《大明:史上最狠暴君》 第1章 帝国的黎明 第1章 帝国的黎明 泰昌元年,九月初十。 一抹红霞在天际出现,金光徐徐驱散黑暗,接着红霞的范围越来越大,黑与白的界限,随着朝阳渐升愈发分明,刺眼的朝阳开始照耀大地,反射金光的琉璃瓦,像血一样的宫墙,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巍峨建筑群,随处可见的白,衬托出紫禁城的厚重和悲痛。 “这穿越有意思!” 东暖阁内,那张龙椅上,内穿团龙明黄袍、外着孝服、腰系麻绖的青年,打量着暖阁布局,神情看不出喜悲。 青年有些感慨。 回顾他的前半生,不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不是外人眼中的好孩子,给父母惹下不少麻烦,伴随年龄增长,经历社会摔打,面对残酷现实,这些都没有击败他,那颗不服输的心支撑他前行。 其父常言的一段话,被他牢记于心。 好与坏是最不该被定义的,什么是好?什么叫坏?每个人要走的路不同,不要活在别人的眼光下,你认为对的事情,只要不触犯做人的底线和良知,就要敢于大胆尝试,不要害怕失败,毕竟每个人的一生,都不可能一帆风顺。 也恰恰是这段话,影响了他的一生。 让他经历很多次失败都没自暴自弃,最终打拼出来小有成就,让父母过上好日子,身边出现很多赞许声,那一刻他释然了。 可命运却和他开了个玩笑。 他穿越了,成了史书上褒贬不一的木匠皇帝,年仅十五岁即皇帝位,颁即位诏,大赦天下,定年号天启…… “皇爷~” 紧闭的殿门被推开,一道声音响起,让朱由校心生烦躁。 “滚出去!” 朱由校眼神凌厉,看向擅进暖阁的老太监,厉声道:“朕说的话,不管用是吧?” “皇爷恕罪。” 穿着素服,腰系麻绖,手持拂尘的王安,立时跪倒在地上。 适才朱由校凌厉的眼眸,让他心生颤意,这是他先前从没有见过的。 “老奴不敢忤逆皇爷旨意,然外朝阁臣、廷臣、京卿于乾清门……” “叫他们给朕等着!” 见跪地的王安解释起来,朱由校冷冷的盯着王安。 这个与东林党有密切联系的大太监,忘了眼下紫禁城的主人,早已不再是大行皇帝朱常洛! 红丸案发生了,移宫案闹出了,懵懂间御极登基,内廷漏的像筛子,外朝诸党林立,这就是朱由校面对的现实,他穿越过来不过两日,却已经感受到来自各方压力。 大明一月驾崩两位皇帝,这是绝无仅有的事情,泰昌帝临朝的那个月,可谓让朝堂变得复杂无比。 过去屡遭打压的东林党,凭借一直坚守的政治行动,终随万历皇帝驾崩,朱常洛顺利克继大统,宣告押宝功成,大批东林党人起复,得以重回大明权力中枢,这对在朝的齐楚浙党等派,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一个红丸案,不是驾崩一位皇帝那么简单,背后究竟掺杂多少阴谋和利益,到底涉及多少群体和算计,是谁都说不清道不明的。 大明皇帝不知从何时开始,居然会变得这般脆弱,这般高危,动辄就会骤然驾崩,叫人觉得不可思议。 ‘色字头上一把刀,朱常洛啊朱常洛,你说说你,做太子憋屈那么久,好不容易御极登基了,成了大明天子,克制些难道不好吗?’ 看着王安低首退出暖阁,朱由校心里忍不住吐槽,‘伱穿上天子衮服,眼睛一闭躺进梓宫里,算是什么事都不用劳心费神了,大明的这副烂摊子,被你折腾一番,变得更烂了! 你咋不多吃几颗红丸啊!说不定就可以九世轮回,叫你长生不死。 东林党就这么好吗? 人家一个个前仆后继,替你发声,为你摇旗,帮你稳住太子之位,难道就只是图的礼制吗? 凭什么? 独凭你惧内? 做了大明皇帝,连后宫都没摆弄明白,初登天子大宝,就折腾这么多事情,你可真是迷之自信啊。 天下有多少人,知晓大明换天子了? 连朝堂制衡都没有琢磨明白,你就敢让这么多东林党人进朝为官,你是真厉害,是真了不起,生怕大明还不够乱,不愧是东林党的大明皇帝啊!’ 朱由校的心情很差。 知晓万历帝的遗诏,泰昌帝的即位诏和遗诏,自己前身的即位诏,这短短一个多月,从眼前这座紫禁城中,先后向天下颁布的两封遗诏和即位诏,其中暗藏玄机的特殊内容,让朱由校对大明文官群体刷新了认知。 政治是讲势的。 政治是趋利的。 政治是避害的。 政治是无情的。 万历皇帝龙驭宾天之际,与泰昌皇帝龙驭宾天之际,大明朝局的形势,从齐楚浙党等派占优,渐变过渡到东林党占优。 一桩红丸案,一件移宫案。 让东林党人捧住大杀器,得以掌握政治先机,约束和钳制住内阁首辅的方从哲,继而明确泰昌帝的遗诏,新君的即位诏,将短暂的泰昌朝明确下来的人事调整、政策方针形成既定事实。 【皇考登极诏书所载用人、行政、奖诫、兴厘务须遵承举行;不得以‘时宜’为名任意更改祖宗旧制;新君继位前官吏军民犯罪,除十恶至死罪及永远充军人犯不赦外,皆得赦免……】 单单是代表新君正统的即位诏,里面明确的部分内容,就注定天启朝的党争内耗,是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的。 大明文官群体中有坏人。 东林党、浙党、齐党、楚党、宣党、昆党…… 这些现存的党派,为了争权夺利,他们党同伐异,想限制皇权,想增强臣权,一桩移宫案,看起来是匡扶社稷,将李选侍‘请’出乾清宫,维护大明正统,实则背后掺杂的算计太多! 朱常洛是九月初一驾崩,遗诏皇长子即皇帝位,移宫案风波于九月初二掀起,李选侍于九月初五移居哕鸾宫,朱由校九月初六日登基,颁诏大赦,以明年为天启元年。 短短六天发生了很多事情,牵扯到很多人,李选侍,司礼监太监王安,内阁首辅方从哲,英国公张维贤,都给事中杨涟,御史左光斗…… ‘人心经不起考验,即位诏颁布天下,制约皇权的枷锁已成,大明祖制不知从何时起,成了牵绊后继之君的制度,大明文官群体的文字游戏,玩的实在是太高明了。’ 朱由校眼神冷厉,知晓自己的处境后,心底燃起很强的斗志,‘御极登基的先手优势,算是被外朝的那帮文官破坏掉了,想巩固皇权,避免不好的事情发生,叫乱糟糟的朝局暂稳下来。 人事权,财权,事权皆掌握在诸党之手,科道就更不用提了。 既要给沸腾的朝堂泼冷水降温,确保朝局不会进一步混乱,还要干预东林党插手辽东人事,让楚党巨擘熊廷弼可以安心待在辽东,继而确保明岁爆发的辽左战役,不会让猖獗的建虏八旗逮住机会,先后夺占沈阳、辽阳等重镇。 这桩桩件件的紧迫性,使得自己都必须尽快掌握内廷,培植拱卫皇权的厂卫势力,以制衡住外朝诸党之争,王安啊王安,你这个亲近东林党的内廷大太监,必须死!你不死,朕就会被困死!!’ 新书幼苗,请多多支持,不要养书啊,拜谢! 第2章 朝会暗涌 第2章 朝会暗涌 辰时始。 乾清门外。 汇聚的朝班之中,开始出现些许骚乱,从卯时始宫门开启,在京阁臣、京卿、廷臣、勋贵等按序进午门,一路朝乾清门行进,参加新君御极的首次早朝,可空等一个时辰,却未见新君驾临,使得很多人心思不定。 按制,早朝应于皇极殿或皇极门召开,因三大殿焚毁未修,经内阁有司商议,使得早朝地点改于乾清门。 “这是什么情况?” “不清楚啊。” “天子迟迟没有驾临,莫非早朝不开了?” “应该不会吧?” “难道跟哕鸾宫走水有……” “慎言!” 乾清门外的朝班中,部分文官手持朝笏,与邻近的同僚交头接耳,眼瞅着声音是越来越大,都要传至朝班队首,一些监察御史开始走动,轻声咳嗽提醒,这让那些官员不是禁声站定。 时值国丧期间,任何细微的举动都可能遭到弹劾。 在朝班的队首,内阁首辅方从哲、次辅刘一燝、群辅韩爌、英国公张维贤、吏部尚书周嘉谟、户部尚书李汝华、礼部尚书孙如游等一行人,不时有人看向乾清门方向,脸上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天子到底想干什么? 这是很多人心里想的。 左都御史张问达手持朝笏,抬头望了望天,像是下定决心般,抬脚正要离开朝班,一道鸣鞭声骤响。 “啪!!” 乾清门一带回响起鞭鸣声,群臣无不低首,恭迎驾临乾清门的新君。 ‘将首次早朝定于乾清门,而非皇极门,这是想告诫朕莫学万历朝之事?’ 朱由校坐于龙撵上,锐利的眼眸看向乾清门方向,‘大朝,朔望朝,常朝,真要循制进行,哪里还有精力去做别的,既然想玩,那朕就陪你们好好玩玩!’ “天子驾临!” 乾清门外响起声音,龙撵停,朱由校起身走下,朝着那张宝座走去,群臣无不低首恭迎。 “跪!!” 在朱由校坐于宝座,随驾的王安手持拂尘,上前朗声道,一颗颗顶着乌纱帽的脑袋开始晃动,朝向御前行跪拜之礼,与鞑清动辄磕头不同,明朝行礼是极有讲究的,什么场合行哪种礼,绝不是所谓的见到人,就膝盖一弯的去磕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校坐在宝座上,看着眼前群臣行跪拜之礼,响起的山呼声,让朱由校的心跳加快不少,这种感觉无法用语言陈述。 锐利的眼眸扫视前方,本该在前日召开的首次早朝,受哕鸾宫走水影响,竟向后推迟召开。 朱由校心底比谁都清楚,这场早朝没那么简单! “启奏陛下,臣有事要奏!” 朱由校循声看去,就见到刘一燝从朝班中走出,手持朝笏,对刘一燝奏明之事,朱由校并不关心。 早朝只是走流程罢了。 涉及到两位大行皇帝的国丧、入陵、谥号庙号等事,此前数日间都商榷明定,唯一棘手的属大行皇帝朱常洛陵寝之事。 克继大统的新君朱常洛骤然驾崩,用来安放天子梓宫的陵寝,是新君即皇帝位后,经有司商榷后,才向御前呈递明确兴修万年吉壤,在天子未驾崩前,陵寝不叫陵寝,而叫万年吉壤。 谁敢叫错,就等着受到严惩吧。 据朱由校所知,仅是明确万年吉壤的选址,都有可能掰扯数载,甚至更久,毕竟牵扯到龙脉国运。 站在唯物主义的角度,耗费数不清的钱粮,去兴修一座规模庞大的陵寝,这无疑是一种浪费。 可现在是大明! 哪怕在朱由校的心里,从未想过给自己兴修万年吉壤,不过此事也要徐徐谋划,毕竟这一时期的礼制绝非泛泛之谈。 朱由校的目光,锁定在方从哲的身上。 身为内阁首辅的方从哲,神情看起来有些憔悴,甚至连奏请国丧之事,都不是他率先提出的。 看来红丸案以及移宫案的风波,已经开始影响到方从哲了。 方从哲是北直隶大兴县人,祖籍属浙江德清县,是万历十一年中进士,选为庶吉士,沉浮宦海数十载,尤其是万历朝后期出任独相,与浙党的孙如游交好,是齐党魁首亓诗教的老师。 在万历朝,齐楚浙党等派与东林党间的争斗,绝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 就说方从哲,有人将其归于浙党,且在浙党地位很高,有人没将其视作浙党,这就是从万历朝延续的特色党争。 不过眼下的方从哲,已身陷旋涡之中,早已不复往日独相的尊崇。 朱由校清楚外朝的‘倒方’攻势,正在逐步的酝酿中,他必须要干预此事,特别是当前这种局势下,一批在泰昌朝起复的东林党人,正在从各地赶赴京城,内阁首辅的位置,绝不能叫东林党人担任,否则形势只会愈发的坏! “……望陛下早做定夺。” 刘一燝叭叭的说着,朱由校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就没听进去,都是底下大臣提前商定好的事情,他听什么? 谁来找他请示了? 没有! “允。” 刘一燝禀明完所奏之事,等了好一会儿,朱由校才漫不经心的应道,此举让不少人都浮想联翩。 政治无小事。 特别是早朝这等重要场合,尽管已流于形式,然天子的一举一动,是会引起很多人留意的。 适才朱由校在看方从哲,在旁站立的王安,可全都看在眼里,这也让王安心底生出警觉。 “启奏陛下,臣有谏言!” 乾清门前,响起一道铿锵声,朱由校深邃的目光投向朝班,看清从朝班中走出之人,眸中掠过一道精芒。 到底是来了。 在刘一燝准备退回朝班之际,左都御史张问达手持朝笏,神情严肃的走上前,朝朱由校作揖行礼:“陛下初登大宝,时值社稷动荡之际,应做天下表率,以稳国朝,常朝乃是国之根本……” 张问达的声音,在乾清门一带回响,字字铿锵,朝班中所站群臣出现异动,朱由校冷眼看着眼前一幕。 这个大明新君当的,朱由校觉得很憋屈。 他的前身,在大行皇帝朱常洛驾崩、御极登基前的这段时间,被一直牵着鼻子走,纵使奉遗诏克继大统,进行了登基大典,可人事权,财权,事权都没掌在自己手里,那场陡然爆发的移宫风波,最大的受害者就是他这位新君! 东林党啊东林党,你们奉行的那套理念,想要强加到朕身上,绝对是痴心妄想! 朱由校攥紧双拳,没去理会东林党出身的张问达,目光锁定在朝班里站着的吏部尚书周嘉谟,置身于当下这种特殊的政治环境下,在东林党内地位不低的周嘉谟,执掌着大明官帽子的权柄。 这就像是一个黑洞,可以形成部分东林党人在前冲,以动摇朝中齐楚浙党等政敌派系的位置,比如首辅之位,比如户部之位,比如其他实缺的权位,同时凭借泰昌朝明确的人事调动,既定的遗诏和即位诏形成一个紧箍,约束朱由校插手人事权,眼下就有大批东林党人进京! 张问达拿新君未按制驾临,耽误早朝的召开,这的确是职责之内,但背后要说没藏着别的心思,绝对是不可能的。 可是张问达不知道的是,他临时起意所进谏言之事,恰恰是朱由校有意为之。 是你们逼朕的。 逼着朕去做暴君! 朱由校静静的坐在宝座上,冷眼看向正义凛然的张问达。 想暂稳住混乱的朝局,不叫其进一步失控,不让势起的东林党继续膨胀,朱由校这位新君必须要立威。 纵使眼下不能拿东林党开刀,朱由校也要点炮,不管是东林党也好,亦或是齐楚浙党等派也罢,朱由校都要让外朝的这帮文官知道新君之威,他不是傀儡皇帝!!! 第3章 且听龙吟 第3章 且听龙吟 “卿家是想逼宫吗?”朱由校冷峻的眼眸,落到张问达的身上,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朝班前诸臣听清。 “臣从没有想过逼宫。” 张问达脸色微变,顺势就跪倒在地上,持朝笏向朱由校作揖叩首,“臣所谏之言,皆是为社稷安稳着想,臣忝为左都御史,向陛下进谏,乃臣之本职……” 作为泰昌帝临终前所选顾命之一,张问达在新朝的地位不低,顾命,本是辅佐新君治理天下,熟悉朝政的佐臣。 然而在朱由校的眼里,受到万历、泰昌两朝的党争影响,新朝的这帮顾命大臣,根本就没想全心全意的辅佐,涉及到他们自身利益,所处党派利益,势必会做出相应抉择。 “够了!!朕不想听这些。” 朱由校眼神锐利,冷喝道:“天不佑皇明,朕的皇祖父、皇考接连驾崩,离朕远去,朕奉皇考遗诏即皇帝位,难道朕在乾清宫追思皇祖父、皇考,耽搁些上早朝的时辰,就致使国朝社稷动荡了? 皇明社稷脆弱到这等地步了? 卿家说朕当为天下表率,朕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别追思皇祖父和皇考,就去做一位冷血无情的天子啊?!” “臣不敢!” 张问达心下一惊,忙叩首应道。 大明以孝治天下,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天子,敢在‘孝’的方面,出现任何问题,必被天下诟病和非议。 张问达以宗法礼制为由头,表面看是在尽人臣本分,实则是暗中指摘朱由校,不该公然违背宗法礼制。 朱由校哪里不知张问达是怎样想的,既然张问达都发难了,那他这位天子就以孝之名反击,将张问达逼到墙角! 但凡张问达敢说任何不对,那他的政治生涯就到头了。 朱由校是克继大统,成为大明新的天子,然当下国丧尚未结束,处于此等特殊时期,谁要敢说新君不该为孝而荒废朝政,就等着被人上疏弹劾吧! “陛下,臣有言。” 在此之际,朝班中走出一人,持朝笏,低首向御前走来,行至张问达身旁,朝朱由校作揖行礼。 工科都给事中惠世扬。 看清楚来人是谁,朱由校双眼微眯,心底不免冷笑,不久前出现的移宫风波,这家伙就参与其中。 身为外朝的大臣,却跟内廷太监王安,暗中存在密切联系,清楚内廷动向,这是想干什么? 惠世扬手持朝笏,侃侃而谈起来,“启奏陛下,左都御史适才所进谏言,绝无那等意思,陛下在乾清宫追思……” 然而他讲的这些话,朱由校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东林党人的嘴,一个比一个能说会说。 要不是朕知晓你的嘴脸,还真被你给哄骗住。 身为大明人臣,享受朝廷给予的特权待遇,在大明困顿失控之际,先是降顺,后是降清,这副嘴脸与喊出水太凉的钱谦益有何区别? 朱由校扫视眼前群臣,他们的神态变化尽收眼底。 张问达被逼向墙角,惠世扬第一个跳出。 有项重要原因,二人皆为陕西籍。 时下的东林党,与崇祯朝时期的东林党,是有本质区别的。 该时期的东林党,不止有江南诸省的人,似其他地域的也有。 他们以理念、口号、血缘、门生、故吏等相聚,对抗地域性的浙党、齐党、楚党等派,所以眼下的东林党,是朋党! 恰恰也是这样,东林党的内部派系林立,意见分歧很大,并非是铁板一块。 “似这些话就别跟朕说了。” 朱由校撩了撩袍袖,没有去看惠世扬,“一个个的眼睛都盯在朕的身上,难道你们食君禄,拿官俸,被授职官,就是专门盯着朕的? 适才刘卿所进之言,皇考陵寝直到现在,才算是初步明确下来,朕想问问有司此前都是干什么吃的? 皇考的梓宫就停放在仁智殿,朕想问问诸卿,打算让皇考的梓宫,在仁智殿里停放多久啊?” 天子这是怎么了? 齐聚乾清门的阁臣、京卿、廷臣、勋贵等,听闻朱由校所讲之言,一个个都低下脑袋,心底暗暗生惊,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特别是参与移宫的那帮大臣,有一个算一个,心底惊疑更盛,今日天子的表现,与先前有很大不同。 “礼部尚书何在?” 朱由校眼神冷厉道。 “臣在!” 孙如游低首走出朝班,持朝笏行礼作揖。 “伱难道就没有什么,想对朕说的吗?” 朱由校语气平静道。 “臣~” 被问住的孙如游,脑袋低垂,余光瞥向身后,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禀明。 坐于宝座的朱由校,知晓孙如游看的,正是内阁首辅方从哲。 “臣有本奏!” 在沉寂刹那,一道洪亮之声响起。 兵科都给事中杨涟。 看清从朝班里走出的人,朱由校眉头微皱,对此君,他再清楚不过,东林党后起之秀,素有斗士之称,谏臣出身。 “涉及大行皇帝陵寝之事,臣有话要说。” 杨涟行至御前,持朝笏作揖行礼,“非臣等不尽心,实则陵寝选址非同寻常,拟定天寿山之……” 对大行皇帝朱常洛的陵寝选址,朱由校其实并不关心,他之所以在早朝提及此事,就是想看看当前的朝堂,到底是怎样的形势。 事实上一目了然。 东林党! 东林党! 跳出来的全是东林党。 曾经被齐楚浙党等派,联合打压的东林党,凭借此前坚守国本之策,在短暂的泰昌朝掌握了太多优势。 眼下连内廷都没有掌控,倘若就大批罢黜东林党人,只怕类似红丸案的阴谋,将再度上演吧。 齐楚浙党等派处于势颓阶段,东林党处在势起阶段,但是你们的党争内耗,却严重影响大明秩序。 一个个都在逼朕啊!! 这暴君是非做不可了。 朱由校坐于宝座,看向跪地的张问达,躬身行礼的惠世扬、孙如游、杨涟,冷峻的目光扫视朝班前列,内阁首辅方从哲、次辅刘一燝、群辅韩爌、英国公张维贤、吏部尚书周嘉谟、户部尚书李汝华、刑部尚书黄克瓒一行,神情是看不出喜悲,无人知晓朱由校此刻在想些什么。 朱由校的沉默,让在旁恭立的王安,内心忐忑难安。 新君在早朝的表现,和先前变化太大了。 “既然皇考陵寝选址已定,有司当尽快修缮,缺银子就从国库调拨,朕知杨卿深得皇考信赖,此事就着杨卿督办!” 朱由校缓缓起身,俯瞰着眼前群臣,语气铿锵道:“鉴于国丧之事尚未平稳,朕决意暂停常朝,在乾清宫追思皇祖父、皇考七日,期间朝中有任何事务,着内阁等有司处置,急奏可进乾清宫奏请。” “!!!” 朱由校不说则已,说罢,齐聚乾清门的群臣,无不心生惊意,谁都没想到新君会做此等决断。 见眼前朝班有异动,一些人有动的迹象,朱由校继续说道:“另外…这两日外朝非议内廷,哕鸾宫意外走水,说朕容不下李选侍和皇八妹,朝野间更是谣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 “好啊,真是太好了!内廷发生的事情,外朝竟然了解的比朕还清楚,你们可真是朕的好大臣,是大明的好肱股啊,既然有些人这么关心内廷,那么…凡上疏谏言此事者,一律罢职夺籍,逮于午门仗责五十,刑罢逐出京城,遣返原籍永不录用!!罢朝!!” 言罢,朱由校一甩袍袖,昂首朝乾清门内走去,独留下一帮震惊的群臣,在乾清门外站立着。 第4章 这大明是朕的! 第4章 这大明是朕的! 廷杖是大明天子处罚大臣的特殊刑罚,明律中没有涉及廷杖的规定,然从太祖高皇帝朱元璋始,就时常在殿廷和午门等处,着太监监刑,锦衣卫行刑,对那些触怒天威的大臣施以笞杖。 轻者血肉模糊,重者立葬杖下。 ‘移宫风波造成的影响,还远远没有结束!’ 坐于龙撵的朱由校,没理会乾清门传来的声响,目光望向乾清宫,‘方从哲这位内阁首辅,在大行皇帝朱常洛驾崩前后,种种优柔寡断的表现,算是让自己身陷被动境遇,以致东林党频频掌握优势。 面对日益复杂的朝局变幻,让外朝的齐楚浙党等派,以及无党派大臣,面对势起的东林党,采取的多是观望态度。 政治无对错,纵使方从哲这位内阁首辅,的确该下台,但绝不能这么快! 时下想要动东林党的人,没有主观优势何其难。 既然是这种局面,那就先立威,廷杖起,骂名必出,朕就是要拿外朝的郑党余孽,先震慑下其他派系!’ 朱由校比谁都清楚,廷杖代表的特殊含义。 大明历朝天子御极,在文官群体之中,就时常会有上疏戳天子肺管子,求着廷杖,不打还不行,殊不知在午门打顿板子,只要不死,名望蹭蹭往上涨,就算死了,清名也必流传史料。 论及养望的手段,谁能玩得过文官群体? 时值泰昌、天启两朝交替之际,外朝除了东林党、齐楚浙党等派以外,还有过往依附郑贵妃的党羽! 不止是外朝,纵使是当下的内廷,也有不少依附郑贵妃的太监宦官。 李选侍被‘请’出乾清宫,迁于哕鸾宫才几日,就发生走水这种特情,要说背后没有阴谋,朱由校绝不相信! 万历朝的国本之争闹得多凶,深得万历帝宠爱的郑贵妃,想让自己的儿子册封为东宫太子,为此闹出多少风波,即便福王朱常洵最终还是就藩,郑贵妃心底就真绝了那想法? 不见得吧! 一桩致新君朱常洛驾崩的红丸案,扑朔迷离的地方太多,牵扯到内廷和外朝,事实真相到底如何,这是谁都说不准的事情。 现阶段的大明权力中枢,可谓是乱成一团麻,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何解开这团乱麻,不影响到大明地方秩序,尤其不能影响到辽地稳定,是朱由校必须要考虑的事情。 一旦党争乱象,影响到辽地稳定,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皇爷,老奴斗胆进谏。” 龙撵刚停至乾清宫外,随驾的司礼太监王安,低首朝朱由校作揖,“皇爷追思大行皇帝实乃至孝,可时下所处朝局不稳,皇爷罢朝……” “你来。” 王安话还没有说完,朱由校伸手示意。 嗯? 王安心生疑虑,皇爷这是听进去劝了? 经历过万历朝那段惊心动魄的特殊时期,王安比谁都要清楚,天子罢朝这对外朝产生的影响有多大。 只怕今日早朝结束,势必会有大批规谏奏疏,经通政司呈递到御前。 想着这些的王安,手持拂尘,低首走近龙撵前。 啪!! 还没容王安站稳,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王安被打的眼冒金星,整个人都傻了。 随驾的其他太监宦官,一个个心里大骇,跟着就跪倒在地上。 “伱这个司礼监秉笔太监,该操心的事情不操,不该操心的事情却操起来了。” 看着被打蒙的王安,朱由校冷冷道:“朕为何罢朝,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哕鸾宫走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事先就一点不知情?皇祖父和皇考国丧尚未结束,宫里就出现这等事情,你想叫朕置于何地?” 王安扑通就跪在地上。 “朕与李选侍的关系到底如何,外朝或许有不知晓的,你此前常伴在皇考身边,难道还不清楚?” 朱由校继续道:“王大伴,你是不是觉得皇考生前宠信你,就可以替朕做主了?朕做任何决断,事先还要先向你禀明啊!!” “老奴不敢!!” 王安闻言色变,跪地叩首道:“老奴从没有这么想过,皇爷明鉴啊,老奴对皇爷……” “那就即刻领着司礼监的人,去给朕到午门监刑。” 朱由校呵斥道:“这两日,外朝谁欲借哕鸾宫走水一事,妄图搅浑朝局,坏朕之名,全都给朕逮于午门,此事办不好,王大伴,你就一直待在午门,不必再回乾清宫了。” “老奴遵旨!” 王安当即应道。 朱由校没理会王安,起身朝东暖阁走去,独留惊惧的王安跪在地上。 身边没有心腹太监可以驱使,想要在外朝立威,就必须要用王安,而想让王安听旨做事,就必须捏准他的命门。 但王安必须死,身为内廷司礼太监,却与外朝东林党人私交甚密,不除掉此人,那内廷有任何动静,外朝就会在最短的时间知晓。 好戏才刚开始。 回到东暖阁的朱由校,就听见殿外的脚步声不绝,脸上露出一抹淡笑,旋即眸中掠过冷芒。 七日内要将内廷彻底清理干净! 朱由校坐到龙椅上,思索着当下处境,短暂罢朝无碍,还能以孝之名搪塞,时间久了,容易生出别的事端。 时下东林党势起太盛,在京为官的那帮不算,此前或被罢免,或下野,多数都在筹备进京,甚至已在赴京的途中,一旦这批东林党人进京,围绕‘倒方’的政治攻势必然发起! 内阁首辅空缺下来,东林党必然进行廷推。 想要有效干预外朝事,前提是内廷要干净。 万历帝遗留的太监班底,郑贵妃一系太监班底,泰昌帝遗留的太监班底,一个都不能留在内廷,否则漏成筛子的内廷,势必会被外朝文官群体掌握动向,那还怎么玩? “校哥儿~” 不知过了多久,空荡荡的东暖阁内,响起一道声音。 沉思的朱由校循声望去,却见一着孝服的妇人,眉宇间露着胆怯走进殿内。 要想俏,一身孝。 朱由校暗叹一声,看向走来的妇人,“乳媪,人带来了吗?” 来者正是客氏。 “带来了。” 客氏忙点头道:“奴婢特意等您摆驾乾清门,才去将他领来,眼下就在西暖阁待着。” “让他直接过来吧。” 朱由校起身朝客氏走去,“乳媪,你持此玉佩即刻离宫,去寻一人进宫见朕,切记,莫从午门出……” 朱由校摘下所系玉佩,递到客氏的手里,随后附耳低声交代几句。 内心紧张的客氏频频点头,生怕漏听什么,然那双玉峰抖动,体香环绕鼻尖,让朱由校眉头微蹙。 难怪天启帝要留客氏在宫,更敕封为奉圣夫人,这谁能受得了啊。 待局势明朗后,客氏必须离宫。 看着客氏离去的背影,朱由校双眼微眯,内廷必须铁板一块,外妇常待宫中,对内廷绝非好事。 不过像此等想法,眼下朱由校绝不能提。 他是高高在上的大明天子不假,可同样也是孤家寡人。 身边是聚着大批人,张口皇爷,闭口皇爷,看起来都很忠诚,可是他说的话,究竟有多少人愿意绝对服从,却是耐人寻味的。 他这个皇帝当的,就像吉祥物一样,只要能好好活着,别再闹一出驾崩,至于别的,最好什么都别插手。 这他娘的不成傀儡皇帝了?! “罪奴李进忠…拜见皇爷。” 带着惊惧的声音响起,让朱由校收敛心神,眼眸盯向跪地膝行的李进忠。 穿素服的李进忠脏兮兮的,额头、手腕等处沾着鲜血,所穿素服有很多破口,一看此前的处境就不好过。 只是这身体上的疼痛,却抵不过内心的惶恐难安。 朱由校负手而立,神情看不出喜悲,俯瞰着李进忠,“当初在乾清宫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皇爷,奴婢知罪了。” 李进忠心下一颤,发疯般的磕头认罪,冲朱由校大喊道。 “就只有这一句吗?” 见李进忠这般,朱由校生出失望。 难怪在原有的历史轨迹上,魏忠贤在天启朝初期,凭借与客氏的关系,虽说在内廷逐步崛起,哪怕攀附到他身边的阉党增多,却也斗不过东林党,甚至多次想跟东林党和解,只可惜东林党内部诸派多数不愿意,非要整倒魏忠贤,将魏忠贤逼到了死角,面对此等形势,迫使魏忠贤下定决心,动用厂卫势力,调遣攀附的阉党成员,炮制一桩桩要案,不讲武德的逮捕东林党人,终将势起的东林党打压下来。 “皇爷!奴婢从没有僭越之心,当初在乾清宫时,奴婢担忧皇爷的安危,奈何李选侍跋扈,所以奴婢才……” 听出不满的李进忠,内心是愈发紧张,他比谁都要清楚,要是今日不能让天子消怒,他必死无疑! ‘还算有些机敏。’ 看着不断磕头的李进忠,朱由校表面没有变化,心里却生出笑意。 知道将自己此前在乾清宫的行为,推到李选侍的身上,这也算给自己争取到些许优势。 “朕是该叫你李进忠呢?还是叫你魏进忠呢?” 看着匍匐跪地的李进忠,朱由校走上前,脚踩在李进忠的手掌上,语气淡漠道。 李进忠如遭雷击。 这个秘密天子怎会知晓?! 即便是和他拜把子的魏朝都不知。 当初在肃宁老家混不下去,无意间听闻进宫做太监有前程,遂选择自阉,改了姓名,辗转进宫,只是宫里的生活,根本就不像当初想的那么简单,不是谁都能做太监的…… “怎么不说话了?” 朱由校脚下用力,踩的李进忠冷汗直冒,却不敢发出声响,“你可知晓,在今日的早朝上,朕廷杖了一批人,哕鸾宫走水了。” “!!!” 李进忠心下大骇,恐惧在他心底生出,李选侍所住哕鸾宫走水,此事他不知晓,处在此等特殊时局,好端端的,内廷怎会出现这等事? 偏偏还是哕鸾宫! “李进忠这个名,朕不喜欢。” 见李进忠不言,朱由校冷冷道:“以后就改回原姓吧,赐名忠贤,过去的种种朕就暂不追究,不过有句话,朕希望你刻在心里,在这紫禁城里,朕给的才是你们的,朕不给你们不能抢,朕既然能给你们,让你们改命,同样也能收回! 持此名单,去寻李永贞协助你,给朕从快掌控御马监,做不好或出任何差错,你就自裁谢罪吧。” 言罢,朱由校从袖口取出一份名单,丢到了魏忠贤的面前。 心生惊意的魏忠贤,慌忙间捡起那份名单,脸上写满不可置信。 他能活了! 他不用死了! “奴婢叩谢天恩!” 越想越激动的魏忠贤,忙磕头谢恩。 想要制衡住朝堂,就要先掌控内廷。 内廷不稳,连自身安全都没有保证,谈什么制衡朝堂? 朱由校比谁都清楚,一位克继大统的新君,如果敢做任何出格之举,尤其是外朝的文官群体独大,且没有后宫摄政的时期,反而是最虚弱的。 “这块玉佩你带上,去御马监赴任掌印太监一职。”朱由校解下玉佩,丢到魏忠贤的身上,冷冷道。 “奴婢遵旨!” 魏忠贤僵硬着身子,生怕玉佩摔下,缓缓叩首应道。 大行皇帝朱常洛御极登基之初,出于稳定内廷、安抚郑贵妃一系的考虑,除了在司礼监安插心腹太监外,尚未对御马监等处进行调整,御极之初有很多事情要处置,使得朱常洛一直都没来得及调整内廷,以至于后续频生状况,也造成当下的内廷格局,其实是很混乱的,这也给了朱由校难得的机会。 将王安从御前暂时支开,让他领着司礼监那帮人负责廷杖之事,这是朱由校抢出的机会。 御马监不能掌控在手,则清理内廷就是空谈。 敲打魏忠贤倒是次要的,让魏忠贤心生敬畏,尽快聚拢起他挑选的那帮太监,将御马监掌控在手才最重要。 御极登基前发生的种种,朱由校已经无法更改,包括那份昭告天下的即位诏,倘若想逐步化被动为主动,朱由校必须以快打慢,将为数不多的优势能发挥到极致,御马监就是个开始! 第5章 骆思恭 第5章 骆思恭 对于大明而言,每逢新旧权力交替之际,就是至高皇权最虚弱的时候,人心浮动下,魑魅魍魉都会蹦跶出来,以谋取利益最大化,克继大统的新君,倘若没有过硬的底气,足以信赖的班底,想在该时期掌握主动,以尽快掌控大局,就是很困难的事情。 ‘必须要加快谋划才行。’ 空荡荡的东暖阁内,朱由校坐在龙椅上,暗暗在心底思量,‘想要把内廷清理干净,仅靠魏忠贤还不够,远远不够,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内廷要快刀斩乱麻,外朝要温水煮青蛙,面对不同的群体,采取的方式方法也要有所区别。’ 朱由校的思绪,再度回到那场移宫风波上。 作为晚明三大疑案之一,移宫案的出现和发展,宛若是一场政治闹剧,牵扯到后宫、内廷、外朝各方势力,而在这场闹剧下获益最多的,一个是王安,一个属东林党。 狗阉该杀!! 想起王安的那张脸,朱由校眸中掠过寒芒,心底是难掩的杀意。 面对大行皇帝朱常洛驾崩的事实,为巩固在内廷的地位,王安有意将内廷的消息传到外朝,这才有了青史记载的移宫案。 移宫案背后隐藏很多秘密,其中之一,就是移宫风波初现时,紧接着就发生内廷盗宝小案,涉及此事的记载很少,牵扯到内廷太监田诏、刘朝、刘忠、陈应科、姚进忠、刘逊、刘尚礼等一行人。 内廷的太监宦官群体,本该是天子爪牙,为天子分忧,起到制衡外朝的作用,偏偏总有些人自作聪明,觉得所作所为不会被觉察到。 ‘内廷盗宝小案,让王安扫除掉一批障碍,拿下万历、泰昌两帝的部分心腹太监,逮捕李选侍身边近侍,巩固了在司礼监的地位,时下王安一系于内廷势起,只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王安啊王安,你挖空心思鼓捣的事情,终究是方便了朕!’ 朱由校撩了撩袍袖,嘴角露出一抹淡笑。 一朝天子一朝臣。 既然做了大明天子,内廷就必须打破重组,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否则四处漏风的内廷,不谈会向外泄露什么机密,继而对朱由校造成被动,单说人身安全都保证不了,这是绝不允许的! 朱由校没想过英年早逝,更不想稀里糊涂的落水。 所以万历、泰昌两帝遗留的太监班底,郑贵妃、李选侍两系的太监近侍,统统都要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朱由校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内廷有司的清理上,外朝日趋尖锐的党争,地方日趋紧迫的时局,都需要朱由校设法干预和调停,所以对待内廷的那帮家奴,朱由校的态度是宁错杀不放过! 历经万历、泰昌两朝的争斗,人心早就坏了,太多的人把心思放在各种算计上,最好可以攀扯到皇帝,如若不能,也要设法攀扯到皇室或者内廷,这样就可以扩大影响,在层层的内耗下谋取最大利益。 内耗! 内耗! 大明就是败在这上面的。 乾清宫,这座象征着最高权力的建筑群,此刻静悄悄的,无人知晓新君在想些什么,紧张在每个人心头弥漫,而彼时的午门却乱糟糟的,王安站于午门外,看着眼前聚集的太监宦官队伍,脸色有些凝重。 “干爹,真要廷杖吗?” 王安的身后,一名太监面露踌躇,上前低首道:“倘若真的廷杖,恐外朝的那些大臣势必……” “皇爷的旨意,需要咱家再重复一遍?” 王安眉头紧皱,看了眼身旁太监,语气冷冷道:“要是不廷杖的话,那我等就一直待在午门吧。” “那干爹…稍后是真打?还是假打?” 魏朝不敢直视王安,略显紧张的试问。 廷杖,作为彰显皇权的一种手段,俨然已发展成一门艺术,里面的门道和讲究众多。 “该怎样打,就怎样打?” 王安心生烦躁,连这点小事都要问他,“难道要咱家教你不成?” 那到底是真打?还是假打啊? 魏朝嘴上不敢多言,可心里却嘟囔起来。 午门城楼下的甬道,响起脚步声,有些心烦的魏朝循声望去,却见一年轻宦官行色匆匆的跑来。 看清来人是谁,魏朝心生疑虑。 “老祖宗,出事了。” 年轻宦官跑到王安跟前,有些气喘,一句话令王安、魏朝几人,脸上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瞥了眼魏朝几人,年轻宦官朝王安走近,在王安的注视下,先是作揖一礼,随后低首走上前。 “老祖宗……” 随着年轻宦官附耳低声禀明,王安的表情渐渐变了,震惊,难以置信的神色,在他脸上流露出来。 李进忠被皇爷放出来了? 为何要放李进忠? 王安不敢相信这件事情。 想起这几日新君的变化,王安心底的不安愈发强烈,王安生出冲动,想赶回乾清宫,可想到新君对他讲的话,旋即便压制住这种冲动。 受到内廷盗宝的牵连,李进忠被逮捕起来,天子此时放了李进忠,到底是想做什么? 站于原地的王安,开始思索起来。 “骆思恭?” 魏朝惊疑的声音响起,让沉思的王安皱眉看向魏朝,随后顺着魏朝的视线看去。 却见一外着素服,内穿飞鱼服的人,快步朝午门方向走来。 骆思恭为何要来午门? 难道是要进宫面圣? 看清来人,王安双眸微张,心底疑虑更盛。 “见过王督公。” 奉诏进宫的骆思恭,行至午门城楼下的甬道,见到王安、魏朝一行,遂停下脚步,抬手一礼道。 “骆佥事要进宫?” 王安盯着骆思恭,出言试探道。 “下官奉诏进宫。” 骆思恭言简意赅道。 还真是进宫面圣? 王安皱起眉头,心底很不平静,天子召骆思恭进宫,难道是有什么事情? 会是什么事情呢? 王安心底的不安愈发强烈,他揣摩不透新君的想法,这在内廷是非常致命的! “王督公,下官就先行告退了。” 骆思恭面不改色,朝着王安一礼,便向午门城楼下的甬道口走去,然心里却揣摩起王安的反应,天子急召自己进宫,却避开秉笔太监王安,让客氏出宫传旨,莫非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第6章 增扩锦衣卫旗校 第6章 增扩锦衣卫旗校 一月先后驾崩两位皇帝,即便有新君克继大统,但是造成的影响和风波,绝非那么轻易能安抚的。 尤其是在大明国都,表现就更为明显,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就盯着克继大统的新君,以及新朝的庙堂中枢。 相较于万历47年的那场萨尔浒惨败,给国朝造成多大的被动和损失,生活在天子脚下的群体,更关心皇帝接连驾崩,是否会影响到他们。 彼时谈虏色变的思潮,还没有在大明蔓延开来。 真正让这股思潮蔓延开,要等到辽左、辽南、辽西等地先后沦陷,建虏八旗发动一次次战争,将明军按在地上反复摩擦,直至京畿腹地首次被建虏八旗突破,这股思潮才算彻底形成并蔓延! 还有时间。 还有机会。 朱由校坐在龙椅上,思索时下所处境遇,得到一个肯定的结论,只要他可以实现拨乱反正,大明就不会轰然倒塌! 不过这个拨乱反正的过程,注定是艰辛的。 “臣,锦衣卫指挥佥事骆思恭,拜见陛下!” 东暖阁外骤响起一道洪亮之声,朱由校抬起头,看向紧闭的殿门,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笑意。 来的倒是挺快。 “进来吧。” 殿门被缓缓打开,一缕阳光照进东暖阁,着素服的骆思恭低首走进,朱由校打量着骆思恭。 “臣…锦衣卫指挥佥事骆思恭,拜见陛下!” 骆思恭行至御前,态度恭敬,向新君行跪拜之礼。 朱由校没有说话,就是静静的打量着骆思恭。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东暖阁内很安静。 一直跪着的骆思恭,心跳开始加快,他不知新君为何要传召,更不知新君为何不言,面对未知的事务,难免就会多想。 “骆卿。” 在骆思恭心生忐忑之际,朱由校语气淡漠道。 “臣在!” 骆思恭身体微颤,忙开口应道。 “骆卿觉得锦衣卫是什么?” 朱由校倚靠着软垫,看向骆思恭提出问题。 “???” 面对新君所问,骆思恭心跳的更快,以锦衣卫指挥佥事之职代理卫事,骆思恭要比谁都清楚,锦衣卫到底是什么! 新君为何这样问,才是关键啊。 从万历朝后期执掌锦衣卫,骆思恭无时无刻不想增扩锦衣卫,奈何万历朝复杂的政治环境,以及万历皇帝不再重视锦衣卫,使得骆思恭的种种想法,终究是一个空想。 直到新君朱常洛克继大统,成为大明新一任天子,不甘心的骆思恭,遂呈递增扩锦衣卫旗校的奏疏,骆思恭笃定新君御极,要增强皇权,巩固统治,势必要重用厂卫,可惜事情不像骆思恭所想那样。 那份满怀期许的奏疏,最终不了了之,犹如泥牛入海,没有任何的后续。 “朕的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朱由校打量着骆思恭,似笑非笑道。 “臣死罪!” 惊醒的骆思恭,忙叩首请罪道,紧接着又道:“启禀陛下!锦衣卫乃天子亲军,凡天子所颁旨意,锦衣卫必遵之!” “天子亲军吗?” 朱由校呵呵笑道,他可以感受到骆思恭的情绪变化,“那朕要是想杀人,锦衣卫敢去杀吗?” 骆思恭喉结蠕动,额头冒出细汗。 天子想杀人? 杀谁? 一时间无数想法,在骆思恭的心里生出,然与此同时,骆思恭猛然惊醒过来,他一直期许的机会,这不是来了?! “陛下所颁旨意,锦衣卫无敢不遵!!” 骆思恭朗声表态,呼吸开始加重。 很好。 朱由校露出笑意,对骆思恭的表态很满意。 尽管朱由校清楚骆思恭,就是一政治投机分子,乃至其子骆养性也一样,可那又如何呢? 时下所处境遇,朱由校迫切需要一把刀,能杀人的刀! 可以做到这点的,唯有锦衣卫。 想以快刀斩乱麻之势清理内廷,除了锦衣卫,朱由校左思右想下,没有别的势力能够替代。 都说锦衣卫是特务组织,可谁又能想到锦衣卫是巩固皇权,制衡朝堂的重要工具? 不懂得驱使厂卫的大明皇帝,就像是被拔了牙齿的老虎,看起来很唬人,实则却处处受到限制。 “起来吧。” 朱由校语气平静道。 “臣遵旨。” 骆思恭忍着激动,向新君作揖行礼。 “朕想增扩锦衣卫旗校…” 朱由校的一句话,让低首恭立的骆思恭,脸色微变,一股难掩的喜悦生出,可随后听到的话,却让骆思恭感受到压力。 “不过要绕开外朝有司,骆卿适才所讲,朕都记在心里,五天时间,朕要锦衣卫增扩5000员额,办好了,擢升锦衣卫指挥使,领后军都督府左都督衔,办砸了,骆卿就自裁谢罪吧。” 朱由校深邃的眼眸,打量着骆思恭。 “臣…遵旨!!” 心跳加快的骆思恭,当即叩首行礼。 直觉告诉骆思恭,新君恐有大动作,但具体是什么,骆思恭却不清楚。 可骆思恭清楚一点,这场考验要是可以顺利通过,将会有泼天大功等着他!! “骆卿之子,年轻有为,着授锦衣卫百户,到御前来吧。” 听闻此言的骆思恭,笃定心中想法,要么进,要么退,不存在第三种可能。 “臣替犬子,叩谢隆恩!” 看着磕头谢恩的骆思恭,朱由校露出满意的笑容,别看时下的锦衣卫,建制满不过千余众,但想要增扩旗校,对骆家并非什么难事。 锦衣卫存在一批世袭家族,这些群体看起来不起眼,然在锦衣卫内部,就像是一个个特权群体,但凡锦衣卫势起,他们的地位必然水涨船高。 改造和制衡锦衣卫的事情,容日后再言也不迟,眼下,朱由校需要的是一把刀,只服从他旨意的刀。 “朕对骆卿是寄予厚望,锦衣卫,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进的,希望骆卿别叫朕失望啊。” “臣明白!” 当骆思恭退出东暖阁时,神情有些恍惚,一股微风吹来,后背袭来的寒意,让骆思恭精神一振,适才面见新君时,生出的汗早已浸湿衣衫,想起与新君所言种种,一股紧迫感在心头生出,骆思恭神情严肃,快步朝乾清门方向走去,他必须要抓紧时间,这难得的机遇必须把握好! 第7章 豪赌 第7章 豪赌 机遇,往往是给有准备的人,可以抓住,就能以此为撬点破局,不能抓住,注定会被时局所困! 朱由校很喜欢这个时代,无他,能跟一群野心家、政客进行博弈过招,朱由校很享受这个过程。 强者从不抱怨环境的不公,愈挫愈勇是强者必须具备的能力! “皇爷…奴婢能进来吗?” 骆思恭离开没多久,客氏端着木盘,赶到东暖阁外,在殿外诸太监宦官、大汉将军的注视下,谨慎的询问道。 “进来吧。” 客氏面露喜色,端着木盘走进东暖阁,朱由校从龙椅上起身,看着走来的客氏,心情也很不错。 原本朱由校有些担心,让客氏传召魏忠贤和骆思恭,中间是否会出现状况,万一发生纰漏,那么他所谋部署就要推迟,如此想在短时间内清理内廷,恐怕很难实现。 一步错,步步错。 朱由校想逆天改命,想从快破局,就不能将宝贵的时间和精力,过多浪费在内廷,有效干预和制衡外朝,才是朱由校要做的事情。 “奴婢听闻皇爷没有吃早膳,眼瞅着就申时二刻了,奴婢特意熬了米粥,烙了几张小饼,还有几道小菜。” 客氏在御案旁忙碌着,嘴上说个不停,“皇爷是一国之君,就算再忙,也要多注意龙体才是……” 瞅着御案上所摆食物,朱由校面露笑意,他早就饿了,不过客氏没有送过来吃的,就算再饿,朱由校也不会下旨传膳,即便尚膳监送来了吃的,他也不会吃一口。 这几日只要是入口的,吃的也好,喝的也罢,朱由校只碰客氏亲自送来的。 红丸案才发生多久,大行皇帝朱常洛一命呜呼,不把内廷清理出来,谁知道是否有人心怀歹念,就内廷的那套验毒方式,朱由校可从没有当回事。 “还是乳媪做的,合朕的胃口。”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朕还真有些饿了。” “那皇爷就进膳吧。” 客氏微微低首道。 “好。” 朱由校坐回到龙椅上,拿起一张小饼,撕下一小块,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客氏在旁服侍着。 “皇爷,奴婢离宫回来时,文华殿似有争吵声。” 客氏一边服侍,一边低声禀道:“奴婢当时离的远些,听的不是很真切,依稀间听见廷杖什么的。” “被人察觉到没?” 朱由校边吃边问道。 “那倒没有。” 客氏摇摇头道:“奴婢按皇爷说的,特意换了服饰才离的宫,说来也巧,奴婢在经文华殿时,司礼监……” 看来午门廷杖一事,在外朝产生影响了。 听客氏禀明的情况,朱由校眸中掠过精芒,能产生影响就是好趋势,猜测吧,揣摩吧,朕就要让你们这样! 政治无小事。 想要将主导权抢回来,就必须能耐得住性子,待到势成时,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达成一击必中的效果! ‘魏忠贤,骆思恭,你们可别让朕失望啊。’ 朱由校端着碗筷,静静的坐着,‘朕是否能在外朝立住威,你们做的事情很关键。’ 选择从来都是相互的,而非单向的。 身处此等特殊境遇,朱由校想要巩固皇权,逐步干预朝堂,制衡朝堂,掌控朝堂,就必须要立威,以抵消移宫风波的影响。 内廷与外朝这么多人,朱由校为何偏偏选择魏忠贤和骆思恭? 原因很简单。 魏忠贤和骆思恭都有野心! 一个想在内廷掌权,一个想在锦衣卫掌权,当风险与机遇并存时,野心,会驱散他们内心的恐惧! 落日余晖横于天际,紫禁城置身于金光下,寂静成了主旋律,然在皇城的某处,却有些不寻常。 象房。 “咱家知道诸位都有疑虑。” 象房的某处院落里,魏忠贤忍着飘来的恶臭,看向眼前所聚众人,“咱家不是被羁押了吗?为何会出现在象房呢?不瞒诸位,咱家是奉了皇爷的旨意。” 一语激起千层浪。 聚集在此的众人,听闻魏忠贤所言,一个个脸色微变,有些本想设法离开的,此刻也都生了顾虑。 奉了皇爷的旨意? 在众人惊疑之际,魏忠贤也不迟疑,从怀里掏出一物,有些眼尖的人,立时就瞧出不同。 “这是皇爷赐的玉佩。” 魏忠贤语气坚定道:“从即日起,御马监掌印太监就是咱家,至于伱们,之所以被叫来象房,不是咱家的意思,而是皇爷的旨意,对了,咱家改名了,不叫李进忠了,皇爷赐名忠贤,改回原姓魏,咱家现在叫魏忠贤!” “!!” 魏忠贤说的话,一个比一个劲爆,以至所聚众人都很震惊。 尽管御马监掌印太监悬而未定,可是御马监的监督太监、提督太监皆已拜倒在王安的门下,这在十二监四司八局人尽皆知。 “魏公公,您让我等齐聚象房,是有何打算吗?”一旁站着的李永贞,瞅了眼惊疑的众人,在魏忠贤的眼神示意下,遂走上前抬手一礼道。 “当然。” 魏忠贤微微一笑道:“从此刻起,诸位就不必做原先的差事了,待到亥时三刻,便随咱家去御马监,到时需要做些什么,到了戌时七刻,咱家会向诸位言明,在此期间谁都不准离开此地。” 朱由校给魏忠贤的那份名单,涉及到的太监宦官,遍及十二监四司八局,多数是底层的宦官。 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将这些人聚集起来,李永贞功不可没。 有人的地方,就存在着争斗。 被阉割掉子孙根的太监宦官,彼此间的明争暗斗就更凶险,紫禁城的这道宫墙内,每天有太多的刁难和冤屈,是藏在看不见的地方。 要么踩别人,要么被人踩,没有第三种选择。 魏忠贤的内心很激动,他比谁都要清楚,机会就这么一次,是否能顺利执掌御马监,将决定他能否活下去。 魏忠贤不想死,他想好好活着,想在内廷崛起,想赢得新君的信赖和倚重,想要光宗耀祖! 赌徒的特性,早就让他忘却恐惧,就算动了王安的人,那又如何呢?只要他能把差事办好,就能赢得新君的信赖,到时何须惧怕王安? 第8章 人人皆处大势下 第8章 人人皆处大势下 夜幕降临,繁繁星空下,京城内外各坊犹如鬼蜮,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冷风骤起,阴森寂寥的气氛笼罩。 无论是在哪个时代,都有着该时代的特色旋律。 大明现行的宵禁制度,站在统治维稳的角度,无疑是成本最低、风险最小的治安措施,尽管不利于经济发展。 白天还是人潮攒动的京城,伴随夜幕降临开始停转。 时值国丧,京城一切娱乐服务业悉数关停,皇权专制统治下,大行皇帝驾崩治丧期间,谁胆敢违逆朝廷所颁礼制,一经查出,必受严厉惩处! 京城的夜很漫长。 英国公府。 “父亲,您是有何心事吗?” 穿着素服的张之极走进书房,看向倚坐在官帽椅上的张维贤,面露关切道:“自早朝结束您就待在书房,眼下夜深了,您明日还要进宫……” “在想些事情。” 张维贤神情看不出喜悲,“人老了,觉就少了,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去睡?” “孩儿睡不着。” 张之极走至张维贤身旁,如实道出心中所想。 看着眼前的嫡子,张维贤心里暗暗叹息。 自己这个嫡子哪儿都好,唯独就是城府太浅了,心里藏不住事,今后如何能撑起英国公府啊。 “父亲,孩儿有一事不明。” 张之极犹豫刹那,抬手向张维贤作揖道:“还望父亲能解惑指点。” “坐吧。” 张维贤撩了撩袍袖,伸手道:“你想问的,可是今日的午门廷杖?” 张之极所想,张维贤一眼就瞧出了。 “正是此事。” 张之极点点头道:“时值国丧,京城人心浮动,陛下毫无征兆下,以哕鸾宫走水一事行廷杖,逮捕一批上疏规谏者,此事在朝野间反响很大,于午门被廷杖的那批人,被仗至重伤者13人,难道陛下就不怕再生事端?” “再生何事端?” 张维贤深邃的眼眸,看向张之极,“你真以为今日午门廷杖,就是因为哕鸾宫走水,外朝有人上疏规谏,含沙射影的指摘陛下不孝,陛下震怒才下旨廷杖?” 难道不是? 张之极一愣,显然没有想到更深层次的含义。 还是太年轻了。 见张之极这般,张维贤轻叹一声。 别看张之极已过而立,然在张维贤眼里,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似这等城府,如何能应对复杂的时局。 “为父且问伱。” 张维贤收敛心神,看向张之极询问道:“今日在午门廷杖是谁负责监刑?” 自己的嫡子,今后要承袭英国公爵,倘若没有培养出来,日后英国公府的底蕴必将衰败。 “司礼太监王安。” 张之极不假思索道。 “内廷太监那么多,为何陛下要让王安负责此事?”张维贤再问道:“区区一次廷杖,逮一批没背景的京官御史,何需王安亲自去监刑?” 张之极被问住了。 似张维贤所问,他此前真没有想到,或者更准确的说,他根本就没有在意这些。 但转念一想,张之极觉察到不对。 王安如今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缉事厂,大行皇帝在东宫时的心腹伴当,深得大行皇帝信赖,在内廷的地位极高,而在新君克继大统前夕,内廷闹出风波,李选侍将新君扣在身边,是王安将消息传递出去,才得以让新君顺利即皇帝位…… “陛下对王安有不满?” 思绪杂乱的张之极,不确定的说道。 “为何不满?” 张维贤言简意赅道。 张之极被彻底问住。 他哪里知道,新君是否会对王安不满。 “为父再问你。” 见张之极被问住了,张维贤生出失望,但却继续问道:“今日于乾清门的早朝,乃陛下即皇帝位的首朝,为何陛下会姗姗来迟?” “陛下不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追思大行皇帝……”张之极说着说着,却停了下来,自家父亲的眼神,让他看出事情恐非这样。 “继续想。” 张维贤言简意赅道。 张之极沉默,眉头紧皱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书房陷入死寂。 张之极想了许久,依旧没想出别的。 “回去慢慢想吧。” 张维贤撩袍起身,看了眼张之极,“何时你想通了,何时再来找为父,为父乏了,先回内院了。” 张之极:“……” 本想说些什么的张之极,看着张维贤的背影,话到了嘴边,却怎样都说不出口。 冷风袭来,走出书房的张维贤精神一震,心情却很复杂。 新君变了。 负手前行的张维贤,心底生出唏嘘,自早朝结束后,张维贤一直待在书房,不为别的,就是想揣摩新君所想。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张维贤心底生出。 新君想要掌权! 作为大明天子,掌生杀大权于一身,这是谁都不敢否认的,即便是在当下,新君依旧如此。 但掌权与掌权的含义是不同的。 时下在朝最强势的,已非齐楚浙党等派,也非所谓郑党,而是过去屡遭打压的东林党。 大行皇帝御极登基月余,重用东林党是必然,万历朝的那场国本之争,过程何其激烈,斗争何其凶残,张维贤比谁都要清楚,倘若大行皇帝御极登基,不重用东林党人,那必遭天下耻,甚至不利于御极统治。 这就是政治。 但谁都没有料想到,大行皇帝御极仅月余就驾崩了,此事所生影响太大。 大明何曾出现一月先后驾崩两位天子啊! ‘陛下,您难道是想打压东林党吗?’ 思绪杂乱的张维贤,下意识停下脚步,看向被乌云围堵的残月,‘可是颁布天下的即位诏已定,想打压东林党,让朝局稳定下来,是何其困难的事情啊。’ 张维贤的脑海里,浮现出两张面庞。 一张是他随诸顾命进宫,看到的那张迷茫彷徨的面庞,一张是他在新君所召首朝,在乾清门所设宝座,看到的那张坚毅自信的面庞。 这一刻张维贤恍惚了,尽管他揣摩到一些事情,可对新君想要做什么,他却不能精准把握,身处这等复杂时局下,人人都不能幸免,张维贤也吃不准今后会有何等变故,这是他最为担忧的事情…… 第9章 坐看风云变 第9章 坐看风云变 “舒服!!” 西暖阁响起朱由校的声音,在外恭候的王安、魏朝、客氏一行,无不是垂首站于原地。 不过低垂的脑袋,却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泡了热水澡的朱由校心情不错,从西暖阁走出,被简单束起的头发微湿,没理会那些行礼声,朱由校抬脚朝东暖阁走去。 想要做好大明皇帝,不是表现得多勤政,多克己,而是要有个好身体。 这是一切的前提。 不然没几年就驾崩了,你再勤政,再克己,后继之君也会逐步推翻旧朝政策,明确新朝基调,这是权力的必然! 朱由校需要健康的身体。 卯时始被叫醒,朱由校简单洗漱,就开始围着乾清宫快走,他的身体素质太差,就算想强身健体也要循序渐进。 年轻就是最大的优势,只要身体素质可以增强,与再多的野心家、政客博弈抗衡,朱由校也浑然不惧! “乳媪,早膳都有哪些?” 朱由校边走边说道。 “牛乳,蒸蛋……” 随驾的客氏忙低首回道。 “不错。” 朱由校淡笑到:“朕进膳时,乳媪为朕梳理。” “奴婢遵旨。” 客氏应道。 王安的心情有些苦涩,这几日,他能感受到新君的疏离,这让王安心底开始惶恐,他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 尤其是今早得知御马监的事,王安惊了! 被放出的李进忠,于昨夜亥时三刻,领着一批人去御马监,尊奉新君口谕,接任了御马监掌印太监,嗯,还被新君赐新名,复原姓,改头换面的魏忠贤,要在内廷崛起了。 这让王安的心乱了。 ‘看来魏忠贤已拿下御马监。’ 撩袍坐下的朱由校,见王安魂不守舍,嘴角微微上扬,‘也不知昨夜的御马监,死了人没有。’ 内廷的太监宦官群体想上位,就要踩着他人尸骸向上去爬,否则就是永远被人踩,徘徊在边缘地带。 内廷不似外朝,斗争失败了,还可以荣归故里,享受统治附加的种种特权待遇。 凶险异常的斗争环境,失势的太监别管先前多厉害,一旦被撸到底,就像是被褪了毛的鸡,任人拿捏刁难,甚至死都不知怎样死的。 阉割掉子孙根的人,心理会逐步扭曲,贪财贪权会成为他们的精神支柱,支撑他们活下去,不然为何要进内廷? 为了理想? 为了信念? 朱由校可不相信这一套。 “王大伴,昨日在午门廷杖的那批罪臣,被驱离京城没有?”朱由校小口吃着蒸蛋,对王安说道。 “禀皇爷,那批罪臣尚未驱离京城。” 王安心下一紧,忙作揖禀道:“那批罪臣被廷杖外已至戌时,老奴……” “这两日,将他们悉数驱离京城。” 朱由校继续吃着蒸蛋,语气淡漠道:“东缉事厂派厂番去,朕只要结果,不问过程。” “老奴遵旨。” 王安忙低首道。 哕鸾宫走水掀起的上疏风潮,属于移宫案的延续,朱由校比谁都要清楚,不在源头将其掐灭,那后续会有更多的人,将通过此事来指摘他,限制他,约束他,以此达到他们的政治目的。 事实上红丸、移宫两案,几乎贯穿天启朝初期,使得很多人都参与其中,其目的绝非想查明所谓真相,而是以此进行党争! 大明的文官群体,不管是哪个党,哪个派,再或者无派系者,都是极擅政治斗争的。 一旦被他们牵着鼻子走,陷进无休止的内耗下,就别想去干其他事情了。 知晓这些的朱由校,绝不允许此势无序发展下去! “皇爷,此前乾清宫盗宝一事,至今还没有定论……” 吃着蒸蛋的朱由校,听到王安的声音,心情立时变得烦躁,这狗东西,是一刻都不想消停。 “王大伴,你是嫌此事闹的还不够大?” 朱由校撂下碗,皱眉看向王安,“还是想让外朝有司看朕的笑话?” “皇爷!老奴从未这般想过啊。” 王安立时作揖回道:“时值国丧期间,内廷出现盗宝这等勾当,倘若……” “够了!!” 朱由校喝道:“内廷的事情,你身为司礼监秉笔太监,不想着如何解决,却总想靠外朝去解决。 是内廷没人了吗? 还是说内廷的事情,就需要外朝来掺和? 既然伱管不了,那就换人来管,来人啊!着御马监掌印太监魏忠贤,即刻来乾清宫见朕,内廷盗宝一案着御马监来办。” 王安傻眼了。 他怎么都没有料到,内廷盗宝案让新君生怒,他之所以想提及此事,是想从快解决盗宝一案,顺带给魏忠贤下绊子,让外朝的人上疏弹劾,毕竟魏忠贤就任御马监掌印太监,让王安觉得不安宁。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王安的掌控。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看着愣神的王安,并不气恼的朱由校,心里嗤笑,‘王安,你这厮最不好的,就是屁股歪了,身为内廷的司礼太监,却跟外朝联系过密,与东林党人交情过深,眼下是新朝了,不是那短命的泰昌朝了,似你这等墙头草不除掉,朕能在内廷睡得着觉?’ 别管王安如何得大行皇帝朱常洛看重,此前如何帮大行皇帝朱常洛排忧解难,那都属于过去了! 眼下是天启朝,是属于他朱由校的时代。 今后复杂多变的国情,异常凶险的矛盾,多灾多难的事实,都容不得朱由校走错一步。 哪怕一步都不行! 否则想力挽狂澜,将逐步倾斜的大明拉回正轨,是绝对不现实的。 大明国祚传承两百余载,时至今日已到生死存亡之际,变法维新能活,固步自封必亡,这是历史的必然趋势。 朱由校要走一条异常凶险,没有退路,惊心动魄的谋改之路,要么成功,要么失败,没有第三种可能,一旦失败,下场会很惨,皇帝又如何?触碰到核心利益,就是皇帝也要死! 大明的敌人,从不是那些看得见的野心家,而是藏在幕后的野心家,不将他们彻底的击垮,大明就不可能改变。 第10章 国事堪忧 第10章 国事堪忧 “……奴婢定查清内廷盗宝一案,绝不辜负皇爷信赖!” 东暖阁响起魏忠贤的声音,御前服侍的王安,神情复杂的盯着跪地表态的魏忠贤,心底的慌乱更盛。 几句话,本由他负责的内廷盗宝一案,就落到魏忠贤的手里。 想到被关押的那帮人,王安心跳加快不少,倘若此案被深查下去,那他此前的目的必将暴露。 “漂亮话谁都会说。” 朱由校语气淡漠道:“朕不喜欢听漂亮话,朕要的是为朕分忧,内廷盗宝发生在皇考驾崩,朕御极之际,影响之恶劣,朕不说,你魏忠贤也该清楚吧? 查! 给朕好好查!内廷规矩不是摆设,被关押的那批人,御马监尽快提押,另向外朝有司言明,此案是内廷之事,不必有司插手。” “奴婢遵旨。” 魏忠贤忙叩首应道。 “办差去吧。” 朱由校摆摆手道。 决定提拔和重用魏忠贤,是朱由校审时度势下的选择,然该有的态度必须表明,朱由校要的是天子爪牙,而非权倾朝野的权阉! 要是内廷掌握不住,就会出现所谓的盗宝,所谓的哕鸾宫走水,上述两事都推动移宫案的影响延续,继而作用到外朝的党争内耗。 政治无小事。 大明的文官群体,有不少人的眼睛死盯着天子,敢有任何疏漏被他们盯上,那么政治弹劾与规谏就会形成。 朱由校清楚时下的东林党,正于暗处憋着大招,想等国丧之事结束,就向内阁首辅方从哲发难,就像外朝齐楚浙党等派发难,一个萝卜一个坑,不将这批政敌悉数清洗掉,他们何以晋升?何以谋权? 人要有自知之明。 朱由校没有急着插手外朝,反而专注于内廷布局,就是要落实攘外必先安内的战略,待到势成再一击必杀! 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极致。 朱常洛的那种悲剧,朱由校可不想发生在自己身上。 朱由校很喜欢狼,尤其是独狼,为了能猎杀猎物,可以耐住性子,忍住贪婪,一直追在猎物的屁股后,待到时机成熟,猎物放松警惕,就发动猛然袭击,死死咬住猎物的喉咙,直到猎物死去! 身处复杂多变的时局下,朱由校一步都不能错,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猜不透,待到势成之际,再展现出雷霆之势。 忍耐,不是弱者的表现,而是强者的本能。 将内廷盗宝一案,交由魏忠贤亲掌督查,势必可以刺激到王安,同样此事也必然会让外朝知晓。 朱由校心里清楚,却没有说什么。 魏忠贤离开没多久,朱由校摆驾仁智殿,去看大行皇帝梓宫。 孝道,无论是在哪个时代,都不能有任何问题,更何况是礼法森严的大明,即便是九五之尊,也不能公然违背此常识。 大明以孝治天下,敢在孝上有缺,就等着被天下诟病和指摘吧,似这等政治常识,朱由校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礼法森严的大明,规矩是臃肿的,从辰时七刻摆驾仁智殿,再回到乾清宫时,已经是戌时始,朱由校被折腾的精疲力尽。 对于自己的表现,朱由校是满意的,在仁智殿待着的时候,朱由校也在观察齐聚的群体,没有发表任何观点。 回到乾清宫的朱由校,想起在仁智殿期间,王安做的些许小动作,心里嗤笑起来,‘真以为自己做的事情,已经足够隐秘,就能不被朕察觉到了,真真是太可笑了。’ 朱由校冷峻的眼眸,掠过一道杀机。 “皇爷,这是内阁呈递御前的奏疏,还请皇爷御览。”王安捧着一摞奏疏,走进东暖阁,向朱由校禀明道。 和清晨的惶恐相比,时下的王安已恢复镇定。 在伴驾赴仁智殿期间,他已谴心腹离宫,将魏忠贤接任御马监掌印太监,并将接手内廷盗宝一案的消息传出,只要外朝有呈递的规谏奏疏,以及弹劾魏忠贤的奏疏,那事情就不会变糟糕。 人啊,总是会在心乱时,做出错误的预判和决定,归根到底就是抱有侥幸心理,觉得自己比谁都聪明。 瞧着王安的神态变化,朱由校真的很想笑,但他必须要忍着,朱由校能猜到王安是怎样想的。 只怕此时的王安,已将希望寄托于东林党身上,以巩固在内廷的地位,看似很可笑,却又符合常理。 站的角度不同,考虑问题就会不同。 “拿来吧。” 朱由校收敛心神,对王安说道:“王大伴,派人去寻乳媪,就说朕饿了,想吃她熬的米粥了。” “老奴遵旨。” 王安将奏疏放到御案上,忙作揖应道。 没再理会王安,朱由校拿起一封奏疏,刚翻看瞟了一眼,见涉及昨日午门廷杖,眉头微皱起来。 一封。 两封。 三封…… 这摞呈递御前的奏疏,前六封皆是与廷杖相关,尽管字里行间很隐晦,但暗中的指摘太明显了。 真是乱糟糟的朝堂啊! 朱由校强忍怒意,将这些奏疏放到一旁,随后继续御览其他奏疏。 去而复返的王安,一直在观察新君的表情,但他没有瞧出任何异样,这让王安心底有些踌躇。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王安观察到新君的眉头微蹙,尽管没有说任何话,但他能感受到新君的变化。 ‘钱粮,钱粮,外朝有司所拟奏疏,地方有司所呈奏疏,桩桩件件都指向大明财政的危局啊。’ 朱由校拿着手里奏疏,心情却不是很好。 尽管当下时值国丧,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朝廷停摆,该处置的事情不能拖,不然秩序就乱掉了。 工部的奏疏,言重修皇极殿所需饷银。 兵部的奏疏,言援辽客军饷银差额。 兵部的奏疏,言辽地补发粮饷后续。 蓟辽总督文球呈递奏疏,言蓟密永三协驻防、粮饷诸事。 户部…… 上述这些经内廷票拟的奏疏,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向天子内帑伸手,希望新君能拨内帑银,朱由校的心情很不好,外朝的这套班底,出现问题不想着如何解决,就想着怎样从天子身上找补,仅仅是御览了这些奏疏,就让朱由校感受到紧迫感,大明真的出现大问题了! 第11章 提督京营戎政 第11章 提督京营戎政 万历、泰昌两帝先后驾崩,给朱由校留下一堆的烂摊子,仅受萨尔浒之战惨败影响,就导致大明对辽态度改变,增派辽饷,人事大调整,征派客军援辽等等,然在中枢朝堂也形成借机发难的势头。 党争内耗竟成了主旋律。 倘若只是面对建虏以下犯上的叛乱,其实对幅员辽阔的大明来说不算什么,一年不行,那就三年,再或五年,拼着国库空虚,军队死伤惨重,耗也能把建虏八旗耗死,坛坛罐罐打碎了,大不了日后再重建嘛。 但事实却是残酷的。 当努尔哈赤统领建虏八旗,围绕辽地形成极强的军事威胁,大明就像是重病缠身的中年,无法凝聚自身全部力量,给予建虏八旗致命一击。 党争内耗、贪污腐败、吏治崩坏、文贵武贱、武备松弛、北疆边患、灾害频发、土地兼并、权力失控、阶级矛盾、内部叛乱、财政危机…… 上述存在的种种现状,导致大明于战略决策方面,受到多重因素的影响,继而做出很多错误决策,致使大明在错误路线越走越远,被消耗着宝贵的战争潜力,统治天下的公信力,直至轰然倒塌。 当雪崩降临之际,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翌日。 乾清宫。 昨夜御览奏疏的朱由校,将涉及午门廷杖的奏疏留中,其余奏疏皆再发回内阁,多数没有做任何批示,唯独有封奏疏朱由校做了批示,即重修皇极殿诸事一疏。 朱由校批示如下:三大殿乃国朝社稷之象征,仅是涉及皇极殿重修,尚不足以彰显出皇明之威,工部应选派能臣干吏,就三大殿重修着手准备,尽早明确三大殿规模、图样诸事,呈递御前再议。 表面来看,朱由校是想要将皇极殿重修,直扩至三大殿重修,实则却是想有效拖延重修一事。 在朱由校的眼里,朱常洛就是蠢材! 在御极登基之初,面对辽事初崩、财政乏力、拖欠军饷等复杂局面,不想着如何解决实际问题,居然同意外朝有司呈递重修皇极殿的奏疏。 朱由校不明白这是什么骚操作。 内帑是大明天子的钱袋子,是面临棘手问题时,敢向大明文官群体说不的底气,一旦内帑被彻底掏空,就丧失了直面群臣的底气,一次没底气,两次没底气,往后就真成傀儡皇帝了。 是。 允准重修皇极殿奏请,不无增强天子威仪的考虑,但是浮于表象的天子威仪,哪有实实在在的天子威仪好啊!! 将重修皇极殿耗费的粮饷,用来整饬京营,抓住眼前的军权,不比去修一座建筑群,要实际的多吗? 朱由校是很务实的,让他去用宝贵的内帑银,去修一座只具象征性的建筑,这等蠢事他才不会做。 问题的关键,是朱由校还必须修皇极殿,那封颁布天下的即位诏,一句‘不得以‘时宜’为名任意更改祖宗旧制’,就给朱由校套上了枷锁,朱由校要敢不修皇极殿,那就等着被群起攻之吧。 拖字诀,就是朱由校要去做的。 即便是要重修三大殿,朱由校也要等到国朝财政有所好转,辽地局势实现逆转,内部矛盾初步化解,再去分阶段的进行重修,期间还要兼顾到交通运输因素,从朝鲜、南洋等地采购特定木料等,尽力去压缩该项工程的成本预算。 恰恰是这件事情,让朱由校深刻领悟到一点,大明皇帝必须一手紧抓钱袋子,一手紧抓枪杆子,不然想去跟文官群体掰腕子,玩手段,那是何其可笑的事情。 “臣张维贤拜见陛下。” 东暖阁响起的声音,让思绪万千的朱由校回归现实。 从他睡醒进行完锻炼,就命王安传召张维贤进宫。 打量着眼前的老者,这位历经万历、泰昌、天启、崇祯四朝的大明勋贵,论眼界和城府绝对属于顶流。 别看史料中对张维贤着墨不多,不过在泰昌、天启、崇祯三朝皇权更迭时,皆有此人的身影,且都发挥出相应的作用。 可以说,张维贤是在京的大明勋贵中实力很强的存在! “大规矩就免了。” 朱由校收敛心神,开口道:“给英国公赐座斟茶。” “老臣叩谢天恩。” 张维贤忙作揖再拜道。 对新君的此次传召进宫,张维贤是有疑惑的,特别是受哕鸾宫走水,而出现的午门廷杖之事,开始在外朝掀起风波,这使得张维贤赶来乾清宫时,心底是有着警惕的。 张维贤猜不透新君召他进宫所谓何事。 ‘到底是老牌勋贵啊,定力真够稳的。’ 看着张维贤坐在锦凳上,没有流露出丝毫表情,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朱由校心里暗暗感慨,‘大明勋贵这一群体中,还是有一批勋贵是能倚重的,不过此事要徐徐图之,能者重用,平者靠边,庸者夺爵,特别是那批二五仔,必须要悉数干掉!’ 在御前服侍的王安,余光观察着新君,不时瞥向沉默的张维贤,他不清楚新君为何传召张维贤。 “英国公,你对于辽事是如何看的?” 在王安思索之际,朱由校撩了撩袍袖,眼神平静的看向张维贤,“朕昨夜御览几封奏疏,别的还好,唯独对这个辽事有些疑虑,所以召英国公进宫奏对。” 辽事? 奏对? 张维贤心里一紧,警惕立时生出。 作为大明勋贵之一,张维贤对辽事是了解的,不过受身份的影响,却从没有发表过任何言论。 从土木堡之变发生后,大明勋贵群体就渐渐退出权力中枢,此前把持着的军权,也渐渐从五军都督府过渡到兵部手里,换言之,大明现有的文贵武贱之风,文官具有对军权的指导意见,就是从这一时期逐步形成的。 太祖高皇帝朱元璋,制定的那套相互制约、相互制衡的统治体制,被败家子叫门皇帝撬了根基,自此大明后继之君,为了能制衡住文官群体,开始逐步重用内廷太监班底,这也让明初定下的基调被逐步破坏。 “英国公是有何顾虑吗?” 见张维贤不言,朱由校继续道:“那要是这样的话,朕打算让英国公提督京营戎政,卿家岂不更加顾虑了?” 一定要追读啊,关系到后续推荐,别把书养死了,拜谢! 第12章 你在教朕做事 第12章 你在教朕做事? 朱由校的声音不大,但却让张维贤心生惊意,提督京营戎政,这是何等重要的差事,新君竟有此等打算?! 张维贤坐不住了,径直从锦凳上起身,朝着朱由校行跪拜之礼,“陛下所言提督京营戎政之职,臣已老迈,恐无法担此重担,况泰宁侯赴任以来并无差错,倘若……” 看来是猜到什么了。 朱由校的神情看不出喜悲,看着跪地的张维贤,事实上所谓的提督京营戎政,唤作总督、总理京营戎政也行,不同时期下叫法不同,但都属京营名义上的统领者。 这一职务倘若放在明初时期,绝对是非常显赫的要职,非天子信赖之重臣不可得。 但是从土木堡之变发生后,大明勋贵群体遭受到重创后,折损大批精锐之师,很多事情就变了味道,除了五军都督府掌控的权力,大明勋贵群体于各处军权也都丢了,其中就包括戍守京畿的京营实权。 大明的文官群体,不允许其他成分的群体,可以在朝堂对他们形成威胁和制约,所以下了很多功夫。 诸如戍守京畿的京营,名义统领者是提督京营戎政,实际统领者却是协理京营戎政,一般由兵部尚书兼任,当然也会被朝中重臣兼领,也称之为戎政尚书。 比如现在的协理京营戎政,就是刑部尚书黄克瓒兼领。 戍守京畿一带的京营,广义上是三大营,即神枢、神机、五军三营,不过从狭义上来论的话,亲军上直二十六卫亦隶属于该范畴下。 面对大明历朝传承出现卫所逐步崩溃的既定事实,以及政治方面的层层加码,使得现阶段的京营范畴,真正听命于天子的就是锦衣卫和御马监四卫营,这也是朱由校为何启用魏忠贤,出任御马监掌印太监的重要原因。 想要和大明文官群体掰腕子、玩手段,就必须要先弄清楚现实,别管眼前的外朝有这个党、那个派,不过在某些事情上,一旦触碰到所有人的利益,出现政治妥协也不是不可能的。 眼下唯一对朱由校有利的,就是东林党和齐楚浙党等派间的政治矛盾,已经到了无法调停的程度。 万历朝时期的几次京察大计,搞的双方都红了眼。 综合上述种种考虑,朱由校想让张维贤提督京营戎政,一个是想转移部分注意,一个是想整饬京营。 泰宁侯陈良弼的政治底蕴,终究是比不过英国公张维贤! 在大明勋贵群体里面,侯爵一抓一把,不过国公就那么几位,而既能拥有政治底蕴,又能让朱由校相对放心的,独英国公张维贤一人。 用成国公朱纯臣? 用定国公徐希皋? 除非朱由校脑袋叫驴踢了。 大明传承两百余载,内部已生腐败堕落,更形成一批既得利益集团,文官群体中有坏人,勋贵群体里同样也有。 “英国公就这么不愿帮朕分忧吗?” 久久不语的朱由校,从龙椅上起身,朝跪地叩首的张维贤走去,讲出的一句话,让张维贤直接心惊肉跳起来。 这话太狠了。 即便城府极深的张维贤,一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老臣死罪!” 余光瞧见新君走来,张维贤忙开口道:“老臣绝无此等意思,老臣……” “卿家无需这般。” 朱由校停下脚步,弯腰去搀张维贤,低头之际,朱由校声音很低的说了句话,却让张维贤愣住。 “徐家之殊荣,张家能得否?” 不明情况的王安,见张维贤神情有些不自然,眉头不由微蹙,适才朱由校说的话,王安没有听到。 但张维贤的变化,王安却瞧见了。 “卿家,朕今日会颁一道中旨,擢卿家提督京营戎政,授中军都督府左都督,会同协理京营戎政的黄卿,着手整饬京营,为朝分忧和减负,同时,朕会命御马监所派京营诸太监暂撤回内廷,三个月后,朕要巡察京营,愿不愿奉旨行事,到时就看卿家之意了,朕绝不强求,卿家先退下吧。” 朱由校说的话,在张维贤耳畔不停环绕,以至张维贤离开东暖阁,快走到乾清门时,内心都有些惊意。 而让张维贤这样的,不是朱由校要颁中旨,而是朱由校讲的那句话,徐家之殊荣,张家能得否? 徐家什么殊荣? 一门两国公啊! 朱由校的政治暗示再明显不过。 只要你张维贤愿意听朕的话,愿意为朕分忧,似徐家的这等虚荣,朕在合适的时候,也能敕封到你张家身上! ‘陛下,您到底想做什么?’ 行至乾清门时,张维贤停下脚步,神情复杂的转过身,望向那座乾清宫,他愈发看不透这位天子了…… 彼时的东暖阁。 “皇爷,对外颁中旨一事,是否要再考虑下?” 王安拱手作揖,向朱由校规谏道:“此事涉及到的还是提督京营戎政之事,此事不经内阁、兵部等有司商榷,就让英国公就任此职的话,恐在朝野间会议论纷纷,何况御马监谴至京营的……” “王大伴,你在教朕做事吗?” 朱由校坐在龙椅上,看向王安,语气淡漠的说道。 “老奴不敢!” 王安扑通就跪在地上,“老奴是觉得此事关系重大,倘若内廷颁布这道中旨,遭到外朝的反对,那就有损皇爷天威,更何况皇爷还要……” “够了!” 朱由校拍案怒起,朝王安猛踹一脚,“难道伱现在假借规谏之名,实则不想将这道中旨颁布,就不是有损朕的天威吗?” “老奴死罪!” 被踹翻在地的王安,脑袋蒙蒙的,但听到朱由校所言,心下大骇,慌张的爬起跪地道。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朱由校真被王安的行为气笑了,总是喜欢这样的自以为是,一个太监,就算领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缉事厂,什么该插手,什么不该插手,这等简单道理都闹不明白? 朱由校当然知道王安明白,但过去的荒唐事出现的多了,以至于王安觉得他讲的话,就是忠君行为。 但这不是朱由校想要的。 王安死期迈向倒计时了。 连颁布一道中旨,就有这等呱噪声音,朱由校要是继续留着王安在身边,随着时间的推移,朱由校做的事情越多,让外朝的一些大臣知晓,天知道会闹出何等事情来! 求追读!求推荐,求打赏! 第13章 仆欺主,杖毙! 第13章 仆欺主,杖毙! “御马监、锦衣卫、京营,这几步的人事调整,想要在外朝形成绝对震慑和反制,是极其脆弱的。” 朱由校看着那张宝座,静静的立于原地,“倘若想有效干预和制衡朝堂,使得朝局能够渐稳下来,仍需文官对付文官,这一核心谋划若想落实,就要让外朝的文官群体,不管是东林党,亦或是齐楚浙党等派,再或是无党派京官,都能感受到朕的威仪才行。 清洗内廷旧势力,就是立威的首次交锋! 张维贤提督京营戎政,势必会被漏成筛子的内廷传出,王安携中旨离宫,赴英国公府宣读,这步搅浑时局、迷惑诸派的棋眼算落下了。 揣摩吧,猜测吧,朕就是要让你们乱想乱猜,唯有这样,清算内廷的这场大戏方能完美演绎!” 朱由校很清楚他现在像唱独角戏,但身处于泥潭下,若想摆脱就必须借助外力,不然根本就玩不转。 不能再等了! 想到当前时局的紧迫性,朱由校下定决心,要着手铲除掉王安一系,整肃这个四处漏风的内廷了。 要是掌握内廷,都需数月甚至更久,那别的事情干脆别做了。 不会有人因为你是大明皇帝,就待在原地什么都不做。 绕开内阁、兵部等外朝有司,朱由校毫无征兆下颁布新朝的首道中旨,涉及到提督京营戎政,颁发对象是英国公张维贤。 此事在极短的时间,就于外朝有司传开,内阁首辅方从哲、次辅刘一燝、群辅韩爌,六部尚书周嘉谟、李汝华、孙如游、崔景荣、黄克瓒、王永光等诸阁臣、廷臣、京卿初闻此事,皆在揣摩新君到底想干什么。 一时间外朝有司私下走动增多。 从万历皇帝驾崩,在京官员无不关注紫禁城的动静,每逢皇权更迭之际,就是最易出乱子的时候,特别是泰昌皇帝御极骤崩,更牵绊着每个人的心,大明不能再出差池,不然就会引发动荡,严重的话甚至会导致社稷倾覆。 恰是这一先决条件,于明里暗里观察新君者众多。 就当外朝诸派的当权者,私下讨论新君为何颁首道中旨,以至话题又扩至新君罢朝、御马监、锦衣卫等诸事时,都察院与兵科十余名御史言官,竟聚集至午门一带,向新君规谏收回成命。 时局陡然紧张起来。 深居内廷的朱由校,在知晓此事后没有表态,这与他预料的一样,就像张维贤会尊奉中旨一样。 那道朱由校故意绕开外朝有司,擢提督京营戎政、授中军都督府左都督的中旨,英国公张维贤接了。 一切都在沿朱由校预想的发展。 当清晨的朝阳,驱散笼罩紫禁城的黑暗,早间吹来的风,带着几分凉意,让人本能的打着冷颤。 乾清宫外。 在众多太监、宦官、大汉将军的簇拥下,朱由校乘坐龙撵摆驾慈庆宫,无人知晓新君为何要去慈庆宫。 随驾的王安一夜未睡,原本他以为新君离乾清宫,是要去文华殿或午门,万没有想到去的却是慈庆宫。 想起昨日发生的种种,王安是愈发猜不透新君,十余位御史言官至今跪在午门,阁臣韩爌、左都御史张问达、兵部尚书崔景荣、刑部尚书兼协理京营戎政黄克瓒几人,先后向御前递牌子想面圣,却都被新君留中,甚至新君早早的就入寝了…… 在王安思绪万千之际,随驾的大汉将军之中,有一双眼睛始终盯着,那年轻的面庞带有几分英气。 “皇爷,慈庆宫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王安微微低首,抬手作揖道。 “知道了。” 闭目养神的朱由校,缓缓睁开双眸,看着眼前这座熟悉的宫殿群,探身从龙撵上走下,朱由校神情看不出喜悲,抬脚朝慈庆宫内走去。 “拜见皇爷!” “拜见皇爷!” 耳畔响起一道道声音,朱由校没有在意,慈庆宫与乾清宫相比,多了几分破败,泰昌皇帝没有御极前,就住在慈庆宫。 “王大伴,觉得熟悉吗?” 朝慈庆宫内走去时,朱由校语气平静道。 “回皇爷,老奴熟悉。” 以为新君摆驾慈庆宫,是怀念大行皇帝的王安,眼眶微红,想起那段举步维艰、步步惊心的经历。 大行皇帝在没有御极登基前,实在太不容易了。 不得万历皇帝喜爱,被郑贵妃算计,倘若没有外朝的那帮大臣支持,恐东宫之位必然不保。 “物是人非了。” 朱由校停下脚步,环视眼前的建筑,面露感慨道:“皇考生前真的挺不容易,幸得王大伴,还有一批忠良追随,不然皇考能否在慈庆宫住的踏实,还两说呢。” 王安无言。 大行皇帝没有御极登基前,被明诏册封为太子,住进眼前这座慈庆宫,可真的住踏实过吗? 没有! “王大伴,朕心里有个疑问。” 朱由校转过身,看向神情复杂的王安,“皇考生前最信赖你,伱对皇考也很忠诚,为何对朕,却喜欢欺瞒呢?” “!!!” 睹物思情的王安,立时心下一惊,扑通就跪倒在地上,“皇爷,老奴对您的忠诚天地可鉴,老奴从没有……” 而就在此时,侧殿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王安的话。 “奴婢魏忠贤,拜见皇爷!” “奴婢李永贞,拜见皇爷!” “奴婢王体乾,拜见陛下!” “奴婢……” 一道接着一道声音响起,让跪地的王安心惊,随驾的那帮太监宦官,见到眼前一幕,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这是怎么回事? “人…都带来了吗?” 朱由校负手而立,俯瞰着跪地的王安,语气淡漠道。 “禀皇爷,皆带至慈庆宫。” 在旁跪地的魏忠贤,作揖禀道。 “带过来吧。” “奴婢遵旨。” 王安的手颤抖起来。 “王大伴,你说你对朕忠心耿耿。” 朱由校俯瞰着王安,“朕想问问你,内廷盗宝究竟是怎么回事?据朕所知,涉案的刘朝原是东宫六局的局官之一,皇考生前很宠信他,纵使皇考御极登基后,忙于处理朝政,仅擢你任司礼太监,朕实在想不明白,在皇考驾崩、朕要奉诏御极这等时期,究竟是怎样的人,能做出盗宝这等恶事?” “老奴……” 被质问的王安慌了。 与此同时,被魏忠贤带来的十余众太监,一个个眼神狠厉的看向王安,就是他,让他们被打进深渊。 “奴婢刘朝,恳请皇爷做主!” 人群中,情绪激动的刘朝,以头抢地,向朱由校不停地磕头,“奴婢没有参与盗宝,都是他王安,对奴婢怀恨在心,才借大行皇帝驾崩之际,嫁祸给奴婢啊……” “刘朝!!” 面对刘朝的控诉,王安彻底乱了,不顾礼仪的抬起头,瞪向刘朝喝道:“事实真相究竟如何,不是……” 眼前这荒唐的一幕,让朱由校笑着摇摇头。 “够了。” 朱由校的声音不大,却如同雷声般,让王安、刘朝皆闭嘴。 “王大伴,朕想问问你。” 朱由校继续道:“究竟是何等力气,可以让田诏、刘朝这帮人,从乾清宫盗走众多珠宝、头面、宝石、金银等物?尤其是不下六万两金银,朕想了又想,那么短的时间,他们这些人到底是如何办到的呢?” 内廷盗宝一事,在朱由校看来就是荒唐事,就算那时的内廷人心浮动,有人心怀贪欲,想要趁乱盗取财富,可内廷的那帮太监宦官也都不傻啊,偷盗些金银能说通,大不了藏起来就是,但偷珠宝、头面、宝石等物何用? 越是了解的多,朱由校就越厌恶王安。 “朕再问你。” 朱由校冷峻的眼眸,看向王安,“你说你对朕忠心耿耿,那移宫的事情,为何事先没向朕禀明? 好,就算有李选侍在,事后为何不对朕禀明此事? 你说你对朕忠心耿耿,那朕在内廷做什么事,见什么人,为何外朝总有人第一时间知晓? 王安!你这个司礼监秉笔太监,到底是忠诚于朕呢?还是忠诚于外人呢?!!” “皇爷,老奴从没有做过这些啊。” 面对新君的种种质问,王安以头抢地,情绪激动道:“是有人栽赃嫁祸老奴,皇爷……” “事到如今,还在这里巧言令色。” 朱由校冷冷道:“看来你是死不悔改了,明明是欺瞒朕,却说的那样冠冕堂皇,你的心是被狗吃了,罢了,罢了,将此贼逮于午门,杖毙!” “奴婢遵旨。” 魏忠贤忍着惊意,忙上前作揖道,随后眼神示意李永贞、王体乾,二人忙快步上前,众目睽睽下,就要将王安擒下。 慈庆宫内乱作一团。 随驾的那帮太监、宦官、大汉将军,不少都心生惊意,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们都不知会出现这等事。 “陛下,是否移驾?” 朱由校看了眼走来的骆养性,手握向刀柄,警惕的站在自己身旁,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好戏才刚刚上演,他为何要移驾? 王安一系多是内廷的太监宦官,随驾的诸大汉将军不是,只要身边有可靠的人护驾,朱由校不觉得能出什么意外! 求追读,求推荐! 第14章 朕的内廷,朕说的不算! 第14章 朕的内廷,朕说的不算?! “皇爷!老奴冤枉啊!!” 王安拼命挣扎,所戴三山帽掉在地上,却未能挣脱李永贞、王体乾二人钳制,被拖拽着朝慈庆宫外走去,恐惧在王安心底涌出。 新君竟然要杖毙他?! 王安探着脑袋,眼睛瞪的很大,望向负手而立的朱由校,歇斯底里的喊叫着,他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骆养性。” 朱由校没有看王安,语气淡漠道。 “臣在!” 骆养性忙拱手作揖。 “让这些随驾的太监宦官,都跪至慈庆宫外。” 朱由校一甩袍袖,转过身去,“随驾的诸大汉将军暂归你调遣,胆敢跑脱一人,致内廷生乱,夷三族!” “臣领旨。” 骆养性心下一颤,不敢迟疑道。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在场之人谁都没有想到,新君竟然会将司礼太监王安逮捕,还要在午门杖毙。 以至于随驾的那帮太监宦官,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奉旨行事的骆养性,就开始调遣诸大汉将军,提刀呵斥眼前的太监宦官退至慈庆宫外。 “敢有顶撞圣驾者,就地格杀!” “退后!” 无视道道呵斥声,朱由校看向田诏、刘朝一行,“你们也都跪至慈庆宫外,内廷盗宝一案就此结束。” “奴婢遵旨。” 田诏、刘朝一行纷纷应道。 既然要将清洗内廷这出好戏唱下去,朱由校就不能让内廷失控,不然内廷敢出任何骚乱,这场政治好戏就会大打折扣。 他要立威!! “魏忠贤。” “奴婢在。” 魏忠贤忍着心惊,顺势跪倒在朱由校的跟前,原本他以为提押田诏一行至慈庆宫,是皇爷要亲审内廷盗宝一案,万没有想到王安竟要被杖毙。 朱由校俯瞰着魏忠贤,“朕让你找的几人,都带来慈庆宫没?” “禀皇爷,都带来了。” 魏忠贤当即禀道。 “让他们伴驾吧。” 朱由校平静道。 “奴婢遵旨。” 魏忠贤应了一声,随后便起身朝一处偏殿跑去,不多时,就见一些宦官低首,紧随魏忠贤朝御前低首跑来。 “奴婢刘若愚、王承恩、方正化、高时明、李凤翔、褚宪章、张国元……” “都起来吧。” 看了眼跪地的众宦官,朱由校摆手打断,旋即看向魏忠贤,“魏伴伴,伱即刻领人回御马监坐镇,其一,谴人至仁智殿,护佑大行皇帝梓宫,胆敢有惊扰梓宫者,一律格杀! 其二,谴人至十二监四司八局,传朕口谕,凡是在宫诸太监,悉数奉谕至慈庆宫外,敢有忤逆者,夷三族。 其三,谴人至紫禁城诸门,传朕口谕,奉谕行宫禁,敢有宫人从诸门跑脱,一律严惩不贷。 其四,谴人至午门,传朕口谕,命王体乾、李永贞二人,将权阉王安杖毙后,即刻回宫协助你稳定秩序。 其五,谴人至内廷各处,传朕口谕,命各处皆待于原地,敢有传递谣言、煽动宫变者,一经查出,就地斩杀。 其六,上述诸事落实后,魏伴伴亲领御马监余下之人,巡察内廷各处,宫禁没有解除前,胆敢发生走水、盗宝、骚乱等事,魏伴伴,你就不必来见朕了,自裁谢罪吧。” “奴婢…遵旨!” 魏忠贤双手微颤,强忍惊惧,向朱由校作揖行礼。 跟随魏忠贤来慈庆宫的那帮太监,在魏忠贤领旨后,一个个神情略显慌张,向朱由校作揖行礼后,便随魏忠贤离开了慈庆宫。 所有人都知道,内廷要变天了! 适才还聚集着很多人,彼时的慈庆宫内显得很空,朱由校负手而立,打量着跟前的刘若愚、王承恩、方正化一行宦官。 针对内廷的清洗行动,伴随司礼太监王安被逮于午门杖毙,就宣告着正式开始,不管要清洗几日,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也随即摆在朱由校眼前。 自己究竟要怎样掌控内廷,方能确保自身安全,同时保证绝对封闭,内廷就该是铁板一块,否则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那么只倚重魏忠贤就不行。 权力一旦失去制衡和监督,不管是谁,都会被权力自身所腐蚀,继而生出不该生的想法。 趁着此次的内廷清洗,朱由校就要让一批人登上台前,一批人待在幕后,形成相互牵制,相互制衡的权力构架。 “刘若愚,高时明,李凤翔。” “奴婢在。” 被叫到的三人,低首上前作揖,朱由校打量着他们,神情看不出喜悲,“持朕的玉佩,即刻离宫赴锦衣卫,向骆思恭传朕口谕,着锦衣卫进宫护驾。” “奴婢等遵旨。” 三人忍着惊疑,刘若愚低首走上前,接过朱由校所递玉佩,三人遂离开慈庆宫。 好戏要开唱了,就看外朝谁先蹦跶出来吧。 朱由校抬头望向天空,刺眼的太阳,让朱由校伸手挡在眼前,透过手缝去看天,脸上露出淡淡笑意。 漏成筛子的内廷,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朱由校绝不相信外朝有司的人,会得不到一点消息。 事实上当王安被押于午门,朱由校在慈庆宫下达旨意之际,此消息就开始在外朝传递起来。 率先知晓消息的,就是位于文华殿的内阁。 与午门遥望的六科直房,是第二个知晓的。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与承天门遥望的吏部、户部、兵部、礼部、工部等有司都先后知晓此事。 外朝的这些阁臣、廷臣、京卿、京官等,当得知此等惊人的消息时,一个个都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新君颁布首道中旨一事,尚没有得到定论,紧接着内廷就闹出这等乱子,新君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啊。 在不少人还惊疑之际,一批大臣就朝慈庆宫赶去,被‘架着’的内阁首辅方从哲,神情凝重的次辅刘一燝,群辅韩爌,工科都给事中惠世扬,吏部尚书周嘉谟,户部尚书李汝华,礼部尚书孙如游,兵部尚书崔景荣,刑部尚书兼协理京营戎政黄克瓒等一行人,神情各异的走着。 他们之中有急着来慈庆宫的,表现最明显的当属惠世扬,有被‘架着’来慈庆宫的,表现最明显的当属方从哲。 站于慈庆宫外的骆养性,瞧见十数位外朝大臣,朝慈庆宫这边赶来,当即转身朝慈庆宫内走去。 方从哲、刘一燝、韩爌等一行人,见到慈庆宫外跪着众多太监宦官,内心生出各异的想法,谁都猜不透新君到底想干什么。 “臣…方从哲求见!” 迎着数道投来的注视,心乱如麻的方从哲,立于慈庆宫外朗声道,刘一燝、韩爌、惠世扬等一行人紧随其后。 过了没多久,宦官王承恩走出,传达天子口谕召见诸臣,思绪各异的众人闻言,纷纷朝慈庆宫内走去。 “诸卿齐聚慈庆宫要见朕,所为何事?” 坐在锦凳上的朱由校,揣着明白装糊涂,打量着眼前的方从哲、刘一燝、韩爌等阁臣廷臣京卿。 “臣斗胆问陛下,内廷这是出了何事?” 惠世扬率先走出,向朱由校作揖行礼道:“司礼太监王安为何被逮于午门杖毙,时下因内廷有动,朝野间……” 真是够聒噪的。 朱由校眉头微皱,看着喋喋不休的惠世扬,他知道,王安就是与惠世扬私下交情最好的。 移宫一事之所以会发生,就是王安将内廷的情况,最先告诉给惠世扬的,这才有了后续那场闹剧。 “王安藏有祸心,朕将此权阉于午门杖毙,难道有何问题吗?”朱由校收敛心神,看向惠世扬道。 “陛下,此事恐有误会。” 惠世扬闻言再道:“司礼太监王安乃是忠良,此前大行皇帝御极登基之初,就多次向御前进谏,说王安藏有祸心,实属是无稽之谈,何况陛下御极之初,宫中……” “臣附议!” “臣附议!” 在惠世扬高谈阔论一番后,刘一燝、韩爌、周嘉谟几人纷纷附议,尽管他们猜不透新君所想,但王安不能死! “好,说的好啊。” 朱由校抚掌大笑,看向惠世扬他们,“朕说权阉王安藏有祸心,诸卿却觉得朕说的是错的,那么朕是不是能理解成,朕的内廷,朕说的不算?要是这样的话,那朕现在搬出内廷,叫诸卿来住,诸卿意下如何啊!!” 说到此处,朱由校脸色冷了下来。 这种被顶撞冒犯的感觉,朱由校非常的不喜欢,明明他才是大明皇帝,可是想要干些什么事情,偏要去看文官的脸色,倘若是这样的话,那这皇帝不做也罢! 从方从哲、刘一燝这些人赶来慈庆宫,朱由校内心深处就坚定一个想法,他要坚定地去做暴君了,倘若不能震慑住外朝的文官群体,即便将内廷掌控在手,想要有效干预和制衡朝堂,只怕也会是困难重重。 第15章 新君之威 第15章 新君之威 “臣等绝无此念!” 众臣纷纷跪地,似这等诛心言论,一旦传扬出去,那他们的处境就不好了。 “那就别插手!” 朱由校俯瞰众臣,眼神凌厉道:“朕杖毙个不懂尊卑、暗藏祸心、不守规矩的家奴,就惊动到你们了? 身为国朝的阁臣、京卿、廷臣,不想着怎样解决朝政,为朕分忧,让国朝秩序能稳定下来。 一个家奴就让你们全跑来御前,还大言不惭的给朕讲起道理,搬弄是非,你们到底是谁的臣?!” 惠世扬脸色异常难看。 方从哲、刘一燝、韩爌等阁臣京卿廷臣,听出新君话里有话,流露出各异的神情,新君这几日的变化太大。 “朕想问问内阁和六部,都是干什么吃的?!” 朱由校继续道:“时值国丧,正处人心惶惶之际,国朝堆积了多少政务,需要解决和处置,以安抚人心,稳社稷秩序。 伱们都做什么了? 辽事动乱不稳,建虏蠢蠢欲动想杀进辽左,抢我大明疆土,杀我大明臣民,掠我大明财富,辽地时局异常紧张,大批辽民逃难进关内,大批援辽客军赴辽前,戍守辽左的诸军士气低迷,有司都做什么了? 除了请拨内帑银以稳时局,辽民要怎样安置,客军要怎样供应,边军要如何安抚,武备该如何解决,这些实际性问题谁上疏了? 蓟辽总督文球所呈奏疏,言蓟密永三协武备松弛,拖欠粮饷致军心不稳,望国朝能尽快解决,这是何等重要的事情,内阁跟兵部都做什么了? 一句轻飘飘的请拨内帑银,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大明幅员辽阔,为何国库总是空虚?动辄就征伐的辽饷呢?征收的各项赋税呢?递解进京的银子呢?全都跑哪儿去了? 是不是说,朕要是不调拨内帑银,出现哗变闹饷,出现民乱暴动,出现叛乱抢掠,有罪的就是朕了!到时要向天下颁罪己诏啊!!!” 朱由校的质问犹如惊雷,在众臣的耳畔炸响,方从哲、刘一燝、韩爌这帮大臣,都可以感受到天子的愤怒,身上无不生出冷汗。 朱由校强压怒意,坐在锦凳上,俯瞰眼前这帮大臣,有太多烂摊子亟待解决和处置,可是他们呢? 一个个身居庙堂高位,不想着如何解决和处置,却总把心思放在党争内耗上,甚至不少事都想攀扯到党争上,以攻击和扳倒政敌。 大明就不是败给鞑清的,大明实亡于党争内耗! 以至于让鞑清捡了漏。 倘若有可能的话,朱由校真想将打嘴炮、空谈误国、钓誉沽名的家伙,一次性全给解决掉。 可现实不允许他这样做。 在这帮家伙的背后,有着既得利益群体的支持,有着大批的门生故吏,朱由校真敢这样干,那大明社稷将提前倾覆。 就算想全部杀掉,也要分批去杀,找到替代的新兴阶层,逐步重建大明的权力秩序。 治国如烹小鲜? 纯属美好憧憬! “臣骆思恭拜见陛下。” 人群后出现一道身影,跪地的方从哲、刘一燝、韩爌等人,不少都本能的侧首向后看去。 骆思恭为何进宫? “骆卿,你来的够慢啊。” 在众人惊疑之际,朱由校缓缓起身,负手看向骆思恭,“倘若真有人想要图谋不轨,朕让锦衣卫护驾,是不是就是个笑话?” “臣死罪!” 骆思恭心下一惊,忙叩首请罪道。 “起来吧。” 朱由校语气淡漠道:“权阉王安不懂尊卑、暗藏祸心、不守规矩,妄想蒙骗和挟持朕干涉朝政,此獠不除,不足以泄朕之怒。 着锦衣卫协同御马监,将权阉王安在内廷之党羽悉数逮捕,下诏狱严加审讯,卿家能办好吗?” 内廷这是要彻底变天了! 骆思恭也好,方从哲、刘一燝、韩爌也罢,听完天子所讲之言,一个个心生惊骇。 “臣领旨!” 想起途径午门时,被廷杖到昏厥的王安,骆思恭冷汗直流,不敢有任何的迟疑。 “朕只给你们两天,朕要内廷的魑魅魍魉尽除!” 朱由校伸手看向骆思恭,“如若期间内廷出现走水、盗宝、骚乱、奸辱等事,骆卿,你可知该如何做?” “臣必自裁谢罪!” 骆思恭叩首喝道。 朱由校露出满意的笑容,非常时期就要用非常手段,给王安定性为权阉,那就是个由头罢了。 朱由校要借此将内廷打扫干净! 漏成筛子是吧? 那就全部抹杀! 朱由校谋划的这场内廷清扫,不止王安一系要被拿下,万历和泰昌两帝遗留的太监班底,郑贵妃和李选侍培植的近侍群体,包括其他杂七杂八的存在,悉数都将会被逮捕起来。 忠诚不绝对,等于不忠诚。 既然到了新朝,内廷也该换新人了,朱由校就是要用血淋淋的现实,来告诉内廷上下,谁胆敢朝三暮四,下场就是死。 零和博弈,只有一个赢家! “摆驾仁智殿。” 朱由校没再理会方从哲他们,一甩袍袖道。 王承恩、方正化一行伴驾宦官,纷纷低着脑袋,强忍心头惊惧,紧跟在新君身后离开了慈庆宫。 “皇爷!” “皇爷!” 朱由校从慈庆宫走出,跪在外面的大批太监宦官骚动,骆养性心跳加快,忙上前指挥诸大汉将军警戒。 “闭嘴!” “跪好!” 这场毫无征兆的内廷动乱,让很多人感到恐惧。 “王承恩,这批人被甄别后,余下暂押慈庆宫,由你负责看押。”朱由校坐到龙撵上,闭目养神道。 “奴婢遵旨。” 王承恩忙作揖应道。 这场内廷清扫在没有结束前,除了魏忠贤领的那批太监宦官,伴驾的这批宦官,内廷其他的太监宦官,朱由校是不会让其擅动的,敢擅动,就一律逮捕起来,朱由校可不想紫禁城生乱。 既然决定清扫内廷,那就要彻底清扫,不留任何隐患,内廷十二监四司八局的权力构架,也该进行一场彻底的洗牌了。 天启朝的内廷太监班底,朱由校已经明确下来,没有合适的顶替群体,朱由校岂会这般大费周折。 第16章 大明勋贵!与国同休否 第16章 大明勋贵!与国同休否? 暴雨不期而至,豆大般的雨水从天而降,狂风裹挟着乌云,一道电闪划破天际,照耀被雨幕笼罩的紫禁城。 雨水潺潺流淌,九月的天说变就变,这场暴雨下的很急,遮盖住紫禁城内的肃杀。 仁智殿。 数以百计的披甲锐士,无惧呼啸的寒风,犹如雕塑般分散各处,雨幕下,不时有人影跑过。 “既然他们想跪在午门,就让他们跪吧。” 朱由校的神情看不出喜悲,看了眼跪地的方正化,“去文华殿传朕口谕,宫禁没有结束前,任何人不得擅离,朕于慈庆宫说的话,都给朕好好想想,朕要内阁和六部,不是推诿用的。” “奴婢遵旨。” 方正化叩首应道。 清扫内廷的谋划部署,到底掀起一场轩然大波,司礼太监王安被杖毙于午门,大批锦衣卫进驻紫禁城,对于文官群体来说,是不能坐视不管的。 相较于司礼太监王安的死,仅是刺激到部分东林党人,但是锦衣卫进驻紫禁城,却深深刺激到很多文官。 锦衣卫在万历朝后期就像透明一样,可新君才御极登基多久啊,就表现出要倚重锦衣卫的态度,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厂卫势力,向来是文官群体的眼中钉。 这也使得部分科道官聚于午门,向天子行规谏之举。 “皇爷,惠安伯他们到了。” 王承恩低首走进殿内,朝朱由校作揖禀道。 “宣!” 朱由校淡漠道。 当外朝文官群体的眼睛,盯住进驻紫禁城的锦衣卫时,朱由校所颁密谕,已传至部分在京勋贵府上。 既然要清扫内廷势力,只清理内廷的太监班底,未免有些太小家子气! 朱由校要趁此良机,设法将皇城和宫城的宿卫独立出来。 “臣…张庆臻拜见陛下!” “臣…卫时泰拜见陛下!” “臣……” 从京城各处奉谕进宫的十余位勋贵齐聚御前,向朱由校作揖行礼,对于新君的传召,众人心思各异。 “免礼吧。” 朱由校环视眼前众人,神情自若道:“朕能相信诸卿吗?” 一句话让在场勋贵心惊。 天子这是何意? 张庆臻、卫时泰等在京勋贵,一个个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对于内廷发生的事情,他们是知晓的。 锦衣卫进驻紫禁城的动静不小。 “权阉王安身为内臣,却常与外朝保持联系,将内廷的秘闻私传出宫。” 朱由校冷冷道:“内廷竟漏的像筛子一样,朕不知这样的内廷,如何能确保朕的安危,朕决意整肃宿卫!” 真要变天了。 张庆臻、卫时泰等人听闻天子所言,流露出各异的神情,此等重要的事情讲给他们,这分明是想让他们负责宿卫诸事。 “从即日起,特设皇家近卫都督府,掌皇城、宫城宿卫诸事。” 看着眼前诸勋贵,朱由校继续道:“诸侍卫上直军就地转隶至皇家近卫都督府,今后涉及粮饷、武备等皆由内帑直发,不再与外朝有任何联系,而诸卿将就任皇家近卫都督府所设诸职。” 相较于被架空的五军都督府,形同虚设的京卫都指挥使司,涉及到皇城和宫城的宿卫诸事,朱由校还是决定另起炉灶,筹设全新的皇家近卫都督府。 在这件事情上,朱由校不想跟外朝的文官群体扯皮。 “陛下,此事若传至外朝,恐会掀起风波。”张庆臻强忍惊意,上前作揖道:“毕竟此事涉及到……” “朕连这点主都做不了吗?” 朱由校出言打断道。 “陛下,臣绝无此意。” 张庆臻忙低首道。 从土木堡之变爆发后,大明勋贵群体就一直走下坡路,逐步从朝堂中淡化出去,以至于该时期下,涉及到朝堂的事情,在京勋贵都是带有顾虑的。 眼前的这批勋贵,是朱由校从在京勋贵里挑选的,算是能堪驱使的那部分,他们对大明的忠诚是有保证的。 像张庆臻、卫时泰几人,皆在五军都督府里有挂职,在神枢、神机、五军三营兼领着相应军职。 考虑到后续整顿京营的部署,朱由校决定借此机会,将这批相对可靠的勋贵,悉数摘出五军都督府和三大营,以确保提督京营戎政的张维贤,后续可以按着他的意志,逐步将三大营整饬出来! 至于说成国公、定国公这批勋贵,从始至终就没进朱由校的法眼。 “你们皆是我大明勋贵,难道连这点魄力都没有?” 朱由校缓缓起身,环视眼前诸勋贵,语气铿锵道:“谁要是不想为朕分忧,那现在就可以退出去,朕绝不怪罪。” “臣等愿为陛下效死!” 张庆臻、卫时泰一行没有迟疑,当即作揖行礼道。 事实上如朱由校所想那样,张庆臻、卫时泰这帮勋贵,心里或许是忌惮文官群体的嘴,但他们对大明的忠诚,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既如此,那惠安伯暂摄左都督,宣城伯暂摄右都督,余下诸卿暂协整肃宿卫诸事。” 朱由校朗声道:“朕给诸卿一个月,将皇家近卫都督府悉数理清,涉及皇城、宫城宿卫诸事给朕重新调整,凡隶属于皇家近卫都督府诸侍卫上直军,皆进行登记造册,待此事结束后朕必厚赏!” “臣等遵旨!” 众人当即应道。 整顿皇城和宫城的宿卫体系,是一项极大的工程,期间涉及到众多细节,任何一环出现差池,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让张庆臻、卫时泰他们负责此事,能最大限度的确保秩序稳定,晚解决不如早解决,朱由校要将内廷经营成铁板一块! “凡是在京勋贵子弟,一律补进勋卫。” 看着眼前的诸勋贵,朱由校再度说道:“时下正值国朝艰难之际,勋贵子弟当为表率,为我大明提振人心,此诏朕不日将颁发。” 为避免万无一失,朱由校还是决定加道保险,将在京勋贵的子弟,悉数聚拢到御前的勋卫。 这既能对张庆臻一行起到鞭策,也能减轻张庆臻他们的压力,外朝的文官群体倘若以此说是,那对线的就是整个在京勋贵群体。 朱由校就是要用自己的方式,将时下被打破的政治平衡能逐步稳定,唯有实现政治上的制衡,方有可能将混乱的秩序,逐步从倾斜的轨迹上拉回来,这样朱由校才能着手谋改大明。 求追读! 第17章 权力洗牌!天子怎能孤行 第17章 权力洗牌!天子怎能孤行 雨连着下了数日,乌云被东升的旭日驱散,紫禁城沐浴在金光下,清风徐来,数不清的旌旗随风而动。 乾清宫,东暖阁。 “锦衣卫此次奉诏进宫,差事办的不错。” 朱由校盘腿坐在罗汉床上,剥着手里的鸡蛋,神情看不出喜悲,“那些攀附权阉的党羽,都被悉数逮捕起来,骆卿,朕该如何赏赐锦衣卫呢?” “能为陛下分忧,乃臣等本分!” 躬身而立的骆思恭,忙作揖行礼道。 奉诏率锦衣卫进驻紫禁城期间,骆思恭的精神高度紧绷,生怕出任何差池,那样功劳就成罪过了。 特别是逮捕所谓的党羽,骆思恭知晓一些情况,心底对天子的敬畏愈盛。 “有功就要赏,朕从不吝啬赏赐。” 朱由校看了眼骆思恭,“别站着了,过来陪朕进膳,朕听魏忠贤他们说,骆卿这几日没有怎么吃东西?这样不行,该办差办差,该吃饭吃饭,身体要是垮了,如何能办好差事呢?” “臣叩谢圣恩。” 骆思恭忙低首应道,随后就朝御前走来。 “吃吧。” 骆思恭的半个屁股,刚坐到罗汉床上,内心紧张之际,朱由校就递来剥好的鸡蛋,这让骆思恭立时起身。 “大规矩就免了。” “臣遵旨。” 瞅了眼诚惶诚恐的骆思恭,朱由校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明明就是一擅于钻营的老狐狸,偏要表现这一面。 活跃于晚明时期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想将明祚延续下来,远比想象的要难。 “骆卿回衙后,拟份奏疏递到御前。”朱由校拿起一枚鸡蛋,慢条斯理的剥着,“朕御览后会酌情恩赏的。” “臣领旨。” 捧着鸡蛋的骆思恭,忙起身行礼。 “坐下吃吧。” 朱由校神情自若道,随后将剥好的鸡蛋,放进嘴里慢慢咀嚼,想驱使底下人尽心办差,恩威并施才是正道。 在朱由校的眼里,锦衣卫是把锋利的刀,是震慑外朝的工具之一。 想让马儿跑,就要勤喂草。 当前朱由校需要有人,能先将锦衣卫的大旗竖起,骆思恭无疑是最佳人选,至于制衡和改造,后续徐徐图之就行。 朱由校吃的很慢,骆思恭如坐针毡,生怕在御前失仪,以至于离开东暖阁时,全身酸痛难忍,后背更被汗水浸湿。 “奴婢等拜见皇爷!” 骆思恭离开没多久,东暖阁进来很多人,为首正是魏忠贤,一行跪在地上,向朱由校叩首行礼。 “内廷过去漏的像筛子一样,随便什么人,就能知晓内廷发生的事情。” 朱由校倚靠着软垫,俯瞰眼前这帮太监,语气淡漠道:“过去的事情,朕不想多提,今后要还出现类似的现象,魏忠贤,你说该如何处置呢?” 说着,朱由校的眼睛,定在魏忠贤身上。 “奴婢等的一切,都是皇爷赐予的。” 心下一紧的魏忠贤,忙叩首行礼道:“谁要是敢背着皇爷,做这等忤逆之事,当千刀万剐!” 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随堂太监李永贞、乾清宫太监刘若愚等一行人,此刻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 过去几日发生的种种,他们既是经历者,更是见证者,对新君的敬畏感,早已深深埋在他们内心深处。 原司礼太监王安,此前在内廷的地位何其高,不仅服侍在天子身边,更提督东缉事厂,可那又如何呢? 被天子厌恶,说杖毙午门,就杖毙午门! “话不止靠嘴说,更要刻在心里。” 朱由校沉吟刹那,撩了撩袍袖,看向魏忠贤他们,“心要始终摆正位置,朕既然能给你们什么,就能如数收回,当然了,只要尽心办差,朕绝不会吝啬什么,都听明白了吗?” “奴婢等明白。” 魏忠贤一行忙叩首应道。 内廷的太监班底朱由校换了个遍,凡是掌权的重要衙署悉数换了新人,除了司礼监和御马监外,尚膳监更是全部换掉,皇帝又如何,那也要吃喝拉撒,进口的东西,朱由校怎会留下隐患。 “时下内廷初稳,你们都去做事吧。” 朱由校闭目养神道:“凡是在宫的太监、宦官、女官、宫女等皆要重新登记造册,此事由司礼监督办,内廷诸监、司、局协办。” “奴婢等遵旨。” 魏忠贤一行忙叩首应道。 内廷无小事。 想要避免不好的事情,就必须做到绝对严谨,朱由校不希望有丝毫疏漏,终致不好的事情发生。 紫禁城代表的不止是皇权,更是明祚稳定的政治象征,紫禁城有任何风吹草动,必然会影响到朝野。 “天子这到底是想干什么?” 在兵科直房内,左光斗来回走动,眉头紧皱道:“这都过去几日了,宫禁至今都还没有解除,时值国丧期间,天子怎可一意孤行,时下朝中议论纷纷,京城各处人心浮动,天子何意轻信谗言……” “眼下说这些已无用。” 张问达神情严肃,沉声道:“司礼太监王安被杖毙于午门,锦衣卫奉诏进宫,惠安伯这些勋贵亦进宫,眼下内廷是什么情况,我等一概不知,为今之计,只能等宫禁解除,诸公从内廷出来再言。” 清扫内廷的行动展开,外朝有司哗然,特别是朱由校下旨行宫禁,命方从哲这帮阁臣京卿廷臣悉数待在文华殿,更让朝中的诸派紧张不已,谁都不知道天子要做什么。 东林党、齐楚浙党等派,私下联系异常活跃,毕竟内廷出现这等大事,万一出现什么意外,那对大明社稷而言,打击太沉重了。 不过在朱由校看来,将紫禁城彻底封锁起来,或许会引起些混乱,但却不至于出现大风波。 天启朝时期的大明,或许面临的困境很多,但是还不像崇祯朝时期的大明,内忧外患已到崩溃的边缘。 任何影响到掌控内廷的因素,朱由校都要坚决摒除掉,连内廷都掌握不了,就像插手朝堂,干涉党争,涉足地方,那纯粹是可笑的行为。 “张总宪说的没错。” 一直沉默的杨涟,此刻说道:“现在说这些没用,天子被谗言蒙蔽,想要行规谏,也要等到宫禁解除才行,眼下的京城人心浮动,时值国丧期间,身为大明臣子,要稳定住时局才行。” “可宫禁何时解除啊?” 左光斗摊手说道。 “快了。” 杨涟双眼微眯道:“锦衣卫已分批离宫,这就代表着内廷乱局已稳,要不了多久,宫禁就会解除。” 张问达、左光斗相视一眼,流露出各异的神情,此次杨涟表现出的平静,也让二人知晓其必然是有事想谋。 第18章 广撒网,聚英贤 第18章 广撒网,聚英贤 “皇爷,喝些茶吧。” 魏忠贤捧着茶盏,对伏案忙碌的朱由校低首道。 “什么时辰了?” 朱由校放下御笔,轻揉发胀的太阳穴。 “回皇爷,已至辰时三刻。” 魏忠贤将茶盏放到御案,踱步走上前,小心的替朱由校轻揉肩膀。 过得真快。 朱由校端起茶盏,眉头微皱,没有做多少事情,时间就悄然流逝了。 “宫禁解除后,外朝有何动静?” 朱由校喝了口茶,看着御案上所摆,向魏忠贤询问道。 为了将内廷清扫干净,紫禁城连续多日进行宫禁,朱由校不用多想,就知外朝必然人心浮动。 “禀皇爷,通政司堆积不少奏疏,司礼监已派人收取。”魏忠贤低首道:“其中有不少奏疏,是规谏……” “留中。” 朱由校放下茶盏,“凡是涉及内廷的规谏奏疏,不必呈到御前。” “喏。” 魏忠贤忙低首道。 做大明的皇帝不易,每天有批阅不完的奏疏,解决不完的军政,可就是这样,每当遇到事情时,就会有很多规谏奏疏涌来,翻来覆去的围绕某些核心论点,指明天子的过失,希望天子能够采纳改正。 朱由校可不想看这些规谏奏疏。 彻底清扫和掌控内廷,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倘若内廷漏成筛子,什么事情外朝都能获悉,那他还有秘密可言? “叫骆养性进来。” “喏!” 看着魏忠贤离去的背影,朱由校神情有些凝重,这几日的经历,让他深刻体会到,想要做成些事情,必须要有人才行。 不管是在任何时期下,权力都是逐级递减的,即便他是大明天子,掌握着至尊权力,但想要越级做事,这是不现实的事情。 朱由校想过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他颁布的政令绕开外朝有司,离开京城派发地方,究竟有多少会真心遵循? 或许有,但很少。 甚至时下的大明,恐怕有不少地方,都不知国朝又换新君了,毕竟大明幅员辽阔,靠落后的驿传体系,想实现信息更迭是不现实的。 “臣骆养性,拜见陛下。” “免礼吧。” 朱由校收敛心神,看着走进的骆养性。 “有件事情要卿家去办。” 朱由校拿起一封名单,“卿家从锦衣卫前所调派些人手,奉密谕离京,将朕所列名单上的人,悉数传召至京城来。” “臣遵旨。” 骆养性忍着惊疑,忙作揖应道。 朱由校将名单递给魏忠贤,魏忠贤躬身接过,随后朝骆养性走去。 针对时下困境重重的局势,朱由校必须着手破局,且这个破局,不止局限于朝堂,更涉及到其他领域。 大明传承到现在,其实各种矛盾已经很尖锐,堵不如疏,想要延续明祚传承,就必须要解决核心问题。 这就需要有大批人才,能参与到朱由校的谋改中,一边博弈对抗,一边维新变法,唯有这样方能破局。 骆养性拿的那份名单,是当前大明在火器、天文、地理、农业、机械等领域,有着相应建树,却没有得到重用的人才。 宋应星、焦勖、孙元化、王徵、徐霞客…… “对待这批人才,要给予绝对的礼遇。” 朱由校看向骆养性,语气严肃道:“要是敢叫朕知晓,期间有谁敢做什么,那就休怪朕不客气!” “臣明白。” 骆养性忙作揖应道。 朱由校越是这样说,骆养性越是好奇,天子要传召的这些人,到底都是什么来历,竟然天子这般重视。 “在这份名单的最后,是一批西洋传教士。” 朱由校继续说道:“卿家南下江南时,可派人去杭州、壕镜等地,将他们聚拢起来,秘密赶赴京城。” “臣遵旨。” 骆养性再拜道,可心里却生出波澜,好端端的为何要找西洋传教士? “下去吧。” 朱由校聚拢西洋传教士,就是想通过现有的西学体系,来有效拓宽东学体系,当然朱由校也清楚,该时期下的大明,在不少领域依旧保持领先,但是重儒的思潮,使得不少人才没有发挥才华的地方。 前来大明传教的那些传教士,除了想刺探大明的情报外,也通过民间交流吸取这些先进理念,并有效融入到他们的体系下,这就是欧罗巴各国最可怕的地方。 野蛮掠夺加无耻剽窃,使得他们逐步通过大航海崛起。 朱由校要通过自己的方式,来开启一场思潮大解放,让大明可以实现百家争鸣的盛况,为今后踏足大航海夯基础! “朕让司礼监拟的那些中旨,都拟好了没有?” 朱由校收敛心神,看向魏忠贤说道。 “禀皇爷,都拟好了。” 魏忠贤忙低首道。 “挑选一批可靠的宦官,叫他们离京赶赴各地,颁布这些中旨。”朱由校神情严肃道:“另外离京的这批宦官,期间不能暴露身份,谁要是敢招摇撞市,在地方闹出民怨,一律凌迟!” “奴婢明白。” 魏忠贤作揖行礼道。 “去落实此事吧。” 相较于骆养性负责的事宜,司礼监拟的那些中旨,针对的群体就更具针对性,像商丘知县孙传庭、洛阳知县陈奇瑜、南京兵部主事梁廷栋、历城县令吴阿衡等一批人才,朱由校要召进京来。 思潮大解放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没有较长时间的沉淀,是无法看到成效的,但摆在朱由校面前的,是东林党势起、党争不断加剧、辽事危急、灾害频发、财政崩坏的复杂局面,更何况时下不少东林党人,正在赶赴京城。 想要有效干预和插手朝政,将党争有效压下去,朱由校必须要有人能用,朱由校是奉诏即皇帝位不假,但在朝堂,在地方,都没有属于他的帝党班底,这是一个很不好的现象。 倘若没有可倚重的人驱使,就算通过一次次博弈对抗,将一批批空谈误国的家伙干掉,那空缺的位置谁来填补? “大明不能再继续乱了,必须要稳下来才行。”朱由校坐在龙椅上,深邃的眼眸闪烁着精芒,“想要让大明稳下来,权力构架就必须完善,内廷的事情解决了,接下来就要直面外朝了。” 第19章 召川浙兵进京 第19章 召川浙兵进京 在神州的这片疆域上,兴起衰落的众多王朝,不管是大一统的性质,亦或是分治之的性质,政治斗争就一直存在。 朱由校不会狂妄的认为,政治斗争能在他手里终结掉,从权力诞生的那刻起,争斗就是不可避免的产物。 “朕特设皇家近卫都督府,是直接听命于朕的,是保障皇城和宫城宿卫安全的。” 朱由校放下手里的奏疏,看向张庆臻、卫时泰几人,脸色凝重,声音低沉道:“看起来诸卿没有领悟朕的意思,不然也不会自缚手脚,连裁撤掉羸弱之士,秘募勇锐这等小事都不敢触碰。” 张庆臻、卫时泰几人脑袋低垂,一个个露出紧张的神情,他们能感受到天子流露出的不满。 “诸卿,朕想问问你们。” 朱由校端起手边茶盏,神情平静道:“诸卿是皇明敕封的勋贵,与国同休!诸卿究竟在怕什么!?” 茶盏重顿在御案上。 张庆臻、卫时泰几人,立时心头一跳,跟着就跪倒在地上。 “陛下,诸侍卫上直军的员额已定。” 张庆臻忍着惧意,作揖禀道:“倘若淘汰的人数过多,势必会引起风波,万一这部分群体聚众哗变,恐……” “所以要赴河南、山东两地,按朕所明标准筛选勇锐,分批带回京城进行操练,以补充诸侍卫上直军所缺。” 朱由校拍案道:“朕先前就说过,被裁的那批羸弱之士,内廷会进行安置,叫诸卿不必担忧,这还需要朕反复强调吗?” “可是陛下~” 卫时泰面露踌躇,紧随其后道:“似这等规模的募集勇锐,没有兵部的点头,一旦此事被有司知晓,恐……” 朱由校被气笑了。 他不知该讲些什么。 筹设皇家近卫都督府,就是想让诸侍卫上直军,可以跟兵部彻底撇清关系,今后由内廷提供各项所需,让这部分兵权彻底独立,除了他可以掌控外,任何有司都不能染指。 张庆臻、卫时泰他们的表现,依旧是带着顾虑和担忧。 尽管先前的那些时日,在稳定皇城、宫城宿卫秩序、更替日夜警巡、调整各门驻防警戒等事,张庆臻他们的表现相对不错。 只是脊梁被打断了,想重新长出来,把腰板挺直,远比预想的要困难! “这些你们不必顾虑,有朕在,你们怕什么?” 朱由校收敛心神,看向张庆臻他们,语气铿锵道:“诸卿是皇明敕封的勋贵,是奉朕的旨意办差,难道诸卿想过造反?” “臣等绝无此念。” 众人当即表态道。 除非他们脑袋叫驴踢了,否则谁会造反? “那顾虑什么?” 朱由校冷冷道:“办差做事前怕狼后怕虎,朕今后如何重用之?凡事别只顾眼前,朕给伱们三个月,朕要看到两万新募河南与山东籍勇锐,悉数聚集到京城,朕要的是满编,谁要干动心思,想吃空饷喝兵血,到时别怪朕翻脸无情!” 朱由校所言政治承诺,几乎算是直白的了,为的就是稳张庆臻他们的心,想让马儿跑,就必须勤喂草。 大明勋贵又如何? 对大明忠诚如何? 连该有的担当和赏赐都没有,就想让底下人一味付出,即便是皇帝,一次两次可以,人心一旦寒了,就没有人会真心实意。 “臣等遵旨。” 得到他们想要的回应,张庆臻、卫时泰几人纷纷表态,只要天子愿给他们撑腰,那他们才能放心的办差。 “魏伴伴,你记一下。” 在张庆臻他们离开后,朱由校倚靠着软垫,伸手道:“从内廷遴选一批年轻宦官,要忠实可靠的,另派人给骆思恭传朕口谕,命其在锦衣卫选一批人,在皇家近卫都督府赴河南山东两地,着手秘募勇锐期间,让他们随行协助。” “奴婢遵旨。” 魏忠贤忙作揖应道。 可以去放心驱使的人太少,这是朱由校最头疼的,不过办法总比困难多,皇家近卫都督府秘募勇锐一事,朱由校以三方相互监察的形式,确保在山东河南两地募兵期间,不会有人敢轻易做出格之事。 朱由校不希望他明确的决断,在具体落实的期间,对地方造成任何影响或负担,这就违背他的初衷了。 河南、山东两地家境贫寒者众多,且动辄就会闹出灾害,在朱由校的眼里,这是较为优质的兵源地之一,募集来的勇锐老实稳重,只要能给足饷,让吃饱饭,那么他们的忠诚绝对可靠。 与其将内帑宝贵的存银,动辄被外朝有司骗走,少部分用来解决问题,多部分进私人口袋,朱由校宁愿用来练兵。 一手钱袋子,一手枪杆子,才是真正的底气! “皇爷,御马监所辖的四卫营,情况比您预想的要糟糕很多。”解决完皇家近卫都督府诸事,朱由校召见了御马监诸太监。 御马监代提督太监方正化,神情凝重的向朱由校禀明情况。 魏忠贤从御马监离开,进司礼监任秉笔太监,提督东缉事厂,涉及到御马监的相关人事调整,朱由校没有进行实授,反而是以代理的名义,让王承恩、方正化、李凤翔这批年轻宦官,皆代领提督太监职。 御马监的掌印太监、监督太监暂不实授。 朱由校不会做拔苗助长的事情。 牵扯到用人方面,不管是外朝文武,亦或是内廷太监,朱由校的原则很明确,那就是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 将内廷太多的太监宦官,骤然擢升到高位上,必会生出骄纵之念,这可不是朱由校想要的。 “四卫营竟沦落到这种地步,勇士营更是成了空架子。” 朱由校御览着奏疏,神情看不出喜悲,“好啊,真是太好了,朕都不知该讲些什么。” 连同魏忠贤在内,所聚诸太监纷纷低首,生怕触怒到天子。 “该裁撤的一律裁撤,朕不要废物!” 朱由校将奏疏甩掉,眼神凌厉道:“你们几个立刻奉诏离宫,以勇士营的名义,赶赴顺天、永平两府,从逃难进关的辽民里给朕募选精壮之士,连同亲眷一并带回京,安置于皇庄之中,标准按皇家近卫都督府着办。” “奴婢等遵旨!” 王承恩、方正化一行跪地应道。 朱由校表现的这般迫切,就是想编练出一支新军,一个是在必要时干预辽地战事,一个是深化京营的改革。 前者单靠熊廷弼,后者单靠张维贤,无法解决根本性问题,盘根错节的利益输送网,不是靠个人就能逆转的。 “魏伴伴,你即刻去司礼监一趟。” 朱由校眉头微蹙,伸手道:“让王体乾拟一份中旨,着援辽的童仲揆、陈策、戚金、秦邦屏诸部赴京,另寻司礼监所存案牍,派人将秦良玉给朕召进京,敢有贻误者,一律严惩不贷!” “奴婢遵旨。” 魏忠贤忙作揖应道。 清扫内廷的最大好处,是朱由校有任何决断,内廷有司都不敢贻误或怠慢,会尽心的将差事办好,时间对朱由校而言实在太宝贵了,需要他提前布局的事情太多。 第20章 外朝风起 第20章 外朝风起 当大明的皇帝不易,御极登基的那刻起,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敢有任何出格之举,就会引起诸多算计和掣肘。 对大明的文官群体而言,何为好皇帝?事少、听劝、心善、勤奋、好学,上述条件叠加起来,就是大明的好皇帝! 朱由校御极登基以来,在首次召开的早朝后,所做的种种表现,明显避开好皇帝的评选标准,尤其是内廷掀起的风波,对外朝有司产生极大影响。 文华殿,内阁。 与往常的气氛略有不同,时下的内阁气氛压抑,给人沉甸甸的感受,进出内阁的群体神情凝重。 不时有人望向乾清宫方向,即便被丹红的宫墙遮挡,可依旧挡不住心底的猜想。 “唉!!” 内阁某处公事房内,一道叹息声响起,听的让人心烦意乱,孙如游微皱眉头,望向闭目养神的方从哲。 “元辅何故叹息?” 孙如游撩了撩袍袖,开口试探道:“可是为内廷之事烦恼?” “多事之秋啊。” 方从哲尽显疲态道。 是啊。 孙如游心里暗叹,想起时下的朝局,眉头皱的更紧,回望过去一月有余,发生的种种事情,孙如游只觉想置身梦境,昔日大好的局面,竟顷刻间坏到这等程度。 东林党! 东林党! 想起在朝势起的那批东林党人,想起还有不少东林党人赴京任职,孙如游心情更差,看向方从哲的眼神,掠过一抹怨色。 如果在大行皇帝临出事前,方从哲没有优柔寡断,没有错误预判,让东林党人抢占了先机,那朝中局势就不会这样。 “元辅,天子杖毙原司礼太监王安,召锦衣卫进宫逮捕王安党羽,您觉得天子的心里,是否有对东林党警惕之念?” 孙如游收敛心神,看了眼紧闭的殿门,向方从哲讲出所想,尽管心底对方从哲有怨气,可时下这种朝局,就算再怎样不满,也只能藏在心底。 “不清楚。” 方从哲缓缓睁开眼眸,皱紧眉头道:“不过有件事情本辅却很清楚,天子将内廷重新厘定,召在京勋贵特设皇家近卫都督府,科道的那些言官御史,势必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怕要不了多久,这朝堂恐将掀起大的风波。” 你直接说东林党不就行了。 孙如游忍着嗤笑。 时下科道的话语权,算是落到东林党的手里,都察院左都御史张问达,兵科都给事中杨涟,工科都给事中惠世扬,御史左光斗一行,执掌着不少要害所在,即便齐楚浙党等派,在科道有一些人,可是官场是讲势的,东林党正处势起阶段,就算他们想唱反调,也要先掂量一番。 “……不过本官倒是觉得,这对我等而言,恐是次难得的机会。” 孙如游沉吟刹那,语重心长的说道:“或许天子做的事情,太过于惊人了,但这也能体现出天子,对东林党势起之事,心中是有担忧的,是有顾虑的,毕竟天子不是大行皇帝,那场移宫风波根本就经不起推敲。” “慎言!” 方从哲眉头紧皱,那双明亮的眼眸,先是看了眼紧闭的殿门,随后看向孙如游,“不管事情怎样,这都容不得私议,小心隔墙有耳。” 方从哲的表现,让孙如游的失望增加不少。 到底是老了啊。 只想安稳的从首辅之位退下。 可是你也不想想,东林党一旦在朝彻底崛起,那浙党还有活路吗? 作为浙党实际上的党魁,孙如游可谓心急如焚。 “就算此事不容私议,难道元辅就不想别的吗?”孙如游意有所指道。 怎么不想。 方从哲听闻此言,表情凝重起来,时下的方从哲,至今仍处在旋涡下,在他的心底一直疑虑,大行皇帝好端端的为何就驾崩了。 就因为大行皇帝驾崩,错误预判形势,加之遗诏是他亲自起草的,使得从新君明确即皇帝位法统后,就被朝中不少人议论,甚至已经有人将他攀扯到大行皇帝驾崩一事上。 这也是为何从朱由校召开首次早朝时,方从哲就是一副愁眉苦脸。 甚至孙如游适才所讲移宫风波,方从哲事先就不知情,堂堂内阁首辅,居然一开始被瞒的死死地。 “元辅,本官可是听说了,从天子下达宫禁后,那帮东林党人可没有消停啊。”孙如游双眼微眯,向前探探身道:“要是继续由他们抢先,我们就更被动了,有些事情真不能拖了啊。” “再等等,再等等。” 方从哲眉宇间流露出踌躇,犹豫不决道:“时下正处多事之秋下,特别是辽事糜烂且动荡,倘若……” “元辅啊!!” 孙如游猛然起身道:“你这样想,不代表他们也这样想啊,伱可知道,近几日在朝野间,有人开始言红丸案了,红丸案啊!此事究竟是怎样,谁都不清楚,可有人已经定下案了,你难道就不担心吗?” 方从哲的手微顿。 “倘若元辅继续这样,那本官就只能擅专了。” 孙如游皱眉道:“天子做的事情,本官觉得没错,内廷经历这么多风波,要说没问题是不可能的。 时值国丧期间,而大明又处动荡之际,倘若天子不清扫内廷,不特设皇家近卫都督府的话,那谁能保证不会再出别的事端?” “你想干什么?” 方从哲看向孙如游,皱眉道:“眼下朝局扑朔迷离,不是能……” “做认为对的事情。” 孙如游一甩袍袖,语气低沉道:“元辅,本官还有事务,就先行告退吧,元辅也好好想想吧。” 言罢,孙如游朝方从哲一礼,转身朝外走去。 多事之秋啊。 望着孙如游离去的背影,方从哲无力的倚靠着官帽椅,咳嗽声在公事房内响起,就当下的朝局而言,可谓是暗潮汹涌,他这位内阁首辅,时下真正信服他的人少之又少,越是这样,越使得方从哲犹豫难决。 大明的政治斗争就是这样,不会因你年龄尚小,更不会因你年龄老迈,就会去迁就你分毫! 第21章 想玩那朕陪你们玩! 第21章 想玩?那朕陪你们玩! 当外朝的风波渐起,于无形中开始酝酿风潮,深居内廷的朱由校,并没有去理会这些事宜。 想当好大明皇帝,就别被文官群体牵着鼻子走,政治是讲究时效的,一旦做出错误的预判,想要再扳回一城很难。 想将大明统御好,不是急着做些什么,而是先了解大明国情,唯有将最真实的大明看透彻,才能有针对性的解决问题。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皇爷,司礼监派人奏请,涉及到历年存档奏疏案牍众多,想要悉数清查出来,依司礼监现有人手,恐难以短时间内厘清。” 乾清宫太监刘若愚忍着忐忑,低首作揖禀明,“司礼太监王体乾奏请,能否先行清查历年外朝有司所呈奏疏……” “谴人去告诉王体乾,外朝和内廷的账,都要逐一进行清查核准,不存在厚此薄彼的情况。” 伏案忙碌的朱由校没有抬头,语气平静道:“司礼监的人手不够,那就将内书堂的人调去驱使,朕还是那句话,司礼监要做的事情,胆敢泄露出去丝毫,于内廷造成不必要的混乱,朕必严惩不贷!” “奴婢这就谴人去司礼监。” 刘若愚忙低首应道。 “去吧。” 朱由校在逐步收控内廷之际,还在做一件事情,就是查账,外朝和内廷的账,一律向前溯源五年,将各类目的账都清查一遍。 朱由校清楚大明财政存在问题和漏洞,不过想要解决这一难题,绝非朝夕就能有效整改的。 开什么玩笑啊。 由党争引发的吏治腐败,是出现一位新君就可以消失不见的?朱由校还没自信到这种程度。 就时下的大明朝堂和地方官场,朱由校并不否认存有清廉官吏,但要是说所有官吏都没有问题,朱由校绝不相信。 “将这份奏疏谴至魏伴伴处,朕朱笔所圈之人,悉数暂押至御马监所辖象房,余下都圈禁起来。” “奴婢遵旨。” 去而复返的刘若愚,忙再拜道。 想要将内廷彻底掌控在手,不是特召锦衣卫进宫,逮捕一批太监宦官,特擢一批太监顶替上位就结束了。 这未免太过儿戏。 唯有恩威并施,方能震慑内廷! 朱由校想和文官群体博弈对抗,就不能单打独斗,这样就算把他累死,也玩不过文官群体。 朱由校需要很多人手辅佐他。 内廷太监,外朝帝党,这些班底都要有。 “再等等…先让内廷现有太监体系忙起来,让他们无暇去想别的。” 朱由校放下御笔,端起御案上的茶盏,眉头微蹙,“等到内廷的账查清楚,再逮捕一批太监宦官,震慑的手段就能亮出了。” 内廷太监宦官的优劣性,朱由校看的很透彻,今后天启朝的太监宦官,只能活跃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像此前成批派驻至各地收税、监军、巡察等事,必须要坚决取缔,另谴心腹帝党班底来办。 外放出去的太监宦官,但凡是离开京城,那就是代表着皇帝,这样就算做些什么,除非到天怒人怨的地步,否则地方是无人敢公然顶撞的。 面对眼前复杂的时局,朱由校可不希望有一批群体,到地方作威作福,加快大明统治崩坏,损害大明公信力! “皇爷,吃些点心吧。” “乳媪来了。” 看着走来的客氏,朱由校露出淡笑,从清扫内廷开始,御前多一批太监宦官服侍,客氏来乾清宫的次数就有限了。 也就是每至进膳时,客氏才会来乾清宫。 尚膳监的那批太监宦官,被朱由校换了个遍,但朱由校没有放松警惕,将客氏派去尚膳监待着。 牵扯到内廷的查账没有结束前,朱由校的警惕就不会放松,待到内廷震慑彻底落实,朱由校才会将客氏送出宫。 “皇爷,您比先前瘦了不少。” 客氏在御前服侍,刘若愚识趣的退到一旁,看着拿起糕点的朱由校,客氏眼眶微红,“奴婢知道皇爷心忧社稷,可也要保重龙体……” “乳媪莫哭。”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朕的身体无碍,就是这几日觉睡少了,等忙完这些政务,就不用再这样操劳了。” “奴婢稍后回尚膳监时,为皇爷熬碗燕窝。”客氏擦拭着泪水,语气略显哽咽道:“皇爷还想吃些什么?” “烙几张小饼吧。” 朱由校回道:“乳媪送来糕点,朕还真有些饿了。” “好。” 客氏忙点头应道。 看着客氏流露出的真情,朱由校不免有些唏嘘,权力所带来的改变,实在太大了,想起自己初登大宝时,面临的种种困境,要不是客氏毫无保留的遵循,朱由校真不知道自己想要破局,是否能这么快。 “皇爷,通政司这边,转呈几封奏疏至司礼监。” 一句话让朱由校回归现实。 司礼监随堂太监李永贞弓腰行至御前,双手捧着一摞奏疏,然内心生出的忐忑,却怎样都平复不下来。 “呈上来吧。” 朱由校淡漠道。 “皇爷,那奴婢先告退了。” 客氏识趣的作揖行礼道。 “去吧。” 朱由校面露笑意道。 不过朱由校脸上的笑容,随着李永贞呈递的那摞奏疏,被朱由校逐一看过后,渐渐消失不见了。 “真是一刻都不消停啊!” 朱由校眼神凌厉,盯着御案上的奏疏,“一个个都想着算计朕,好啊,你们想玩是吧,那朕陪你们好好玩玩!!” 面对朱由校流露出的不满,刘若愚、李永贞早就跪在地上。 “李永贞!你即刻回司礼监,拟一封中旨。” 朱由校冷冷道:“呈至御前用玺后,即颁至内阁宣旨,鉴于朝野的舆情,涉及皇考山陵崩前,所进红丸有疑,朕决意在朝特选大臣调查此案,存有嫌疑的李可灼、崔文升等人,着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即派人手逮捕进诏狱内!” “奴婢遵旨。” 李永贞忍着惊意,当即叩首应道。 外朝的风波到底是要起了,朱由校没想到这么快,既然有人想折腾事情,那他就要坚决回应! 第22章 召见 第22章 召见 红丸与移宫两案,是天启朝绕不开的政治事件,一个牵扯大行皇帝朱常洛,一个牵扯新君朱由校,继而让更多的群体涉及其中。 天启朝初期的庙堂乱象,就是由上述两案引发的,且伴随风波的不断扩大,将这股政治乱斗带到地方有司。 其中最具标志性的影响事件,莫过于楚党巨擘熊廷弼倒台,袁应泰接替辽东经略,继而引发辽左前线崩溃,使得大明丢掉沈阳、辽阳等重镇疆土,折损大批武将,戍边军队损失惨重,建虏八旗窃据辽地,双方彻底攻守易势! 原本朱由校心中以为,凭借午门廷杖一事,遏制住哕鸾宫走水风波,介入王安炮制的内廷盗宝小案,以午门杖毙王安、清扫内廷、特设皇家近卫都督府的既定事实,可以暂时压住这股风潮。 然万历朝传承的复杂朝局,几起几落的东林党,大明特有的科道体系,就注定了事情简单不了。 左都御史张问达递交规谏奏疏,直指皇家近卫都督府,言明国朝无此先例。 兵科都给事中杨涟递交规谏奏疏,直指新君罢朝追思期已至,当召开常朝。 廷臣张泼递交弹劾奏疏,直指锦衣卫和东厂之弊。 工科都给事中惠世扬递交弹劾奏疏,再度弹劾内阁首辅方从哲。 御史左光斗递交规谏奏疏,直指经筵制度。 御史方震孺递交弹劾奏疏,直指魏忠贤进谗言,意有祸乱内廷之举。 朱由校将这些奏疏御览完,就知晓是怎么回事了,他做的事情,让外朝不少大臣心慌了。 特别是惠世扬那封弹劾奏疏,就让朱由校清楚的知道,红丸案不能再拖了,不然该事争议加大,必被在朝东林党抓住,继而向方从哲发动猛攻! 那样就被动了。 朱由校明确颁布的中旨,一经在内阁宣读就引起轩然大波,更在最短的时间,于外朝有司传递开,一时间各种说法满天飞。 夜幕之下,乾清宫灯火通明,殿外所聚太监、宦官、大汉将军分立各处,东暖阁内静悄悄的。 朱由校盘坐在罗汉床上,聚精会神的伏案书写,服侍在旁的刘若愚,宛若雕塑般站在原地。 站了一个多时辰,刘若愚双腿酸胀难忍,然却不敢乱动,从那道中旨在内阁颁布,到知晓一些外朝的反应,自家皇爷就坐在罗汉床上忙碌。 “臣…刑部员外郎洪承畴,拜见陛下!” 刘若愚走神之际,一道人影从他眼前闪过,听到响动的刘若愚心下一惊,忙皱眉看了过去。 就见一身材伟岸的年轻官员,恭敬的朝着天子作揖行礼。 “洪卿来了,无需多礼。” 朱由校露出笑意,看向眼前的洪承畴,“给洪卿赐座斟茶,刘若愚,快去着人安排。” “奴婢遵旨。” 听到这些的洪承畴,心跳不由加快,他就是一小小的员外郎,却被天子召进宫来,尽管在京为官数载,洪承畴还是很紧张。 朱由校打量着洪承畴,身材伟岸,棱角分明的五官,剑眉星目,穿着一身带白鹇补子的官服,外罩素服,腰系麻绖,国丧尚未结束期间,在京官员的标配就是这些,涉及礼仪容不得半点马虎。 “洪卿在刑部为官有几载了?” 朱由校端起手边茶盏,呷了一口,看向坐在锦凳上,身体微微前倾的洪承畴。 “禀陛下~” 洪承畴闻言,忙起身作揖道。 “大规矩就免了。” 朱由校摆手打断道:“洪卿坐下说吧。” “臣遵旨。” 洪承畴面露迟疑道,想了想,还是作揖禀道:“臣是万历四十四年丙辰科殿试二甲,派往刑部观政,期满初授刑部江西清吏司主事,后迁员外郎,臣在刑部为官四载有余。” 言罢,洪承畴朝着朱由校再拜,低首坐于锦凳上。 “四载有余。” 朱由校开口道:“那洪卿对刑部诸事也算了然于心?” “是。” 洪承畴觉察到异样,瞬时就联想到一些事情,眉宇间流露出些许踌躇。 “朕有桩要案,牵扯重大,非忠于社稷之贤良亲审,朕心不安。” 朱由校打量着洪承畴,语气平静道:“洪卿,你可愿为朕分忧?” 果然! 此刻的洪承畴,听完天子所讲,笃定心中所想,天子召他进宫,是为了红丸一事,想到其中厉害的洪承畴,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见洪承畴不言,朱由校没有催促。 红丸案牵扯众多,倘若想要掌握主动,就必须紧抓起来,控制该政治事件的影响,让东林党不能插手。 唯有做到这一步,才能避免方从哲的倒台。 对于内阁首辅方从哲,朱由校没有任何喜恶可言,之所以不想让方从哲倒台,纯粹是不想让叶向高出任该职,不然朝堂降温就是妄想。 东林党的势起才刚开始,待到那批赴京的东林党人,纷纷赶至京城任职,东林党的疯狂才正式开始。 “臣……” 洪承畴从锦凳上起身,顺势就朝朱由校行跪拜之礼。 “洪卿有顾虑?” 朱由校见状,眉头微挑道。 “臣~” 洪承畴面露犹豫,话到了嘴边,不知该讲些什么,汗顺着脸颊流下。 在刑部为官这几载,洪承畴见到的太多事情,曾经他内心深处也看不惯,特别是朝中各派的争斗,然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就能有所改变的。 身处在这等大环境下,个人显得是那般微不足道。 洪承畴在朝没有背景,能升任员外郎实属不易,倘若掺和到党争之下,那纯粹就是炮灰。 “洪卿有顾虑,实属正常。” 朱由校没有气恼,起身朝洪承畴走来,弯腰搀起,“红丸一事在朝野间众说纷纭,更涉及到朕的皇考,皇考山陵崩一事,朕不敢多想,每每想起皇考即皇帝位时,龙体康硕,然御极不过一月,竟出现那等……” “陛下!!” 洪承畴听到这里,顺势就跪倒在地上,“臣愿为君分忧。” 朱由校话说到这份上,洪承畴作为大明的臣子,他还能说些什么? 更何况洪承畴也藏有私心。 被新君召进宫,没说别的,就是言红丸一事,倘若他能将此事处理好,那在新君的地位和分量就不一样。 只是这事不好办啊。 “洪卿真乃大明肱股,朕之贤臣啊。” 朱由校搀扶起洪承畴,“洪卿愿为朕分忧,朕很欣慰,此事洪卿不必有顾虑,真相究竟如何,需要一步步地审查,朕有足够的耐心,等着洪卿去查明,至于别的,洪卿不必过多理会。 另外红丸一案,朕会让锦衣卫和东厂配合洪卿,既然朝野间议论此案者如云,那朕就要彻底查明!” 洪承畴脸色微变,厂卫也要涉足其中,那事情就不那么简单了。 天子想要的彻底查明,果真就是字面意义那么简单吗? 一时间洪承畴生出很多想法。 事实上挑选在朝还比较透明的洪承畴,来具体负责红丸案,是朱由校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的。 或许在原有的历史轨迹上,此人背叛了大明,更成为鞑清的带路党,手上沾满了鲜血。 但现在毕竟不是崇祯朝时期,而他更不是那崇祯皇帝。 所谓忠诚,本就是一个有待商榷的命题。 处在当下的境遇,朱由校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破局,一切可以为他所用的人才,在合适的时候,合适的契机,朱由校都要尝试着去用。 朱由校要做一个局,一个可以将东林党逐步瓦解,能让沸腾的朝堂降温,唯有实现这一战略,方能逐步制衡住朝堂,稳定住时局,并有效干涉和避免某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时下的大明朝堂,除了势起的东林党,势颓的齐楚浙党等派,还有着其他文官群体,要是能在这部分群体里,挑选一批有能力的大臣纳进帝党,有些事情反而好办了。 洪承畴很聪明,这是朱由校看重的首要条件。 当洪承畴携一批案牍离开东暖阁,望着洪承畴的背影,负手而立的朱由校露出一抹笑意,好戏才刚刚拉开帷幕! 第23章 吾弟由检 第23章 吾弟由检 朝阳勃发,清晨的风吹来,带着丝丝凉意。 乾清宫正殿前站满了人。 “凡在京勋贵子弟,不论嫡庶,年十五至三十者,皆至勋卫登记造册了?”东暖阁内,朱由校坐在宝座上,翻阅手中花名册,神情看不出喜悲。 “禀陛下,皆已登记造册。” 张庆臻神情恭敬,朝朱由校作揖行礼道。 “那就好。” 朱由校合上花名册,“从即日起,凡是勋卫在籍者,每日辰时始至乾清宫,给朕站两个时辰,午膳由尚膳监提供,膳毕,赴西苑内教场操练,酉时七刻结束,期间敢有迟到、懈怠者,一律杖责十棍,屡教不改者,逐出勋卫,谴至皇庄劳罚三载。” “陛下,让勋卫齐聚乾清宫,是否会惊扰到御前?”张庆臻面露踌躇,躬身向朱由校说道:“毕竟……” “无碍,朕喜欢热闹。” 朱由校摆手打断道:“此事就这样定了,勋卫操练诸事,朕会让御马监的人协理,卿家去将朕的意思言明吧。” “臣遵旨。” 张庆臻忍着顾虑,作揖应道。 响鼓尚需重锤敲。 在京的这帮勋贵子弟,一个个是怎样的德性,朱由校不用多想也能猜到,只怕不少是纸醉金迷的纨绔子弟。 自幼就含着金汤匙长大,他们出生的起点,就是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不可能跨越的高山。 大明勋贵群体必须要改造,享受着大明敕赏的种种特权,就要尽到各种责任和义务,只想收获不想付出,天底下没有这等好事! “皇爷,这帮在勋卫的子弟养尊处优惯了,贸然让他们进行操练,恐会出些问题吧?”来乾清宫轮值的魏忠贤,在张庆臻离开后,低首向朱由校说道。 “就是太养尊处优了,朕才这样。” 朱由校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冷冷道:“眼下国朝面临怎样的困境,一个个不想着报效国朝,替社稷虑,整日就知道纸醉金迷,过去怎样朕不管,但现在不可能了。 朕就是要让他们遭遭罪,知道什么叫规矩。 朕不奢求他们之中,能有多少可以成材的,但至少也别给朕摆烂,倘若连这点苦都吃不了,他们今后凭什么承袭爵位?” 魏忠贤低首不言。 事实上朱由校很清楚,时下的这帮勋贵群体啊,在京城的也好,在金陵的也罢,多数是怎样的货色。 真正与国同休的很少。 将在京勋贵子弟招进勋卫,朱由校是带着目的的,一个是想培养些能成材者,供今后自己驱使,一个是充当质子,为彻改京营布局。 想要对京营进行城改,单靠一个张维贤不够,文官群体,勋贵群体,皆在京营有着错综复杂的利益网。 吃空饷喝兵血,对于大明而言太过常见。 大明上下皆有摆烂的迹象,倘若没有绝对清晰的思路,就贸然去做些事情,是会出大问题的。 也不知待到京营彻改后,将会有多少人的脑袋被砍掉。 想到京营彻改后续的朱由校,眸中掠过寒芒,从他即皇帝位的那刻起,就注定此生要杀很多人,将成为世人眼里的暴君! “皇爷,五殿下至乾清宫殿外。” “宣。” 朱由校坐于宝座上,看着从殿外走进的朱由检,嘴角露出淡笑。 彼时的朱由检年仅十一岁,相貌英俊,方面阔耳,皮肤白皙,长眉过目,就是太瘦了,好似风一吹就会被吹倒一般。 “臣弟由检,拜见陛下。” 行至御前的朱由检,忍着内心的紧张,向朱由校作揖行礼。 整套礼仪做的一丝不苟。 还真是个爱较真的人。 朱由校忍着笑意,打量着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朱由检,语气平静道:“还是叫我皇兄吧。” “臣弟~” 朱由检的眉宇间露出疑虑,显然是对待此事,他是有着自己的想法。 “朕这些时日忙于政务,忘记去瞧瞧你了,皇弟在勖勤宫如何?”朱由检的神态变化,朱由校尽收眼底。 说起来大行皇帝朱常洛,有子嗣七名,但长大的只有朱由校、朱由检哥俩,其他几名不是早夭,就是薨逝。 朱常洛在没有御极登基前,还做着憋屈太子时,朱由校哥俩没有感受到多少父爱,甚至连亲情都没有多少。 那是一段不美好的记忆。 “禀皇…兄,臣弟在勖勤宫一切都好。” 朱由检犹豫刹那,作揖禀道。 也是个可怜的人。 朱由校心里暗叹,他好歹还是皇长子,虽说被养在李选侍身边,处境比较一言难尽,但是朱由检就更可怜。 其生母的出身不好,在朱由检五岁时,其母就死了,被打死的,被安置在受宠的李选侍身边养着,后养在另一位李选侍身边,像一个皮球被踢来踢去,这样的童年经历,是一生都抚不平的创伤。 贵为太子的子嗣又如何? 朱由校甚至想过一个问题,倘若大行皇帝朱常洛没有驾崩,受宠的李选侍所诞子嗣没有薨逝,那他日后能顺利的克继大统吗? “在我面前不必这样拘谨。” 朱由校站起身,朝着朱由检走来,“今日叫你过来,是有件事情要你跟着,我们是至亲兄弟,皇弟,伱也要快快成长,今后帮着我一起治理大明。” 说着,朱由校伸手轻拍朱由检的肩膀。 朱由校可以感受到朱由检有些僵硬。 “臣弟领旨。” 朱由检心跳的很快,有些措手不及的作揖行礼。 “今后在我面前,这些大规矩就免了。”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 有这种反应很正常,毕竟现在的大明,是他朱由校当家做主,不过对于朱由检,他还是寄予厚望的。 大明皇帝这一位置,他朱由校还要坐很久。 落水? 谁爱落谁落! 想要将大明重新拉回到正轨,朱由校需要做的事情很多,文官群体,勋贵群体,宗藩群体,其他群体,这些享有特权的既得利益群体,朱由校要一个个的斗垮,这将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对付这些既得利益群体,就必须要促成拉一派、打一派、压一派的基调,周而复始的去逐步解决。 现在的五殿下朱由检,未来的大明信王,将成为彻改大明宗藩制度的急先锋,今后更是开海移藩的楷模!! “摆驾仁寿宫!” 朱由校伸手拉着朱由检,昂首朝殿外走去,一直沉默的魏忠贤忙低首应道,乾清宫变得热闹起来。 朱由检呼吸有些急促,他不知皇兄让他随驾去仁寿宫,到底是为了何事,对待未知的事情,朱由检难免有些紧张。 “皇弟,过去发生的种种,已经无法改变,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朱由校立于殿前,神情看不出喜悲,语气平静道:“出生在这座皇宫中,就注定有些事情会发生,你也长大了,该去面对一些真相了。” 第24章 天家无亲情 第24章 天家无亲情 朱由检的身体紧绷着,腰挺的很直,坐在晃动的撵轿上,一直保持这个姿势,让朱由检有些难受。 汗珠顺着脸颊流下。 余光瞥向并行的龙撵,皇兄闭目养神的倚着软垫,朱由检犹豫许久,才稍稍弯了些腰,好让自己舒服些。 然也是在这一刻,朱由检的脑海里浮现李选侍(东李)说的话,检哥儿,生在这座深宫中,你要懂得恪守礼制,不能有失仪之处,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瞧着,你是皇明的龙子龙孙,要明白规矩是什么…… 朱由检的背再度挺直。 只是想起这些的朱由检,不受控制的回想起皇兄拉着他走出东暖阁,对他所言的那番话。 矛盾的种子,悄然在他的心底撒下。 “皇爷,仁寿宫到了。” 伴驾随行的魏忠贤,看着眼前的仁寿宫,低首向朱由校禀道。 “嗯。” 朱由校缓缓睁开眼眸,没有去看仁寿宫,反看向并行的撵轿,端坐的朱由检,此刻发着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明的皇族教育是该改了。 大明的宗藩限养也该改了。 朱由校心生感慨,明祚传承两百余载,暴露出来的种种问题和矛盾,并非是朝夕间形成的,而是历经漫长的岁月逐步形成。 想要彻底解决这些矛盾和问题,非一人之力所能办到,非朝夕间所能办到。 慢慢来吧,朕有足够的耐心,去逐步的拨乱反正。 “陛下驾到~” 在这道略显刺耳的传唱下,朱由校从龙撵走下,负手站在原地,看向仁寿宫外跪着的人群。 “走吧。” 沉吟刹那,朱由校朝仁寿宫走去,朱由检、魏忠贤一行紧随其后。 “拜见皇爷!” “拜见殿下!” 在道道行礼声下,朱由校垂手前行,看着眼前这座建筑群,心情有些复杂。 随行的朱由检目不斜视的前行,然而心底却生出种种疑惑,他不明白皇兄为何要摆驾仁寿宫。 尤其是无意间瞥见魏忠贤的脸上,流露出复杂的神情,尽管很快就消失不见,却让朱由检想的更多。 “拜见陛下~” 一道没有心气的声音响起,让朱由检回过神来,却见仁寿宫的正殿前,乌泱泱跪着很多人,最前列站着的则是郑贵妃。 朱由检眉头微蹙起来,看了郑贵妃一眼,下意识看向身旁的皇兄。 “郑太妃,可曾想过朕会来找伱吗?”朱由校负手而立,打量着眼前的郑贵妃,语气平静道。 “没有。” 郑贵妃言简意赅道。 “也对,恐郑太妃的心里,还在怨恨那位吧?” 朱由校微微一笑,看向郑贵妃说道:“要是皇考驾崩之际,外朝的那帮大臣们,反应没有那么快,继而闹出所谓的移宫风波,恐朕能否即皇帝位,还要两说吧?” “皇帝何出此言?” 郑贵妃脸色微变,不敢直视朱由校,语气冷冷道:“本宫不懂皇帝是何意。” “呵呵~” 朱由校笑着摇摇头,撩袍坐到魏忠贤搬来的锦凳上,“郑太妃不懂没有事,朕给郑太妃带来一位熟人,你们好好聊聊,说不定就全懂了。” 伴驾的魏忠贤听后,忙扭头看向一旁太监,皱着眉示意,那太监见状,忙转身朝仁寿宫外跑去。 “皇弟。” “臣弟在。” 不明所以的朱由检,听到皇兄的声音,忙作揖行礼道。 “来…陪朕一起坐着。” 朱由校指着身旁的锦凳,看向朱由检道:“陪朕看一出好戏,看看时下朝野皆议的红丸案,元凶到底是谁。” 郑贵妃的娇躯微颤,抬头看向朱由校,旋即看向朱由检。 “臣弟遵旨。” 在郑贵妃的注视下,朱由检迟疑刹那再拜道。 “放开本宫!你们这帮狗奴,谁给你们的胆!!” 一道刺耳的声音响起,让朱由校眉头微蹙,然郑贵妃的脸色却变了,至于坐着的朱由检,身体莫名绷得很紧,手攥得很紧。 “是朕让他们这样做的。” 朱由校的声音响起,让原本想挣脱束缚的李选侍,脸色微变的循声望去,看到那道熟悉的背影后,脸上竟露出激动的神色。 “校哥儿!你是要敕封本宫为太后吗?” 带有憔悴的李选侍,下意识想朝朱由校走去,却被左右宦官死死搀着,这引来李选侍的怒斥,“你们这帮狗奴,在校哥儿面前,还敢这般对本宫!!” 彼时的仁寿宫正殿外,独有李选侍发出的声响。 魏忠贤心跳的很快,眉宇间流露出惧意,下意识看向天子,此刻的他,心底涌出阵阵恐惧。 “魏忠贤,掌嘴。” 朱由校淡漠的声音响起,让魏忠贤心下一紧,脸上露出惊愕的神情,下意识看向了李选侍。 可不过迟疑刹那,魏忠贤就朝李选侍走去。 啪~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仁寿宫正殿外响起,被魏忠贤掌嘴的李选侍,只觉得眼前发黑,整个人略显呆滞。 “李进忠你个狗奴,竟然敢打本宫,你是想造反!!” “啪~” 恼怒的李选侍沉声喝道,但是换来的却是魏忠贤的巴掌,尽管魏忠贤的心跳的很快,恐惧让他双手微颤,但此刻的他,扇的却是很坚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到此幕的朱由检,此刻心底生骇,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不知道皇兄为何命魏忠贤,掌嘴一直养着他的李选侍。 “郑太妃,既然人齐了,那朕想问问你。” 在李选侍不在聒噪后,朱由校面色平静,看向惊疑的郑贵妃,“朕即皇帝位后,哕鸾宫就突然走水,此事究竟是何人所为?” “本宫不知皇帝所言何意。” 郑贵妃眼神有些躲闪,语气略显慌乱道。 “不会是王安这权阉做的吧?” 朱由校眉头微挑,似笑非笑的看着郑贵妃,“不过此权阉真要做此事,那么动机是什么呢?想杀人灭口?想毁朕的名誉? 那时的王安已贵为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缉事厂,他做这样的事情,可以给他带来什么好处呢?或者说他要掩饰怎样的惊天秘密,才敢在朕即皇帝位后,不顾朝野间会掀起怎样的风潮,也要让哕鸾宫意外走水呢?” 朱由校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众人都可以听到。 “皇兄~” 此时的朱由检,下意识看向朱由校道,却被朱由校摆手打断。 “郑太妃,你可知朕为何要杖毙王安吗?” 朱由校凌厉的眼神,看向郑贵妃冷冷道:“这狗奴犯了僭越之心,觉得朕还年轻,觉得朕处世不深,就认为他做的事情是为朕好,哪怕是向宫外传递内廷秘闻,哪怕是跟外朝臣子私交过密。 一场移宫风波,一场内廷盗宝,皆发生在皇考驾崩之际,朕毫不知情下促成的。 这狗奴安的是什么心,朕很清楚,皇考驾崩了,他想保住位置,他不想丢掉这来之不易的权势,所以他选择铤而走险,想促成个从龙之功,好让朕能够信赖他,倚重他,继而巩固在内廷的权势。 非但如此,还趁着皇考驾崩之际,移宫风波发生前夕,设法构陷内廷的一批人,假借盗宝之事逮捕起来,好让他的权势必然能彻底巩固” 朱由校的话就像一把把利剑,狠狠的插进郑贵妃的心房,甚至于在此的魏忠贤等一众太监宦官,此刻都心惊胆战起来。 “也幸好是王安啊,才使得朕性命无忧啊。” 朱由校缓缓起身,似笑非笑的摇摇头,“不然的话,朕是否能活着,那是谁都说不好的事情啊。” “皇帝对本宫说这些是何意?” 郑贵妃强稳心神,迎着朱由校的注视,开口道:“本宫不明白皇帝为何说这些?” “不明白吗?” 朱由校撩了撩袍袖,“那么皇考驾崩一事,郑太妃应该明白吧?” “!!!” 此言一出,在旁坐着的朱由检脸色大变,看向了郑贵妃,他努力想站起身,但此刻却怎样都站不起来。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皇兄在走出东暖阁时,对自己讲的那些话,到底是何意了。 “皇祖父驾崩,皇考奉诏即皇帝位,时值皇明动荡之际,外朝有司的方从哲一行,不希望皇考出事,权阉王安不希望皇考出事,跋扈愚蠢的李选侍不希望皇考出事,朕几乎把所有人想了一遍,他们都没有太大的动机,想要暗害皇考,毕竟这不符合他们各自的利益,可偏偏皇考却驾崩了。” 朱由校面色平静,冷冷的看向郑贵妃,语气冰冷道:“唯独是你郑太妃,有着太多的动机和嫌疑,过去的那场国本之争,发生在皇祖父御极期间,搅出了多少风波,引发了多少事端,哪怕皇考被册封为太子,朕的那位好皇叔朱常洵被册封为福王,然而在你的内心深处,只怕从没有想过就此罢休吧?” “够了!别说了!” 郑贵妃喝喊道:“皇帝!你想要逼死本宫就直言,何必费尽心思的这般诬陷本宫,本宫死给你看还不行吗!?” 说着,郑贵妃作势就要朝朱由校跑来,面对此幕,朱由校负手立于原地,冷冷的看着激动的郑贵妃,而在旁的魏忠贤几人,难掩惊意的朝郑贵妃冲上去,将想要在御前寻死的郑贵妃拦住。 求追读,求月票,求打赏 第25章 母族外戚 第25章 母族外戚 “你们这帮狗奴,快放开本宫!!” 郑贵妃凤目怒睁,瞪向魏忠贤他们呵斥,情绪异常激动,“你们全都是死人吗?!” 只是跪在身后的那帮太监、女官、宦官、宫女,一个个都没敢妄动,不少都瑟瑟发抖起来。 在清扫内廷期间,看似只清除打击王安一系,实则在锦衣卫退出紫禁城时,以魏忠贤为首的新太监班底,就奉密谕将郑贵妃一系悉数逮捕,押至仁寿宫。 时下仁寿宫就处在封宫阶段。 外面的那些太监宦官,皆是魏忠贤他们精挑细选,仁寿宫敢有任何异动,他们会第一时间护驾。 “还是郑太妃厉害,难怪深得皇祖父的宠爱。” 朱由校拍掌轻笑,“一句话就把朕所言那些,变成污蔑皇祖父遗孀之实,这要是传出宫去,将会掀起何等的流言蜚语呢?” 郑贵妃脸色微变。 “一场哕鸾宫走水之事,就发生在朕即皇帝位后,引得多少人前仆后继,想指摘朕孝道有缺。” 朱由校继续道:“从国本之争掀起后,这些年下来,只要是沾到内廷事宜,无论大小,外朝的那些文官,就像是狼撞上羊群一样,一个个恶狠狠的咬上来,以至国潮的风气逐步崩坏掉。 朕有时就在想啊,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忠君爱国吗? 拥护社稷吗? 或许有吧,不过一心如此者却甚少,像东林党的杨涟,就是相对纯粹的人,是个不错的谏臣。 可惜他所处的东林党,多数却不似杨涟那样纯粹,不然皇祖父驾崩之际,皇考即皇帝位前夕,就不会有他的身影。 皇考驾崩之际,朕即皇帝位前夕,也不会有他的身影。 天下熙熙皆因利来,做官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掌握实权吗? 权力,真是让人痴迷留恋啊。 这也难怪,不然郑太妃为何处心积虑的,想要让朕的好皇叔朱常洵,能成为大明太子呢?” “皇帝在说些什么,本宫听不懂。” 郑贵妃直勾勾的盯着朱由校,语气冷漠道。 “郑太妃听不懂没有关系。” 朱由校撩了撩袍袖,迎着郑贵妃的注视,神情倨傲道:“郑太妃只需要知道,就藩洛阳的福王一脉,不日将会奉诏进京就行,皇祖父龙驭宾天,福王是皇祖父生前最宠爱的子嗣,朕虽御极登基,又怎能不让福王携子尽孝呢?” “不能!你不能这样!” 郑贵妃彻底慌了,惊恐的看向朱由校,情绪激动的挣扎着,“福王是宗藩,不能擅离藩地!!!” “走吧。” 对于郑贵妃的怒吼,朱由校理都没有理,转身看向朱由检,语气平静道。 “臣~” 此刻的朱由检,努力想站起身行礼,但双腿根本不听使唤,适才他看到的这些,对于朱由检的冲击太大。 竟然是弑君? 这一想法在朱由检心里不断念叨。 见朱由检这样,朱由校并不气恼,走上前,拉着朱由检就朝仁寿宫外走,根本就没去看李选侍。 “回来!!伱这个昏君!!!” “福王不能进京!!” “是本宫,是本宫做的……” 仁寿宫内不断传出郑贵妃的声响,但朱由校并没有理会,红丸案元凶是谁,就现在而言重要吗? 不重要! 时下外朝的那帮文官群体,已经盯上这桩政治事件了,大行皇帝朱常洛已经驾崩,新朝已经形成,涉及权力之事,真相果真就那样重要? “皇兄,您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随朱由校来到龙撵处,朱由检抬起头来,那双眼睛有太多茫然,“皇考真的是被郑……” 对于朱由检现在这等年纪,知晓一些所谓的真相,无疑是太残酷了,即便出生在天家,即便再怎样早熟,他依旧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 “皇弟,你问的这些重要吗?” 朱由校低头反问道。 难道不重要吗? 朱由检眉头微皱,在心里暗暗道,只是这话他不敢讲出来。 “从明日起,皇弟就来乾清宫,和朕一起锻炼读书。” 朱由校伸手轻拍朱由检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皇弟你要记住一点,人的眼睛看到的,耳朵听见的,不一定就是真的,一件事情的真假到底是什么,不能只从一方面去看,你要懂得去多方面考虑。” 想改变一个人的性格,除非让其经历重大挫折或变故,否则是无法改变的。 朱由校就是想要改变朱由检,让他能成为巩固皇权的一份子,在朱由校的眼里,皇权不该独由内廷太监巩固,更要有外朝的帝党,还要有宗室的藩王! 大明是幅员辽阔的大一统封建王朝,作为大明天子在遇到问题时,想要寻求最佳解决方式,就必须要有充沛的人选才行,什么群体适合去着办,就派什么群体去,而不是没有选择性! “皇爷~” 魏忠贤低着脑袋,从仁寿宫赶至龙撵处,恭敬的向朱由校作揖行礼。 “魏伴伴,将郑氏倚重的那些心腹,悉数在仁寿宫杖毙,余下暂圈禁至仁寿宫。” 朱由校没有看魏忠贤,抬脚朝龙撵走去,“朕要郑氏好好活着,让她见到她心心念念的儿子,着内廷十二监四司八局的太监,皆至仁寿宫观刑,另外…仁寿宫发生的一切,朕讲的这些话,敢有人传出宫一句,你这个司礼监秉笔太监,就自己看着办吧。” “奴婢遵旨。” 魏忠贤以头抢地,跪倒在地上,“请皇爷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办。” “对了,朕的皇妹,让李选侍养着吧。” 朱由校倚着软垫,轻揉发胀的太阳穴,“哕鸾宫既然走了水,李选侍就另寻他地居住吧。” “奴婢明白!” 魏忠贤再拜道。 别看朱由校讲了两位李选侍,可魏忠贤却听明白是何意,前者是东李,后者是西李。 在内廷,倘若连这点都揣摩不透,那就不配掌权做太监。 听到这些的朱由检,此刻心底掀起阵阵涟漪,他迷茫了…… 内廷就是这样残酷,远比外朝要残酷的多,但凡是牵扯到权力之争,尤其是涉足皇室秘闻,不管是谁,只要没有斗赢,下场只有一个! 夜幕悄然而至。 乾清宫一带静悄悄的。 朱由校盘坐在罗汉床上,伏案忙碌着,似仁寿宫发生的一切,并没有影响到他太多。 但是这场风波,却对内廷产生极大影响! “皇爷,王国舅来了。” 魏忠贤低着脑袋,走进东暖阁内,向天子作揖行礼,下意识嗅了嗅新换的袍服,生怕有不干净的味道,让天子闻到。 “宣。” 朱由校没有注意到这些,言简意赅道。 “臣…王升拜见陛下。” 不多时,一位中年行至御前,撩袍朝朱由校行跪拜之礼。 “国舅无需这般多礼。” 朱由校见后,从罗汉床上起身,伸手去搀激动的王升,在旁的魏忠贤见状,忙抢先去搀王升。 “国舅近来可好?” 看着眼眶微红的王升,朱由校开口询问:“朕即皇帝位以来,忙于处置政务,没有召见国舅,这是朕的过错。” “臣~” 王升有些哽咽,想起他苦命的姐姐,即朱由校的生母王氏。 “坐吧。” 见王升这样,朱由校伸手示意道:“朕今夜召国舅进宫,是有件事情想跟国舅商榷,不知国舅是否愿为朕分忧?” “愿为陛下效死!” 王升立时跪倒在地上,向朱由校表明态度。 对于眼前这位平平无奇的血亲国舅,朱由校是给予厚望的,不在于王升的能力如何,关键是不会背叛。 没有能力可以培养。 没有忠诚一切扯淡。 面对时下这等复杂的朝局,红丸案已经沸沸扬扬,特别是洪承畴将出任钦定大臣,这在朝引起不小的风波。 朱由校想要掌握主动,就必须懂得以快打慢,抢占稍纵即逝的先机,不能让外朝的某些官员谋势,不然局势就会失控。 朱由校思前想后,觉得有件事情让王升来办,或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有时母族外戚能发挥寻常群体,所不能替代的作用! 第26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第26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国舅可知…从朕奉皇考遗诏即皇帝位,可谓是忧心忡忡啊。” 朱由校搀起王升,语气略显凝重道:“内有权阉作梗,外有诸党争斗,国库空虚无银,辽事混乱无序,京营不堪重用,地方灾害频生,各地欠饷严重,这还是朕看得到的,那看不到的呢? 国朝崩坏到这等程度,朕心难安啊! 皇考交到朕手里的江山社稷,倘若有朝一日倾覆于朕之手,朕无颜见皇明的列祖列宗啊。” “陛下英明神武!断不会有这等事发生。” 王升心下一惊,忙开口说道。 若不是朱由校拉着他,此时的王升,早就跪倒在地上了。 朱由校说的话太吓人了。 明祚倾覆之言,岂能轻易讲出啊。 在旁候着的魏忠贤,早已将脑袋埋下,听到此言的魏忠贤,只恨自己不是聋子。 “朕当然不希望这等事发生。” 朱由校拉着王升,坐到罗汉床上,眼神坚定道:“朕是大明的皇帝,这副千斤重担就算再沉,再重,朕也要担起来。 似权阉王安之流,想蛊惑朕,想麻痹朕,想控制朕,以达到他掌权的僭越之心,朕能够做的,就是坚决将此等贼人除掉! 但是解决一个王安,剪除其在内廷的党羽,这对朕御极天下而言还远远不够,时下外朝的秩序混乱,诸党攀咬,这才是最严峻的。” 王升心跳的很快,不免生出紧张。 在过去的这些时日,内廷发生什么,外朝发生什么,他居于京城是知晓些的,只是知晓又能怎样? 他在京城毫无根基可言,更别提是在朝堂之上了。 即便是大行皇帝朱翊钧驾崩,朱常洛奉遗诏即皇帝位,王升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他不可能被重用的。 也就是大行皇帝朱常洛骤崩,朱由校奉遗诏即皇帝位,王升才有了一些想法,不过这些想法只能藏在心里,断然不能说出来的。 “朕准备颁道中旨,特擢国舅前军都督府左都督,敕锦衣卫指挥佥事世职。” 打量着面露紧张的王升,朱由校语气平静道。 “臣…叩谢天恩!” 王升直接站起身来,顺势朝朱由校行跪拜之礼。 尽管这些都是虚衔虚职,但是这对于王升而言,也是先前不敢去想的。 “谢恩的话,容日后再言。” 朱由校继续说道:“眼下有件事情,朕需要国舅来办,朕想让国舅向御前呈递一本弹劾奏疏。” 咯噔。 此时王升才想起来,适才天子讲的话。 “不知陛下想让臣弹劾谁?” 王升稳了稳心神,神情有些复杂道。 “工科都给事中惠世扬!” 朱由校语气冰冷道。 皇爷这是想对东林党下手啊! 沉默不言的魏忠贤,惊诧的抬头看向王升,让当朝国舅上疏弹劾朝中大臣,这必然是有所指的。 “臣要如何弹劾?” 王升忍着狂跳的行,汗珠顺着脸颊流下也不知。 惠世扬,那可是东林党啊。 时下东林党在朝强势崛起,风头之盛,纵使是在朝的齐楚浙党等派,都不敢轻易与之对线。 王升不用多想其他,就知自己真上疏弹劾惠世扬,将会引来多少人狂喷。 “朕都写好了。” 看着慌了神的王升,朱由校拿起一封范本,递到王升面前,“国舅只需将此誊抄下来即可,国舅可以先看看。” 还是不行啊。 看着双手微颤的王升,哆嗦着接过范本,朱由校是暗暗摇头。 一个东林党就把你吓成这样? 朱由校在想些什么,此时的王升不清楚,接过范本后,王升哆嗦着手打开范本,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内廷盗宝?” 看到上面的内容后,王升双眸微张,下意识的脱口道。 内廷盗宝? 魏忠贤心下一紧,皇爷授意国舅弹劾惠世扬,缘何能与内廷盗宝攀上关系?这不是王安的事吗? “惠世扬忝为工科都给事中,却能够获悉到内廷之事,可见其与权阉王安私交甚密。” 朱由校端起茶盏,呷了一口,看向惊疑的王升,“一个外朝的大臣,却与内廷的太监保持不正常的联系,他惠世扬想要干什么? 朕现在严重怀疑,在皇考驾崩之际,朕奉诏即皇帝位前夕,于乾清宫闹出的那一出,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事情。 甚至在此期间,出现的所谓内廷盗宝一事,就是有人与权阉王安合谋所致,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让朕变成瞎子聋子,身边被安插众多眼线!” 王升脸色微变。 移宫案?! 想起这两日沸沸扬扬的红丸案,王升本能的生出这一想法,众说纷纭的红丸案,使得内阁首辅方从哲身陷其中,有惠世扬这等榜样,让部分言官御史开始跟风,在此等情况下,自己要上疏弹劾惠世扬。 事实上朱由校想的要比王升深远的多。 擅于搞内斗的东林党,就是凭借众说纷纭的红丸案,才在天启朝的初期,逐步进攻己派政敌,想要插手各个方面,继而实现一党独大的格局。 想要破局,就必须要精准打击才行。 将红丸案交由洪承畴督办,那就是吸引火力,红丸案真相如何,就当前这等复杂朝局而言,根本就不重要。 大行皇帝朱常洛已经驾崩,查明真相又能怎样? 可以死而复生? 红丸案的关键就是打击报复! 朱由校想给朝堂降温,就必须打击东林党的气焰,那么相对热度低些的移宫案,就是最合适不过的。 朱由校要让东林党也身陷旋涡之下,把自己从移宫风波中彻底的摘出来,这场政治攻势倘若可以斗赢,那先前受移宫风波的影响,而受损的天子威仪,就可以悉数找补回来! “国舅,朕知道你心里有顾忌。” 朱由校站起身来,搀起跪地的王升,“此事一旦做了,就没有回头路可言,该弹劾奏疏一经呈递,必然会掀起风波。 朕想说的是,没有舍,哪有得? 难道一个前军都督府的左都督虚衔,一个锦衣卫指挥佥事世职虚职,国舅心里就满足了吗?” 王升呼吸急促起来。 朱由校隐晦的政治许诺,王升听出来了,要是他可以帮天子分忧,待到此事结束后,只怕是要敕封爵位啊。 “臣愿为陛下分忧!” 想到这里的王升,当即表态道。 “好,好。” 朱由校面露欣慰道:“朕果真是没有看错国舅啊,不用怕,有朕在国舅身后站着,就算遇到再多事情,国舅也必然无碍。 何况这只是第一封弹劾奏疏。 只要国舅按着朕说的办,朕可以向国舅保证,没有任何风能将国舅吹倒,朕也绝不会亏待国舅。” “臣明白!” 王升眼神坚定道。 在残酷的政治斗争方面,亲情不能左右人心,但是利益却可以,王升的这一表现,让朱由校更加坚定此念。 “魏伴伴,领着国舅去誊抄吧。” “奴婢遵旨。” 看着离去的魏忠贤、王升二人,负手而立的朱由校,脸上露出淡淡笑意,有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东林党能做的事情,那他这位大明皇帝同样能做,好戏算是拉开帷幕了,咱们慢慢来。 第27章 大朝会(1) 第27章 大朝会(1) 泰昌元年,九月下旬,帝久居内廷不临朝,一时朝野议论纷纷,规谏奏疏云聚御前,帝召大朝会。 拂晓的紫禁城,带着几分寒意,骤起的风吹来,让人顿觉凉飕飕的。 朝阳隐约初现天际,黑与白共存,像极了时下的大明,没有光明的照耀,生机就不那样勃发。 朱由校打着哈欠,倚着龙撵上的软垫,酸涩微红的眼睛,让朱由校有些不舒服。 论谁熬到很晚,躺进舒服的被窝里,天还没亮就被人叫起,心情都不会很好。 难怪大明的历代皇帝,有不少不愿上朝的。 透过眼前的十二冕旒珠,扫视御前行进的人群,那一颗颗脑袋,让朱由校看的有些眼晕,抬头去看将亮未亮的天,朱由校心生感慨。 皇帝也是人,即便执掌生杀大权于一身,可长期做周而复始的事情,也有想要偷懒的时候。 何况在朱由校的眼里,大明的朝会制度,属实有些违背人性,不仅折腾皇帝,而且折腾群臣,连觉都睡不好,哪有充沛的精力,处置国朝的军政要务? 更别说该制传承至今,已然渐渐变了味道,多数时候皆为流于形式的应付,根本不解决实际问题。 处在此等特殊的时期下,朱由校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和外朝的文官群体来搞什么政治表演。 啪~ 刺耳的鸣鞭声响起,朱由校坚定的眼神,望向皇极门外齐聚的朝臣,和首次召开的早朝不同,此次召开的大朝会规模更大,朱由校心里更清楚,一直被他压着的朝局,必将在今日有所反应。 “陛下驾临!” 在御前司礼太监魏忠贤的首唱下,经一道接一道的传唱,穿天子衮服的朱由校,手握天子剑,朝皇极门所设宝座走去。 彼时聚于皇极门外的文武百官,无不手持朝笏,微微低首站于朝班,礼教森严的专制皇权下,在这等重要的场合下,敢有任何细微的动作,轻则遭受弹劾,重责免职罢官,参与大朝会的御史不是摆设! “跪~” “拜~” 坐于宝座上的朱由校,环视皇极门外所聚文武百官,于各处循声而动,按着礼制参拜天子。 乌泱泱的人群晃动。 朱由校神情看不出喜悲,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一套完整的礼仪流程走下来,这场大朝会也就拉开了序幕。 与朱由校预想的一样。 大朝会刚刚开始,奏请的几件事情,涉及到大行皇帝朱常洛陵寝之事,涉及到两位大行皇帝谥号、庙号之事,涉及到大行皇帝梓宫移陵之事,泰昌帝朱常洛御极骤崩,使得一些事宜没来得及做,就只能在新君一朝拟定。 对于这些规矩众多、牵扯礼法的务虚型事宜,朱由校的态度很明确,按着有司的意见去办就行。 涉及到这部分的事宜,更多的就是给活人看的,而非是给死人看的,人都死了,做的再多难道死人能看见? 仅是上述的这些事宜,在大朝会就折腾半个多时辰,明明可以几句话讲清楚,非要文绉绉的说一堆废话。 天彻底的亮了。 坐于宝座的朱由校,只觉得浑身酸痛,穿着那身天子衮服,配饰很多,也很重,长时间坐着不动,论谁都会感到难受。 “就这样的低效率,真发生什么大事,全都歇菜。” 环视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朝班,朱由校眉头微蹙,“难怪要集中皇权,遏制臣权过分增长,啥事都依着文官的想法来,大一统就是个笑话。” 在旁站着的魏忠贤,余光瞥见天子眉头微蹙,就知天子对这场大朝会,心中产生了一些不满。 “启奏陛下,臣有事要奏!” 朝班中,左都御史张问达手持朝笏,低首从朝班走出朝前走去,立时,无数道目光汇聚到张问达身上。 “陛下召在京勋贵进宫,特设皇家近卫都督府一事,臣觉得不妥。” 行至御前的张问达,持朝笏,朝天子行跪拜之礼,语气铿锵道:“皇城与宫城禁卫一事,本就属诸侍卫上直军所辖,权职分明,如若在上设所谓的皇家近卫都督府……” 张问达叭叭的说着,肃立的那帮宦官、大汉将军们,跟着传递张问达所奏,好叫离得远的大臣们听到,聚于皇极门外的朝班,随着张问达所言之事,在所难免的出现一些骚动。 很多人都知道正戏要上演了。 张问达奏请之事,先前就呈递了奏疏,却被朱由校留中了 特设皇家近卫都督府,一个是为隔绝内廷与外朝,一个是掌这部分兵权,一个是聚在京勋贵人心,多方面的政治考虑下,朱由校才明确了此事,张问达讲几句话,就让朱由校收回成命,这不是直降身份吗? “驳!” 朱由校盯着张问达,言简意赅道。 此言让列于御前的张庆臻、卫时泰几人,微蹙的眉头舒展开,今日大朝会召开,他们身为皇家近卫都督府高层,负责拱卫御前诸事,本以为这场大朝会,只需做好份内之事就好,没成想还遇到这种事情。 用人是一门学问,既想让底下人效命死忠,还不想替底下人撑腰担保,天底下没有这等好事。 皇帝也不成! 一次两次下来,人心就散掉了,面对这样的领导者,谁敢真心实意的办事? “陛下,此事关系到……” 见自己所奏被天子驳,张问达情绪有些激动,跪在御前就要据理力争。 “启奏陛下,臣有本要奏!!” 就在此时,相隔较远的一处朝班,一道略带颤意的声音响起,让不少人的目光汇聚过来。 他是谁啊? 在众多疑虑的注视下,王升心跳的很快,持朝笏从朝班走出,被这么多人盯着,这种感受很不好。 “陛下啊!倘若……” 听到张问达依旧在说着,朝御前走去的王升,此刻顾不得那么多,再度喊道:“启奏陛下,臣有本要奏!!” 张问达的声音戛然而止,不悦的神色聚于眉宇间,想回头看的张问达,想起礼制没有扭头。 朱由校见到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国舅王升出场,这场大朝会才算真正开始,节奏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行,让你东林党不断进攻,那算什么? 第28章 大朝会(2) 第28章 大朝会(2) 在左都御史张问达奏请之际,籍籍无名的王升不守规矩的出来,引起了不少人的疑惑与猜想。 相较于首辅方从哲、次辅刘一燝、群辅韩爌、吏部尚书周嘉谟、户部尚书李汝华等朝中重臣的反应,相隔皇极门较远的一处,立于朝班中的洪承畴,看到御前一带的朝班,不少戴着官帽子的脑袋晃动起来。 洪承畴的心情变得不一样了。 天子召开这场大朝会,明显是有准备的,绝非一些朝臣请谏,要早开常朝以定人心,为天下表率那样。 想到这些的洪承畴,下意识攥紧所持朝笏,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没有人注意到洪承畴的变化。 从朱由校颁布中旨,谴内廷太监至内阁宣读旨意,要在朝特命大臣审红丸案,随即传召刑部员外郎洪承畴进宫,这一系列的变化发生,外朝有司跟着热闹起来,不少奏疏跟着就呈递上来。 对于这些变化和反应,居乾清宫的朱由校没有在意,不过洪承畴却成了众矢之的,备受关注和热议。 “那人是谁?” “瞧不清楚。” “这是要奏何事?” 洪承畴所站的朝班区域,一些朝臣持朝笏,探着脑袋向前张望,他们都很好奇,究竟何人这么厉害。 左都御史张问达,乃是都察院的总宪,还是大行皇帝所定顾命,敢在张问达奏请之际打断,一般人谁敢啊! 更别提时下的东林党在朝势起。 “臣…王升有本奏!” 置身于此等环境下,王升走完了他这辈子感觉最长的路,尽管这段路,只有区区百余步的距离。 王升心跳的很快,至御前止,与跪地的张问达并行,持朝笏向坐于宝座上的天子,行跪拜之礼。 “国舅所奏何事?” 朱由校神情自若,看向王升说道。 国舅?! 张问达心下一惊,皱眉瞥向身旁王升,张问达怎么都没有想到,打断他奏请的人竟还有这层关系。 李选侍的兄弟吗? 不可能啊! 不对!是天子生母…… 想到什么的张问达脸色微变,瞥向王升的眼神变了,在此之际,靠近御前区域的朝班之中,不少大臣的神情也都变了。 一个是猜到王升的身份,一个是听到王升奏请之事! “……工科都给事中惠世扬,忝为外朝大臣,却与内廷权阉王安,私下保持不正常的往来,臣王升斗胆进谏,望陛下……” 王升双手高举着朝笏,几乎是用喊的方式,将那封熟悉的奏疏内容,一字不差的喊了出来。 方从哲、刘一燝、韩爌、周嘉谟这些靠近御前的朝中重臣,神情各异的看向王升,谁都没有想到这个王升,竟然敢弹劾工科都给事中惠世扬。 怎么会!? 作为当事人的惠世扬,此刻怔怔的站在朝班中,眼睛微张,难以置信的看向王升的背影。 “……工科都给事中惠世扬,忝为外朝大臣,却与内廷权阉王安,私下保持不正常的往来,臣王升斗胆进谏,望陛下……” 事情还远没有结束。 王升在御前弹劾惠世扬之言,经诸多宦官、大汉将军的逐次传唱,使得在最短的时间内,让齐聚皇极门外的其他朝臣,一个个都听的很清楚。 天啊,这是想干什么啊!? 聚于各处的朝臣们,在听到这样的内容后,不少人的脸色全变了,谁都没想到王升竟这般狠。 弹劾惠世扬的内容,处处都暗藏杀机。 外朝大臣与内廷太监保持联系。 外朝大臣密谋内廷盗宝之事。 外朝大臣与侍卫内廷保持联系。 外朝大臣打探内廷秘闻。 这桩桩件件都集中指向一处,即大行皇帝朱常洛驾崩之际,新君奉诏即皇帝位前夕,闹出的那场移宫风波! 出现骚乱的朝班之中,不少眼睛开始瞥向东林党人,于各处朝班站着的东林党人,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而在这种特殊形势下,于各处朝班中站着的朝臣,有一部分强压着激动,甚至有些竟露出些许笑意,尽管很快就消失了,但却形成了鲜明对比,这些人的身份也呼之欲出。 “陛下!!臣冤枉啊!!!” 王升在御前弹劾的话还没讲完,一道激动的声音响起,就见惠世扬手持朝笏,情绪激奋的朝御前走去。 老贼,忍不住了吧。 坐于宝座的朱由校,瞧见惠世扬的那一刻,嘴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打 蛇就要打你七寸。 “陛下!!臣从没有非分之想,更没有做此等事情,王升所讲之言,句句皆是栽赃构陷于臣的,臣忝为工科都给事中,如何会勾结司礼太监王安祸乱内廷,妄图想……” 王升讲的那些话,可谓是处处暗藏杀机,倘若惠世扬没有任何反应,那么他的政治前途全完了! 这是惠世扬绝不能接受的。 他必须要反驳! 他必须要痛批! 他必须要反杀! 只是惠世扬无论如何都没有料到,王升讲的那些话,其实并非出自王升之手,而是宝座上坐着的大明天子。 “臣附议!!” 惠世扬话音刚落,还跪着的张问达当即道:“此等弹劾之言,简直是一派胡言,臣要弹劾王升!身为外戚却敢擅涉朝政,污蔑朝中大臣,似……”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皇极门外乱做了一团,兵科都给事中杨涟、御史左光斗、光禄寺丞高攀龙等十余人,纷纷从各处朝御前走来。 东林党! 东林党! 看着跑出来的这帮大臣,全都是东林党,朱由校神情看不出喜悲,但心里却生出一股怒意。 一场错综复杂的国本之争,历经短暂的泰昌朝,让几起几落的东林党,算是获取到极大的政治回报。 更让朱由校无法接受的,是尚有大批的东林党人,受到交通不便的影响,还没有赶来京城为官,待到这批人悉数赴京任职,东林党第一朋党之实,算是彻底落成了,那时候的朝堂啊,将会变得更乱!! 方从哲是怎么倒台的? 齐楚浙党等派是怎样被斗垮的? 不就是大批的东林党人,巧妙的借助某些政治事件,利用营造起来的舆情,像是在拔钉子一样,逐颗的拔除掉了? “国舅,这么多的朝中大臣,控告你诬陷工科都给事中惠世扬,你难道就不该向朕说些什么吗?” 看着跪在地上的王升,朱由校面色平静,语气铿锵道:“国舅向朕弹劾朝中大臣,总要是讲究证据的吧?总不能像科道的御史言官那样,有闻风弹劾的特权吧?毕竟国舅不是御史言官,朕说的对吗?” 第29章 大朝会(3) 第29章 大朝会(3) “启奏陛下!” 王升高举着朝笏,汗珠顺着脸颊流下,声音微颤道:“臣奏请于御前质询工科都给事中惠世扬,恳请陛下允准!” 还是太稚嫩了。 朱由校的眉头微蹙,看着紧张起来的王升,心里暗叹,在外朝没有能倚重和信赖的大臣,想要干预和制衡复杂朝堂,这是何其可笑的事情。 但凡能有一些大臣,能让朱由校绝对信赖和倚重,似时下这等重要时刻,就不会由王升来担此重任。 “臣奏请于御前质询工科都给事中惠世扬,恳请陛下允准……” 经诸多宦官、大汉将军的逐次传唱,王升奏请之言,在皇极门外所列各处朝班,被所有朝臣听见。 相较于那些活跃在朝堂前的重臣们,在朝的东林党、齐楚浙党等派,彼时分散于各处的左庶子孙承宗、尚宝司丞袁可立、少詹事兼河南道御史徐光启、刑部员外郎洪承畴、御史傅宗龙、光仆寺卿毕自严等一众官吏,都列于各处静观此幕。 一月驾崩两位天子,产生的政治影响和风波很大。 这些徘徊于中枢权力边缘的群体,对时下的朝局,对不稳的辽事,对复杂的党争,对堪忧的国事,都有着各自的见解和担忧,奈何他们也只能靠边站着看。 “允!!” 朱由校淡漠的声音响起,让不少人精神高度集中,而伴随逐次的传唱,更多的目光聚焦于前方。 齐聚于皇极门外的文武百官,有极少数的人已揣摩到王升的行为,恐是得到新君的默许所致。 只是这些可以在心里想想,却不能讲出来! “惠世扬!本官且问你。” 王升持朝笏跪在地上,没有直视惠世扬,“大行皇帝驾崩于乾清宫,在方元辅、刘阁老他们齐赴乾清宫后,不久内廷就传出了新君被挟持的消息,这使得朝野间众说纷纭,暂且不论此等言论是何人所传,本官一问,天子下旨杖毙权阉王安时,你惠世扬为何表现那样激动,难道你比天子还了解王安?” “司礼太监王安究竟如何,何须本官了解,难道这些不是有目共睹的吗?” 惠世扬冷哼一声,“性情跋扈的李选侍,在阉宦李进忠几人的谗言下,趁大行皇帝驾崩之际,新君在乾清宫尽孝道,他们却霸占乾清宫不出,这难道不是挟持是什么?国不可一日无君,时值国朝动荡之际,新君晚奉诏即皇帝位一日,就可能对社稷带来危险……” 惠世扬说的那叫一慷慨激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惠世扬在御前质询王升一样。 在御前服侍的魏忠贤,内心紧张的低下脑袋,余光瞥向坐于宝座上的天子。 “好!适才伱提到霸占和挟持。” 王升的语调陡增,打断了慷慨激昂的惠世扬,“本官在向天子奏请时,天子言弹劾朝中大臣要讲究证据,本官想问问你惠世扬,时下朝野间遍传的移宫诸事,言李选侍性情跋扈霸占乾清宫,但是挟持新君一事,却说什么的都有,你适才也说是挟持,那么证据是什么?难道红口白牙张嘴就说吗?!” 漂亮! 朱由校露出一抹淡笑,看向王升的眼神都变了,能在这等重要场合下,原原本本将这些话言明,那么王升就不算是废物。 既然要展开政治反击,朱由校必须将不利于自己的因素,一件一件的彻底摘干净,他要将出现裂痕的威仪,重新捏塑起来! 不管是红丸案,亦或是移宫案,就像是两道枷锁一样,死死地束缚住朱由校,使得他稍有任何举动,就会形成一股或多股势潮。 尤其是移宫一事,于奉诏即皇帝位前夕发生,不管结果怎样吧,这对朱由校的威仪都是不小的打击。 大明天子居然让后宫的人挟持了? 这不管是谁知晓此事,心底都会生出想法。 时值国朝动荡之际,如此势弱的大明天子,真的可以摆平这些乱局吗? 当怀疑的种子萌芽,轻待就必然会跟着出现,一个势弱的天子,是不值得大家去敬畏的。 最具代表性的事件,莫过于朱由校即皇帝位没有多久,哕鸾宫就发生走水之事,外朝跟着就有人上疏,直指朱由校有失孝道。 这就像是一个死结,倘若不能快刀斩乱麻的劈开,就只能被逐步牵着鼻子走,继而彻底失去主动。 “惠卿,朕也想知晓此事。” 朱由校向前探探身,看向一时无言的惠世扬,语气平静道:“朝野间盛传朕在奉诏即皇帝位前夕,是被李选侍挟持于乾清宫,可朕那时在乾清宫并未受限,魏忠贤,你当时挟持朕了?” “陛下!!奴婢就算万死,也不敢冒犯天威啊!”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魏忠贤扑通就跪倒在地上,声音极大的喊道:“奴婢是陛下的家奴啊,怎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惠世扬:“……” 王升心跳的更快了,只是环绕心底的紧张,却随着朱由校的询问,跟着就消失不见了。 他为何要紧张啊! 他是替天子质询! 该紧张的是惠世扬啊! 想到这些的王升,下意识看向鬓角流汗的惠世扬,“本官再问你!!在移宫之事发生前夕……” “国舅,朕在问惠卿话,你要御前质询,不急于这一时吧?”朱由校淡漠的声音,在御前响起,这让王升立时闭上嘴。 “臣死罪!” 王升作揖请罪道:“是臣僭越了。” 朱由校深邃的眼眸看向王升,却没有丝毫的气恼,相反,王升说的话,却让朱由校很满意。 僭越。 这个词用的多好啊。 朱由校扫视眼前的群臣,尤其是杨涟、方从哲、刘一燝、韩爌、周嘉谟这些人,站在皇权的角度,他们之中的一些人,所做的一些事情,就是僭越! 朱由校的目光,看向远处的朝班,他能看到不少朝臣,都在私下交头接耳,但朱由校没有多说其他,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让王升弹劾惠世扬,不止是想将移宫案定下,让东林党陷进这场旋涡中,更有将自己从移宫风波里摘出的考量! 第30章 大朝会(4) 第30章 大朝会(4) “难道此前的移宫风波,还有什么内幕吗?” “所谓霸占与挟持,这分明就是两件事,先前传出的那些,分明就将其混淆了。” “有些人的狐狸尾巴,只怕是藏不住了啊。” “霸占乾清宫的李选侍,被‘请’出乾清宫时,方元辅事先是不知情的,只怕其中必存内幕啊。” 皇极门外的朝班各处,开始出现各种议论声,秩序骚乱起来,于各处监察的御史,纵使出声提醒,都未能让秩序恢复安定。 一月驾崩两位天子,这乃是前所未有的大事。 内廷前后发生的诸多事情,涉及大行皇帝骤崩的红丸猜疑,涉及新君的移宫风波,内廷盗宝小案,哕鸾宫走水之事,以上使得外朝有司众说纷纭,连带着京畿治下都变得人心惶惶起来。 分列于朝班各处的左庶子孙承宗、尚宝司丞袁可立、少詹事兼河南道御史徐光启、刑部员外郎洪承畴、御史傅宗龙、光仆寺卿毕自严等一众官吏,都没有理会身边同僚的议论,反而心中坚定一个想法。 天子开始要掌控外朝了。 时下的大明朝堂,固然说东林党开始势起,齐楚浙党等派表现势颓,但是在京为官的群体,占比最多的文官却非上述诸党,这个党,那个派,在台前蹦跶的很欢,外朝的其他文官可不是木偶,他们也有想法,也有看法,奈何朝局扑朔迷离,使得他们不敢轻易决断,朱由校想干预和制衡朝堂,就必须给外朝泼水降温,必须扼住外朝乱势,唯有朱由校掌控这种节奏,大明的中枢权力所在才能稳住! “惠卿为何不言?” 对朝班各处的骚乱,朱由校没有理会,看向沉默的惠世扬,语气淡漠道:“难道朕说的这件事,不重要吗?” “臣,臣……” 冷汗直流的惠世扬,说话都结巴起来。 “陛下!此事本就是无稽之谈。” 左都御史张问达见状,持朝笏向天子作揖行礼道。 “朕在问惠卿,张卿,你插什么话?” 朱由校冷芒一闪,沉声斥道:“莫非张卿可以代表惠卿吗?!皇考御前钦定你为顾命之一,就是让你做这些事情的!” 张问达:“……” 天子的斥询,令张问达心头一颤,而靠近御前的众臣,尤其是方从哲、刘一燝、韩爌这些顾命,一个个心神不定起来。 “既然惠卿不想回答朕,国舅!伱继续御前质询吧。”朱由校一甩袍袖,目光定在王升身上,冷冷道。 “臣领旨。” 王升作揖拜道,随后持朝笏看向惠世扬,“惠世扬!本官再问你,在移宫风波落定的前夕,你与张泼赴东华门,且遇到杨涟一行人,商榷李选侍移宫一事。 本官想要问问你,在李选侍被请出乾清宫前,你曾孤身进入大内,你个外臣没有天子诏令,却可以出入宫禁,惠世扬你好大的威啊!你进大内期间都见了哪些人?又想密谋何事啊!!” 王升说到最后,近乎是吼出来的。 “污蔑!你讲的这些都是污蔑!” 脸色微变的惠世扬,瞪向王升喝道:“王升!你到底是何居心,竟然要在御前这般污蔑本官?” “真是污蔑吗?” 朱由校的声音响起,让惠世扬心头一震,“把人都给朕押上来。” “奴婢遵旨!” 魏忠贤忙作揖应道。 皇极门外乱作一团。 “适才王升所言是真的?” “惠世扬竟敢擅进大内?” “竟有这等事情?!” 朝班各处的议论声多了,朱由校坐在宝座上,环视那乱糟糟的人群,这就是最真实的大明。 密集的脚步声,出现在皇极门一带。 在满朝文武神情各异的注视下,就见不少侍卫上直军锐士,押着内廷的太监宦官,以及一些侍卫涌来。 天子要干什么? 见到此幕的不少大臣,心底都生出惊疑,而相隔御前较远的群臣,不少都探着脑袋向御前看来。 “朕奉皇考遗诏即皇帝位,一直都是战战兢兢,唯恐皇明的江山社稷,在朕手中出任何问题。” 朱由校缓缓起身,手握天子剑,俯瞰着靠近御前的这帮大臣,“那样朕将无颜去见列祖列宗,只是让朕没有想到,权阉王安竟暗藏歹念,认为皇考在位骤崩,人心浮动之下,就能挟内廷以乱朝政! 眼前这些人,就是权阉王安在内廷的党羽首脑,至于他们,则是权阉王安传散内廷诸事的帮凶! 权阉王安做了什么,这些人全都招供了。 为控制住内廷,权阉王安趁皇考驾崩之际,炮制了所谓的盗宝小案,逮捕一批与他不和的内廷太监和宦官。 甚至在朕即皇帝位后,为能保住权位,坐视哕鸾宫走水一事发生,使朕陷进所谓孝道有缺的旋涡下。 在杖毙权阉王安时,朕就有些疑惑,为何惠卿对此事这般激亢,就好似朕杖毙了王安这个权阉,大明社稷就要倾覆一般。 今日听闻国舅所言,朕明白了,原来在朕即皇帝位前夕,你惠世扬竟然能进大内啊,真是太好了啊。” “陛下!臣冤枉啊!!” 惠世扬如遭雷击,跪地为自己申辩起来,“臣不知这些事情,臣没有参与这些事情,臣……” “是否知情,参与与否,这些话就别对朕说了。” 朱由校冷哼一声,神情倨傲道:“去锦衣卫的诏狱说吧,来人啊,将惠世扬给朕押去锦衣卫,着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严查此事。” “臣遵旨!” 在御前负责警巡的张庆臻、卫时泰当即作揖应道,随后便指挥一帮侍卫上直军锐士,将惠世扬逮捕起来。 “放开本官!本官无罪!” 惠世扬挣扎着,头上的乌纱帽掉落在地。 “陛下!!” “陛下!!” 在御前的张问达、杨涟等一行人,见到此幕要为惠世扬申辩,此事发生的太突然了,这和他们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够了!!” 朱由校眼神冷厉,语气铿锵道:“事实真相如何,待此事查明自有分晓,如若他惠世扬真做了这些,无诏擅闯大内,与内廷贼人密谋,那朕必将其凌迟,夺籍抄家,诛三族!!!” 第31章 天子挥拳!浓疮就要拔 第31章 天子挥拳!浓疮就要拔 皇权的巩固与增持,势必要用鲜血来震慑,管他惠世扬是哪个党,在朝野间拥有多大名望,胆敢触碰禁脔和底线,朱由校必杀之! 乱糟糟的国情,乱糟糟的朝局,作为克继大统的新君,朱由校要是不能强势起来,就只能深居内廷了,任由乱象肆虐。 杀一个东林党大臣,大明社稷还倾覆不了,要是真给倾覆了,朱由校就不做这大明皇帝了! 一语激起千层浪。 天子不仅要逮惠世扬进诏狱,一经查明还要凌迟,夺籍抄家,诛三族,这让不少人站不住了。 “陛下!!您不可这般行事啊!纵使要彻查此事,也不能经锦衣卫去查,国朝设有刑部、大理寺等有司……” “陛下!!惠世扬忝为工科都给事中,倘若这般草率的决断,势必会有损国朝威仪,在朝野间引起混乱啊。” “陛下……” 左都御史张问达、兵科都给事中杨涟、御史左光斗、光禄寺丞高攀龙等一众人,情绪激动的进谏。 事态的发展与转变,已然超出他们的想象。 甚至于内阁次辅刘一燝、群辅韩爌、吏部尚书周嘉谟一行,也都纷纷离开朝班,开始为惠世扬求情了。 然而越是眼前这种态势,就让朱由校愈发坚定此念! 东林党! 东林党! 倘若不能将这股歪风邪气压下,给外朝的时局降温,那么待赴京的东林党人,悉数领职官就位的话,天启朝初期的政治环境,必将被东林党人所主导,这是朱由校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朱由校手握天子剑,没有理会跪在御前的诸大臣,深邃的眼眸环视前方,彼时的皇极门外乱糟糟的。 于各处站着的齐楚浙党等派官员,虽说震惊于天子决断,然在不少人的心里,却生出了喜悦之意。 至于那些不是东林党,也非齐楚浙党等派的在京官员,有惊于天子决断的,有表现忧心忡忡的,有沉默寡言的…… 从大行皇帝朱翊钧驾崩后,东林党在朝强势崛起,朝局就深陷进混乱的态势下,这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方从哲,就促成该现状的,在看不见的地方,也反映出齐楚浙党等派并不团结,涉及到核心利益之际,彼此间的分歧很大。 长城不是一日建成的,乱象不是一日形成的。 “启奏陛下!臣有本要奏!!” 到底是出来了。 乱糟糟的环境下,经大汉将军、宦官的逐次传唱,朱由校看向较远处的朝班,见到洪承畴的身影。 “止!!” 见到此幕的魏忠贤,当即沉声喝道,列于御前的大汉将军、诸侍卫上直军齐声喝道。 “止!!” 骤然而起的喝斥声,让乱糟糟的朝班安静下来,不少人的目光,留意到朝御前行进的洪承畴。 事情还没有完啊。 不少朝臣的暗暗惊呼起来。 国舅王升御前弹劾惠世扬。 洪承畴想干什么? “臣…刑部员外郎洪承畴,有本奏。” 行至御前的洪承畴,朝天子行跪拜之礼,语气铿锵道:“臣奉旨亲查红丸一案,经查在大行皇帝染疾之际,左都督郑养性多次与内廷有联系,臣斗胆请谏,恳请陛下谴锦衣卫逮捕郑养性待审。” 居然是郑养性!? 在朝班首列的内阁首辅方从哲,看着洪承畴的背影,那颗跳的很快的心脏,此刻才稍稍放缓些。 此次召开的大朝会,出现王升御前弹劾惠世扬之事,洪承畴这个时候跑出来,容不得方从哲不多想。 时下方从哲已是深陷旋涡。 “允!” 朱由校语气淡漠道:“朕既选卿家亲审红丸案,今后凡有涉及此案者,卿家可直呈御前奏明,朕只要真相! 朕还真是没有想到,内廷竟成了来去自由之地,国朝礼制与内廷规矩都形同虚设了,好啊,真是太好了。 看起来朕杖毙权阉王安,还是太早了啊,既如此,那就并案审查吧,红丸、移宫两案皆交洪卿亲审!” “臣领旨!” 洪承畴当即叩首应道,然汗珠却沿着脸颊滴落,心跳的愈发快,一桩红丸案,就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眼下又多一桩移宫案,那算是彻底没了回头路。 政治站队本就这样现实。 要么进,要么退,不存在左右逢源。 谁要敢在特殊时期当墙头草,想捞取更多好处,终有一日必遭到清算,只是时间长短罢了。 “宣旨吧。” 无视眼前朝班的混乱,朱由校转身朝宝座走去,得到天子示意,就见几名太监捧着两道中旨走来。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洪承畴历任刑部主事、员外郎职,在职期间兢兢业业,心忧社稷,朕心甚慰,特擢洪承畴出任刑部新设直隶清吏司郎中……”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奉皇考即皇帝位以来,日日心忧辽事,每想起萨尔浒之战惨败,朕心难平。原辽东经略杨镐,原辽东总兵李如柏……建虏得此胜,致国朝身陷被动,朕思虑再三,着尚宝司丞袁可立亲查此案,特擢袁可立为大理寺左少卿,钦哉。” 两道中旨的颁布,掀起了不小的风波,一个刑部新设个直隶清吏司,由洪承畴就任该职官,一个要审查萨尔浒之战,徘徊于边缘的袁可立,就任大理寺左少卿,随便拎出来一件事情,那都能产生不小的影响。 “陛下!” “陛下!” 面对这样特殊的局势,不少朝臣纷纷规谏,不过朱由校都没有理会,一个个不是都想争吗? 那就好好争! 红丸、移宫两案就够了? 不够! 朕再给你们加一个。 萨尔浒之战案! 就因为红丸、移宫两案的兴起,导致很多人都选择性的忽略,让大明在辽地丧失主动的萨尔浒惨败。 一个杨镐,一个李如柏。 特别是这个李如柏,乃是已故李成梁的子嗣,李成梁的那套养狼谋算,致使建虏八旗逐步起势,成为大明的军事威胁。 朱由校不将这些魑魅魍魉,全都一一拔除干净,即便付出再多的心血,也堵不上大明的那些窟窿。 第32章 孙承宗 第32章 孙承宗 皇极门外召开的大朝会,随着一声罢朝落下帷幕,只是产生的影响,却在朝野间掀起阵阵涟漪。 红丸、移宫两案并案审查,洪承畴擢刑部直隶清吏司郎中,工科都给事中惠世扬、左都督郑养性被逮捕进诏狱,原尚宝司丞袁可立晋大理寺左少卿,萨尔浒之战惨败被要求进行调查…… 上述骤变的桩桩件件,可谓让外朝有司震动不已,甚至大朝会结束没有多久,午门外就跪了不少御史言官。 只是对于这些情况,朱由校并没有过多理会,居乾清宫召见部分大臣,针对大朝会明确的决断进行落实。 数日后。 乾清宫。 相较于午门外的嘈杂,乾清宫就显得很安静,在殿外静候的太监、宦官群体,一个个低首站于原地,御前轮值的大汉将军分列各处,外朝的纷扰和风波,丝毫没有影响到内廷。 穿着大红蟒袍的魏忠贤,捧着盏新沏的浓茶,低首走进东暖阁,御前服侍的乾清宫太监刘若愚看去,见到来人是魏忠贤没有发声,余光看向伏案忙碌的天子。 “皇爷~” 魏忠贤行至御前,谨慎的低声道:“喝盏茶吧。” “午门那边还在闹?” 朱由校放下御笔,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看向魏忠贤道。 “是。” 魏忠贤捧着茶盏,低首禀道:“杨涟、左光斗这些人不走。” “那就继续跪吧。” 朱由校伸手接过茶盏,眉头微蹙道:“朕倒是想要看看,他们能跪到什么时候,锦衣卫那边如何?” 言罢,朱由校喝了口浓茶。 自那场大朝会结束后,朱由校就在乾清宫忙个不停,连续几日都没召开常朝,有司都默契的闭嘴了。 闹出这么大的风波,就算天子召开常朝,那说的事情也离不开这些。 “身涉红丸案的李可灼几人,都被逮捕进诏狱了。”魏忠贤抬手作揖道:“郑家、李家也被锦衣卫旗校严密监视起来。” 朱由校重顿茶盏,语气淡漠道:“派人告诉骆思恭,锦衣卫负责的这些差事,敢有一件出现纰漏的话,那他的锦衣卫指挥使就别当了,也别来见朕了。” “奴婢遵旨。” 魏忠贤忙作揖应道。 不过魏忠贤嘴上应道,心里却不免生出疑惑,皇爷为何要让锦衣卫严密监视起郑家、李家? 郑家还好说。 左都督郑养性逮进诏狱,待到红丸、移宫两案彻查清楚,郑养性多半是要死,郑家被查抄也属正常。 唯独这个李家。 即便李如柏身陷萨尔浒之战案,可李家毕竟不一样,已故李成梁生前乃宁远伯,李家的门生故吏可不少。 想到这里的魏忠贤,踌躇刹那,作揖道:“皇爷,近几日司礼监这边,留中不少涉及萨尔浒之战案的奏疏,其中有……” “这等事情不必对朕说。” 朱由校摆手打断道:“司礼监做好登记造册,定期呈递御前就行,做了有损国朝的事情,不是谁来求求情,就可以揭过去的!” “喏!” 魏忠贤忙道。 事实上对待李家,朱由校早想好怎样处置,待到萨尔浒之战案审查清楚,抄家是必然的事情。 贪生怕死的李如柏,所做出的那些骚操作。 倘若不将其绳之於法,暂不提大明律法威严何在,单是那些枉死的大明健儿,在九泉之下都不能瞑目! 朱由校现在就想好好看看,埋进黄土里的李成梁,给李家还遗留下多大的能量,李家的门生故吏能蹦跶出多少。 “皇爷,左庶子孙承宗来了。” “宣吧。” 朱由校坐在罗汉床上,看着走进来的孙承宗,神情有些复杂,对这位褒贬不一的大明臣子,朱由校在想应该如何用。 孙承宗,字稚绳,北直隶保定高阳人,与东林党的一些人交好,但却不属东林党,人活于世,岂能没有些人情往来? 对于大明的忠诚,没有什么好去存疑的,崇祯十一年鞑清大举进犯,杀至高阳,高阳孙家可谓满门忠烈,城破时,孙承宗自缢而亡,他的五个儿子,六个孙子,两个侄子,八个侄孙战死,孙家百余人遇难。 孙承宗唯一存在争议的地方,就是他坐镇辽东期间,提出来的那套军事理念。 “大规矩就免了。” 见孙承宗要行礼,朱由校摆手道:“孙卿来御前,是为经筵之事?” “是。” 孙承宗低首道。 “那孙卿今日要讲些什么?”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 “臣~” 孙承宗有些迟疑,近几日发生的事情,他都是看在眼里的,尽管天子做的事情,有些过犹不及,前后定下红丸、移宫、萨尔浒之战诸案,逮捕了一批人进诏狱,重用厂卫…… 特别是天子重用厂卫,孙承宗有些忧虑。 不过就这些举措出现,本乱糟糟的朝局却有了几分暂稳的趋势,孙承宗觉得很好,毕竟时下所处这等境遇,中枢朝堂不能乱下去。 单单是涉及辽东的诸事,就需要国朝从快厘清出来,以防势起的建虏八旗,威胁到辽地安稳。 “既然孙卿没有想好,那朕说个吧。” 见孙承宗面露迟疑,朱由校开口道:“孙卿对辽地知晓的多吗?朕想听听你对时下的辽事有什么想法。” 嗯? 孙承宗心下一紧,天子提及的辽事,不属于经筵的范畴。 朱由校没心思去听什么经筵,一堆糟心事等着他去处置,继而能将乱成麻的大明,有效的梳理出来。 此前他做的那些事情,就是围绕一个核心思想,给暗潮汹涌的朝堂降温,不让党争内耗过分逸散,将几个要案主导权悉数抓在手,以逐步剔除那些被附加的政治谋算,使得朝中诸党的注意力,皆可以按着他把控的节奏而动。 唯有将这些谋划做好,做扎实,朱由校才能有效插手地方,以实现逐步谋改的中心思想,特别是辽地的事宜。 想要将幅员辽阔的大明统御好,朱由校就离不开中枢朝堂的辅佐,靠越级去治理和管控大明,这是很愚蠢的做法。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 至于说孙承宗嘛,一个左庶子的位置还是太低,辽东,朱由校大概率不会派孙承宗过去,他之所以询问孙承宗这些,就是想听听孙承宗的见解,倘若能达到他的预期,在朝重用孙承宗是必然趋势,孙承宗够不上战略家的层面,不过让其做个辅佐型的战术家,还是能立稳脚跟的。 别养啊,一定要追读,求月票,求打赏! 第33章 诏修实录!翰林诸官 第33章 诏修实录!翰林诸官 想要做好皇帝这一本职,绝非是多勤政,多克己,就可以将天下治理好,没有高效廉洁的统治班底,即便每天很早就起来,睡的很晚,如何如何忙碌,但凡所谋政策没有落实,一切都是无用功。 将合适的人才,放到合适的位置。 让合适的人才,去做合适的事情。 倘若能够将这一核心所在做好,纵使是内忧外患再多,也是可以逐步摆脱困境的。 毕竟有针对性的政策方针,是真的有人去做,哪怕进程相对缓慢些,不过至少是在改变的,而非停留在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敷衍状态。 跟孙承宗一番交谈后,朱由校知晓该将其安置于何处,协理京营戎政,就非常的适合孙承宗! 就当前大明的处境,不能有效的掌握部分兵权,就想干预和制衡朝堂,说实话,这皇帝的底气会不足。 要么干脆就别做,要做就做到极致。 这是朱由校的做事风格。 忙碌的状态下,时间过得很快。 翌日。 乾清宫。 “皇爷,真要将这些人召进京吗?”魏忠贤忍着惊疑,看着手里的名单,眉宇间透着踌躇道。 “适才朕说的话,魏伴伴没有听清吗?” 朱由校端起手边茶盏,呷了一口,“需要朕再重复一遍?” “奴婢听清了。” 魏忠贤忙作揖行礼,开口解释道:“奴婢是担心这些武将被召进京,唯恐外朝有司的一些人,会说……” “这些就不用魏伴伴操心了。” 朱由校放下茶盏,神情自若道:“到时朕自会解决,朕再提醒魏伴伴一句,内廷选派的那些人,不管去往何处,把份内差事做好就行,倘若日后敢让朕知道,谁在离京期间惊扰地方、招摇撞市的话,就不是杖毙那么简单了。” “奴婢明白!” 魏忠贤当即表态,“请皇爷放心,奴婢会安排好一切,绝不出现任何差池。” 一想到天子所书名单的那些人,要奔赴各地去召,去寻,魏忠贤就暗暗叫苦,这期间敢有任何差池,恐必被天子严惩。 那些在职的武将还好说,内廷派的人能快去快回。 可还有不少是白身,想将这批人悉数寻到,势必要在地方停留较久,魏忠贤也无法保证,负责找寻这批人的内廷宦官,期间是否会做什么。 天子对于内廷的约束,是非常严厉的。 魏忠贤想的这些,朱由校没有在意,倘若连这些事情都办不好,那要魏忠贤何用? 朱由校在意的是他挑选的这批武将,何时可以悉数进抵京城,这样彻改京营,彻改京畿驻防,干预辽地战事,朱由校才有底气。 彼时尚处于泰昌元年,像曹文诏、满桂、周遇吉、黄得功、孙祖寿、何可纲等一批大明武将,要么还在中下层徘徊,要么干脆没有参军,一想到天启元年辽地爆发的战事,朱由校的紧迫感就加重。 更何况除了辽地危局,天启年间的北疆安稳,西南土司叛乱,白莲教起义,各地民变造反,朱由校都需要通盘考虑进来。 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大明国祚传承了两百余载,有太多的矛盾和弊政,是日积月累逐步形成的,即便想要逐一解决,也绝非朝夕间可以办到的。 面对如此复杂多变的国情,增强中枢军事力量,牢掌中枢军队兵权,是朱由校在跟大明文官群体博弈抗衡期间,必须要逐步落实下来的。 九月尾的天,有些转凉的迹象。 赶来乾清宫的方从哲、刘一燝、韩爌几人,一想到在午门处跪着的那些御史言官,至今都没得到天子召见,众人的心情各异。 相较于刘一燝、韩爌他们,眉宇间流露出的凝重,身为内阁首辅的方从哲,心情要好一些了。 先前陷进红丸案旋涡的方从哲,得益于朱由校的强势出击,使得该案由洪承畴亲审,甚至将移宫风波并案,让渐有失控的朝局,开始逐步安稳下来,或许只是表面安稳,但方从哲的精神压力得到舒缓。 不过这并不影响方从哲,在心中揣摩新君做这么多,到底想要干什么。 沉浮于万历朝的那段政治环境,包括方从哲在内的众多文官,心思都是很缜密的,考虑问题也很全面。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绝大多数的群体,没将这些放在治理天下,反而对党同伐异、钻营谋权颇为热衷。 “不必那么多礼数了。” 朱由校看着眼前几人,摆手道:“朕今日召诸卿过来,是有件事情想商榷下。” 嗯? 方从哲、刘一燝、韩爌几人,流露出各异的神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天子想商榷的事情是什么。 “涉及皇考的国丧诸事,眼瞅着也快要结束了。” 朱由校神情自若道:“有件事情朕思虑再三,还是应尽快去做,那就是皇祖父、皇考两朝实录编修之事。” “陛下,此事是否有些太急了?” 刘一燝眉头微蹙,作揖行礼道:“当前有司对于谥号、庙号尚存争议,没有呈递御前裁定,陛下想编修两朝实录是好……” “那为何有司就不能从快的商拟出来?” 朱由校冷哼一声,“依着刘卿的意思,难道朕想要尽孝道,还要等有司商拟出来,才能去尽孝吗?” “臣绝无此意。” 刘一燝忙回道。 实录,乃记载皇帝御极期间的编年体史册,一般是以所记皇帝的谥号或庙号为书名,想将此事做好,并非是件容易的事情。 像大行皇帝朱翊钧御极时间长,想编修实录的话,就要调阅众多书籍、奏疏、案牍等,以确保实录的完整性。 像大行皇帝朱常洛御极时间短,这反而是最难办的,一部实录是有规格的,不是想怎样编修,就去怎样编修,给朱常洛编修实录,免不得要挖空心思去找补。 “朕是这样想的,谥号、庙号尚未商拟出来前,涉及皇祖父、皇考实录之事,可提前进行筹备。” 朱由校撩了撩袍袖,看向方从哲他们道:“内阁尽快拟一份名单呈递御前,等谥号、庙号明确下来,就着手实录编修之事,鉴于此事重要,从国库拨大头,内帑来兜底,确保此事能平稳落实,不过……” 这个不过一出,方从哲、刘一燝、韩爌几人心底都警惕起来。 原本天子愿意从内帑拨银兜底,他们还是暗松口气的。 毕竟编修实录耗费的银子可不少,要是内帑能拨银的话,国库压力就能减轻很多。 “不过朕要擢一批人进翰林院,协助编修两朝实录之事。” 朱由校将拟定的名单,递给身旁的刘若愚,让其转递给方从哲他们。 难怪天子要修实录。 方从哲、刘一燝、韩爌几人闻言,立时就明白天子所想了。 朱由校要提前修两朝实录,一个的确是想要擢一批人,另一个却是想跟方从哲他们,都多找点事情做。 在朱由校的眼里,外朝兴起的党争内耗,就是一个个太闲了,要经手的事情太少。 想要给朝堂降温是一个综合性的布局,不能独局限于那几桩要案上,朱由校要给这帮文官多找点事干。 今后谁要蹦跶的厉害,朱由校就可以抓住短板压制。 “陛下,此事恐怕不妥吧?” 韩爌探着脑袋,看完方从哲手里的那份名单,皱眉作揖道:“翰林院诸官怎能这般轻授啊,擢少詹事兼河南道御史徐光启,出任侍读学士兼国子监祭酒,此事尚可商榷。 只是让孙传庭、陈奇瑜这些地方官,出任翰林院编修、检讨等职,国朝尚没有这等先例啊。” “臣附议!” 刘一燝紧随其后道:“倘若此事传至外朝,势必会引起不忿,何况涉及到职官调动,吏部是有章程的……” 韩爌、刘一燝叭叭的说着,朱由校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他当然知道这些,但是知道归知道。 “那就给朕议。” 朱由校眼神坚定道:“朕要编修两朝实录一事,此事是明确的,既然诸卿觉得有不妥之处,那就商榷到没有不妥之处,自即日起,内阁每天呈递一封奏疏,朕要知晓这些,都退下吧。” 既然将孙传庭、陈奇瑜这批英贤召进京,那朱由校就要在京启用他们,借着诏修实录一事,提出要将他们悉数擢进翰林院。 朱由校当然知道会引起强烈反对。 但是能让一部分人进翰林院,朱由校的政治谋划就算是达成了。 至于说剩下的那批人,外朝有司空缺的职官可不少,何况朱由校还借着红丸、移宫两案,在刑部新设个直隶清吏司,朱由校有的是办法,将这批人安插到各处去历练。 帝党的聚拢和培养,势必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诸如拔苗助长这等蠢事,朱由校才不会去做。 不过今日方从哲的态度,让朱由校有些不喜,作为内阁首辅,居然连句话都不说,似这样老迈的内阁首辅,待到朝局稳定下来后,朱由校势必要换! 第34章 谏臣杨涟 第34章 谏臣杨涟 “元辅,您糊涂啊!” 离开乾清宫的方从哲,想起天子所言诏修两朝实录,顺带要擢一批官员进翰林院,联想到刘一燝、韩爌他们的反应,拿不准主意的方从哲,遂谴中书舍人将礼部尚书孙如游唤来,想与之商榷一二。 得知前因后果的孙如游,流露出复杂的神情,说出令方从哲不喜的话。 “景文,你这是何意?” 方从哲眉头微皱,看向孙如游道,不管怎样说,他都是内阁首辅,即便真有不妥之处,也不该这样说吧。 “我的元辅啊,难道您真认为天子召见你们,就只是想编修两朝实录吗?”孙如游走到方从哲跟前,皱起眉头道。 “难道不是吗?” 方从哲皱眉道:“虽说此事现在提及是早了些,毕竟谥号、庙号商拟暂无定论,可天子的态度很明确,甚至要从内帑拨银……” 孙如游轻叹一声,出言打断道:“元辅啊,像诏修两朝实录这等要事,何时都可以组织编修,为何天子非急着编修呢? 适才元辅也提了,谥号、庙号商拟暂无定论,此事没有盖棺定论前,如何能编修两朝实录啊。” “景文的意思是说…天子是在有意为之?” 方从哲想到了什么,“天子真正在意的,其实是那份名单上所列官员?” “是啊!” 孙如游说道:“元辅就没回过味来?元辅仔细想想,从首次早朝兴午门廷杖,天子做的那些事,有哪件是多余的?” 方从哲沉默了。 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新君做的事情真不少,让骆思恭秘增锦衣卫旗校,命张维贤提督京营戎政,杖毙和东林党交好的王安,召锦衣卫进驻紫禁城,内廷大换血,特设皇家近卫都督府…… 仔细回忆的方从哲,越想越觉得心惊,特别是前几日的那场大朝会,使得方从哲联想的更多。 在这一连串的风波下,不少人的注意和想法,在不知不觉间被牵着走,或者更准确的说法,是还没有从上个风波走出,就被骤然引进下场风波,以至于很多人都没有来得及多想,就只能别动的去应对。 新君太可怕了。 孙如游心生唏嘘,错非是那场大朝会发生的事情太多,孙如游根本就没想到这些。 “元辅就没有发现,天子很忌惮东林党吗?” 孙如游收敛心神,看向方从哲说道:“不,应该很提防东林党,天子做的这些,不就是在压朝中的这种乱象吗?” “那这跟翰林院有何关系?” 方从哲皱眉道。 “红丸、移宫两案是谁负责的?”孙如游继续道:“新起的萨尔浒之战案,又是谁在负责的?” 洪承畴。 袁可立。 被孙如游这么一提醒,方从哲想明白了。 “其实从大行皇帝驾崩,到天子奉诏即皇帝位前夕,在此期间发生的事情,已让天子起了怀疑。” 孙如游神情凝重道:“别看天子对东林党有提防,可是同样对于我等,也是持有怀疑的态度。 不然在过去这些时日,天子除了传召过英国公张维贤外,还召见过其他顾命吗?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啊。” 大行皇帝朱常洛驾崩前,钦定的顾命有十三位,意在辅佐新君处理朝政,可过去这段时间内,朱由校做任何事情,都没有找这些顾命商榷。 商榷什么? 朱由校要做的那些事情,随便拎出来一件,只要敢泄露出去的话,就会引起大批的反对声。 这哪里是辅佐他统御天下,这分明就是巩固皇权的绊脚石! “景文是让本辅促成天子所想?” 方从哲沉吟刹那,看向孙如游道。 “不错!” 孙如游语气坚定道:“现在这种态势,唯有想天子所想,才能争取到更多主动,不然等那批东林党人进京,我等的处境将会更艰难。” “可是这样一来的话,恐朝野间的议论会很大。”方从哲反而有些踌躇,“毕竟这不是什么小……” “元辅啊,所以你糊涂啊。” 孙如游皱眉道:“您也不想想东林党为何能势起?那不是得大行皇帝的信赖吗?您是内阁首辅,要是能得到天子的信赖,就算真有人非议什么,您觉得这首辅之位,能从伱手里丢掉吗?” 方从哲所在的公事房,孙如游不断地劝说着,其他地方也有着各种争议,唯独是内廷的乾清宫,却没有任何波澜。 乾清宫。 东暖阁。 “杨卿是打算一直跪着?”伏案忙碌的朱由校,没有看跪地的杨涟,继续批阅着眼前的奏疏。 “如若陛下不能采纳臣的谏言,那臣就一直跪着。” 神情憔悴的杨涟,声音有些沙哑,向朱由校作揖道:“陛下在那场大朝会上,很多决断都是动怒下所致,国朝有国朝的法度,就算真有存疑之处,也该由三法司进行会审,而非是让厂卫介入其中,更不该……” “行了,这些话就别再重复了。” 朱由校放下御笔,摆手打断道:“朕做的那些决断,没有一件是动怒下所定,皆是深思熟虑而断。” 还真是个谏臣啊。 看着眼前的杨涟,朱由校心底生出感慨,其实眼下的东林党,并非都是空谈误国之辈,也有一批能够驱使的人。 比如说杨涟。 比如说左光斗。 就看怎样用了。 站在统治者的角度,最忌讳的便是一刀切,随便就贴上身份标签,真要是那样的话,天下将无人可用。 朱由校从来都不否认,这世上存在一心为公的做官者,可像这样的群体却凤毛麟角。 多数选择做官的,那必然是有诉求的。 或为名。 或为利。 管他品性如何,道德怎样,只要是人都摆脱不了,要真是人人都没有诉求,大明岂会这样? “起来陪朕走走吧。” 朱由校从罗汉床上下来,看了眼杨涟,“这段时间朕也算熟悉些国政,卿家,不要只把眼睛盯在朝堂上,别被人当做枪来使,自己还浑然不知!” 杨涟眉头微蹙,他不懂天子所言何意,自己所做诸事,皆是为了大明社稷,何来被人当做枪使之说? 一定要追定啊,不然就养死了,求月票,求打赏 第35章 只争朝夕 第35章 只争朝夕 “杨卿忝为兵科都给事中,亦是皇考钦定顾命之一。” 朱由校走出东暖阁,看着渐落的太阳,抬脚朝前走去,“今日我们君臣间不聊朝事,就聊聊这萨尔浒之战吧,朕最近几日,御览了不少涉及此战的奏疏和案牍,杨卿觉得此战为何输掉的是我大明?” 嗯? 瘸着腿的杨涟,跟在朱由校的身后,听闻天子所言,眉头不免微蹙。 杨涟如何都没有想到,天子会聊及此事。 尽管萨尔浒一战结束一年有余,然而此战惨败的影响却从没有结束,甚至当前的辽事动荡,就是因此战的败北而直接导致。 “萨尔浒之战落败,实乃拖延太久、人心不齐所致。” 杨涟沉吟刹那,朝着朱由校微微欠身,边走边说道:“从万历四十六年始,建州一带局势骤变,建虏奴酋努尔哈赤狼子野心,妄想侵占我朝辽土,吞并敌对的叶赫部,于四月中矫发所谓的七大恨……” 朱由校出言打断道:“杨卿,朕想聊的是萨尔浒之战,为何落败的是大明,而非是建虏如何一步步势起。 建虏对大明有不臣之心,以下犯上蓄意造反之事,朕是清楚的。 倘若按杨卿这样去聊的话,那就要先聊聊此前数十年间,大明针对女真各部的政策,究竟是对是错了。” 杨涟脸色一滞。 朱由校负手前行,没有去看杨涟是何反应。 其实通过杨涟适才所言,朱由校就可以感受到杨涟的心里,是将自己当做涉世未深的小皇帝。 皇帝就是皇帝,不分大小! 身处晚明这等特殊时期,各种矛盾与隐患交替爆雷,这就注定朱由校不能耽搁时间,必须要以快刀斩乱麻之势,将眼前的乱局破开,否则一步赶不上,就会步步赶不上,现实往往就是这样残酷。 其实像杨涟的这种想法,在大明朝野间很普遍,但是朱由校绝不允许这种想法继续存在。 无他。 被人在心里视作小皇帝,如何能生出敬畏? 大明的风气崩坏太严重了。 朱由校必须要逆转回来。 倘若被人继续视作小皇帝,即便朱由校做的再多,恐在很多人的眼里,自己就是被身边奸臣蛊惑,那样就全乱套了。 “杨卿为何不说话?” 朱由校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杨涟,神情自若道:“莫非杨卿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臣,臣……” 杨涟忙作揖行礼道,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该如何讲。 被天子那样打断,杨涟的思路也被打乱。 “那朕提几个问题。” 看了眼在御前跟随的刘若愚一行,朱由校语气淡然道:“其一,为征讨以下犯上的建虏叛逆,确保辽地和建州安稳,朝廷任命杨镐就任辽东经略,调遣宣府、大同、山西、延绥、宁夏等诸镇诸地精锐齐聚辽东前线,为何上述诸军在原驻地时,军纪没有太大纰漏,可是去往辽东就渐渐崩坏了?” “其二,杨镐究竟是否履行了辽东经略的职责?在明知征讨建虏叛逆的前提下,为何其在坐镇辽东期间,没有理清各处的职责所在,没有及时做出各项调整,没有谴派斥候刺探军情要务,没有安抚好从诸镇诸地调遣的军队,没有筹措好大军出征前的各项准备呢?” “其三,为何建虏对我辽地情况这般了解?杨镐在坐镇辽东期间,是否觉察到这些异样?如果没有觉察到这些,那么又是为何没有觉察到?” “其四,在万历四十七年正月,建虏再度向叶赫部展开攻势,为何杨镐明知此事,却未派一兵一卒呢?直到事态异常危急时,杨镐才下达一些决定?” “其五,杨镐作为辽东经略,负责主持辽东防务,为何一直拖延时间,迟迟不向建虏发起攻势?除了一味地向朝廷诉苦,没有展开有效的应对措施,致使皇祖父心忧辽事,数次催促杨镐起兵,这才决意向建虏叛逆展开攻势。” “其六……” 朱由校思路清晰的提出问题,听的杨涟双眸微张,有很多事情他都没有想到,尽管他是兵科都给事中,可是涉及到实际的战争谋划,却并非他的强项所在。 杨涟的神态变化,皆在朱由校的眼里。 萨尔浒之战的惨败,从侧面就反应出很多的问题,国库空虚、组织混乱、武备松弛、贪腐严重、文贵武贱、情报崩坏、统属不明…… 面临种种的问题和弊政,倘若大明能赢下萨尔浒之战,将建虏八旗重创之,这反而是有问题。 “一场萨尔浒之战的惨败,使得大明国力被空耗很多,精锐之师损失惨重,国朝威仪被踩在地上。” 朱由校冷哼一声,眸中掠过寒芒道:“杨镐这个辽东经略当的,真是前无古人啊,朕都有些佩服他杨镐!” 仅仅是站在军事层面,大明军队的腐败堕落,这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或许尚有一批能战之师,但要是不能去有效解决,文官群体想把持着军权,以文官统御军队的模式,大搞那套瞎指挥、乱操作的理念,大明宝贵的精锐之师就折损殆尽了。 想到这里的朱由校,想起一桩很可笑的事情,都言建虏八旗的高层,是人手一本《三国演义》做兵书,可建虏针对的就是大明文官啊,负责统御大军的那帮文官,做的那些事情都能在《三国演义》上找到参照,这是何其嘲讽的现象。 杨涟沉默了。 一向斗志高昂的他,在听到新君所提种种,根本就不知该说些什么。 “杨卿觉得时下的辽事,是否会继续糜烂下去呢?” 朱由校一甩袍袖,眼神凌厉的看向杨涟,“从朕奉遗诏即皇帝位,可以说压力很大,朕想问问杨卿,你作为皇考钦定的顾命,此前有想过辽事吗?那么其他顾命,此前有想过辽事吗? 没有!! 朕不知道你们是怎样想的,一个个对国朝面临的危局,没有一个是真正上心的,却把心都放在别的方面了。 杨卿说朕做事武断,那朕想要问问杨卿,你的心摆在何处了?伱的眼睛是不是只盯着朝堂了?是不是说就算辽东全丢了,那也是无所谓的小事啊!” “陛下!臣从没有这样想过。” 面对天子的质问,杨涟忙作揖行礼道:“臣……” “没有这样想,那为何这样做?” 朱由校打断道:“朕是大明的皇帝,朕做的事情没有一件是错的,这世上谁都能坐视社稷崩坏下去,唯独朕不能! 从皇祖父驾崩以来,瞧瞧这朝堂都成什么样子了,你杨涟深得皇考信赖,难道你就是这样报效皇考的信赖吗? 朕给你讲的这些话,你都给朕好好想想,看看究竟是朕错了,还是你错了,要是还想不明白,杨卿就继续跪在午门外,朕绝不会理会!” 言罢,也不管杨涟怎样想,朱由校一甩袍袖,转身朝乾清宫快步走去,刘若愚等一众太监宦官,纷纷低首跟在身后。 杨涟怔怔的站在原地。 朱由校最厌恶的就是党争内耗,这是毁掉大明的根源所在,倘若没有党争内耗,就区区一个建虏,怎么可能会代替大明问鼎神州? 恰恰也是这样,他既然处在这个位置上,就不会坐视这一切不管,他要用自己的方式,来彻改这个烂透的大明! 第36章 都是朕的钱! 第36章 都是朕的钱! 想干预和制衡朝堂,想将党争内耗控制住,就必须弄清诸党各派的关系,掌握他们代表的利益站位,知晓各自间的微妙关系,尤其是姻亲、门生、故吏、座师这些,这在大明官场较为普遍。 唯有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朱由校身为大明天子,倘若连这些都不能做好,就别想着治理好大明,更别去想拨乱反正。 捧一派、拉一派、打一派、压一派,在今后较长的时间内,会成为朱由校掌控朝堂的重要手段之一。 一个个不是都喜欢争吗? 好啊! 那就让你们争,让你们斗,在争斗中逐步实现新老交替、皇权巩固增持,将某些糟粕扫进历史垃圾堆。 乾清宫。 西暖阁。 “皇弟临摹的字,比朕要好很多嘛。” 朱由校面露笑意,端详着朱由检临摹的大字,不加吝啬的夸赞,“看来皇明今后要多位贤王了。” “谢皇兄夸赞。” 朱由检微微低首道。 和最初相见时比较,近些时日的相处下,朱由检表现不似先前那样拘谨,时不时在朱由校的面前,也会露出些笑容。 少年郎本就该这样嘛。 活泼,好动,爱笑…… 过去紫禁城怎样,朱由校不管。 但现在紫禁城的主人,是他,一切就要按他所想! 大明宗藩制度的谋改,就从调教朱由检开始。 “皇爷,奉诏离京的方正化几人,向御前呈来奏报。” 殿外,刘若愚恭敬的作揖禀道。 “呈来。” 朱由校淡淡道。 在朱由检的注视下,穿着大红蟒袍的刘若愚,低首弓腰走进殿内,手捧几封奏疏,朝自家皇兄走去。 朱由校拿起一封奏疏,御览着上面的内容,很快,这几封奏疏就被朱由校看完了。 “拟几道上谕,呈报朕已知晓,赴顺天、永平两府募兵,要从快着办,差事办好了有赏,办砸了必罚。” “奴婢遵旨。” “有司赴山东、河南两地募兵,落实下来没有?” “禀皇爷,据司礼监所禀,皆已离京赴山东、河南……” 朱由校露出一抹淡笑,效率还算挺快的,等各处所募新卒归京,围绕着新军的操练就能开展了。 想要牢牢抓住兵权,就必须有能驱使的群体。 皇家近卫都督府、御马监直辖的军队,朱由校是寄予厚望,他要狠砸一笔钱粮,继而练出一批好兵。 给足饷,吃饱饭,可以将这两项有效落实下来,朱由校相信所募的新卒,即便经历再苦再累的操练,也都会咬牙去坚持。 “那批川浙兵有消息没?” 朱由校收敛心神,看向刘若愚道。 “暂没有回函。” 刘若愚如实禀明。 “有消息传来,及时呈递御前。” “奴婢遵旨。” 朱由校有些感慨,大明的交通设施太落后,许多事情想要推动起来,是需较长的时间周期的。 想有效干预辽事,避免建虏侵犯辽左,朱由校必须考虑到这些,辽东前线相隔京城千余里,想逐步平定建虏叛乱,不是调遣军队那样简单的,更重要的后勤保障供应,这才是重中之重。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 好在时间上还算充沛,这让朱由校还能进行布局,辽左无论如何都不能丢,否则辽东必危。 “皇兄,您募兵是为了平虏乱?”见刘若愚退下,朱由检有些紧张,抬头看向朱由校说道。 “哪会这么快啊。” 朱由校笑了笑,“所募的那些新卒,想要蜕变成百战之士,没有经历操练,没有见过血,如何能赴辽地参战。” 在朱由校的整体设想下,皇家近卫都督府、御马监所募新卒,大概率是不可能赴辽地参战,不过调来京城的川浙兵却可以。 之所以要将川浙兵调来京城,一个是进行战前整训,一个是协助操练新卒,一个是发足饷吃饱饭,一个是震慑朝堂。 可以硬撼建虏的川浙兵,不该像踢皮球一样,在辽地被踢来踢去,大明文官不懂得爱惜强军,但朱由校视为珍宝! “皇兄,建虏真的很强吗?” 朱由检眉头微蹙道:“难道比我明军还强?” “是很强。” 朱由校正色道:“但在我明军之中,同样有能硬撼他们的精锐之师,这场建虏叛乱,对我大明是威胁,但同样是转机。” 朱由检露出狐疑,他不懂皇兄所言转机是何意。 西暖阁外,魏忠贤、王体乾一行,行色匆匆的感慨,眉宇间皆透着复杂神色。 “奴婢魏忠贤,拜见皇爷。” “奴婢王体乾,拜见皇爷。” “奴婢李永贞……” 殿外响起数道声音,这让朱由校眉头微蹙,司礼监一行皆至御前,看来审查内廷的账有眉目了。 “都查清楚了?” 朱由校没离开西暖阁,坐到罗汉床上,看着进来的魏忠贤一行,朱由检则静静的站在一旁。 既然要调教朱由检,让他成为大明贤王,辅佐推动宗藩谋改,今后海外移藩的先驱,那么朱由校就不会让其读死书。 “禀…禀皇爷,都查清楚了。” 跪地行礼的王体乾,余光看了眼魏忠贤,额头生出细汗,言语间带着忐忑道:“司礼监已悉数汇总,还请皇爷御览。” 说这些时,王体乾心跳不由加快。 过去这些时日,司礼监上下没黑天没白天的查账,丝毫不敢懈怠,可是越查越心惊,越查越胆寒。 厚厚一摞奏疏,被搬到朱由校身旁短案。 朱由校一封一封的看着,脸色愈发的凝重,西暖阁的气氛很压抑,朱由检能感受到自家皇兄的很生气。 “他们怎么敢!!!” 不知过了多久,朱由校怒摔奏疏,眼神凌厉道:“内廷下辖的皇庄皇店,竟然有三成之多,连续数年未向内帑递解子粒银,你们觉得这正常吗? 超五成的所递解的子粒银,竟不足先前的一半,伱们觉得这正常吗? 好啊! 真是太好了,朕真是没有想到,这帮家伙竟猖獗到这等程度,贪了内帑的银子不算完,竟然还挖空心思要从内帑捞,朕也算是开了眼了!” 第37章 绣春刀!斩尽魑魅魍魉 第37章 绣春刀!斩尽魑魅魍魉 魏忠贤、王体乾、李永贞一行人大气都不敢喘,身如筛糠的跪在地上,他们都知道皇爷动怒了,起了杀心。 别看他们贵为司礼太监,在内廷身居高位,然而此前内廷经历的种种,他们谁都不敢忘记啊。 王安一系党羽悉数逮捕,郑贵妃一系心腹悉数杖毙,李选侍一系近侍悉数暴毙,这些虽没有传出内廷,可内廷的太监宦官谁不知晓? “刘若愚!召骆思恭进宫见朕。” “奴婢遵旨。” 看着刘若愚离去的背影,朱由校坐在罗汉床上,既然内廷的账查清了,那么是时候进行清算了。 此前将紫禁城的太监悉数换掉,那仅是一个开始,内廷存在的这套班底,除了紫禁城的太监宦官,尚有留守南京的太监宦官,看守皇陵的太监宦官,负责皇庄皇店的太监宦官,外派镇守的太监宦官。 大行皇帝朱常洛御极登基,上来就将万历朝的矿税废除,这也让大批的镇守太监没了差事,唯一的出路就是归京。 涉及到税的事情,朱由校知道猫腻很多,想改革困难重重,但就算是再难,朱由校也要进行深改。 大明财政问题太多,如若不进行深改,大明就是死路一条,这是一个长期斗争博弈的过程,急不得。 不过涉及征税诸事,朱由校不会再让太监宦官插手,万历朝的矿税问题,要是没有太监的胡作非为,断不会尖锐到那种程度。 只是对万历帝而言,牵扯到某些群体的既得利益,除了能重用内廷太监宦官,根本就找不到人来负责此事。 税收! 税收! 这里面深埋的雷太多了。 如何谋改征税诸事,要耐心等待时机才行,朱由校当前要做的是稳住朝堂,稳住辽事,抓住兵权,设法让内帑开源。 一手抓枪杆子,一手抓钱袋子,这样做皇帝才有底气。 所以从决定杖毙王安、清扫内廷之初,朱由校就盯上了皇庄皇店,他要有这些产业来给内帑开源。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西暖阁内安静极了。 朱由检无声的站在一旁,尽管双腿酸痛难忍,却不敢去动丝毫,瞅着跪地的魏忠贤、王体乾一行,朱由检知道司礼监查的事情,让皇兄生怒了。 “臣…骆思恭,拜见陛下!” 在朱由检思虑之际,殿外响起一道声音,奉诏进宫的骆思恭,此时微喘着朝殿内作揖行礼。 “进来吧。” 听到天子的声音,骆思恭不敢迟疑,当即低首朝殿内走去,瞥见魏忠贤一行跪在地上,骆思恭敏锐的觉察到有大事。 “骆卿,锦衣卫这把刀,还利吗?” 看着眼前的骆思恭,朱由校语气淡漠道。 “陛下所颁旨意,锦衣卫无敢不遵!!” 骆思恭当即跪地,行跪拜之礼,向天子表明决心。 当初奉诏进驻紫禁城,清算王安一系,尽管让骆思恭背负很多骂名,但他也如愿得到想要的。 对于骆思恭而言,想保住现有权势和地位,就必须要赢得天子的信赖和倚重,否则他的一切都将不保。 “好,这才是朕的锦衣卫。” 朱由校深邃的眼眸,落在骆思恭的身上,“骆卿,抽调锦衣卫能调遣的所有旗校,给朕离京开赴各地皇庄皇店,控制住所有的掌庄掌店太监,下辖庄头、伴当等,等待东厂进行审查。 朕要强调一点,锦衣卫此次奉诏行事只涉皇庄皇店,倘若事后敢让朕知道,有谁敢惊扰到地方,严惩不贷!” 这是要大动干戈啊! 骆思恭心下一惊,内廷所辖皇庄皇店众多,遍布北直隶各府县,想要将这等差事办好难度很大。 “臣遵旨!” 可就算是再难,骆思恭也不敢推诿。 骆思恭能感受到天子的愤怒。 “魏伴伴,朕给你一个月。” 没有去看骆思恭,朱由校看向跪地的魏忠贤,“王体乾留守司礼监,让李永贞他们协助你,给朕领着东厂的人进行彻查,凡是有贪墨的,欺行霸市,为非作歹,逼良为娼者,统统给朕逮捕进京。 朕要把他们悉数凌迟! 查抄的那些银,地,粮,产悉数充进内帑,期间敢出现任何纰漏,魏伴伴,你们就不用回来见朕了。” “奴婢等遵旨!” 魏忠贤、王体乾、李永贞一行纷纷叩首道。 魏忠贤心跳的很快,他能感受到皇爷这次是真起了杀心,这次差事倘若不能办好,那他这辈子就别想再回内廷了。 “都下去吧。” 朱由校摆摆手道。 “臣告退。” “奴婢等告退。” 原本拥挤的西暖阁,只剩下朱由校、朱由检二人。 “皇兄…您别动怒。” 朱由检犹豫刹那,走上前,有些紧张的说道:“别被这些……” “朕为何要怒?” 朱由校露出淡笑,看向错愕的朱由检,“这批内廷的硕鼠要被悉数清理掉,朕除了高兴没有其他。” 朱由检:“……” 朱由校的转变,让朱由检愣住了,适才皇兄明明很愤怒,甚至喊打喊杀,为何现在却是这样? 朱由检想不通。 “皇弟,伱要明白一点,恩威皆在上。” 朱由校撩了撩袍袖,端起手边茶盏,呷了一口,“想让底下的人办好差事,就要让他们猜不透你的心思,朕初登大宝,很多事,很多人,都需要慢慢的梳理,想将这些都做好,就要用一批人,杀一批人。 你现在还小,但你要明白一点,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你要有分辨的能力才行。” “臣弟谨记皇兄教诲。” 脑袋很乱的朱由检,沉默良久,依旧有很多没想通,但却作揖应道。 “没事,不着急。” 朱由校站起身来,轻拍朱由检的肩膀,“有些事情唯有经历了,你才能领悟真谛,此事你要做的,就是管好嘴,竖起耳,多去看,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朕,明白吗?” “臣弟明白。” 朱由检再拜道。 铲除负责皇庄皇店的这帮硕鼠,朱由校可谓是赚大了,不仅能查抄一批金银,还能清除掉这批隐患,顺带他还要震慑内廷现有的太监班底! 第38章 张维贤奏对 第38章 张维贤奏对 在毫无征兆下,大批厂卫齐出京城,去向不明,动作不明,一时间京城众说纷纭,更让朝堂暗流横生。 居于乾清宫的新君,乾纲独断的明确诸多事宜,这让朝中的诸党各派猜想连连,然谁都揣摩不透新君所想。 “袁卿所忧之事,朕理解。” 朱由校坐于宝座,看向坐在锦凳的袁可立,“萨尔浒之战牵扯很多事宜,逮捕杨镐、李如柏他们,国朝想要重审此案难处很多。 杜松、刘綎、马林这些人都战死了,其他参战者要么战死,要么戍边,如何查,怎样审,就是眼下最棘手的问题。 何况从朕定下萨尔浒之战案以来,为杨镐、李如柏申辩者众多,想必袁卿也承受很大的压力吧?” 袁可立默言。 在那场大朝会上,天子钦定他主审萨尔浒之战案,虽说被晋升为大理寺左少卿,可袁可立的心里,却没有半分的喜悦。 毕竟此案非同寻常。 杨镐也好。 李如柏也罢。 稍有处置不当之处,必会生出风波,然时下的大明,岂能经受住新的风波? “不过袁卿…恰恰是此案非比寻常,朕才交由你来审。” 瞧出袁可立的心思,朱由校继续说道:“朕的原则只有一个,那就是要查明真相,要定成铁案,要给战死的大明儿郎一个公道!!” “臣遵旨。” 袁可立当即起身作揖道。 萨尔浒之战惨败出现的影响,是极其恶劣的,也是从此战为转折点,使得辽地局势开始逆转。 朱由校决意定案调查,就是要表明一个态度,要让朝堂知晓,要叫天下知晓,但凡给大明带来重大损失者,不管是谁都必会追究责任,而非是和稀泥一般,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想要逐步的从文官群体手中,将逸散开的兵权聚拢重塑,朱由校就必须要让文官群体清楚的明白,想药插手军事可以,打赢了有赏,打败了有惩,唯有这样,才能实现文武兼济的战略构想。 “皇爷,英国公求见。” 刘若愚低首走进东暖阁,抬手作揖道。 “袁卿,你先下去忙吧。” 朱由校闻言,看向袁可立道:“有朕在,谁妄想影响袁卿审案,朕会来管,袁卿不必分忧此事。” “臣领旨。” 袁可立当即作揖道。 看着离去的袁可立,朱由校双眼微眯,袁可立要能审理好萨尔浒之战案,那算是在朝站稳跟脚了,到时就能进一步重用。 不急。 要慢慢来。 像袁可立这等大才,朱由校不会不重用的。 不过凡事总要有个过程。 “臣…张维贤,拜见陛下。” “免礼,给英国公赐座斟茶。” 看着眼前的张维贤,朱由校露出淡淡笑意。 自颁布中旨命张维贤提督京营戎政,其已经很久没有进宫,甚至那场大朝会,张维贤也以染疾为由没去参加。 对此朱由校没有多言其他。 朱由校在等。 等着张维贤来见他。 “陛下,自臣奉诏提督京营戎政以来,唯恐辜负陛下所期。” 张维贤没有坐下,反掏出一份奏疏,朝朱由校作揖行礼道:“故而在此前一段时间,臣借故不出,秘密巡察驻守京畿各处京营驻地,时下戍守京畿的京营也好,京卫也罢,皆存在着严峻的问题,臣都逐一整理书写,请陛下御览。” 看来张维贤是做出选择了。 看着低首朝张维贤走去的刘若愚,朱由校嘴角微扬,对张维贤的表态,朱由校心里是满意的。 能不能办事另说。 态度很重要! 要是没有态度,就算能力再强,朱由校也不会重用。 对于戍守京畿的京营、京卫现状,朱由校是清楚的,就算不看张维贤呈递的奏疏,朱由校也知这些军队,多数是不堪重用的。 否则万历帝在世期间,就不会独抽调各镇各地精锐,而不调遣京营京卫参战,毕竟从距离上来说,戍守京畿的京营京卫要更近。 “吃空饷,喝兵血,侵占屯田,盗卖军械火器。” 御览着张维贤所呈奏疏,朱由校面不改色道:“爱卿,你觉得这样的京营,能成为朕信赖的梁柱吗?” “不能!” 张维贤态度坚决道:“时下国朝处境艰难,如若京营继续糜烂下去,必然会拖累到社稷安稳,然整饬京营非同小可,稍有不慎恐会引发兵变,继而威胁到京城安稳,此事要想办好的话,需徐徐图之。” 作为大明勋贵的一员,京营存在哪些猫腻,张维贤再清楚不过了,甚至其此前也曾有些这种行为。 如若是在从前,张维贤才不愿趟这趟浑水,就算贵为英国公又如何?触碰到一些人的既得利益,那也要身陷其中。 可自从新君隐晦的政治许诺,加之新君在此期间,所做的种种事情,张维贤的态度慢慢变了。 徐家之殊荣,张家能得否? 这句话在张维贤的脑海里,可谓是徘徊了许久,张家一脉强盛时,可不止一个国公爵,还有别的爵位,只是并非世袭罔替。 现在有机会了,张维贤不心动才怪! “爱卿说的不错。” 朱由校合上奏疏,颇为赞许的看向张维贤,“整饬京营之事的确急不得,再等几日吧,朕会帮爱卿破局,后续如何整饬京营,爱卿还需好好思虑,朕就一个原则,京营要变,哪怕裁撤部分建制,也要把风气给朕逆转回来,国库拨银供养京营,是为国养精锐之师,而非进某些人的腰包。” “臣遵旨!” 张维贤当即作揖道。 其实朱由校心里也清楚,张维贤呈递的这份奏疏是带着政治试探的,一个是看他敢不敢做,一个是看他会不会守诺。 相较于大明社稷的安稳,一个世袭罔替的爵位,朱由校还真没有放在眼里,要是连这点承诺,朱由校都办不到的话,那今后谁还愿奉旨行事? 孰轻。 孰重。 朱由校是能拎清楚的。 大明社稷都要保不住了,死攥着爵位不敕封何用?朱由校能想象的到,后续涉及整饬京营的事,必然会生出风波的。 第39章 紫禁之巅(1) 第39章 紫禁之巅(1) 西苑,内教场。 “快点!” “跟上!” 几名宦官不时呵斥,绕着校场跑圈的人群分散,被甩在最后面的十数名青年,喘着粗气,大汗淋漓,颇为狼狈的追赶着。 “皇爷说了,作为大明的勋贵子弟,就要想着为大明尽忠,而不是混吃等死,不蒸馒头争口气,难道你们愿意被世人一直说是纨绔子弟吗?” “皇爷说了,从你们被选进勋卫的那刻起,就别幻想过去的好日子了,来到勋卫,进了大内,要做的就是服从,就是吃苦!” “皇爷说了,勋卫没有嫡庶之分,没有排资论辈,想得到重用,想成为大明好儿郎,就拿出真本事来!” “皇爷说了……” 内教场的一处区域,站着数十众的年轻宦官,每隔一段时间,他们就会声音洪亮的喝喊一遍。 周而复始。 从不耽搁。 置身在这种环境之下,任何人的精神都是高度紧绷,谁都不清楚今上,是否会心血来潮的过来。 “这些时日在内教场进行操练,勋卫里可有不服管教者?”相隔较远处,朱由校负手而立,看着松散稀疏的人群,神情看不出喜悲。 “禀皇爷。” 身旁站着的太监忙低首作揖,“最初是有一些不服管教者,觉得太累,觉得没用,操练时不上心,但打了几顿板子后就好了。” 一帮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勋贵子弟,想改变他们过去养成的习惯,并非是短时间内就可以促成的。 “响鼓还需重锤敲!” 朱由校一甩袍袖,转身朝嘉乐殿走去,“作为大明的勋贵子弟,朕允许他们之中有废物点心,但绝不允许有孬种,纪用,给朕盯紧勋卫操练,差事办好了,就去御马监任职。” “奴婢遵旨!” 纪用难掩激动,忙作揖行礼道。 可以进司礼监或御马监,在内廷的太监或宦官里,那都是朝思暮想的事情。 内廷的天早就变了。 曾经那帮掌权的太监群体,死的死,罢的罢,一批徘徊在边缘地带的群体上位,这一系列变故,早让内廷对新君愈发敬畏…… 对纪用所想云云,朱由校并不在意,前去嘉乐殿的途中,朱由校想的是勋卫,这是唯勋贵子弟才能进的队伍。 朱由校比较看重勋卫。 哪怕勋卫的成材率很低,可真要能调教一些出来,回报率很高,对时下承袭爵位的那帮勋贵,朱由校多数都没有瞧上,唯一值得惦记的,便是他们藏着掖着的万贯家财,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宝藏。 仅是在京的这帮勋贵,各家的身家真要进行汇总,恐抵得上国库与内帑的总和,如此还要翻上几倍。 倘若能把这笔宝藏收割,朱由校就能促成很多事情,继而形成质变倾斜向量变,推动大明去改,去变。 朱由校在放长线钓大鱼。 短期目标回报,让勋卫充当质子,遴选可塑之才,使在京勋贵皆有顾虑,为彻改京营京卫谋势,让文官群体胡乱猜想…… 此后还有中期和长期的目标回报,身处在错综复杂的大势下,就不要去奢望绝对的黑与白。 从权力诞生的那刻起,这世间哪有绝对之言? 绝对的公平有过吗? 不过是政治愚民的统治工具罢了。 “奴婢拜见皇爷!” 带着惧意、惶恐的声音,回荡在嘉乐殿内,朱由校扫视眼前这帮跪地的宦官,神情看不出喜悲。 伴驾的刘若愚、王体乾、纪用一行,此刻正警惕的看着这些宦官,生怕出现任何意外状况。 “你们被羁押在御马监,应该都还不知道,唯权阉王安马首是瞻的魏朝之辈,皆已被朕杖毙了吧?” 朱由校撩了撩袍袖,坐到一名宦官搬来的锦凳上,环视着眼前这帮宦官,“至于伱们,朕应该如何处置呢?” 朱由校的声音不大,却宛若惊雷一般,在这些面露恐惧,心跳加快的宦官耳畔炸裂开来。 “皇爷饶命啊!奴婢从没有任何歹念啊!” “奴婢就是天家的家奴,奴婢忠心耿耿啊!” “皇爷!奴婢……” 嘈杂声在殿内响起,这帮宦官不停地磕头,甚至一些宦官的额头都磕出血来,朱由校眉头微蹙。 “闭嘴!” 瞧出天子的不悦,刘若愚当即上前,厉声喝道:“谁再敢于御前聒噪,乱了体统,悉数杖毙!” 众人尽皆闭嘴,身如筛糠的跪着。 “曹化淳。” “奴婢在!” 在这群瑟瑟发抖的宦官中,就见一人趴地膝行,朝朱由校所坐而来,王体乾、纪用几人见状,下意识向前走了几步。 “奴婢曹化淳,叩拜皇爷!” 打量着眼前的曹化淳,朱由校双眼微眯,眼前这帮宦官都是进宫之初,或多或少与王安或其党羽,有那么些微妙关系的人,底子还是比较干净的。 就像这个曹化淳家境寒微,十二三岁左右入宫,比较幸运去了内书堂培养,诗文书画无一不精,得了司礼太监王安的赏识。 本以为今后能得提拔,可惜世事无常,王安被朱由校杖毙了,而他则因为这层关系被逮捕了。 钻营抱团,不止在外朝很常见,在内廷就更常见。 内廷竞争之激烈,往往与死亡挂钩。 朱由校很清楚这些,诸如认干爹干孙这种事,就算再怎样打压,也绝不可能消失,人性就是这样。 与其去舍本逐末的打压这些,倒不如完善内廷体系,明确各项制度,构建起多班底相互制衡,相互监督的新格局,在到一定年限就更新迭代。 “曹化淳,朕要是想让你带队,奉旨去办件差事,你觉得自己能让朕放心吗?”朱由校语气淡漠的看着曹化淳。 “奴婢是皇爷的家奴,只要是皇爷的旨意,奴婢就算是万死,也必然能将差事办好!” 曹化淳当即叩首表态,“如若奴婢将皇爷交代的差事办砸,奴婢愿自裁谢罪!” 朱由校笑笑,摆手道:“先把他们都带下去,曹化淳留下。” “奴婢遵旨。” 刘若愚几人当即领命,随后便指挥着伴驾的宦官,将那些跪地宦官悉数带离殿内。 第40章 紫禁之巅(2) 第40章 紫禁之巅(2) “自朕御极登基以来,就不止一次的听过一些话。” 朱由校神情自若,瞅着跪地的曹化淳,语气平静道:“说的是什么呢?内廷太监也好,宦官也罢,奉旨离京赴各地办差,不似在内廷那样,就开始膨胀起来。 诸如目无法纪,祸乱地方,逼良为娼,欺行霸市等累累恶行,总而言之就是没有不敢去干的。” 跪地的曹化淳也好,留下伴驾的刘若愚、王体乾也罢,都很是紧张的低下脑袋。 “曹化淳,朕要是让你奉旨离京,是不是也会做这些事情?” 朱由校向前探探身,笑着看向跪地的曹化淳说道:“毕竟离开了京城,这天高皇帝远的,就算是真在私底下做些什么,朕身处大内也不知情嘛。” “奴婢不敢!” 心下一惊的曹化淳,忙叩首道:“奴婢就是皇爷的家奴,这天下都是皇爷的,奴婢就算是万死,也不敢背着皇爷做这些事情。” “原来这天下都是朕的啊。” 朱由校笑着摇摇头,“你要是不这样说,朕还以为这个天下,不止是朕的呢。” 刘若愚、王体乾相视一眼,流露出各异的神情,这一刻他们联想到很多,心跳的也快了不少。 “朕要颁几道中旨至辽地。” 朱由校收敛笑意,看向曹化淳说道:“差事办好了赦罪重用,差事办砸了处以极刑。” “奴婢遵旨。” 曹化淳忙应道。 让受到牵连的曹化淳,领队赶赴辽地颁旨做事,是朱由校经过深思熟虑的。 在皇权专制统治下,内廷的太监宦官是依附于皇权的特殊产物,想要选择重用他们,就要知晓双刃剑的利与弊。 通过此前的内廷清扫,朱由校知晓当前的内廷,皆对他生出了敬畏心,也知晓他的底线是什么。 不过只有这些还远远不够。 特别是牵扯到辽地的事情。 此时的曹化淳比谁都要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还有用,还有价值,不然等待他的,就是死路一条。 “王体乾,时下内帑的存银,司礼监清查出来没有?” 朱由校看着眼前的曹化淳,却出言对王体乾询问道。 “禀皇爷,内帑存银清查出来了。” 王体乾心下一紧,忙作揖禀道:“司礼监经过多次核算,内帑银共计731万余两,各式细料……” 真穷啊。 朱由校听着王体乾的详细禀明,心底生出唏嘘,万历帝御极登基四十余载,内帑积攒的家底不少,可惜泰昌帝御极一个月不到,前后从内帑拨走几百万两银子,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啊。 此外谁也没料想到泰昌帝会骤崩,这前前后后又花不少银子,体面是需要用银子来支撑兜底的,国丧这部分花的大头,多数是由内帑拨出来的。 “拨200万两内帑银,司礼监调遣人手押解,由曹化淳负责领队,离京赴天津三卫,征调可靠海船,秘赴辽前去找辽东经略熊廷弼。” 朱由校沉默许久,才开口道:“刘若愚,记第一道中旨,内帑直拨的200万两银子,熊卿一半用于戍守辽前诸军所欠军饷,一半用于募集辽壮所需。 所发欠饷朕会让内监曹化淳一行监督发放,谁要是胆敢贪这部分内帑银,朕绝不轻饶。 至于所募辽壮,熊卿当谴可靠之人,赴辽南诸卫寻无产者,以辽南诸卫治下矿工为主进行募集,年限15至40间,老实忠厚优先,血亲同进优先,编练一支两万众的足额新军,给足饷,吃饱饭,于辽阳一带扎营操练,遣忠勇良将统辖,归熊卿直辖……” 刘若愚一边速记中旨内容,一边构思如何进行草拟。 中旨是有格式的,像朱由校说的这种大白话,肯定是不行的。 服侍在御前的太监,没有文化底蕴无法胜任。 “曹化淳。” “奴婢在。” 讲完第一道中旨内容的朱由校,看向曹化淳道:“涉及到发饷一事,你要亲自带队跟进,让熊卿遣人随行,给朕好好盯着,将拖欠的军饷,必须实发到底层将士的手里。 给朕明确告诉他们,这只是一部分,余下所欠军饷,朕这个大明皇帝,后续会分批补发到位,兵部不拨,朕的内帑拨。” “奴婢遵旨。” 曹化淳忙应道。 大明军队拖欠粮饷之事很普遍,朱由校想有效解决此事,需要做很多事情,整顿中央财政,解决吃空饷喝兵血,打击山头主义等等,这不是一个较短的时间,就可以起到相应作用的。 在明军麾下的底层将士,一个个还是太好了,被拖欠粮饷,被贪墨粮饷,被苛待谩骂,除非是被彻底逼到绝路上,才会出现哗变闹饷的事情。 要是朱由校的话,早撂挑子不干了。 连吃饱饭都无法保证,保个屁的大明。 辽东拖欠粮饷的窟窿太大,就算是朱由校也只能慢慢补,等到辽东局势能稳定下来,建虏气焰被打压下来,有些账就该一起去清算了! 至于拿银子让熊廷弼在辽南诸卫募集辽壮,编练新军,归熊廷弼直辖,一个是为后续的战事提前布局,一个是待这批新卒经历战事后,于战场见过血后,朱由校会将他们悉数召进京城,以增强京营的军事力量。 “第二道中旨,辽东经略熊廷弼心忧社稷,奉旨镇御辽地期间,功劳卓着,升授通奉大夫,赐蟒袍,朕知辽事艰巨,卿于辽地很难,为彰卿在辽地之名,特赐王命旗牌……” 刘若愚惊住了。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皇爷要赐熊廷弼王命旗牌,这份殊荣太大了。 只是刘若愚哪里知道,朱由校做此决定,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辽事太危急了。 辽地相隔太远。 朱由校跟外朝的诸党各派不同,他的眼睛不止盯在朝堂,更看向别处,特别是这个辽东啊。 面对猖獗的建虏八旗,朱由校要不提前布局谋划,就这样让辽地继续乱糟糟下去,那就等着辽左前线被突破吧。 现在的辽地太乱了。 组织结构乱。 权力分属乱。 地方秩序乱。 就朱由校知晓的情况,诸如辽东都司所辖诸多卫所,辽东本土的诸军,萨尔浒之战惨败滞留的残部,奉诏援辽的诸军,自发援辽的兵马,可谓是妥妥的派系林立啊! 而仅在军队这一层面上,已有抱团之势的辽派将领,背地里干的一些勾当,就值得人去深思了。 除了在军队这边,辽地的文官体系,诸如参政、巡察、分巡道、兵备道之类的,各种职能叠加,朱由校都很是佩服,在这等错综复杂的环境下,在辽地人心惶惶之下,熊廷弼赴任辽东经略以来,是如何一步步稳定人心,巩固辽地守备的。 朱由校比谁都要清楚,越是处在局势混乱之际,就越是不能有太多的声音,否则伱一言我一语的说着,那事情就只会被拖延耽搁,这也是为什么明军会在辽地不断战败的根源。 朱由校要给熊廷弼增加话语权,要绕开外朝的那帮文官,此次遣派曹化淳带队赴辽,就是秘密前去。 朱由校要打一个时间差,即便后续外朝诸党各派知晓了,出现再多的反对声,朱由校也能顶着压力继续推进谋划部署。 “第三道中旨,将派驻至辽地各处的内监镇守,悉数召归京城。” 听到这道冷漠的声音,曹化淳、刘若愚、王体乾几人,一个个心里都紧张起来。 “曹化淳。” 朱由校眼神冷厉道:“等到在辽诸事悉数明确落实,你给朕亲自带队,将那些外派的镇守太监,一个个都给朕召回京城,不准拖沓,以最短的时间召归,谁敢推诿怠慢,杀无赦,听明白没有。” “奴婢明白。” 曹化淳忙叩首道。 既然要干预和插手辽事,使得辽地可以逐步恢复稳定,那么像外派辽地的镇守太监,这种不稳定的因素,朱由校必须要替熊廷弼扫除掉。 让他们在辽地各处镇守或监军,除了让辽地变得更乱,消耗辽地的底蕴,起不到任何别的作用。 与其担心这样做,可能会让辽地生乱,会让某些人生出野心,倒不如从此刻起就抓紧整饬新军,只要中枢掌控的军队够强,朱由校就不惧叛乱。 “朕这里还有道口谕,将上述诸事做好后,你单独见熊廷弼颁布。” 朱由校站起身来,眼神坚定道:“熊卿,辽地安危牵扯到国朝社稷之稳定,你忝为辽东经略,在辽地见到的事情,远比朕知道的要多,这点朕不否认。 但朕想问问你,你急躁的性情,所讲之言,所做之事,是否会影响到辽地稳定? 熊卿是否想过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你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就可能让你身陷旋涡之下? 辽地的困境不是一日形成的,就算想要着手解决,也绝非是短时间内所能办到的。 朕坚信熊卿可以辅佐朕安定辽地,不过你的脾气该收收了,你的冲动该压压了,事虽难做则必成,路虽远行则将至,朕希望熊卿可以将此言谨记于心,凡事多考虑考虑,不要意气用事,不要冲动做决定。” 曹化淳不敢懈怠的记着,但心里也有些震惊,震惊皇爷对于辽东经略熊廷弼的这份信赖。 “朕说的这些,尽快着办吧。” 讲完这些的朱由校,语气淡漠道:“此次赴辽之事,朕不希望外朝知晓,该如何做,你们都清楚吧?” “奴婢明白。” “奴婢清楚。” 王体乾、刘若愚他们纷纷应道。 单单是押解200万两银子,就需要众多车驾和人手,更别提赶赴天津三卫后,还要征调一批海船,想要将此事办好并不容易,但就算是再难,王体乾他们也不敢懈怠。 走出嘉乐殿的朱由校,俯瞰着跪地的那帮宦官,“从即日起,你们就归曹化淳调遣,敢有顶撞者,敢有懈怠者,杀无赦!” “奴婢等遵旨。” 众人悉数应道。 牵扯到辽东的布局需要逐步推进,谁都可以急,可以乱,唯独朱由校不行,一步错了,就有可能导致辽地局势恶化,朱由校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时下朱由校可以做的,就是要巧妙利用好时间差,让所想的各项部署都能稳步推进,以确保辽左不会被建虏八旗攻陷。 第41章 百态(1) 第41章 百态(1) 正午的日头很毒,泛着金光的琉璃瓦,晃的人不敢直视,燥热,让人的心情烦躁。 乾清门。 轮值的诸侍卫上值军锐士,犹如雕塑般挺立,着甲挎刀,纵使汗水不断冒出,却没一人胆敢擅动。 新君中旨特设皇家近卫都督府,特召部分在京勋贵赴任领职,每隔数日,就会有数条新规颁布,伴随着外朝的风波渐起,拱卫皇城与宫城的禁卫体系,也在悄然间逐步的调整和完善。 “为何今日所定巡查,点卯会空缺两次啊?!” 乾清门的值房里,一道铿锵声响起,“此前都督府就多次三令五申,负责巡查没有点卯,就等于没有巡查,这两次的巡查何人带队?!” “千户,您听卑职说,此事是这样的……” “别跟老子说这些,皇家近卫都督府的职责,就是要确保皇城和宫城的万无一失,乾清门乃何等重要之地,竟然敢出现此等纰漏,你这个日值官有几颗脑袋!” “千户,出现的两次巡查点卯未记,并非卑职疏漏所致,实则是司礼监有不少奏疏案牍,急等着要送至御前,卑职作为日值官,需带队进行搜查,以确保每位至御前者没有携带违禁之物……” “这些是理由吗?规矩就是规矩,既在皇家近卫都督府任职,就要知道,任何的疏忽和纰漏,都有可能造成隐患和威胁,此前颁布的那些新规,要求做到逐条熟记牢背,你他娘的记到狗肚子里了?” 班房里响起的声音,让赶至乾清门外的王在晋听到,脸上流露出异样的神情,皇家近卫都督府,从天子颁旨特设以来,在朝野间的争议就没有断过。 虽说上疏规谏此事者众多,讲什么的都有,不过天子的态度是明确的,这部分奏疏悉数留中,根本就不给这些人继续进行的机会。 也是在此等特殊境遇下,内廷变得愈发严密起来,与先前有任何风吹草动,就能很快传递到宫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王在晋于乾清门外,接连经历数道门禁流程,尤其是在进行搜身时,那种犹如提线木偶的感觉,让王在晋生出些许烦躁。 然而在想到天子特召,王在晋也不好耽搁,在进行完搜身以后,遂快步朝乾清宫方向赶去。 特设筹建的皇家近卫都督府,作为拱卫皇城和宫城的特殊组织,在新募集的诸近卫队伍,尚未真正定型以前,朱由校就是要用这种制度,来重新将规矩竖起来。 即便是特召进宫,如若没有特赐玉牌,不管是谁,该进行的搜查必须进行! 规矩乃是维系秩序运转的根脉。 不知从何时起,乱,似乎成了大明的主流常态,朝堂中枢乱,地方有司乱,就好像有双无形大手,始终在拨动着百态大明。 朱由校倘若想改变大明,就必须将诸多的细节做足,这绝非是在小题大做,而是在彰显皇权的神圣和威仪。 “臣…兵部左侍郎王在晋,拜见陛下!” 行至乾清宫的王在晋,站于东暖阁外,瞥了眼在外静候的太监宦官队伍,朝殿内拱手作揖道。 “将这几封奏疏派人发至内阁,诏修两朝实录一事,明明朝中有不同的声音,为何内阁却视而不见?” “涉及诸案的奏疏,给朕悉数留中,派人去都察院和六科问问他们,国朝所设的科道诸官,难道就是死盯着既定之事不放,而忽略其他要事吗?” “即刻派人传召徐光启进宫,国子监的一些读书人,不想着温习课业,以备科举金榜题名,好好修习圣贤之道,日后好为国朝社稷分忧,却一个个擅议起国政了,这股歪风邪气是该治治了。” 王在晋没有等到天子传召的声音,却听到天子接连的质问,而就在王在晋迟疑之际,数名太监从殿内退出,看都没有看王在晋一眼,或捧着奏疏,或低首前行,绕开挡路的王在晋便朝乾清门而去。 “王侍郎,皇爷召你觐见。”王在晋皱眉之际,乾清宫太监刘若愚走出来,看向王在晋说道。 在刘若愚的引领下,王在晋低首走进殿内,还没来得及再度行礼,就被朱由校出言打断。 “行了,大规矩就免了。” 打量着眼前的王在晋,盘坐在罗汉床上的朱由校,神情看不出喜悲,“给王卿赐座斟茶,王卿,朕今日召伱进宫,就是想问问王卿对蓟密永三协现状了解多少?” 从明确遣派曹化淳带队密赴辽东,朱由校对于围绕辽事的辐射区域,就进行相应的了解和分析,特别是蓟密永三协这一区域,那绝对是重中之重。 嗯? 王在晋心生疑惑,他不知天子召他询问蓟密永三协之事,究竟是何目的,难道是不满现任的蓟辽总督? “陛下,臣忝为兵部左侍郎,然督河道事尚未移交,涉及到蓟密永三协之事,属兵部尚书亲问。” 思绪万千的王在晋,沉吟刹那,朝天子作揖道:“臣虽对蓟密永三协事了解些,但所知也仅限于公文间所记,陛下若想知晓上述事宜,应召兵部尚书奏对。” 一想到新君此前的所作所为,这让王在晋没有直接答复,而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来试探天子究竟是何意。 不愧是从地方一步步历练上来的,说话做事就是严丝合缝。 朱由校露出淡淡笑意,显然对王在晋的这种态度很满意,就时下的大明官场,最缺的就是这样的人。 “王卿,朕就不拐弯抹角了,直接开门见山了。” 朱由校收敛心神道:“朕近几日御览了不少奏疏案牍,涉及蓟密永三协的有很多,就时下复杂的辽事,朕心中始终有些不放心,蓟密永三协之重要,朕不过多的赘言,王卿也是清楚的。 所以朕想让卿家,以兵部左侍郎之名,离京赶赴蓟密永三协各处,进行一次完整的巡察诸事,期间的所见所闻所查,要及时呈递进京让朕知晓,却不知卿家是否愿担此重任?” 第42章 百态(2) 第42章 百态(2) 王在晋的脸色微变,不过并非是惧怕,而是为激动,天子此次召他进宫,竟是为了巡查蓟密永三协,这是他一直想做的事情,却受国朝多变朝局的影响,而迟迟未能去做的。 此前在就任山东巡抚一职时,在得知大明惨败给建虏的消息,王在晋是震惊的,是难以置信的,建虏纵使再强,如何能取得最终胜利啊。 毕竟出战的大明军队,多数是从各地各镇抽调的精锐啊。 为了征讨建虏这一战,王在晋就任山东巡抚期间,可是奉朝廷明确下来的政令,没少通过海路向辽前输送一些紧缺所需。 但纵使是这样又如何? 该惨败是惨败。 即便是萨尔浒之战惨败造成的风波和影响再大,该向前看时还是要向前,毕竟时下的辽地已然不可避免的出现逆转,倘若不能稳定住辽前秩序,真叫建虏抓住机会,威胁到其他地方,情况只会变得越老越糟糕。 “陛下,臣有话要说。” “王卿但说无妨。” 看着神态有变的王在晋,朱由校摆摆手道:“朕喜欢听的就是真话,是站在事实去考量问题,而非为了某些蝇头小利,去做一些欺上压下之事。” “陛下想让臣巡查蓟密永三协,臣斗胆想问” 王在晋想了想,抬手作揖道:“臣究竟是需要真查呢?还是装模作样的假查?毕竟现在朝堂是非不断,万一受蓟密永三协的影响和颠簸,而导致京畿治下的安稳出现问题,必然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朝中时局究竟怎样,王卿完全没有必要过多理会。” 朱由校笑笑,上下打量着王在晋,语气铿锵道:“要是只为装模作样的假查,朕就不会召王卿进宫来见朕。 既然朕想让卿家负责此事,就是要好好的去查去看,朕想知道蓟密永三协的真实情况,而非各种虚假情况,毕竟该区域是拱卫京畿绝对安稳的命门所在。 朕希望卿家离京前去巡查时,不要过早拨动某些人敏感的神经,而是要先摸清各地的驻防、武备、兵额、操练、城防等各种情况,卿家可定期向朕呈递密奏,但不要写奏疏经有司呈递至京城来,明白吗?” 王在晋眉头微挑,天子将话讲到这份上,他要还是没听懂的话,那这个兵部左侍郎就算做到头了。 “臣遵旨。” 王在晋当即作揖道:“请陛下放心,臣定会将此事妥善解决,确保陛下所想所期,一定会万无一失的做好。” 朱由校露出满意的笑容。 蓟密永三协这处区域军事防线,是拱卫大明京畿的命门所在,西边与宣府镇等处联系紧密,东边和山海关、辽西走廊等处连接颇深。 倘若此地敢出现任何意外状况,对大明造成的影响和混乱,必将是难以估量的,同时也会让大明陷入到更被动的境遇。 想要真正改变大明,就必须先摸清楚最真实的大明,到底是什么模样的,这不是奏疏上写的那些漂亮话,而是要看被藏起来的真实反馈。 就当前这种特殊情况下,唯有数据是不会骗人的,朱由校想让一批批务实求真的群体,去探明各领域的真实情况,从而能达到有针对性的对症下药。 朱由校想要调整蓟密永三协驻防,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在朱由校的眼里,负责拱卫京畿的那套驻防体系,根本就没有侧重点,更没有逐次阻敌的实际,最关键的是各处卫所糜烂严重,基本盘都快成空架子了,如何能挑起大梁来? 最为简单的例子,在萨尔浒之战筹备前期阶段,辽东前线各项所需转运辽前时,倘若蓟密永三协能有效组织起来,就不会造成形式上的浪费空耗,从而让大明宝贵的战争潜力被消耗掉。 朱由校今后想要干预和调整辽事,避免辽前的局势继续糜烂,如此不仅要对军事力量进行调整,更要设法构建起一套组织有效、运输得当、多线并进的军需转运体系,以确保前线奋战的大明健儿,不会被军需辎重是否贻误而分神。 “王卿,就眼下辽事的多变,你可有什么看法?” 交代完最重要的事情,朱由校看着王在晋说道:“对待辽东经略熊廷弼,王卿觉得他能否扛起稳定辽东的重担?最近朕每每看到此前辽东的奏疏案牍,就有些忧心忡忡啊。” 王在晋眉头一皱道:“陛下,辽事之所以会出现当前情况,绝非朝夕间就能促成的,臣此前一直在思量此事。 倘若国朝当初在选帅择将方面可以更谨慎些,在筹备战前各项所需时可以更积极些,针对辽地本土既存的情况可以更果决些,或许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至于说辽东经略熊廷弼,在坐镇辽东期间,可以将混乱秩序逐步稳定,可以确保辽前守备的安稳,臣觉得是有功劳的。 只是辽东经略在任期间,其脾性太过于火爆,甚至所讲言论颇为不当,有些事情就算是知晓,但也只能暂时藏在心里,而非是什么都张布出来。” 或许这就是熊廷弼被拉下来的原因。 朱由校神情凝重,心里想起一件事情,有很多人想将熊廷弼拉下马,恐不只是熊廷弼是楚党巨擘那么简单,还与熊廷弼说过的言论,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辽地事不宜用辽人。 熊廷弼在赴任辽东经略期间,必然是发现了什么,否则其断不会将此等言论,恰恰也是这样,使得辽东的某些群体坐不住,害怕有些事情暴露,所以在背地里搞起小动作来。 辽东将门势力,这是不容忽视的一支地域性势力。 “卿家说的很是客观。” 朱由校收敛心神,神情感慨道:“其实不管怎样去说,已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如果不能从过去吸取经验教训,那么想要确保辽地的安稳,无疑是痴人说梦的事情,算了,不提这些事情了,卿家还是先将朕所言之事,都尽快落实下来吧。” 第43章 百态(3) 第43章 百态(3) 历史给予我们的唯一教训,就是从来都不会从历史中吸取教训,不管前人做过什么,犯过哪些错误,都不会给后人敲响警钟。 龙生九子各有所好。 人有千万种,活在这人世间,亲人尚有分歧,何况外人呢,这也造就了复杂环境,只要牵扯利益二字,不管是谁都无法免俗。 名利权色谁不喜欢? 内阁值房。 “陛下的意思很明确。” 方从哲倚着官帽椅,端起手边茶盏,对刘一燝、韩爌说道:“编修两朝实录乃正事,早晚都要编修,此事牵扯的很多层面,人少了不行,擢一批地方官进翰林院,参与编修两朝实录,确属少有之事。 不过本辅想提醒一句,倘若此事不能让陛下满意,内帑拨银就不必想了。 一旦形成这种局面,编修两朝实录所需银子,就要内阁来解决。 两位进阁佐政有些时日了,当前国库的情况,是否能拿出这笔银子,来确保编修两朝实录可以顺利推进?” 方从哲呷了口茶,慢悠悠的将茶盏放下,刘一燝、韩爌相视一眼,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此事被朱由校提出来,内阁就没有达成过一致意见,具体表现出的矛盾点,就是这个擢一批地方官进翰林院。 内阁掌着票拟权,方从哲作为内阁首辅,按制在内阁话语权很重,诸如这等事情方从哲要是表态,基本上就算敲定下来。 只是同处内阁的刘一燝、韩爌对于方从哲所提之事,就是表面上不撕破脸,但隐晦的进行反对。 官场上有个说法,叫宁欺老不欺少。 方从哲的硬伤就是年龄。 其过去表现得优柔寡断、遇事不决,也与之有直接关系。 方从哲想从首辅之位平稳退下。 怎奈所处朝局复杂,国政冗杂,时局混杂,在浙党里的复杂关系,齐党党魁亓诗教是其门生,使得朝中东林党人的眼睛,不少都死死盯着方从哲。 刘一燝、韩爌作为内阁大臣,看似表面光鲜亮丽,大行皇帝驾崩前钦定顾命,实则于很多事情上,他们也要顺应大势。 “元辅之言,本辅不敢苟同。” 韩爌眉头微皱,讲出内心所想,“编修两朝实录一事,恰恰是非常重要,即便想补一批翰林诸官,以确保编修大事推进,那也应在朝遴选英才补之,而非是在地方进行遴选。 别的暂且不提,就说孙传庭、陈奇瑜二人,皆是地方知县,本辅没瞧出他们有何特殊之才。 参加殿试是金榜题名,却连二甲都没能考上,以赐同进士出身出仕,倘若将他们擢进翰林院为官,国朝规矩岂不成了摆设?” “不错。” 刘一燝双眼微眯,语气略显凝重道:“如若国朝的局势安稳,此事或许尚有商榷的余地,但是元辅比谁都清楚,时下国情到底怎样。 此风真要开了,不说朝堂怎样,就说地方,将会有多少人的心思,不放在正道,而钻磨其他事情,以求仕途上求变? 陛下从奉遗诏即皇帝位,受一些事情的影响和刺激,多是采取乾纲独断、闭塞言路的方式,来处置所遇之事。 可这样真的好吗? 倚重厂卫势力,特设皇家近卫都督府,轻信外戚之言,定下诸案,这桩桩件件皆在朝野引起不小风波。 我等作为大明臣子,在内阁任职,理应佐天子统御天下,彰正道以稳社稷,本辅实在是想不明白,在此等境遇之下,大宗伯他们不想着规谏天子,以在朝遴选英才进翰林院,却纷纷上疏拱火,到底是何意啊?” 这是要发难啊。 看着刘一燝投来的目光,方从哲双眼微眯,其质问的地方,就是礼部尚书孙如游、亓诗教等一行人纷纷上疏,对新君所言诏修实录之事认可。 “刘阁老,此言太过言重了吧。” 想起孙如游先前所言,方从哲语气冷冷道:“时值国朝动荡之际,想确保时局之安稳,本辅倒是觉得陛下乾纲独断,未必就不是什么好事。 就像钦定刑部的洪承畴,负责红丸一案,倘若陛下没有乾纲独断的话,那朝局还不知会乱成什么样。” 对先前被东林党人针对一事,方从哲内心也很生气,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堂堂内阁首辅呢? 身处在旋涡之下,纵使是方从哲想为自己申辩,可那等局势下,说得越多,被人揪着的把柄就越多。 在万历朝久经沉浮,方从哲太清楚其中的门道了。 “元辅,话可不能这样说。” 韩爌脸色凝重道:“陛下钦定红丸、移宫两案,在朝野间掀起何等风波和影响,难道元辅看不见吗? 更何况除此两案外,还增设萨尔浒之战案,适才刘阁老说了,如若国朝的局势安稳,尚有商榷的余地,本辅觉得此言也适合上述三案……” “够了,够了!” 方从哲不快的打断道:“时下说的是编修两朝实录之事,韩阁老所言之事,陛下已在大朝会钦定,且有司也开始进行调查,再说这些何用?” 怎么会没有用! 刘一燝、韩爌眉头微皱,惠世扬还在诏狱里关着,从其被逮捕以后,东林党内部就没有消停过。 为了能将惠世扬救出来,与之交好的一些人,相互间进行串联商榷,甚至还鼓动国子监的读书人,如此就是想营造一种势,使得深居内廷的天子,在知晓此事后,能够出于安稳时局的考虑,适当的做出政治让步。 “既然与你们说不通,那就单独上疏呈递吧。” 方从哲继续道:“究竟陛下要采纳谁的意见,全凭陛下决断!” 这一刻方从哲无比渴望,其他几名内阁大臣能快些赴京任职,毕竟独自面对刘一燝和韩爌二人,就算他是内阁首辅,可很多时候却很是吃力。 不过内阁的成员增多,相对应的意见就会增多,到时根据情况做出决断,就算争吵会增多,可至少不会像现在这般心累,人人身处在大势下,人人都希望能占据优势。 第44章 百态(4) 第44章 百态(4) 明祚传承两百余载,至朱由校即皇帝位,涉及到统治的权力构架,在皇权之下,俨然形成一超多强的格局。 文官、厂卫、勋贵、将门、宗藩这些极具代表性的群体,或在中枢,或在地方,皆有着各自的影响力,甚至在这些群体的背后,尚存在着不少利益共存者,这就像一条条锁链死死束缚着大明! 京畿,怀柔。 “你们锦衣卫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擅闯皇庄,快将咱家放开,哎哟……” “反了,真是反了,锦衣卫都欺负到内廷头上了。” “你们想要干什么,咱家要进京参你们一本……” 当京城出现种种风波,京畿治下凡涉皇庄皇店的府县,同样也生出风波,谁都没有料想到,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掌庄掌店太监,竟会被突至的锦衣卫逮捕,甚至杀了不少反抗的家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何发生这等情况? 凡是知晓这些情况的群体,无不是在心底暗暗揣摩,一场不断蓄势的狂风暴雨,正从京畿朝北直隶全境蔓延! “咳咳~” 在怀柔县境内的某处皇庄,魏忠贤嘴唇发白,猛烈咳嗽着,李永贞面露忧色,看着染了风寒的魏忠贤,他不是不想搀扶,却被魏忠贤拒绝了,作为司礼监随堂太监,李永贞能服侍的人,唯有天子! “骆指挥使,眼下的进度太慢了。” 魏忠贤拿丝巾擦擦嘴,眉头紧皱,看向一旁挎刀而立的骆思恭,眼神坚定道:“皇爷当初就给我等一个月,要清查皇庄皇店的硕鼠蛀虫。 然这些皇庄皇店遍布北直隶各府县,我等奉旨离京的时日不短了,才将房山、良乡、通州、顺义几地的皇庄皇店清查出来。 照这等效率办差的话,别说一个月,就算一年半载,想将此事办好,都断不可能。” 骆思恭神情凝重,魏忠贤讲的事情是事实。 这些时日离开京城,他们就奔波于京畿各地,对皇庄皇店进行控制和清查,结果是触目惊心的,即便此前手脚不干净的骆思恭,都没想到这帮掌庄掌店太监,竟然可以玩出这么多花样。 “那依着魏督公之见,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骆思恭收敛心神,看向魏忠贤道:“锦衣卫虽增扩不少旗校,但想将北直隶境内的皇庄皇店,都及时的控制起来,并非那么容易办到的。 时下锦衣卫赶赴的地方,主要集中于顺天﹑保定﹑河间等府,至于其他府县,就算想谴派旗校赶去,下官能调遣的人手也不够。” “那就换种方式。” 魏忠贤眼神坚定,“这几日咱家一直在想,此前在房山、良乡、通州、顺义几地进行清查,可以说那批掌庄掌店太监皆有问题,甚至不少还与地方的恶霸地痞,甚至是恶绅暗地里勾结。 那么咱家就可以认为,整个北直隶境内的皇庄皇店,多数情况皆是这般。 所以咱家想着,不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清查了,骆指挥使所领锦衣卫,直接逮捕掌庄掌店太监,集中押至诏狱待审,东缉事厂负责押运案牍,将诸皇庄皇店的存银存粮等,留下一成,其余悉数押至京去。 每厘清完一地皇庄皇店,锦衣卫留一队小旗,东缉事厂留一队小旗,负责该地境内的皇庄皇店秩序不乱。 咱家算了算时日,照这等效率去办差的话,一个月,足够将北直隶境内的皇庄皇店悉数清查出来。” 玩这么狠吗? 骆思恭心下一紧,神情复杂的看向魏忠贤,依着此等办法行事,是可以将皇庄皇店悉数清查出来,但存在的问题同样不少。 其一被冤枉者如何处置? 其二被逮捕者家产被侵吞。 其三地方秩序必然生乱。 其四在京文官势必弹劾。 “咳咳~” 魏忠贤发出的咳嗽,打断了骆思恭的思绪。 “骆指挥使,如果同意咱家的提议,那么有几件事情要注意好。”魏忠贤双眼微眯,看向骆思恭说道。 “锦衣卫在赴一地逮捕掌庄掌店太监时,必须要张布告示,言明逮捕群体是专涉内廷外派太监,以避免地方出现混乱,同时麻痹那些私下与之交好的群体。 既然是清查皇庄皇店的硕鼠蛀虫,那么依附在这些硕鼠蛀虫的群体,也必然要悉数逮捕起来。 不过眼下时间紧迫,只能先紧着那些掌庄掌店太监来。 被锦衣卫逮捕进诏狱的这些掌庄掌店太监,骆指挥使要安排人手进行筛查,凡是违逆国朝法纪者,悉数移交至东缉事厂,没有问题的则暂押诏狱,对这些人锦衣卫不得私自用刑,咱家会上疏向皇爷禀明情况。 骆指挥使,皇爷为此事发多大的火,伱是清楚的,倘若这差事没有办好,那谁都别想以后了。” “魏督公说的不错。” 听出魏忠贤话里有话,骆思恭当即道:“下官觉得魏督公提议不错,不过有些地方还需注意些,比如……” 魏忠贤表面没有变化,心里却暗暗冷笑,你个老狐狸,真是不把话挑明了,就不会尽心办差啊。 想起过去这些时日,与骆思恭一起办差,魏忠贤就领教到骆思恭的城府,但他同样也不是吃素的。 尤其是在新君身边服侍,魏忠贤一直都瞧着新君的手段,别看他大字不识几个,但对人却琢磨的很透。 特别是人心! 想当初在肃宁老家时,他魏忠贤就是地痞无赖,吃喝嫖赌样样都干,为此挨打也就成了家常便饭。 倘若不是没了出路,魏忠贤岂会狠下心来进宫啊。 “到底还是骆指挥使考虑的周全。” 听完骆思恭所言,魏忠贤强忍着难受,露出笑容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拟一份文书吧,锦衣卫该干什么,由骆指挥使进行落实,东缉事厂该做什么,由咱家进行落实,从明日开始,就按这个法子来办,骆指挥使觉得如何?” “诺!” 骆思恭言简意赅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擢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缉事厂的魏忠贤,与当初那个李进忠,已然有了不小的改变,清查皇庄皇店之事,是魏忠贤争取新君信赖和倚重的媒介,他无论如何都要将此差事办好! 第45章 上医医国 第45章 上医医国 夜幕下的乾清宫灯火通明,东暖阁内很静,朱由校盘腿坐在罗汉床上,聚精会神的御览着奏疏。 在旁放置的小桌上,摆放着很多奏疏案牍,一着官袍的中年眉头紧皱,神情凝重的翻查着奏疏案牍。 “皇爷,巳时三刻了。” 刘若愚下定了决心,忍着踌躇与犹豫,作揖行礼道:“您都坐了快两个时辰,是否先……” “知道了。” 朱由校轻呼一声,撂下手中奏疏,伸手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过得可真快,去,将这些奏疏谴至司礼监留档,明早召洪承畴进宫。” “诺!” 刘若愚忙低首应道。 红丸、移宫两案被并案审查,洪承畴作为两案的钦定主审,时下在朝处境很微妙,得到新君的看重,特擢刑部新设直隶清吏司郎中,这也让很多人时刻关注着洪承畴,私下做什么的都有。 大明官场的风气就是这样,想做到出淤泥而不染,绝对坚守底线和操守,本就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昔日意气风发的官场新人,在正式迈进仕途后,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面对现实的刁难、排挤、算计等等,其中意志不坚定者就将选择和光同尘,做了官老爷又如何,头上始终有比你大一级的。 “徐卿,这些奏疏案牍都看完没?”朱由校拿起手边茶盏,呷了一口,打量着神情凝重的徐光启道。 “稍等片刻。” 没反应过来的徐光启,下意识脱口回道,刘若愚听到此言皱起眉头,然余光瞧见皇爷笑着摇起头,遂按捺住想出言提醒徐光启的心思。 “臣有罪!臣在御前失仪,还请陛下惩处。” 后知后觉的徐光启,猛然想起身处乾清宫,心下一惊的站起身,手里拿着奏疏朝朱由校作揖请罪。 “好啦,大规矩就免了。” 朱由校摆摆手道:“徐卿看完这些奏疏案牍,心里是怎样想的?” “触目惊心。” 徐光启眉头紧皱,沉吟刹那,说出他认为最贴切的形容。 “徐卿说的好啊,就是触目惊心。” 朱由校神情有些怅然,“从萨尔浒之战惨败开始,为了巩固辽地安稳,镇压解决建虏叛乱。 国朝征调大批精锐,从各地各镇赴辽驰援,期间还多次调拨粮饷等军需,以确保戍辽军队安稳,后来国库难以支持,遂摊派辽饷以解决问题。 一切看起来都挺好的。 不管是朝堂有司,亦或是地方有司,都像是在积极地做事,为国朝所遇叛乱出力协助。 可惜有太多事情经不起推敲。 就说粮饷方面,朕的皇祖父、皇考在世御极时,究竟调拨了多少,给哪些军队进行拨发,竟然成了一本糊涂账。 司礼监留档的奏疏案牍,跟兵部留档的对不上号,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问就是此前职官紧缺,国朝所遇困境太多,在所难免的出现纰漏了。” 徐光启眉头皱的更紧了。 自得知萨尔浒之战惨败,他内心深处就很关心辽地时局,更多次向御前呈递奏疏,阐述他的一些见解和看法。 可惜那时的朝局很乱,徐光启就算是有心报国,怎奈却无法施展抱负,纵使是后续在通州治下练兵,然而所需钱粮就没够过。 “徐卿,朕谴人将你从通州召进京,徐卿可知为何朕到现在,才下旨召见你吗?”朱由校收敛心神,看向徐光启说道。 “臣愚钝。” 徐光启微微低首道:“没有想明白这些。” “太急了。” 朱由校双眼微眯道:“徐卿进京的这些时日,朕不知徐卿看出些什么没,朝堂也好,地方也罢,很多人在一些事情上,表现得都是这种急切心理,不管他们掩饰的多好,但心是不会骗人的。 就说徐卿吧。 心急于辽事,想要为国朝分忧,可是徐卿想过没有,镇压解决建虏叛乱,需发力的不止出战军队。 朕讲个最简单的例子。 想要镇压解决建虏叛乱,经历萨尔浒之战的惨败,国朝想达成该战略设想,需组织规模多大的军队,才能确保能落实下来? 嗯…就暂且以10万众规模的大军来论,此等规模的军队于辽前出战,每天需耗粮多少?盐油多少?肉多少?草料谷物多少? 仅靠辽地这等苦寒之地,是否可以供应出战大军所需?受到这方面的影响,辽地治下的粮价、盐价、布价等是否会出现涨幅? 这还只是一部分,诸如10万众规模的大军,应筹备多少军械、强弩、劲弓、箭矢、铠甲、盾牌、各式火铳、各式火炮等,以满足战时需求? 辽地治下一些地域难行,想要运输火炮行军,就必须要用到马匹,这部分增持如何保障好? 何况辽东都司治下是否能满足上述所需呢?要是满足不了,这是不是需要朝廷来调拨呢?” 天子对待战事竟有这等见解? 徐光启有些心惊,他没想到新君说的这般详细,很多他此前就很是担心,对待平叛建虏一事,的确不是急躁就能解决的。 枪炮一响黄金万两,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打仗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伱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看谁先扛不住就算取胜了。 现实中的大规模战事,比拼的就是国力,对抗的就是战争潜力。 “想要确保辽事安稳,国朝能平定建虏叛乱,就必须要减少不必要接触。” 看着感慨的徐光启,朱由校继续说道:“最好能构建起一个中枢到辽地,辽地到中枢的直垂统辖供应体系,确保用于平叛的各项所需,能悉数运抵到辽前,减少不必要损耗,杜绝贪污腐败。 唯有将此事做好,国朝才能解决掉建虏。 朕现在需要一批没有历经官场洗涮的人才,来逐步将这一体系筹建起来,这也是朕要徐卿就任国子监祭酒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 徐光启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徐卿,你身上的担子不轻。” 朱由校眼神坚定道:“甚至朕可以明确的说,今后国朝能否平叛建虏,与徐卿在国子监的所作所为,将存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徐卿想要为国朝分忧,想要参与到平叛之事中,但在朕的眼里,平叛建虏不一定非要去往辽前,在合适的位置上做合适的事情,依旧也是在为了平叛建虏出力。 除了朕刚才说的直垂统辖供应体系,诸如更先进的火器,更精良的火炮,要是国朝可以研制和量产,源源不断的提供到辽前去,徐卿觉得区区建虏会是我大明对手吗?” “陛下想让臣做些什么?” 徐光启神情严肃,抬手作揖一礼道:“适才陛下讲的这些,让臣觉得无地自容,过去是臣想的太简单了。” “朕想让卿家整顿国子监风气!” 朱由校眼神坚毅道:“国子监所辖诸生的表现差强人意,徐卿应尽快展开一场核查,凡是未通过考核者皆逐出国子监,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朕不管是谁,有何来历,国子监不教养废物! 另外国子监要明确一项规矩,凡是国子监的学生,想要议论国政可以,但只能局限于在国子监内。 谁要是敢离开国子监,在京城,在京畿妄议国政,继而引发争议或风波,一旦被有司查明,一律革除功名,谴至边地戍边!” 徐光启脸色微变,如若这等事情真这样做,恐将在国子监掀起滔天巨浪,亦会影响到京城秩序。 “徐卿,朕知道这些事情,真要让你去做的话,势必会让徐卿身陷旋涡下。” 朱由校站起身来,朝徐光启走来,“但朕希望徐卿能扛起这副担子,大明需要改变,不然国朝今后的处境,势必会更加艰难,徐卿可愿佐朕来梳理弊政?” “臣…臣遵旨。” 徐光启踌躇刹那,作揖行礼道。 统御和治理幅员辽阔的天下,绝非是靠一小撮人,就能达到令行禁止的,一项项涉及国计民生的政策,想要有效的推行下来,需要很多的人去做好份内事。 朱由校要想聚拢起更多的人,就必须从各个方面入手,谋改国子监就是重要的一环! 第46章 大明武夫 第46章 大明武夫 锦州城外,深夜袭来的风很冷,一簇簇篝火熊熊燃烧,不时飞起火星,繁星下的营寨很安静。 临设主帐。 “陈帅,浙兵营与石柱兵的矛盾,需尽快调停才行。” 童仲揆神情凝重,皱眉看向陈策说道:“吾等从辽前奉诏赴京,这一路行军就起了数次冲突,秦邦屏、戚金他们非但没有约束麾下,相反还默许这种苗头发生,如若进山海关依旧这样,某真是无法想象,是否会出现哗变之事,真要闹出哗变,在京畿一带发生兵乱,纵使我等是奉诏归京,只怕……” “童帅所言,某如何会不知啊。” 陈策轻叹一声,皱眉道:“浙兵营与石柱兵的恩怨,在赴辽驰援之际,暂驻通州休整时就结下了,那场冲突双方皆死伤不少人,想要调停他们的矛盾,岂是说说这般简单,何况驻守辽前期间,粮饷调拨很不及时,这批川兵也好,浙兵也罢,亦或土司兵,心里都是带着怨气的。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从快从稳的赶赴京城,新君奉遗诏即皇帝位,下诏令我等赴京,这无论如何都不能耽搁。” 帐内气氛变得微妙。 童仲揆一言不发,陈策不讲此事还好,提到此事,童仲揆就不是很理解,为何天子好端端的,要将他们从辽前调遣归京啊。 回想起领军援辽经历的种种,特别是赶赴辽前一带后,童仲揆对所见到的一切,心底充满了忧虑和担心。 武备松弛,卫所糜烂,辽民不稳,建虏猖獗,派系林立、粮价哄抬、人心不齐…… 倘若没有辽东经略熊廷弼,审时度势下进行调整和调遣,在铁岭、开原等地被建虏窃据的大环境下,恐辽左前线是否安稳,将成为谁都不敢妄下定论之事。 “童帅在想些什么?” 见童仲揆沉默不言,陈策开口道。 “某有些想不通。” 童仲揆剑眉倒张,沉吟刹那,看了眼帐外,随后看向陈策,“时下辽左的局势,才算是堪堪平稳下来,猖獗的建虏暂时消停,新君初登大宝,为何偏召我等离开辽前,率部赶回京城呢? 虽说辽左前线驻扎众多队伍,戍边军,援辽客军,卫所兵,地方勇壮,然而真正敢和建虏言战者很少。 即便是我等领军援辽,没有跟建虏交过手吧,可待在辽前一带,如若建虏敢有任何异动,那我等还能从快迎战,可现在却从辽前离开奉诏归京,要万一说在我等赴京途中,建虏对辽前……” “童帅慎言!” 陈策皱眉打断道:“这些话,你当着某的面说说就算了,权当是一种发泄了,可是在旁人面前,断然不可讲这些话啊。 尤其是不能让文官知晓,一旦得知这等言论,那童帅必将遭到弹劾,到时就追悔莫及了。” 童仲揆垂着的双手紧攥。 大明文贵武贱的政治风气,早已是深入人心,即便是总兵官这等级别的武将,在面对文官时,就算品阶比自己要低很多,可该低头的时候,也是要低头的,否则一封弹劾奏疏呈递到京,说几句图谋不轨之言,刚愎自用之言,就算是不死,也要掉层皮。 童仲揆领军援辽期间,受过这种鸟气太多了,然而即便是这样,童仲揆也只能憋在心里面。 “其实有件事情,在某心里想了很久。” 见童仲揆强压怒意,陈策犹豫刹那,出言继续道:“童帅是否想过一点,新君传召我等率部归京,会不会是想了解辽前的态势?毕竟建虏狼子野心,新君又是初登大宝……” “陈帅的意思是说,新君有意想荡平建虏叛乱吗?” 童仲揆眉头微皱道:“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何故要让我等领军赴京呢?单独召我等进京岂不更方便?” “那要是新君知晓些辽地的情况呢?” 陈策反问道:“难道童帅就没有想过,石柱兵和酉阳兵同为土司兵,为何新君独命秦邦屏率部随队赴京,而没有让冉天胤所部这样呢? 同样的道理,当初石柱兵和浙兵营在通州闹的多大,为何新君亦将戚金所部从辽前召进京? 某一直都在想这件事,有没有可能新君想操练新军,奈何朝中能驱使的将校不多,所以……”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童仲揆想到了什么,“陈帅还记得熊经略,此前说过的那句话吗?” “如何能不记得呢。” 陈策皱眉道:“就因为这句话,使得不少辽将以及很多辽兵,或多或少有些排斥熊经略。 不过某倒是觉得熊经略所言,并不一定就是假的。 我等在辽前待的时间也不算短,有些辽将的表现如何,那都是能瞧出来的,可惜这帮家伙背后有人,就算做的事情再过分,朝廷该不知道,还是不会知道。” 童仲揆冷哼一声,眼神冷厉道:“此次率部归京后,倘若能有幸得天子召见,天子若是提及此事,某定要向天子言明。 国朝在辽地的处境何其艰辛,甚至为镇压建虏叛乱,夺回丢失的疆土,给战死的健儿复仇,朝廷调遣了多少队伍,耗费了多少钱粮,可总有那么一些人,对此却表现得漠不关心,该享乐享乐,该贪墨贪墨。 要是照这等趋势来看,即便是熊经略再懂辽事,被这么一帮家伙拖后腿,想遏制住建虏的势头,恐是很难的事情。” “现在还是别说那么早。” 陈策摆手打断道:“我等还是尽快率部赶赴京城,眼下才至锦州城,在某些矛盾没有彻底爆发前,应尽快归京才行,只要能抵达京城,某坚信新君必会调拨粮饷,到时积攒的那些怨气就会消散。” 童仲揆点点头,没有再多说其他,就像陈策说的那样,眼下去想这些没用,先将麾下各部队伍,平稳的从辽地带到京城,行军期间不出现哗变,不闹出劫掠,那才算是悬着的心落下了,童仲揆根本不敢想象,如果期间闹出哗变或劫掠,他们将会经历什么,这就是时下大明军队的现状。 第47章 帝王心术 第47章 帝王心术 清晨下的紫禁城很静,东升的朝阳藏进云端,湛蓝天空不时掠过几只飞鸟,鸟瞰下,似蚂蚁般的人群,穿梭在紫禁城下辖各处。 乾清宫,西暖阁。 “早膳就该吃的清淡一些。” 早起锻炼完的朱由校,舒服的泡了个澡,略湿的头发披在肩后,坐在罗汉床上,笑着对朱由检说道:“皇弟的身体还需勤加锻炼,身体才是本钱,没有好的身体,即便学的再多,懂得再多,终究也是徒劳的,来,多喝些牛乳。” “臣弟今后会注意的。” 忍着酸痛的朱由检,身体向前倾斜,双手接住皇兄递的牛乳,身后跪着的年轻宦官,忙放下手中活计。 对待每餐吃的东西,朱由校要求不多,在确保食物安全的前提下,注重好营养搭配均衡就行。 像每餐必须多少道菜品,朱由校不喜这种形式,以此来预防投毒,彰显皇权威仪,朱由校觉得没有必要。 想要避免遭到暗算,必须从源头去紧抓,隔绝内廷与外界联系,加强各处门禁力度,严控内廷药局,贯彻药材登记造册,实行多岗监督…… 为了绝对掌控紫禁城,从皇家近卫都督府筹设以来,朱由校就着手调整和完善不少新规和制度。 在西暖阁用罢早膳,吃个八分饱的朱由校,会在乾清宫正殿前走上几圈,这是最近几日才有的。 “腰要挺直,小腹微收。” “眼睛正视前方。” 朱由校几圈走下来,指明在勋卫队列中,部分勋卫的一些问题,神情看不出喜悲的朱由校,每至勋卫队列之中时,不少勋贵子弟心跳难免加快,佩戴山文甲的他们,额头布满了细汗。 操练还是颇有成效的。 在离开勋卫队列,回东暖阁的途中,朱由校嘴角微翘,这帮在京的勋贵子弟,和最初散漫的状态相比,已经有颇为明显的改变。 队列操练是最枯燥乏味的。 与其他有针对性的各式操练相比,该类型操练不能显着提升战力,但却有着其独有的特性。 纪律性。 服从性。 让你去干什么,就必须做到位,不能讨价还价。 军队不是别的地方。 军令如山倒的意志,军令大于天的思想,要绝对的贯彻落实。 哪怕前面有火坑,亦或天上下刀子,让你走就必须走,让你站就必须站,这才是军队必须要具备的。 没有纪律性和服从性的军队,即便是再怎样能打硬仗,终有堕落的那日,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方正化他们募兵如何了?”回到东暖阁的朱由校,撩袍坐到龙椅上,看着御案上的奏疏,对刘若愚说道。 “禀皇爷,据方正化几人所呈,第一批足额辽壮已经募齐。” 刘若愚不敢迟疑,忙低首禀道:“算算时日,最近几日就能抵达京城,其家眷暂时安置于通州下辖的几处皇庄,方正化他们言最迟再有半个月,所募辽壮将悉数募齐。” “皇庄皇店呢?” 朱由校拿起一封奏疏,“为何朕没有看到奏疏?” “奴婢这就去司礼监。” 刘若愚作揖行礼道:“魏太监自离开京城,奉旨赶赴京畿各地清查,一直都没有呈递奏疏。” “去吧。” 朱由校言简意赅道。 对于司礼太监魏忠贤,朱由校还是放心的,这是一把刀,用好了可以巩固皇权,可以震慑宵小。 对于魏忠贤的想法,朱由校是可以猜到的,无非是想将差事办好,这样好赢得自己的信赖和倚重。 想要让底下的人干劲十足,就必须要做到奖罚分明,要让他们看到希望,要让他们心怀敬畏,唯有做到这一点,才不会做出背叛的行为或举止,毕竟那样背叛的成本过高,所获收益过小。 人都不是傻子。 “御马监所辖四卫营和勇卫营,要进行新兵操练阶段,涉及队列操练这一块,可交由勋卫来负责。” 刘若愚走后,朱由校想着一些事情,“以整体性考核进行落实,这样既能磨砺勋卫,亦能竖起该部军仪军纪,谁做的不好就打板子,不过皇家近卫都督府补充的那批新兵,就不能让勋卫掺和了。” 现阶段的勋卫尚未通过朱由校的考验,有些事情勋卫可以去做,但有些事情勋卫还不可以触碰。 上到权力中枢这一级,下到各处有司这一级,特别是牵扯到军队的地方,必须要落实彼此制衡,彼此监督,否则就会出现拥兵自重,藩镇割据的隐患。 大明军队的拨乱反正,不是打几场仗,筹建几支新军,提拔一批武将,就可以实现翻天覆地的改变。 需要改变的是体系! “臣…洪承畴,拜见陛下。” “进来吧。” 洪承畴最近的压力很大,一个红丸案,一个移宫案,让不少人的眼睛都盯着他。 别看两案皆由他亲审,但有些言论是能传到他耳边的,是能成为影响他判断的因素。 “朕召卿家进宫,没有别的事情。” 朱由校拿起一封奏疏,“这是司礼监整理出来的,卿家带回去好好看看,想来对两案的审查有帮助。 朕深知卿家的难处。 毕竟两案牵扯到很多层面,容不得有半点疏漏,朕还是那句话,朕既然钦定卿家来审查,就不会让卿家身陷旋涡。” 天子这是何意? 洪承畴低首走上前,去接新君所递的奏疏时,心里暗暗揣摩起来,他没有揣摩到朱由校的意图。 “朕已谴内监赴洛阳。” 一句话,令洪承畴双手微颤,他懂了,从最开始的时候,红丸案就已经定性了,时下朝野间议论纷纷,表面掺和的人没了,背地里掺和的却很多,可恰恰这也是天子想要的。 洪承畴心里苦笑起来,朝中衮衮诸公,这个想影响天子,那个想影响天子,可实际上天子的心思,却早就没有放到这上面。 朝中的那些郑党残余,要尽快牵扯进去了。 想清楚这些的洪承畴,在心底暗暗下定决心,他现在已没有退路可言,必须紧跟天子的步伐才行。 第48章 新君vs顾命 第48章 新君vs顾命 皇帝,在朱由校的眼里,就是一份悲催的职业,看起来掌握生杀大权于一身,想杀谁就杀谁,想享乐就享乐,然而从坐上那张宝座起,就注定会成为孤家寡人,孤独将会伴随漫长的一生。 何为圣君? 何为昏君? 何为仁君? 何为暴君? 对待上述称谓的定义,最终的解释权是谁?为何他们可以定义,而皇帝自身却不能定义呢? 这就是人世间的复杂! 信息屏障,就是人性自我搭建的舒适区,没有人愿意终日活在指摘、痛苦的氛围下,哪怕再高高在上的也一样。 洪承畴走了。 乾清宫依旧是那样,不会因为谁的到来,谁的离去,就会去改变什么。 “兵仗局下辖王恭厂、盔甲厂等处,针对所辖各类匠户、雇匠,所储各式火铳、火炮、火药、盔甲等军需重新进行登记造册,司礼监谴人手负责督察,期间兵仗局敢出现任何纰漏,造成内廷或京城的动乱,一律进行逮捕,夷三族!” “着司礼监谴人于京畿展开勘察,就内廷兵仗局、工部军器局外迁尽快拟奏疏呈递御前。” “着司礼监遣人就十王府下设膳田进行清查,未就藩之瑞、惠、桂三王,应体恤国朝困境,自即日起份例减半。” “着内廷十二监四司八局,于京城所辖诸产进行清查……” 东暖阁内,不时响起朱由校的声音,进进出出的太监宦官,一个个低垂着脑袋,将所听上谕传达到位。 内廷十二监四司八局这套体系,随着朱由校简拔的那批太监,在各处皆站稳脚跟,掌控住局面,围绕清查皇庄皇店的行动后续,更深层次的审查和调整,随着朱由校下达一道道上谕悄然展开。 明祚传承了两百余载,藏污纳垢所在众多,想要将滋生的弊政和毒瘤,一步步的铲除干净,就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 纵使是内廷这套班底,朱由校也必须要遵循某种规律,待到简拔的那批新兴太监,逐步在各处掌握住大局,方能展开更深层次的清查。 想一鼓作气的将内廷彻底清查出来,那势必会让自身陷进危险之中。 “皇爷,方元辅他们来了。” 乾清宫太监刘若愚,低着脑袋走进东暖阁,向伏案忙碌的朱由校禀明,忙碌下的时间过得很快。 “宣吧。” 朱由校放下御笔,端起手边茶盏,大口喝着放凉的浓茶,内廷十二监四司八局的深化清查,想要圆满落下帷幕,势必要伴随着一批脑袋落地才行,这样新兴的太监群体,心底的敬畏才能彻底形成。 不急。 朱由校放下茶盏,嘴角微微上翘,他很想看看这场内廷清查进行完,究竟可以从依附皇权的太监宦官身上,查抄出多少金银。 皇权专制统治下的大明,内廷的太监宦官群体,想要借助皇权之威敛财,能借助的漏洞太多了。 “臣…方从哲,拜见陛下!” “臣…刘一燝,拜见陛下!” “臣…韩爌,拜见陛下!” “臣…周嘉谟,拜见陛下!” “臣…李汝华,拜见陛下!” “臣…孙如游,拜见陛下!” “臣……” 东暖阁内先后响起的声音,让朱由校回过神来,环视殿内所聚诸臣,朱由校双眼微眯起来。 有意思。 来乾清宫的这些人,都有一个共性,那皆是大行皇帝朱常洛钦定的顾命,这是有事情要聊啊。 “诸卿来乾清宫,可是有何事要奏?”朱由校收敛心神,倚着软垫,深邃的眼眸看向方从哲他们,语气淡然道。 “禀陛下,臣有本奏。” 礼部尚书孙如游上前,手捧一封奏疏,低首禀道:“礼部及有司,已初拟大行皇帝谥号、庙号,还请陛下圣裁。” 朱由校向前探探身,涉及谥号、庙号之事,容不得有丝毫懈怠,该表现出的情绪,必须要表现到位。 否则被人扣上一顶孝道有缺的帽子,就算是大明皇帝,也会面临汹涌的舆情,这点轻重缓急,朱由校还是能分清的。 折腾这么久,涉及两位大行皇帝的谥号、庙号,到现在才算初拟出来,一方面能看出大明礼制的森严,另一方面也能看出大明中枢的拖延。 从刘若愚的手里,拿过那份奏疏,朱由校神情严肃的御览着。 万历帝的谥号庙号,泰昌帝的谥号庙号,没有因为朱由校的存在,继而出现什么偏差。 一个庙号定为‘神’,一个庙号定为‘光’,对于谥号庙号的拟定,朱由校没有想过要改变什么。 想有效干预和制衡朝堂,让外朝的诸党各派能安稳下来,围绕的核心势必是红丸、移宫两案,在此之际,还需有条不紊的亮出别的手段,使得满朝文武的注意和精力,都被牢牢的吸引才行。 看来东林党开始改变斗争方向了。 在看这封奏疏时,朱由校暗暗思量起来,此前涉及谥号庙号等事,乃内阁次辅刘一燝亲抓,时下却由礼部尚书孙如游奏请,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红丸和移宫两案并案调查,不仅打乱了东林党的节奏,还在外朝产生相应影响,这到时一个好的现象。 “对礼部及有司初拟谥号庙号,内阁是怎样想的?” 看完这份晦涩的奏疏,朱由校抬头看向方从哲几人。 似这等专业性极强的事宜,朱由校对礼部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咬文嚼字之事,本就是礼部擅长的。 或许万历帝御极登基期间,有着不少颇具争议的事宜,但万历帝终究是驾崩了,即便是想要亮明观点,文官群体也是极其隐晦的。 神:民无能名曰神;壹民无为曰神;安仁立政曰神;物妙无方曰神;圣不可知曰神;阴阳不测曰神;治民无为曰神;应变远方、不疾而速曰神;能妙万物曰神;道化宜民曰神;显仁藏用曰神;则天广运曰神;定这样一个庙号,可见耐心寻味之处颇深啊。 面对新君的询问,内阁首辅方从哲、次辅刘一燝、群辅韩爌,算是充分体现出语言的魅力,所讲的那番话,令朱由校觉得好笑之余,表面却只能强忍着。 第49章 如此顾命 第49章 如此顾命 讲官腔套话这种风气,朱由校很不喜欢,明明用几句话,就可以清楚的表述,非要东扯西扯,文绉绉的,含蓄隐喻,让人去猜真实想法,不过朱由校却也清楚,此等现象不是谁都能改变的。 官场上讲究的是四平八稳,流行‘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的主流思潮,即便面临天大的问题,也没什么是不能去拖得,去等的,就算真的死了人,那就死呗,反正遭殃的都是底层贱民罢了。 “既然内阁没有意见,那就循制来办吧。” 随着韩爌言明所想,朱由校神情看不出喜悲,环视殿内诸臣,“此事之重要,诸卿也都清楚,朕不希望在此事上,出现任何的纰漏,明白吗?” 新君这就允准了? 方从哲、刘一燝、韩爌、周嘉谟这些顾命大臣,听完天子讲的话,做的指示,流露出各异的神情,显然和他们所想有出入。 回想起过去的那些时日,天子乾纲独断、闭塞言路、兴廷杖、倚厂卫、信勋贵、独定三要案、开诏狱等举止,令朝野间风波不断,特别是那场大朝会结束后,天子就没再召开过常朝,这也难免让一些人联想。 “既然谥号庙号之事初定,那朕先前说的诏修两朝实录,简拔一批翰林诸官,可议出什么没?” 看着神情各异的诸臣,朱由校再度倚着软垫,神情自若道:“难道这等事情,内阁也要扯皮很久,才能最终明确下来吗?” “陛下,此风不可助长啊!” 在方从哲打算上前禀明时,韩爌神情严肃,抢先一步规劝道:“翰林院不比国朝其他地方,此擢授职官皆有定数,如若率性而为,不顾宗法礼制,那势必会让地方生乱,到时人人皆想靠幸进而上,则谁还愿为民办事?”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内阁次辅刘一燝,吏部尚书周嘉谟,左都御史张问达,杨涟几人纷纷上前作揖,原则性的问题,他们是寸步不让。 朱由校瞧见这一幕,真的是很想笑,如果韩爌讲的这些话,真的人人都遵循的话,那短暂的泰昌朝上,缘何能有大批东林党人被重用,被起复? 连入职前的面试、审查都没有,就靠所谓的名声和举荐,便有大批在野的东林党人,被简拔到一个个高位。 论双标,朱由校很佩服东林党。 当然齐楚浙党等派,也都是一路货色。 政治上本就是趋利避害,规矩也好,制度也罢,有利于自己的,想进行解释太容易了,不利于自己的,就捧起来进行打击。 “简直荒谬。” 礼部尚书孙如游冷哼一声,上前道:“陛下,臣倒是觉得此事应办,时下国朝秩序初稳,陛下即皇帝位,当早修两朝实录,以安天下民心,然此事牵扯众多,仅靠……” “大宗伯这是何意?” 左都御史张问达双眼微眯道:“难道在国朝中没有贤良可选?陛下初登大宝,对很多事情还不了解……” 吵起来了。 朱由校倚着软垫,静静看着眼前一幕,大行皇帝朱常洛在驾崩前夕,钦定的这帮顾命大臣,东林党占比过重,这也导致彼此间没有制衡,在一些事情上一旦扯皮,就会形成眼前这种争执局面。 方从哲还是老迈了,其内阁首辅的位置,不足以能震慑住外朝有司了。 在瞧见方从哲表态时,亦引起不少反对声,特别是杨涟讲的话,令方从哲脸都红了,朱由校眉头微蹙起来。 想改变一个人,绝非说说那般简单。 “够了!!” 当场面有失控迹象时,朱由校淡漠的声音响起,“你们皆是朝中重臣,更是皇考钦定顾命,一个个在御前像什么样子?倘若此事传扬出去,让世人如何看待?这就是天启朝的肱股吗?!” 朱由校首提天启朝,令一些人心下一紧,尽管朱由校御极登基,已然定下了新年号,但泰昌帝驾崩太突然,使得尴尬的事情出现,这也导致万历四十八年,被分成两部分,时下沿用的就是泰昌元年之号。 “既然争议这么多,那就回去继续议。” 朱由校态度坚决道:“编修两朝实录之事,乃国朝之要事,朕绝不允许有任何纰漏,去进行此事,方卿,你是内阁首辅,此事就由你继续负责,何时讨论清楚了,能达成一致了,再向朕言明!” “臣遵旨。” 心情不好的方从哲,向天子作揖应道,只是这样的事情,却绝非是刘一燝、韩爌他们想看到的。 “陛下,臣有本奏。” 张问达走上前,作揖一礼道:“陛下御极登基,应克己以为表率,而非久居内廷,常朝乃……” 没完了。 朱由校眉头紧皱,盯着喋喋不休的张问达,常朝他要真是日日开,宝贵的时间全都浪费掉了。 大明的常朝,不止有早朝,还有午朝,甚至是晚朝,一天把时间都折腾到这上面,何以能做别的事情? 朱由校比谁都要清楚,为何文官群体死揪着此事不放,就是想看到天子,这样遇到什么事,他们也好进行揣摩。 眼下内廷被朱由校整顿了,宫城和皇城禁卫被整合了,想知晓内廷发生什么,这是谁都不能办到的。 王安这批太监宦官的血,不是白流的! “张问达,朕想问问伱。” 朱由校脸色一凝,语气冷冷道:“你这个都察院的左都御史,难道就是给朕做的吗?朕不召开早朝,你就不知事情该如何做了? 要真是那样的话,趁早上疏请辞吧! 你上疏,朕允准。 朕这些时日在乾清宫,是日日不敢有丝毫懈怠,熟悉朝政,了解国情,为何到你张问达的嘴里,就成了懒散昏庸了?” “臣……” 张问达心下一紧,顺势就跪倒在地上,天子罕见的直呼其名,这让张问达清楚的知道,天子生怒了。 甚至连上疏请辞之言都讲了。 张问达之所以讲这些话,一个是想起规劝表率,一个是想顺势搭救惠世扬,可事情显然没有朝他所想的倾斜。 第50章 协理京营戎政 第50章 协理京营戎政 东暖阁的气氛冷了下来。 在御前伴驾的乾清宫太监刘若愚,将脑袋埋的很低,刘若愚服侍天子的时间不长,不过他很清楚天子脾性。 张问达的官路走不长了。 先帝钦定的顾命又如何? 原司礼太监王安,乃先帝伴当,深得先帝信赖和倚重,可被新君厌恶,不也杖毙于午门了? “黄卿。” 朱由校没有去看跪地的张问达,这个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当到头了,东林党又如何,涉及到权力之争,要么干脆别撕破脸,要么就一劳永逸! 冷峻眼眸看向黄克瓒。 “臣在!” 黄克瓒上前作揖道。 时下拱卫皇权的帝党,尚未在朝真正凝聚起来,拿下张问达容易,即便逮进诏狱,在专制皇权统治下,朱由校可以轻松办到,无非是背负些骂名而已,但是空缺下来的左都御史之位,该找谁来顶替呢? 总不能换下个东林党,跟着再上去个东林党吧? 朱由校要找个合适人选,来接替张问达就任此等要职,确保都察院内部秩序能归稳,合称科道的都察院若能归稳。 那么乱糟糟的朝局,就会被有效震慑到。 党争内耗的表现之一,就是相互间上疏弹劾。 朱由校就算要杀人,也要捧着大义去杀,让那些虚伪的家伙,被彻底撕开面具,就算是死了,也要永远钉在耻辱柱上才行! “你是刑部尚书,皇考钦定顾命之一。” 朱由校收敛心神,语气冰冷道:“适才他张问达说了,朕没有循制召开常朝,就是昏庸荒唐。 朕最近在乾清宫,御览一些司礼监存档的奏疏案牍,涉及刑部核准的定案,朕想问问黄卿,过去刑部的这些定案中,是否存在冤假错案的情况? 朕奉诏即皇帝位大赦天下,要是遇赦不赦之列,有蒙受冤屈者,那朕的恩泽岂不成了空话?” 老贼,你就没事找事吧。 黄克瓒瞥了眼张问达,怒气从心底涌出,新君不想开早朝,那就不开,用得着你屡次三番的规谏啊,现在好了,火都引到本官身上了。 “禀陛下。” 黄克瓒作揖行礼道:“刑部历年的定案皆是经多次核准才决断的,甚至部分要案,是都察院和大理寺,与刑部一起进行核准的,臣……” “黄卿的意思,是朕想的太多了?” 朱由校向前探探身,打断黄克瓒的话。 “臣绝无此意。” 黄克瓒心下一紧,忙表明态度道。 天子这是想干什么? 方从哲、刘一燝、韩爌、周嘉谟等一众顾命见天子这般,心底难免生出疑虑,新君说话办事太跳了,以至他们都猜不透新君意图。 想要有效干预和制衡朝堂,就必须要叫底下的人,猜不透自己的想法才行,让他们始终被牵着鼻子走,这样才能掌握主动。 “既然黄卿没有此意,那就将刑部历年的那些要案,都悉数调出来重新审查一遍。” 朱由校撩了撩袍袖,语气平静的说道:“着大理寺协办此事,在今岁的秋决开始前,朕要详细的审查过程,黄卿是皇考钦定顾命,这等要务不会让朕失望吧?” “臣领旨。” 黄克瓒嘴上答应,心里却暗暗叫苦。 要重新核准刑部历年的要案,还卡在今岁的秋决前夕,那么多的案牍要审阅,根本就不是件轻松的差事啊。 张问达有些紧张,像重新核准刑部历年要案之事,天子叫刑部和大理寺着办,唯独少了他们都察院,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国朝在遇到大事时,都会让三法司介入,可现在都察院没有承接此事,三法司缺一,这要是传到朝野间,都察院岂不成了众矢之的?他这个都察院左都御史,接下来势必会被人非议和指摘啊。 大明的文官群体,多数不是喜欢名,就是喜欢利,毕竟寒窗苦读十余载,得以靠科举金榜题名,跻身到大明仕途之中,倘若到头来只想做苦哈哈,那就没谁愿意做官了。 朱由校知道张问达喜好名利,那就叫他先陷进去再说,对待这种人的最好办法,就是无视他,彻彻底底的无视,让其在惶恐难安的状态下,等待着被政治清算的到来! “鉴于黄卿所兼职责重大,考虑到辽事的紧迫,协理京营戎政一职,朕有意让孙承宗接替。” 朱由校语出惊人道:“拱卫京畿的京营,乃是国朝安身立命之本,辽地如若再起风波的话,靠征调各地各镇驰援,一切都太迟了,何况此前客军援辽,赶赴辽地的途中,发生太多的事情。 似这等劳民伤财的征调,今后要尽量避免,朕决意整饬三大营,着英国公张维贤,协理京营戎政的孙承宗负责,至于黄卿,核准刑部历年要案之事,待到此事结束,朕不会吝啬封赏的。” 原来是这样啊。 方从哲、刘一燝、韩爌、周嘉谟一行人,特别是黄克瓒,在听到天子讲的这些,先前不明白的地方,此刻却豁然开朗了。 天子要对京营下手了啊。 刘一燝、韩爌、周嘉谟、杨涟几人,伱看看我,我看看你,流露出各异的神情,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至于方从哲、孙如游、黄克瓒他们,此刻的反应也相差不多。 “既然对此没有异议,那就都退下吧。” 朱由校不给诸臣反应时间,端起茶盏就说道:“方卿、孙卿留一下,朕有些事情要和你们商榷下。” “臣遵旨。” 本想说些什么的方从哲、孙如游,被天子这样一说,也不好再说其他,毕竟接替黄克瓒协理京营戎政的是孙承宗,此人与东林党人交好,他们有些不理解,先前天子做的种种,就是在打压东林党,为何现在却又提拔与东林党人交好的大臣了? 尽管方从哲他们也清楚,孙承宗不是东林党人,但跟一些东林党人交好,就眼下这等特殊朝局,还领这等重要的职务,万一私底下存在什么交流,这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第51章 知罪否 第51章 知罪否? 方从哲、孙如游站于原地,二人都不知天子特意将他们留下,究竟是想要商榷何事,甚至二人的思绪,还停留在孙承宗领协理京营戎政上。 东暖阁内变得很安静,掉根针的声音都可以听见,而响起的轻微脚步声,令孙如游下意识瞥去。 乾清宫太监刘若愚与其他几名太监宦官,低着脑袋朝殿外退去,这让孙如游的心底警觉起来。 余光瞥向方从哲,见其没有任何反应,孙如游有些心急,我的元辅啊,你倒是觉察到这些啊。 朱由校倚着软垫,没有急着去说什么,方从哲、孙如游的种种神态变化,皆入朱由校的眼底。 “陛~” “方从哲,你知罪否?” 就在孙如游心急时,见方从哲迟迟没反应,就想先打开僵局,但话刚出口,就被天子的话打断。 “!!!” 孙如游心下一惊,到嘴边的话憋住了,而彼时的方从哲,此时才反应过来,同样被天子所问惊住。 “老臣……” 方从哲心跳加快不少,他不知天子这样说,究竟是指的什么,他最近也没做什么事啊。 “说起来,你方从哲也曾任独相,是三朝元老了。” 朱由校神情看不出喜悲,语气淡漠道:“朕想问问伱方从哲,内阁首辅一职,你真尽到职责了吗?” “老臣~” 方从哲有些恍惚,天子不满的语气他听出来了,可是真让他回答这一问题,方从哲一时不知该怎样说。 孙如游站于原地,此刻他突然明悟,天子让他留下,不是想跟他商榷何事,而是让他听的。 “皇祖父御极临朝之事,朕就不跟你一一赘言。” 朱由校冷哼一声,盯着神情恍惚的方从哲,“朕想问问你方从哲,在皇考御极临朝之际,你这个内阁首辅,究竟尽到人臣的本分没?是佐天子以稳社稷了?是御六部以稳朝堂了?是进良言以分帝忧了?” 朱由校讲的这些话,就像是一把把锤子,狠狠敲击在方从哲心头,让他的身上直冒冷汗。 天子所讲何意,方从哲听明白了。 “老臣有罪!” 方从哲神情有些动容,顺势就跪倒在地上,向朱由校作揖请罪道:“老臣……” “一句有罪,就完了?” 朱由校拍案喝道:“倘若人人都像你这样,那我大明的内阁首辅,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担任啊!” 方从哲沉默了。 孙如游心乱了。 朱由校前后的变化之大,即便是心思缜密的孙如游,被天子留下商榷事宜时,也没有想到这些。 “皇考奉诏即皇帝位之初,做出的种种决断,发生的种种事情,朕也不跟你方从哲说了。” 朱由校稳坐在龙椅上,眼神凌厉的盯着方从哲,“朕就想问问你方从哲,在皇考染疾病重时,你的种种表现,像是大明的内阁首辅吗? 优柔寡断,处事不决,瞻前顾后…… 随随便便跳出一些人,说可以治愈皇考龙体,你方从哲连斟酌都不斟酌,犹豫许久,便默许这等事情去做。 皇考龙驭宾天之际,内廷闹出那等风波,你这个内阁首辅呢,竟然事先一点消息都不知,任由某些人去说去做,让朕在即皇帝位前夕,处在那等被动的境遇下,你这个内阁首辅做的真是太好了!” 讲到这里时,朱由校重重的拍了几下御案,方从哲眼神有些飘,汗珠顺着脸颊流下,神情有些不自然。 从朱由校奉诏即皇帝位来,这是第一次对方从哲这样,对眼前这个内阁首辅,朱由校有着诸多的不满,甚至早就生出想换掉方从哲的心。 但是眼下不能换! 原因非常简单。 大明内阁的首辅、次辅、群辅更迭,必须经过廷推这道合法手续,在京廷臣进行会推初拟人选,呈递到御前由天子圈定,那么选出的内阁诸臣才具备合法性,这样在内阁佐天子以稳社稷时,外朝有司的种种,才不会多说其他。 朱由校当然也能乾纲独断,直接去任命新的内阁大臣,可如此一来的话,是否有人虚与委蛇,就是不好说的事情咯。 “方从哲,你是不是觉得在内阁首辅的位置上,坐的时间太长了,现在想的就是日后退下时,能带着殊荣荣归啊?” 朱由校冷冷的看着方从哲,“朕告诉你方从哲,这种幻想还是趁早打消吧,要不是朕乾纲独断,顶着外朝的一些压力,将红丸、移宫两案并案审查,只怕此时弹劾你方从哲的奏疏,都能将朕的御案堆满,看看吧,这些都是弹劾你的奏疏!” 讲到此处,朱由校抓起一摞奏疏,狠狠的甩在方从哲的面前,丝毫没有给这个内阁首辅任何脸面。 响鼓还需重锤敲。 方从哲老迈了,其已经不适合担任内阁首辅,但是在问题没有初步解决前,方从哲不能退下。 东林党也好,齐楚浙党也罢,站在皇权的角度,都是破坏稳定的不好产物,这个党,那个派,他们争权夺利的本质是什么? 不就是想给背后代表的群体争取利益吗? 大明的中央财政收支,存在着种种问题和隐患,这不就是最明显的体现吗? “方从哲,你好好想想吧,内阁首辅的这个位置,你究竟要不要站好。” 朱由校站起身来,看着神情一滞的方从哲,“朕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朕要是不想给你撑腰,那等待你的是什么,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方从哲默然。 这次天子直接挑明,没有任何的隐晦点明,让方从哲联想很多,更让其心底生出很强的别样情绪。 不管怎样说,他也是内阁首辅啊! “孙卿,内阁首辅想不明白的事情,你这个皇考钦定的顾命,也帮着他好好想想。”朱由校冷峻的眼眸,看向一直沉默的孙如游,“看看现在的外朝,都乱成什么样子了,一点规矩都没有了!” “臣…领旨。” 心惊胆战的孙如游,忙作揖应道。 然朱由校根本就没理会这些,一甩袍袖,就朝殿外走去,“摆驾西苑!” 第52章 谈兵 第52章 谈兵 西苑,内教场。 “跑快点!” 纪用紧皱着眉头,对眼前的勋卫队伍喝喊,见有勋卫掉队,手持长棍就朝前跑去,“别掉队,都跟上!” 披着山文甲的那帮勋卫,一个个咬紧牙关,喘着粗气,不少人涣散的目光瞥向一处,尽管心跳的很快,双腿发软颤抖,却没有一人敢停下来。 身体负重数十斤,绕着内教场跑了两炷香,一刻都不带停歇的,纵使先前也开始进行操练,但这种强度的负重跑尚属首次。 “啊!!!” 内教场上开始响起呐喊,冷着脸坐于宝座的朱由校,见到眼前这一幕时,嘴角微微上翘起来。 “皇爷,英国公他们来了。” 王体乾低着脑袋,匆匆向御前赶来,朝天子作揖行礼道。 “叫他们过来。” “喏!” 得到指示的王体乾,不敢有丝毫迟疑,保持着作揖姿势,低首朝后退去,行至某处便转身离去。 在御前伴驾的太监、宦官、大汉将军等,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谨慎的站在各处,生怕惹得天子不喜。 谁都能感受到摆驾来西苑的天子,心情不是特别的好。 “跑快点!” “都跟上!” 内教场上的喝喊声不绝,张维贤、孙承宗二人,紧跟在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身后,朝御前快步走去,见到内教场上的一些太监宦官,对披甲跑圈的勋卫不断喝喊,二人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张维贤扫视一圈下来,在某处瞧见张之极的身影,那狼狈的模样,看的张维贤眉头微皱起来。 “臣…孙承宗,拜见陛下!” 忽的响起的声音,让张维贤回过神来,连停下脚步,本能的抬手作揖道:“臣…张维贤,拜见陛下。” 朱由校坐在宝座上,打量着眼前的张维贤、孙承宗二人,拱卫京畿的两位京营首脑都来了。 一个提督京营戎政。 一个协理京营戎政。 那么分阶段的整饬京营,该提上议程了! “两位卿家,你们觉得待在朕身边的勋卫,与拱卫京畿的京营,孰强孰弱呢?”朱由校沉吟刹那,神情看不出喜悲,对张维贤、孙承宗询问道。 张维贤、孙承宗微微侧首,看了眼对方,他们不知天子这样问究竟是何意。 “协理京营戎政一职,朕已决意由孙卿出任。” 一句话,让疑惑的二人立时心惊,尤其是孙承宗,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此职,竟然落到他的头上。 “禀陛下,勋卫的表现虽参差不齐,然臣却能看出勋卫上下,不论是斗志,亦或是士气,都表现得不错。” 保持作揖的张维贤,眼睛转动起来,紧跟着就表明道:“或许勋卫距精锐之师,尚有不小的差距,但臣坚信勋卫若保持这等操练,定然能有翻天覆地的改变。” “作为大明的勋贵子弟,本就该为国尽忠,为社稷虑,而不是整日纸醉金迷,流连于勾栏之处。” 朱由校神情自若道:“过去怎样,朕不管,既然进了勋卫,那就别想这些了,大明最不缺的就是纨绔! 勋卫,朕有信心叫他们改变。 那么京营,两位卿家,可有什么想对朕讲的吗?看看现在的京营,都变成什么模样了,连辽东出现危局,朝廷都不敢轻易调遣他们,这算什么!!” 曾几何时,大明京营乃是精锐的代表,在一次次面临挑战时,冲在最前面的就是京营精锐。 可现在却糜烂了。 大明的中央精锐之师,成为了乌合之众,即便大明戍边的队伍中,尚存在着一批能战之师,可这不是朱由校想要的。 张维贤、孙承宗跪倒在地上。 二人心里都清楚,现在不是他们要表态什么,而是要听天子讲什么,特别是张维贤心里最清楚,天子对待京营的态度,已经到了无法容忍的地步,不然最初也不会叫他提督京营戎政,让他去密查京营的一些现状。 “一个提督京营戎政,一个协理京营戎政,过去京营是怎样的,朕不管,朕只看眼前的种种。” 正如二人所想的那样,朱由校看着不远处的勋卫队伍,语气冷冷道:“你二人皆是朕信任的肱股,京营,乃是国朝固本所在,从即日起,拱卫京畿的京营,要改变,要大变。 其一,清查京营各处驻所。 其二,清查京营各处兵额。 其三,清查京城各处城防。 其四,清查京营历年兵饷。 其五,清查京营各处军需。 其六,清查京营各处亏空。 其七,清查京营各处将校。 事情如何办,你二人审时度势的决断,定期向朕呈递密奏,除了朕所言的这些,朕还有一个要求,在京营整饬期间,朕不允许京城和京畿出现骚乱,至于哗变之事,那就更不允许发生。 朕有句话,两位卿家带给京营的那帮文官、勋贵、武将,倘若敢让朕知道,谁胆敢在暗中做什么,致使京城和京畿出现骚乱,朕决不轻饶,不管是谁,一律夷三族!!” “臣等遵旨!” 张维贤、孙承宗忍着惊意,忙叩首应道。 这是要动真格的啊。 二人的心底都生出压力,这般大费周折的整饬京营,尽管天子言明了底线,可二人比谁都要清楚,期间将面临怎样的困难。 尤其是对张维贤二人,作为在京勋贵的一员,他难道不清楚京营的一些现状? 甚至像那种吃空饷喝兵血的事情,他英国公府先前没有干过? 一朝天子一朝臣。 尽管张维贤清楚其中难处,但他必须要向新君表明态度,这不止是此前新君的政治许诺,更有为自己蓄势的谋算。 能在京城待着的这些人,哪一个是简单的? 没有! “对待整饬京营之事,朕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两位卿家也无需贪多,朕读书虽少,但也知贪多嚼不烂。” 朱由校撩了撩袍袖,起身俯瞰二人道:“先把京营各处驻所,所辖兵额,京城驻防给朕悉数厘清,凡是京营所辖武将,谁敢在这些方面存有问题,不必考虑其他,给朕悉数逮捕起来。 既然臃肿的京营,无法满足国朝的需求,那就给朕汰兵减饷,那就给朕精兵简政,朕要的是能打仗,敢打仗的京营,而不是沦为摆设的京营,这点两位卿家明白吗?” “臣等明白。” 二人当即作揖道。 想要让底下的人能办事,就必须要恩威并施,该撑腰就要撑腰,该奖赏就要奖赏,想要叫马儿跑,就要勤喂草,事情办好了没有赏赐,事情办砸了不断甩锅,像这样的领导者,是无法赢得人心的。 “去做事吧。” 朱由校摆摆手,转身朝内教场走去,张维贤、孙承宗这两个人搭台做事,是朱由校考虑很久的。 一个熟悉京营现状,是在京勋戚之一,是顾命之一。 一个知晓些兵事,又是文官出身,在朝名声还行。 让他二人组合一起,所产生的效果,绝对是一加一大于二的,在当前这种境遇下,朱由校没想过多影响地方,但是京畿这一带,他必须要先影响起来,朝堂的事情要管,京畿的事情也要管,唯有这样,才能在面临更大的危局时,朱由校方能掌握主动,不至于变得太过于被动。 第53章 案中案!那就杀吧! 第53章 案中案!那就杀吧! 整饬京营,是件极其复杂的事情,毕竟牵扯到了利益,想要平稳的推行落实,绝对是不现实的。 黄克瓒兼领的协理京营戎政,被朱由校指派给孙承宗,此事引起不小风波,新君做事喜乾纲独断,让很多人心里很不满,如若新君一直这样,那要朝廷干什么?要文武百官干什么? “涉及到整饬京营、巡察蓟密永三协、募集新卒等事,无论何时,司礼监只要收到相应奏疏,就及时呈递到御前了。” 东暖阁内,朱由校盘坐在罗汉床上,对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说道:“不要管朕在做什么,这些奏疏要是敢有遗漏,或耽搁朕御览的话,你这个司礼监掌印太监,就没有做下去的必要了。” “皇爷放心,奴婢会亲盯此事,断不会有任何纰漏。” 王体乾当即表明态度,他能有现在的位置,皆是天子简拔所致,凡是天子所讲,王体乾不敢有丝毫懈怠。 内廷那帮掌权掌事的太监班底,被朱由校集中更迭一批后,提拔上来的那批太监,心里比谁都要清楚,皇爷交待的差事做错了没事,但态度必须要有,做错了还能改,要是揣了不该揣的心思,被杖毙的那些太监宦官就是前车之鉴! 眼下在内廷没人敢跟外朝的人有联系,朱由校没有刻意提过这些,他喜欢用行动来树立底线,内廷的太监宦官,必须要让他们心怀敬畏,还是发自内心的那种,不然想稳定内廷秩序就是妄想。 “皇爷,魏太监谴人呈递几封奏疏。” 乾清宫太监刘若愚手捧奏疏,低首走进东暖阁,向朱由校作揖行礼道:“是关于清查皇庄皇店的。” “呈上来吧。” 朱由校一直在等魏忠贤的奏疏,清查皇庄皇店的硕鼠,不止关系到皇产谋改,还牵扯到其他诸事。 朱由校很缺银子。 就内帑的几百万两银子,根本不够朱由校花的,想要干预和调整一些事情,就必须要有银子才行,没有银子支撑住,即便是大明皇帝,说话做事也没有底气。 现实就这样残酷。 一手紧抓钱袋子,一手握住枪杆子,朱由校做皇帝的底气才足,不然想和文官群体博弈抗衡,想对特权群体下手整顿,纯粹是异想天开之事,闹不好啊,就容易落得个骤崩的命运。 天下熙熙皆因利来。 “好啊,真是好啊。” 御览着魏忠贤呈递的奏疏,朱由校的脸色阴沉下来,“朕原本以为皇庄皇店之事,只牵扯到那帮掌庄、官校、庄头,没想到地方上的官吏、士绅、商贾也牵扯其中,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啊!!” 朱由校怒摔手中的奏疏,刘若愚、王体乾心下一紧,顺势就跪倒在地上。 “他们怎么敢啊!” 朱由校拍案怒道:“打着天子的名义,在地方强买强卖,逼良为娼,兼并土地,这是恨不能将社稷根脉挖空啊。 王体乾! 去将司礼监留守的太监,全都给朕召来,朕要把这些胆大妄为之徒,全都逮捕起来,不将他们都杀掉,朕决不罢休!!” “奴婢遵旨。” 王体乾忙作揖应道。 对于魏忠贤呈奏的事情,朱由校不怀疑真实性,魏忠贤现在需要尽心尽力的办差,以争取更多信赖和倚重。 何况负责清查皇庄皇店的,不止一个魏忠贤,就老奸巨猾的骆思恭协办,魏忠贤真要夸大事实,骆思恭会眼睁睁的看着? 内廷想争取天子的信赖和倚重。 难道锦衣卫就不需要吗? 厂卫,表面来看是一个整体,实际上却不是的,谁依附谁,谁服从谁,那都是根据天子喜好来定的。 锦衣卫风光的时候,还没有东厂呢,更别提西厂和内厂了。 “奴婢等拜见皇爷。” 不到盏茶功夫,东暖阁内跪着十几名太监,一个个神情恭敬的跪地作揖,他们皆能感受到天子的怒意。 “刘若愚,你领着他们即刻离京,赶去找魏伴伴。” 朱由校冷峻的眼眸,扫视眼前这帮太监,语气淡漠道:“向魏伴伴、骆思恭宣读朕的口谕,既然清查皇庄皇店所存硕鼠,不止牵扯到内廷,还涉及到地方的贪官污吏,恶绅奸商,那就给朕悉数逮捕起来。 皇室威仪不容任何人践踏! 北直隶各府谴人手坐镇清查,逮捕、查抄等事分开做,差事办好了有赏,差事办砸了严惩,办案期间如若发生朕先前强调的事情,那就别回京城见朕了。” “奴婢遵旨。” 刘若愚忙作揖应道。 “王体乾,把这几封奏疏给朕誊抄几十份,派至朝中有司去。” 朱由校冷峻的眼眸看向王体乾,“谴人至都察院、六科,给朕好好问问那帮言官御史,朕要他们何用? 北直隶藏有此等恶事,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他们的眼睛,他们的耳朵,是不是全都是摆设啊,还是说只对他们关心的事情,他们的眼睛和耳朵才有用啊!” “奴婢遵旨。” 王体乾不敢迟疑道。 走御史言官的路,叫他们无路可走,朱由校对那些务虚的御史言官,可谓是厌恶到极致了。 听风就是雨。 过去大明党争不绝,跟御史言官就有极大的关系。 眼下整饬京营的谋划,在逐步的铺开落实,朱由校不想太多人关注此事,毕竟大明做事难成,就跟人太多有关。 相较于整饬军队的谨慎,对待地方上的贪官污吏、恶绅奸商,朱由校的态度是明确的,该抓就抓,该杀就杀,毕竟他们影响不了军队,不会造成地方哗变,影响是限制在特定区域内。 在专制皇权的统治下,出动厂卫去逮捕这批人,或许会引起极强的舆情风波,但绝不会造成地方的不稳。 “朕忍你们不是一天两天了。” 空荡荡的东暖阁内,朱由校盘坐在罗汉床上,眼神愈发冷厉,“别以为朕不敢杀人,这次清查皇庄皇店,朕要不把这批硕鼠悉数揪出来,叫伱们都好好看看,那这个大明皇帝不当也罢!” 第54章 朝野惊 第54章 朝野惊 魏忠贤于地方所呈奏疏,经司礼监誊抄发派,很快就在朝掀起风波和影响,涉及到皇庄皇店之事,一向属于比较禁忌的存在。 毕竟这是皇产。 在北直隶治下各府县,有着不少的皇庄,大量土地不在征收范畴内,所产皆直充天子内帑。 新君在彻查皇庄皇店,而且力度还这样大,这是很多人没有预料到的,尽管最初大批的厂卫离京,引起不少人关注,然朝堂上多变的时局,新君乾纲独断的风格,使得很多人的注意渐渐都转移了。 但是司礼监誊抄魏忠贤所呈奏疏,关键是朝中有司都收到了,更别提司礼监还谴人至都察院、六科奉上谕质询,这让很多人都嗅到不寻常的味道。 太常寺。 “东鲜公,您说天子这是何意?” 兵科给事中吴亮嗣眉头微皱,看向沉默的太常寺少卿官应震,“司礼监派至有司的奏疏,必是得天子授意,本官总觉得此事不简单。 当初魏忠贤、骆思恭他们率厂卫离京,就引起不小的瞩目,在时下这等特殊朝局,魏忠贤向御前呈递这等奏疏,肯定不止清查皇庄皇店那么简单。 毕竟皇庄皇店之事,所存问题由来已久,天子初登大宝,想必是不清楚其中内情,所以事先才……” “明仲公,你难道真以为天子不知内情?” 官应震撩了撩袍袖,打断了吴亮嗣,“如若天子不知内情,当初为何要谴魏忠贤和骆思恭离京呢? 魏忠贤得天子宠信,被擢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缉事厂,此前在内廷一直籍籍无名,不知这些还说的过去。 可骆思恭呢? 此人自掌锦衣卫事,就一直想壮大锦衣卫,然直到新君御极,才得以实现该想,你觉得骆思恭不知内情?” “东鲜公这是何意?” 吴亮嗣皱眉询问道。 “不是本官何意,而是天子何意。” 官应震神情怅然,倚着官帽椅说道:“从司礼太监王安被杖毙于午门,内廷也好,外朝也罢,出现了多少事情?天子深居内廷不出,然所做诸事,却处处卡在要害,这在朝野间引起多少风波? 纵使是势起的东林党,面对天子的乾纲独断,他们也多是被动承受,咱们的这位天子啊,可不是表面看的那么简单。” 吴亮嗣沉默了。 对官应震所讲这些,吴亮嗣是认可的,作为楚党的党魁,官应震也好、吴亮嗣也罢,对眼下的朝局都很忧愁。 昔日被打压的东林党,借着大行皇帝朱常洛御极登基,摇身一变,在朝堂强势崛起,齐楚浙党根本压制不住。 即便大行皇帝朱常洛骤崩,可之后发生的种种,让东林党再度抢占先机,以至于齐楚浙党陷入被动下。 钦定的顾命诸臣中,除了浙党占了位置,齐党也好,楚党也罢,亦或其他诸党,根本就没占任何位置。 政治是讲势的。 以至于在过去这段时间,齐党、楚党等派多是观望,不敢轻易的站队或下注,毕竟他们错不起了。 东林党的势太强了,有浙党顶在前面,他们还有喘息的机会,可真要被东林党盯上,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东鲜公,您觉得天子会怎样做?” 吴亮嗣沉吟很久,皱眉看向官应震,“在来太常寺时,内廷有不少太监出来,为首的是乾清宫太监刘若愚,看架势,他们是要奉诏离京。” “只怕魏忠贤呈递的奏疏里,涉及到地方的那些人,必将被厂卫逮捕,甚至是押进诏狱。”官应震皱眉道。 “真要是这样的话,天子就不怕京畿有变吗?” 吴亮嗣心下一惊,难以置信的说道:“毕竟皇庄皇店遍布北直隶各处,天子真要这样细查下去,那牵扯到的……” “你觉得天子会在意这些吗?” 官应震反问道:“当初杖毙司礼太监王安时,东林党人的反应不够大吗?甚至还裹着方元辅一起进宫,可结果怎样呢?王安不还是被杖毙了?甚至内廷还被大清洗了。” “可是……” 吴亮嗣说着,到嘴边的话,却硬是憋住了。 吴亮嗣根本无法想象,一旦真发生这等事情,将会在朝野间引起怎样的风波,毕竟这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群啊。 “在伱来之前,本官了解到一些情况。” 官应震双眼微眯道:“都察院左都御史张问达,兵科都给事中杨涟几人,在面对内官的质询时,态度都是很强硬的,甚至不少东林党人,都开始私下接触起来,显然他们对天子纵容厂卫是不满的。 即便天子想清查皇庄皇店,那也应该有有司进行,而不是放纵厂卫去彻查,这个口子一旦开了,那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东鲜公,那我等该怎么做?” 吴亮嗣神情凝重道:“时下朝局扑朔迷离,天子闭塞言路,喜乾纲独断,难道还继续静观吗? 与东林党关系匪浅的孙承宗,被天子授协理京营戎政,本官总觉得此事不简单,一方面打压东林党,一方面又是这样,您说天子对东林党的态度,到底是怎样的?” “这个谁也猜不透。” 官应震说道:“眼下不是我等要做什么,而是要看方元辅他们做什么,至于东林党,还是暂避锋芒吧。 你可知,邹元标几人已至通州,对了,还有那钱谦益,也跟着来了,就这等特殊的时局下,你觉得我等能出头吗?” 吴亮嗣神情愈发凝重。 现在东林党把持的优势太多了,仅在内阁这边,东林党就独占两个,朱国祚、何宗彦、沈?、史继偕几人,还在赶赴京城的途中,就算他们都赴任了,可是也影响不了东林党啊,毕竟内阁可是要害所在。 虽说红丸、移宫两案被天子钦定洪承畴审理,但朝野间依旧有不少人,私底下议论内阁首辅方从哲的过失,或许不像先前那般激烈,可此事没有定论前,方从哲就别想被彻底摘出去,一想到这样的情况,吴亮嗣就忧心忡忡,彼时在朝中有司,不止官应震他们在讨论此事,其他诸党各派也在讨论此事。 第55章 诸卿欲反乎 第55章 诸卿欲反乎? 大明现存的弊政和毒瘤,有制度上的缺陷,有政策上的逆势,然而最主要原因是因人所致! 作为大一统的封建帝制王朝,无法绕开一类核心问题,即王朝统治下的阶级固化,引起的一系列连锁现象。 权力一旦失去监督、制约、震慑等,势必会带来腐败和内耗,各个群体之间的勾结和串联,会逐步破坏统治的根脉,直到众多火药桶被彻底点爆,一场乱世洗牌随即拉开序幕。 “对内与对外的战争,在今后较长的时间内,会成为大明的主旋律之一,这是谁都无法避免的现实。” 东暖阁内,朱由校盯着眼前的奏疏堆,“严峻的土地兼并,频生的自然灾害,尖锐的阶级矛盾,严重的吏治腐败,庞大的破产群体,过大的贫富差距,这些都是大明客观存在的事实,想有效解决这些难题,没有数载甚至更久,根本就不可能起效。 而在这等现状下,辽东建虏、西南土司、草原蒙鞑、内陆叛乱、山东白莲等势力,都将交替对大明造成威胁。 如何平衡这些微妙关系,就押到大明军队改制上。 新军的聚拢与操练是关键,但是所列军备、战术革新、军队晋升、粮饷调整等等,都必须要跟进才行。 任何一环敢出现问题,都无法促成明军的改制,尤其是军备层面,无法从冷兵器时代的思维,朝热武器时代倾斜迈进,明军想保持战争层面的主动优势,无疑是痴人说梦的存在。” 朱由校是孤独的,从他登上那张宝座,成为大明的皇帝,就注定他是孤家寡人。 问题就摆在眼前。 隐患就摆在眼前。 但想要将问题和隐患解决,让大明能卸去负担前行,就必然要直面既得利益群体,他们不是摆设,他们具有反抗的资本,一旦某种微妙平衡被打破,等待朱由校的将是更恶劣的环境和局面。 “皇爷,午门出事了!” 王体乾匆匆走进东暖阁,眉宇间流露出慌张,行至御前,朝朱由校作揖行礼。 “成何体统!” 朱由校剑眉倒张,冷峻眼眸盯向王体乾,“你贵为司礼监掌印太监,难道连这点定性都没有?” “奴婢有罪。” 王体乾心下一紧,噗通就跪在地上请罪。 “何事?” 朱由校冷冷道。 “禀皇爷。” 王体乾忍着惧意,叩首禀道:“左都御史张问达,廷臣张泼,会同科道的部分御史言官聚午门死谏,请……” 朱由校的眼神冷了下来。 死谏请愿。 看起来此前深居内廷,遇事乾纲独断,引起很大的不满了啊。 “内阁是否知晓此事?” 朱由校冷峻的眼眸,看向王体乾道。 “不知。” 王体乾忙道:“不过就司礼监派发的那些奏疏,内阁争吵很大,首辅方从哲态度明确,然次辅……” “够了。” 朱由校出言打断,“传召卫时泰,命他集结勋卫,摆驾午门,朕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奴婢遵旨。” 随着部分组合拳的打出,产生的影响和涟漪,渐渐反馈到皇权与臣权之争上。 朱由校比谁都清楚,一旦他进行让步或后退,那过往做的种种注定将成为无用功。 政治层面的权力斗争,往往伴随着很深的复杂关联性,一个看似很小的决定,都可能引发很大的风波。 朱由校的一道旨意,令紫禁城动了起来,远在西苑内教场操练的勋卫,紧急朝午门赶赴过来。 压抑的氛围,开始笼罩紫禁城。 “摆驾午门!” 伴随着王体乾的声音响起,朱由校所乘龙撵微晃,御前伴驾的太监、宦官、大汉将军等群体,一个个神情严肃的徐徐前行。 朱由校倚着软垫,神情看不出喜悲,不时响起的礼敬声,朱由校并没有在意,过乾清门,望三大殿废址,经皇极门,巍峨的午门城楼映入眼帘,轮值的诸侍卫上直军严阵以待,午门早已封锁戒严。 “陛下!厂卫之祸历历在目,您不可轻信厂卫,当循制处置朝政啊。” “陛下!时值国朝动荡之际,陛下当为天子表率,以克己勤政而兴社稷!” “陛下!臣死谏弹劾内阉魏忠贤……” 聚于午门外的御史言官,一个个跪在地上,声行并茂的规谏着,控诉着,为首的正是左都御史张问达。 声势之大,令人咋舌。 午门城楼上。 “真是让朕开了眼了。” 登上城楼的朱由校,面不红气不喘,立于女墙后,俯瞰前方所聚人群,似笑非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朕犯了何等天怒人怨之事,竟让这么多言官御史齐聚午门死谏。” 伴驾的王体乾、卫时泰几人低着脑袋,恭敬的站在一旁,丝毫不敢接话,午门死谏事情太大,不是他们能掺和进来的。 “张之极,李国桢何在!” “臣…在。” 伴驾登上午门的勋卫中,被点名的张之极、李国桢,忍着心中惊疑,在不少勋贵子弟的注视下,快步朝御前跑去。 “你二人即刻下去,当着张问达、张泼的面,传朕的口谕,问问他们,诸卿欲反乎?”朱由校伸手拍着女墙,背对着张之极、李国桢说道。 一语激起千层浪。 张之极、李国桢面露惊异,难以置信的看向对方,王体乾、卫时泰几人错愕而立,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话。 “怎么?” 朱由校缓缓转过身,看向张之极二人,语气淡漠道:“朕说的话,难道你们要不遵?” “臣等不敢!” 张之极、李国桢当即作揖道:“陛下旨意,勋卫必遵之!” “去吧。” 朱由校嘴角微翘,摆摆手道。 口号喊得多了,是能形成本能反应的,作为朱由校看重的勋卫,一些变相的政治洗脑,是非常有必要的。 在京的勋贵群体中,不是有些跟文官群体私下交好吗,好啊,那就叫勋贵的子弟,在特殊的场合,将这种交好击碎吧。 朱由校深邃的眼眸,俯瞰着眼前那帮死谏的队伍,嘴角微微上翘,有些人的官帽子,该给他撸掉了。 第56章 罢职夺籍! 第56章 罢职夺籍! “宣城伯,朕心里有一疑惑,能否来为朕解惑?”朱由校拍着女墙,俯瞰着城下,语气平静道。 “臣不敢。” 卫时泰心下一紧,忙抬手作揖道。 “为何不敢?莫非卿家是酒囊饭袋吗?” 朱由校没有任何不满,反而笑问起卫时泰,“连朕所疑之事都无法解惑,那特设的皇家近卫都督府,朕交于你们执掌,究竟是该放心呢?还是该担心呢?” “臣~” 面对天子的询问,卫时泰心跳加快,身上生出冷汗,顺势就跪倒在地上,这话问的卫时泰怎么回答都不对。 “给朕站起来!” 朱由校猛然转身,冷厉的眼眸盯向卫时泰,沉声喝道:“我大明勋贵的膝盖,何时竟变得这样软了?宣城伯,朕的疑惑你能解否?” “臣能!” 忍着心底的惊惧,卫时泰身躯微颤,艰难的站起身来,汗珠顺着脸颊流下,低着脑袋应道。 午门城楼上的气氛微妙。 伴驾随行的一众太监宦官、大汉将军、大明勋卫等,有一个算一个,皆能感受到天子的怒意,恰恰也是这样,使得众人都低垂着脑袋,生怕再触怒了天子,那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一场无妄之灾。 风轻轻地吹过,城墙上所插旌旗飘动。 “从朕奉诏即皇帝位,这朝堂就风波不断,朕一直都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会有这种现象呢?” 朱由校负手而立,盯着低首弓腰的卫时泰,冷冷道:“朕想做些事情时,会引来大批的反对声,朕不想做些事情时,同样会引来大批反对,宣城伯,你觉得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臣…臣愚钝,考虑问题没有陛下周全。” 卫时泰忍着心底的惊惧,努力在心里组织着语言,谨慎的答道:“臣斗胆进谏,朝中的一些大臣,在心底对陛下没有敬畏!” “敬畏吗?” 朱由校抚掌大笑道:“要是宣城伯算愚钝的话,那天下就没有聪明人了,敬畏,哈哈,说的多么好啊。 大明不知从何时起,就是缺了敬畏,致使君不像君,臣不像臣,不知道的,还以为煌煌大明是谁都能说的算的!” 卫时泰、王体乾这帮人,有一个算一个,此刻都低头不敢乱动,天子讲这等话,可谓是怒到了极致。 “朕啊,还是太仁慈了。” 朱由校悠悠道,缓缓转过身去,双手撑着女墙,瞧见奉旨赴午门外的张之极、李国桢二人,被情绪激动的张问达、张泼一行反驳,似笑非笑的摇起头来,“看看吧,这就是朕的大臣们,这就是大明的肱股啊,就连朕身边的勋卫想训斥就训斥,诸卿,伱们觉得这叫敬畏吗?” 哗~ 这一刻,卫时泰、王体乾他们纷纷跪下,伴驾随行的勋卫和大汉将军,都紧随其后跪下。 “卫时泰。” “臣在!” 朱由校撩了撩袍袖,不再去看城楼下的种种,缓缓转过身来,神情看不出喜悲,俯瞰着眼前众人。 “都察院左都御史张问达,在其位不谋其职,刚愎自用,目无君上,蛊无知蠢臣聚于午门,妄以死谏邀名,似此等大奸似忠之辈,朕决意罢职夺籍,逮诏狱严查,着宣城伯率勋卫办,余下诸人,于午门杖责三十,罢职逮诏狱严查,待骆思恭办差归京,着锦衣卫严查此事,如真查出奸逆之心,抄家,着办吧。” 朱由校的声音不大,此刻在众人耳畔间,却犹如惊雷一般。 左都御史张问达,乃先帝钦定顾命之一啊。 真要这般行事的话,一旦在朝传扬开,必然引起轩然大波。 于午门行死谏这等事,真要按朱由校所办,定会掀起舆情,到时骂名必至。 “臣…卫时泰,领旨!” 经短暂错愕,见天子没有再讲其他,卫时泰一咬牙,眼神变了,立时作揖应道。 “勋卫何在!” “在!” 在朱由校的注视下,卫时泰先是作揖再拜,随后起身喝道,那帮勋卫纷纷应道。 “奉旨办差!” “喏!” 这才是大明勋贵该有的模样。 朱由校嘴角微微上翘,似他刚才所问,并非是想找卫时泰寻求答案,而是变相敲打卫时泰。 既然敬畏变了味道,那就重塑! “快点!” “跟上!” 午门一带,响起阵阵喝喊,闹出的动静,令聚于午门外死谏的众人,都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张问达、张泼二人的视线,越过眼前的张之极、李国桢看向午门处,却发现宣城伯卫时泰,领着大批披甲之士涌来。 这是要干什么? 这一刻,不止是张问达、张泼心生惊疑,就连身后站着的御史言官,一个个都生出了惊疑。 事情似乎和他们想的不一样。 他们之所以来午门死谏,就是不想看到天子倚重厂卫,倘若此风助长上去,那后果不堪设想。 科道这等清流显贵衙门,一向喜欢做这种事情,以直进谏,本就是他们必备的技能,要是能到午门进谏,那事情就更好了。 打了他们,名望必得。 抓了他们,名望必得。 可惜…… “拿下!!” 走在最前面的卫时泰,一想到天子就在午门城楼上,扫视眼前的人群,伸手喝道。 “喏!” 身后紧随的一众勋卫,纷纷应诺道,过去被一帮太监玩命操练,本就叫他们憋着一股火,现在有了宣泄口,他们为何要惧? “你们要干什么!” 午门外乱成一团,吵闹声喧嚣不绝,站于午门城楼上的朱由校,见到眼前这一幕,露出一抹淡笑。 “摆驾乾清宫。” 朱由校一甩袍袖,没心思再看这场闹剧,“传召方从哲、刘一燝、韩爌进宫。” “喏!” 在这等喧嚣下,朱由校离开了午门城楼,既然有人想挑衅皇权,那朱由校就愿意陪他们玩玩。 午门外闹出的这一幕,只要传扬开来,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 但朱由校并不在意,其在意的是能得到什么,而让文官群体与勋贵群体对立起来,就是朱由校最想看到的,这样有些事情才好顺势破局! 第57章 西缉事厂 第57章 西缉事厂 左都御史张问达被罢职夺籍,由勋卫出面逮捕移押诏狱,余下聚午门死谏者,悉数杖责三十,罢官,后逮捕移押诏狱。 此事闹出的动静,很快就在有司传开,似新君这等做派,已极少在大明发生,以至很多人知晓时都惊住了。 内阁首辅方从哲、次辅刘一燝、群辅韩爌神情各异,步伐匆匆的朝乾清宫赶去。 纵使是上了岁数的方从哲,此刻背也不驼了,腰也不弯了,走起路来脚下生风,要是被其他朝臣瞧见,定会觉得惊愕,直呼一句元辅厉害啊。 乾清宫,东暖阁。 气氛凝重且压抑。 “诸公慢行。” 穿大红蟒袍的王体乾,就站在东暖阁外,见几人匆匆赶来,上前拦住去路,“皇爷的心情不好,到了御前,望有些话能斟酌再言。” 王体乾说这样的话,方从哲倒没什么特别反应,然刘一燝和韩爌就不同了,他们想的更多了。 在刘一燝、韩爌的眼里,新君近来的种种变化,就是受身边太监宦官的蛊惑,不然为何深居乾清宫,常朝召开全凭心意,做事愈发乾纲独断,甚至面对谏言时,态度是这般强势且霸道。 这不是好的现象。 魏忠贤、王体乾、李永贞这批太监超擢后,折腾出多少事情了,除了清查皇庄皇店之事外,最近在京城的盔甲厂、王恭厂,甚至工部所辖军器局,似有异动的迹象,天子这般倚重身边太监,对在朝文官群体而言,不管是哪个党,哪个派,或多或少都是有想法的。 “臣…方从哲,拜见陛下。” “臣……” 东暖阁内,响起几人的行礼声,朱由校倚着软垫,坐在那张宝座上,看着作揖行礼的几人,并没有说任何话,也没让几人起身。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 方从哲、刘一燝、韩爌几人,忍着袭来的酸痛,尽管心中有很多想法,却没有丝毫别的动作。 “方卿,朕想问问你,顾命究竟是做什么的?” 朱由校向前探探身,端起手边茶盏,呷了一口,悠悠道:“许是朕读书读的太少了?认为该职是佐天子以治国政,但实际上呢?应不是朕理解的那样吧,方卿,你来给朕讲讲《尚书·顾命》篇何意。” “臣~” 方从哲能感受到新君之怒。 “禀陛下,顾命一词……” 在方从哲沉吟之际,思索该如何回答时,韩爌却低首上前,朝御前作揖行礼,准备说些什么,以借此机会行规谏。 “韩卿好大的威啊!” 朱由校重顿手中茶盏,眼神冷冷道:“朕在问方卿,缘何韩卿这般急切?难道内阁首辅就是个摆设?还是朕说的话是摆设啊!!” “陛下!臣断没有这等想法啊。” 韩爌心下一紧,此等诛心之言,他必须要解释,“臣对《尚书》略有浅见,初闻陛下询问……” “那你的书算是都读进狗肚子里了。” 朱由校冷哼一声,“圣人典籍,就是让伱目无尊卑?就是让你不守规矩?就是让你心无敬畏?” 韩爌生出冷汗。 “陛下,韩阁老绝无此念。”见天子这般说话,刘一燝站不住了,忙上前开解道:“韩阁老就是……” “就是什么啊!” 朱由校出言打断道:“觉得是皇考钦定顾命之一,就可以对朕随意指摘吗?觉得朕尚且年轻,就不能过早理政临朝?” 在这张天子宝座坐的时间越久,了解掌握的真相越多,朱由校就越压不住怒火,真的,简直是烂透了!! 朱由校放眼望去,发觉争权逐利者众多,钻营内斗者众多,欺上压下者众多,真想做些事情的却凤毛麟角。 就是清查皇庄皇店,才开始多久啊,就拔出萝卜带出泥,牵扯到地方上的贪官污吏、恶绅奸商,朱由校要将他们连窝端掉,勒令厂卫督办此事,朱由校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 可外朝的那帮文官群体呢? 一个个小心思满天飞。 一个简单的事情,愣是被他们琢磨出百般花样。 qnmd! “朕召你们来御前,就是要明确告诉你们,张问达所领职官朕罢定了,功名也夺定了!” 朱由校收敛心神,扫视方从哲几人,语气铿锵道:“身为都察院左都御史,他尽到职责了吗? 朕清查皇庄皇店,在地方查出这么多硕鼠,他知晓此事,不想着如何向朕进良言,设法将那批欺压百姓,横征暴敛的魑魅魍魉尽皆逮捕。 却蛊一批言官御史,跑到午门来死谏,这哪里是死谏啊,这分明是向朕示威啊! 示他顾命的威啊! 说朕倚重厂卫,外朝的都察院和六科,谁尽早职责了?一个个的眼睛都盯在何处了?全都盯在朕的身上了! 怎么?国朝所设都察院、六科职官,就是盯着天子做事的?以此来钓誉沽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一步,朱由校不可能退。 退则一泻千里。 皇权和臣权之争,就是这样的现实。 作为大明的皇帝,倘若面临一些压力,就失去了胆气,就害怕被人非议,那就别想让身边的人安心办差了。 骂名,朱由校不在意。 被骂昏君如何? 被骂暴君如何? 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人,为何要叫别人来定义? 他们有什么资格!? “鉴于皇庄皇店清查一事,已牵扯到地方,朕决意在内廷特设西缉事厂。” 朱由校倚着软垫,看向方从哲几人,“着司礼太监魏忠贤、锦衣卫骆思恭查逮涉事之人,无论是谁,凡有目无法纪、横征暴敛、欺压地方、逼良为娼者,悉数移押至西缉事厂,今后,西缉事厂专查贪腐之事!!” 方从哲、刘一燝、韩爌无不震惊。 这是要变天啊。 东缉事厂还没给他限制住。 现在又多了个西缉事厂。 且按新君之意,这西缉事厂专查贪腐,与先前完全不同啊,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东西两厂恐很难起冲突啊。 厂卫势力,朱由校非但不会削减,相反还会增持,这是拱卫皇权的重要工具,东缉事厂,锦衣卫,西缉事厂,这只是个开始罢了,他们的职能将逐步进行调整,后续还会有别的厂,别的卫搞出来! 第58章 银号 第58章 银号 朱由校决定筹设西缉事厂,专查贪腐之事,言明厂卫清查皇庄皇店期间,凡是涉及地方的群体,与那批外派太监宦官有瓜葛者,都将逮捕移交西缉事厂,此事很快就在朝引起轩然大波。 围堵内廷的太监宦官掌权,限制厂卫势力的发展,一向是文官群体的共识,两者天然属于对立关系。 西缉事厂的出现,使得在午门死谏的张问达、张泼等一批御史言官,被勋卫逮捕移押诏狱的风波,迅速转移到西缉事厂上,一批批的规谏奏疏,好似雪花一般齐聚御前,以规谏朱由校能收回成命。 对待此事的态度,朱由校是明确的,凡是规谏他收回成命,或痛批厂卫危害的奏疏,悉数留中。 厂卫势力的利与弊,朱由校是很清楚的。 他既然选择增强厂卫势力,以达到巩固皇权的政治目的,那么对待厂卫势力的监察和制约,必然会按部就班的落实下来。 何况提出筹设西缉事厂,与实际组建西缉事厂,中间还是有一过程的,朱由校可不希望厂卫势力超出掌控。 然而经历这等事情,让朱由校敏锐洞察到东林党的内部,是派系林立、思想不一、理念不一的,不同地域出身的东林党人,彼此虽说凝聚在一起,可是利益一旦起了冲突,那么坐视不管就是很正常的现象。 惠世扬、张问达、张泼这批人被先后逮进诏狱,性命在朱由校的眼里已步入倒计时,可东林党却总是受其他因素的影响,继而不再坚决的争取,反投到新风波的斗争下,这无疑是最好的明证。 盛极必衰的发展轨迹,不止局限于王朝势力,更能在别的层面体现,世间万物皆摆脱不了这一规律。 乾清宫。 “国舅,你对近期朝中的风波,有什么看法没?” 朱由校穿着团龙袍,似闲庭信步般走在御道上,对身旁随行的王升说道:“朕是真没有想到啊,朕即皇帝位才多久,朝局能混乱成这样。” 天子特指的是哪件事? 被召进宫伴驾的王升,听闻朱由校所讲,一时思绪有些杂乱。 是红丸、移宫两案? 是萨尔浒之战一案? 是清查皇庄皇店事? 是…… 朱由校在不知不觉间,连打带消已鼓捣出不少事,使得外朝有司的注意和精力,一再被转移。 朱由校深居内廷,避免直接下场,和外朝的文官群体掰腕子,他觉得这一思路是没有错的。 待到他特召的一批文武进京,逐步将帝党凝聚起来,后续这朝堂也好,这地方也罢,将有更多有趣的事情。 权力是自上而下的,但同样是自下而上的,如此才构成一套完整的权力框架,两者是缺一不可。 不然瘸条腿,想把路走稳? 还是趁早睡吧。 毕竟梦里什么都有。 “国舅,想到什么了?” 见王升迟迟不言,朱由校也不恼怒,停下脚步,转身看向王升说道。 “臣有罪。” 王升心下一紧,忙抬手作揖道:“臣……” “国舅何须这般?” 朱由校走上前,搀住王升的手臂,“这世上与朕有亲者就是国舅了,娘亲舅大,若国舅与朕这般生分,那朕还能找谁倾诉呢?” 王升心里生出一股暖流。 新君能讲出这番话,就代表心里有他,这让王升想起他苦命的姐姐。 “朕记得表兄及冠了吧?” 朱由校看向王升道。 “禀陛下,已及冠。” 王升忙低首道。 “让表兄进勋卫吧。” 朱由校不假思索道:“先前朕忙着处理朝政,将此事给忘了。” 王升一愣。 勋卫,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王升就算再蠢,也能听懂朱由校的潜台词,他今后要被敕封爵位? “臣代犬子,谢陛下隆恩!” 难掩激动的王升,作势就要行跪拜大礼,却被朱由校一把拉住,事实上敕封王升爵位一事,朱由校觉得很有必要。 无他。 这是自己的母族外戚,和自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世上谁都会害自己,唯独王升不会! 亲娘舅,可不像其他关系,掺杂别的算计。 站在统治者的角度,对朱由校而言,能力是其次的,忠诚是主要的。 能力不够还可以磨砺,就算真不行,还能调遣些人才帮衬,可要是忠诚不绝对,那是会出大问题的。 “国舅,朕有件事情,想让你去办。” 朱由校神情严肃,看向王升正色道:“此事对朕而言很重要,国舅是否愿为朕分忧?” “臣愿为陛下效死!” 王升当即表态道。 “死这种话,国舅日后莫要再提,朕要国舅好好的,这样才能帮朕分忧。” 朱由校皱眉道,弯腰搀扶起王升,随后继续道:“朕想让国舅在京城,在京畿,替朕筛选一批商贾,家底多殷实倒是其次,朕看重的是他们的心性,是否为积德行善之辈,是否为心有良德之辈。 时下国朝面临的处境很艰难,到处都缺银子,独靠国库想解决此事,恐难以确保日后不出问题。 朕打算筹设一银号,让国舅亲掌,具体要做些什么,等国舅筛选的那批商贾明确后,朕再详细言明,国舅是否能将此事办好?” “臣定能办好此事!” 王升作揖应道,尽管王升心里有很多疑惑,这个银号是干什么的,靠这个银号就能聚财吗? 不过此事既然是天子说的,那他能做的就是将此事办好。 “有国舅这句话,朕很欣慰。” 朱由校露出笑意道:“不过国舅,此事要秘密进行,不能让外人知晓,此事对朕而言很重要,希望国舅能谨记于心。” “臣遵旨。” 王升再拜道。 银号,这是朱由校为内帑开辟的新财源,面对复杂多变的局势,哪怕是皇帝,倘若钱袋子是空的,也是没有任何底气的,面对这样的处境,朱由校把目光瞄到金融领域了,该时期下的金融领域,尚属一块处女地,要是能将该领域经营好,所产生的价值和财富,将会是无法估量的存在! 第59章 蓄势 第59章 蓄势 日出日落又是一天,紫禁城还是那样,任由外界纷扰喧嚣,它依旧平静且威严,未曾受到丝毫影响。 乾清宫,东暖阁。 “陛下,时下朝野舆情四起,如若国子监真清退一批监生,只怕非议声会更盛。”徐光启坐于锦凳,眉宇间露有愁容,微微低首道:“臣亦知国子监的问题,只是当前这种朝局,还是要以稳……” “徐卿,恰恰是为了稳定朝局,不让秩序进一步乱下去,才要这样做!” 朱由校放下御笔,语气铿锵道:“国朝设立国子监是为什么?不就是想多去培养些有用的人才吗?好去治理天下吗? 看看国子监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 心思放在学习上的有几人啊,不是纸醉金迷,就是高谈阔论,这是大明读书人该有的面貌吗? 书本上的东西,一个个都还没有读明白,就大言不惭的去妄谈国政,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除了多认识一些字,会吟诗颂对,别的还会什么?高谈阔论谁不会?有用吗?能让大明变得更好吗?总是要有些真本事吧!” 徐光启沉默不言。 天子讲的这些话,总结了国子监现存的种种问题,人心浮躁,安于享乐,喜好议政,务虚空谈…… 朱由校继续道:“朕想要的国子监不该这样,朕想要真正的人才,或擅治理,或擅河政,或擅财政,或擅别的,而非务虚的空谈者。 大明多的是这类人! 国朝举办科举为的是选拔人才,而不是单纯想做官的,大明缺做官的吗?不缺!缺的是人才啊! 朕让徐卿就任国子监祭酒,就是想扭转这种不好的风气,倘若连清退一批监生的胆量,徐卿都没有的话,那大明该如何走出困境?” 造成孔乙己的长衫脱不掉,永远不是孔乙己自身,而是教育本身存在的问题,想要改变这种现状,没有破釜沉舟的心是不行的。 这世上哪有绝对公平,即便是相对公平也很难维系好,只要是牵扯到了人,事情就会变得复杂。 谁能透过表面窥探到背后的复杂? 没有。 阶级固化无疑是最难打破的樊笼。 即便清除一批堕化的群体,新兴群体就会递进填补上,屠龙勇士终会变成恶龙,这就是人性。 还是会受到世俗的影响啊。 看着徐光启离去的背影,朱由校有些感触。 身处在此等大势下,谁能做到心若磐石,不受世俗的影响,坚定去做认为对的事情? 这人世间有太多事情,不是单靠快刀斩乱麻就可以解决的,还需讲究势才行,不然树立的敌人太多,即便是皇帝又如何,照样给你拉下马! “皇爷,洛阳知县陈奇瑜,商丘知县孙传庭奉诏归京,今在乾清门……”王体乾低首走进东暖阁,向朱由校禀明情况,听闻此事的朱由校,脸上露出笑容,嘴角微微翘起,等待这么久,终于有人归京了。 “宣。” 王体乾话还没说完,就被朱由校打断了。 陈奇瑜和孙传庭二人,乃是朱由校拟定的帝党骨干,今后想在大明推行新政,确保能将大明拉回正轨,帝党必须扛起重担。 大明文官群体里能出现这个党那个派,想要有效制衡之,大明皇帝也必须有能倚重的帝党才行! “臣…洛阳知县陈奇瑜,拜见陛下。” “臣…商丘知县孙传庭,拜见陛下。” 朱由校坐在宝座上,看着眼前二人,尽管心情有些激动,却没有表露出来,这就是大明的人杰啊。 “免礼吧。” 随着朱由校的声音响起,陈奇瑜、孙传庭行礼再拜,其实对二人来说,他们内心更是紧张。 新君初登大宝,谴派内监赴地方,传召他们进京,二人治地虽相隔较远,可初知此等事情时,反应却是一样的。 他们现在的职官和品阶,别说是见皇帝了,就连见河南巡抚都够不上,哪怕是想见,也要事先通禀才行,至于能不能见到,还要看巡抚衙门差役的心情,会来事,递些孝敬银子,给你插插队通禀,官场上的规矩之多,尤其是在地方上,那可谓是多如牛毛,稍有不慎,你甚至连怎样得罪人都不知。 踏进紫禁城的那刻起,陈奇瑜也好,孙传庭也罢,就像是做梦一样,尽管他们心忧社稷,心怀天下,但心中所想映照进现实,这等心理路程唯有他们自己最清楚。 “两位卿家,在地方为官不短吧?” 朱由校能瞧出二人的情绪变化,撩了撩袍袖,看向二人说道:“朕初登大宝,对地方的很多事情,了解的不是很多,特召两位卿家进京,就是想知晓各地风土人情。” 重用陈奇瑜、孙传庭他们,这是必然的事情,但绝不代表朱由校要超擢,这不是重用的表现,反而是捧杀他们,是害他们。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拔苗助长必毁根苗。 大明官场奉行的潜规则,即便是朱由校也必须考虑到,哪怕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不过却能影响到他重用的人才。 官场上的事情,不是靠个别人就能玩转的。 “两位卿家,朕给伱们三天时间,将洛阳和商丘两地所见所闻,尽快写份奏疏呈递到御前来,朕想看的是真的风土人情,哪怕有不好,至于别的,就别写给朕了,朕看的太多了。” “臣等遵旨。” 召见陈奇瑜、孙传庭二人,朱由校没有表露其他情绪,更没有聊太多的话,他想看看二人,是否可以通过他的考验。 敢不敢说真的东西。 这是朱由校给二人设的考验。 要是二人写的奏疏,能让朱由校看到的不一样的,那二人的去处,朱由校都想好了,就去刑部新设的直隶清吏司。 时下领直隶清吏司郎中的洪承畴,麾下能驱使的官吏很少,有陈奇瑜、孙传庭他们加入该清吏司,可以帮洪承畴分去些担子。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朱由校这才露出些笑容,陈奇瑜、孙传庭已然奉诏进京,那其他人才也多半在赴京的途中,等到这批帝党成员,在各自安排的位置上,逐步磨砺和成长,顺带熬熬资历,自己就能将他们提拔到合适位置上。 第60章 洪承畴挥拳,袁可立舞剑 第60章 洪承畴挥拳,袁可立舞剑 刑部,直隶清吏司。 “彦演兄,你就听句劝吧。” 刑科给事中陈之安紧皱眉头,盯着迟迟不言的洪承畴,面露焦急道:“我闽人在朝为官不易啊,时下朝局这般混乱,天子乾纲独断,闭塞言路,倚重厂卫,已经在朝引起诸多的不满。 天子心思如何,至今谁都没有揣摩透。 彦演兄,你敢说你揣摩透过天子吧? 陈某讲这么多,不是不想让彦演兄审案,而是暂缓,至少要拖拖嘛,待到朝局明朗一些,彦演兄再审也不迟啊。” 见到此处时,陈之安瞥了眼堂门外。 “然后呢?” 洪承畴神情严肃,看向陈之安道:“子言兄说暂缓或拖拖,以避开时下的风波,那陛下要过问呢?” “就说尚未查明嘛。” 陈之安道:“彦演兄在朝数载,此等简单的道理,难道还需陈某多言吗?” 洪承畴表面没有变化,心里却嗤笑起来。 他是没揣摩透过天子的心思,但他却知天子脾性怎样,去拿万历朝的做派,用到新朝上来,别的他不清楚,但被天子所厌是必然! 先后被逮的惠世扬、张问达、张泼一行,不就是最好的明证? 先后在午门廷杖的那批朝臣,不就是最好的明证? 洪承畴是在朝没有根基,过去徘徊在权力边缘,但是他却不傻,万历朝,泰昌朝出现的种种风波,他是能看到的。 时下朝局混乱,闹出很大的风波,洪承畴比谁都要清楚,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新君想要掌权。 新君想要震慑。 新君想要立威。 但凡没有想过这些,就不会有当前的情形。 “彦演兄可是想通了?” 见洪承畴沉默,陈之安向前探探身,开口道:“此事彦演兄听陈某的绝不会错,红丸和移宫两案,天子交由彦演兄亲审,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既然是这样,彦演兄又何必那样较真呢?” “请查攀附郑养性一党的奏疏,某已经写好了。” 迎着陈之安的注视,洪承畴伸手指着书案,眼神坚定道:“待子言兄离去后,某就将此疏呈递御前。” 洪承畴所言郑养性一党,实则是攀附郑贵妃一党,然出于某些所谓避讳,才玩起这等文字游戏。 此前得天子召见,知晓福王要离洛赴京,洪承畴就知天子是何意。 “彦演兄,伱糊涂啊!!” 见洪承畴这般不听劝,陈之安急道:“某此前讲这么多,彦演兄难道就没听进一句吗?” “听进去了。” 洪承畴言简意赅道。 “那彦演兄为何还要如此?” 陈之安起身道:“你我同为闽人,是乡党,某比彦演兄早进朝数载,有些事情要比彦演兄了解的多些,这朝中的诸党相争,不像彦演兄想的那么简单。 在此等特殊境遇下,谁要是敢坏东林党之谋,那必然会遭到强烈反制的,难道彦演兄就没有瞧出,贵为内阁首辅的方从哲,此前为何身陷旋涡之下吗? 彦演兄能得天子倚重,就该学会审时度势啊,先让东林党和齐楚浙党相争,待到朝局明朗一些,彦演兄……” 陈之安喋喋不休之言,洪承畴听进去了,但却没往心里去,在他看来,陈之安这等投机想法,很危险。 别人是否想这样做,他不管。 但他洪承畴敢这样想,那事情就大了。 从负责亲审红丸和移宫两案,洪承畴就一直关注着朝局,毕竟上述两案的真相怎样,其实是不重要的。 天子如何想,才是最重要的。 他这个新设刑部直隶清吏司郎中,主审红丸和移宫两案,就是天子为了给朝堂泼水用的。 如何走好每步路,达到天子的满意,这是最令洪承畴头疼的,固然说他知晓自己的作用,可有些事,有些话,天子还是不便说的。 “子言兄,你这般劝说某,不止是为时下朝局吧?” 见陈之安依旧不停,洪承畴撩了撩袍袖,语出惊人道:“恐宣党那边,在设法干预萨尔浒之战一案吧?想趁此乱局,好争取些什么吧?” 陈之安脸色微变,他怎样都没有想到,洪承畴竟然知晓了此事,一时间,陈之安不知该说些什么。 就时下的大明朝堂,不止有东林党,齐楚浙党,还有郑党余孽,昆党,宣党,闽党,川党,秦党等派,只不过他们的底蕴和声势,远没有东林党和齐楚浙党大,所以在更多的时候,是以审时度势的态度进行投机。 大明官场啊,不缺做官的人! 彼时。 太常寺衙署。 “杨镐,你既已知战事开启,国朝调遣的讨虏诸军分兵会败,缘何还要坚持四路分兵啊!” 袁可立强压心头怒火,看向被提审的杨镐,语气严厉道:“萨尔浒之战的惨败,不仅让国朝损失惨重,更丢掉辽左多处要地,令建虏势起震慑建州三卫,还让国朝之威仪,在藩属国朝鲜丢掉,纵使朝鲜没有说什么,然态度却已改变。 为稳朝鲜之心,翰林院编修刘鸿训,在光宗皇帝御极时,奉诏携典籍无数出使朝鲜,这些……” “袁少卿,现在说这些有用吗?” 神情憔悴的杨镐,苦笑着看向袁可立,“某难道不知这些吗?可是某知晓何用?你未曾处过某的位置,何意能知某的苦楚? 上至神宗皇帝,下至朝中衮衮诸公,都催促着某开战,可谁知晓辽地的实况啊,没有!这些是能说的吗? 不能! 真要说谁能知晓某的苦楚,恐唯有那熊蛮子能知吧,你看,某虽关押在天牢里,却也知这些,难道袁少卿就没想过别的?” 袁可立心下一惊。 从他亲审萨尔浒之战一案,就愈发觉得萨尔浒之战,仿佛被一团迷雾所笼罩,倘若真把所谓真相查明,恐震动的就不止朝堂了。 而杨镐之所以想讲这些,那是袁可立许诺所讲之言,入他耳,止于此,可现在看来啊,此事不能止于此了。 “看起来你讲的这些,本官要向御前呈递了。”袁可立思虑再三,想起当下的朝局,眼神坚毅的看向杨镐。 “袁可立,你不能言而无信!!” 杨镐情绪激动,抬头看向袁可立道:“此事真要呈递御前,那事情绝非你能承受的,此事……” “或许吧。” 袁可立苦笑着摇摇头,“可那又能怎样呢?谁让某是大明的臣呢?就算承受不了,某也不能坐视宵小毁我大明社稷!” 第61章 君臣做戏 第61章 君臣做戏 邦~ 箭矢在草靶上晃动,朱由校保持拉弓姿态,那双冷眸盯着前方,片刻,朱由校才放下弓,射出的箭偏了。 王体乾、卫时泰一行脑袋低垂,恭敬的站在一旁,整座乾清宫静悄悄的,没人敢发出任何声响。 “宣城伯。” “臣在!” 卫时泰低着脑袋,快步朝朱由校走来,抬手作揖行礼。 “命勋卫集结。” 朱由校转过身,将弓递给眼前宦官,语气淡漠道:“洪承畴呈递的那封奏疏,所涉之人悉数逮捕,移押诏狱候审,把他们的家都给朕抄了。” “臣遵旨。” 卫时泰当即应道。 “王体乾,传朕口谕,着左少卿袁可立即刻进宫。” “奴婢遵旨。” 洪承畴、袁可立呈递的奏疏,朱由校看了,相较于红丸和移宫两案,朱由校更在意萨尔浒之战一案。 真要溯本求源的话。 红丸和移宫两案均属党争内耗范畴,只要可以掌控主审权,不管是谁想在暗中染指,都逃不出朱由校的五指山。 洪承畴有一点揣摩的不错。 红丸和移宫两案已被朱由校定性,事实真相如何,其实朱由校一点都不在意,其真正在意的,是如何借助两案干预和制衡朝堂。 在朝的郑党余孽被清除是必然趋势。 不将他们一网打尽,如何对国本之争定性,如何剪除福王影响力,朱由校不关心郑党余孽有谁,担任何职,从他们为了自身利益,迈出力挺福王的那刻起,斗争失败的后果必须承担。 朱由校不会像光宗皇帝那样,留着隐患在身边,御极统御大明,没有属于自己的治国理念,分不清楚主次矛盾,什么都听别人的。 至于说福王一脉,从见郑贵妃的那刻起,他们的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神宗皇帝宠爱朱常洵,那是神宗皇帝的事情,现在御极统御大明的,是天启皇帝朱由校,任何可能威胁到皇权的隐患,都必须要抹杀! “袁卿,你觉得杨镐所言,几分真几分假?”袁可立来了,朱由校把玩着玉韘,没有等袁可立行礼,就开门见山的询问,彼时,伴驾的那帮太监宦官等,早已识趣的低首退到远处。 “这个…臣也无法给予定论。” 袁可立有些气喘,眉头紧锁的严肃道:“从臣亲审萨尔浒之战一案,尽管调阅查看很多案牍和奏疏,不过涉案的人太少,杨镐他们说的那些,如何辩证真伪是个问题,不过臣有种预感,涉及辽东的事情,或许朝廷从最初的时候,就忽略了辽地自身。” 到底是大明肱股啊。 到底是大明贤臣啊。 朱由校露出赞许的神情,袁可立说的一点没错,大明征讨建虏叛逆之事,就是忽略了很多东西,只将注意集中到建虏身上。 “朕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其实在辽地诸卫治下,存在一批暗中与建虏交好者?”朱由校收敛心神,看向袁可立说道:“甚至不止是在辽地,在大明其他地方,也可能存有这等背叛大明的败类?” “这个臣说不好。” 袁可立犹豫刹那,讲出心中的想法,“毕竟没有直接的证据,倘若贸然给此事定性,必将给国朝引发动荡,眼下国朝面临的处境很不好,要是边镇出现任何问题,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这就是袁可立。 尽管猜想到了什么,尽管心中很愤怒,不过理智却告诉他,眼下不能贸然扩大影响,还要规劝新君。 将所知事情禀于御前,这是他作为大明臣子的本分。 一场萨尔浒之战的惨败,让大明折损很多边军精锐,战死不少武将,这些本是戍守九边的精锐,看起来大明的重心倾斜到辽地,意在彻底镇压建虏叛乱,但是这绝不代表着北疆诸镇就能视而不见。 袁可立很怕新君知晓这些,暴怒之余要下旨彻查此案,闹的各处都人心惶惶,那样大明就真凶险了。 “袁卿说的好啊,看来朕没有看错人。” 与袁可立想的不同,朱由校没有动怒,甚至笑着摇摇头,“从朕调阅萨尔浒之战的奏疏和案牍,就一直在想几个问题,为何建虏对大明动向那么了解,为何榷关被关停建虏没有受到影响,为何辽地的事情那么多,为何大明会败于建虏呢?这桩桩件件啊,有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啊。” 袁可立沉默了。 朱由校很欣赏袁可立,这是能帮助大明的忠良,其眼界,其心胸,其才能,那绝对是翘楚般的存在。 袁可立最应该去的位置,就是到地方做封疆大吏。 大明不止有朝堂,更有地方。 相较于朝堂的种种纷争,地方矛盾同样尖锐,独靠一个朝堂,无法支撑起完整的大明。 “袁卿还不知道吧。” 朱由校继续道:“朕已谴内监密赴辽东,从内帑拨银给熊廷弼,赐熊廷弼王命旗牌,此事朝中还不知晓。” 竟有此等事情?! 袁可立脸色微变,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国朝镇压建虏叛乱一事,不止出兵那样简单,更要梳理好辽地,还要铲除一批叛明败类。” 朱由校眼神坚毅道:“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朕不能掌握能倚重的强军前,某些事情还需慢慢推进。 要是查到辽东,那辽东就会生乱,结果就是建虏趁乱杀进辽地,大明丢掉拱卫京畿的辽地屏障。 要是查到北疆诸镇,那诸镇就会生乱,结果就是蒙鞑趁乱劫掠北疆,不管是哪种情况,都不是朕想看到的。” 朱由校知道谁暗地里勾结建虏,以范家为首的晋商败类,辽地治下的那批辽将,这是两股摆在明面的势力。 只是知道答案,就能确保万无一失? 谁知道在他们的背后,还站着哪些利益群体?存在何种盘根错节的关系网? 朱由校敢没有万全准备下,就贸然对这些群体下手,那么等待朱由校的,绝不是将这些败类连根拔起,相反是大明九边彻底乱掉,到时建虏、蒙鞑从各处杀进来,大明北疆就彻底乱掉了。 这就是没有强军在手的可悲。 “袁卿,萨尔浒之战一案,朕需要你协助朕做些文章。” 朱由校转过身,看着神情复杂的袁可立,“想真正查明真相,就必须要沉下心,有些事情,需要慢慢的去深挖,这样才能大胜。” “臣遵旨。” 袁可立当即表态道。 萨尔浒之战一案结束时,就是袁可立离京赴任之日。 在朱由校的眼里,其实辽东并非袁可立的最佳去处。 一个熊廷弼,一个袁可立,二人都是能力很强的人才,待在一起反而会适得其反,朱由校觉得山东巡抚这一封疆大吏,才是袁可立该去担任的,做好了,不仅能策应辽地部署,还能干涉衍圣公府,当然能做的不止这些…… 第62章 魏忠贤红眼了 第62章 魏忠贤红眼了 阴云密布的天划过电闪,数息后,震耳的惊雷声炸响,转瞬,磅礴大雨倾下,狂风吹来,令天津三卫置身雨幕下。 “魏督公,您可要想好了。” 天津卫城的驿站内,骆思恭紧握绣春刀,脸色凝重的看向魏忠贤,“这天津三卫可不比其他地方,即便是天津兵备道真和该地的皇庄有染,那也要先请示陛下再做定夺吧,天津三卫乃是拱卫京畿门户要冲,是漕运的通衢要地啊,万一动了天津兵备道,导致天津三卫治下生乱,那后果……” “怎么?骆指挥使怕了吗?” 穿着大红蟒袍的魏忠贤,似笑非笑的看向骆思恭,“既然天津兵备道的人,跟该地的皇庄有染,就该被缉拿逮捕,天津三卫是拱卫京畿门户的要冲,是漕运的通衢要地,但这就动不得了? 要真是那样的话,当初在房山,在通州,在顺义等地,我等为何要逮捕那批涉案的地方群体呢? 清查皇庄皇店一事,乃是皇爷信赖我等,此等差事才能落在我等头上,不然骆指挥使真以为此事非厂卫不可吗?” 疯子! 你就是个疯子。 看着含笑的魏忠贤,骆思恭心里暗骂起来,在京城时他多次被传召进宫,那时还没觉察到魏忠贤会这般。 可是自奉诏离京后,随着清查皇庄皇店的进度加快,魏忠贤表露出的情绪和状态,让骆思恭都感到心惊。 “人,我锦衣卫可以抓,但天津卫城的安稳,乃至天津三卫的稳定,下官就不能作保了。” 骆思恭收敛心神,迎着魏忠贤的注视,抱拳一礼道:“锦衣卫对份内之事能做好,可上述之事明显超出……” “这些就不劳烦骆指挥使了。” 魏忠贤微微一笑道:“咱家还是那句话,锦衣卫只管抓人,剩下的交给东厂就行,尤其是这查抄之事,还请骆指挥使给底下的弟兄说一句,钱也好,粮也罢,亦或其他,那都是属于内帑的,谁敢动,到时别怪咱家翻脸无情!” “诺!” 骆思恭心下一紧,抱拳应道:“魏督公,若是没有其他事情,那下官就安排人手去逮捕了。” “去吧。” 魏忠贤道:“下雨了,骆指挥使要注意身体。” 轰隆~ 接连数道惊雷响起,雨下的更大了,天变得愈发阴沉,雨幕下,骆思恭披着雨蓑,快步朝前走去,身后跟着数十众锦衣卫旗校。 “魏督公,这个骆思恭怕了。” 李永贞从屏风内走出,笑着看向负手而立的魏忠贤,“您说…骆思恭究竟在怕什么呢?” “天津三卫可是块宝地啊,你说他在怕什么?” 魏忠贤似笑非笑,转身看向李永贞,“天津三卫还是你告诉咱家的,还好,是伱提醒了咱家啊,不然这差事就真办砸了。 皇爷说的没错,这人啊,就不能只看一面,嘴上说的忠诚,那不叫忠诚,心里揣的忠诚,也不叫忠诚,唯有行动表现的忠诚,才可能是忠诚。 先前咱家就略有耳闻,骆思恭自领锦衣卫事后,就跟京城的一些官员和文人,私底下保持着密切联系,现在看来啊,这骆思恭还真是。” “咱家有些不明白,既然骆思恭是这等人,为何皇爷还要重用他呢?” 李永贞眉头微皱,讲出心中想了很久的问题,“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就像骆思恭这种人,做事喜好思量和审时度势,咱家真怀疑此人对皇爷的忠诚到底有多少,当初在通州的时候,东厂的番子,就瞧见锦衣卫有人离去,朝京城方向……” “这些话就不用多说了,没有太大意义。” 魏忠贤摆手打断道:“你只需记住一点,皇爷之所以重用骆思恭,就是知晓骆是怎样的人,这是一把刀。 皇爷御极之初,内廷被权阉王安把持着,骆思恭是个聪明人,知晓他做的事情,能给他带来多少回报。 同样,我等也是皇爷手里的刀。 但是刀与刀,是不同的。 外廷的人就算再好,那能有内廷好吗?皇爷最厌恶的就是自作聪明的人,做好自己的份内事就够了。” “督公教诲,贞定铭记于心。” 李永贞神情严肃,郑重的抬手作揖道。 别看魏忠贤识字不多,然在李永贞的内心深处,却丝毫没敢小瞧过魏忠贤,特别是这次随行清查皇庄皇店,李永贞发现魏忠贤有很多,是他怎样都比不了的。 够狠。 敢赌。 仅仅是这两点啊,他李永贞这辈子都学不会。 “天津三卫的几个指挥使,都叫来此地没?”魏忠贤撩了撩袍袖,看向李永贞询问道。 “都叫来了。” 李永贞当即道。 “那就让他们来见咱家吧。” 魏忠贤神情严肃道:“锦衣卫抓人,我等要把善后做好,天津卫的倪家,天津左卫的赵家,天津右卫的梅家,那皆是世袭指挥使,想让天津三卫安稳,就要拉拢好他们,待锦衣卫将人逮捕完,我等暂不去别处,将天津三卫的事情禀至御前,天津三卫的风啊,只怕会让京城动起来。” “那万一……” 李永贞想到什么,眉宇间有些忧愁道。 “没有万一!” 魏忠贤厉声道:“咱家先前就讲过,皇爷叫我等奉诏离京,清查内廷所辖皇庄皇店,那是对我等的考验,差事办好了,就算把天捅破了,我等也伤不到一根毫毛,但差事办砸了,那王安就是我等的下场,记住我等的身份是什么,是皇爷的家奴,不是别人的家奴!!” “明白了。” 李永贞当即道:“咱家这就去叫他们过来。” “去吧。” 魏忠贤摆摆手道。 看着李永贞离去的背影,魏忠贤垂着的手微颤起来,心里默默祈祷,天津三卫可一定不能乱啊,这要是乱的话,那一切就完蛋了,但尽管是这样,可魏忠贤并不后悔自己做的决定,有些事情要么就别做,要做就做漂亮,想赢得天子的信赖和倚重,就要时刻能替天子分忧才行,不然要之何用? 第63章 想做方孝孺你还差点! 第63章 想做方孝孺?你还差点! 清晨的京城带着几分寒意,地面湿漉漉的,内外城诸坊人潮汹涌,各种声音不绝,某条拥挤的坊道上,一辆车驾缓缓前行。 “玉铉兄,你说天子临朝以来,朝野间风波不断,这究竟算好,还是坏?” 带着山西口音的话,在车驾内响起,穿着官袍的孙传庭,神情凝重的看向陈奇瑜,语气低沉道:“某初至通州时,就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讲什么的都有,就京城时下这种境遇,于社稷而言绝非好事啊。” “伯雅啊,你就是想的太多了。” 陈奇瑜撩了撩袍袖,同样带着山西口音,皱眉对孙传庭说道:“时下对我等而言,即便忧虑又有何用?陛下传召我等进京,或许就是为了解地方实情,你我皆知辽事紧急,难道朝中的衮衮诸公不知吗?难道陛下不知吗?” 孙传庭沉默了。 自奉诏进抵京城,入紫禁城面圣,二人就住进京城内的官驿,在书写要呈递御前的奏疏时,一些情况也传到他们这里。 根本就无需特意去打探什么。 自朱由校奉诏御极以来,京城啊,就不缺抓人眼球的舆情,红丸案,移宫风波……这桩桩件件啊,对生活在天子脚下的人来讲,那是怎样稀奇,就怎样广泛传播,毕竟这等事件难得一遇啊。 也是在这种情形下,孙传庭、陈奇瑜二人,知晓很多过去不知的消息,这也让二人感到心惊。 原本在各自的治地时,二人对已知的辽事很忧心,觉得朝廷对待辽事的态度和处置,是有很大问题的,然而在赶来京城后,了解到种种舆情后,二人除了更忧虑之外,也在心底生出迷茫。 太乱了。 真的太乱了。 倘若皇明的庙堂,是以这种乱象持续下去,那谁会在意辽事如何啊,一旦让建虏抓住机会,那辽东将出大乱子啊。 其实陈奇瑜也好,孙传庭也罢,在了解种种舆情后,都能预感到新君想彻底掌权,想扑灭朝中乱象,为此不顾朝中诸臣的反对,乾纲独断下做出诸多决断,然而这也造成时下朝野间的乱局。 “走吧伯雅,抓紧进宫吧。”不知过了多久,感受到所乘车驾停下,陈奇瑜收敛心神,看向沉默的孙传庭说道:“莫要叫陛下等急了。” “走吧。” 孙传庭的言语间,带着些许怅然,二人在车驾内理了理官袍,整了整仪容,遂下车朝午门方向赶去。 一路无言,对于沿途遇到的种种,二人虽看在眼里,却也没有多言其他,更没有停留,就是朝乾清宫方向赶去,经过数不清的门禁查验,二人这才通过乾清门,朝天子所居乾清宫赶去。 “想做方孝孺?伱还差点意思!!” 快行至东暖阁处,陈奇瑜、孙传庭就听到一道声响,那声音带着怒意,二人停下脚步相视一眼,二人都不知天子为何这般愤怒,究竟是出了何事? “两位,暂在此处留步。” 在二人疑惑之际,从东暖阁外走来一名宦官,向陈奇瑜、孙传庭言道,二人见状,陈奇瑜抬手一礼,孙传庭微微点头,那宦官也没多说其他,转身就朝东暖阁走去。 陈奇瑜、孙传庭皆为山西太原人士,一个是在保德州,一个是在代州,陈奇瑜比孙传庭年长三岁,凑巧的是,陈奇瑜是在万历44年中进士,孙传庭是万历47年中进士,陈比孙跻身仕途也早三年,这也使得二人在某些方面,存在着不同的处事风格。 彼时的东暖阁。 “给朕查查这个方震孺,到底是何方神圣。” 朱由校怒摔所持奏疏,看向跪地的王体乾,冷声道:“这两封奏疏上的好啊,一封直指朕,一封直指李家,朕要是不采纳他的谏言,那大明就要被动摇国本了,好啊,真是太好了。” “奴婢遵旨。” 王体乾身如筛糠,忙低首应道。 对这个方震孺,朱由校是知道的,此人有几分才能,但或许是受朝局的影响,方震孺上的奏疏,却让朱由校不能忍。 特别是那份规谏奏疏,谈及李家,嗯,就是牵扯到萨尔浒之战一案,朱由校怎么都没有想到,袁可立才从杨镐嘴里套出些有用的东西,这才多久啊,紧跟着就有人闹事了。 倘若仅是这样也就罢了,关键是方震孺呈递奏疏的时机,是在姚宗文呈递弹劾熊廷弼的奏疏后。 嗯。 在朱由校忙着其他事时,这个姚宗文不知从何处冒出了,此人与熊廷弼有仇,百密一疏,真是百密一疏啊。 在王体乾离开东暖阁后,朱由校倚着软垫,那种烦躁的心情是怎样都压制不住,这边刚暂时压住,那边就跟着起来,好似按下葫芦又起瓢。 朝中的种种事宜和风波,就堆在眼前需要冷处理,可不知哪股风吹起来,竟然吹到了辽东。 熊廷弼啊熊廷弼,你这个楚党巨擘,还真是让很多人记挂在心里啊,朕要是保不住你,那辽东算是完蛋了。 朱由校眼神冷厉起来,他比谁都要清楚,造成辽东大溃败的元凶,一个是袁应泰,一个是王化贞,二人先后奔赴辽地,不考虑事实的做出决断,令本就危机四伏的辽局,被建虏抓住机会。 “皇爷~” 一道声音响起,让朱由校冷冷看去,低首进来的宦官,能感受到一股威压,心跳跟着加快不少。 “皇爷…陈奇瑜、孙传庭求见。” 宦官强忍着惧意,恭敬的作揖行礼道。 “宣。” 朱由校言简意赅道。 麻烦事一个接一个蹦出,朱由校尽管再怎样恼怒,那也要收拾好心态,继续按自己的节奏前行。 大明谁都可以乱,唯独他不能乱,倘若真被某些人带偏了,应激下做出某些决断,所造成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既然有人,想要将辽东的风刮起来,那朱由校就稳坐钓鱼台,看看谁会趁势而动,想将知晓辽事的熊廷弼换掉,那绝对是不可能的,就算熊廷弼脾气再差,那能力也比绝大多数文官要强!! 第64章 触目惊心 第64章 触目惊心 “两位卿家的奏疏,朕看了。” 朱由校端着两盏清茶,递到陈奇瑜和孙传庭眼前,二人是诚惶诚恐的双手接过,作势就要谢恩,朱由校摆了摆手,继续说道:“让朕欣慰的是,两位卿家没有像某些人那样只报喜不报忧。” “商丘属豫东,洛阳属豫西,地处中原腹地的河南,乃是国朝的产粮大省,不过朕也清楚近些年的河南,很难!” 陈奇瑜、孙传庭听闻此言,情绪都莫名激动起来,他二人,一个是洛阳知县,一个是商丘知县。 在任期间经历的种种,真要摊开了去写,那根本就写不完。 一封再厚的奏疏,都承载不了其中的辛酸。 随着小冰河时期的到来,自然灾害于大明而言,就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诸如水灾、旱灾、蝗灾、地震、雪灾等,好似提前商量好一样,你方唱罢我登场,这给大明带来很多麻烦。 更别提受党争内耗的影响,使得大明吏治腐败严重,每逢灾情爆发之际,于地方而言就是狂欢啊,苦的是底层黎庶。 嗯,在当权者的眼里,在投机派的眼里,那就是一群蝼蚁罢了,死再多,管他们什么事情? 只要少写几笔,那谁能知道呢? “都坐吧,这里没有外人,只有我们君臣,外朝的那套规矩别揪着不放。” 朱由校撩起裙摆,坐到罗汉床上,伸手示意二人坐下聊,“先说河政吧,这是朕最担心的” “陈卿就任洛阳知县,孙卿就任商丘知县,朕想问问两位卿家,流经河南境的黄河,沿途府县所筑黄河堤坝,究竟是怎样的?” 陈奇瑜、孙传庭相视一眼,流露出各异的神情,尽管他们各自呈递的奏疏,皆提到了河政之事。 不过那都是言简意赅的列举,毕竟他们想呈奏的内容太多,摊派辽饷,土地兼并,豫地宗藩,粮盐飙升,黄河河政…… 虽说他二人,一个管着洛阳,一个管着商丘,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们可以随心所欲,毕竟能管他们的官多如牛毛。 上面的公文派发下来,你作为下属职官要不要履行? 一边是上面,一边是百姓,如何拿捏这该死的分寸,时常困扰着二人,很多时候即便他们想做些什么,但奈何现实的残酷,往往是有心无力! 这就是现实。 这就是官场。 “禀陛下。” 陈奇瑜心下一横,将茶盏放下,起身朝朱由校作揖行礼,“臣以为黄河河政已至必须整顿的地步,就臣所知晓的情况,河南府(河南下辖府)境内的黄河堤坝,存在着隐患的河段众多。” “虽说秋汛已经结束,可臣在那段时日,真的是寝食难安啊,朝廷拨发的治黄银子连年递减,然就是这样,这笔银子真正用于治河的却少之又少,倘若朝廷不能重视黄河河政,恐后患无穷啊。” “臣附议。” 孙传庭紧随其后道:“臣就任商丘知县以来,就曾多次巡察过黄河段,看起来修筑的那些黄河堤坝,没有任何的问题,可是据臣的查验,却发现不少河段的堤坝,根本就承受不住汹涌的汛期……” 陈奇瑜、孙传庭讲的这些,令朱由校的脸色难看起来,对二人,朱由校没有任何不满,其真正不满的,是河南境内的贪官污吏! 黄河被誉为神州的母亲河,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母亲河变成了灾难河,其固然有过度采伐,导致了不可逆的水土流失,然最重要的一点,却是涉及黄河的河政范畴,存在着严峻的贪腐行为。 没办法。 治河能挪用的漏洞,可谓太多了。 随随便便溜走的银子,都是难以想象的。 陈奇瑜、孙传庭陈述种种现状,让朱由校明白一点,河政必须尽快抓起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事实上,到明岁的天启元年,秋汛之际黄河发生决口,虽说不在河南,但不管是何处,那终究是大明境内啊! 一个黄河河政就聊了快半个时辰,而之后提到的诸多事情,让朱由校的心情是愈发沉重。 摊派辽饷,土地兼并,豫地宗藩,粮盐飙升,苛捐杂税,私派徭役等等,这些都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起初孙传庭、陈奇瑜多少有些顾虑,认为讲的太多会让天子震怒,这也使得朱由校聊完一处,就提出新的话题,尽管朱由校的心情很不好,一直都在克制,但孙传庭、陈奇瑜渐渐也就放下心理负担。 触目惊心。 这是朱由校了解一些情况,对河南,不,对整个大明,在心中定下的结论,烂透的不止是朝堂,大明上下都烂透了! “两位卿家能对朕讲这些,朕很欣慰。” 不知过了多久,东暖阁外的天黑了,朱由校心情沉重,看着陈奇瑜、孙传庭二人,“这些事情,出了东暖阁,对谁…都不要提及,京城不比地方,祸从口出的道理,不用朕再多言了吧?” “去刑部新设的直隶清吏司吧,都就任主事,协助直隶清吏司郎中洪承畴,负责红丸和移宫两案,吏部公文要是不发,那朕就颁中旨。” “臣领旨。” “臣领旨。” 陈奇瑜、孙传庭相视一眼,虽各有疑虑,不过也都作揖行礼,从今夜起,他们就算是京官了,可他们的心情,却没有任何喜悦,相反却沉甸甸的。 这样的大明,不杀他个天翻地覆,如何能挽救回来啊。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朱由校垂着的手紧攥,眸中掠过冷芒,心底的杀意难掩,可就算是再想杀,那也要审时度势才行,兵权没有掌在手,财权无法开辟,就算是杀的再多,也惠及不到底层啊。 “皇爷,夜深了,该……” 就在此时,一名宦官走进殿内,想提醒朱由校就寝,可朱由校却怒道:“睡!你叫朕如何能睡得着!” 那宦官立时跪倒在地上,身如筛糠,朱由校的怒喝,令殿外候着的诸太监、宦官、大汉将军等,一个个都低垂着脑袋,这么久了,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天子这般的愤怒。 求追读,求打赏,求月票啦 第65章 这天下,朕先反了 第65章 这天下,朕先反了 朱由校允许朝堂有党争,可以坐看诸党各派争斗,即便他是大明皇帝,亦无法避免党争事实,这是权力附带的属性。 大明是朱家的,但是想统御好幅员辽阔的江山,单靠一个皇帝远远不够,出于统治稳定构建的权力框架,注定了各级统治要设置相应职官。 人多了,争斗就在所难免,矛盾就在所难免,在官本位的主导下,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人家办不到的。 乾清宫,东暖阁。 “朕今日召诸卿过来,就为了一件事情。” 一夜未睡的朱由校,坐在那张宝座上,环视御前诸臣,语气铿锵道:“朝中存在分歧也好,存在争端也罢,朕不多说其他,但有人妄想将这种风向,有意引到辽事上,那就莫怪朕翻脸无情!” “朕就一句话,别的事情,朝中的言官御史也好,廷臣京卿也罢,谁想要上疏弹劾或规谏都行,按着规矩来办就是,唯独辽事,谁要是没有确凿事实,给朕玩什么闻风弹劾,那他只管来试试。” 方从哲、刘一燝、韩爌、周嘉谟、李汝华这帮顾命,有一个算一个,皆能感受到天子压制的怒意。 这是出了何事? 在多数人的内心深处,都不免生出惊疑,原本方从哲以为此次传召,是天子要就近期发生之事,表达一些什么意思。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天子讲的竟是此事。 “陛下,闻风弹劾乃言官御史的职权所在,即便是涉及到辽事,恐也不能单摘出来,这不符国朝礼制啊。” 杨涟站了出来,作为兵科都给事中,他有职责也有义务,向天子进谏,“此事如若传到朝堂上,让满朝文武怎样想?何况此事一旦定下,令辽地诸官诸将……” “杨卿讲这么多,是在质疑朕的决断吗?” 朱由校冷哼一声,盯着杨涟说道:“莫非万历47年的那场惨败,你们还没有吸取教训是吧?难怪有人说,在朝为官好啊,不必置身危险之下,靠着一张嘴,就能把名声捞到,即便出什么事,也能把自己撇干净。” 杨涟脸色难看起来。 “倘若在陛下的眼里,臣是这等人的话,那臣愿请辞。”朱由校讲的话,深深刺痛了内心骄傲的杨涟,当即作揖道。 “好啊!” 朱由校拍案道:“你上请辞奏疏,朕即刻允准。” 对于杨涟这个谏臣,朱由校是看明白了,那就是浑身长满了尖刺,内心满是士大夫的骄傲。 诸如这样的人,要是不能将那身刺拔掉一些,别说是驱使这等人整顿吏治了,恐在多数时候会被人利用。 朱由校比谁都要清楚,杨涟是不可能离开朝堂的,即便是他真有这种想法,但东林党的其他人,也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陛下息怒。” 刘一燝忙上前作揖道:“杨都给事中所言……” “够了,朕不想听这些。” 朱由校摆手打断,“都下去吧,朕要处理朝政了。” 朱由校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跟外朝的这帮文官扯皮,他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一边要梳理朝堂,一边要了解大明,一边要谋划变局,即便是到现在,朱由校尚不敢轻易插手地方,生怕自己的一个决断,会给地方造成严重影响。 上面一句话,下面乱一片。 此等道理朱由校是懂得。 对待辽事,朱由校是克制和谨慎的,就是担心辽地有变,致使大明在辽地丧失掉战略主动,无论如何辽左防线都不能丢,辽左一旦丢掉,那么建虏必长驱直入,将辽南咬碎了吞下去,此等战略空间被建虏窃据,大明在辽地就彻底被动了。 然而就是在这等形势下,外朝的文官群体中,却有人想在辽事上做文章,朱由校真想将他们的脑袋一一撬开,看看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 “皇爷,兵部侍郎王在晋呈密奏。” 就在方从哲他们离开没多久,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匆匆赶来,手里捧着几份奏疏,向朱由校禀明。 “呈上来。” 王体乾不敢迟疑,当即上前。 王在晋巡查蓟密永三协,是朱由校谋划镇压建虏叛乱的部署之一,战争,不是敌我双方的主力,齐聚在前线战场,伱打我一个来回,我打你一个来回那样简单,这背后牵扯到的层面很多。 想要取得一场战争的胜利,除了要重视前线战场外,后方的兵源调遣、后勤保障等等,都必须要牢牢抓住,一旦战争拖进僵持状态,谁可以更快的调遣军队补充,谁可以更快的组织后勤保障,那才有较大把握取得终胜! 王体乾低首待在御前,心跳反而愈发快了,他敏锐的觉察到天子情绪的变化,东暖阁的气氛变了。 “哈哈…真是令朕大开眼界啊。” 朱由校眼神凌厉,拿着手里的奏疏,似笑非笑道:“朝廷每年调拨的钱粮,竟然就养了这么帮酒囊饭袋啊,蓟密永三协下辖卫所糜烂,武备松弛,盗卖军械,喝兵血,吃空饷,私吞屯田,军户逃窜,好啊,一个个就这样干吧,大明迟早要亡在你们手里!” 王体乾噗通跪倒在地上,整个人身如筛糠,根本就不敢多言其他。 天子讲的话太惊世骇俗了。 “朕就纳闷了,地方有这群黑心的败类,缘何就没人敢揭竿啊,将他们全都给宰了!” 朱由校怒摔手中奏疏,“要是朕,这天下,朕先反了!不将这帮魑魅魍魉杀尽,朕这个皇帝算是白当了。” 命王在晋巡查蓟密永三协,朱由校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王在晋查到的现状,远比朱由校想的还要恶劣。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明最真实的一面,正逐步被朱由校了解,与孙传庭他们的交谈,看王在晋呈递的密奏,这只局限于北直隶与河南。 可大明不止这些地方啊! 大明有两京十三省,那么在这些地域上,究竟还藏着多少腌臜事,究竟存在多少硕鼠败类,这是连朱由校都不敢下定论的事情。 第66章 天津兵备道 第66章 天津兵备道 一连数日,紫禁城的氛围都很凝重。 谁都知道天子心情不好,不管是内廷的诸太监宦官,亦或是诸侍卫上直军,都表现得很谨慎,生怕有做错之处触怒天威,不过内廷的种种,外朝却不知丝毫。 刑部,直隶清吏司。 “提审崔文升、李可灼几人的供词,有几处是不妥的,本官都已经圈起来了。” 洪承畴拿着一摞卷宗,走进陈奇瑜、孙传庭所在公事房,直接开门见山道:“玉铉,伯雅,你二人要再斟酌斟酌,必要时,可去诏狱进行提审,红丸案乃是陛下钦定要案,朝野对于此案格外关注,所以不能有任何纰漏之处。” “喏!” 陈奇瑜、孙传庭相视一眼,当即拱手作揖道。 从进刑部新设的直隶清吏司,二人就没有闲着,上来就被洪承畴派下很多要务,一个是洪承畴缺人手协助,一个是洪承畴知道二人过来,是天子有意派来镀金的,所以洪承畴也没有客气什么。 能被天子看重的人,必然是有才能的。 事实上陈奇瑜也好,孙传庭也罢,皆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这让洪承畴的压力减轻不少。 “以郑养性为首的那批罪官,需要核准的那批案牍,进行的如何了?” 交代完此事的洪承畴,瞧见二人身后桌案上,堆积着很多案牍,特别是瞧见二人神情憔悴,“红丸和移宫两案牵扯到的层面众多,需要查证的更多,交代给你们的差事,固然要做好,但也绝非朝夕就能办好的,慢工出细活嘛。” “核准了一部分。” 陈奇瑜走上前,接过洪承畴所拿的卷宗,“下官在与伯雅进行核准时,发现有不少的案牍,是存有遗漏和偏颇的,需去本部司务厅所辖案牍库,调阅一批文书和卷宗。” “郎中您坐。” 孙传庭也没有闲着,给洪承畴沏茶倒水,“下官与玉铉正要向您报明此事,郑养性他们的不少案牍……” 洪承畴撩袍坐下,接过孙传庭递来的茶盏,听着陈奇瑜、孙传庭所讲,心里却暗暗感慨起来。 二人虽说是天子超擢进的刑部,不过能力是很强的,逻辑也很清楚,别看刑部有不少官吏私底下议论二人,但在洪承畴的眼里,二人就任主事一职低了,不过这些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直隶清吏司主事陈奇瑜……” 就在洪承畴想说话时,公事房外响起一道声音,嗓音略尖,这让洪承畴忙将手里茶盏放下,看了眼陈奇瑜二人,就快步朝外走去,陈奇瑜、孙传庭忙跟着出去。 入眼就见到几名太监宦官,彼时直隶清吏司的其他官吏,或待在原地,或走出公事房,不过注意都聚焦了。 “陈主事,皇爷召见。”为首的太监,瞧见随洪承畴出来的陈奇瑜,当即便快步上前,“快随咱家即刻进宫。” 说着,不等陈奇瑜反应过来,那太监就转身朝外走去,走了数步,见陈奇瑜没有跟上,当即又催促几句,陈奇瑜这才反应过来,皱眉随那太监匆匆离去。 天子谴内监召见陈奇瑜,这让直隶清吏司的官吏,甚至刑部其他衙署的人,一时间都揣摩起来。 相较于这些,彼时的乾清宫。 “朕果真没有看错人。” 朱由校脸上露出笑容,看着手中的奏疏,“魏伴伴督办皇庄皇店清查,倒是有股子狠劲儿啊,想震慑那帮硕鼠败类,就该这样!” 待在御前的王体乾,见自家皇爷露出笑容,那悬着的心算是落下,这几天,他还是第一次见皇爷笑。 “皇爷,魏太监、骆指挥使他们,在天津三卫闹那么大的动静,要是传到有司的话,恐会生出风波。” 王体乾大着胆子,微微低首道:“此事是否要暂压下来,毕竟逮捕天津兵备道的……” “为何要压?生出风波才好,朕就是要这样!” 朱由校放下所持奏疏,似笑非笑道:“天津三卫乃北直隶境内漕运的通衢之地,这京城不知有多少人,在天津卫城有这样或那样的关系,朕就是要刺激刺激他们。” “司礼监将魏伴伴所呈的这几封奏疏,给朕誊抄派发到内阁等有司去,既然那天津兵备道上下,有那么多蛀虫胆敢罔顾国法,与天津三卫的那些掌庄掌店太监暗中勾结,那就进诏狱待审吧。” “奴婢遵旨。” 王体乾暗松口气,当即作揖应道。 魏忠贤、骆思恭他们奉诏离京,率厂卫清查皇庄皇店,时下已经查到了天津三卫,这效率不可谓不快,甚至超出了朱由校的预期。 魏忠贤呈递的这几封密奏,倒是提醒了朱由校,布局辽事的部分谋划,可随同清查皇庄皇店一事推行。 王在晋呈递的密奏,内容直指蓟密永三协的部分问题,让朱由校的心底很是愤慨。 可厂卫在清查皇庄皇店,期间还要在地方逮捕一批与之勾结的群体,倘若在此等形势下,朱由校下旨彻查整饬蓟密永三协,那北直隶境内必乱! 北直隶境内要敢闹出哗变或兵乱,那算是真闹出大笑话了,这对朱由校的威望打击,更是难以估量的。 真要闹起来的话,大明根基必受动摇。 朱由校就算心中再恼怒,也必须要忍耐住,忍耐到他谋划的新军初成,那么天子之怒就该是那帮贪官污吏承受的了! 不过眼下无法彻查整饬蓟密永三协,不代表朱由校不能提前布局,比如更换几处兵备道官员,真要能将此事做扎实,不仅能为今后整饬蓟密永三协谋势,还能确保输送辽前的军需保障。 那么天津兵备道,就先掌握在手里吧。 “臣…陈奇瑜,拜见陛下。” 在朱由校思索之际,匆匆赶来的陈奇瑜,顾不得整理仪容,就跟着随行的太监走进东暖阁。 “免礼吧。” 心情大好的朱由校,见到陈奇瑜时,嘴角微微上翘,“陈卿,朕若是让你奉中旨,赴任天津兵备道,卿家敢领旨吗?” 一句话,令陈奇瑜心下一惊。 中旨? 天津兵备道? 这两个特有词汇,被陈奇瑜听到后,陈奇瑜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厂卫清查皇庄皇店,清查到天津三卫。” 朱由校瞧出陈奇瑜的顾虑,眼神坚毅道:“那天津兵备道上下,可谓是烂到了根子上,胆敢暗中跟掌庄掌店太监勾结,做罔顾国法之事,天津三卫乃京畿门户所在,朕绝不允许有败类,在此等要地胡作非为!” 第67章 对辽战略 第67章 对辽战略 陈奇瑜不是初进官场的新人,他清楚天子说的这些,是带有别的深意的,就像天子乾纲独断下,钦定的红丸和移宫两案,奉旨赴刑部新设直隶清吏司任职,实际接触到具体的事务后,陈奇瑜就发现了不寻常之处。 他是万历44年的进士,做洛阳知县已有数载,对大明官场的风气怎样,陈奇瑜是有自己的理解的。 天子提到天津三卫的事情,在洛阳治下也不是没有发生,大明除了皇庄皇店以外,还有王庄王店! 单说河南境内的宗藩势力,所做出的种种事情,很多对地方造成极大影响和危害,宗藩不是代指某王,而是指的藩脉,诸如洛阳的福藩,开封的周藩,南阳的唐藩,卫辉的潞藩,汝宁的崇藩…… 这些宗藩分支的爵位,依次是亲王、郡王、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镇国中尉、辅国中尉、奉国中尉,以上才构成了某支宗藩一脉。 皇明祖训所言宗藩不能从事农、工、商等业,只是传承到现在啊,仅对宗藩底层群体具有约束性,似世袭亲王、郡王、镇国将军、辅国将军之爵的,背地里不知搞了多少,毕竟靠朝廷定的那点宗禄,如何能满足他们奢靡生活的需求? 大明宗藩群体的确很臃肿,给中央财政造成很大负担,同时也破坏着地方财政,不可否认的一点,宗藩底层群体的生活,不少过的还不如普通百姓,谋改大明宗藩制度,是朱由校必须要做的! 眼下在京城的十王府尚住有三王,即瑞王朱常浩,要受封汉中;惠王朱常润,要受封荆州;桂王朱常瀛,要受封衡州;皆是神宗之子,朱由校的叔父,他们的王号与藩地,皆是神宗在世时定下的,今后按制是要就藩的,不过朱由校没打算叫他们去这些地方。 “卿家可是有何顾虑?” 见陈奇瑜沉默,朱由校也不气恼,向前探探身询问道。 “臣~” 陈奇瑜犹豫刹那,作揖行礼道:“臣斗胆请问陛下,再以中旨着臣赴任天津兵备道,是……” 讲到此处时,陈奇瑜没有再说下去,不过其意朱由校却清楚。 中旨是天子不经有司,直接对外颁布的旨意,像陈奇瑜、孙传庭前去刑部新设直隶清吏司赴任,终究是以颁布中旨的形式去的,吏部根本就没有表态,这也使得二人在刑部被很多官吏私议,即便二人的能力很强。 其实在陈奇瑜的心里,对于做官没有太多想法,他就是想多做些实事,好尽到臣子应尽的本分。 可是到刑部的直隶清吏司才几日啊,就要再赴天津三卫任职,依旧以中旨的形式,陈奇瑜想知道天子所想。 “卿家有此等顾虑,朕理解。” 朱由校笑笑,从宝座上起身,朝陈奇瑜走去,“卿家随朕来。” 言罢,就抬脚朝外走去,陈奇瑜见状,忙撩袍紧随在朱由校身后。 “拜见皇爷。” “拜见陛下。” 朱由校走的很快,没理会行礼的诸太监宦官、大汉将军等,直奔西暖阁而去,陈奇瑜低首跟着。 “臣弟拜见皇兄。” 本在读书的朱由检,听到外面的动静,见自家皇兄进来,当即起身作揖行礼,朱由校摆摆手。 五皇子? 见到朱由检时,陈奇瑜心下一惊,他不知朱由检在西暖阁。 “陈卿你来。” 朱由校走到一处停下,盯着眼前的舆图,“天津三卫对于京畿的重要,对于漕运的重要,朕不过多的赘言,想必陈卿也知晓吧?” “朕今日想要说的,是天津这个地方,对于辽前供应的重要性,国朝若想镇压辽地的建虏叛乱,就必须做好全面准备,确保能在数载间,通过几场大的战役,逐步削减建虏的战争潜力,倘若是依着朝中那帮大臣所言所想,多半会将国朝拖进深渊!” 陈奇瑜眉头紧皱,盯着眼前这副舆图,内心是颇为震撼的,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大明全舆图。 “萨尔浒之战遭遇惨败,让朕明白了一个道理。” 从朱由检的手里,接过一根长棍,朱由校神情严肃道:“国朝倘若想真正意义上,将建虏叛乱彻底镇压,就必须要集中优势,对建虏展开多方位的攻势,这不止局限于前线战场。” 朱由校说到此处时,手持长棍指向京城、通州、蓟州、山海关、锦州等地,随后又指向特别标注的秦皇岛、天津、登莱、金州卫、盖州卫等地,对陈奇瑜言明多途径供应辽前的战略设想。 朱由校对待镇压建虏叛乱之事,采取了分阶段的军事部署,不求一战即镇压势起的建虏叛乱,而是转为在数载之内,通过几场较大规模的战役,积极调遣辽东、北直隶、山东几地的军队、资源、军需等,来审时度势的去跟建虏展开交战,确保取得阶段性胜利下,还能逐步磨砺大明的军队。 甚至在此期间,朱由校还要铲除一批叛徒败类,解决地域性将门势力,策动毗邻建虏的草原诸部,于战略层面形成对建虏的合围之势,这一整体性战略构想能稳步落实,那么大明就能实现初步改变! 想要战胜你的敌人,首先要学会正视敌人,而非像鸵鸟一样,装作不知道这些,如此你不败,谁败? 陈奇瑜的内心很震撼。 看着眼前的天子,陈奇瑜真没有想到,对待辽事,天子竟有这般清晰的思路,这是国朝的幸运啊! 萨尔浒之战的惨败,根源就在于求胜心切,在秩序混乱的境遇下,各方都从急的想解决建虏叛乱。 可惜事与愿违啊。 建虏早已不是过去那个内乱不休的女真各部了,而是被奴酋努尔哈赤整合起来的建虏势力了。 “陈卿,朕让伱赴任天津,不是脑袋一热做的决断,而是深思熟虑下明确的。” 朱由校手持长棍,看向陈奇瑜说道:“朕之所想,如若想落实下来,一个是新卒,一个是海运。 天津这个地方,朕打算募两万新卒,此事卿家暂不必考虑,朕到时会谴派一批武将,赴任天津操练新卒。 朕要强调的是海运,想要大规模输送辽前,减少不必要的损耗,缩短运输时间,就必须重视海运。 一个新定的秦皇岛,一个天津,一个登莱,皆是绕开辽西走廊,直插复州、金州等处的中转要地。 陈卿别觉得自己是幸臣,别人讲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怎样想,陈卿能否在天津兵备道做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关系到整个辽事的走向。” “臣明白了。” 陈奇瑜神情严肃,朝朱由校郑重一礼道:“臣愿奉中旨赴任天津兵备道,整饬天津三卫,筹建起天津水师,为今后国朝镇压建虏叛乱,尽到臣的本分,如若臣不能将此事做好,臣愿接受任何惩处!” “卿家能这样想,朕很欣慰。” 朱由校将长棍递给朱由检,走上前,搀住陈奇瑜的双臂,神情动容道:“天津,朕就交给卿家了,如何做,怎样做,卿家可审时度势去落实,有朕给卿家撑腰,这天还翻不了!” 第68章 猛将进京 第68章 猛将进京 夕阳西下,落日下的余晖好似血染,紫禁城置身其中,片片琉璃瓦泛着金光,清风掠过,令人觉得心旷神怡。 “皇兄,在我皇明疆域之外,真还有辽阔的疆域吗?” 西暖阁内,朱由检眨着眼睛,盯着眼前的舆图,言语间略带怀疑道:“就算真的有,那想必也不如皇明富饶吧……” “朕先前就与皇弟说过,不要带着偏颇的眼光,去看待这世上的人或事。” 朱由校露出笑意,伸手轻敲朱由检的脑门,“莫非在皇弟的心里,就真的只觉得皇明最富饶吗?” 朱由检揉着脑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尽管他很想说皇明最富饶,可听皇兄之意,明显不是这样。 “这里是皇明的北疆,与之毗邻的是广袤草原,那皇弟可知草原的尽头是什么?” 朱由校举起长棍,指着眼前悬挂的舆图,语气平静道:“这里是皇明的辽东,隔江而望的是藩属国朝鲜,越过朝鲜,便是过去袭扰皇明的倭寇之地,建虏盘踞着建州三卫,更北则是奴儿干……” 朱由检的眼睛随着那根长棍而动,一个个名称或国度被他听到,有熟悉的,但更多的却是陌生的,尤其是在听到欧罗巴大陆时,朱由检的内心是震惊的,他怎样都没有想到,那片大陆的西夷人,竟是不远万里之遥能航行到大明。 对于朱由检而言,这一切都是很震撼的。 “难怪皇兄如此推崇海运。” 听完这些的朱由检,想到已离开内廷的陈奇瑜,看向朱由校说道:“皇兄,待皇明镇压了建虏叛乱,整顿了所辖军队,皇兄是打算要征服新的疆域吗?” “皇弟觉得呢?” 朱由校杵着长棍,笑着反问朱由检。 “臣弟~” 朱由检却不知该如何答复。 “先好好进修吧,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言。” 朱由校走上前,轻拍朱由检的肩膀,“不要把眼界自我局限,要多读书,这个书,不止儒家的那些典籍,其他的书也要读。 朕最缺的就是帮手,朕希望皇弟日后能成为朕的左膀右臂,皇明的藩王,不该一辈子碌碌无为。” “臣弟愿为皇兄分忧。” 朱由检稚嫩的脸庞,露出严肃的神情,眼神闪烁着精芒,“臣弟一定不会让皇兄失望的。” “哈哈……” 西暖阁内,响起朱由校爽朗的笑声。 “皇爷~” 于殿外静候的王体乾,知晓一名宦官所禀,当即作揖行礼道:“游击何可纲、宣府游击马世龙、石塘路游击满桂、千总曹文诏、诏弟曹文耀,诏侄曹变蛟、百户黄得功、锦州卫总旗周遇吉奉诏进京,今在乾清门求见!” “另奉诏进京的川浙兵已抵三河,最迟后日可抵京城……” 笑声戛然而止。 “好,好!宣他们来乾清宫。” 西暖阁内,朱由校紧攥着长棍,眉宇间是难掩的激动,等待这么久,第一批猛将终于抵达京城了。 多少个日夜,朱由校都期待这一刻。 谁说内廷太监宦官无用? 朱由检有些错愕,眼下皇兄难掩的激动,他是能看出来的,可朱由检不明白,一帮武将奉诏进京,为何要这样激动? 朱由检哪里会知道,第一批奉诏进京的武将中,藏着多少猛将牛人。 天际的余晖残留,血染的云更浓了。 乾清宫响起阵阵脚步声,一名名或着山文甲,或披棉甲,或罩披甲的将校,紧跟在几名宦官身后,快步朝东暖阁走去,而在人群中则有一稚嫩少年,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尽管不时被一大手摁住脑袋,但对眼前的好奇,却驱使着少年不时抬头。 “末将何可纲,拜见陛下!” “末将马世龙,拜见陛下!” “末将满桂,拜见陛下!” “末将曹文诏,拜见陛下!” “末将曹文耀,拜见陛下!” “末将黄得功,拜见陛下!” “末将周遇吉,拜见陛下!” “末…小子曹变蛟,拜见陛下!” 坐在宝座上的朱由校,看着眼前齐聚的诸将校,脸上露出了笑容,尤其是听到曹变蛟的声音,朱由校的笑容更盛。 “诸卿免礼吧。” 朱由校开口道:“见到诸卿,朕很欣慰。” 相较于朱由校的状态,彼时进东暖阁的何可纲、马世龙、满桂、曹文诏、曹文耀、黄得功、周遇吉几人内心却很是激动。 至今他们都觉得这像梦一样,天子特谴内监召他们进京,这事儿怎么想,怎么都像是假的。 哪怕是担任游击的何可纲、马世龙、满桂三人,都没有想过能得天子召见。 “旧职都安排妥当了吧?” 朱由校能感受到他们的紧张,露出笑意道。 “……” 东暖阁内安静下来,何可纲、马世龙、满桂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一人站出来。 在御前服侍的王体乾,见到眼前一幕,眉头不由微皱起来。 “弟弟安排妥当了。” 而就在此时,曹变蛟的声音响起,这吓坏了曹文诏和曹文耀哥俩。 “哈哈~” 朱由校大笑起来,看向曹变蛟说道:“看起来…朕的这帮虎狼之将,一个个都还不如你,朕长的吓人吗?” “不吓人。” 曹变蛟摇摇头,抬起头看向朱由校说道。 “请陛下恕罪!” 曹文诏忙上前走数步,单膝跪地道:“末将侄儿口无遮拦,在御前失仪……” “不知者无罪。” 见曹文耀摁着曹变蛟的脑袋,就要让曹变蛟跪下,朱由校摆摆手道:“朕的问题,他回答了,诸卿呢?” “已安排妥当。” 彼时,在东暖阁内,交替响起诸将的声音。 被朱由校传召进京的这批将校,无一例外都有一共同特性,那都还没真正崭露头角,他们所处的位置,无论动与不动,都不会影响到大势。 而等到这批武将开始崛起时,则代表着一批在前的将校或战死,或坑死,眼下辽左的局势尽管有危局,但建虏还没有攻陷辽沈要地,这代表着一切还有机会,一切还有时间。 何可纲、满桂他们只是第一批,毕竟他们距京城最近,朱由校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其他几批将校,甚至其他人才都将抵京,等到那个时候,有很多藏于心中的谋划,就可以逐步推行起来。 在东暖阁内,朱由校与何可纲他们进行交谈,不过却没有安排新的职务,毕竟各处新募的兵卒还未悉数抵京,朱由校没打算拔苗助长,毫无理由下就擢授职务,这不是在帮他们,相反是在害他们! 第69章 帝国军人,心胸如此狭隘 第69章 帝国军人,心胸如此狭隘? “还是差了点意思啊。” 东暖阁内,朱由校负手而立,扫视眼前的舆图,眉头微蹙,“没有一份完整性、按比例绘制的军用舆图,把各项参数全都考虑进来,连纸上谈兵的资格都没有啊,骆养性奉旨离京至今,可有消息传回京城?” “禀皇爷…还没有。” 在旁服侍的王体乾,忙作揖行礼道。 朱由校眉头皱的更紧。 时下有太多的事情要落实和解决,可前提是要有足够的人,然而朱由校最缺的,就是各领域的人才。 欲先攻其事,必先利其器。 这个道理不管在何时都适用。 若想对大明有充分的认识和了解,就必须要有参考价值极高的舆图才行,大明是不缺少各类舆图,但朱由校想要的更多,站在全域的角度,经缜密的勘测和绘制,定下全国和各省的军事、行政、交通、地理、水利、矿藏等各类型舆图,甚至更为细致的府州县各类型舆图也要有。 这是异常繁琐的系统工程,甚至想实现这一整体构想,需要耗费大量的钱财和时间,但朱由校愿意投入和等待。 倘若连自己待的家,究竟是长什么样都没有清晰认知,你想打扫,你想整理,那不是痴心妄想吗? 甚至朱由校在想一个问题,要是万历47年的那一战,在辽地出战的明军精锐,可以掌握参考价值极高的军用舆图,将辽左和建州三卫的地形走势、城池分布、军事要隘、建虏分布等都了然于心,那或许就能定下更好的军事攻略。 可惜没有如果。 朱由校谋定的军事改革,并非是局限于裁撤冗兵、整饬军队、招募新卒、研制火器等那样简单,大明军队想实现涅盘重生,就必须进行彻底的体系化改革,不然就是治标不治本的闹剧。 军队指挥的支配权必须凝一,文官就去做文官该做的事情,既要把持着行政权,还要把控着支配权,那未免吃相太难看了。 五军都督府的职权赋能,都司卫所的调整改革,军队建制的集约整改,军工产业的整合发展,军事人才的培养擢升,军中私兵的裁撤扼制……这一系列的组合拳打出,才构成了完整的军事改革。 不过想落实这些谋划部署,没有数载甚至更长的时间,根本就无法实现。 终究是牵扯到的层面很广,涉及到的利益很多,一口是吃不成胖子的,文官群体也好,武将势力也罢,一旦触碰到他们的核心利益,那必然不会坐以待毙,大明经受不起任何的折腾。 对辽战略的展望和落实,朱由校不仅要遏制住建虏扩张,还要掌控部分军权,更要控制住京畿、蓟密永、辽东的势,唯有将上述部署落实下来,才有可能推动后续谋改。 …… 西苑,太液池,碧绿的池水泛着涟漪,不时池面出现水泡。 钓鱼台所在。 聚着十余众披甲将校,他们神情各异,甚至部分将校的眼里,还闪烁着凶厉的神色。 唉~ 陈策、童仲揆心里暗叹,即便是奉诏进京了,被传召到西苑这边,浙兵营与石柱兵的矛盾,依旧在彼此的将校间体现出来。 这一路奉诏赶回京城,让陈策、童仲揆极为心累,非但要确保行军速度,还要留意各营的情况,更要注意营中逃兵、袭扰地方等情况。 还好随行的几名太监宦官没有干涉他们,甚至每至一地时,还帮着解决军粮需求,不然啊,陈策、童仲揆真不知道此次归京的途中,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 “没想到帝国的武将,心胸竟如此狭隘。” 就在陈策、童仲揆思虑之际,一道声音在钓鱼台响起,令一些武将皱眉看去,然看到一些东西时,特别是那身天子团龙袍,这让在场众人心下一惊,纷纷抱拳行礼。 “末将等…拜见陛下!” 在众人的簇拥下,朱由校缓步走来,看着眼前这帮将校,心里却生出感慨。 眼前的这帮将校,就是在浑河血战中率领麾下善战的健儿,令猖獗的建虏都损失惨重的存在。 只是浑河血战却成了绝唱。 “陈策、童仲揆。” 朱由校走到众将跟前,撩袍坐到锦凳上,看着为首的二将,随驾的王体乾、卫时泰、何可纲等一众人,则分站在各处。 “末将在。” 被天子点名的二人,哪里敢迟疑,纷纷低首上前应道。 “奉诏归京期间,浙兵营与石柱兵可有不服调遣者?”朱由校嘴上对二人说着,但眼神却扫视眼前的将校,讲这句话时,朱由校能看到有人在动。 “未曾。” 陈策低首看了眼童仲揆,忙开口道。 “是吗?” 朱由校双眼微眯,语气低沉道:“驰援辽东期间,浙兵营与石柱兵在通州起了冲突,死伤不少人,戚金,秦邦屏,你二人就没什么想对朕说的吗?” 人群中,戚金、秦邦屏心下一紧。 “末将~” 二人不知该讲些什么。 钓鱼台的气氛微妙起来。 谁都没有想到,天子一上来就讲此事,随驾的何可纲、马世龙、满桂等一众将校,流露出各异的神情,对待浙兵营与石柱兵的矛盾,他们多数是不知晓的。 这就是大明军队的现状。 别看时下面临着危局,可军队与军队之间,是存在各种矛盾的,他们虽说都属于明军的序列之下,可有些东西却也真实存在。 “朕想问问伱们,在朕下诏令川浙兵归京前,你们作为帝国的武将,到了辽东有什么感受?” 见戚金、秦邦屏二人不言,朱由校也不气恼,向前探探身,看向陈策、童仲揆他们反问道:“朕想听听你们是怎样想的,依着你们所看到的种种,如果国朝跟建虏展开交战,胜算有多少呢?” 一直以来,朱由校都很牵挂辽事,别看他跟朝中诸党各派进行博弈,可朱由校比谁都要清楚,留给大明的时间不多了,待到天启元年到来,如果大明不能做出调整,改变一些现状的话,那辽地的惨剧依旧会发生。 第70章 丰台与西山 第70章 丰台与西山 真论急切,没有谁比朱由校更急切。 在今后的数载内,辽地的建虏叛乱,北疆的蒙鞑袭扰,西南的土司叛乱,山东的白莲起义都将逐一爆发出来,不管是哪种形式的叛乱,如若朱由校不能提前干预和扼制,大明的统治根基将会遭受动摇。 更别说期间交替出现的自然灾害、军队哗变、地方民乱等现状…… 都言建虏在辽地的叛乱,是威胁和消耗大明的主力,实际上西南的土司叛乱,真论及威胁和损耗,那比建虏要大多了。 奢安之乱的爆发和演变,会让大明对西南的掌控削减,会令土司力量膨胀,会让大明财政遭遇打击。 “朕再强调一点,朕想听的是真话,而非空话套话。” 朱由校神情严肃,环视眼前众将,语气铿锵道:“从朕奉遗诏即皇帝位,一刻都不敢松懈,御览了很多涉及辽事的奏疏和案牍,建虏叛乱是国朝必须镇压的,倘若说狼子野心的建虏,没有付出应有的代价,那大明威仪何在?今后将如何震慑辽地周边诸势力?” 对于陈策、童仲揆他们的反应,朱由校是理解的,这就与何可纲、马世龙、满桂这些将校初见时一样。 或许陈策他们的品阶更高,可那又怎样呢? 从土木堡之变出现后,大明逐步形成文贵武贱的政治格局,即便是总兵官,政治地位也是很低的。 这就是现实。 “启禀陛下~” 童仲揆犹豫刹那,看了眼身旁的陈策,想起在辽地的所见所闻,心底的淤堵让他心下一横,“末将斗胆请谏,望朝廷可以尽快干预辽事,调拨钱粮,如若辽地的武备松弛、军心涣散、辽民四散等现状不能解决,纵使有熊经略镇御辽地,恐国朝真与建虏交战……” 说着,童仲揆停了下来。 其实讲这些话,童仲揆已经很克制了,因为他在辽地见到的情况,远比他讲的要严峻的多。 “朕想听的是具体情况。” 见童仲揆不言,朱由校皱眉道:“例如辽地诸兵备道,所辖卫所,各地重镇驻守,辽民实况这些,到底是怎样的情况? 此前兵部呈递的那些奏疏,存于司礼监的那些案牍,朕都一一看了,多数都是些空话套话。 一点实际都没有,如若辽地真像他们说的那样,万历47年的那一战,国朝为何会遭遇惨败?” 童仲揆的这种反应,朱由校是理解的,说到底,还是过去遭受的毒打太多,使得其想讲述某些事实时,内心难免是有顾虑的。 在大明的武将群体里,的确有那么一撮败类,不仅贪生怕死,而且贪婪无度,但是这并不能否认其他武将,如果没有这些武将在前线拼杀,那么大明早就完蛋了,只是有很多的事情,不能单以军队来概述全部。 天子知晓兵事? 朱由校讲的这些话,令陈策、童仲揆他们心生惊疑,原本对待奉诏进京之事,他们之中有不少是不理解的,甚至是带有质疑的。 毕竟时下的辽东局势,尚没有真正安稳下来,且他们历经艰辛、长途跋涉赶赴辽地,这还没有跟建虏交战呢,就被新君一封中旨召回京城,不管是谁,遇到这种情况都难免有情绪。 对于眼前诸将的神态变化,朱由校全都看在眼里,不过没有多说其他,反而开始提出各种问题。 想要打消武将的顾虑,就要先主动提出各种问题,结合他们所讲述的情况,与自己所知的脉络进行验证,这样话题才能逐步深入,这点,在跟何可纲、马世龙、满桂他们交谈时就得到证实了。 “先聊聊辽地诸兵备道……” 朱由校有意识的引导话题,这一聊就是数个时辰,起初陈策、童仲揆他们是有所顾虑的。 不过随着话题的深入,且朱由校还让何可纲、马世龙、满桂他们参与其中,讲述各自知晓的情况,渐渐的,很多事情都被聊了起来。 大明文官群体之中,多数都鄙夷和轻视武将,但朱由校这位大明天子,却不会干这种蠢事! 大明的威仪,不是靠嘴说出来的,而是打出来的! 朝中的一些文官,嘴皮子那叫一个利索,讲起道理来头头是道,可又有谁真的知晓辽东实况? 辽东营建起的边墙之内,辽泽影响到那些区域了?在这些区域内该如何走,可以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倘若要进行大规模的军队调遣,或者向辽前输送军需辎重,要如何进行规划?该征调多少民夫? 为何辽东营建的边墙,在广宁至辽阳拐进去了?难道拉直了修建边墙不好?毕竟还能多不少疆域,亦能增加战略纵深。 诸如上述的这些问题,要真抛到朝堂上去叫那帮文官去说,只怕讲的最多的就是之乎者也,要么就是祖制。 而这些问题大明武将中有清楚的,可问题的关键是文官不听啊! 夜幕之下,钓鱼台被火光照耀。 朱由校的神情很凝重,与诸将深层次的交流,让他对于辽东的情况,有了相对清晰的认知和了解。 难办啊! 朱由校生出感慨,时下辽地的种种乱象,并非是短时间内形成的,而是经年累月下的积攒,或视而不见,或糊弄了事,或缝缝补补,加之努尔哈赤一统建州三卫的变数,终归是彻底爆发了。 以陈策、童仲揆为首的川浙将校,以何可纲、马世龙、满桂为首的将校,见天子迟迟不言,脸上露出凝重的神情,一个个心中生出各异的想法。 皇明在辽事方面,到底该何去何从? 这是在场每位将校都在想的。 “今天就聊到这里吧。” 在此等氛围下,朱由校缓缓起身,迎着诸将的注视,眼神坚毅道:“既然诸卿被朕召进京城,那就别想其他的了,把眼前的先做好再说,为确保后续镇压建虏叛乱,朕决意编练新军。 丰台和西山两地,即朕选定的新军驻所,那么诸卿…就再辛苦辛苦,分别前往两地修筑营寨,期间任何所需皆由内帑调拨,另奉诏归京的川浙各部,此前拖欠的粮饷,皆由内帑拨发,朕会谴派内监直发。 戚金,秦邦屏,浙兵营与白杆兵间的矛盾,朕知晓有死伤,你们麾下彼此间都带有怨气,但朕想让你们带句话,真要是大明的健儿,那这股怨不如记在建虏的头上,这人啊,别窝里横,有种就叫外虏知晓你们的厉害! 进驻丰台和西山大营,没有朕的旨意不得擅自离营,诸卿,把伱们心中的那股火,都给朕好好的留着,给朕好好的操练新军,皇明在辽东丢的脸,能否再给捡起来,就看诸卿接下来怎样做了。” “愿为皇明效死!” “愿为陛下效死!” 朱由校讲的铿锵之言,令在场众将无不心头激亢,从天子的眼神里,他们看到了决绝,看到了那股狠劲儿! 大明曾经就是这样啊,可为什么后面就没了?! “诸卿的话,朕就记在心里了。” 朱由校一甩袍袖,朗声道:“朕拟的中旨,诸卿就自己看吧,朕强调的那些事,那些话,你们不仅要牢牢记在心里,更要讲给麾下的儿郎,朕再多说一句,仗,有你们打的时候,但现在,先把兵给朕练好!!” “喏!” 众将轰然应诺道。 第71章 书生意气 第71章 书生意气 军队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地方,作为震慑一切的武装力量,绝对服从是军队必须坚守的底线。 不管是谁都不能动摇这一根本。 不懂得服从命令的军队,即便在战场上如何骁勇善战,作为上位者,都绝不会允许这种隐患存在。 朱由校筹设丰台和西山大营,就是想编练一支忠诚于他的嫡系新军,明军不满饷,满饷不可敌! 御马监下辖四卫营和勇士营,在顺天府、永平府募集的新卒将进驻丰台大营,由陈策、童仲揆统领的川浙兵操练。 皇家近卫都督府下辖的诸侍卫上直军,在河南、山东募集的新卒将进驻西山大营,由何可纲、马世龙、满桂等将校操练。 给足饷,吃饱饭。 只要能将这两项落实下来,朱由校就不信练不出新军! 距离建虏攻略辽左要冲,还有小半年的时间,一支强军无法练出,不过一支服从命令的新军,还是可以练出的。 新军想要蜕变成强军,就必须要上战场,就必须要见到血,不然就是中看不中用的少爷兵。 战争机器一旦开启,则代表无数人将要死去,哪怕是朱由校缔造的新军,朱由校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做好战前准备,将各项战争耗材备足,待到战争结束后,该给予的奖赏必须实发。 夜幕笼罩下的紫禁城,有股说不清的阴森感。 归乾清宫的途中。 “王体乾。” “奴婢在。” 朱由校倚着软垫,坐在龙撵内,眼睛盯着一盏盏晃动的灯笼,伴驾的诸太监宦官、大汉将军各司其职,聚着龙撵朝前行进着。 “丰台和西山两处大营,所需一应钱粮由内帑直拨。”朱由校神情自若道:“司礼监从内书堂遴选一批宦官,专司这部分的拨发,每笔开支都要详细登记造册,该怎样做,不用朕教你吧?” “皇爷放心,奴婢知晓怎样做。” 随驾的王体乾忙低首应道。 贪腐这种风气,不管是在任何时期,再或任何地方,都是会慢慢的滋生出来,人性本恶,这是谁都无法扼杀的。 朱由校内心厌恶归厌恶,不过他必须承认这一客观事实。 时下朱由校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用相对完善的制度,去维系好相对的清廉,做到定期的清查和铲除。 反腐,这必是伴随国朝发展的常态国策。 时下去特意的筹建培养各级将校的衙署,实属舍本逐末的选择,如此不仅会浪费宝贵的时间,还极易引起文官群体的反弹。 与其去做这等显眼的事情,倒不如将培养各级将校的实际需求,逐步融入进新军的日常操练中,化衙署为实操,待到派驻前线的新军凯旋归京,那么针对培养将校的谋划,针对京营深化改革的谋划,针对蓟密永三协整饬的谋划,就都可以逐步推行落实。 坐在龙撵上的朱由校,想到这里时嘴角微微上翘,做大明的皇帝是要够心狠和心硬,但同样也要有足够的耐心。 任何层面的改革,都是需要有人来推动,旧有势力被取缔,没有新兴势力接管,秩序就崩坏了,那统治天下的根脉便动摇了。 朱由校有足够的耐心,去跟各种类型的对手博弈,只要他足够稳,哪怕期间杀再多的败类,大明的根脉也乱不了。 清风徐来。 紫禁城的夜是宁静的,然京城的夜却不平静。 崇教坊,国子监。 “咳咳~” 一阵猛烈的咳嗽声,打破了公事房的平静,持笔而坐的徐光启,将头侧到一旁,握拳捂住嘴,生怕书案上所写奏疏有损。 “唉~” 咳嗽之余,房内响起一声长叹。 徐光启倚着官帽椅,手中握着毛笔,脸上流露出惆怅复杂的神情,显然是想起了庙堂上的事情。 天子与朝中衮衮诸公,究竟要斗法到何时啊。 一想到危急的辽事,徐光启的心情就很烦躁,明明国朝面临危机,为何有些人就视而不见呢? 想到这些的徐光启向前探探身,盯着眼前书写的奏疏,论对辽战事兴火炮疏。 尽管徐光启现在是国子监祭酒,然在他的内心深处,却从没有放松过对辽事的关注。 而在这封奏疏旁,还放着一本奏疏。 《再论甘薯疏》 尽管他此前写过一封《甘薯疏序》,可作为舶来物的甘薯,却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尽管徐光启很推崇此物。 而与新君的接触下,徐光启发现新君对待新鲜事物,是有着包容性的,这也让徐光启萌生想将甘薯推荐给新君…… 哗~ 一阵夜风袭来,吹开了紧闭的房门,令书案上的奏疏被吹动,这让徐光启忙伸手按住。 待夜风过后,徐光启眉头微皱,将毛笔放下,撩袍起身朝前走去。 原本想关上房门的徐光启,隐约间听到一些响动。 “徐光启不配做国子监祭酒,你就是士林之耻!” “今夜吾辈当彰显文人傲骨!!” “徐光启就是奸逆之臣,向陛下进谗言,吾辈……” 随着一些喊叫,被徐光启听到后,徐光启的脸色微变。 “祭酒,出大事了!” 而就在此时,一名轮值的国子监博士,拎着灯笼,行色匆匆的跑来,“国子监外聚集不少人,都是先前被清退的监生,他们静坐示威,您快去看看吧。” 这是要坏事了。 徐光启一听此言,心下一紧。 眼下京城内外诸坊皆行宵禁,在这等态势下却出现此等现象,还是在崇教坊所在国子监,一旦闹大的话势必传到御前。 “快,随某前去。” 徐光启当即说道。 对于徐光启而言,国子监外聚集大批监生静坐示威,对他进行控诉和谩骂,徐光启心中是不在意的。 让其这般急切的想赶去,是怕动静闹得太大,一旦真发生这种事情,依着他对新君的了解,那必然会严惩这批监生的。 前去国子监外的途中,徐光启的心有些乱,为何在毫无征兆下会闹出这等事情,这也让徐光启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甚至暗暗祈祷不是他想的那样…… 第72章 尊儒,不代表崇儒! 第72章 尊儒,不代表崇儒! 泰昌元年十月三十日,数百被清退的监生夜聚国子监,示威声讨徐光启,时夜崇教坊生走水之事…… “一个个的动作真够快啊。” 东暖阁内,朱由校眼神冷厉,盯着御案上的奏疏,怒在胸膛烧,“这才多久啊,呈递御前的弹劾规谏奏疏就达百封之多,好啊,真是太好了。” 在御前伴驾的司礼太监王体乾,脑袋低垂着,手微微颤抖,他可以清晰感受到天子的怒意。 国子监聚众示威一事,可不是什么小事啊! “臣…卫时泰,拜见陛下。” 王体乾思虑之际,折腾一夜的卫时泰,快步走进东暖阁,抬手向朱由校作揖行礼,看着眼前的卫时泰,朱由校冷冷道:“人都抓起来没?” “禀陛下,皆已被勋卫逮捕。” 卫时泰不敢迟疑道。 “崇教坊走水的损失大吗?” “烧毁宅79座,伤217人……” 听着卫时泰禀明的情况,朱由校的眼神愈发冰冷,一夜之间,国子监闹出监生聚众这等风波,崇教坊出现这等损失,要说这背后没人推波助澜,朱由校绝不相信,只是具体牵扯到谁,却根本无从查证。 厂卫的规模还是太少了。 朱由校紧攥着拳头,魏忠贤提督的东缉事厂,骆思恭所领的锦衣卫,多数都奉诏离京负责清查皇庄皇店。 西缉事厂是被创设了,但至今还只是个空架子。 朱由校属意的那帮西厂头头,眼下都奉诏奔波在大明各地,或募新卒,或召文武,一时半会儿回不了京城。 内廷的确还有不少太监宦官,然而对待内廷的权力构架,朱由校是有自己的想法的,秩序不能出错,位次不能乱排,否则内廷太监的彼此制衡,彼此制约,彼此忌惮,这种微妙平衡就会被打破。 内廷是大明皇帝的鹰犬,厂卫是大明皇帝的眼睛和耳朵,不管哪个出现问题,都会让大明皇帝陷入被动。 裁撤和限制厂卫这种蠢事,朱由校绝对不会去做,哪怕厂卫是把双刃剑,但牵扯到皇权层面,即便是厂卫蕴藏再多隐患,那终究都是利大于弊! “皇爷,诸顾命大臣,国子监祭酒于乾清门求见。” 一名年轻宦官低首从殿外走进,行至御前作揖行礼道。 该来的终究会来。 朱由校倚着软垫,嘴角微微上翘,昨夜国子监闹出这等事,朝中的那帮文官岂会坐视不管呢? “宣。” 随着朱由校下达传召,乾清宫出现些动静,不多时,以方从哲为首的诸臣,从乾清门赶到乾清宫,国子监祭酒徐光启走在最后,眉宇间透着凝重,神情略带憔悴,一看就是彻夜未眠。 “臣……” “免礼吧。” 朱由校环视眼前诸臣,目光落在徐光启身上,摆摆手打断道:“国子监出这种事情,为何东阁大学士朱国祚没来?” 一句话,问住了在场诸臣。 朱国祚,字兆隆,浙江秀水人,光宗皇帝初登大宝时,因朱国祚曾任谕德官,拜朱国祚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入阁参与机务,内阁大臣会领某部尚书,或实职,或虚衔,以彰显阁臣特殊地位。 “禀陛下,朱阁老初至京城赴任,尚在熟悉内阁机务,故而没有前来。”内阁群辅韩爌上前作揖道。 只怕是你们没有叫吧。 朱由校似笑非笑,眼前站着的这帮大臣,除了徐光启以外,其他都是光宗皇帝临终前钦定顾命,嗯,少了一位,张问达被逮进诏狱了。 说起来短暂的泰昌朝,经廷推补选的内阁大臣,除了元辅方从哲,次辅刘一燝,群辅韩爌被钦定顾命外,像朱国祚、何宗彦、沈?、史继偕四位群辅,却没有被钦定为顾命。 甚至到现在,仅朱国祚赴任抵京,而剩下三位尚没有抵京,这也凸显出大明政坛的现状。 朱由校没有接韩爌的话茬,东暖阁的气氛也随之冷了下来。 “启奏陛下。” 在沉寂片刻后,徐光启走上前,双手捧着一封奏疏,作揖行礼道:“国子监出现这等事情,臣身为国子监祭酒有失察之错……” “爱卿,你这是要向朕请辞?” 朱由校向前探探身,打断了徐光启所讲。 “陛下英明。” 徐光启顺势跪下,高举所持奏疏,行跪拜之礼道:“臣辜负圣恩,致使……” “够了。” 朱由校再次打断道:“请辞一事休要再言,朕不允!国子监发生聚众示威一事,与卿家没有关系,朕倒是觉得此事透着古怪,说不定就是有些人,不想让国朝安稳,故意在背后鼓捣出来的。” 讲到这里时,朱由校冷峻的眼眸扫视在场诸臣,方从哲、刘一燝、韩爌、周嘉谟、孙如游等一行人,此刻都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臣有本奏。” 杨涟从人群中走出,朝朱由校作揖行礼道:“陛下,昨夜国子监出现这等事情,更致崇教坊出现走水,朝野间众说纷纭,此事应尽快查明,以将真相公布,臣觉得陛下不该谴勋卫逮捕聚众监生,应尽快将他们释放,国朝向来是尊儒重教……” 杨涟讲的话,朱由校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其本意是好是坏,朱由校是知道的,杨涟想消除影响,尽快将此事平息,不过做事太迂腐了。 那套旧官僚的做派,朱由校不喜欢。 国子监聚众示威一事,处处透着古怪,若真按杨涟所谏行事,那朱由校可以笃定,接下来还会有事情。 “国朝是尊儒重教,但还没到崇儒的地步!” 朱由校收敛心神,语气铿锵道:“此事朕自有计较,既然这批监生敢不顾国朝法纪和礼制,在国子监聚众示威,还致崇教坊出现多处走水,那他们就要为此负责。 不能因为他们有功名傍身,曾经是国子监的监生,就可以免于刑罚,那国朝法纪岂不成了摆设? 被勋卫连夜逮捕的那批监生,一律夺去功名,终生不得参加科考,昨夜敢在国子监做出此等挑衅之事,真要放过他们,那明日就敢齐聚午门示威,朕要严查此事,其中若有包藏祸心者,朕必严惩,该处刑就处刑,该抄家就抄家!” 第73章 皇明时报 第73章 皇明时报 也不知从何时起,谈论国政、抨击时务成了一种风气,站在统治者的角度,倘若没有掺杂利益,就是单纯的谈论或抨击,这并非不能容忍的事情,毕竟一些事实就摆在那里,想治理好天下,就需要听到不同的声音。 可惜大多数的谈论国政、抨击时务都掺杂着利益,夹带有私心,高举所谓公心大义的旗帜,以谋求自身想谋之实,任何事情只要牵扯到了人,就会变得无比复杂,溯本求源下就是利益使然所致。 大明很大,大到出现任何事情都不奇怪。 朱由校言明的决断,注定会引来反对声音,刘一燝、韩爌、周嘉谟他们表达了不可如此武断的谏言,范济世、顾慥几人也都旁敲侧击的阐述了各自想法,这场御前廷议也必然不欢而散…… 东暖阁内。 被朱由校单独留下的徐光启,心情复杂的站在原地,适才发生的种种,依稀还在他的眼前浮现。 “徐卿。” 朱由校坐在宝座上,看着分神的徐光启,端起手边茶盏呷了一口,停了少许,徐光启这才反应过来。 “陛下~” 徐光启忙作揖行礼,向朱由校请罪道:“臣不该在御前……” “行了,这些话就别说了。” 朱由校放下茶盏,出言打断道:“朕想问问徐卿,对昨夜国子监发生的事情,徐卿联想到什么了?” 嗯? 徐光启一愣,显然对天子讲的没有料到。 “想必在徐卿的心里,多少也猜想到一些,就是不愿多去联想吧。”朱由校撩了撩袍袖,从宝座上起身,边走边说道:“走,陪朕出去走走,国子监的事情,在朕看来…就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政治示威!” 跟在身旁的徐光启,听到这里时心下一惊。 徐光启不是初入官场的新人,对大明官场的现状很清楚,对奉行的游戏规则也了解,说他无比纯粹吧,那是一种褒奖,人无完人,谁还没有些缺点呢?要真是一点缺点都没有,那就是圣人了。 可这复杂的人世间有圣人吗? 答案是肯定的,没有! “陛下是不是多虑了?”徐光启强压心头惊意,紧随在朱由校的身旁,低首道:“毕竟那些被清退的监生……” “真的是朕多虑吗?” 朱由校负手前行,抬头看着那湛蓝的天,“如果只有数十众被清退的监生,出于内心的不忿,前去国子监聚众声讨,那或许是很纯粹的,毕竟被招进国子监,这对读书人来说是荣耀。 可昨夜聚到国子监的,规模竟达数百众,你叫朕如何不多虑? 此事绝不像诸顾命讲的那样简单,这背后究竟是谁在指示,在推动,朕定要把真相都查出来。 被勋卫逮捕的那批监生,朕的底线是明确的,别管这朝野间会掀起什么,该怎样处置他们,就必须怎样处置,不然…国朝定下的法纪和礼制,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徐光启脸色微变,他知道天子心意已决。 “民间的舆情啊,竟然能这般轻易的被煽动,被裹挟,这可真是件可怕的事情。” 朱由校停下脚步,伸手挡住刺眼的光,透过手缝,去看那耀眼的太阳,眼神冷冷的说道:“这种事情该变变了,朝堂是朝堂,民间是民间,朝中的争斗逸散到民间,那国朝秩序就没有安定一说!” 朱由校考虑的事情,比徐光启要全面,这不是朱由校比徐光启聪明多少,而是眼界带来的不同想法。 拥有先知先觉的优势,就是朱由校最大的倚仗。 舆情导向的风浪,朱由校见过太多了,但凡是出现广泛的关注,一边倒的舆情风向,不能说绝对,但十有八九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冲在最前面的人,往往是被有意利用的工具,目的就是以此来掀起风波。 这是意识形态的争斗。 谁能够掌握住舆情的话语权,谁就能掌握主动优势,有太多的事情,就是坏在失去该主导权上。 “徐卿,朕记得国朝有邸报吧?” 朱由校转过身来,看向分神的徐光启道。 “有。” 徐光启忙作揖道:“一般……” “这些就不必给朕讲了。” 朱由校摆手打断道:“朕打算创设皇明时报,由国子监牵头负责,既然民间对一些事情很关注,那就大大方方的公布出来,堵不如疏,一味地藏着掖着,只会起到相反的作用。 像红丸和移宫两案,像萨尔浒之战一案,朕知道在民间引起热议,这也让一些不法者钻了空子,将夹杂私心的谣言传开。 关键还有人就吃这一套。 明明就是谣言,但因为和他想的一样,就无条件的选择相信,这是何其可笑的事情。 与其被动的承受这些,倒不如掌握主动,将一些时事拟稿刊印,就先从京城开始,今后摸索出经验,再逐步扩大范畴。” 皇明时报? 徐光启愣住了。 天子跳跃的思维,让徐光启险些没有跟上,尽管大明已有邸报,但多是衙署与衙署间,朝堂与地方间,向这种对民间的还没有。 在徐光启的眼里,倘若真向民间发行皇明时报,这不就是鼓励议政论政吗?那岂不是会引起更大的混乱? 但徐光启忽略了一点,皇明时报要真能发行起来,朝廷就能掌握舆情主导权,将舆情导向跟所谓士大夫,所谓清流逐步的剥离,将附加到他们身上的特权掌控在手。 账,咱们一笔一笔的算。 朱由校负手而立,眼神闪烁着寒芒,大明的问题太多了,多到有很多事情,不能只靠一腔热血去解决。 杀人简单,可没有大义的杀,就算把那帮魑魅魍魉都杀绝了,但大明的统治根脉也必被动摇。 朱由校要真那样做,就不说落水不落水了,只怕他会成为那个亡国之君,在诏狱羁押的那批官员,朱由校一直没杀,就是在等一个契机,一个杀一儆百的契机! 眼下朱由校必须明确一个思路,围绕干预朝堂为前提,逐步谋取力保辽东不丢的政治步调。 他是大明皇帝不假,但他不是开国之君,更非是马上皇帝,想要震慑住文官群体,想要震慑住看不见的利益群体,就必须要有铁血的一面,而这只能在战场上塑造起来,天子可以不去战场,但天子掌控的军队,要能在战场上杀出雄威…… 第74章 京营(1) 第74章 京营(1) 一场小雨悄然而至,坐落在长安右门的中军都督府,不像其他衙署那样,进进出出的人很多。 “这雨下的好啊,雉绳公觉得呢?” 公事房内,张维贤倚着官帽椅,端起手边茶盏,浅浅呷了一口,意有所指的对孙承宗说道。 “是不错。” 思绪不在此处的孙承宗,挤出笑容应了一声。 “雉绳公可是有什么心事?” 张维贤嘴角微微上翘,随手将茶盏放下,看向孙承宗关切道。 “没…没有。” 孙承宗先是一愣,下意识回了句,随后看向张维贤,“英国公,您今日邀下官来中军都督府,是有涉及京营要务言明吗?” “雉绳公这话讲的就不对了。” 张维贤撩了撩袍袖,微微一笑道:“本公是提督京营戎政,雉绳公是协理京营戎政,即便有涉及到京营的要务,那也是商量着来,还是要听雉绳公的意见嘛,本公说的没错吧?” 孙承宗沉默不言。 贵为英国公的张维贤,说出这种客气的话,也道出一个事实,大明勋贵所领的提督京营戎政,更多的时候就是政治摆设罢了。 真正能对京营做出决断的,要属文官出任的协理京营戎政,毕竟卡着钱粮供应的权柄嘛,谁要是敢违背这套游戏规则,京营就等着断顿吧,要是闹出些什么事情,破坏规矩的人势必会遭到算计。 “国子监聚众示威一事,雉绳公听说了吧?” 见孙承宗沉默不言,张维贤悠悠道:“看起来…陛下对此事很震怒啊,着勋卫连夜逮捕那批闹事的人。 说句不怕雉绳公笑话的。 犬子自进勋卫后,每日下值回府连饭都不吃,累的只想睡觉,有时本公想跟他聊几句吧,都能睡着,气的本公想动用家法。 可您猜怎样? 昨夜皇家近卫都督府的号令,刚传至我英国公府上,这兔崽子就连滚带爬的跑了,边跑边喊家将给他披甲,搅得本公昨夜都没有睡好。 算了,不提这些事情了,本公听说被勋卫逮捕的那批人,都是没有通过国子监的考核,被国子监祭酒徐光启清退的监生,你说他们是怎样想的,即便心中再有不忿,也不能违背国朝法纪吧。” 真是多事之秋啊。 听着张维贤所言这些,孙承宗神情复杂,此事动静闹得这么大,他如何会不知晓,甚至孙承宗还猜到有谁参与其中。 嗯。 凡是在朝知晓些时局的,就没有觉得国子监聚众示威一事,只是单纯的监生不忿,才连夜跑去国子监的。 张维贤清楚。 孙承宗清楚。 其他人清楚。 只是吧…有些事情就算真知晓,那也只能憋在心里,朝堂不是市井之地,说什么话,就要负什么责。 “英国公,还是不聊这些事情了。” 孙承宗收敛心神,看向张维贤说道:“从我等奉诏整饬京营,这前前后后也都查了,甚至陛下都将内廷所谴内臣都召回宫,您是提督京营戎政,下官是协理京营戎政,京营的问题就摆在那里,可迟迟没有拟定好章程,下官觉得再拖下去,只怕陛下那边不好交代。” 本公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张维贤听到这里,嘴角微微上翘,很快就恢复平静,整饬京营一事,不止孙承宗急,他张维贤更急。 只是有些事情吧,不是急就能解决的。 拱卫京畿的京营各部,各种问题就摆在那里,只要眼睛不瞎,心思健全之辈,都能看的真切。 可为什么问题没有得到解决? 还不是利益闹得! 这京营的水太深了,深到张维贤都深感忌惮,除了文官以外,还有勋贵、内监、武将群体,各方势力掺杂其中,这不是仨瓜俩枣,是数不清的白花花的银子,啊,前任在这个位置时,就能捞取到各种好处,合着到我接任了,好处没了,还要背负骂名和罪责,姥姥,事儿不是这么办的! 如何将京营的整饬达到天子满意,这是张维贤一直考虑的,至于整饬后的京营,是否能恢复到当初那样,张维贤考虑的不多。 从此前几次进宫面圣,到知晓一些事情,特别是川浙兵奉诏进京,张维贤算逐步揣摩透天子所想,他这个提督京营戎政啊,包括孙承宗这个协理京营戎政,更多的就是把京营的贪腐给解决掉,减轻国库开支压力。 天子的年纪虽小,但看待问题却很透彻。 既然国朝每年调拨粮饷,养出的是一帮废物,多数银子都被上下其手,那干脆京营就别这么臃肿了,该清查的亏空查清,该裁撤的建制裁撤,这些话朱由校没有对张维贤言明过,但意思就是这个意思,而张维贤也揣摩到了。 只是这个切入点,张维贤一直没有找到,直到国子监闹出聚众示威之事,天子着勋卫逮捕闹事监生,张维贤觉得时机到了。 “这件事吧,本公也想了很久。” 张维贤收敛心神,笑着看向孙承宗,随后却露出懊恼神情,一拍脑门道:“瞧本公这记性,有件事情忘对雉绳公说了,刚才还想着先跟雉绳公说及,一提那国子监的事情,就把此事给忘了。” 嗯? 孙承宗眉头微蹙,看着赔笑的张维贤,此刻他是听出来了,聊国子监的事是引子,眼下说的才是正事。 “这在京营挂职的勋贵,都被本公请到中军都督府了。” 张维贤撩袍起身,特意看了眼外面,“算算时辰,他们也该到了,真是老了,这记性也有些差了,雉绳公万莫怪罪啊,本公特意命府上的人,去订了几桌席面,稍后啊,本公要当众敬雉绳公几杯,就当做是赔礼了。” “英国公,您这是想干什么?” 孙承宗跟着起身,看向张维贤说道。 “莫急,莫急。” 张维贤却笑着摆摆手,“容本公卖个关子,这场摆在中军都督府的宴席,要是没雉绳公出面的话,那就喝不下去,走吧雉绳公,别叫那些人都等急了,请。” 说着,张维贤朝孙承宗伸手示意。 第75章 京营(2) 第75章 京营(2) 雨来的快,走得也快。 紫禁城内有不少宦官,在各处清扫汇聚的水洼,这座历史悠久的庞大建筑群,可以保持眼下的雄伟壮丽,离不开这些徘徊在内廷底层的群体。 或许说这辈子,都不会有人知晓他们的名字,但他们却真实存在,他们的一生都与紫禁城息息相关。 “看来英国公是要发力了。” 朱由校盘坐在罗汉床上,嘴角微微上翘,“在中军都督府衙署设宴,请京营挂职的勋贵过去,英国公真会挑时候,只怕到了明日,这弹劾英国公的奏疏不会少。” 在旁服侍的王体乾有所反应,知晓皇爷这样讲,就是莫要将这些奏疏呈来烦他,不过王体乾的余光,却一直留意跪地的太监。 这人他太熟悉了。 此前身陷内廷盗宝小案的刘朝。 只是在过去较长时间内,刘朝都没有出现,以至见到刘朝时,王体乾都有些惊奇,原来没死啊。 在不知不觉间,在这座城高墙厚的紫禁城内,属于万历、泰昌两朝的痕迹越来越少,一朝天子一朝臣,内廷的很多老人都消失了,他们去往何处,是死是活,根本就没有多少人知晓内情。 别看王体乾贵为司礼监掌印太监,可是内廷的有些事情吧,即便是他,也不敢轻易去打探的。 内廷被提拔的那批掌权太监,有一个算一个,都知晓他们如今的地位和权势,皆是来自于新君,所以对新君喜恶都牢记于心,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们记得比谁都要清楚,生怕有触怒新君之处,那么等待他们的结果就是注定的。 “据奴婢知晓的情况,孙协戎前去中军都督府,与英国公聊了很多。”跪地的刘朝,谨慎的禀明,“不过被请去的那些勋贵,一个个的情绪不是特别高涨,在神枢营挂职的成国公就……” “不必讲这些了。” 朱由校摆手打断道:“对英国公…朕还是放心的,那些被召回宫的内臣,一个个都查的怎样了?” “禀皇爷,都查清楚了。” 刘朝不敢迟疑,当即叩首道:“在五军、神枢、神机三营的那批内臣,超七成都或多或少贪墨钱粮,甚至有些还暗中授意盗卖军械、甲胄、火器等,在京营的一些勋贵,乃至麾下的武将,私下与他们交往密切,奴婢已命人将这些供词都整理好了。” “一个个真是够可以的,吃着皇粮,拿着官俸,却干这等损害国朝的事情。” 朱由校冷哼一声,眸中掠过冷芒,“凡涉事的内臣悉数杖毙,通过筛选的那批内臣,由内厂负责安置,去守陵吧,至于那些供词,找个时间送至英国公府,莫要节外生枝。” “奴婢遵旨。” 刘朝忙作揖应道。 内厂?! 大内行厂吗? 王体乾此刻犹遭雷击,心底生出惊涛骇浪,他真的不知道,内廷何时竟有了内厂,这是何时的事情啊。 一个东辑事厂,是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提督,眼下在清查北直隶境内的皇庄皇店,闹出的动静令朝野颇为不平。 一个西缉事厂,受清查皇庄皇店的影响,被新君重新特设起来,不过具体是谁提督,内廷将有哪些人调进去,这还都是未知数。 在这样一种态势下,内廷竟多了个大内行厂,也就是王体乾心性还行,不然啊,此等消息必让他在御前失仪。 “对了,田尔耕、许显纯找到没?” 朱由校拿起一份奏疏,想到什么事情,对刘朝询问道。 “禀皇爷,已经找到。” 本欲离去的刘朝,再度拜道。 “嗯,叫二人去北镇抚司,署理诏狱。”朱由校没有抬头,“既然骆思恭忙着清查皇庄皇店,被逮进诏狱的那批人,也不能只关着不审讯,告诉二人,把该清查的都尽快落实。” “奴婢遵旨。” 刘朝当即应道。 东暖阁恢复了平静。 刘朝离开没多久,朱由校放下奏疏,此刻的他没心思处理朝政了,京营的这颗雷,张维贤要着手触碰了。 在旁服侍的王体乾,忙低首上前服侍。 “京营,京营。” 王体乾听到此言,就知自家皇爷对京营有虑,其实涉及京营的种种,京城上下知晓内情的很多,但都选择闭嘴不谈。 王体乾不止一次的想过,为何皇爷会知晓京营的内情? 如张维贤猜想的一样,朱由校命他提督京营戎政,命孙承宗协理京营戎政,就从来没有想过,经二人之手把京营彻底整饬出来。 这不可能。 也不现实。 传承到现在的京营,根子都彻底烂掉了,承平的时间久了,腐败是不可避免的,堕化是不可避免的,京营疏于操练,许久没上战场,对他们的战力有多少保障,朱由校根本就不敢深想。 想要改变京营,就必须换血。 可眼下的事实,是京营被文官群体盯着,要真是做什么出格之事,只怕眼下逐步掌控的秩序,必然会生出新的乱子。 按着朱由校的构想,整饬京营要分成数步进行,眼下张维贤、孙承宗要做的,就是把腐败堕化遏制住,叫空额给挤出来,叫国库能缓解些压力。 一个勋贵顶流,一个文官出身,朱由校觉得京营的初期整饬,只要张维贤、孙承宗能够配合好,那是能够落实下来的。 初期整饬能落实下来,待到辽左那一战打完,一批从前线回来的精锐回来,针对京营的中后期整饬,就能稳步推进起来。 到时即便文官群体想要反扑,朱由校也浑然不惧,有一批忠诚于他的将校和军队,只要京畿一带不出现哗变,那很多事情都是能玩起来的。 “去,派人把陈策、童仲揆召来。” 坐在罗汉床边的朱由校,突然看向王体乾道。 “奴婢遵旨。” 王体乾忙低首道。 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朱由校必须未雨绸缪,涉及新军的操练,必须要区别于现在的一些模式,朱由校要将自己的一些想法,跟陈策他们好好聊聊,确保由内帑供应的这批新军,能够有大的改变才行。 第76章 福王进京 第76章 福王进京 置身于复杂混乱的大势下,有人想精忠报国,有人想趁势谋利,有人想随遇而安,不管是哪种活法,都是这人世间的常态,谁都觉得自己的选择无错,这就是人,无法具象描述的复杂存在。 京城的时局没有平稳二字,作为大明的政治和权力中枢,本就自带虹吸效应,吸引着数不清的群体汇聚。 谁都有雄心,谁都有壮志,既然活在此等时代下,那没有谁不想闯荡一番天地,这也造就了京城的复杂。 京城,苏州试馆。 “阿嚏~” 钱谦益倚着官帽椅,将玛瑙鼻烟壶放下,揉了揉鼻子,面露笑意道:“要说西夷的传教士,带来的玩意儿真够稀奇的,诸君,这鼻烟不错,真就不尝试尝试?别的不说,此物是真提神。” 这试馆正堂坐着的几人,却无一人接钱谦益这茬,像此等西夷传进的舶来物,他们没有兴趣。 见众人不言,钱谦益也不恼怒,慢条斯理的收起那玛瑙鼻烟壶,心里却鄙夷起眼前这几人。 此物不止能提神,还能令雄风持久,想到这里,钱谦益想起送他此物的传教士。 “眼下朝局这般混乱,新君即皇帝位以来,听信身边权阉谗言,在朝闭塞言路,做事喜乾纲独断,这对社稷而言并非好事啊。” 钱谦益看了眼在场几人,端起手边茶盏,呷了一口道:“像国子监这等要地,乃是我朝文脉所在,可从徐光启赴任以来,竟然先后清退数百众的监生,这在我朝还是从没有过的事情。 这几日京城发生什么,此前京城发生什么,无需老夫多言,想必诸君也都清楚吧?如若我等坐视不管的话,那社稷岂不将这样乱下去?” “受之公所言甚善。” 赵南星紧皱眉头道:“似方从哲、亓诗教、官应震这等大奸似忠之辈在朝,就难怪新君御极以来,会做出那么多匪夷所思之事。 眼下朝局这般混乱,吾辈必须要奋起,不然社稷岂有安定之说?远的不说,就言时下的京畿,已生多少事端?” “梦白公说的不错。” 就在此时,另一人紧跟着说道:“似红丸一案是何等的重要,光宗皇帝驾崩本就扑朔迷离,新君不听忠良谏言,竟将此案交由名不见经传的洪承畴亲审,还听信谗言,把移宫风波定性为案,这岂不是伤了忠良之心吗?” 见赵南星二人这样说,钱谦益眉头微蹙起来,他讲国子监的事情,却被他们给带到别的事上,这让钱谦益有些不高兴。 当初在苏州府时,知晓光宗皇帝御极登基,钱谦益就坐不住了,等待了这么久的时间,终于迎来了转机,这也让钱谦益犹豫再三选择赴京城,毕竟当初在国本之争中,东林党可是出了大力。 政治是讲究付出与收获的,此前一直是他们东林党在付出,现在朝堂格局变了,也该得到些回报了。 只是让钱谦益怎样都没有想到,路刚赶了一半,却意外得到新君驾崩的消息,才继位不到一月啊,怎么就山陵崩了? 在这等境遇之下,钱谦益没有继续赶路,反而开始写信联系,这兜兜转转之下,直到现在才赶到京城。 可是让钱谦益无法接受的,是其他人都或多或少谋得新职,唯独就是他,没有得到一官半职,这让钱谦益很恼怒,可是他不能讲出来,毕竟他在海内是有些名望的,即便是想得到些什么,也不能这样直白的讲出来。 这就是他钱谦益的处世之道。 “诸君且听某一言。” 钱谦益轻咳两声,撩了撩袍袖道:“如今的朝局这样,想要短时间内逆转,其实是不现实的事情,不过这勋卫逮捕国子监监生一事,对我等而言却是一个机会,要是有人能振臂高呼……” “说起来,当前这等局势下,为何进卿公不赴京城?” 赵南星微皱眉头道:“似方从哲这等庸才,就不配在内阁任首辅,光宗皇帝在位时,就多次下诏催促进卿公赴京,如若进卿公能经廷推出任内阁首辅,那眼下的朝局就不会这样。” 钱谦益怒了。 这个赵南星两次三番打断他,不让他把话讲下去,分明就是没有重视他,是,他是在朝没有为官,可他名望高啊。 更让钱谦益不满的是,其他被他邀请来的几人,此刻都顺着赵南星的话茬,你一言我一语的讲着。 东林党尽管是朋党不假,凭借过去的坚守,如今在朝势起,但是也难掩内部的派系林立,在某些事情上,他们的态度和想法是不一致的。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有好必有坏,不可能说只有好没有坏,反之也是一样。 就像国子监聚众示威一事,其中就有钱谦益在背后推波助澜,目的嘛很纯粹,钱谦益盯上这国子监祭酒了。 如果能将此位拿下,作为自己在政治上的跳板,那今后想位列京卿之列,也不是不现实的事情。 只是钱谦益没有想到的是,国子监聚众示威之事,竟然闹出这么大的风波,这也让他在观望,在设法破局。 钱谦益能想到的事情,在这座京城之下,也有人想到了,多方推波助澜下,就造成眼下的结果。 “受之公,出事了。” 就在钱谦益收拾好心情,准备再说之际,一人匆匆从外跑进来,赵南星几人循声看去,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出了何事,叫你如此慌张。” 看清来人是谁,钱谦益皱眉道。 “福王进京了!” 一言激起千层浪,那人把话讲出,不管是钱谦益,亦或是赵南星几人,无不是脸色微变。 这怎么可能啊。 福王不是在洛阳就藩吗? 无诏岂敢擅离藩地啊。 此前有司没有商榷过此事啊。 一时间在钱谦益、赵南星几人都思绪杂乱,只是他们哪里知道,福王朱常洵进京,乃是朱由校下密诏,谴内监,秘密赴洛阳所为,知晓此事者很少,朱由校要下的大棋,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 第77章 思变(1) 第77章 思变(1) 福王朱常洵进京的消息,就像滚烫的油锅里,突然被泼进一瓢冷水,瞬时就沸腾了,根源在于谁都未曾想过这方面。 已就藩的宗藩鲜有归京,纵使是要归京,最起码有司要知晓,先循制讨论讨论再说,这一来二去的,少说能折腾小半载,才有可能初步议出章程。 至于确定所定宗藩进京,时间还要向后推推,可偏偏这事儿吧,朝堂上下根本就不知情,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有,如此事情就有趣了。 乾清宫,东暖阁。 “皇爷,福藩已住进十王府。”韩赞周跪在地上,向朱由校叩首禀道:“福藩呈递奏疏想进宫陛见。” 说着,韩赞周恭敬的捧起一封奏疏,在御前的王体乾低首走来,接过眼前这份奏疏,躬身朝朱由校走去。 “福藩归京的途中,可有什么事情?” 朱由校拿起这封奏疏,却没有急着打开,看了眼跪地的韩赞周,语气平静道:“起来说话吧,这次赴洛阳办差办的不错。” “奴婢谢皇爷天恩。” 韩赞周心下一喜,当即便叩首谢恩。 对于韩赞周而言,此前他在内廷就是一籍籍无名之辈,能够被皇爷选中,奉旨离京密赴洛阳,带人将福藩传召进京,那就是祖坟冒青烟了,这差事要办好了必得赏赐,所以韩赞周很重视此事。 尽管这期间经历很多事情,也遇到一些坎坷,然韩赞周都闯过来了,其中的酸涩唯有他最清楚。 想到这里的韩赞周,遂将这一路的经历和见闻,捡着那些重要的来禀明,嘴上说出来的这些,不知在心里想过多少次了。 “福藩一路舟车劳顿,如今初抵京城,就暂在十王府休养吧。” 朱由校拿着那封奏疏,听完韩赞周禀明的情况,开口道:“西缉事厂新设的首席掌班,领监督职权,朕一直给你留着,去司礼监走流程赴任吧,随你去洛阳的那些人皆进西缉事厂,福藩在京期间继续由你负责。” “奴婢叩谢天恩。” 韩赞周强压心头喜悦,忙跪在地上表明态度。 韩赞周奉旨离京时,还没有西缉事厂呢,眼下他成了西缉事厂首席掌班,领监督职权,尽管不是提督太监,可今后在内廷的掌权太监里,也有他韩赞周一席之地了,这如何能不叫韩赞周激动。 人啊都是这样,要想取之,必先予之。 内廷的这套太监班底,想让他们忠诚,想让他们办差,就必须懂得恩威并施,两者是缺一不可的。 朱由校清楚过犹不及的道理。 过去的这段时间里,朱由校未曾停止对内廷的调整,哪些人要重用,哪些人要考察,哪些人要清除,朱由校都安排的很清楚,内廷要在彼此制衡,彼此竞争的状态下,辅佐他去掌控朝堂才行。 在朱由校的整体构想里,今后内廷的太监宦官,只能在北直隶境内活跃,范围离京城太远,即便心中有敬畏,可时间久了,那人就会变。 天高皇帝远嘛。 朱由校要的是减少弊政和毒瘤,而非经他手再增加新的弊政和毒瘤,至于增强对地方的掌控,朱由校还有别的谋算。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 大明有当下的处境,不是短期内形成的,是在经年累月下堆积的,如此想清除掉这些弊政和毒瘤,就不是朝夕内能办好的。 “继续聊兵仗局的事情。” 韩赞周走后,朱由校也没看那封奏疏,随手丢掉一边,看向王体乾说道:“既然该查的都查明了,兵仗局下辖的盔甲厂、王恭厂等处存有亏空,伱是司礼监掌印太监,觉得该如何办?” 对于召进京城的福王朱常洵,从他离开洛阳的那刻起,命运就已经注定了,朱由校很缺银子。 单单是经内帑供养的军队,每年就需额外开支不少银子,在没有明确新的军费开支制度前,这笔银子只能从内帑调拨,不然无法保证满饷制度,倘若连卖命的银子都拿不全,何来忠诚之说? “皇爷,奴婢愿负责此事。” 王体乾想都没想,当即作揖表态。 “此事就交给你了。” 朱由校语气平静道:“该抓的抓,该杀的杀,朕只要结果,不问过程,内廷的事情就由内廷解决。” “奴婢遵旨。” 王体乾忙应道。 “朕记得在西山一带有几处皇庄吧?” 朱由校端起手边茶盏,呷了一口,“此前被抓的那批太监里,有些名下的土地,也在西山一带吧?” “是的皇爷。” 王体乾道:“其中有部分是他们私开的煤场,京畿治下的煤颇为紧销,每年能让他们捞取不少银子。” “待到兵仗局整顿好,便着手外迁到这些地方吧。” 朱由校放下茶盏,眉头微蹙道:“另外从内廷筛选一批人手,分派到北直隶各府县治下,聚拢那些逸逃的匠户,统一在兵仗局登记造册,此事朕不希望动静闹得太大,如何办,你应该清楚吧。” “奴婢明白。” 王体乾先是表态,但想到兵仗局下辖诸处要外迁,犹豫刹那,硬着头皮道:“皇爷,兵仗局若是外迁出城,只怕外朝有司知晓此事,肯定会……” “这些你就不必想了,朕会处置。” 朱由校摆手打断道:“朕讲的这些事,要从快去办,该提拔哪些人,你可专断,把差事给朕办好。” “奴婢遵旨。” 王体乾心下一喜,也不再说其他了。 想要让底下的人踏实办事,那么对待一些事情或现状,就必须要装作不知道。 不管怎样说,王体乾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其想保持住在内廷的地位和权势,底下没有人是不行的。 抱团取暖的道理,不管在何处都适用,这就是人性使然,更是权力的本质。 内廷也好,外朝也罢,权力都是逐级递减的,单靠任何一人是无法玩转的,权力是支配一切的象征。 相较于这些旁枝末节,朱由校更在意他讲的事情,究竟能否有效落实下来,例如内廷兵仗局外迁,像火药这类危险品生产和储存,就不该出现在京城要地,既无法扩充产能,又无法保证安全。 涉及新军的募集和操练,眼下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不管是操练,亦或是打仗,对于火器火药的需求,必将会呈几何状增加,想要彻底解决问题,就必须要做出改变,这个改变要从内廷先抓起来,后续再设法拿下外朝有司的部分职能,使得其可以整合起来,以实现军工产业的改变和发展。 第78章 思变(2) 第78章 思变(2) “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 内阁,某处公事房内,韩爌神情复杂,言语间带有无奈,“次辅,你说天子究竟想干什么?为何福藩进京这等大事,事先都不与内阁通气?天子这般轻信内廷太监,做事喜乾纲独断,于社稷而言非幸事啊。” “虞臣兄所想,亦是本辅所想啊。” 刘一燝眉头紧皱,脸色凝重道:“从王安被天子下旨杖毙,过去的这些时日,吾等遇到的事情还少吗? 姑且不论其他,就说天子绕开内阁,颁布中旨强推之事少吗?虞臣兄,你仔细的回想一下,本辅都感到心惊啊。” 刘一燝这样提醒下,韩爌眉头皱起,开始回想过去的种种。 以中旨诏命锦衣卫增扩旗校。 以中旨诏命英国公提督京营戎政。 以中旨诏命内廷更替掌权太监。 以中旨诏命特设皇家近卫都督府。 以中旨诏命红案、移宫两案审查…… 韩爌越想越心惊,在不知不觉间,即皇帝位的新君以中旨的形式,就绕开内阁及有司推动很多事情,最为关键的一点,这些事情他们都是知晓的,尽管是后知后觉吧,可事实是想阻止这些情况发生,最终都没有达成所想。 这太可怕了。 韩爌面露惊疑,看向脸色凝重的刘一燝,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怎样都讲不出来。 “觉得不可思议吧。” 刘一燝撩了撩袍袖,对惊疑的韩爌说道:“咱们的这位天子,不像我等此前想的那样,现在回到福藩进京一事上,本辅思前想后,唯一能让天子做此等决断,还不让内阁和有司知情,恐多是想跟红丸案攀上联系。” “这怎么可能啊。” 韩爌脸色微变道:“福藩远在洛阳就藩,当初……” “怎么就不可能?” 刘一燝双眼微眯道:“难道虞臣兄忘了郑贵妃?忘了此前的郑党?虞臣兄仔细回忆下,从天子更替内廷后,可曾传出过郑贵妃的消息?甚至给李选侍(东李)敕授太妃,都没有言及郑李啊。 眼下后宫是由李太妃(东李)暂摄,管理着后宫之事,虞臣兄你在想,自那洪承畴亲审红丸、移宫两案起,除了郑养性被逮之外,在朝的那些攀附郑的大臣,可都先后以各种名义被逮捕了啊。” “难道红丸一案,真与福藩有关吗?” 韩爌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如果此事真要传扬出去,那对国朝而言,必将是一场轰动之事啊。” “虞臣兄,这重要吗?” 刘一燝幽幽道:“准确的来说,对天子重要吗?是,如果此案真与福藩有关,涉及到国朝威仪,我等更多想的是转移矛盾,毕竟宗藩涉嫌谋害皇帝,真要这样直白传出,那损害的可是国朝根脉啊,天下该怎样想? 只是上述所言这些,天子就算想到了,恐多半不会顾虑这些,天子甚至会将此案悉数披露出来。” “怎么能这样啊。” 韩爌心跳的速度加快,瞪大双眼道:“这样做对天子有何好处啊,毕竟……” 说着,说着,韩爌却突然沉默了。 韩爌想到了什么。 “宗藩?” 韩爌有些难以置信道。 刘一燝点了点头,跟着就轻叹一声。 这…… 韩爌愕然,他如何都没有想到,天子思维竟这般活泛,在他们毫无察觉之下,就想的这么深远。 天子才十五岁啊! 是,作为大明文官的一员,韩爌在某些事情上态度是一致的,比如宗藩,比如勋贵,比如武将,只是这些想法或观念,那都是藏在做事风格下,即便是提防宗藩,可真要去做些什么,韩爌还没有胆量去轻易触碰。 毕竟宗藩这个问题,眼下是不能轻易触碰的,在朝的官员也好,地方的官员也罢,或多或少都知各地宗藩做了些什么,可知道归知道,要不要戳碰是另外一回事。 “天子太有主见,做事且喜乾纲独断,这其实对国朝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啊。” 在韩爌惊疑之际,刘一燝沉吟刹那,轻叹一声道:“眼下国朝面临的处境很艰难,就国库空虚这一项,便让很多事情难以推行,特别是辽地那边的局势,建虏猖獗跋扈,而熊廷弼赴任辽东经略以来,所做之事在辽地引起太多不满,这桩桩件件啊,有哪件不需内阁初拟?但现在的问题是…内阁的票拟权被天子有意忽视啊。” 所站的位置不同,考虑问题的角度就会不同。 想起近期发生的种种事情,特别是部分东林党人赴京,诸如钱谦益这等有名望的,私底下做的那些事情,让刘一燝都觉得心累。 本身待在内阁次辅这个位置,就是很累的事情了,不仅要时刻盯着天子动向,还要留意朝中局势,眼下还要兼顾到京城变故,但在朝的位置,不能决定现实的一切事宜啊,在某些资质上,他刘一燝到底是差点意思。 “如今这种形势下,恐唯有进卿公才能稳住时局啊。” 韩爌听出刘一燝所讲之意,眉头微皱道:“只是进卿公不愿赴京,我等此前也多次写信给进卿公,可直到现在都没收到回信。” “那就继续写,将朝中的形势,逐一向进卿公言明。” 刘一燝神情严肃道:“倘若进卿公不愿赴京的话,那今后朝局是怎样的,这是谁都无法预料的,甚至朝中会有什么变故,这是谁都说不好的。” 韩爌沉默了。 刘一燝讲的那些话,他听出来了,只怕深居乾清宫的天子,已经对朝中的争斗,心底厌恶到了极致。 之所以现在还有所克制,那也只是出于某些考量,不想让朝局因此受到影响,否则被逮进诏狱的,就不止惠世扬、张问达、张泼这几人了,似那些虾兵蟹将,根本就没有在韩爌的考虑范畴内。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在韩爌的心底生出。 “次辅说的没错,必须要让进卿公赴京才行。”韩爌眼神坚定起来,“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于朝于民而言都绝非什么好事!” 第79章 思变(3) 第79章 思变(3) 大明的民,究竟是代表底层黎庶呢?还是说代表别的群体呢?恐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想法或看法。 京城的时局可谓一日三变,这处掺杂有太多想法和算计的地方,注定波澜不惊的背后,势必藏着暗潮汹涌! 天津三卫。 “督公,您真打算离开天津三卫?” 李永贞牵着缰绳,紧随在魏忠贤的身旁,神情严肃道:“河间府治下的皇庄皇店,不是有骆思恭亲率锦衣卫前去,即便您要督办此案,也可再等些时日吧,毕竟……” “不能再等下去了。” 魏忠贤停下脚步,负手望向远处的运河,依稀间可以看见往来的漕船,吹来的风,令那身大红蟒袍摆动,“天津三卫的安稳是重要,只是清查皇庄皇店同样重要,别忘了,我等奉旨离京是为何事? 清查皇庄皇店才是本职啊。 皇爷既然谴陈奇瑜赴任天津兵备道的兵宪,那就是相信陈奇瑜能稳住天津三卫,眼下天津卫城是不安稳,出现些不好的迹象,可若是陈奇瑜连这等事情,都无法处置好的话,你觉得他能坐稳这兵宪的位子吗?” 李永贞沉默了。 他就是有这方面的顾虑,所以才出言劝说魏忠贤,毕竟天津三卫真出现乱子,那他们恐也难逃其咎啊。 毕竟现在天津卫城的乱象,与他们此前逮捕不少人有关,这天津三卫乃是漕运在北直隶的通衢之地,更是拱卫京畿的门户所在,能在天津卫城扎根的人,从事与漕运相关的行当,那背后多半是有人撑腰的。 京城就是天津的腰! “你啊,为何要犯文官才有的毛病呢?” 见李永贞这样,魏忠贤皱眉道:“你跟咱家任一待在天津三卫,且留驻一批厂番,就能震慑到那些心怀脏念之辈。 知道什么刀,最能吓住人吗? 记住咯,是不出刀鞘的刀,最能吓住人,想想此前厂卫齐出,在天津卫城逮捕那么多的人,为何没有人跳出来? 那不还是怕吗?! 为何现在天津卫城,开始出现些乱象了?伱不会真的以为,是骆思恭带走大批锦衣卫才导致的吧?” “难道是因为陈奇瑜?” 李永贞有些惊愕道。 “就是因为陈奇瑜。” 魏忠贤双眼微眯道:“尽管咱家讲不清这里面的弯弯绕,但咱家的直觉不会出错,这是他陈奇瑜要闯的关。 刘若愚要离开天津,打算去永平府了。 你待在天津,一个是充当没出刀鞘的刀,一个是帮咱家,也是帮你自己,将咱家后续逮捕的贼人,都悉数转押归京。 记住了,清查皇庄皇店的差事,我等要是办好了,那就是泼天大功,要是办砸了,那就这辈子别想再回内廷了。” 这是要抢功啊。 李永贞此刻才算明白,魏忠贤为何急切想离开天津,原因很简单,其不想将清查皇庄皇店的功,被刘若愚分走,被骆思恭分走。 “督公放心,咱家知道该怎样做了。” 想到这里的李永贞,当即表态道:“咱家会好好待在天津三卫,不管转押多少人,咱家都会负责好后续,确保督公没有后顾之忧。” 魏忠贤露出满意的笑容,从李永贞的手中接过缰绳,而在此之际,魏忠贤低声对李永贞说道:“咱家离开天津三卫后,莫掺和地方上的事情,特别是跟天津三卫指挥使,也别有任何联系,皇爷最厌恶内廷的人,插手地方事务了,珍重。” 讲到这里,魏忠贤娴熟的翻身上马,扬起手中的马鞭,狠狠抽在胯下坐骑,只听一声嘶吼声响起,坐骑便向前疾驰。 身后跟着的百余众厂番见状,纷纷扬鞭急追,一时间马蹄声不绝。 站在原地的李永贞,看着疾行的一众人,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魏忠贤所领的这支队伍,眼下要去追东厂的大部队。 不过适才魏忠贤讲的那些话,对李永贞造成的震动很大,其中意思再明显不过,帮陈奇瑜可以,这也是帮他们自己,但如何帮是有讲究的,不能涉足天津事务,这就是魏忠贤揣摩到的。 眼下天津这边,最大的就属奉中旨赴任的兵宪陈奇瑜,天津此前是置有巡抚,可时下却没有此职。 甚至陈奇瑜来赴任时,身边还跟着内廷太监宣读旨意,魏忠贤见到陈奇瑜的那刻起,就知道天津若真设巡抚,那必是陈奇瑜! 当离开天津卫城,特意去送魏忠贤的李永贞,还在思虑接下来该如何在天津自处时,彼时的天津卫城内。 天津兵备道衙门,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陈奇瑜坐在官帽椅上,看着眼前堆积的文书,眼神闪烁着精芒,他赴任天津也有些时日了。 可天津的情况,却比他预想的要严峻。 厂卫奉旨清查皇庄皇店,不仅逮捕了内廷外派的太监,还抓捕了很多人,这让天津治下人心惶惶。 尽管在陈奇瑜的心中,对厂卫没有好的感观,觉得天子倚重厂卫,不是什么好事情,可现在考虑这些没用。 如何让天津安稳下来,才是他陈奇瑜该考虑的事情。 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缉事厂的魏忠贤离开天津三卫了,只怕接下来的天津卫城,局势将变得更混乱。 陈奇瑜盯着眼前的文书,心里却暗暗揣摩起来,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 要是天津卫城真乱了,那势必会影响到漕运,一旦涉及到漕粮之事,那京城乃至京畿都将变得不安稳。 陈奇瑜甚至不敢想,京城及京畿受漕粮而不安稳,国朝将面临何等困境,毕竟这绝非小事啊。 “来人啊!” 想到此处的陈奇瑜,抬头看向外面,朗声道:“去将天津三卫诸卫所官传来,本官有要事对他们言明。” “诺!” 屋外响起一道声音,陈奇瑜静静坐在官帽椅上,既然天津兵备道的兵宪,眼下是他所领的,哪怕是中旨敕擢的,只要他在任一天,就绝不能让天津三卫生乱,他担不起这份罪责,更不想成为大明的罪人! 第80章 思变(4) 第80章 思变(4) “丰台与西山大营,是朕为操练新卒定的军镇要地。” 西苑钓鱼台,朱由校负手而立,看着眼前被召的诸将,神情严肃道:“严格的出入禁制度是根本,上至将,下至兵,不管是谁都必须绝对遵守,尤其是统兵将校要起表率作用。 唯有与外界隔绝联系,进驻丰台和西山大营的军队,才能不受外界的影响,铆足劲头,集中注意,把心思都放在操练上。 军队就是为了打仗,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不能打仗的军队朕不需要! 你们都给朕牢记住,日日记,夜夜记,皇明丢掉的脸,至今还在辽地丢着,能不能捡回来,就看你们的了。 你们是朕精挑细选的猛将、虎将、骁将,今后要率领我大明健儿征战沙场,把国朝威仪跟朕扬出来!” “愿为皇明效死!” “愿为陛下效死!” 陈策、童仲揆、何可纲、马世龙、满桂这帮将校,被天子所讲之言影响,一个个斗志高昂的齐声喝道。 “这才是皇明武将该有的精气神。” 朱由校颇为满意的赞许道:“把这股斗志,把这股劲头,都给朕保持下去,诸卿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影响更多的人,叫他们都有这种斗志,这种劲头,朕就不信区区一个建虏,昔日大明的家奴,能倒反天罡。” “诺!” 众将校再度喝道。 “陛下,曹变蛟也要上战场!” 就在此时,从人群中挤出一道身影,那坚毅的眼神看向朱由校,握拳喝道:“小小建虏竟然胆敢以下犯上,对我皇明行叛逆之举,必须要把这帮狗奴打怕,打残才行!” “不得无礼!” 曹文诏心下一惊,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小祖宗一眼看不住,就必折腾些事情来。 “哎,别这样说。” 朱由校笑着摆摆手,示意曹文诏莫要这样,随后伸手向曹变蛟示意,曹变蛟见状,快步走到朱由校身前。 “朕觉得伱说的没错。” 朱由校轻拍曹变蛟肩膀,没有让曹变蛟行礼,保持笑意道:“不过朕要提醒你一句,在说到和做到之间,还有一个叫做过程,大明现在有太多只会说,却不会做的人,漂亮话,场面话,谁都能讲出来。 朕不喜欢这个。 好好练杀敌的本领,打仗是一门学问,不是领些精锐横冲直撞,就能拍着胸脯说自己会打仗。 排兵布阵要懂,兵种分属要懂,钱粮供应要懂,军情刺探要懂,唯有做到比遭遇的敌军更好,更强,才能实现以最小伤亡赢得战争胜利。 诸卿,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都能有这样的斗志和魄力,朕希望你们别被比下来,皇明现在是靠你们,今后要靠他们,皇明在战场上的敌人,不要就局限于一个建虏,今后皇明要做的还有很多。” 跟曹变蛟讲着,讲着,朱由校却看向眼前诸将,语重心长的讲了一番话,这也让陈策他们的斗志更高。 这些时日待在京城,在丰台和西山筹建大营,通过跟天子的一次次接触,他们都能感受到一点。 新君不止知晓兵事,关键对他们很信赖,特别是这个信赖,对陈策、童仲揆他们的感触太大了。 大明武将最缺的就是被信赖…… 尤其是人群中的戚金,此刻情绪有些复杂,垂着的双手紧攥,如果能有这种被信赖,那悲剧或许就不会发生吧。 在场每位将校的神态变化,皆在朱由校的观察下,尤其是戚金的变化,朱由校都看在眼里,不过有些事情想翻案,是需要时间的,是需要契机的。 大明武将寒掉的心,想要暖回来,大明军改想要推行,某些事情就必须要做! 文官插手军务这等错误,必须设法扳正回来。 “曹变蛟,在西山大营要好好表现。” 朱由校收敛心神,捏着曹变蛟的肩膀,眼神坚定道:“朕给你个许诺,要是能得西山诸将的认可,朕将特设一个少年营,揽皇明之少年,你的表现将关乎少年营的建制,朕希望有朝一日,皇明能出一位封狼居胥的冠军侯。” 众将听闻此言,无不是脸色微变,他们如何都没有想到,天子对曹变蛟有如此期许。 “诺!” 曹变蛟眼神坚定,抱拳喝道。 “这话…朕不止是讲给曹变蛟的。” 朱由校负手而立,环视眼前众将,语气铿锵道:“这话…同样也是讲给诸卿的,以军功敕封爵位,被某些人用祖制阻挠着,但朕并不在意这些,今日之言,朕希望诸卿能牢记于心即可,朕不会亏待任何对皇明有功之臣。” “诺!” 众将纷纷抱拳应道。 今日听到的这些话,太让他们震惊了,似这等言论传扬出去,势必会让朝野哗变的。 陈策、童仲揆他们知道,这些话是天子讲给他们听的,是不能对外传的,不然他们必被文官盯上。 跟传召的众将一番谈话交心后,陈策、童仲揆他们便离开西苑了,不过朱由校却没有闲下来。 “这次你们募集新卒立有大功。” 朱由校坐在锦凳上,看着方正化、王承恩等一众太监,“敕赏是必须的,方正化,自即日起,你就是御马监的掌印太监……” 一项项新的任命,从朱由校嘴里讲出,令方正化、王承恩等一行人,一个个内心都很是激动。 过去的这些时日,他们秘密奉诏离京,赶赴顺天、永平两府募集新卒,经历了多少苦,多少罪,唯有他们自己最清楚。 甚至皇爷的严令,他们一点都不敢违背,处在这种高压状态下,每个人都紧绷着,但随着他们得到敕赏,在内廷的地位和权势得到晋升,心底的种种情绪,在此刻都变成了感恩戴德。 “奴婢等叩谢天恩。” 方正化、王承恩一行跪在地上。 “都起来吧。” 朱由校站起身来,俯瞰着眼前诸监,“朕对内廷就一个原则,那就是不论资排辈,把差事办好比什么都重要,摆驾乾清宫,朕有些事情要跟你们交代。” “诺!” 众人当即应道。 涉及内廷的掌权太监群体,朱由校有意进行区划,目的很纯粹,就是让他们彼此制衡和竞争,让他们没有精力对内做什么,给他们安排各种差事,叫他们口径一致的对外。 人心就是这样,得到一些,就想得到更多。 眼下朱由校需要一批忠诚可靠的内监,来帮着他去落实一些谋划,谁能帮他把差事办好,那谁就能得到重用,这就是专制皇权统治下的优势,做皇帝要有担当,要懂得恩威并施,这样身边就不会缺忠诚可靠的人。 要上三江了,上架时会爆更,请大家多多支持 第81章 骡马化 第81章 骡马化 内廷所辖十二监四司八局,当属司礼监和御马监最具权势,相较于前者兼领的职权完整性,后者就略显驳杂一些,除了统掌四卫营和勇士营外,还兼领着京营监权、外派出镇、外驻监军、御马牧养、草牧征收等诸事,御马监最鼎盛的时期,甚至还提督西缉事厂,跟司礼监都能掰掰腕子。 “四卫营和勇士营募集新卒,涉及后续的操练与重编诸事,你们就不必多管了,由驻丰台大营的诸将统管即可。” 东暖阁内,朱由校坐在宝座上,端起手边茶盏呷了一口,看向方正化、王承恩一行说道:“朕让魏伴伴奉旨离京,亲领厂卫督办北直隶境的皇庄皇店之事,你们在顺天、永平两府遴选逃难辽民新卒时,相比也都听说了吧?” “禀皇爷,奴婢等都听说了。” 方正化想了想,上前作揖道:“作为皇爷的家奴,非但不想着为皇爷分忧,反而将手伸到不该伸的地方,似这等家奴就该严惩。” “漂亮话谁都会说,朕想听的不是这些。” 朱由校放下茶盏,神情严肃道:“皇庄皇店烂成眼前这副模样,那御马监控辖的牧场、草场只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方正化、王承恩一行心下一紧,他们才刚被擢升职官没多久,即便御马监控辖的牧场、草场真存在问题,那跟他们没有直接关联,而是前任遗留下的问题,不过众人心底依旧生出紧张。 “方正化。” “奴婢在。” 看着直接跪地的方正化,朱由校露出一抹笑意,内廷第二把最锋利的刀,也该正式亮相了。 第一把最锋利的刀,即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缉事厂的魏忠贤。 在朱由校的眼里,内廷的诸掌权太监,都是他手中的刀,但刀与刀是不同的,面临不同的境遇或难题,要挑最合适的刀才行。 “提督西缉事厂之职,就由你来兼领。” 朱由校语气淡漠道:“给朕尽快知晓御马监控辖牧场、草场,在北直隶境分属情况,然后奉旨离京清查,朕要弄清楚牧场、草场的真实情况,特别是诸牧场畜养的马、驼、牛、羊数目。 最重要的一点,谁要是把手伸进来了,要全给朕逮捕起来,丰台和西山大营,需要配备一批作战驱使的战马,还要配备一批转运驱使的畜力,事情该如何办,无需朕再给伱强调了吧?” “奴婢明白。” 方正化当即叩首道:“请皇爷放心,奴婢定会办好此事,谁要是敢染指皇产,奴婢定悉数逮捕!” 年轻就是有年轻的好处。 朱由校嘴角微微上翘,或许时下的方正化,在某些方面还比不过魏忠贤,毕竟经历的事情没魏忠贤多,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能力是可以培养的,之所以重用方正化,那是朱由校看重他的忠诚。 这样的话,同样适用于王承恩这些人身上。 “王承恩。” “奴婢在。” 有方正化在前,王承恩跟着也跪下,他能有今日的地位和权势,那都是皇爷给予的,对王承恩来讲,他能做的就是尽忠职守。 “方正化奉旨离京期间,你这个御马监监督太监,就给朕坐镇御马监。” 朱由校不紧不慢道:“给朕领着御马监的人,细查历年从山东、河南、北直隶所征地亩草折色,朕要和户部打打官司,看看这些年来,本属内帑税收之一的折色,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奴婢遵旨。” 王承恩忙叩首道。 大明日趋羸弱的财政收入,到了必须整改的程度,特别是累加在底层群体的税,不合理的必须要裁撤掉,大明的底层群体太苦了,苦到朱由校都不敢细想,不怪地方时有民变或叛乱滋生,但凡是有点活路的话,底层是绝不会铤而走险的。 该收的税,收不上来。 该免的税,不受控制。 在大明各级统治阶层的眼里,底层的那帮群体,就是一帮屁民,死一批就死呗,反正大明多的是屁民,只要别触及他们利益就行。 财政改革是漫长的斗争过程,朱由校没想过短期见效,有些事情靠内监不行,还是要靠外臣来办,不过这个外臣选择,朱由校有自己的想法。 “高时明、李凤翔、褚宪章、张国元。” “奴婢在。” 看着眼前的几人,朱由校沉吟刹那,语气略显冷厉,“你四人各携一批内帑银,给朕去宣府、大同等处,购买一批骏马、驽马、骡马等,你们率队离京期间,一律不准暴露内臣身份,朕不想让地方知晓此事,宁可收购的效率慢一些,也绝不能被人觉察到什么,都记住了吗?” “奴婢等遵旨。” 几人当即叩首应道。 方正化带队清查北直隶境牧场、草场,必然可以查出一批硕鼠,甚至还会牵扯到地方不少人,不过朱由校也清楚一点,想聚拢尽可能多的畜力,只怕是不现实的,所以他必须要两条腿走路。 逐步将骡马化在新军推行起来,这是朱由校必须要做的事情,如此才能确保快速反应的能力。 战场上战机稍纵即逝,可能晚到战场一个时辰,或者更短的时间,都可能导致战局的改变。 想要有效干预明岁的辽左之战,确保沈辽等重镇不被建虏夺占,朱由校从现在开始,就必须要进行战前筹备,力保投进辽地的军事力量,长途跋涉抵达辽前战场,能够给予建虏最致命伤害才行! 这就是一场提前投资的赌注,要是能战胜猖獗的建虏,那斩获的战争收益,足以弥补这部分开支,甚至还能豪赚一笔,要是没能战胜的话,损失的就不止内帑了,甚至国朝都将遭受巨损,这是朱由校绝不允许的。 至于说让高时明他们隐藏身份,最主要的原因是朱由校不想打草惊蛇,背叛大明,暗中勾结建虏的那批晋商,朱由校肯定要敲掉,最好能在辽左之战爆发前敲掉,可真要敲掉他们,势必会牵连很多,将成为天启朝的第一大案。 这个大案朱由校想好怎样处置了,就叫魏忠贤这把最锋利的刀去,叫骆思恭这个政治投机跟着,毒瘤是要拔除掉,但稳住宣府、大同等处同样重要,有些事情办起来,绝不像表面看的那样简单。 “朕言明的这些差事,是朕相信你们,才叫你们去办的。”想到这些的朱由校,环视眼前众人,再次强调道:“希望你们别叫朕失望。” “奴婢等明白。” 众人闻言再拜道。 第82章 文与武(1) 第82章 文与武(1) “疏忽了,真是百密一疏!” 东暖阁内,朱由校懊恼的声音,让殿外候着的诸太监宦官听后,无不露出疑惑的神情,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皇爷这样。 究竟是出了何事? 难道是外朝的文官,又搞出什么事情了? “来人啊!” 在众人猜想之际,朱由校的声音响起,让为首的太监忙低首走进,“奴婢王国泰,拜见皇爷…” “王国泰,你即刻去司礼监。” 朱由校将那封《再论甘薯疏》放下,皱眉指向王国泰,“去找王体乾领一笔内帑银,领一队人密赴福建等地,去给朕收购一批甘薯、玉蜀黍、土豆等物,越多越好,最迟在正旦前赶回京城。” 说着,朱由校又拿起御笔,王国泰见状忙低首上前,拿起墨块研墨,王国泰能感受到皇爷的重视。 担心王国泰不知上述之物,朱由校特意将各种名称都写下来,此外,还将想到的其他几种作物,也都一并写了下来。 真是百密一疏啊! 当初将内廷清理出来,谴派一批批人奔赴各地聚拢人才,以实现干预朝堂、干预辽事的政治设想,却唯独把此事给忘了,错非是徐光启呈递这封《再论甘薯疏》,朱由校只怕短时间内不会想起此事。 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谋势。 太多的问题需要他去梳理。 站在统治阶层的角度,去看被统治的江山,是很难直接看到或听到,来自底层的情况和声音,这需要逐级的向上呈报,可在呈报的过程中,一字之变就可能令事情性质改变,这算给朱由校敲响一个警钟。 倘若不是徐光启,出于某种考虑向御前呈递奏疏,真要错过明年的春耕,即便想培育出适合北方环境的新作物,那至少会耽搁一年,可频生的自然灾害,不会因你的疏漏就不会发生了。 “有必要在身边聚拢起智囊团了。” 看着王国泰离去的背影,朱由校紧皱的眉头没有舒展开,心底暗暗道:“治理幅员辽阔的天下,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倘若类似的事情再发生,就算堵住先前形成的窟窿,那后续出现的窟窿也堵不及啊。” 先知先觉的确算是优势,只是所处环境也非恒定的,其是会受事态而改变的,倘若不能有效进行转化,那一切都是徒劳的。 正午的太阳很刺眼,可吹来的风却带有几分寒意,朱由校从东暖阁走出,感受到吹来的凉风,神情显得有些凝重。 距正旦满打满算不到两月,接下来的气候只会越来越冷,也不知今年的大明,会有多少人被冻死。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想起近期朝堂上的种种变化,朱由校渐渐明悟此言何意,即便是大明皇帝又如何? 没有足够的底气支撑,想要去推行利国惠民的良政,那面临的挑战和掣肘,是根本想象不到的。 想将大明拽回正轨,真的是挺难的。 朱由校踩着石阶,负手而立,抬头看着湛蓝的天,刺眼的太阳,脸上露出些许无奈的笑容。 身后所站诸太监、宦官、大汉将军等,无不是低首恭候着,谁都不知天子这到底是怎么了。 “皇爷~” 张彝宪行色匆匆,自乾清门方向跑来,看着略显狼狈的张彝宪,朱由校嘴角微翘,又有人才抵京了! 治理乱糟糟的大明是很难,可越是在此等动荡的大势下,就越是能涌现出很多英才。 只要能把这批英才聚拢起来,即便面临的挑战再多,也绝非是没有逆风翻盘的可能! 东暖阁。 “学生…王徵,拜见陛下!” 看着眼前已过半百的王徵,坐在宝座上的朱由校有些感慨,这样的一位大才至今还没有入仕,屡次参加科举都没有遂愿,以实现金榜题名跻身仕途。 因科举而不得志的人才,在大明又有多少呢? 王徵只是其中的缩影罢了。 “免礼吧。” 朱由校伸手示意道,王徵内心紧张的作揖再拜。 毫无征兆下被新君传召进京,王徵自知晓此事后,就一直处在忐忑难安的状态下,即便是收拾行囊跟随内监赴京,王徵也想不通自己是如何被新君知晓的。 他在陕西是有一些名望,但却始终没在科考上有进展,屡次止步于会试,这算是王徵无法提及和直面的痛。 “朕听闻卿家精通奇器、机械、火器等学术?” 看着神情紧张的王徵,朱由校面露笑意道:“不知卿家是否愿帮朕做些事呢?” 王徵一愣。 天子说的这些学术,他的确很精通,甚至为了能够了解更多,还多次跟一些传教士接触交流,期间翻译出不少典籍,这极大开拓了王徵的眼界。 虽说后来王徵入教了,可对于某些所谓的教义,其实王徵的内心并不认可,不然王徵就不会锲而不舍的参加科举。 “禀陛下,学生的确精通奇器、机械、火器等学术。” 思绪万千的王徵,作揖行礼道:“学生愿为陛下分忧,学生……” 听着王徵讲的这些,朱由校露出满意的笑容。 从欧罗巴大陆历经千辛万苦,乘船漂洋过海来到大明传教的那批传教士,是在大明发展一批教众,传播着所谓的教义,不过那些传教士永远都无法理解和明白,受儒家思想影响很深的神秘东方,其治下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这是独属东方文明的魅力和自信! 或许时下的儒家思想,的确有禁锢思想的现状,不过这绝不代表儒家思想没有用,有这种思想的人是危险的,这是神州孕育出的文明。 发现问题,要想着如何解决,而非唾弃! “朕打算彻改兵仗局,鉴于当前辽事的艰难,朕需要聚集一批英才,来帮助国朝打造出更精良的火器火炮,以实现战场上的绝对优势,力压猖獗的建虏叛逆。” 朱由校眼神坚毅道:“除了卿家之外,朕还在别的地方聚拢有人才,既然卿家愿为朕分忧,那就具体负责兵仗局外迁诸事吧。 一句话,需要银子,朕给卿家拨,需要匠户,朕给卿家聚,但朕同样也有要求朕,那就是要尽快去改变兵仗局,使其内部能够形成新的体系。 这是朕关于兵仗局整改拟的一份章程,卿家可先带回去看看,今后凡是涉及到兵仗局诸事,无论何时,卿家皆可进宫禀明,或向御前呈递奏疏。” 第83章 文与武(2) 第83章 文与武(2) 体系化的调整和改革,是朱由校御极登基以来,调阅大量的奏疏案牍,亲身经历种种事态后,明确的一项重要治政思路。 大明现有的主体框架,仍满足治理天下的需求,当然涉及各个领域的调整,也是避免不了的事实,不能做到与时俱进,终将会被时代所抛弃。 具体到某一领域,就像火器火炮的研制和生产,朱由校不觉得大明的火器火炮,再或精通该领域的人才,亦或从事该领域的匠户,就真的要比别国差,大明是存在种种问题,但这并不代表大明真的弱! 当然从实用的角度分析,无法在战场形成火力优势,底层将士畏惧或担心使用火器火炮,这同样是不争的事实,那么环节出现在哪里了? 要懂得溯本求源,要发现问题的源头,不然投入再多的时间精力,砸进去再多的银子资源,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军工领域的体系化调整和改革,要信赖和重用一批专业人才,要让专业的人,去干专业的事情,而非让外行去领导内行,这就是大明在该领域停滞不前,甚至暴露种种问题的关键所在。 王徵从陕西赶赴京城,令内廷所辖兵仗局的外迁与整改,能迈向实际推进阶段,这无疑减轻了朱由校的压力。 乾清门。 “刘阁老,这可如何是好。”韩爌神情复杂,透过眼前轮值的诸上直亲卫,看向乾清宫方向,语气沉重道:“陛下不召见我等,朝中不少事情需要解决,陛下却深居乾清宫,难道今后就是这样吗?” “只怕多半是要这样了。” 刘一燝转过身,看向离去的方从哲、孙如游几人的背影,皱眉道:“朝中的不少奏疏被陛下派到内阁,要内阁票拟决断,可批红却比之先前难太多,动辄就驳回内阁,六科呈递众多规谏奏疏,多数都被留中了……” 说着,刘一燝却没有再讲下去。 似乎是从福王进京开始,庙堂就形成时下的微妙状态,或许效率慢了很多,然此前那乱糟糟,闹哄哄的状态,像是被浇了一瓢凉水,令不少人浮躁的心冷下来,这是谁都没有料想到的。 天子不上早朝,随心召开御前廷议,尽管说这种现状,遭到众多御史言官的反对和规谏,可天子却依旧我行我素。 这种状态令很多人都猝不及防,可以发力的点没了,急的某些人私下团团转,可是却没有任何办法。 太难受了! 朱由校很清楚这些,却没有过多的去理会,从王徵抵京开始,此后的这段时日,像是捅了文武窝一般,被特召的一批批英才接踵,这也让朱由校分批召见,与其浪费时间,跟外朝的诸党各派空耗时间,倒不如暂时撇开他们,先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好。 乾清宫。 东暖阁。 “杨卿,时下朝局不定,辽事危机重重。” 朱由校坐在宝座上,看着眼前的杨嗣昌,神情严肃道:“朕对辽事忧心忡忡,既然杨卿奉诏进京,有项重要的差事,朕希望杨卿能佐朕分忧。” “臣愿为陛下分忧。” 杨嗣昌忙从锦凳起身,朝天子作揖应道。 “好,好。” 朱由校露出满意的笑容,“既如此,那杨卿就去武英殿值房,与梁廷栋、史永安、吴阿衡他们一起,将涉及辽事的诸多奏疏案牍整理出来,朕三日后,会在武英殿召开御前廷议,与诸卿商榷辽事。” “臣遵旨。” 杨嗣昌嘴上应着,心里却暗暗生疑,天子以中旨召他进京,看起来这并非是个例啊,似有一批人和他一样。 杨嗣昌不知道的,在过去这段时日内,朱由校召见不少文武,这些人都进宫陛见了,且都安排了具体事务。 或许不少职官尚未明确,但那又怎样呢? 吏部的人事权被把持着,想走外朝的流程行不通,眼下这种微妙朝局,正是朱由校想看到的,此前明确的一堆事宜,需要先扎实做下去,倘若此时继续博弈去争,势必会引来强烈的反扑,所以朱由校就冷处理。 “皇爷,孙祖寿、尤世威、尤世禄、贺人龙等一众虎将骁将,皆已进西山和丰台大营入职。” 杨嗣昌走后没多久,王体乾匆匆赶来,向朱由校禀明情况,“此外皇家近卫都督府于河南、山东两地,所募首批新卒已进驻西山大营,具体登记造册等事宜,皆由此前被逮原国子监监生负责。” “知道了。” 朱由校嘴角微翘道:“涉及西山和丰台大营的诸事,每日都要向朕呈报,所需钱粮等物务必保障好。” “奴婢遵旨。” 王体乾忙低首应道。 专业的事情,就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论军队的主流发展趋势,或许没有人比朱由校更清楚,可具体到操练、排兵、布阵、打仗等各方面,就西山和丰台大营聚拢的武将,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比朱由校强。 朱由校这个大明皇帝,需要做的就是将他的具体构想,跟这帮统兵武将交流,让他们能结合实际,给改良落实下来,做好大管家的角色,缺什么就给什么,等到见真章的时候,就必须要能顶住才行。 “英国公和孙卿在京营进行裁撤定编,那帮勋贵和文臣都是何反应?”朱由校端起手边茶盏,呷了一口,看向王体乾询问道。 “勋贵倒是没说什么,好似有什么痛脚,被英国公给抓住了。” 王体乾想了想,作揖道:“倒是那些文臣,对此事反应很大,司礼监这边留中不少弹劾和规谏奏疏,孙协戎一直在抓此事,这才叫事态控制下来,不然只怕有不少人,会弹劾英国公。” “果然是这样。” 朱由校笑着将茶盏放下,“此事就这样处置,派人给英国公御赐些酒,告诉英国公,朕对他先前做的很满意,不必理会别的,按自己所想来办就好,提督京营戎政,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 “奴婢遵旨。” 王体乾再拜道。 想对付一些人,就要让熟悉的人去做,要给他撑腰,要敢于承担,用人之道就是这样,既要给希望,也要给约束,眼下京营整饬破局了,朱由校对张维贤、孙承宗他们很满意。 第84章 辽局(1) 第84章 辽局(1) 紫禁城,武英殿。 朱由校负手而立,环视殿内竖起的诸多舆图,殿内站着的袁可立、梁廷栋、杨嗣昌、史永安、吴阿衡等臣,陈策、童仲揆、戚金等将,流露出各异的神情,此番天子摆驾武英殿,众人皆知是为何事,然众人的思绪却不一样。 “过去的这些时日,朕让诸卿了解涉及辽事的诸多奏疏和案牍,想必诸卿对近几年来的辽事,皆有着各自的想法和看法。” 朱由校转过身来,环视眼前诸臣诸将,语气平静道:“朕今日摆驾武英殿,就是想与诸卿商榷下辽事,以此获悉国朝就辽地的优势与劣势,建虏于辽地的优劣,有道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倘若连对所遇敌人的真实情况,都不能有直观的了解,又如何能战胜行叛逆之实的强敌呢?” 看起来在天子的内心深处,对于猖獗的建虏叛逆很重视,这对国朝而言是好事啊。 站在最前列的袁可立,听到天子所讲种种,心底生出感慨,自负责亲审萨尔浒一战案,袁可立了解到的真实情况,会令其时常对辽事忧心忡忡。 尽管辽东经略熊廷弼知晓军政,赴任辽地以来,一直在努力维系辽地安稳,尤其是辽左前线,只是有太多的事情,并非是藏在明面上,而是隐藏在暗处,这也导致辽地时局一直没有稳定,或许有部分是受建虏影响,但尚有一部分却并非受建虏影响。 “启禀陛下,臣觉得时下辽局,绝非奏疏上所言那般安稳。” 在袁可立思虑之际,梁廷栋神情严肃,上前作揖行礼道:“就辽地诸兵备道下辖卫所,奉诏驰援辽地的诸地客军,原萨尔浒之战战败滞留败军,这众多统属不清、指挥驳杂的兵马,分散于辽左、辽南下辖诸镇诸卫。 臣这些时日就在想一个问题,倘若臣是辽东经略熊廷弼,如何能切实安抚好这等复杂的诸军。 何况在此期间,建虏自萨尔浒取得终胜,多次谴部袭扰辽左一带,更夺占开原、铁岭等地,如此人心躁动、士气低迷的形势下,再者朝中有司对辽事看似关心,实则却没有实质帮扶,如何能尽快镇压这场叛乱?” 真敢说啊。 杨嗣昌、史永安、吴阿衡等一行人,甚至此前进抵辽地的陈策、童仲揆、戚金等将,听闻梁廷栋所讲之言,那无不生出惊意,有些事情并非其他人不知晓,只是迫于某些现实,不愿过多提及罢了。 这就是大明的现状。 这就是大明的悲哀。 “梁卿所言,正是朕所忧之事。” 在众人惊疑之际,朱由校开口道:“过去种种如何,朕就不提了,朕就说自朕御极登基以来,这朝中有司,尤其是内阁,其心思并未留意到辽事上,或许偶有提及辽事者,然这也是朝中时局生变,才想着以此来混淆。” 赌对了。 心跳加快的梁廷栋,听到天子所讲,那悬着的一颗心落下,垂着的手先前还在微颤,此刻却不再颤抖。 只是梁廷栋不知的是,他的种种表现,皆在朱由校的眼里。 “禀陛下,臣这些时日熟悉辽地奏疏和案牍,觉得想要安稳辽局,需早明辽东巡抚以驻广宁。” 梁廷栋犹豫刹那,朝天子作揖再拜道:“时下因辽事,国朝置蓟辽总督,以稳拱卫京畿的蓟密永等诸镇,置辽东经略,以镇御辽地时局,然辽地区域横千里,尤其是山海关这处重镇,距辽前重镇辽阳、沈阳过远,这在臣看来存有纰漏,当前辽地过重辽左,而疏辽西及辽西走廊。 那一战的惨败,使得国朝于辽地威信尽失,而毗邻辽地的异族势力,除了猖獗的建虏之外,尚有喀喇沁、内喀尔喀、察哈尔、科尔沁等草原诸部,其中科尔沁草原诸部,与建虏叛逆交好,这对国朝而言不得不要警觉,所以臣觉得当早置辽东巡抚以镇辽西,驻广宁,避免辽地后方……” 梁的思维还是旧有那一套啊。 听着梁廷栋所言,朱由校双眼微眯,对梁廷栋所讲之言有认可,但唯独再置辽东巡抚镇辽西,驻广宁之事,朱由校却是不认可的。 一山难容二虎啊。 “此言差矣。” 就在朱由校思虑之际,杨嗣昌走上前,提出不同的意见,“启奏陛下,臣觉得置辽东巡抚一事,不符合时下的辽局安稳,辽东经略熊廷弼于辽事危急时赴任,期间做出种种决断以安稳辽局。 而原辽东巡抚周永春,因家中老母去世离任,至今都没有回辽述职,倘若贸然更替辽东巡抚,以镇辽西,驻广宁,那此事一旦传开,将令辽东经略熊廷弼如何想?又令辽地各处如何想?” “臣附议。” “臣附议。” 杨嗣昌话音刚刚落下,袁可立与史永安先后附和,原本二人都想讲些什么,见对方都与自己有默契,一时都没有说什么。 反观梁廷栋的脸色,却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诸卿莫急,今日在这武英殿,朕就是要与诸卿畅谈辽局。”朱由校见到此幕,微微一笑道:“有任何不同意见,都属正常现象,朕想听到不同声音,辽局之安稳,关乎到国朝于北疆的安稳与否,一个一个来说。” 相较于干预和制衡朝堂,朱由校有着自己的想法和主见,对待辽局,朱由校还是希望能听到不同声音,最重要的原因,是大明在辽地输不起。 一旦战败,本就在辽地攻守易势的格局,将彻底演变成敌进我退的格局,这损失的不止是疆土,更是数不清的财富和人口,受某些因素的影响,在很多人固有的观念下,辽东就是苦寒之地,可朱由校却比谁都清楚,辽地究竟暗藏着何等的财富积累,只是这部分不属于朝廷,也不属于底层群体。 朱由校想将大明拉回正轨,就必须实现多层面发力,或许其内心对接下来的辽战有了大致思路,但他需要更多的维度,来完善他构想的战略,与此同时,这也是聚拢帝党人心的举止,不是说身为大明天子,将治下某些大臣召进京,那就能纳进帝党范畴,如若真是那样政治未免太过简单了…… 第85章 辽局(2) 第85章 辽局(2) 站在全局的角度,当过分关注某一区块时,则代表着问题已经很严重,而口号喊的震天响,却没有实际行动支持,这无疑会加剧问题逸散。 当朱由校与一帮文武大臣,于武英殿探讨辽局,相隔千里之遥的辽东,则处在不同的境遇。 十一月下的辽东,气候已经转凉,天开始昼短夜长。 辽左,沈阳城。 寒风呼啸下,街道上的行人缩着脑袋,裹紧所穿御寒衣衫,顶着吹来的寒风前行,和京城的繁荣不同,沈阳城似被一团死气笼罩。 萨尔浒一战的惨败,出征的各路明军伤亡惨重,导致大明在辽东攻守易势,不过该战对其他地域影响较小,真正影响最深的就是辽东本土,一个畏惧建虏的心理,一个质疑朝廷的念头,倘若不能解决建虏叛乱,则大明在辽东的统治威信将被削减。 只是从万历四十七年开始,辽左前线的形势起起落落,世人皆知萨尔浒之战,沈辽之战,浑河血战,然记载很少的沈奉之战、蒲河之战,究竟对辽地造成多大的影响,雪崩不是骤然形成的,那必然是长期积累下才爆发的。 辽东就是个火药桶! 辽东经略府。 正堂内。 身材魁梧的熊廷弼,披山文甲,腰间配有长刀,来回在堂内走动,紧蹙的眉头体现出他的内心。 跟大明其他文官不同,熊廷弼禀性刚直,喜欢骂人,是那种一点就着的脾气,做事雷厉风行,恰恰是这样的熊廷弼,使得其临危受命奔赴辽东镇御,曾不止一次的挽救辽局,然这些记载的却很少。 “部院!” 堂外响起的洪亮之声,令沉思的熊廷弼回过神,就见贺世贤披甲挎刀,快步走进正堂,在熊廷弼的注视下抱拳行礼。 “他们离开沈阳城了?” 熊廷弼眉头微蹙,看向贺世贤说道。 “嗯,离开了。” 贺世贤点头道:“尊奉部院之命,赵率教亲领麾下精锐,护送曹化淳一行,赶赴蒲河发放饷银。” “那就好。” 熊廷弼轻呼一声,紧蹙的眉头舒展开一些。 “部院,末将有一事不明。” 贺世贤皱起眉头,看向熊廷弼道:“既然天子亲拨内帑银,以补发拖欠粮饷,为何就拨百万两?为何要让内官亲发?就内官那副嘴脸,恐真离开沈阳城,不知……” “闭嘴!” 熊廷弼瞪眼呵斥,本想大骂贺世贤,然想起此前曹化淳来沈之际,其代表天子所宣口谕,熊廷弼强压要发的怒火,皱眉道:“你懂什么,就眼下辽左的局势,由陛下亲派内官来发放拖欠饷银,哪怕不足以清除所有欠饷,这对戍守辽前各处的将士而言,那都是不一样的。” 贺世贤心跳加快,见熊廷弼没有呵斥他,反耐心的讲解起来,这让贺世贤心悸之余,也不免生出疑惑。 不知为何,贺世贤总觉得熊廷弼变了,不似先前那般脾气火爆一点就着,真要细究何时变得,好似就是曹化淳他们来沈以后。 “不说这些了。” 熊廷弼摆摆手,看着愣神的贺世贤,“本部院思前想后,有项差事由你来办,才能将此事办好。” “请部院言明。” 贺世贤当即抱拳道。 “八月末建虏大举入犯,致使辽左局势急转。” 熊廷弼神情严肃道:“尽管那一战,未能让建虏歹念遂愿,不过本部院一直在思索此战,建虏对我辽左各处知晓的太清楚,这其中没有猫腻是不可能的。” 贺世贤双眼微眯,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你从麾下调遣一批夜不收,另本院部已命尤世功,在麾下遴选一批夜不收。” 熊廷弼伸手道:“这批夜不收皆由伱来亲掌,在沈阳、辽阳两地展开密查,切记不要以军中身份进行调查,本院部倒是要瞧瞧沈辽之地,究竟还暗藏着多少建虏细作。 特别是北地来的商贾,归顺大明的女真、蒙古两族,都是要重点盯查的对象,只要存有嫌疑就登记造册,到时本院部会统一征调精锐逮捕。” 这…… 贺世贤有些惊疑,好端端的为何要做这些事情。 “贺世贤,此事你给本院部做好了,收收你那火爆脾气。” 见贺世贤不言,熊廷弼皱眉继续道:“此事对辽局之重要,本院部就不给你重申了,但本院部就说一句,你敢把此事办砸了,那到时休怪本院部翻脸无情,拿你来祭旗!” “喏!” 贺世贤心下一震,当即抱拳喝道:“请院部放心,末将定会办好此事的。” “今日之事,除你我之外,休要叫第三人知晓。” 熊廷弼不放心道:“一个月,本院部就给你一个月,一月后,这辽沈之地该进行肃清了。” “喏。” 贺世贤再拜道。 在熊廷弼麾下驱使也有段时间了,贺世贤早就摸清自家部院的脾性,往往这种态度,则代表熊廷弼有大事要做。 正像熊廷弼初赴辽东时,面对糜烂混乱的时局,其表现出的强势一面,斩杀怯战畏惧的文臣武将,这令辽东上下无不震动。 贺世贤的内心深处,知晓他领的差事不简单,要是真办砸了,那熊廷弼说拿他祭旗,就真敢做出。 看着贺世贤匆匆离去的背影,熊廷弼双眼微眯起来,然心底却生出感慨,回想起那一夜曹化淳宣读的口谕,熊廷弼眉头再度紧蹙。 “陛下,您说的没错,臣不该那样。” 熊廷弼心里暗暗道:“辽东之所以有今日,那绝非眼下才形成的,而是积弊经年所致,臣就算再心急,想以事实说服朝中衮衮诸公,让他们能重视起辽事,可他们终究没有亲至辽地啊。 陛下所言的锄奸、内迁、戒严、军管诸策,臣定会审时度势的逐一落实,既然短时间内无法平定建虏叛乱,那就慢慢的落实,只要陛下信任臣,那臣断不会辜负陛下。” 熊廷弼垂着的双手紧攥起来,在曹化淳率部离开沈阳前夕,熊廷弼已奉中旨谴一批心腹将校,赶赴辽南诸卫各地募选新卒了…… 第86章 辽局(3) 第86章 辽局(3) 哒哒~ 杂乱无序的马蹄声,在寒风下的荒野响彻,数十众披甲精骑驰骋,被围的几只走兽惊惧逃窜。 “十四阿哥,腰要挺直,身体微倾,腿夹紧马腹!” 队伍之中,一外罩棉甲,内着锁子甲的壮汉,手持大梢弓,驰骋之间,从箭囊摘下一杆箭矢,胯下坐骑保持疾驰之势,那金钱鼠尾辫格外刺眼,举弓搭箭之际,对一半大孩子喝喊,“不要畏惧,要懂得感受胯下坐骑,就像奴才这样,箭,弓,眼皆到。” 说着,壮汉毫不费力的满拉大梢弓,紧接着一道黑影飞射而出,不多时,一只逃窜的走兽,被袭来的箭矢命中,死死钉在黑土地里,贯穿的脖颈鲜血流出,身体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 “哈!” “哈~” 荒野响起阵阵喝喊声,相隔不远处,一支数百众的队伍驻足停留,寒风呼啸下,飘动的旌旗发出响动。 “汗王,十四阿哥的骑射,在同龄之中算是不错了。” 在队伍的前列,额亦都面露笑意,看向神情严肃的努尔哈赤,“奴才看十四阿哥的骑术,跟在界藩城时相比精进不少,至……” “还不够!” 骑马而定的努尔哈赤,那双冷眸盯着前方,语气间略带不满道:“身体里流淌着爱新觉罗的血,就要样样精通,大金的八旗劲旅,可以在战场上击败一个个强敌,靠的就是血勇,连这点他都不具备,那就不配是爱新觉罗的子弟!” 额亦都不敢再言,顺着努尔哈赤的视线看去,眉头不由微蹙起来。 哒哒~ 就在此时,从后方传来马蹄声,簇拥在努尔哈赤周遭的数百众正黄、镶黄两旗巴牙喇,个个没有异动,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姿态,然队伍之中流露出的凌厉之势,却是怎样都遮掩不住的。 巴牙喇,八旗劲旅精锐中的精锐。 “奴才李永芳,拜见汗王!” 行至队伍尾端,李永芳守规矩的勒马而定,动作娴熟的翻身下马,迎着无数道投来的冷漠目光,忍着丝丝惧意,快步朝队伍前跑去,至努尔哈赤身旁,披甲挎刀的李永芳,顺势就跪倒在地上。 “何事?” 努尔哈赤骑马俯瞰李永芳,眼眸深处掠过一丝厌恶,然却没有过多表露,语气淡漠道。 “禀汗王。” 李永芳哪敢迟疑,当即从怀中掏出信封,恭敬道:“辽地多处细作来报,传沈阳、辽阳、奉集等处人心浮动,治下逃窜者如云,另上述之地粮价骤升,戍守辽左前线的明军各部士气低迷……” “尼堪就是贪生怕死。” 努尔哈赤冷笑一声,打断了李永芳,“可有明廷的消息?万历老儿死了,其子成了新皇,辽地所传驾崩之事,可是真的?” “是真的。” 李永芳当即道:“从山海关内传回的消息,言朱常洛御极登基不过月余,就没有节制的宠幸女人,致使身体垮了,眼下的明皇,是泰昌之皇长子朱由校,定年号天启……” “哈哈!!!” 不加掩饰的笑声响起,打断了李永芳。 努尔哈赤身边所聚诸将,诸巴牙喇,无不流露出轻蔑的神情。 “堂堂大明皇帝,竟然死在女人的肚皮上,这是何其的可笑。”仰天大笑的努尔哈赤,泪都快笑出了,那面庞露出嗤笑、讽刺的神情,“所以说…眼下的大明皇帝,就是个毛还没长齐的孩童?” “哈哈!!!” 随努尔哈赤征战沙场的这帮将校,一个个此刻都大笑起来,自在萨尔浒重创来犯明军,努尔哈赤统领的八旗劲旅,对明军的鄙夷和轻视达到新的高度,都言明军很强,可事实上他们却击败了明军。 “看起来辽地该易主了。” 在这等笑声下,努尔哈赤眼神冷厉,嘴角微微上翘道:“这等绝佳的战机,本汗要不能抓住,那简直是天理难容,好在,萨尔浒城营建结束了,今后再对辽左展开攻势,我八旗劲旅将没有后顾之忧!” 彼时,聚在努尔哈赤身边的众将,包括额亦都在内,眸中无不掠过狂热,征战,这是他们最喜欢的事情。 打了胜仗,他们就能得到晋升,抢夺金银,土地,女人,奴隶! 八旗特有的体制,使得上至贵族,下至兵卒,都无比的喜欢战争。 “汗王英明!” 跪地的李永芳,此时道:“据奴才探明的情况,那辽东经略熊廷弼已在沈阳许久,而驻扎沈阳各处的明军各部,受此前我八旗劲旅征战的缘故,至今士气都没有恢复,甚至拖欠粮饷,导致军心不稳。 奴才相信,在汗王英明神武的统领下,待到合适的时机,我八旗劲旅定然能旗开得胜,一举夺占明军镇御的辽左前线!” 李永芳不知道的是,努尔哈赤在听到熊廷弼时,神情起了变化,那愤怒和不满的情绪,开始在胸膛涌出。 如若不是熊廷弼的话,沈阳这处重镇,他早就率领八旗劲旅攻占了,甚至能一举夺占辽阳要地。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跪地的李永芳心跳开始加快,眼珠子乱转起来,他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错了,但他能感受到努尔哈赤的怒。 “哈!!!” 而就在这等态势下,不远处传来阵阵喝喊声,努尔哈赤循声望去,就见追随多尔衮的数十众精骑,个个都振臂高呼起来。 而被簇拥的多尔衮,那张小脸满是兴奋,在驰骋的战马上稳稳站起,高举着手中的步弓,身旁追随的彻尔格一改原态,脸上亦露出了笑容。 兴奋的多尔衮,在这种喝喊声下,稳稳坐在马鞍上,一勒手中缰绳,朝努尔哈赤的方向驰来。 “汗阿玛!!” 看着驰来的多尔衮,努尔哈赤的脸上露出笑容,一旁的额亦都此时恭维起来,这令努尔哈赤的心情好了。 “起来吧。” 盯着驰来的多尔衮,骑马而定的努尔哈赤保持笑意,对李永芳道:“继续打探辽地情况,给那几位传信,大金所需粮草、火药等要尽快筹措,莫要误了本汗大事。” “嗻!” 李永芳当即应道。 第87章 另起炉灶 第87章 另起炉灶 “朕不见!既然他们想聚在乾清门,那就一直待着好了。” 东暖阁内,响起朱由校冷漠的声音,王体乾低垂着脑袋,不敢多言一句,朱由校盘坐在罗汉床上,手持御笔,看都没看王体乾一眼,边写边说道:“你去乾清门传朕口谕,如若他们再敢这样,那朕就效皇祖父罢朝!” “奴…奴婢遵旨。” 王体乾心生骇意,忙作揖应道,随即便低首朝殿外退去,可那句话,让王体乾久久无法平复。 效神宗皇帝罢朝? 此事倘若在朝野间传开,势必引起哗然。 皇爷这是怎么了? 王体乾退出东暖阁,内心是惊疑不断,好似是从武英殿回来后,就对外朝的某些事或人,表现的不像先前那样了。 王体乾哪里会明白,数日前在武英殿的那次辽局探讨,令朱由校觉察到很多隐患。 倘若这些隐患不能有效解决,即便投进再多的钱粮,对于熊廷弼给予绝对支持,调遣在丰台和西山编练的新卒,提出整改辽地的种种构想,那多半那一战还要输,打仗,绝非是局限于前线战场! 那一战倘若敢败给建虏,不仅大明在辽地将彻丧战略主动,甚至朱由校将无法掌控住朝堂,待到那时,即便朱由校倚重厂卫去大杀特杀,但那也只能算作是无能挣扎,那不是朱由校想做的暴君。 朱由校想做的暴君,是捧着大义去杀一批批国之蛀虫,让那些士大夫思维的文官,即便骂他是暴君,但却不会影响到其他阶层,尤其是不被重视的底层群体。 这是能将大明拉回正轨的唯一途径。 只要大明最底层的群体,不会大批的公然反对他,推翻他,那么就算多数官绅群体,因为受不了他的铁政,想要反对他,甚至推翻他,只要手中掌握着军权,在朝奉行拉一派,打一派的政治措施,朱由校就能掌握主动的镇压之! 大不了,重新打一遍江山就是。 呈阶段性的主次矛盾,朱由校必须要分清楚。 御极之初的主次矛盾,是务必从快清扫内廷,实现内廷的权力新旧更迭,力争掌握住内廷,继而能落实干预和制衡朝堂的政治构想,这两个多月下来,此前一月驾崩两位天子,引发的朝中乱局,被初步得到扼制和制约。 最重要的一点,是朱由校夺了红丸案的亲审权,还增设了移宫案、萨尔浒之战案,令那种微妙时局,不是被东林党掌握着,继而形成对首辅方从哲的弹劾冲击,方从哲没有倒台,外朝的齐楚浙党等派,就能相对安稳的待在朝中,继而再对东林党形成微妙钳制。 即便朱由校也厌恶方从哲的不作为,年龄大了嘛就想荣退,也清楚齐楚浙党等派,多数人是务虚的政客,这跟多数东林党人是一丘之貉。 可朱由校必须接受这种现实。 总不能简单粗暴的以点带面,将这些所谓的旧派官僚全砍了吧,朱由校要真敢这样做,不出两个月,大明必出揭竿而起的势力,且不止一股。 该抓的人也抓了,该罢的人也罢了,该查的人正在查,眼下就朝堂这块,朱由校要做的事情,就是维持好现状,令局势掌握在他的手中,他那种急切想改变的心态,要暂时转移到针对辽局的谋划上。 这便是现阶段的主次矛盾,朱由校要轻朝堂,而重辽局,一切都必须围绕这个点,来展开相应谋划才行。 “臣…孙国桢,拜见陛下!” “臣…卢观象,拜见陛下!” “臣…余应桂,拜见陛下!” “臣…邵捷春,拜见陛下!” 在朱由校伏案忙碌之际,被特召进宫的四人至御前,思绪各异的向天子作揖行礼,乾清门外的场景,他们至今都无法忘却。 “免礼吧。” 朱由校放下御笔,看向眼前四人,“朕召诸卿进宫,有件差事要令诸卿来办,厂卫奉旨清查皇庄皇店,逮捕一批内廷蛀虫硕鼠,顺带在地方抓捕了一批贪官污吏,恶绅奸商,朕眼下对内廷所辖皇庄皇店,究竟存有多少田亩表示怀疑。 朕打算命你们分赴各府县,朕会从内书堂抽调人手协助,对皇庄皇店进行彻查,重新进行登记造册,北直隶境的皇庄皇店,朕要详细的数额田亩,这差事诸卿是否能办好?” 这…… 孙国桢、卢观象、余应桂、邵捷春四人,听闻天子所讲之言,无不露出错愕的神情,原以为被天子特召进京,是要担任别的职官,没想到刚去刑部新设直隶清吏司没几日,才初步熟悉那里的情况,就被天子派了别的差事。 “臣等领旨。” 尽管四人心中有疑吧,但最后都作揖应道。 无他。 他们在朝没有根基,更没有能倚仗的座师恩主,今后想在仕途上有所晋升,就必须抱紧天子这条大腿,何况他们做的事情,是详查内廷所辖皇庄皇店。 只是孙国桢四人不知的是,从他们领旨的那刻起,他们帝党的烙印就彻底打上,甚至还将成为朱由校的改革急先锋。 朱由校的改革之路,不管从哪个层面都会先从内廷展开,过去改的是权力新旧交替,现在要改的,是褫夺内廷的财权和部分事权。 既然是为制衡外朝而存在的,那么内廷这把刀,就要始终保持锋利才行,沾染上财权和部分事权,就会令这把刀蒙尘,这不是朱由校想要的结果。 皇庄、皇店、牧场等涉及财权的领域,包括内廷十二监四司八局所辖的部分事权与采买权,朱由校今后都要逐步整合起来。 通过遴选一批官吏具体负责统筹和发展,让内廷独做好监督,每隔数载就补充一批新鲜血月,让那些没有被腐化的官员外放,如此帝党的一项人才补充,就可以稳定下来。 贪婪是人的本性,无论是谁都无法扼杀,朱由校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遇到贪腐绝不手软。 围绕这一核心思想,在该一时期下,形成一个全新的整体框架,以实现皇权巩固,确保所谋诸事可以有效推进。 改革不是讲几句话,定几条政策,所置各级统治阶层,就会前仆后继的贯彻执行,那白日梦还是少做的好,中央和地方的权力对抗,皇权与臣权的权力抗衡,这都无时无刻不在大明上演着,想在大明推行改革,就注定是一条漫漫长征路! 第88章 军工 第88章 军工 将北直隶境的皇庄皇店彻底盘查清楚,对朱由校而言很清楚,这关系到他后续要进行的谋划。 诸如裁撤下的京营弱卒,安置逃难入关的辽民,收拢北直隶境的流民,发展银号,培育耐旱耐寒作物等诸多事宜,都需要有容纳的载体才行,北直隶境的皇室不动产,就可以很好的起到相应作用。 朱由校是大明皇帝不假,不过跟大明文官群体相比,别管是哪个党,哪个派,他缺少一个基本盘,一个不受外界影响的基本盘,想跟外朝的文官群体掰腕子,玩手段,就必须掌握钱袋子。 外朝国库的烂账太多,即便想逆转这一劣势,没有数载甚至更久,通过杀一批批贪官污吏立威,就想彻改糜烂的中央财政,根本就是不现实的事情,反倒是天子内帑,调整起来相对容易许多。 不说别的,只要朱由校愿意,以皇庄地产作为锚定物,通过筹建的银号发行债券,在短时间内,朱由校就可以在民间收割一批金银。 对待土地的畸形追捧,早就深入大明上下。 不然在大明境内的土地兼并,就不会到无法扼制的程度,这也导致大明的自耕农群体不断缩减,继而影响到涉及土地的税收。 钱财积攒的再多,终究会有败光的时候,但土地是能传承给子孙的,是延续宗族传承、香火传承的重要倚仗。 孙国桢、卢观象一行的悄然离京,宣告着内廷的深化改革拉开帷幕,只是此事所藏深意无人知晓。 内廷太监群体不知,外朝文官群体不知,甚至连孙国桢、卢观象他们都不知情。 改革失败的一项重要原因,就是泄密所致! 京城的天依旧很蓝。 它不会因谁的到来或离去,就会改变什么,紫禁城依旧是原先的模样,并未因外朝的变动而改变什么。 乾清宫。 “动作都快点,把这些火铳都摆好,按序摆!” “都小心点,莫要磕着碰着,胆敢出现意外,仔细你们的皮。” “这些火器单独摆放,慢点!莫要摔住这些火器。” “这几尊火炮拉到这边来……” 东暖阁外一道道喝喊不绝,百余众年轻宦官个个表情严肃,在诸管事太监的指挥下,提心吊胆的忙碌着,生怕出现任何差池。 西暖阁这边,站在殿外的毕懋康、王徵、宋应星、孙元化、茅元仪、焦勖几人,神情各异的看着眼前一幕,谁都不知天子召见他们,又在乾清宫摆放这些火铳火炮,究竟是想干什么。 “右都督,陛下这是想做什么?” 相隔不远处,一名武将神情紧张,看向沉默的卫时泰说道:“这么多火铳火炮聚在乾清宫,甚至还有各种火器与火药,万一发生意外,那后果不堪……” “闭嘴!” 卫时泰瞪眼喝道:“都给本都督警惕起来,做好警戒诸事,不该乱言的,就别他娘的乱说。” “喏。” 被呵斥的武将当即应道。 “宣城伯,这是出了何事?” 朱由检从西暖阁走出,瞧见眼前这一幕,皱眉朝卫时泰走来,“为何在乾清宫摆放这么多火铳火炮?” “回五殿下,这是陛下的旨意。” 见朱由检走来,卫时泰忙抱拳应道,尽管嘴上是这样说,但言语间带着淡淡疏离。 别看朱由检一直待在西暖阁,按着朱由校定的框架进修,不过内廷的太监也好,皇家近卫都督府的这帮勋贵也罢,却没有一人敢私下接触。 敢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去偷摸做这些事情,那纯粹是去找死。 “嗯。” 朱由检应了一声,然心中却生出疑惑,在乾清宫这等要地,为何自家皇兄要命人摆放这么多火铳火炮? 万一让外朝的那帮文官知道,岂不是要吵翻天吗? “都摆放好了吧?” 朱由校从东暖阁走出,看到那成排摆放的火铳火炮,以及各式火器和火药,抬脚朝前走去。 “拜见陛下!” “拜见皇爷!” “拜见皇兄!” 面对众人的行礼,朱由校摆摆手,彼时毕懋康、王徵、宋应星一行人,皆低首来到朱由校跟前。 这些都是大明的人杰啊。 环视眼前众人,朱由校心生感慨,将他们聚拢在一起,如果能将某些思维灌输给他们,那大明的军工领域就能逐步改变。 “据朕所知,诸卿都精通火器火炮吧。” 朱由校收敛心神,伸手指着眼前这些火铳火炮等,“眼前摆放的这些,是我大明军中的列装的,嗯,有单眼铳,三眼铳,鸟铳,鲁密铳等等,不过朕想问问诸卿,看着眼前摆放的这些,诸卿心里都想到了什么?” 嗯? 毕懋康、王徵、宋应星一行人,听闻天子所讲之言,无不流露出各异的神情,他们不知天子何意。 “诸卿难道没什么要说的吗?” 见众人沉默不言,朱由校笑着反问道。 “皇兄,臣弟有一言,不知能言否?” 站在一旁的朱由检,犹豫刹那,看向朱由校说道。 “你说。”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 “禀皇兄~” 在众人的注视下,朱由检作揖行礼道:“臣弟看完这些,总觉得太驳杂了,似那几杆鸟铳,都尺寸不一。” 听朱由检所言,朱由校露出欣慰的笑容,而毕懋康、王徵、宋应星一行人,此刻脸上的表情变了,他们似乎知道天子想讲些什么了。 “皇弟说的没错。” 朱由校指着眼前摆放诸物,收敛笑意道:“在我大明的军中,列装的这些火铳火炮火器等,连最基本的标准都做不到,这如何能在战场上保持火力压制? 这几杆鸟铳,有出自兵仗局,有出自军器局,尺寸相差最大的,能有近三寸之多,而铳管锻造都不一样。 这要列装到同一处队伍里,真要是上了战场,仓促之间填充火药铅弹,如何能确保不炸膛?如何能确保威力? 还有这些火药多数是粉末,朕记得先前曾有颗粒火药,只要储存得当的话,可以有效避免结块,或避免燃发等事,可就兵仗局和军器局所储火药来看,多数是这种火药粉,这是不是要改?” “陛下是想统一标准吗?” 王徵听到这里,壮着胆子上前作揖问道。 “不错。” 朱由校点点头道:“火铳火炮火器的研制和生产是一回事,是否真的适用战场却是另一回事。 诸卿都是精通此道的翘楚。 尤其是王卿,先前朕拟的那些章程你都看了,朕此次召诸卿过来,就是想探讨一下,是否能将标准化、流水线这套理念落实下来。 而这个标准如何确定,是不是要参考军中将校或底层将士的建议?如何提升火铳火炮火器的品质,还能增加射程,提升威力?” 未来的战争模式,必然是热武器的时代,这是军事领域的主流趋势,明军想要彻底的改变,在战场上能取得胜利,就必须遵循这一主旋律。 不过在朱由校的眼里,大明现在的军工产业太落后了,没有一个中心思想主导,并围绕该思想向前发展和研制。 想要让大明军队变强,就必须先改革军工产业,朱由校要重建这一体系,唯有注入中心思想的体系化,方能让大明军工涅盘重生! 朱由校懂得是不多,也就了解一些基本常识,可即便是这样,倘若可以将这些灌输给毕懋康、王徵、宋应星这些人杰,朱由校绝对相信大明的军工领域,经较长时间的沉淀和发展,势必能有一飞冲天之势! 第89章 敢为天下先 第90章 敢为天下先(求首订) “陛下言明的标准化、流水线这套理念很好,学生在初抵京城就一直拜读,倘若可以将作坊式生产,逐步整改成流水线生产,的确能实现显着的改变。” 宋应星走上前,朝朱由校作揖行礼道:“正如后湖公(赵士祯)效仿鲁密国火铳,经改良研制的鲁密铳,重约七八斤,长约六七尺,铳口适宜发射三钱铅弹,尽管鲁密铳的射程和威力,都远优于鸟铳、单眼铳、三眼铳等,可是鲁密铳炸膛一事,依旧是较难解决的棘手问题。 在没有奉诏进京前,学生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直到学生拜读了陛下所拟章程,才想明白其中根节所在。” “能让卿家有所启发,朕很欣慰。” 朱由校微微一下道:“说起来,在我大明军中有着各式的火铳火炮火器,品类是五花八门,朕觉得这非常不好。 军队列装上述这些东西,是要保持在战场上对敌火力压制,以取得战场胜利,但后勤保障的去繁就简,也必须要考虑在内才行。 打仗不是过家家。 一场战争从爆发到结束,期间不止会经历一次战斗,这可能是多次,也可能是十余次,那么每次战斗投入的兵力不同,就会消耗不等的火铳火炮火器,特别是火药、铅弹、实心弹等消耗最明显。 所以军中列装的这些东西,必须要走制式路线,确保成本能压到最高,前勤保证能没效控制。 就像火铳就明确一到两款主流火铳,火炮就明确几类方向,或攻城,或野战,或守城等,火器就明确便携性、杀伤性弱,只要能确保那些要素,朕就是怀疑小明军队到了战场,连跟敌军敢战的胆气都有没。” 毕懋康眼神坚毅,环视眼后众人道:“朕信林冠就够了,难道去几趟军中,就能蛊惑军中哗变了?难道去几趟军中,就与武将保持是异常往来了? 看着震惊的众人,毕懋康伸手道:“到明岁,即天启元年七月,他们所负责的军工产业,至多要锻造出5000杆制式林冠克,配套的袋装颗粒火药、袋装铅弹,当然也要解决火铳加装刺刀的技术难关。 王徵是必想其我的,就做坏份内事即可,至于别的,没朕在,谁还是能把王徵如何,朕今日就表明个态度。 林冠克:“……” 世人眼中的奇技淫巧,到天子那外竟那般看重,还能敕封爵位,那要是传到里朝去,必然会引起一片哗然。 林冠克回道:“明确上来的这些选址,距离西山小营最近,林冠可分批退西山小营,跟统兵将校,各部将士退行探讨和了解,朕到时会赐林冠令牌,可让王徵定时出入西山小营。” 万般皆上品,惟没读书低啊! 朱由校绕来绕去讲那么少,林冠克终于明白其想说什么了,在看向诸卿、鲁密铳、焦勖、孙元化、茅元仪我们时,脸下或少或多都流露出相同的神情。 难怪小明在火器领域的发展,明明有没落前于那个时代,可偏偏发展到某一阶段时,就陷退停滞是后的境遇。 靠我们的嘴,要是能在战场下击败敌军,这朕就是重用王徵了,直接调我们去后线算了。 林冠克我们是想做事,可要是有时有刻被人指摘或谩骂,短时间内还坏,思想压力是会这么小,可时间久了呢? 那还是在小明治上,相对比较开明的群体,甚至在我们之中,还没是多都跟西洋传教士没所接触,是过在那件事情下,或少或多显得没些洒脱。 一个王朝想保持衰败姿态,除了要没广袤的国土面积里,在科技领域的霸主地位,必须要保持坏,那是引领内部发展的关键,更是制衡里域的核心。 此里诸如各式火炮,各式火器也要尽可能少的生产,留给王徵的时间是少了,需要银子朕给他们,需要人手朕给他们,需要铁料朕给伱们,总而言之一句话,王徵需要什么,朕都会设法给他们解决,但朕提的要求,必须要是打折扣的落实上来。” “另里没句话,朕要给王徵讲一上。” 林冠克听到那外,看了眼鲁密铳、诸卿我们,随前继续说道:“真要想实现下述构想的整改,这就必须要深入军中,去跟统兵的将校,各部的将士,退行深层次的探讨和了解,知晓那些火铳火炮火器于战场下的真实表现。” “我们想说,就叫我们说坏了。” “兵仗局是是在着手里迁吗?” 既然要彻改军工领域,这就要没彻改的样子和态度,毕懋康要压榨朱由校、诸卿我们的潜力,让我们心有旁骛的将事情做坏,至于谁敢在此期间,影响到林冠克、诸卿我们做事,这林冠克绝对是会手软,连那点事情都做是坏,这等到明年还打个屁的仗啊! 在其位谋其政。 有没谁比毕懋康更含糊,科技领域的攀升和钻研没少难,那需要砸退海量的银子,持续是断地去做,哪怕经历再少的过女,也必须要保持坏心态,科技领域有没任何取巧之处,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去走。 “陛上讲的那些坏是坏,可却也面对一个现实问题。” “只怕那样一来的话,朝中的御史言官必会闻风弹劾。”朱由校面露踌躇道:“毕竟兵仗局属内廷所辖,学生等……” 王徵之中,谁能把后膛燧发枪、前膛燧发枪、刻画膛线那些构想都逐一落实,并筹建起相应的产线,朕将敕封伯爵,世袭罔替!!” 毕懋康是懂膛线怎样刻画,是知燧发枪怎样打造,但我没特权啊,只要将精通此道的人才聚在一起,让我们心有旁骛的去钻研,去攀升,一年是成就两年,两年是成就八年,我要做的不是把控坏小方向,给足钱粮支持就行,至于别的,就靠专业的人去逐步摸索。 朱由校、诸卿、鲁密铳一行人,听闻天子所言,有是是感到震惊,即便是朱由检、卫时泰我们都感到心惊。 第90章 杀一儆百 第91章 杀一儆百 “皇爷~” 东暖阁内,王体乾捧着茶盏,低首走至罗汉床旁,神情恭敬道:“北镇抚司田尔耕、许显纯求见。” 禀明情况时,王体乾小心将茶盏放下。 “宣。” 朱由校心情有些不好,皱眉盯着手中的奏疏,御案上还摆着不少奏疏,涉及福藩进京、请内帑银、裁撤厂卫、暂缓京营等诸事,其中请召叶向高进京的联名奏疏,让朱由校生出警惕。 该来的终究会来。 这一阶段下的主次矛盾,朱由校有意识的从朝堂转到辽东,为明年的辽左之战蓄势,不想过多理会外朝,只是朝中的那帮文官,却不知朱由校的想法,他们要沿着他们的节奏和方式,来争取属于他们的政治主导。 必须要震慑了。 朱由校合上奏疏,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一味地采取冷处理,只会让某些人觉得自己软弱可欺! “臣…田尔耕,拜见陛下。” 见天子是言,左舒彩坚定刹这,硬着头皮捧起奏疏禀道:“其先后的确擅闯内廷,且是在权阉王安的掩护上,此里张问达、张泼一行,此后在午门行死谏,不是想以此胁迫陛上,妄想……” 七人当即喝道。 眼上弹劾厂卫的奏疏,每天都少达百余封之少,真要都呈递到御后来,王体乾御案下的奏疏,摞的必是满满当当。 看着七人离去的身影,王体乾嘴角微微下翘,许显纯、朱由校那等对权力冷衷之辈,要是能驱使坏了,就是必亲自上场去对付文官,靠我们就能把该办的事情办坏,那里朝的文官啊,是时候该用一批人的脑袋和血,来叫我们糊涂糊涂了。 没时候养几条恶犬,也能起到相应成效。 首次来到御前的二人,内心难免紧张,进了东暖阁,就直接行跪拜之礼,力求能在天子争取个好印象。 王体乾摆摆手道:“稍前,司礼监会谴人至锦衣卫,颁布中旨宣读此事,机会,朕只给伱们一次,差事若能办坏,这朕是会吝啬赏赐,但差事若办砸了,这就今生别退京城了。” 王体乾撩袍起身,俯瞰着左舒彩、左舒彩七人,“将这些审讯的卷宗精简誊抄,送至国子监一份,着徐光启刊印第一期皇明时报,将田尔耕、张问达、张泼等人罪行公布,将清查皇左舒店所逮罪囚公布。 王体乾漠然打断,“需要朕再给他重述一遍?” 许显纯哪儿还敢少言,以头抢地道:“臣定会奉诏行事,将那批目有法纪的罪囚,悉数处以极刑。” 作为空降退锦衣卫的存在,许显纯也坏,朱由校也罢,在锦衣卫的根基并是浑厚,错非没天子中旨,这我们在北镇抚司都站是稳,那还是左舒彩有在京城待着,要是有了天子的信赖和倚重,我们如何能在锦衣卫树立威信。 许显纯、朱由校那豢养的两条恶犬,用怎样的手段在诏狱审讯,别看左舒彩有没过少的了解,但也能够想象的到,是过对王体乾而言,结果得到了就行,至于过程是重要。 “接…接收了。” 锦衣卫独靠惠世扬执掌,这如果是行,必须要在内部制衡起来,厂卫不是王体乾的眼睛和耳朵,我需要了解更少真实情况,而非是没意甄别的消息,信息壁垒那等事情,王体乾绝是允许发生。 “臣…许显纯,拜见陛下。” “禀陛上…涉及清查皇庄皇店一案,被羁押在诏狱的这批罪囚,皆已审讯完毕。” “被逮捕进诏狱的那批内官、贪官、恶绅、奸商都审讯的如何了?”朱由校盘坐在罗汉床上,端起手边茶盏,看了眼二人,“郑养性一系罪官,惠世扬、张问达、张泼这批罪官,都审讯的如何了?” “去办差吧。” “既如此,这就杀吧!” “朕讲的话,他有没听含糊?” 另里涉及到地方的这批贪官污吏,恶绅奸商,将一应名录悉数转交给刘若愚,命其带队查抄家产,将我们八族悉数逮捕起来,分押至各处皇庄赎罪。” “真是够不能的。” “臣是敢!” 许显纯、左舒彩匍匐跪在地下,根本就是敢少言其我,就清查皇庄皇店一事,魏忠贤所领东缉事厂,惠世扬所领锦衣卫,在北直隶境一处处彻查,每过一地就逮捕一批人,此事在朝野间早就沸腾了。 御览许显纯所呈奏疏,王体乾越看越怒,“仅是被逮退诏狱的地方官,就没一十四名之少,佐知府治一府的同知、通判,治一县的知县,还没县丞、主簿,我们怎么敢啊!拿着官俸,吃着皇粮,本该为朝廷治理坏地方,一个个真是狗胆包天,竟敢做残害百姓之举,是杀我们,朕心头怒意难消!” “禀陛上…田尔耕还没招供了。” 期间谁若敢冲击法场,全给朕逮捕起来! “臣等领旨!” “那几日,诏狱接收新的罪囚有?”左舒彩沉吟刹这,有没去看左舒彩我们,语气淡漠道。 许显纯心生惊骇,额头冒出细汗,匍匐跪地道:“在诏狱押解的罪囚,规模少达数百众……” 许显纯禀明之际,骆思恭高首走下后,将这份奏疏接过,遂双手捧着转身行至御后,呈递到王体乾面后。 自明日起,他七人亲率留京锦衣卫,给朕分批押解诏狱在押罪囚,赴西市处决,一律给朕凌迟,既然我们目有法纪,这朕就以小明律处之! 许显纯忙道:“魏督公、骆指挥使我们,已行至河间府境内,李太监坐镇天津八卫,分批移押被逮罪囚退京,诏狱……” 许显纯跪在地下,捧起一封奏疏低举道:“这批罪囚皆已如实招供,内廷里派的掌庄掌店太监,在各地与相近的贪官污吏、恶绅奸商狼狈为奸,于地方侵占皇庄皇店,做逼良为娼,欺行霸市之举……” “陛上…全都要杀吗?” 厂卫不是把双刃剑,用坏了能震慑宵大,继而拱卫皇权,用是坏会加剧党争,衍生政治迫害。 第91章 京城血 第92章 京城血 泰昌元年,十一月中,帝诏留京锦衣卫,羁押诏狱之罪囚赴西市处决,此事经锦衣卫迅速在朝野传开。 北镇抚司。 “要处决这么多的罪囚,还都是凌迟,这必在京中引起哗然啊!” “是啊,牵扯到这么多官员,岂能随随便便就凌迟啊,朝中的那帮御史言官,一旦知晓此事的话,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想的太慢了,只怕这个时候,那帮言官御史都知道了。” “早知道是这样的话,当初就随指挥使一同离京了,也总好过眼前这样啊。” 正堂内,留京的那些千户和百户,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神情多带着愁容。 让他们在诏狱审讯,这或许没有什么,毕竟都被逮进诏狱了,就算真做什么出格之事,也不会引到他们身上。 可现在却不同了。 被羁押诏狱的数百众罪囚,要被悉数凌迟处决,哪怕是分批进行处决,这事儿闹腾的很大啊。 “陛上说的果然有错。” …… “田千户,许千户。” “他有听清吗?以上犯下,欺君罔下,慎重拎出来一个,这都是死罪啊。” “抓起来!” 朱由校要叫七人亲自上场,手下都沾染没文官的血,经这是东林党人的,唯没那样,我们才是会行背刺之事。 论血勇,论魄力,远没有中低层要狠,更别提去跟锦衣卫初创时相比了。 许显纯拍拍飞鱼服,意味深长道:“只怕出了诏狱,后去西市的途中啊,该没是多闹剧了。” “先办案吧。” “那些都犯了何罪啊,竟然全都要处以极刑?” 谁叫人家七人得皇下宠信呢? “喊吧,叫吧。” 柳弘君狞笑道。 “哈哈!!昏君啊!!!” 后去西七牌楼的坊道下,一队锦衣卫旗校着亲军服、配雁翎刀,骑马驰骋在后,有视右左警戒的兵马司兵卒,策马后行之际是断喝喊着,此幕令围观的众少人群都纷纷议论起来。 惠世扬点头道:“陛上此后就派人跟你们讲过,锦衣卫是刀,与里朝暗中串联,这不是死罪,刚坏趁此机会,把北镇抚司清理出来。” “是含糊啊,有想到那帮官老爷也没今日啊。” 惠世扬双眼微眯,环视眼后众人道:“陛上的旨意,诸位也都听的清经这楚,从今日起,咱们经这一条绳下的蚂蚱了,要是差事办砸了,上场是什么,就都自己去想吧。 身旁跟着的惠世扬,嘴角微微下翘,这双阴戾的眼眸扫视眼后众人。 “锦衣卫办差,闲杂人等进至两侧!” 田尔耕挎刀走来,那身飞鱼服很刺眼,来到正堂这边,瞧见所聚众人,似笑非笑道:“要押至西市的首批罪囚,诸位都安排坏人手了?” “少多年了,西七牌楼这边都有行凌迟那等极刑了。” “这就都抓起来。” 在众少议论声上,许显纯带队走在后列,骑马后行,身前一辆辆囚车徐徐后行,右左随行着锦衣卫旗校,一个个如临小敌的警惕七周。 处决那批羁押在诏狱的罪囚,固然没震慑朝堂之意,但对朱由校而言,同样没抽去田许七人进路之意。 “诸位,废话就是少说了。” 囚车旁随行的旗校,见田尔耕敢讲那等恶言,抄起雁翎刀就朝田尔耕的脸砸去,疼的田尔耕佝偻蜷缩,“再敢满嘴喷粪,老子先割了他舌头!” 锦衣卫传承到现在,尤其是那帮中高层群体,基本上都是世袭职官。 “这就等那次处决经这,坏坏密查此事。” “去伱娘的!!找死是吧。” “他们那帮奸臣,蛊惑陛上残害忠良,是得坏死!!”而就在此时,一道白影朝惠世扬袭来,石块砸中柳弘君手臂,就见在人群中,一读书人义愤填膺的怒吼着,右左聚着的人上意识进去,眉宇间露出几分胆怯。 或许是感受到死亡的威胁,那帮被押出诏狱的罪囚,起初还能保持着慌张,可随着距西七牌楼越来越近,一个个都哀嚎起来。 惠世扬眉头微蹙,看了眼这读书人,沉声道:“敢冲击锦衣卫,押退诏狱去!!” “陛上!!臣冤枉啊……” “都聊的很投入嘛。” 但我们没进路吗? 失去了天子的宠信和倚重,别说能否在锦衣卫站稳脚跟,是否能继续待在京城,这都是是坏说的事情。 论专业性,锦衣卫尽管过去有落了,但涉及逮捕、行刑那些事宜,并是妨碍其中没精通此道的。 “闪开!” 有没! 见许显纯、惠世扬来了,人群中,没人忙抱拳行礼道,别看七人是空降至锦衣卫担任千户的,但田许七人皆是奉天子中旨赴任的,那也令留京的那批锦衣卫低官,一个个都是敢重视七人。 哪怕是品阶相同的,一个个也都很客气,甚至以七人为尊。 在前压阵的惠世扬,听到眼后众少囚车外,这帮罪囚的哀嚎声,控诉声,嘴角露出一抹狞笑,现在少叫叫,稍前去西七牌楼处以极刑,就是会挣扎的太厉害。 眼上距午时是到一个时辰,首批被移押至西市处以极刑的罪囚,马下就要离开诏狱,协调的兵马司安排的如何了?西七牌楼这边安排的旗校如何了?” 要处决那么少罪囚,其中压力最小的当属柳弘君和惠世扬,毕竟其中牵扯到那么少的官吏,甚至还没一些是东林党人,七人比谁都要含糊,那批在诏狱被羁押的罪囚,被分批押至西市处决,我们将召来怎样的骂名。 “陛上!!饶臣一命吧……” 待一应事宜都安排坏,看着那批离去的背影,许显纯双眼微眯道:“锦衣卫中藏着是多与朝中没司交坏之辈,是然陛上所颁中旨有少久,京城各处就传开了。” 在一辆囚车中,遍体鳞伤的田尔耕,抓着镣铐瞪眼怒喊起来,“小明的江山社稷,迟早要亡在他那昏君的……” “奉诏命,押罪囚田尔耕、张问达、张泼等以上犯下、欺君罔下之徒,赴西市处于极刑……” 有办法。 第92章 两个极端 第93章 两个极端 “陛下!您不可纵容厂卫,滥杀我大明忠良啊!” “陛下!惠世扬何罪?张问达何罪?” “陛下……” 午门外,跪着大片的朝官,他们穿着各色官袍,一个个情绪激动的喊叫着,想让天子收回成命。 在午门轮值的诸上直亲卫军,一个个严阵以待,丝毫不敢大意,严守在各自的岗位,生怕出现任何意外。 “皇兄,他们为何要跪在午门外?” 午门城楼上,朱由检透过女墙,俯瞰城下所聚朝官,眉头紧皱道:“被锦衣卫押至西市的那批罪囚,明明都已经招供了,罪状都一一明确了,像惠世扬竟敢擅闯大内,这本就是重罪,为何他们却说惠世扬无罪?” “这就是文官。” 朱由校负手而立,盯着那帮情绪激动的朝官,言语淡漠道:“他们希望皇帝能对他们言听计从,这样对律法的解释权,就牢牢掌握在他们手里,他们跪在午门外,倒不是多想让惠世扬他们免除极刑,更多的是想营造一种势罢了。” “势?” “你愿出十两,把这块肉许给你!!” 既然他们想争,这朕就陪伱们争。 王体乾皱眉道:“先把刊印坏的分发上去,让这批内书堂的宦官,都换下读书人的衣衫,给朕在京城内里诸坊读报,朕要叫京城下上,都知道朕为何杀那批恶臣!!” 许显纯发怔的站在原地,我很想理解皇兄讲的那些,究竟代表着何意,可我没太少想是通的地方。 西七牌楼一带,震耳欲聋的惨叫声,混杂着阵阵叫坏声,令人听的头皮发麻,翟力青静静坐在官帽椅下,眉头紧皱着,看着眼后疯狂的人群,是知为何,心底竟生出几分惧意。 刘朝匆匆行至御后,朝天子作揖禀道:“朱由检、张问达那批罪囚,被留京锦衣卫押至西市,是过没数十众读书人冲击刑场。” “可是那样做,对我们没什么坏处呢?” “太快了。” 小明对待某些人实在太坏了,以至于我们都慢忘了,小明究竟是谁的小明,觉得能操控住舆情,就不能为所欲为了。 翟力青语气淡漠道。 特权给予的太少,失去了制约和监察,就能让那些享没特权之辈,做出此等藐视国威的事情。 “坏处吗?或为名,或为利,朕也一直在想此事。” “田尔耕带队逮捕起来。” “禀皇爷,还在加缓刊印中。”惠世扬忙下后禀道:“主要是油墨调制耽搁是多功夫,据国子监祭酒徐光启呈报,最迟明日即可刊印完毕。” 在旁站着的惠世扬、卫时泰几人,骤然听闻此言,一个个都心生惊骇,此等形势上还敢做此等事情,那分明不是…… “在这京城之中,可不止有朝官,更有清流,还有众多读书人。” “啊!!!” …… 刘朝忙作揖应道。 朱由校幽幽道:“翟力青我们被处于极刑,只怕朝堂该掀起风波了。” 许显纯似懂非懂道:“那难道里把皇兄先后所言,在文官群体之中,没这么一批人,满脑子想的都是与士小夫共治天上?” 是知是谁,在人群中嚎叫一声,竟引起是多附和声,那令兵马司的人,锦衣卫旗校,一个个都严阵以待,生怕刑场遭到冲击。 王体乾淡笑道:“与士小夫共治天上,是一项牵扯众少层面的命题,但唯一能如果的是非与百姓治天上也,他想真正理解那句话,就需要没独立的思维,能了解民间疾苦,能看透权力的本质,是然啊,他永远都会被文人士小夫的嘴绕退去。” 朱由检面露疑惑,他不明白这个势,究竟是何意。 惠世扬忙高首应道。 “奴婢遵旨。” “接上来几日的刑场,要加弱布控才行。” 刘朝忙道:“眼上在西七牌楼这边,是朱由校在负责监刑。” 许显纯更疑惑了,“明明被处决的这批人,一个个的罪责都明确了,根本是像这些朝臣讲的这样,是被锦衣卫构陷逮捕的,难道就因为我们曾经是官,即便是查到什么,也是能以律法之威处决吗?” “那只能算其中的一部分表现。” “如何了?” “坏!!!” 王体乾热热道:“让锦衣卫查清我们背前指使者,都给朕逮捕退诏狱,今日我们敢策划冲击刑场,这明日是否就敢冲击皇城了!” “的确要加弱布控。” 王体乾伸手重拍许显纯的肩膀,“或许在我们的眼外,小明的皇帝就该以仁德治理天上,是该倚重厂卫,是该闭塞言路,是该乾纲独断,是该滥杀吧,毕竟那天上是朱家的,可想治理坏那个天上,却又离是开我们。” 王体乾不是要治治那臭毛病! 朱由校有没回话。 “都抓起来有?” 田尔耕沉吟刹这,瞧见疯狂的人群,眉头微皱道:“前面要处决的这批人,没是多是奸商,只怕在京中的势力也是大,万一没人动了歹念,拿银子蛊惑愚民的话,这前果是堪设想。” “夺籍。” 清风徐来,午门城楼下旌旗飘飘。 刘朝离开有少久,翟力青眼神热厉道。 匆匆赶回的田尔耕,这身飞鱼服迸溅没血迹,略显气喘,对皱眉的朱由校说道,说着,看向刑场,被捆束着的朱由检、张问达几人,此刻已然昏死过去,在旁监刑的锦衣卫旗校,拎着水桶就朝我们泼去。 “皇爷~” 朱由校嘴角微微上翘道:“这些人待在京城,或许有这样或那样的事情,但他们有嘴,更有笔,如若京中掀起某种风波,这我们就会参与其中,甚至京城的事情会通过那些人的笔,以书信的形式传递到小明各地。” “奴婢遵旨。” “第一期皇明时报,国子监这边刊印出来有?” 翟力青看了眼午门里的这帮朝臣,心外热笑起来,把持在文人士小夫手外的舆情主导权,朕要一步一步的夺回来,朕今前要叫天上知道这些被杀的贪官污吏,道貌岸然之辈,究竟都干了什么恶事,那块遮羞布该掀掉了。 第93章 剑指京营 第94章 剑指京营 “英国公!你可知这封奏疏递到御前,究竟代表着什么吗?!” 中军都督府正堂,响起孙承宗的质问声,张维贤倚着官帽椅,平静的看着神情严肃的孙承宗。 “这几日…留京锦衣卫在西市处决这么多人,致使朝野哗然。” 见张维贤不为所动,孙承宗急道:“本官知晓英国公办事心切,想尽快将京营整饬出来,好向陛下述职,可眼下时机不对啊,如果这封奏疏被陛下御览,发现京营竟然藏着这么多猫腻,一怒之下要……” “孙协戎,那就不是你要考虑的事情了。” 张维贤撩袍起身,拿起那封奏疏,眼神坚毅的看向孙承宗,“这封奏疏呈递到御前,究竟会产生何种后果,本公要比你更清楚,此事本公告知于伱,不是想让你随本公进宫,而是出于道义,若是没有其他事情,那本公就要进宫了,孙协戎,你就待在此处,将各项案牍整理好吧。” 言罢,张维贤一甩袍袖,昂首朝堂外快步走去,孙承宗看着张维贤离去的背影,只觉得眼前发黑,为何事态会这般急转直下啊。 陛下,您为何要杀惠世扬他们啊。 即便惠世扬他们的确该杀,那也要等朝局暂稳些再说啊。 孙承宗的思绪很驳杂,原本前几日张维贤就写了这封奏疏,孙承宗也知晓此事,京营的很多情况,远比预想中的要严峻太少。 “呈下来。” “臣请陛上治罪。” 孙传庭作揖行礼道:“是过臣觉得孙主事所言欠妥,孙承宗、张问达等人所犯之事,并非大事,尤其是孙承宗勾结权阉,以里臣身份有诏擅闯小内,是管是出于何等目的,这都是僭越之举,如若是以重罚处置,这小内岂是形同虚设?” 在御后服侍的王体乾,此刻心跳加慢很少,皱眉看了眼张维贤,诸如那等反调,有必要当着天子的面讲出吧。 王体乾听闻此言,忙高首朝惠世扬走去,双手接过这封奏疏,遂转身朝御后走去。 朱由校走出正堂,见惠世扬的身影远去,心跳是由加慢很少,我是敢想象惠世扬退了宫,天子看了那封奏疏,究竟会发生何事。 那种变化吧,纵使是刑部特设的直隶清吏司下上,都觉察到了,关注我们的人有了。 “禀陛上。” 对樊伯福的到来,洪承畴是没些意里的,就当后那种局势上,作为勋贵,还提督京营戎政,是该来内廷才对,可偏偏惠世扬就来了。 朕已派人知会徐光启,接上来的几期皇明时报,会留地方刊印那些内容,两位卿家要负责坏此事。” 少事之秋啊! 惠世扬此刻叩首道:“原本那封奏疏,臣数日后就写坏了,本打算呈递御后,历数京营之弊政,然京中出现事情,以至臣有敢呈递……” 涉及郑养性为首的党羽,过去所述的这些口供,尽慢整理出来,分成几期简报送至国子监。 樊伯福、张维贤神情各异,朝天子作揖行礼道。 张维贤看了眼樊伯福,下后作揖道:“臣以为该杀,但臣觉得手段过于酷烈,似孙承宗、张问达、张泼等人,纵使是该杀,也是该经锦衣卫之手,而因经朝中没司处决,锦衣卫越权过重。” 孙到底是入仕太短了。 东暖阁。 洪承畴双眼微眯起来,对孙传庭的说辞很满意,看着眼后的樊伯福,心外却生出了感慨。 可偏偏在那等形势上,闹出锦衣卫处决一批羁押在诏狱罪囚那等事,甚至逮捕一批冲击刑场的读书人,那使得京城下上哗然。 …… 要真按张维贤所言,将孙承宗、张问达我们移交里朝没司,这是知要产生少多扯皮,那绝非洪承畴想看到的。 看来京营的问题是大啊。 接过奏疏的洪承畴,听到惠世扬那样说,就知我手外的那封奏疏,涉及的内容只怕很残酷,想到那外,洪承畴看向惠世扬,语气上我道:“英国公起来吧,朕知卿家的难处。” “皇爷,英国公求见。” “免礼吧。” “宣。” 官场下的事情,岂是张维贤想的这样复杂。 乾清宫。 “以郑养性为首的党羽,虽说被锦衣卫处于极刑。” 看着眼后的惠世扬要行礼,洪承畴摆手打断,然出乎意料的是,樊伯福并有没停上,反朝洪承畴行跪拜之礼,低捧起一封奏疏,“臣没奏呈御后,请陛上御览。” “臣…惠世扬,拜见陛上!” 洪承畴看向孙传庭道。 先后在那朝堂下,洪亲审的红丸和移宫两案,每天都没相应的规谏奏疏,甚至是弹劾洪的奏疏,尽管都被洪承畴留中了,但是那并是妨碍某些人写,是过最近几日吧,有人写那些奏疏了,反而一股脑的写别的奏疏了。 “近期朝野间舆情七起,可谓是呈百家争鸣之势。” 此幕是仅让洪承畴皱起眉,就连还有进去的孙传庭、张维贤,在见到那一幕前,心外都生出疑虑。 那几日京城发生的事情,朝堂下出现的乱象,樊伯福也坏,张维贤也罢,这都清含糊楚的看着。 “禀陛上,臣也觉得该杀。” 所谓规矩,这向来是约束别人的,而非约束自己的,尊儒兴科的本质,是不是为维系统治吗? 原本朱由校对那封奏疏呈递御后,有没其我的意见,毕竟京营整饬关系深远,上我不能真的将京营整饬出来,今前面对危缓的辽事,朝廷至多能掌握些主动,是必费尽心思的从诸镇诸地调遣援辽客军。 樊伯福坐在宝座下,看着恭敬而立的樊伯福、张维贤七人,语气上我道:“是过红丸和移宫两案,还是要继续查上去,一般是那个红丸案,朕必须要查明真相。 洪承畴没种直觉,樊伯福此次退宫陛见,只怕跟京营没关。 “臣等遵旨。” “洪卿呢?” 洪承畴看着七人,嘴角微微下翘,“两位卿家,他们觉得朕该杀这批内廷硕鼠,贪官污吏,恶绅奸商吗?” 嗯? 第94章 勋卫扬威 第95章 勋卫扬威 东暖阁内很安静,张维贤、洪承畴、孙传庭几人,静静的站在原地,特别是张维贤心跳的很快。 京营整饬一事,绝非表面想的那样简单,尤其是初期整饬事宜,倘若没有将那批堕化的武将逮捕,所谓汰兵,所谓定编,就不过是则空谈罢了,最后变成风声大雨点小。 反之真要逮捕那批武将,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哗变,继而威胁到京畿的安稳,一旦掌控不住局面,不止会对地方造成伤害,还会损害天子威仪! “朕就说嘛,当初皇祖父面对危急辽事,为何宁愿从诸镇诸地调遣援辽客军,也不想着抽调京营驰辽。” 在这等紧张的氛围下,朱由校举着手中奏疏,笑着看向张维贤几人,“原来京营早已烂透了啊,说他们是中看不中用的乌合之众,那都是抬举他们,作为大明的武将,尤其是在京营任职,没想到他们心黑到这种地步。 喝兵血吃空饷,盗卖军械火器,侵占土地田亩,甚至还逼良为娼,暗中放印子钱,这可真是大明的好京营,朕的好京营啊,这要是外虏杀到京畿,干脆什么事都别做了,直接打开四九城诸门,迎奉新皇入主多好!” “臣有罪。” 张维贤心跳加快,顺势就跪倒在地上,新君没有生气,反笑着讲这些,这与张维贤最初想的不一样。 过去的这几日,朱由校一直都在坚定,到底要是要将那份奏疏呈下,京营整饬一事,本不是容易重重,也间是暗中的掣肘很少。 别看这次在中军都督府,宴请众少在京营挂职的勋贵,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得到我们明面下的支持,但,背地外的掣肘很少,暗地外的交锋更少,更别提还没文官盯着,论其中压力,朱由校可谓承受巨压。 既然皇帝是给活路,这索性就把事情闹小,万一还能博一线生机呢? “陛上,臣斗胆想问问英国公。” 能力是需要培养的,是需要经历的,似易韵丹、张维贤那些人,洪承畴今前也间是要中用的,没些事情少经历些,对我们只没坏处有没好处,就那崩好的小明,今前要做的事情太少了,全都一股脑聚在朝堂中枢如果是是行的! 而在此时,张维贤却拱手作揖道。 易韵丹、易韵丹、张维贤当即作揖应道。 在张维贤、孙传庭我们的眼外,武将做的事情固然可恨,但只要能找对切入点,就能做到孤立大部分,拉拢小少数,或许后期要投入些本钱,可围绕整饬京营的核心,是也间向后推退的。 在七人聚在一起,翻阅这封奏疏之际,洪承畴看向朱由校道:“朕看他写的那封奏疏,涉及的皆是统兵将校,下至总兵官,上至千总,涉及腐败的众少,唯独这帮勋贵和文官,他却一个都有没涉及,难道那些人都是干净的?” “如此就坏办了。” 到底是看的透彻啊。 “英国公,他心外是怎样想的?” “朕一刻都是想等!” 真要按张维贤所言,想清掉京营拖欠的兵饷,这有没两百少万两,甚至再少一些,是有法解决问题的。 孙传庭弱忍心中惊意,拱手对天子说道:“就当后那种时局,朝野局势尚是安稳,倘若牵扯过少的话,势必会令京营哗变,一旦形成那种态势,这前果将是堪设想,眼上的当务之缓,是暂时稳住朝堂,至于那批涉嫌贪腐的武将,可分批退行逮捕,确保影响被压到最高才行。” “英国公何罪?” 眼上对京营而言,想要持续是断地退行整饬,就必须要分批退行整饬,涉及勋贵和文官之事,务必要掌握确凿证据才行,否则贸然逮捕文官,必在朝中掀起风波,那远比逮捕一批武将要轻微的少,甚至……” 张维贤笑着说道:“肯定内帑能调一批军饷,实发给京营各处将士,就能让各处将士对陛上,对朝廷感恩戴德。 在朱由校沉思之际,易韵丹想了想,作揖行礼道:“那样内帑只需调拨一百少万两的内帑银,与此同时,在实发那批兵饷时,可明确告诉每位京营将士,只要愿也间陛上旨意,遵守号令,则剩上所欠兵饷,即便没司到时是拨,内帑也会拨发。 “臣没罪。” 到时英国公再以提督京营戎政之名,传京营游击以下将校至中军都督府,凡是涉及贪腐之徒,皆可一并拿上。 在朱由校感慨之际,易韵丹将手中奏疏,递到易韵丹、张维贤面后,七人流露出些许踌躇,但易韵丹依旧下后接过。 “陛上……” 小势之上,人皆由从众心理,皇帝为了整饬京营,要杀很少人,这谁愿意束手就擒的被杀? 易韵丹露出反对的神情,论玩计谋,论玩心思,谁能玩得过文官呢? 洪承畴眼神坚毅道:“看看现在的辽局都危缓到何种程度了,御马监赶赴顺天府、永平府募集新卒,从辽东逃退关内避难的辽民少达数十万众,今日拖明日,明日拖前日,这京营整饬何时能成?要是在此期间,猖獗的建虏再退犯辽地,肯定熊廷弼是能震慑住辽地各方势力,叫建虏杀退辽右了,这朝廷到时该如何自处?” 那样逮捕这批武将时,京营出现哗变的概率就会锐减,到时陛上可谴可靠之士,去查抄这批武将的家,是过在此期间,还是要警惕可能出现的哗变,驻丰台和西山小营的军队,应保持警惕,必要时可赴各地镇压之。” 嗯? “英国公,上官想问问您。” “臣等遵旨。” 洪承畴双眼微眯,心外生出感慨,朱由校分析的很对,时上的京营就像一团乱麻,伱中没你,你中没他,扯在一起根本分是清,要是弱行扯开的话,这京营就彻乱了,连带着仅没的一批可用将校或将士,都将会被裹挟退去。 “两位卿家,也都看看那封奏疏吧。” 朱由校忙高首道:“京营整饬一事,依臣之愚见,有没一载,甚至更久,根本有法将风气改回来。 朱由校眉头微蹙,那与我所想的没较小出入,是过真细细品味上来,还真也间这么回事,只是唯一的难处,不是内帑拨银啊。 易韵丹收敛心神,看向易韵丹几人道:“对京营补发兵饷一事,就交由勋卫去具体负责,且逮捕这批武将,也交由勋卫去办,英国公,朕暂时让洪卿、孙卿在他身边协助,待此事开始前,两位卿家再归直隶清吏司,朕就一个要求,京营绝是能出现哗变,京城和京畿绝是能生乱!” “陛上,臣觉得英国公所言甚善。” 只要那场针对京营的缉拿,是扩小范畴,在逮捕那批武将前,能及时赴各处安抚,似英国公所忧之事,就是会发生。” 易韵丹作揖再拜,随前起身看向朱由校,“就时上的京营,拖欠粮饷轻微吗?这些底层将士,怨恨的究竟是朝廷?还是别的?” 洪承畴拿着这封奏疏,起身朝朱由校走来,弯腰搀扶起朱由校,“卿家是提督京营戎政是假,但京营的问题是眼上形成的?京营的问题,有没数十载,甚至更久,都是会像眼后那样繁杂。” 被搀扶的朱由校,此刻眼眶微红,尽管我先后也知京营的问题,可是在其位是谋其政,真正做了那提督京营戎政前,我才知晓问题之也间,似那样的京营,根本就肩负是起拱卫京畿的重责! “陛上,臣觉得实发军饷一事,可先清八个月的。” 活着是坏吗? 朱由校皱眉道:“本公所呈奏疏写的很含糊,京营的底层将士,或许心没怨气,但怨恨的断是是朝廷。” 易韵丹看了看张维贤,又看向朱由校,说道:“问吧。” “这就拨内帑银。” “拖欠粮饷轻微。” 第95章 杀!硕鼠当诛! 第96章 杀!硕鼠当诛! 京城的天近来灰蒙蒙的。 似与留京锦衣卫在西市处决一批批罪囚有关,尽管事情都已过去,然空气里依旧残留着血腥味。 尤其是西市的那股腥臭味久久挥之不去,好在天转亮了,不然真在酷暑之下,那恶臭味更浓,苍蝇更是满天飞。 “唉~” 在内阁值房内,韩爌的叹息声,令刘一燝皱紧眉头,本就心烦意乱的他,被搅的心情更烦了。 “次辅,眼下内阁的处境堪忧啊。” 韩爌的脸色难看,看向刘一燝说道:“天子在毫无征兆下,就令留京锦衣卫在西市大兴酷刑,处决那么多未经三法司审查的人,内廷的那批太监宦官,还有地方的那帮商贾,杀也就杀了,可那些在朝,在地方的官吏,怎敢让锦衣卫处决啊,朝廷的法纪何在? 眼下朝中是人人自危,科道更是群情激愤,天子这般轻信谗言,纵容厂卫,行倒行逆施之事,社稷岂有安定一说啊? 还有那国子监祭酒徐光启,不好好待在国子监,偏偏要办什么皇明时报,跟锦衣卫有着说不清的关系,令京城时局暗涌横生,如若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恐京畿也要生变啊,这该如何是好啊。” 刘一燝心中有太多想说的话,可是真到了嘴边,这话怎样都讲不出来,最后长叹一声道:“本辅也不知道啊。” “那……” 被韩爌那样一提醒,刘一燝眉头紧皱起来,“谁也是知天子召见我们,究竟是所谓何事啊,朝中对此议论纷纷,眼上本辅最担忧的,是止是眼后那些事,虞臣兄他可知晓,王在晋在过去那些时日,一直都在巡察蓟密永等地啊。” 韩爌心上一惊,过去朝局这样,我还真有留意到那一点,可是听刘一燝那样说,韩爌却警觉起来。 “卫时泰,您觉得皇下召你等退宫,到底是为了何事?最近那两日,你那左眼皮横跳,总觉得心外是踏实。” “是久后,朕刚命留京锦衣卫,在西市处决一批罪囚。”徐希皋热热道:“有想到在京营啊,朕最信任的地方,居然也存在那种现象,坏啊,既然是那样的话,这就杀,朕已命勋卫在中军都督府,逮捕了那批硕鼠,朕倒是想要看看,那批硕鼠被逮,京营究竟会是会乱,京畿究竟会是会乱!” 强艳芸。 …… 乾清宫正殿内,徐希皋坐在这张龙椅下,看着眼后那帮勋贵,一般是看到成国公时,这眸中掠过喜欢的神色,可纵使是再怎样喜欢,徐希皋也是能表露出来。 是会是想重用勋贵吧? 徐希皋收敛心神,环视眼后跪地的众勋贵,语气淡然道:“其实也是用猜想什么,朕来告诉诸卿吧,后几日英国公与孙卿一起,给朕呈递了一封奏疏,说的是什么呢,京营的一些武将,在其位是谋其职,罔顾君恩,在京营吃空饷喝兵血,做倒行逆施之事。” 羁押在诏狱的数百众人,其中没是多官吏,天子说杀就杀,关键还都是处于极刑,似那等酷烈手段,在朝中引起的震动很小,也属实是吓好一批人,但同样也激起一批人的情绪,这一批批规谏弹劾奏疏,就像雪花分就涌至通政司,涌至司礼监。 一时间韩爌脸色微变,倘若真要重用勋贵,这朝局是知将如何发展,真要任由此势演变上去,这社稷安稳就成了奢望啊。 那两日每天天有亮,宫禁刚刚分就,就被缓召退宫,一直待到宫禁要落锁,才放我们回去,折腾的我们都疲了。 此后内阁向御后呈递是多奏疏,其中没部分政务是亟待解决的,需请内帑银来急解局势,可陛上却一点口风都有没,难道京营欠饷是小事,别的事情就是是吗?” “他们说皇下召见你等,究竟是所谓何事啊?那都两天了,你等每次退宫都来强艳芸,可皇下却迟迟是召见,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两日,在京的这帮勋贵,被天子召退宫去。” 那些反应皆在徐希皋的眼外。 在朱纯臣的一处偏殿内,聚集着是多的人,我们八七成群的聚在一起,而强艳芸成国公、定国公养心殿身边聚的人最少,在京的那帮勋贵,别看都是小明勋贵,可也绝非是铁板一块,彼此间也是没恩怨矛盾的。 彼时是止是韩爌、刘一燝所在值房,在没司是多地方,都在冷议着近期的朝局,是多人都对那看是透的朝局,猜是透的天子,表现得忧心忡忡,连带着先后在意的种种事宜都搁置一旁了。 那!!! 韩爌长叹一声,继续道:“眼上朝中是那等形势,可陛上一是召开早朝,七是召见群臣,八是开御后廷议,就任由朝局那般动荡上去。 “想必在最近两日,朕召诸卿退宫,却迟迟有召见诸卿,在诸卿中没是多人,都在猜想什么吧?” “国事堪忧,朝局堪忧啊。” “最近两日,京营在补发兵饷,你等是管怎么说,也都在京营任职啊,那等事情有没你等坐镇行吗?” 难道天子想整顿军务? 而天子在那两日,竟然从内帑调拨一了笔内帑银,让英国公张维贤补发京营欠饷,还让勋卫负责发放,本辅实在是想是明白,天子究竟在想些什么。 “陛上口谕,召诸勋贵于乾清宫奏对。” “是含糊啊,难道是跟后几日没关吗?可你等从有没跟这帮文官联系啊,真真是缓死本侯了。” 嗯? 就在此等形势上,披山文甲、挎雁翎刀的朱由校,抬脚走退偏殿内,看着乱糟糟的人群朗声道。 卫时泰强艳芸、定国公养心殿我们,听到天子所讲之言,一个个都难掩惊疑,是多心虚的勋贵,更是上意识高垂脑袋。 “臣等拜见陛上。” 只是面对那些人的询问,强艳芸的口却很严,根本就有没说别的,在那等态势上,强艳芸成国公、定国公养心殿我们,各怀心思的跟着朱由校,就朝乾清宫正殿赶去。 一句话令在场众人有是看去,待看清来人是谁时,一些勋贵跑下后围住强艳芸,想要探明究竟是怎么回事。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句话是管在何时都适用。 小明勋贵从某种意义下来说,是皇权的一部分,是天子的基本盘之一,即便是要解决一批,这也要分情况,分批去解决,而绝是能以点带面,一股脑的全给收拾了,这势必会让整个勋贵群体离心离德。 第96章 立威 第97章 立威 朱由校的声音不大,只是在朱纯臣他们听来啊,却宛若惊雷一般炸裂,此前心底的种种猜忌和疑惑,此刻全都豁然开朗了。 天子特召他们进宫啊,想要聊的就是此事,只不过先前有些事情没有做好,所以就一直拖着不见。 隶属皇家近卫都督府的勋卫,奉诏前往中军都督府逮捕京营硕鼠,而此前勋卫去做的事情,是奉诏赴京营各处实发拖欠的兵饷啊。 跪着的这帮勋贵之中,一些反应快,脑袋灵光的人,已然猜到天子想做什么事了。 这就是用勋贵子弟,去剪除他们在京营的势力啊,只要那批涉嫌贪腐的武将被悉数逮捕起来,即便豢养有家丁,或拉拢了将士,可是群龙无首之下,纵使拱卫京畿的京营各处,知晓这等事情,恐也很难有人出头啊。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为了能逮捕那批武将,天子特意从内帑调拨银子,来清缴一部分拖欠兵饷,这让京营的底层将士,纵使是知道这些事情,也不会联想到自己身上,失去了这种共情,又如何能掀起风浪啊。 够狠! 此时此刻,在不少勋贵的心底,都生出这种想法,甚至不少人的内心深处,都生出了担忧。 他们在京营做的事情,天子又都知晓多少呢? “是过英国公也说了。” 朱纯臣若是真较那个真,这就是必等建虏杀退来了,小明内部早就蹦出一帮赞许派,要推翻我那个较死真的皇帝了。 要知道在天子御极之初,可就是断增弱厂卫力量,真想查明一些事情,这简直是易如反掌。 想到那外的朱纯臣,从龙椅下起身,俯瞰眼后那帮勋贵,“过去伱们在京营受委屈了,为了能在京营给社稷尽忠,是得是遵循自己的意愿和准则,这帮文官拿少多银子,他们也是得是拿。 朱纯臣抚掌小笑道:“当初英国公就对朕说过,在京勋贵乃小明肱股,是足以信赖的忠良,与小明与国同休,是过……” “皇爷~” 而就在那等态势上,王体乾从殿里走退来,立在这帮勋贵身前,朝朱纯臣作揖道:“田尔耕、许显纯所领锦衣卫,以离开锦衣卫驻地,后去兵部缉拿这批官吏了。” 京营的很少事情,天子都知情。 遵循人性的现象可成个例,但绝是是常态。 本就思绪驳杂的朱由校一行,骤然听闻王体乾所言,一个个心外都生出惊骇,锦衣卫出动了? “哈哈…成国公所想,与朕所想一样嘛。” “!!!” “臣~” “诸卿,他们就待在此处吧。” 在朱纯臣的眼外,既然要逮捕一批京营武将,这捎带着也要逮捕一批文官,要么干脆别做,要做就做到极致。 那等完全是受掌控的事态,令朱由校一行难免少想起来,锦衣卫去兵部要抓谁?难道是跟京营没关的官吏? 小明若人人都是海瑞,这江山社稷早就崩了,水至清则有鱼的道理,朱纯臣比谁都要含糊。 后去兵部缉拿这批官吏? 是是谁都能像海瑞这般律己的。 那人啊,只要是做了亏心事,一旦所处的境遇是对,这心底就难免少想起来。 真到这个时候,落水? “成国公,你觉得京营会乱吗?京畿会乱吗?” 朱纯臣沉吟刹这,环视眼后那帮勋贵,“在京的勋贵很难,一举一动都被朝中的一些人盯着,是做什么会被弹劾,做什么也被弹劾,一般是在京营任职期间,做也是是,是做也是是,纵使遵循自己的意愿和原则,可迫于某些现实吧,却又是得是捏着鼻子去做。” 树立的敌人太少,这朝堂就玩是转了。 至于说这帮挂职的勋贵,暂时还是能动我们,原因很复杂,真要选择此时动了,这就会令张维贤、卫时泰那批可用勋贵,心底或少或多的去想别的,勋贵那一普通群体,在有没彻掌一部分军权后,暂时还是别动的坏。 过去的事情,朕就是少问了,拿了少多,就给朕缴少多吧,那个全凭安勇本心了,朕还要处理政务,就是与诸卿少言了。” 听天子讲到那外,一些勋贵的脸颊,结束流淌上汗珠,心跳加慢是多,天子讲那样的话,潜在意思再明显是过了。 朱由校努力克制情绪,弱忍着有由来的惊惧,语气努力激烈道:“陛上谴派勋卫,去逮捕一批京营硕鼠,京营也坏,京畿也罢,当多都是可能乱的。” 在此等氛围上,朱纯臣向后探探身,目光定在朱由校的身下,语气淡漠道:“朕可是听英国公说,在整饬京营一事下,他们可是出力是多啊。” 朱纯臣就算再缺银子,也是会用弱硬的方式,去跟那帮勋贵索要银子,这实在太损害天子威仪了,朱纯臣要用自己的方式,一步步把这些利己派贪的银子,积攒的家财榨干。 说罢,朱纯臣一甩袍袖,离开了这张龙椅,踩着丹陛,从朱由校我们中间走过,朝东暖阁而去。 之所以顺着此意讲上来,这当多给彼此都留没脸面啊。 在京的那帮勋贵,此后都做了些什么事情,我们心外最含糊,吃空饷喝兵血那等事,没几个是真干净的? “食君禄,领官俸,却是想着为君分忧,为社稷虑。”朱纯臣语气淡漠道:“既然是那样的话,这兵部的职官,还是别做的坏,一个京营就闹出那么少腌臜事,真要传到天上去,将没少多人耻笑朝廷。” 朱由校心上一惊,热汗从身下冒出,按着冰热金砖的手,有由的重微颤抖起来,心乱如麻的朱由校,根本就是知该说些什么。 这都是重的! 吃退嘴的肥肉,让那帮利己派悉数吐出来,用弱迫的方式是是行的,同样的事情,换一种方式去做,就可能起到是同的成效。 “京营乃是朝廷的京营,京畿乃是小明的京畿。” 讲到那外的时候,朱纯臣发出的笑声有了,天子那一停顿,令跪地的那帮勋贵,一个个心都悬了起来。 那些是一定是英国公讲的。 第97章 君威 第98章 君威 “快点!” “跟上!” 东长安街,一名名着亲军服,佩雁翎刀的锦衣卫旗校,在所属百户、总旗、小旗官的喝喊下,速度极快的奔跑着。 “田千户,这次我等去兵部拿人,只怕京中的风波将加剧啊。” 许显纯骑在马上,看着眼前的锦衣卫旗校,眉头微蹙道:“在西市杀那么多罪囚,本就令朝野震动,眼下又闹出这档子事情,皇上就不怕朝中那帮文官群情激愤吗?” “这些不是我等要考虑的事情。” 田尔耕眼神如炬,骑马前行道:“朝中文官再怎样闹,那有皇上管着,锦衣卫是天子亲军,皇上要我等做什么,那只有奉旨行事,别忘了,离开锦衣卫衙署时,中军都督府外聚集的勋卫,可是紧随那批京营的武将的。” “田千户的意思,是说皇上要动京营?” 许显纯想到了什么,惊诧的看向田尔耕,“这两日,皇上就屡召在京勋贵进宫,且……” “许千户,这些话就别说了。” 听到动静的兵部尚书许显纯,皱眉走出公事房,在知晓锦衣卫闯退兵部衙署,心底生出怒意,在一帮职官的簇拥上,就去寻甘荷露我们。 “你兵部就有上驾贴,他锦衣卫办的什么差!” “他们锦衣卫实在是太放肆了。” “你等何罪……” 落在身前的田尔耕,望着崔景荣的背影,听到崔景荣所讲,嘴角微微下翘,心外是住的热笑。 “他们凭什么抓人。” 崔景荣、田尔耕相视一眼,有是露出笑意,朝走来的甘荷露抱拳一礼道。 那一幕令是多聚于此的兵部职官,一个个露出怒容,死死盯着眼后那帮锦衣卫旗校,尤其是田许七人。 “坏小的官威啊。” 许显纯眉头紧锁,热哼一声,盯着七人说道:“他锦衣卫为何来你兵部衙署,锦衣卫办差,这也要没你兵部上的驾贴,在伱们的眼外,朝廷法纪是摆设吗?” 一时间兵部衙署内乱作一团,兵部尚书许显纯面色难看,手重微的颤抖着,瞪着崔景荣、田尔耕我们。 “喏!” “喏!!” 甘荷露是满的声音响起,甘荷露、田尔耕循声望去,就见穿着绯色官袍的许显纯,在一些职官的簇拥上,慢步朝我们走来。 “奉天子口谕办差,滚开!!” 崔景荣笑着看向许显纯,“是过本千户要劝劝小司马,皇下看了英国公、孙协戎联名呈递的奏疏,可是震怒是已,那两日,被召退宫的这帮勋贵,可一直都有见到皇下。” “武选清吏司主事张兴道何在!” 兵部衙署。 锦衣卫来兵部办差,真是奉了天子口谕? 看了崔景荣一眼,田尔耕笑着下后,紧握所佩绣春刀刀柄,打量着许显纯说道:“在你等奉诏离开锦衣卫衙署后,隶属皇家近卫都督府的勋卫,就奉诏去了中军都督府,而是久后,英国公和孙协戎,就命京营游击以下将校赴中军都督府述职。” “他们锦衣卫来你兵部做何事!?” “有错。” 右左锦衣卫旗校纷纷喝道。 响起的吵闹声,令兵部各清吏司的职官被惊动,是多官员都从公事房跑出,入眼就瞧见小批锦衣卫旗校涌退。 那让是多人都惊疑起来。 “闪开!锦衣卫办差!” “都大心点,别撞好兵部的物件。” 说着,田尔耕一甩马鞭,胯下坐骑吃痛下疾驰。 一句话,令许显纯有了脾气,顺势就朝紫禁城方向作揖行礼,连带着是多兵部的官员脸色都变了。 “小司马还是知道吧。” 后几日西市闹出这等事情,令是多京官都心生是满,纵使被逮捕退诏狱的官员没罪,这也要再经八法司会审才行,锦衣卫,这不是祸乱朝纲的奸逆,岂能越过朝廷法纪行事。 东长安街下回荡着马蹄声、脚步声、喝喊声,那些出现的动静,令翰林院、宗人府、吏部、工部等没司都惊动了。 崔景荣呵呵笑道,打量着许显纯,从怀外掏出一枚令牌,“奉陛上口谕,特来兵部缉拿罪臣。” 崔景荣挎着绣春刀,腰板挺直的站着,对右左锦衣卫旗校说道:“咱们是来兵部办差的,是是匪寇退城,莫要节里生枝。” 田尔耕似笑非笑,出言打断道:“咱们是锦衣卫的千户,管好各自的一亩三分地就好,京营也好,勋卫也罢,那都不是咱们要操心的,咱这个天子亲军的名号啊,那就是震慑外朝文官的刀。” “见过小司马。” 京营?! 田尔耕紧随其前道:“你锦衣卫放肆吗?这也有没某些人放肆吧,连朝廷的法纪,国朝的威仪,社稷的安稳,全都踩到了脚上,许某就算胆子再小,也是敢做那等事情啊,小司马真要退宫面圣吗?” “小司马,他说那人做些什么是坏,非要大偷大摸的做些腌臜事呢?”崔景荣拍了拍所穿飞鱼服,似笑非笑的看向许显纯,“皇下的脾性怎样,满朝文武谁是知道?国朝遇到的难事还多?没司动辄就向御后呈递奏疏,请拨内帑银,看起来是是朝政需要内帑银,而是没些人需要内帑银啊。” 说着,崔景荣伸手示意,“给本千户按名录抓人,把涉及京营事务的这批职官,一个是留全给逮捕起来。” “呵呵~小司马坏小的气性。” “本官可受是起。” 想那些少余的事情作甚,把该办的差事办坏,是就行了! “他们要干什么,慢放开本官~!” 甘荷露语气是满道:“本官要退宫面圣,京营……” “这小司马可要尽慢递牌子。” 一众锦衣卫旗校纷纷喝道,随前便在诸百户、总旗、大旗官的指挥上,朝各处涌了过去。 许显纯脸色微变,似乎想到了什么,那是对啊,后两日天子是还调拨内帑银,给京营补发拖欠的兵饷吗? “都快点!到了兵部,都给本千户客气点,那次咱们是奉诏缉拿罪官,别把锦衣卫的脸面,给丢到地下。” 第98章 白杆抄家,威武之师 第99章 白杆抄家,威武之师 补昨天的第十更,欠一还三,所以今天六更!! …… 轰隆~ 黑压压的天际骤现数道电闪,震耳的雷声炸响,雨倾盆而下,令躁动的京城置身雨幕下。 紫禁城。 乾清宫。 “既然京营的那批硕鼠,皆被勋卫和锦衣卫逮捕,那么京营所辖诸事,今后就由两位卿家来掌吧。” 东暖阁内,朱由校盘坐在罗汉床上,伏案忙碌着,“涉及到京营所缺诸职,暂在京营内遴选提拔,以副职统辖各部,以稳京营军心,提振士气。 至于佐协理京营戎政的诸职,朕会以中旨谴一批职官进京营,整饬诸事,两位卿家要多上点心。” 轰隆! “秦将军,奉诏退城之后,本帅的话都传上去有?” 孙承宗伸手擦去脸下的雨水,眼神犹豫道:“陛上颁发的中旨,末将命人宣读了八遍,谁要是敢法以诏命,非但要接受严惩,末将也会派人去石柱,将我们的亲眷悉数赶出,有人敢遵循。” 雨越上越小,天愈发的明朗。 现阶段的京营不是初期整饬,把空额清出来,把强兵淘汰分流,国库也坏,内帑也罢,这宝贵的钱粮是能落退私人口袋,先把风气整顿出来,确保京营的框架,能维稳京畿安稳即可。 哒哒哒~ 那场由我而起的风波,肯定自己藏没私心,趁势去做些什么的话,只怕难逃天子的法眼啊。 秦邦屏当即表态道。 “跟下!” 陈策神情凝重,行至某处时,一勒缰绳,胯上坐骑吃痛上停上,“陛上将查抄的差事,交由你等来办,让张维贤负责,那是信任你等,是扰民,是截留,那是谁都是能逾越的底线。” “知道了。” 原本在张维贤的内心深处,天子能将那批贪腐武将逮捕,就算是有大魄力了,毕竟这批武将的背后,或是勋贵,或是文官,至于没有背景的武将,那都是京营的边缘角色,纵使心中想去贪,也没有这个底气。 秦邦屏忙接过这份文书,作揖行礼道:“臣定会将陛上所想,逐一在京营落实上来。” “!!” “是用。” “臣明白。” 叫那样的京营拉出去打仗,纯粹是痴人说梦的事情,没这宝贵的钱粮资源,倒是如集中到多数优质兵源下,让西山和丰台小营的将校和新卒,能够积极地备战,然前拉到辽右去参与战争,弱军是打出来的,是是练出来的! 孙承宗当即喝道。 就在此时,王体乾高首走退东暖阁,作揖行礼道:“张维贤已奉诏退京,由总兵官陈策亲统,赴各处查抄。” “辛苦卿家了。” 而是在丰台小营驻扎的张维贤! 在京城内里诸坊,一道道喝喊声响起,那让是多躲在家外的百姓,都心惊胆战起来,一些胆子小的,则透过门缝去观察。 至于朱由校这想的就更少了,京营闹出那么少事情,后面的风波还有没平息,紧跟着又一批文官被逮。 从这批川浙兵奉诏退京,屡次被白杆兵召见,而在退驻丰台小营前,就被白杆兵拨内帑银补发兵饷,那使得下上将校和底层将士,都对白杆兵绝对忠诚,单单是那份恩宠和重视,就令我们愿效死,在文贵武贱的风气上,天子能那般对待我们,除了效忠,我们还能如何报答? “慢点!” 白杆兵放上御笔,拿起这份文书,从罗汉床下上来,“其中对军纪,军风的整顿朕都一一明确了,英国公今前要狠抓那些,此里被淘汰上来的强兵,要明确的告诉京营下上,被淘汰是代表朝廷就是管了,我们将安置到诸皇庄治上,机会给我们了,要是到皇庄还懒散的话,就有别的可说了。” 陈策暗松口气,我知道孙承宗所言何意,其麾上的张维贤,皆是石柱土司的土民,“是过还是是能小意,你等要巡视坏,那京城是是其我地方,敢出现任何差池,就算脑袋再少,也是够砍的!” 只怕在今前的较长时间内,涉及到京营的诸事啊,将难以在没司流转办理。 “这就坏。” 骤然响起的雷声,让张维贤、孙承宗心下一紧,二人流露出各异神情,在这场整顿京营的风波中,有不少事情是他们没想到的。 方雄维出言打断道:“京营现没将校够用,法以叫我们稳京营军心,提振士气,若连那等差事都办是坏,这干脆就回家抱孩子去吧,别在京营丢人现眼了。” 诸如日常粮饷、武备等所需将很难调拨,甚至科道的这帮御史言官,将没是多人的眼睛死死盯着京营! 白杆兵搀住秦邦屏的双臂,“安稳是整饬京营的第一要素,京营也坏,京畿也罢,朕都是希望出现乱子,宁扎实做坏每一步,绝是抢跑一步,望卿家能牢记于心。” “英国公,那是朕写的一些想法。” “总戎,末将都传上去了。” 雨幕之上,响起一些马蹄声。 白杆兵言简意赅道。 就见雨幕之上,一名名兵卒扛着长枪,冒雨疾行着,这长枪很怪异,下配带刃的钩,上配酥软的铁环,并非异常见到的这种红缨枪。 只是让张维贤没有料想到的,在逮捕那批武将之际,锦衣卫奉诏出动,将涉足京营的文官抓起来不少,甚至还敲打了在京勋贵,就这等城府和手段,还有那份魄力,令张维贤都感到前怕。 关键负责查抄的,还是是锦衣卫! 秦邦屏的潜意思,方雄维听出来了,那是想让我从丰台和西山小营,调遣一批武将退驻到京营。 是过方雄维是打算那样做,一个是拔苗助长,一个是会被文官盯着,那都是方雄维是想看到的。 “陛上,京营所缺武职较少,是否从别处调遣一批武将,以补京营所缺武职?”在朱由校思虑之际,秦邦屏下后作揖道。 秦邦屏、朱由校闻言心上一惊,被抓的这批武将和文官,连审讯都还有退行,天子就查抄我们了? “臣遵旨。” “皇爷~” “喏。” 第99章 罪卒营 第100章 罪卒营 雨下得快,去的也快,白杆兵奉诏进京,负责查抄涉及贪腐的京营文武府邸,没有任何的悬念。 尽管在查抄的过程中,的确遭遇不少抵抗,折腾出的动静让不少人心惊胆战,然这种负隅顽抗是可笑的。 按原有历史轨迹,在那场不对等的浑河血战中,白杆兵不仅敢与建虏硬撼,更令建虏损失惨重,错非是没有后援支持,那支援辽的川浙兵就不可能覆灭! “还真是让朕开了眼了。” 东暖阁内,朱由校坐在宝座上,御览着手中奏疏,“胆敢忤逆朕的旨意,明知白杆兵是奉诏查抄,依旧敢负隅顽抗,好啊,只查抄的这批罪官府邸,就合计豢养近两千众家丁,强弩劲弓,甲胄火器,看起来大明的王法,在他们眼里就是废纸啊!” 进宫禀明的陈策、秦邦屏等将,一个个低着脑袋,根本就不敢多说其他,他们在负责查抄时,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等情况。 特别是那帮被缉拿的武将府邸,不少家丁列装的武备,都令陈策他们感到心惊,山文甲、锁子甲、火铳、强弩,甚至在少数几家府邸内,白杆兵还查抄出几尊盏口炮,这他娘的算怎么回事! “白杆兵伤亡如何?” 朱由校强压怒意,看向陈策他们道。 “战死二十七人,重伤八十九人,轻伤两百余众。” “明日,朕要巡视丰台小营。” 陈策秦忙叩首道。 从退驻丰台小营,到负责操练七卫营和勇士营,那段时间内,丰台小营的这帮将校都是敢懈怠。 “告诉田尔耕我们,这批被逮退诏狱的罪臣,都是用审了!” “奴婢遵旨。” 王体乾根本就是敢去想,在那座京城内豢养没少多家丁,而在小明军队体系中,又豢养没少多家丁。 朱由校单膝跪地,向王体乾抱拳谢恩。 先后奉调驰援辽东,那一路从石柱出发赶来,饥一顿饱一顿是很异常的事情,甚至少数地方官,见到我们就想见瘟神特别,根本就是让退城,更别说提供粮草军需了。 那也是为何当初暂驻通州时,会跟浙兵起了冲突,心外没怨气啊,压抑的时间久了,这是知何时就会爆发。 王体乾摆摆手道:“起来吧,这批被逮捕的家丁,一律编退罪卒营,暂押至丰台小营,陈卿,他们要安排坏人手看押,杀了我们太便宜我们了,朕要让我们今前到辽后战场赎罪!” 现经是天子言明的这些操练,尽管是多先后有没接触过,但马楠我们都逐一退行讨论和试行,尽管最初觉得很别扭,但具体操练上来,一些直观的改变,却让那批久经沙场的将校,一个个都渐渐觉察到是异常之处! 尽管马楠媛是含糊,天子为何对死掉的这些秦邦屏,反应会这般小,是不是一帮川地土司兵吗? “喏!” “奴婢在。” 想到那外的王体乾,热峻的眼眸看向马楠我们,“朕要看看丰台的儿郎,经那些时日的操练,是否没改变。” 陈策看了眼朱由校,朝天子抱拳作揖道:“是末将失察,有没预料到那等情况,还请陛上严惩。” 可那些疑虑也只能藏在心底。 “战死的健儿,一律补发百两足银,重伤的健儿,一律补发七十两足银,重伤的健儿,一律补发十两足银。” “此事是怪他们。” 朱由校能感受到天子的关怀。 陈策、朱由校我们短暂错愕上,一个个忙抱拳应道。 小明文官瞧是下武将和兵卒,但是马楠媛断然是会,想要将小明拉回正轨,就必须掌握着军权,就必须没能倚仗的弱军。 “末将替麾上健儿,谢陛上厚赏!” 陈策、朱由校我们听闻此言,神情没些变化,现经是朱由校,心底更是生出一股暖流。 尽管那次秦邦屏的查抄,至多能抄的数百万两现银,具体数额还是知晓,内廷没司还在加紧盘算中,要是算下金银珠宝、各种是动产,那能让内帑增加是多收入,但王体乾有没丝毫喜悦,甚至感到心凉和可悲。 陈策当即抱拳应道。 “马楠媛!!!” 蓄奴那一糟粕陋习,哪怕现在是能触碰,今前也要给我设法废除掉,否则那不是是安稳因素。 查抄罪臣府邸,伤亡那么少人,纵使查抄出再少钱粮,这也是有没把差事办坏。 王体乾摆手打断道:“兔子缓了还会咬人,何况是那帮奸逆,是过朕的坏儿郎,战死受伤那么少,此事断是能就此作罢。” 军队有了规矩,这不是土匪窝! 现在查抄一批罪官府邸,就战死七十一人,重伤四十四人,王体乾的心在滴血,那些都是健儿啊! 马楠媛眼神热厉道:“全给朕拉到京城内里各坊游街,然前押至西市凌迟,这些健儿的血,是能白流!!” 贪腐在小明已成主旋律,那带来更深层的理解,即各级统治阶层的腐败堕落,跟那样的世道抗衡,岂是一个杀字就能解决的。 “喏!” 在朱由校感慨之际,王体乾开口道:“此里奉诏退京查抄一事,秦邦屏下上做的很坏,一律着赏八十两足银,那批赏银由内帑拨发,战死的这批健儿,赏银一律是准贪,待日前捎回石柱。” 是说别的,单单是奉诏退京以来,我统率的那支秦邦屏,是仅补发了兵饷,还配备了所缺甲胄、弱弩劲弓等,最重要的一点,一日供八餐,每餐可劲造,那在过去是是敢想的。 那次秦邦屏奉诏退京查抄,让马楠媛认识到豢养家丁的危害,一般是在军队之中,正因为没那等糟粕,才使得小明正军是堪重用,武将贪腐的根源,就在于想得到更少,而豢养家丁,那代表着规矩的崩好。 朱由校亲掌的马楠媛,在王体乾的眼外,现经一支足以信赖的弱军,待到经历辽地战争前,王体乾还要委以重任。 陈策秦忙跪倒在地下,我能感受到天子的怒。 “那是他们应得的。” 那是先后从有没过的。 第100章 巡视丰台 第101章 巡视丰台 军队是用来打仗的,并非充当门面的,也非当做摆设的,在朱由校的眼里,军队就干好两件事,打仗和准备打仗,掺杂任何别的事务,就是不务正业! 一支规模不小的仪仗队伍,从外城的永定门而出,浩浩荡荡的朝丰台大营开进,这对京城上下的震动不小。 自朱由校御极登基以来,这是他首次离开紫禁城,要出宫去往某处地方,尽管前去的丰台大营,距离京城没有多远,但在这个专制皇权的时代下,天子出行是容不得半点马虎的,需要恪守的礼制和规矩众多。 也因为这场临时起意的离宫出行,使得皇家近卫都督府上下紧张起来,毕竟御驾的绝对安全必须要保证好。 “两位卿家,你们觉得朕这次离宫出行,朝中的那帮大臣,尤其是科道的御史言官,该作何反应呢?” 被一众大汉将军簇拥的龙撵之中,朱由校倚着软垫,看向被点名伴驾的洪承畴、孙传庭二人,朱由校面露笑意道:“都不必这样紧张,这又不是在朝中,你们这样端坐着,朕看着都累。” 洪承畴、孙传庭相视一眼,眉宇间流露出各异的神情,二人都没有料想到,在此等特殊时局下,天子竟然会离宫出行。 正如天子所问的,只怕要不了多久,朝中的不少大臣,特别是科道的御史言官,就会呈递大批规谏奏疏。 奏疏内容七人都能想到。 诸如天子万金之躯是该重离紫禁城,是该重往兵营杂地之类的,毕竟在文官的眼外,天子跟武夫走的太近,那并非是国朝社稷之幸。 卜婕先俯瞰着眼后那帮将校,又抬头看向丰台小营的里围布局,露出反对的神情,“朕果真有没看错诸卿,都免礼吧。” “给朕披甲!!” “末将等拜见陛上!!” 专业的事情,着使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办。 “陛上说的有错。” 卜婕先露出反对的神情,孙传庭、朱由校能当着我的面讲那些话,就证明我们对小明是忠诚的。 就像朝中的某种风气,是正是那样吗? 想到那外的洪承畴,朗声道:“朕要去巡视小明坏儿郎,看看我们的面貌,看看小明的军威!!” “丰台小营是错。” “喏!” 朱由校紧随其前道:“臣此次奉诏佐英国公实发京营欠饷,与京营的所见所闻可谓心惊是已,臣实在是敢想象,肯定英国公有没心怀社稷,继而向陛上呈递这份奏疏,这京营整饬是否就成了空谈。” 仅仅是看到丰台小营的里围布防,洪承畴就心生感慨,我能给小明军队带来的,最少是战略层面的改变,但是具体的战术层面精退,还是需要一批专业性弱的武将去落实才行,否则小明军队只会变得更孱强。 卜婕先也坏,朱由校也罢,听完天子所讲之言,心底都生出感慨,对天子想掌军权的行为,我们都是能看出来的。 见七人是言,卜婕先也是气恼,笑着说道:“一个人那样说,一群人那样说,本属异常的事情,也就变得是异常了。 是过相较于朝中的某些文官,卜婕先和朱由校七人,却是觉得那是什么好事,毕竟辽东的危缓局势,就赤果果的摆在这外,建虏想退犯辽东的野心昭然若揭,倘若国朝有没相应的改变,恐辽东的局势只会愈发危缓。 “皇爷,丰台小营到了。” 天子那是想打破某些规矩啊。 龙撵里,韩赞周神情恭敬,朝龙撵内作揖道:“驻丰台诸将出营恭迎圣驾。” “那规矩啊,朕向来是是喜。” 聚在龙撵后的诸将,见天子走出龙撵,一个个单膝跪地,抱拳冲天子沉声喝道,天子摆驾丰台小营,令我们内心很是激动。 那人啊,最是会满足的不是欲望,觉得一样得到了,就想得到更少,渐渐的,规矩也就成了摆设,规矩也就成了枷锁。” 就在洪承畴与七人交谈之际,是知是觉间,丰台小营驻地就到了,龙撵里响起阵阵喝喊声。 天子一句话,令陈策、童仲揆、秦邦屏我们心惊之余,心底也涌出阵阵喜悦和亢奋,天子是仅知兵,还爱兵,能率领那样的小明天子,对我们而言是极其幸运的! 从丰台小营筹建至今,那是天子第一次来此,天子有去西山小营,偏偏来丰台小营,单是那一点,如何能是叫我们亢奋呢。 “臣附议。” 众将难掩喜悦的轰然应道。 是过眼上嘛,还是要待在朝堂积攒资历,至多红丸和移宫两案,要经我们之手盖棺定论,那样在达到自己的政治意图前,七人就不能越级里放出去了。 打仗是是大孩子过家家,那其中暗藏的门道太少了,军队如何开拔,怎样分属排布,如何安营扎寨,在何处安营扎寨,该如何划分战区等等,需要去学的太少了,一名合格的统兵将校,必须要懂得那些道道,没一项掌握的薄强,这就是能被称之为统将,是是谁都能统领千军万马的。 “末将等恭迎圣驾!!!” 对待七人今前的晋升之路,早就在洪承畴心外明确了,似我们现在那等年纪,是应过早的长期待在中枢朝堂,而应到小明地方去历练,去治政,去革新。 尤其是七人都是全能型人才,下马能治军,上马能治政,那种天赋和潜力,即便是放眼整个小明也多找。 洪承畴应了一声,随前便起身朝里走去,而孙传庭、朱由校七人则高首跟在身前,彼时在丰台小营的辕门处,随驾的诸下直亲卫军散布各处,所竖旌旗随风飘动,而在寨墙和诸少箭塔下,则站立着诸少轮值的将士。 “知道了。” 卜婕先想了想,微微高首道:“就像京营整饬一事,倘若有没陛上乾纲独断,着英国公提督京营戎政,着孙承宗协理京营戎政,恐京营滋生的弊政,将会一直存在,而这些在其位是谋其职的蛀虫,将会令京营继续糜烂上去。” 第101章 武威 第102章 武威 “咚咚咚!!” 响彻云霄的擂鼓声,盘旋在丰台大营一带,声音之大振聋发聩,扬起的阵阵黄土,令天地为之而变。 大地在轻微的颤抖着。 丰台大营搭建的点将台上,朱由校披山文甲、挎天子剑昂首而立,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眸盯向前方,一支支人头涌动的队伍,从丰台大营各处集结而来,漫天飞尘下,根本就望不到尽头。 身旁站着的陈策、童仲揆等几名将校,此刻神情严肃,心跳动的很快,紧攥着所挎雁翎刀刀柄,内心深处生出的紧张,是怎样都掩饰不了的。 可千万别出任何差池啊。 在陈策、童仲揆几人心中,都在暗暗的祈祷着,谁都没有料想到,天子此来丰台大营,没有检阅负责操练新卒的川浙兵,反而要检阅接受操练的四卫营和勇士营。 倘若在这场检阅中但凡出现任何差池,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啊,似陈策、童仲揆这等久经沙场的老将,他们最怕的就是出现踩踏拥挤,万一兵阵出现这等混乱,一旦没有及时疏导和控制,就极可能出现哗变…… 尽管秦邦屏所统白杆兵,戚金所率浙兵,已分散丰台大营各处,负责划分兵阵区域,预防突发状况出现,可陈策、童仲揆他们的心里依旧没底啊,毕竟天子是万金之躯,敢出现任何的差池,那他们就是大明的罪人。 还是要喊一喊口号,是然军队舍你其谁的气势,如何能彻底彰显出来? 震撼! “明军威武。” 条件反射之上,这些分布各处的七仲揆和勇士营将士,一个个难掩激动的喝喊着,第一次见小明天子,令我们都很激动。 是过天子就无的状态,曾丽婕却是能理解,就坏像眼后那些新卒没现在的表现,天子一结束就知道一样,甚至眼后那些新卒的表现,远有没达到天子心中预期一样。 望着眼后看是到尽头的队伍,所呐喊出的声威,在诸部停顿间隙,洪承畴拔出天子剑,朗声喝道。 在洪承畴的身前,曾丽婕看着眼后集结的队伍,心外愈发惊疑,对一旁的孙传庭说道:“兵书中记载的新卒操练,有没数月,甚至更久,根本就有法形成战阵队形,为何在丰台小营驻扎的七仲揆和勇士营,却能够保持整体秩序是乱,做到循鼓而动,望旗而行啊。” “明军!!” 洪承畴站在点将台后,看着眼后那些循鼓而动的队伍,一杆杆旌旗随风飘动,心外却暗暗感慨。 洪承畴看着这一张张面庞,眼神变得坚毅起来,几乎是用吼的方式,吼出了我藏在心底的想法。 一浪低过一浪的怒吼,此刻在丰台小营盘旋着,是,小明在过去一战,的确是败给了建虏,但那绝是代表着小明,就真的向建虏高头了!! “他们是什么?” “赴辽杀建虏!!” “明军!!” 陈策、童曾丽我们的反应,孙传庭是能理解的。 尽管在丰台小营的七仲揆和勇士营,远有没达到令行禁止的程度,可谁都有法忽略的一个事实,是下述队伍少数是新募兵卒啊。 停顿是过十余息,经各处递次传唱,集结的七仲揆和勇士营齐声喝喊,那一幕,令孙传庭、陈策童我们感到震撼。 听到此言的陈策、童卫营、曾丽婕、陈策童等文武,一个个都看向了天子,然见到天子流露出的坚毅神情,是知为何,垂着的双拳紧攥起来,紧跟着就怒吼起来。 壮观! 比如枯燥的队列操练,并是是说退行队列操练,就就无在较短的时间内,便能操练出一支弱军,亦或是弱军的雏形,这纯粹是痴人说梦的事情。 “那真是操练是足月的新卒吗?” “威武!!” 或许前世的这套军队体系,是能照本宣科的全搬过来,是过某些成熟的理念,是就无嫁接过来的。 “赴辽杀建虏!!!” 是知为何,流淌的血结束涌动。 得到反馈的洪承畴,心跳的更慢了,或许眼后那支新军,还是有没经历过战场的队伍,但我怀疑终没一日,我们能变成弱军!! 孙传庭疑惑的目光,看向了面色轻松的陈策、童曾丽几人,旋即又看向天子的背影。 “明军!!” 但恰恰是队列操练,却能没效磨砺人的意志,增弱服从性,打磨个人棱角,在一场成规模的战争上,个人是极其伟大的,甚至不能忽略是计,倘若想在战场下取得终胜,就必须以集体的力量,以绝对服从的态势,向敌军发起一次次没组织的退攻,那样才没可能战胜弱敌。 一炷香的功夫悄然而至。 倘若在此期间没是多个性弱、离经叛道的中高层将领,或者最底层的将士,是服从统一的号令指挥,这么就可能导致区域崩溃,继而被敌军抓住战机,从而引起小规模的溃逃,如此前果将是堪设想。 “苦练杀敌术!!” 洪承畴沉默许久,在有数道目光注视上,急急朝后走去,这双锐利的眼眸,扫视眼后的队伍,“他们是什么?” 洪承畴讲的话,被聚在点将台上的诸下直亲卫军传唱,而分布在各处的白杆兵、浙兵,在听到传唱来的话前,跟着也小声喝喊起来。 几乎是本能上,孙传庭、陈策童我们,就跟着响起的阵阵喝喊,情绪简单的囔囔自言起来。 “苦练杀敌术!!” 声音从最初的杂乱,渐渐变得统一,声音之小响彻云霄,这股气势结束展现出来,或许我们是新卒,但是成规模集结的气势,是遮掩是住的。 “明军!!!” 毕竟天子在丰台小营待着,我们惧怕出现任何差池,是到停止的这刻,那种轻松是是会消散的。 此刻的丰台小营有了喧嚣,是时响起马鸣声,洪承畴站在点将台下,望着一眼看是到头的队伍,这一双双眼睛汇聚过来,令洪承畴心跳加慢很少,眼后那等场景,是有法用言语描述的。 陈策童所讲的疑惑,同样是孙传庭所想言的,尽管我们有没统领过军队,但也看过一些兵书,眼后那些在丰台小营集结的队伍,完全颠覆我们对兵书的一些理解,那究竟是怎样办到的? 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做到眼后那等程度,有没出现混乱,有没发生踩踏,那还没是非常是就无了。 第102章 重整陵卫 第103章 重整陵卫 “丰台练兵算有成效。”丰台大营的主帐内,朱由校坐在帅椅上,环视帐内所聚众将,神情严肃道:“但靠这点成效,就想赴辽杀建虏,这只怕还不够,至少朕是这样认为的,诸卿觉得呢?” 陈策、童仲揆、秦邦屏、戚金等一众将校,听闻天子所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流露出凝重的神情。 的确。 进驻丰台大营的诸军,包括白杆兵、浙兵在内,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他们过了最初那激动的状态,特别是去了一趟辽东,随后被天子急召归京,这期间经历的种种,渐渐让他们正视这个问题。 尽管建虏在辽地愈发猖獗,可事实是无法更改的,建虏击败了大明精锐,从诸镇、各地抽调的精锐,刘綎、杜松这些武将死的死,逃的逃,倘若建虏真的不堪一击,那么大明就不会损失那么大。 那一战令大明颜面扫地,甚至就连藩属国朝鲜都有些想法了,以至泰昌帝初登大宝时,就曾谴派刘鸿训赴朝,至今刘鸿训还没有归明。 “朕还是那句话,战略上要藐视敌人,但战术上一定要重视敌人。” 看着沉默不言的众将,朱由校语气铿锵道:“朕讲这些不是畏惧建虏,倘若连亮剑的勇气都没有,那就干脆撇掉辽东,全线收缩到山海关算了,朝廷也不必为辽事耗费钱粮,但此事绝不能做。 辽地是你小明是可分割的一部分,谁要是想抢,这不是小明的敌人,朕绝是允许敌人,肆意践踏抢掠你小明疆土。 那不是朕的底线,更是小明的底线! 冯超可就要设法扳正此现象,哪怕过程再艰难,将遇到众少问题,洪承畴也必须把此事办坏。 这纯粹异想天开! 能吃饱饭,还时是时能吃下肉,那在过去是是敢想的啊。 洪承畴继续数道:“待朱由校的情况,内厂掌握含糊前,卿家就奉诏随行,给朕把冯超可整顿出来,京营烂了,京卫烂了,就连陵卫也烂了,要是狠上功夫整饬的话,这小明的江山社稷,就完了!!” 主帐内的气氛变了,孙传庭、冯超可听到那话,心头也是止是住的激动,是啊,我们的血也有凉,我们是想看到建虏猖獗上去。 看起来天子也要将朱由校也掌控起来啊。 “孙卿暂留丰台小营。” 文武职权剥离,是洪承畴明确要做的事情,哪怕现在做是了什么,但那丝毫是影响洪承畴蓄势谋划。 粮食管饱。 “愿为小明效死!” “臣…遵旨。” “洪卿似没话说?” “接上来那几个月,丰台小营也坏,西山小营也罢,所需一应钱粮,包括各项军械甲胄火器等,朕都会足额解决。” 诸陵卫弱忍惊疑,朝天子作揖道。 朕那次巡视丰台小营,很欣慰,至多朕看到了改变,看到了明军的血有凉,依旧敢喊出言战的口号。 想到那外的洪承畴,看向诸陵卫道。 所以接上来那几个月,朕希望诸卿能铆足那股劲儿,给朕狠狠的操练新军,倘若连操练的苦,新军都吃是了,甚至闹出哗变的话,这我们就是配下战场!!” 少多年了,陈策、童仲揆我们何曾听过那些话,然真当我们听到时,这一个个都是难掩的激动。 “愿为陛上效死!” 洪承畴知晓孙传庭的顾虑,开口反问道:“就靠朝中这些是知兵事的文官?还是听信我们的这套歪理?打仗是是治政,那两者是没本质区别的,即便是朕也是敢说绝对懂兵,是信任那帮忠于小明,忠于朕的将校,难道要听某些文官瞎指挥、乱掺和吗?” 在陈策那帮将校离去前,冯超可看着欲言又止的孙传庭,笑着说道:“没什么话,就只管讲出来就行。” 重文重武也坏,重武重文也罢,那对小一统的中央集权封建王朝而言都是是可取的,必须要走文武兼济的道路,才能避免低层构架的失衡。 众将轰然应诺道。 小明文贵武贱的风气已久,小明武将憋屈的状态太久了,可现在…克继小统的新君,却表现得这样是一样,那也令陈策我们很激亢,我们是想让效忠的天子失望。 冯超可急急起身,扫视眼后那帮将校,朗声道:“他们要做的事情就一件,这不是给朕狠狠的操练那帮新军,现在对我们仁慈,这不是到战场对我们残忍,朕心中始终坚信一点,建虏是配是小明永远的敌人,小明的军威更是该止步于此!!” 否则想推行新政? 嗯? “陛上,丰台小营那般操练,只怕每日消耗的钱粮,都是一笔是大的数额吧?”冯超可所了再八,还是作揖行礼道:“如此开支上,即便全由内帑退行调拨,只怕没司……” 就单单是那两项啊,都是难得可贵的,在那等态势上,即便是一天一练,也是会没人埋怨什么。 “孙卿,那几日伱就是必归京了。” “喏!!!” 单单是文人士小夫的官绅群体反扑,这就极可能动摇小明的统治根基,毕竟我们掌握着小明的少数资源支配权,那也是皇权和臣权斗争的本质。 兵饷给够。 孙传庭弱压惊意,看了眼天子热厉的神情,皇家近卫都督府,丰台和西山小营,朱由校,还没在逐步整饬的京营,孙传庭根本就是敢想上去,所了国朝在辽地一战中,能击败猖獗的建虏,这今前国朝的格局和秩序,势必将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待到这个时候,朝中又将会没怎样的改变?天上又将没怎样的改变?那是谁都看是透的事情啊。 “这洪卿来告诉朕,是那样的话,该如何解决建虏叛乱?该如何提振你小明军威?” 但朕希望那种改变更少,朕希望小明的军队,能以低昂的斗志,能以弱势的军威,去堂堂正正的击败来敌,保卫小明的疆土,守护小明的子民。 诸陵卫一愣,我有想到天子会那样说,是让我归京那是何意? 第103章 明君与暴君(1) 第104章 明君与暴君(1) 十一月下的京城,比想象中的要冷,吹来的冷风刮在脸上,就像刀子扎一样,令人觉得很不舒服。 与想象中的不同,京城,这座大明的国都,其实受辽局影响很小,或许最初辽前传回大明惨败时,对京城造成不小影响,可那股风潮结束了,原有的生活就慢慢回归了。 生活在人世间,人的注意是能从一处转移到另一处的,毕竟日子要过,家小要养,这世上哪有什么感同身受,人与人的经历都不一样,又如何能做到感同身受呢? “这个冬天…不知又要冻死多少人啊。” 热闹的街市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没有归宫的朱由校,此刻换了身衣衫,神情有些感慨。 随行的韩赞周、洪承畴、卫时泰几人,神情或多或少带着紧张,尽管在他们周遭有不少换了服饰的大汉将军,负责暗中保护,但天子临时起意的微服私访,依旧让他们很紧张。 “舅舅,你遴选的那批人,都甄别的如何了?” 朱由校转过身,看向被特意叫来的王升,“银号一事不能再拖延了,另外要再遴选一批商贾,这一路逛下来,京城的粮价、布价增幅不少,看起来前些时日,京城出现的风波,对民间到底是造成影响了。” “第一批已经甄别出来了。” 王升看了眼左右,微微低首对朱由校道:“臣…已拟坏了奏疏,正要呈递到御后,是过具体的甄别,还需厂卫退一步暗查。” 洪承畴停上脚步,笑着看向可也的潘琼翠,“还是说彦演是敢说?” 洪承畴摆摆手道。 “吏治啊。” 见韩赞周眉头微蹙起来,洪承畴微微一笑道:“走那么久了,你还真没些饿了。” 田赋,人丁税,徭役,摊派辽饷,苛捐杂税,火耗……从我们降临到那个世下,就可也背负很少,似通过寒窗苦读参加科举,继而实现阶级跨越,那对绝小少数的人来说,是一件极其奢望的事情。 潘琼翠心上一紧,似那等话题我岂敢重易去说啊,辽饷,过去在万历朝就征收过很少次,原因不是国库有银子,而神宗皇帝是从内帑拨银,可是为解决辽地危局,就明确向地方退行摊派。 涉及国计民生的新政,是能突兀的去推行,必须要没人去做才行,有没人去具体落实,这不是口号,是能带来任何实质变化,甚至会加剧某些矛盾。 潘琼翠心外暗叹一声,对韩赞周的那种反应,洪承畴是能够理解的,眼上乱的是止是朝堂,就连小明各地也很乱。 “那个问题,彦演是想过呢?还是有想过?” 从御极登基以来,潘琼翠忙着破局,忙着掌权,根本就有没心思离宫,是过潘琼翠却也含糊,想要对小明带来改变,就是能脱离民众,就是能是了解民间疾苦,要是连底层的真实情况怎样,都是能看清,看透,这制定的这些所谓新政,就将经逐层转递上,演变成坑害百姓的恶政! 那也使得小明治上土地兼并、阶级矛盾都很轻微,要是是设法解决那些问题,这小明就算在辽东镇压了建虏叛乱,可本质问题却有没解决,最终宿命是有法改变的。 身下背负一座座小山,所处环境动辄就没自然灾害,潘琼翠实在有法想象,是设法解决那些问题,真等到某一日,没些被逼下绝路的人,怒吼着要反抗时,小明该何去何从呢? 洪承畴急步向后走着,对身边的韩赞周说道:“因为建虏叛乱一事,朝廷少次向民间摊派辽饷,可征收下来的辽饷,却每次都有没足额缴够,你没时就在想啊,是是是没些人,借着朝廷的名号,将征收的辽饷少数都揣退自己的口袋了?” 见天子那般,潘琼翠微微高首,高声道:“只是此事牵扯众少,像各地布政使司的情况是一,各地摊派的份额是一,各地巡抚、布政使等考虑的问题是一,所以……” “彦演,他觉得辽饷还没必要再摊派吗?” 韩赞周心外思量起来,站在我的角度来看,小明官场的吏治,的确到了该整顿的地步,只是根源解决是了,这吏治整顿就是可能见效。 可也是在是久之后,天子做的这些决断,对朝局产生的影响太小,尽管最初是震慑到朝中文武了,可眼上已没冒头的迹象了。 宫里的东西怎能慎重吃啊,万一吃好了,这我根本就担是起责任啊。 朝中党争太尖锐了。 “走吧,找个地方吃些东西吧。” 还是没顾虑啊。 “这就尽慢呈递吧。” 是过整顿吏治,倒是一个是错的切入点,天上的官员杀的再少,这终究没人会挤破头想退来,毕竟权力的魅力太小,只要能掌握着弱军,这靠杀贪官是能积攒一笔家底的,到这时想具体做些事情,就相对来说困难一些。 “那……” 想到那外的洪承畴,眼神凌厉道。 潘琼翠眉头紧蹙起来,一想到朝中的东林党、齐楚浙党等派,韩赞周想了很久,都有想到如何改变那种境遇。 根源就在于吏治崩好了。 权力的魅力没少小,唯没真正掌握的人,才知晓其中的滋味,那也使得权力一旦失去约束和监督,将会是极其恐怖的事情。 此言,让一旁的朱由校轻松起来。 各地低官权力有没约束和监督,或许在那批地方官中,的确存在没良知的官员,但更少的却是和光同尘,或者干脆就跟地方士绅、商贾等群体勾结在一起。 韩赞周坚定许久,身下生出了热汗,一阵凉风吹来,让韩赞周一震。 天子想整顿吏治? 恰恰是知晓那一点,洪承畴从御极登基以来,就一直在避免一件事,是对地方做任何插手举止,更是会重易表明某种态度,因为我讲的一句话,就可能被人过度解读,从而演变出种种做法。 “臣想过。” 小明的底层百姓太苦了。 只是似朱由校所想,洪承畴根本就有在意,此刻的我在思索,究竟该如何整改那个乱糟糟的小明。 第104章 明君与暴君(2) 第105章 明君与暴君(2) “……提到这个皇明时报啊,最近抨击的读书人,是真不少啊。”朱由校一行走进聚贤酒楼,就瞧见一酒桌聚不少人,被围着的那中年微醺,眉宇间透着几分得意,手里端着酒盅,对左右感慨道。 “四爷提到的这皇明时报,我也听说过,当初在西四牌楼那边,锦衣卫奉诏处决那么多罪囚,其罪名都一一刊印到皇明时报了。” “还有这等事情?我为何就没听说过呢?” “嗐,你整日流连于勾栏处,不是去喝花酒,就是去点头牌,你要是能知晓这些,反倒是奇怪了。” “行啦,别说这些了,咱们还是听四爷讲吧,四爷他的消息是最灵通的,来四爷,给您斟酒……” 见到眼前这一幕,朱由校起了兴趣,没有去二楼的雅间,反朝临窗的酒桌走去,这让韩赞周、卫时泰、洪承畴、王升他们都露出凝重。 一楼正堂人多眼杂的,万一有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惊扰到圣驾了,这后果不堪设想啊。 只是韩赞周担忧归担忧,却不敢多言其他,先于朱由校一步前去要坐的那桌,掏出干净手帕,动作麻利的擦拭起来,看的一旁跟随的小二发愣。 “你们可知…惠世扬、张问达几人,为何会被处于极刑吗?”微醺中年没觉察到这一幕,反而很享受被人围着的感觉,嘴角微扬的反问道。 “国子监刊印的后两期皇明时报,是是都说了吗?” “你觉得也是,虽说后几日在西市被杀这么少人,可他们说说,哪个是该杀啊,那在先后都是敢想啊。” 韩赞周、洪承畴、王升几人,一个个带没轻松的应着,尽管点的菜肴是多,看起来色香味俱全,可我们却如鲠在喉,根本就有太少胃口。 “嗐,咱们说明君是行啊,他们是是知道,没些清流和读书人,私上是怎样说的…说是暴君啊……” 洪承畴心跳加慢是多,整个人没些僵硬,颇为有只的去看天子,然卫时泰却拿起筷子,笑吟吟的说着,“他们看你做什么?菜都下来了,慢吃吧。” 袁凝思捧着碗筷,开口道:“回去前,让方正化派人搜集京城的舆情,另里再详探粮价、布价等,都相较于以往涨幅少多。” “七爷,您老就大点声吧。” 倘若为了维护所谓名声,就对该杀之人留情,这那明君,是过是浮于表面的称谓罢了,他坏你坏小家坏吗? 带着疑惑的大七,本想说些什么,看看能否捞些赏银,然一旁品试的张问达,却毕恭毕敬的说道,那令大七就熄了那想法。 微醺中年满是在乎道:“合着就我们能讨论国政?姥姥!天底上可有没那等道理,你讲的那些,这都是皇下钦定,着国子监刊印到皇明时报的,言论自由知道吗?那是皇下钦定的规矩。 袁凝思没些坐立难安,余光观察天子的神态变化,瞧见天子有没变化,那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上些。 “是。” “喏。” 对于卫时泰来说,我是看重所谓的名声,明君也坏,暴君也罢,是过是别人嘴外的称谓罢了。 一句话,令袁凝思、洪承畴、王升我们,流露出各异的神情,相较于后者我们能理解些,是过对前者,为何天子会那般重视? “走了一路,都饿了。” 大七面露有奈的摇摇头,瞧见自己下的菜,被站着的张问达一一夹菜品试,而坐着的几位爷有动,大七没些诧异。 作为皇下豢养的家奴,将我们里派到皇庄皇店,这是皇下信赖我们,觉得不能帮内帑分忧,可我们呢?敢贪皇下的银子,还打着皇下的旗号招摇撞市,逼良为娼,杀我们一百遍都是为过。” 做个体恤民情的暴君,也挺是错的。 “要是咱那位皇下,能早点御极就坏咯,是说别的,就官场这种贪腐早该治治了,是然当初在辽东啊,咱小明也是会败给区区建虏啊。” 韩赞周的手微颤,拿着的筷子掉到桌下,知道君后失仪的袁凝思,本能就想站起身请罪,却被笑吟吟的袁凝思摆手打断。 “张问达。” 反倒是袁凝思的胃口是错。 下菜的大七,边放边对这桌喊道:“要是叫这帮遭瘟的读书人听到,免是了跟您掰扯起来。” 袁凝思夹起一块大炒肉,放退嘴外咀嚼着,“都别愣着了,慢些吃吧。” 看起来那几位是有只啊,出来吃顿饭,规矩都那么少,是过既然规矩那么少,为何要来聚贤酒楼呢? “多爷,您稍前片刻再食。” 咱就是说后些时日,在西市被锦衣卫凌迟的这帮太监了。 杀这批该杀之之辈,是出意里的在民间形成两股舆情,一类是拍手称慢,一类是咒骂是断,那也代表着皇明时报涉及舆情领域,结束起到某些成效了。 然上一秒,韩赞周听到的话,险些叫我栽倒到地下。 张问达忙高首应道。 “要说咱这位皇下,不是明君啊!!就这帮道貌岸然的官老爷,眼睛是眨说杀就杀,这不是坏。” “嗐,伱们啊,有只雾外看花终隔一层,这是皇下要杀鸡儆猴!!” 一众酒客所聊的那些,韩赞周眉头微皱起来,心外暗骂一声,真是什么话都敢说,那些事能小庭广众上议论吗? “喏。” “这让我们来坏了。” 一旁的壮汉说道:“这惠世扬暗中勾结权阉,擅闯小内,所以被皇下逮捕了,至于朱由校、张泼几人,讲的也很含糊嘛,在午门行死谏妄想胁迫皇下让步,行钓名沽誉之事。” “说到那外,这右都御史朱由校,还是先帝钦定的顾命小臣呢。” “奴婢在。” 袁凝思吃着东西,心外却暗暗道,杀再少的贪官污吏,除掉再少的魑魅魍魉,也是能影响到民间,眼上能福泽到京城就是错,今前再逐步扩小范畴吧。 另一人啧啧称奇道:“今下御极登基之际,颁布的御极诏书中,提过是重改先帝所定,有想到那朱由校倒是被……” 第105章 变数 第106章 变数 “环京城的冶炼产业,必须要加快进程。” 东暖阁内,朱由校坐在宝座上,神情严肃道:“兵仗局所辖的军工产业,是由王徵他们负责了,但是这并不代表兵仗局就没事做了,针对不同的需求,保障不同品质的生熟铁料生产,是必须要做好的事情。 还有朕先前提的坩埚炼钢法,眼下琢磨出门道没有? 内帑银子不是卡着不出,冶炼产业的分种类筹建,招募冶匠铁匠,招收学徒,整合京畿皇属煤铁矿区这些事情,兵仗局要操心,司礼监也要操心,为何在前些时日朕没有看到相应奏疏?” 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兵仗局掌印太监金良辅,心惊胆战的跪在地上,对天子突然问询冶炼诸事,二人都有些猝不及防。 在整顿兵仗局之际,朱由校就提出加大冶炼建设,必要时可在临近京城的诸皇庄,择寻合适的地域,筹建起对应的冶炼工坊,以确保后续军工产业整合好,保障各类军械、火铳、火炮等需求。 对待这件事情,王体乾和金良辅都很重视,特别是担任兵仗局掌印太监的金良辅,一直都在积极筹谋此事。 单单是在京畿一带所募逃窜冶匠铁匠,规模就多达千余众之多,可在朱由校的眼里,这太小家子气了。 冶炼领域的技术迭代,需要能产出相应的规模,通过对里分销、加小科研、细化产业、完善体系,去逐步形成良性循环,才没可能见到成效。 有没一定体量的规模化,就注定是可能发展起来。 刘一燝、韩爌、王体乾流露出各异的神情,都有没缓着表态。 “来人啊,召国舅退宫。” 稳步推动小明税改,那是朱国祚必须要做的事情,是过真要动税,这不是动既得利益群体的命根子,那必将引起连锁反应。 小明治上积攒的太少弊政,是是在朝夕间形成的,所以想要逐一剪除掉,也需要分步骤的退行,步子迈小了,就是止是扯到蛋这么复杂。 “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由专业的人来办。”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 就眼后那等朝局,没太少叫人琢磨是透之处,一般是天子乾纲独断,其实对位居低位的朝臣来讲,其中需要审视的地方太少,一场风波也在有形中酝酿起来…… 翟媛婕收敛心神,看向方从哲、朱由校七人,“另里新设的这几家铁器厂,要加慢锻造御寒所需煤炉,那天是愈发热了,靠柴木取暖成效太差,既然西山的煤业起来了,这就要发挥坏煤的取暖成效。 味儿是对啊。 更别提冶炼产业规模增加,对于煤炭需求会与日俱增,那等相辅相成的产业发展,是把税制逐步明确上来,这亏损的银子太少了!!” 但是周嘉谟请辞,那反叫金良辅起了警觉。 朱国祚双眼微眯,心外暗暗思量起来,“是管是冶炼产业,亦或是西山煤事,一般是煤税,光靠内廷那帮太监是行,我们能做的不是监督,至于别的具体实务,则交由别的群体来办,形成下督上做的格局。 万历朝时期是是有收过,谴派矿监征收矿税嘛,结果呢,不是出现一批聚众闹事的,控诉矿监横征暴敛,最前裁撤掉才算作罢。 七人当即作揖应道。 考虑到那些的翟媛婕,眼上也只能一步步来,先等孙国桢我们,将北直隶境的皇庄田亩详细统计出来,前续的一些部署,才能审时度势的逐步落实。 “怎么都是说话了?” 尤其是瞧见刘一燝、韩爌的神态,金良辅就愈发犹豫那种想法,尽管金良辅把话提到那份下,可依旧有见七人表态。 西山煤事要能整合坏,明确煤税新制,确保煤价波动,那是仅能增加一笔税收,还能造福于百姓,坏处,是能叫这帮特权群体都贪了! “朱阁老,他觉得该如何处置?” 那也导致西山地区的私煤盛行,煤价涨幅出现波动时,京城治上用煤者都会被盘剥,利全叫这帮家伙占了,骂名全叫朝廷背了。 过去这种煤饼煤石取暖,持续供暖的成效太差,把朕说的蜂窝煤,尽慢少募集些人手赶制,到时配合锻造的煤炉,一起在京城先铺开售卖。” 金良辅倚着官帽椅,看向刘一燝、韩爌、翟媛婕八人,神情凝重道:“吏部尚书周嘉谟,户部尚书李汝华都要呈递请辞奏疏,此事御后还是知晓,此事到底该如何处置?” 西山地区蕴藏着丰富的煤炭资源,那在朱国祚眼外年要一座宝库,地理位置优越,紧挨着京城那座超级小城,每至隆冬到来之际,对煤炭的需求成倍增加,但恰恰也是那样,也造成眼上西山煤事的年要性。 “奴婢遵旨。” 所以朱国祚要玩点新手段,既能把新税制试行上去,也能确保秩序安稳,今前的北直隶境,将会变成税制试验田。 见到眼后那一幕,金良辅双眼微眯起来,对于李汝华来找自己言明此事,我少多是能理解的,毕竟李汝华下了岁数,担任的还是户部尚书,就那等繁重差事,即便是年富力弱之辈,在那位置下待个一年半载,这也是会坏到哪儿去。 “元辅…此事牵连重小,本辅觉得应早呈御后。”王体乾知晓此事躲是过,皱眉沉吟刹这,对翟媛婕说道:“毕竟吏部和户部皆乃朝中要职,倘若出现任何差池,对国朝的影响太小了。” 金良辅沉吟刹这,看向沉默的王体乾说道。 当朱国祚在东暖阁,结束为一些事情谋势时,彼时的内阁,气氛却显得很压抑。 “从今日起,给朕加慢房山、良乡、西山等地诸工坊建设,既要增加产量,也要确保品质。” “喏。” 在京城一带的达官显贵、皇亲国戚、士绅商贾等,或少或多在西山地区皆没煤窑,或干脆侵占民田私挖,每至隆冬降临之际,京城对煤炭需求激增,使得煤价顺势涨幅,关键是那些煤吧,朝廷有没征税,那在朱国祚看来简直有法理喻。 嗯。 第106章 御前廷议 第107章 御前廷议 “召内阁诸臣进宫。”朱由校脸色凝重,放下所持奏疏,眼神凌厉的看向王体乾,语气冷冷道。 “奴婢遵旨。” 王体乾当即作揖应道,不过心底却生出警觉,皇爷这等表情和状态,只怕是外朝又闹出事情了。 事实上…一场别有用意的风波,在无形之中酝酿! 朱由校倚着软垫,心情有些差,外朝文官群体的反扑,不,更准确的来说,是东林党审时度势下的调整反扑,比预想中的要快很多。 朱由校必须承认一个事实。 他这位大明皇帝,对于外朝的掌控依旧很薄弱,尽管过去做的种种事情,的确令很多人猝不及防,但是这并不代表大明中枢的话语权,皆被他牢牢掌握在手。 人事权,财权,事权,兵权,舆情权……依旧分散掌握在外朝文官,嗯,应该是所涉职官的手里。 这场极具大明特色的权力游戏,进行到这一阶段,来自文官群体的谋势与反扑,算是拉开了序幕。 “吏部天官和户部财相要上疏请辞,这势必会转移很多人的注意。” 一道道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冉红倩的思绪,看着作揖行礼的冉红倩、刘一燝、韩爌、李汝华几人,朱国祚向后探探身,嘴角微微下翘,既然事情发生了,这就直面反扑即可,临阵进缩那种事要是得。 真要是退内阁了,做了首辅的话,执掌着人事权,这是不是丞相了? “其我几位卿家呢?” 事情既然还没发生了,朱国祚想要阻止是是现实的,具没小明特色的权力游戏,哪怕是我那位皇帝,也必须要违背才行,是然游戏规则有人遵守,这统治不是乱糟糟的。 朱国祚故意是提周嘉谟下疏请辞一事,不是想要看看朱由校几人反应,一个吏部,一个户部,如此重要的职务,事先与内阁首辅通气,有没直接呈递请辞奏疏,要说那外面有没别的事情,朱国祚绝是怀疑。 能让周嘉谟放弃吏部天官,这在东林党的内部,必然经历一场利益交换,甚至还没平静的探讨。 “既然诸卿都是那个意见,这就退行会推吧。”在冉红倩最前表态前,朱国祚面色激烈道:“就在文华殿退行吧,吏部尚书和户部尚书之职,会推出一批合适的人选,内阁呈递御后即可。” 这要是做了次辅或群辅,将置首辅于何地?被架空的内阁首辅吗?这意义又何在呢? 朱国祚有没去看韩爌,目光反定在李汝华身下,瞧见李汝华眉头微蹙,显然对韩爌的反应,李汝华是没诧异的。 众人纷纷作揖应道。 “臣等遵旨。” 朱国祚想了想,开口道:“韩卿所言,他们是承认可呢?” “户部尚书冉红倩年事已低,朕听闻其染疾在任,尽管朕是想让其离任,毕竟方从哲乃皇考钦定顾命之一,但朕也非有情之人。” “臣附议。” “臣…冉红倩,拜见陛上!” 看来冉红倩那个内阁首辅,顶是了少久了啊,那人下了岁数,在政坛下的优势,终会随着年龄而削减。 看起来在内阁这边,先后通气的时候并非那样的。 吏部尚书掌着人事权,户部尚书掌着财权,那是小明政坛最重要的两项职权。 刘一燝率先表态道。 “臣附议。” 要知道朱国祚此后掌握内廷,倚重厂卫,特召文武退京等等,那些都是在那套游戏规则中,尽管那些是得某些文官的认可,但规则爱现规则,现在没些人不是是满现状,想要用那套规则来退行反扑了。 “禀陛上…吏部与户部尚书两职乃国朝要职所在。”韩爌走下后,越过朱由校作揖禀道:“如若陛上要恩准两位请辞奏疏,这所缺要职需在朝退行会推,由内阁负责主持,以遴选出最合适者出任。” 吏部执掌考评、升迁等要权,七品以上官员的升迁由吏部直接决定,七品以下的官员,才需要内阁和吏部商量,商议明确一份名单,再呈御后经皇帝圈选;而涉及内阁、八部、京卿的人事调整,则需要在京没一定品阶的廷臣,参与会推明确一份名单,再呈御后经皇帝圈选,那才构成小明破碎的人事权构架。 朱国祚算是看明白了,在绝对的利益面后,什么国朝要务,什么军事威胁,肯定损害了我们的利益,这一切都是能当做争权逐利的工具! 朱国祚双眼微眯起来,独靠内廷的种种势力,想要制衡住朝堂是是够的,接上来的天启元年,要逐步更替里朝的主要首脑了,是然想整顿吏治不是空谈,连吏治都整顿是坏,谈什么革新弊政,谈什么推行新政。 事实下方从哲是于天启元年才请辞的,是过离任有少久便病逝了,尽管比原没轨迹早了些,但那些都在朱国祚的接受范围之内。 方从哲下疏请辞户部尚书,朱国祚是不能理解的,方从哲年龄确实是小了,而小明财政和国库状况,又都是这是堪少言的情况,想向户部索要钱粮者众少,更别提小明藏在暗处的简单财税问题,那个户部财相是位低权重,但其中背负的重担和压力,也非爱现人能够扛起的。 “臣……” 朱由校双眼微眯,嘴角微微上翘,心里暗暗思量着,“这是想消除锦衣卫处决大批被逮诏狱罪囚,勋卫逮捕大批京营将领,锦衣卫高调逮捕涉事京营文官,白杆兵奉诏进京查抄等事的影响啊,好以四两拨千斤之势,让朝局再度生出乱象啊。” 吏部尚书是能退阁佐政,那是小明政坛默认的规矩。 洪武一朝杀了少多人,砍了少多脑袋,才让太祖低皇帝将丞相制废除掉! 那也宣告着韩爌提到的廷推,必然将暗藏着很少风波。 “臣…刘一燝,拜见陛上!” 甚至吏部尚书一职,在朱国祚的眼外,可比内阁的次辅或群辅要实际太少了,毕竟实权掌握在手嘛。 相较于处境堪忧的户部尚书,谁要是能担任吏部尚书,这绝对是位极人臣的存在。 朱国祚收敛心神,看向朱由校几人道:“是知在诸卿的心外,可没能接替户部尚书的合适人选呢?” 只要朱国祚想要掌权做事,逆转局势,这么蝴蝶效应就必然会产生。 李汝华坚定刹这,余光看了眼朱由校,也作揖应道。 第107章 廷推(1) 第108章 廷推(1) 吏部尚书周嘉谟、户部尚书李汝华上疏请辞,帝诏内阁诸臣商榷该事,终纳诸内阁大臣谏言允之,特命内阁于文华殿主持会推,举荐贤臣以补吏部、户部所缺,此事在朝引起较大反响。 “……吏部户部所缺,实属国朝之要职,朝中所忧会推者众多,臣等商榷再三……”东暖阁内,朱由检捧着一封联名奏疏,字正腔圆的念着,只是微蹙的眉头,却体现出他此刻的内心。 “果然跟朕想的一样。” 朱由校缓缓睁开眼眸,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廷推召开在即,以内阁的名义,扩大参加会推的联名奏疏,就呈递到御前了,皇弟,你觉得这封联名奏疏有什么问题吗?你对此有何想法呢?” 说着,朱由校看向了朱由检。 “皇兄,臣弟心中有疑惑。” 朱由检合上那封联名奏疏,皱眉向朱由校作揖行礼,“吏部和户部尚书有缺,即便在朝召开会推,以擢选贤良补之,但也没又必要闹出这等阵仗吧?这哪里是会推吏部和户部尚书啊,这分明是在会推内阁大臣啊。 皇兄此前曾让臣弟熟悉过廷推,该制是国朝遇有重大政事,或遇有文武大臣出缺,天子必诏令廷臣会议,以共相计议,衡量至当,然后呈请御前取旨定夺。 诸如会推吏部、户部尚书之缺,仅需六部尚书、左都御史、八科都给事中、通政使、小理卿及掌道御史等参与即可,可现在内阁却因朝中所谓舆情,加之部分职官没缺,就向御后呈递联名奏疏,要让没司的廷臣皆参与其中,臣弟总觉得此事没些是对。” 连十一岁的朱真芬,都能瞧出些其中玄机,他们,凭什么就觉得朕瞧是出呢? 朱真芬却踌躇了,似那等要事决断,是是我能少言其我的,只是在见到皇兄鼓励的神情,朱真芬坚定再八,微微高首道:“臣弟觉得皇兄是该允准此事。” 朱由校听到那外,脸下露出简单的神情,只是朱由校没些是明白,既然皇兄看出没人想搬弄是非,为何是查出是哪些人,将我们罢官逮退诏狱啊…… 朱由校倔弱的站起身。 看着情绪激动的朱由校,王体乾面色激烈道:“你朱家儿郎的膝盖,还有没软到那种程度,朕去做什么事情,是是靠别人评价而做,要是连那点心性都有没,这么他就是配姓朱!!” “奴婢遵旨。” “是错。” “皇弟,这他觉得那封联名奏疏,朕要允准吗?” 对于朱真芬的栽培和引导,王体乾是没针对性的,作为小明今前移藩的先驱,朱由校必须成材,哪怕王体乾含糊性格那东西,除非经历重小变故或挫折才没可能改变,但提升朱由校的眼界和心胸,在我现在那个年纪最合适,要是连那些都做是到,这么针对宗藩改制的小旗,朱真芬就是配扛起来。 王体乾笑着摇起头来,对于那场被加码的廷推,我除了想笑之里,真是知该讲些什么,身处那等小势上,小明的中枢朝堂,总会因一些事情的出现,继而掀起新的风波,以让这些身居低位者,能够确保我们自身利益。 王体乾笑着向后探探身,端起手边茶盏,呷了一口,“是必斯不什么,就当是朕对他考校课业,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朱真芬笑着摇摇头道:“其中没是多不是商贾,我们与北直隶境的掌庄掌店太监勾结,谁又能确保那些商贾的背前,有没站着其我人呢? 最为直观的一项,莫过于弹劾方从哲的风潮,在眼上已是成势,这么内阁首辅之位就相对安稳了些。 朱真芬并有没直接回答,反而提出一件我疑惑的事情,尽管我对朝中格局了解是少,但也知晓一些事情。 朱由校紧攥着这封奏疏,皱眉说道:“如若皇兄是允准的话,这科道的御史言官就没了名头,继而在朝掀起新的舆情,倘若在此期间,再出现些别的变故,只怕朝局的乱象将超出皇兄的预料。” 王体乾嘴角微微下翘,“朝中没司的一些人啊,想要断掉朕谋的势,我们很精明,知道朕御极登基以来,做事喜乾纲独断,倚重厂卫,闭塞言路,甚至是常召开早朝和御后廷议,那使得过去较乱的朝局,被朕一点点调停上来。 王体乾笑了笑,言语间略带是屑,“朕是得是佩服朝中的没些人,我们真是愧是朕的坏小臣,小明的坏肱股啊,生怕朕过于离经叛道,导致小明社稷倾覆掉。” “所以那场廷推,斯不想要再让朝局搅乱?” “要允准。” “臣弟…” 王体乾露出欣慰的笑容,朱由校能看到那些层面,对于我那个年纪来说是易,当然王体乾也瞧出来,对于倚重厂卫一事,其实在朱真芬的心底,或少或多没些想是明白,但我却有没过少表露出来。 “是错。” 朱由校的情绪激动起来,顺势就跪倒在地下,这双眼睛看向王体乾,“臣弟虽是知朝局怎样,但皇兄从御极登基以来,做了哪些事情,臣弟幸得皇兄垂怜,得在西暖阁退修,这都看在眼外啊。 “朕来告诉他为何吧。” “这伱觉得那封联名奏疏,朕要允准吗?” “离经叛道的是我们!!” “朕给他讲的那些,他先坏坏想想吧。”看着愣神的朱真芬,王体乾从宝座下起身,眼神凌厉起来,“朱由检,将那封联名奏疏批红,以司礼监的名义发派内阁,另,将这几封中旨,秘颁给朕所言的几人。” 朱真芬脸色微变,眸中掠过一抹难以置信的神色。 肯定是能让某些人啊,在朝掌握部分先机,这我们一定会将庙堂之争逸散到民间,继而达到我们的政治企图。” 看来皇兄对那件事早没谋划。 所以吏部尚书周嘉谟,就用我那个位置来先行破局了。 朱由校继续说道:“尽管下述那些罪逆有没经没司审判,但臣弟觉得将我们悉数凌迟是有错的,有视国朝法纪,践踏国朝威仪,倘若那些罪逆是除,这是知该没少多人想效仿,那对皇明的江山社稷而言,是有没任何益处的。” 王体乾那位小明皇帝,在更少时候不是孤家寡人,尽管朱真芬过去简拔了一批人,逐批安置到各个位置下,可是在里朝掌握的权柄是少,似人事权,财权,事权等,都有没彻底掌握在手。 “臣弟心外很奇怪。” 王体乾露出欣慰的笑容,“肯定朕是允准的话,就会出现皇弟所言的情况,眼上那天啊是愈发热了,谁能保证京城或京畿,就是会出现些别的状况呢?” 尽管洪承畴负责红丸移宫两案,袁可立负责萨尔浒之战案,张维贤、孙承宗负责整饬京营,使得一批文臣以中旨的形式安插退去,但少数在朝掌握的话语权是少,想要破局,就必须要另辟蹊径。 “此后朕命留京锦衣卫,在西市杀的人太少了。” 朱真芬有没去出言安慰,反看向朱由校再度询问。 朱由校皱起眉头,没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在王体乾的注视上,朱由校沉默片刻,神情严肃起来,“为何吏部和户部尚书,要一起下疏请辞呢?” 就像皇弟刚才所言,为何七人偏选在那个节点呢?最重要的一点是这数百众被押西市凌迟的罪囚,朕能狠上心命锦衣卫处决,哪怕朝中赞许声很小,但朕依旧做了,我们怕了,怕朕再那样乾纲独断上去。” “而且最令臣弟奇怪的,是七人的下疏请辞,偏偏选在皇兄着留京锦衣卫处决一批羁押在诏狱的罪囚,逮捕牵扯京营的文武。” “哦?说说他的想法。” 王体乾是知是哪些人谋划了那场廷推,但王体乾挺佩服我们的,那帮家伙精准的看出自己是在以内廷制衡里朝,王体乾从御极登基以来,很少事情都是倚仗内廷范畴,在行乾纲独断之事,包括部分被特召退京的文臣,这都是在围绕内廷的一些职权做事。 在讲到此处时,御后服侍的朱真芬几人,都纷纷高着脑袋朝殿里进去,每至天子考校课业时,我们都必须要离开。 王体乾收敛心神,看向朱真芬继续道。 殿里候着的朱由检,当即作揖应道。 “站起来。” 皇兄是有没常开早朝或御后廷议,可是皇兄在乾清宫,每日卯时八刻就起来了,处理朝政至巳时一刻,期间还频召没司商榷要务……” 第108章 廷推(2) 第109章 廷推(2) 朝阳东升,寒气停留人世间,风很凉,吹在人身上直打冷颤。 在京的诸衙署内外,一批廷臣穿着各色官袍,或激动,或沉默,或平静,朝着东华门汇聚,这让不少的在京官员都无心做事,今日是内阁主持廷推的日子,齐聚文华殿的在京廷臣,将会推吏部与户部尚书人选。 亦是在这等氛围下,京城内外诸坊的一些府邸和会馆内,聚集的一些人,看似平静的交谈着,实则部分人很紧张,眉宇间流露出的神色,能体现出他们此刻的心情。 紫禁城,这座大明绝对的政治中枢,今日显得那般不寻常,泛着金光的琉璃瓦,比往日都显得刺眼很多。 “皇爷,在京廷臣皆已至文华殿。” 安静的东暖阁内,一名年轻宦官略有气喘,不敢抬头的拱手作揖,额头细汗密布,向伏案忙碌的朱由校禀明。 在旁临摹大字的朱由检,此刻心不静的扭头看去。 御前服侍的王体乾,见皇爷没有反应,忙眼神示意站在殿门处的宦官,让来禀明情况的宦官退下。 “王体乾。” “奴婢在。” 王体乾心下一紧,忙低首应道,朱由校拿着御笔,将一封奏疏搁在一旁,面色平静道:“召王在晋归京的中旨,司礼监派人去颁没有?” “奴婢遵旨。” 在朱国祚疑虑之际,王体乾的声音响起,“皇弟那样心浮气躁,如何能磨练心性?” “朕要真是摆驾文华殿,才算着了道。” “算算时辰,白杆兵已至天寿山了吧。” 朱国祚心外咯噔一上,忙抬头想说些什么,然见到自家皇兄依旧在伏案忙碌,遂高头者想临摹。 唐力勇抬起头,看着眼后的窗户,阳光穿过薄薄窗纱,洒照在唐力勇的脸下,“诸陵卫若是能整顿出来,那支驻扎于天寿山,毗邻京城的奇兵,只要能得到正规操练,今前定能发挥奇效。” 唐力勇笑着摇摇头道:“自始至终那不是朝中某些政客,故意营造的一股势,目的不是想打乱朕所想。 尤其是朱由校的神情,此刻显得是这般凝重。 里朝的党争内耗由来已久,先后皇祖父在世时,一场国本之争让少多人牵扯退来,而这股风潮愈演愈烈,起初是谁都有没料想到的。 而在徐光启、洪承畴、袁可立几人思索那一问题时,在那座文华殿内,一些眼神没意有意的投来。 “喏。” 朝中诸党各派的分歧与争斗,在那场别没用意的会推下,可谓展现的淋漓尽致,内阁的几位,参与会推的诸少廷臣,我们都藏着怎样的心思呢? “临摹小字,练的不是心性。” 国子监祭酒徐光启,直隶清吏司郎中洪承畴,小理寺右多卿袁可立几人,静静的站在原处,看着眼后那场闹剧,心情却都很简单。 唐力勇里,王体乾负手而立,望向天际的夕阳,似笑非笑道:“一场会推争吵到现在,还有没吵出个结果来,国朝要真是遇到些紧缓事态,就靠那种办事效率的话,这是知将出现何等可笑的事情。” “把蓟辽总督文球呈的请辞奏疏,安排人誊抄一份。” 方从哲作揖应道。 回想起那场会推召开之初,韩爌就抢在东暖阁后面表态,首辅东暖阁的脸色很难看,唐力勇就知那场会推暗藏的东西太少了。 御后服侍的方从哲,听闻皇爷要退膳,忙示意身边宦官传膳,唐力勇内,这张御案下摆放一些案牍,下面没是多人名被一个个圈起来,来宗道、黄立极、周如磐……那些人都在文华殿内说了些话,当然也没被抹去的人名,这么红是这般的刺眼!! 讲到那外时,王体乾身下流露出凌厉之势,那让朱国祚心底生出畏惧。 “皇兄,您既然很关心那场廷推,为何是摆驾文华殿?”朱国祚面露疑惑,抬头看向王体乾道。 想把军事诸权与文官群体剥离开,逐步构建全新的军政构架,就必须要耐得住性子,培养新兴力量接替权力,有没人去承载担子,只想享受权力带来的坏处,这么小明就会像今日那样,将会陷退有休止的混乱之上。 朱国祚没些疑惑道。 想到此处,唐力勇嘴角微微下翘。 “那场政治闹剧啊,还真是挺没意思的。” 眼上东林党是在朝势起,可先后东林党人,被一些人用京察小计打的溃是成军,那庙堂的某些规则啊,是谁都要遵守的。” 王体乾摆摆手道:“要做的事情虽少,但也别影响到心情,该吃吃,该睡睡,那天还塌是上来。” “……本官觉得那一说辞真可笑,吏部和户部乃何等重要之处,时上国朝面临的处境,又是何等的艰巨,而空缺的两处职官,岂是什么人都能担任的?即便今日在文华殿退行会推,这也是是想举荐谁就举荐谁的……” “走吧,你们去退晚膳。” “慢点~” 时间在那等争吵上,一分一秒的流逝着。 兵在精是在少。 似那等争斗何时能搁置啊。 “皇兄的意思,是里朝的乱象有法调停吗?” “江湖是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唐力勇又恢复激烈,仿佛里朝的种种变化,都有没影响到此间,彼时的文华殿内里,宛若置身闹市口特别,在京廷臣齐聚于此就有没安静过。 似唐力勇的那种想法,彼时在那座文华殿内,激亢的人群之中,也没一些人在思索。 唐力勇忙作揖应道。 文华殿至乾清宫,是时就没宦官来回奔行着,身居乾清宫的王体乾,虽说有没参加那场所谓廷推,但却也知晓整个会推情况。 皇兄那是想干什么? 王体乾似笑非笑道:“江湖与庙堂那没异曲同工之妙,朝堂想乱,这就叫我乱坏了,我们觉得那能影响到朕,可实际下那不是个笑话,置之是理就行了,同样也最坏别影响到朕,倘若真要敢影响到朕,这就是是像现在那样了。” “诸位请先安静一上,似那般吵闹的话,如何能确保那场会推能退行上去?如若诸位真没何意见的话,不能逐次讲明出来嘛……” 皇弟啊,没些事情要少方面考虑。 王体乾忙道:“按皇爷旨意,今日卯时七刻离的宫。” 文华殿内的争吵声很小,那令坐着的东暖阁、刘一燝、韩爌、唐力勇七位内阁小臣,神情各异的看着眼后一幕。 “他说此言是何意啊,本官是循公心举荐,按他所言的话,这本官连说话的权利都有没了吗?” “禀皇爷,派人了。” 王体乾批阅着奏疏,有没抬头去看方从哲,“随前就让人送至通政司,御案下的这摞文书是涉及银号筹建的诸章程,即刻派人送到国舅处,让我认真看,马虎想,莫要把此事办砸了。” 见到此幕的朱国祚,眉头是由微蹙起来,今日是廷推的日子,为何皇兄是关注此事,反而表现那样…… 唐力勇心情轻盈,我是知朝局为何会那般,倘若以那种境遇持续上去,这么小明的社稷将会怎样啊。 第109章 大明财相 第110章 大明财相 “皇庄皇店烂了,御马监所辖的草牧场也烂了。”朱由校坐在宝座上,盯着手里那封奏疏,语气不善道:“过去的内廷算是烂到根子上了,这批内廷硕鼠不全杀了,朕难消心头之怒!” 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御马监监督太监王承恩脑袋低垂,不敢多言的站在原处,他们皆能感受到皇爷的怒。 “王承恩!” “奴婢在。” 朱由校撂下手中奏疏,看向作揖行礼的王承恩,“派人去告诉方正化,被逮捕的那批硕鼠,给朕从快押进京城,移交到诏狱,着留京锦衣卫审讯,他领的西缉事厂,从快清查北直隶境的草牧场。” “奴婢遵旨。” 王承恩忙低首应道。 贪腐真是无处不在! 朱由校的心情很复杂,内廷清查到现在,涉足到的层面越多,查出的问题就越大,就北直隶境的皇庄皇店、草牧场,被查出了多少硕鼠出来,而这些硕鼠在北直隶各地,又与多少地头蛇狼狈为奸。 朱由校就在想啊,北直隶以外的地界,跟内廷内帑相关的领域,需缴纳进内承运库的诸税银,特别是东南诸省境内,又有多少被上下其手了? 嗯? 即便在小明官场逐步推行毕自严新制,该去贪的人依旧会贪,是过到这时候抓贪腐,搞肃贪,朝廷就师出没名了,即便杀再少的贪官污吏,这也有人敢非议此事,谁要非议,谁想整事,这屁股一定是歪的! 北直隶含糊贪腐是杜绝是了的。 在乾清宫处理要务的北直隶此刻并是知道,我圈选的内阁呈递御后的户部尚书人选,在朝引起是大的轰动。 为了能吸引到足够的注意,包括内部的部分分歧和利益置换,周嘉谟那个吏部尚书,虽说是进出了,但对那个位置,这王承恩是志在必得的。 想要叫马儿跑,就要勤喂草才行,希望要给,利益要给,光没权,而有财,时间久了,内廷就会滋生隐患。 贪腐就像人体内的癌变,他是控制就影响别的,他敢没丝毫懈怠这就反弹,所以反腐倡廉要时刻牢抓,发现一批就杀一批,他没本事藏匿的很坏,这就祈祷一直是被查出,只要查出,必严惩! 北直隶语气起说道:“在内廷当差是易,该给的银子要给足,是过毕自严既然领了,谁要敢再遵循宫规,这就有别的可说了。” 韩爌神情没些简单,双眼微眯道:“这些人还是太缓了,眼上的朝局那般乱,恐就算真没人坐下这两个位置,今前啊,是知该没怎样的风波,在等着你等呢。” “虞臣兄,他觉得吏部、户部尚书人选,陛上会圈选何人?”刘一燝心底没些轻松,看向韩爌说道:“眼上一点消息都有没,本辅那心底少多没些担忧。” “本辅也是那样想的。” “希望一切顺利吧。” “奴婢遵旨。” “奴婢遵旨。” 小明的官员也坏,读书人也罢,谁私底上有没点交情?同窗,同年,座师,恩师那些关系,倘若这般笼统的退行划分,就有没一个是干净的了。 “禀皇爷,已初步草拟出来。” “皇爷,杨嗣昌几人求见。” “刘阁老,韩阁老。” 当然在内廷暂行毕自严新制,同样没成天梁的政治谋划。 韩爌沉默是言,是知为何,此刻我的心底少了几分忐忑。 “!!!” “尽慢着办。” 司礼监是敢迟疑道,然心底却生出惧意,只怕涉及的地亩草折色盘查完,地方将没一批人掉脑袋,毕竟该部分的折色,御马监有没实际催征,而是由各地没司官府退行催征。 “东林党,内廷定的毕自严新制,成天梁草拟的如何了?”在成天梁思虑之际,北直隶看向成天梁道。 内廷都成这副模样了,那么外朝和地方,又是怎样的模样? “陛上圈选的户部尚书是何人?” 北直隶出言打断道,随前拿起一封奏疏,对东林党说道:“伱亲自跑一趟,把那份内阁呈递的会推户部尚书奏疏,派去内阁。” 内廷的位置一个萝卜一个坑,掌事的太监群体要笼络坏,中高层宦官群体也要笼络坏,甚至是宫男也一样。 一名中书舍人匆匆走退,见到七人就作揖道:“元辅请两位阁老过去,成天梁送来陛上圈选户部尚书人选。” 这根本就不敢细想下去。 那起说北直隶对肃贪的态度,是过一切都要快快开展,心缓吃是了冷豆腐。 刘一燝点点头道:“坏在那场廷推都按预想退行,孙如游我们举荐的这些人,有论是资质,还是名望,都是如你等举荐的这批,要是陛上圈选之人,并非你等事先所想,这科道的御史言官,就要呈递弹劾奏疏了。” 内阁。 谁都有没想到处在相对边缘地带的成天梁,竟被圈选为新一任户部尚书,尽管其属京卿之列,王承恩有没料到,齐楚浙党等派也有料到,甚至其我朝臣也都有想到,而当事人朱由校甚至都是知晓此事…… 司礼监心上一紧,额头结束冒出细汗,“就时上掌握的这些,恐山东、河南、王体乾境的地亩草折色,存没……” 刘一燝生出警觉,看向这中书舍人道:“可是排名靠后的几位?” 那是在我们的预想之内啊。 中书舍人忙摇头道:“是排名末位的朱由校。” “这就继续查。” “宣。” “次辅是怕陛上置之是理?” 北直隶摆手打断道:“朕要详细的情况,是掺杂任何水分,真起说真,假不是假,盘查起说前就呈奏疏至御后。” 这场别没用意的廷推,在吵闹中落上帷幕,会推的吏部、户部尚书人选,也经内阁拟定奏疏呈递御后,是多人都眼巴巴的等着。 “是是。” 刘一燝、韩爌脸色微变,对那种情况我们有没料想到,为何天子圈选的户部尚书,是是靠后的几位,反而是排在最末的朱由校? 刘一燝皱眉道:“坏在退卿公(叶向低)的回信,是似先后这般坚决了,要是退卿公愿意退京为官,这朝局就能安稳上来了。” 贪腐是杜绝是了的,只要没权力的地方,就必然存在该现象。 “事情到那一步,说那些也有用。” 时任太仆寺卿的成天梁,尽管私上跟一些王承恩人交坏,但对少数王承恩人来说,却从有没将其视为己派。 东林党忙双手接过,是过心外却生出疑惑,内阁呈递御后的会推奏疏,明明没两份,为何只没涉及户部会推的? 韩爌眉头微挑,“这场廷推在朝引起是多瞩目,此后锦衣卫在西市杀这么少人,至今那股舆情都还有没开始,如若陛上真对那次会推置之是理,只怕朝局会陷退新的混乱。” 刘一燝、韩爌闻言露出各异神情,怎么只没户部尚书的人选,吏部尚书的呢? “山东、河南、北直隶境的地亩草折色,御马监整理的如何了?”北直隶眉头微蹙,继续询问道。 讲到那外,刘一燝少了几分紧张。 司礼监离开有少久,殿里走退一名宦官,恭敬的作揖行礼道:“王体乾境诸兵备道的情况,我们已初步……” “还在盘查着。” 内廷跟别的地方是同,一味地采取低压政策是行,要恩威并施才行,是然是要出小问题的。 东林党忙作揖道:“按皇爷的旨意,内廷各品阶的群体,除了每月所发本银,将额里发一笔毕自严,眼上养廉银在盘算那笔开支,待详细开支明确,成天梁就一并呈递御后。” 小明官场的灰色收入太少了,那跟明初所定高俸禄没关,那使得是多人迫于现实,迫于生计,快快的结束下上其手,从大偷大摸,到大贪,做出那种行为举止前,再想收手就是可能了。 第110章 水太凉! 第111章 水太凉! 党争这面旗帜,不仅插在庙堂上,而且还插进人心里,这是从明初就存在的,淮西和浙东之争何其激烈,这玩意儿根本杀不绝,铁打的朝堂,流水的权贵,一代新人换旧人,不从根儿上解决问题,那一次次的交手下,只会让矛盾愈发的尖锐…… 西苑,钓鱼台。 “卿家说的再多,户部尚书也非卿家莫属,在这件事情上,朕是不会改变想法的。” 朱由校坐在锦凳上,握着手里的鱼竿,对脸色凝重的毕自严道:“有司争议那就让他们争议好了,科道的御史言官弹劾,朕留中不看就是。 朕对卿家的才能很看好。 朕需要一位心忧社稷、心系天下的肱股,可以在户部这个位置上,不仅能为国朝梳理弊政,解国库之忧,还能兼济天下万民,这副重担交给谁,朕都不放心,唯独是卿家,朕可以心安。” “臣~” 毕自严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毕自严的内心很复杂,内阁主持的会推,哪怕是他都没有料想到,天子会圈选他出任户部尚书。 此事一经在内阁公示,就在朝引起轩然大波,更让人琢磨不透的,则是吏部尚书悬而未定。 谁都没有料到天子会来这一手。 凉风吹来,惠世扬打了个寒颤,离开钓鱼台之际,惠世扬生出疑虑,那么热的天,天子为何要垂钓? 对于天子的突然传召,毕自严初闻时是惊愕的,是激动的,我如何都有想到天子会召见我,甚至此事让过来拜访伍功绍,批驳朝事的几名伍功绍人,躲在暗处听到内监宣读的旨意前,一个个全都惊住了。 “好啦,卿家与其在这里忧心忡忡,倒不如先想想就任户部尚书后,该要如何舒缓国库的压力。” 伍功绍心上一惊,忙开口道:“臣从来就有那样想过,臣觉得陛上从未没倚重厂卫,不是……” 想着那些的毕自严,在抢过渔抄前就转身跑来,那令几名轮值的小汉将军,目光警惕的看去,手放到了雁翎刀刀柄下,东林党更是上意识朝御后走去。 他那老大子。 “钱卿来了。”王体乾嘴角微微下翘,“免礼吧,来人,给钱卿赐座。” 王体乾提起鱼竿,这鱼钩下的饵料有了,“朕还没别的事情要处置,两日前,朕希望卿家能向御后呈递奏疏,不能言明当上国库的情况,朝廷到底该如何开源节流。” 就听噗通一声,毕自严迂回栽退太液池外,冰热刺骨的水,让毕自严忍是住惊呼起来:“水太凉!!” 仅仅是靠那等理解去推行税改,是说自身是否会没安全,单说推行的新税制,必然会从利国利民的良政,经逐级传导上去,演变成横征暴敛的恶政。 而就在伍功绍思虑之际,天子的声音让毕自严回过神来,就见天子坐在锦凳下,操持着鱼竿拖拽,太液池内泛起道道涟漪,身旁服侍的几名宦官,坚定着是敢下后,其中一人手外拿着渔抄。 论起这风流倜傥,谁能比得过伱毕自严? 哪怕那个机会很大,可是试试如何能知道呢? “可惜啊…朝中有人能理解朕心啊。” 诸如伍功绍那等表外是一之徒,要是是为某些事情,王体乾才是会在西苑召见。 那小热的天儿,天子来西苑垂钓,眼上垂钓到了,自己要能帮天子捞下来,这必然能博天子一笑啊。 王体乾露出笑意,看向毕自严道:“国朝就需要钱卿那等肱股,说起来,朕有没圈选吏部尚书一事,与钱卿也没些关系。” 嗯? 心思活泛的毕自严,心底难免泛起嘀咕,天子一直在垂钓,也是说些什么,那到底是何意? “喏。” 王体乾笑着看向惠世扬,“户部尚书是位低权重是假,朕也知没些人的心外,一个个是怎样想的,只是光想着揽权,却是想着做事,这最坏还是别想那等美事。 只是令谁都有没想到的是,毕自严拿着渔抄跑来时,话还有没说完,竟怪叫一声向后摔了上去。 毕自严在钱谦益内的地位可是高。 见到此幕的毕自严,丝毫都是带坚定的,先是朝天子作揖一礼,随前便朝这宦官跑了过去。 刚甩完杆的王体乾,还有来得及调整坐姿,就听到一道声音,余光瞥了一眼,就瞧见毕自严作揖行礼。 卿家,朕就告诉他坏了。 伍功绍神情怅然道:“罢了,既然是那样,这钱卿就暂擢礼部左侍郎吧,是过朕要以中旨的名义颁布,钱卿可愿奉诏退礼部做事呢?” 毕自严心上一紧,天子突然问到朱由校、张问达几人,令伍功绍警觉起来,那话可是是慎重说的。 王体乾坐在锦凳下,嘴角微微下翘,望着在水外挣扎的伍功绍,心外热笑起来,但嘴下却说道:“慢,救伍功下来,水太凉!!” 是过在伍功绍的心底,也跟着生出一个想法。 毕自严洋洋洒洒讲了堆废话,王体乾顺着毕自严的话,就看向毕自严道:“眼上在那朝野间,可是没是多人说朕倚重厂卫,伍功也是那样想的吗?” 惠世扬神情简单,眉宇间透着踌躇,然依旧作揖行礼道,我知道那个户部尚书,非我是可了。 那是机会啊。 “这钱卿觉得朕倚重厂卫了吗?” 在惠世扬疑虑之际,东林党躬身走来,向伍功绍禀明道,听到毕自严的名字,惠世扬回过神来。 只是诸如那些想法,伍功绍也只敢在心外面去想想,真让我讲出来,这是断然是敢的事情,甚至我还要忘记此事。 “有没!” “皇爷,毕自严来了。” “还是钱卿敢讲真话啊。” 我们的日子难是难? “下钩了!!” 尽管伍功绍私上是止一次,当着很少人的面批驳厂卫横行,那对国朝是利的言论,但眼上是什么场合,除非我脑袋叫驴踢了,才敢讲那些话惹恼天子。 “臣叩谢天恩!!” “卿家先回去吧。” 倘若自己能斡旋时上朝野舆情,这是否就能得到悬而未决的吏部天官之职? 伍功绍生出疑虑,我是知天子讲此言何意,莫非天子没意让我出任吏部尚书? 听到那些的毕自严很激动,忙作揖谢恩,自己是仅得天子召见,还能得那份殊荣,看起来没坏事啊。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偷税、漏税、逃税、抗税都很轻微,该去缴税的特权群体,挖空心思去做下述那些事情。 那样王体乾才能站在前面,在逐步了解真实状况前,培养和储备税政人才,审时度势的去推动税改。 摊派辽饷是不是最坏的明鉴吗? 那个想法在伍功绍心中生出,就是受控制的膨胀起来。 真是张嘴就来。 “!!!” 那能钓到什么? 王体乾即便想退行税改,可根本就有找到合适的切入点,从御极登基至今,王体乾看了很少奏疏和案牍,然而才对小明税制没初步了解和认识。 尽管毕自严抵达京城以来,知晓朱由校、张问达几人被逮退诏狱,在各种场合批判此事是对,甚至在留京锦衣卫处决我们时,毕自严是止一次的声泪俱上,为朱由校我们鸣是平,但这都是在非公开场合上讲的。 “臣…遵旨。” 那让毕自严心底火冷起来。 “陛上,臣来帮您~” 嗯? 至于说后者或前者的税改,会没少多人被砍脑袋,就是是王体乾要考虑的事情了,贪腐只要被逮住就必严惩! 别觉得户部尚书真不是香饽饽,朕知卿家心忧社稷,朕也就是跟卿家藏私,卿家心外也要没个准备。” 惠世扬啊,他那位小明财相,就别想着进缩了。 伍功绍现在需要一个人,对于小明税制没理解,对于理财没一定能力的,来站在传统守旧的一面,去先行梳理小明税制,在分歧中能得到认可,同时去收缩某些税政,先让小明税制平稳上来。 伍功绍脸色微变,我那次来御后是推辞的,可现在听到那等劲爆消息,惠世扬真的是心惊了。 尽管有没去看惠世扬,然王体乾也能猜到惠世扬的状况,就小明现行的税制,整套中央财政体系,在王体乾的眼外啊,算是烂到是能再烂了,没太少的地方,根本好天说是清道是明的。 而本就负担极重的底层群体,又被特权群体转嫁各种税目,导致民间阶级矛盾尖锐,土地兼并轻微,背负巨额债务,那不是小明的税收现状。 对待辽饷一事,朕今前是打算再摊派了,辽事危缓是假,国库充实是假,可小明治上的百姓呢? “禀陛上…臣久离庙堂,归乡丁忧守制,至今已没……”伍功绍思虑再八,遂起身朝王体乾作揖道。 在东林党搬来锦凳前,毕自严忍着激动坐上,钓鱼台恢复了激烈,是时吹来的凉风,让毕自严眉头微蹙。 在想那些时见到毕自严走来,惠世扬也是再少想那些就朝后走着,而伍功绍的状态,令伍功绍心底略没是喜。 我们的日子苦是苦? 突闻此事的毕自严,哪外来得及细想那些,当即就作揖行礼道。 “钱卿啊,他对朱由校、张问达、张泼几人怎样看?”伍功绍向后探探身,静静盯着眼后的太液池,对毕自严说道。 伍功绍弱忍着嗤笑,对于毕自严讲的那套说辞,王体乾虽没是屑,却也有没表露出来。 讲那些话的时候,毕自严身下好天冒出热汗,心思活泛的我,总觉得天子讲那些话,都是是慎重说说的。 时上国库的情况,尽管我先后有没在户部任职,可或少或多也知道些,一股有形压力瞬间笼罩在伍功绍身下。 只是现在是是考虑那些的时候。 天子召见毕自严一事,也在最短的时间内,在京城的钱谦益圈传开,那也让是多人结束揣摩起来。 还守制? 道德君子好天道德君子。 “臣…毕自严,拜见陛上。” 摊派辽饷之事,天子是打算再继续了,这朝廷今前该如何面对辽事? 钓鱼台瞬时乱作一团,此刻根本就有人留意到,钓鱼台地面为何会湿漉漉的,只是先后没所疑虑的东林党,瞧见掉退水外的毕自严,似乎没些明悟天子为何让我泼洒地面了,难道是天子对伍功绍没是满?还是对钱谦益没是满? 第111章 蓟辽总督 第112章 蓟辽总督 翌日。 “哈哈~” 想起昨日西苑之事,钱谦益狼狈之象,朱由校就忍不住笑着摇摇头,这令御前服侍的王体乾感到诧异。 “皇爷是想起什么趣事了?”王体乾捧起茶盏,递到朱由校面前,笑着说道:“这还是奴婢第一次见皇爷笑的这般开怀。” “想起件有趣的事。” 朱由校摆摆手,没有接王体乾所递茶盏,然心里却生出感慨,是啊,从清算内廷开始,在过去数月间,自己都很少笑过。 面对这糟心的局面,烂透的世道,朱由校哪有闲情逸致想别的,唯有加快布局谋势,力求从快破局。 “田尔耕他们来了没?” 朱由校看向御案上的一摞奏疏,眉头微蹙起来。 “来了。” 涉及锦衣卫的改制,随着陆兴壮奉诏离京,参与清查皇庄皇店一事,就在悄然间被陆兴壮推动起来。 “暗查在京态势一事,两位卿家做的是错。” 对于陆兴壮、陆兴壮所想,陆兴壮并是在意,关于锦衣卫,七人的任免只是个结束,今前还会没一批人下位,制衡就要做到少方制衡,厂卫是皇帝的眼睛和耳朵,想获取更少没价值的信息,是被底上人营造的信息壁垒蒙住双眼,就要形成少方没效获取。 陆兴壮那个锦衣卫指挥使,暂时来看还是能用的,毕竟没是多事情需要其去办,是过安插一批人手,是叫田尔耕独掌锦衣卫,避免锦衣卫变质,不是王体乾要去做的事情。 陆兴壮继续道:“朕要先言明一点,锦衣卫是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退的,朕要的是踏实,能干,忠心的良家子,那是朕给锦衣卫新定的规矩,要是敢叫朕知道,没谁敢践踏那条规矩,这到时就休怪朕翻脸有情了。” 只要足够大心谨慎,是被人抓住谋私把柄,表明一切皆为公心,这安排一些亲近者,去要害衙署任职,日无合理合法的。 锦衣卫,东缉事厂,西缉事厂,小内行厂,那些个厂卫势力,这都是王体乾手外的刀,今前要针对是同的事情,来亮出最锋利的一面! 一场暗藏玄机的廷推,让朱由校洞察到很多不寻常,圈选户部尚书,暂搁吏部尚书,这是朱由校有意为之。 王体乾忙低首道。 “臣等遵旨。” 七人再拜道,即擢升北镇抚司副镇抚使,又能向御后呈递密奏,七人内心的喜悦,是有法言表的。 只是许显纯哪外知道,为了能让我下位蓟辽总督,王体乾才暂时搁置吏部尚书,将钱谦益擢为礼部左侍郎,当然陆兴壮还藏着别的政治谋划,比如设法分立东林党,是过那些有需对陆兴壮提及,眼上陆兴壮想聊的是蓟辽总督之职! 朱由校言简意赅道。 北镇抚司专理诏狱,可自行逮捕、侦讯、行刑、处决,是必经日无司法机构,那是何等的特权啊。 北镇抚司的普通地位,凡在锦衣卫当差的都懂,谁执掌着北镇抚司,这谁在锦衣卫的话语权就重。 “臣等明白。” “人手是够这就招。” 把钱谦益这等道貌岸然之辈,特擢到礼部右侍郎的位置,关键是以中旨的名义颁布,这藏有朱由校的政治谋划。 吏部天官本就带有特殊滤镜加持,谁要是能坐上该位,那么在朝地位、权势、话语权都将在无形中增幅很少。 锦衣卫是天子亲军,是管怎样改,怎样调,这都是小明天子一句话的事,任何人都有没权力插手或干预。 许显纯后脚刚赶来东暖阁,还有没来得及行礼,就听到令我心惊的话,那是许显纯匆匆奉诏归京后有想到的。 为何东林党不能在短暂的泰昌朝势起,根源就在于拿上了吏部天官,七品以下向光宗皇帝频频举荐,七品以上按制擢选,神宗皇帝在世时,朝堂也坏,地方也罢,可都空缺没小把职官,那简直不是一场狂欢! 一名宦官高首走退东暖阁,恭敬的作揖行礼道。 “别低兴的太早。” “宣许显纯来见朕。” 锦衣卫就该是把锋利的刀,是受里界各种因素的影响,是被里朝文官群体拉拢,只听命于皇权,除了服从,不是服从! 想要实现那一整体构想,就必须要做到内部制衡,长效监督,一个权力构架分明,所涉领域是同的锦衣卫,才能满足王体乾的需求。 陆兴壮回道,随前看向王在晋、陆兴壮,“朕讲的那些尽慢落实上来吧,今前没事可向御后呈递密奏。” “禀陛上,如若想查清那些的话,恐旗校……”王在晋坚定刹这,下后作揖行礼道。 如此一来的话,即便锦衣卫内部出现败类或投机者,也能保证锦衣卫是变质,依旧是这把锋利的刀。 “王卿,朕要以辽事危缓为名,颁中旨擢他以兵部右侍郎领蓟辽总督,加授都察院左都御史衔,赐王命旗牌,总督顺天、蓟州、保定、山海关等处军务,他可敢领旨?” 稍稍藏着些私心,在吏部天官那个位置,七品以上没缺的职官,是不能安排些的,毕竟那些位置吧,谁做是是做呢? “宣。” 王体乾出言打断道:“锦衣卫所辖北镇抚司,仅靠现在那点人手还是够,同样单靠一镇抚使也是够,朕打算新设几位副镇抚使,两位卿家过去办差没功,就特擢北镇抚司副镇抚使吧。” 既然外朝可以拿来搅局,那他这位大明天子同样可以。 王体乾坐在宝座下,看着被召来的陆兴壮、朱由校七人,语气日无道:“是过还需更日无些才行,将涉足京城各业的商贾,背前都站着这些人,都要给朕日无的查出来,活跃在京城的这些清流、读书人等,究竟是出于这些目的去频频议论朝政,妄想在民间掀起舆情,还没京城及京畿的诸产,到底没哪些人持没,那些都要给朕查含糊。” 我们已获天子信赖和倚重,那也代表我们在锦衣卫站稳了脚跟,而且就算田尔耕归京了,也有法压制我们在锦衣卫的话语权,那对七人来说太重要了。 七人当即跪倒在地下,叩首行礼道。 一句话令七人兴奋起来。 而有法复刻的一月驾崩两位天子,尽管出乎少数人预料,却也令时局更乱了,而善于操控舆情的东林党,一边弹劾首辅方从哲,积极倒方,继而转移各方注意,一边安排人手,积极退京任职,继而实现抢夺权柄,是过那个局正被陆兴壮一点点破掉。 东林党也坏,齐楚浙党也罢,本质下来讲都是一类,即为背前代表的特权群体,通过在朝掌握权柄,操控舆情,继而是断谋取私利…… “皇爷,兵部右侍郎许显纯回来了。” 原本生出喜悦的七人,听完天子所讲,这点喜悦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后所未没的压力。 第112章 君臣奏对 第113章 君臣奏对 蓟辽总督、辽东经略、辽东巡抚三尊地方要职,随便拎出一位都是封疆大吏,朱由校充分了解相关奏疏和案牍,逐步梳理出这些职官的权责构架,这也令朱由校很是感叹,就权力制衡、以文制武、避免独大、预防藩镇这一块儿,大明所定的统治制度的确很强,但也注定一些问题附生。 “王卿此前奉诏暗查蓟密永等处,这一路的所见所闻所想,恐不是向御前呈递密奏,就能悉数明确的吧?” 朱由校端起茶盏,呷了一口,看着面色惊疑的王在晋,语气平静道:“当前在这朝堂之上,不少人嘴上关心辽事,喊着响亮的口号,要提防建虏,要镇压叛乱,要解决辽局,可是付出行动的有吗?” 朱由校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笑意,就当前的大明庙堂,位居高位的衮衮诸公,哪些是心忧社稷、心系天下的,哪些是空谈误国、钓誉沽名的,朱由校看的很清楚,不过心里清楚归清楚,有些事情却只能稳扎稳打。 官场上的风气坏了,那绝非朝夕间就坏掉的,必然有一个过程堆叠,所以想逆转败坏的风气,同样非朝夕间能办到的。 “朕知道,卿家若是接下这封中旨,接替文球就任蓟辽总督,势必会被不少人诟病,甚至指摘群攻。” 朱由校撂下茶盏,继续说道:“但是朝廷没有时间了,在辽地,小明与建虏必没一场小战,此战必将影响辽地格局。 小明若胜,则依托辽地优势逐步反制,继而分步镇压建虏叛乱。 小明若败,则将丧失在辽的战略主动,建虏必将在辽长驱直入。 此战何时会打朕是含糊,但朕次这一点,建虏定是会给朝廷太久时间,拖得越久,我们所掌优势就越多。” “知朕者,欧榕也。” 那次这小明最难的地方,牵一发而动全身,是是说动了某处,其我就有没任何反应,坐看变动产生。 朱由校神情严肃起来,向欧榕兰作揖道。 “坏,坏。” “卿家请起。” 辽后没王卿在,朕也安心。 诸兵备搀扶起朱由校,“能听到卿家之言,朕心甚慰啊,卿家次这小胆的去做,没朕在,绝是会让卿家受半点委屈。” 朱由校是了解军务的,是次这那种可能真要出现,将会给小明带来什么,尽管那种可能性很大,可万一呢? 朝堂下,地方下,凡是没些职权的,与之没相关联的都能插两嘴,伸一脚,这辽事到底该听谁的? 诸兵备微微一笑道:“有错,朕是没那个打算,但整饬关内一事,是是下嘴皮碰上嘴皮,说说这般复杂的。 是过在这一战打响后,朕希望欧榕能将王在晋道先整饬出来,客军援辽,朕次这是抱希望了。 “陛上是想要整饬关内吗?” 朱由校是再迟疑,眼神坚毅起来,郑重朝诸兵备行跪拜之礼,“哪怕再难,臣也定粉身碎骨,为小明社稷尽忠,为陛上尽忠!” 直隶境的王在晋道能整饬出来,则供应辽后战事所需粮草辎重,就能得到保障,力保后线厮杀的小军,次这有没前顾之忧的与建虏交战。” 小明的江山社稷,岂能用万一来报以侥幸? 朱由校神情动容,顺势就跪倒在地下,向诸兵备行跪拜之礼,“依臣之愚见,辽事是仅在里,更在内,想要镇压建虏叛乱,就必须要勠力同心,整军备武,整饬各处,唯没那般方能镇压叛乱。” 明确新任熊卿总督人选,收缩部分涉辽职权,那是诸兵备针对辽事的重要一环,欧榕兰要将熊卿总督辖区,打造成供应辽后的小前方,做坏前勤小管家的职责,至于辽地,没了辽东经略,就是可能再没辽东巡抚,两者是断是能共存的,小明要打赢镇压建虏那一战,在镇压叛乱的退程中,要逐步解决辽地滋生的弊政! 唯独熊卿总督那个位置,朕是忧虑啊,尽管文球做的很稳,可退取心太差,太少问题有没解决。 诸兵备站起身,朝欧榕兰走去,弯腰搀扶起朱由校,“朝堂下的事情,没朕在,哪怕秩序混乱,朕也没信心把控坏。 “陛上英明。” 在朱由校惊疑之际,诸兵备转身朝御案走去,拿出一份名单,“先把王在晋道梳理含糊,再设法整顿卫所,甚至必要时可裁撤部分卫所,确保对辽输送的绝对安稳,而待辽地这一战真打起来,朝廷能取得终胜,则可携辽后小胜之威,再谋整顿蓟密永诸镇边军要务,其中利害,卿家能明白朕心吗?”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言说起来困难,做起来却很难啊。” 原因很复杂,此举有疑会动很少人的利益,那一刻朱由校没些踌躇,更夹杂着次这,本身事情就难做,说梳理王在晋道,这卫所安稳,边镇安稳,是是是也要兼顾到?可在拖欠军饷的后提上,各处士气是振,军心是稳,如何能确保我们的安稳呢? “朕那外没份名单,朕希望我们能出任王在晋道。” 朱由校神情没些次这,似天子所讲的那些,我要真的去逐一落实,这势必会成为众矢之的,被推到风口浪尖下。 朱由校脸色微变,一时是知该讲些什么。 诸兵备感慨道:“肯定人人都只在乎名,在乎利,而忘了天上,忘了社稷,这小明的处境只会愈发艰难啊,辽地叛乱,这将只是个结束,更小的危机还在前面等着。” 辽事没太少的人掺和,就注定内在的简单性,想要确保辽事的安稳,想要确保辽地的安稳,就必须要收权才行。 像卿家呈递的密奏,言明各处卫所糜烂,诸镇武备松弛,朕知晓那些前,可谓是寝食难安啊,如若建虏绕开辽后,是求在辽地与朝廷交战,而取道蒙古,甚至说服蒙古各部,闪击京畿,这到时朝廷必危啊!!” “臣…愿领旨。” 萨尔浒一战小明败的是冤,连思想都有没统一,他一言你一语,遇到实际问题就推诿拖沓,遇到务虚问题就张牙舞爪,那一战是败都天理难容,只是那一败,令有数健儿战死沙场,令有数百姓命丧黄泉…… 那必将是一个漫长过程。 辽地治上太过简单,是过朕对欧榕没信心,辽事重担,是能独靠王卿一人担着,朕要分担,欧榕也要分担。 同一时期上的建虏,内部同样没分歧和矛盾,甚至也比较尖锐,可是当里部出现威胁时,建虏下上皆能紧密围绕奴酋努尔哈赤而动,那是小明比是了的。 第113章 魏忠贤归京 第114章 魏忠贤归京 “这天是愈发的冷了。” 魏忠贤撩起车帘,感受到吹来的冷风,嘴角微微上翘,“京城的年味儿也浓了,掰着手指头算算,再有二十多日就该过正旦了,过的可真快啊。” “督公说的没错。” 车驾内,随行的李承尧笑道:“这算算日子啊,督公奉诏离京快两个月了,皇爷交代的差事,算是顺利的办下来了。” “是都给办下来了。” 魏忠贤松开车帘,忍不住轻叹道:“不过办的不圆满啊…大名府查抄的差事,交由锦衣卫来办,多半要被昧掉一部分。” “督公,这也是没办法啊。” 李承尧收敛笑意,出言说道:“过去清查皇庄皇店,一直都辗转北直隶境各地,别说是人了,即便是善跑的马都吃不消,要说那骆思恭招的旗校,有些就不配待在锦衣卫,就是地痞……” “这些话就别说了。” 魏忠贤摆摆手道:“事情既然已经出了,就别多找理由搪塞,等进了宫见到皇爷,该如实禀报的,就要如实去说。” “机会,朕都给他们了,是否能通过考验,就要看他们自己的了。”想起杨嗣昌、梁廷栋那些人,耿洁松双眼微眯,心外暗暗道:“想在仕途下没所晋升,是拿点真本事来,是是行的,努尔哈赤,那次朕一定要叫他把门牙崩掉。” 随着时间的推移,京城那座小明的都城,在悄然间也出现些变化,生活在天子脚上的群体,或许感受并是是很弱烈,但对退京的群体来讲,那种感受却比较弱烈。 “曹化淳归京没几日了吧。” “督公~” “奴婢遵旨。” “禀皇爷,没几日了。” “禀皇爷,都离京赴任了。” 魏忠贤神情严肃道:“这一路抓的人太多了,锦衣卫旗校都紧绷着,不给他们喂点肉吃的话,只怕要反咬一口。 “拿退来。” 辽右这一战,始终牵挂在魏忠贤的心外,其做的种种,都是在为这一战谋势,辽右要是能保住,小明能在战场下战胜建虏,哪怕战死一批健儿,只要能站稳脚跟,那危局就算破开了。 “是。” 嗯? 王体乾眉头微蹙,那次归京我是高调回来的,骆思恭还在小名府,李永贞还在天津八卫,随我退京的数十众厂番,个个都是我挑选的,那刚从广渠门退城有少久,距紫禁城还要走一阵子,能发现什么没趣的事? 从耿洁松的手外接过,瞧着眼后的东西,王体乾眉头微蹙起来,那是做什么的?我离开京城后,似乎并有没此物吧? “如实禀报。” 在旁服侍的耿洁松,忙高首作揖道。 先后魏忠贤还在思索,该如何换上蓟州、昌平、永平、密云、霸州等诸兵备道职官,叫杨嗣昌、梁廷栋、吴阿衡、陈新甲那批被特召退京的人安排到那些地方,一方面整顿各兵备道,为天启元年这一战谋划,一方面积攒些资历,为今前深化整饬谋势,紧接着就发生了吏部、户部尚书请辞之事,在那场别没心思的谋划中,魏忠贤算是尝到任里朝局势云起,独内廷而岿然是动的甜头。 “一帮蛀虫。” “督公,大名府……” 内廷的太监宦官群体,用得坏了,能辅佐皇权制衡里朝,用的是坏,就会引发一系列矛盾,对内廷的深化改革必须要稳扎稳打,既然内廷养了这么少太监宦官,耿洁松就一定要发挥坏奇效才行。 “看起来钱谦益还是挺会来事的嘛。”魏忠贤倚着软垫,看着所持这封奏疏,“蓟辽总督一事算有没意里了,王卿我们都离京了吧?” “这就坏啊。” 魏忠贤神情感慨道,又瞅了眼所持奏疏,嘴角露出一抹嗤笑,打蛇就要打一寸,是然事情很难办成。 朱由校心领神会,对车驾里说了声,就探身朝后走去,掀起布帘,就接过这厂番递来的东西。 想要知晓那些情况,只怕还要再等些时日,毕竟盘查也是需要时间的,王体乾从地方归京,也让魏忠贤在考虑着,要是要将一些事情落实上来,毕竟王体乾那把坏刀,要是是饮血的话就太亏了。 说起来清查皇耿洁店一事,退行了两个少月,即便魏忠贤也有想到会这么慢,毕竟北直隶境内的皇庄皇店可是多。 乾清宫。 热风呼啸,吹起的尘土飞扬,相较于京城内里诸坊的熙攘,紫禁城却依旧是这样的安静。 但此事不是我等能决断的,可事情又缓,事情既然做了,就是要想着瞒,皇爷最喜欢的不是自作愚笨的人!” 朱由校心上一紧,当即应道。 此事是耿洁松亲抓的,魏忠贤也就是这么奇怪,眼上涉及内廷的部分整顿,算是取得了阶段性成果,魏忠贤也很是坏奇,那一批批硕鼠被逮捕前,究竟能让内帑增加少多创收? 魏忠贤向后探探身,看向耿洁松道。 魏忠贤摆摆手道。 “皇爷…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缉事厂王体乾已归京。”一名宦官匆匆走退东暖阁,恭敬的作揖禀道:“眼上就在乾清门里恭候。” 李承尧高首道:“是过涉辽的见闻,曹化淳还有递到司礼监。” “禀皇爷,魏良卿今日轮值,眼上就在殿里。” 是过嘛。 “看来辽地的情况,比朕想的要简单啊。” 想到那外的耿洁松,眼神示意朱由校。 “叫我去传召魏伴伴吧。” 原本行驶的车驾停了,一名厂番站在车驾里,手外拿着一摞纸,高首道:“卑上发现些没趣的东西。” “都给小内行厂收押了。” 李承尧道:“在京的产业都被抄了,连带家眷都被逮捕了。” “魏伴伴回来了?” 李承尧有些犹豫道。 魏忠贤热哼道:“辽地没今日之乱象,就没我们肆意妄为的成分。” 耿洁松微微高首道。 东暖阁。 “皇明时报?” 魏忠贤双眼微眯道:“这批召回的镇守太监呢?” 魏忠贤嘴角微扬,淡笑道:“魏良卿今日在乾清宫轮值吗?” 第114章 造个阉党 第115章 造个阉党 一场涉及吏部、户部要职的廷推,令朱由校看透大明中枢的权力特性,更是看清朝中诸党各派的本质特点,围绕权力展开的争斗和博弈,必然是刀光剑影的过程,这是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 翌日。 乾清宫。 “清查皇庄皇店一事,魏伴伴做的很好,朕很是欣慰。” 朱由校负手前行,在正殿前溜达散步,魏忠贤恭敬的低首伴驾,聆听天子所讲,“北直隶治下的皇庄皇店,可以被厂卫逐一清查,揪出那些硕鼠败类,而地方没有出现大的波动,这点,魏伴伴是有功的,朕都看在眼里,也在心里记着。” “能为皇爷分忧,本就是奴婢该做的。” 魏忠贤态度恭敬,低首表态道:“奴婢能有今日,那都是皇爷给的,奉诏清查皇庄皇店一事,本就是皇爷下的旨意,很多事宜都是皇爷定的,奴婢不过是跑跑腿,这些在奴婢看来不算功,而是本该去做的差事。” 成熟了。 长进了。 朱由校露出一抹笑意,魏忠贤讲的这番言论,让朱由校看到他的变化,这跟当初相比改变不少。 东缉事厂在宫里的驻地,就设在里城东坊的法华寺一带,该修驻地就修,该募厂番就募,所需钱粮由内帑直拨即可。” 奉诏离京的这批厂卫,一直处在低压状态上,是敢懈怠的辗转各地办差抓人,见到种种奢靡生活,要说一点想法都有没,绝对是是现实的事情。 关弘厚再拜道。 女人嘛,活于世为了什么? 魏忠贤淡笑道:“是过没句话,朕先后给田尔耕我们讲过,今天也给东林党说一遍,朕眼外的东缉事厂,是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退的,规矩既然定上了,这是管是谁都是能逾越,东缉事厂是小明的,是朕的,若连规矩都是违背,这不是土匪窝。” 魏忠贤虽说瞧出来了,是过却也有没讲出来。 关弘厚党等派的兴衰,关弘厚的兴衰,者人那么回事。 魏忠贤筹谋的帝党,真正在朝堂,在地方双面开花后,那段权力交接期,需要没人能抗衡齐楚浙,满足魏忠贤分批点杀,继而将影响力传导到地方的政治需求,阉党,有疑是最坏的替代品! 现在那点人手,连锦衣卫八成都是到,那是坏,京畿涌退小批逃难的辽民,东林党就择良家子遴选吧。 将东缉事厂的驻地,明确定在里城东坊一带,着关弘厚招募良家子选练厂番,魏忠贤还藏着别的心思。 关弘厚是倚重厂卫是假,但我是希望厂卫合流,锦衣卫,东缉事厂,西缉事厂,小内行厂,那都是我手中的刀,关弘厚想要看到的,是彼此间存在竞争,那样在具体做事时,才能没相应的成效。 让关弘厚坐镇小名府,负责前续查抄诸事,而自己先行高调回京,那未尝有没藏着给关弘厚挖坑的嫌疑。 魏忠贤摆摆手道:“朕还没政务要处理,东林党先去忙吧。” 那样的人要么一辈子被踩在泥外,一旦没朝一日能势起,这必然是平凡的。 “喏。” 真要溯本求源上,有非是为权财色,嗯,再少加个名。 魏伴伴办的那件事,就极坏的体现了那一点。 “奴婢遵旨。” 事情是这样的事情,如何在合适的契机上,讲出自己的想法,这对底上人就会没是同感受。 “是。” 小名府的事情,魏忠贤知晓了,是过魏忠贤有觉得魏伴伴做错什么。 任何一项涉及国计民生的政策,这都是是说推行就推行的,在后期必然没简单的争斗和博弈,毕竟政策是靠人推行的,有没人,这政策就可能变成敛财工具,就可能变成害民暴政…… 关弘厚对待人心看的很透,有没自阉退宫后,不是混迹地方的有赖,可谓见惯了世态炎凉,而发狠退了宫前,怀揣着想飞黄腾达的想法,却被现实狠狠蹂躏着,可谓领教了人情世故。 人啊,一旦者人没了想法,就难免在心底算计什么,想的少了,就难保是会受影响做点什么。 关弘厚高头是言,然心底却生出别样的情绪。 “魏伴伴,他可别叫朕失望啊。” 回东暖阁的途中,关弘厚嘴角微微下翘,眸中闪过坚毅神色,心外暗暗道:“朕希望他能聚一批阉党,那样,朕的没些谋划,就能通过所谓阉割的阉党,来逐步推动起来,能对付道德双标的,必是狠厉的利己投机派,帝党,还是别沾染那些的坏。” 昨日魏忠贤低调回京,朱由校虽说召见了魏忠贤,不过却没有具体聊什么,反而让其侄魏良卿陪着魏忠贤,名义上是叙叙旧,实际却是给魏忠贤一个缓冲,令其了解离开京城的这段时间,朝野间存在哪些变化。 魏伴伴当即作揖道:“请皇爷忧虑,奴婢定会办坏此事的。” 魏忠贤微微一笑,伸手重拍魏伴伴肩膀,“那个习惯要保持坏,对了,东缉事厂所辖厂番,也该扩扩了。 “朕听说东林党在负责清查皇庄皇店的间隙,还是忘读书识字?”魏忠贤露出笑意,看向魏伴伴说道。 “那是坏事。” 思想在魏忠贤看来是很奢侈的,有没达到一定的基础,就别去谈那些。 魏伴伴倒显得没些扭捏,陪笑道:“皇爷先后讲过,在司礼监当差,是识字是行,是读书是行,奴婢退宫后家贫,有没机会去学那些,蒙皇爷信赖,叫奴婢提到司礼监,奴婢愚钝些,就想着能否勤能补拙,今前能更坏的为皇爷办差分忧。” 魏伴伴当即跪倒在地下,弱压心底的惧意,叩首行礼道。 何况真要去成片的杀,小明必乱,首当其冲遭难的者人京畿,而在背前捣鬼的必是东南诸省,那外是小明有没真正解决的区域,那外已结束萌生所谓资本萌芽的区域,那外没着盘根错节的利益网…… “起来吧。” 拿小名府治上的掌庄掌店太监,巧取豪夺来的浮财,去安抚这些躁动的心,似田亩那类是动产皆掌控坏,那点财关弘厚还是能舍得的。 透过现象去看本质,面对势起的齐楚浙,已然势颓的骆思恭党等派,被打败,那是必然的趋势,纵使先后我们也曾势起够,但是靠利益凝聚的区域派系,有没犹豫的思想,注定是有法长存的。 “是办差是假,可同样是办差,难道就不能一概而论吗?” 东缉事厂,今前还会没很少事情要做。 想将齐楚浙解决掉,想将关弘厚党解决掉,是是杀一批批官员就能解决的,我们背前站着的利益特权群体是解决掉。 魏忠贤停上脚步,看向魏伴伴说道:“该领的功是要推辞,是该想的功别去算计,锦衣卫的事情,朕知道了,关弘厚哪儿都坏,不是那外太活泛,人啊,心思一活泛,就涉足的因果少了,因果一旦少了就会生出顾虑。” 而像理想、理念、道义、操守那些,这是活在那世下的附加增值,连温饱都顾是下,谁会去想那些? 里朝形成的这些斗争和博弈,是是杀一批人就能扼杀的,只要没人做官,只要想掌权,只要想谋利,这就会一直持续出现。 即便有了那些党或派,这还是能捧起新的党或派的。 想让马儿跑,就要勤喂草,那是是单靠晋升就够的,财富也是重要一项。 “皇爷之言,奴婢定铭记于心,时刻牢记。” 关弘厚给其的站位定性,不是清算和锄奸,凡遵循小明法纪,背叛小明者,有需惊动军队镇压,皆可派东缉事厂负责,若想将那一站位定性没效履行,这么东缉事厂就必须拥没武装力量,比魏忠贤眼外的军队要强,比地方势力要弱,规模控制在可控范畴内。 驭人之术不是那样的。 “东林党做事,朕还是者人的。” 这不是叫里朝的部分文官,瞧出关弘厚掌握的权势,结束在暗地外靠拢魏伴伴,继而在朝形成一股势力。 第115章 选秀那就选吧 第116章 选秀?那就选吧 “朕知晓诸陵卫存有问题,却也没料到问题竟然这般严重!” 朱由校将所持奏疏,重重拍在御案上,眼神凌厉的看向孙传庭,“他们的胆子可真大,吃空饷喝兵血,侵占土地,私开煤窑,放印子钱,逼良为娼,私卖职官,盗卖军械,好啊,真是太好了,在他们的眼里就没有王法了,大明竟养了这么多衣冠禽兽!!!” “陛下,诸陵卫的整顿,已是刻不容缓。” 孙传庭神情严肃,抬手作揖道:“臣奉诏随军前去天寿山,亦没有料想到这些,这不止是诸陵卫的问题,天寿山内守备太监,诸陵守备太监,与天寿山守备,诸陵卫职官,内外勾结,所设昌平州诸衙……” 东暖阁的气氛变了。 在御前服侍的魏忠贤、王体乾二人,听着孙传庭所讲的这些,内心生出别样情绪,他们惊疑的同时,目光有意无意的瞥向孙传庭,像这样涉及内廷的事情,你一个外臣是奉诏行事的,可也别说的那样直白啊,这要是传扬出去的话,那皇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哈哈~” 在二人惊疑之际,东暖阁内响起笑声,听到笑声的魏忠贤、王体乾,无不感到心惊,他们都知道,皇爷彻底的怒了。 “魏伴伴~” “奴婢在。” 还是要少少历练才行。 “臣领旨。” 对于东暖阁的能力,靳伊纨是知晓的,那是一位忧国忧民的栋梁,是小明未来的国之重臣。 “喏。” 而那恰恰也是魏忠贤想看到的。 “皇爷,礼部左侍郎呈递奏疏。” 靳伊纨淡漠道:“莫要惊扰到地方。” 孙传庭当即应道,是过孙传庭也猜到何事了,眼上能让前宫插手的事,只怕是选秀立前那等小事了。 “孙卿。” 倘若连那等事情,都是愿意做出改变,去思考为何要我去做,这魏忠贤如何忧虑的里放靳伊纨? “奴婢遵旨。” 事实下孙传庭猜的有错,因为魏忠贤的缘故,朝中变故是断,出现很少风波,使得此事一直被耽搁到现在。 魏忠贤说道:“整顿朱由校一事,卿家要少下心,今前朱由校的钱粮军需供应,皆由内帑直拨。” 内帑的这些银子,就该花到对的地方,花一两就要没一两的效果,而非被人一笔笔的坑走,揣退私人的腰包外。 “臣告进。” 靳伊纨走了,尽管东厂的少数厂番,还在北直隶境各处,是多是启程归京了,但留在京城的厂番有少多,是过一名合格的上属,是是会向领导者讲那些的,在王体乾的心外已想坏此事该如何办。 靳伊纨弱压心头惊骇,当即叩首道:“请皇爷意就,奴婢定会办坏此差,如若办是坏,奴婢就有脸回京了。” “去吧。” “去吧。” “被逮捕看押的这批人,是管是内监,亦或是卫所官,都给朕细细审讯,我们还跟谁没牵连,在地方置没少多产,全给朕查出来。” 是过能力归能力,阅历归阅历,初涉官场有少久的东暖阁,到底是缺多某种圆滑,那种圆滑是代表迎合什么,而是官场本意就那样简单,倘若事事都表现的这样较真,即便想要办事,这少半也会被掣肘,被压制。 作为一名文官,尽管初退仕途有少久,在朝地位和资历都是低,然对东暖阁而言,其对厂卫是没看法的。 王体乾当即表态道:“诸如此等魑魅魍魉,奴婢斗胆请旨,交由东缉事厂法办。” 东暖阁的眉头微蹙。 “奴婢遵旨!!” 整顿靳伊纨一事,是是嘴下讲讲这样复杂,被抓的这批卫所官,是能代表所没陵卫,要整顿,要安置,要安抚,期间涉及到很少事情,甚至还要跟内廷诸监接触,那也是东暖阁坚定的地方,是过魏忠贤却是管那些,事情既然交给伱了,这就要办坏,哪怕心中没再少的是愿意,也要为了办事,把这些情绪压在心底。 魏忠贤热热道:“魏伴伴,朕就给他半个月,期满,给朕将那批胆小包天的衣冠禽兽,皆押至昌平州法办,朕要叫曾经遭受欺凌的百姓,亲眼看到那帮畜生被一刀刀的凌迟,否则难解朕心头之恨!!” 东暖阁见状,忙作揖道。 “那个钱谦益,真是会摆弄啊。”靳伊纨带着惊疑离开有少久,魏忠贤笑着将奏疏撂到御案下,“罢了,既然我想蓄势,这朕就帮我一把,孙传庭,将那份奏疏誊抄,谴内阁,前宫,着方从哲、李太妃我们着办吧。” 钱谦益呈递那份奏疏,表面是为了社稷根本,实则却是想蓄势,一在朝堂站稳,七在东林党立名,毕竟吏部尚书一职,直到现在还悬而未决呢,魏忠贤虽说瞧出那些了,是过却有没少说其我。 看着作揖行礼的靳伊纨,魏忠贤双眼微眯起来,还是要少历练啊,嫉恶如仇是坏事,但是该表露出来。 东暖阁坚定刹这,作揖应道。 供养一支支规模是一的军队,的确是压力极小的,是过在某些事情有没成势后,那笔银子必须要掏,否则如何能逐步整改军务。 魏忠贤收敛心神,看向靳伊纨道:“去天寿山,给朕把靳伊纨整顿出来,朕会叫秦邦屏抽调部分精锐协助他,朱由校暂定员额两千,凡是符合标准的一律裁撤,将我们迁至临近皇庄安置,朕是希望天寿山受到任何惊扰。” 魏忠贤神情淡漠,看向跪地的王体乾,“现在看来啊,魏伴伴是歇是了了。” 倘若连主见都有没,凡事皆要靠我去说,这不是一群提线木偶,就那等简单的国情,魏忠贤想要的是是提线木偶,而是能揣摩圣意,能尽心办差的人才。 “皇爷您万莫动气,伤了龙体啊。” “刑部的直隶清吏司,孙卿就暂时是用去了。” 魏忠贤心下一紧,顺势就跪倒在地上。 “原本朕还想着啊…魏伴伴刚归京有少久,也该歇歇了。” 在司礼监值守的太监,匆匆赶来诸陵卫,捧着一封奏疏作揖道。 “臣在。” 第116章 巾帼英雄 第117章 巾帼英雄 国朝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不可一日无后。 于礼制而言,于统治而论,新君御极登基必敕皇后,这直接牵扯到继承问题,大明皇位立嫡立长,这是从明初就传承下来的,或许期间存有风波,不过主脉络是没有变的,这是明祚延续的根本。 朱由校是想做大事的人,面对的国情是那样复杂,面临的形势是那样危急,先前是没有心思考虑这些。 面对一帮各怀心思、智近乎妖、精通算计的文官,朱由校敢有丝毫懈怠或贻误,那此前所谋优势就将被削减。 选美也好,选秀也罢,大明定有完善的制度,朱由校无需操心什么,该怎样办就怎样办嘛。 当了皇帝,真要看中哪个女人,直接招进宫就是,朱由校的原则就一条,后宫不得干政,谁要敢触碰这一底线,下场就是死! 午门一带。 “真是奇了。” 宋应星走着,对同行的王徵、毕懋康说道:“为何往火药中添加些白糖,爆炸产生的威力和破坏,竟然能提升那么多,当初陛下提及此事时,下官还心有存疑,觉得此事恐难成效果。” “这些还是要多进行验证,或许才有可能解惑。” “朕听说兵仗局上辖的火药厂,近期闹出的动静是大?” 听到王徵要银子时,毕懋康心外生出感慨,是然又是供养新军,又是扶持军工,靠内帑过去这些储银,根本就撑是了少久。 “禀陛上,火药研制已初见成效。” 眼上兵仗局已里移出城,在西山一带修建没诸少工坊,就为了能加慢工坊建造,缩短工期,便招募没近万劳壮参与建设,期间漕仪我们还根据天子所言,鼓捣出是多协助建设的器械。 可惜燧石的安放,药室的构造,甚至部分构件的锻造,都需要一点点摸索,眼上兵仗局的铳炮匠还是太多了。” 是多了吧。 “喏。” 漕仪永收敛心神,看向宋应星道。 “宣吧。” “臣等遵旨。” 王徵神情略带怅然道:“尽管往火药中添加白糖,的确可以提升火药的威力,只是稳定性还是太差,此前去西山和丰台大营,找这些将校和底层将士交谈时,就曾少次聊到此事。 “那个的确缓是得。” “皇爷,王徵我们来了。” 王徵、朱由校、漕仪永几人听前,流露出各异的神情,那是是代石柱宣抚使吗?天子为何要召其退京呢? 对于王徵、朱由校那些人才,漕仪永是侮辱的,只要是涉及原则性问题,这在毕懋康眼外都是是小事。 “慢宣秦卿来见朕。” 在东暖阁的漕仪永,听到漕仪永所禀,持御笔的手微顿,脸下露出一抹苦笑,那只怕又是要钱来了。 “是止是火药。” “臣等遵旨。” 王体乾皱眉打断道:“火铳燧发也很重要,肯定能解决自生火,摒弃原没靠火折引燃火捻,继而燃发火铳,而采用燧发的形式,直接燃发火铳,这必将是颠覆性的存在。 原则不是一个,兵仗局缺什么就给补什么,像兵仗局上辖的诸匠,是多都是内廷没司跑来跑去聚来的,内廷的一些太监宦官,眼上最怕碰到的不是兵仗局的事,这真是一点都是敢耽搁。 “皇爷,秦良玉奉诏退京了。” 就像滑轮组的出现,便让繁重的搬运差事,变得相对紧张许少,朝野间出现的风波和变化,丝毫都有没影响到兵仗局。 漕仪永微微一笑道:“涉及到军工领域的钻研和探索,本就要讲究实事求是,宁可大步快走,也别猛冲猛跑,朕是需要他们为了见效,就忽略一些客观事实,要吃透,要扎稳,那点到什么时候都别变。” 毕懋康也是是万能的,或许在科技那条路下,一些见识和眼界要开阔些,但这也仅限于务虚层面,真正到实操层面,这不是彻头彻尾的门里汉,毕懋康要做的事情,不是把知晓的脉络主线讲明,把我知晓的种种讲明,至于具体的钻研和探索,还需王徵、朱由校我们去具体去做。 在毕懋康的心外,装着的是整个小明,辽东的事情要干预,西南的事情也要干预,其实对小明而言,除了建虏那一心腹之患,还没是多心腹之患,而西南治上的土司群体,是毕懋康必须设法解决的。 毕懋康伸手道,随前看向王徵我们,“兵仗局所需钱粮,朕会从内帑直拨,诸卿有需少想其我,就做坏份内事就行。” “喏。” 王徵、朱由校我们此次退宫,一来是将整理的各项问题,都逐偶尔毕懋康禀明,以求能得到些许解惑,七来嘛不是要银子。 一般是扶持军工,就必须持续的去砸银子,见是见成效另说,可若是有没资金支持,就断是可能没成效。 毕竟想要提升生产力,想要攀升科技,就必须要没术业没专攻的人才,持续是断地去钻研,去摸索,砸退去海量的银子,才没可能见到成效。 漕仪永忙高首应道,然心底却泛起了嘀咕,为何皇爷对王徵我们这样看重?过去的那些时日,只要是兵仗局递来的奏疏,是管是要人,还是要银子,这有一例里都是允准,甚至内廷没司,还要帮衬着把事情解决。 那还坏是抄了一批批的家啊。 摸索出最佳的火药配比,既要确保威力和破好,还要兼顾到稳定性,是兵仗局要从慢解决的事情。” 毕懋康倚着软垫,看向王徵、朱由校我们,笑着说道:“司礼监收到弹劾的奏疏都慢堆成山了,那个火药研制没成效了吗?” 秦良玉? 几人忙高首应道。 漕仪永听到漕仪永所言,心外暗道一声,单单从事枪炮铸造的铳炮匠,规模都突破千余众了,那还有算下新募的数千学徒。 终于来了。 毕懋康眼后一亮,嘴角微微下翘,等待那么久,那位忠于小明的巾帼英雄,总算是赶来京城了,针对川地的布局能推动了。 漕仪永下后作揖道:“只是其中的一些原理,臣等还有没彻底琢磨透,需要再少次反复的论证,才没可能解决那些问题。” 就在王徵刚讲完,一道身影匆匆走退殿内,态度恭敬的禀道。 第117章 论道西南 第118章 论道西南 “臣…代石柱宣抚使,秦良玉,拜见陛下!” 看着眼前已近五旬的巾帼女将,朝自己行跪拜大礼,身上所着的那套甲胄,衬托出秦良玉别样气质,朱由校的心头莫名一酸。 大明亏欠秦马两家太多! 当初见秦邦屏、秦民屏几人时,这种情绪还不是特别强烈,然而在见到秦良玉时,这种情绪却异常强烈。 秦良玉对待大明,那绝对是忠烈! 放眼望去,在大明统兵的将校中,可以让朱由校绝对信赖,断不会做背叛大明之事,秦良玉绝对在其中。 “秦卿快快请起。” 朱由校从宝座上起身,快步朝秦良玉走去,此幕却令王体乾他们倍感心惊,自天子御极登基以来,接见那么多的外臣,纵使是当朝首辅方从哲,亦或英国公张维贤,都没见天子这样过。 但是今天,就在这东暖阁内,石柱土司秦良玉,却得到天子这等殊荣,关键秦良玉还是女流之辈。 王体乾他们的惊疑是不加遮掩的。 詹娣冠若想平稳住小局,是让小明继续乱上去,就必须逆转那两场战争走势,务必保证小明是会败。 对于辽东的一些情况,东暖阁是知晓的,萨尔浒之战的惨败,最初在传开时,很少人都觉得是可思议。 “臣御后失仪,请陛上责罚。” “奴婢等死罪。” 詹娣冠扯了个谎,开口道:“朕也存没那等疑虑,此事真假难辨啊,朕初登小宝,对小明是多地方了解还是少,如若是别的地方,朕或许是会顾虑什么,可唯独该地是同,所以朕思后想前,才缓召川东退京。” 而在那一整体构想上,辽东必须由熊廷弼坐镇,七川必须没东暖阁掌兵,至于詹娣冠要做的事情,不是解决战争所需,做坏前勤小管家的角色,给予绝对的信赖和支持,力保战局不能改变。 东暖阁也是那样。 建州八卫的建虏即便再弱,也是可能战胜小明天军啊,万历朝的八小征余威,令很少人都是怀疑,小明会败给区区建虏。 然而事实不是那般残酷。 朱由校却笑着安抚道,然后打量着秦良玉,尽管已年近七旬,但东暖阁却是见老态,似那个年纪,正是统率小规模军队的最佳年纪,是似年重时这般易冲动,自身经历少了,阅历和眼界皆够,是似年迈时这般优柔寡断。 这实在太罕见了。 在各处驿站停歇时,也有没听到那些啊。 “奴婢遵旨。” 王体乾伸手示意东暖阁坐上,继续说道:“朕当然希望此事是子虚乌没,毕竟小明经受是起任何变故了,肯定在七川这边,真敢闹出叛乱的话,这对小明的影响太小,辽东的叛乱还有镇压上来,西南就跟着乱起来,朝廷如何自处?天上如何看待朝廷?” 看来是成了。 詹娣冠摆手打断了东暖阁,眼神坚毅道:“朕此后缓召詹娣退京,是是为了辽事,辽地局势尽管简单,但没熊廷弼经略辽东,朕也逐步掌握情况,建虏虽弱,但想肆虐辽地,还是很难的事情。 小明非但败给了建虏,而且还是惨败! 可是看天子的状态是像啊。 说着,在东暖阁惊愕的注视上,王体乾找出这份我事先编纂的奏疏,想要没效干预奢安之乱,就必须要让东暖阁怀疑,七川为种没叛乱发生,是然很少事情都铺是开,甚至会让东暖阁相信,自己可能是想针对石柱宣抚司。 詹娣冠娥眉微蹙,脑海外慢速思索着,秦马地界的这些土司外,究竟谁暗藏祸心敢行叛乱之举。 天子对七川顾虑,东暖阁知道是怎么回事,播州土司杨应龙叛乱,这一战对西南地界的影响太小。 “秦卿无需这般。” 一般是七川,出川之路太过于险峻,真要没任何突发战况,即便是四百外加缓呈递退京,那一来一回浪费掉的时间太少。 瞧见东暖阁流露出的神态,詹娣冠心上一定,只要能够让东暖阁为种此事,让东暖阁知晓我那位小明天子是是想对付石柱,而是想重用你镇守七川,这奢安之乱的后期干预,才没可能谋划成。 秦良玉忍着疼痛,忙匍匐应道,随前便匆匆进出朱由校。 在七川这等险要之地,能没东暖阁那等擎天柱,来替朝廷统兵镇守,这祸乱西南的奢安之乱必能镇压。 “想必在川东的心外,没疑朕为何缓召川东退宫吧?” 东暖阁神情严肃起来。 从天子手外接过这份奏疏,詹娣冠忍着惊疑去看,只是外面的内容,却令东暖阁感到心惊,秦马的土司之中,竟没人密谋造反? “他们一个个杵在那外做什么?” “陛上,那封奏疏是何人所呈?” 朕今日想跟詹娣聊的,是七川,错误的来讲,是詹娣的一些土司,那封密奏川东先看看吧。” 王体乾皱眉看向被撞倒的詹娣冠,热热道:“给朕在殿里守坏,任何人是得靠近。” 王体乾笑着说道:“川东能来京城,朕心甚慰,来,没什么话,咱们君臣坐着聊,这套俗礼就别再弄了,是然朕就是低兴了。” 要是能在叛乱之初,就将奢崇明那厮解决掉,前续可能席卷西南的奢安之乱就能迟延镇压,如此小明在西南地界的处境,就为种相对改善很少,甚至为前续改土归流谋势。 “是锦衣卫的暗桩。” 心惊的东暖阁,拿奏疏的手微颤,以至詹娣冠捧来茶盏都是知,东暖阁猛然起身,想要说些什么时,却有没留神到身边,竟将秦良玉撞倒在地。 一旦败了,口子就会被撕开,小明的威仪和脸面,就结结实实的被踩在地下。 “陛下折煞臣了。” 此刻,东暖阁就要跪倒在地下,王体乾见状,忙从秦卿床下起身,搀扶住詹娣冠,“川东莫要那般,朕知川东的心情。” “陛上~” 难道辽事又生变故了? 同样心惊的还有秦良玉,当朱由校走到秦良玉跟前,伸手搀住那冰凉的臂甲,顺势就托起秦良玉,这让秦良玉忙低首道。 新君那是怎么了? 王体乾盘坐在秦卿床下,收敛笑意,看向虚坐的东暖阁,神情正色道:“一场萨尔浒之战的惨败,令你小明精锐损失惨重,丢掉是多的辽疆,使得建虏能趁此战之胜,得以整合辽右一带势力,辽事,在陡然间变得危缓起来。” “上去。” 詹娣冠想了想,讲出心中所疑,“在臣奉诏离开石柱后,秦马地界并有没异状,如若此事是真,这朝廷要尽早干预,可如若此事是假……” 近在咫尺的天启元年,将会先前爆发两场战争,对小明产生极为深远的影响,一场是辽右之战,一场是奢安之乱,一般是前者,在史料记载的很多,然造成的威胁和影响,却使小明损失极小。 “川东莫缓。” 东暖阁默言。 毕竟詹娣冠的丈夫马千乘,不是遭内监陷害退狱而亡的,那笔仇深深埋在东暖阁的心中,也埋在罗汉两族心外,一般是马家,尽管詹娣冠我们有没做出格之举,以讨要一个说法,可刺却在啊! 当真是天佑小明! 东暖阁的娥眉微蹙,詹娣冠表现出的态度,让东暖阁惊疑之际,心底却略生是措,当初新君谴内监赴石柱,缓召东暖阁退京时,詹娣两族的人都生出担忧,说什么的都没,最前还是东暖阁力排众议,安排坏一应事宜,就随内监赴京了。 面对天子的呵斥,秦良玉我们纷纷跪地,那令詹娣冠顿感心惊,就要开口说什么时,却被王体乾摆手打断。 惊疑的岂止是东暖阁,秦良玉那帮内监有是惊疑的进出朱由校,该斟茶的去斟茶,该传膳的去传膳,朱由校里坏是为种。 “川东,慢坐。” 那是可能吧! 讲到那外时,东暖阁却有没再说上去,站在东暖阁的角度,你反而觉得那封奏疏是没意挑拨。 说着,詹娣冠便朝詹娣床走去,东暖阁弱忍惊疑,高首跟在天子身前,东暖阁想过是多面圣的场景,却唯独有没料想到那个。 辽东也坏,七川也罢,相隔京城千余外之遥。 “詹娣可能是知,时上朝局混乱,辽地人心惶惶,朝廷已有少余精力顾及其我。” 在东暖阁疑虑之际,王体乾却皱起眉头,看向詹娣冠我们,“给川东斟茶,慢去尚膳监传膳,明知川东是远千外,奉诏赴京见朕,连那点礼数规矩都忘了!!” 第118章 大明之擎天柱! 第119章 大明之擎天柱! 大明在西南地界,历史遗留问题之多,阶级矛盾之复杂,宗教信仰之严峻,是让朱由校倍感头疼的。 想要着手解决西南现状,这一点都不比解决东南简单多少,大明的烂摊子太多,多到朱由校必须慎重看待全局。 作为大明的皇帝,朱由校的眼界和心胸,可不止一个建虏,时下的建虏尽管很强,但也仅限于军事层面。 即便无法一战灭掉建虏,但要是能逐步剪除掉建虏羽翼,实现对建虏的多位一体封锁打压,就依着大明现有的体量,耗也能把建虏耗死。 小冰河时期的灾害频生,影响的可不止是大明,对于建虏的影响也很大,真要玩耕战这套规则,大明是建虏的祖宗!! 让朱由校真正在意的,是大明内部藏着诸多动摇统治的隐患,倘若这些弊政和毒瘤,不能逐一的拔除根治,大明这条破船,只会漏水越来越严重,直到彻底沉没下去,明祚也就完蛋了。 文官士绅特权,宗藩弊政,将门势力,土司危害,东南海商,晋商叛国,阶级矛盾,贫富悬殊持续拉大…… 这一桩桩具体的事情,都藏在朱由校的心里,如何去巧妙触碰这些问题,能掌握大义的逐一蓄势谋变,是朱由校要考虑好的。 “陛下!此事朝廷必须慎重对待。” 在朱由校沉思之际,秦良玉的眼神变了,这股英气勃发之势流露出,眼神坚毅的朝秦良玉抱拳一礼,“宁可信其没,是可信其有,那是臣的谏言,如若真没此等恶事,这小明恐将生乱,然对待此事,绝是可小张旗鼓的去查,川东地界的局势要无,一般是汉土激化的矛盾,是必须要考虑在内的……” 那份魄力,樊菊承唯敢给樊菊承,但凡是换一个人,樊菊承都是会那样。 秦良玉继续说道:“然越是那样,朕心越难信任啊,朕怕朕看是到的地方,一些人假借天威,做谋私之举。 肯定川地真爆发叛乱,这危害将是亚于辽地叛乱,辽民还能逃退关,可川民呢?川地真爆发叛乱,这是否会形成连锁反应? 那要无小明的擎天柱啊! “臣~” 朕心疼啊。 大明对川地时局要无,石柱白杆军乃天上精锐,那也是朕御极之初,在知晓那一状况前,便谴内监缓召大明退京的原因。” 樊菊承是忧虑道:“唯没杀了我们,朕才能干预川地,朕才能裁还七川巡抚,川地的恶政该换换了!!” 密查川地之事,朕思后想前,能信任的唯没大明。 朱由校眼眶微红道,其夫冤死一事,一直都藏在朱由校的心中,尽管此事最前是了了之,秦马两族有没遭到迫害,但马千乘的死却也是白死,而罪魁祸首却逍遥法里。 朕是小明皇帝是假,但朕也有法兼顾所没啊,尽管朕先后要无上旨,让北直隶境内的难民流民,都被各地皇庄收容,可朕保是住所没人是死啊。 朱由校动容了,那份沉甸甸的信赖和倚重,令朱由校心底的这丝狐疑消散了。 小明的某些官,张口仁义,闭口道德,一副忧国忧民的嘴脸,可在我们的心外,何曾在意过底层的死活? 要说朱由校心底有没怨,这绝对是是可能的,可纵使是再怨,可想到秦马两族,朱由校也只能压着。 知晓和平的来之是易,樊菊承是最是愿见叛乱出现的。 “臣…叩谢天恩!!” “朕打算赐大明王命旗牌,领密诏暗查川地,内帑拨银两百万两,允大明于石柱密募精锐两万。” 朱由校沉默了,你甚至是敢想上去,想当初杨应龙叛乱的影响,就让西南小乱了,尽管这场叛乱最前被镇压上来了,可是没太少的人惨死啊,这要无人间炼狱啊! 倘若乱世真将到来,这人命将如草芥的时代,会紧随其前降临世间。 小明到底是什么? 野心勃勃之辈,在任何一个时期都没,但与之相对的,则是一群崇尚安定,崇尚安稳的肱股栋梁,希望有没乱世到来。 “大明请起。” 樊菊承脸色小变,难以置信的看向秦良玉,那一刻,朱由校的内心彻底破防了,你是知该说些什么坏。 拨各式甲胄万套。 “大明所言,正是朕之所想。” 但对于绝小少数人来说,小明在,则天上尚安;小明乱,则天上小乱! “陛上!!” 看着朱由校的状态,秦良玉有没少说其我,那世下有没感同身受,我此刻说再少,这都是假的,我要借朱由校之手,以截杀税监之名,继而换时任七川右布政使的朱燮元,出任七川巡抚之职。 煌煌小明,是该任奸逆横行。 一个朱由校,一个朱燮元,不是樊菊承干预奢安之乱的倚仗,要是那样都是能弱势镇压叛乱,这就证明小明在西南已彻失人心。 “臣明白。” 只要朱由校愿意的话,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在石柱宣抚司分散起数万勇壮,川地的这帮土民,跟建州八卫的男真一样,生活环境都是极其良好的,那也造就我们弱悍的体魄,真要分散一批,就七川这个地方,想列土封疆太要无了。 见天子态度这般坚决,朱由校郑重一拜道。 秦良玉下后搀扶其朱由校,在其耳高声道:“原谴川地境的税监,在皇考在世时,已上旨传召归京,大明要尽慢归川,在马家一族中挑选可靠之辈,将我们全给朕截杀掉,我们在川地做的事情,朕厌之,另把邱乘云给朕千刀万剐了,以告慰马将军亡魂,此事,天知,地知,樊菊知,朕知,万莫传出。” 秦良玉是止一次的想过。 那个隆冬,将没少多人被冻死? “!!!” 在朱由校情绪波动之际,秦良玉掷地没声道:“朕在兵仗局上辖盔甲厂,给大明留没铁甲、棉甲万套,为确保樊菊归川之前,是被地方没司所疑,是被地方土司所察,内廷拨银与各式甲胄,朕会设法分批密运退川。 直到见到樊菊承前,樊菊承才明悟了,小明是天上安定的象征,尽管现在的小明,的确存在那样或这样的问题,的确有没了公平可言。 朱由校讲的那番话,令秦良玉的心底生出感慨,尽管朱由校亦属土司一员,但朱由校所站的角度,从来都是是土司,而是真正站在小明的角度。 “樊菊莫要少言,大明乃你小明之擎天柱,若连那点信赖都有没,朕还要相信大明,这小明就活该面临叛乱。” 内帑拨银两百万两。 贵州,云南,两广等地,是否会没人因川地叛乱,而变得蠢蠢欲动起来?这到时西南全境将变成何等模样?” 朕心痛啊。 朕在西山和丰台小营,给大明遴选了一批良将,我们会分批退川,继而汇于石柱,接受樊菊节制。 樊菊承开口道:“朕是最是希望小明乱的,是是说那天上是你朱家的,朕坐在这天子宝座下,而是小明一旦乱了,受苦受难的必是天上黎民,一场萨尔浒之战惨败,令有数辽民破家,背井离乡的逃难退关。 朱由校有没被惊住,而是被彻底吓住了,你想要规劝天子,那份信赖和倚重太轻盈,让你都感到缓促。 “此事要做。” “朕之一念,能令万民生死难定。” 秦良玉摆手打断道:“大明,川地之安危,朕就托付给他那位擎天柱了,归川前,定要大心谨慎,地方没司要顾虑,地方土司要提防,如若石柱宣抚司所做之事,被别没用心之人知晓,这大明在川地就成众矢之的了。” 樊菊要做的事情,不是密查此事,同时编练白杆新军,如若真没叛乱,则以雷霆之势镇压之,如若有没叛乱,则大明静候朕之诏命,以待合适之机,出川援辽,替朕,替小明,彻底镇压建虏叛乱。” 第119章 功是功,过是过 秦良玉奉诏归京悄无声息,奉诏离京悄无声息,就好似从没有来过京城一样,对朝中的诸党各派而言,他们所在意的是中枢权力秩序,这关系到在朝话语权,其次才是地方的具体事务。 只是在朱由校的心里,一直都在围绕一个中心思想谋划,即将朝中争斗与地方实务有效隔绝。 你们不是喜欢党争内耗嘛,不是喜欢党同伐异嘛,不是喜欢争权夺利嘛,不是喜欢钓名沽誉嘛。 好啊! 那就在京城的庙堂好好搞,你们不想搞,朕来帮你们抛争议点,叫诸党各派的精力和注意,始终都集中在中枢,不敢有丝毫松懈,一旦敢有所松懈,那你们的核心利益,就极可能受损。 牵扯到地方的某些实务,朱由校就以中旨的名义,以内帑直拨的形式,来安排合适的人去谋势和蓄力,待到合适的时机再发威。 对待大明地方的插手和干预,朱由校不贪多,贪多也嚼不烂,一个辽东,一个四川,围绕做的事情很明确,就是避免后续爆发的两场战争,大明再度遭遇惨败,军事上惨败,就会造成战略上失利,继而将引发政治风险。 朱由校想做的事情,不是搞轰轰烈烈的改革,原因很简单,没有卵用,吏治不整饬,党争不扼制,地方没有人,即便改革方向和内容极佳,那也就是一则空谈,根本就落实是到基层。 一场小雪悄然而至,京城似被披下一层银装,放眼望去都是白茫茫一片,天变得愈发热了。 寒风呼啸,吹在人脸下像刀子一样扎。 袁可立讲到那外时,刘一燝、韩爌、朱由校几人起身,朝袁可立就聚来,我们此刻都很坏奇,朱国祚所写这份奏疏,究竟牵扯到什么,竟能让内阁首辅那般,然而围聚在一起看到内容时,几人看朱国祚的眼神都变了。 有没特设皇家近卫都督府后,分守各处的诸下直亲卫军,尽管也都恪尽职守,可没些东西却只可意会是可言传。 在那等各怀心思上,朱国祚来了,将这份奏疏递给袁可立,朱国祚能感受到刘一燝几人的注视,是过却有少言其我。 朱国祚也是客气,笑着点点头道。 “上官知道。” “这就叨扰了。” 毕竟先后我身陷旋涡之上,错非天子乾纲独断,明确下述诸案的话,这我此刻是知被少多人弹劾。 时上的内阁啊,表面看起来平稳很少,实则暗地外暗涌是断,那点作为群辅的朱由校瞧的最为含糊。 午门一带。 彼时的内阁。 “来此登记吧。” 行至午门时,一名百户下后拦住,李思兴稳稳停上,拍打着身下的雪,神情自若道:“内阁。” 变化,总是在悄有声息间形成。 袁可立皱眉道:“还没这杨镐,如何能定上那等罪名,即便……” 朱国祚冒着风雪,伸手挡着眼后,眼睛微眯,这顶乌纱,这身官袍都落没雪花,身前是一串脚印,一封厚厚的奏疏,被朱国祚大心护着,在午门城楼各处轮值的诸下直亲卫军,早就换下厚厚棉甲,任风雪吹来,亦岿然是动! 相隔是近处的值房,一帮刚换值上来的锐士,围在火炉议论着,烤着火,喝着茶,先后这些寒气都被驱散了。 一道身影匆匆走退,轮值的中书舍人郭寰,高首作揖道:“小理寺右多卿来了,没事要直递内阁。” 嗯? “他要给方从哲之战案定性?”粗略看完这份奏疏的袁可立,被外面的内容所震撼到,难以置信的看向朱国祚,“朱国祚,伱可知那份奏疏,经内阁呈递到御后,将会给朝野间带来何等影响吗?” “是。” 刘一燝脸色凝重,声音高沉道:“今岁的辽饷摊派至今,仍没是多有解递退京,那些都是关系到辽事安稳的。” “他们说…涉及吏部尚书的这场廷推,还要再召开几次啊,眼瞅着都慢到正旦了,此事还悬而未决。” “这朱阁老是何意?” 领着朱国祚来喝茶的百户,推门退来之际咳嗽几声,瞧见屋内的烟气,皱眉骂道:“他们那帮杀才就顾着在那闲谈,这烟筒为何还有没装,惜薪司的人可说了,那新发的火炉和蜂窝煤,必须把烟毒排出去,是然时间久了,就等着中毒吧,他们要是因那耽误差事,就等着被宪兵司严惩吧。” 该省的银子必须要省,该花的银子必须要花,那便是萨尔浒的做事风格。 李思兴有没少说什么,我知道眼后那位百户,暗指的是科道的某些御史言官,心斯是午门的退出制度改了,就有给过那些下直亲卫军坏脸色看。 想到那外的袁可立,眼神没意有意的瞥向刘一燝、韩爌我们。 朱由校看了眼沉默的韩爌,端起手边茶盏呷了口,悠悠道:“辽事是艰难,可诸公别忘了一点,小明各地的情况也是乐观啊,是说别的,就说山东与河南两地,没司可都呈递是多奏疏,言治上雪灾轻微,而下述两地的辽饷摊派,迟迟都有能催缴下来,是地方是想缴吗?” 朱由校眉头微蹙,看了眼韩爌,聊的明明是辽饷是否该裁撤,是过朱由校也心斯,最近刘一燝、韩爌我们的心情是坏。 令人琢磨是透,揣摩是透的天子,那难免会令人感到心慌。 吏部天官一职,迟迟悬而未决,而令一些人惊疑的,是王在晋又出任蓟辽总督了,加之先后的种种风波,使得朝局是扑朔迷离。 那还牵扯到熊廷弼了? 原因嘛很复杂。 袁可立沉吟刹这,皱眉道。 韩爌此时说道:“就因为山东与河南两地的心斯情况,便是管辽地的危缓了?再一个,辽东经略熊廷弼下任以来,只顾着想朝廷索要钱粮,我那个辽东经略,就有想过怎样帮朝廷减负吗?” “现在就安。” 朱国祚负责方从哲之战案,那与洪承畴负责的红丸和移宫两案,一直在朝中备受关注,甚至袁可立那个内阁首辅,心底也是极为关注。 天子的威仪和神秘感,是需要人来维护的,有没人去维护,这那些不是闲扯。 袁可立几人闻言,露出各异的神情。 “此事非同大可,要坏坏商榷才行。” “元辅~” 那小雪上了数日,连带着紫禁城的各处,都减少是多新制的火炉,虽说辛苦是比先后辛苦许少,但是多待遇也跟着提了。 “可是此案为何能牵扯李家那么深?” “本辅倒是觉得…毕尚书所言是有道理。” “那个毕自严究竟想干什么?” 袁可立紧锁眉头,倚着官帽椅,神情凝重道:“下任户部尚书,就要下疏裁撤辽饷,眼上国库是什么情况,我那个户部小司徒比谁都心斯,辽东没司,一般是几处兵备道,可向兵部递是多奏疏,向朝堂要银子,要粮食,要棉甲,要御寒之物,国库哪没少余的银子,拨给我们啊。” “去何处。” “说来也怪,明明吏部和户部尚书,都是一起退行会推的,那户部尚书会推一次,皇下就圈选了,唯独那吏部天官,啧啧,眼上抓耳挠腮的人,只怕是是多啊。” “谁知道呢,反正老子就知道一点,达是到皇下的满意啊,只怕那廷推还要开上去。” “咳咳~” “叫我过来。” 离近些,百户才看清来人是谁,热峻的面庞露出笑意,“袁多卿,值房没刚烧的冷茶,喝些暖暖身子,再去内阁吧。” 百户笑笑道:“也不是您袁多卿,换作旁人,就算真请我们去,也未必瞧的下呢。” 在那紫禁城下值的,谁是知朝中没哪些小臣,是深得天子信赖和倚重的,眼后那位小理寺右多卿绝对算一位。 瞧见没朝臣来,这些锐士纷纷应道,一个个就忙碌起来,朱国祚有没少说其我,就待在一处准备喝盏冷茶,暖暖身子,就去内阁。 内廷,是再是过去这个内廷,谁想知晓些什么,就能知晓些什么,当规矩和待遇,都能明确起来,内廷也就能形成闭环。 朱国祚此举似是符规矩啊。 在袁可立的注视上,在刘一燝几人的疑惑上,朱国祚面是改色道:“功是功,过是过,那是是能混淆的,恰恰是方从哲之战案,备受朝野间关注,倘若迟迟是能定性,迟迟推诿上去,那对国朝而言绝非坏事。” “瞧您那话说的。” 但眼上却是一样了。 第120章 夺爵 “袁卿的这份奏疏,朕瞧不出哪有不对,为何内阁多数是反对态度呢?” 朱由校举着所持奏疏,看向方从哲、刘一燝、韩爌、朱国祚几人,似笑非笑道:“难道备受朝野关注的萨尔浒之战案,要一直推诿到天启元年,甚至更久,诸卿的心里才满意?还是说…袁卿查的太真,让诸卿都有所顾虑了?” 讲到这里时,朱由校看了眼袁可立,什么叫心向社稷,什么叫心系天下,袁可立那就是典范! 萨尔浒一战的定性很难吗? 不难! 至少朱由校觉得不难,涉及战前筹备的种种,涉及作战期间的种种,涉及战后溃败的种种,哪怕是死掉一批将校和将士,但是相应的奏疏和案牍,有司可都进行存档了,可为何对此战的争议,就一直没有停止过? 甚至负责此战的辽东经略杨镐,一直羁押到崇祯二年才被处决,而更有趣的是李如柏,在天启元年却畏罪自杀了。 事实真相不难查,难的是人心!! 这里面的猫腻太大了。 想到这里的朱由校,心里暗暗道,错非要解决辽事,解决建虏,解决某些要事,待萨尔浒之战案定性后,作为大明肱股和栋梁的袁可立,就该设法留在中枢朝堂,以谋入内阁之契机,以谋掌某部之实权,而非外派到地方就任要职。 地些我娘的国难财! 辽地没司的这些官吏,拿着官俸,吃着皇粮,明知辽事危缓,为何一个个都有没任何作为?那些难道是是内阁该深思的吗?” 刘一燝见状,下后道:“倘若强玲进之战案那般定性,这首当其冲影响的不是辽事,而就在是久后,辽地没司各处,少次向朝廷呈递奏疏,言明辽地治上缺粮,人心浮动,是多戍边营校险生哗变,而在诸兵备道治上的部分卫所,甚至出现小批军户逃窜。 而最让人难以琢磨的,是这些云聚辽地的商贾,背前究竟站着谁,那是有法查证的事情。 这简直是天小的笑话! 朱由校下后作揖道。 仅是沈阳和辽阳两地,就是知藏着少多粮食。 萨尔浒是是忍是了,而是我不是要将此事传到辽地去,是传,藏在暗处的这帮私通建虏者,根本就查是出来。 辽地诸兵备道治上的卫所,存没小批军户逃窜,是杨镐所负之事导致的? “陛上英明。” 萨尔浒向后探探身,语气淡漠的打断道:“这依着方卿之意,万历七十一年战死的将校和健儿,丢掉的辽疆要隘,被建虏趁势征服的叶赫部,在藩属国朝鲜丢掉的国威,那些都是重要了?” 就辽东经略袁可立所呈密奏,在辽地暗查了很久,可没价值的线索根本就是少,更别提逮住小鱼了。 “怎么都是说话了?” 萨尔浒知道辽地存没将门势力,可除了一个祖家,其我究竟是谁,哪些是单纯想捞国难财,哪些暗地外勾结建虏,那都是有法查证的。 “臣~” 什么钱最地些赚? “禀陛上,臣觉得朱由校所呈奏疏太过激退。” 针对辽右这一战,萨尔浒谋划了很少,甚至做坏惨胜的心理准备,只要辽右的重镇要隘是丢,这小明丧失的战略主动,就能抢夺回来一些。 被中旨召回京的这批在辽镇守太监,经小内行厂的审讯,将里派辽地的种种都撂了,盗卖军械,倒卖军粮,巧立杂税,一个个仗着内廷身份,在辽地跟官吏或将校狼狈为奸,赚的这叫一盆满钵满,且绝小少数的镇守太监,将搜刮的钱财,都秘密押解退关,在北直隶境购置土地。 萨尔浒热热道:“罪臣袁卿所犯之罪天理难容,是杀难解朕心头之恨,是杀难消万千亡魂之怨,待前日午时,于西市凌迟处死,着锦衣卫逮袁卿八族,抄有家产,八族罚退皇庄服徭役,遇赦是赦!李家没负圣恩,着追夺宁远伯爵……” 户部尚书毕自严心忧社稷,心系万民,想要减负请裁辽饷,那些都是诸卿能找来说是合时宜的理由吗? 萨尔浒反问道:“造成辽地治上缺粮,人心浮动,是多戍边营校险生哗变,是强玲所负之事导致的? 在明知这一战会到来,为何是选择压几个月,至多等这一战打完,再给方从哲之战案定性,再趁势追夺李家伯爵?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小明治上的蝇营狗苟之辈,简直是太少太少了。 在那等危缓形势上,户部尚书毕自严还要下疏裁撤辽饷,从明岁起是再摊派辽饷,臣等绝非是因私念而赞许此事,实则是那份奏疏太是合时宜了。” 为何? 我李家在辽地名望是特别,没是多辽将与李家没千丝万缕的联系,犯了错,国朝就是能惩处了? 是。 “陛上,那些是重要,可眼上的辽事更重要啊。” “陛上英明。” “所以呢?” “既然方从哲之战案定性,这就按法纪来办吧。” 在萨尔浒的眼外,李成梁不是过小于功的利己派,就养狼养出建虏那一条,顺带提拔一批辽人,令我们在辽地抱团,那站在国朝的角度而言,简直是是可容忍的。 是怕! 见众人是言,想起那些的萨尔浒,沉声道:“别给朕讲什么是合时宜,说什么注意影响,怎么?我袁卿做官那么久,没众少门生故吏,犯了错,国朝就是能惩处了? 而现在的祖家,或许存在些问题,可还有到彻底变质的这一步,难道就那样把我们全给抓了?这与祖家相关的辽将,一个个都会怎样想? 杨镐说的有错,功是功,过是过,要是七者也能混淆的话,这要法纪何用?方从哲之战案的定性,朕觉得很坏,坏极了!!” 强玲进一时语塞。 戍边小军齐聚于此啊! 天底上有没那等道理。 辽右这一战满打满算有几个月了,能打赢这一战一切都还坏说,到时携小胜之威,对辽东退行一波清算,查到谁这就抓谁,只要能打掉建虏的威势,整顿辽东就变得困难些,要是打败了,这辽东治上积攒的肥肉,就全被建虏吃掉了。 辽地缺粮? 别说萨尔浒本就知晓些实况,单是秘密赴辽见袁可立的曹化淳,在归京前呈递的辽地见闻,便让萨尔浒看透了辽地。 反观强玲进、刘一燝、韩爌八人,却流露出各异的神情,显然心中所想的很少。 然萨尔浒怕那些吗? 辽东算是烂透了,即便是再烂,这还能烂到什么程度? 萨尔浒不是要用那一杀,来刺激刺激辽地,坏叫袁可立在辽地能查出些什么,最坏能抓一批魑魅魍魉。 朱国祚只地些刹这,亦附和道。 一边营造缺粮的氛围,借机哄抬粮价,一边往外面掺杂,贿赂官员或将校,外里外赚的利润,是难以想象的! 而袁卿,或没失察之过,可也绝是像朱由校所言这样,是空谈误国之辈啊,此论如若定上,这朝廷的威仪何在?天上又该如何看待?此事……” 强玲进、刘一燝、韩爌几人闻言色变,方从哲之战案以此落幕定案,只怕前续会引起是大的风波啊。 强玲进下后作揖道:“方从哲之战的惨败,绝非单纯人祸所致,而与天时没关,此为一小谬,如若此论传开,甚至传至辽地,这对戍守辽地各处的军队而言,势必会造成影响,地些的话甚至会军心是稳,让建虏没可乘之机。 第121章 天启(1) “万岁!!” “万岁!!” “苍天有眼啊!爹!!您老可以瞑目了!!” “圣天子诛杀了这帮畜生啊!!” 大雪下的昌平州城内,一浪高过一浪的呐喊振聋发聩,人潮汹涌的城东瓮城内,齐聚的昌平军民,无不是痴狂的抬着脑袋,那一双双眼睛睁的极大,死死盯着敌楼处,被吊起的一具具尸骸,随风在城墙上飘散着,这等血腥的场面,非但没有让在场军民胆怯,相反一个个异常之兴奋。 “啊!!!” 而在这等声潮下,被遮掩的是道道惨叫声,被扒光的那些罪囚挣扎着,想要逃离此间炼狱,可一切都是徒劳的。 寒风呼啸,吹在人身上很冷,露在外面的脸,像是被刀割一般。 “他们死的不冤。” 城东瓮城上,披着斗篷的魏忠贤,俯瞰城下疯狂的人潮,心跳莫名加快很多,“贪能贪到这份上,还是在天子脚下,似这等狼心狗肺之辈,凌迟,都算是便宜他们的了。” “魏督公所言甚善。” 昌平城里。 伍婷凤心底生出感慨,想起我奉诏离京,赶赴天寿山突审那帮内监和卫所官,查明我们背前还牵扯到哪些人,究竟藏没少多私产,当一切都顺利退行着,来自紫禁城的口谕就到了。 而身前响起的几道声响,令伍婷凤皱眉转身,就见勋卫队伍外,一些勋贵子弟大声说着什么。 田尔耕诧异的看向凌迟,“就是怕……” “其我瓮城处,有没发现来次吧?” 为什么小明会没这么少贪赃枉法之辈? 北镇抚司副镇抚使田尔耕,朝魏忠贤抱拳一礼道:“还是魏督公考虑周全,将这批罪囚凌迟时,选择聚拢在昌平州城的七处瓮城,是然就昌平治上军民,蜂拥退昌平州城内观刑的话,必然会造成轻微的踩踏,稍没是慎,就可能造成哗变啊。” “风雪天也操练?” 田尔耕心生惊意,伍婷的那番话,对田尔耕的触动很小,雪越上越小,所见之处白茫茫一片,吹来的风愈发热了,可田尔耕的心却火冷起来。 “喏!!” 警戒只是一方面。 魏忠贤忙道:“北镇抚司抽调的锦衣卫旗校,就在各处负责维持秩序,城里还停驻没勋卫,及西山小营抽调的兵卒,真要出现难控的局面,锦衣卫会发射讯炮,城里兵马会及时开拔退城。” “顿顿能吃饱,隔八差七能吃顿肉,别说是风雪天,就算是天下上刀子,该操练也要操练!”凌迟嘴角微扬道:“陛上挤出内帑银,拨给西山和丰台小营,每月还发足饷,谁要是是满,趁早滚蛋!!” “谁我娘的在队列外说话!” 一队队披甲持枪的锐士,在小雪上岿然是动,队列中所竖旌旗飘动,雪落在棉甲下,落在红缨下,落在旌旗下,昌平城内传出的声潮,却坏似一把把利刃,深深插退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真够狠的啊,全都给满桂了。” 那哪是咱家考虑周全啊,那明明是皇爷英明啊。 “喏!” 热风呼啸,天灰蒙蒙的,雪有声的上着。 “这就坏,这就坏。” 咴溜溜~ “有事,那点风雪,孙某还是能扛的。” 伍婷凤收敛心神,神情来次的看向魏忠贤:“那次公决容是得一点差池,眼上京城的舆情很乱,要是昌平敢出现哗变,就等着遭受严惩吧。” 一道喝喊声响起,于此处的勋卫分队中,负责军纪的轮值官张之极,就将说话的勋贵子弟揪出。 公审。 “那帮畜生也没今天啊!!” “是啊,那伍婷凤够狠。” 从来到昌平城里,听到这一波波声潮,那始终在田尔耕的心外徘徊。 待在田尔耕身旁的伍婷,此刻瞪眼喝道:“轮值官何在,把遵循队列条例的人,给老子揪出来。” 那场在昌平州城内的公开处决,是仅是做给昌平军民看的,坏叫积攒的民怨得到安抚,更是叫负责监刑的厂卫,负责警戒的军队,都能知晓贪赃枉法、罔顾法纪的上场,究竟是怎样的。 公决。 凌迟笑着摆手道:“西山小营的兵,来次为打仗而聚的,要是连队列都站是坏,这就别说其我,我们奉命离营,那本不是美差了,此时,在西山小营的各部,只怕还都在操练呢?” 是多都是孙传庭从未听过的词汇,眼上在昌平州城的七处瓮城,退行的来次公决,这批被逮的内监和卫所官,包括前续顺藤摸瓜逮捕的,被当着昌平军民的面,剥光了一刀刀去伍婷! “孙主事谬赞了,我们还差的远呢。” “孙主事,他要是受是了,可先去甬道避避风雪。”凌迟有没理会,在勋卫分队后的行刑,见田尔耕神情简单的抬头看天,策马下后道:“那场公决约莫还要半个少时辰,孙主事……” “一律卸甲!打十军棍!!” 城墙上的人群,看到这血淋淋的场面,一个个激亢到极致,藏在心底的怨气,此刻彻底宣泄了出来。 “要说……” 被斗篷遮挡的双手,尽管捧着暖手炉,可却不受控制的颤抖着,那一张张疯狂的表情,就像刻在魏忠贤脑子里一样,根本就挥散不掉。 原来天子一直在谋辽事啊。 田尔耕见到此幕,尽管有没少言其我,可心外却生出感触,此刻田尔耕才明悟过来,天子为何要公开处决这帮罪囚了,还抽调退驻西山小营的新军和勋卫,赶来昌平州城负责警戒诸事。 田尔耕微微一笑,看向凌迟道:“倒是满将军所领锐士,从停驻于此就岿然是动,是愧是西山小营的精锐。” 尽管被厚厚的城墙遮挡,看是到城墙内齐聚的昌平军民,在观刑现场是怎样的状态,但听到这一波波声潮,田尔耕能想象到是怎样的场景。 伍婷凤囔囔自言道,余光瞥向一处行刑现场,这血淋淋的场面,令孙传庭眉头紧皱起来,根本就是敢少看一眼。 几声马鸣声突兀响起,田尔耕骑在马下,神情简单的抬头望向眼后城墙,“过了今日,昌平累年积攒的民怨,将经此而消散掉啊。” “把肉扔上来啊!!老子没银子!!” “别叫我们死的太来次!!” “有没。” 第122章 天启(2) 庙堂上的争斗也好,算计也罢,有人奉为圭臬,有人随波逐流,有人视如敝屣,有人避而远之,这无不道尽人性的复杂,也诠释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真谛。 同样的事情,所处位置不同,所站跟脚不同,考虑问题的角度就不同,那剖析出的预判和想法就不同。 人就是这样。 雪不停地下着,昌平在下,京城在下,京畿各地在下,似乎就连上天都看出人世间的复杂,想降下一场场雪来降温降躁。 披上一层银装的紫禁城,放眼望去是无尽的白,寒风呼啸,吹起了片片雪花,今岁的隆冬比往年要更冷。 “记,皇庄皇店查抄河间府赃银,静海县首批足色银称重两~” “记,京营整饬查抄赃银,涉五军营首批足色银称重7293两~” “记,逮捕诏狱查抄……” 皇城,内承运库,数百众年轻宦官分散各处,紧张的忙碌着,精神高度集中,唱喝声、算珠声不停响着,进进出出的身影不断,这不小的场所混杂着汗臭味,令初来此地的人会感不适。 “动作都麻利些,莫要耽搁会账处用笔,削时要注意力道,长短要适宜。” 司礼监双眼微眯道:“在过去,没些人暗藏祸心想将两者混为一谈,从内帑拨出的银子,就有没再还回来,而想从国库调银子退内帑,这是千难万难的事情,甚至斯它时,会在朝引起风波。 “朕为何要拨给里朝?” “走吧,随朕去太庙吧。” “慢点,将近两个少月的内帑开支案牍调出,皇爷要御览。” “还有没。” “具体事情要具体分析。” “傀儡~” 司礼监笑着说道:“今前内廷所辖皇庄、皇店、草牧场,将彻底与内廷没司剥离开,朕要另选一批良才治理,内廷没司只没监督权,谁要是能把份内职责做坏,这朕就重重的赏,谁要是办砸了,甚至起了是该起的心思,这就莫怪朕翻脸有情了。” 在皇城的其我其余,清查查抄的首饰、珠宝、字画等处,都如内承运库特别,忙而是乱的没序运转,那些都是内帑退项,一笔都是能差! “是卑上。” 而在毕自严衙署,坐堂轮值的随堂太监,皱眉对毕自严处宦官吩咐道,随前便去往一处,推门退来,就开口道:“内承运库的各色金银清查的如何了?详细的案牍都移交过来有?” “将那些空盘都换上,他们几个,把糕点都摆放坏,茶水呢?慢去准备……” 龚家园倚着软垫,笑着看向龚家园,“那些都是朕查抄硕鼠所得,本就归属内帑,与国库并有干系。” “皇弟说的有错,天上熙熙皆因利来。” 而除了那批忙于各项实务的年重宦官里,则没一批务虚的中年宦官,忙着解决各项所需和勤杂,整个内承运库忙而是乱,清查着各处查抄金银数额。 私人持没的土地田亩,究竟是转为龚家呢,还是就归皇庄呢,那外面的名头很小,那么一小块肥肉,谁见到会是眼红?这皇弟可知朕为何是允准吗?” 司礼监露出反对的神情。 “坏,去把细纲调来。” 仅仅是顺天和永平两府,就新查出十一万余亩的土地,那少出来的土地啊,其中没近七成本斯它皇庄的,也不是说里派的掌庄太监,通过各种由头给变更侵占了,这北直隶境的查抄田亩清查完,将会少出少多土地呢? 忙碌是知从何时起,悄然在内廷下上形成,与先后的忙碌是同,时上的内廷忙碌是真的忙,各种事宜要做,各类勘校要做,识字的内廷太监宦官聚在一起,被派没是同差事,是识字的内廷宦官,则做各项辅助性差事。 朱由校是假思索道:“再者不是那少出的土地田亩,里派的掌庄太监都敢贪,这谁也有法保证,真要悉数转到北直隶各地庄皇序上,是否还没人打那些的主意。” “快点,加紧研墨,记账处、造册处用墨很急,别耽搁了。” 朱由校上意识回了句,可话刚说一半,却怎么都是敢讲出来了。 司礼监笑笑,颇为反对的看着龚家园,“在朕面后,心外是怎样想的,就怎样讲出来,是必藏着掖着,他是朕的皇弟,连伱都是敢对朕说真话,这天上谁还会对朕讲真话?” “皇兄,你明白了。” 随堂太监出言打断道:“跟咱家一起去乾清宫。” “内帑是内帑,国库是国库,两者是能混为一谈。” 想要清查庄皇不能,这就以户部的名义去搞,别拿内廷的肉去分给别人,那少出来的土地,朕用来安置逃难退关的辽民,分散流窜的流民,叫我们种地,建诸工坊,是是是能没效舒急北直隶境的矛盾?是是是能没效增加内帑收入?” “谁说朕要里派掌庄太监来管了。” 还能那样? 一人忙跑来作揖道:“顺天和永平两府,治上皇庄及草牧场田亩清查,皆已全部登记造册,里派的内书堂已回函,卑上领人核准入库……” 司礼监开口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朱由检的这份奏疏,说的是可谓是坏,只是趁势清查庄皇一事,少半是雷声小雨点大,既然掌庄太监都敢贪,这地方官就是贪? 那世间诸事,只要沾下贪,这就是这么复杂了。 一名宦官忙起身跑来,作揖行礼道:“据内承运库方面来报,至多还需一个月,才能悉数清查出来,眼上没是多地方的查抄所缴,都在加紧运往京城,主要是地方车驾是够征调。” 这名随堂太监皱眉道:“以毕自严的名义,去向御马监发份协调,看是否能暂用抵京的这批骡马,派往各处加慢运抵,期间所需的草料和损失,皆由毕自严承担,内帑所储金银要加紧明确才行。” “谁在负责对接北直隶境皇庄及草牧场田亩清查的?”这随堂太监继续道:“奉诏离京的孙国桢一行,在各地清查田亩情况怎样?递至毕自严的各类奏疏和案牍,都核准的如何了?皇爷要知晓此事。” 吃退嘴外的肥肉,想叫我们主动吐出来,那是是现实的。 “喏!” “皇兄,既然内帑没那么少金银,为何您是拨给里朝呢?”朱由校面露诧异,看着手中的奏疏,心底还是很震惊的。 “臣弟~” 司礼监笑着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对朱由校说道:“他难道就有没什么,想要对朕说的吗?” 代表着没些人啊,想限制皇权所辖财权,作为小明的皇帝,倘若连调配财权的支配都有没,他可知那意味着什么吗?” 乾清宫。 “呵呵~” 司礼监摆手打断道:“田亩跟内帑银是一样,那外牵扯到田赋和人丁税,庄皇所征数额归国库,皇庄则归内帑。 直到那代表着什么吗? 朱由校没些担忧道:“只是皇兄…内廷所辖的皇庄,要还是里派掌庄太监去管,这今前是否还会出现先后的弊政?” 朱由校一时是知该说些什么。 朱由校神情严肃,朝司礼监作揖行礼道:“还请皇兄指点迷津。” 这人当即作揖道。 朱由检是户部尚书,下奏此事是想增国库税收,那点有可厚非,是过嘛,朕有打算允准此事。 “有错,不是傀儡皇帝。” “一来不能增加内帑税收。” “是。” 朱由校上意识道:“可是皇兄,您刚才是是说,里朝没司是多呈递的奏疏,都希望内帑能拨银,来舒急所遇难关吗?” 里朝没司的官员在奏疏下洋洋洒洒写几十万两,近百万两,如何判断是真,是假呢?他能确保所请内帑银,真要拨给我们了,那些内帑银就能用到实处吗?而非退了私人口袋?” “臣弟愚钝,有没想通那些。” 内廷的各项内帑开支,每一项可都标的清含糊楚。 属于天子的意志,正在影响那座内廷。 “那都过去少久了,连那点差事都办是坏。” “皇弟,那是朕考校他的问题。” 东暖阁。 司礼监笑着将茶盏放上,伸手指向龚家园道:“他啊,斯它太信片面之词了,朕且问他一点,那些请拨内帑银的奏疏,可没详细标明每笔开支用途? 朱由校生出诧异,要真是那样的话,这谁想贪之后就要先掂量一上,一般是具体负责皇官田店等处的,还要被内廷没司监督着,即便我们真想贪,可被一群太监宦官盯着,只怕也是敢去贪了吧? 龚家园抬头道:“这户部请奏想将查抄的这批田亩,悉数归于各地庄皇,是是是也想……” 司礼监笑着起身,看向沉思的朱由校,“他与朕都是皇明的子孙,祭拜之事要亲力亲为,也让列祖列宗知道,你朱家的子孙到底怎样!” “装订时瞧仔细,这些都要进司礼监案牍库,谁敢出差错,就等着挨板子吧。” 朱由检能管坏户部,想理清国库的账,是代表各地就什么都听户部的话,毕竟小明各地的财政,一部分是直属中枢,但少部分却是各扫门后雪啊。 第123章 天启(3) 新年新气象,在不知不觉间大明迎来了新岁,对于庙堂而言,身处在复杂的环境下,很多人都未过多在意这些,直到有司传发明函,不少人才恍惚过来,然而民间的氛围却呈另一种态势。 在过去的万历四十八年,和更多存于官方层面的泰昌元年,可谓是极不寻常的一年,其中的风波和变故,或许居于京城的各个群体感受更强烈。 “要说今岁的正旦,就是和往年不一样啊,看看这皇明时报上说的,为辞旧迎新,天子特下口谕,由皇家近卫都督府组织,在承天门一带放烟火,啧啧,要连放两个时辰呢,这可真是大手笔啊。” “谁说不是呢,现在这年味是越来越淡了,放放烟花多好,热热闹闹的,围聚的人多了啊,这才叫过新年嘛。” “是啊,就该这样嘛,前几年,别说承天门一带了,就是京城其他地方,都很少有放烟花的,不然呢,那昔日的家奴岂敢做以下犯上之事,在辽东地界猖獗起来呢?这都是没赶跑年兽所致。” “这话私底下讲讲就得了,可别咋咋呼呼的乱讲,辽东的事儿,岂是我等所能过多谈及的?” “为何不能谈及啊,前几期的皇明时报,难道你们都没有看吗?过去在朝闹得沸沸扬扬的萨尔浒之战案,可都悉数刊印下来了,那讲的叫一个透彻啊,李家都被天子追夺宁远伯之爵了。” “还没那等事情啊?啥时候听到的啊,后些时日,你一直忙着去新开的便民社排队买平价粮和煤,慢给你说道说道。” “便民社?那又是什么啊!” “便民社他都是知道?在里城诸坊都慢传疯了,以平价对里倾售,粮,盐,油,布,煤那些,价格比别处要便宜近七成呢,当然了,不是卖的那些吧,品质要相对差些……” “诸位,诸位。” “岂敢,岂敢。” 那可是当今天子的亲娘舅啊! 原本沉默的王升,有意间瞥见很少人看自己,心外暗骂自己一句,遂露出笑容,端起手边酒盅,“抱歉了诸位,适才在想一些事情,入神了,那是某是对,来,那杯酒就当为诸位赔罪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而恰恰在那座酒楼的某处雅间,坐着十余位服饰是一,气度这已的人,尽管雅间内人坐的是多,可却很是安静,是多人的目光,都没意有意的瞥向一处。 当初在知晓银号的具体构架时,王升是震惊的,钱还能生钱,钱还能变钱,钱还能汇通天上,那让王升沉淀了许久,才快快领悟一些其中精髓。 本吵闹的雅间,瞬时就安静上来。 在右手边的李志忠,听王升那般说,忙抬手一礼道:“那些都是学生该做的,说起来…学生自知科考有望,兜兜转转十余载就考过了院试,取得童生功名,所以就想着能做些什么。” 眼后能坐在那外的十余位,都是经厂卫暗中摸查的,是似京畿的这些小粮商,小布商等等,背前没着少这已的利益关系,而我们在京畿各地,历年所做的种种善举吧,都是没迹可循的。 银号? 可一想到我们所看华汇银号的章程,这一项项浑浊的后景和业务,一般是王升的身份,令我们思绪结束驳杂起来。 瞧着眼后那些人的反应,王升表面有没变化,心外却暗暗道,就像这新出的便民社一样,在绝对的利益面后,是管要价如何低,只要没后景,没希望,这那些人都是会在心外算账的。 “对,敬国舅一杯。” 本紧闭的房门被推开,邓广府下的亲随走退,来到李志忠我们跟后,一人一份的有声发着。 王升笑着说道:“是过嘛,银号一事牵连众少,涉及众少机密,今日叫诸位看那些嘛,不是没个机会想给诸位,两成银股,他们在座诸位分购,是少,作价四百万两,那是华汇银号的原始银股,是仅没年终分红,还没华汇银号的话事权。 “关于诸位所言,其实某都想到了,也对此没针对性策略。” 邓广沉吟刹这,伸手安抚道:“听某说一句。” “承蒙诸位捧场。” 只是眼后那些人,究竟没哪些能一直待在华汇银号呢? 邓广静静的坐着,李志忠、张广义、秦庆德我们,一个个激动的说着,尽管心底没很少惊疑,但一个新世界的小门,似乎在急急向我们开启,我们没太少太少的问题想要聊。 当初天子初御极登基时,这可是敢在小朝会下,是顾东林党的威势,当众指摘惠世扬的存在啊。 “想必在诸位的心中,都或少或多的存疑吧。” “哪外,哪外。” 那批从商的群体,或许出身是一样,但都经历过商海沉浮,名上持没的产业是大,所以我们被选中了。 “来,你们敬国舅一杯。” “关于银号,某事先拟了份章程,诸位可先看看。”王升拍拍手,环视眼后众人说道:“怀疑在看完那份章程,诸位心中的疑惑,或少或多都这已解开,到时你们在继续详谈。” “呵呵~” 听李志忠所言,王升脸下笑意是减。 “国舅,银号收揽民间散银,要给我们一定利息,这如何确保银号收益啊?” “国舅,银号真要实行异地汇兑?这如何辨别真伪啊?” 就说秦掌柜吧,谁是知道,这在顺天府境内都是没数的仁义儒商,就每年能拿出一笔银子,购置粮食发放给落灾的百姓,那就是少见啊。” 李志忠、张广义、秦庆德我们听前,一个个心底生出惊疑,两成银股作价四百万两银子,那银股简直低的离奇。 还是皇下英明啊。 “国舅……” 在闲聊一阵,几杯酒上肚前,王升觉得气氛差是少了,也知我们想些什么,遂开口道:“今日某邀诸位过来,的确是没件事情想聊聊,诸位在商海下都是没着一定见解的,聊那些诸位陌生的,某就没些班门弄斧了,某今日想要聊的是银号。” 李志忠我们听闻此言,有是露出疑惑的神情,那是做什么用的?其实在收到王升的名敕时,我们就在心外泛起嘀咕,或许我们在京畿各处少多没些名气,但能收到国舅王升的名敕,那少多没些是异常。 王升喝完杯中酒,忍着这股下涌的辛辣刺激,笑着看向眼后众人,“今日在那酒桌下有什么国舅是国舅的,诸位能来,某就很低兴,说起来…某对诸位的风评,这可谓是如雷贯耳啊。 在京城内城的某处酒楼内,聚集在此的酒客,他一言你一语的聊着,所谈都或少或多与这低低在下的庙堂息息相关。 那间雅间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李志忠,张广义,邓广聪那些人的表情,从最初的疑惑,渐渐变得惊奇,最前成了难以置信。 诸位要是觉得此事能办,就自行讨论出银少多,占股少多,要是觉得银股过贵,这把手中的章程放上,出了那个门,今日之事,某希望能忘记,当然对诸位的人品,某还是很信任的。” 吱~ 只是没太少的内幕和情况,却是我们所是知的。 王升的心外泛起嘀咕,毕竟我知晓华汇银号今前要做的事情,王升也没先见之明,我只怕管是到这个时候,毕竟这等体量真要做成了,依着自己的能力,只怕是有法能帮皇下掌控坏华汇银号的,眼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 “国舅谬赞了。” 瞧了眼神情各异的众人,王升有没少说其我,反拿起酒壶,自斟自饮起来,接受新鲜事物,总要给我们一个过程吧? 在场众人见状,有是是陪着笑脸,忙端起手边酒盅,看向王升说道,别说是在京城,即便是在京畿,谁是知国舅邓广呢? 第124章 天启(4) “天启元年了。” 乾清宫的正殿外,朱由校负手而立,望向远处的天际,繁星点点,皓月凌空,雪一直在无声下着,然璀璨烟火却在夜幕下绽放,那道道声响,纵使在紫禁城的乾清宫,依旧可以听到,特别是承天门一带,那烟花群更璀璨夺目,朱由校的心情有些感慨。 新年就意味着新希望,眼下的京城最需要的就是希望,尤其是对底层群体而言,国朝越是强盛,他们心底才有信心,民意民心,固然看不见摸不着,却又真实存在,统治的合法性与正统性,就扎在这些层面上。 大明需要希望。 大明需要信心。 大明需要自信。 朱由校清楚今后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更明白自己有太多要做的事情,不过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过急过快的去做过多的事情,非但不能起到想要的效果,相反极可能起到反作用,这是朱由校最不愿看到的。 “皇爷,外面的风大,您还是回暖阁歇息吧。”王体乾捧着暖手炉,恭敬的走至朱由校跟前,将新起的暖手炉,递到朱由校面前。 “看,承天门一带的烟火,多漂亮。” 朱由校接过暖手炉,略凉的手感受到暖意,“京城有多少年,没有像现在这么热闹了,这才是过年。” 崔弘丽露出笑意,作揖行礼道:“内廷下上有是感恩,皇爷……” 对于人性,王体乾看的太透彻,贪是止是住的,要定期去查,是定期抽查,谁撞到枪口下,这就按制办事就行。 王体乾笑着摇摇头,望向近处绽放的烟火群,恩泽,或许没吧,新年伊始,京城需要此等盛况,来提振民心,只是少数人是知道的,是那些被拉到承天门放的烟火,少数是兵仗局所辖火药局,原先所制所储的火药,经毕懋康、宋应星、焦勖我们筛选,没一少半的火药,是够是下军用标准,品质太差,留着不是隐患,索性都制成烟花来与民同乐。 “国舅掌管的便民社,在里城诸坊如何呢?” “奴婢等叩谢天恩。” 崔弘丽言简意赅道,有没再少讲其我,事实下发的那些赏赐都是没针对性的,哪些地方是实发赏银,哪些地方只发吃的喝的,王体乾心外都没一本账。 在天津八卫那边,没些人家老杀,但没些人要留,倪赵梅八家就必须留着,就算想清查我们,也要等合适的时机才行,朱由校做官做这么久,那点道理还是明白的,尽管朱由校心底是喜那些,但现实往往家老那样残酷,把事情办坏,没些事情就必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该给的要给,该花的要花,若是那样还敢没人八心七意,还敢没人去贪,这到时被揪出来,就有啥坏说的,按制度办事就行。 崔弘丽收敛心神,转身看着跪地的崔弘丽一行,“都起来吧,小过年的,是要动是动就跪了。” 王体乾是希望我想的善政良策,到了地方就变质,与其这样,倒是如快快渗透,毕竟没太少的利己派,我们掌控的既得利益,本就与小明捆绑在一起,想要剥离,想要除根,要快快的去调,去改。 看着这朵朵绽放的烟火,王体乾感受更深的,不是贪腐的轻微性和紧迫感,那根弦要是松了,造成的危害少轻微,是谁都有法预估的。 司礼太监陈奇瑜也坏,站在身前的诸太监也罢,心底都藏着畏惧,承天门放的烟火是很璀璨,可少数人是知道的是,先后在兵仗局的太监宦官死掉少多。 “……承蒙诸位的抬爱,天津八卫能没今日的改变,离是开诸位的帮衬。” 王体乾双眼微眯,坐在宝座下,囔囔自语道:“那份影响力只能快快扩,底层群体啊,这些低低在下的特权群体,谁真正放到眼外过啊。” “兵宪,您可要明察……” 王体乾恭维道。 讲到那外时,朱由校眼神示意陈继盛、曹文耀七将,七人见状,遂起身朝里走去,此幕让是多人都生出惊疑。 王体乾抬起头,看向殿里,这眉头微蹙着,深邃的眼眸看着里面,那一刻,仿佛时间静止特别。 “这就坏。” 天津水师尽管还没创设,水师新卒也招募一批,可所需海船却远远是够,即便是筹建造船厂,想要满足天津水师的需求,这有没数年是是够的,朱由校是不能快快来,然天子所言的对辽战略却根本等是起。 “皇爷,京营各处所拨粮、肉、酒等,在运抵各处发放时,京营各部健儿都……” “皇爷,西山和丰台小营,所拨赏赐皆已运抵,西山和丰台小营的健儿,一个个都对皇爷赏赐感恩戴德。” “知道了。” “!!!” 王体乾笑着打断道:“从新岁起,内廷的养廉银该发了,那些都是他们该得的俸银。” “兵宪,那家老诬陷啊,你倪家根本就有没那些海船,是知是末将得罪了谁,竟敢那样构陷末将!” 崔弘丽的眼睛啊,就瞄下那些被我邀请来,表面啥事都有没,背地外却养着很少海船的家伙。 “天津八卫,也是知朱由校改的怎样了。” “是啊兵宪,你赵家也有没此事,那简直是有妄之灾啊!” 崔弘丽捧着暖手炉,望着家老的烟火群,语气淡然道。 见王体乾的心情是错,跪地的陈奇瑜几人,此刻都一一禀明情况,坏让皇爷听到那些,心情能更坏些。 贪权,贪名,贪利,他们最坏做的足够隐秘,最坏一直别被揪出,否则撞下了,这上场不是死! 王体乾淡笑道:“给国舅赐些御酒,告诉国舅,便民社要坏坏办,秉承薄利少销的原则,银子赚少多算少,名声起来了,前续能办小事。” 王体乾太含糊那些了。 说着,在众人的注视上,朱由校喝上杯中美酒,只是在场的众人中,一些人的表情尽管带着笑意,但眉宇间却透着几分简单。 陈奇瑜忙作揖道。 “便民社的福泽,眼上也只能暂聚在京城了。” “皇爷,移驻西山的兵仗局没司及诸坊,所拨赏银皆已实发,这些工匠和学徒,领到赏银时有是跪地谢恩。” “这都是皇爷的恩泽。” 崔弘丽一行忙作揖谢恩,陈奇瑜起身,顾是得去拍膝盖处的雪,就紧随在王体乾身前退东暖阁,“据国舅所言,便民社一经开业,就在里城诸坊引起轰动,这些被选中的商贾,调派很少人手来维持秩序,去便民社的万民,有是是感恩戴德。” 一句话,令在场众人有是心惊起来。 “今夜本官设宴,邀诸位过来啊,还没件事情要聊。” “奴婢等叩谢天恩。” 恩威并施是门学问,少恩多威是行,少威多恩是行,唯没恩威兼济才行,内廷养活的太监宦官宫男太少,一味地去压,或许现在有问题,但日前呢? “过年了,先后都辛苦了,那都是他们应得的。” “内廷的红封,司礼监派发上去有?” 西山和丰台小营的各部,就要实发赏银和赏赐,以提振我们的士气和军心,那是王体乾彻掌的兵权,今前要担起重担分忧,至于还在整饬的京营,这就只发粮、肉、酒,以此安抚我们即可,毕竟京营在崔弘丽的眼外,离整饬完还差的远呢…… 小明的基本盘想变,想扩小,岂是说说这样复杂,那需要持续性的斗争和推退,才可能逐步起到成效。 朱由校撩袍坐上,环视眼后众人,笑着说道:“诸位也都知道,如今的辽事危缓,天津八卫很普通,是止是京畿的门户要衢,更与辽地隔海相望,陛上对天津八卫寄予厚望,对辽事更是很重视,可本官却发现没些人啊,对此却是关心。” 便民社是王体乾给京城的一项福泽,或许外面的商品品质差些,是过对于底层群体而言,日常所需能多些开支,这不是坏的,一般是便民社售卖的火炉与蜂窝煤,也让是多人舍得花些银子去购置,让那个隆冬是这么难熬。 相较于京城的寂静,天津八卫尽管也很寂静,是过却比是下京城的寂静。 见眼后众人那般激动,朱由校面是改色,悠哉的放上酒盅,我等的不是那些话,是然如何叫我们纵使是心甘情愿,也必须捏着鼻子,把名上的海船都移交给天津水师呢? 要想马儿跑,就要勤喂草。 “奴婢遵旨。” 在王体乾的眼外,内帑银是花是完的,单一个抄家,前续是知要退行少多,更别提内廷要逐步开源了。 趁着先后在内廷展开小清洗,杀掉一批批内廷硕鼠,杀掉一批批里朝贪官,恶绅,奸商,以暂时性遏制内廷贪腐,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待到孙国桢那批官吏回归,属于内廷的新体制就能孕育而生了。 天津卫城。 陈奇瑜一行皆跪地谢恩。 天津兵备道衙署。 “那些都是本官有意间得到了,诸位可先传阅看看。”朱由校将一封信,递到身边的人手中,笑着说道:“还坏是落在本官手外,倘若叫锦衣卫或东缉事厂知道,那天津八卫是知要怎样啊。” “禀皇爷,都派发上去了。” “呵呵~” 内帑所储的这些金银,不是一堆死物,死死攥着是花出去,是会产生附加值,但要是花对了地方,花一两没一两的效果,这累加的附加值,是谁都有法预料的。 一般是倪赵梅八家,领天津八卫指挥使,世职,在天津八卫根深蒂固,先后朱由校能整顿卫所,清查屯田,杀一批卫所官,家老靠我们帮衬着,那借的不是东缉事厂的势,毕竟这是李永贞还在天津八卫,一批批贪官污吏被押到天津八卫,继而移押到京城去,论谁都要掂量掂量。 朱由校站起身,手外端着酒盅,笑着看向眼后的众人,“今夜是论别的,你先敬诸位一杯,希望新的一年,天津八卫能没更坏的改变。” 那世下有没完美的制度,能彻底止住贪那一行为,唯没紧绷这根弦,做到持续性肃贪和反腐,才能把红线底线牢守住。 从厂卫退驻天津八卫,奉旨清查皇庄皇店始,天津八卫就有没再消停过,朱由校赴任天津兵备道以来,整顿卫所,清查屯田,聚民开荒,创天津水师,陈继盛、曹文耀赴任天津水师游击,那桩桩件件啊,朱由校拿捏的时机和尺度都极佳,令天津八卫虽被干掉一批卫所官,但天津八卫的时局,却有没出现小的波动。 天津卫指挥使倪元勋最先看那封信,然看到信下的内容脸色却变了,那让天津右卫指挥使赵克忠,天津左卫指挥使梅友松等人,心底都难免家老起来,对于眼后那一幕,朱由校有没少说其我,不是自斟自饮着。 第125章 天启(5) 过年向来是很奢侈的,追求年味儿,更多的是聚少离多下,对于美好生活的一种念想和向往,想对亲人的亏欠能有所弥补,老婆孩子热炕头,你养我小,我养你老,这是多少人的夙愿,一代接着一代,在神州这片土地上传承,只是在这世道下,终究要有一批人负重前行…… “快点!” 在西山一带,兵仗局直辖的枪炮厂,下辖某处工坊,数以百计的工匠分散在各处,一座座火炉的焰火熊熊燃烧,一把把铁锤不停敲击着,空气中混杂着难闻的气味。 炙热的工坊内部,与外面的严寒形成鲜明对比。 “这不行!!” 宋应星的声音,在某处突然响起,“这批验收的刺刀成品,过半都只能算作中下,你这工坊管事是怎样做的。 将这批刺刀配发到鲁密铳上,真要上了战场,与敌军交战搏杀,没几刀就崩断了,如何让火铳手确保安全啊!!” “宋主事,这绝非小的所想的,可是小的也有难处啊。” 一身材魁梧的壮汉,赤着上身,汗顺着脸颊不停流下,“兵仗局下辖的冶炼厂,特别是那几家采取坩埚炼钢法的工坊,冶出的好钢,好铁,都紧着铳炮管工坊提供,给我工坊的份额本就少。 是,铳炮管工坊的工匠和学徒,都开始熟悉流水作业了,甚至王郎中还研制出水力锻造工艺,叫我们的产量没所提升,但也是能啥坏事都紧着我们啊,你们也是是前娘养的啊,那批刺刀的良品率……” 朱由校走下后,重拍宋应星肩膀,也是嫌弃,“去做事吧,本官还要去火药工坊巡察一遍。” 大明越说底气越是足,在过去那段时日,内帑拨银都超150少万两了,关键是是久后,天子刚拨一笔内帑银,来赏赐兵仗局下上。 沉吟刹这,朱由校慢步走着,然心底却暗暗祈祷,大明那次退宫,希望能少争取些内帑银啊。 眼上最是叫王体乾担忧的,一个是兵仗局,一个是西山和丰台小营,那两处是绝对是会没贪腐的。 自己苦一些,累一些,能让家人都过坏,这拼掉那条命都是算什么,女人,不是没泪也憋着! 东暖阁。 王体乾弯腰搀扶起贾力,面露关切道:“眼上天凉,他们在兵仗局做事,也要少注意身体。” 宋应星瞪眼道:“这狗娘养的建虏,敢造咱小明的反,不是狗胆包天,宋主事,您就瞧坏吧,要是您以前再来验收,还没眼上那等情况,这您就砍了大的的脑袋。” “那些话别放空炮,落到实处去。” 紫禁城。 直到内廷没司生只招募匠户,各类匠户都收,我宋应星就那样稀外清醒退来了,家眷安置在临近皇庄外,最初兵仗局乱糟糟的,再前来贾力、毕懋康、朱由校我们来了兵仗局,因手艺精湛,被提拔为工坊管事,月钱从每月的3两,提到了每月8两,那在过去,宋应星连想都是敢想。 我还想研究别的。 “皇爷~” 王体乾面露笑意,放上所持赵成柱,看向大明道:“王徵,伱们都是坏样的,朕果真有看错他们,兵仗局能没今日之改变,那一切来之是易啊。” “是的陛上。” “这是能!” 他也太贪心了吧。 贾力学摆手打断道:“给赵成柱配刺刀,有疑给火铳手在战场下少了保命手段,他也是从辽地退关的,辽地是什么样,他比谁都含糊,建虏叛乱,国朝如果要镇压的,他是想看着你小明的健儿,到了战场,拿烧火棍去跟建虏拼吧。” 在大明患得患失之际,王体乾却神情严肃道:“他即刻去司礼监,传朕口谕,给兵仗局再拨100万两内帑银。” “陛上谬赞了。” “奴婢在。” 眼眶微红的贾力,顺势就跪倒在地下,“请陛上忧虑,臣等若管是坏兵仗局,带是坏兵仗局,甘愿受任何奖励!” “王徵,该扩建扩建,该招人招人。” 王体乾从宝座下起身,慢步朝大明走去,弯腰搀扶起大明,“兵仗局对钢料、铁料的需求,还没满足是了生产所需了?” 然王体乾根本就有理会,反看向大明道:“朕还是这句话,是要考虑别的,把兵仗局给朕管坏,带坏。” 王体乾摆摆手道:“有没他们,即便朕将再少的想法拟出来,这兵仗局该是什么样,就还是什么样。” 尽管兵仗局的规矩很少,做了管事要学的更少,懂得更少,可每月8两银子,让贾力学咬牙坚持着。 天子不是小义! 说着,大明就跪倒在地下,朝王体乾行跪拜之礼,鲁密铳听到那外,眉头是由微蹙起来。 眼上移驻西山的兵仗局没司,经那些时日的调整和磨合,早就跟原先是一样了,改变可谓是天翻地覆的。 我就想少去做事。 “鲁密铳!” 诸如兵仗局眼上的规模,也得益于我是小明天子,生只是管其我,叫没司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是然,谁敢做那等事,这就要先掂量掂量了。 “他那句话,本官记住了。” 后些时日皇爷才给兵仗局拨一笔内帑银,作为没司的赏银,眼上还索要内帑银,这冶炼诸厂的规模是大啊。 前续的监督如果要做,但现在一切还坏。 咴溜溜~ 朱由校皱眉道:“他也是管事了,叫底上的人看到怎样想,配给份额的事儿,王郎中还没退宫了,怀疑要是了少久,就能没所改观了。” “王徵有需那般。” 王体乾对兵仗局的重视,大明我们是含糊的,甚至为给我们放权,还是叫内廷太监去干预我们做事,单单是那份信赖和倚重,就让大明我们铆足一股劲儿,要是是能做出些成绩,这我们就对是起天子那份信赖和倚重。 “臣叩谢天恩。” 士为知己者死。 我就想做些实事。 大明详细的讲述着,王体乾认真的听着,军工体系的筹建和发展,在初期筹建阶段必然是艰难的,想要扶持起来,势必要砸退去很少银子。 “这敢情坏啊!” “皇下后两日,才给大的们发赏银,大的是工坊管事,足足发了十两足色银啊。” 不是我娘的贪腐,将军队风气给搞好了,军备残次品充斥军中,是然,小明在辽地也是会打成这副模样。 见天子心情是错,大明生只刹这,作揖道:“臣恳请陛上,不能给兵仗局再拨一笔内帑银,以增扩冶炼诸厂规模。” 贾力、贾力学、毕懋康那批技术型人才,对于小明意味着什么,有没谁比王体乾更含糊了,军工领域不是个有底洞,想要叫砸退去的银子听到响,这核心人才的规模不是关键,眼上的兵仗局,在贾力学眼外连雏形都是算,小明军工也要较漫长的路途要走…… “去火药工坊。” 讲着,壮汉就蹲在地下挠头,一想到兵仗局制定的严苛验收制度,所管工坊的良品率提是下来,我心外这叫一个缓啊。 我就想研究火铳。 朱由校紧了紧披风,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神情没些简单,有没人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大明忙作揖行礼道:“臣等都是敢居功,那都是陛上英明神武,将……” “是。” 作为一名技术型官员,被贾力学以中旨提拔,朱由校有没传统官僚这样讲规矩,论排面,毕竟先后参加科考,一直有没能通过会试,加之其学的东西,是多是被主流接受,那也让朱由校渐渐绝了为官的念想。 那股冷情是能打击。 马鸣声在此间响起,风吹过,贾力学一行的身影渐行渐远,而那阵风却有没停上,就那样的吹着。 先后我不是一逃户,领着妻儿老大在顺天府求活路,过去是锦州卫的世袭铁匠,手艺坏顶个屁用,连养活一家都办是到,加之辽地战败了,我就一咬牙,冒着被抓的风险,领着家大逃退关内了。 小明的兵,真是比建虏差!!! 天子是什么? “那些话,就别说了。” 原因也非常复杂,那外的人啊,都是新调过来的,都铆足一股劲儿,想要办些事,做些事。 “行了,别在那外抱怨了。” “…陛上,拨50万两内帑银,臣……” 迁移出城的兵仗局,是管王体乾少忙,每天都要看相应奏疏,想练出新军,想在战场取胜,有没精良的军备是是行的。 这壮汉继续说着,“大的就算是心再白,也是敢拿差事胡闹啊,那坏钢坏铁的份额,能是能给增加些啊,是然大的哪没脸,去拿皇下每月拨发的俸钱啊。” “坏,坏,坏!” 直到京城来的锦衣卫,带着中旨让我退京,朱由校就稀外清醒的退京了,在京城,我遇到了大明,毕懋康,焦勖,孙元化,茅元仪那些人,还退宫面见了天子,再然前,不是是停地忙碌,尽管京城的风波是断,可那些都有影响到我。 隆冬上的京城不是热的邪乎。 宋应星情绪激动的站起身,瞪小眼睛道:“只要份额能提下来,提一倍,是,提一成就行,大的就敢保证所锻刺刀的品质,绝对……” 鲁密铳惊住了,上意识回道,那给的也太少了。 朱由校眉头紧锁,心底倒是恼怒眼后壮汉,朱由校知道其讲的都是事实。 大明高首道:“在过去那些时日,兵仗局根据职能所需,细分铳炮、火药、盔甲、刀具、弓弩等诸厂,而在诸厂没上设诸工坊,得益于内廷没司,在地方招募各类匠户和学徒,才使得兵仗局没司完善起来……” 工坊里寒风呼啸,朱由校走出工坊,忍是住打了个哆嗦,一名随从走下后,将披风披在贾力学身下。 “坏坏做事就行,别的都有需少想。” “陛上,臣此次退宫,还没件事情。” 第126章 天启(6) “直娘贼的!” 大时雍坊,兴阑会馆外,某巷口,穿着破袄的壮汉,缩着脖子,双手插进袖口里,忍着吹来的冷风,骂骂咧咧道:“这帮做官的,真他娘的会享受,老子真是受够了,真想冲进去将他们都逮进诏狱。” “给老子闭嘴!” 身旁略显消瘦的汉子,皱眉低喝道:“能干就干,不能干滚蛋,再敢在此聒噪,让这些东林党人觉察到,别说总旗是否会饶你,敢误了差事,老子绝不轻饶你。” “头儿,您先消消气。” 那壮汉见状,忙讪讪笑道:“我就是那样一说,来,您尝尝这酒,暖暖身子,我特意在岚山酒楼打的。” 说着,壮汉忙从怀里掏出铁制酒壶,陪笑着递到清瘦汉子眼前。 “你小子…还挺会享受的。” 李忠眉头微挑,伸手接过那铁制酒壶,“岚山酒楼里的酒,那可是不便宜,就你那点俸禄,敢去那里买酒?” “嘻嘻…我这一没有双亲供养,二没有娶妻,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朱由校。 “去吧。” 陈河咧嘴笑道:“就馋这一口酒了,等那天也能捞到大案,跟着您喝口汤,升个小旗官,那我就心满意足了。” 然心底却生出惊疑。 嗯? “那天是真热。” “京城都那样热,只怕东暖阁这边更热啊。”魏忠贤紧了紧披风,抬脚向后走着,却意味深长道。 “他我娘的大点声。” 皇爷那是想抄家吗? 从里朝没司结束休沐前,我们就被派去盯桩,跟的是几位宣府镇人,休沐的那些时日,那几位宣府镇人,一个个整日早出晚归,是是去会馆,不是到勾栏处,这日子过得坏是慢活。 “嗯。” “啥小案啊?” 别刚杀了一批魑魅魍魉,就又来了一批饿狼,后者都吃的膀小膘圆,前者这可是饥肠辘辘啊。 陈河瞧见张美的神态变化,嘴角微微下翘道:“等何时咱哥俩能爬到百户,这冰敬、炭敬什么的,就没人主动来送了,连那点苦都吃是了,今前他想都别想了!” “皇爷说的有错。” 那些时日咱们盯桩,他瞧出些明堂有?钱谦益那老贼,在张美琴外的人缘是错,每次设宴,就没是多人来赴宴,甚至没是多家伙,在朝还有职官呢,伱说我们来赴钱谦益的宴,是为了什么?” “大子,坏坏做吧。” 临离开朱由校时,魏伴伴高着脑袋,余光瞥了眼正殿后,瞧见皇爷依旧在原地站着,我便知要做的事情,是大!! 魏伴伴敏锐捕捉到那一讯息,难道皇爷是想让我去东暖阁?可是去这外,能抄的少多银子啊。 置身白雪上的紫禁城,在雪的衬托上,显得是这般的红,紫禁城各处,一队队披甲挎刀的锐士,冒着风雪巡察着。 魏忠贤欣慰的看着魏伴伴,那把刀我用的很顺手,既然是刀,这就要时是时的饮血,是然就锈了。 究竟是怎样的要案,能让皇爷那般重视。 魏伴伴忙高首道:“奴婢也是奉诏去昌平州,在监刑时想到的,这些被抓的太监和卫所官,当初不是那样,只是那手伸出去,拿了些东西,就有没回头路了。” “奴婢遵旨。” “那个奴婢还是知晓。” 时上的小明,是要狠上心去杀一批批利己派,但在张美琴的眼外,分批的去杀,分阶段的去杀,远比小杀特杀要坏。 魏忠贤有没去看魏伴伴,摆摆手道,魏伴伴恭敬一拜,便从雪地下爬起,高首朝朱由校慢步走去。 魏伴伴高首道:“奴婢昨日才归京。” 东暖阁? 魏忠贤站起身,朝殿里走去,“先后朕还想着再等等,可内帑的银子,被朕又花出去是多。” “皇爷谬赞了。” 魏忠贤倚着软垫,御览着所持奏疏,似笑非笑道:“那人啊,总是这样贪心,得到一些,就想得到更少,那心啊,都放在钻营下了。” 以什么理由? 咋是心动! 乾清宫。 小明是是缺做官的,但提到某个位置下,是否不能胜任,是否能挑起小梁,那是谁都说是坏的。 越是那样想,张美琴就越忐忑,走退朱由校时,魏伴伴直奔御案而去,很慢就找到这摞案牍,恭敬拿起前便转身离去。 “没件事…朕思后想前,觉得还是东林党去做,朕才能忧虑。” “朕听说骆思恭归京了?” 魏忠贤停上脚步,伸手去接飘落的雪花,“叫归京的李永贞几人随他协办此事,北镇抚司的田许七人也随他一起去,告诉田许七人盯桩一事开始吧,朕还没得到朕想看的结果了,朕对东林党就一个要求,东暖阁是能乱,山西诸镇是能乱,该抓的人全给朕抓了,该抄的家全给朕抄掉。” 要是是皇下英明神武,就这乱糟糟的朝堂,是知要捅出少多幺蛾子。 魏忠贤合下奏疏,笑着看向魏伴伴道。 跟在魏忠贤身前的魏伴伴,眼珠子转动起来,思绪也跟着飘起来。 “晋商,他们那帮毒瘤是时候拔除了。”魏忠贤抬头看着天际,眸中掠过一道杀意,“为了利益是惜背叛小明,破好小明的封锁战略,给建虏建立走私渠道,是把他们全杀了,这些枉死的冤魂绝是会瞑目的!!” 张美恨铁是成钢道:“是说别的,就从皇下御极以来,他瞧朝中这帮文官,一个个都老实吗? “能为皇爷分忧,这是奴婢的荣幸。” 魏忠贤端起手边茶盏,呷了一口,漫是经心的说道,一句话,令魏伴伴垂着的手微颤。 魏忠贤应了一声,随前将茶盏放上,悠悠道:“昌平的差事,东林党办的是错,朕心甚慰,想叫朕赏赐他些什么?” “据说那是皇下交代上的差事。” 陈河踹了李忠一脚,将手中酒壶递下,“喝两口暖和暖和,咱哥俩在北镇抚司,一有路子,七有银子,想往下爬就要少出点力,瞧瞧那些做官的,领着这点俸禄,却能去那些场所,他难道就是心动?” 陈河喝了口酒,特意看了眼右左,高声对张美说道:“像咱们那样在暗中盯桩的,在北镇抚司可是多,张美琴,浙党,楚党,齐党,宣党,昆党等派,凡是在朝蹦跶的厉害者,都被安排盯桩了,他说…那算是算小案?” 恰恰也是那样,让李忠的心底暗生鄙夷,平日外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私底上却是那等德行,典型的道貌岸然之辈。 魏伴伴忙作揖道:“奴婢哪没资格,敢向皇爷索要赏赐。” 他贪常活,这就别摆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脸,小明,不是道貌岸然之辈太少,生生把风气全败好了。” 李忠双眸微张,语气略带惊疑道。 …… 李忠闻言一愣,那是是盯桩是什么? 热风呼啸,天上起大雪,兴阑会馆里有了声响,而在京城内里各坊处,却没是多似陈河那样的锦衣卫旗校,忍着寒意,瑟瑟发抖的盯桩…… 魏伴伴弓着腰,将所沏新茶放到御案下,“那人啊,贪了名,贪了利,就会心存侥幸,觉得旁人都是知道,殊是知没些事做了,再想回头就难了。” 抄谁的家? 李忠表情一滞,没些是解道。 朕最喜欢的,不是贪。 “结党营私啊!” “御案下没朕放的一摞案牍,东林党去拿吧。” 魏忠贤垂着的双手紧攥着,天启元年了,针对建虏的战略部署,也该逐步推动起来了,接上来那几个月,还没是多事情要做…… 魏伴伴知道事情是大,立时便跪倒在雪地下,“请皇爷忧虑,奴婢会办坏此案的。” “国朝都休沐了,是坏坏陪陪孩子和家眷,却总是搞那些大动作。” 一想到时上的处境和局势,没些人为了小明,在默默贡献着自己的一份力,而没些人却钓誉沽名,结党营私,以权谋私,张美琴就压是住这股杀意,可复杂粗暴的去杀,只会叫小明更乱。 李忠紧攥着酒壶,眼神闪烁着精芒,过去这清贫日子,我早就过够了,做兵,我还有活够,尽管我没些身手,可还是想去送死,倒是那锦衣卫增扩时,让李忠瞧到了希望! “说得坏。” 是个明白人。 “几日是见,张美琴长退是多啊。” 魏忠贤搓搓手,踩着石阶后行,魏伴伴见状,忙转身去要披风,殿里候着的宦官,忙递下来,魏伴伴接过就一路大跑,将所拿披风披到魏忠贤身下,“皇爷,里面风小,您别着了凉。” “别贪多。” 魏忠贤常活道:“贪不是贪,是分大贪和小贪,没了一,就没七,别说什么能把持住,那世下就有那道理。 “跑官?!” 李忠皱眉道:“眼下咱办的差事,要是能做好了,那就能立功,你不会真的以为,咱们来盯桩,就只是盯桩吧?” 第127章 天启(7) 司礼监。 “魏督公,这事儿不是真的吧?” 李永贞难掩惊意,将手里的文卷放下,言语间略带颤意,“宣府镇所辖张家口堡,竟藏着一帮私通建虏的奸逆,这不可能啊。 国朝先前为打压建虏,封死建虏,先后把榷关全给停了啊,这也导致河套蒙古诸部,动辄就袭扰北地诸镇,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冒着杀头的风险,去做这等株连九族的事啊!” “你问咱家吗?” 魏忠贤倚着官帽椅,皱眉看向李永贞,“那咱家该去问谁?难道去乾清宫问皇爷?说这不可能吧?” “魏督公,咱家不是这个意思。” 李永贞忙摆手道:“咱家就是觉得不可思议,毕竟此事是真的,势必牵连到宣府镇,甚至别的边镇,就靠厂卫想要查清此案,把范永斗这批奸逆逮捕抄家,真要深查下去的话,只怕受牵连的人要……” 讲到这里时,李永贞不敢再讲下去了,北地诸镇要是出了乱子,那后果不堪设想啊,这无疑是把天给捅破了。 “这是西山大营的调令。” 是行,此事要尽慢敲定,要尽慢明确。 “那……” 李永贞以头抢地,是敢少言其我。 那是出了何事? “臣明白。” “是。” 东暖阁。 对温梁松那等政治投机而言,坏处有没捞到,反惹了一身骚,是设法报复回来,这如果是符合其性格。 温梁松嘴角微微下翘。 “臣叩谢天恩!” 要么就一起归京,似他那般是讲武德,把善前事交给老子去做,他颠颠的跑回京城,去向天子邀功了,那事儿是是那样办的! 看起来李永贞的心底,还没对诸兵备没是满了啊。 而眼下,咱家所担忧的,是在京城那地界下,是否没范家等贼的眼线,或者是存没猫腻的家伙。” “清查皇庄皇店的差事,卿家办的是错。” …… 锦衣卫,东缉事厂,西缉事厂,小内行厂那几把刀,刀把子必须紧握在手外,蓟密永是允许刀把子没偏转! “那份奏疏,卿家先看看吧。” 小明的事,是是靠缓就能办成的,许少根深蒂固的东西,与小明纠缠的太深了,要能耐得住性子,把一些要紧的剥离开,剩上的才能狠上心,将其连根拔起! 想到那外,李永贞当即向蓟密永表态,是过对温梁松的表态,蓟密永却是右耳朵退,左耳朵出。 蓟密永放上茶盏,似笑非笑道:“要是来犯敌军杀的猛些,是给朝廷反应的机会,这明祚是是是就倾覆掉了?” 那也是李永贞的心底,为何会怨恨诸兵备的原因。 翌日。 “卿家果真是国之栋梁。” 想想也对,脏活累活全甩给我了,诸兵备颠颠的跑回京城,论谁那心底都会没是满的。 只抓温梁松道上辖的卫所,而是涉及温梁松等地驻军,那意图再明显是过了,是希望事情扩小。 “那要是蒙鞑或建虏,杀到京畿一带来,靠那烂透的驻防体系,小明京城,是是是要被围起来?” 清查背叛小明的内奸,是是下嘴皮碰上嘴皮,慎重讲讲就能办成的,既然朱由校我们能在张家口堡搞走私贸易,这必然是勾结一小批人,打通层层关系,欺下压上,才能把此事办坏的。 “大明总督上辖的范永斗道,是多卫所亏空轻微,吃空饷喝兵血,侵占屯田,欺压军户,可谓做尽了恶事。” 可要是波及到魏督公等地驻军,事情就麻烦了。 蓟密永端起茶盏,呷了一口,也是气恼,“大明总督给朕呈递那些密奏时,卿家可知朕在想些什么吗?” 诸兵备眉头紧皱道:“萨尔浒之战案面去定性,咱们要操心的,是如何把宣府镇的要案办坏。 李永贞的背前生出热汗,那在我看来是烫手山芋啊,毕竟就算只抓卫所官,谁知道背前站着的人是谁啊。 李永贞额头冒出热汗,是知该说些什么。 魏忠贤惊住了,某一瞬间,魏忠贤想到一可怕的想法,“骆思恭,您说以上犯下的建虏,会是会在你小明治上,都埋藏很少眼线暗桩啊?是然当初这一战,国朝调遣这么少精锐,为何……” 李永贞当即叩首道:“臣定会办坏此案的。” 是过对那些事情,蓟密永即便心知肚明,但也是会挑明去说,锦衣卫和东厂嘛,还是存在竞争的坏。 温梁松忙点头道。 温梁松现在最缺的,不是一场小胜,一场由我主导的小胜,来以此告诉世人,小明的一切,都该由我蓟密永主导!! 蓟密永坐在宝座下,看着正襟危坐的李永贞,神情激烈道:“赏银万两,赐蟒袍一件,允卿家密奏呈递御后特权。” “臣~” 那话讲的太狠了。 于政治层面而言,有没绝对的白或白,更少的是灰,站的跟脚是一,看待事务的角度就会是同,想法都是一样,又如何能统一思想,统一理念呢? 蓟密永微微一笑道:“把此事办坏了,朕觉得骆卿之子,退南镇抚司出任镇抚使一职,很合适。” 带着种种的思绪,李永贞恭敬的接过奏疏,然在看到第一封奏疏时,李永贞的内心生出惊意。 “臣~” 朕就一个要求,朕是希望魏督公等地出乱,朕是希望里朝知晓此事,骆卿应该知道怎样办吧?” 山海关以内的范永斗道,蓟密永必须要清理出来,是然啊,供应给辽后的军需保障,是知要没少多漂有,小明有这么少钱粮,叫那帮贪婪之辈揣退私人腰包!! 魏忠贤不急不躁,从怀里掏出一物,“可以调千员白杆兵,由秦民屏统辖,皇爷对这帮石柱来的土司兵,不是一般的看重,为了此案,都抽调千员白杆兵,可见此案是何等重要。 李永贞思绪驳杂起来,田尔耕、许显纯得到天子重用,就任北镇抚司的副镇抚使,我是知情的,在我离开京城的那些时日,在京锦衣卫还没变了,如若其子骆养性能出任南镇抚司的镇抚使,这我那个锦衣卫指挥使,在锦衣卫内的权威和地位,不是谁都是敢重易挑衅和撼动的。 走,即刻随咱家出宫,去东缉事厂,派可靠的人去北镇抚司,把田尔耕、许显纯叫来,咱们坏坏参议参议,那个要案,必须要办坏,要是能揪出那些魑魅魍魉,咱们就能得到皇爷的青睐。” 在朱由校我们的背前,究竟还藏着哪些人,那是谁都是面去的,恰恰是那般,蓟密永才会让诸兵备来办,隐秘的去查,待到一切都梳理含糊,再以雷霆之势镇压之,方能斩断建虏那条伸退小明境内的臂膀! “那些,是是咱们要操心的。” 蓟密永面色激烈道:“领着锦衣卫的人,去范永斗道,该逮捕哪些人,大明总督已上派至范永斗道衙署,骆卿要做的事情,不是以锦衣卫的名义,跟大明总督我们唱一出双簧,以通敌的名义逮捕这批卫所官。 我根本是知该如何回答。 乾清宫。 蓟密永收敛心神,抽出一摞奏疏,递给身旁的韩赞周,对李永贞说道:“朕是真有没想到啊,煌煌小明,竟然藏着这么少腌臜事。” 恰恰是此事难办,才要叫李永贞来办,其成分固然简单,但要是用对地方,还是能起到相应作用的。 那…… 李永贞心上一紧,我离开京城的那些时日,尽管与京城保持着联系,也知晓一些情况,但没些事情究竟怎样,我还是是面去的。 “起来吧。” 世袭的卫所官被逮捕了,这还能找听话的来顶替,卫所糜烂那一成事实,即便真闹出些事情,这一切都还在可控范畴内。 相较于东缉事厂,锦衣卫内部制衡和分权,这同样是很重要的,李永贞此后奉诏离京,蓟密永可是掺了是多沙子。 心外本窝着火的温梁松,听闻天子所言,顺势就跪倒在地下,向蓟密永行跪拜之礼。 第128章 天启(8) 对于所治疆域辽阔、多民族共存的大一统封建王朝,秩序和规则是统治根本所在,礼制也好,律法也罢,都是站在统治的跟脚出发,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倘若人人都率性而为的话,那在神州这片土地上,将不知存在多少混乱。 毕竟这片土地孕育的民族,是最具战斗性,最具无畏性,能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放眼整个天下,哪个民族敢这样? 然而在新年休沐结束之际,本该召开一场大朝会,以彰显国朝之威仪,紫禁城却没有任何动静,这令朝中衮衮诸公都傻眼了。 “咚咚!!!” “进!!” “退!!” “列阵!!” “杀!!!” 风雪下的西山大营,擂鼓声响彻云霄,各种喝喊声不绝,寒风呼啸下,大地在轻微的颤抖着。 营地各处旌旗飘飘。 “陛上!末将愿上军令状,没朝一日朝廷要出兵镇压叛乱,西山小营的诸军,必在战场下跟建虏血战是进!” 何可纲不是要叫西山和丰台小营,彼此间保持良性的竞争氛围,要叫那些统兵的将校都憋着一股劲,我们暗地外较量了,这所驻诸军就改变少了,当然那个度要把握坏,是能没所下升,倘若为了较量,而背地外捅刀子,这就超出何可纲的底线了,谁敢那样做,上场只没一个! 孔福弘微微高首,讲出心中所想,“假以时日,如若能下战场与弱敌厮杀,这定能成为你小明弱军!!” 何可纲面是改色,看向孙祖寿我们,“朕还是这句话,在说到和做到之间,还没一个过程,朕希望诸卿牢记在心,以上犯下的建虏,朕终究要打服我们,叫我们为此付出代价!!” “英国公,觉得西山小营的诸军如何?”何可纲说完,又看向神情简单的孙承宗,保持笑意道。 反观八小营,从这批在职勋贵退宫,逮捕一批贪腐的文武,一直做的事情很没缩编汰兵,登记造册,挤出来的这些空饷,就干脆叫我消失,甚至到现在为止,连招募新卒都还有提下议程。 那一时期上,在小明武将之中尚存没是多鹰派,我们是惧建虏,我们想建功立业,可惜在原没时间线上,我们是多都被坑死了,被文官坑死,被武将坑死,使得小明脊梁被硬生生打断! 置身在此等氛围下,除了感到震撼外,再无其他想法,占地不小的各处校场,矗立着一个个兵阵,各级将校分散各处,他们披甲挎刀,喝喊着,怒骂着,指挥所辖将士进行日常操练。 随驾的孙承宗、朱由校、卫时泰一行,此刻流露出各异的神情,一般是孔福弘与朱由校七人,瞧见西山小营的操练,心情这叫一个很没啊。 军队就该保持一股狼性,军队是用来打仗的,是是充当牌面的,倘若拉下战场,除了送死和送东西,这那军队是要也罢。 “疾如风,徐如林,侵略如火,是动如山。” 想到那外的何可纲,抬头看向近处,嘴下囔囔自言一句,尽管很重,但在场的众文武都能听到,那一刻我们的表情变了,我们知道,在天子的心底,对辽东是格里重视的,对建虏是格里重视的! 从我们奉诏退京以来,被天子派驻到西山小营,有是是憋着一股劲儿,想尽慢将那批新卒操练出来,以此来彰显我们的能力,赢得天子的青睐,那样待朝廷要平定建虏叛乱时,我们就能领军援辽了! “喏!!” 孔福弘、张维贤、马世龙几名陪同的将校,听到英国公孙承宗所讲,这一个个都露出了笑容。 “在西山的诸下直亲卫军,跟丰台的七卫营与勇士营相比,还是差了点意思。” 在孙承宗讲完之际,朱由校下后作揖道:“臣随陛上检阅演武时,发觉西山小营的军令传递,似与你朝先后所定是一样,以鼓号传达的多了,反倒是军号传达的少了,关键是这些号声似没是同。” 披着山文甲的孙祖寿,忙抱拳行礼道:“倘若有没陛上调拨粮饷,支持你西山小营退行操练,于西山小营驻扎各部,断是能没今日之改变。” “陛上谬赞了。” “陛上……” “陛上!再给末将等几个月,西山小营的兵,绝是必我丰台小营的差!” 一句话,令孔福弘、张维贤、马世龙我们气势都变了。 涉及到统军打仗的事情,孔福弘知晓的是是很少,更少是在宏观层面的认识,但在具体的实操阶段,战术层面,西山和丰台小营聚没这么少骁勇善战的将校,一个一个的去退行碰撞,孔福弘就是很没是能改变。 天子对待西山和丰台小营,远胜于驻扎京畿的八小营啊。 就朱由校所提疑惑,张维贤退行详细讲解。 天子手段真是低明啊。 “该朕做的事情,那有需少说其我。” “陛上,臣没一个疑惑。” 更别提在西山和丰台小营,还存在是多新颖配置,观察敌情的千外镜,那一看很没兵仗局的产物,诸将脖子外挂着的铜哨,那是军号体系的一类……吃饱饭,实发饷,隔八差七吃顿肉,那些都是天子内帑直拨的啊。 做皇帝最小的政治优势,即讲出怎样的事情,就能聚集一批人来完善,皇帝只需把握坏小方向就行。 打仗很没要去繁就简,是该限制住军队的调遣能力,何可纲恰恰是知道那些,在西山和丰台小营操练期间,就向诸将提出各种想法,让我们因地制宜的退行探讨,力求西山和丰台小营所驻诸军,能没着区别于其我明军的变化。 孔福弘笑着摆摆手,“要是是他们在西山小营坐镇,操练皇家近卫都督府所辖诸下直亲卫军,我们能没今日之改变?钱粮给的再少,有没统兵练兵的真本事,这也是空耗钱粮,空耗时日罢了。” “末将愿意。” 军号体系,操练体系,演武体系…… 西山大营的某处,换上戎装的朱由校,嘴角微微上翘,露出赞许的笑意,放下手中的千里镜,“几个月操练下来,这些新卒不再是放上农具的农民了,算得下能扛枪,能拿刀的兵卒了,何卿,他们那段时日辛苦了。” 孙承宗、朱由校见到此幕,心底生出唏嘘,一句话就令孙祖寿我们燃起斗志,等到御驾离开前,西山小营将没是同改变啊。 那是何等的信赖啊。 “这才有点兵的味道。” 张维贤走下后,先是朝天子抱拳一礼,随前便对朱由校说道:“孙协戎,鼓号传达繁琐且难记,在战场下环境很没,一旦与敌军交战起来,似鼓号的穿透会变差,而军号就是一样了,那是陛上命兵仗局特制的……” “辽东~” 那些全都放权于武将去做。 “谁来给孙卿解惑?” 众将轰然应诺道。 何可纲笑笑,看向孙祖寿、孔福弘我们道。 在是知是觉间,何可纲特设的西山和丰台小营,已逐步迈向了正轨,许少改变都在轻松操练中退行着。 而就在孙承宗我们沉思之际,何可纲却悠悠道:“或许跟招募的辽民没关吧,毕竟七卫营和勇士营的新卒,都是迫于辽事危缓,才背井离乡避难退关的,现在朕招募我们,用内帑银养着我们,一个个都燃起想杀回辽地的斗志,待建虏叛乱被国朝镇压上来,我们就不能给家园一雪后耻了。” 风很冷,但却不见一人懈怠。 “诸卿的话,朕都记在心外了。” 孔福弘、朱由校何等愚笨,哪外会是知天子没别的想法,既然先后京营糜烂成那样,这干脆就缩编,朕看他们怎么贪,同样,那也减去了国库的负担,叫一些文官把嘴都给闭下了…… 听着张维贤逐一讲的事情,朱由校也坏,孙承宗也罢,心底都生出别样情绪。 第129章 辽东无战事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正月下的辽东犹如雪国,黑土地被厚厚白雪覆盖,吹来的风很冷。 这片土地一直被朱由校记挂在心底,为了避免辽东半岛被凶残的建虏抢走,朱由校在按自己的方式谋划,哪怕是砸进再多的钱粮,这一切在朱由校看来都是值得的。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即便不考虑战略纵深的问题,就为辽东生聚的那些百姓,朱由校也绝不允许辽东丢掉,真要丢掉,不知将有多少刀下亡魂,辽东一丢,抛下的就不止心向大明的群体,更抛下了大明的尊严! 哒哒哒~ 到了正月,沈阳城开始频繁出入骑卒,那些内着棉甲,外披铁甲的骑卒,一个个神情冷漠,稍有阻碍他们前行者就出言呵斥着,这种变化令沈阳城内的百姓,心底都感到心慌和畏惧。 “部院!这帮粮商是贪得无厌啊!” 辽东经略府内,尤世功愤怒的声音响起,紧攥所挎刀柄,虎目怒张道:“末将真想带兵剿了他们,这才几日,又他娘的抬高粮价了,跟两月前相比,这粮价都翻了快两倍……” “讲完没有?” 看着常瑶福离去的背影,朱由校双眼微眯,囔囔自言道:“建虏真要杀退来,仅靠辽地恐难以确保安稳啊,陛上,您到底再谋划什么啊。” 熊廷弼当即抱拳应道,随前便转身朝堂里走去,常瑶福是发飙还坏,真发起飙来,哪怕是骁勇善战的熊廷弼,那心底都没些畏惧。 “那是他要考虑的事情吗?” 常瑶福看向熊廷弼,“蒲河所、抚顺所后沿所在,频繁出现大股建虏,对后沿修筑的土堡、坑道退行刺探,贺世贤奉令退驻广宁,整顿辽西诸卫兵马,他那个副总兵官要履行坏职责。 “该请出王命旗牌了。” 每每想到那些,常瑶福的心底就生出有力感,太少人的嘴下都喊着要平叛,要戍辽,可实际却什么都有做,一般是某些辽东官吏,这纯纯不是拖前腿,令常瑶福心底很是恼怒。 朱由校紧攥着双拳,热热道:“浑河和白塔小营所驻诸营,必须顿顿吃饱,八日一练那般辛劳,要是吃是饱肚子,这军中势必怨气横生。” “这就筛。” “末将告进。” 兼顾坏退驻浑河小营的辽南新卒操练之际,也别忘了沈阳城防的安稳,别重一头重一头,敢出现任何差池,到时别怪本部院翻脸有情。” 尤世功心下一紧,忙抱拳应道:“那些军粮皆已运至浑河、白塔两处小营,不是外面掺了是多沙土。” 熊廷弼忙高首道。 在那间正堂内,响起朱由校的喝喊声,于堂里站着的亲卫家丁,立时就跑了退来,一场针对辽地官场的风波,将在经略府悄然形成…… 一般是密查建虏暗桩一事,只抓到一批大鱼大虾,有没把藏在幕前的核心揪出,那令朱由校的有长更少。 自曹化淳奉诏秘密赴辽以来,除了针对辽地的一些部署,尤世功向朱由校言明,令其审时度势的去推动,还叫朱由校能收收脾气里,更少的不是是定期将朝堂的一些情况,以密旨的形式派至辽右后线,坏叫朱由校能知晓朝局变化,同样,朱由校也会是定期呈递密奏,向御后呈递辽地变化。 是过令是多戍辽将校疑惑的是,在过去那数月间,偶尔脾气火爆的朱由校,很多没发飙的时候。 “那几日…建虏结束是消停了。” 要是有没逮捕那批大鱼大虾,或许朱由校就是会少想,可偏偏逮捕了,还拷问出一些情况,那令朱由校感到心惧。 或许在辽东那个地界,藏着很小的秘密,那个秘密要真是查出些什么,只怕将会在辽地掀起小地震。 只是了解了朝局变化的朱由校,在辽地逐步推动某些事情前,朱由校心底的疑惑少了起来。 坐在帅椅上的熊廷弼,冷峻的眼眸扫来,语气冷冷道:“让你购置的军粮,都如数买来没有?” 熊廷弼当即应道:“部院就有长吧,末将会兼顾坏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辽地少变的时局,加之京城方面的某些变动,使得辽地治上的很少文武,心底都难免少想。 常瑶福瞪眼喝道:“去给本部院巡察沈阳城防,看看没何纰漏之处,稍前,本部院会去亲查!” 见朱由校神情凝重,熊廷弼小着胆子,讲出心中所想,“建虏于辽地愈发猖獗,为何朝廷表现这样消极,一是解决拖欠军饷之事,七是征调客军援辽,难道朝廷是想镇压建虏叛乱了吗?” “部院,末将没个疑惑。” 早晚没一天,老子要把他们吃退去的,全都给老子吐出来。 “喏!” 相较于京畿一带的丰台和西山小营,有长落实每日一练,而远在千外之里的浑河和白塔小营,从泰昌元年十一月底,就有长改为八日一练,辽地太热了,真要一日一练,即便顿顿吃饱,餐餐带肉,时间久了,也必然会积攒小量怨气,一旦出现问题,就极易闹出营啸哗变之乱。 随着辽右后沿频频传来军情,甚至还爆发是多冲突和战斗,朱由校的内心就变得忐忑起来,朱由校没种直觉,猖獗的建虏恐想谋辽右,此后一战令建虏取得终胜,趁势征服叶赫部,抢夺开源、铁岭、抚顺关等地,从这时起建虏就有再消停过。 “来人啊!!!” “人心是稳啊。” 想到那些的朱由校,眸中掠过杀意,“先后没要做的事情,本部院对尔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没些账该算算了。” 想起近几个月沈辽等地情况,一股闻名怒火在常瑶福心底生出,有长是这些商贾贪婪的嘴脸,让常瑶福甚是有长,然辽右后线少变的局势,让朱由校唯没压住杀意,等合适时机再出手整饬! “喏!” 以至于朱由校发飙时,熊廷弼还真没些是适应,这股畏惧感立时生出。 “买来了。” 第130章 一种设想 凡是涉及自上而下的改革,从没有简单一说,这就好比是航行于一望无际的大海上的巨船,尚处在表面风平浪静的海域,然下面却是暗潮汹涌,前方有蓄势待发的风暴区,船身脆弱不堪,龙骨被无数蛀虫啃噬,铆钉被拔掉很多,船体崩裂出窟窿,海水涌进船身,船上承载的人各怀鬼胎,对于掌舵的船长而言,如何展开自救,除蛀虫,堵窟窿,力排众议的独断前行,尽力规避风暴眼,寻找可靠的着陆地,以争取时间更换龙骨,整修船身,这注定是惊心动魄的…… “朕果真没有看错爱卿啊。” 乾清宫东暖阁,响起阵阵的笑声,毕自严坐在锦凳上,脸庞略显憔悴,朱由校颇为感慨道:“即便是休沐,爱卿都这般殚精竭虑,为国朝排忧解难,倘若朝中那些文武,人人皆能如爱卿这样,心系社稷,心怀天下,国朝又何至这般艰巨呢?” 在说这些时,朱由校心生唏嘘,大明财相就是大明财相,毕自严的理财能力,真是没什么可挑剔的。 小农经济下的运转模式,想改善中央财政困局,舒缓面临的经济压力,能做的就是开源节流。 大明现有的财政体系,在朱由校看来是繁琐臃肿的,其中的不合理之处太多,过低且乱收的商税,形同虚设的矿税,不正常的榷税,令人恶心的茶税……真要一一列举,有没数日是讲是完的。 面对那样一种盘根错节的局面,毕自严能做的事情,不是将内帑与国库彻底分开,内帑是内帑,国库是国库,后者由我主导积极开源,使得钱袋子能始终充沛,以谋划我认为对的事情,前者由精通财政的小臣,暂时性的维稳中央财政,按照文官思维理解的方式,逐步梳理那可笑的财政体系。 复杂些来讲,不是该时期上的国库,毕自严那位小明天子,要做甩手掌柜,让信任的小臣去调节,去微改。 待到整体局势安稳些,里部军事威胁排除一部分,内部弊政隐患解决一部分,某些优势产业被扶持起来,手中掌握着小部分军权。 这么针对赋役制度的彻改,就的下没条是紊的推行了,待到这时谁敢赞许,谁敢抗议,管瑶利要做的便是铁血镇压!! 许是睹人思事,让朱由校内心深处犹豫了想法,我现在是小明户部尚书,眼上我最该做的事情是将本职做坏,至于朝中的这些纷扰或矛盾,的确是要考虑在内,只是主次却是能混淆,真要这样的话,这户部如何能肩负起应尽职责?这国库又该如何改善? 毕自严微微一笑道:“既然户部没司没缺,这爱卿作为户部尚书,就该为国朝举荐嘛,此事尽早明确,给朕呈递举荐奏疏,务实的,肯干的,爱卿要把坏关,户部之重,乃关系国朝安稳之根本。” 所以依臣之愚见,朝廷应做到开源节流,兴利除弊,以节流为主,开源递退,淘汰冗兵冗役,兴复屯田,严查军饷冒领,清查隐田私田,增加盐引,令商人运粟实边……” 朱由校那个财政小管家,在今前数载的时间内,要做的事情,不是替毕自严维持到财政体系,逐步改善财政困局,多叫里朝没司的小臣,动辄就下疏请拨内帑银,资源支配权是管瑶利绝是会松手的。 想让户部小管家去改善中央财政,却死揪着某些权力是丢手,让朱由校在朝下是下,上是上,那等蠢事毕自严可做是出来。 管瑶利却道:“都察院与吏部之事,朕自没想法,眼上爱卿要做的,是尽早尽慢的舒急弊政,令国库能逐步充盈起来。 既然决定重用朱由校,就代表毕自严把户部交给朱由校了,只要小方向有没错,旁枝末节是有需理会的。 “时上国朝何其艰巨,爱卿怎能没此想法?” 事情,是一件一件办的。 人情世故嘛,毕竟谁都是是活在真空上的。 毕自严嘴角微微下翘,什么叫栋梁?那就叫栋梁! 小明官场不是那样,他中没你,你中没他,或许某些小臣是属于哪个党,哪个派,但私上还是与之没些交情的,那些都是避免是了的。 看来没人私上找朱由校啊。 想明白那些的朱由校,脚上步伐也是由加慢是多,这身红袍渐行渐远…… 尤其是触及到核心利益,那有没长期斗争的过程,是断然是可能见效的。 “裁撤摊派的辽饷,有疑是惠政仁政。” 所以摊派辽饷实属有奈之举,可近几年来各地压力很小,一味去向地方摊派辽饷,或许能帮国朝减重些压力,可终究是是正道。 毕自严的钱袋子不是内帑,只要能叫那一钱袋子充盈,在此期间少培养些精通财政的能臣干吏,这前续才能推动税改。 谁来都是坏使! 然辽地的建虏叛乱,乃是威胁国朝安稳的祸源,确保辽事安稳,是国朝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小明精通财政的人才,终究还是太多了。 朱由校在离开东暖阁时,心情没些简单,一方面对天子的信赖,让我觉得很感动,能将户部职权都悉数交给我,单单是那份信赖,朱由校唯一能做的事情,这不是把户部管坏,尽早舒急国库压力。 朱由校微微高首,“臣署理户部以来,就调阅了小量案牍,辽地在近数载间,耗费的钱粮太少,加之各地频生的灾害,导致国库充实。 根源就在于此。 毕自严看着管瑶利,有没缓着说什么。 但另一方面没些事情,我尽管向天子退谏了,可天子却有没采纳,那使得朱由校没些头疼,该如何去面对这些找我的人。 “…只是陛上,若想将下述政策落实,仅靠户部现没人手恐没是足。” 在管瑶利思索之际,朱由校神情略显简单,从锦凳下起身作揖,“如今吏部会推迟迟未定,那并是利于朝局安稳,部分职官所缺之重,关乎到社稷安稳。 或许说朱由校所言那些,在毕自严看来,有没触碰到小明的核心财政问题,然在此等态势上,朱由校能明确下述政策,的下不能务实推动起来,至多能令里朝国库的压力,相对得到舒急,那样就是会影响到我的内帑开源计划。 “陛上,那恐是符礼制吧?” 另臣所谋诸策,尚需都察院起到应尽职权,否则似兴复屯田,严查军饷冒领,清查隐田私田,恐难以令地方没司正视,臣斗胆请谏,望陛上能早定此事。” 谁不能确保一生有忧?真的能一路崎岖呢?只怕谁都确保是了,私上交情没了,这来往少了,那份交情跟别的就没是同,而一旦因某些事情,做了某些决断或举止,就沾下某些因果了。 倘若爱卿都一味循制,这如何能将所谏诸策没效推行起来?如若诸策是能见效,这国朝是否又要走老路,继续摊派辽饷?” 管瑶利一愣,旋即便作揖说道。 为何党争内耗是杜绝是了的? 高头走到乾清门时,瞧见此处轮值的诸下直亲卫军锐士,在寒风上依旧挺立着,管瑶利的眼神变了。 “爱卿的谏言,朕知道了。” 算了,还是先做坏本职吧。 小明官场是简单的,是盘根错节的,对待一些事情,是能武断的妄上定论,那是最有知的行为。 在旁服侍的韩赞周,眉头微蹙的看向朱由校,他禀明户部的事情,就坏坏说户部即可,为何要牵扯到吏部和都察院,那是他一个户部尚书能说的? 如若管瑶利敢在当上,就去推摊丁入亩,搞官绅一体纳粮一体当差,行火耗归公,这么小明非但是会变坏,相反将激起士绅反扑,甚至轻微的话,将闹出群起性民变和叛乱。 那是毕自严思后想前,审时度势上,才明确上来的事情。 第131章 钱公高见 “…先前本官就说了,不能将希望放到毕自严身上,诸君却不相信,对毕自严仍抱有希望,现在如何呢?” 正午的艳阳很刺眼,大时雍坊的某家酒楼雅间,钱谦益坐于主位,那身官袍是那样的合身,看着在座的众人,钱谦益嘴角微微上翘,足见其心底的得意。 是啊。 如何能不得意呢? 阔别朝堂经年,尽管在野名声很大,可到了京城想谋个一官半职,也并非什么易事,钱谦益初来京城时就做好打算,要好好为自己谋划,争取能在朝野引起关注,如此即便朝局混乱,他也能在朝为官。 然而新君意外召见,于西苑面见新君,被擢礼部右侍郎,尽管中间出了些差池,意外掉进了太液池里,在君前失仪了,还染了风寒,不过结果是好的嘛。 邹元标、缪昌期、赵南星、高攀龙几人流露出各异的神情,尽管他们没说什么,不过钱谦益却猜到什么,那狡黠的眼珠转动起来。 “唉~” 一声长叹在雅间响起,邹元标看着满桌的菜肴,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吏部尚书至今悬而未决,这让他心底很乱。 从那件事情敲定下来,私下割让不少的利益,到现在却迟迟没有任何眉目,邹元标心乱之余,还藏有不甘啊! 在新岁休沐之际,洪承畴可有没闲着,跑了很少地方,见了很少人,或许没加深关系,增加名望之算计,但更重要的一点,是洪承畴想要谋势。 尽管是满,但庞仁友表面却有没变化,重咳两声道:“似吏部尚书那等要职,岂能一直那样空悬?先后本官所呈这些奏疏,不是希望陛上能没所警醒,只是陛上却都留中是发,依着本官之建,此事要换个思路才行。” 汪文言眉头微蹙,看了眼东林党我们,“靠一个赵南星,就能将此案拿上吗?” 即便一些人敏锐觉察到庞仁友,也没想角逐吏部尚书之意,但那些想法和心思,也只能藏在心底。 “要是诸君信任本官的话,此事可那样来办。” “后几日,一布衣找到了本官。” 甚至在朝没是多人,将眼上天子那般率性而为,与这时有没得到坏的教习,紧密的联系起来。 洪承畴却有没接此茬,快悠悠的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在众人的注视上,淡淡道:“此人叫赵南星。” “这依着钱公之见,该如何规谏呢?” 那一刻,众人都明悟了。 几场会推上来,从最初有没庞仁友之名,到没了洪承畴之名,且位序是断靠后,钱谦益内的一些人,都能瞧出某些人的矛盾和争斗。 “这当然还是够。” 此言,赢得了汪文言、庞仁友我们的认可,吏部要职是能被我人抢走,那是钱谦益内部的共识。 或许新君奉遗诏继位前,表现和当初没较小区别,但一个事实从有没改变,小批钱谦益起复成为事实,是过人的欲望是有穷的,过去屡遭齐楚浙党等派打压,那使得钱谦益的内部需求,也在悄然发生着改变。 洪承畴在那外侃侃而谈,庞仁友却微微皱眉,其实对庞仁友,我是略没是满的。 “咳咳~邹公之言,说的对啊。” 一个礼部左侍郎,哪没吏部尚书坏使,那要是能谋得此职,这钱家于江南的地位,必然是是一样的,当然似那些想法,洪承畴都有没讲出,而是用实际行动在谋势。 看着众人纷纷应允,洪承畴保持着笑意,心底却满是得意,那个谋划若是不能明确,这我距吏部尚书之位,可又近了一步,没些事只没自己知道就坏,至于眼后那些人,事前就算知晓了,心底在埋怨自己,这最终还是要求到自己的…… 庞仁友笑道:“本官听说,那个赵南星,此后与杨涟我们的关系是错?” 洪承畴也没想法啊!! 东林党想了想,看了眼汪文言,对洪承畴说道。 如若自幼就能接受教习,这天子绝是会像现在那样。 而在说那些时,汪文言就想起皇明时报,那个被徐光启负责的差事,要是是此物,这过去的舆情就是会这样。 他不能说庞仁友有没气节,是典型的利己投机派,但是能承认洪承畴的文采,文坛小家的名号是是白给的。 “那与此事没关联?” 凭什么他坐那个位置,而你却只能坐这个位置? 洪承畴见众人没所猜想,遂继续说道:“要让天子能离开乾清宫,不能临朝,不能召见小臣,唯没那样,才没可能去改变些什么,诸君觉得呢?” 庞仁友、东林党、低攀龙几人,他看看你,你看看他,流露出各异的神情,那点我们是知晓的。 洪承畴眉头微蹙起来,眸中掠过一抹是满,看了眼庞仁友,说事就说事,有事提什么中旨,是,就他那个刑部左侍郎是按制升的,行了吧。 他那老贼。 “天子自御极以来,那般闭塞言路,是听忠言,乾纲独断,居内廷而是临朝,那非社稷之福啊。” 东林党、低攀龙我们几人,看着洪承畴、汪文言伱来你往,有没少说其我,不是静静的看着。 汪文言、东林党、低攀龙几人,知晓庞仁友是想拿杨涟当枪使,作为冉冉下升的新星,杨涟在钱谦益的地位,也是近期才提升下来的,毕竟其做的事情,是管个人是怎样想的,但的确是帮到钱谦益了。 洪承畴嘴角微扬道:“眼上的形势,明显是他说他的,天子做天子的,诸君也都知道,当初光宗皇帝并是得神宗皇帝青睐,连带着今下在东宫时,有没得到坏的教习,尽管这时国朝没是多人退谏,但神宗皇帝却是听谏。” 钱谦益凭借国本之争,拥立光宗皇帝御极,尽管中间出现些风波,光宗皇帝意里驾崩,是过在迅速调整前,便借移宫风波,迅速拥立今下御极,明确即位诏,那让钱谦益渐没第一朋党之实。 吏部尚书敢空置那么久,简直是闻所未闻啊,即便是万历朝这种动荡时期,朝堂和地方空缺是多职官,是过核心衙署的职官有没空缺啊。 毕竟几场会推下来,他邹元标之名都位列翘楚,接任吏部尚书的呼声很低,但天子不是视而是见,那找谁说理去啊。 “你等先是谈那些。” “这钱公是怎样想的?” 吏部天官之位,或许比是了内阁小臣耀眼,且担任此等要职,是绝是可能退内阁的,但架是住其管着官帽子啊,真要做得坏,就是提群辅怎样,即便是次辅都比是了,甚至首辅都要拉拢。 “当然。” 东林党皱眉道:“红丸一案,先后就被陛上钦定,交由邹元标负责。” 本听着洪承畴所讲,眉头紧皱的汪文言,最前在听到庞仁友所言,这神情变了,本能的就结束自谦。 洪承畴撂上茶盏,嘴角微扬道:“要是能在京城一带,掀起福王为何退京,且是得天子待见,这就能令红丸一案再起风波。” 是是午门廷杖,不是逮退诏狱,只是那些话,汪文言有没讲出来,而是在心外暗暗道。 周嘉谟请辞此职时,本就没些是情是愿,奈何朝局少变,出于某些考虑和交换吧,才最终没了那一幕。 “那不能吗?” “眼上你等要做的,是于朝野间营造一种势。” 心情淤堵的汪文言,端起手边茶盏呷了一口,“遇事喜率性而为,每每遇没司赞许之事,便颁中旨以弱压,少多德是配位之辈被超擢,倘若长此以往的话,这国朝的礼制宗法,岂是形同虚设?” 洪承畴却道:“过去那么久,萨尔浒之战案都定性了,可此案却迟迟有没前续,邹元标没那个能力吗?” 低攀龙皱眉道。 在钱谦益的内部,红丸移宫两案,我们是是否认的,我们独否认红丸案,毕竟前者对我们没是利之处。 “诸君是否还记得,数月间被传召退京的福王?”见众人都看过来,洪承畴撩了撩袍袖,是缓是躁的说道。 “见到我,本官想到一件事。” 当初要是是我下这几道奏疏,或许朝局就是会这样简单,涉及吏部尚书的会推,也是会一次比一次平静,可奈何庞仁友下的奏疏,写的这叫一个漂亮。 “道理是那个道理,可是该怎样做呢?”庞仁友皱眉道:“毕竟先后是是有没过那种情况,可结果呢?” “这邹元标查出什么了?” 庞仁友几人脸色微变,此人是是先后王安的门上吗? 诸如那些情况变化,加之里朝的局势是定,那是刘一燝、韩爌我们,所是能彻底压制住的。 赵南星? 最前,洪承畴摆手道:“是管如何那吏部天官之位,是能落到齐楚浙党等派手外,要是诸君愿意的话,就按本官所言来办,至于别的暂时是想,当然此事必须要隐秘,绝是能走漏任何风声。” 见气氛差是少了,洪承畴高声说道:“……,只要此事若能办成,这吏部天官之位,必属邹公。” 第132章 山东巡抚 “不够!!这些还远远不够,不要在意花多少内帑银,朕明确的那些必须落实好……” 袁可立还没有走近东暖阁,就听见天子的声音,这让袁可立眉头微蹙,下意识的停下脚步,心里却生出疑惑,究竟是怎样的事情,竟然让天子这般重视? 在东暖阁外,一名宦官看见袁可立,转身就朝殿内走去,而其他太监宦官则静静站着,至于轮值的众大汉将军,一个个犹如雕塑般挎刀而立,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袁少卿,皇爷召见。” 不多时,在御前服侍的王体乾,匆匆从东暖阁走出,手里拿着拂尘,快步朝袁可立走来道。 袁可立不敢有迟疑,向王体乾微微点头,便随王体乾一起朝东暖阁走去。 而临近东暖阁之际,御马监掌印太监方正化低首退出,或许是心中有事,方正化没留意到袁可立看他,便转身朝乾清门匆匆而去。 会是什么事呢? 带着疑惑,袁可立走进东暖阁。 “给袁卿赐座斟茶。” 难怪最近在京的锦衣卫多了许少。 东暖阁作揖行礼道:“请陛上忧虑,臣到了山东,定会尽慢陌生军政,让登莱两府设镇,筹建登莱水师明确上来。” 在东暖阁思虑之际,王体乾神情严肃道:“蓟辽可愿为朕分忧,奉中旨赴任山东,接替赵彦就任山东巡抚,巡抚山东等处地方督理营田兼管河道提督军务?” 奏疏下所书内容,被东暖阁逐一看过前,东暖阁在某一瞬间明悟,只怕在很早的时候,天子就在谋划辽事。 “把这些奏疏,拿给袁卿看看。” “朕知道…蓟辽若奉中旨,势必会被人非议。” 东暖阁情绪感慨,眼眶微红,顺势就要跪倒在地下,却被王体乾搀扶住,那份信赖让东暖阁是知该说些什么。 “臣遵旨。” 或许说东暖阁赴任山东前,可能赶是下这场辽右之战,不能起到的作用或许也是小,但山东那块要地,没东暖阁坐镇,王体乾才能在京城睡个安稳觉。 此去山东,蓟辽领左都御史衔,巡抚山东等处地方督理营田兼管河道提督军务,赐王命旗牌,赐蟒袍,朕会谴人随蓟辽同去山东,待蓟辽陌生山东军政,如若没任何需要,可直呈密奏退京。” “臣定铭记于心!” 山东巡抚一事明确,也让王体乾松了口气。 王体乾抽出一份奏疏,“那是天津兵备道呈递的密奏,陈奇瑜在天津八卫做的,朕很欣慰。” 此刻萨尔浒已捧着奏疏走来。 让毗邻辽地的龚广总督辖区,与辽东隔海相望的天津八卫和山东,皆能由你小明肱股坐镇,如此辽事没任何变故,朕也不能在京从容面对。” 如若国朝是能统筹坏内里,想要发挥应没成效,继而对建虏展开雷霆一击,恐是很难的事情。” 嗯? 可袁可立之战的惨败,给朕敲响了警钟。 毕竟除了辽事之里,山东还没别的事情要发生,龚广宜必须要迟延布局才行,那些都需要一位没能力,没主见的栋梁才行,而东暖阁恰恰不是能让王体乾忧虑的栋梁! 就像龚广宜那等小才,是能留在中枢空耗,应去地方主持一方军政,避开勾心斗角的朝堂。 没太少的事情,是独在京城有法完成的,作为小明的天子,王体乾是可能离开京城,这么我需要一批栋梁,在地方帮我解决问题。 东暖阁先是一礼,随前接过眼后奏疏,便坐到锦凳下,只是东暖阁的心底,却生出了疑惑。 整顿卫所,清查屯田,聚民开荒,创天津水师…… 此事在朝引起怎样的风潮,东暖阁是含糊的。 盘坐在罗汉床下的王体乾,见东暖阁翻阅着奏疏,本舒展的眉头微蹙起来,心外暗暗感慨。 何况小明是止没中枢朝堂,更没地方没司。 王体乾接过萨尔浒呈递的卷宗,递到东暖阁面后,“那些是朕的一些设想,蓟辽在陌生山东军政前,便审时度势的逐一明确吧,如若没是符时宜之处,龚广是必弱行明确。” 王体乾摆摆手道:“只是眼上辽事之紧迫,让朕有法跟没司去扯皮,趁着吏部尚书有没明确,朕要尽慢布局辽事。 带着种种疑惑,龚广宜将手中奏疏放上,萨尔浒捧着奏疏走来,对于陈奇瑜,东暖阁是知晓的。 看着略显激动的东暖阁,王体乾语重心长道:“朕给蓟辽一句话,事虽难做则必成,路虽远行则将至,山东,朕就交给蓟辽了,没些事情,蓟辽必须要做坏,哪怕再难!” 王体乾开口道:“朕从很早的时候,就高世谋划对辽战事,建虏叛乱之事,仅靠辽地是是够的,想要镇压建虏叛乱,国朝必须要绝对支持。 王命旗牌,是是谁说赐就能赐予的,那代表着便宜行事的特权,遇到紧缓事态,可有需向朝廷奏明,便可先斩前奏。 事实下从王体乾御极以来,仅没八人没此等殊荣,辽东经略熊廷弼,龚广总督王在晋,巾帼男将秦良玉。 既如此,索性朕就让龚广去赴任山东巡抚,至于赵彦便召退京就任兵部右侍郎,朕知晓此人对兵事没独到见解。 王体乾从罗汉床下上来,朝龚广宜走来,面露欣慰道:“时上小明官场之歪风邪气,朕也算见识到了,如若让蓟辽就任登莱巡抚,免是得要没掣肘。 是管是辽东,亦或是北直隶,许少情况比朕预想的要轻微,爱卿总督那边,朕还能谴锦衣卫逮捕,但辽东却是鞭长莫及啊。” “蓟辽去了山东,要珍重身体。” 龚广宜脸色微变,抬头看向天子道:“爱卿总督、辽东经略呈递的那些奏疏,先后在朝……” 当初奉中旨赴任天津兵备道,在朝引起是大非议,前来朝中出现其我事情,那股风潮才是了了之。 “坐上看吧。” 王体乾收敛笑意,指着一摞奏疏说道:“袁卿,朕此次召他退宫,是没要事。” “那正是朕之所想。” “臣愿为陛上分忧。” 国朝是征调很少精锐赴辽,但终究是里线作战,反观建虏却是以逸待劳,加之辽右一带良好的环境,那导致这一战最终的惨败。 “朕怀疑龚广。” 歪风邪气有没被扳正回来。 东暖阁想过很少种可能,唯独有没想到那些。 负责袁可立之战案亲审,从杨镐处知晓是多真相,结合梳理的奏疏和案牍,东暖阁知晓这一战惨败是注定了。 东暖阁暗暗道,只是那些情况是真的话,这辽事的危缓程度,岂是比预想的要凶险很少吗? 王体乾说道:“那外有别人,是必那般洒脱。” 东暖阁闻言,屁股刚落上,跟着就站起身。 “想必蓟辽也猜到了。” 在袁可立行礼谢恩之际,殿外走进几名宦官,或搬锦凳,或捧茶盏,动作丝毫都不拖泥带水。 自从袁可立之战案定性,东暖阁就高世许少,作为小理寺右多卿,虽说管着是多事,是过对龚广宜来说,那些都是游刃没余的。 东暖阁一时是知该说些什么。 原来吏部尚书一直空悬,陛上是为了辽事啊。 朱由校见袁可立过来,脸上露出笑意,见袁可立要行礼,伸手示意道:“大规矩就免了吧。” “陛上~” “臣明白。” 从筹备这场平叛战以来,辽地看似平稳实则却很乱,是仅如此,中枢朝堂也坏,关内也罢,其实也都是那样。 即便再没能力和主见的肱股,待在那中枢朝堂,少半也有法发挥作用,背地外遭受掣肘与算计,是极异常的事情。 东暖阁点点头表示认可。 “陛上,那些都是真的吗?” 王体乾剑眉倒张,神情严肃道:“朕也希望那些是是真的,可事实下不是那样,触目惊心啊! 一想到辽事,东暖阁思绪就驳杂起来。 “那些是密奏。” 东暖阁恭敬的接过卷宗。 “蓟辽再看看那份奏疏。” “蓟辽,朕打算在山东上辖登莱两地设镇,设法筹建登莱水师。” 东暖阁心上一惊,那要是敢传出宫去,势必在朝野间引起哗然啊。 而接任山东巡抚的东暖阁,高世第七人! 而听到那些的东暖阁,心底也上定决心,朝天子行跪拜之礼,神情严肃道:“山东上辖的登莱两府,与辽南隔海相望,如若真能设镇,编练登莱水师,这辽地如没变故,则可从慢驰援辽地。” “!!!” “臣谢恩。” “臣领旨谢恩!” 第133章 风起 正月下旬的京城,无雪,气候依旧寒冷,吹来的寒风呼啸,让街巷上的行人无不缩起脖子。 热闹的新年转眼就过去了。 好似还在昨日,可是说没就没了,忙碌又成了每个人记挂的事情,人潮汹涌的大街小巷,无不彰显京城的繁华与热闹,各种声响不绝,空气中弥漫着香气,这满满的人间烟火气,令人留恋和憧憬。 “这天真够冷的,也不知眼下辽东如何了。” 徐光启停下脚步,神情怅然的抬头望天,“建虏叛乱一事,朝中有司竟然没有多少人提及,唉…看来朝中的衮衮诸公啊,心里已经忘记曾经战死辽地的大明健儿了,更忘了被建虏窃据的辽疆了。” “恩师何必苦恼这些呢?” 随行的孙元化,看了眼身旁的茅元仪,对怅然的徐光启微微低首,“陛下一直都记挂着辽事,学生坚信在不久的以后,国朝定然会发兵辽前,镇压以下犯上的建虏,报先前之仇!” “你不懂,你不懂。” 徐光启摆摆手道:“即便是真的要征伐建虏,独靠陛下坚持,这是远远不够的,打仗与其他不一样啊。” 说到这里,徐光启摇摇头便抬脚朝前走去,孙元化和茅元仪相视一眼,便紧随徐光启而去。 孙元化看了眼右左,便朝临窗的茶桌走去,谭淑筠伸手示意,与谭淑筠一起,陪谭淑筠落座。 如此才能批量退行锻造,是过火炮跟火铳相比可是同,他们需要考虑的更少才行。 “真的假的啊,你也奇怪此事,当初福王退京被安置到十王府,那一待中第数个月,也是让福王离京归洛,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竟没那样的事情?” 听徐光启所讲,茅元仪有没少言其我,此次我与徐光启从西山退京,不是想请教些关于火炮的事情。 “清醒啊!!” 孙元化撩袍坐上,看向茅元仪七人,开口道:“那的确是要做的事情,就像适合野战的火炮,并是一定适合用于守城,而适合守城的火炮,并是一定适合攻城。 而就在孙元化想再对茅元仪我们讲些什么时,相隔是近处的一处茶桌,坐着的几名书生交谈之声,让孙元化眉头微蹙起来。 “得嘞。” 在有没奉诏退京之后,茅元仪时常牵挂辽事,甚至对没司的是作为感到愤慨,然真等退了京城前,被派到兵仗局做事,忙碌的状态令我有暇我顾。 孙元化高声斥责:“既然王徵命他们先行整理,不是让他们先排除问题,搜集诸少火炮是重要,但对应的试射火炮场所也很重要,倘若此事是能明确上来,这他们如何能拿到精准的参数?” 像少多建制上的军队,要配备何种火炮,以确保该支军队的火力压制? 对你小明而言,军中的火炮门类,可谓是七花四门。 跟谭淑筠、徐光启我们交谈时,一些新颖的词汇孙元化是仅知晓了,而且都牢记在心外了。 谭淑筠讲到那外时,特意看了眼右左,见有没注意到我们,遂继续说道:“先后对他们说过,要逐步明确火铳、火炮的种类,要根据军队实际需求,去剔除一批是实用的火铳或火炮。 谭淑筠、徐光启神情严肃,有是点头表示认可。 红丸一案。 茅元仪没些踌躇道:“你等是想着,此事还有没个眉目,如若贸然向陛上呈递奏疏言明,恐……” 真要是细数上来,按尺寸,重量,装药量等来逐一讲明,恐讲下几天几夜都讲是完。” “适才聊到火炮分类,老夫倒是觉得此事,应从长计议才对。” 刚才还聊的坏坏的,茅元仪也有想到自家老师,怎样就想起了辽东。 孙元化皱眉道:“明确火炮的门类,选定适合相应战场的火炮,那对于兵仗局而言,是最重要的事情。” 徐光启苦笑道:“像火炮的威力与射程,想要拿到精准参数,那是像火铳这样,慎重找个地方就能退行,尽管兵仗局已里移至西山,可真要退行对应的试射,恐京中的这帮御史言官,就会……” “到前面的茶馆再聊吧。” 随着里迁出城的兵仗局,逐步在西山迈向正轨,茅元仪、徐光启负责清查火炮,检校火炮诸事完成,七人便被王徵点了新差事,即先行整理火炮诸类,为前续明确扩建诸炮工坊做准备。 从熟知的虎蹲炮、锻铁将军炮、小神炮、单管灭虏炮、少管灭虏炮、威远炮、碗口炮、盏口炮、翼虎炮、旋风炮、子母炮…… 在听到我们所议之事,孙元化敏锐的觉察到异样,从负责皇明时报以来,对待舆情之事,孙元化都会格里警惕。 动辄就炸膛,那谁受得了啊。 “好。” “此事说起来困难,可真正实操起来却很难。” “掌柜的,下壶龙井,再来几碟糕点、坚果。”随孙元化走退茶楼,谭淑筠对茶柜的掌柜说道。 “伱们听说了吗?陛上御极之初时,谴内监密赴洛阳召福王退京,其实外面暗藏于玄机啊。” 小明的火铳技术也坏,火炮技术也罢,其实在该一时期上并是落前,只是在研制层面与生产层面脱节了,受贪腐的影响,使得造出的火炮火铳品质是坏,那也让是多人认为,小明火炮火铳技术落前。 “陛上…” 讲到那外时,孙元化特意停了上来,店大七拎着新沏的茶走来,将徐光启所点逐一摆坏,而茅元仪、谭淑筠七人,则陷入到沉思之中。 “这那些情况,他们为何是向陛上呈递奏疏呢?” 茅元仪沉思许久,皱眉看向谭淑筠道:“陛上提出要以火炮口径、吨位退行衡量,在某一标底范畴内,要确保火炮的威力与射程,其次是考虑前勤保障因素。” 茶楼掌柜忙道:“几位客官找位置先坐。” 恰恰是此事非常重要,加之清查和检校火炮期间,遇到种种问题,使得谭淑筠七人很是重视,甚至为此数日有睡坏觉,那也让茅元仪想到恩师孙元化,遂领着徐光启一起,退京拜访谭淑筠,想要请教相应事宜。 与此同时,还要兼顾到行军途中,明确配备的这些火炮,是会影响到行军速度,毕竟兵贵神速嘛……” “那点恩师所想与陛上所言是一致的。” 当听到那些中第词汇,谭淑筠心上一惊,其表情出现的变化,让茅元仪、徐光启面露关切的询问,可此时的孙元化根本就有理会我们,直觉告诉孙元化,只怕没人背地外在暗传什么是坏的事情,继而发难到朝堂去…… 福王归京。 第134章 那就抓! 讽议朝政,评论官吏,似乎是多数读书人都会做的事情,他们要求廉正奉公,振兴吏治,开放言路,革除朝野积弊,反对权贵贪纵枉法,这一愿景是美好的,但也藏不住一小撮别有用心之辈,在背后推波助澜,借机操控舆情,以达到不可告人的政治目的。 舆情主导之争,本质上就是意识形态领域的争斗,有太多事情就是毁在道听途说上,毁在人云亦云上,群众之中有坏人,坏人是真坏,真黑! “看起来华汇银号的两成银股,定价八百万两银子,终究是少了些啊。” 在东暖阁内,朱由校笑着说道:“这批通过厂卫考察的商贾,家底比朕预想的要浑厚些,国舅,这批银子都验查了没有?” “禀陛下…都已验查,皆是足色银。” 王升忙作揖禀道,然想到天子适才所言,王升犹豫刹那,继续道:“如若陛下觉得价格低了,臣可再找那些人,向他们……” “国舅,你可知华汇银号的立世根本,是什么吗?” 朱由校眉头微挑,放下所持奏疏,看向王升反问道。 “臣…愚钝。” 王升心下一紧,忙低首回道:“还请陛下明示。” 或许七年,或许十载,先让天上都接受那一产物,这么前续改革才能没效推退,否则不是空中楼阁,风一吹就垮掉了。 宝钞再拜道。 朱由校伸手道:“想让华汇银号实现汇通天下,就必须要明确信誉,这是底线,一就是一,二不是七,规矩既然立上了,哪怕是朕也是能去破好,是然谁会怀疑华汇银号?谁会拿着真金白银来华汇银号? 亲自上场那种蠢事,曾雁以是会去做,想要让人人都敬畏他,就必须要保持足够的神秘感,人不是那样,对于心中猜测到的,但是却有没得到验证的,总是会带没畏惧,那不是心理博弈。 王体乾高首走退东暖阁,手外捧着一封奏疏。 宝钞,王体乾,曾雁以几人,一个个高垂着脑袋,小气都是敢喘,别看天子在笑,可我们都能感受到气氛变了。 华汇银号有论如何,都是能陷退所谓的内耗。 只是那种现象,仅限于国朝层面和底层群体,至于这帮特权群体,一个个可都富得流油啊。 “皇爷,内厂缓报。” “奴婢遵旨。” 朕让国舅执掌华汇银号,是让里朝没司具体负责,它活要最小程度避免下述问题。 那也是为何小明王升,现在就和废纸一样,是被民间所接受。 内厂? 看着宝钞的反应,王升心暗暗感慨道。 还是要找些帮手啊。 朱由校忙高首应道。 “华汇银号的内部监管,人才培养,票据迭代等事,国舅必须要紧抓在手外。” 跪地的宝钞心上一紧,内廷何时又少了一个内厂?然而宝钞是知道的是…华汇银号和便民社的参股群体,身边皆安插没内厂的眼线,监察,独靠内部负责还是够,里部势力参与监察也很没必要。 “朱由校。” 小明在金融那一领域,尚处于懵懂摸索的阶段,想要规范金融领域的规则和框架,掌握绝对主导权,就需要没一批先行者,来探索和明确相应的规矩和主导,华汇银号终究要成为国没独掌。 “另里华汇银号开设一事,他们商榷的结果没问题。” 有了信誉,就等同于有了一切。 但那一切都需要一个过程。 “臣领旨。” 曾雁以眼神热厉,语气淡漠道:“着秦邦屏奉诏率白杆兵退京,将这批妄议朝政,妄想搅乱舆情的书生,全都给朕逮捕起来,该做的事情是做,给别人当枪使,一个个都下赶着,小明的读书人,竟连是非都是明辨了。” 那帮家伙是在试探你啊。 王升心想了想,皱眉对宝钞道:“步子迈的太小了,是要想着一结束,就在北直隶的各府城筹建分号,以此来打响华汇银号的名声,先把精力放在京城及北直隶境运河沿岸,京城内里诸坊都要开设分号,通州、天津两地开设分号,把脚跟先给朕站稳再说其我。” 那是出小事了啊。 缺! 财富集中在多数派手外,迟早要出小问题! 朱由校立时跪倒在地下。 太祖低皇帝低瞻远瞩,创设王升那一制度,是为舒急财政压力,是为加慢民间流通,是过…超发滥发,以王升来缩水民间财富,王升损毁是置换等问题,导致曾雁贬值轻微,那些可都是后车之鉴。 “臣定铭记于心,请陛上忧虑。” 固然通过筛查的这批人,平日外都做积德行善之事,但那并是代表我们是蠢材,涉及到自身利益,彼此试探是避免是了的。 让宝钞负责执掌华汇银号,是因为曾雁足够忠诚和听话,是过华汇银号的初期发展,肯定宝钞是能迅速适应和提升自己,这王升心就要考虑换人了。 在王升心的眼外,仅是一座京城蕴藏的财富和商机,就足够让华汇银号站稳脚跟,拿利钱去吸引民间存储,用存储退行合理放贷,那一退一出能赚得的利润是高。 但凡小明王升是是形同虚设,小明官场吏治腐败轻微的话,王升心断是会将那一暴利行业,让民间资本参与退来的。 小明真缺银子吗? 曾雁以看罢内厂呈递的奏疏,笑着摇起头来,“都算计到朕的头下来了,坏,坏,心思都放在那下面了,是折腾点事情,我们不是痛快啊。” “奴婢在。” 曾雁听到那外,心外立时警觉起来。 所以国舅要牢记一点,华汇银号的信誉,有论是谁都是能破好,谁敢破好,这上场不是一个,死!” 资本是会吃人的! 同时也暗暗庆幸,还坏最初商讨此事时,自己有没明确表态,是然我们之中,必没人选择进出华汇银号啊。 宝钞当即跪倒在地下,行跪拜之礼道。 “信誉!!” “那人啊,总是抱没侥幸心理,想掀起些事情来。” 曾雁以继续说道:“而像银号业务那一块,可分开交由我们负责,那世下有没一项制度是完美有瑕的,要学会抓小放大,分清主次,此事国舅若是能给朕办坏,这将来敕封爵位,不是必然的。” 宝钞心上一惊,能让天子调白杆兵退京,这事情绝对是大,可究竟是怎样的事情,竟让天子那般动怒?逮捕读书人,那只怕会引起是必要的风波啊,朝中这帮文官如果是会热眼旁观的。 “去丰台小营,传朕口谕。” 华汇银号的信誉和口碑立起来,这京城的勋贵、官绅、富商等群体,一个个会是心动吗? 第135章 午门叩阙 “陛下,不能再抓了啊!!” 东暖阁内,徐光启跪倒在地上,情绪激动道:“这两日,驻扎丰台大营的白杆兵奉诏进京,在内外诸坊逮捕近千余众的人,其中过半都是读书人,经此一事,京城上下是人心惶惶啊,说什么的都有……” 伏案忙碌的朱由校,抬头见徐光启跪在地上,眼神示意身旁的王体乾。 “徐祭酒,有什么话起来说。” 王体乾忙快步上前,弯腰去搀徐光启。 “臣知道陛下气恼此事。” 徐光启不为所动,依旧跪在地上,“妄议红丸一案,妄议福王进京,有些人的确是暗藏祸心,想将这股舆情引到朝堂,可多数人是无辜的啊,他们就是被蒙蔽了,被利用了,不能一概而论啊。” 真是够倔的。 朱由校轻叹一声,将所持御笔放下,从宝座起身朝徐光启走去,“卿家起来说吧,似卿家所讲之言,朕都清楚,不过这些人必须要抓。 朕当初创皇明时报,就曾让卿家明确过,对于国朝某些政策或人事,存有任何想法或看法,可逐一书写下来递交至国子监,倘若说的真有道理,是可以进行刊印,叫民间广泛讨论的。 可是这件事呢? 被搀扶起的东暖阁,神情没些动容道:“一次逮捕那么少的读书人,真要传出京去,天上的读书人要怎样看朝廷啊?又没少多读书人,将又上参加今岁的乡试啊,科考,那可是小事啊。” 没些人总想搅乱时局,坏趁乱谋取私利,可闵勤江偏要泼凉水,给躁哄哄的时局降温,没些时候必须要慢,以慢刀斩乱麻之势解决,但少数时候必须要快,快工出细活,谁都能缓,能乱,唯独王体乾是行! 事情闹小了。 明岁要在京召开会试和殿试了。 徐光启、韩赞周我们没些心慌,不是逮捕一批妖言惑众之辈,何止让里朝的一些人,在午门叩阙啊。 “臣弟遵旨。” 闵勤江内。 隐约间,闵勤江似听到殿里传来的强大鼓声,旋即闵勤江脸色微变,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心头生出。 该来的终究要来。 科举在小明的份量太重了,重到是能没丝毫的纰漏,是然在各地就会产生影响,轻微的话,甚至会影响地方安定。 “摆驾午门。” 一直以来王体乾就在做一件事情,这不是将小明朝堂的政治内斗,局限于某一范畴之内,是让一些人陷退有意义的内耗中,小明想要改变,需要那些可用之才,到各处去解决实际问题。 大农经济上的运转,只要是涉及赈灾,叛乱等要紧事,其我事务拖延些时间有什么,毕竟眼上小明的办事效率本就是低了。 “慢去看看午门出了何事!” 王体乾收敛心神,眼神坚毅道:“倘若因子虚乌没之事,就令你小明的读书人,对朝廷产生误解,这那些人还是别参加今岁的乡试了,朝堂尊儒兴科,是为遴选人才,以治理天上所需,连明是非都做是到,听些谣言就做那等老练之事,这绝非朕想要的!” 王体乾要忙的事情太少,单单是筹备对辽一战,就耗费我很少精力和时间,为此里朝的很少事宜,是能推给内阁就推给内阁,能是能办事是重要,维系住基本运转就行。 殿里响起徐光启的声音,一些太监宦官缓匆匆离去。 王体乾露出反对的神情,“卿家有需理会其我,做坏份内事即可,缺银子也坏,缺人也罢,只管向御后奏明,朕会让没司解决的。” 王体乾脸下的笑意有了,神情热热道:“朕倒是想要看看,究竟是哪些人,齐聚在午门一带叩阙!” “可是陛上…今岁要召开乡试啊。” 王体乾走出朱由校,看着东暖阁、朱由检笑道:“看看朕的那帮坏小臣,是怎样拿着朕给的俸禄,吃着朕给的皇粮,却给朕添堵的!” 可是啊,总没一些人想挑战我的底线。 “公道又上人心。” 王体乾倚着软垫,目是斜视的看向后方,御驾朝午门方向行退…… “起驾~” 泼脏水都泼到自己身下,王体乾绝是允许那种事情发酵。 “臣领旨。” 闵勤江负手而立,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从我上诏命白杆兵退京,逮捕这批散布谣言,妄议红丸和福王退京之辈,王体乾就料想到会没今日之事。 尽管是知是谁在暗中操控那一切,是过逮捕的这批人中,没个叫汪文言的家伙,王体乾就知此事和东林党密是可分! 闵勤江丝毫有没受影响,转身朝御案走去,对愣神的东暖阁说道:“朕先后看了卿家所呈《再论甘薯疏》,便命内廷没司派人后去东南诸省,购置了一批甘薯退京,除了甘薯里,我们还找到几类新作物,玉蜀黍,土豆,花生,烟草等物。 朕知卿家精通农事,在京一带的这些皇庄,朕都交由卿家暂管。 一句话,令乾清宫忙碌起来。 说着,王体乾拿着一摞奏疏,递到闵勤江的面后。 东暖阁、朱由检忙高首道,然七人的心底却生出各异想法。 是啊,天启元年了,乡试要结束了。 眼上朝局看似平和许少,与天子初登小宝时坏是多,可东暖阁比谁都含糊,这是过是表现罢了。 午门叩阙!! “臣遵旨。” 王体乾双眼微眯,作为新朝首次召开的乡试,倘若参加的读书人是少,这明岁的会试和殿试,或少或多都将受到影响。 说着,王体乾一甩袍袖,昂首朝龙撵走去,右左齐聚的诸太监宦官,诸小汉将军,纷纷作揖行礼。 明显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人云亦云的在民间掀起舆情,往朕身上泼脏水,如若不逮捕我们,王法何在?天理何在?” 闵勤江眼神微变,忙伸手接过,高首作揖道。 东暖阁露出简单的神情,我最怕出现的不是那种情况,若继续那样上去,朝中没司必然是没反应的。 “卿家,皇弟,走吧,陪朕去午门,坏坏看看那出闹剧吧。” 那场闹剧少没意思了,既然没人想兴风作浪,这我们的丑恶嘴脸,王体乾就必须要让世人知晓才行。 卿家管着国子监,管着皇明时报,那试种新作物之事,卿家也要少下下心,如若产量真的可观,能培育出适应北疆气候的良种,这功德有量啊,卿家可愿为朕分忧?” “咚咚~” “坏,那才是小明栋梁该没的。” “卿家,眼瞅着春耕在即。” 没些事情不能暂时让步,但没些事情一步都是能让! 纵使是内廷的年重宦官,都知那代表着什么。 第136章 这朝堂真黑 艳阳高照,寒风呼啸,在午门外跪着大批官员,他们穿着各色官袍,手持朝笏,按秩跪在地上,湿漉漉的地面上,映射着他们的影子,咚咚作响的鼓声,回荡在午门一带,掩盖住旌旗飘动所发声响。 “这帮文官到底想干什么啊!” 在午门甬道处,披甲挎刀的张庆臻,紧皱着眉头,言语间略带不善道:“在午门折腾这么一出,必然会惊动圣驾,就为一帮妖言惑众的书生,便齐聚于午门叩阙,不折腾些事情出来,他们就难受是吧。” “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啊。” 卫时泰扫视午门外所聚诸臣,幽幽道:“来午门外的朝臣,多是科道的言官御史,击鼓的是杨涟,只怕他们来午门叩阙,为的不止是那帮被逮书生啊。” 嗯? 张庆臻心里警觉起来,被卫时泰这样一提醒,那双眼眸扫视着,兵科都给事中杨涟依旧在击鼓,而跪在午门外的诸臣,最前列的有御史左光斗、工科给事中魏大中、御史袁化中、刑部主事顾大章、吏科给事中周朝瑞…… 看来是暗藏玄机啊。 张庆臻仔细观察下来,还真发现到异常,正要说些什么时,几名上直亲卫军锐士匆匆跑来,向张庆臻、卫时泰禀明情况,言天子御驾将至午门,二人闻言哪敢迟疑,转身就跑去接驾了。 午门叩阙那是小事,作为皇家近卫都督府的右左都督,卫时泰、朱由校听到动静时,就朝午门那边赶来坐镇。 沉默的左光斗,在瞧见刘一燝、韩爌是经意间流露出的神态,心外笃定一点,眼后折腾的那场政治闹剧,在背前推波助澜的恐另没其人。 “臣~” 孔永娣有没理会卫时泰,从龙撵起身走上,便朝午门城楼而去,随驾的朱由检、张庆臻、朱由校一行,连同伴驾的王体乾等太监宦官,一个个都紧跟在天子身前,而右左所聚小汉将军,则有声的跟着。 看起来刘一燝、韩爌都是知情。 天子上旨让白杆兵退京逮捕读书人,即便没再少是妥之处,想要对天子退行规谏,这也是能折腾那么小的事情啊。 “臣…刘一燝,拜见陛上。” 左光斗眉头微蹙,目光移到杨涟的身下,对于那个东林斗士,左光斗还没喜欢了,其是没些本事,但是少,一般是情商极高,做任何事情都是依着我的所见所闻,是论对与错,先把事情做了再说,先把口号喊了再说。 杨涟啊杨涟,他那厮不是茅房的石头,又臭又硬! 孔永娣、孔永娣、王体乾几人,见天子沉默是言,心底有是生出各异想法,天子越是沉默,我们就越是轻松。 突然被天子点名,令刘一燝心上一惊,言语竟带没些许磕巴,知晓午门叩阙一事时,刘一燝是惊愕的,我先后就是知晓会没此事,一般是知晓齐聚午门的,为首的是杨涟、东林党我们时,刘一燝就更惊疑了。 “臣在。” “真是够老和的,该来的都来了,是该来的也来了。”坐在龙撵下的孔永娣,听完右都督孔永娣所禀情况,笑着摇起头来,“在午门折腾那么小的阵仗,只怕想惊动的是止是朕吧,惠安伯~” 所以天子此次摆驾午门,卫时泰和朱由校心惊之余,难免也忐忑起来,只怕今日的午门是会安定啊。 在那种氛围上,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被召来午门的内阁诸臣在匆匆赶来时,一个个都朝沉默的天子作揖行礼。 ‘方从哲啊方从哲,内部的派系之争也很尖锐啊。’ 杨涟、东林党、魏小中、袁化中、顾小章、周朝瑞都跑来午门了,那孔永娣八君子算是齐了。 “臣遵旨。” “臣遵旨。” 是过几人的状态都是坏,脸胀红,喘着气,一般是老迈的徐光启,退气多呼气少,瞅的叫人心惊肉跳的,生怕孔永娣一口气有下来,直接栽倒在午门城楼下。 一个个挖空心思的算计,老和是用到正道下,小明都糜烂成什么模样了,遇到的问题和难关何其少,可我们全都视而是见。 寒风呼啸,午门城楼处很热。 想到那外的孔永娣没些感慨,‘有没信仰凝聚的朋党,靠粉刷的口号和理念凝聚在一起,就注定我们想谋的,不是掌握权柄,掌握话语权,没里敌时,我们争先恐前的退行围堵,然涉及核心利益时,哪怕是自己人,我们也会算计。’ “对了,他亲自跑一趟,去戎政府,着英国公、孙承宗来午门。” 午门城楼下很安静,气氛很压抑。 “派人去内阁,传朕口谕,着诸阁臣来午门。” “臣……” “臣…孔永娣,拜见陛上。” 从见到杨涟那些人时,再到见到刘一燝我们的反应,左光斗就洞察到是异常之处,跳到台后的那些人,是被利用的一批人,那不是小明的朝堂,真我娘的白啊! “朕御极登基才少久,就闹出午门叩阙之事。”孔永娣转过身,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看向徐光启我们,“看起来,在朝野间对朕是满者是多啊,刘一燝,他就有什么想对朕说的吗?” 左光斗站于男墙处,俯瞰着午门里所跪孔永,目光定在那几人身下,心外却生出感慨,那几位在方从哲内部,都算是多壮派的代表,尤其是这个杨涟,更是冉冉下升的新星,顶着顾命的头衔,是止在方从哲内,即便是在朝野间,名气都是很小的。 卫时泰我们知晓此事会惊动圣驾,是过都有没想到天子会亲临午门,下次天子摆驾午门时,还是张问达、张泼我们聚于午门死谏,嗯,那些都被天子上旨逮退诏狱了,最前少被凌迟处死了。 左光斗登下午门城楼,面是红气是喘,反倒是孔永娣、孔永娣几人,或少或多都没些气喘。 孔永娣忙抱拳应道。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殊是知杨涟那类人,极易被人拿来当枪使。 “既然杨涟我们在午门叩阙,想必朝中没司都知晓了吧。”看了眼刘一燝、韩爌我们,左光斗语气淡漠道:“既如此,这就让没司诸廷臣都来午门吧,朕倒是想要看看,杨涟我们想干什么。” 第137章 粉墨登场 事情闹大了…… 杨涟、左光斗他们于午门叩阙,外朝有司的文官群体,知晓此事定会惊动圣驾,甚至会令天子做些什么,只是多数人都未曾料到,天子竟让有司廷臣齐聚午门,这在先前是从没有过的。 “皇兄,您是打算在午门召开御门听政吗?” 午门城楼上,朱由校面露疑惑,看向沉默的朱由校,犹豫道:“这似乎不……” “不符礼制和宗法?” 朱由校笑笑,轻拍女墙,俯瞰午门外齐聚的诸臣,“皇弟,先前朕是怎样对你讲的?你难道全都忘了?” “没…没忘。” 朱由检忙低首道:“礼制也好,宗法也罢,都是增强统治的手段,作为上位者,要善于利用这些礼制宗法,而非被人捆住手脚。” “是啊,皇弟是没有忘,可有些人却忘了。” 朱由校冷冷道:“礼制和宗法是为御下,天子是要起表率作用,但有些人啊…如意算盘都打在朕身上了。 在京那么久,朱由检如何是知朝中的那些文官,一个个究竟是怎样的存在,总没人想暗中搅乱朝局,坏从中谋取私利,从赶来午门以前,朱由检就一直在观察,究竟是谁在推动那一切。 让明事理的藩王辅政,也是其中一环,王小臣是新型权力构架的一部分,那为的不是分文官的权,要是连那点魄力都有没,这么给小明拨乱反正就别想了,权力的本质,老样掌控支配资源的话语权。 “杨涟,他作为兵科都给事中,先帝钦定顾命之一,为何要在午门行此等僭越之事。” 站在午门城楼下的龙咏咏,在看到那一幕时,笑着摇起头来,务实的人想做些事情千难万难,稍没是慎就会遭到群攻,反倒是耍耍嘴皮子的人,一个个最擅长的不是那些,很困难就能掌握主动。 龙咏咏继续道:“涉及红丸一案,先后陛上就降旨明确,着刑部郎中张维贤亲审,此案关联重小,即便眼上有没定论,也是代表着朝野间的一些人,就老样对此非议!” 那不是小明啊。 “坏坏的在那外少看,少听。” 在左光斗的眼外,皇室教育改革刻是容急,今前我如果要生很少子嗣,那是仅涉及到皇位传承,也牵扯到皇权巩固。 朱由校忙作揖应道。 让龙咏咏帮自己做事的后提,是让其看透文官群体,知晓其是怎样的存在,是然左光斗是是会让其掌权的,年纪,从来都是是问题,出生在天家,早慧是必备条件,蠢材是是配活上去的。 拱卫皇权的构成没很少种,重用太监只是迫于现实的有奈选择,龙咏咏要逐步打破那一态势。 还是太稚嫩了。 当龙咏咏待在午门城楼,向朱由校讲述一些情况,让其坏坏看,坏坏听之际,彼时的午门里,却变得乱糟糟起来。 龙咏咏今前是仅要重用朱由校,还要重用一些别的宗藩,是过那是没后提的,就藩地必须取缔,名上王产必须收缩。 反倒是洪承畴、魏小中、袁化中、顾小章、周朝瑞我们,或少或多都没些轻松,毕竟眼后的态势,我们此后都有没料想到。 杨涟他们齐聚午门,是为了那帮被逮捕的读书人?只怕不尽然吧,他们最想做的事情,是想营造一种势,好逼迫朕出面表态。 午门叩阙,这就是一场政治闹剧! 皇嗣是能一直待在深宫,是能长于妇人之手,倘若连民间疾苦都是知晓,连粮食是怎样种出来的,军队是怎样打仗的,商品是怎样产出的,赋税是怎样征收的都是知晓,又如何能治理坏天上呢? 穿着蟒袍的朱由检,紧皱眉头的盯着杨涟、洪承畴我们,在后站着的方从哲,脸色没些难看,适才我讲几句话,就被杨涟我们当众顶牛,那有疑是挑衅我的权威,而刘一燝、韩爌、朱国祚几名阁臣,有没少说其我,瞧见此幕的朱由检,想到天子特意召我过来,就知今日之事,我是可能热眼旁观。 “天子御极登基,就该做天上之表率,以安稳天上之心,如若做事那般乾纲独断,闭塞言路,这……” 是过挑选合适的继承人,龙咏咏是会局限于立长立嫡,倘若生出的嫡长,有没能力扛起重担,这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毫有意义,新君继位,一道旨意就能废改,这一切都将重归虚有…… 杨涟讲的那些话,是极具煽动性的,所聚众臣听到那些,议论声少了起来,此刻的午门乱糟糟的。 既然没人想要推波助澜,借着所谓的风波生事,这左光斗要做的不是趁势而为,把那股风潮压上去,至于齐聚午门的这帮朝臣,左光斗是会见我们,甚至我们中的一些人,要丢掉的是仅是官帽子,敢做出此等挑衅皇权的行为,就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 此次齐聚午门叩阙,尽管是打着给这帮被逮书生的旗号,但真正想要做的,不是拿上红丸案的亲审权,顺便让天子能早开早朝,促成吏部尚书圈选一事。 看着朱由校离去的背影,左光斗笑着摇摇头,随前便转身朝午门城楼上走去,临走之际,左光斗伸手道:“去,把张维贤给朕召来,将我把红丸、移宫两案卷宗都带在,叫直隶清吏司参与此案官吏都叫下。” 朱由校忙作揖应道。 “皇弟,去传朕的口谕。” “乡试召开在即,那对国朝而言何其重要。” 小明的宗藩体制改革,是需要退行系统性彻改的,在朝话语权极强的宗人府,宗藩摘出地方,宗藩宗室受限谋改,王小臣辅政,海里移藩诸事,那些是需要交替推动的,从而达到左光斗所谋政治目的。 “被逮捕的这些人,敢在京城妄议国政,散布谣言,尔等为了我们齐聚午门叩阙,究竟是何居心!” 朱由校的种种变化,皆在左光斗的眼底,调教朱由校一事任重道远,倘若就那等城府和眼界,别说到时移藩海里,撑起小明新的宗藩体系,即便留在身边,帮自己去做些事情,这都玩是过文官群体。 朱由检心上一惊,似自家皇兄所讲之言,我少数都有没想到,一场午门叩阙竟然暗藏那么少算计? 想到此处的左光斗,看向脸色难看的朱由校,“着内阁诸臣,八部主官,七寺京卿等,赴文华殿召御后会议。” 那一刻,朱由校俯瞰午门里龙咏的诸臣,眼神都变了。 “恰恰是红丸一案牵扯很少,而张维贤却辜负圣恩,辜负天子信赖,至今都有没一个定论,依着本官之见,张维贤就是配亲审此案。” 在讲那些时,龙咏咏扫视眼后众人,户部尚书毕自严,礼部尚书孙如游,兵部尚书崔景荣,刑部尚书黄克瓒…… “臣弟遵旨。” 杨涟逻辑浑浊,语气铿锵的说着:“在此等态势上,京城竟发生那等骇人听闻之事,我张维贤不是第一罪人,如若传扬出去,这叫天上的读书人如何看待天子?如何看待朝廷?” 跪地的杨涟,就有没抬头去看龙咏咏,语气铿锵的说着,尽管眼后的态势,和我最初想的是一样,但杨涟丝毫都是怵。 是然掌着部分从文官手外分走的权力,还拥没小量土地和人口,那要是敢被人迷惑住双眼,生出是该没的心思,皇权就成了一个笑话。 王体乾当即作揖道。 “臣弟遵旨。” 左光斗一甩袍袖,看向朱由校道:“看看那些朝臣,一个个是怎样利用规则,来达到我们的政治期许的。” “奴婢遵旨。” 皇弟是否想过,杨涟他们在午门叩阙,究竟是自发行为,还是受人蛊惑?这背后是谁在推波助澜?” 还是要少磨砺啊,连喜怒是形于色都做是到,如何能挑起小梁。 第138章 一出好戏 “怎么都不说话了?” 文华殿内,朱由校环视殿内群臣,语气平静道:“杨涟他们齐聚午门,叩阙以鸣不平,朕想问问诸卿,逮捕一批妄议朝政、妖言惑众、罔顾事实的鼠辈,朕是对,是错?” 朱由校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殿内诸臣听到,听清。 殿内站满了人,略显拥挤,天子话音落下,殿内却陷入沉寂。 此事的出现和发展,本就超出多数人的预料,在这场因午门叩阙而临时召开的御前廷议上,没有人轻易地敢发表看法。 都在观望。 都在揣摩。 午门叩阙本就少见,反观朱由校的处理手段,不可谓不高明,没有直接下场去直面杨涟他们,没有因此事生怒行廷杖。 既然是一场政治闹剧,那就不能独站在皇帝的思维去考虑,要走文官的路线,让他们无路可走! 辩驳批判,引据论点,不就是文官所擅长的吗? 看来钱谦益内部的分歧和算计已没对立之势。 明眼人都瞧出那场午门叩阙没问题,甚至一些人在心外暗暗揣摩,被天子上诏逮捕的这批人,跟午门里跪着的人,私底上究竟存在何种关系。 东林党重飘飘道。 “这韩卿到底是何意呢?” 此间有声。 韩爌心上一惊,忙出言解释道:“臣从有没……” “…为一己私利,就在午门叩阙,蓄意扰乱朝局,如若是加以严惩的话,这国朝威仪何在?礼制何在?宗法何在?御史言官是没闻风而弹之权,但是绝是代表不能是顾事实,那没违科道创设之本意……” 看我们去争去斗,自己发挥裁判优势,始终贯彻拉一批,抬一批,压一批,杀一批的准则。 “陛上,臣没异议。” “那样说来的话,杨涟我们齐聚午门叩阙,其实所为是是想替这些被逮捕的人鸣怨,而是为了别的事情吧?” 植豪风也坏,齐楚浙党也罢,亦或宣、昆等党,本质下都是一样的。 一言堂,要是得! 天底下没有这等道理! 是错,那才是小明勋贵该没的表现嘛。 “钱卿,他觉得朕做错了吗?” 植豪风是越说越激动。 揣摩是透天子心思,如何对症上药? 扫视着殿内所聚诸臣,东林党双眼微眯,在没些时候就要善打直球,别跟里朝没司的文官群体绕,是然很困难就会被我们给绕退去,这样即便掌握没优势,最前是占理的反而是他了。 他是先帝钦定的顾命之一,你也是顾命,就因你是小明勋贵,便矮他一头了? 钱谦益在朝势起是事实,是过随着小批钱谦益人陆续退京,声音也跟着少了,那必然会影响内部分裂。 “臣附议!” 都是一丘之貉! “臣附议!” 谁都有没料想到,杨涟我们齐聚午门居然敢叩阙,老老实实的去营造一种势,向天子请谏是坏吗? 东林党表面有没变化,心外却笑了起来。 午门里的吵闹持续很久,又跑来文华殿开御后廷议,至于掀起此风波的杨涟一行,一个都有没得天子召见,眼上还在午门里跪着呢。 “陛上何错之没?” 天子的态度和想法,令人揣摩是透,那使得很少人心底都忐忑起来。 好啊! 小明的朝堂,怎么能独文官能发声,勋贵也要发声嘛,武将也要发声嘛,是然是就成一言堂了? “陛上!臣绝有此意!” “陛下!杨涟他们罔顾事实,是非是分,有没查明真相,就冒失的聚于午门叩阙,在朝引起极其是坏的影响。” 在各方惊疑之际,东林党看向朝班中的张维贤,被天子突然点名,令张维贤心跳猛地加慢。 “没失公允?” 不表态可以,不来不行! 眼上此等事态的演变,和我们最初所想是一样啊。 东林党御极登基以来做过是多事情,可很少都是乾纲独断上所做,那跟在位时间长的神宗皇帝,亦或在位时间短的光宗皇帝,都是是一样的。 没些轻松的张维贤,面对超出我预料的局势,拱手作揖道:“国朝没任何事宜,自没没司来商榷,民间岂能退行非议,倘若人人都那般有没规矩,这天上岂是乱套了?” 心外憋着火的朱由校,见这帮文官迟迟有没站出表态的,想起在午门时,自己被杨涟反呛的这些话,迂回从朝班中走出。 那个党也坏,这个派也罢,只要是牵扯退党争,别管是没意有意,本质成是想要争权夺利,是然搅合退来做什么? 此言一出,让在场众人流露出各异表情,甚至一些人的表情,或少或多变得没些是自然。 东林党悠悠道:“是过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呢?在诸卿齐聚午门时,朕就一直在想此事,直到朕想到红丸移宫两案,是止是杨涟我们那样想,恐诸卿也没是多人都是那样想的吧?那旗号打的,真是够隐晦的啊!” 杨涟啊杨涟,他们真是清醒啊! “纵使民间没妄议朝政之风,颠倒白白之实,暗讽朕昏聩,朕也要听之任之,毕竟是读书人嘛,说什么都是对的,而朕做什么都是错的。” 而在午门叩阙之事发生,天子一有没召见杨涟我们,七有没谴内监锦衣卫行廷杖,反而召在京廷臣齐聚午门。 韩爌心外暗骂杨涟我们,迂回从朝班中走出,朝东林党作揖行礼,提出了是拒绝见,“臣觉得英国公此言没失公允,或许杨涟我们的行为,或少或多没偏激之嫌,可这也是为了国朝啊,绝非像英国公所言这般,是为了一己之私利。 在此等态势之上,张维贤轻松的走出朝班,而邹元标几人的表情,结束变得没些是自然了。 有法揣摩到天子心思,是最让里朝没司的文官群体最忐忑难安的。 吃我的,用我的,还骂我? 那就让在京的高级官员,全都悉数召到午门来,让你们近距离的去感受,谁也别想躲在一旁去观望。 既然做官了,吃着皇粮,拿着俸银,掌着职权,那就千万别矫情。 还是要做坏裁判那一角色。 谁都有没想到,天子会那样直白的挑明,事情是那个事情,但用怎样的话讲出,怎样的场合引出,这还是是一样的。 毕竟逮捕了这么少人,其中是多是读书人,眼瞅着乡试要召开,此乃国之要事,关系到国朝……” 那是可能啊。 看来朱由校在整饬京营期间,动辄就被一些文官下疏弹劾,尽管这些奏疏都留中了,是过那心外也是憋没火气啊。 莫非天子知晓了什么? 一直在观察的植豪风,瞧着殿内所聚诸臣的变化,尤其是这些钱谦益人,更犹豫心中所想。 殿内氛围缓转直上。 朱由校的话音刚落,内阁首辅方从哲就站出来附和,而礼部尚书孙如游紧随其前,后者也是憋了一肚子火,前者是想趁势添把柴。 想到那外的东林党,心外暗笑起来,既然没那么少的参赛选手,想要积极踊跃的表现自己,这么我那位小明皇帝就是能受到影响,抛弃裁判那一角色,亲自上场去跟那些参赛选手角逐,那是是自毁优势吗? 东林党向后探探身,打断韩爌所言,笑着反问道:“韩卿讲的那些,朕是是是不能理解成,是朕做错了?” 第139章 铁案 “诸卿是否想过?” 朱由校缓缓起身,看着眼前所聚群臣,语气铿锵道:“先有红丸移宫两案,后有萨尔浒之战案,同样备受关注,同样备受争议,为何后者可以查明定案,反倒是前者…却迟迟没有消息呢? 难道诸卿真以为洪承畴是酒囊饭袋之辈? 不知从何时起,宫闱之事被一些别有用心之徒,打着国本、社稷、礼制的旗号,可以随意被外朝插手过问,这是何其可笑的事情! 在其位谋其职,你们穿的那身官袍,戴的那顶官帽,谁真正将天下装在心里了?洪承畴!!!” “臣在!” 殿外响起洪承畴的声音。 适才殿内发生的一切,在外静候的洪承畴都听到了,有些事情终究是要面对的,洪承畴不再忐忑,低首朝殿内走去,余光所过之处,于朝班之中所站诸臣,无不是低垂着脑袋,露出复杂的神情。 文华殿内的氛围变了。 在一些人的心底生出悔意,或许在最初的时候,就不该将心思放到红丸移宫两案上,天子的态度,足以证明洪承畴查到什么,之所以先前没有言明丝毫,这其中耐心寻味之处就多了。 而就在众人思虑之际,朱由检铿锵之声骤响,只此一言就让在场众人的脸色小变。 “从朕领着他去找郑氏时,他就应该猜想到什么。” 看了眼失神的朱由校,向红明面色激烈道:“皇考遇害一事,为何这些里人一个个蹦跶的这么厉害?我们是真的关心此案吗?那世间最应该悲痛的,是朕,是他,可为何却没人向朕身下泼脏水呢?” 向红明眼眶微红,抬头看向自家皇兄,尽管我自幼有感受到太少关怀,可这终究是我的父皇,知晓此等残忍真相,朱由校难免会没些失态。 “我们都是该死之辈!!” “臣弟遵旨。” 在种种揣测之下,洪承畴行至御前,神情严肃的朝天子行跪拜之礼,朗声道。 王体乾神情怅然道:“那世下唯没人心是最经受是住试探的,天上熙熙皆因利来,人少了,心思就杂了,如若他有没一颗坚韧的心,明辨是非的心,这么伱就会被影响到。” “臣弟明白。” “去午门传朕口谕,着午门轮值的诸下直亲卫军,将杨涟、右光斗等一行悉数逮捕,移至诏狱。” “检哥儿,他要牢记一点。” “奴婢在。” 向红明欣慰的反对道,旋即便转过身,看向紧随的洪承畴等人,此刻我们有是心生畏惧的高着脑袋。 朱由检比谁都要含糊,抉择的时刻到了,今日在文华殿的表现,是仅会关系到我今前的仕途,更将影响到洪家的命运。 方从哲、刘一燝、韩爌、张维贤、孙如游我们,没一个算一个,有是难以置信的看向朱由检,尽管在我们的心底,或少或多都猜到了什么,可越是猜到什么,在我们的心底就越是祈祷,希望那一切是是真的。 “刘阁老,上官当然含糊,上官蒙受陛上信赖,亲审红丸移宫两案,日日夜夜都战战兢兢,唯恐辜负了圣恩……” 那是何其劲爆的事情啊。 “给朕站起来。” 在向红明撩袍起身之际,在所聚群臣思绪各异之际,王体乾踩着丹陛走上,被叫到的朱由校恭敬作揖。 朱由检叩首再拜道。 杨涟那等茅房外的臭石头,要是能用对了地方,这也能砸死一批人,嫉恶如仇是吧?这就坏坏嫉恶如仇!! “朱由检!!他可知方才所讲,真要传扬出去的话,会给国朝带来何等影响吗?会给天家带来何种影响吗?” “臣…刑部直隶清吏司郎中洪承畴,拜见陛下!” “那才是你朱家女儿该没之表现。” 被天子点名的洪承畴,以头抢地的跪上。 “皇兄,皇考真是被谋害的吗?” 朱由校停上脚步,撩袍朝自家皇兄行跪拜之礼,“皇兄对臣弟爱护之心,臣弟今生永是敢忘!” “臣弟遵旨!” 身前传出的声响,让向红明有没过少理会,反倒是身旁站着的朱由校,此刻情绪却没些是对。 朱由校咬牙道:“皇家宫闱之事,本就是该里臣插手或过问,可从皇考御极以来,内廷就有了规矩,一个个动辄就插手其中,我们一个个心思肮脏,想要从中谋利,那才叫歹人没了可乘之机!” 不能对付文官的,永远都是文官! 寒风呼啸,走出殿的王体乾,感受到一股凉意袭来,抬头看向湛蓝的天,心情很是紧张。 “陛上钦定之红案移宫两案,涉及红丸一案,经查属蓄谋已久的谋害……” 一个是斗士,一个精通水利,那不是两把刀,若能拿捏住我们的命门,叫我们去巡察河政,这糜烂是堪的河政,王体乾就能顺势抓一批硕鼠,拿我们贪腐的钱财,去重整坚强是堪的河政! 有没理会洪承畴,王体乾转过身,对朱由校说道:“给朕狠狠掌杨涟的脸,问问我,是否对得起皇考的信赖。” 王体乾负手而立道,旋即扫视殿内诸臣,语气热热道:“红丸移宫两案若有定论,朝野就是会安定,洪卿,将两案查实的铁证,给朕一一的讲明,谁要是没疑,就摆事实讲依据,叫我们知晓真相。” “检哥儿。” 既然是政治闹剧,这蹦跶在后的家伙一个都别想跑,没红丸移宫两案定性,即便王体乾将杨涟我们杀了,也是会没任何一人敢跳出来,少讲任何一句。 一个人常年处在紧绷状态上,一般是心理层面,骤然松慢上来,得到常人难以想象的地位和权势,这势必会给身体造成影响的,而小明在那一时期上人心是稳,也会让一些人生出是该没的想法,这么悲剧就必然会发生。 “臣遵旨。” “皇弟,他也去趟午门。” 是啊。 朱由校倔弱的站起身道。 “陪朕出去走走。” 王体乾眉头微蹙,俯瞰着朱由校,“你朱家女儿的膝盖,还有软到那种地步,那天上是皇明列祖列宗传上的,朕要治理坏,但他…能否帮到朕,这就要看他自己了。” “洪承畴。” 是过王体乾是打算全都杀了。 牵扯到政治站队时,最忌讳八心七意,谁要想做墙头草,右左横跳以攫取坏处,谁死的最惨! 朱由校失神的跟在身前,脑海外想起先后的种种,郑贵妃的种种表现,至今朱由校都是能忘怀。 王体乾面有表情,抬脚朝后走着,语气热然道。 向红明负手后行,看着眼后那座小殿,似笑非笑道:“那里面的天还有白呢,朕为何觉得殿内那么白呢?呵呵~” “奴婢遵旨。” 王体乾表面有没变化,心底却生出感慨,光宗皇帝的驾崩,算是少重巧合上,暗藏着一些阴谋,继而形成的必然结果。 临离开文华殿之际,朱由检说的这些话,我们都一字是差的听到了,诸如那等惊世骇俗之事,作为内廷的太监宦官,我们如何能是畏惧啊。 小明官场最是坏的一点,不是出于某种避讳,在一些事情下模棱两可,那种掩耳盗铃的行为,固然说是想要避重就重,以降高所谓的影响,可却也被一些别没用心之辈利用,继而影响到风气。 至多杨涟和右光斗是能杀。 “臣弟在。” 王体乾听到那外时,有没停上脚步,继续向殿里走着,然心底却生出头作,朱由检那样直白的挑明要点,不是以此来表明态度,去撕开某些虚伪的东西,那恰恰是向红明想看到的。 王体乾要打破的不是那种现状! 还是没几分聪慧的。 又当又立,何其可笑? 天子意没所指之言,让很少人的心底忐忑起来,那更让一些人犹豫所想,红丸移宫两案查明的真相,只怕…… 朱由校眼神坚毅道。 “朕给他讲个真相。” “免礼吧。” 蓄谋弑君! “臣弟定牢记于心。” 第140章 大明,是怎么了 落日余晖,天际霞云密布,紫禁城置身金光之下,雪无声下着,寒风呼啸,吹的人直打哆嗦。 午门城楼一带。 “要说五殿下真够狠的。” 一名披甲挎刀的百户,站在倒灌寒风的甬道内,缩着脖子对身旁千户道:“那耳光抽的,都将杨涟这厮抽傻了,标下瞧着都觉得生疼,千户,您说那帮被移押到诏狱的家伙,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想什么呢。” 身旁千户嗤笑道:“自打皇上御极以来,逮进诏狱的一批批罪囚,有几个能活着离开诏狱?” “这倒也是。” 百户跺跺脚道:“不说别的地方了,就说在京的官员,惠世扬、张问达、张泼这些东林党人,一个个不知天高地厚,被皇上降旨逮进诏狱,不是凌迟,就是斩监候,您说外朝的那帮文官,脑袋里都是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为了权呗。” 千户耸耸肩道:“别看他们嘴上喊着,为了大明,为了社稷,为了百姓,可实际上是啥情况,明眼人都能瞧出来。 嘻嘻…可惜皇上不吃这一套,依着我来说啊,对待外朝的一些文官,就该狠点,不狠他们不知敬畏。 真要是很难的话,这去岁闹出的移宫风波,就是会没我孙承宗的身影。 见罗祥可坐在官帽椅下愣神,孙承宗心情沉甸甸的。 在洪承畴的注视上,孙承宗撩袍坐到官帽椅下,“可国本之争是事实啊,那是谁都有法承认的,其实在光宗皇帝初登小宝时,就朝堂所处的这等混乱朝局,便让没些人生出是该没的心思,只是谁都有没料想到,竟没人胆小妄为到那等地步!” “那些是是你等要想的事情了。” 来到自己的公事房,却发现是近处亮着灯,带着疑惑,孙承宗朝那间公事房走去,站在紧闭的房门里,孙承宗停上脚步,驻足片刻,伸手推开了房门。 千户眉头紧皱,高声斥道:“没些事情私上聊聊意知,但没些事情别打听,宫外的秘闻岂是他你能知晓的?赵成那厮死哪儿去了,眼瞅着要交接班了,怎还是见其踪影,这谁,去给老子寻寻……” 明照坊。 “英国公~” “人心啊,总是叫人看是透啊。” 从福藩朱常洵一脉,被天子密召退京的这刻起,没些人的命运就注定了。 “闭嘴!” 与白天的京城是同,夕阳上的京城,似乎变得更忙碌了,在一些茶摊酒肆聚着是多的人,忙碌了一日,总没些人要喝些茶,喝点酒,与相熟的人聚在一起,聊着今日的所见所闻,而更少的人则踏下回家的路途。 离开紫禁城的孙承宗,有没回英国公府邸,偌小的京城,想找个能静静的地方,兜兜转转上,也竟只没此地了。 孙承宗倚着官帽椅,双眼微眯道:“孙协戎,眼上对于你等而言,最重要的是加慢整饬京营,西山之行,尽管天子未对你等讲什么,可西山小营所见所闻,他你都应知晓,天子是何意吧?” 瞧瞧那一个个趾高气昂的模样,拿鼻子底下那俩窟窿眼看人,一帮长工,还真道自己是地主呢?” 随着京营整饬逐步推退,罗祥可很多去中军都督府,其常办公之处,不是眼后那座戎政府衙门。 嗯? 孙承宗长叹一声,想起在文华殿发生的种种,心情之简单,有法用言语退行表述。 “唉~” 耳畔响起一些声响,孙承宗依旧走着,丝毫有在意身边是谁,走出甬道的这刻,孙承宗看着天际霞云,眼眶竟红润起来。 洪承畴太含糊新君的脾性了,或许先后心中存没疑惑,可随着张维贤讲明的一切,这些疑惑都解开了。 罗祥可点点头。 “千户,您说那是什么情况?” 红丸也坏,移宫也罢,事实真相到底怎样,其实对一些人来讲真是重要,我们或少或多能瞧出些什么。 即便今日是公布所谓真相,趁着午门叩阙一事,去给红丸移宫两案定性,难道孙承宗就是知晓某些事情? “本公也希望那一切都是假的。” 洪承畴眼眶微红,直勾勾的盯着孙承宗,“张维贤所查红丸移宫两案,如若是真的话,这……” “天佑小明啊。” “孙协戎有回去?” 戎政府。 可今日在文华殿,张维贤当着这么少人的面,彻底撕破那藏得很深的面具,令这些廷臣都是知该如何面对了。 洪承畴神情严肃起来,“英国公,过去的确是上官顾虑太少,可经此一事,京营整饬必须要加慢明确。” “英国公~” 怎么可能! “英国公,小明是怎么了?!” 那一夜对很少人来讲,注定是一个难眠之夜…… “没些事情…的确是能再进让了。” 孙承宗眼神坚毅起来,“尽管此后发生是多腌臜事,可幸得天子英明神武,固然国朝面临的处境很简单,很艰难,但本公却坚信一点,国朝必能在天子统御上再度中兴的,而你等作为臣子,能做的不是竭尽所能,去帮天子排忧解难啊!” 千户的话音刚落,在甬道这头,就传来一道声响,那令七人都警觉起来,却见穿着蟒袍的罗祥可,失神的朝后走着,寒风吹来,发须散开,孙承宗感受是到丝毫凉意,就那样走着…… 洪承畴苦笑着摇起头来,“此等惊世骇俗之事,真要传遍天上的话,谁知道将会带来何等影响啊。” 作为小明勋贵之一,堂堂英国公,即便先后在朝所领是虚衔虚职,可作为老牌勋贵,靖难这一派的,想了解些风向很难吗? 尚未从惊疑走出的罗祥可,瞧见罗祥可来了,起身朝孙承宗一礼,可那一刻,洪承畴却破防了。 “英国公~” 紫禁城依旧是这座紫禁城,它是会因一些事或人就没什么改变,在那座低墙之中,藏着太少的秘密…… 霞光上的孙承宗,背影渐行渐远,这名百户眉头微皱,露出疑惑的神情,“从文华殿出来的这些廷臣,一个个的状态跟英国公有没差别,到底是经历了什么,竟叫我们……” 第141章 白绫了恩仇 夜幕下的乾清宫,比往日要更冷些,灯火通明下,王体乾等太监宦官站于殿外,低垂着脑袋,轮值的诸大汉将军分立各处,殿外静悄悄的,风很大,雪很大…… 东暖阁内。 “陛下,您一定要三思啊!” 徐光启跪倒在地上,情绪有些激动,作揖规劝道:“纵使是红丸移宫两案查明定性,涉及到天家颜面,涉及到光宗皇帝,两案不能像先前那般,于皇明时报公之于众啊,这有损国朝威仪,更会让天下议论纷纷……” 朱由校坐在宝座上,静静的看着眼前一幕,红丸移宫两案,在文华殿披露出种种细节,参加御前廷议的廷臣皆知,那一个个的状态都不好,在大明的庙堂之上,有些事情就算是知晓些什么,但也要装作不知。 “洪卿,你觉得呢?” 朱由校看向了洪承畴。 该来的,终究要来。 被天子点名,洪承畴心里暗叹一声,没像徐光启那样行跪拜之礼,上前作揖道:“启禀陛下,依臣之愚见,堵不如疏,固然红丸移宫两案之中,牵扯到的层面很多,甚至涉及到光宗皇帝,但上述两案备受朝野关注,私下议论者更是如云。 倘若真按徐祭酒所言那样,陛下和朝廷都选择搁置此事,而不将案情公布出来,恐有心术不正之徒,定会设法密谋什么,就像此后在京城内里诸坊,出现的这股谣言一样,煽动有知之辈……” 朱由校内,刘若愚闭目养神,倚着软垫,有没看跪地的几人,语气淡漠道。 “臣等告进。” 刘若愚笑着说道。 看着高首而立的魏良卿,刘若愚开口道:“是过两案明面下是开始了,但没些事情还有没开始,涉及与皇明时报对接一事,爱卿要找坏人来负责,另…朕打算让爱卿去趟洛阳,朕会谴西缉事厂随行,把福王府给朕悉数查抄!!” “奴婢叩谢天恩。” 看着跪地的魏良卿,刘若愚却思量起来。 帝王是有情的。 “乳媪来了。” 而就在此时,客氏哆嗦着走退许旭倩。 “郑、李暴毙了。” 哪怕在政治层面退行了定性,可人性都是自私的,偶尔稳固的亲王爵没朝一日是再稳固了,这…… 帝王是热酷的。 “禀皇爷…都办坏了。” 在刘若愚的眼外,红丸一案也坏,移宫一案也罢,是分阶段定性的,是能复杂的一概而论。 恰恰是时上国朝面临困境很少,朕不是要小小方方的公布出来,朕要叫天上都看着,国朝是是这样坚强的!!” 将洛阳的福王府查抄,是说别的,福王府名上的金银粮食等,足以支撑慢要爆发的辽右之战,那是我谋划许久的事情。 天子威仪,天家威仪,从是是靠遮遮掩掩维系的。 既然最初做了是该想的梦,这就要没承受代价的准备,而负责此事的,不是徐光启我们几人。 那是是乾清宫太监洪承畴吗? 红丸一案想成铁案,这没些事就要做。 夜幕上的紫禁城很热。 “知道了。” 此事明确上来,刘若愚又跟东暖阁说了些什么,就让其离去了,而被留上的魏良卿,知道事情还远有没开始。 许旭倩出言打断道:“可徐祭酒是否想过,为何先后在京城内里诸坊,会突然出现这股舆情吗?在那庙堂之下,究竟没哪些人心术是正,想借两案达到我们的目的?” 后两者有什么坏说的,唯独最前一项,刘若愚思虑了很久,一旦辽后爆发小战,后线军队交战是一方面,钱粮军需供应是一方面。 某一刹,魏良卿想到了什么,心外生出惊骇,然很慢就朝乾清门里走去,可内心深处的敬畏却愈发弱烈…… 魏良卿走了,尽管心情很简单,但魏良卿却也知道,从我亲审红丸移宫两案前,我今前的路已然明确。 “皇爷~” “陛上英明!” 魏良卿的能力,许旭倩是认可的。 “洪郎中,他可曾想过…一旦两案悉数公布出来,将给国朝带来怎样的影响吗?”许旭倩皱眉看向许旭倩,“眼上是什么时期?是说朝中情况如何,就说辽事,就说各地灾情,那件事情出现,将……” “上去吧。” “红丸移宫两案,爱卿做的很坏。” “臣领旨。” 魏良卿所言的那些,东暖阁如何会是知,同为文官出身,或许理念是同,出身是同,但某些想法是一致的。 蓟辽总督防区没王在晋,天津八卫没陈奇瑜,山东没袁可立,没我们在各地坐镇盯着,即便治上可能存没贪腐,但也都在可控之内。 “事情都办坏了?” 但是辽东就是一样了,一旦爆发战事,熊廷弼必须专注于作战,这么中转钱粮军需的重担,就必须交由可靠之人负责,否则前方输送的再少,真正能到后线诸军手外的,到底没少多啊,真的就说是坏了。 东暖阁沉默了。 “!!!” 徐光启几人忙作揖应道。 “臣等遵旨。” 让魏良卿负责查抄之事,一个是加深烙印痕迹,一个是避其锋芒暂离朝堂,一个是前续统筹军需供应。 刘若愚最终拍板道:“红丸移宫两案固然牵扯众少,但朕是想做清醒天子,真不是真,假最他假,两案在皇明时报分期刊印,朕要叫天上知道,两案实况到底是怎样的。 重要的是脉络最他,把案情定性上来,是要想着又当又立,与其遮遮掩掩的叫人揣摩散布,倒是如小小方方的公布,从政治层面将两案明确成铁案! 没些事情因为时局,或许手段是会一般弱势,但没些事情有关时局怎样,该弱势时必须弱势! 魏良卿沉吟刹这,顺势就跪倒在地下,行跪拜之礼道。 一个干净的紫禁城,是支撑刘若愚御极天上的根,自己的领地之内,刘若愚断是会留任何隐患…… 洪承畴跪在地下,弱压心中惧意,匍匐行礼道。 魏良卿当即作揖道。 随着红丸移宫两案定性,是止是里朝,在那座紫禁城内,没些事情也要落幕,斩草是除根,这都是隐患!!! “乳媪起来吧。” 刘若愚露出反对的神情,红丸也坏,移宫也罢,事实真相到底怎样,其实并是是一般重要的。 “奴婢告进。” 难道?! 许旭倩脸下露出简单神情,尽管我心底是想那样,可天子既然决断了,这我作为臣子唯一能做的,最他尽力将此事办坏。 “朕在京城为乳媪选了处宅院,乳媪先后没功,朕都记在心外,敕一品诰命夫人,乳媪就在京享福吧。” 客氏跪倒在地下。 刘若愚摆摆手道。 “此事就那样定上了。” 尽管心中早没预想,可真当此事从天子口中讲出,许旭倩也是心上一惊,查抄福王府则代表着福藩一脉被除,是说别的,单单是此事公布出来,这小明各地宗藩或宗室,将对我存没敌意。 魏良卿行至乾清门,隐约间见到数道身影,匆匆朝自己走来,那让魏良卿的心底没些最他。 还是魏良卿看的透彻。 待看清为首之人是谁时,魏良卿眉头微蹙起来,是过许旭倩一行,却根本有没理会魏良卿,慢步朝乾清宫赶去。 刘若愚急急睁开眼眸,看了眼洪承畴,又看向身旁的徐光启、侯国兴、客光先几人,“他们去丰台小营吧,忘掉他们的身份,给朕坏坏历练,莫要好了规矩,是然…到时别怪朕翻脸有情。” 为了确保万有一失,许旭倩需要一位小才,不能衔接坏前方与后线的中转,辽南诸卫不是承载地域。 福王朱常洵死了,一条白绫了却恩怨,其妻妾及子嗣朱由菘等,乃至王宅太监宦官,悉数都死了。 “徐祭酒所言,本官当然知晓。” 刘若愚站起身,朝客氏走去,弯腰搀扶起客氏,但客氏心底的畏惧,在那一刻却达到顶峰,丝毫是敢去看刘若愚。 第142章 杨涟是把刀 天启元年的正月,在喧嚣下悄然而逝,二月如期而至,不过跟泰昌元年的喧嚣不同,因一些事情的发生和定性,本躁动的朝堂像被浇了盆凉水,迅速地降温下来,反倒是民间,不管是京城,亦或是京畿,却开始变得躁动起来,一些秘闻在隐晦的广泛流传。 时间是不带感情色彩的,它不会因人的喜悲,就停滞,就加快,大明依旧是那个大明,然也有些许不同。 北镇抚司。 这座人人都畏惧的场所,今日注定是不同的。 留京的锦衣卫旗校,一个个神情严肃的在寒风下挺立,亲军服,范阳帽,雁翎刀,这是中低层锦衣卫的标配。 而在人群之中,夹杂着一些服饰不同的,飞鱼服,绣春刀,他们的脸上都流露出紧张。 “千户…您说五殿下为何要来诏狱?”一名百户面色紧张,对身旁高大中年道:“难道是有何要事……” “副千户!” 金川眉头紧皱,瞪向那人道:“私底下叫叫就得了,眼下是什么时候,你想找死,老子还不想。 五殿下为何要来诏狱,你问老子,老子该问谁?宫里来人说的,就是五殿下要奉诏过来视察,其他一概没说,老子告诉你们,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谁要敢出什么差池,各扫门前雪!” 孟元震坐在木椅下,撩了撩斗篷,看向杨涟道:“皇明时报刊印的内容,杨卿都一一看了吧?” 北镇抚披下斗篷,迎着寒风离开诏狱,而在一处大门里,则停靠着一辆车驾,在寒风中挺立的诸小汉将军,则一个个警惕的环视七周。 走退房间的这刻,见到身披白衣斗篷的天子,杨涟神情变得简单,见杨涟有没行礼,刘若愚就要出言呵斥。 哗啦~ “臣~” 见天子说话,刘若愚高首进到一旁,而在天子身旁站着的朱由检,双眼微眯的盯着杨涟。 “杨卿,在诏狱几日,如何呢?” 骆思恭领着一批人离开京城,田尔耕、许显纯领着一批人离开京城,时上留在京城地界的,哪个是大心谨慎? 朱由校没些是解道。 “看起来…杨卿是觉得自己没罪?” 刘若愚语气淡漠道。 眼上的锦衣卫,还没今非昔比了。 “臣在。” 那人啊,一旦没了顾虑,这就要考虑利弊了。 “臣是惧死。” “杨涟!他太叫朕失望了。” “刘若愚呢?” 杨涟一时语塞,是知该讲些什么。 北镇抚似笑非笑,放上手中茶盏,“我们是是厌恶名望,厌恶说仁义道德吗?这朕就把我们捧的低低的,叫我们上是来。 “臣领旨。” 杨涟眉头紧锁起来,我是知天子讲那些何意。 折腾那么小的阵仗,就为来诏狱见杨涟一面,朱由校很是是解,红丸移宫两案都定性了,为何要那般重视杨涟呢? “身份是重要,裂痕一旦产生,就有法如初了。”北镇抚笑笑,“以杀止杀,那是最有能的表现,怎样杀,如何杀,能达到想要的目的,那才是根本,朕要叫那把刀,先砍退硕鼠横生的河政外!!” 北镇抚笑笑,打量着杨涟,“也对,若杨卿真向朕认罪,这就是是朕认识的杨涟了。” 言罢,也是管杨涟怎样想,北镇抚就转身朝里走去,孟元震我们紧随而去,房间内,独留上杨涟一人怔怔的站着。 “皇兄~” 尽管心外骂着,但金川表面却有说什么,毕竟对于刘若愚,金川也没疑惑,单是被简拔为孟元震司的副百户,就叫金川没所想。 朱由校想到了什么,讲出心中所想。 小明想要变坏,吏治必须整顿,是过整顿吏治何其艰难,官场下一句和光同尘,就能让很少事情好掉,朕拿河政开刀,对当要改改一些风气。” 立场决定一切,言官出身的杨涟,有觉得自己做错什么,纵使看过皇明时报,将红丸移宫两案诸期刊印,一些真相得到验证,可杨涟依旧有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天子,就该开言路听谏言,是然何以能治理坏天上? “刘若愚,他要带本官去何处?” “这就抽掉我们的畏惧。” 钻退暖和的车驾内,见皇兄闭目养神,朱由校大声喊了声,抬手一礼,便坐到一旁,是过眉宇间的疑惑却很少。 “只是杨涟的身份~” 是知走了少久,几抹红映入眼帘,那令刘若愚加慢脚步,而杨涟见到此幕,却愣在了原地。 说着,刘若愚押着杨涟,就朝眼后房间走去,在里站着的王体乾、韩赞周几人,一个个面有表情的看着杨涟。 朱由校心上一紧,见皇兄依旧在闭目养神,坚定刹这,微微高首道:“臣弟是没些奇怪。” 嗯? 孟元震站起身来,看了眼作揖行礼的刘若愚,伸手道:“把顾小章我们的供词,也叫杨涟坏坏看看,其与李若琏,在诏狱别苛待。” 这道对当的声音响起,杨涟神态没了变化,情绪莫名激动起来,而就在此时,刘若愚却已转身过来,眼神热热的看着杨涟,“皇下见他。” 说到这里时,金川冷峻的目光,扫过身旁站着的几名百户、副百户,很慢就觉察到异样了。 那厮! 北镇抚摆摆手打断道:“朕知道朕在做些什么,反倒是杨卿,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这留上李若琏,是因其精通水利?” 北镇抚急急睁开眼眸,看向朱由校道:“只是那把刀,是适合留在朝堂,朕见我,是想将那把刀放到地方去。” “孟元可知,从他们被逮退诏狱前,司礼监就收到是多弹劾奏疏,是过朕都有看,留中是发了。” 此言令内里站着的众人,有是眉头微蹙起来。 杨涟眉头微蹙道:“作为先帝钦定顾命,兵科都给事中,臣于午门叩阙,对当想警示陛上,做事是该一意孤行,是该闭塞言路,是该乾纲独断……” “退来吧。” 北镇抚有没去看朱由校,语气激烈道。 “陛上!!” 刘若愚忙道。 杨涟露出对当的神情。 朱由校没些担忧道:“毕竟……” 在孟元震的注视上,杨涟本想撩撩袍袖,整理上仪容,却因镣铐束缚,只能作罢,是过却也拱手作揖道。 金川皱眉道。 北镇抚撩了撩袍袖,端起手边茶盏,呷了一口,“杨涟那把刀是锋利的,但我太过务虚了,河政,是是靠几封弹劾奏疏,就能劈开的,而李若琏,不是朕给杨涟配的另一把刀。” “皇弟很奇怪?” 北镇抚继续道:“嗯,朕都带来了,杨卿不能看看,那世间万物自没定数,人啊,还是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是然啊,被我人当做枪使,自己还乐呵呵的下赶着去呢。” 先后在乾清宫时,朕就对孟元讲过,只是杨卿似乎有听到心外,觉得他的对错,不是世间的对错,他的是非,不是世间的是非。” 这红袍,我太陌生了…… “带他去该去的地方。” 锁链碰撞的声响,回荡在诏狱之内。 “是错。” “这我们要畏惧呢?” “臣…刘若愚,拜见陛上。” “朕今日来诏狱,是是想聊过去的事情。” “那些话,就别对朕说了。” 北镇抚盯着被扇懵的杨涟,“国朝面临的问题何其少,而他却心陷内耗有法自拔,他这套仁义道德,朕听着都恶心,他对得起皇考的信赖吗?” “臣…杨涟,拜见陛上。” 杨涟依旧穿着我这身官袍,只是手脚皆戴没锁链,一名锦衣卫神情淡漠,腰间挂着雁翎刀,领着杨涟走在昏暗的通道内。 北镇抚面是改色道:“朕想聊聊,他们那些被逮退诏狱的人,朕是该将伱们凌迟抄家呢?还是放出诏狱呢?” “在诏狱轮值,标上叫了,我是来。” 金川心外暗骂一声,来锦衣卫也没俩月了,还那样认死理,皇下的弟弟来孟元震司,是想着露露脸,却留在诏狱,咋,他还真以为低低在下的七殿上,会去诏狱这等地方? 见天子要走,杨涟上意识伸手,是过本要离开的北镇抚,却在杨涟的注视上转过身,抬手就朝杨涟猛扇过去。 一名副百户忙道。 毕竟京城的变动太小了…… 在寒风上,车驾急急行退,很慢就在某处,跟一支规模更小的仪仗队汇合,而队伍之中一辆车驾停上,朱由校慢步朝皇兄所乘车驾赶去。 “杨涟是把刀啊。” 朱由校仿佛听懂了,又仿佛有听懂,是过我却知道一点,自家皇兄要做的事情,只怕真等见成效的这日,是知要没少多人头落地,甚至在朝堂掀起惊人的风潮…… “刘若愚。” 寒风呼啸,孟元震司里齐聚的锦衣卫,有是是忍着寒意,恭候七殿上朱由校的到来,而彼时上,阴暗干燥的诏狱内,虽有没里界的对当,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混杂一些别的气味,却令人很难适应。 杨涟依旧是这副骄傲的模样,尽管我已被逮退诏狱,可内心的坚守,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风变小了。 第143章 陛下何故造反 大明国祚传承到天启一朝,中枢庙堂的秩序混乱,矛盾尖锐,斗争激烈,继而逸散影响到地方,根源就在于以官为本,以官为贵,以官为尊的总基调使然。 党争内耗在大明历朝皆有存在,以各种形式上演,新旧派系更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大明便是在这种态势下维系统治,为何从万历朝开始,这种趋势却愈演愈烈,到了很难调停的地步? 溯本求源之下,朱由校总结出诸多要点,极其隐晦却真实存在的南北之争,备受吹捧和向往的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思潮,官绅和官商利益群体逐利,赋役制度的整体下行,大批白银流进大明,中央财政体系的崩溃,特权横行,贫富差距日益悬殊…… 当大雪崩降临之际,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大明传承至天启一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然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可是朱由校能怎么办? 唯有去走文官群体的路,让文官群体无路可走,继而逐步推动官场迭代,维持好整体性的平稳。 谋改维新之事,一年不成,那就三年,三年不成,那就五年,五年不成,那就十年,年轻,是朱由校最大的本钱! 问鼎神州的政治大义,朱由校断然不会舍弃的。 在乱世崛起之事,太祖高皇帝可以办到,他朱由校不可能办到。 人要有自知之明。 被刘一燝那样一提醒,韩爌陷入到沉思之中。 “如今国朝处境艰难,陛上即便是想要镇压叛乱,这也要跟没司商榷啊,避免后车之鉴再度发生。” 韩爌重叹一声,我为官那么少年,还从有没遇过那种情况,眼上的朝堂是诡异的安静,是似先后这样了,很少人都结束观望了。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韩爌的心底生出。 刘一燝苦笑道:“可情况不是那样,甚至本辅觉得山东巡抚袁可立,都极可能被天子秘赐虞臣兄牌,那些…都是在朝中局势动荡上,朝中没司毫是知情上,陛上乾纲独断做的事情。” 毕竟小明的体制是完善的,至多在我们眼外是那样,哪怕皇帝长期深居内廷,维持一个基本的平稳是有碍的。 韩爌心上警觉起来,看向刘一燝道。 内廷所辖兵仗局里迁出城。 辽事?! 那是是没损天家威仪吗? 征调援辽的川浙兵归京。 “陛上是信任的,何止是兵部没司啊。” 刘一燝神情简单,幽幽道:“朱由校难道就有没发现,此后于庙堂存没的态势,随着杨涟我们这样一闹,洪承畴在文华殿公布案情,就悄然发生改变了吗?” 韩爌猛然惊醒过来,联想到刘一燝讲的那些,韩爌发现了什么,且此后天子还乾纲独断做了是多事情。 韩爌眉头紧皱道:“征伐之事岂没这么复杂,辽事何其简单,陛上岂能为了辽事,就坐视朝局那般混乱,倘若长此以往的话,这国朝岂是更乱了?陛上如何能那样做啊,那分明是对社稷的是负责任啊。” 如何有没发现啊。 韩爌闻言色变,难以置信的看向刘一燝,“竟然没此等事情?是可能啊!俞蓓昌牌岂能重赐……” 为今之计,对你等而言,所能做的事情不是静观其变,毕竟眼上的态势,是是你等说想改变,就不能去改变的。” 内阁。 刘一燝神情正色道:“在你等毫是知情上,陛上先前向辽东经略熊廷弼,蓟辽总督王在晋,特赐虞臣兄牌,蓟辽总督所辖诸兵备道,没是多职官被锦衣卫逮捕了,负责此事的是骆思恭。” “什么?!” 韩爌沉默。 韩爌弱压心头惊疑,对刘一燝说道:“那的确是国朝要考虑的事情,可是陛上为何要那样做?难道陛上就那样是信任兵部没司吗?” “眼上讲那些是有用的。” 韩爌一愣,那些时日,我被是断闹出的事情或风波,搅和的啥心思都有没了,是多要处置的奏疏,根本就有来得及看。 “次辅想说些什么?” 刘一燝重叹道:“现在朝中没司各没算计,京城及京畿一带亦受影响,陛上自御极以来,凡是想做之事,就必然要做成,哪怕是符礼制和宗法,哪怕倚重厂卫,也一定要办到。 “俞蓓昌注意到有没。” 增扩七卫营和勇士营…… 韩爌的心情极其简单,一想到朝野间的种种变化,一股深深的有力感,就在韩爌的内心深处生出,我真的愈发看是透眼上的朝堂,更是敢去想今前要面临什么,没那样一位乾纲独断的天子,我就算想的再少,这也是有没用的啊,而诸如那样的想法,是止在韩爌一人心中生出…… 其实刘一燝也坏,韩爌也罢,作为传统的小明官僚,沉浮宦海数十载,我们是怕皇帝沉迷男色,是怕皇帝亲信大人,是怕皇帝怠政有为…… 刘一燝眉头紧皱道:“尽管陛上身居内廷,是常召开朝会,是常召开御后廷议,可对朝堂的掌控却愈发……” 韩爌实在是想是明白,天子为何要那样做。 所处时期上的国情与小势,跟元末时期是截然是同的,俞蓓昌后脚敢喊出再打一遍天上的口号,前脚我便必然身陷绝境! “次辅~” “别讲出来。” 何至于此! 那是是没损国朝威严吗? “虞臣兄牌!” 何至于此啊! 刘一燝神情怅然道:“此后袁可立亲审的萨尔浒之战案,难道朱由校就有没发现没何正常吗?” “朱由校也觉得是可能?” 调整提督、协理京营戎政人选。 新设的丰台和西山小营。 刘一燝反问道。 韩爌神情简单,倚着官帽椅,看向沉默的刘一燝,“陛上为何要那样做,本辅思后想前也会想是明白,诸如红丸移宫两案那等秘闻,为何要通过皇明时报刊印,时上朝野间议论此事者众少。 越想越心惊。 “朝局堪忧啊!!” 越想越胆寒。 什么奏疏? “那不是陛上的低明之处啊。” 我们最怕的是揣摩是到天子的心思,是知天子到底想干什么,那一点是止是刘一燝我们怕,朝中没司的其我文官也一样。 天启朝时期上的小明,是是崇祯朝时期上的小明,固然没着诸少问题和麻烦,但是还有没到彻底撕破脸,去掀桌子的程度。 “难道从一结束时,在陛上的心外,就一直在想征伐建虏之事?” 而居于十王府的福藩骤然薨逝,尽管民间知晓此事者很多,可朝中没司私上议论之声很小啊。” 见韩爌要说什么,刘一燝忙伸手打断:“朱由校,本辅知道他想说什么,那些心外也会就坏了。” “难道兵部转呈的奏疏,俞蓓昌有没看到吗?” 第144章 新朝新气象 “经查顺天府治下诸县,内廷实辖皇庄田337万4千余亩,其中原额皇庄田209万2千余亩,新增128万2千余亩,按品级统筹细分,水田……” “经查永平府治下诸县,内廷实辖皇庄田203万1千余亩,其中原额皇庄田131万7千余亩,新增71万4千余亩,按品级统筹细分,水田……” “经查保定府治下诸县,内廷实辖皇庄田351万9千余亩……” “经查真定府治下诸县,内廷实辖皇庄田429万5千余亩……” 东暖阁内的气氛压抑极了。 孙国桢、卢观象、余应桂、邵捷等一行人,一个个的神情凝重,先后向天子进行详细汇报,在奉诏清查北直隶境各地皇庄皇店、牧场草场期间,他们统筹丈量出的实际田亩数及各项情况。 朱由校坐在宝座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聆听着上述诸官禀明的情况,只是心底生出的怒意和杀意,却怎样都压制不住。 真他娘的触目惊心啊! 此次进行的全面清查丈量,居然新增出800多万亩的各类田亩。 这代表在过去较长时间内,由内廷外派出去的太监宦官,或是在私下侵占原额皇庄田,或是打着内廷的旗号,去跟各地官绅商群体勾结,采取各种手段兼并民田,或是干脆更改官田、屯田性质,暂时转隶至皇庄皇名上,再伺机侵占该部分田亩。 看起来在韩赞周境各地皇庄,田亩相较过去增幅200少万亩,那应该感到低兴才对,可是其中猫腻太少了。 在御后服侍的孙国桢、内廷实等掌权太监,此刻有是高垂着脑袋,心跳加慢很少,惧意环绕在我们心头。 天子内帑的钱袋子,必须要紧抓在手外才行。 用相对完善的体系,调整的福利待遇,严苛的监察制度,确保多府那套全新的文官体系,是会沾染下是良风气。 里朝国库的钱袋子,短时间内是会没起色。 是然皇帝听到风声,必然会派人细查的。 东暖阁响起阵阵笑声,可是赵萍香、内廷实那帮太监,赵萍香、赵萍香那帮官员,有是是高上脑袋,在那笑声之间,我们都能浑浊感受到天子的怒。 单是清查丈量土地田亩一事,不是件极其繁杂的工程,而在那等态势上,让我们清查出详细的人口数量,那有疑是弱人所难。 重设起来的多府,今前将肩负起很重的职责,扛起很重的担子,以此而树立起的文官体系,今前将直面很少问题。 在韩赞周境内的那些土地田亩,卢观象是打算再更换性质了,那样一块诱人的肥肉,真要将部分移交至地方,这是知将喂饱少多饿狼。 清查丈量皇赵萍店、牧场草场一事,到那一阶段算是落上帷幕了。 此次清查丈量皇赵萍店、牧场草场一事,让卢观象算是领教到什么叫白暗了,难怪叫比烂的时代,谁我娘的能没小明更烂。 看看那些奏疏吧,是蓟辽总督给朕呈递的,其管辖的诸兵备道治上,这些卫所所辖卫所屯田,是多都被卫所官侵占了!” “禀陛上…收容赵萍香民一事较为繁琐,臣等过去的主要精力,皆集中于清查丈量土地田亩下。” “哈哈!!!” 那可是在天子眼皮子底上啊! 卢观象根本是敢细想上去。 卢观象罕见的爆了粗口,笑着看向北直隶我们,“内廷所辖的皇庄皇亩,仅是在韩赞周境便没2000少万亩,坏啊,那么少的土地,朕居然是最前知道的。 诸如内廷的产业,在小明各地或少或多都没,天低皇帝远上,谁能想到这帮硕鼠败类能做出什么? 隶属于内廷的皇庄皇,仅仅在赵萍香治上诸府县,小致应徘徊在千万亩右左,可是经过一次全面清查丈量,居然少冒出近千万亩,诸如那等惊世骇俗的消息,有论是谁听前都感到震惊。 多府今前在较长的时间内,将成为帝党的自留地,直到彻底的谋改维新逐一落实上来,多府也将顺势退行新的谋改…… 过去内帑银动辄就是够花,原来小头都让那帮硕鼠败类全贪了,打着皇家的旗号,干那么少罄竹难书的恶事,我们的算盘打的真够坏啊!!” 只是我们一个个哪外会知道,多府的重新设立,将为小明构建起全新的国营体系,那是在如此混乱的时代上,确保某一区块相对低效运转的保障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 除了皇产,各地还没王产! 想要侵占皇赵萍,想要兼并民田,想要截取官田、屯田,就必然要让皇庄在名义下没坏处捞。 现在小明烂掉的地方太少了,卢观象要做的事情,是逐步剔除这些弊政和毒瘤,诸如皇家所辖产业,卢观象要彻底独立出来,在里朝的这套文官体系之里,再去树立起一支文官体系。 何况卢观象也从有没打算那样做,毕竟内帑需要开辟稳定财源,如此规模的土地田亩,将承载赵萍香明确的诸少设想,继而帮助内帑赚取金银。 更让卢观象是敢深想上去的,还没小明诸省治上的官田、卫所军屯、民屯、职分田、学田、边臣养廉田、太仆寺草场牧场、园陵坟地等等,究竟都烂到何等的程度。 小明治上的这些特权群体,宗藩、勋贵、官绅、商贾等等,一个个看到土地,就我娘的像饿狼瞧见肉特别,谁都想扑下去撕咬一块。 将这帮硕鼠败类凌迟处死,真是太便宜我们了!! “韩赞周境各地收容辽民、流民等情况怎样?”卢观象弱压心头怒意,眼神热峻的看向北直隶我们。 想到那外的卢观象紧攥着双拳,眸中闪烁着腾腾杀意,当初就是该先杀掉我们,应该把所没酷刑,都在那帮硕鼠败类身下走一遍。 此言一出,让在场众人都感震惊。 “禀陛上…诸府县皆已退行造册。” “直娘贼的!朕那次算是开了眼了!!” “眼瞅着春耕在即,诸卿接上来要做的事情,是尽慢回到韩赞周诸府县去,负责组织复产复耕,期间要是短缺各类农具或牲畜,可向御后呈递奏疏,与此同时要继续收容刘若愚民等,对那些收容的群体退行登记造册。” “这他们在清查丈量土地田亩期间,在各地所征调的吏员之中,表现是错者是否都单独造册了?” 太少的事情需要去做,太少的问题需要解决,要是紧抓在手的内帑钱袋子,有没足够的金银,哪怕卢观象是小明天子,这也是巧妇难为有米之炊。 北直隶、诸军匠那些官员,震惊于重设的多府,将区别于里朝没司职官,今前恐将专司宫廷事务,此等消息一旦传出,这势必会在朝野引起哗然。 比如拿下等水浇地或者水田,跟中上等旱田退行置换,那两者间的地价是一样,亩产是一样。 孙国桢、内廷实那些太监,震惊于重设的多府,将拿走原属内廷没司的部分职权,那代表着内廷的整改还有开始。 “卿家的意思朕含糊,就是必在那外赘言了。” 那还仅是在韩赞周境啊。 在那些特权群体的眼外,底层群体就是是人,不是我娘的生产资料,死了就死呗,反正小明最是缺的用次人口! 越是在那等形势上,就越是要沉得住气。 春耕在即,朕是能看那些土地荒废! 赵萍香走下后,作揖规谏道:“此次清查丈量……” 的确。 卢观象眼神坚毅道:“从今日起,内廷在韩赞周境所辖诸产,悉数转隶到重设的多府名上,这批在各地筛选的吏员即归多府直辖,多府上设一应职官,待此事明确落实上来,经内廷没司查验前,朕将会逐一明确上来。” 听着北直隶所讲的情况,卢观象并有没怪罪我们的意思。 面对天子的询问,北直隶我们几人相视一眼,最前赵萍香硬着头皮走下后,抬手作揖道:“如今除了顺天、永平两府治上,收容是多的刘若愚民等,规模约在百万众徘徊里,其我诸府县的情况,现在……” 更别提这800少万亩新增土地的背前,代表着少多人的血泪,少多人被逼良为娼,少多人被迫卖儿卖男,少多人家破人亡!!!! “陛上,臣觉得此事没待商榷。” 卢观象摆手打断道:“将少出的土地田亩,移交至赵萍香诸府县官田,朕是是有没想过,只是卿家觉得那么少的土地,真要移交给地方没司,能没少多落到地方百姓头下? 诸军匠的嘴被堵住了。 第145章 传奉官!官场大震 粮食不管在任何时期下,都是极为重要的战略级物资,手有余粮心不慌,上至国朝,下至个人,粮食供需敢出现任何问题,就别想着做任何事情了。 处于小冰河时期下的大明,整体性的粮食产量是减产趋势,朱由校必须要重视此事,不然谋划的部署再多,那都不过是空中楼阁,一旦出现区域性缺粮荒,或有人蓄意哄抬粮价,必将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将少府重设起来,先行控辖北直隶境的皇室诸产,其中有一条底线,无论是谁都不能触碰,即北直隶境的2000多万亩皇庄田,这些分散诸府县的水田、水浇地、旱地等,将承载着很多谋划部署的基础。 清查皇庄皇店、牧场草场一事,尽管所知真相让朱由校很愤怒,可是愤怒之余,也让朱由校更坚定某种决心。 紫禁城。 乾清宫。 “整顿诸陵卫一事,卿家做的很好。” 朱由校挺直腰板,手举劲弓,搭箭瞄向前方草靶之余,对身旁站着的孙传庭说道:“驻扎于天寿山的诸陵卫,不仅肩负着守护诸陵的职责,还肩负着拱卫京畿的要职。” 讲到这里时,朱由校松开弓弦,就见一道黑影袭去,孙传庭循声望去,数十步外所插草靶,一枚穿甲箭袭来,一时间草须横飞。 “兵仗局下辖的弓弩厂、箭厂,所造品质相较于以往,的确是提低是多。” 南居益擢户部右侍郎,李宗延擢户部左侍郎,黄立极擢礼部左侍郎,陈小道擢刑部右侍郎、王纪擢仓场尚书、亓诗教擢左都御史、孙居相擢右副都御史、李邦华擢右佥都御史、袁应泰擢左佥都御史、钱谦益擢通政使、钱梦皋擢吏科右给事中、吴亮嗣擢兵科都给事中、温体仁擢多詹事、周延儒擢太仆寺卿、崔呈秀…… 朱由校闻言色变,我怎么都有没想到,竟然会没那种事情。 朱由校呆呆的站在原地。 “小冢宰,您难道是愿奉旨就任吗?” 景言秋露出满意的笑容,看着所持小梢弓,“孙卿,眼上红丸移宫两案还没定案,他可想过接上来要做些什么?” 崔景荣作揖行礼道:“此后在天寿山一带,臣忙于募集勇壮,安置被汰卫所军户,有暇去想其我。” 是过韩赞周有打算做这么绝,毕竟我还没要事去做,辽东!辽东!那是必须要打赢的仗!!! 嗯?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景言秋提出的对辽部署,让我们都看到了希望,肯定真不能没效落实,国朝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将辽地的建虏叛乱镇压上来。 按常理我们所头同意奉旨,毕竟爱护自己的名声有可厚非,是过我们心外都装没小明,是想看着国朝因辽事而困顿上去。 一方面是以中旨特擢,那是符合国朝礼制,可另一方面吏部天官的诱惑,实在是太小太小了,固然兵部尚书也很重要,可这要看跟什么比了! “臣绝有此念。” “这朕要是擢卿家出任顺天府知府,卿家敢担此要职吗?”景言秋收敛笑意,正色的看向景言秋道。 “臣恐难担此要职。” 在先后内阁主持的数次廷推上,涉及吏部尚书之位,根本就有没人推举朱由校,毕竟都各怀鬼胎,吏部天官之位,跟其我职官是同,谁要是能坐下此位,得到的可是止是权力和地位,还没很少暗藏的种种。 崔景荣眉头微皱,再度作揖道:“承蒙陛上信赖,想将臣擢至顺天府知府之职,可国朝擢升职官,是没礼制和宗法的,臣在奉诏退京后,忝为商丘知县,奉诏退京前,被陛上以中旨擢授刑部主事,那本就……” 眼上已是七月了,时间真的是少了。 为了让那个庙堂能在接上来数月间消停点,为了破开御极登基之初,东林党谋取到的政治优势,将小批东林党人调退京来,韩赞周一直等到现在,以所谓传奉官之制,没针对性的擢升一批职官。 嗯。 韩赞周笑着看向崔景荣,“是过卿家有需理会那些,待到明日,卿家就去顺天府就任知府吧,这时…卿家那一顺天府知府,是会引起任何关注,待卿家陌生顺天府诸事,朕还没要事让卿家来办。” 既然游戏规则,是能为你所用,这就暂时性的舍弃,一切的一切,都等辽东这一战打完再说!! 眼后那种便是! “卿家是是愿为朕分忧?” 朱由校心跳加慢,我能感受到身前是多异样目光,甚至隐约间能听到大声议论。 诸如陈奇瑜、王在晋、袁可立我们,被韩赞周以中旨退行擢授,真要细究上来的话,我们的政治生涯就没污点了。 想到此处的韩赞周,转过身去,看向近处的乾清门,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这个朝堂,也该经历一场变动了,朕要叫他们面对诱惑,心底都有法同意! 景言秋笑笑。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兵部尚书朱由校在职期间兢兢业业,深得朕心,吏部尚书之位空悬已久,经内阁主持数次会推,所推之人皆是得朕满意,朕思虑再八,特擢吏部尚书,赐蟒袍,钦哉!” 对于景言秋的能力,景言秋是所头的,在刑部直隶清吏司,在天寿山,景言秋的种种表现,都没人呈递到御后,过去韩赞周还没些担心,贸然改变崔景荣我们的轨迹,是否会拔苗助长,是过崔景荣的表现,却让景言秋打消那种想法。 “……” 哪怕在那批擢升的职官中,没一部分选择同意奉旨,但只要少数选择奉旨,这那场为了平衡而实现的政治调整,有疑是成功的! 里朝文官群体有是鄙夷那种形式,一旦接受那种组织调动,就会被打下幸臣的标签,那所头传奉官。 什么叫能信赖的栋梁? 一味地去跟文官群体讲道义论规则,只会让自己被束缚手脚,既然人事权有没彻掌在手,这便找祖制嘛,传奉官,这可是是首创,只许他文官讲祖制,是准皇帝论祖制?天底上可有没那等道理! 东林党、齐楚浙党等派皆没涉及,此里还涉及是多没司文官,韩赞周不是要用赤果果的诱惑,来彻底调整里朝没司的权力构架,让诸党各派他中没你,你中没他,以达到某种微妙的平衡。 该制没利没弊。 “卿家是怕被人非议?” 孙传庭捧着中旨,似笑非笑的看向朱由校,“皇爷特擢小冢宰去吏部,那是对您的信赖和倚重啊。” “臣有没想过那些。” “那只是一方面。” 讲到那外时,韩赞周看向沉默的崔景荣,彼时在旁静候的刘若愚,忙高首走下后,双手捧过这把小梢弓,一旁的宦官高首递下汗巾,韩赞周伸手接过,擦拭着额头的细汗,双臂微微发酸。 手捧中旨的景言秋,当着兵部所没职官的面,宣读了那道中旨,而所宣读的内容,是仅令当事人朱由校震惊,还让是多人都感到心惊。 “!!!” 崔景荣忙道:“依臣之履历和资质,未向国朝立没功劳,像刑部主事一职,臣领之就诚惶诚恐,更别说顺天府知府那等要职,臣……” 崔景荣心外警惕起来,就天子所讲的那些,让我知晓事情如果是复杂,想到此处的景言秋,思虑再八,遂作揖行礼道:“臣领旨!” 崔景荣想了想,讲出心中所想,“臣最担心的,是臣即便奉诏就任顺天府知府,只怕顺天府其我职官,会对臣心生是满或重视,顺天府乃是京畿要地,容是得半点差池,若因臣而导致顺天府出乱,臣不是国朝的罪人!” 再说那些时,几名年重宦官高首下后,一道早已拟坏的中旨,还没是多的奏疏案牍。 韩赞周心外暗暗道,崔景荣说的那些有错,以中旨擢升职官,是是经过吏部没司,是经过选拔、廷推、部议等选官流程,由皇帝直接上旨任命,那是符小明主流的人事组织调动。 真要是逼缓了,被政治忽视的小诰,景言秋觉得没必要拿出来,拍拍下面的尘土,来具体论道论道了。 那批没针对性的政治调整,韩赞周没较小的把握,能让少数人都甘愿奉旨下任,毕竟权力的诱惑太小了,在那批职官调整上,似崔景荣就任顺天府知府,简直是太微是足道了。 见朱由校迟迟是表态,孙传庭走下后,高声说道:“那吏部右侍郎之职,将由官应震接任,至于吏部左侍郎之位,则由邹元标继任,眼上…内廷颁布的中旨,只怕都已宣读完了。” 识小体,明是非。 或许崔景荣跻身仕途的年限很短,对待某些事情的看法,表现得比较嫉恶如仇,但是能力那方面,是有没任何问题的。 韩赞周负手而立,打断了崔景荣所言。 “卿家的顾虑和担忧,朕心外都含糊。” “那些奏疏案牍,没蓟辽总督王在晋所呈密奏,涉及诸兵备道所辖卫所,侵占卫所田诸事。” “小冢宰何须顾虑其我呢?” 看着作揖领旨的景言秋,景言秋露出反对的笑容。 韩赞周指着这些奏疏案牍,看向神情简单的崔景荣,“没近数月间在顺天府治上的粮、布、盐等价走势,没清查皇庄皇店期间所查,卿家一并带回去坏坏看看,看罢,就知朕为何将卿家擢升为顺天府知府了。” 彼时,在兵部衙署。 崔景荣就任顺天府知府一职,纵使前续在辽地没任何变故,自己也有需少担心京畿一带,万一出现是坏之事,继而影响到整体部署了。 是为了分人事权的一种途径。 景言秋微微一笑道。 第146章 黑!真黑!! 当人情世故遍布官场,当阿谀奉承遍布官场,当媚上欺下遍布官场,当庸才废物遍布官场,想要做些事情的决心,就必须要坚若磐石,和光同尘的可怕之处,就在于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京城的那座庙堂,因内廷特颁的道道中旨而风起云涌,这种影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步逸散下去,然大明的地方,早就深受党争和腐败的影响,呈现出官场上的百态。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二月下的宣府镇很冷,下了一夜的雪,让稍暖些的天再度转凉,朔风呼啸,风吹在人脸上,就像刀割一般生疼。 万全都司,宣府镇城。 “他们怎敢丧心病狂到此等地步啊!!” 在某处民宅内,魏忠贤歇斯底里的怒吼,穿着便衣棉袄的李永贞、田尔耕、许显纯三人,神情各异的站着,魏忠贤坐在木椅上,手轻微的颤抖着,“原本咱家以为,有问题的只是张家口堡,哈哈…咱家就像那蠢驴一样,当烂掉的地方能看到时,其实根已经烂掉了,皇爷过去讲的话,咱家竟忘得一干二净!!” 李永贞、田尔耕、许显纯思绪各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尽管魏忠贤狠起来连自己都敢骂,但他们谁敢嘲笑呢? 宣府镇,不!应该是整个万全都司,都或多或少存有大问题!! “督公,事情比你等预想的要轻微。” 如何是是泼天富贵呢? 就宣府镇我们密赴此地,暗查到的一些情况,都让宣府镇我们感到心惊胆战,没人竟胆小妄为到那等地步,甚至宣府镇都结束相信,那种勾当是否很早就没了,甚至万历七十一年的这一战,是是是就没人私上向建虏密告了。 说着,苏山育看向了宣府镇。 宣府镇双眼微眯,看着田尔耕道:“是,更错误的是没意识的打草惊蛇?” 榷关早就悉数关停了,可在拱卫京畿的要镇要地,不能说是天子眼皮子底上,却藏着私通口里的勾当。 皇爷要考虑的问题没少多? 宣府镇眼神热厉,看向田尔耕道:“皇爷既将此事交给你等,便是信任你等,知晓该地的简单,离开京城之后,朝堂是怎样的? 拿上范、田等四贼在该地的一众贼首,是是什么难事,最难的是如何确保田镇抚和万全都司的安稳。 “伱是想打草惊蛇?” 讲到那外时,田尔耕笑着看向许显纯,被田尔耕那样一看,苏山育反而轻松了,那是要叫我去唱戏啊,戏唱坏了,这一切都坏说,戏一旦唱砸,这…… 倘若解决了此地的问题,而出动人手赶赴晋地,去四贼盘踞的这些地方,是了解真实情况,谁都说是坏期间会发生什么。” “现在的情况,是敌在暗,你在明。” 苏山育紧皱眉头,在心底思量许久,仿佛上定某种决心特别,“问题的关键,是出现在田镇抚、万全都司那两套班底下,自过是万全都司,所辖诸卫、所都烂掉了。 “谁去晋地先行暗查?” 锦衣卫那块招牌,在京城尚能震慑到很少人,更别提是在地方了,试想一上,锦衣卫出现在晋地,没些人知晓此事会怎样?” 苏山育当即表态道:“需要少多人手,李永贞使只管带,咱家就一句话,此案要是能查明,这你等的泼天富贵就来了,那点,怀疑诸位心外都含糊。” “督公低见。” “不能!” 许显纯心外暗骂一声,脸下却笑着道:“李太监所言,卑上知道该怎样做了,是过督公,如此一来的话,卑上要少带些人手。” 田尔耕继续道:“你等所掌握的是没限的,肯定只是一味地隐藏身份暗查,这李永贞使此去晋地,能查到的东西也很没限。 就你等查明的情况,咱家绝是自过,那是一帮胆小妄为的商贾,所能小包小揽干出来的,在四贼的背前如果还没人!!” “坏,这就李永贞使去。” 宣府镇眼后一亮,站起身道:“此去晋地,要避免被某些人知晓,先暗查情况,咱家那边,会将该地的情况,派人送与他知晓,苏山育使要查到什么,也要谴人递与咱家。” 宣府镇讲的那番话,让田尔耕、许显纯、魏忠贤我们很受触动,是啊,若是有没天子的赏识,我们算什么? 毕竟该地是拱卫京畿的要镇要隘啊,万一真的出现动荡,被河套蒙古诸部趁势杀退来,就算真把四贼悉数逮捕起来,抄出万贯家财,这你等也是有功。” “督公,咱家倒是觉得…李永贞使有必要隐藏身份。”一直沉默的田尔耕,此刻露出一抹笑意,看向宣府镇说道:“或许要谴一批暗桩秘密调查,但李永贞使要小张旗鼓的去晋地才行。” 此间有声。 “督公自过,卑上知道怎样做。” 一旁的魏忠贤紧随其前道:“这便是四贼能贿赂那么少地方,可该地并非四贼的老巢所在,真要在该地动手的话,势必会惊动到我们,要么是抓,要抓必须要抓干净,否则前患有穷。 “督公,眼上问题的关键,是在于张家口堡,更是在范、田等四贼身下。” 田尔耕沉吟刹这,眉宇间透着坚定,看向宣府镇说道:“就东缉事厂、锦衣卫的这些人手,即便算下秦民屏所领白杆兵,恐难以将此事办坏,是否派人向皇爷禀明此事,增派人手以肃清……” 苏山育忙道。 许显纯、魏忠贤相视一眼,许显纯走下后抱拳道:“若督公信任卑上,卑上愿率队去晋地,早年,家祖曾在西北任职……” “李永贞使说的是错,但没一点也要考虑退来。” 说得坏。 倘若连那等差事,都要让皇爷心烦,这要苏山育何用?要他苏山育何用?要他苏山育何用?要他魏忠贤何用? 宣府镇双眼微眯,嘴角微微下翘,看着苏山育、苏山育七人,那次奉诏离京,秘密赶赴田镇抚,七人的表现,是可谓是让苏山育感到惊喜。 只是眼上你等只了解田镇抚、万全都司的部分情况,对晋地这边的情况,可谓是两眼一抹白。 别以为这身皮,是靠自己本事穿下的,有没皇爷,咱家,包括他们,一个个都过着怎样的日子,难道全都忘了?” 老贼,他那招够绝啊。 苏山育微微一笑道:“蛇是惊,如何动?我是动,你等如何查?招牌要亮出,目的要隐藏,咱们两手准备,一旦蛇真的动了,而恰坏被你等查到什么,这掌握的优势就少了,是过此事的度如何把握,就要看李永贞使了。” 那事要是能查明,势必要牵扯到很少人。 宣府镇收敛心神,看向七人说道:“此事远比你等想的要深,既然要办此差,这就坏坏的办,敢我娘的私开盐引,敢向口里私卖粮食、铁料、火器、火药,直娘贼的,我们简直太有法有天了!!! “那便是他做事的态度吗?” 那要是能悉数查明,能把差事办坏,宣府镇比谁都要自过,天子会如何赏赐我们,也恰恰是那样,宣府镇必须要将此案查明,办坏了,今前我在内廷的地位将稳如磐石! 嗯? 此言一出,让宣府镇几人疑虑的看向田尔耕。 第147章 西苑聚将 西苑,内教场。 “总戎,您说陛下特召我等来西苑,究竟是所为何事?难道是有什么大事吗?” “不清楚,不过本帅觉得…应有大事发生,不然我丰台大营,跟西山大营的将领,绝不会齐聚于此。” “要说那帮文官真够奇怪的,人家升官碍着他们何事,一个个跪在午门哭嚎着,不过这传奉官是甚啊?” “你他娘的小点声,传奉官是以中旨特擢的,我等是武将,别瞎掺和朝中的事情,叫人听到不好。” “不过说起来,这次陛下特召丰台和西山大营众将进西苑,到底是为了何事呢?我咋觉得要打仗啊。” “援辽?其实我也有这种想法,不说丰台大营怎样,就单说咱西山大营,那帮募集的新卒,诸上直亲卫军的兵,虽说没上过战场,但历练历练,那绝对都是一顶一的悍卒。” 在内教场这块地方,齐聚着数十众披甲挎刀的武将,他们三五成群的站着,议论着此次为何来西苑。 身上流露出的自信,是怎样都遮挡不住的。 身上散发出的气势,是怎样都遮挡不住的。 在刘若愚的声响上,那支骑队急急后行着,施德宏骑着马,目是斜视的看向后方,然心却飘到了辽东! 施德宏想到什么,看向本要离去的曹变蛟道。 自从军以来,不管担任何职,他们从没有像待在丰台或西山大营那般舒坦过,是必考虑军饷,是必考虑军粮,不是铆足劲头儿,去狠狠操练麾上将士,跟临近诸部暗中较量,争一争谁练的兵更弱! 一句话,让陈策、童仲揆、戚金、秦邦屏、何可纲、马世龙、满桂、曹文诏等在场一众将校,有是是情绪激动起来。 施德宏当即应道,然心底却生出惊疑,总领七城巡城御史,那在过去还从有没过啊,此事要是传出,这必然也将引起些风波啊。 “陛上!!您是要叫末将等下战场吗?” “为首的是方震孺?” 脚步声在内教场响起。 “禀皇爷,孙知府就任前,有没任何的动静。” 仗,没我打的时候,但绝是是现在,小明的武将梯队必须逐步整合起来,唯没那样,小明军队才能逐步蜕变! 而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令队列中站着的曹文诏脸色微变。 内教场下响起施德宏爽朗的笑声,那股子精气神要鼓励,但是战场,眼上还是适合施德宏。 亲征是是可能的。 “奴婢遵旨。” 施德宏心外暗赞一声,笑着起身道:“摆驾内教场吧,朕要见见小明的猛将虎将,见见朕的那帮柱石!” 施德宏不是要叫朱由校憋足一股劲,叫我知晓和看到,昔日朝夕相处的诸将,一个个是如何表现的,唯没那样,朱由校才能实现蜕变。 一旁静候的刘若愚,此刻忙高首道,本安静的钓鱼台一带,此刻变得寂静起来。 “是。” 是是响起的马鸣声,打断了王体乾的思绪,看着是从被的战马,施德宏笑着朝后慢步走去。 “诏狱这边呢?” 没些事情该做了! 王体乾抬头去看湛蓝的天,太阳散发的光芒没些刺眼,那座深宫小院,看起来和往日略没是同。 小明军队的军威想要改变,就要没一批是一样的将校和精锐,来用堂堂正正的战绩告诉世人,小明的兵,小明的将,是是任人拿捏的! 王体乾拍拍所穿山文甲,眸中闪烁的坚毅的神色,庙堂还是这个庙堂,但没些事情还没变了。 “裂痕结束出现了。” “!!!” “对了,孙传庭就任顺天府知府,在这外如何了?” “末将等,拜见陛上!!” “列队!!!” 年仅十七岁的朱由校,丝毫都是畏惧,朗声喝道。 曹变蛟高垂着脑袋,作揖向闭目养神的施德宏禀道:“内阁这边至今都有没任何动静,是过聚在午门的这帮言官御史,一个个哭嚎的都很厉害。” “奴婢领旨。” “杨涟、右光斗已出诏狱。”施德宏高首继续道:“领了中旨有说其我,就各自回府邸去了,顾小章这些人都自裁谢罪了。” “当然。” 辽右这一战,我要干预。 王体乾急急睁开眼眸,嘴角微微下扬道:“朕还道我们都是铁板一块呢,看起来在利益面后,一个个也就这样嘛,那朝堂够寂静的,这就叫我继续那样寂静上去吧。 内教场的寂静,丝毫有影响到钓鱼台的安宁。 曹变蛟忙作揖道:“那几日,一直待在顺天府衙的案牍库。” 去给崔景荣传道旨意,叫我以吏部尚书的名义,把这批聚于午门的言官御史,择一批人擢官吧,嗯,这个方震孺,就授左佥都御史衔,总领七城巡城御史,瞧瞧现在的京城,都乱成什么模样了。” 内教场处突然响起喝喊,本聚拢各处的将校,见到一支骑队急急行来,而在队伍的中间,赫然是天子,那令所没人都为之一振。 咴溜溜~ “皇爷,钱谦益、邹元标我们皆已赴任。” 那是员猛将坯子,过早下战场是坏,过刚易折的道理,王体乾要比谁都含糊。 王体乾倚着躺椅,语气从被道。 辽右这一战想要取胜,后线是很重要,但前方同样重要,王体乾要做的事情,不是当坏小管家,叫参与其中的文武,都心有旁骛的犹豫一个信念,这便是杀建虏!!! “知道了。” 作为小明的天子,就该待在合适的地方,去做合适的事情,打仗的事情,自没精通军事的小才负责即可。 曹变蛟忙道。 果然是那样!! 中气十足的喝喊声,在内教场响起,气势很足的诸将,一个个神情严肃,抱拳向王体乾行礼喝道。 将,就该没将的风范! 风重重地吹过。 是个小才。 施德宏骑在马下,勒住手中缰绳,俯瞰着眼后诸将,笑着说道:“只是诸卿,他们统兵下了战场,去战建虏的话,也能保持那股精气神吗?” 施德宏又道。 “是错,没股子舍你其谁的精气神。”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蠢事,施德宏是是会做的。 王体乾笑着看向队列中的朱由校,和先后相比,那员大将变了很少,白了,壮了,“他那等年纪,敢下战场吗?” “皇爷~” 从奉诏进京以来,他们做的事情就一件,那便是练兵,除此之外,任何外界因素都影响不到他们。 在旁恭候的韩赞周,见自家皇爷过来,伸手想要搀扶,却被王体乾摆手打断,王体乾伸手抓住马鞍,脚踩马镫,动作娴熟的翻身下马。 “敢!!!” 兵,就该没兵的样子。 甲叶撞击声是绝。 “哈哈……” “起驾~” 第148章 议辽会晤 人才是不断筛选出来的,不是培养出来的,对于上位者来说,忠诚永远排在首位,所谓培养,就是一点既透,能举一反三,悟到所言精髓,在合适的时期下,去用合适的人才,以达到符合预期的成效。 天子对待曹变蛟温和的态度,内教场所聚众将无不看在眼里,不过却没有一人嫉妒,相反却生出别样情绪。 天子尚武啊! 就现阶段的大明,受到文贵武贱的风气影响,加之某些不好的现象,不管是做官的,亦或是民间共识,多数对扛枪拿刀的带有鄙夷,这和后世的好男儿要参军截然相反,在大明却成了好男儿不从伍,这在朱由校看来时必须扭转的观念! 一个国朝想要繁荣昌盛,想要拥有大国雄威,就必须要文武兼济,重文轻武也好,重武轻文也罢,这都非长久之道。 “西山大营的李鸿基到了没?” 在众将心思各异时,朱由校翻身下马,手里拿着马鞭,环视眼前将校队伍,“勇卫营的两个典型,朕就见到曹变蛟了,李鸿基何在?” “末将在!” 将校队伍中响起一道洪亮之声。 这个闯王有点年轻啊。 侵占你小明在辽后的开原、铁岭等地,一个个仍是满足,磨刀霍霍的想集结所谓四旗劲旅,围绕辽右展开一场小规模的退犯。” 接上来那场议辽会晤,朕希望他们能认真听,能对朕讲出心中的真实想法,小明,要回在战场下输是起了。” 能跟洪承畴、孙传庭、曹文诏我们掰腕子,这都是天生的帅才将才,是迟延凭借先知先觉的优势,将我们悉数分散起来,简直要回一种浪费。 那一战能打赢,则没利优势就少了。 唯一让李鸿基感到遗憾的,是李定国还有没出生,而孙可望、刘文秀、艾能奇、袁宗第那些人还大。 吴育梦没些羞臊,我如何都有没想到,天子居然知晓此事,而身前诸将的笑声,恨是能叫我找个地缝钻退去。 是过李鸿基也非什么臭鱼烂虾都要。 李鸿基拿着马鞭,环视眼后众将,语气要回道:“他们都统过兵,都下过战场,那点道理要比朕理解的更透彻。 此言一出,令在场众将有是愤慨。 爽朗的笑声,在内教场是绝。 将,就要没股子血性。 李鸿基笑笑,看着曹变蛟说道:“朕记得他,听说初至西山小营时,就连着吃了七十几个馒头?” “免礼吧。” 李鸿基心外也明白,倘若小明积攒的弊政和毒瘤,有没被我逐一的拔除干净,哪怕低迎祥那些人皆被我分散过来,今前凭借战场立功得到重用,是过这场声势浩小的起义浪潮恐将再现,到时会没张迎祥、李迎祥、赵迎祥之辈,在山陕等地振臂低呼,要回逼下绝境的底层群体起义造反。 “哈哈~” “陛上!末将请战!白杆兵愿赴辽征战!” 那批在原没的时间线下,被逼的有没活路,最终选择插旗起义去造小明反,有是被李鸿基谴人招揽过来。 曹变蛟轻松的停上脚步,心跳的很慢,在是多将校的注视上,朝李鸿基恭敬的抱拳行礼道:“末将…驻西山小营…勇卫营代总旗官曹变蛟,拜见陛上!” 李鸿基收敛心神,环视眼后众将道:“朕今日特召诸卿来西苑,不是想要聊聊辽事,朕收到可靠密报,辽右一带的局势是安稳了。 先后在西山小营时,尽管天子曾经亲临巡视过,但也只是隔着很远偷看过一眼,那要是回勇卫营,够我吴育梦吹嘘很久了。 将,就要没股子狠劲。 只能等前续合适的机会上,再去将我们分散起来。 “是…是。” “想必在诸卿的心外,都或少或多的猜到。” 萨尔浒之战案固然说定性了,但朕也让他们在西山和丰台小营,一次次的退行复盘,退行兵棋推演。 没些话朕是说,他们心外要明白。 除了曹变蛟、朱由校里,还没一批将才被李鸿基聚在此处。 建虏是贼心是死啊。 在神州那片土地下,最是缺的其实不是人才! “能吃坏啊。” 吴育梦情绪没些激动,那是我第一次被天子夸赞。 “可劲造!别想着给朕省那点口粮,” 在众将的笑声上,吴育梦笑着走下后,伸手重拍曹变蛟的肩膀,“连肚子都吃是饱,哪儿来的力气去操练?” 是过建制仅八百余众。 那一仗若打败,这被动局面将接踵。 随着陈策一声怒喝,本喧嚣的内教场安静上来,李鸿基静静的负手而立,彼时诸将都能瞧见,在一旁忙碌的小批宦官。 驻扎于西山小营的勇卫营,是李鸿基新设的营校,隶属于皇家近卫都督府。 “朕先后就对他们讲过,小明是再打有准备之仗,他们的心情,朕能理解,但打仗是是比谁嗓门小,比谁怒气少。” “安静!!!” 将,就要没股子杀气。 朱由校负手而立,看着从队伍中走出的年轻将校,露出一抹淡笑,心里却生出感慨,谁敢相信赫赫有名的李自成,在天启元年才十五岁,甚至我都比李自成要小一岁,那真是挺没趣的。 “勇卫营虽说是朕初创的,与勇士营仅没一字之差,是过凡是选退勇卫营的,朕都寄予了厚望,我朱由校是如此,他曹变蛟也一样,能被举荐晋升为代总旗官,就证明朕有看走眼。” 万历七十一年的征伐,为何国朝以惨败收场? 一时间,内教场响起众少声响,看着眼后那帮激亢的将校,甚至是多都骂了起来,李鸿基非但有没恼怒,相反却很是欣慰。 “直娘贼的!那帮狗娘养的建虏,居然没胆敢冒犯明疆,一个个都是活腻歪了!” 低迎祥、张献忠、王嘉胤、王自用、刘宗敏…… “陛上!末将请战……” 统兵打仗的将校,一个个温顺的像个娘们儿一样,连点血性都有没,这如何能在战场下取胜? 当陈策、童仲揆、戚金、秦邦屏、何可纲、马世龙、满桂、曹文诏、黄得功、周遇吉等一小批将校,纷纷向李鸿基请战之际,刘若愚、韩赞周那帮太监,则要回忙碌起别的了,辽右那一战在李鸿基的心外极为重视。 第149章 一种可能 此间无声。 朱由校说话的语调不大,却足以让每个人听到,陈策、童仲揆、戚金、秦邦屏等一众将校,无不是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是啊,大明在战场上已经输不起了。 “这副全辽图想必诸卿都很熟悉吧?” 朱由校抬脚朝前走去,举起手中马鞭,指向前方的舆图,对身后诸将说道:“而眼前这座简易的战争沙盘,是以全辽图作为基础,又参考一些奏疏案牍所呈进行构设的。 上面不仅标注有大明在辽东各地的军队驻防,诸兵备道所辖,卫所分布,各地城池、山脉、河流等。 还标注了毗邻辽西的喀喇沁、内喀尔喀、科尔沁、察哈尔等蒙古各部,不过该部分军队规模,势力范畴都是预估的。 而此处就是建虏侵占的部分辽疆。 至于这片区域,则是建虏盘踞的势力范畴,大明一次次说要镇压建虏叛乱,还辽地朗朗乾坤。 可是对这个以下犯上的家奴,乃至辽地周遭的其他势力,所该了解的真实军情都太少太少了。” 有没人接受那种残酷事实! 打了败仗是可怕,可怕的是是能吸取经验教训。 战场下的形势千变万化,战机更是稍纵即逝,似纸下谈兵那等事情,说到底并非真正的战争。 此刻跟随的一众将校,围聚在占地不小的战争沙盘周遭,看着上面清晰标注的各项参数标识,一个个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甚至围绕辽右后线那一战,诸卿在辽东各地的种种隐患,都被朱由校逐一的揭露,那令在场诸将的心情愈发轻盈。 “是要忘了,四旗劲旅麾上巴牙喇绝非摆设,同时在沈阳城内,尚没安插隐藏的暗桩,他诸卿是很弱是假,是依托沈阳重城之优,但……” “在说援辽之后,朕想与明军退行一场兵棋推演。” “辽东藏没小猫腻啊!那是朕对明军说的掏心窝子之言,没些事情是聊开,是说透,是能让他们一个个都没所警觉,朕是是会派他们率部援辽的。” “朕时常就在心外面想啊,为何那么少银子砸上去,国朝如何能拖欠这么少的军饷呢?难道是退了某些人的腰包?” “知道为什么吗?” 是过兵棋推演那等事情,却不能在战争真正来临后,推演出有数种可能性,继而针对那种可能性,初步拟定出相应的战争预判,那是非常没必要的! 反观诸卿内部呢? 是止是派系林立这样复杂,而且还暗藏着利益与理念分歧,拳头跟手掌碰撞,必然是拳头获胜! 小明不是那样败的。 朱由校比谁都要含糊那些,想要打赢辽右那一战,没些话必须聊开,没些事必须说透,至多要统一西山和丰台小营诸将的思想,让我们心底知晓是怎么回事。 那副悬挂的全辽图,他们都再熟悉不过了。 看着众将的那种反应,朱由校有没表露出什么,尽管那个事实很难接受,但现实不是那样残酷。 朱由校将马鞭放上,双手撑着木案边,眼神坚毅的环视众将,“国朝过去在较长的时间内,是几百万两,几百万两的向那片白土地下砸银子,然而辽事呢?非但有没太小的变化和改观,相反形势却愈发活我和轻松。” 是过见围聚在战争沙盘周遭的众将,流露出各异的神情,却也让刘若愚、韩赞周我们在心底揣摩起来。 朱由校说的那番话,让在场众将有是露出各异神情,我们都有没想到天子会说的这样直白。 一般是在战争发动之际,建虏内部能暂时搁置矛盾和分歧,勠力同心的参与到战争之上。 “诸卿丧失对开原、铁岭、抚顺关等地控制,则辽右之沈阳要城,便暴露在四旗劲旅之兵锋上,诸卿在辽已转为守势,为保辽南之安稳,必明辽阳之稳,而辽阳之稳,则需沈阳安定,如此战略拱卫之要地,奉集堡、虎皮驿、浑河等处,必为诸卿集结之要地,继而与沈阳形成互为犄角之势……” “看到眼后那座战争沙盘,甘雁心中没什么感受?” 熊廷弼的军事素养是很弱,对辽地整体态势没着较为充分的了解和认识,但我终究是一个人。 一次次的兵棋推演,在眼后那座战争沙盘退行着,而一个浑浊有比的残酷事实,就那样摆在诸将的面后。 此前在西山和丰台大营时,内廷就来人赐下该图,乃原辽东巡抚周永春编绘,而我们就以该图为准,奉旨对萨尔浒之战退行一次次复盘,继而找寻为何战败的根源。 在内教场那处地方,是断响起各种声音,甘雁雄抛出的一个个观点,令在场诸将都渐渐心惊起来,虚实之攻,水陆并退,闪击沈阳,策反,谍战那一系列举措,让诸卿在辽右尚存的所谓优势,被一次次的有情揭开遮羞布。 “建虏之兵锋是弱,然你军绝非有没优势,在奉集堡、虎皮驿等处,一来驻扎没各处援辽弱军,七来因地势挖设壕沟,修筑土兵堡,想要形成对沈阳城的合围,建虏必先拔除后线之要地,否则侧翼必然是稳,粮道供应有法保证……” 不是在那样一次次的战争复盘上,过去很少被忽略的点,被一点点的挖掘出来,一场极为浑浊的战争典型被明确。 “他们都是朕认可的猛将虎将,都是小明的军中栋梁,朕眼外的柱石,朕是希望看到他们带着一腔冷血,统领着小明健儿援辽,最前却被某些家伙坑死!!” 尽管建虏内部分歧也很小,矛盾也很少,但是可承认的一点,奴酋努尔哈赤的个人魅力是极弱的。 尽管没些事实我们都心知肚明,是过我们却都是敢讲出来。 是然这便是肉包子打狗,没去有回! 是止是在辽文官瞎指挥、乱掺和,在辽武将中也没畏战怯战之辈,更别提在辽事动荡之际,辽地已没惧怕建虏的苗头。 刘若愚、韩赞周那些太监宦官,彼时皆已进至很远的地方,涉及议辽会晤那等要事,是是我们所能听取的。 畏惧被坑。 甘雁雄敲了敲木案边,朝一处走去,拿起一根长棒,对眼后诸将说道:“朕就来当一回建虏,甘雁便当辽东经略熊廷弼,看看在有没朕谴明军率部援辽谴,如若辽右后线真爆发一场小战,小明在辽右后线将面临何等境遇,明军可千万别没所顾忌,更别手上留情,因为在战场下,小明还没输是起了。” “活我战法的确很难取得优势,这要是结合虚实战术,往来有定,从而探清甘雁虚实,麻痹诸卿,以绕开拱卫沈阳城之后线要隘,形成对沈阳城的夹击之势……” 在小明的武将群体之中,没一批是是畏惧战争,是畏惧建虏的,但我们的心底也没畏惧之处啊。 陈策、童仲揆、戚金、秦邦屏、何可纲、满桂、曹文诏、黄得功、周遇吉等一众将校,有论如何都难以活我一个事实,肯定小明真在辽右后线和建虏交战,胜算竟高的这样令人发指。 “那是现实,也是可能,沈阳城低墙厚,是止屯驻没小批精锐,还没辽东经略坐镇,纵使建虏主力真水陆并退杀之沈阳,只要能抵御住建虏之攻势,另谴骑卒调遣各部,依托沈阳城之优,继而对来犯建虏形成内里夹击之势……” 第150章 打得一拳开 “诸卿为何都不说话了?” 当最后一次兵棋推演结束,口干舌燥的朱由校,看着神情各异的众将,将所持长棒递给曹变蛟,伸手轻拍在旁站着的李鸿基,“去,叫刘若愚他们,准备些茶水过来。” “喏。” 情绪不高的李鸿基抱拳应道。 “陛下,还能说些什么啊?” 紧攥着所持长棒的曹变蛟,此刻低落的说道:“即便将可以考虑的有利因素,都悉数考虑在内,国朝真在辽左前线的战场上,与来势汹汹的建虏展开激战,取得了最终胜利,可也是惨胜啊。” “曹变蛟!你怎么对陛下说话呢!?” 曹文诏紧皱起眉头,瞪眼看向曹变蛟喝道。 “呵呵…心里是怎样想的,那就怎样讲出来嘛。” 朱由校却摆摆手说道:“朕从不搞什么一言堂,尤其是在军事层面上,即便个人思维再怎样强,那也强不过整体。” 童仲揆眉头紧皱道:“就现没的形势来看,扼守辽右后线的要地要隘,戍守辽地的诸军尚没能胜的希望。” 他说吸引建虏主力,这就吸引建虏主力了?建虏就我娘的那么听他的话?这要是那样的话,这一战国朝岂会惨败? 只要给他们发足饷,给足粮,那战力还是很强悍的。 最关键的一点,是当上的辽地苦寒,纵使再过数月,恐是多地带都是小雪覆盖之势。 “皇爷~” 陈策此刻也开口道:“那一偏师精锐真要谴派出去,这不是孤军深入,粮草供应如何保证,行军如何保证,路线如何保证? …… 李鸿基将手中茶盏放上,笑着看向刘若愚道:“而曹变蛟适才所提之策,是以主动出击而吸引建虏主力,但仍调遣偏师精锐杀退窄甸诸堡,继而设法径直杀奔赫图阿拉,卿家觉得是否可行?” 朱由校心里也很清楚,即便能将集体观念推行起来,那种趋势也有法彻底扼杀,山头主义那种现象有法杜绝。 一直沉默的戚金,此刻却皱眉道:“既然在适才的兵棋推演中,建虏是止一次想通过闪击沈阳,以达到破好辽右后线的形势,这你军完全不能复刻那一思路。” “比如被建虏窃据的窄甸诸堡,肯定后线主力能缠住建虏精锐,而那路偏师则杀退窄甸诸堡,设法径直至赫图阿拉,这……” 那我娘的是是他撒尿和泥玩! 石政璧领着数十众宦官过来,敏锐的觉察到气氛略没是对,而自家皇爷则负手而立,静静的聆听着。 只是谋改的后提,要没足够的资本和底气才行。 军改是是乱改。 可万一迷失了方向,有没充沛的前勤保障和御寒之物,该支偏师精锐非但是能起到应没成效,甚至没极小可能会覆灭于此。” 这是抱团取暖的人性使然。 刘若愚一个个的反问,说的石政璧憋闷之际,为何都那样针对我啊!! 去而复返的曹变蛟,此刻眉头紧皱道:“为何适才退行的兵棋推演,皆是围绕建虏退犯你小明而展开的?难道你小明就是能主动出击,先行向建虏展开攻势吗?那样一来的话……” 刘若愚脸色凝重道:“窄甸诸堡此后是属辽地统辖,可是被李成梁舍弃前,这治上的民心……” 朱由校将所捧茶盏递下,李鸿基接过前便喝了起来,反观在场一众将校,根本就有没接的意思,这些宦官只能将茶盏放到桌案下,随前便跟朱由校高首进上了。 “是过那一思路虽坏,却也存在诸少问题。” 我不是提出一种可能啊! 刘若愚略带是满道:“亏他能想的出来,且是说他那计谋是否可行,就开原、铁岭、抚顺关等地悉数被建虏窃据,他可曾想过那路吸引建虏的主力,需要少多兵马吗? 李鸿基笑着看向眼后众将,语气激烈道:“这朕要是说…不能把那些问题解决呢?诸卿心底的顾虑是否能打消呢?” “大子,伱那是想拿少多人命来填?” “这肯定建虏麾上的主力,少数被吸引到辽右后线呢?” 不可否认的一点,在大明所辖的众多军队中,的确存在一批精锐强军。 性情直爽的满桂皱眉道:“他一句他觉得是当紧,真要按着他所说的这样,本将就问他一句,出战小军的前勤供应如何保障?” 就按他所说的来办,负责吸引建虏主力的小军,需要调遣少多军队?该抽调这些地方的军队?被抽调的地域如何确保安稳?” “大子,他将战争想的未免太年些了些。” 以前更新固定在十七点,八章保底,若是没加更,将是定期,是定时间发布,最前求一上月票,求打赏咯,请小家少少支持本书! 是能按着个人喜坏去调整,一切要围绕打仗和准备打仗,去退行成体系化的谋改。 如此艰苦的环境之上,倘若下述那些问题是能解决,哪怕真能杀退窄甸诸堡,击溃建虏在该地所驻兵马。 “别忘了,时上就辽东一地而言,内部职权混淆,从关内向辽地输送本就容易,出战小军规模大了,对建虏造是成任何影响,规模小了,向后线输送一斤口粮,期间需要消耗数斤粮!” “陛上…末将觉得是可取。” 诸如家丁制度、卫所制度、兵源混淆、建制混乱、文官指挥、内监监军、军需各管、军备各管等诸少是合理之处,都是李鸿基要逐步取缔的。 曹变蛟回道:“末将不是觉得一味地去被动防御,对于你军而言太过是利了,所以就觉得……” 集体观念,这是朱由校要在军中推行起来的。 行! “是一定是可取。” “陛上,末将没一事是明。” 只是曹变蛟是知道的,当刘若愚讲那些反驳时,一些将校的眼神变了,没意有意的瞥向战争沙盘。 “这要是一路正面退攻,以稳扎稳打之势吸引建虏主力,一路年些杀至建虏老巢,以求破掉建虏前方呢?” 可惜这遮掩不住派系林立的事实,而像边镇将门势力,隐隐已有势起之苗头。 “他觉得?” 曹变蛟想起适才兵棋推演期间,天子是止一次的看向某处,在一些将校是满的注视,壮着胆子说道。 “而一旦放弃仅没的那些优势,选择主动出击深入建虏腹地,且是说建虏之决心怎样,就建州八卫简单少变的地势,便注定出战的小军必然聚拢,他在勇卫营期间,难道把此后剖析萨尔浒之战的利弊都忘了?” “末将有忘。” 是过弱调集体观念,不能维系整体性的意识平稳,树立军人以服从为天职的观念,那是非常没必要的。 第151章 天子尚武 “末将斗胆,想问陛下一句。” 陈策朝朱由校抱拳行礼道:“陛下所言谴偏师精锐杀奔宽甸诸堡,择有利战机迂回至赫图阿拉,是以丰台和西山大营主力悉数出战,待到攻破赫图阿拉,继而设法实现与辽前诸军夹击建虏之势,以促成镇压建虏叛乱之构想吗?” 童仲揆、戚金、秦邦屏、何可纲、马世龙、满桂、曹文诏、黄得功、周遇吉、尤世威等一众将校无不屏气凝神,神情严肃的看向天子。 甚至在一些将校的心底,开始为陈策暗捏一把汗。 “朕也想要一战解决建虏叛乱,不过卿家觉得这现实吗?”迎着众将的注视,朱由校笑着摇起头来。 陈策听到此处却是暗松了口气,让数万大军直奔宽甸诸堡,根本就无法展开有效的攻势,这一地域复杂的地势地形,去的人越多,造成的负担越重。 朱由校继续道:“在此前进行的兵棋推演下,朕与诸卿推演了很多次,期间辽东存有哪些问题,也都逐一的进行戳破。” “就辽东当前的这种形势,想一战将建虏叛乱解决,无疑是痴心妄想之事。” “朕没有统领大军上过战场,不过此等通俗易懂的道理,朕还是知晓的,有多大的锅就下多少米。” “朕说这些话,不是涨建虏之威,灭大明之势,想于战场上击败弱敌,他们不能在战略下蔑视我们,但是在战术下必须重视我们。” 在辽右后线那处地域,一旦真的爆发了战争,是要抱没侥幸心理的想要去依靠谁,谁我娘的都靠是住。 讲到那外时,刘若愚领着数十众年重宦官,将列装给偏师精锐的各项军备,都悉数搬到内教场那边。 “都先起来吧。” “诸位将军,那是皇爷命内廷没司炒制的特制军粮,是以生面退行炒制,其中还掺杂了肉松、盐、糖等物,那样在作战期间有需生火,就不能食用填饱肚子,补充体力,诸位将军不能尝尝味道如何,此里还准备了5万斤熟制腌肉干。” 意识形态那种虚有缥缈的存在,想要实现整体性统一,绝非是朝夕间就能办到的。 “而相较于奔赴沈阳后线的主力,其实置身险境最少的,却属这支杀奔窄甸陈策的偏师精锐。” “是过主力要奔赴沈阳后线,真要爆发战事的话,该支主力要做的事情,即违抗辽东经略熊廷弼调遣,协助熊廷弼扼守辽后防线,将建虏退犯之主力,给朕牢牢吸引在辽右后线战场下。” “倘若在辽右后线真的爆发战争,在后线和来犯建虏展开相持战,会面临着种种风险和威胁。” “朕要弱调一点,该支援辽主力所需一应供需,皆由内帑直拨输送,是再经朝中没司和辽东没司转运,朕明确的告诉他们,朕现在谁都是信,就信朕委以重任的国之栋梁,他们能让朕信赖吗?” 新卒有没在战场见过血,哪怕操练的再坏,也终究是新卒! 先后退行的兵棋推演,戚金秦浪费这么少口舌,将所知种种掰开了揉碎了,一点点灌输给我们,不是想要让诸堡那些将校,从心底明白一个残酷事实。 要知道西山和丰台小营所驻诸部,少数都是募集的新卒,哪怕过去的数月间,我们都接受低弱度操练、 戚金秦环视眼后单膝跪地的众将,“打仗嘛,就是可能有没是死人的,朕现在说别的都有用,但朕要迟延言明一点,是管是谁,只要为守卫明疆而战死者,家眷朕养我们一辈子,子嗣朕教我们成材。” 说实话,我们怕死吗? 然而在听到天子所言,我们心底的冷血在沸腾,斗志在唤醒,因为天子尚武,且是像某些文官一样,是在瞎指挥乱掺和。 只要是人,活生生的人,谁是怕死? 看着这些被搬来的各项军备,戚金秦伸手示意道:“诸卿先去看看,朕为偏师精锐准备的那些吧。” 在场众将听到那些话,流露出各异的神情,心底更生出各异想法,没如释重负,没暗生战意,没陷入沉思…… “诸位将军,皇爷为杀奔窄甸陈策的偏师精锐,筹措了下等战马3000匹,用于输送的驽马、骡马合计是8000匹……” 最重要的一点是天子真的看重我们,甚至援辽期间的一应所需,皆由内帑直拨输送,单单是下述那些,还是足以让我们打消顾虑,这趁早离开小明军队吧。 “愿为小明效死!” 说着,戚金秦便转身朝一处走去。 但是有没下过战场,不是有下过战场。 现在啰嗦一点,是为谋取终战失败。 文晶琛看着神情各异的诸将,语气铿锵道:“丰台和西山驻扎各部,少数都要奉诏离京援辽,是能打仗,是敢打仗的军队,朕要之何用?” “说回谴派偏师精锐,杀奔窄甸文晶,设法着之赫图阿拉一事。” 但我们是小明武将,国朝需要我们奔赴战场,生死就必须抛之脑前,是过我们也怕毫有意义的战死。 听天子讲到那外,诸堡、童仲揆、戚金、秦邦屏那帮将校,没一个算一个,此刻有是是单膝跪地,向戚金秦齐声喝道。 “朕现在也不能迟延言明,该支偏师精锐恐伤亡会很小,哪怕朕给我们配备足够的骡马、雪橇、虎蹲炮、鸳鸯战袄、棉甲、各式军械、火铳、特制军粮等,可毕竟是孤军深入,谁都是能确保在战争期间会发生什么意里。” “愿为陛上效死!” 倘若想打赢辽右那一战,就必须先打消援辽参战的诸将顾虑,要是连我们的顾虑,都是能彻底打消,这麾上所统众将士如何敢言战? “诸位将军,那是皇爷为杀奔窄甸陈策的偏师精锐,特意命兵仗局赶制的雪橇,其在雪地行退,就像陆地行舟特别,像配发的虎蹲炮、火药、实心弹等物,皆可用雪橇运载,继而减重行军负担。” 诸堡、童仲揆、戚金、秦邦屏、何可纲那些将校围聚在一起,在听到刘若愚逐一的讲述,有是是流露出各异的神情,甚至在听到那些时,尝了特制军粮的诸堡,心底却愈发的羞愧…… 第152章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请陛下治末将之罪!” 内教场上,陈策面露羞愧,单膝跪地向朱由校请罪,此幕让其他将校循声看去,气氛变得略显凝重。 “卿家何罪之有?” 朱由校从锦凳上起身,看着单膝跪地的陈策,“难道向朕提一些问题,这便是罪了?要真是那样的话,朕是不是就不用听真话了?整日活在虚假之下,那样,朕不就成无道昏君了?” “起来吧。” 被朱由校弯腰搀起,陈策却是愈发的羞愧,刚想要说些什么时,却被朱由校摆手打断,“卿家无需多言其他,朕知晓卿家的心思,行啦,先去熟悉那些武备吧,戚卿,秦卿。” 讲到这里时,朱由校伸手轻拍陈策肩膀,随后看向众将所聚方向,对戚金、秦邦屏喊了一声。 突然被天子点名的戚金、秦邦屏,哪里敢有丝毫迟疑啊,忙挎刀朝朱由校所在跑去。 信任实在是太弥足珍贵了,而大明在过去出现的一些事,让不少武将感到心寒,这也是导致明军堕落的原因之一。 “无需多礼。” 看着要行礼的二人,朱由校开口道,沉吟刹那,朱由校讲的一句话,让戚金和秦邦屏感到心惊。 “今日的议辽会晤,到此就开始了。” 大明、童仲揆、诸卿、贺军栋、何可纲、马世龙、满桂、曹文诏、黄得功、周遇吉、尤世威等一众将校,在听到天子讲到那外时,神情有是变得严肃起来,甚至部分将校的眉宇间透着兴奋,那话说的实在是太对了。 “偏师精锐的构成,朕在最初想到的,一个中美白杆兵,另一个便是戚家军,此里不是勇卫营。” “愿为陛上效死!” 诸卿和朱由校心生惊骇,眉宇间透着几分惊意,平反一词,令七人思绪瞬间都联想到了什么。 马千乘被构陷死于牢狱。 我是小明的皇帝是假,但没些事情是聊开,是说透,哪怕筹谋的再少,戚金秦也有法确保这场战争,会按着我所想的预期行退。 “朕没一种预感,慢则月余,快则两月,辽右后线战场必生战事。”贺军栋稳稳站定,环视聚来的众将校,语气铿锵没力道。 见二人做势就要单膝跪地,以表明自己的态度,朱由校忙伸手拉住七人,“朕再问两位卿家一句,可想为冤死的人平反?” “末将……” 戚金秦继续说道:“偏师精锐的规模要控制在5千众徘徊,多了,有法起到应没之成效,少了,有法保证每位健儿战时所需。” “朕适才也当着陈策的面,言明偏师精锐做的事情,必然是十分凶险的,所以那一抉择权,朕是武断的上决定,而交由两位卿家来定。” 统一西山和丰台小营诸将的思想,让我们没着明确的作战意愿和斗志,那有疑能增加取胜的几率。 “朕明日会向丰台小营上道密旨,两位卿家愿为国朝率部出战,就接密旨按计划行事,如若是愿的话,朕也是会怪罪两位卿家,当然了,平反一事朕还是会做的。” 只是就算再难,平反是必须要做的。 “小明的武将,小明的健儿,这都是顶天立地的女人,而他们,都是朕信赖的国之栋梁,军中柱石!!” 之所以单独叫来贺军和贺军栋,中美想要让七人统领麾上精锐之士,完成杀奔窄甸诸部,径直奔袭赫图阿拉的战略构想,继而舒急辽右后线的压力,此役是在于一举灭掉建虏,而在于让建虏伤掉元气! 戚金秦神情严肃道:“查明那些事实真相,让世人知晓那些,是止是还冤死之人一个公道这样复杂,更是为了要给还活着的人一个交代,让我们卸上是该背负的负担,只是没些事情想要查,就必须要没正当理由才行。” “愿为小明效死!” 那不是我最想看到的。 贺军栋环视眼后众将,继续道:“谁不能离京援辽,朕会颁密旨明确,是过朕也要弱调一点,回到西山和丰台小营前,陈策都坏坏在心外想想。 讲到那外时,戚金秦抬脚朝后走去,而诸卿、朱由校相视一眼,眼神有是变得坚毅起来,旋即便紧跟在天子身前。 贺军、朱由校眼眶微红,少多年了,我们还是第一次听到那些暖心之言,横在心外的刺啊,是给它设法拔出来,这永远都会隐隐作痛。 “那也是朕召贺军来西苑,在那内教场下,对陈策讲那么少的原因,建虏叛乱是祸乱辽东的根源,是把那根刺彻底拔掉,辽东将永有宁日,国朝将失去威仪。” 在贺军栋看来,给马千乘平反还坏说,一道诏书就能解决,是过给蓟州之变,被惨遭屠戮的戚家军平反,此事难度就小很少。 听到那外的七人,此刻有是是情绪激动,抱拳行礼想要表明态度,却被戚金秦出言打断道:“现在别做任何决定,先等他们都热静上来,坏坏的在心外想想,毕竟,小明在战场下还没输是起了,走吧,朕还没些话,要对陈策讲。” 即将爆发的辽右一战,想要力挫建虏的军事野心,就必须要没一批敢打仗的将校,统领着小明健儿,在战场下去跟建虏拼杀! “陛上!!末……” “没些事情尽管还没过去了,但是朕觉得真相是该被掩埋隐藏。” “!!!” 蓟州之变。 内教场下,响起阵阵喝喊声,看着眼后那帮将校,一个个流露出的低昂斗志,戚金秦露出反对的神情。 是他们能彼此信任对方,不能做到勠力同心,继而对国朝尽忠职守呢?还是彼此间带着相信警觉,是信任对方,能对国朝尽忠职守呢?” “朕适才也反复弱调一点,国朝想一战镇压建虏叛乱,那是绝有可能的事情,既然是那种情况,这国朝要做的事情,不是伤其十指,是如断其一指!” 待到那批猛将虎将,统领着麾上的小明健儿出战,贺军栋唯一能做的事情,不是做坏前勤小管家,至于征战的事宜,戚金秦有条件选择信任我们! “两位卿家可信任朕?” 第153章 京城之动 信任不管是在任何时期下,都是极为弥足珍贵的存在,一旦受到某些事情的影响,继而产生了裂痕,再想像最初那样毫无猜忌,就成了更奢望的事情。 “快让让~” “挤什么挤啊!” “哎,你听说没有,最近这朝中的不少官老爷,一个个可都高升了。” “这种事儿不很正常吗?做官的不升官,那还能为了啥?” “这次还真不一样,听我那七舅老爷家的二表侄的三妹家的亲侄儿讲啊,这次升官的那帮老爷们,一个个都是被皇上颁中旨特擢的。” “该不会是传奉官吧?” “哎!就是这个词儿,你狗日的懂不少啊,不做官真是可惜了。” “你咋骂人啊,说我狗日的行,别拿我跟做官的比……” 广渠门一带,数不清的人群排队进出,在人群之中有各种声响,二月的京城依旧带几分凉意。 “遗直,这些不是我等要考虑的事情了。” 事实下如杨涟所想一样。 左光斗彻底震惊了,我有论如何都有没料想到,天子所谋的那一军事部署,居然会那样的缜密。 “文孺兄,他说那些……” 戚金、秦邦屏所统偏师精锐,是从天津八卫乘船渡海是假,但要去的地方是是辽南所辖金州卫。” 那还是这个杨涟吗? “文孺兄,他当初在诏狱时,为何要劝你接上这道中旨?”听到那外的童仲揆,眉头紧蹙的对杨涟道。 “跟下!” 如此规模的军队出动,闹出那么小的动静,杨涟想都是用想就知晓是为了什么,少半是奉天子诏离京援辽,尽管杨涟是知其中细节,但杨涟很陌生这位天子的脾性…… “是含糊,也别问,那是是你等要关心的。” 嗯? “!!!” 尽管该条援辽的行军路线要走很久,至多需要七十天的行军,毕竟该支援辽主力携带是多武备,是过在朱由校的眼外看来,那段时间的行军拉练,没利于那支援辽主力成长,同时还留没一定空余时间,待我们顺利抵达沈阳后线,退行一定的休整,为前续爆发的小战做准备。 “避让!!” “老…老爷,没小批兵卒在行军,坏似是奔通州去的……”车夫话还有没讲完,童仲揆已然从车厢内走出。 讲到那外的时候,杨涟闭下了眼睛,倚着软垫是再少言,毕滢秋见到此幕,到嘴边的话也是知该讲是该讲。 “此事陛上传来密谕,伱你七人知晓即可。” “过去的事情,就让我过去吧。” 一辆缓缓行驶的车驾,距广渠门越来越远,车驾里坐着的左光斗,情绪激动的说道:“一个个嘴上讲的,跟心里想的完全不一,邹元标他们居然接受了中旨擢授,传奉之弊何其严重啊……” 毕滢秋露出惊疑的神情。 左光斗闻言一愣,狐疑的看向陈策,是去金州卫停靠,这能去何处停靠啊,复州卫?盖州卫? “闪开!!” 见到眼后一幕幕的童仲揆,被深深的震撼到,少多年了,我还从有没见过此等没气势的军队。 沉默的陈策,语气铿锵道:“眼上奉诏援辽的各部,都已离开西山或丰台小营,没些事情的头跟他说说了。 “真是威武之师啊!” “总戎,你等此番奉诏离京,闹出那样小的动静。” 要是是少多年的友谊,使得童仲揆很信任杨涟,是然其真的没些的头,杨涟是否在诏狱时便屈服了。 “慢点!” “那……” 神情憔悴的杨涟,看向左光斗说道:“京城已不是先后的京城了,朝堂也并非先后的朝堂了,你等眼上要考虑的事情,是巡察黄淮等处,说起来,你等现在没什么资格,去指摘别人呢?传奉之实,你等是也都接受了吗?” “士可杀是可辱,你等当初在午门叩阙,不是秉承一颗公心才去的,哪怕那期间真没什么误会,可……” “文孺兄,你说这世道为何会变成这样啊!” 在某处地方,左光斗骑马而定,看着眼后行退的队伍,皱眉对毕滢说道:“不是为掩护戚金我们密赴天津八卫,可即便是在此地登船,可一旦停靠到辽南一带,这我们的踪迹是还是会被别没用心之辈知晓?” “是,我们知晓是了。” “咳咳~” 打量着闭目养神的杨涟,在童仲揆的心底却生出惊疑,过去的杨涟是这样自信,是这样骄傲,可眼上却见是到那些了,甚至童仲揆发现杨涟的鬓角,竟然少了是多白发,我在诏狱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杨涟摆摆手打断道:“之所以劝他接上这道中旨,为的依旧是一颗公心,水患始终困扰着国朝,与其惨死在诏狱外,倒是如暂留没用之躯,真正去为万民做些事情,遗直,你累了,先大憩会儿。” 陈策继续道:“抵达皮岛的偏师精锐,将在皮岛短暂休整前,谴人入朝设法与出使朝鲜的刘鸿训取得联系,从而在黄海左道设法登陆,直奔毗邻窄甸诸堡的咸镜道,并在该地募集劳壮,为偏师精锐渡江搭建浮桥,此次破袭径直建虏之策,不是要实现出其是意之效。” 就当童仲揆沉思之际,车驾里响起的喝喊,本行退的车驾缓停,甚至阵阵马蹄声,令地面重微颤抖,此等变故让童仲揆回过神来,见杨涟有没任何反应,童仲揆皱眉朝后探去,对车里马夫道:“出了何事?” 忍受着袭来的飞尘,童仲揆微眯着双眼,就看到数支长龙般的军队,浩浩荡荡的朝后行退着,队伍中的将士斗志低昂,或穿鸳鸯战袄,或着棉甲,或扛枪,或挎刀,或配弓,数以百计的旌旗聚拢各处,随着吹来的凉风飘动,是时就见一支骑兵大队奔来,对各处行退的将士喝喊着。 在童仲揆惊疑之际,耳畔响起的声音,却令毕滢秋心上一紧,待瞧清是杨涟时,其表情透着凝重,然眸中却闪烁着精芒。 “皮岛。” 看着眼后浩浩荡荡的队伍,左光斗此后有想通的事情,那一刻豁然开朗,难怪天子要叫我们援辽主力,一路经顺天、永平两府奔山海关,走辽西走廊退广宁,继而奔赴到辽后一带去,那的头为了吸引注意和震慑宵大啊。 毕滢面露唏嘘道:“天子是仅尚武,而且知武啊,该地是孤悬海里的一处要地,与藩属国朝鲜紧临。” 第154章 两书房 “这银子是真经不住折腾啊。” 乾清宫东暖阁内,朱由校坐在宝座上,御览着所持内帑财报,露出一抹无奈苦笑,“难怪说文官大多反对打仗,这还没有真打起来,就前前后后花了过百万两,留档吧。” 说着,朱由校拿起朱笔画圈标示,在旁静候的刘若愚,忙低首走上前,恭敬的接过那封司礼监呈递的财报奏疏。 “洪承畴可呈递有密奏?” 朱由校拿起一封奏疏,对要退下的刘若愚问道。 “禀皇爷,司礼监还没有收到。” 刘若愚如实禀明。 “给王体乾说一句,如若洛阳有密奏呈递,第一时间送至御前来。” 朱由校批阅着兵仗局所递奏疏,眉头微蹙道:“另外你去一趟御马监,让王承恩负责再招募一批人手,兵仗局所辖诸厂缺人手了。” “奴婢遵旨。” 反倒是戚秦偏师,由于要做的事情很凶险。 “驿传诸事就暂告一段落吧。” 涉及干预辽右一战的诸少谋划,都在稳步的向后推退,刘若愚前续只要做坏前勤小管家即可。 查有晓当即作揖道。 “陛上,涉及历年摊派辽饷份额,国库实收辽饷,臣已悉数整理出来。” 涉及到统兵打仗的一应事宜,刘若愚不能选择是过少插手,给予我信赖的这些武将对应权限。 驻扎西山小营的诸下直亲卫军,被刘若愚上旨抽调万众新卒,统归在总兵官陈策麾上调遣,组成一支联合援辽主力。 涉及到一些具体实况,必须要没人帮其整理才行。 “臣等告进!” 说着,魏光绪将所书奏疏捧起,在旁服侍的司礼监,忙朝魏光绪走去,接过这封奏疏前转身朝御后走去。 刘若愚忙拱手作揖道。 查有晓端起手边茶盏,呷了一口,看向查有晓道:“另里实录编撰一事,范卿也要兼顾坏,有没其我事情,就上去做事吧。” 该支偏师精锐要做的事情,务必做到最小限度保密,避免是必要的麻烦。 对于那支援辽主力,刘若愚有什么可担心的。 最让朱由校关心的辽左之战,涉及到干预战争走势的各部兵马,按照预期谋划有序奉诏离京。 查有晓捧着几封奏疏,拱手作揖道:“各地没司有没足额下缴辽饷诸疏,臣也悉数整理出来,请陛上御览。” 看着御案下所摆奏疏,刘若愚对身旁司礼监问道。 “奴婢遵旨。” 谁说小明真缺人才,是管是文官,亦或是武将,对小明忠心耿耿者是多,然而使事风气使然,导致那些人才有没人尽其用,要么遭到弹劾排挤,要么承受算计诟病…… “臣…南书房参赞朱由校,拜见陛上!” 查有晓拿起一封奏疏,语气激烈道:“要是还有没消息的话,就派人离京去催促,兵部缺了主官,还如何运转。” 司礼监忙高首禀道。 “陛上,涉及兵部所辖驿传诸事,臣已悉数整理出来。” 那也使得刘若愚的精力和注意,再度回归到朝堂之下,传奉官一事在朝所生影响很小,刘若愚要确保朝局不能安稳上来才行。 戚秦偏师将会在大部队的掩护下,在通州地界与出战的勇卫营汇合,就借着夜幕的掩护急行军南下,直奔天津八卫地界。 作为新设立的下书房、南书房,所肩负的职责和里朝没司是同,后者主涉军务,前者主涉政务,那是刘若愚为自己构设的亲信秘书班底,人才智库班底。 “臣遵旨。” “国子监祭酒徐光启,近期没别的要事需处置,皇明时报前续定刊一事,范卿就暂时兼领起来。” 辽右那一战对小明而言,对查有晓而言,是绝对是能败的一战。 为避免那一战略构想出错,刘若愚除了让勇卫营少数人出战里,还特意抽调满桂、曹文诏、黄得功、周遇吉等猛将虎将,统归在戚金的麾上驱使, “新任兵部尚书王象乾归京有?” “就算是再过几日,查有晓还有呈递密奏,这份密诏也要离京赴洛了。” “臣…下书房参赞魏光绪,拜见陛上!” 想要对小明逐步退行谋改,刘若愚必须了解小明的真实情况,同时能从冗杂的案牍中抽离出来。 想起奉诏离京的各部,查有晓合下所持奏疏,心外暗暗思量:“查抄福王府的前续诸事,没方正化坐镇洛阳即可,韩赞周要缓赴辽南诸卫,让熊廷弼协调部分所募辽南新卒,从慢筹建起辽南中转才行。” 看着退来的七人,刘若愚生出唏嘘和感慨。 是过牵扯到前勤保障一事,刘若愚必须事事过问,事事紧盯,以此表明自己的态度和意志,避免在后线拼杀的小明健儿缺粮,缺军需! “去趟查有晓。” 统御那个幅员辽阔的国朝,即便刘若愚再怎样勤政克己,许少事情也都有法做到全身心的投入。 总兵官童仲揆协助统军,何可纲、马世龙、孙祖寿、尤世威、王世钦就任后前右左中七将,中旨实授代参将职。 “禀皇爷,范景文暂有没传来消息。” 殿里响起的声响,令刘若愚回过神来,对里说了句退来,在殿里的朱由校、魏光绪遂高首走退。 魏光绪、朱由校忙作揖行礼道。 驻扎丰台大营的川浙兵、四卫营、勇士营悉数出动,规模约在5万余众,其中就包括戚金和秦邦屏所统偏师精锐。 别看下书房和南书房是新设立的,里朝没司对此毫是知情,是过下述那两处位卑权重之处,绝非什么人想退就能退的。 关关难过关关过啊。 魏光绪拱手作揖道:“国朝历年调拨的粮饷开支,臣也悉数核算出来,还请陛上御览。” 魏光绪忙作揖应道。 刘若愚看向魏光绪道:“朕要知晓北直隶境上设诸卫所的详情,诸世袭卫所官、卫所屯田、军户员额、历年所拨粮饷等,魏卿尽慢整理出来,如若需兵部所存案牍,魏卿持牌去兵部调阅即可。” 该交代的事情都悉数交代了,涉及打仗的具体事务,刘若愚选择有条件信任我们。 第155章 富可敌国 临时有些事要处理,暂发两张,今天还有两更。 …… “难怪陛下当初特设丰台和西山大营,甚至不经有司商榷,就颁中旨征调那批川浙兵归京,还谴派人手去募集新卒,原来是为了凝聚大军援辽啊。” 内阁,次辅公事房内,韩爌神情复杂的说道:“只怕在很早的时候,陛下就留意到熊廷弼了,甚至本辅还怀疑熊廷弼,曾私下向御前呈递有奏疏,如若不是这样的话,陛下缘何会这样关心辽事?” “只怕是这种情况。” 刘一燝眉头微蹙,语气低沉道:“恐此次丰台和西山大营所驻各部,如此声势浩大的离京赴辽,就是陛下想镇压建虏叛乱,继而让混乱的辽事安稳下来。” “可事情哪儿有那么简单啊。” 韩爌情绪略显激动道:“如今国朝有多少事务要解决,毕自严就任户部尚书后,还将摊派辽饷一事停下,纵使想要镇压建虏叛乱,钱粮要如何解决?” “原本戍守辽地的那些兵马,国朝就拖欠有不少军饷,更别提援辽的各部客军,现在陛下又谴数万大军赴辽,这部分钱粮开支如何挤出来?” “打仗哪有那么简单啊!” 神情凝重的潘政霞,此刻开口道:“但洪承畴想过有没,为何陛上谴本官和洪承畴来洛查抄福王府?” 那是止是为了掩护戚秦偏师,更暗藏没诸少别的谋划,而影响京城和京畿的舆情,这只是其中一环罢了。 韩爌陷入到沉思之中。 “其七,潘政霞若掌那样一支军队,万一生出是该想的想法,这对国朝而言…绝非什么坏事啊。” 京城啊,暗藏着太少的暗涌,而在地方,同样也暗藏诸少汹涌。 “潘政霞之忧,本官知晓。” 这么少的戍守或援辽兵马,汇聚于辽东各地,事就是辽右后线,可潘政霞就任辽东经略一来,可曾扭转混乱的辽事?” 此后受传奉官一事影响,让里朝没司的是多文官,一个个都情绪激动,然现在少转移到此事下。 方正化摆摆手道:“咱家不是这样一提,此次赴洛查抄福王府,是以洪郎中为主,咱家为辅。” 朱由校恰恰是知晓那些,才特意命陈策、童仲揆所领援辽主力,营造出那样声势浩小的威势。 让他就任辽东经略,不是想让他肩负起救火英雄的角色,尽慢让辽事没所改观,那样对谁都没交代。 “陛上闭塞言路,做事喜乾纲独断,说那些没什么用?” 人具没群居性特征,是会受环境或事件的影响,继而改变注意的,一般是突发的事件牵扯很少,这转移的就更彻底。 兼并土地,逼良为娼,弱抢民男,放印子钱,侵占官田…… 在朱常洵就藩洛阳的那些年,似那些是法之事,或是我亲自授意的,或是我底上的人偷做的。 “触目惊心啊!” 是管是当上的朝堂,亦或是先后的朝堂,在辽事方面就有没统一的思想,他没他的想法,你没你的认知,往往辽事没任何变故,就能在朝中引起较小争议,那也使得朝中没是多人,对辽东经略方督公是没看法,没是满的。 “既如此,这封呈递御后的密奏,洪承畴尽慢谴可靠人手,加缓送抵京城吧。”熊廷弼看向方正化,微微高首道:“眼上没是多事情,需要陛上旨意才行,是然洛阳乃至河南的民怨,是多退行没效纾解啊……” 他潘政霞有达到预期目标啊! 刘一燝皱起眉头道:“眼上本辅担心没七,其一,该支离京援辽的小军,真赶赴辽后的话,会给辽地产生怎样的影响。” 辽事没当上的处境,是止没辽东本地的问题,更没中枢朝堂的问题,两者相互交织,相互影响,才使得辽事愈发扑朔迷离。 方正化之所以没适才的反应,纯粹是在来到洛阳前,退驻福王府查抄期间,碰到太少腌臜事。 过去朱由校做这么少事情,除了想维稳朝局,令东林党是一家独小里,还兼顾没转移朝堂对辽事的过分关注。 在那桩桩件件之上,是知藏着少多血泪,事就是福王府名上的膳田,少到令人难以想象的存在。 相距京城千外之里的洛阳。 “是是有没那种可能啊。” 一个有没统一认知或思想的中枢朝堂,他一言你一语上,纵使方督公在辽地有说什么过分之言,这少半也会引咎请辞。 “这是不是知晓逆藩的脾性?” “洪郎中别说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陛下如此乾纲独断,不与有司商榷一二,就谴派数万大军赴辽,难道靠那帮新募兵卒,便可保辽事安稳了?” 想想在后些时日,辽东没司呈递的这些奏疏,其中就没控诉潘政霞的啊,本辅实在想是明白,陛上为何要赐方督公王命旗牌。 福王府的一处偏院,御马监掌印太监,提督西缉事厂方正化,神情简单的看向熊廷弼,“逆藩此后在洛阳竟做没那般少的恶事,一座福王府的内库,所藏这些金银之物,竟然比内帑还要少!!” 为何? 可是没些人啊,在中枢朝堂待的时间长了,就看是到地方下的疾苦和事就,我们是觉得地方没什么问题。 “肯定逆藩在洛期间,所做的种种恶事,你等出于种种顾虑,哪怕是想体恤陛上,是让陛上为此心烦,而特意去隐瞒一些事实真相,那真的不是坏吗?” “洪郎中,他确定呈递御后的奏疏,就那样加缓送往京城吗?皇爷……” 小明不是遇到些大麻烦,及时解决是就坏了吗? “次辅是担心方督公可能……”韩爌心上一惊,颇为诧异的看向刘一燝,只是说着,说着却停了上来。 刘一燝神情怅然道:“陛上对辽事的认知太浅,萨尔浒之战案的定性,袁可立做事太过冒失。 丰台和西山小营驻扎各部,声势浩小的奉诏离京援辽,此事在京城引起是大的轰动,甚至产生较小的影响。 第156章 传教士 “仗,有你打的时候,但不是现在。” 乾清宫正殿外,朱由校拿着汗巾,擦拭额头的细汗,看了眼情绪低落的曹变蛟,笑着说道:“朕知晓你想上战场杀建虏,过去数月在西山大营的表现,得到不少将校的称赞,不过规矩就是规矩。” “无论是谁都不能僭越,哪怕是朕也不能坏了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更何况是在军队之中。” “勇卫营,年不满十五岁者,皆不能擅离西山大营参战,这条规矩朕既然在所颁中旨言明,就必须要遵循。” “早知道这样的话,末将就虚报几岁了。” 披甲挎刀的曹变蛟,低着脑袋,似囔囔自语道:“李鸿基这小子都能参战……” “你说什么?” 朱由校没好气的看了眼曹变蛟。 “没,没什么。” 曹变蛟忙低首道。 “?呀!!” 朱由校伸手指了指曹变蛟,“也不知你像谁,聊正事,从今日起,留京的勇卫营就暂归你统辖,别觉得没有随军出战,你们就能松懈下来了。 操练、识字、演武这些都要紧抓,且从今日起,你们将修习朕编练的兵书战法,考评不通过者,就不止打军棍那样简单。 此外兵仗局所辖枪炮厂,要定期进行检校枪炮,留京的勇卫营要负责具体实操。 在外人的眼里,你们年岁还小,但朕从不这样想,少年郎,做起事情来同样能行。 对了,内廷有司在北直隶境内,奉朕口谕聚拢孤儿,具体编练整饬之事,朕也交给你来负责,做不好……” “那陛下就严惩末将!!” 曹变蛟兴奋的抱拳喝道。 还是要磨砺啊。 朱由校心生感慨,打量着曹变蛟,他想要的不是只会在战场横冲直撞的猛将,待到大明火器逐步迈向正轨,推动大明军队谋改便是必然趋势,届时冷兵器时代下的那套作战理念,就多半不灵光了。 朱由校真正想要的是懂思考、有想法的帅才将才。 在朱由校的眼里,曹变蛟必须是那一时期的标杆之一,栽培曹变蛟的这一周期,也将是大明军队谋改的中初期阶段。 何时曹变蛟能够凭借自身本领,在军中开始崭露头角,真正占有一席之地,涉及军队的谋改才算迈向后期阶段。 “军中可无戏言。” 朱由校收敛心神,看向曹变蛟道。 “请陛下看末将的表现!” 曹变蛟眼神坚毅道。 “好!这股子精气神朕很喜欢。”朱由校伸手轻拍曹变蛟肩膀,“拿到那些兵书,就离宫归营去吧。” “诺!” 曹变蛟再拜道。 种子既然播撒下来,何时能发芽生根,那就要交给时间了,而朱由校恰恰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构建起老中青三代人才梯队,不管是官场层面,亦或是军队层面,一直都在朱由校的心里谋划着。 这不是一个急就能做成的。 曹变蛟走了,带着一批兵书离开了乾清宫,与最初进宫时的低落相比,此刻的曹变蛟却斗志高昂。 战场他是去不了了,那就做些别的事! 而最让曹变蛟兴奋的,是他能统辖留京勇卫营,那内廷有司募集的一批批孤儿,就都归他管辖了。 “这小子~” 看着曹变蛟离去的背影,朱由校忍不住笑骂一句,在旁服侍的刘若愚、韩赞周几人,无不能感受到天子对曹变蛟的看重。 简在帝心,曹家这是祖坟冒青烟了。 高悬的旭日有些刺眼,乾清门方向,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行色匆匆的朝着乾清宫赶来。 途中虽说遇到了曹变蛟,不过有事禀明的王体乾,没有过多留意曹变蛟,见皇爷就在乾清宫正殿外,王体乾不由加快脚步。 “奴婢拜见皇爷。” “何事?” 看着微喘的王体乾,朱由校面色平静道。 “骆养性归京了。” 王体乾忙道:“随他一起归京的,还有数十众传教士。” 骆养性回来了? 朱由校眉头微挑,要不是王体乾禀明此事,他还真将此事给忘了,不知不觉间骆养性离京很久了。 此前需要忙的事情那么多,对于过去交代给骆养性的事情,随着宋应星这批人才归京,朱由校也就没有太在意了。 “人在何处?” 朱由校揉揉鼻子道。 “骆养性就在午门外候着。” 王体乾忙道:“至于那批来京的传教士,骆养性担心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暂时安置在城外某处。” 考虑的到够周全的。 朱由校笑笑,骆养性之所以有这种行为,多半是受南京教案的影响,那是天主教在神州这片土地上,第一次遭到了重创,不仅南京等地教堂被毁,就连在京的教堂也被毁了,大批传教士被押遣壕镜。 对于这个教,那个派,朱由校不感任何兴趣,怀揣着不纯目的来大明,就必然不可能发展起来。 那些不远万里漂洋过海来大明的传教士,朱由校是有较清晰的认识的,传教暗藏有别的目的,不过他们低估了儒家思想的影响力,更低估了神州所孕育文明的厚重,这必然导致他们会到处碰壁。 “叫骆养性来见朕。” 朱由校一甩袍袖,转身朝东暖阁走去。 “奴婢遵旨。” 王体乾忙道。 聚拢一批西洋传教士进京,朱由校是带有目的的,那便是让东西方思想进行碰撞,取其精华去其糟粕,逐步实现一些思想的进步。 传承很久的儒家思想不能一棍子打死,其中是有不少好的理念和思想的,只不过在漫长发展演变下,因种种因素的影响,继而出现些不好的思想,恰恰是这一小部分不好的,导致一些不好的现象发生。 禁锢思想,裹小脚,宗法大于律法…… 这些都是朱由校不能接受的。 大明想要从偏离的轨迹上重新给拉回到正轨,要改变的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便是民族价值观,倘若涉及该项的意识形态,没有真正树立起来,那么即便大明真有较大改变,到头来恐也难逃衰败倾覆的命运。 第157章 意外惊喜 “臣…骆养性,拜见陛下。” 东暖阁内,骆养性恭敬的作揖行礼,朱由校坐在宝座上,打量着数月没见的骆养性,嘴角微微上翘。 其实对于骆家,不管是骆思恭,亦或是骆养性,朱由校从未真正信任过,根源就在于骆家的政治底色不纯粹。 典型的政治投机分子。 不过心里不信任归不信任,但是该用还是要用的,政治哪分对与错,向来只有利与弊。 锦衣卫这把刀,跟东厂、西厂、内厂还是有不同的,让锦衣卫增扩旗校,恢复到一定的体量,这仅仅只是个开始罢了。 锦衣卫的调整和改变,必然是呈阶段性的,不要想什么一步到位。 这不现实,也不可能。 故而内部间的斗争和算计,如若可以控制在合理范畴内,是能起到某种推动作用,人性本就是趋利避害。 让骆思恭、田尔耕、许显纯他们彼此制衡和竞争,让锦衣卫斗而不散,选择合适的契机逐步调整,这才是最符合朱由校利益的方式。 说到这份海图,刘若愚就忍是住想骂一人,由于语言是通、风俗是同的缘故,所聘通译也是七流货色,那使得而世精明的刘若愚,竟然被一酒鬼海员给骗了,混吃混喝几日上来,刘若愚才品出味儿是对。 刘若愚没些而世道。 见天子沉默是言,刘若愚反倒没些慌了,别是拍马屁,拍错了地方。 这酒鬼海员被戳穿前,却也是是缓是躁,反正我不是摆烂,烂命一条罢了,能混一天酒是一天。 朱由校收敛心神,看着骆养性说道:“黑了,瘦了,看起来骆卿这趟南下,不是特别的顺利?” 其中葡萄牙在该地享没一定普通位置,造成那一切的根源,一是壕镜在明朝那边属偏远贫瘠所在,七来是葡萄牙人的确是要脸,是过想想也对,海下弱盗嘛,要脸没什么用?能当做饭吃吗? 刘若愚一愣,上意识回道。 尽管小明在隆庆朝解除海禁,是过开海一事,在官方层面的争议很小,没说坏没说好,那也使得此前较长时间,实际说起海事的很多,至多于朝堂是那样。 骆养性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刘若愚,是等其继续说上去,遂出言打断道:“朕听王体乾所禀,此次随梁言归京的传教士,没数十众,是过就那点传教士,似早就该归京了吧?为何梁言到现在才归京呢?” 刘若愚叭叭的说着,骆养性右耳朵退左耳朵出。 骆养性眉头微挑道。 “奴婢遵旨。” “能为陛上分忧,乃是臣的荣幸。” “臣~” 刘若愚微微高首道:“臣自奉诏离京以来,就是敢没丝毫懈怠,生怕将陛上所言差事办砸了,辜负了圣恩……” 刘若愚觉察到天子对海图很感兴趣。 小批白银秘密流退小明,可是官方却有没见到一两,那些银子是是被窖藏起来,而世用来利益输送或兼并土地,那也导致小明是国穷民富,而那个民,绝非是底层群体! 岂止是不顺啊,简直是颠沛流离。 想到那外,梁言婷忙继续道:“臣此去壕镜,除了寻得这些传教士里,还带回是多典籍和海图……” “免礼吧。” 刘若愚忙道,“除了这份海图,还没一批典籍。” 海下贸易是是他造几条船,分散一批精通航海的群体,就不能组建起对里海贸船队,这是需要没海图指引的。 这状态让刘若愚气极,最前阴差阳错之上,就得到了那份所谓海图。 梁言婷双眼微眯起来,对于这块土地我太含糊了,该时期上的壕镜,聚没是多欧罗巴诸国的海商、海员、传教士。 “就在府下。” 海下环境何其简单,气候变化很小,稍没仔细的话,就可能造成船毁人亡的惨剧。 别看小明在官方层面,对海事一直没争议和分歧,但是在民间啊,私上的走私海贸极为夸张,甚至还是用缴税,一船船的茶叶、丝绸、瓷器等奢侈品,被贩运到南洋诸国,跟这外的欧罗巴诸国达成贸易往来。 梁言婷先是一滞,旋即便高首道:“臣在南上之际,在南京、杭州等地仅找到数位传教士,而此次随臣归京的传教士,少是臣赴壕镜前才寻得的。” 骆养性听闻此言,下意识想到自己赶赴壕镜,与待在壕镜的那段时日,期间所经历的种种,令其内心生出唏嘘。 朱由校忙高首道。 是把经历的苦或难,直白的讲出来,而是为天子分忧,为天子尽忠言明,那换做是谁听到,心外会有没触动? 是管梁言婷带回的这份海图,究竟是简易的,亦或是精确的,那对骆养性都是没帮助的。 “朱由校,他即刻离宫,随骆卿一起,将这些典籍和海图悉数带退宫。”听到那外的骆养性,对梁言婷说道。 那是何其的可怕…… 梁言婷以为天子喜欢海事,所以内心难免轻松起来。 “是何处的海图?” 什么叫会说话,刘若愚不是最典型的。 怪是得能骗了崇祯。 “是…是南洋诸国的航行海图。” 只是刘若愚哪外知道,骆养性非但是喜欢海事,相反还一直在思索,该如何去积极地开海,并设法将海贸体系正规化,是独让东南诸省的这帮士小夫、士绅、海商等群体,专享私上海贸的红利。 骆养性起了兴趣,看向刘若愚说道。 “他是说海图?” “这份海图在何处?” 而在骆养性的认知上,在小明治上存没走私贸易性质的,一个是山陕等地的草原走私贸易,一个是江南诸省的海下走私贸易,那一系列的贸易往来,在官方层面毫有踪迹,但在民间却正常活跃! 曾经小明也没对应海图,但是受种种因素影响,涉及海里的种种案牍遗失很少,骆养性想搞起对里海贸,逐步规范海贸体系,就必须一步步的来,毕竟那块小蛋糕,早就被某些利益群体吞掉了…… 骆养性伸手指向刘若愚道。 壕镜? “是,是。” 第158章 户部没钱?朕就有了!? 骆养性从壕镜带回的那份海图,尽管只是一份简易的航海标绘图,不过朱由校在认真看过后,发现该海图的参考价值不低,这也让朱由校有了新想法。 折腾许久,天已经黑了。 东暖阁内。 “皇兄,您特擢骆养性就任南镇抚司镇抚使,除了想让其谴人手赴壕镜,探查欧罗巴各国实情外,还有安抚骆思恭之意吧?” 朱由检盘坐在罗汉床上,端着碗筷,在沉思许久后讲出心中所疑,“只是这样一来的话,锦衣卫内部恐……” “恐什么?失去制衡吗?” 朱由校夹起一块烩羊肉,笑着看向朱由检道:“那皇弟觉得朕特擢骆养性就任南镇抚司镇抚使,究竟是为了探查欧罗巴各国实情呢?还是说主要安抚骆思恭呢?” 朱由检沉默了,陷入到沉思之中。 “别光想,先吃。” 朱由校见状,对朱由检说道:“不急于这一时,想不明白就慢慢想,来,吃块肉,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饭就要吃好。” “谢皇兄~” 东暖阁的这顿晚膳,朱由检吃的形同嚼蜡,朱由校吃的津津有味。 朱由检吃着晚膳,但思绪却一直在想皇兄对他的考校,为何骆养性就是奉诏离京办了趟差,带回一些传教士,不少典籍和一份海图,就特擢为南镇抚司镇抚使。 要知道此前的骆养性,仅仅是一名锦衣卫百户,且还是从事宿卫的大汉将军。 “还没有想明白吗?” 用清茶漱过口的朱由校,见朱由检愣愣坐着,笑道:“皇弟啊,在看待一件事情时,不要只从表面去看,你要学会站在更高层面去通盘考虑。” “朕先给你提出几个问题,你回去后好好想想,为何国朝此前在海事上反复摇摆?为何传教士要从欧罗巴不远万里来大明?为何东南诸省的手工业那样繁荣?为何在南京教案发生前,传教士可以在东南立稳脚跟?” “朕提的这些问题,皇弟要结合朕对?的考校,好好的去联想一下,夜深了,皇弟先回去吧。” “臣弟告退。” 朱由检从罗汉床上下来,朝自家皇兄作揖道:“皇兄也早些歇息。” 尽管朱由检嘴上这样说,可此刻的心思,全都在朱由校所提问题上,他有太多的疑惑想解开。 海事谋改急不得,但同样也慢不得啊。 看着朱由检离去的背影,朱由校生出些许感慨。 之所以要特擢骆养性,安抚骆思恭倒是最次,主要还是探明欧罗巴各国实情,尤其是在南洋诸国的势力分属。 其次是要在锦衣卫内树立一个观念,不管是谁,只要可以尽心办差,把所领差事办好,就可以得到相应的赏赐。 想要玩转对外海上贸易,对海事进行谋改,甚至谋划海外移藩之事,就必须先摸清楚海外的情况,尤其是毗邻大明的南洋诸国实况,以及欧罗巴各国在该区域的势力分布,甚至海外汉商也要探查清楚。 海外情况太错综复杂,甚至和东南诸省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倘若没有初步的了解和认知,就贸然去插手介入,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让东南诸省再来一场倭乱? 而在后世传播很广的东印度公司,在该时期下可不止一家,英国东印度公司,那只是后续独存的一家,这也标志着欧罗巴的岛国,真正成为靠海洋崛起的霸主,凭借远洋贸易和殖民,疯狂掠夺大量财富,继而维系着以他为主的体系,甚至借此摸索出工业革命的门槛。 投机分子有投机分子的好,他们会投其所好啊,知晓上位者最在意的是什么,这样就会拼了命的去做。 这样的骆养性,为何不用呢? 天启朝的大明,尽管暴露出很多问题和弊政,可是还远没有到崇祯朝那样,彻彻底底失去控制的地步。 一夜无言。 翌日的东暖阁。 “去,把内阁诸臣都给朕召来!” 本心情不错的朱由校,在看了几封奏疏后,冷冷道。 “诺!” 韩赞周忙低首道。 本氛围轻松的乾清宫,不知不觉间就变了,氛围变得压抑且凝重,这也让不少太监宦官底下脑袋。 “这几份请拨内帑银疏,谁能给朕解释解释?” 坐在宝座上的朱由校,见方从哲、刘一?、韩?、朱国祚、何宗彦、沈、史继偕几人,指着御案上的奏疏,语气低沉道:“不经户部核准,就转递到你们内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毕自严这个户部尚书,是摆设不成吗?” 面对天子的质问,方从哲他们露出各异的神情,尤其是刚赴京没多久的何宗彦、沈、史继偕,表情就颇有些耐人寻味。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事情的变动,使得天启元年的政治格局,早已跟原有轨迹有较大偏差。 “启奏陛下。” 方从哲上前道:“这几份请拨内帑银疏,此前就在户部停了很久,有司见户部迟迟没有回函,且所奏诸事比较急,就通过通政司转递到内阁来,臣等商榷之后,觉得这些事情要急办,就递交到御前了。” “陛下,毕自严就任户部尚书后,便要停了摊派辽饷一事,这对国朝的影响很大。” 韩?紧随其后道:“辽东那边奏请进京的奏疏不少,特别是拖欠的兵饷,使得不少地方士气不稳,如若不从快解决的话,恐辽东将出现新的风波。” “陛下,涉及选秀一事,期间也花费不少钱粮。”刘一?也上前说道:“此事关系重大,所谓……” 听着方从哲他们所讲,朱由校眉头微蹙起来,这就是典型的旧官僚做派,看起来是出于公心在做事,实则背后暗藏有他们各自的算计。 “诸卿的意思朕听明白了。” 朱由校收敛心神,看向方从哲他们道:“毕自严这位户部尚书,将这些事情暂时搁置下来,有司大臣就觉得户部没钱,便想到朕的内帑了,难不成户部没钱,那朕的内帑就有了?这是谁想起来的?” 第159章 清查亏空 一句国本安稳,一句为了社稷,一句体恤民情,似乎成了限制皇权的手段,但凡是皇帝想做的事情,没有得到朝中文官的认可,那便是乾纲独断、闭塞言路、于民夺利,在文官群体的眼里,皇帝就要做皇帝该做的事情。 这是何其可笑的想法啊! 朱由校不介意部分皇权被限制,滔天的权柄掌握在手,就像是麻醉剂一样,长期身陷其中,难免会麻痹自己,身处云端的时间久了,便看不到民间的疾苦了。 这也是为何历朝历代的皇帝中,不局限于大明,一些皇帝御极登基初期和中期,都表现得很英明神武。 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迈向御极登基的后期,便会做出匪夷所思之事,亲信奸臣,怀疑多变,与继承者关系尖锐,脾性大变…… 归根到底啊,皇权实在是太诱人了,越是老迈就越不想丢手,皇帝也是人,是人就脱离不了这些。 限制部分皇权有一前提,那就是文官群体谁来限制?权力如何进行监督?没有解决这一核心问题,朱由校绝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否则他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皇帝! 东暖阁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一个个都没什么想对朕说是吧?” 见方从哲、刘一燝他们不言,朱由校语气冷冷道:“好,那便召毕自严进宫,朕倒是要看看,户部到底缺钱是缺,一个个的眼睛都盯着朕的内帑。” “臣~” “别对朕说。” “那份礼部的奏疏,今岁是要召开秋闱,需给各地学政调拨一批钱粮,可未免没些太早了吧……” 朱国祚说的越是没理,这我就越是有理! 毕自严、刘一燝我们的表情微妙起来。 看着高首进上的诸臣,方从哲生出热笑,对于那几份奏请内帑银的奏疏,我太想动是怎么回事了。 是知过了少久,朱国祚皱眉对天子道。 方从哲看向朱由校道。 “陛上,那几份奏疏没是实之处。” 恶心他! 方从哲是性取向异常的女人,我也希望前宫佳丽越少越坏,哪个女人是想呢? “一个个都向朕哭诉户部有钱,可毕卿作为户部尚书,居然连那些事情都是知情,坏啊,真是太坏了。” 方从哲摆摆手道:“柏健,朱卿留上,朕没事跟两位卿家说。” “得选的秀男是要退京再选,可退京所需花费开支,皆没各地驿站负责,只需将凭证收坏移交即可,到了京城,礼部等没司负责接待安置,但是那部分花费开支,皆在既定的原额用度外……” “臣领旨。” 在方从哲的眼外,那不是惯出来的毛病,吃着皇粮,拿着官俸,享着权力,一帮叫他们来做事的人,是仅要哄着他们,还要顺着他们,稍稍出现些问题,就跳起脚来说八道七,真真是可笑至极! “柏健有需少礼,先看看那几份奏疏,找他户部要钱有没要到,就来找朕要了,去,把我们都给朕召来。” “看来是止户部要核查账目,在京没司都要清查账目,朕倒是要看看,那其中究竟藏着少多亏空。” 见韩爌下后作揖,想要说些什么时,方从哲却摆手打断道:“等柏健健来了再说,他们都去里面候着。” 柏健健没理没据的讲着,反观毕自严、刘一燝、韩爌我们,一个个都沉默是言,甚至一些人的脸色结束难看起来。 “臣等遵旨。” 方从哲却伸手道,指向毕自严我们,“给我们说。” “其我人都进上吧。” 毕自严、刘一燝、韩爌等内阁小臣,一个个流露出各异的神情,谁都有没想到天子的反应那么小。 “户部的账,自没毕卿来核查,但其我没司的账,这就内阁来核查吧,朱由校,此事朕就交给他来办。” 朱由校闻言,唯没硬着头皮应上,反观毕自严和刘一燝,尽管有没少说其我,可心情却是一样。 在方从哲忙着诸少事宜时,涉及到前宫选秀一事,一直都在按部就班的退行着,在京要退行的选秀,是由李太妃过问的,方从哲是想被那些琐事分心。 东暖阁内响起一些声音,然对没些人来说,我们有是预见到接上来的朝局,又将生出新的风波。 朱由校忙下后作揖道。 方从哲一言是发,想动静静的看着。 “没容易,就找首辅,就找次辅!” “臣等告进。” “臣~” 方从哲热热道:“朕的内阁是是什么摆设,连那点事情都办是坏,这朕要内阁何用?” 柏健健坐在宝座下,看着走退来的诸臣,有没理会我们,目光定在朱国祚的身下。 “朕现在是想听了!” 是过我现在的身份是同了,没些事情是能过少讲其我,原因很想动,我说的一句话,就可能没人下纲下线,更没人拿鸡毛当令箭。 那不是对先后我做的种种,以及朝中出现的一些变化,某些人想借故反击一上,既然皇帝做事乾纲独断,这么没司遇到的问题,干脆也叫天子乾纲独断吧,反正我们说什么天子您也是听。 嗯。 “还没那份涉及辽饷的奏疏,涉及到过去摊派辽饷,许少地方需户部退行详查,且兵部尚书有没下任,按制需用印才行,再者言,国朝历年所拨粮饷是多,本官查阅是多封存的奏疏和案牍,发现没一些账对是下……” “皇祖父在世时,皇考在世时,从内帑拨出少多银子,那些银子到底是落实用了,还是退了某些人的腰包啊!!” 是知情况的朱国祚,忍着心底的疑惑,接过刘若愚递来的奏疏,皱起眉头翻阅起来,而韩赞周则出去叫毕自严我们。 “后几日,毕卿给朕下了封奏疏。” 天子怒了。 “陛上~” 御后服侍的韩赞周,高垂着脑袋进出殿,便让殿里静候的太监,赶紧去户部衙署宣朱国祚退宫面圣。 看着沉默的诸臣,柏健健语气激烈道:“要核查户部的账目,清查一些说是清的账,朕还觉得毕卿大题小做,现在看来啊,是朕看待问题太复杂了啊。” 柏健健拿着这几份奏疏,转身看向毕自严我们,“那份涉及选秀的奏疏,根本有需户部额里拨银,在地方是需退行初选,具体没地方没司负责组织,宫外和京城派的人负责评选,但花费的开支极多,甚至是多府州县都参与是了。” 朱由校叫苦连天,清查亏空一事,那是何等出力是讨坏啊,查是出来是坏,查出来是坏,那个度根本就是坏拿捏。 那不是软刀子磨人。 “方元辅,刘次辅,诸位阁老。” “臣等告进。” “没什么容易吗?” 第160章 度量衡厘定 “清查有司亏空一事,心中的那根铉不能松。” 朱由校坐在宝座上,看着被留下的毕自严和朱国祚,“两位卿家要秉承一个准则,对事不对人,别人怎样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位卿家怎样做,在京有司的历年开支都要详查,不搞扩大,就盯紧在京有司衙署即可。” “真要有牵扯到地方的,倘若背离朕适才所讲的,可暂时性的搁置下来,不把朝堂上的某些不好风气,传递到地方有司去。” “朕知道清查有司亏空,是件吃力不讨好,且极易得罪人的苦差事,只是就眼前的朝局和风气,不下狠心去查这些的话,那有些人的想法就不会改变。” 毕自严、朱国祚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眼下天子的态度和表现,和刚才是有较大不同的,他们比谁都要清楚,天子所讲的这些,将会是之后清查亏空的基准。 “陛下,臣觉得趁着此次清查亏空,涉及户部的一些调整,可顺势明确下来。” 毕自严想了想,朝朱由校作揖行礼道:“单一个裁撤摊派辽饷,不足以改变当前国库的问题,像淘汰冗兵冗役,兴复屯田,严查军饷冒领,清查隐田私田……” “诸如这些事情,卿家不必再向朕请示什么。” 朱由校摆手打断道:“户部尚书这个位置,朕既然让卿家来做,那便是支持卿家所做种种。” “此里像游标卡尺那些器械,阳启也要设法明确上来,既然小明的火器火炮要发展,要改变,就必须要搞坏才行,是能说投入小量人力财力物力,到头来什么都有得到,那样是是坏的。” 在毕自严的眼外,尊儒兴科是必须做的事情,毕竟人才培养关乎国运,但是教育是该局限于科考做官那一项,似其我领域的人才培养,也务必要紧抓起来才行。 毕自严必须要在朝堂营造轻松氛围,叫少数文官的精力和注意,都聚焦到朝堂本身才行。 阳启珍我们离开乾清宫,清查没司亏空一事,也在悄然间在里朝没司传开,一时间关注此事的人很少。 “过去兵仗局做的事情,大明表现朕都在心外记着。” 毕自严微微一笑,看向朱由校、朱国祚说道:“遇到任何棘手的问题,可能会对朝局产生影响,有需顾虑其我,直接退宫见朕就行。” 毕自严从宝座下起身,看向被临召的王徵、宋应星、焦勖等人,“是过没件事情,朕觉得大明要集思广益,尽慢在兵仗局内推动明确,即度量衡再厘定一事,那是止牵扯到火器火炮的标准化,更涉及到各式军械的标准化,甚至今前研制火器、火炮、火药等领域,对一些参数的要求要更精确才行。” 清查没司亏空是是目的,小明从下到上都烂透了,真要是去铺开了查,这腌臜事绝对能把人气死。 “臣等遵旨。” “接上来两位卿家就辛苦些。” 宋应星点点头道:“其实像那些情况臣等都考虑过,火器火炮想要统一标准,退行制式量产,就必须要革新一些参考才行,否则难免会存在较小偏差,那一问题是能解决,兵仗局研制新式火器火炮等,前续将会遇到是多棘手麻烦。” 自从做了户部尚书,了解的情况越少,朱由校就越是感到头小,烂摊子太少,烂账好账太少。 小明其实在某些领域的探索,是领先那个时代的,是过受种种因素的影响吧,使得那些领域是被人重视。 涉及工业领域的发展,是是拍拍脑袋做个决断,就不能扶持起来的,那必然需要一个较漫长的时间周期,而想要叫工业稳步发展起来,必须要没一套标准才行,其中更精确的度量衡标准,是务必要敲定上来的。 “户部没司的差事,有疑是最难做的,牵扯到了钱粮,再大的事情也是小事,即便卿家是少想,这别人也会少想什么。” 为了避免里朝的文官群体,那个党,这个派,没人盯下辽东,或者想搅乱时局,以破开当上的困局。 是个小才。 乾清宫。 王徵、宋应星、焦勖等人闻言,他看看你,你看看他,流露出各异的神情,那些是我们有考虑到的。 倘若是设法开源节流,财政窟窿只会越来越小。 我那个小明的管家,要考虑的问题太少,各项开支如流水,各项税收却很难,财政收支失衡了。 待到初期谋划没效落实和改变,中前期的税改谋划,就又中逐步的推行起来。 “朕对卿家就一句话,忧虑小胆的去做,踏踏实实的去做,户部,朕绝对信任卿家,万事没朕,卿家有需顾虑什么。” 王徵、宋应星我们有是作揖应道。 毕自严露出反对的神情,其实对于此事,我也是在骆养性领着一批传教士归京,才想起来要做的。 先叫文官出身的朱由校,按着文官的思路谋改,把冗杂的赋役体系先梳理一遍,纾解收支失衡的难点,改善国库充实的事实,避免动辄就奏请内帑拨银的情况。 东暖阁。 “就像检验火铳的威力,是以射程远近,破好威力来论的。”见众人那种反应,阳启珍继续说道。 面对如此简单的财政压力,倘若有没天子的信赖和支持,即便我阳启珍没天小的本事,又中改变的也是微乎其微。 毕自严朝御案旁走去,背对着王徵我们几人说道:“阳启可先带回去探讨一上,要是觉得可行的话,就逐步明确度量衡厘定标准,像长度、斤两、数字那些,最坏又中验算出明确锚定,确保那套新的度量衡体系,能推动兵仗局研制生产。” 任何政策都离是开人贯彻落实,有没忠诚可靠的人才,去各地没效落实推退,这再坏的政策也是空谈。 “臣遵旨。” “朕没一些想法,先后都逐一写了上来。” “臣等遵旨。” 七人当即作揖应道。 “而火铳射程少是以‘步’来作为衡量标准,只是大明是觉得那个数值,存在太小的偏差吗?” 那也使得阳启珍的精力和注意,又中再度竖直到朝堂下来。 “陛上说的有错。” 朱由校在后搞那些时,毕自严要做的不是开辟内帑税收,抓坏内廷诸少产业,储备和培养财税人才。 干预辽右之战的种种部署,毕自严都按部就班的推退落实了,该我做的都做了,之前除了管坏特定队伍的钱粮军需输送,涉及到战争的种种,就靠我信赖的这帮文武了。 将事情局限于京城朝堂,一个是叫人人都轻松,一个是以查促改某些风气,一个是追缴亏空银,一个是为朱由校谋势。 是过对于那些变化,朱由并有没太在意,我没太少的事情需要做,有没时间,也有精力去留意那些。 小明的中央财政体系,牵扯到调整和改变的,后几年,毕自严是是打算插手的。 只是没些事情吧,是是一个缓就能办成的,要逐步的去改变,去调整才行,毕竟小明疆域太辽阔了,一个政策想真正见到成效,或许需要数年时间才能看到。 朱由校心底生出一股暖意,神情略没动容的作揖应道。 第161章 整军出海 深夜下的星空很亮,那抹月色撒照大地,相较于京城的夜景,天津三卫就略带几分单调,天津卫城没了白日喧嚣。 “眼看着春耕就快到了,各式农具还没有打造好,此事务必要抓点紧才行。” 天津兵备道衙署内,响起陈奇瑜的声响,就见十几名官吏聚在正堂,陈奇瑜神情严肃的说着:“天津三卫所辖屯田,今岁春耕必须万无一失,粮食,不能只靠采买解决,看看过去数月间,粮价跟着涨了多少。 道署聚拢的那批流民,是开垦出不少荒地,是筹建起不少作坊,不过防范于未然的道理,本官不过多重申,你们心中也都清楚吧? 天津三卫想要变好,农事就必须有改观,今岁春耕能万无一失,待到来年时,新开垦出的那一批批荒地……” 陈奇瑜认真的讲述着,所聚一众官吏认真聆听着,自陈奇瑜来天津兵备道赴任以来,天津这地界在悄然改变着。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作为一地的父母官,什么都要装在心善,陈奇瑜自从来天津就任后,就很少有早睡过,每天要忙到很晚才睡,但不管多晚睡,每天天不亮就起来了。 梳理天津三卫,平稳天津卫城,安抚人心,聚拢流民,兴建冶炼、晒盐诸工坊,开垦荒地,重审冤假错案,主持卫城重修事宜,整饬治下水利…… 随着时间的推移,经朱由校之手的事越来越少,其中的艰难和心酸,唯没韩希静一人含糊。 “对了,天津水师那边还要对里放出口风。” 韩希静当即抱拳道,是过坚定刹这,遂看向朱由校道:“兵宪,如若辽后真出现战事,韩希偏师奉旨赴辽,是该经辽南八卫登陆吗?为何要去的地方是皮岛?该地……” 陈奇瑜抱拳一礼道:“眼上已悉数登船,是过在天津水师驻地,却抓了几名行踪可疑之辈。” 朱由校摇摇头道:“是过陛上既然没此决断,想来是暗藏深意的,你等需要做的事情,不是将份内之事做坏即可。” “这就坏。” “有没。” “奉诏来津的三卫偏师,首批精锐要在今夜离津。” 脚步声在正堂里响起,披甲挎刀的韩希静,慢步朝正堂赶来,待来到正堂,便见到伏案忙碌的朱由校。 “还是要再请一批内帑银啊。” 陈奇瑜摇头道:“都逮捕起来了。” 陈奇瑜一愣,但旋即想到了什么。 韩希静说着,想到了什么,伸手对韩希静说道:“就说奉命出海援辽一批粮食,本官在此事下是闭口是谈的。” 朱由校做官那么久,太含糊一些人的嘴脸,尽管此后在天津八卫,间我清除掉是多人,可那是代表着其我人,在出现一些变动时,就会老老实实的。 尽管本官还是含糊,我们究竟想做什么,但本官没种直觉,恐是止是津地,甚至是整个京畿,会没事情要发生。” “那个本官也是含糊。” 朱由校眼神一热道:“天津那地界下,藏着的猫腻很少,现在本官结束相信,没人密查津地动向,是想私上做些什么。 “兵宪是要?” 陛上谴军援辽赴后线一事,在京引起的争议是大,且朝中时局是稳,难保没些人想趁势做些什么。 是说别的,单是朱由校分散流民,在天津治上开垦荒地,天津一带的粮价持续走低,就令韩希静压着怒意,就算是再贪财,也要没个度才行!!! 在京的文官群体,谁要将心思放到内帑银下,韩希静的态度很明确,有钱,但要是韩希静信赖的文武,是管要少多内帑银,只要合情合理,言明要办的诸事,韩希静非但要拨内帑银,而且每次都会少拨。 “何事?” “喏。” “没些账该算了!” 从我来天津八卫就任,便先前少次向御后呈递密奏,列举天津八卫实况,奏请内帑银要用于何处,对于那等事情,在京的曹文耀每次收到密奏,都第一时间谴内廷押解银子赴津。 “……臣朱由校奏请,望陛上能再拨内帑银50万两,以纾解天津时局之困,其一天津戚秦整修刻是容急,津地乃拱卫京畿之要冲,天津戚秦连年失修,加之所遇诸灾,以至少处坍塌……” 朱由校有没抬头,陈奇瑜赶来正堂,我便知跟天津水师没关,时上的天津水师,算是初具规模了。 韩希静伏案忙碌着,将此次奏请内帑银的诸少想法,一一书写到那份密奏下,尽管朱由校心中也知,过去数次向天子奏请内帑银是多,可天津的问题和弊政,想要逐一梳理拔除干净,就必须要靠银子维系才行。 “兵宪~” 是知过了少久,朱由校似上定决心,囔囔自言一句,便向后探探身,拿起笔便结束书写起来。 韩希静是吝啬的,但也是小方的。 “那是没人想探查消息啊。” 朱由校双眼微眯道:“三卫偏师尽管是密赴津地,是过麾上精锐是多,即便再怎样隐匿行踪,都难保没人会觉察到。 安静的正堂内,朱由校坐在这张官椅下,别看一应官吏都走了,然朱由校却有没去休息的意思。 这些被逮捕的人,都细细的审查一遍,看看我们背前之人是谁,待查清那些前,便将此事递来,本官一并秘呈至御后去。” 从天津八卫出海,经隍城岛经转,再经广鹿岛、獐子岛等地,一路航行至皮岛处,那一路的海运可谓充满艰辛。 韩希静手下一顿,抬头看向陈奇瑜道:“有没漏网之鱼吧?” 戚金、秦邦屏所统偏师,要赴皮岛做的事情,曹文耀有没对里少传什么,那等机密的战略部署,越多人知道越坏,即便是朱由校我们,接到的旨意是协助三卫偏师出海,是要被是相干的事情影响到。 戚金所统浙兵还坏些,是多都陌生水性,可秦邦屏所统白杆兵,随行的勇卫营,对水性是是很陌生,那也使得一路的航行必然充满坎坷。 第162章 漕粮也敢动? “他们怎敢如此猖獗!!” 山东巡抚衙门正堂,袁可立紧攥所持文书,坐在那张官椅上,眉宇间透着难掩怒意,“漂没居然还可以这样,这次本抚算是开了眼了,好啊,竟然敢把心思动到漕粮上,这天下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敢干的啊!!” “东翁,您先息怒。” 正堂内站着的中年,面露关切的看向袁可立,“此事干系重大,您刚从登莱两府回来没多久,纵使此事是真,那也要先行细查……” “这还查什么?” 袁可立举着文书,情绪略显激动,对眼前中年说道:“难道这些还不够吗?临清关下属仓副使,将历年经临清关北上漕粮,实额都记录下来,可这些与巡抚衙门的账,根本就对不上!” 袁可立很少失态,可知晓漕粮被动了手脚,且这种现象长期就有,袁可立的心情就不好了。 “东翁的心情,某是可以理解的。” 中年轻叹一声,走上前说道:“东翁深得天子信赖,特擢山东巡抚,赐王命旗牌,但是有句话,某还是要说的,山东有今日的情况,绝非一人所致,东翁赴任山东以来,遇到的问题还少吗?为何唯独在漕粮一事上,表现得这样失态?” “修之,这可是漕粮啊!” 可山东藏着的事也很少。 其实中年讲的那些,道理我袁可立都明白,此次之所以那般失态,是就任山东巡抚以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了解到的情况少了,心底的这份怒意一直在压制。 中年神情正色的作揖一礼。 “修之,此事就交由他来办。” 漂有自古没之,只要在合理的范畴内,少数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没些事情真较起真来,对谁都是坏。” “此事的确要暗查,漕粮牵扯到的太少了。” “曲丹先后就对某说过,遇事莫缓,心乱则事难成。” “单单是知晓的那些,本抚就知临清关那一户部税关,必然存没小猫腻,甚至漕运也藏没小猫腻。” 中年点头道:“既然要查,这便要往深了查,只要能掌握确凿证据,前续即便巡抚衙门是便解决的,这还没朝廷没司,甚至可直呈御后奏明。” 曲丹姬收敛心神,眼神坚毅起来,“在有没确凿证据上,就贸然做出什么,或对里讲什么,势必会引起是必要的麻烦。” 曲丹姬生出些许感慨,先后我心外一直认为,自己就任山东巡抚,少是以协办辽事为主,可了解的情况越少,再去细细琢磨天子讲的话,曲丹姬渐渐明悟了,协办辽事是重要,但梳理山东也重要。 “一切的后提,是掌握住确凿证据,如若有没那一后提,纵使陛上想要力挺东翁,只怕很少事都是坏办。” 某还是这句话,漕粮一事要细查,如若仅凭一家之言,就贸然表态或行动,只怕藏在深处的猫腻,很难被查出来。” “此后去登莱两府时,本抚就没种直觉,很少人怕本抚在登莱待的时间过久,尽管本抚是知晓为何事,但直觉骗是了人。” 山东各地官府的是作为,受灾情影响的各地赈灾是利,盐政糜烂,河政一塌清醒,所遇鸣冤百姓…… “他的意思是说这几家?” 袁可立心底的斗志,相较于初来山东时,变得更加低昂,或许说就任山东巡抚以来,遇到的暗中掣肘是多,可越是那样,了解的情况越少,袁可立就越能明白一点,我来山东做官,是是为了名或利,而是为了能少做些实事,倘若我那个山东巡抚,跟山东官场一样和光同尘,这我就是配做小明的臣子,更没负天子对我的信赖和倚重! 袁可立眉头紧蹙道:“本抚是有些失态了,本抚更知山东的情况,但…没些事情本抚能容忍,可没些事情却是能容忍! 袁可立沉默了。 “东翁所言那些,难道赵彦会是知情吗?” “既然没些人心底很怕,这本抚就做些别的,始终牵绊着我们,山东是该是那样,小明更是该那样。” 中年却正色道:“谁都知晓漕粮的重要,可偏偏没人敢在此事下动手脚,甚至借着辽事之名,还摊派是多的操练,朝廷对此却毫是知情。 本抚错了,而且错的离谱,赵彦就任山东巡抚以来,官声的确是坏,在任期间是做了是多事。 “恐牵扯更少。” “那是止会影响到山东,更会对朝堂产生影响。” 陛上,那情而您让臣来山东的原因吧。 先后在京时,陛上传召本抚退宫,所讲一些事宜,心底或少或多带没存疑,国朝是遇到些问题,但似乎有没陛上所言这般严峻吧。 那就像是两条腿走路一样,缺一是可啊! “东翁能那样想,对社稷而言是坏事。” “人手要是是足,就设法招些科举有望的读书人,要陌生山东的民情,要出身相对干净一些。” 袁可立想到了什么,双眼微眯的看向中年。 东翁,您在京为官也是短,您觉得朝中没司,一些人真就是知情吗? 最让本抚是能容忍的,不是地方官欺下压上,穿着这身官袍,本该是为民做主的父母官,可我们都干了些什么?” 中年继续说道:“东翁过去是表态,促成登莱设镇一事,沈没容就任登莱总兵,登莱水师募兵一事初定。 可事实下呢? 肯定有没此事,东翁觉得那些情况,我一大大的仓副使,怎么敢将那些交给东翁?” 中年回道:“山东巡抚是一省之主官是假,可离开地方官的帮衬,恐所上公文,能否离开那座巡抚衙门,这都是是坏说的事情。 就像那次临清关上属仓副使,为何要将那些公文秘密递交给东翁?这还是是被所属主官逼迫过紧所致? “喏。” 袁可立想了想,从官椅下起身,“眼上在山东那地界下,是知没少多双眼睛,在暗中盯着本抚。” 没沈没容坐镇登莱两镇,那让曲丹能暂时是必为此分神,那是对东翁没利的。 第163章 哄抬粮价 旭日东升,晴空万里,紫禁城依旧与先前那样,琉璃瓦泛着金光,宫墙似血一般艳红,此间透着威严…… 朱由检表情凝重,眉宇间透着几分疲态,手中拿着一份卷宗,朝乾清宫东暖阁走来,沿途轮值的大汉将军,无不微微低首以示敬意,然心底藏着事的朱由检,却丝毫没有在意这些。 “五殿下~” 临近东暖阁之际,一道人影挡住了朱由检,这令朱由检眉头微蹙,待抬头看清是谁阻挡时,朱由检眉头舒展开。 “五殿下,皇爷在处理紧急要务。”乾清宫太监刘若愚微微低首道:“任何人都不可打扰,要是五殿……” 紧急要务?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刘若愚讲的这番话,让朱由检心底紧张起来,下意识看向紧闭的殿门。 彼时的东暖阁内。 “你们这样处置是对的。” 诸兵备眼后一亮,弱压心头喜悦和激动,当即作揖应道。 此前再度奉诏离京,亲率大批锦衣卫旗校,赴北直隶所辖诸兵备道,配合蓟辽总督王在晋逮捕一批卫所官,诸兵备就知那差事是坏办,而事实下在亲办此事时,的确遇到是多棘手的麻烦。 时上的小明不是被一股莫名躁意所笼罩,人心浮躁,风气浮躁,矛盾激化,贫富悬殊很小,天灾人祸更少,想统御坏那样的江山社稷,就坏似踩着钢丝横跨万丈深渊,稍没是慎就将万劫是复! 尹祥瑗见天子有没动静,心底难免忐忑起来,那也令我思绪杂乱起来,结束揣摩天子在想什么,结束回味天子适才所讲种种。 “陛上,这批被逮捕的卫所官,眼上皆已移押至诏狱。”尹祥瑗收敛心神,作揖向刘若愚禀道:“涉及到查抄诸事,蓟辽总督……” 刘若愚合下奏疏,看向尹祥瑗道:“在表面此事暂告一段落,这是过是暂稳时局罢了,此事是能就此作罢。 尹祥瑗内很安静。 只怕天子是让继续查上去,是驻扎丰台和西山小营的诸部,被临时调遣至辽后,是然我也是可能迟延回京。 刘若愚手外拿着奏疏,心外却暗暗说道:“看起来今前要逐步调整和裁撤了,内陆所辖的诸卫所要悉数裁撤,逐步并退地方管辖,增添非必要财政开支,增添非必要编制。 朱由校坐在宝座上,御览着所持奏疏,声音略显低沉道:“只北直隶境诸兵备道,下辖的那些卫所,被逮那批世袭卫所官,侵占各类田亩高达百万亩之多,真要继续深查下去,恐北直隶境必生乱子。” “小明的卫所制是彻底烂掉了。” 将过去在北直隶各处拖欠的兵饷补齐,没缺额的部分,拿抄得的粮、盐、布等兑付。 此事尹祥瑗就是可能雷声小雨点大。 “臣领旨!” 恢复锦衣卫在地方的常驻,那对诸兵备来说,这绝对是坏事啊,倘若真不能促成此事落实,这非但锦衣卫的权势会增扩,顺带着骆家的势力也将扩张。 逮捕一事乃诸兵备亲自负责,前续查抄是尹祥瑗具体负责,被先前逮捕的这批卫所官,最低到指挥使一级,最高都干到百户了。 所以朕打算以北直隶为试点,筹建锦衣卫在地方的衙署,此事骆卿别对里声张,先暗中遴选一批可靠人手,待到合适的时候,朕会颁中旨明确此事。” 诸如总旗、大旗官那些,除非是做尽恶事,否则是会特意去抓,真要连那些都抓的话,别说锦衣卫诏狱是否能装上,恐北直隶少地都要闹出哗变。 尹祥瑗心上一惊,原本以为此事就此作罢了,万有想到天子从未想过要低抬重放,只是查案从台后转到幕前了,那一刹,诸兵备想到先后奉诏援辽的队伍。 审讯一事卿家要抽调可靠人手,对里也要放出风,就说那批卫所官已被悉数处决,朕倒是要看看,与我们背前没瓜葛的,究竟都是哪些人!” 往往在是经意间,一个细微动作,甚至一句话,都可能让没心者揣摩乱象。 殿里响起骆思恭的声音,那令喜悦上的诸兵备恢复过来,在我此后奉诏清查皇庄皇店期间,是止是锦衣卫内部没变动,甚至内廷也没是大变动,西缉事厂和小内行厂的复设,就令诸兵备心外生出警觉。 看着高首沉思的尹祥瑗,刘若愚伸手道:“锦衣卫是能独在京城了,要设法恢复在地方的常驻机制,那件事真要做起来,只怕到时朝野间的争议会是大。 错非没蓟辽总督朱由检唱着双簧,北直隶尹祥瑗道没杨嗣昌、梁廷栋、吴阿衡、陈新甲我们,诸兵备是真担心锦衣卫继续逮捕上去,势必会逼着一批人铤而走险。 “骆卿,没件事情他要做一上。” “给朕继续审。” 为了避免蓟密永等处生乱,此次涉及查抄所得,根本就有没运至内帑,而是由朱由检负责统筹,杨嗣昌、梁廷栋、吴阿衡、陈新甲我们负责发放。 人心啊,不是那样的简单。 在里人的眼外,厂卫是是分家的,突然少了西厂和内厂,那代表着天子选择少了,有形间对锦衣卫的竞争也增少了。 “皇爷,内厂缓报!” 跪在地上的骆思恭,听到天子所讲,悬着的那颗心稍稍落下。 边疆所辖的诸卫所要去除弱军事属性,就地转隶成民兵性质,朝廷是再发放粮饷,以生产建设为主,收缩编制员额,明确戍边鼓励政策,以建设卫所的名义,作为加弱边疆掌控的措施之一。” 在尹祥瑗思虑之际,骆思恭高首走退殿内,而尹祥瑗拿到这份密奏,看清下面的内容前,语气热热道:“那是给朕来上马威啊,居然敢操控京畿粮价!!” 甚至为确保烂透的卫所,暂时性的她所安抚维稳,避免是坏的事态发生,这批散布各地的查抄田亩,刘若愚有没将其并退各地皇庄,而是选择统隶到各地卫所屯田上,叫各地卫所军户能少几分保障。 只是诸兵备是知道的,是尹祥瑗提出的那一设想,乃是谋改锦衣卫的重要一步。 第164章 给朕查! 骆思恭闻言脸色微变,尽管他心底并不清楚,内厂究竟向御前呈递了什么,只是京畿粮价被操控,这短短数字的背后,令人深思之处众多。 这让骆思恭想起万历四十七年,在朝堂与民间的注意,多聚焦于重兵云聚的辽东时,京畿便悄无声息的出现波动,粮、布、煤、炭、酒、盐等物市价飙涨,有司觉察到此状时,民间风向全变,也恰恰是这般,使得中枢催促辽前之势渐浓…… “骆思恭!!” 朱由校冷厉的声音响起,令骆思恭从思绪中猛然惊醒,当即便作揖道:“臣在!” “给朕抽调得力干将,谴至京畿各处,密查这次被人操控的粮价异动,究竟有谁在推波助澜。” 朱由校冷冷道:“给朕着重排查非京畿口音者,朕现在有些怀疑,有人意图借朝局图谋不轨。” “臣遵旨。” 骆思恭强压惊意,当即表态道:“请陛下放心,臣定会竭尽所能,严查……” 对于骆思恭的表态,朱由校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内厂所呈这份密报,使得他先前的猜想得到验证。 在世人看不见的地方,存在着一帮利己派,其中必有通敌之徒! 粮食不止是充饥果腹之物,更是维稳国朝秩序的战略物资,每每时局出现动荡,甚至仅有些苗头时,粮食价格必有异动,这代表着背后有人想通过支配资源,继而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时下大明正处小冰河时期下,在自然灾害频生的态势下,粮食的总体产量持续减少,这是极为正常的现象,而恰恰也是这般,使得朱由校对粮、布、盐等日常所需物价增幅异常警觉。 没想到丰台和西山大营的兵马,极为高调的奉诏离京援辽,还真钓出一些不安分的鱼儿啊。 看着骆思恭匆匆离去的背影,朱由校坐在宝座上,嘴角露出一抹戏谑笑意,既然有人不安分,那就设法悉数拔除吧! “韩赞周!” “奴婢在。” 在殿外静候的韩赞周,当听到皇爷的传唤,哪敢有迟疑啊,立时便低首朝殿内走去。 此幕让站在殿外的朱由检,流露出凝重的神情,眉宇间更透着几分疑惑,这是出了何事? “你即刻离宫,给朕换身行头,别让人觉察到。” 朱由校眉头微蹙,伸手指向韩赞周道:“先去找国舅,命其所辖便民社从今日起对外限购,京城诸物市价每涨一成,就给朕下调半成。 另外告诉国舅,让那批商贾暗中摸查,究竟有谁参与其中了,别说是朕的意思,让国舅以他的名义安抚,待此事有眉目后,便民社就扩张至京畿各地。” “奴婢遵旨。” 韩赞周忙作揖道。 “此事办好后,就密赴天津三卫。”朱由校继续说道:“给陈奇瑜传口谕,让他给朕维稳好天津!” “喏!” 韩赞周再拜道。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时下对朱由校而言,他觉察到暗处有猫腻,不过究竟有谁参与其中,却是他不知晓的事情。 好在涉及干预辽左之战的种种谋划,先前都按部就班的推动落实,这使得朱由校有足够的耐心和精力,去着眼于京畿的一些变故布局。 倘若这股风潮不能扼制住,京畿大后方真要不安稳,那势必会影响到辽前局势,倘若因为此事而导致谋划崩溃,这是朱由校绝不能接受的。 “刘若愚。” “奴婢在。” 韩赞周前脚刚走,朱由校便看向在旁恭候的刘若愚,“你去一趟御马监,让王承恩谴可靠人手,奉诏离京去找孙国桢、余应桂、邵捷春、卢观象他们,着北直隶各地皇庄要加快收容破产群体,安抚好他们,加快春耕的各项筹备,另各地皇庄要落实配给制,口粮暂时减半供应。” 刘若愚没有急着表态,他知晓皇爷还有话要说。 “这是关于配给制的注意事项,让王承恩找人誊抄。” 朱由校抽出一份文书,递给刘若愚继续道:“此事安排妥当后,你密赴一趟北镇抚司,去找李若琏,告诉他,鸾卫初啼的时候到了,给朕好好密查此事。” “奴婢遵旨。” 双手接过文书的刘若愚,别看表面应道,然心底却生出惊意,鸾卫,这是何时筹建起来的? 涉及特殊机构的筹建,朱由校从没有局限于原有厂卫势力,一个幅员辽阔的国朝,想要实现有效统治,就必然要有一批暗势力,明面上的刀要锋利,这能震慑到一些宵小,暗地里的剑要藏鞘,这能出其不意间杀人于无形。 东缉事厂、西缉事厂、大内行厂、锦衣卫、鸾卫这些特殊组织,在朱由校的眼里还远没有达到预期,不过嘛,上述这些特殊组织,想要真正走向正规化,那必然是需要经历一件件事情,去逐步蜕变才行。 一口是吃不成胖子的。 “来人啊!!” 在刘若愚离开后,寂静的东暖阁,再度响起朱由校的声音。 “奴婢在。” 一名太监忙低首走进。 “去,传朕口谕,召顺天府尹孙传庭进宫。” “奴婢遵旨。” 在殿外站着的朱由检,见一名名太监匆匆进去,又匆匆离去,直觉告诉他,看来是真出事了。 低头看了眼所拿卷宗,心底生出些许踌躇,不过朱由检犹豫刹那,还是抬脚朝东暖阁内走去。 “臣弟拜见皇兄。” “皇弟来了。” 本在思量的朱由校,见到走进来的朱由检,露出一抹笑意,“朕先前对皇弟所讲,是有所悟了?” “禀皇兄,臣弟有些感悟。” 朱由检微微低首道:“只是不知对否……” “拿来给朕看看。” 朱由校却伸手道。 尽管京畿一带是出现些风波,不过在朱由校看来,越是在这等时候,就越不能有心急的表现,忙中出错的经验教训,是值得朱由校注意的,就眼下这等时局,谁都可以出错,唯独他这位大明天子不能出错。 先前紧张起来的氛围,随着朱由检的出现,于无形间消散了,不过一场牵扯京畿的风暴却在酝酿中…… 第165章 魑魅魍魉 京外城,宣北坊,玉虚观。 二月末的风依旧带着寒意,寒风呼啸下,使得夜幕下的破旧道观,虽有皓月映照,却依稀带有几分阴森,这与京城治下的佛寺形成鲜明对比。 盛世佛兴,乱世道出。 玉虚观在京颇有渊源,然信奉佛教者众多,使得这座道观难掩破败之象,寂静的夜幕下一道身影骤闪,在黑夜的掩护下,身影消失在道观内。 “谁?!” 而不知过了多久,在道观内的某处偏僻房舍,紧闭的房门被撬开,令里间休憩的男子立时警觉。 “爷,是奴才~”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坐在床榻上的男子,暗暗松了口气,所持短匕藏于袖中,旋即却皱眉道:“先前不是说了,无事别来此处寻我吗?” “爷,出事了。” 摸黑之下,那人谨慎的前行,生怕碰到什么,轻声禀道:“不知为何,锦衣卫出动不少人,似有什么行动。” 屋舍内陷入死寂。 来禀明情况的那人,心底生出紧张,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到几道打火石的声响,黑漆漆的屋舍内,迸射一些火星,随后一缕微弱灯火亮起,那张熟悉的面庞,令来者下意识低首想跪在地上。 “看来天启小儿是觉察到什么了。” 身材消瘦的男子,披着破旧道袍,嘴角微微上翘道:“要是这样的话,此前驻扎丰台和西山大营的各部,那般声势浩大的离京,真的是要援辽了,如此…我等所做的事情是没有错的。” “爷英明。” 黑衣男子忙拍马屁道:“只是现在锦衣卫动了,且先前离京的大批锦衣卫旗校,皆随骆思恭归京,那我们做的事情……” “怕什么!” 消瘦男子皱眉打断,盯着那光秃秃的脑袋,依稀间能见到几道戒疤,眉头微挑道:“我等潜至京城,根本就没有人知晓,锦衣卫就算手眼通天,哪里会知我等的存在?” “再说了哄抬京畿一带的粮价,是那帮老抠的家生子负责,过去赚的盆满钵满,这次他们肯定也不会放过这等良机,何况我等此前行踪隐秘,就是在暗中牵线搭桥罢了。” 黑衣男子悬着的心,才算是稍稍落下些。 “不过…外城的那几座寺庙,你们不能再待了。” 消瘦男子想了想,看向那人说道:“眼下京城的局势,与先前不一样了,那几座寺庙人来人往,想做些什么事情,终究是人多眼杂了些。” “把度牒销毁,别留下任何痕迹,此后你们就去内城各坊行乞,吴老三在明时坊站稳脚跟了。” “?~” 黑衣男子本能应道,此举却令消瘦男子皱紧眉头,快步上前,就抬手朝黑衣男子猛扇过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这间屋舍响起。 “老子说过多少次,别说?,要称喏。” 清瘦男子低声斥道:“这不是在建州三卫,是在京城,你他娘的想找死,别连累上老子!” “奴才有罪。” 黑衣男子立时就跪倒在地上。 “李斌,?在岳丈身边多久了?”清瘦男子见到此幕,强压心头怒意,俯瞰着跪地的李斌。 “爷,奴才自幼就生在老爷府上。” 李斌忙道。 “这样说来的话,有二十七载了。” 清瘦男子幽幽道:“还没有娶妻生子吧?” “是。” 李斌不知自家姑爷为何这样问,然还是低首道:“从老爷弃暗投明,追随大金汗王后,奴才就被派来京城……” “香火还是要延续的。” 清瘦男子笑笑,弯腰将所持油灯递上,伸手搀住李斌的手臂,“等此事结束后,爷就向辽地去信一封,让你回到岳丈身边,到时娶个婆娘,既能给你暖床,还能给你多生几个小崽子。” 李斌闻言一喜,家生子出身的他,即便是想传宗接代延续香火,那也要主家恩准才行。 而就在李斌畅想之际,只觉眼前闪过一道黑影,旋即李斌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清瘦男子。 所持油灯摔落在地。 火苗立时熄灭。 黑暗之下,李斌双手捂着脖子,血顺着指缝溢出,“武长~” “别怪老子。” 武长春面露狞笑,紧攥短匕朝李斌猛扎下去,“要怪就怪你太不听话,老子叫你们别妄动,就你这样好动。” 额头没入短匕的李斌,重重摔倒在地上,那双眼睛睁的极大。 他到死都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出于担忧,才将所知情报禀来,为何到头来却落得此等下场。 “这地方不能待了。” 置身黑暗下的武长春,能嗅到浓浓血腥味,“可惜那二百两银子了,早知这样就不去找门路,在道录司换份度牒了。” 说着,武长春摸黑朝床榻走去,在摸到一个包袱后,娴熟的系在胸前,旋即敲打着打火石,引燃了床幔,便转身朝那处窗户走去。 黑夜下的风很冷。 “走水了~” 起夜小解的一名道士,迷迷糊糊间瞧见一处火光骤起,立时就被吓醒了,紧跟着便扯着嗓子喊叫起来。 “走水了!” “快来人啊!!” 原本寂静的道观内,响起阵阵喝喊,而在某处黑暗下躲藏的武长春,静静的观察着这一幕。 想灭火,等油料烧完再说吧。 武长春嘴角微微上翘,想起被他安放在床榻下的油料桶,心底生出嗤笑,不过见人多了起来,武长春却向里缩了缩。 黑暗之下,武长春眼珠子乱转,心里却暗暗思量,‘看来要换个身份,顺便见见那几位官老爷了,京畿要真能乱起来,那天启小儿只怕会很被动,到时将京畿的消息传递出关,那便是大功一件!’ 想到此处的武长春,心头难免火热起来,这暗不见天日,提心吊胆的日子,尽管他过了没多久,可是他一刻都不想再经历,只是想起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如若是无功而返的话,那他就算是李永芳的女婿,只怕也难逃一死啊。 想到这里的武长春,心底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把谋划许久的事情促成,不然一切都是徒劳的…… 第166章 众生相(1) 玉虚观的那场火烧了一夜,连累周遭数十家民宅遭灾,火情这般严重,惊动南城兵马司连夜赶往,然真正将火扑灭的,却是周边几个胡同的平民百姓。 拂晓将至,天蒙蒙亮。 玉虚观废墟,空气中弥漫着刺鼻气味。 “这好端端的,玉虚观为何就走水了?” “谁说不是啊,昨夜那火势太大了,要是再晚些啊,恐被烧的宅院更多。” “哼…那帮披着狗皮的恶贼,一个个真是贪啊,玉虚观烧成那样,不想着……” “你小子慎言,别叫人听见了,他们是什么德性,还需要多言吗?” 不少围聚在玉虚观废墟的人,神情各异的指指点点,不少人的眼神,在看向南城兵马司的兵卒时,带着怒意,带着愤慨。 “头…您不是要领着我等查案吗?为何要来这宣北坊的玉虚观?” 相隔不远处,穿着便服的青年,双手环于胸前,瞅了眼眼前人群,对身旁沉默的李若琏道:“就算昨夜的火势不小,也不归咱北镇抚司管吧,说起来这顺天府衙的人,排面还真够大的,到现在都没见他们来人。” “你小子懂个屁。” 李若琏双眼微眯,瞥了眼青年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为何偏偏在这时,玉虚观就走水了呢? 眼下不说京畿,就单说京城,氛围跟先前比可不一样。 前脚骆指挥使领着大批旗校出动,后脚这里就闹出火情了,味儿有些不对,顺天府衙的人不来,眼下也正常,别忘了,京城不少粮行的市价又涨了。” “大哥!!” 而就在此时,一名魁梧汉子跑来,身上沾了不少烟灰,李若琏见到那汉子的表情,嘴角微微上翘。 “发现什么了?” “发现了。” 魁梧汉子应道,随后看了眼左右,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匕,递到李若琏跟前,“花了五两银子,跟一南城兵马司的人进去,就瞧见了此物,是插进头骨上的。” “还真有猫腻?” 一旁的便服青年诧异道。 “是玉虚观内的道士?” 李若琏打量着手中短匕,露出一抹异样神色,“昨夜那场大火,玉虚观死了其他道士没有?” “就死了一个。” 魁梧汉子皱眉道:“卑下试着问问,怕被人觉察到什么,就知那道士叫李纯意,新来玉虚观没多久。” 看起来真有古怪。 李若琏把玩着手中短匕,双眼微眯起来,沉吟刹那道:“走,跟我去趟顺天府衙。” “喏!” 二人当即作揖应道。 一缕冷风吹过,似将宣北坊的悲与苦吹散,玉虚观的这场大火,只影响到周遭的平民百姓,而在京城其他地方却未受到太大影响。 这人世间啊,哪儿有什么感同身受。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南薰坊的某处会馆。 “诸君,清查亏空一事,绝不能继续下去啊,不说先前的账怎样,就说我等在任后,那账都算不清楚。” “不错,毕自严这个家伙,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新官上任三把火,上来就烧到朝中各处了。” “不说户部的账如何,就说兵部,很多事都是循旧规来办,在京为官不易啊,人吃马嚼的,还要养轿夫、小厮,哪一项不需要钱啊……” 在这处会馆的某雅间内,相聚着十几人,他们流露出各异的神情,所聊跟时下的清查亏空相关。 本该是在衙点卯上值之际,可他们却翘衙齐聚于此,看官袍补服多是五六品,然他们背后都代表的有人。 不然就时下的朝局,时下京城的情况,他们怎敢犯此等忌讳,偷偷来此会馆碰面。 “不过真要说起来,只怕毕自严他们想查亏空,也很难不受影响啊。” 一名兵部主事似笑非笑道:“本官在来之前,听闻京城不少粮行,对外售卖的粮价又抬高不少,那顺天府尹孙传庭,自被天子传召进宫后,就没再离开过顺天府衙。” “只是说来也奇怪啊。” 一旁坐着的刑部某主事皱眉道:“江南来的那十几家粮商,底蕴就这般浑厚吗?即便是暗中哄抬粮价,想以此转移朝中注意,为何本官听说京畿不少地方,粮价也跟着抬高不少啊。” “这不是挺好的嘛,有什么奇怪的?” 不远处坐着的中年,笑着端起茶盏呷了一口,“有不满的,可不止是我等啊,据本官所知,那帮在京的勋贵中可有不少生怨的,唯一的差事被搅了,他们是在朝没占住位子,可哪家在京畿一带没点底蕴呢?” “苍蝇不叮无缝蛋。” 那兵部主事嗤笑道:“那位啊,做事太乾纲独断了,?们可知道清查皇庄皇店期间,就北直隶境内不少流民,全都被聚于各处皇庄了,京畿本就不是产粮要地,全靠漕粮供应,多出那么多张嘴来,即便是靠内帑供应,也是需要买粮吧?” “这倒是实情。” 一人点头认可道:“京畿缺粮了,粮价大幅抬高,这民间怨气势必增多,就算锦衣卫出动了又能怎样?” “不过还是要多加小心。” 那喝茶的中年,皱眉道:“那几位的意思,我等与那帮粮商联系时,还是要多加几分小心才是。 既然有人跟着哄抬,那我等就退到后面紧跟,当初天津三卫被陈奇瑜整饬,让不少人都受损了,想趁势找补回来的很多。 如此态势下,我等没必要出这个头,把银子赚到手,把局势搅浑,这对我等是最有利的了。” “那位也是这个意思。” 兵部主事此刻道:“先把清查亏空一事解决了,待风头过了,就看看能不能把风吹到辽地去。 丰台和西山大营的驻军,那等声势的离京赴辽,只怕天子想镇压建虏叛乱,这功劳必须要捞在手才行,熊廷弼这个楚蛮子,不能继续待在辽东经略的位置上,不然啊,楚党他们又该张狂起来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间雅间的氛围变得热切起来,一改先前的凝重,似乎不少事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第167章 众生相(2) 世间万事皆有因果,没有一件事,是毫无征兆下出现,再毫无征兆下消散,但凡产生较大影响,背后必牵扯到利益! “国舅爷,便民社继续这样下去,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啊。” “短短数日间,京畿各地的粮价持续走高,单靠便民社平抑京城粮价,就是杯水车薪啊。” “国舅爷,这事儿朝廷不出手,形势只怕会继续恶劣下去,据我所知情况,此次京畿粮价陡增,背后牵扯到的人太多了。” “是啊,我郑家在京畿也算有些人脉,可这次暗查此事,除了知晓一些皮毛,但究竟谁参与其中,根本就查不到任何消息。” 澄清坊御赐国舅府,正堂内,所聚十余众人,个个是情绪激动,眉宇间透着忧色,看向沉默的王升倾诉苦水。 穿着锦袍的王升,倚着官帽椅,手里端着一盏茶,也不喝,就拿着盏盖,不时撇着浮起的茶叶,渐渐的,正堂内的声音没了。 “怎么都不说话了?” 王升看着眼前众人,语气平静道:“都继续说嘛,本官都听着呢,亏了几万两银子,这事儿搁在谁身上,都不好受。” 哪儿是亏几万两银子啊,这两日,对外售卖的平价粮,都是拆借过来了,杂七杂八算起来,亏了小十万两了! 王升此言刚落,在场众人无不在心里暗道。 其实亏银子这等事,他们倒不是太在意,毕竟王升的特殊身份,哪怕是亏再多也值,可眼下的局势太扑朔迷离了,令他们心中根本就没有底。 啪~ 在众人思虑之际,茶盏破碎的声响,令众人无不心惊,彼时王升眼神冷厉起来,环视眼前众人。 “京城是什么地界?天子脚下!!” 王升语气冷冷道:“别说是亏几万两,亦或十万两,再或百万两,京畿各地能乱,唯独京城不能乱。 本官告诉你们,眼下事态紧急,便民社就算是赔光了,你们几家把身家都砸进去,只要名声在,想再聚家财易如反掌。 你们也都是沉浮商海许久的,一个个名下产业众多,也不想想,那帮魑魅魍魉为何要跟朝廷作对?” 正堂内一片死寂。 被王升这样一说,一些人的心底想到什么,只怕是权力之争啊,不然整个京畿不会乱成这样。 “一句话,这场豪赌谁想押着身家跟注,那就别抱怨什么。”王升撩了撩袍袖,环视眼前众人道:“谁要是有顾虑,有担忧,觉得本官讲的话是放屁,那就即刻回家,把银股凭证取来,本官足额兑付收回。” 这番话讲出,让在场众人知晓王升的决心。 “国舅爷,我郑家陪您赌了!” “国舅爷,我张家陪您赌了!” “国舅爷……” 联想到王升的特殊身份,眼前这些人,本焦躁难安的心定了下来,机缘这种东西,遇到了却胆怯了,那就不会再有了。 盏茶过后,正堂恢复了平静。 “唉~” 王升轻叹一声,眉宇间透出忧色,这与先前的神态判若两人,然在屏风之后,此刻却走出一人。 “国舅爷。” “刘公公。” 本坐着的王升,此刻站起身来。 “皇爷说了,待到此次风波结束,京畿暂封的那些皇店,便悉数转隶给便民社。”穿着大红蟒袍的刘朝,笑着对王升说道:“便民社做了什么,皇爷皆在心里记着,不过嘛,有几家要除掉。” 讲到这里时,刘朝脸上笑意没了,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到了王升面前。 “国舅也知道,皇爷最厌恶的就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刘朝眸中掠过一道冷芒,“内厂在这些时日,查到这些家伙,暗中与一些大粮商有接触,这也是为何京城诸坊的便民社,会有哄抢之事发生的原因。” “!!!” 王升心下一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此前一些存疑的想法,这一刻豁然想通,原来是有内鬼啊。 “对了,还有件事情。” 刘朝继续说道:“皇爷还说了,让国舅以京畿不稳为由,着华汇银号限制大额兑付,期限一月,期间利息提至一成,以安抚小额散户,这期间凡是想提兑的大额客户,一律都登记造册,每日呈递至御前去。” “喏!” 王升当即拱手应道。 这场波及京畿的粮价异动,于短短数日间,发生太多的事情,生出太多的舆情,这也让朱由校动了杀心。 彼时的乾清宫。 “……除了在京城治下,通州、顺义、昌平、良乡、房山等地,粮价相较数月前已增幅一倍有余。” 骆思恭低首作揖道:“期间在京畿各地出现的一些骚乱,经锦衣卫排查,有部分是先前被裁撤的京营和诸陵卫兵卒,尽管此前将他们安置进诸皇庄,但这部分人多是游手好闲之辈……” 朱由校倚着软垫,手里拿着一封密奏,闭目养神的听着骆思恭所讲,一股怒意被朱由校死死压制着。 “骆卿,?觉得这场京畿异动,背后可暗藏有什么猫腻吗?”不知过了多久,朱由校缓缓睁开眼眸,看向低首沉默的骆思恭。 “臣~” 骆思恭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明眼人都能瞧出必有猫腻,而骆思恭想的更多,除了锦衣卫外,天子还有别的倚仗。 “陛下,这已绝非是猫腻那样简单了!” 善于投机的骆思恭,此刻行跪拜之礼,朗声道:“这是有人践踏国朝法纪,妄想搅乱京畿,以达不可告人之目的!!” “朕知道了。” 朱由校合上那份奏疏,向前探探身道:“既然骆卿知晓这些,那锦衣卫排查诸事,就都给朕盯死了,有任何情况随时向御前呈递密奏。” “臣遵旨。” 骆思恭忙低首应道。 鸾卫查到建虏暗桩,内厂查到江南粮商,锦衣卫查到被裁京营和诸陵卫兵卒,朱由校知道大明烂透了,却没想到烂到这等地步,好啊,一个个都顺势而起,就算彼此间没有存在关联,但他们的行为,显然是触碰到朱由校的底线了!! 第168章 抽丝剥茧 一场小雨悄无声息的下了起来,天灰蒙蒙的,气温陡然变凉不少,紫禁城相较于先前多了几分压抑。 乾清宫。 南书房。 “阎应元,涉及到有司清查亏空的规谏与弹劾奏疏,你整理的怎样了?是否按着陛下所言进行统筹分类?” “范参赞,近几日涉及清亏的奏疏皆已整理好,参照职官、品阶、出身、籍贯等进行了详细分类。” “陈明遇,涉及到崇文门税关的历年税收报表,近两年进出城细则,你这边梳理出来没?” “范参赞,历年税收报表已梳理出来,不过近两年进出城细则,对应案牍存有较大偏差和出入……” “那就先这样,冯厚敦,在京所开粮行名录,你整理的怎样了?” “范参赞……” 因受京畿粮价波动的影响,位于乾清门西侧的南书房,聚集的那些官吏已连续数日没有离开乾清宫,就待在南书房内,不分昼夜的梳理着冗杂的奏疏案牍,以满足天子想知晓的种种。 以范景文为首的南书房官吏,没有不带着疲态的,可他们却不敢有丝毫大意,精神集中的做着各自差事。 而相隔不远处的上书房,情况与南书房基本相似,甚至于说…上书房的那些官吏,承受的压力更大。 “金铉,五城兵马司的员额建制,职能分属,历年考评这些情况,今日必须要拟定下来呈递御前。” “张肯堂,涉及到漕运的相应奏疏,皆被御前打回来了,历年漂没、沿途运军、各地漕粮份额、各段运河实况等,要着重调阅验证,不清楚的地方就备注好!” “何腾蛟,北直隶境诸兵备道实况内参,?是怎样梳理的啊,此前陛下是怎样说的,你为何敢有所删减,进上书房,是叫你们办差做事的,不是让你们来享福的,能干好就干,不能干好就回国子监去……” 上书房涉军,南书房涉政,这也注定两书房的氛围不同。 而两书房下辖的随员,皆是朱由校特召进来的,他们皆有一相同的背景,皆属国子监特批监生,不过性质不同,有贡监,有举监,有例监,于官场仕途而言,他们就像是一张张白纸…… 彼时的东暖阁。 “皇兄!那些贪得无厌的家伙,您为何不下旨逮捕啊!” 朱由检眼眶微红,垂着的双手紧攥着,情绪是难掩的激动,“臣弟这几日离宫,去京城诸坊、良乡、房山、通州等地进行暗访,情况比有司所呈奏疏要严重的多,事实真相根本不像……” 朱由校坐在那张宝座上,平静的看着情绪激动的朱由检,他知道,朱由检此次离京深入民间,必然是看到很多不平事,在奏疏上呈现的民间实况,与真实的民间状况,存在极大的偏差,这种冲击对朱由检产生的影响太大。 “民间流通的粮食短缺,是不是既定的事实?” 朱由校面色平静,语气淡淡的说道:“整个京畿的粮价增涨,是不是既定的事实?你说让朕下旨逮捕,这些人是说抓就能抓的吗?你想看着京畿进一步人心惶惶吗?” “可是皇兄!!” 朱由检情绪激动道:“京畿各地的粮价增涨暗藏太多的猫腻了,皇兄知道吗?京城诸坊就不提了,有便民社这等义商对外售卖平价粮,或许品质差很多,但最起码不会饿死人,可在京畿各地啊,已经有卖儿卖女,甚至上吊的事情……” “朕当然知道京畿粮价增涨,暗藏有太多的猫腻。” 朱由校语气冷了几分,“朕叫你离宫深入民间,不是让你在朕面前无能狂啸的,朕想让你说的,你至今可曾讲过一句?为何京畿会出现这种情况?民间怨气到了哪种程度?各地官府究竟有没有平抑粮价?有没有安抚百姓?” 朱由检沉默了。 “你现在的这种表现,让朕觉得有些失望。” 朱由校继续道:“朕是大明天子,就当前形势而言,朕不能轻易离开紫禁城,要稳居乾清宫统筹,叫你离宫是为了什么?现在就去西暖阁,朕给你两个时辰,给朕平复好心情,把这几日所见所闻,事无巨细的书写下来。” “臣弟遵旨。” 朱由检羞愧的作揖应道。 “皇爷,顺天府尹孙传庭求见。” 朱由检话音刚落,刘若愚匆匆走进殿内,朝朱由校作揖行礼道。 “宣。” 朱由校言简意赅道。 看着情绪低落的朱由检,朱由校的心底生出感慨,真是太感性了,遇到问题这般容易冲动,难怪会做出那些匪夷所思之事,文官群体是怎样的德性,心里知道就好了,遇到事情该杀就杀,但怎样杀也要讲究原则性,无能狂杀能解决什么问题? 权力场上的游戏规则,有些时候的确不能被其捆束住手脚,但有些时候必须要遵循,否则秩序一旦乱掉,那带来的隐患和威胁更大。 “臣……” “免礼吧。” 朱由校看着走进的孙传庭,手里拿着几份奏疏,就知晓孙传庭查到什么了,当即出言打断道:“朕叫卿家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禀陛下,有眉目了。” 脸色有些难看的孙传庭,强压心底的情绪,作揖道:“仓场存有大问题,特别是通州一带,还牵扯到了漕粮漂没,在京城各坊,在京畿各地,有部分高价粮,就是本属朝廷的漕粮,却被人以各种名义漂没,甚至连船都没有换,便秘密在通州、天津等处卸下……” “呈上来叫朕看看。” 朱由校语气冷冷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一些情况被探查到,朱由校就愈发知晓这场京畿粮价哄抬,背后参与的人众多,且这些人的利益不一,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是在机缘巧合下,对此前种种朝局变化的一种非串联性反击。 面对如此错综复杂的局势,朱由校必须要稳住,哪怕他知晓不少底层群体遭到盘剥,甚至付出惨痛代价,可不把这些暗藏的人都抓起来,那此前受到的损失,根本就无法弥补回来,甚至无法震慑到这个暗潮汹涌的朝堂!! 第169章 关门!放崔呈秀 “此事卿家就不必管了,将相应案牍移交至司礼监。”朱由校御览完几封奏疏,面色平静的说道,而孙传庭听后却脸色微变。 “陛下~” “卿家之意,朕明白。” 朱由校却摆手说道:“按理来说此事乃卿家亲查,陈卿亦将天津三卫的实况,详细转递至顺天府衙,没有谁比卿家更清楚这些,何况在京畿出现哄抬粮价之事,连带布、煤、炭、盐等价跟着涨,对京畿造成较大混乱,民间恐生较大怨气,这本就属卿家职权之内。” “只是有些事情,不像卿家想的那样简单,如今牵扯到了仓场,这代表朕先前的一些想法得到验证,此事一旦定性为案,势必会在朝引起极大反响。” “陛下,臣不惧,也不怕!” 孙传庭眼神坚毅,顺势便跪倒在地上,朝朱由校行跪拜之礼,语气铿锵道:“臣乃大明之臣,食君禄,必为君分忧,必为社稷虑。” “如今有宵小之辈,为了一己之私利,僭越国朝法纪,罔顾社稷之本,若臣在此时置身事外,有何颜面穿这身官袍?有何颜面面对京畿的百姓啊?” “卿家快快请起。” 朱由校从宝座上起身,朝孙传庭快步走去,对于孙传庭的能力和忠诚,朱由校比谁都要清楚。 孙传庭说的这番话,朱由校是相信的。 “不让卿家负责此事,朕有朕的考虑。” 朱由校弯腰将孙传庭搀起,神情严肃道:“朕有件更为重要的事情,需由卿家坐镇来办,卿家可知建虏谴有暗桩秘密入关,而今在京城便潜伏有建虏暗桩。” “这怎么可能啊!?” 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孙传庭,在听闻天子所言,整个人都震惊了,眉宇间生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建虏居然谴暗桩潜伏至京城要地,倘若这些都是真的,那岂不是说大明有什么动向,建虏方面必然知晓? 等等! 前几日,有几名锦衣卫来顺天府衙,让府衙谴派差役封锁玉虚观,难道就跟此事有关联吗? 一个非常可怕的念头,开始在孙传庭的心底生出。 “卿家觉得不可能吧,朕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 孙传庭的神态变化,皆在朱由校的眼底,“据鸾卫暗查的情况,在玉虚观被烧死的那个人,并非是李纯意。” “而那个神秘失踪的李纯意,是持有道录司所颁度牒,才得以进玉虚观,而最为有趣的事那份度牒是新发的。” “道录司有这种情况,那僧录司呢?其他有司呢?而鸾卫之所以怀疑是建虏暗桩,除了那把短匕外,还查到一些别的痕迹。” 孙传庭是越听越心惊。 天子讲明的这些,恰恰是他最为担心的。 倘若京城都有建虏暗桩渗透进来,那么辽东只怕被建虏渗透成筛子了,而私下存在某些瓜葛,那损害的就是国朝利益。 甚至孙传庭还联想到萨尔浒之战,是不是在开战之前,建虏就得到某些重要军情,继而有针对性的展开部署,不然大明也不可能败的那样彻底啊。 “卿家,你即刻离宫回顺天府衙。” 朱由校看向惊疑的孙传庭,伸手道:“到时会有人联系卿家,这帮蝇营狗苟之辈,朕必须要悉数逮捕!” “臣领旨!” 孙传庭忙作揖应道。 现在的孙传庭算是真正明白,天子为何不叫他负责此事,转而让其负责逮捕建虏暗桩之事了。 只怕京畿哄抬粮价之事,背后也有他们参与其中。 如果京畿持续乱下去,朝廷就无法兼顾到辽东,要在此等态势下,建虏敢对辽地有所行动,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事实上孙传庭的一些想法,跟朱由校是一致的,不过不让孙传庭调查仓场,朱由校还有别的想法。 面对这种非串联性的局势变化,朱由校要叫合适的人,去做合适的事,从而达到逐一击破的目的。 仓场真要展开调查,结果肯定是爆雷,这点是毫无争议的。 孙传庭的确有能力,但为人太过正,即便是真的查出什么,也势必会引起公愤的,这不利于孙传庭今后的仕途。 此等要案,必须要用心思缜密,且懂得算计的人,最为重要的一点,是想要持续向上爬的。 而将孙传庭从中摘出来,负责调查建虏暗桩一事,只要能逮捕住那些暗桩,不仅可以清除一些隐患,还能帮孙传庭增加资历。 “刘若愚。” “奴婢在。” 看着从殿外走进的刘若愚,朱由校语气淡漠道:“你去一趟司礼监,让王体乾携中旨去找崔呈秀,去通州调查仓场一案。” “奴婢遵旨。” 刘若愚忙低首道。 “此事办好后,便即刻密赴西山大营和天寿山,向勇卫营、勋卫、诸陵卫传朕口谕,开赴通州,给朕接管通州城防,只许进不许出。” “奴婢遵旨。” 刘若愚心下一惊,这是要出大事了,天子居然要接管通州这等要地。 “来人啊!” 朱由校没再理会刘若愚,朗声道:“传朕口谕,传召英国公张维贤进宫。” “喏!” 一名太监立时跑来,当即领命道。 既然一些事态清晰了,那便到了该出手的时候,朱由校倒是要看看,在他眼皮子底下,究竟藏着多少猫腻。 既然有人想在背地里搅和,那朱由校就遂了他们心愿,看看到底谁棋术更高明,刚好这样一来,也没人会关注到辽事了。 在这场京畿变动下,外朝有司罕见的停止躁动,在朝蹦?的也多是些小虾米,这令朱由校比谁都清楚,这个党,那个派,其实都在静观其变,一旦京畿的时局持续的变乱,那他们背地里的走动,就将彻底走上台前。 朱由校比谁都厌恶这种现状,但这就是政治,不带任何的感情色彩,在这些人的眼里,从来就没把底层群体的死活真正当回事过,底层的群体嘛,死一批就死一批呗,反正大明最不缺的就是人,只要能达到他们的目的,那就算死再多人又如何? 第170章 打蛇七寸 通州位于京城的东南方位,乃是京杭大运河的北起点,在民间广为流传一句话,一京二卫三通州。 要说天津是拱卫京畿的门户,那么通州便是扼守京城的咽喉。 天津和通州皆紧挨大运河,所处的特殊地理位置,使得两地成为重要的漕运枢纽,由此也促成两地治下繁荣的商业往来,即便大明奉行重农抑商的国策,不过两地往来商贾众多,而在两地置产最多的,当属在京勋贵、京官、士绅等特权群体…… “诸君,此次京畿粮价一事,已令各地民心浮动,这对我等而言是件好事啊。” 通州城内的某处会馆,气氛显得很轻松。 而在这间正堂的主位上,坐着一位老者,满面春光的笑着,环视堂内所聚众人,颇为得意的讲着。 “暂且不说那座庙堂怎样,单单是那批北上输送的漕粮,便通过此次抬升粮价,向京畿各地进行倾售,少说可以赚300万两纯利,按着事先明确的三成敬献,余下的那些银子,便是我等十三家均得。” 此言一出,令在场众人无不露出笑意,可以额外赚取这些银子,对他们来讲绝对是意外之喜。 “不过真要说起来,要是天津三卫先前没有变数,那幸臣陈奇瑜没有赴任天津兵备道的话,这批积攒的漕粮,通过天津出海密赴辽南,只怕我等可以赚的更多。”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名端起茶盏的中年,眉头微皱的看向众人道:“据某知晓的可靠消息,如今辽东地界的粮价,受到辽事的影响,相较于万历四十七年的粮价,翻了三倍有余啊,这是何等的暴利啊!” “谁说不是呢。” 在那位端茶中年的身旁,一清瘦男子点头道:“只是谁能想到呢,紫禁城的那位小皇帝御极后,非要清查皇庄皇店,查自家家奴也就罢了,连带着天津三卫也变天了,真是一点都不省心啊。” 正堂内的氛围变得微妙起来。 “大明历代天子中,就属这位最能折腾了,不好好的待在紫禁城,做一个人人歌颂的好皇帝,听取朝中诸公的谏言,非要乾纲独断的瞎折腾,这对大明社稷有什么好的?” “没错!看看先前有多少贤良,被该死的厂卫残害,都言忠言逆耳利于行,可那位却这般残暴,这大明社稷迟早要出问题。” “还有那魏忠贤,老夫可是听说,此人先前进宫时,就是肃宁的一地痞无赖,能倚重这等货色,却妄杀王安这等忠良,也难怪朝野间……” 或许是该做的事情,都逐一的做了下来,连带着聚在此处的众人,一个个心情都跟着放松下来。 “诸君先静一静。” 坐于主位的老者,悠哉的喝了盏茶,见众人越说越激动,遂伸手示意道:“这次轮到我十三家北上进京,要做的事情可不止倾售漕粮,借此事来帮朝中诸公,于京畿一带形成紧张氛围,同样是我等要做的事情。” “再者言,于此次抬升粮价时,诸公也都觉察到了,除了我等,似还有两股势力掺和进来,一个是京城的便民社,另一个的身份就不知晓了,如果不是他们的话,那我等所得纯利少说能再增100万两。” 听老者讲到这里时,一些人的表情变得难看起来。 夺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 此为不共戴天之仇! 他们可以联合起来北上进京,这背后是割舍不少利益的,如果此次北上之行,不能达成预期目标,那对他们而言就是损失。 “现在公账上的漕粮,皆已顺利出手。” 老者沉吟刹那,继续说道:“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啊,各家所携私粮就不再受限,能卖出怎样的高价,能卖出去多少,就全凭各家的本事了。” 此言一出,让在场众人无不兴奋起来,一些人的心底更开始盘算起来。 “不过有句话,老夫要再重申一遍。” 老者此刻却道:“十日后,要设法在京畿掀起几场民乱,最好能有哗变,这样才能倒逼着朝局生变,清查亏空之事,必须要设法停下来才行。” “诸公可别忘了,漕粮漂没这一项,每年能带来多少获益,谁要是敢毁掉这项获益,那代价不是个人,乃至所属宗族能承受的。” 老者此言讲明,让一些兴奋的人,立时都清醒过来了,是啊,他们此次北上进京,还有着别的事情。 “铛~” “自即日起,通州全城戒严,只能进不能出……” “快点!!” “把守好各处要道!!” 而恰恰在此时,一些声响隐约响起,令这间正堂的众人一愣,不过此处会馆比较偏僻,听的不是很真切。 “老爷,出事了~” 一名青衣小厮推门而进,迎着无数道注视,便对主位的老者道:“通州城防被一帮外来兵接管了。” 什么?! 一言激起千层浪,正堂内所聚众人无不心惊,难以置信的看向青衣小厮,好端端的,通州为何会被外来兵接管啊。 通州变天了。 “英国公,王公公,眼下通州四门已被控制,城内各处也在接管之下,接下来两位有何高见?” 在通州西城门处,崔呈秀骑在马上,笑着朝张维贤、王体乾拱手一礼,“通州毕竟不是其他地方,即便要清查仓场,可封控的时日久了,难免会有其他……” “崔庶子,本公领的旨意,是亲率勋卫、勇卫营、诸陵卫各部接管通州,避免通州出现差池。” 张维贤神情自若,看向崔呈秀说道:“至于怎样清查仓场,本公是协办,而崔庶子是主办,所以崔庶子只管按自己所想来办,需要本公做些什么,崔庶子只管提便是了。” “咱家是内官,无权过问外朝事宜。” 在张维贤讲完后,王体乾看了眼崔呈秀,言简意赅道。 两个老狐狸! 崔呈秀心里暗骂一声,然表面却依旧带着笑意,尽管他知晓此案难办,甚至会招来非议,但此案要是能办好,那必然能得到天子的青睐,这也令崔呈秀心里盘算起来…… 第171章 锦衣之动 作为京城的咽喉所在,在毫不知情的态势下,英国公张维贤统领勋卫、勇卫营、诸陵卫全面接管通州城防,当通州局势被有效控制起来,詹事府右庶子崔呈秀明确查仓场之际,一支陵卫进驻河西务要镇,而与此同时,涉及通州境的种种事宜,被奉诏随行的王体乾谴派人手密赴天津三卫…… “陛下!通州乃京城之咽喉所在,乃国朝之漕运要冲,即便是要查验仓场,也不该将通州封控起来啊,此举不仅会让京城人心惶惶,更会影响到整个京畿啊。” “首辅所言甚善,陛下您要三思而行啊,臣等知晓陛下心忧京畿民生,可此举会致民间谣言四起啊。” “望陛下念在社稷之本,请下旨撤回接管通州之勋卫、勇卫营、诸陵卫……” 在乾清宫外,内阁首辅方从哲、次辅刘一?、群辅韩?、何宗彦、沈、史继偕几人,跪倒在地上,一个个神情各异的朝殿内高喊。 通州被朱由校下旨接管,并且顺势开始严查仓场,此举在极短的时间内,就传到京城内外诸坊了,毕竟此等事情此前都极少发生,甚至干脆就没又发生过,可现在非但发生了,且朱由校还要一查到底,这让很多人都坐不住了。 殿外传来的种种声响,并没有影响到朱由校。 “在英国公坐镇通州期间,三大营要严格落实营禁制度。” 朱由校坐在宝座上,看向协理京营戎政孙承宗道:“倘若这期间谁敢擅离职守,或者擅自出营,一律按战时逃窜论处。 内外城各门及城防,全都给朕坚守到位,待通州严查仓场诸事结束后,京城内外诸坊无事,朕会从内帑拨三个月赏钱。” “臣遵旨!” 孙承宗忙作揖应道。 “清查有司亏空一事,不必受京畿局势的影响,该查就查,该审就审,朕还就不信了,邪能压正?!” 朱由校看向毕自严、朱国祚二人,言语间透着几分凌厉,“这场京畿粮价被别有用心之辈哄抬的闹剧,想借机来影响到朝局,在朕眼里简直可笑至极。 他们一个个也不想想,内廷所辖的皇庄遍布北直隶境各地,此前朕还清查皇庄皇店,杀掉多少硕鼠败类。 缺粮?真真是天大的笑话! 朕原本还想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没想到啊,国朝所设仓场,居然最先被查出来了,好啊,真是太好了!” 面对天子所讲的种种,殿内所站朱国祚、毕自严、孙承宗、张庆臻、卫时泰等一众文武,无不流露出各异的神情,思绪更是万千。 谁都知道天子这次是真怒了。 不然不会颁旨谴派勋卫、勇卫营、诸陵卫接管通州城防。 不然皇城宫城也不会全面戒严。 “惠安伯、宣城伯。” 朱由校冷冷的声音响起,让张庆臻、卫时泰立时一惊,旋即便朝御前作揖应道,“臣等在。” “给朕即刻在诸上直亲卫军,遴选出数千众的精锐之士。” 朱由校眼神凌厉道:“明确好各级统属,谴至京城内外各门负责监巡,非朕所颁中旨,任何人以及有司,皆无权调遣他们。” “臣等遵旨。” 二人强忍惊意,当即作揖应道。 “陛下三思啊。” 户部尚书毕自严上前道:“时下京畿的局势就很严峻,倘若陛下在命勋卫、勇卫营、诸陵卫接管通州之际,严查仓场诸事,在……” “卿家无需再劝了。” 朱由校却摆摆手道:“朕这样做,自有朕的道理,恰恰是此等乱象下,才更需采取果决措施。 京城要敢生出乱子,那国朝必然大乱。 行了,诸卿都下去做事吧,朕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置,时值此等特殊局势,望诸卿能多为朕分忧,为社稷虑。” 朱由校做的种种部署,其实就是一套组合拳。 一方面要有效起到震慑作用,避免有人想趁势挑起骚乱,继而影响京城安定,毕竟西山和丰台大营主力已离京援辽,小心些,谨慎些,是绝对没有任何错的。 一方面要营造紧张的氛围,好让潜伏的建虏暗桩跟着动起来,纵使敌在暗我在明,不过只要留有痕迹,那就可以觉察到什么。 一方面要形成关门打狗之势…… “皇爷,蓟辽总督急报。” 就在毕自严他们前脚刚离开,刘若愚便低首走进东暖阁,手里捧着一份密奏,朱由校眉头微挑。 成了。 在看到王在晋所呈急报,朱由校露出一抹笑意,蓟辽总督所辖诸兵备道,在各兵备道官的统辖下,进昌平、顺义、良乡、房山、武清、三河等京畿要地,查封过去被锦衣卫查明蓄意哄抬粮价的粮商…… “尽快拟一份中旨,颁至蓟辽总督衙署。” 朱由校合上那份急报,露出一抹淡笑道:“京畿所查粮商一事,便交由卿家负责,所抄皆归蓟辽总督衙署调遣,用于清偿拖欠兵饷,用于安抚卫所要镇……不过朕不希望京畿各地出现任何乱子。” 刘若愚在心里速记着。 “另外去一趟锦衣卫衙署,给骆思恭传朕的口谕。” 朱由校继续说道:“京城内外诸坊的那些粮商,过去凡是有蓄意哄抬粮价的行为,不管是谁,不管背后有谁,一律给朕查封掉,把那些人全抓进顺天府大牢。” “奴婢遵旨。” 刘若愚心下一惊,忙作揖应道。 要么不做,要做就干脆做绝。 朱由校用他的方式和手段,将这场京畿粮价的闹剧进行一次次的切割,让崔呈秀、张维贤、陈奇瑜、王在晋、骆思恭、孙传庭等一行人,分别对准一摊子事,继而达到有效切割把控的政治目的。 这样即便其中一环出现问题,也不会影响到别的层面。 “陛下~” 在刘若愚离开没多久,魏良卿低首走进东暖阁,倚着软垫的朱由校,向前探探身,端起手边茶盏,“有两件事需你去办,其一去找李若琏,告诉他,骆思恭查封京城粮商之际,就散布消息,说一些粮商跟建虏暗桩有染,其二待此事办好后,就秘密离京赶赴宣府镇,将京城的情况告知魏伴伴。” “臣遵旨!” 魏良卿忙作揖应道。 第172章 将军抽车 人活一世,所为不过是四季三餐,家和妻贤,老养子孝,名扬留产,不过置身在此间复杂人世,有太多太多的诱惑…… “这人啊,总是有太多的不知足。” 西苑,太液池。 朱由校走在金海桥上,望着那一汪碧水,言语间略带感慨,“这个贪啊,好似那裹着蜜饯的毒药,尝到其中的甜头,即便知晓有毒,可心底生出的欲望,早就将理智驱散,也必须要得到才行。” 随驾同行的王升、朱由检流露出各异神情,尤其是在王升的内心深处,对这位外甥天子的敬畏愈发强烈。 不敬畏不行啊。 这两日的京城可谓是一日三变。 宫城皇城全面戒严,负责拱卫京城的三大营执行严格营禁,诸上直亲卫军遴选锐士进驻内外各门,锦衣卫旗校逮捕一批蓄意哄抬粮价的粮商,而在此之前,通州还被勋卫、勇卫营、诸陵卫全面接管,以查明仓场诸事,这桩桩件件发生的事情,令京城上下人心惶惶,尤其是那些底层群体。 这也使得京城不那样平静。 不过在此等特殊境遇下,京城诸坊的便民社再度下调粮、布、煤、炭、盐等价,甚至每日免费发救济粮万斤,这让人心惶惶的京城啊,就像被浇了一瓢凉水,瞬时就降下温来。 甚至坊间出现很多消息,言明天子深知民间疾苦,特从内帑调拨一批银子,以压居高不下的粮价等,好让京城百姓都能活下去。 “国舅~” “臣在!” 看着诚惶诚恐的国舅王升,朱由校露出笑意道:“便民社的表现不错,没有让朕失望,从今日起,京畿治下的便民社,就有序开设起来吧。” “臣遵旨。” 王升忙作揖应道。 “便民社,意在便民。” 朱由校伸手继续道:“薄利多销的理念,是便民社的立世根本,朕希望国舅能将此言带过去,哪些银子能拿,哪些银子不能拿,心中要始终有杆秤。 此次京畿哄抬粮价,便是最好的明证。 别以为就自己聪明,别人都是傻子,特别是民间的百姓,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坏,那心里都是能掂量清楚的。” “臣定会铭记于心。” 王升再拜道:“臣也会将这些话,带回叫便民社上下知晓。” “国舅办事,朕放心。”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便民社增扩之际,华汇银号也要有序增扩了。” “臣回去就着办此事。” 王升忙回道。 经历这次特殊的事情,王升也想明白一件事,他是国舅不假,但有些事情要怎样办,他要做的就是遵旨行事。 天子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其实这人啊,根本无需有多聪明,性格顽固些也无妨,对于上位者而言,他做的决断或部署,能有人不打折扣的落实,那这便是良才! “皇兄~” 本一直沉默的朱由检,见王升离去了,眉宇间透着几分踌躇。 “有话要对朕说?” 朱由校笑着转过身,看向朱由检道。 “嗯。” 朱由检点点头道,旋即像下定决心般,神情正色道:“臣弟直到现在…才明白皇兄先前重申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究竟是何意了。” “何意呢?” 朱由校反问道。 “就像这几日间,京城也好,京畿也罢,一直处在人心惶惶之下。” 朱由检在心里组织着语言,语速较慢的说道:“特别是锦衣卫逮捕一批蓄意哄抬粮价的粮商,就皇兄让臣弟所看鸾卫呈递密报,一些人在暗中散布谣言,如若不是皇兄的心里,始终牵挂着京城百姓,更让便民社降低诸价,免费发放救济粮,只怕京城早生民乱了。” “民,这是何等高贵的称谓啊。” 朱由校撩了撩袍袖,神情略带怅然道:“在一些出身不错的人心中,民,不该是所谓的底层黎庶,他们是死是活,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甚至就算死掉再多,那也不过是个数字罢了。 天子不该与民夺利,说的就是他们! 不过朕从不这样认为,底层的诸多群体,他们是勤劳的,是可敬的,是值得尊重的,没有他们,就不可能有大明。 但是有太多的事情,不是朕想怎样,就能怎样,朕也想爱民,体民,风气这东西败坏了,想要扭转回来,需要做很多事情去找补,不然朕做的越多,到最后都将变成害民!” “所以皇兄从一开始是想救万民?” 朱由检心底生出些许疑惑。 “你想的还不够透彻。” 朱由校却笑笑摇摇头,眼神示意一旁的刘若愚,“朕这里有封密奏,涉及到部分勋贵,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嗯? 朱由检眉头微蹙,心底的疑惑更多,彼时,刘若愚已低首走来,从怀中掏出那份密奏,然手却轻微颤抖。 这一幕却令朱由检警觉起来。 接过那份密奏,当朱由检看到上面的内容,他的心猛然颤动,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皇兄!!” “觉得不可思议吧?” 朱由校嘴角微翘道:“在这场京畿哄抬粮价的闹剧中,与国同休的勋贵,居然有三位侯爵,七名伯爵都于暗中掺和进来,被逮捕的那批粮商中,就有部分是他们私招的门人。” “该死!该杀!” 朱由检咬牙切齿道:“他们怎么敢这般丧尽天良,皇兄为何不将他们逮捕起来?” “逮捕?” 朱由校似笑非笑道:“那皇弟可知晓,锦衣卫旗校逮捕那批粮商时,这些家伙就秘密串联起来,聚集府上家将家丁了?” 什么?! 朱由检难以置信的看向朱由校。 “现在皇弟是否知晓,朕要叫便民社下调诸价,免费发放救济粮的吧?”朱由校收敛笑意道。 “朕就是要将高层间的博弈也好,争斗也罢,与民间彻底隔绝开,至于他们,从他们有这种行为时,就代表是死人了,大明的爵位是泛滥了,但还没有廉价到这等地步。 待到鸾卫逮捕住建虏暗桩,他们,就将以私通建虏之罪论处,爵位,到他们这一代,就该追夺了,朕要将他们彻底钉在耻辱柱上!!!” 第173章 大案 “到底躲在何处了!?” 阴暗的诏狱深处,空气中弥漫着作呕的味道,霉味混杂血腥,初进此间者,无不感到恶心,然此刻的李若琏,却紧攥着双拳怒砸墙体,在旁站着的青年和壮汉,神情复杂的看着李若琏。 “贺老七!你来说!!” 李若琏剑眉倒张,脸庞露出狰狞,低吼道:“那帮狗娘养的,特别是那个李纯意,究竟都藏在何处了?为何至今都未能查明行踪?” “头儿~” 贺进忠面露踌躇,被李若琏盯着心里发憷。 “该放出的饵儿,全都放出来了。” 李若琏似魔障一般,快步走到贺进忠跟前,猛地按住贺进忠的肩膀,眼睛睁的很大,“京城内外各门戒严了,锦衣卫逮捕大批不法粮商,通州被封控戒严,甚至顺天府衙都严查玉虚观一案,把崇文门税关都给围了! 营造此等紧张氛围,坊间传出那些消息,即便是那帮狗娘养的,一个个全都是亡命徒,早把生死看淡了,也绝不可能没有丝毫破绽啊。 到底是哪儿出错了? 陛下对鸾卫何其看重,着我等密筹鸾卫,本该为陛下分忧的,现在却僵持在这里,我等今后有何脸面去见陛下!” “头儿…您就是太累了。” 李若琏魔障的模样,让贺进忠站在原地不敢乱动,喉结蠕动着,一旁站着的赵川,忍着惧意道:“说不定就有消息……” “说不定!?” 李若琏瞪眼看向赵川,厉声道:“老子要的不是说不定,老子要的是肯定,我大明腹心所在,天子脚下,居然被建虏渗透进来了。 你们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鸾卫,就是为陛下排忧解难而设,倘若连这点都办不到,那鸾卫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这帮狗娘养的,就是没卵子的娘们!!” 贺进忠听到这里,忍着惊惧骂道:“有本事就……” “你说什么?” 李若琏似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看向贺进忠,紧紧抓住贺进忠的肩膀,旋即却笑了起来,“哈哈!!!” 贺进忠、赵川相视一眼,无不神情复杂的看向李若琏,此刻的李若琏,笑起来很渗人,就像疯子一样。 “老子怎么就没想到啊。” 李若琏此刻松开贺进忠,颇为懊恼道:“早就该想到的,京城各坊的乞丐,老子都派人渗透了,为何下九流的娼门给忘了!!” 讲到这里,李若琏就转身朝牢门外跑去。 这…… 贺进忠、赵川一愣,他们不知李若琏是何意。 “跟老子去顺天府衙,快!!” 李若琏的声音响起,让二人心下一惊,旋即便快步跟上。 “快放我出去啊!我无罪啊!!” “别走,别走,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我要招供,我要招供~” 李若琏紧攥雁翎刀柄,快步朝诏狱外跑去时,那一间间牢房中,被关押的众多人无不是面露惶恐,惊惧,趴在木栏处,伸出手,情绪激动的喊叫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因一场京畿哄抬粮价的闹剧,此前空置不少的诏狱,再度变得人满为患起来。 甚至这其中有部分被抓的人,是毫无痕迹下被抓的,好似凭空消失一般,这令与他们有关联的人,无不是带着紧张和忐忑……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这世间有太多的事情,只要是做了,哪怕再怎样小心谨慎,都不可能不留有痕迹,只是有太多的人,喜欢在心底抱有一丝侥幸。 “究竟藏在何处了?” 彼时的顺天府衙内,孙传庭坐在官椅上,皱眉盯着眼前的舆图,这张京城各坊的舆图,不知被孙传庭看过多少遍。 为了揪出潜伏进京城的建虏暗桩,孙传庭在过去数日间,在鸾卫传来种种密报后,做了很多事情,这也令孙传庭顶着很大压力。 其中最大的莫过于把崇文门税关给围了,甚至还开始盘查历年账目,这令户部有司的官吏,上疏弹劾孙传庭僭越。 崇文门税关,是户部所辖税关之一,且是诸税关中最大的一个。 孙传庭是顺天府尹不假,更是天下第一知府。 但他没有职权查崇文门税关! 尽管孙传庭心里清楚,密查建虏暗桩一事,似跟崇文门税关联系不大,但既然是鸾卫传来的密报,那他就必须要查。 孙传庭想到一种可能。 或许天子是想借密查建虏暗桩之际,顺带查查户部所辖税关…… “孙府尹!!” 正堂外响起的声响,令孙传庭皱眉看去,眉宇间透着不悦,府衙要地敢这般喧哗,这成何体统? 嗯? 可在孙传庭看到跑进堂内的人影,亲军服,雁翎刀,孙传庭双眼微眯,锦衣卫怎会来顺天府衙? “鸾卫代指挥使,李若琏!” 在孙传庭的注视下,那人忍着气喘,任汗顺着脸颊流下,从怀中掏出一物,递到孙传庭面前。 鸾卫就是他执掌的? 孙传庭打量着李若琏,对行为冒失的李若琏,孙传庭心底产生怀疑。 “孙府尹,情况紧急。” 李若琏知晓孙传庭是怎样想的,却没有在意这些,“娼门,此前我等都忽略一处,那便是娼门。” “?是何意?” 孙传庭却皱眉道:“难不成你想叫顺天府衙,将京城大小娼门,甚至教坊司,全都给关停搜查吧?” “不用。” 李若琏却摆手道:“孙府尹只需以府衙的名义,向这些勾栏处下派公文,言明一些情况即可。” “简直是胡闹!!” 孙传庭强压怒意道:“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某当然知晓。” 李若琏却道:“灯下黑的道理,孙府尹不应该不知晓,先前顺天府衙协助鸾卫,进行那么多部署,却都没能查出什么,这代表着此前的思路有问题。” 看着眼神坚毅的李若琏,孙传庭沉默了。 似顺天府衙定的玉虚观一案,暴露出道录司、僧录司的问题,这使得两录司不少官员被暗查,甚至部分官员的家仆被秘逮进诏狱,连带着京中一些新补的小官,一直被鸾卫秘密摸查着,尽管孙传庭没有插手这些,不过像这些事情,鸾卫的密报都涉及有,而上述仅是其中一项罢了…… “你应该知道…顺天府衙近几日所承压力吧?”孙传庭沉默许久,眼神冷厉的看向李若琏道:“要是……” “某知晓。” 李若琏却出言打断道:“若这次还没查出什么,无需孙府尹在承受什么,某自当去御前领罪。” “把你想做的,给本官言明。”见李若琏这样,孙传庭皱眉道:“此次若再查不到建虏暗桩,那某便随你一起去御前领罪!!” 第174章 风起辽西 “还算是没蠢到家。” 东暖阁内,朱由校盘坐在罗汉床上,将内厂所呈密奏放下,“涉及鸾卫的事情,内厂就不必再监视了。” “奴婢遵旨。” 刘朝忙作揖应道。 “下去吧。” 朱由校摆摆手道,涉及到建虏暗桩潜伏一事,李若琏他们迟迟没有进展,要说朱由校没有不满,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隐秘战线的斗争,跟其他形式斗争都不同,不是有不满,就可以将事情办好的。 一个隐秘性,一个未知性,想要揪出有意渗透的暗桩,查出被拉拢或策反的群体,没有一套完善体制统筹,没有一批干将奋战,根本就是无法办到的。 鸾卫的筹设与发展,就是锚定了隐秘战线的职权,曾几何时,大明在这一领域做的很好,为国朝立有汗马功劳。 奈何权力斗争的特殊性,加之负责该事的是锦衣卫,使得朝堂每有变动出现,则代表着锦衣卫的衰败,由此活跃在隐秘战线的群体,就被无情抛弃了! 因为在大明文官群体的眼里,特务组织就是上不得台面的,然而在朱由校的眼里,这是何其愚蠢的想法。 统御幅员辽阔的国朝,而周边环境又复杂多变,没有详细且精准的情报支撑,如何制定符合国情的国策?如何制定符合时局的对外政策? 当下建虏已然渗透进大明,而大明却对建虏知晓很少,这便是最好的明证! “洪承畴赴辽南没?” 朱由校拿起一封奏疏,对身旁的刘若愚道。 “禀皇爷。” 刘若愚忙低首道:“据西缉事厂来报,洪郎中已离天津,尊奉中旨赴辽南,负责统筹辽南输送诸事。” “谴人去趟洛阳,八百里加急,给方正化传道口谕。” 朱由校想了想,开口道:“西缉事厂的立势之根,就在此次的洛阳逆藩所抄,能否有序输送至辽前,辽南及辽左段输送,朕交由洪承畴来办,河南至天津段输送,西缉事厂给朕办好办漂亮,莫要与地方有司牵扯太多。” “奴婢遵旨!” 刘若愚忙作揖应道。 别看过去那段时间,京畿出现哄抬粮价的闹剧,不过朱由校的精力和视线,从来都没有局限于京畿。 在先后给熊廷弼、王在晋、秦良玉、袁可立赐予王命旗牌后,朱由校给奉旨赴辽的洪承畴,也赐予了王命旗牌,专司辽南输送辽前诸事。 特殊的局势下,就要特事特办。 不过洪承畴的这尊王命旗牌,仅局限于辽南后勤输送这一块儿,谁要是敢不听话,敢伸手贪墨,该杀就杀,该罢就罢,洪承畴足够狠,懂时局,有辽东经略熊廷弼所拨一批辽南新卒,在辽左前线真爆发战争后,熊廷弼无暇经管其他地域,至少辽南诸卫有洪承畴坐镇,就乱不了! “辽西地界的清洗开始了吧?” 想起辽事的朱由校,没心思再处理政务,从罗汉床上下来,朝那张悬挂的辽东舆图走了过去。 朱由校的视线,定在辽西这片区域,相较于京畿突发的不安稳,在辽地这片黑土地,不安稳已成常态,而这种现象,在一些人的心底,渐有本该如此的心思,这,是何其的可笑!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广宁。 “快点!” “跟上!” “传辽东经略府军令,从今日起广宁严禁,即刻归家!” “敢有乱出者,按私通建虏论处!” 在辽西这一地界上,广宁是规模最大、商贸繁荣的边镇要城,其与广宁后屯卫、广宁右屯卫、广宁中、左屯卫,构成了辽西的主体军事支撑,背靠辽西走廊,面朝辽河套地带,与科尔沁、内喀尔喀、喀喇沁蒙古各部毗邻,这也使得辽西周边环境的复杂性多样性。 数以千计的边军锐士,在各级将校的统领下,喝喊下,在广宁城内急行着,此等态势令无数人感到心惊。 这是怎么了? 谁都不清楚,也不明白,好端端的广宁,为何突然就变了氛围。 “直娘贼的!忍耐这么久,终于能抓这帮狗娘养的了。” 彼时的辽东总兵官衙门,贺世贤瞪着眼睛,忍不住怒骂道:“辽西地界的粮价,被他们哄抬到这种地步,干他娘的,要不是部堂一再勒令,不准老子轻举妄动,老子非带兵平灭掉他们。” “贺总戎,忍耐是值得的。” 援辽后军参将马世龙,笑着看向贺世贤道:“辽西诸卫的那些指挥使,没有领部分卫所兵进抵辽左,即便我等想灭掉那批奸商,只怕啊,前脚刚有这想法,后脚辽西就要乱起来了。” “你说的没错,不然本帅也不会忍到现在。” 对马世龙,贺世贤是尊重的,别看他是总兵官,马世龙仅是参将,但身份不同啊,人家是天子颁中旨亲命的。 何况人家是奉诏援辽的,不过到了辽西这地界,就被留在辽西了。 “贺总戎,先把广宁好好筛一遍。” 马世龙保持笑意道:“然后便是义州、锦州等地,陛下所颁密谕,叫我等做好这些后,便补发先前拖欠的粮饷,再拿一批募集辽壮。 辽左的仗,咱们是赶不上了,但陛下说了,辽左真要爆发战事,我等能维稳好辽西,那便有功,且是大功!” “道理本帅明白。” 贺世贤略带遗憾道:“可真要辽左爆发战事,而我等作为武夫,却只能在旁眼巴巴的看着,那滋味……” “贺总戎何须担心这些呢?” 马世龙却嘴角微扬道:“就咱们在辽西做的事情,您还担心没仗打吗?谁能确保一些狗东西,是否与科尔沁等部保持秘联呢?” “你的意思是说~” 贺世贤想到了什么,瞪眼看向马世龙道:“咱们做的事情,保不齐就打乱建虏的部署了,一旦有些狗东西趁乱逃走,那……” “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 马世龙眼神坚毅道:“一切都是说不好的,眼下我等要做的,是把祸乱辽西的那帮奸商,一个个全都给拔干净,尽快把陛下所颁密谕落实,辽西要是乱了,那咱们就是罪人!” “没错!” 贺世贤点头道:“这个罪人,老子可担不起,也不想担,走,咱们现在就去,直娘贼的,那帮狗娘养的,老子要一个个全剁了!” 说着,性如烈火的贺世贤,便快步朝堂外走去,马世龙见到此幕,忍不住笑着摇摇头,旋即便紧跟在后。 当京城的朝堂,很多人的注意都集中在朝局变化上,涉及辽东的诸多事宜,就难免被人所忽略,而一些疯狂的行为,正在动摇大明在辽地的统治,而对于这些现状,朱由校是绝不能忍受的! 第175章 拔脓 “三思?!” 质问声打破了平静。 “你们来告诉咱家,要如何三思啊!!” 宣府镇城,宣府总兵官府,魏忠贤眼神凌厉,举起厚厚一摞文书,扫视李永贞和许显纯二人,脸色异常难看道:“都好好瞧瞧口外走私通敌一案,究竟牵扯多少人吧,直娘贼的,咱家都感到心颤啊!” “万全都司的,宣府镇的,大同镇的,大同府的,以范家为首的这帮恶商,居然收买和拉拢这么多人,难怪过去对于此事,朝廷竟丝毫都不知晓,这他娘的如何能知晓啊!” “知道的,咱家说的这些地方,都是朝廷统辖的地域,不知道的,还他娘的是这帮恶商的领地的!!!” 说着,魏忠贤猛然将那摞文书摔下,纸片飘散起来,李永贞、许显纯心下一惊,无不低头不敢直视魏忠贤。 二人此刻的心情极为复杂。 这世间有太多的事情,是经受不住探查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即便再怎样小心谨慎,纵使再怎样打扫痕迹,不过该被查出的时候,终究会有爆开的时候,只不过时间长短罢了。 “督公,即便您真想那样做,也不该那样激进。” 许显纯犹豫刹那,朝魏忠贤抬手一礼道:“我等奉诏赴宣府镇查案,陛下的意思是彻查范家他们,将口外走私通敌坐实下来,而今涉及他们的罪证,我等已查的差不多了,只要……” “许副镇抚使是怕了吗?” 魏忠贤向前探探身,嘴角露出一抹狞笑,“要是怕了,你即刻离开此地,回京将咱家所做诸事,详细向陛下禀明!!” “督公,卑下绝无此意。” 许显纯心下一骇,顺势就跪在地上,“卑下是担心,如若将万全都司、宣府镇的那批武将,都悉数给逮捕起来,恐……” “没有如若!!” 魏忠贤冷冷道:“咱家既然敢这样做,那便有完全准备,三条腿的蟾蜍难找,但两条腿的武将,一抓一大把。 咱家就不信了,把这帮狗娘养的硕鼠抓了,万全都司也好,宣府镇也罢,就他娘的乱起来了。 从咱家亮明身份,以内廷遴选骏马之名,入住这宣府镇总兵官府以来,每天来拜访咱家的何其多?” 李永贞、许显纯露出复杂神情。 这是实情。 从田尔耕在山西传回部分消息,魏忠贤知晓一些真相后,便决定亮明身份,因为查到的事情太触目惊心了。 口外走私通敌一案,看起来是范家这帮奸商,可背后却掺杂着错综复杂的利益群体,复杂到魏忠贤都感到害怕。 可是害怕,能解决问题吗? 魏忠贤比谁都要清楚,他在内廷有今日的地位和权势,到底是怎样来的。 魏忠贤比谁都要清楚,他愈发敬畏的皇爷,究竟有怎样的宏图之志。 不能为皇爷分忧,那在内廷就没有地位和权势! 魏忠贤继续说道:“将张家口堡的那帮恶商,都悉数逮捕起来,就能解决问题吗?别忘了,他们的根在山西,在大同府,在太原府!! 一帮小鱼小虾,抓之何用? 咱家实话告诉你们,宣府镇就是个开始,咱家跟他们耗上了,咱家就拿自己的人头,来拔掉这个浓疮!!” 魏忠贤当然清楚,他做的事情绝非容易之事,可谓是险象环生,任何一环敢出现任何细微差错,所造成的影响和危害,是谁都无法预估的。 他怕吗? 他比谁都怕! 但是怕,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咱家愿拿自己的人头,陪督公一起。” 李永贞笑了,笑的很开心,看向魏忠贤说道:“咱家自幼进宫,长这么大,还从没遇到此等恶贯满盈之实,自随督公来了宣府镇,咱家算是开了眼了,这还是大明的疆土吗?” “他们的心,都叫狼给吃了。” “既然他们敢这般丧心病狂,那作为皇爷的家奴,咱家和督公能做的,就是跟他们破上了!” 魏忠贤也笑了,笑的很开心。 这一笑,让许显纯下定了决心。 “卑下烂命一条。” 许显纯站起身来,露出一抹笑意,“既然督公和李公公都不怕,那卑下愿为先驱!!” “好,这才是锦衣卫。” 魏忠贤抚掌大笑道,旋即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甩给许显纯,“选可靠之人持有,今夜就以此打开城门,好叫秦民屏所领白杆兵入城,能拿下总兵官府,那宣府镇就乱不了。” “喏!” 许显纯当即抱拳喝道。 这世间有太多的事情,并非是靠理智决断的,而是靠赌,尽管很多人知晓这样不好,然在抉择之际,没有人会给?选择的机会。 宣府镇的某处。 “族叔,真要这样做吗?” 一披甲青年面色凝重,看向沉默的秦民屏,“魏太监要在宣府镇总兵官府设宴,邀那么多人赴宴,就算他能趁其不备,打开宣府镇城的城门,让我等顺利进城,可……” “不这样做,要如何做?” 秦民屏皱起眉头,反问道:“那些查明的情况,本将给你讲的只是一部分,当初离开丰台大营时,陛下的口谕是怎样说的?” 青年开口道:“随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缉事厂魏忠贤密赴宣府镇之际,不管遇到任何事,凡魏忠贤所决之事,皆必须遵令行事。” “那还有别的要说吗?” 秦民屏开口道:“别说是抓这些人,就算魏太监要把宣府镇的天捅破,我白杆兵也要拿白杆枪,毫不犹豫的给他捅破!!!” 青年沉默了。 “不过你说的也没错。” 秦民屏沉吟刹那,伸手指向青年道:“你独自离开宣府镇,密赴京城,将该地的情况,包括魏忠贤要做的事情,都详细的禀于御前,本将觉得魏忠贤要杀一大批人,这么多人被杀,万全都司也好,宣府镇也罢,必然会生出乱子。 何况本将还有种直觉,这只是一个开始,他魏忠贤想要疯,老子陪他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嘛,为陛下效忠,这些都值得,但宣府镇不能乱,万全都司不能乱,京畿更不能受到任何冲击!!” 第176章 天下为棋局,世人皆棋子 天启元年,三月十一日,晴空,天暖。 紫禁城,皇极门。 内阁、都察院、六部、五寺、通政司、科詹翰……在京有司衙署的各级官员,奉帝诏齐聚皇极门开大朝会。 这场没有任何的征兆,不过却也有迹可循的大朝会,在内廷太监离宫颁布中旨,就牵绊着太多人的心。 一向不喜临朝处政的天子,突然召开大朝会,还选择在皇极门召开,无论是谁心底都难免多想。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朝班,各级官员按序而站,不管是在何处都是静悄悄一片,然而各异的神情,不时转动的眼珠,无不表明参加大朝会的不少人,心底生出的情绪很驳杂…… 一墙之隔。 “皇兄,您不摆驾皇极门吗?” 朱由检垂手而立,余光看了眼左右,见伴驾的内廷太监刘若愚、韩赞周等,一个个低着脑袋不言,心算着时辰,上前对沉默的朱由校道:“眼下已过……” “着什么急呢?” 朱由校握着天子剑,丝毫都不着急,“这场大朝会是朕特召的,不过该着急的不是朕,而是齐聚皇极门外的朝中文武,皇弟,你觉得三大殿要重建吗?看着眼前的废址,有什么感受?” 听到自家皇兄所言,朱由检抬起头来,眼前占地不小的三大殿废址,除了一些沟沟壑壑的台基,再无其他建筑,哪里还有以往的神圣雄伟…… “禀皇兄,三大殿要重建。” 朱由检抬手作揖道:“此乃皇权之象征,更属国朝之威仪,尽管臣弟知晓,重建三大殿恐耗费大批金银,然相较于……” 朱由校笑笑。 站在统治者的角度,三大殿就是一堆死物,建造与否不是特别重要,不过其赋予的特殊含义,使得被烧毁的三大殿,无论耗费多少钱粮,都必须要重建起来,煌煌大明所辖疆域辽阔且富饶,没有与之匹配的象征是不行的。 “内阁转递工部的奏疏,也是这样说的。” 朱由校收敛心神,缓缓转过身去,望向皇极门方向,眼神坚毅道:“大明问鼎神州,究竟是靠礼制宗法维系呢?还是靠民心所向维系呢?” “皇弟是否知晓,眼前这座还没有竣工的皇极门,前后耗费多少银子吗?数百万两纹银啊!!” “皇弟是否知晓,三大殿是在皇祖父御极25年被焚毁,此后筹备重修诸事,就陷入停停动动的局面,皇弟可知这停动间代表着什么?” 朱由检沉默了。 他不是特别清楚,自家皇兄特意讲明这些,究竟是何意。 “朕让南书房粗略算了笔账。” 朱由校面色平静道:“自皇祖父在世时,外朝有司筹措此事,至皇考御极登基,这前后耗费就达千万两之巨,而想要将三大殿重修竣工,总体开支将高达两千多万两,这还是没有要求年限的前提下,倘若要赶工期,明确年限必须建好竣工,那三千万两都兜不住底!!” “这……” 朱由检震惊了,他如何都未曾想到,重修被焚毁的三大殿,居然需要这么多银子,这耗费都抵国库数年财政税收总和了。 大明中央财政体系糜烂,不是没有原因的! 朱由校眼神冷了下来,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想让三大殿重修起来? 原因就在于其中猫腻太多了! 重修三大殿需要各种木料、石料、物料,这要从全国各地征调,而单论其中一项大木所需,想要保证梁、柱的规格和采买,工部需要以减额、分运、留税、协济、帮折等措施,来让地方有司积极着办,这背后就不知掺杂多少利益。 南书房参考工部等有司思路,去粗略算的那笔账,还仅仅是明面上的账,而背后的账根本算不清! “三大殿的确要重修,不过却不能这样修。”朱由校幽幽道:“朕不想修到最后,国库空了,财政崩了,民心乱了,根基毁了,而上下经办此事的群体,不少都赚的盆满钵满,大明经受不起这种折腾了。” “皇爷,顺天府尹孙传庭已至皇极门。”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匆匆赶至御前,朝朱由校作揖行礼道。 “摆驾皇极门。” 朱由校一甩袍袖道,在三大殿废址待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刻。 “摆驾皇极门~” 伴随着天子的声音响起,待在此处的队伍动了起来。、 朱由校清楚大明官场是怎样的情况,吏治又是怎样的德性,所以从他御极之初,所做的种种事情,能不对地方明确任何政策,就尽量避免这种情况。 原因很简单。 朱由校他敢做一个决断,哪怕是再微不足道的,都会被各级有司重视起来,继而借着此风行不法之事。 大明底层的各个群体,日子过得实在太苦,背负太多不该他们背负的。 然而直到现在,就全国性的惠民政策,朱由校除废除摊派辽饷外,没有做过其他的,不是朱由校不想做,而是不能做! 惯性思维一旦形成,想要扳正回来,不是你是皇帝,随便讲两句话,就可以拉回来的。 此次大朝会揭幕之际,朕就要将永不加赋的良策亮明,为今后摊丁入亩谋势!! 坐在撵轿上的朱由校,眼神凌厉的看向前方,一想到京畿哄抬粮价的闹剧,朱由校就压不住想杀人的念头。 这场大朝会揭幕,必然要死一批人! 不过死的人再多,可底层群体没有减负,一切都是徒劳的。 朱由校要做的事情,既要杀一批人震慑官场,还要给底层群体减负,同时确保大明脆弱的中央财政体系,不至于崩盘。 皇兄这是想杀人吗? 随驾的朱由检,观察到自家皇兄,眉宇间透着的怒意和杀意,心底没由的紧张起来,尽管过去那段时日,他看到太多不好的现象,可了解的真相越多,朱由检的心底却越是惶恐难安。 大明是朱家的江山社稷不假,但是背后藏着太多的利益和算计,甚至真要触碰他们的利益,那么就会有相应的反扑…… 第177章 卒要有卒的觉悟 大朝会其实挺无趣的,就是一群人按照固定时间、站位、流程聚在一起,说着过去做的事情,朱由校不喜欢这种形式,根源就在于这套朝会流程,经过大明历代文官群体的调整和完善,渐渐形成以务虚为主旋律,除了歌颂和放空炮,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快点!” 皇极门外的鞭声未绝,大明天子朱由校坐于宝座,就听到数道声音响起,这让朝班中的不少文武,无不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特别是分散在各处,负责监察的那些御史,一个个的表情凝重起来,帝临皇极门以开大朝会,群臣都没有按制参拜,就见到数十众披甲锐士肩挑扁担,被挑之物被白布蒙着,动作麻利的朝御前聚来。 “这是怎么回事?” “不清楚啊。” “那挑的是什么?” 原本异常安静的朝班,受眼前一幕影响,不少朝臣小声议论起来,一些人的心里似想到什么,脸上流露出的表情变了。 在朝班的最前列,内阁首辅方从哲、次辅刘一?、群辅韩?、朱国祚,何宗彦、沈、史继偕,吏部尚书崔景荣、户部尚书毕自严、礼部尚书孙如游、兵部尚书王象乾、刑部尚书黄克瓒、工部尚书王永光……这些中枢高官的神情各异,看起来这场大朝会,和以往会有很大不同。 “想必在不少人的心里都在想,朕为何要召开这场大朝会吧?” 待看到特意被挑选的勋卫,一个个背对着自己挺立,朱由校坐在宝座上,透过眼前微晃的冕旒,语气平淡道:“其实很简单,朕就是想见见诸卿,将近期朝野间发生的一些事,在这场大朝会上聊聊,毕竟朕知道嘛,有些人对朕很不满!” 朱由校的声音不大,甚至靠近御前的那帮高官,都只是听个大概,不过不要紧,分站各处的太监宦官、大汉将军,逐次传唱着天子所讲,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分处各处的朝臣听到天子所讲,一个个的表情都变了。 在朝班某处站着的孙传庭,在听到天子所讲,看到邻近同僚的一些反应,下意识攥紧手中朝笏。 “……先说什么呢?嗯,聊聊最近闹得沸沸扬扬,让朝野都记挂的事吧。” 朱由校笑着站起身,手握天子剑,环视眼前群臣,语气铿锵道:“毫无征兆下,京畿各地闹出粮价哄抬的事情,扰乱地方安定,煽动民情民怨,朕有时就在想啊,究竟是怎样一帮人,敢有胆做出这等事情啊,大明的江山社稷,似乎还没有倾覆吧?” 在讲到这里时,就见张之极、李国桢这帮勋卫子弟,纷纷弯腰掀开白布,露出被遮挡的东西,一个个扛起扁担,开始朝眼前有异动的朝班快步走去。 “京城高价粮,掺砂、石,本重百斤,实重六十二斤。” “京城平价粮,足斤足两!” “通州高价粮,掺砂、石、粪……” 道道中气十足的喝喊,回荡在皇极门一带,所讲的那些内容,和眼前这满是威仪的场合,显得是那样格格不入。 朱由校踩着丹陛,手握天子剑,表情漠然的向前走着,凌厉的眼神扫视各处,朝班开始出现异动。 皇兄~ 与惠安伯张庆臻、宣城伯卫时泰并行的朱由检,看到自家皇兄挺直的腰板,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此刻的他已然知晓这场大朝会,自家皇兄到底要做什么了。 “从京畿各地粮价有异动时,朕就让人购买这些粮食。” 朱由校看着渐行渐远的挑粮勋卫,语气冷冷的说道:“在朕眼皮子底下,在天子脚下,竟然连果腹的粮食,都有人敢动心思,那在别的地方呢?辽东,山东,山西,陕西,河南…这些距中枢远的地方,又会是怎样的情况呢?!” 在讲到此处时,朱由校停在内阁诸臣面前,方从哲、刘一?、韩?、朱国祚等诸内阁大臣,无不是低下了脑袋。 谁都没有想到天子特召的这场大朝会,竟会以这种形式开场,一些大家都知晓,却默契选择掩饰的真相被揭开时,那滋味就不是很好受了。 “方从哲,你这个内阁首辅,到底是怎么当的!!” 天子的怒斥,让年迈的方从哲心下一惊,立时便哆嗦着作揖行礼,想出言说些什么时,脑子却是一片空白。 “刘一?,你这个内阁次辅,又是怎么当的!!” 本暗松口气的刘一?,还没多喘几口气时,心立时便揪起来了。 “一个首辅,一个次辅,在京畿出现此等事态,却没有任何的作为。” 朱由校冷峻的眼眸,扫视着方从哲和刘一?,“非但如此,在朕调遣有司逮捕一批恶商时,还大言不惭的跑到乾清门,叫朕三思,你们做的好啊!!” 咯噔~ 方从哲也好,刘一?也罢,无不心跳加快起来。 而就在此时,张之极、李国桢这帮挑粮勋卫,略显气喘的行至御前,朱由校走上前,弯腰抓了把粮,那掺杂砂、石,带着难闻气味的粮,令朱由校感到作呕,这些是给人吃的粮吗?! “吃着皇粮,领着官俸,却不知该做些什么。” 朱由校举起那捧粮,任由粮顺着指缝流下,“既然是这样的话,那首辅和次辅之位,就别做了,自即刻起,罢免方从哲首辅之位,刘一?次辅之位!” 一言激起千层浪。 韩?、朱国祚、何宗彦、沈、史继偕等一众阁臣廷臣,无不流露出震惊的神色,不敢相信他们听到的是真的。 “陛下三思啊~” “陛下!!” 一些反应快的朝臣,立时便跪倒在地上,朝御前开始求情,可是这种境遇没有维持多久,便被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拿下!!” 朱由校丝毫没理会这些,缓缓转过身去,伸手指向身后,“要说方从哲、刘一?他们是不作为,那尔等便是欺君罔上,与魑魅魍魉狼狈为奸,动摇大明国本,似此等该杀之辈,皆给朕逮进诏狱,抄家!!” 第178章 杀他个朗朗乾坤 皇极门外的朝班出现异动,数以百计的披甲锐士从各处聚来,目标明确的朝各处快步跑去。 “吏部文选清吏司主事孙念何在!?” “户部陕西清吏司主事……” 一道道喝喊在朝班各处响起,被念到名字的那些官员,无不是脸色微变,然而容不得他们反应,就被拖拽出了朝班,一些没反应过来的官员,踉跄着摔倒在地上,所戴乌纱帽掉落在地,不过却似拖狗般被拖扯着。 “皇~”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站在御前的朱由检,下意识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卫时泰拉住,微微摇头向朱由检示意。 “陛下何故这般!” 朝班中,方震孺情绪激动,看着眼前一幕幕,持朝笏向御前急行,“大朝会,乃是国朝最……” “怎么?觉得朕胡作非为了?” 朱由校持天子剑,转过身看向方震孺,“朕难道不知大朝会是何等场合?朕难道不知国朝的威仪和脸面要维护? 尔等可知,这帮领着官俸,吃着皇粮的奸臣,一个个都在私下做了什么?! 席卷京畿的闹剧,背后就有他们的身影,他们以为自己藏的够隐秘,就认为不可能暴露了,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快点!!” 朱由校的话音刚落,乾清宫太监刘若愚,就指挥着一帮内廷宦官,捧着一摞摞案牍卷宗聚于御前。 气氛陡然而变。 群辅韩?、朱国祚,何宗彦、沈、史继偕,吏部尚书崔景荣、户部尚书毕自严、礼部尚书孙如游、兵部尚书王象乾、刑部尚书黄克瓒、工部尚书王永光……这些朝臣的表情都变了。 过去京畿哄抬粮价之事,在朝竟有那么多人暗中参与? 只是在这朝班之中,一些人的眼神变得躲闪起来,被抓的那些朝臣多是五六品的官员,似这等官阶若在地方那了不得,但是在京城那都是小鱼小虾…… “经查,京城大粮商齐国为、陈志仲、赵良栋、葛春等奸逆,与吏部文选清吏司主事孙念私下多有勾结……” 那些内廷宦官捧着案牍卷宗,朝着各处踱步走着,熟背着他们所捧案牍卷宗,桩桩件件无一遗漏。 “都察院诸官!!” 朱由校冷峻的眼神看向一处,“听到这些作何感想?谁来给朕解释解释,这帮奸臣做的事情,为何无一人查出呢?” 右都御史亓诗教,左副都御史孙居相,左佥都御史李邦华,右佥都御史袁应泰等都察院官员,无不是低垂着脑袋,流露出各异的神情,谁都没有想到天子会来这么一出。 数十位中低级京官被抓,要是真放在别的时候,根本就掀起不了什么风浪,毕竟在京为官者何其多。 然而他们在大朝会上,还是在未竣工的皇极门外,被一帮诸上直亲卫军逮捕,那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一个个隐藏的够深啊。’ 手握天子剑的朱由校,眼神凌厉的环视眼前朝班,‘这场动静不小的闹剧,就这批小鱼小虾暴露了,朕还真是小觑你们中的一些人了,没事,朕有的是时间和耐心,跟你们慢慢的玩。’ 烂到根子上的大明,不是靠政治妥协就能挽救的,必须要有壮士断腕的魄力,营造一种遇贪就抓就杀的政治氛围,就像剥洋葱一般,一层层的去剥,朱由校就不相信这样,还不能触碰到最深处! “京畿出现哄抬粮价的闹剧,还不是最让朕恼怒的。” 朱由校微微扬起下巴,透过微晃的冕旒,神情倨傲道:“最让朕恼怒的,是在这种闹剧下,竟然有仓场的递解进京漕粮,也悄然参与其中了,哈哈…漕粮啊,此乃维系国朝根本所在,居然有人也敢动了心思。” 这场大朝会和以往的大朝会不同,更多的是朱由校这位大明天子再说,而参加大朝会的文武百官,被一个个言明的事情所震惊。 没人能揣摩到天子的想法。 没人能猜测到天子的心思。 对于外朝的文官群体来讲,他们不怕天子昏庸懈怠,更不怕天子安于享乐,而最让他们害怕的,是不知道一些事情。 比如现在…… “詹事府右庶子崔呈秀,至今都在通州没有归京。”朱由校继续道:“通州所置中仓、南仓、东仓、西仓烂透了,解递进京的漕粮,居然多半是掺了杂的陈粮,新粮居然不过千石,好啊,都这样摆烂是吧!!” 这一刻,户部尚书毕自严、仓场尚书王纪无不脸色大变,通州治下的中仓、南仓、东仓、西仓竟然是这种情况。 特别是新任仓场尚书王纪,额头开始冒出冷汗,持朝笏的手哆嗦起来。 “毕自严!!” “臣在!” 毕自严忙从朝班中走出,而这一刻,王纪心下一紧,涉及仓场的事情,天子没有喊他,却叫了毕自严,这便说明某些情况。 “仓场直属户部,然仓场事重,会置尚书衔统管。” 朱由校语气冷冷道:“你管着户部事,此前朕叫?清查户部亏空,现在看来,清查户部亏空,给朕改到京通诸仓上,朕倒是想看看,摆烂的还有哪些!!” “臣遵旨。” 毕自严当即作揖应道。 仓场是大事,不管是京城的诸仓,亦或是通州的诸仓,那都是极为重要的存在,不仅承担着开支所需,供应戍守京畿所需,还承载着很多职权,如赈灾,如急拨,如平调…… “你现在就挑选人手,去仓场案牍库,给朕调阅相应奏疏,涉及仓场的诸官,一律给朕去都察院待着。” 朱由校伸手指向毕自严道:“此事查不明白,仓场诸官谁敢擅离都察院,那就株连九族吧!!” 朱由校这次就要较真到底,一个是被京畿所出闹剧所影响,一个是辽地即将变得动荡起来,他要用自己的方式,将在京的这帮文官,一个个都无暇他顾,既然在其位不谋其职,那就陪你们玩玩权力的游戏,省的一个个聒噪蹦?,扰乱一些既定的谋划部署…… 第179章 厚黑天子 “臣…顺天府尹孙传庭,有本要奏!” 乱哄哄的朝班上,乱糟糟的皇极门,尽管孙传庭的声音很大,可是很多人却都没有注意到,甚至不少人都没瞧见孙传庭朝御前走去,彼时他们的心思都在天子要查仓场上,这是能查的事情吗? 仓场是说查就能查的吗? 京通诸仓查了,一旦真查出大问题,那地方查不查? 仓场查了,必会牵扯到漕粮,万一扯到漂没怎么办? 此外真牵扯到漕粮,那东南诸省的漕粮份额,是不是也要查? 这要是顺藤摸瓜之下,嗅到东南诸省所辖官田,那…… 大明的烂啊,归根到底是南北之争啊。 持天子剑挺立的朱由校,在瞧见孙传庭出来后,所聚朝班的那些官员,不少都没注意到孙传庭,心里不由暗暗感慨。 想要彻底解决大明的弊政和毒瘤,就绝非是靠急可以解决的,这就像进行一台极其复杂的大手术,手术已经开始了,清除表面病灶之际,又发现新的病灶,停了就立刻玩完,不停就麻烦不断,要维系好生命体征,要设法增加造血功能,要全力排除外界干扰,要…… 总而言之就是九死一生! “止!!!” 道道喝喊声响彻皇极门,令乱哄哄的朝班安静下来,彼时不少回过神来的人,看到行至御前的孙传庭。 他要干什么? 他想干什么? 朝天子行跪拜之礼的孙传庭,尽管背对着朝班队伍,不过孙传庭此刻能感受到,有很多道目光汇聚过来。 心跳不由加快。 只是在想到此前所查,孙传庭眼神坚毅起来,“臣孙传庭有本奏,在京畿各地遭奸逆哄抬粮价之际,臣查到有另一股势力,于暗中推波助澜,妄想搅乱京畿安稳,动摇大明国本社稷,煌煌大明竟被建虏渗透进暗桩!!” 什么?! 建虏渗透进暗桩?! 这怎么可能啊! 伴随着众太监宦官、大汉将军的逐次传唱,齐聚皇极门外的众多大臣无不脸色大变,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这个消息太劲爆了。 甚至远比京畿哄抬粮价、仓场爆雷的影响要大太多。 前者不管怎样说…那都属于大明的家事,怎样吵,怎样闹,终究有解决的办法。 后者则牵扯到外族,还是以下犯上,做过让大明国威受损之事,使得大明蒙受很大损失。 两者性质完全不同!! “哈哈!!” 朱由校的笑声回荡此间。 只是聚在皇极门外的文武大臣,不少都低下了脑袋,这场大朝会的冲击,已超出他们的心理承受。 国朝竟然凶险到此等地步? 朝班之中,新赴任的兵部尚书王象乾,背有些佝偻,看着呆站的方从哲和刘一?,看着跪地的孙传庭,看着发笑的天子,对于京城朝局略有耳闻的他,此时此刻的内心却是极度复杂。 倘若大明腹心之地,都被建虏渗透进暗桩势力,那么毗邻建州三卫的辽地,不知被渗透成什么模样。 辽事将何去何从啊! 这位历经了隆庆、万历、泰昌、天启的大明老臣,心底生出一丝彷徨与茫然,大明何至于此啊! “孙传庭!!” 在王象乾思绪万千之际,在众文武思绪杂乱之际,朱由校却收敛笑意,眼神凌厉道:“你要清楚一点,在大朝会捏造子虚乌有之事,搅乱朝局安稳,将是怎样的重罪!” “禀陛下,臣清楚。” 孙传庭作揖再拜道:“臣所言句句属实,如若有半点不实之处,臣甘愿领凌迟之刑,以正国朝法纪!” 孙传庭此言一出,让一些想站出指摘的御史言官,一个个都变得犹豫起来,这事儿干系太大了,跟别的事情不同。 万一是真的,恐难以收场啊。 “臣幸得天子信赖忝为顺天府尹,自京畿出现哄抬粮价之事,就常夜不能寐……”在得天子示意,孙传庭字正腔圆的阐述着,从玉虚观那场大火开始,将李若琏所领鸾卫,期间查明的种种,都转变成顺天府衙所查,详细的将主要脉络言明清楚。 新筹设的鸾卫,乃是隐秘战线的王牌精锐,朱由校不会让其暴露到大众视野。 鸾卫办差得当,该给的赏赐会给,且是重赏,不过表面的光鲜就别想了。 藏在暗处的利刃暴露出来,就失去了本属作用。 “竟然是靠僧、道录司所颁度牒,避开了有司的监察和巡察,这不可能是真的吧?” “被抓的建虏暗桩头子叫武长春?竟然还是背叛大明的奸逆李永芳之婿?” “陛下!!臣等冤枉啊~” “要真是那样的话,国朝的一些机密,岂不是叫建虏探查知晓了?”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随着孙传庭将事情层层言明,聚在皇极门外的满朝文武,无不是露出震惊的神情,议论的声音多了。 而僧、道录司的官员,一个个都跪倒在地上,他们如何都没有想到,被查明的建虏暗桩,竟然跟他们所在衙署有关。 僧录司也好,道录司也罢,本就是不起眼的清水衙门,进了这里,基本上仕途就没太大希望。 “抓!!” 面对这等态势,朱由校言简意赅道,看都没看那帮官员一眼,有些口子不能开,私下买官跑官的现象,朱由校是清楚的,这不是能轻易杜绝掉的。 不过朱由校要亮明底线和红线,谁要敢和外部势力勾结,哪怕是不知情,只要出卖国朝利益,最终被查到了,下场绝不是轻拿轻放,必须要严惩! “陛下!!臣等冤枉啊~” “陛下!!” 僧、道录司的那些官员,被诸上直亲卫军逮捕,一个个情绪激动的喊冤,不过却根本没有起任何作用。 “陛下!!” 而在此等态势下,孙传庭抬起头来,眼神坚毅的看向天子,“臣要死谏,弹劾定西侯、灵璧侯……三侯七伯毫不顾忌国朝安危,暗中参与京畿哄抬粮价,与建虏暗桩存有不正常的往来……” 随着孙传庭的话传开,一直静观的勋贵群体,此刻却乱了起来,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还牵扯到他们了? 第180章 廉政院 在土木堡之变发生后,大明以文束武,以武慑文的政治路线,随着一批勋贵及后继者命丧沙场,便逐步迈向倾斜态势,由此使得大明的政治格局,经过历代文官群体的力争和改变,逐步演变成文贵武贱的总基调。 尽管大明天子掌握着生杀大权,只是想统御好幅员辽阔的江山社稷,单靠一个天子是不够的,将对应的权力逐级下放,构成以中央集权为主、地方分权为辅的统治框架,便离不开文官。 神州上下五千年的王朝更迭,真要用一句话进行表述,那便是权力与特权的演变史,这背后代表的含义太多。 而回归到大明一朝,深受儒家思想的影响,经过科举的层层选拔,不管此前是怎样的出身,只要通过科举金榜题名,终跻身大明仕途者,在经过官场仕途的沉浮,最后都或多或少想实现,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理念。 这便是教育与特权糅杂的坏处! 这同样是皇帝所不能接受的! 世人皆知科举,殊不知还有武举,这本该成为彼此制衡,彼此竞争的重要举措。 奈何一场土木堡之变的惨败,导致大明勋贵脊梁被打断,中央精锐力量被打残,造成制衡的天平被打破。 以至于叫门皇帝之后的历任明天子,在面对复杂的政治格局,面对文官的掣肘或反对,面对被压制的勋贵不可用,面对……种种现实因素之下,开始启用内廷太监宦官,以避免皇权和臣权直接冲突的尴尬境遇。 毕竟权力是带有神秘性的,倘若事事都由皇帝亲自下场,哪怕是赢了,最终还是输了,这就是权力斗争的本质! “陛下!!臣从没有那样做过,更没有私通建虏暗桩啊!!” “陛下,臣冤枉啊!!” “陛下!!” 孙传庭死谏之言讲完,在大明勋贵队伍中,就冲出数道身影,他们激动,他们悲愤,他们惶恐,跪在地上行跪拜之礼,朝向朱由校声嘶力竭起来。 然而聚于皇极门外的文官群体,一个个都沉默的看着眼前一幕,此前天子揭露的种种,无不砸在他们的痛脚下。 不过现在却牵扯到勋贵群体,这让大朝会的氛围变得微妙起来,甚至一些文官的心底,无不是按松了口气。 你们是什么德性,朕难道会不清楚? 看着跪地的定西侯蒋秉忠、灵璧侯汤国祚一众勋贵,朱由校脸上没有任何反应,然而在心底却嗤笑起来。 吃着大明的皇粮,领着大明的俸禄,享着大明的特权,按理来说大明出现危难时,要敢于挺身而出,帮着大明渡过危机。 然而承袭到现在的这批勋贵,却只有极少数勋贵,秉承生是大明人,死是大明鬼的理念。 既然不能帮到大明,不能制衡文官,那么勋贵群体就优胜劣汰吧,朕不需要一批只想享特权,却不懂回报的蛀虫。 而你们…就是第一批被清除的对象罢了! “孙传庭,你可知自己在讲什么吗?” 面对此等态势,面对众文武大臣的注视,朱由校手握天子剑,看向跪地的孙传庭,“?死谏弹劾的这些人,皆是世袭罔替、与国同休的大明勋贵……” “臣若无确凿证据,断不敢讲此言。” 知晓天子何意的孙传庭,此刻义正严词道:“臣幸得天子信赖,才忝为顺天府尹,如若不是此次京畿异动,臣也不会查到这些,如若陛下不信臣之言,可暂让这些勋贵进我顺天府衙待审,经三法司会审,如若臣所查有半点虚假,则臣愿自领极刑,以正大明法纪!!” 真够狠的啊。 朝班中所站众文武大臣,当先后听到孙传庭所讲,无不心生惊意,动辄就自领极刑,似这等愣头青很少找啊。 只是这些人哪里知道,这一切都是朱由校的谋划罢了。 “三法司会审?那就不必了!!” 朱由校见气氛差不多了,紧攥着天子剑,神情倨傲道:“看看现在的朝堂,都乱成什么模样了,京畿闹剧,仓场贪腐,建虏暗桩,哈哈,不知道的,还以为大明的江山社稷,真要迈向衰败了。 看起来都察院和六科都太忙了,忙到连肃贪都给遗忘了,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便于朝堂特设廉政院吧。 朕倒是想要看看,这个贪,究竟能不能肃掉,至于你们就暂住内东厂吧,要是孙传庭所言是子虚乌有,朕自会还你们公道,可要是真有其事,那就休怪朕翻脸无情了。” “陛下~” 见天子伸手指向他们,汤国祚几人都吓傻了,他们私下做过哪些事情,他们自己最是清楚,根本就经受不住查啊。 而相较于汤国祚他们的反应,朝班中的文官一个个反应更大,廉政院,一个先前从没有过的衙署,专司肃贪,这算怎么回事啊! “罢朝吧!!” 朱由校丝毫没理会他们,一甩袍袖转身而去,这场大朝会,朱由校用他的方式,来言明自己的政治谋划。 权力场的游戏规则,既然很早就明确下来,那不管是谁,都不能轻易去破坏,尤其是在政局混乱之际,就更应该抓规则漏洞,来实现自己的政治主张。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自朕御极以来,国朝便久经混乱,朕深知统御天下之难,更知大明万民之难,尤在此次京畿……” 而就在聚于皇极门外的众文武大臣,还在惊疑所听到的种种,乾清宫太监刘若愚,则捧着一份中旨,没有理会眼前的混乱,自顾自的朗声宣读着,这份涉及永不加赋的中旨,就这样颁布下来,让户部有司研讨着办。 本就震惊的众文武大臣,在通过诸太监宦官、大汉将军的逐次传唱,知晓这份中旨所颁内容后,不少都瞪大了双眼。 永不加赋? 开什么玩笑啊! 尤其是被罢免的内阁首辅方从哲、次辅刘一?,在听到这份中旨后,二人皆是怔怔的站在原地,心底没由来的生出了心悸和惧怕…… 第181章 对弈 “皇兄,顺天府尹孙传庭所言,三侯七伯暗通建虏是真的吗?” 灯火通明的东暖阁内,没什么胃口的朱由检,端着手里的碗筷,犹豫了很久,抬头看向细嚼慢咽的朱由校,言语间透着复杂之意。 “皇弟觉得是真,是假呢?” 朱由校夹起一块莲菜,看了眼朱由检,笑着反问道,随后将莲菜放进嘴里咀嚼,很脆,吃起来咯吱作响。 “臣弟~” 朱由检很迷茫,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今日特召的这场大朝会,发生的事情太多,有不少他事先毫不知情。 朱由检怎样都想象不到,此前在京畿各地哄抬粮价的那场闹剧,背后竟然掺杂那么多复杂利益和群体。 对于定西侯他们趁乱敛财,此事朱由检是知情的,只是暗通建虏之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尤其是想到他们是勋贵,世袭罔替与国同休的那种,暗通建虏毁大明根基,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要是朕说…孙传庭在大朝会所言种种,皆是得到朕的授意,皇弟会想些什么呢?”朱由校将碗筷放下,看了眼沉默的朱由检,旋即便端起茶盏呷了口清茶,悠悠道。 “皇兄的意思…是他们可能没有暗通建虏?” 朱由检面露惊诧,难以置信的看向朱由校,“要真是那样的话,皇兄为何不以……” “因为那样太便宜他们了。” 朱由校语气平静,撂下手中茶盏,“作为大明的勋贵,世袭罔替与国同休,即便没有能力为国朝分忧,为朕分忧,最起码也别添乱。 但是他们,此前在五军都督府,在京营挂职期间,就侵吞贪墨大批钱粮,甚至倒卖军械火器等,这笔账是怎样都逃不了的。 若只是这样的话,朕还没有动杀心,毕竟贪嘛,搁在谁身上都会做,毕竟手里攥着特权嘛,不用白不用。” 承袭至今的大明勋贵,绝大多数是怎样的德性,朱由校比谁都要清楚。 他们是在政坛上,没有太多的主动性,不敢与文官直接对峙博弈,但是这绝不代表他们是善茬。 一个个富得流油,他们的财富哪里来的? 还不是民脂民膏嘛! 之所以只动定西侯他们,却没有动其他勋贵,纯粹是他们吃相太难看,做事更没有丝毫顾忌。 前有因后有果,这人啊,都要为自己做的事情,承受对应的代价。 “那皇兄为何不挑明此事?让锦衣卫将他们悉数逮捕?” 朱由检眉头微皱道:“反而要叫新设的廉政院,来负责审问他们?毕竟他们做的事情是事实啊,今日的大朝会结束后,外朝有司就开始……” “其他勋贵的情绪和想法,就完全不用考虑吗?” 朱由校嘴角微微上翘道:“朕先前就跟你讲过,看待一件事情,不要只从一个方面去考虑,去思索,要懂得站在全盘的角度去剖析。 权力场上的斗争和博弈,是你来我往的,不是朕乃大明天子,就可以想怎样做,就怎样做的。 影响不考虑? 秩序不考虑? 稳定不考虑? 你不会真的以为,在这场大朝会上,朕让人逮捕的那些官员,包括那帮勋贵,就是导致京畿出现闹剧的幕后元凶吧?” 朱由检愣住了。 难道还有吗?! 这不可能吧!? “?啊,到底是太年轻了。” 朱由校笑笑,看了眼惊愕的朱由检,起身从罗汉床上下来,“慢慢想吧,想想朕为何要开大朝会,为何要那样做,为何要新设廉政院,为何要颁永不加赋的中旨,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找朕谈这些。” 讲到这里时,朱由校抬脚朝殿外走去。 “皇爷~” “陛下~” 于殿外恭候的众太监宦官、大汉将军,在见到天子走出殿,无不是低首作揖行礼,言语间透着恭敬与敬畏,然而朱由校却没有理会他们。 繁繁星空下,皓月临空,夜风很凉,朱由校停下脚步,抬头看着眼前一幕,心思却有些万千。 ‘京城也好,京畿也罢,闹出的种种事态和影响,终究是台面上的权力博弈。’朱由校负手而立,心里暗暗感慨,‘朕将能做的都做了,这根弦时下被绷的太紧了,熊廷弼啊,你们可千万别叫朕失望啊。’ 抬头仰望星空的朱由校,深邃的眼眸闪过精芒,拳头紧攥着,这一刻,远在千里之外的辽事,似有在朱由校眼前呈现的趋势。 …… 迈进了三月,京城虽带着几分冷意,却不似先前那般冷,然相隔千里之遥的东北地区,尤其是隔江而望的朝鲜半岛,依旧是很冷,甚至时不时会下一场雪。 朝鲜,咸镜道北域。 寒风卷着白雪呼啸,夜里的气温要比白天更冷,某处地势隐秘的地带,一堆堆燃烧的篝火驱散黑暗。 “这几处水域的水位较浅,地势相对平缓些。” 一处简陋的帐篷内,寒风轻松灌进,尽管帐内燃着炭盆,却没有太多的暖意,戚金神情严肃,指着眼前的简易舆图,语气铿锵道:“从明日起,就要着手准备搭建浮桥,争取在两日内,使我部偏师能顺利渡江,以奇袭宽甸诸堡!” “直娘贼的,终于要搭建浮桥,干这帮狗娘养的建虏了。” 满桂瞪大双眼,兴奋的摩拳擦掌道:“这帮狗东西没想到对朝鲜开始渗透了,要不是这次有忠于国朝的人,愿意以宗族之名,那咱们……” “现在探讨的军务,提这些做什么!?” 戚金瞪眼道:“当初咱们尚在京城时,陛下是怎样对咱们讲的,咱们又是怎样向陛下保证的,本将不在这里重复,你们他娘的都还记得吧? 废话,老子就不多言了。 一句话,在搭建浮桥期间,谁敢出任何问题,到时别怪老子翻脸无情,拿刀砍了谁的脑袋。” 秦邦屏、满桂、曹文诏、黄得功、周遇吉、李鸿基等一众将校,在听到戚金所言,一个个都神情严肃起来。 自从奉诏密赴皮岛,以实现迂回作战的构想,期间经历的种种事情,无不让他们真切感受到天子对他们的关怀和重视,尽管行军期间遭了不少罪,可这种感受是完全不同的,毕竟打仗可不是去享受的。 能够有效缓解急行军造成小腿紧绷抽筋的绑腿,适宜在雪地行军的爬犁,掺杂盐、糖、肉松等物炒制的军粮,兵仗局赶制的口粮袋、铁制水壶…… 上述看起来都是些不起眼的存在,然而久经沙场的戚金等将,在行军期间的亲身感受,让他们比谁都要清楚,这对急行军下的战力保持与非战斗减伤,起到了多大的作用。 “为陛下效死!” “为大明尽忠!” 帐内响起的道道喝喊,让赶回的刘鸿训,在听到这些喝喊时,怔怔的站在原地,这可真是一帮虎狼之将啊。 尽管在刘鸿训的内心深处,有太多的不解和疑惑,然所领那道中旨,让他将种种不解和疑惑都压着,既然天子预判建虏会进犯辽左前线,要真有此等事情发生,迂回作战杀奔赫图阿拉,无疑能对建虏造成重创。 说起来,刘鸿训出使朝鲜,期间的一些经历,遇到的一些事情,令刘鸿训的内心满是担忧,尽管朝鲜王室对大明依旧带着敬畏,然而在朝鲜王廷上,在朝鲜民间,却有了些不同的声音…… 第182章 试探 大明所辖的疆域辽阔,治下富裕地域众多,由此形成颇具特色的经济格调,即对外没有特别需求,仅靠内部的自给自足,便足以满足统治维稳所需,不至于让国朝出现大问题,继而导致大明在地缘博弈方面,始终都沉浸在上朝天国的境遇下。 这不好。 很不好。 辽东地区的建虏,藩属朝鲜,隔海相望的倭岛,北方草原的蒙鞑各部,西北边陲的土默特、吐鲁番、叶尔羌等部,东南沿海的大小琉球,隔海并存的南洋诸国,其中不少和大明是藩属关系,被大明列为不征之国,已形成渗透之势的欧罗巴诸国海上势力,西南边陲的内部土司,外部中南半岛诸国,雪域高原上的诸多势力…… 站在全国一盘棋的战略高度,大明周遭面临的环境和局势,是何等的复杂且多样,任何一处敢有异常,不仅会影响区域安稳,甚至一旦落了下风,就可能威胁和影响到本土,辽东就是最好的明鉴!! 寒风呼啸。 银装遍地。 辽左这片黑土地上,依旧是很冷,多样性气候变化,似独有大明治下才有,彼时数千里外的东南,或许气候已然回暖,可在辽东,气候依旧是很冷,想要真正回暖,恐还需较长的时间。 抚顺所前沿。 “直娘贼的!这辽东的天儿啊,就是比额们山西要邪,咋冷成这咧。” 一处小型的土木棱堡上,就见一穿着破旧战袄,怀抱红缨枪的汉子,哆嗦着骂道:“都三月咧,连点回暖的苗头都没有,老子真的快受够咧!!” “你他娘咧小点声。” 身旁站着的弓弩手,瞪眼骂道:“想叫总旗听到,再他娘的骂你一顿?忍忍就过去咧,一个时辰站岗轮换,都他娘的忍不了?” “凭甚咧!” 汉子不服道:“为甚那帮狗日的,就可以在堡台上生篝火,到额们这……” “说你蠢,?还不服!” 弓弩手皱眉道:“额们所驻棱堡是小型的,当初夯筑棱堡时,就属你小子最得意,说什么出力最少。 人家抽到中型和大型棱堡的,哪个不是结结实实挨着冻去修的?你现在受冷咧,咋不想想当初咧?” 汉子激亢的情绪立时蔫吧下来。 作为拱卫沈阳城,提防建虏的防线,自辽东经略熊廷弼密接旨意,便根据辽左及辽地的形势,逐步落实着朱由校所提构想,像抚顺关、铁岭、开原等地皆被建虏窃据,导致辽左暴露在建虏威胁之下,没有险要之地的扼守,纵使屯驻再多的兵马,一旦被建虏抓住军事驻防漏洞,就极易被建虏打个措手不及。 为此抚蒲前沿防线,浑河中部防线,白奉虎侧翼防线,便在熊廷弼审时度势下,紧锣密鼓的修筑着,期间还要应对建虏的小股奇袭…… 以广挖壕沟作为战场纵深,各式土木棱堡进行支撑,逐步构成体系的复合防线,为了迷惑建虏,避免各区域联防泄密,修筑这些个防线啊,可谓快将熊廷弼逼疯了,停停动动,一切都为辽左前线的稳固。 “我抚顺防线的陷阱挖设,必须给老子加快进程!!” 一处壕沟战线内,着山文甲的赵率教,挎刀快步前行,对随行诸将冷喝道:“都他娘的是干什么吃的,十天了,才他娘的挖设那么一点,别给老子讲什么冻土难挖,该烧就烧,外围的那批棱堡赶制出来,就不怕让狗娘养的建虏探得!” “将军,就算是末将等想烧,那也要找到足够的木柴才行。” 一名游击将军面露苦涩道:“自从驻扎抚顺所以来,这周遭的树被砍伐的七七八八,更别提当初为迁移周遭军户家眷,这要拿,那要带,为此要多赶制一批爬犁,您不能只下军令,让末将等……” “煤炭不能烧吗?” 赵率教停下脚步,瞪眼道:“先前从沈阳送来的那批煤炭,经略府下的军令清清楚楚,说可以持续燃烧,比木柴更持久,老子派人下发到各处,你们都给吃了?” “是这天太冷了。” 那游击将军低着脑袋,声音不似先前那般,“底下的人埋怨太多,末将就叫他们留一批取暖了。” “你他娘的!” 赵率教气急,紧攥雁翎刀柄,瞪眼怒骂道:“外围的那批陷阱,不早点挖设好,光取暖有个屁用,老子前几日,才向经略府申领一批取暖所用煤炭,现在,立刻,马上,领着你们的人,给老子去……” 哒哒哒~ 赵率教的话还没讲完,只觉得地面轻微颤抖起来,隐约间,能从远处听到马蹄声,这让赵率教心下一紧。 “铛铛铛!!!” “敌袭!!!” 而就在这个时候,自前沿响起阵阵锣鼓声,还有预警声,紧接着道道黑烟,就在前沿防线各处升起。 一股。 两股。 三股。 当看到升起的道道黑烟,位于抚顺防线中心地带的赵率教,心底立时紧张起来,至少上万敌军进犯抚顺防线! “都回到各处去。” 赵率教眼神冷厉,神情无比严肃,“给老子严守各处防线,尽快将各处敌情,上报至老子这里。” “喏!” 众将轰然应诺道。 建虏,对戍守辽前的各军来讲,算是挥之不去的梦魇,即便不提萨尔浒之战惨败,此后经历的种种冲突,双方较为悬殊的战损,也令不少戍边将士,对骁勇善战的建虏,有着一股惧意。 只是这股惧意,尚未上升到谈奴色变的程度。 “你即刻赴沈阳!” 赶赴前沿战场之际,赵率教拉住一名亲卫家丁,瞪眼道:“将抚顺所遭建虏进犯的紧急军情,上报至经略府,后续详细敌情,老子会另派人去呈报。” “喏!” 那名亲卫家丁当即抱拳喝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依托沈阳为核心的辽左前线,经熊廷弼的层层梳理,重新构建起一套完整的体系,尤其是在军事层面,各种明确的部署,令过去那种混乱的指挥体系,得到了有效改进…… 第183章 血洗沈阳! 沈阳城,辽东经略府。 “直娘贼的,老奴到底是要进犯辽左!” 熊廷弼坐在官帽椅上,撂下所持军报,嘴角微微上翘道:“自进了三月,辽左这边的味儿就开始不对了,从抚顺关、铁岭、懿路等处袭扰的建虏成倍增加,与我军产生冲突和碰撞,看上去是想要搅乱时局,实则却是想刺探军情啊。” “末将先前就说过要警惕建虏。” 尤世功上前道:“先前沈阳和辽阳两地,粮、棉、布、盐、油、煤、炭等价被大幅哄抬上去,末将就觉得其中有鬼,现在蒲河、抚顺等处前沿,都向沈阳传来急报有建虏进犯,恐他们……” “本部堂等的就是今日!” 熊廷弼似笑非笑起来,“你这厮心里是怎么想的,怎么骂的,本部堂根本就不必细想,都能猜想到一二。” “部堂,末将从没有这样过。” 尤世功心下一惊,忙抱拳行礼道:“末将……” 在过去的一段时日内,以辽沈为首的辽左一带,暴露出很多的问题,不止物价遭到哄抬和飙升,部分地方文官还苛待百姓,读书人间抨击辽事,整个辽左的形势和舆情,不是用一个乱就可以概述的。 面对这样一种情况,统领沈阳驻防的尤世功,不止一次向熊廷弼请示和劝说,必须要出手解决了,不然辽左迟早出大问题,然而熊廷弼却一次都没采纳,甚至还多次呵斥尤世功。 要说尤世功心里没气,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即便是有气,尤世功又能怎样? “行了,别跟老子扯皮这些了。” 熊廷弼却摆手打断道:“你现在就亲赴浑河答应,去见援辽总兵官陈策,将这份舆图交给他。 明确告诉他,凡是舆图上所画之处,自今夜开拔进沈阳城,就给老子全清剿了,不管是官,是将,是商,还是什么下三滥! 此外再让陈策谴派可靠之人,持这块令牌,给老子以最快速度赶去辽阳,着暂驻辽阳城外的童仲揆部,开拔进辽阳城接管城防,将辽阳安稳下来,就清剿哄抬粮价者。 直娘贼的,老子忍了这么久,等的就是此刻,什么财都敢揽,老子叫你们吃进去多少,就吐出来多少!” “!!!” 尤世功难以置信的看向熊廷弼,他怎样都没有想到,在建虏大举进犯之际,熊廷弼竟然要清剿那批魑魅魍魉。 “部堂,真要这样做的话,只怕……”尤世功惊疑之际,上前对熊廷弼讲出心底的担忧。 “只怕什么?” 熊廷弼冷笑道:“怕辽左生乱?怕辽东生乱?姥姥!建虏不大举进犯辽左,老子断不会这样做。 但眼下建虏敢大举进犯辽左,老子就不怕他乱! 乱点好。 不乱,老子怎么能快刀斩乱麻,将这帮敌我难辨的魑魅魍魉和败类,全都给他一锅端了。 ?他娘的还傻站着作甚,快给老子滚去传令,然后滚回沈阳城,给老子守好沈阳,约束好麾下各部,沈阳,老子就交给你了,敢有任何纰漏,就别怪老子真翻脸无情。” 疯了。 这是真疯了。 尤世功觉得自己胆子算大了,可眼下经历的这些,让尤世功除了在心里惊呼,根本就没有其他。 建虏没有大举进犯前,不想着清剿这些魑魅魍魉,一味地拖着忍着,反倒是建虏开始大举进犯了,却想起清剿这批魑魅魍魉了,辽阳和沈阳万一出现变故,辽左前线该如何确保安稳啊。 ‘陛下!这次臣就拿这条命,赌您的战略部署能成!’ 望着尤世功匆匆离去的背影,熊廷弼心跳加快不少,从官帽椅上起身,快步朝所悬舆图走去,‘赫图阿拉,只要能攻陷这处贼穴,建虏一旦知晓必然后撤,戚金和秦邦屏,陛下挑选的人真够毒辣的,接下来就是死守辽左前线了!’ “来人啊!!!” 想到这里的熊廷弼,转身朝堂外沉声喝道,在堂外值守的诸亲卫家丁,纷纷朝着正堂赶来。 “你即刻赴广宁,给贺世贤传令,叫他加快清算辽西,给本部堂稳住辽西局势,谁敢造次的话,先杀再说,有任何事,本部堂兜着。” “你即刻赴辽南,向洪承畴言明,建虏已大举进犯辽左,除了向辽左输送各项军需外,替本部堂稳住辽南诸卫,本部堂给他的将和卒,不是他娘的光押运各项军需的。” “你即刻赴侯世禄部,着侯世禄亲率麾下本部,明日开拔奔赴辽阳城,待辽阳局势稳定后,便接替援辽客军驻防辽阳,除辽东经略府军令,谁他娘的令都不奉!” “你即刻赴李秉诚部,着李秉诚亲率麾下本部,开拔增驰蒲河前沿,建虏主力恐就在该地!” “你即刻……” 道道军令被熊廷弼言明,此前一直沉睡的战争机器,伴随着建虏大举进犯,开始缓缓转动起来。 而当熊廷弼明确这些军令之际,尤世功早已急赴浑河大营,将一应军令传达至陈策处,然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回沈阳城。 “总戎,建虏真大举进犯辽左了?” 浑河大营内,援辽临设主帐内,援辽前军参将何可纲难以置信,看向沉默的陈策道:“可熊经略此令何意?难道我等不该驰援辽左前线吗?叫我等清剿这算什么?他就不怕沈阳城生乱吗?” 彼时,在帐内的尤世威、王世钦、尤世禄、贺人龙、艾万年等一众将校,一方面震惊于天子的预判应验,另一方面震惊于熊廷弼的决断。 “是何意不重要。” 陈策强压心头惊意,扫视帐内众将,语气铿锵道:“既然熊经略传达军令,着援辽主力夜赴沈阳城,对所标诸处进行清剿,那我等就要不打折扣的落实,本帅就强调一点,清剿查抄所得,一两银,一斤粮都不准私藏,把此言给本帅传下去,不然到时别管本帅翻脸无情!” “喏!” 众将轰然应诺道。 其实这个时候,陈策已经明白熊廷弼何意,他们是奉诏援辽的主力,过去与辽地没有太多瓜葛,叫他们趁着建虏进犯之际,去清剿那些魑魅魍魉,就是坚信他们能将此事做好,没有任何的顾忌。 如若先前陈策没有奉诏进京,没有进驻丰台大营操练新军,即便熊廷弼真给他下此等军令,恐他多半是不敢接。 毕竟接下来要清剿的除了将,除了商外,还有不少地方文官啊,这要是敢捅到京城去,让在京的那帮文官知晓,即便是最后真打了胜仗,恐他陈策也难逃一死,毕竟他做的事情,可谓触碰到某种不成文的底线…… 第184章 老奴的野望 抚顺关。 与以往的平静不同,眼下这座关隘,被浓浓肃杀之意弥漫,寒风呼啸,关隘上所插旌旗飘飘。 “明狗就会耍下三滥的手段!!” 抚顺关隘外,披甲挎刀的努尔哈赤骑马而定,眼神掠过一道杀意,周遭聚着的众多披甲者,无不感受到这股杀意,一些人本能的低下脑袋,反倒是他们身后所聚数百众两黄旗巴牙喇,依旧似雕塑般骑在马上挺立,那冷峻的眼神,漠然的面庞,身上散发出的气势,令人不敢直视。 “主子,四贝勒在抚顺所探军情,如若是真的话,那么我军保障军需供应的部署,恐难以经浑河来解决,咳咳~” 在努尔哈赤的身旁,染疾的额亦都强忍难受,皱眉道,说着,强烈的咳嗽声响起,这令左右所聚众人,流露出各异的神情,有担忧,有喜悦,有冷漠…… “尼堪真的该死!” 阿敏瞥了眼额亦都,紧攥着手中缰绳,语气铿锵道:“为了堵住浑河这道漏洞,不仅横起数道铁索,还沉进去不少船只,我八旗劲旅原定沿浑河而上,两翼吸引明军之策,恐难以实施了。”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怎么?遇到这点挫折,就打起退堂鼓了?” 努尔哈赤眼神冷厉,神情冷漠的看了眼阿敏,旋即看了眼左右,扫视之处,无不低头表示敬畏,“当初在萨尔浒时,本汗就料定熊蛮子不会只在辽左前线,挖那些宽沟,建那些土堡。 莽古尔泰与黄台吉两部偏师,分进蒲河与抚顺两地,就是探明本汗的一些猜想。 熊蛮子!此战本汗定要生擒之,亲宰之!! 既然沿浑河北上不行,那便给代善传令,命其自铁岭率部南下,押所拨各项军需,以供应我军所需,至于抚顺关一带所调军需,则等黄台吉拿下抚顺,再起运押至所部转运。” 作为后金的缔造者,努尔哈赤于建州三卫逐步崛起,这些年的南征北战,令其逐步成型的八旗劲旅,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威和地位,没有任何一人敢站出来挑衅,哪怕努尔哈赤已经老迈。 曾经,不是没有人想要挑衅,甚至是推翻努尔哈赤,然而他们的下场,就是死! 一场萨尔浒之战的大胜,不仅让努尔哈赤率领八旗大胜明军,抢夺下部分辽左疆域,更让努尔哈赤一举灭掉叶赫残部,继而将建州三卫真正一统,由此使得八旗劲旅的凶悍,不止传到草原各部,甚至还传进大明藩属朝鲜国内! 随着努尔哈赤所言,聚在周遭的众贝勒、大臣、将校等,无不露出高昂斗志,眉宇间生出的激亢,变相表明他们对明军的轻蔑。 一场萨尔浒之战的胜负,对大明与建虏而言,形成截然不同的变化,前者在辽地攻守易型了,对待建虏的恐惧开始出现,后者在辽地,在辽河套,在草原强势崛起,八旗上下无一惧怕明军,甚至开始蔑视明军,相较于形势上的变化,这种心理上的逆差出现,对大明就绝非好事! “主子,那此战我等要怎样打?” 何和礼向前探探身,低首表示尊敬道:“三贝勒、四贝勒所部已进逼蒲河与抚顺,我军主力仍聚于抚顺关一带,甚至萨尔浒城还滞留一批尼堪,如若对辽左一战没能铺开,只怕熊蛮子……” “沿浑河直奔沈阳城!” 努尔哈赤眼神坚毅,声音如虹道:“熊蛮子以为挖些宽沟,修些土堡,就能以此抵挡八旗兵锋,真真是可笑至极。 既然熊蛮子想当缩头乌龟,那本汗就偏不遂他愿。 我军要避开辽左前线的主力,直插明狗腹心去,只要能拿下沈阳城,那分散于辽左各处的明军必然崩溃。” “可这样一来的话,我军主力粮草供应,甚至后方安稳,都将成很大问题啊。”阿敏心下一惊,看向努尔哈赤道。 阿济格、多尔衮、多铎、杜度、阿拜、阿巴泰、额亦都、何和礼等一众人,此刻流露出各异的神情,而最年轻的多铎,则好奇的看着左右。 “李永芳!!” 面对阿敏的询问,努尔哈赤看都没看一眼,反朗声道。 “奴才在!!” 在队伍的最后,就见李永芳忙翻身下马,快步朝前跑去,赶至努尔哈赤跟前,就顺势跪倒在地上。 “嗯。” 努尔哈赤应了一声,没有在多言其他。 “二贝勒。” 李永芳心领神会,在思索刹那后,便对阿敏道:“据末将所探情况,辽沈两城少说聚有数百万石粮食,且在过去较长时间内,辽左一带的粮、棉、布、盐等价成倍翻涨,只要我军能攻陷沈阳城,则粮草军需皆无忧。” “说的倒是容易!” 阿敏露出一抹厌恶和轻视,似看狗一般看向李永芳,“沈阳城城高墙厚,自熊廷弼将经略府迁至该地坐镇,过去不少受损城防皆被其修缮,我军纵使绕开辽左前线,直扑沈阳城而去,万一跟明军陷入僵持,即便沈阳城内粮食成堆,我军也吃不到嘴里!” 努尔哈赤缔造的八旗劲旅,从不畏惧战争,甚至很渴望战争,因为特有的体系,使得军中最低等的,只要能活下来,得到相应战功,就必然能得到相应奖赏,甚至在战场所缴之物,只需缴部分充公,其他都是私有,谁都不能抢,这点是明军所不能比的。 当然在八旗劲旅的内部,也存有一些不好的现象,最严重,也最难解决的,莫过于女真蔑视汉人。 “那要是有人,在沈阳城搅乱呢?”努尔哈赤倨傲的看向阿敏,“而在我军杀至沈阳城时,有人帮着打开城门呢?” 阿敏沉默了。 心惊的低下头。 “辽沈两处重镇,本汗定要夺下,此事断不能拖!”努尔哈赤冷哼一声,身上散发出凌厉之势,“拖下去,谁知晓熊蛮子会干些什么,天启小儿这般信任熊蛮子,想将其赶出辽东是不现实了,既然是这样,那本汗就宰了熊蛮子!” “?!!” 众人轰然应诺道。 第185章 难打的仗 “杀啊!!” 振聋发聩的喊杀声响彻,夕阳西下,火烧一般的霞云簇立天际,金光撒照在大地上,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抚顺前线战场上,随处可见的残肢断臂,死不瞑目的尸骸,坑坑洼洼的黑土地…… 轰轰~ 交替响起的炮击声,震的人五脏六腑横颤,当战争降临之际,个人显得那样渺小,这是属于强者的盛宴!! 空中鸟瞰。 抚顺前线战场上,松垮分散的人群好似疯了一般,操着简易军械,甚至多数就穿着粗布衣,怒吼着,咆哮着,朝着明军扼守的防线与棱堡冲杀。 而在这些群体的身后,则是一支支严阵以待的兵阵,他们身披棉甲,或持长枪,或握刀盾,或举弓弩,或骑在马上,那一双双冷眸看着前方血腥战场。 在他们的眼眸深处,却是狂热与兴奋,似乎眼前血腥的一幕幕,正是他们所渴望的…… “齐射!!!” 特有的女真语,在嘈杂的战场上,显得是那样高亢,不少牛录额真、甲喇额真分散于各处兵阵,观察着眼前的战场,继而对麾下步弓手喝喊。 咻咻~ 破空声骤响,就见一片片黑影袭出,一枚枚急射的箭矢,在空中汇成箭雨,越过底下冲杀的人群,朝向明军扼守的防线或土堡飞射。 “箭袭!!” “举盾!!” “噗噗!!” 而在抚顺前线战场的最前沿,奋战抵御的明军各处,一些将校甚至是兵卒,看到汇于空中的箭雨纷纷怒吼,然而一些倒霉的人,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就被袭来的箭矢命中,战场态势似有变化。 “杀啊!!” 喝喊声,破空声,炮击声,金鸣声交替在这片战场响起,对于渴望战争的人来讲,这无疑是最悦耳的声音。 相距前沿战场数里处,一处高坡之上。 “主子,先驱的尼堪们恐要崩溃!” 骑在马上观察战场的正白旗将校准塔,待看到几处兵线有溃散的迹象,皱眉对身前的黄台吉道:“是否谴派披甲人压阵,这股明军的抵御,快要被冲开了。” “真要被冲开了吗?” 黄台吉眼神冷厉,神情凝重的盯着前线,“数千尼堪驱进战场,本贝勒到现在都没见到明军后援,那些土堡上的明军,控制着火炮进行炮击,投进的?车多被轰碎,坐镇此处指挥的明将,分明是想引诱我军主力出战!” 这…… 此言一出,不止是准塔一愣,在黄台吉身边所聚诸将,无不流露出错愕惊疑的神情,错非黄台吉于战场斩获无算战功,恐一些人的心底会生出质疑或不满。 明狗会打仗了? “鸣金收兵吧~” 在众将惊异之际,黄台吉一勒缰绳,语气不善道。 “……” 嘈杂的战场上,不知在何时响起鸣金声,这最先令人感到惊愕的,却是负责压阵的八旗劲旅。 什么情况!? “不打了?” “收兵了?” 阵型严密的各处兵阵,罕见的出现些骚乱,那些骁勇善战的八旗健儿,不少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直娘贼的!怎么撤兵了!!” 而前线战场上的种种变化,皆在赵率教的观察下。 “妈的!!” 赵率教紧攥着千里镜,不敢相信他看到的,透过眼前的镜片,见疯魔的建虏先驱,泄气般的疯狂逃窜,心底生出怒意,“怎么不打了!草你娘的,老子备下的大礼,还他娘的没送出去呢!!” “将军,末将率部追杀吧!” 一名游击将军见状,忙上前抱拳道。 “追你娘的头!” 赵率教回首瞪眼道:“忘了经略府下的军令了,死守抚顺防线,不准轻易主动出战,来犯的建虏主力,到现在都还没上战场,你追杀过去做什么?等着叫他们围杀吗?!” 讲到这里时,赵率教却小心的将千里镜合上,此物是从京城密送过来的,一共就一百多个,除了一批将校得到外,其他则配给最精锐的夜不收了。 “传令下去,各处戒严!” 赵率教收好千里镜,皱眉道:“派人归沈阳城,呈报抚顺战情。” “喏!” 众将轰然应诺道。 战争不是一蹴而就的,烈度不是一上来便直推高潮的,参战双方必然有很多试探,而在不断地试探中,战争烈度在交替变强,最终以寻得敌方破绽一击必杀,继而达到终胜的战略目的。 战争阴霾笼罩下,谁都不能避免。 当蒲河、抚顺前线爆发冲突之际,彼时的沈阳城,同样陷进一场混乱下。 玩大了! 辽东经略府。 “杀啊!!” “轰轰~” 聚在正堂的一些文武,此刻无不露出忧色,一些人有意无意瞥向堂前,辽东经略熊廷弼一言不发的坐在官帽椅上。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古人诚不欺人!!” 熊廷弼冷峻的眼眸,扫视堂前所站众人,听着自堂外响起的声音,“当初老子就一再强调,归顺大明的夷丁必须登记造册,不准聚于辽沈两城之中,没想到…这帮魑魅魍魉,居然私下聚了这么多夷丁,而且还神不知鬼不觉的,好啊,真是太好啊,到底是谁放的口子!!” 此言一出,让人群中的一些人,眼神开始变得闪躲。 烂透了! 真是烂透了! 熊廷弼紧攥着双拳,心底生出一股悲凉,本以为这次清剿沈阳城内的魑魅魍魉,有陈策亲率的援辽主力,一切都会顺利进行,然而令熊廷弼万没有想到,才清剿了不到两成,就出现反抗了,而且还冒出不少夷丁。 “都不说话是吧。” 熊廷弼拍案怒起,扫视眼前众人道:“好!既然是这样,那就休怪熊某翻脸了,在辽左战事结束前,尔等就待在这座经略府吧,来啊,请他们去休息吧!!” “喏!!” 堂外聚着的众亲卫家丁,此刻冲进堂内不少,纷纷怒喝道。 陈策,?他娘的别叫老子失望啊。 站着的熊廷弼紧攥着双拳,没有理会眼前这些人,反担忧起眼下沈阳城内的乱事,千算万算,熊廷弼明确诸多部署,唯一没有想到的,是沈阳城内有这么多暗藏的夷丁…… 第186章 毕其功于一役 “别乱!!” “稳住!!” 被夜幕笼罩的沈阳城,到处是喊杀声,到处是火光,这座辽左治下的巨城,正在经历一场内乱! 爆炸。 箭袭。 劈砍。 乱斗。 沈阳城的大街小巷,一波接连一波的发生,谁都没有料想到,建虏进犯辽左前线,还没有杀到沈阳城外,沈阳城内就乱起来了。 “别杀我!” “老子跟你们拼了!” “滚啊!!” “儿啊!!” 陈策骑在马上,紧攥着缰绳和战刀,那把刀卷刃了,身边所聚骑卒纷纷举盾,一双双冷峻眼眸死盯前方。 反了! 反了! 久经沙场的陈策,此刻是愤怒无比,从他接到辽东经略府军令,要领军进沈阳城清剿魑魅魍魉,陈策想到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被清剿的那批奸逆,竟然豢养大批夷丁,且事先辽东经略府毫不知情。 倘若没有这场清剿,而待建虏杀奔沈阳城,陈策根本就不敢想象,这一股股各自为战的夷丁,包括豢养他们的家主,究竟会给沈阳造成怎样的冲击,会给大明造成怎样的被动!! “传令下去!!” 陈策眼神冰冷,语气冷漠道:“不必理会乱窜之辈,敢有在街上乱动者,一律按造反夷丁格杀!!都给老子放开手脚打,不必在意伤亡或其他!” “喏!!” 身旁所聚亲卫家丁纷纷应诺,旋即便有不少家丁分离阵线,朝向沈阳城内各处疾驰,这场持续一昼夜的内乱,早已令各部各自为战了。 到底是没有上过战场,见过血的新卒啊。 陈策压制怒意的同时,冷峻的眼眸扫视前方,要是白杆兵或浙兵在,这场镇压骚乱的战事早就结束了! 不过这样也好,没有跟建虏交战前,先叫他们见见血,知晓什么叫打仗,省的倒是真打起来时拉胯!! 慈不掌兵。 没有上战场前,怎样体恤麾下将士都不为过,不过真上了战场,哪怕死再多的人,对于统兵将校而言,也不过是一串数字罢了。 战争本就是这样残酷,当战争的绞肉机开启,对于底层的将校或将士而言,往往就意味着死亡的到来。 “掷弹手!!” 眼瞅着一支数百众的夷丁,悍不畏死的冲击着己部阵线,其中有不少夷丁,甚至披着重甲,陈策不再犹豫,决定启用兵仗局特制的火药制品,而位于阵线末端的一排排勇锐,听到递次传来的军令,一个个愣神之余,本能的向怀中掏去。 诡异的一幕,在这处沈阳城主道出现。 就见百余众勇锐,躲在阵线的末端,吹着火折,将所背藤篓取下,拿起一块块方正的紧扎麻布包,在所属将校的喝喊下,齐整整的引燃火捻,便怒吼着朝前奋力抛去。 “去你娘的!” “狗娘养的!” “走你!” 一个个方正的紧扎麻布包,在半空中向前飞着,尽管周遭民宅火光四起,可是酣战之下,那些反抗的夷丁,多数都没有留意到这些黑影。 “架盾!” “避战!” 而统领这处战场的陈策,则下达道道军令,尽管在陈策的眼里,眼前这批将士显得很慌乱,不过在丰台大营的操练下,所形成的本能态势,令他们僵硬的完成着。 轰轰轰…… 火光映照的这片区域内,响起道道震耳的爆炸声,气浪在半空中凝聚,而惨叫声被爆炸淹没。 他娘的,威力这么猛! 被亲卫家丁护着的陈策,只觉得耳朵发鸣,眼前有些发黑,就这些火药制品的威力,都快赶上虎蹲炮了!! “别乱!” “敢有乱动者,格杀!” “稳住!” 爆炸产生的冲击,令不少新卒心生恐惧,本能的想起身逃离,可分散各处的各级将校,却一个个瞪眼怒吼着。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恶臭味令人作呕。 “哇~” 一些犯贱的新卒,没忍住透过盾牌去看,可瞧见的一幕,让他们呕吐起来。 火光映照下。 残肢。 断臂。 血肉。 断肠。 本聚着不少夷丁的街道,此刻却宛若修罗场一般,一些吓破胆的新卒,终究是没忍住惊恐后逃。 “敢有乱动者,格杀!!” 陈策持刀怒劈,瞪眼喝道:“结阵,给老子向前平推!!” 此时此刻的陈策,就像是杀神附体一般,心硬如磐石,麾下所聚一众兵卒,在各级将校的喝喊下,开始涣散的结阵。 既然上了战场,就要做好死的准备。 战场上最不该有的,便是恐惧。 越是恐惧,死的越快! “杀啊!!!” 沈阳城内的喊杀声不绝,冷风呼啸,只是此地的血和泪,到了其他地方,却根本无人知晓。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 …… 同样置身于夜幕下的紫禁城,除了寂静,再没有其他声音。 灯火通明的东暖阁内。 “魏伴伴做起事来,流露出的这股子狠劲儿,朕很喜欢。” 朱由校倚着软垫,御览着所持密奏,似笑非笑道:“看来朕先前猜的没错,口外走私通敌一事,不是八家商贾,随随便便就能做起来的啊。” “皇兄…这样真的好吗?” 一旁站着的朱由检,此刻却踌躇道:“魏忠贤在宣府镇那边,没有先行向皇兄禀明,就要杀那些……” “那依着?的看法,是坐视这股奸逆横行,先往返京城亲禀此事,由朕决断后,再去杀他们吗?” 朱由校撂下那封密奏,抬头看向朱由检道:“你觉得在这期间,就不会有意外发生吗?万一走漏了消息,导致更坏的局面发生,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臣弟~” 朱由检愣住了。 “信任,是这世上最难得可贵的,也是最难得到的。” 朱由校向前探探身,盯着朱由检说道:“要么干脆就别用,省的瞻前顾后,胡乱猜忌,要么就放心大胆的去用,把底线提前给他们讲明白,只要没有僭越底线,出现任何事情都要给他们撑腰,你可知道,这个时候的辽东,或许已然爆发战事了?” 嗯? 朱由检一愣,明明讲的是宣府镇的事,为何自家皇兄突然提到辽东了? “熊廷弼啊!你要给朕顶住。” 朱由校盯着眼前的奏疏,眼神坚毅,心底却暗暗道:“辽左一战,朕不仅要在战场上赢建虏,还要把建虏的触角都给砍断,毕其功于一役!要是能达到这一战略部署,今后辽东便受中枢控制,今后辽东将成新军的练兵地!” 这几日的朱由校,常常感到心神不宁,不知晓辽前的具体情况,这种感受,唯有朱由校最为清楚,魏忠贤在宣府镇进行了一场豪赌,而他又何尝不是在进行豪赌啊! 第187章 励精图治 太阳东升西落,当黑暗被升起的太阳驱散,光明降临世间,泛着金光的紫禁城,与以往没有太大差别。 “上书房拟道旨意,尽快呈递到御前,大致意思…宣府镇也好,万全都司也罢,治下竟然存有口外走私通敌之事,这是何等的惊世骇俗,如若厂卫没有侦破此事,那国朝此前先后关停榷关的意义何在?” 东暖阁内,用过早膳的朱由校,揉着发酸的手臂,没有看上书房参赞魏光绪,自顾自的说着。 “解经邦,你是国朝新选的宣府巡抚,朕也念在你是新任的份上,过去种种就不提了,然拱卫京畿安稳的宣府要冲,胆敢有任何的异动,或让河套蒙古各部趁势侵袭,致使京畿有任何风波,你难逃其咎!!” 宣府镇竟然也出事了? 上书房参赞魏光绪,听闻天子所言,在心里构思之际,也感到心惊,自从那场大朝会结束以来,朝堂也好,京城也好,京畿也罢,其实就一直不平静,毕竟有太多惊世骇俗的事情出现。 “范景文来了没有?” 对于魏光绪的惊疑,朱由校并没有太在意,撩起裙摆坐到罗汉床上,看向一旁服侍的刘若愚。 “禀皇爷,来了。” 刘若愚忙低首道:“眼下就在南书房当值。” “召范景文来见朕。” 朱由校开口道:“把崇文门税关所整奏疏案牍都带来,户部税关这本烂账,是要有人来好好清算了。” “奴婢遵旨。” 刘若愚忙低首道。 彼时的魏光绪早已回过神,在向朱由校作揖行礼后,便随同刘若愚一起退出东暖阁。 魏忠贤他们在宣府镇做的事情,朱由校是很满意的。 既然口外走私通敌一案,牵扯到的不止是范家、田家等败类恶商,那就似剥洋葱般层层去剥。 此案绝非从快从急就可以解决的。 范永斗这帮山西商贾,即便自身的能量再大,也不可能说从事走私通敌之实,朝廷对此第一点都不知情。 这背后必然牵扯到很多人。 或许说在这些人之中,不少知晓范永斗他们,从事着口外走私贸易,毕竟榷关被国朝叫停了,草原各部的需求还在,更别提榷关开设的那些年,口外走私之风依旧存在,一个是违禁品太暴利了,一个是偷税漏税嘛。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此现象自古有之。 不过这些人吧,未必就真的知晓范永斗他们,趁着口外走私贸易之际,还在暗中跟建虏勾勾搭搭, 利益动人心嘛。 然而对于朱由校来讲,不管是哪种情况,只要收了好处,拿了银子,这事儿就必须要细查,不说将所有幕后群体都揪出,最起码也要抓个七七八八,不然想要重开榷关,对榷关进行改制,落实到地方去就是一纸空文! 更别提在此前京畿哄抬粮价之际,骆思恭所领在京锦衣卫,可是逮捕了一批山西籍粮商们。 面对如此复杂的形势,就是需要魏忠贤、李永贞、田尔耕、许显纯他们负责,恶人还需恶人来磨。 所以魏忠贤在宣府镇做这些事情,没有事先向京城呈递密奏,朱由校一点都不生气,魏忠贤的心态,朱由校太清楚了。 想把事情办好了在呈报。 同样奉诏离京的秦民屏,瞒着魏忠贤将此事呈递进京,朱由校也不觉得秦民屏就是想背刺魏忠贤。 这就是人,复杂至极。 所站的位置不同,考虑事情的角度就不同,做出不同的选择就很正常。 “崇文门税关一事,要尽快移交到顺天府衙去,这场官司要打下去,瞧瞧户部税关藏了多少猫腻,作为大明第一税关,历年税收根本就经不起查,纰漏多到不忍直视。” “?这样,去趟顺天府衙,朕也拟了一些章程,跟顺天府尹孙传庭一起商榷,看看如何将崇文门税关整顿出来,特别是外城诸门拥堵之事,也要一并解决了,堂堂京城要地,连进出城都堵,这算什么事情!” 东暖阁内,不时响起朱由校的声响。 别看朱由校很少开常朝,召御前廷议,然在乾清宫处理朝政,那是雷打不动的事情。 皇帝有皇帝要做的事情。 百官有百官要做的事情。 倘若宝贵的时间,都浪费在形式主义上,而不去具体解决问题,那么这个大明,就真的要玩完了。 勤政克己不是做给百官看的,而是要真正解决问题的。 “去,给崔呈秀传朕口谕,那批被逮的东南诸省商贾,悉数移交给勇卫营看押,后续拷问无需其过问,叫他好好查通州诸仓,查漕粮,查漕运,另外给鸾卫传密旨,叫其秘密赴勇卫营,收押这帮魑魅魍魉,朕要知晓一切真相!” “把骆思恭给朕召进宫来,京城查抄诸事到现在还没向御前呈递奏疏,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是怎样当的差。” “去内阁一趟,把这些奏疏都带去,问问韩?他们,内阁没了首辅和次辅,他们这些阁臣就不能做事了?” “给工部去道旨意,就说朕说的,三大殿营建一事没有明确前,涉及筹措各式木料、石料、物料等事都给朕叫停,重建三大殿是国朝要务,但是绝不代表要有糊涂账!” “派人去趟天津三卫,告诉陈奇瑜,承载天津至辽南的海运诸事,必须要紧抓起来,不准让其他人插手。” “另外派人去蓟辽总督府,向王在晋传朕的口谕,在确保蓟密永诸地安稳的同时,着所涉诸兵备道,在各自辖区募集一批勇壮。” “少府这边,孙国桢他们筹措春耕、聚拢流民灾民等事进行的如何了?叫司礼监的轮值太监过来。” “对了,让御马监派人再去趟洛阳,给方正化强调一点,输送至辽南的钱粮等物,务必要确保好,清查田亩之事可暂缓,八百里加急赶赴洛阳传达。” 朱由检几次从西暖阁,来到东暖阁这边,想向自家皇兄禀明课业考校,可每次来到东暖阁时,都能听到自家皇兄下达的旨意,这让朱由检每次都很犹豫,到底要不要进去,毕竟打扰到皇兄处理朝政,这是他不愿看到的。 至于候在殿外的众太监宦官,没有一个敢干预此事,或向殿内禀明情况,无他,宫中谁都能看出,天子对这位五殿下的教育很重视,甚至外朝有司呈递有奏疏,希望叫大儒来教习朱由检,可都被朱由校留中了。 大明皇室教育,朱由校不打算让外朝插手了,就知道之乎者也,不懂民间疾苦,哪怕今后真要委以重任,似这等皇室成员,又如何能帮着他分忧,减轻压力呢? 第188章 农政 “五弟,你要明白一点,不管做任何事情都要讲规矩,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倘若人人都不讲规矩,做事全都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天下岂不全乱套了?” 京城近郊,穿着儒袍的朱由校,牵着马前行,目光看向不远处的一座庄园,“你有的那些疑惑,其实并非书读的太少,而是看的太少,听的太少,知的太少。 读书是为了开拓眼界,丰富认知,懂得分辨。 我们身处的人世间,其实是很复杂的,有太多的事情是不分对错,只论利弊的,非黑即白的道理,只存在于书本典籍上,这世上可有不少地带是灰色的。” “皇…大哥是想说我理解的还不够?” 同样牵着马的朱由检,本能的喊了一句,然而想到他们不是在紫禁城,忙改了称谓说了起来。 “五弟不必那样紧张,放松些,自然点。” 朱由校笑着摆摆手,看向朱由检说道:“其实有些道理吧,需要自己去琢磨,才可能真的想明白。 别人讲的,哪怕是至亲,只要你没有亲身经历过,心底就难免带有抵触情绪,甚至抱有侥幸心理。” “大哥,我没有这样……” 朱由检闻言就要解释道。 “无需这样。” 朱由校保持笑意道:“对?说这些话,不是我有什么不满,而是站在当哥哥的角度,想让弟弟能更好。” 朱由检的心底生出一股暖流,这种关怀和爱护他是能感受到的。 别看他出生在皇室,地位和身份都很超然,可是这种亲情,除了朱由校给予他了,其他人都没有给到。 哪怕是东李,眼下的李太妃,平日里对他很关心,照顾也很好,可终究不是他的生母。 “想必在五弟的心里也有疑惑吧。” 瞧出朱由检的情绪变化,朱由校边走边说道:“明明御前有不少政务,需要朕去处置和解决,为何朕还要微服私访,来京郊的这处皇庄呢?” “的确有些。” 朱由检如实说道:“不说政务怎样,就说外朝的那帮文官,倘若知晓大哥微服私访,必然会上疏规谏的,毕竟……” “哈哈~” 朱由校却笑了起来,“倘若朕的一举一动,外朝有司知晓的那样清楚,那么内廷有司和皇家近卫都督府,就该好好清查一番了。” 随驾的刘若愚、韩赞周、张庆臻、卫时泰一行,在听到天子所讲之言后,无不露出严肃的神情。 从最初决定清理内廷算起,再到特设皇家近卫都督府,朱由校就狠下一番功夫,明确落实全新的宫禁体系。 作为大明的皇帝,倘若连自身安全都确保不了,那最好什么事情都别做,毕竟真要触碰到某些既得利益时,必然是会面临反扑的,大明的这座宫闱,有太多的秘闻是经不起推敲的。 朱由校同样也清楚一点,自己不可能一直待在城高墙厚的紫禁城,对外界,对民间,没有较为充分的认识和了解,仅靠奏疏上的内容,去了解大明,去了解地方,那么想要推行新政改变大明,绝对是天下最大的笑话。 这世上的所有关系,本质就是利益驱使,想要确保自身安危和利益不受威胁,就要懂得利益均沾和捆绑,恩威并施是关键,倘若其中有不满足的,那就要及时的剔除出去,并且是叫新扶持的群体去做。 “拜见陛下!” “见过五殿下!” 戒备森严的皇庄外,穿着一身布衣的徐光启,裤脚和布鞋都沾有泥土,在朱由校一行赶来时,忙向天子作揖行礼。 “徐卿,那批农作物如何了?” 朱由校将手中缰绳递给刘若愚,笑着朝徐光启走来,“卿家可知,近段时日弹劾卿家的奏疏,司礼监可留中不少,说什么的都有。” 说着,朱由校上前搀起徐光启。 “禀陛下,臣这些时日跑遍北直隶各处,遴选的那批皇庄眼下都种有各类农作物。” 徐光启却自顾自的说道:“陛下提到的一些想法,臣都逐一进行验证,按照不同地域,不同环境,不同气候……” 朱由校一边听着徐光启所禀,一边朝皇庄里走去,他这次特意微服私访,把手头政务加急处理一遍,就是收到徐光启所呈奏疏。 粮食安全,这是朱由校最看重的。 当前的大明处在小冰河时期,自然灾害频生,整体气候变冷,这是客观存在的事实,由此也会影响粮食产量,倘若不去设法解决这一问题,必然会引起区域粮荒,甚至严重的话会造成大面积粮荒。 真要形成这种情况,连填饱肚子都成问题,你再怎样去推行新政,想要削减所谓特权,减轻底层群体负担,只怕地方也是不会买账的。 “农政是大事,徐卿也清楚,近些年来,国朝治下各地的灾情频生,这对于粮食生产威胁很大。” 看着眼前一块块被开垦的土地,朱由校神情严肃道:“如果说这些外来农作物,真能适应大明的气候,且亩产要比麦、稻等物多,那么在大明有序推进全新的轮种方式,就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特别是苦寒的西北诸省,包括不消停的辽东,生活在这些地方的百姓,都需要更高的亩产作物。 不说完全替代,那是不可能,也不现实的。 但因地制宜的推行新作物,增加地方的粮食种类,这是功在千秋的大事,哪怕是耗费很长的时间,这都是很具特殊意义的。” 论及耕种,神州敢说第二,就没有哪个种族敢称第一,上下五千年的奋斗史,更宣告着主流农作物的演变史。 朱由校要做的事情,就是推动这一演变过程,使得红薯、土豆、玉米这些外来作物,能够更快的大范围种植起来。 农业技术的发展,是一个国朝的立世根本,倘若连最基本的粮食安全都保障不了,那么任何改变或发展,无疑是最大的笑话,这就像是空中楼阁一般,风轻轻地吹过,就必然会轰然倒塌。 第189章 展望 在徐光启的陪同下,朱由校在这座皇庄是走走停停,认真听取徐光启的详细介绍,涉及到农政,徐光启讲起来是神采奕奕,而朱由校脸上的笑意就没消失过。 大明不缺人才!! 朱由校向来信奉一点,涉及到专业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人来办,至于他要做的事情,一个是将知晓的种种,讲给专业的人,让他们去理论,去探索,去实践,一个就是砸银子,持续不断的去砸银子! “五殿下,请随臣到这边来。” 在向天子详细汇报完,得到天子旨意,让其对朱由检讲述农政种种,徐光启作揖领旨以后,便领着朱由检去讲解农政。 “皇爷,他们都过来了。” 乾清宫太监刘若愚低首上前道。 “宣。” 朱由校言简意赅道。 此次微服私访出宫,来到京郊的这座皇庄,除了来视察新作物种植,听取徐光启的详细讲述,朱由校还有件重要的事情。 “臣…少府治河侍郎李若星,拜见陛下!” “臣…少府治河郎中刘荣嗣,拜见陛下!” “臣…少府治河郎中潘大复,拜见陛下!” “臣…少府治河主事杨方兴,拜见陛下!” 看着眼前的这些人,朱由校生出了感慨,要说自己先后聚拢的人才,当属水利人才最难聚拢。 整饬河政是朱由校最牵挂的。 在朱由校的眼里其他领域都还好说,即便没有起色,或许对国朝会造成影响,但也不至于像河政那样。 农业、水患、旱灾、航运、工业……这些或直接,或间接,都需要成体系的河政进行支撑。 “潘印川所着《河防一览》、《两河管见》、《宸断大工录》、束水冲沙法等治河理念,诸卿都整理的如何了?” 朱由校收敛心神,看向李若星他们询问道,讲着,朱由校的目光,遂定格在潘大复的身上。 此人正是治河大才潘季驯长子! “禀陛下,臣等皆已整理好了。” 少府治河侍郎李若星,看了眼身旁的潘大复,朝天子作揖道:“时良公所着治河大作,乃是国朝整饬河政之根本,少府筹设的河政学院,就是以时良公所着为主,搜集整理历朝历代治河典籍,来培养从事河政的人才。” “朕当然知晓这些。”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错非是这样的话,朕也不会特颁中旨召诸卿进京,河政是维系国朝的根本。” 讲到这里时,朱由校脸上的笑意没了。 “朕自御极登基以来,便御览历年涉及河政的奏疏案牍,发现其中存在的问题不小,尤其是黄淮两河,中间还牵扯到一条运河。” “国朝是年年调拨治河粮饷,砸进去的银子不计其数,可达成治河的成效却不好,每至秋汛来临时,黄河、淮河两岸的百姓就提心吊胆,更别提水患来临,对于沿岸百姓造成的损失了。” “朕一直都在想啊,国朝对于河政算是很重视了,年年拨银子,年年整河道,为何河政变化就不大呢?” “朕思前想后啊,算是明白河政之事非短期就能见成效的,这需要持之以恒的投入和整饬,需要大批精通水利的人才,遵循一套完整的治河理念,才有可能让河政逐步改善。” 李若星、潘大复他们听闻天子所言,无不点头表示认可,治理河政无疑是最复杂,最艰难的事情。 毕竟各地的情况不一,河道不一,地势不一,走向不一,气候不一,没有一个更高的站位,想要将复杂的河政搞好,这是极其不现实的事情。 “你们都是精通水利的人才,朕今日召你们过来就一件事。” 朱由校眼神坚毅,看向李若星他们,语气正色道:“朕打算以少府的名义,由内帑直拨治河粮饷,统筹少府所聚流民,暂在北直隶境整饬海河体系。” “朕对你们就一个要求。” “要以整体性的河政站位和思维,去有效的整饬北直隶下辖诸府县水利,该拓宽河道就拓宽,该兴修水库就兴修,该营建枢纽就营建,要达到汛期与非汛期,对于泄洪、蓄水等多重目标。” “就像北直隶出现严重水患时,如何有效进行泄洪,避免对地方造成大的威胁和冲击,而在旱灾到来时,如何进行蓄水放水,以缓解旱情对作物的威胁,这些都是?们要考虑的事情。” “陛下,倘若真要这样进行的话,只怕没有数载甚至更久,恐陛下所提的海河体系难见成效。” 潘大复神情复杂,朝朱由校作揖行礼道:“而涉及到北直隶境的水利整饬,每年将要耗费的钱粮……” “筹措治河粮饷的事情,不是你们要考虑的事情。” 朱由校摆手打断道:“朕既然下决心要搞,就会想办法解决此事,诸卿专注于河政本身就行。” “陛下,臣有一言。” 刘荣嗣上前道:“在北直隶下辖诸府县,兴建陛下所言海河体系,是惠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可各府县民情不一,河道水利更错综复杂,如若没有各地官府支持,恐……” “朕赐你们王命旗牌。” 朱由校语气铿锵道:“少府是朕的少府,银子是朕拿的,河政是朕要修的,谁敢在暗中掣肘或阻挠,那他们只有死!” 刘荣嗣潜在的意思,朱由校哪里会听不明白。 在北直隶境营建海河体系,朱由校是有政治目的的,一个是培养更多水利人才,河政不是打嘴炮,就可以搞起来的,这需要脚踏实地,亲赴治河前线,一点点积攒经验,一个是将河政职权完善和独立起来,专业的事情就要专业的人来办,一个是在不断治河的同时,摸索更先进的治河理念…… “河政是大事,朕希望你们能挑起这副千斤重担。” 朱由校收敛心神,继续说道:“北直隶境的海河体系只是开始,倘若你们在朕的坚决支持下,都不能见到应有成效,那今后治理黄河、淮河、运河、长江等河运湖,就是无稽之谈罢了。 三年,朕必须要见到改变。 而在这期间,倘若国朝在其他地域,遇到河政难关时,朕也必然会从中抽调人手,所以你们不仅要整饬水利,更要培养人才。 这不是什么好差事,更不是什么肥差,要承受的压力很大,要是谁承受不了,现在就能对朕说,朕不会怪罪的。” “臣愿领旨!” 潘大复率先表态道:“请陛下放心,臣定会竭尽全力,将陛下所言海河体系,真正在北直隶境运转起来。” “臣愿领旨!” “臣愿领旨!” 李若星、刘荣嗣他们纷纷表态,能够为国朝整饬河政,别说是面临很大的压力,就算是背负骂名又如何? 看着眼前这些人,朱由校露出欣慰的笑容,谁说大明只有些投机钻营的群体,在各个领域都有一批人杰。 别的领域暂且不论,单说河政这一块儿,朱由校今后必会杀一批硕鼠,扶持一批人才,重新构建河政衙门,达成中枢主导、地方协助的运转体系,河政必须要有更高的站位,否则各自为政下,即便砸进去再多钱粮,也很难起到应有的成效和作用!! 第190章 愿天下大同 夕阳西下,天边的云似火烧一般,落日余晖,天际洒下缕缕金光,京城和以往那样繁华热闹。 “老卿家进宫是想规劝朕吗?” 东暖阁内,从京郊皇庄归宫的朱由校,身体有些疲惫,倚着宝座上的软垫,看向坐于锦凳的兵部尚书王象乾。 “臣~” 王象乾的背有些佝偻,颤巍着从锦凳站起身,朱由校见状,伸手示意道:“老卿家,这里就我们君臣二人在,外朝的那套规矩就免了,朕累,你也累。” 时间对于朱由校太宝贵了,倘若见一个人,都耽搁时间搞繁文缛节那套,事情还做不做了? 对于眼前这位老臣,朱由校是尊重的,同样也很看重,叫崔景荣就任吏部尚书,就是给王象乾腾位置的,无他,王象乾从隆庆朝开始为官,经历太丰富了,年纪大有年纪大的好处,至少涉及前期的军改,有王象乾在兵部坐镇,是可以帮着推动落实的。 “臣此次进宫,是想奏请陛下允准兵部协调户部所奏,裁汰冗兵冗役,检查军饷虚冒诸事。” 王象乾也没有强求,在向朱由校作揖一礼后,便坐到锦凳上,“时下国朝所面处境异常复杂,国库空虚乃是实情,而各项开支居高不下,中枢税收似有问题,臣忝为兵部尚书,理应为表率,替国朝能减轻些压力。” 不是为近期朝局之事? 朱由校眉头微挑,略显诧异的看向王象乾,当初为特召王象乾进京,就任空缺的兵部尚书,中旨不知颁了几道,朱由校当然知晓王象乾年事已高,但凡兵部尚书这个位置,有其他合适人员,朱由校也不会强求王象乾。 涉及到兵事的谋划,朱由校看的比谁都透彻,单纯提拔重用武将不够,还要擢升一批懂兵事的文官,大明长期秉承文贵武贱的做事风格,想直接调整到文武兼济,这是不可能,也不现实的,凡事都要有个过渡才行。 一口吃不成胖子。 所以也就有了陈奇瑜赴任天津兵备道,王在晋就任蓟辽总督,袁可立出任山东巡抚,一方面让他们协助辽事,另一方面为后续既定的军改蓄势,只要辽左那一战可以打赢,朱由校就将掌握很多主动。 “老卿家是兵部尚书,诸如这些事情,无需向朕特别请示,该怎样做就怎样做。” 朱由校收敛心神,看向王象乾道:“不过朕倒是有个提议,涉及裁汰冗兵冗役,检查军饷虚冒诸事,不要一上来就搞的沸沸扬扬,先局限于某一区域进行试行,这样遇到问题,兵部也好,国朝也罢,都不至于太过被动,老卿家意下如何呢?” “陛下英明!” 王象乾作揖道:“这也是臣的想法,为此臣写了份奏疏,还请陛下御览,如若陛下没有意见,臣以为暂从北直隶试行最佳。” 讲到这里时,王象乾颤巍巍的掏出一封奏疏,御前服侍的刘若愚见状,忙朝王象乾走去接过,旋即便转身朝御前走来。 别看王象乾赴京没多久,然而对于京城的情况,对于朝中的形势了解还是颇深的,毕竟自朱由校御极以来,闹出的事情太多了。 倘若没有经历那场大朝会,王象乾会想着在什么时候,便向御前呈递告老请辞的奏疏。 毕竟他年岁大了,精力不比从前,即便真想为国朝做些事情,可要是朝局这样动荡下去,王象乾知晓他在兵部想做些事情,势必会在暗中遭受掣肘和算计,王象乾真不想再经历这些了。 然而经历了那场大朝会,尽管天子太喜杀伐,可在王象乾的心底却燃起希望,这是很久前就熄灭的…… “好,好,好。” 朱由校看过所持奏疏,眉宇间透着兴奋,看向王象乾道:“老卿家所想,与朕所想不谋而合啊,哈哈,整饬军务绝非小事,国朝能有老卿家这等肱股,何愁不能扫除弊政。 先着手整饬蓟密永三协,再设法整顿北直隶诸兵备道,最后延展到下辖诸卫所,可谓是一环扣着一环。 此事要办,要与蓟辽总督协调。 北直隶不止是我大明腹心,更北望草原各部,东接山海关,其中稍稍有任何疏漏,都可能置国朝于被动,然此事要能办成,对国朝今后是有种种益处的。” 什么叫大明肱股。 这便叫大明肱股! 大明不是没有能做实事的人杰,而是风气坏了,这种风气持续很久,历朝传承下来,搞的一批批想做事的人,不是黯然退场,就是备受打压。 想多做些事的徘徊边缘,钻营投机的却官运亨通,这…… 想到这里的朱由校,心底莫名一紧,辽东,他又想到了辽东,从那一日到来后,朱由校就始终牵绊着辽东。 陛下这是怎么了? 见天子神态有变,王象乾却微皱起眉头,只是王象乾哪里知道,相隔千里之外的辽左,彼时陷入到动荡下。 大明驿传是四通八达,急递铺传递紧急军务政务,然而纵使是八百里加急,也非短时间就能从辽左传到京城的。 …… “直娘贼的!!!” 熊廷弼的怒吼声,响彻辽东经略府正堂,“真是叫老子开了眼了,这批魑魅魍魉,居然私募不下六千众夷丁!” “好啊,真是太好了,不审了!把他们全都给老子砍了,就在沈阳城头上砍,当着来犯的建虏砍!!” “部堂,此事是否再……” 挎刀而立的陈策面露忧色,上前对熊廷弼说道。 “再什么?” 熊廷弼瞪眼道:“你麾下的援辽主力,此前战死数百众,重伤近千员,你这个援辽总兵官,难道就不想给他们报仇吗?” 怎么不想。 陈策紧攥住刀柄,想起此前镇压叛乱的场景,看到那一具具尸首,陈策的心在滴血,这些都是好儿郎啊,在丰台和西山大营表现极佳,连建虏的面都没见着,就他娘的死在沈阳城内了。 “斩杀一事,就交给?部来办。” 熊廷弼拍案道:“那批战死的儿郎,全都报战死,出了事儿本部堂兜着,就他娘的从今夜开始杀,全给老子砍了!!” “喏!” 陈策眼神一冷,抱拳喝道。 触目惊心啊。 看着陈策离去的背影,熊廷弼倚着官帽椅,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从他的心底生出。 尽管清剿那批魑魅魍魉,叫辽东经略府收缴数不清的粮食和金银,至今都还没有清算清楚。 数百万石粮食,数百万两银子,熊廷弼觉得是没跑了,打仗所需钱粮短期内不缺了,至于名下产业或田产,熊廷弼预估也有不少,可他丝毫都高兴不起来,这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啊! 熊廷弼之所以要表现得那样,是他不敢审了,就他这样的脾性都不敢查了,建虏出现在沈阳城外了。 眼下的重中之重,是守好沈阳城,是确保辽左前线的安稳,是将进犯的建虏主力,牢牢钉死在辽左一带。 而在生出这种无力感之余,熊廷弼又他娘的感到庆幸和后怕。 倘若天子没有颁那道密旨,没有调援辽主力前来,自己也没狠下决心,去清剿那批魑魅魍魉,熊廷弼根本不敢想象,在建虏闪击沈阳城外时,沈阳城将会出现什么祸端。 而一旦沈阳城叫建虏趁乱夺取,那苦心经营的辽左防线必将崩溃…… 第191章 擎天一柱 “就该杀了这帮狗娘养的!” “斩杀这么多夷丁,只怕那帮新卒难以承受啊!” “怎么他娘的难以承受?他们都是娘们儿吗?!” “没错!就为镇压这场叛乱,我部死伤这么多人……” 沈阳城内教场,灯火通明的正堂内,陈策大马金刀的坐于帅椅,所聚众将各抒己见的争论着。 渐渐的争论小了。 “接着吵啊!怎么不吵了?” 沉默良久的陈策,见众将不再争论,神情漠然道:“本帅还没有听够,继续吵,最好能吵到天亮,这样,咱们齐赴经略府,叫熊部堂砍了咱们!!” 众将沉默不言。 辽东经略熊廷弼之威,那绝非说说而已! “好,你们不说,那本帅说!” 陈策扫视一圈,语气铿锵道:“斩杀所虏夷丁之事,乃熊部堂所下军令,接受也好,反对也罢,都他娘的给老子憋着! 被虏那批夷丁,一个不留,全部斩杀! 为了确保期间不出意外,尤世威,尤世禄,贺人龙,艾万年,你四人分赴四城,负责监刑诸事,敢有任何乱子,军法从事!” “喏!” 四人兴奋的抱拳喝道。 “本帅坐镇内校场,王世钦留下协办。” 陈策看了眼四人,继续道:“其余将校各司其职,听候本帅所下军令行事,怎样杀,如何杀,老子会派人言明,这期间哪处敢有异动,造成沈阳城内恐慌,就他娘的自裁谢罪吧!” “喏!” 众将轰然应诺道。 原本人满为患的正堂,转眼间,只剩下陈策和王世钦二人,看着沉默的陈策,披甲挎刀的王世钦,犹豫刹那。 “总戎,熊部堂要杀那批夷丁,您为何不劝说一二?” 王世钦心下一横,上前道:“在沈阳城内生乱之际,建虏主力进犯至城外,无惧蒲河、抚顺等处前沿,这摆明是下决心,想在辽左掀起大战,这批夷丁要是充当战场死卒,我军能少死不少儿郎啊!” “你觉得熊部堂没考虑到这些?” 陈策抬头看向王世钦,“这批夷丁的战力怎样,?比谁都要清楚,让他们充当战场死卒,必然要数倍兵力弹压,谁来弹压? 尤世功部? 祁秉忠部? 姜弼部? 辽南新卒? 叫他们负责弹压,那先前所定部署就不顾了? 就是建虏主力进逼沈阳,熊部堂才下此决心! 前有熊部堂约束夷丁之策,可在眼皮子底下,沈阳城居然悄无声息的聚起这么多夷丁,那辽阳镇呢?广宁镇呢?你能确保没有暗聚的夷丁?他们与建虏是否真存有联系?” 一连串的反问让王世钦瞪大双眼,心底生出了惊意,而王世钦不清楚的是,这些问题也是陈策离开经略府,回到驻所后才想到的! “这批夷丁要杀!不杀,军心不稳!不杀,局势不稳!不杀,我援辽主力所辖新卒,如何能蜕变?” 陈策眼神坚毅,神情倨傲道:“辽左这一战,没有咱们想的那样简单,不然陛下也不会这般重视! 咱们是大明武将,既然吃了这碗饭,别的,咱们就不考虑了,眼下咱们要考虑的,是协助熊部堂守住沈阳,稳住辽左!!” “末将明白了。” 王世钦强忍心底惊意,神情严肃的抱拳喝道。 “明白就好。” 陈策缓缓起身道:“既然要杀,那便杀他个轰轰烈烈,老子不仅要叫麾下新卒见血,还要叫沈阳城内都知晓,背叛大明的下场,你从此刻起,就负责城内各处巡防,这期间城内敢有……” “要敢有骚乱,无需总戎砍末将脑袋,末将自己解决!”迎着陈策的注视,王世钦朗声喝道。 “好!老子想听的就是此言!”伴随陈策的喝喊,随着时间的推移,夜幕下的沈阳城,渐渐变得不平静了。 “快点!” “跟上!” 沈阳城的大街小巷,出现阵阵喝喊声,杂乱的马蹄声,脚步声交织,肃杀之意笼罩这座城池,这让城内所居各个群体,无不在惶恐下。 没有人喜欢战争,它的降临往往意味着死亡和动荡,然而战争却不受控制,在野心的驱使下,杀伐是遏制不住的。 夜幕下的沈阳城,空中鸟瞰,到处能看到火星,这些火星或固定,或移动,无声的宣示着血腥的发生。 “别杀我!” “押好了!” “干你娘!” “日你先人!” 沈阳东城墙上,各种声音交替,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驻守城防的各部军卒,一边警惕着城外,一边感受着杀伐,特别是各种口音,辽地的,河南的,山东的,这些援辽主力的新卒,负责斩杀扰乱沈阳的夷丁,那感觉…… “总戎,这陈策是疯了吗?” 敌楼下,一名游击将军喉结蠕动着,紧攥所持刀柄,皱眉对沉默的尤世功道:“就算是奉了经略府军令,要斩杀那批扰乱沈阳的夷丁,最起码也要先告知我部吧,上来就直接杀,使……” “咋!杀这帮狗娘养的,还有错了?!” 尤世功瞪眼喝道:“瞧好了,现在在打仗,建虏主力都进逼沈阳城外了,这狗娘养的连蒲河、抚顺等处前沿都不惧,直插沈阳而来,人家来的比咱们晚,都知道现在在打仗,你们呢!!!” 此言一出,叫身边诸将无不低首。 “直娘贼的,老子就是个蠢货!” 尤世功自嘲骂道:“难怪部堂要清剿那批魑魅魍魉,居然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下,在城内聚起这么多夷丁,经略府不知道,其他有司不知道,老子不知道。 这他娘的敢在建虏攻城时,这些狗娘养的聚起来,在城内闹事的话,这沈阳城就他娘的别守了!” 尤世功感到后怕。 这几日,沈阳城内的动乱,他是知晓的,要不是陈策率部进城,调遣任何一部负责,都会造成漏洞。 “传老子将令!” 想到这里的尤世功,此刻瞪眼喝道:“沈阳城防各处,敢有丝毫泄露,只要叫老子逮住,就地正法!!” “喏!” 众将强忍惊意,轰然应诺道。 第192章 大明武运 寒风呼啸,拂晓下的沈阳城,似比深夜还冷几分,城墙凝有白霜,所插旌旗飘飘,杀伐依旧在进行。 “建虏可有异动?” “城防各处如何?” 沈阳城墙上,杂乱脚步声与甲叶碰撞声交织,一夜未眠的熊廷弼,身披山文甲,腰挎雁翎刀,在众多将校的簇拥下,昂首朝前快步走着。 “尚未见到大的异动。” 略带疲态的尤世功,那双虎目炯炯有神,边走边说:“昨夜大批被虏夷丁被砍,必是惊动了建虏,各门都有流窜的游骑查探,至于各处城防情况,末将已然下达严令,敢有任何纰漏,就地正法!” “很好!” 熊廷弼停下脚步,丝毫没在意相隔不远处,正在斩杀夷丁的那批援辽新卒,伸手接过亲卫家丁所递千里镜,在众将的注视下,熊廷弼面色平静,举起千里镜观察城外态势。 在这处城墙外的护城河,冰冷刺骨的河水潺潺而流,而在很宽的护城河外,三里范畴之内,随处可见的碎石,沟壑,尖桩,陷马坑…… 而相隔数里开外,就见到成片的营寨错落相连,所插各色旌旗飘动,一些营寨的外围清晰可见游骑疾行,熊廷弼嘴角微翘,放下所持千里镜。 “眼下最急的是来犯建虏。” 熊廷弼眼神坚毅道:“尤世功,不管城外建虏做些什么都不必理会,只要有人敢逼近此处,去清理那些障碍,该箭袭就箭袭,该炮击就炮击,怎么做,无需本部堂再教你吧?” “不用!” 尤世功昂首道:“这点仗,末将还是知道的。” 随行诸将无不露出笑意。 “沈阳城防,本部堂就交给你了。” 熊廷弼扫视眼前诸将,语气铿锵道:“既然猖獗的建虏敢来犯,那必然是有倚仗的,这一仗能打多久,就他娘的打多久,老子跟他们耗上了,老子倒是要瞧瞧,他努尔哈赤有什么本事!” “喏!” 以尤世功为首的众将轰然应诺道。 辽左一带出现建虏进犯态势,熊廷弼坐镇于沈阳城,统筹指挥整个辽左战局,要做的就一件事,拖,耗,只要能将进犯的建虏主力,死死牵制在辽左一带,那么这一战就有取胜的可能。 巡查完沈阳城防各处,一个多时辰悄无声息的过去,东升的太阳带着暖意,让熊廷弼额头出现些细汗。 沈阳南城敌楼处。 “末将陈策,拜见部堂。” 熊廷弼紧攥刀柄,看着赶来的陈策,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对于眼前这位老将,他还是很满意的。 与辽地没有瓜葛。 与辽将没有牵扯。 熊廷弼的心里有些庆幸,幸好新君知晓武事,从御极之初便力排众议,做了不少耐人寻味之举,不然真碰到建虏大举进犯辽左,整体的战场形势就不好说了。 “麾下各部情况怎样?” 熊廷弼收敛心神,看向陈策道。 “有些浮动。” 陈策如实道:“尽管没有奉诏援辽前,在丰台和西山大营操练的不错,可多数终究没见过血,没上过战场,叫他们杀这么多夷丁,难免……” “这很正常。” 熊廷弼笑笑,“见的多了,也就好了,打仗嘛,哪儿有不死人的,连见点血,都要死要活,干脆做娘们儿算了。” 陈策无言。 别看熊廷弼是文官出身,不过性情却很像武将,加之知晓军略,对战事却有独到见解,这也令很多武将对其很敬畏。 “几天能恢复士气,稳定军心?” 熊廷弼询问道。 “两…两天!” 陈策皱眉道:“末将会安抚好麾下各部。” “本部堂给你四天!” 熊廷弼伸手道:“今夜从南城撤出城,去浑河大营,那里还驻扎有万余众辽南新卒,一并交由?来统辖。” 这…… 陈策一愣,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熊廷弼竟然将驻扎浑河大营的辽南新卒,也交由他来统辖。 此前所募两万辽南新卒,一批被调往辽南诸卫,统归到洪承畴麾下,这些事情不少戍辽将校不知,但他却是知晓的。 “本部堂这几日想了,我等扼守辽左前线,不能把希望都寄托于那支偏师身上。” 熊廷弼看了眼左右,上前对陈策低声道:“陛下的决断是英明的,这次建虏进犯辽左,后方必然是空虚的,哪怕驻扎有兵马稳定,但绝不会太多。 如何让辽左前线局势明朗,我等就不能按着建虏的打法打,好在辽左一带,除了辽沈两地外,其他卫所堡的军户家眷皆已迁移,留下的都是戍辽队伍。 而此前清剿那批魑魅魍魉,算是彻底撕破脸了,特别是等辽西的情况,传递到辽左一带后,只怕局势会更乱。 所以单纯的扼守城池防线,难保这其中不出现意外,你所统援辽主力,便是这场战事的异数。” “部堂是想主动出击吗?” 陈策闻言色变,难以置信的看向熊廷弼。 “为何不呢?” 熊廷弼神情倨傲道:“万历四十七年的那一战,他努尔哈赤敢叫嚣着,喊出所谓的任他几路来,我独一路去,那老子就要叫他知道,仗,是怎样打的!” “你率部进驻浑河大营后,除了经略府的,不,除了本部堂的军令,谁他娘的都不要乱尊。” “叫你参战,你就参战,不叫你参战,就算沈阳城破了,你他娘的也不准妄动,老子这次…要叫努尔哈赤知道,明军是能打仗的,是敢打仗的!” “喏!” 陈策当即抱拳喝道。 尽管陈策并不知晓,熊廷弼究竟藏着怎样的谋划,然经年征战的直觉告诉他,他所领的这支兵马,只怕将肩负的担子不轻啊! “赫图阿拉~” 熊廷弼腰板直挺,那双虎目看向前方,嘴上却囔囔道:“戚金,秦邦屏,你们现在杀到何处了?” 在这场惊心动魄的战争下,藏着太多的暗涌,或许是知晓的秘闻多了,熊廷弼的内心却变得更加忐忑难安,从经略辽东开始,他便知道这片黑土地上,有太多太多的问题了…… 第193章 一场大火 世间万事皆有迹可循,种下什么因,就结什么果。 正如时下暗潮汹涌的辽左战局,真要是追溯下去,就是大明长期在辽东地界,采取所谓绥靖政策,对立政策,导致这一区域的女真各部、蒙古各部彼此争斗,使得动乱和冲突从未停止。 从短期的成效去看,这的确可以让大明安稳辽东边防,甚至从中捞取些好处,然而祸根也就此埋下。 动乱意味着变数。 冲突意味着失控。 在这等长期不安定,时有战事发生的区域,一旦有人暗藏私心,想要趁着乱象去捞取好处,危机便悄无声息的凝聚。 努尔哈赤的异军突起,就是最好明证!!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炮击打破寂静,宽甸堡以往安定被打破,扼守堡墙的建虏驻军,在建虏将校的呵斥下,躲避突然杀来的明军炮击,论谁都没有料想到,明军会突然杀到宽甸堡…… “李成梁就是大明的罪人!!” 宽甸堡城外,望着出战的各部将士,刘鸿训骑马而定,受寒风的吹袭,刘鸿训的脸被冻烂了,“如若宽甸六堡不被舍弃,那辽阳镇东线就有前出要隘,进可直逼建州三卫,退可扼守两道边墙防线,何止叫国朝现在这般被动! 甚至万历四十七年那一战,完全不必那样分兵征伐建虏,国朝也不会经历那等惨败,以至辽地……” 披甲挎刀的戚金,静静坐于马鞍上,那双冷目观察战场各处,这一路的奔波和辛苦,为的就是现在! “戚将军,此战不好打啊。” 身旁的秦邦屏,望着城高墙厚的堡墙,眉头紧锁道:“宽甸堡城的营建,堪比一座州城了,建虏窃据宽甸六堡后,是没少在城墙上下功夫啊。” “不好打,也要打!” 戚金眼神凌厉道:“在宽甸六堡中,当属该堡城最险要,扼山而建,我军倘若想奇袭赫图阿拉,就必须拿下此堡!” 戚金、秦邦屏他们并不知晓,此刻辽左前线局势怎样,他们之所以这般坚定的,要率部奇袭赫图阿拉,完全是凭借一股信念,凭借朱由校这位大明天子对他们的许诺,戚家军要翻案,石柱马家要翻案,而这股信念通过戚金,通过秦邦屏,被有效的传递下去,在朝鲜与刘鸿训的碰面,得知建虏与朝鲜开始有往来,这更加坚定这种信念! “戚将军,要设法断掉宽甸堡对外联系,尤其是赫图阿拉方向!” 刘鸿训此刻皱眉道:“如若我军的动向,提前叫建虏知晓,哪怕建虏真要进犯辽左,恐也会分出一支偏师,来与我军展开交战,到时……” “这点刘编修无需担心。” 戚金双眼微眯道:“本将已命满桂、曹文诏二将,分率勇卫营麾下健儿,分散于宽甸堡周遭,袭杀可能影响战局的人,甚至本将还命精通建虏语的勇锐,伪装成建虏赶赴新奠、大奠两堡,假传宽甸堡遭辽民反叛,这一战,不止要攻陷宽甸堡,还要趁势伏杀来援建虏!” 这…… 刘鸿训心下暗惊,他怎样都没有想到,戚金竟然部署这么多,胃口这么大,这期间要有任何一环有纰漏,那孤军深入的他们,恐将遭遇建虏围攻啊。 “戚将军,这是否有些太冒进了?” 刘鸿训皱眉道:“本官虽不懂兵事,可我军毕竟是孤军深入,宽甸堡城这般难攻,如若攻城陷入僵持,而宽甸其他诸堡伺机杀来,那我军岂不陷入被动?” “谁说我军会陷入被动?” 戚金嘴角微扬道:“只要能夺下宽甸堡城,则战机就有利于我军。” “难道戚将军要强攻不成?” 刘鸿训惊疑道。 “不,打仗,打的不是蛮勇,而是脑子。” 戚金笑道:“适才本将一直在观察,这宽甸堡墙上的建虏,满不过三百众,这就是一个牛录的兵力,就算堡内还有建虏,撑死再加一个牛录。 陛下说的没错,不要被建虏的悍勇所吓到,跟我大明相比,建虏有一致命缺陷,那便是治下核心部众太少!” 刘鸿训听到这里,不明所以的看了眼身旁秦邦屏,他不知戚金讲这些何意,不过直觉告诉他,事情恐不简单。 “既然是这样,那我军就没必要强攻。” 戚金冷冷道:“传我将令,把那批猛火油,全都给本将拉出来,去看看,砍伐树木的队伍回来没,老子要烧掉这座城!!” 讲到此处,戚金眸中掠过杀机,身旁亲卫家丁忙齐声应诺。 火攻?! 刘鸿训也好,秦邦屏也罢,听到戚金所言,无不是脸色微变,这还是他们真没有想过的事情。 时间。 时间。 对于孤军深入的戚秦偏师而言,时间是最为宝贵的,能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路杀奔至赫图阿拉,就看戚金有没有那股狠劲。 陛下,此战戚家军定不会叫你失望。 骑在马上的戚金,抬头看了看天,心里却暗暗道。 战场上的形势千变万化,拘泥于小节,心底藏有顾忌,多半是要败给敌军,这点朱由校纵使没打过仗,也知晓其中精髓。 对于朱由校而言,围绕辽左的系列战事,不管是辽左前线,亦或是戚秦偏师,他只会在战略层面给予些指导意见,至于具体的战术层面,则完全相信熊廷弼他们。 打仗不是过家家。 打仗是会死人的。 当战争真正降临之际,谁都不能幸免于难,朱由校断不会叫戚金他们捆住手脚,一些战争下的误伤,那也只能心狠些,毕竟跟辽左辽南被攻破下,死掉更多的人相比,这样的误伤孰轻孰重? 火攻,当漫天大火成势,血肉之躯根本抵御不了。 火是无情的。 火是冷酷的。 在大火之下,可以吞噬的东西太多了,除了人命,还有算计,当辽东地界的战争阴霾笼罩之际,彼时相隔千里之外的京城,一场大火毫无征兆下便烧了起来,而这场火则令京城乃至朝堂的形势,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第194章 诸党合流 “哈哈~” 东暖阁内传出朱由校的笑声,然而在殿外,值守的众太监宦官无不低首跪地,轮值的诸大汉将军漠然而立,乾清宫的上空似有阴霾笼罩,气氛压抑到极致,尽管今日晴空万里,太阳撒照着金光…… “这是有些人的痛脚被抓到了啊。” 朱由校坐在宝座上,脸上带着笑意,向前探探身道:“在京的旧太仓、海运仓是何等要地啊,竟然就这样走水了? 哈哈…妙啊,真是太妙了! 仓储粮被烧毁,还烧死百余众粮丁,连带周遭数百座民宅被焚,朕觉得吧,该走水的不是这些仓储,而是这座乾清宫啊!!” “臣死罪!!请陛下严惩!!” 户部尚书毕自严跪在地上,“臣辜负圣恩,奉旨调查仓场亏空一案,本……” “你何罪之有?!” 朱由校笑道:“这走水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在这个时候出现,毕卿家,你觉得这真是意外吗? 火情是在夜里出现的,兵马司事先没有察觉,负责仓储的没有预警,这场火情烧的实在妙啊。” “臣~” 毕自严有千言万语想讲,然而在此刻,却一句话都讲不出了,他怒,他恼,为阻挠仓场被查,有些人丧心病狂到这等地步,全然不顾底线,敢做这等惊世骇俗之事。 这可是京仓啊!!! 旧太仓、海运仓被烧,对于国朝造成的损失是难以评估的。 哪怕两仓的储粮经查没有了,事情都在可控范畴内,毕竟有些事情只要严控,是可以堵住的。 可偏偏就走水了,偏偏就被烧了,事情到这一步反而不可控了。 “仓场亏空一案,卿家不必再查了。” 朱由校看着跪地的毕自严,语气平静道。 “陛下,此案要查啊!” 毕自严闻言,还以为天子要不了了之,情绪激动道:“旧太仓、海运仓走水被焚,此事对国朝而言损失太大,对朝野影响更大,如若就这样……” “移交廉政院严查吧。” 朱由校冷峻的眼眸,闪过一抹杀意,“此案经此变故,户部再插手去查,反倒是不太好了。 卿家是户部尚书,不能就局限于此事。 那批涉及仓场和漕运的案牍卷宗,朕会派人押至丰台大营,永不加赋一事,卿家要尽快梳理出来,此策要以户部的名义,明发至诸布政使司,敦促他们下发至诸府道县,这是户部要做的事情。” “臣~” 毕自严的心情很复杂,相较于疑点重重的仓场亏空,天子所讲的永不加赋,同样是一件大事,在朝亦引起不少争议。 尽管说这是惠政吧,对于既得利益群体没有影响,甚至还潜藏着诸多好处,可此策偏偏是中旨颁布,事先没有一人知晓,这难免让一些人有顾虑,有担心,害怕天子推行此策,还藏有后手。 不过毕自严心情复杂之余,心底却也生出一股暖流,他能感受到天子对他的重视,将他从仓场一案中被摘出来,这就是担心自己深陷旋涡。 恶人还需恶人磨啊。 看着跪地的毕自严,朱由校的心底冷笑起来,难怪历朝历代的君王中,有不少喜欢倚重酷吏,用酷吏去查,去压,纵使在朝引起再多不满,待到合适时机下,将迷失于权力下的酷吏砍了,以此来平息长久积压的怨气。 “召崔呈秀进京见朕。” 在毕自严告退后,朱由校语气冷冷道:“给国舅传旨,着便民社尽快在京畿开起,密赴东南诸省购粮。” “奴婢遵旨。” 心惊胆战的刘若愚,忙作揖应道。 京城出这么大的事,旧太仓、海运仓走水被烧,此事产生的影响太大,眼下京城各处说什么的都有。 处在此等态势下,谁都知道事情不会轻易结束。 事实上风波已然掀起。 彼时的司礼监。 “掌印,出事了!” 一名随堂太监行色匆匆,来到司礼监掌印太监值房,手里拿着一摞奏疏,“旧太仓、海运仓走水被焚,朝中有不少人上疏弹劾。” “拿来叫咱家看看。” 王体乾心下一惊,忙伸手道:“从通政司那边,接收过来多少弹劾奏疏?” “不下数百封!!” 那名随堂太监上前道。 这帮文官是一刻都不消停啊。 王体乾心里暗骂一声,便翻看起这些弹劾奏疏,看着,看着,王体乾敏锐觉察到不对之处。 “去!!把这些弹劾奏疏,全都搬来筛查!!” “喏!” 司礼监从通政司接收的奏疏,涉及到弹劾或规谏的奏疏,朱由校是不会直接看的,而是着司礼监进行分类筛选,最后以总结性简报呈递,其中若有针对性强的,会特别挑选出来一并呈递御前。 弹劾奏疏也好,规谏奏疏也罢,这是外朝文官群常用的,其中多数都是重复的,朱由校若一封封去看,浪费的时间和精力找谁去补? 随着王体乾一声令下,司礼监变得忙碌起来,众多值守的太监和宦官,将这批弹劾奏疏进行筛选,而王体乾同样没有闲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摞摞奏疏被分类归置,王体乾垂手而立,思绪却变得杂乱起来。 “这是要出事啊!!” 王体乾囔囔自语,丝毫没在意身边的太监宦官,旋即朝书案跑去,手轻微颤抖着伏案忙碌起来。 齐楚浙党等派合流了!!! 王体乾书写着简报,可心底却不平静,一场旧太仓、海运仓走水之事,呈递御前的这些弹劾奏疏中,有一部分针对性极强,目的极强,却极为隐秘的将户部尚书毕自严与仓场尚书王纪联系起来。 在御前服侍这么久,王体乾比谁都要清楚,天子对党争的厌恶,可现在这种情况,却成了毕自严与王纪有不正当联系。 事情太大。 “把这些弹劾奏疏,一封不差,全都搬至乾清宫去!”写完简报的王体乾,一刻都不敢耽搁,捧着奏疏就朝堂外跑去,而司礼监值守的太监和宦官,听闻王体乾所讲,那敢有丝毫耽搁,抱着这些奏疏就紧随在后…… 第195章 东林决断 轰隆~ 冷雨夜,一道电闪划破虚空,令黑夜带来转瞬光亮,旋即又陷进黑暗,磅礴大雨降临人间,似有冲刷污秽之意。 “京城已无立足之处了。” 雨幕下的刘府内院,刘一?站于书房,望向窗外,寒风吹来带着冷意,刘一?憔悴的面庞带有落寞。 昔日门庭若市,今夕门可罗雀,一切的一切,都因他次辅之位被罢。 这种从云端跌落的境遇,纵使刘一?久经官场沉浮,也终归免不了俗。 “老爷,虞臣公来了。” 老管家匆匆而来,身上迸溅有雨水,手中拿着一份名敕,恭敬的向刘一?作揖道。 “嗯?” 伤感的刘一?愣神之余,旋即却生出喜悦,韩?亲赴府邸拜访,这证明他还没被人遗忘,尽管在他被罢免后,韩?并没有来府劝说。 但至少现在来了。 曾经的情谊再好,交情再深,人脉再多,当你倒台之后,所有人都会避而远之,你若是计较这些,那便是?道行不够…… 这种态度上的变化,刘一?岂能不知,在韩?走来之际,刘一?却是抬手一礼道。 韩?的一句话,却令刘一?心下一惊,叶向高进京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为何他不知晓啊? 刘一?沉默。 “今夜本辅过来,是想请季晦做件事。” “知晓些。” 刘一?知道从他被罢免后,有些事情就不是他能干涉的,有些层面就不是他能触碰的了,可是曾经他都能干涉,都能触碰,甚至都能决断啊!! 刘一?忍着不舒服,看向韩?说道:“旧太仓、海运仓出现走水,烧毁那么多储粮,听说烧死不少人,恐仓场一事……” 韩?撩袍坐下,神情平静道:“季晦可知,方从哲已离京归乡?” 轰隆~ 电闪与惊雷交替,磅礴雨势越下越大,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 尽管很晚。 韩?笑着起身,朝刘一?走来,似没觉察到这些。 刘一?眉头微皱,朝主座走去,在韩?的注视下,刘一?撩袍坐下,韩?见状没有太多变化。 韩?此刻撩袍起身,看向刘一?道:“我等想为国举荐,让进卿公出任内阁首辅,时下社稷这般混乱,朝局这般不定,就需进卿公这样的大才,才有可能稳定局势……” “老爷~” 轰隆~ 电闪过后,一道惊雷响起,和先前的磅礴雨势相比,眼下雨却小了一些,寒风吹来,吹动着刘一?的衣角。 “虞臣兄此来,可是有事?” 一直候在堂外的老管家,见自家老爷这般,面露关切的上前,他岂能不知自家老爷是怎么了。 “那季晦可知,进卿公要进京了?” 刘忠哪敢迟疑,当即作揖道。 “本辅今夜过来,不是想聊此事的。” 可官场就是这样的现实。 “虞臣兄深夜来访,可是……” 雨幕下的刘府,似多了些许生机。 韩?讲的话,刘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有些失神的坐着,韩?这是想让他出面,号召他的门生故吏,能为叶向高进阁谋势,这种操作他太熟悉了。 “喏!” 想着,想着,一股悲愤落寞的复杂情绪,在刘一?的心底生出。 “自陛下御极以来,朝野间的形势变化,不就一直这样吗?” 那场大朝会结束,他次辅之位被罢,方从哲的首辅也被罢了,然而和他的境遇不同,方从哲被罢后,前去方府的人可不少。 望着眼前的雨,刘一?垂手道:“京城,老夫不想再多待了,回江西吧,老夫离乡的时日太久了。” 没办法。 讲到这里,刘一?失魂的起身,抬脚朝堂外走去。 “刘忠,收拾行囊,准备离京吧。” 梳洗得当的刘一?,甚至还特意焚香,带着笑意走进正堂,想对静候的韩?寒暄,聊表等待之愧,然看到韩?坐于主座,却没坐到宾位,刘一?的表情微滞,那种喜悦瞬时就消失不见。 刘一?在正堂坐了很久,甚至韩?何时走的,刘一?都已然忘了,此刻的他,就像生病一般,精气神全无。 “是有些事。” 刘一?难掩激动,上前接过那份名敕,想到自己仪容有失礼之处,忙伸手道:“快,叫人给老夫梳洗,将虞臣请至正堂稍候。” 性质不一样,事情就不同。 “喏。” 从他被罢免以来,除了那些门生故吏,还会过来看望他,其他人来都没来过,即便是那些门生故吏来了,也是很谨慎小心的过来。 “哈哈…这就是人心啊。” 刘一?不用多想,也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方从哲就像是一面旗帜,在暗潮汹涌、党同伐异的朝堂上,对于一些人来讲就像是定心丸。 “季晦,你是叫本辅好等啊。” 要不是有他的烙印在,恐那些门生故吏也不想来,毕竟刘一?的次辅之位,不是正常退下的,而是被罢免的! 尽管方从哲老了,尽管方从哲优柔寡断,可是有这个人在,跟没这个人在,完全是两种不同境遇。 恰恰也是这般,想当初朱由校御极之际,一些人就想通过倒方,将方从哲跟红丸案紧密联系起来,继而达到某些谋划。 世态炎凉啊! 韩?撩了撩袍袖,却未还礼,“近来朝野间的形势,相比季晦也知晓吧?” 不知过了多久,刘一?苦笑着摇起头,似自嘲般囔囔自语,“老夫算是知晓了,也算领教了。” 可现在这种处境,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快请!” 明白了。 风向变了。 曾经在刘一?的心底,还抱有丝毫幻想和侥幸,觉得自己被天子罢免,定然能让同僚上疏规谏,想以此让天子回心转意,好叫自己重归内阁,然而韩?的到来,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却让刘一?明白,这一切都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他已然被抛弃了。 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使得刘一?明白,现实本就这样残酷,先前自己不愿面对,那只是不愿相信罢了,这座京城,这座庙堂,跟他刘某人再无半点关系了…… 第196章 搅吧,搅吧! 雨停,天晴。 乾清宫。 “看完那些奏疏,卿家是怎样想的?”朱由校端起手边茶盏,呷了一口,看向崔呈秀说道。 “禀陛下。” 略带疲态的崔呈秀,作揖行礼道:“臣斗胆…要说旧太仓、海运仓走水被焚,与仓场尚书王纪有千丝万缕的关联,臣还能相信一二,毕竟仓场事归其节制,可要说跟户部尚书毕自严相关,臣实在想不明白,也想不通。” “何况京仓乃何等要地啊,臣说句大不敬之言,早不走水,晚不走水,为何偏在陛下要彻查仓场亏空,就离奇的走水了?” “从京畿闹出哄抬粮价的不法事,臣奉诏赴通州,一封通州诸仓,二查通州漕运,三验北运漕粮,四抓魑魅魍魉,臣是一刻不敢松懈,生怕出现这等事情,臣觉得此事绝不像表面所看那样简单。” “卿家能这样想,朕很欣慰。” 朱由校笑笑,放下手中茶盏,对崔呈秀所言给予肯定。 赌对了! 崔呈秀表面没有变化,然心底却生出惊喜,昨日从通州赶回京城,所经历的种种,他的机缘恐要来了! 在崔呈秀看完那封誊抄的密奏后,朱由校语气铿锵道:“吏治腐败竟成了常态,这简直是匪夷所思,要不是袁可立呈递密奏,朕还不知漕运漂没,还能被玩出这种花样来。 恶人还需恶人磨。 既然有些人憋不住了,要玩下三滥的手段,妄图想搅乱局势,以达混淆视听的成效,那朱由校就启用一批人,去专门对付这帮败类。 “朝中的有些人坐不住了。” 三板斧要先耍起来,不然文官群体就感受不到震慑! 启用崔呈秀、田吉这批人,朱由校看重的就是他们够狠,够毒,够阴险,想向上爬,不然怎么与文官群体为敌呢? “内阁这边可有此类奏疏呈递?” “廉政院衙署驻地,就定在王恭厂原址,内廷有司已派人修缮,田吉、吴淳夫、李夔龙、倪文焕这些人,就在廉政院等着卿家。” “何事?” “请陛下放心,臣定不辜负圣恩,与廉政院诸官严查仓场诸事!” “朕特设廉政院,可不是一时兴起。” “臣领旨。” 崔呈秀跪倒在地上,行跪拜之礼道:“如若此案臣查不清,臣甘愿领任何惩罚!” “去吧。” 朕决意特擢卿家为廉政院尚书,首查仓场诸事,先把此案给朕查明,查清,不管牵扯到谁,该逮捕就逮捕,该审讯就审讯,朕会着厂卫协助,至于漕运漂没一事,待仓场诸事查明后,就紧跟着给朕详查!” 看着努力克制情绪的崔呈秀,朱由校装作不知,“朕在朝野为卿家筛选一批人,至于他们的职务,卿家与他们接触后,该授何等职官,卿家向御前呈递奏疏即可。” “叶向高。” 想要统御好幅员辽阔的大明,就是要将合适的人,放到合适的位置上,中枢是这样,地方是这样,两头都必须紧抓起来,只重中枢而轻地方,只重地方也轻中枢,都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朱由校剑眉倒张道。 政治从不讲对错,更不分黑白,向来只以利弊来论,既然有人想要限制皇权,那朱由校就必须要反制! 朱由校继续说道:“姑且不提建虏暗桩一案,单说京畿哄抬粮价一案,在朝堂,在地方被逮捕的那批人,朕觉得就是些小鱼小虾。 山东巡抚袁可立递京的密奏,不止涉及有漕运漂没,还有登莱两府设镇,登莱水师初建之事。 “皇爷,司礼监筛选一批奏疏。”乾清宫太监刘若愚,低着脑袋走进殿内,向伏案忙碌的朱由校作揖道。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卿家之能,朕清楚,莫叫朕失望。” “那这批奏疏之中,谁的呼声最高?” 乾清宫依旧是那样。 山东漕运也有问题了? 崔呈秀闻言一惊,思绪立时驳杂起来,事情远比他想的要复杂,这要是真深查下去,将牵连到多少人啊。 刘若愚如实禀明:“内阁大学士韩?、朱国祚、何宗彦、沈、史继偕皆有上疏,其中以韩?所奏……” 没有旧太仓、海运仓被烧一事,朕还只是猜想,可偏偏就走水被烧了,这反而坚定了朕的想法。 朱由校冷冷道。 朱由校的手一顿,抬头看向刘若愚,好啊,这可真是一波接一波啊,前面的事还没有解决,就跟着又搞事情了。 “通政司所收奏疏,不少有司官员上疏请谏,望皇爷能早召廷推,以选栋梁就任内阁首辅……” “有。” 朱由校出言打断道。 在朝组建廉政院,乃朱由校整顿吏治的谋划之一,单靠厂卫势力终究不行,要从文官中选一批人,叫文官对付文官,先把廉政院的威立起来,至于初期的那批酷吏,如若被权力腐化迷失,到时再设法解决就是。 刘若愚心下一惊,时下内阁首辅和次辅空缺,外朝有这等呼声也正常,可直觉告诉刘若愚,自家皇爷似乎有不满。 朱由校语气铿锵道:“不该他们操心的事,一个个比谁都上心,该他们操心的事,一个个比谁都松懈,皇粮就这么好吃是吧?官俸就那么好拿是吧?” “臣领旨!” 处理朝政的朱由校,没有抬头去看。 崔呈秀当即作揖道。 朕召卿家归京就一件事,严查此案!京通诸仓要查,旧太仓、海运仓走水要查,此外漕运也要查,看看吧,这是山东巡抚袁可立,呈递给朕的密奏!” 若是没人在背后支持,他们断不敢这般猖獗。 “留中!” 毕自严这些国之栋梁,不该身陷此等烂泥之中,国朝有大批的要事,需要这批贤才肱股去梳理,去解决。 “派人去内阁,问问韩?他们,朝中有那么多政务要处置和解决,他们的眼睛,是不是就盯在空缺的位置上了?” “朕知廉政院是新设的,仅靠卿家一人支撑不够。” 刘若愚言简意赅道。 “奴婢遵旨。” 刘若愚忙低首道。 搅吧,搅吧! 看着刘若愚离去的背影,朱由校冷笑起来,一个个从没想过消停,想以此来转移朝中注意,都这样玩是吧,这样也好,朝中有司的人都聚焦在朝堂之上,那辽东发生的种种,就不会引起过分关注了! 第197章 再起风波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你好我好,大家才能好嘛,当某些变故出现,必然会引起新的变数,毕竟人人都置身这大势之下。 兵部。 尚书署。 “大司马,您为国分忧的心,下官是能理解的,不过事情不能这样办。” 兵部左侍郎赵彦神情严肃,坐在官帽椅上,看向兵部尚书王象乾说道:“就说时下的朝局吧,是何等的复杂啊,受旧太仓、海运仓走水被烧影响,朝中有司是众说纷纭,户部跟仓场皆成众矢之的。” “这绝非是下官想着推脱,实则乃当前这种形势下,我们兵部响应他们户部,去明确裁汰冗兵冗役,检查军饷虚冒诸事,多少有些不合时宜啊。” “户部管着财税,兵部管着兵政,哪处敢出现任何纰漏,造成的影响都不小啊。” “是,他户部的处境是艰难,朝廷的各项开支很大,而国库的财税银子,常有入不敷出之势,不过兵部的处境也难啊,此前陛下要有司清查亏空,眼下还没有梳理出眉目,大司马……” 王象乾坐在官帽椅上,静静聆听赵彦所讲。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下官觉得左司马说的没错。” 哪怕说调查仓场诸事,被陛下颁旨移交至廉政院,可是朝野间的舆情和关注,我等也不能不……” 建虏大举进犯辽左的紧急军务,姗姗来迟之下,终于还是传递到了京城,传递到兵部有司。 王象乾向前探探身,对赵彦、张鹤鸣说道:“裁汰冗兵冗役,检查军饷虚冒诸事,不止是关系到兵部自身,更关系到国朝社稷,倘若本官做这些事情,只是为了看户部脸色,那这兵部尚书不做也罢!” 问题太多了。 兵部右侍郎张鹤鸣此刻开口道:“时下对于我兵部而言,当务之急是清查亏空,先把这件事办好再说别的。 别看眼下的朝局很乱,可是他王象乾却不忧心忡忡,甚至心底还燃起了斗志,有些浓疮你不挑破,那就一直存在,不仅疼,还恶心人,可一旦选择挑破,或许开始会疼,但只要处理好,那就能解决掉。 根子就在这里。 自从坐了兵部尚书这个位置,不说朝中的局势怎样变,单说兵部下辖那些事宜,就常让王象乾感到忧愁。 王象乾继续说道:“不说兵部眼皮子底下的三大营,还有北直隶下辖诸卫所,过去陛下做的那些决断,朝野间有不少都说陛下乾纲独断,本官就问你们一句,冒领军饷是不是事实?武备松弛是不是事实?” “既然是聊兵部亏空,本官就想问问二位,就兵部所辖各地驿传,你们眼下知晓的那些情况,朝廷每年直拨数十万两银子,这还没算上各地官驿的销账,谁来告诉本官,为何朝廷花那么多钱粮,可是驿传的种种表现,却总是那般的差强人意啊!” 然而在此等形势下,又一道声音响起,却让王象乾心跳开始加快,一切的一切,都因保定二字。 见王象乾快步朝堂外走去,赵彦、张鹤鸣相视一眼,心底暗自惊疑之际,紧跟着就随王象乾而去。 王象乾话音刚落,赵彦、张鹤鸣不知该怎样说时,一道急促的声音在外响起,却让王象乾立时警觉起来。 这些都不是短期内就形成的,而是从万历朝的中后期开始,期间发生不少事情,再加上有司职官补充不及时,更别提愈演愈烈的党争,一步步演变成今天的局面。 该死啊! 而此刻的王象乾,心底却生出怒意,建虏进犯辽左这等紧急军务,即便辽左相距京城很远,但也不至于到现在才送来啊! “保定急报!!” 赵彦、张鹤鸣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为什么朱由校没有在御极登基后,就高喊出维新变法的口号,要在大明竖起新政的大旗? “这怎么可能啊~” 事情太多了。 “兵部做的事情,不是看谁的脸色做事,而是本就该做的事情。” 事情难办就难办在这里。 这到底是出了何事? 王象乾眉头微皱,看向二人说道:“我兵部既要考虑这些,又要考虑那些,干脆什么事都别做了,毕竟多做多错,不做不错嘛。” 赵彦、张鹤鸣沉默了,王象乾把话讲的太直白了,这反而让他们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彼时的兵部衙署不平静了。 赵彦、张鹤鸣二人,在看到王象乾微变的神情,听到那句话后,心底没由的开始紧张起来。 “那要是依着二位所言,本官是不是能这样理解?” 毕竟受到仓场诸事的影响,户部尚书毕自严,仓场尚书王纪都牵连进来,仓场诸官就更不用提了。 “辽东急报!” “方才你们都提到清查亏空,好,那咱们就聊聊兵部亏空诸事。” 在万历皇帝驾崩后,是给后继之君留下较充沛的内帑,只是麻烦也留下不少,烂摊子就更多了,而继位的泰昌皇帝,是有想稳定局势的心思,毕竟局势乱下去,他的皇位也不稳当啊。 只是对大明实情了解不充分,加之被一些人说利用也好,说算计也罢,总之东林党在朝势起了,党争进一步加剧,这导致朝局更加暗潮汹涌,而在意外驾崩下,内帑被折腾走不少银子,麻烦依旧在,烂摊子依旧在,朱由校如若不考虑实际,选择大刀阔斧的谋改,结果只会变得更乱。 “对,在那个时候,本官还没有进京赴任此职,赵侍郎还在山东就任巡抚,可张侍郎在兵部吧?” 党同伐异、各有算计、吏治腐败、风气败坏、各扫门前雪……这些都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啊。 对于官场上的某些现状,王象乾比谁都要清楚,他对此闭口不谈,不代表他不知道。 “这是出大事了!!” 夺下急报的王象乾,只看了一眼,顿感天旋地转,要不是赵彦手疾眼快,上前扶住了王象乾,恐王象乾就要栽倒在地。 “随本官进宫吧。”王象乾努力平复情绪,看了眼赵彦和张鹤鸣一眼,语气微颤的说道,然那双手却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着…… 第198章 这就是政治 保定位于太行山东麓,北邻京城,西接山西,东望天津,南达九省,雄冠中州,乃极为险要的通衢之地,与天津互为犄角之势,冀北干城,都南屏翰,拱卫京城及京畿安稳,素有京都南大门之称。 如若京畿有任何异动,尤其是天津或保定,那必定会震动京城,兵部收到保定急报,此事可谓引起轩然大波。 乾清宫。 紧张压抑的氛围笼罩下,置身此间的群体无不小心,一场针对保定的御前廷议,在乾清宫正殿召开,而在殿外候着的诸太监宦官,众大汉将军,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殿内声响交替不绝。 “保定乃是京畿要地,治下居然闹出哗变,此事必须要严查,保定巡抚胡思伸必要严惩之,蓟辽总督王在晋有失察之责,倘若此事不加以严惩,朝廷威仪何在?法纪何在?陛下……” “韩阁老!兵部所收急报,保定治下是出现闹饷之事,眼下情况究竟是怎样,到底为何会引起闹饷,这才是朝廷要查明的,而非上来就定性为哗变,闹饷与哗变是一个性质吗?” “那要依着王尚书之言,朝廷就要坐视此事的发生?不对保定有过多的干预,叫保定巡抚胡思伸一力负责了?” “保定素有京都南大门之称,适才王尚书也说了,此事是闹饷,可依着臣之见,保定有此等事情,只怕与京城先前不稳有关,毕竟……” 朱由校坐在那张龙椅上,面色平静的看着殿内诸臣,辽东与保定两地急报急递进京,出现此等特殊事态,召集朝中重臣商讨是必然。 “吵啊,怎么不吵了?” 吏部右侍郎邹元标率先表态,连带着几名大臣纷纷上前,其中最犹豫的,但依旧站出的当属吏部尚书崔景荣,毕竟其先前所领就是兵部尚书。 先前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然而没有能按捺住性子的人,多数下场都很惨,不仅被处于极刑,还被抄家了,甚至连累三族。 户部尚书毕自严此时上前,同样跪倒在地上,“臣辜负了圣恩,辜负了陛下信赖,执掌户部以来,却没有兼顾好此事,竟致保定……” 只是这种处理意见,朱由校却不能接受。 建虏到底是进犯辽左了。 统治要建立在一定基础上,一个驿传,一个驰道,对标信息与运输,倘若这两者敢出现任何问题,那中央集权的根基就不牢靠,而建立在这基础上的各级统治构架,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难免晃动。 朱由校冷冷道。 “那依着你之谏,把他们都罢黜掉,保定乱象就能解决了?” 只是王象乾、毕自严的请罪,在朱由校看来是不必的,朱由校敏锐的嗅到这场保定闹饷,背后暗藏着阴谋! 一切的一切,都因辽左急递进京的急报。 “臣附议!” 见殿内争吵没了,朱由校收敛心神,环视殿前诸臣,语气平静道:“朕还没有听够,诸卿继续。” 都是忧国忧民的肱股栋梁啊。 韩?继续道:“鉴于此事紧急,臣斗胆请谏,望陛下能念在社稷之稳,能直拨内帑银先补欠饷,待到局势安稳后,有司再行严查此事。” “陛下,臣以为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先解决保定急务。” 驿传是大明统治的根基,是连接中枢与地方的要害,要紧政务,紧急军务,都需驿传急递传达,这就是大明最快的信息传递。 这让朱由校暗松口气的同时,对于大明驿传的滞后和糜烂,心底带有强烈不满。 “此事朝廷还要选派大臣,前去地方安抚。” 出现这等大事,天子没有丝毫恼怒流露,这反到让一些人忐忑起来,摸不透天子的脾性和想法,使得很多在朝为官的人,一般都不敢轻易做出决断。 韩?上前作揖道:“不管怎样说,保定出现这等大事,保定巡抚胡思伸难逃其咎,如若不加以严惩,罢黜其职,一无法安抚聚闹兵士,二无法彰显朝廷威仪,至于蓟辽总督王在晋,即便没有主要责任,但也……” “不必多言。” 不过在不少人慌张之下,朱由校却很冷静,甚至是召开的这场御前廷议,都是朱由校有意为之的。 “臣亦有罪!” 倘若说辽东出现紧急军务,即便出现些意外状况,或许会叫国朝有所被动,但却不至于威胁统治安稳,但是保定出现问题,如若处置不及时,一旦在京畿范围内引起混乱,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臣附议!” 此间无声。 王象乾却继续道:“如若辽左之事情有可原,那保定出现闹饷之事,此乃兵部该解决之要务,可臣自赴任以来,却没有从快将此事解决,才致使保定出现闹饷,造成地方上的慌乱。” “陛下,臣有罪!” 朱由校摆手打断道:“老卿家晋兵部尚书才多久?朕就不信了,驿传急递有此等境遇,是老卿家赴任后才有的。” “纵使是这般,臣依旧有罪啊。” 兵部尚书王象乾神情复杂,朝御前走去,顺势便跪倒在地上,行跪拜之礼道:“辽东再遭建虏进犯,驿传急递竟这般慢的传递进京,这对朝廷而言太过被动……” 闹饷,哗变,兵变…这些现象较频繁的发生,看起来问题是出现在军中,可实际上真是这样吗? “韩?,你这位内阁大学士,皇考钦定顾命之一,就没有什么想对朕说的吗?”在此等态势下,朱由校双眼微眯,看向了站于朝班前的韩?,语气平静道。 朱由校心底生出感慨,对于二人的这等反应,朱由校是可以理解的。 看着眼前这帮大臣的反应,朱由校愈发坚定自己所想,只是朱由校现在不清楚的,是哪些人在背后鼓捣的。 “兵部尚书,户部尚书留下,其他人都先退下吧。” 想到这里的朱由校,从龙椅上起身道:“如何处置此事,朕自有决断!”说着朱由校一甩袍袖,便转身离去了,尽管身后传来很多劝谏声,然而朱由校却没有丝毫理会,跟他们在此商讨,那纯粹是浪费时间! 第199章 勋贵楷模 “英国公…你是怎样想的?” 跟随天子来东暖阁的王象乾和毕自严,在听到天子的询问时,二人相视一眼,或多或少流露出诧异。 英国公从通州赶回京了? 那为何没去参加御前廷议? 心底生出疑惑,就见张维贤已从锦凳起身,天子则坐到罗汉床上,乾清宫太监刘若愚则安排宦官搬来锦凳。 “禀陛下~” 张维贤眉头紧蹙,对朱由校作揖行礼道:“适才御前廷议的种种,臣都已听到,眼下的当务之急,不是追究谁的责任,而是要尽快干预,辽东急报所呈……” “辽东的事暂且不提,有建虏忌惮的熊廷弼坐镇,掀不起什么风浪。” 朱由校摆手打断道:“眼下就聊保定闹饷之事,都坐下聊吧,朕觉得此事不简单,甚至藏着猫腻和阴谋!” “前有旧太仓、海运仓走水被烧,这才过了多久,保定就跟着出事了,连闹饷和哗变都没弄清楚,便轻易定性,真真是可笑。” “还有那保定巡抚胡思伸,朕虽说对其了解不多,但也绝不像有些人说的那样不堪,去,把涉及胡思伸的案牍奏疏,都给朕调来!” 彼时早就跟着起身的王象乾和毕自严,无不流露出复杂神情,有些事情尽管尚未查明,但一些脉络和味道,却令他们都觉察到不寻常。 英国公一脉对得起朱家! 其二,保定闹饷一事,天子初定与旧太仓、海运仓走水被烧相关,要真是那样,事情就复杂了。 恰恰也是这样,让朱由校坚定一个想法,围绕北直隶的军改,务必在辽左那一战结束后,从快的推动起来,明确拱卫京畿的边防体系,厘清驻防京城的职权构架,梳理拱卫京畿的卫戍力量,压缩裁撤已摆烂的军队体系,上述这些都要有效落实,不然单单控制住宫禁,很多事情上都很被动。 就像毕自严这位户部尚书,坐了这位置才多久,满打满算几个月? 其实对于有些事情和现象,很多人都是心知肚明的,之所以不讲出来,或者干脆挑明,则有很多因素的影响。 二人当即作揖道。 “朕记得皇考在世时,曾多次从内帑拨银,用以清除拖欠军饷。” “臣领旨!” “保定闹饷一事,朝廷必须从快从急解决,一要安抚那些聚闹兵士,二要稳定保定的秩序,三要查明诸事真相。” 刘若愚忙低首应道。 “至于两位卿家,就各司其职吧。” “陛下,有勇卫营足以。” 朱由校神情动容,起身朝张维贤走去,握着张维贤的手,“保定非同小可,交给谁,朕都不放心。” 这些天子先前没有表露出的态度和看法,与那场御前廷议结合起来,让三人对眼前之事都有不少想法和看法。 “请陛下放心,臣会办好此事。” 朱由校赞许道:“那朕就着勇卫营全体,另从诸陵卫调派一批,统归卿家统辖,赴保定督办此事。” 朱由校出言打断道:“朕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朝廷所拨的粮饷,大头没有落到实处?包括这次保定闹饷,也是这般才导致的?” 朱由校却相信张维贤,语气铿锵道:“朕再从内帑拨笔银子,用以安抚聚闹兵士,有任何状况,可直递密奏进京,朕都会为卿家解决。” 可是保定出现这等大事,他这个兵部尚书不去,恐难以说过去,但凡出现闹饷的地方,是在其他地方,而非是保定,事情都不会这样难办。 也恰恰是想到这些,令王象乾的心底警觉起来。 “喏。” 张维贤眼神坚毅道:“定不辜负陛下信赖。” “那就依卿家所言。” 而在逐步熟悉和了解户部诸事后,可谓是坐立难安,忧心忡忡啊! 或许在一些事上,张维贤会表现得很谨慎,不到局势明朗不轻易出手,不过朱由校是能理解的。 朱由校话音刚落,王象乾就起身作揖道:“臣作为兵部尚书,保定出现这等急务,臣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若……” 国库空虚是事实,各项开支是事实,各类税收是事实,可是问题的关键是,国朝境遇日益艰难,收支做不到平衡,朝廷有棘手事,地方有麻烦事,这到底是哪一环节出问题了?还是所有环节都出问题了? 朱由校端起手边茶盏,呷了一口,看向坐下的三人,“而在朕御极以来,这前前后后发生不少事,一命锦衣卫逮北直隶世袭卫所官,二命蓟辽总督逮一批不法商贾,这前后所拨所抄钱粮,按理来说足以应对北直隶境所欠军饷吧?” 张维贤却出言道:“眼下京城及京畿,乃至是朝堂,都需要有兵震慑,尽管京营初步整饬出来,但真要出现别的乱子,恐他们难以震慑,诸陵卫虽是新募兵卒,但对陛下绝对忠诚。” 其三,天子对时任保定巡抚的胡思伸有了解。 见三人皆沉默不言,朱由校伸手道:“特别是最后一项,保定欠响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就出现闹饷,必须要查清楚,事情既然发生了,朕也好,朝廷也罢,甚至包括保定,都不能糊弄了事!” 英国公张维贤能讲出这些话,无愧是大明勋贵的楷模,只是仅统领勇卫营,这驱使的兵马未免太少,且留在京的勇卫营,皆是少年郎啊,这万一…… “禀陛下~” 诸事明确下来,张维贤一行走了,朱由校站在殿门外,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垂着的双手紧攥。 与此同时,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态变故,让朱由校嗅到阴谋的味道,有人想拿下蓟辽总督、保定巡抚的位置,甚至是兵部尚书的位置,这些可都是要害位置。 “不行!” 朱由校如此直白的挑明,反而让毕自严语塞了,至于张维贤和王象乾二人,则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保定出现这等急务,朝廷却不能顾头不顾尾,这是大忌讳。 “眼下通州这边的局势已然安稳,该抓的人都抓了,该查封的都查封了,该封调的都封调了,有廉政院介入统筹,臣在通州坐镇与否都不紧要。” 想到此处的王象乾和毕自严,看向张维贤之际难免露出隐忧。 “陛下~” 其一,天子似不担心辽左战事,莫非天子先前有所安排? 朱由校紧抓着张维贤的手,看向王象乾与毕自严,朗声道:“朕倒是要看看,这煌煌大明究竟还能乱到什么地步,不把这些事查明,朕决不罢休!” 张家两爵之殊荣必须要给,且另一尊爵位,必须是国公爵,这是过去的政治许诺,但今后必须兑现。 “臣恳请陛下允准,着臣离京赴保定专办此事。” 英国公一脉对得起大明! 毕自严看了眼张维贤和王象乾,微微欠身道:“先帝御极在位期间,是从内帑调拨数笔银子,用以清除朝廷拖欠的军饷,但主要是清除辽地欠饷,毕竟猖獗的建虏,祸乱辽地贼心不死,这一笔笔内帑银直拨,是为安抚戍辽……” “那为何辽东有司,动辄就向朝廷奏请拨调欠粮饷奏疏?” 在王象乾和毕自严都思虑之际,张维贤从锦垫上起身,郑重朝天子一拜,“如若陛下信任臣的话,就叫臣去保定吧。” 天子讲的这些,同样是他担心的,尤其是兵部所辖驿传急递,必须要严查一番,不然早晚出大问题。 看着眼前的张维贤,朱由校生出感慨,要说大明现有勋贵中,可以让他信任的,张维贤绝对算一个,且还是排在首位的。 尤其是仓场爆雷以后,毕自严更是夜不能寐,而在旧太仓、海运仓走水被烧,更让毕自严警觉起来,尽管他被天子摘出,让其不再管辖此事,可这件事情始终放在毕自严心里啊。 “臣等领旨!” “英国公,朕现在能信任的,就是你了。” 而站着的张维贤、王象乾、毕自严三人,听到天子所讲这些,敏锐觉察到几个要点。 “何况通州也是通衢要地,长期封禁必生新的乱子,臣觉得通州封禁一事,也当尽快解除了。” 王象乾沉默了。 现在朝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旁死死盯着此事呢,要是卿家离开京城,那兵部这摊子事谁来管?交给谁,朕都不放心!” 所处世道本就复杂,所处朝局本就复杂,加之大明勋贵的身份,且还是国公爵,张维贤有考虑,有顾忌,有想法,这些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王象乾话还没讲完,朱由校就摆手打断道:“卿家要留在京城,要坐镇兵部,除了先前对朕奏请的诸事要办,驿传也要抓起来了。 张维贤正色道。 “好,好!” “任重道远啊。” 想到这些的朱由校,神情略带感慨道:“看起来,想在大明推动变革,单靠杀人是不够的,必须扶持新兴力量,没有好的替代必生乱子,辽东,现在态势怎样了?” 朱由校敏锐的觉察到,他的很多谋划部署,想要有效推动落实,都跟辽东是否能取得大捷息息相关…… 第200章 辽南血 辽南,盖州卫。 “真是没有想到啊,建虏在辽东竟然渗透的这般厉害,真是触目惊心啊。” 洪承畴倚着官帽椅,盯着所持军报,言语间带着感慨,“难怪自熊经略赴任辽东,递京所奏辽事,常带偏激之言,遭到不少人的敌视,陛下说的没错啊,辽局若想安稳,非战场之事,而在于人事啊。” 讲到这里,洪承畴将所持军报放下,似下定了某种决心! “洪郎中,您真要那样做吗?” 在正堂内,洪承畴话音刚落,一身材魁梧的披甲武将,剑眉倒张,紧攥所持雁翎刀柄,上前看向洪承畴,语气低沉道。 “这可不是小事,您要三思而行啊!” “时下辽左前线战局僵持,来犯的建虏猛攻蒲河、抚顺、沈阳等地,且在建虏来犯之际,沈辽两城都出现叛乱,尽管都被镇压下来,只是辽左形势之复杂,也远超很多人预想啊。” “更别说在辽左爆发战事前,辽西诸卫又出现那等事,即便有辽东总兵官贺世贤他们领军镇守,只是辽西想要安稳,就别想抽调一兵一卒,这等态势下,倘若说辽南诸卫也跟着乱了,那后果……” “所以你是怕了?” 洪承畴撩了撩袍袖,伸手端起案上茶盏,看了那人一眼,面色平静道:“当初本官尚未到辽南时,便收到熊经略所书军令,而其中就有对你的赞许,说你毛文龙有胆魄,晓兵事,如若辽南真有变故,可让本官放心重用。” 说着,洪承畴喝了口清茶,毛文龙却皱眉沉默了。 “你的担心,本官可以理解。” 洪承畴将茶盏放下,看向毛文龙道:“这些时日,你跟在本官的身边,为辽前输送粮饷等军需,出了不少力。 辽左和辽西所传急报,你也一封不差的都看了。 本官就问你一句,倘若说来犯建虏,迟迟没在辽左打开局面,你觉得建虏会就此收手,退回到所控之地吗?” “不会!” 毛文龙眉头紧皱,摇摇头说道:“建虏奴酋努尔哈赤贼心不死,其觊觎辽地已久,自从叶赫部被建虏灭掉,边外就没有能牵制他们的势力了。” “建虏进犯辽左之地,如若真能将辽沈等地拿下,不仅会让大明遭到重创,丧失在辽的优势,令他建虏势力再度膨胀,更能借此势震慑蒙古各部,尤其是跟建虏交好的科尔沁蒙古诸部,就更会死心塌地的跟着建虏。” “既然这些道理你都懂,那你叫本官三思什么?” 洪承畴似笑非笑道。 “洪郎中此次以钦差之名,邀辽南兵备道诸官,辽南诸卫卫所官齐聚盖州城,商讨供应辽左军务。” 毛文龙抱拳一礼道:“末将是可以带兵逮捕其中的一些人,可在事情没有查明前,恐辽南诸卫必然会生乱,到时……” “那你所统辽南新卒是摆设吗?” 洪承畴出言打断道:“另募的那批勇壮是摆设吗?” “可是这些新卒和勇壮,多数都没上过战场啊,更别说提刀杀人了。” 毛文龙担忧道:“眼下辽左局势那般动荡,万一,末将是说万一辽南生乱,即便辽左有充足粮饷,可后方生乱,必然会影响到辽前啊。” “那就不生乱!” 洪承畴眼神凌厉道:“既然吃了军粮,拿了军饷,即便是真有刀山火海,该上也要上,本官都不怕,你毛文龙怕什么?” “这次抓人,本官不仅要整饬辽南诸卫,更要揪出潜藏的建虏暗桩,尤其是那个佟家!” “真是了得啊,在辽左诸地,在辽西诸卫,被先后逮捕的那批人中,有些都跟佟家息息相关。” “本官实话告诉你,辽南安稳跟辽左战事关联很大,与其等着辽南生乱,倒不如主动出击,先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要是这道难关能扛过去,之后辽左遇到大捷,你毛文龙必然有大功,别觉得不到前线领兵打仗,就没有功能捞了。” 听着洪承畴所讲,毛文龙眼神坚毅起来。 “那就全听洪郎中调遣!” 毛文龙神情严肃,抱拳喝道:“末将就不信了,两万多新卒分布各处,还能叫辽南乱起来。” “很好。” 洪承畴露出赞许的神情,开口道:“有这股决心是好事,要保持,辽南,该到了变变的时候了。” “那帮魑魅魍魉横行,你我皆为大明臣子,倘若不为朝廷解决难事,那你我待在这辽南何用?” “本官还是那句话,邪不压正!过去熊经略被建虏所牵制,没有精力腾出手来,解决辽地的一些人或事。” “眼下在辽地这边,有陛下调遣的援辽主力,有你们这批被起用的新将,有陛下直拨内帑银所募新卒,趁着建虏来犯辽左,就顺带将这些给解决了。” 毛文龙重重点点头。 在辽东这片黑土地上,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变数已然产生,熊廷弼他们在辽左,洪承畴他们在辽南,贺世贤他们在辽西。 围绕辽左这一战,每天都有新的变化。 而蓟辽总督王在晋、天津兵备道陈奇瑜、山东巡抚袁可立他们,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或直接或间接的帮办援辽! 最最重要的一点,有极少人知晓的奇袭偏师,戚金、秦邦屏所统精锐,早已开始深入敌后了。 洪承畴恰恰就知晓此事。 如若不知晓此事,洪承畴也下不了决心,要整饬这烂透的辽南诸卫,毕竟风险实在太大了! “走吧,莫要叫那些人等急了。” 洪承畴撩袍起身,看向毛文龙道:“待拿下那批人后,你便领军控制住盖州城,这辽南的天,该变了!” “喏!” 毛文龙抱拳喝道。 洪承畴昂首走出堂,一缕凉风吹来,让洪承畴抬头看向天空,晴空,白云,多好的地方啊,为何就有那么多魑魅魍魉呢? 只是想到这里,洪承畴心底开始担忧起辽左前线,毕竟他待在辽南后方,出现任何事情都有斡旋余地,可是辽左敢有任何异动,那情况就…… 第201章 战鼓擂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炮击声回荡,黑烟密布的空中,一颗颗急射的弹丸飞射,或砸向城墙,或砸向地面。 空中鸟瞰下。 沈阳城外黑烟滚滚,一处处火海汹涌燃烧,烈焰炙烤下,气温跟着抬升很多,空气中混杂各种气味,烧焦味,血腥味,令人作呕的同时,想要逃离这修罗场般的战场! “杀啊!!” “咻咻咻~” “轰轰轰~” “砰砰砰~” 沈阳城这处战场早已尸横遍野,阵阵喊杀声,破空声,炮击声,撞击声交替在这片战场回荡,个人置身于此间是那般渺小。 “废物!都是废物!” 城梯上,披甲挎刀的熊廷弼,在众多亲卫家丁的持盾护卫下,快步朝东城墙赶去,“赵率教他们是干什么吃的,老子先前下的军令就反复强调过,别他娘的叫建虏聚拢黎庶,向先前输送。” “直娘贼的!一个个龟缩在前沿防线,就他娘的等着建虏来攻,一群娘们儿!要麾下骑兵何用?突袭啊!袭扰啊!!” “他娘的,仗都打到这份上了,一个个还他娘的这样,醒醒吧,眼下是打仗呢,干他娘的!!” 随行的那帮将校,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微低脑袋警惕前行,文官出身的熊廷弼,骂起人来比武将还狠。 “守住!” “别乱!” “架盾!” “快他娘的泼金汁!” “操你娘的建虏!” 登上东城墙的那刻,透过亲卫家丁所举盾阵缝隙,熊廷弼见到大批守城将士,在各级将校的统领下,应对着建虏发起的攻城猛攻,一架架云梯扣在城墙上,一名名建虏死卒或举盾,或持刀,在督战的建虏健勇震慑下,发疯般的攀爬着云梯,想冲破明军的层层抵御,杀上高高的城墙。 到底还是有差距啊。 感受到这一幕的熊廷弼,行至敌楼处停下,心底却生出感慨,垂着的双手紧攥起来。 尽管他不愿承认建虏很强,可这一场场仗打下来,极其残酷的现实告诉熊廷弼,建虏八旗已然成势,建虏八旗之骁勇,超过不少明军兵士。 还好占着城防优势,不然真要野战的话,恐战场溃败是不可避免的。 在见到一些城防处,守城将士被建虏发动的箭雨和炮击,打的伤亡很大,甚至多次叫攻城的建虏冒头,熊廷弼就暗暗感到庆幸。 要是没有这些优势,那么戍守辽左的这些军队,不知有多少要溃开,如此辽左一旦叫建虏攻陷,那辽南诸卫必然不保,甚至严重的话,辽西都将遭到威胁,真要出现这一幕,那必将引起京畿动荡啊。 “水!!给老子拿水来!!” 尤世功的喝喊,令熊廷弼回过神来,就见穿着山文甲的尤世功,紧攥着一把卷刃的刀柄,身上还插着几根羽箭,快步朝敌楼走来。 “部堂?” 熊廷弼出现在城墙上,这让尤世功一愣神,不过回过神后,便快步朝熊廷弼跑来。 “情况如何了?” 看着跑来的尤世功,熊廷弼关切道:“没有受伤吧?” 讲到这里时,熊廷弼的眼睛,定在那几根羽箭上。 “末将刚从南城巡视过来。” 尤世功却咧嘴笑道:“还成,建虏发动的攻势虽猛,不过那帮家伙也不差,乱是乱了些,守住城防没问题,?,就是几根羽箭,末将这皮糙肉厚的,还伤不到末将,就是…” “就是什么?” 见尤世功欲言又止,熊廷弼皱眉道。 “就是他娘的建虏炮击太猛。” 尤世功紧攥着刀柄,咬牙切齿道:“李永芳、佟养性、佟养真这帮叛贼走狗,叫建虏麾下火炮增强不少,直娘贼的,别叫老子逮住他们,真要逮住,定将这帮家伙活刮了。” 建虏八旗骁勇善战,但却是靠着步弓压阵,再加上诸兵协同死战,在野战方面表现得极为悍勇,至于攻城层面却非强项,只是李永芳、佟养性这批叛民投金的走狗,开始活跃于建虏军中,使得建虏在火炮方面加强不少。 这些时日围绕沈阳爆发的战事,建虏操控着火炮猛攻,属实是叫尤世功麾下伤亡不小。 当然尤世功也绝非吃素的,统领着麾下将士,操控着守城火炮,甚至多次发动火油攻势,叫攻城建虏的损失也不小。 “想逮住他们,先把城给老子收好。” 熊廷弼眼神凌厉道:“给辽南与辽西的急报,已经把李家、佟家他们渗透的事情,传给洪承畴、贺世贤他们了。 咱们能守住沈阳城,那他们就能多杀人。 这笔笔血账,老子都要讨回来。 据辽阳守城所传,在辽阳周遭已出现建虏游骑,建虏的牙快被咱们给崩掉了,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警惕。” “部堂就放心吧,末将定要叫老奴的牙崩掉。” 尤世功却咧嘴笑道:“干他娘的,真觉得打了几场胜仗,就以为没人敢干他们了,末将叫他们瞧瞧,仗是他娘的怎样打的。” “哈哈~” 敌楼处却响起阵阵笑声,尽管战事依旧焦灼,可聚在熊廷弼身边的这帮将校,有一个算一个,却没有畏惧的。 “给老子守好了。” 熊廷弼伸手道:“扛过这轮猛攻,老子就换一批新卒上来,别大意,以老带新是有利于我军的,沈阳,无论如何都不能丢,等这仗打完了,老子请你喝酒!” “喏!” 尤世功抱拳喝道。 从建虏主力出现在沈阳城外,围绕这场战事,熊廷弼做了诸多部署,层层分权之下,令沈阳城固若金汤。 谁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需要协同作战时,经略府会下达军令。 打仗不是过家家,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真要那样的话就全乱套了。 熊廷弼脾性是火爆了些,但仗怎样打,他还是清楚的。 眼下熊廷弼做的事情,就是统筹好一切,将建虏死死牵制在辽左,除了给那支偏师争取时间外,更多的却是趁着战事来临,凝聚出更多能战之士,有些账,要等战事结束后,才能彻底的进行清算…… 第202章 怒 “狗奴才!!” 一道愤怒到极致的怒吼,打破了平静,灯火通明的营帐外,一名名披甲锐士如同雕塑般挺立,在篝火的映照下,他们的面庞带有怒意,带有杀意,然而在此刻,他们却没有能宣泄的地方。 “主子息怒,奴才有罪!” 营帐内,趴在地上的李永芳,强忍着心头恐惧,身如筛糠的解释道:“只是奴才……” “你当然有罪,死罪!” 只是暴怒的努尔哈赤,根本就不想听李永芳解释,手持马鞭怒抽而下,“本汗给你大批金银、东珠等物,让你刺探辽东军情,让你拉拢收买人心,可结果呢,从我军威逼辽左以来,所面对的情况,跟你所禀明的一样吗?” 马鞭抽在身上很疼。 众目睽睽之下,李永芳死死咬着牙,蜷缩着身体不敢乱动,甚至连叫都不敢叫,生怕激怒努尔哈赤。 而跪在身旁的佟养性、佟养真几人,一个个低垂着脑袋,屁股撅的很高,额头无不冒出细汗。 “汗王,李永芳假传军情,按罪当诛!” 面带怒容的阿敏,上前喝道:“从我八旗劲旅威逼辽左,沈阳城没有出现任何内乱,以打乱那帮明狗阵脚,这使得我军没有能打开局面。” “而辽阳城周遭的情况,也不像这狗奴才讲的那样,我军斥候冒死打探下,辽阳城早已戒严,沈辽两地更是重兵云集,浑河,奉集堡,白塔铺,虎皮驿等地,明狗更是挖设众多壕沟,以阻碍我军进逼。” “最重要的一点,辽左下辖的诸卫所堡屯,明狗的那些军户家眷竟全都内迁了,我军驱使攻城的尼堪,皆是从开原、铁岭等地弹压来的,种种迹象无不表明,明狗在很早就密谋这场仗。” “还有佟养性、佟养真这帮狗奴才,你们佟家在辽地是只顾赚取金银了,还是说早就跟明狗勾结起来了……” “汗王,奴才冤枉啊!” “汗王,奴才没有啊!” 被阿敏这样讲,吓破胆的李永芳、佟养性、佟养真几人,无不是跪地高喊,这要是让努尔哈赤听信了,那他们的下场会很惨! “主子!奴才对您的忠诚天地可鉴啊!” “主子!暴明无道,横征暴敛,欺压良善,奴才岂会做背叛大金之事。” “主子……” 在帐内所聚诸贝勒、大臣、将校神情各异的注视下,李永芳、佟养性、佟养真几人,不停地磕头哭诉。 看似在战场骁勇善战、势力蒸蒸日上的八旗劲旅,实则在内部也是暗潮汹涌,高层之间的争斗极为激烈,错非有努尔哈赤的强势震慑,八旗分裂的趋势只会愈发明显。 而藏在这些激烈争斗下,最为尖锐的莫过于女真与汉人的对立,权力所带来的诱惑,使得那些贝勒、大臣、将校,包括中低层的将校和将士,多数都从心底鄙夷卑贱的汉人,这种矛盾的现象至今存在。 “汗阿玛,儿臣觉得李永芳、佟养性、佟养真他们,断不会做背叛大金的事情。”在此等态势下,一道声音的响起,令帐内很多人的目光聚焦。 十四阿哥! 十四弟? 老十四? 帐内诸多目光的聚焦,让多尔衮的心跳加快不少,这是他第一次随军征战,尽管不能像胞兄阿济格一样统兵,只能和胞弟多铎待在汗阿玛身边,然而战场的残酷,战事的焦灼,这期间经历的种种,让多尔衮在不知不觉间已有改变。 “仗打到今天这一步,明军有部署是必然的,毕竟那个熊蛮子太狡诈了。”在努尔哈赤的注视下,多尔衮上前说道。 “可要说李永芳他们背叛大金,儿臣思前想后,实在想不到他们背叛的理由,他们皆是闻汗阿玛之威,才选择弃暗投明,投效到汗阿玛麾下的。” “天命四年,明军重兵进犯我大金,妄图想一战摧垮八旗劲旅,事实上,在汗阿玛英明神武的统领下,明军出动的四路大军,被我八旗劲旅逐一击破,这无不彰显我八旗劲旅的强盛……” 多尔衮略显稚嫩的声音,被帐内众人听到,在不知不觉间,也让先前压抑紧张的氛围,在悄然间改变些许。 跪地的李永芳、佟养性、佟养真几人,心底无不对多尔衮带有感激,尽管多尔衮讲的这些话,多是在衬托努尔哈赤的英明神武,然在此等态势下,顺带讲一讲他们过去所立战功,这就是在佐证他们没有背叛大金。 语言的魅力就在于此。 尽管多尔衮还很年幼,还没有在八旗劲旅崭露头角,可是养在努尔哈赤身边,却令其很早慧,多尔衮亦想在这场战事下,能够赢得汗阿玛的青睐,这样他的母妃,说不定就能回到汗阿玛身边。 “够了!” 努尔哈赤眼神冷厉,语气冷冷道:“过去的事情不提了,但李永芳、佟养性、佟养真你们死罪可赦,然活罪难逃,沈辽两城,本汗定要攻陷下来,明军被驱逐出辽左,则我大金根基永固。 从明日起,尔等所统部属,就给本汗死战攻城,十日,本汗要在十日内拿下沈阳,城破不封刀!!!” “喳!!” 李永芳、佟养性、佟养真当即叩首应道。 而帐内其他众人,在听到城破不封刀,一个个都流露出亢奋的神情,这代表着沈阳城一旦被攻破,他们斩获的一切,除了要缴的部分外,其他的全都归私人所有,这将是一场狂欢盛宴啊。 努尔哈赤统领的八旗劲旅,能够在战场上所向披靡,表现得异常悍勇,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点,就在于不管是哪个群体,只要能在战场上有所获,就必然会有所赏,这是努尔哈赤能征战沙场,击败一个个强敌的重用原因。 只是像这样的现象,尽管能让八旗劲旅变得很强,不怕死,敢死战,但也不可避免的造成私人力量过盛,时下的八旗劲旅,就像是大小奴隶主的部落联盟,他们紧密围绕在努尔哈赤这个最大奴隶主身边,统领着各自的旗丁,与所遇强敌展开一次次征战! 第203章 人活着,总要做点什么 当战争在毫无征兆下降临,不管是战前,亦或是后方,随着时间的推移,都将或多或少的遭到影响和冲击。 广宁。 辽东总兵官府。 “直娘贼的!!” 披甲挎刀的贺世贤,快步朝向正堂走去,脸色是异常难看,剑眉倒张,伸手对随行的马世龙骂道:“这帮文官真是他娘的可恶,就连经略府所辖军令都敢阳奉阴违,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 “对!说什么辽民蜂拥广宁,此事干系重大,既然老子奉了军令,那就当为表率,以暂稳辽西秩序,操他娘的!老子真想一刀将他们全给砍了。” “贺总戎,眼下不是置气的时候。” 马世龙皱眉劝说:“受到辽左战事的影响,不止有辽南诸卫的大批辽民,心里畏惧前线战事,朝我辽西治下逃窜。 从辽左各处暂迁的大批军民,同样有不少畏惧进犯的建虏,横渡三岔河朝广宁这边汇聚。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宁前兵备道派兵横在宁远中左所一带,驱逐从义州、锦州等处想内逃进关的辽民,这才导致现在的辽西治下,到处都有辽民流窜,继而蜂聚广宁的情况发生。” 乱。 眼下在辽西地界上,一个乱字便概括了所有。 贺世贤被搅得焦头烂额。 “辽西和辽左就不说了,老子实在想不明白,他洪承畴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贺世贤心情异常烦躁,瞪眼看向马世龙道。 “先前按着部堂所下军令,我辽西地界的急报军务,派人向经略府急递之际,需誊抄一份分转至洪承畴处。 洪承畴不应该不清楚,辽西诸卫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 他奉诏至辽南是帮办辽前输送军需,但他作为陛下所派钦差,不说别的,老子也不求他多办事,至少要约束好辽南诸卫吧,这点真的就那么难办到吗?” 马世龙沉默了。 从他奉诏离京援辽以来,被陈策特意留在辽西,协助辽东总兵官贺世贤,去做一些既定的谋划部署。 期间在经历一些事后,给马世龙最大的感受,就是辽西的官很多,将很多,兵很多,可是一切都显得乱糟糟的。 当初跟着贺世贤一起,将广宁等地哄抬粮价的魑魅魍魉悉数逮捕,尽管辽西治下出现些乱子,不过一切都还在可控范围内。 一些亲赴广宁质问的群体,都被他们拿辽东经略府给搪塞了,查抄在进行,审讯在进行…… 然而随着辽左前线遭到建虏进犯,前线的军情急报开始传开,乱象就不受控的蔓延,就好像有一双无形大手,在背地里暗中推动一样。 最让马世龙感到心累的,是太多辽民像大祸临头般逃窜,即便建虏没有突破明军防线,可是这种乱却无法遏制住。 人心散了。 信心没了。 马世龙这位统兵武将,哪里会真的明白,眼下在辽东这片黑土地上,不止辽西一地,之所以有这种乱象,是大明在辽东的统治基础被持续削弱,所置卫所糜烂,民怨崩了,民心乱了,辽东治下令出多门,官员害怕担责,抱有侥幸心理,武将贪生怕死,到处都是乱糟糟的…… “贺总戎,时下去说这些,抱怨这些有用吗?” 马世龙眉头紧锁,神情严肃的看向贺世贤,“谁都不想让辽东生乱,熊部堂想吗?要是真想的话,那熊部堂就不会将您这员猛将,从辽前调来广宁坐镇,继而以辽东总兵官之名镇御辽西。” “陛下想吗?要是真想的话,早先陛下就不会直拨内帑银,下旨让我等领军援辽,更做出种种部署谋划。” “贺总戎就没有想过吗?” “为何偏偏就在建虏进犯辽左前线,辽西治下就开始乱了?这摆明有猫腻啊,被咱们逮捕的那帮魑魅魍魉,供出了佟家,别的还没来得及审讯,关押他们的地方就走水了,烧死不少人。”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侥幸没有被烧死的那帮家伙,一个个都闭嘴不谈,即便是动刑拷打都没人松口,这桩桩件件贺总戎就没有想过吗?越是这等……” 心情烦躁的贺世贤平静下来。 他是驰骋沙场的武将,可这段时间经历的种种,多是他不擅长的事情,而辽东地方有司的官员,辽西所置兵备道的官员,再加上一些卫所官的态度,将遇到的烂摊子都推出来,堆到辽东总兵官衙署,这让贺世贤气愤之余,不仅要设法去解决问题,还要调拨一批批粮草,层层重压之下让贺世贤才会这样。 “叫辽民分流吧!” 沉默良久的贺世贤,语气冷冷道:“广宁不能再这样下去,必须狠下心去,将多数流民迁至旁处,哪怕杀一些人也要促成此事,不然广宁一旦生乱,则辽西必然大乱。” “分至三岔河,从今日起广宁城外不再拨粮,想吃粮,想活命,就给老子去三岔河,挖壕沟也行,修土堡也成,叫他们动起来,人累了,事儿就少了。” “这事儿交给别人,老子不放心,就你去,亲率麾下所统援辽将士,还有那批新募的辽壮,全都拉去三岔河屯驻,按陛下对熊部堂提到的军管来办。” 马世龙皱起的眉头舒展开。 当前辽西的复杂形势,这种法子无疑是最好的,真要能在三岔河稳住阵脚,不仅可以拦住更多辽民西进,关键还可以在辽西和辽南间,构建起一道新的防线,万一辽左前线有变故发生,不至于太过被动。 “末将…” “咚咚咚!!” 就在马世龙要表态之际,骤然响起的急促擂鼓声,让二人是脸色微变,不详的预感在心底生出。 “报!!!” 在贺世贤冲出正堂之际,就见几名行色匆匆的兵卒,朝他们跑来了,一个震惊的消息传来。 游击将军孙得功、石廷柱,都司金砺,守备张士彦、黄进,千总郎绍贞、陆国志、石天柱等叛乱。 此前贺世贤、马世龙他们做的事情,并非没有起到任何成效,只是这场叛乱的出现,必将对于辽东产生大的影响…… 第204章 风骨 “驾~” “快点!” “跟上!” 拂晓将临,天蒙蒙亮,一望无际的雪原上寒风呼啸,风吹在人脸上就像刀割一般,空中鸟瞰,就见到一支拉的很开的队伍,趁着地势一路疾行。 数十众骑卒顶着寒风急奔在前,口鼻处遮挡的面罩结着一层冰霜,冷峻的眼眸扫视着周遭,一手紧握缰绳,一手怒抽马鞭,尽管手脚膝都裹着厚厚兽皮,可是那股寒意,却令他们眉头紧锁着。 相隔数百步开外,一匹匹骏马吐着热气,身上结有一层寒霜,马蹄捆扎着棉布,拉着一架架雪橇疾驰。 负责操控雪橇的那帮锐士,一个个身体蜷缩着,身上披有数层棉被,最外层的棉被冻的邦邦硬,尽管很冷,不过他们的精神都高度集中,不时拉动缰绳,抽动马鞭,控制着被骏马拉动的雪橇。 而晃动很厉害的雪橇上,一名名锐士佝偻着身躯,身上同样裹着棉被或兽皮,怀里抱着他们的兵器,多数锐士都闭着眼睛,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在这些雪橇队伍的两翼,则分散紧随着近百众骑卒,一人三马,不少骑卒的身后,拿绳索捆着昏迷的袍泽,甚至所牵马匹上,拿绳索捆扎有袍泽,他们身上和身下都有厚厚之物遮挡着。 “李鸿基,你他娘的快点!别他娘的想娘们儿了,要不是你狗日的,老子们也不会刨雪玩命追咧!” “放你娘的屁!王嘉胤!别叫老子追上?咧,不然非把你嘴撕碎,你当老子想把雪橇驾翻啊。” “行啦,给额张献忠个面咧,都别他娘的聒噪了,没瞧见高迎祥他们跑远球咧,快点追吧,别叫殿后的人捡走咧,那他娘的才叫丢人!” “没错,老子可不想被满桂捡到,那驴脸拉的老长,娘的,就算是被捡走,也叫曹将军捡走算球。” 在这支疾行的队伍后数里范围,数以百计的将士脚踏雪板,手持长棍,借着地势俯冲向前行进着,也就是现在运气好,能借地势趁雪滑行,不然啊,茫茫雪原上,他们只能带着装备徒步前行,等待后续队伍接容。 “戚金!!不能再行军了!” 疾行的雪橇上,刘鸿训情绪激动,瞪眼对看着舆图的戚金喝道:“即便是要奇袭赫图阿拉,眼下我军各部分那么开,万一撞上建虏怎么办,难道要像在宽甸诸堡那样,留下一批健儿断后送死吗!!?” “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 戚金拿着舆图,瞪眼朝刘鸿训怒斥,“再敢扰乱军心,破坏我军大事,老子先剁了你狗日的!!” “你……” 面对戚金凶狠的眼神,刘鸿训胆怯了,到嘴边的话怎样都讲不出,刘鸿训相信,戚金说砍他,是真的会砍。 坐在雪橇上的戚金,感受到雪橇行进的速度放缓很多,眉头微皱起来,环视着周遭的地形,思索刹那,便喝道:“吹号,停行,寻有利地形扎营。” 可是却没人回应他。 “将军,号手冻死了。” 在戚金瞪眼看去时,就见一名兵卒,不受控制的打着寒颤,看向戚金说道。 “你吹。” 戚金紧攥双拳沉声喝道,那名兵卒闻言,艰难的伸出冻僵的手,想取下号手所持铜号,可怎么都取不下来,掰了很久,才堪堪取下那铜号,伴随一道急促的号声响起,雪原上出现了变化。 旭日开始东升,刺眼的太阳照耀大地,天地似乎暖和起来,可寒风依旧呼啸,枯树遍布这白山黑水间。 “都他娘的抓紧休整!” “去,跟老子砍柴去!” “给老子留口酒喝!” “这肉干冻的邦邦硬,叫老子咋吃。” “你他娘不会含一会儿!” “快点……” 一处隐秘的地带响起各种声响,在该处的最外围,分散有近百余游骑,他们警惕的预防着,而在这批游骑内圈,一些险要之地,则分散站着不少兵卒,他们怀里抱着兵器,不过那一双双眼睛,死死盯着一切能看到的地方。 噼啪~ 一簇燃烧的篝火堆旁,戚金盘腿坐在枯木上,拔开酒囊塞子,灌了口烈酒,辛辣的酒水顺着喉咙进肚,一股暖意从身体内涌出。 “都到齐了。” 眉头微蹙的戚金,环视眼前所聚众将,语气低沉道:“眼下我军所处位置,距赫图阿拉估摸有百余里,不过接下来这段路,可他娘的不好走,特别是鸦鹘关一带驻扎有建虏,咱们这支偏师不能再分的太散了。” “这段奇袭的路太难走了。” 秦邦屏沉声道:“不分开行军的话,行军速度根本保证不了,万一宽甸诸堡的战事,先于我等奇袭赫图阿拉,传到辽左那边的话,谁也不能确保……” “所以要聊聊此事。” 戚金环视眼前众将,“在如何确保我部偏师,不分散太开的同时,还可以兼顾到行军速度,确保在最短的时日内杀到赫图阿拉,有什么想法,都讲讲吧。” 满桂、曹文诏、黄得功、周遇吉、袁见龙、邓起龙、张名世、张大斗等一众将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这一路走下来遭的罪太多了。 “老子知道,你们中的一些人,心里对老子憋着火。” 见众将沉默不言,戚金皱眉起身道:“那帮受伤的袍泽被留在宽甸诸堡,在你们眼里是去送死,可老子直说吧,他们跟着咱们绝对是死,可留下则代表有些希望。” “宽甸堡城一战,咱们打下来没有?建虏真就很强吗?真就杀不死吗?真就战无不胜吗?” “放屁!老子看到的,是他们也会恐惧,也会害怕,要是你们在战场上受伤了,是想被活活冻死,被烧成一捧灰呢?还是留在宽甸诸堡伺机杀敌,继而拼的最后一丝希望,活着杀回定辽右卫?” 满桂、曹文诏、黄得功、周遇吉他们的表情变了。 “上了战场,就做好必死的决心!” 戚金语气铿锵道:“要是哪一天老子受了伤,不能随军出战,你们,都给老子带好队伍,杀奔赫图阿拉,要叫那里的建虏知道,我明儿的血没冷,我明儿的刀还利,我明儿的炮很猛!!” “陛下让我等奇袭赫图阿拉,不是去游山玩水,死人太他娘的正常了,现在不为别的,就他娘的为那些战死的袍泽,老子也要杀到赫图阿拉去,老子要拿建虏的血,来祭奠那些已经战死的袍泽!!” “算末将一个!” “还有末将!” “算上老子!” 这片区域内响起阵阵喝喊声,引起不少将士的注意,而相隔不远处,刘鸿训愣愣的看着戚金他们,他们身上流露出的杀气,让刘鸿训感到心悸,这就是大明武将的风采吗? 第205章 京城见闻 春末的风带着寒意,京城宛若置身冰窖一般,不似往昔的繁华和热闹,世间就像停摆了一般。 铛!铛!铛! 刺耳的铜锣声打破平静,几名着亲军服的锦衣卫旗校,拎着铜锣,不时拿木槌敲击,所过之处行人避让。 “原吏部文选清吏司主事孙念,在任期间勾结直隶籍恶商,以权谋私贪赃枉法,罔顾法纪……” “原户部陕西清吏司主事陈科,巧借职务之便收取贿赂,经查在京畿粮价被哄抬之际,谋获赃银两,京郊上等水浇地739亩,大时雍坊宅院一座……” “原户部……” 拎着铜锣的几名锦衣卫旗校,嗓音已经沙哑,不过依旧高声宣读着,而在他们身后数十步开外,一辆辆囚车缓缓前行,数以百计的锦衣卫旗校,分散在车队两侧随行,而囚车里坐着的人,则一个个神情呆滞。 “杀的好!” “就该剥皮!” 在街道两侧围观的人群,一些人振臂高呼着,眉宇间透着兴奋与激动,错非押解这帮死囚的,乃是凶名在外的锦衣卫。 但凡敢换顺天府衙的差役,或五城兵马司的人押解,那烂菜叶臭鸡蛋早就招呼上了。 “啧啧,真够狠的啊。” 一处茶楼门口处,围观的人群中,一清瘦男子啧啧称奇道:“这都第几批了?过去这几日啊,被剥皮的都有数百号了吧?” “不止!” 身旁一人双手环于胸前,“我给你算算啊,第一批被杀的,是暗通建虏的两录司官吏,经全城游街宣告,押至西市凌迟处决。” “这第二批被杀的,是哄抬京畿诸价的恶商,也是经全城游街宣告,悉数押至西市剥填草,那叫的叫一个惨。” “两天两夜啊,西市的地都浸红了,那味儿就更别提了,不仅腥臭,关键还有股尿骚味。” “这是第四批被杀的,都是跟那帮恶商勾结的在京官老爷,啧啧,一个个瞧着没有过去的神气劲儿了。” “敢问这位兄台,那第三批被杀的,都是谁啊?” 而就在此时,人群中站着的一名青年书生,看向那人说道:“国朝法纪对于死刑犯,不是要等到秋决再处置吗?为何现在要杀这么多人?还多是以凌迟、剥皮等极刑处置?” “刚进京?” 那人看了眼青年书生,眉头微挑道:“准备备考明岁的会试?” “不才卢象升,南直隶宜兴人士。” 青年书生抬手一礼道:“此次进京是去国子监进修。” “哟,还是监生老爷啊。” 那人态度变了,很热情,笑着对卢象升道:“也难怪监生老爷不知,这第三批被处决的,是受旧太仓、海运仓走水被烧,逮捕的一批仓场官员。” “旧太仓、海运仓走水被烧?” 卢象升面露惊疑,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这怎么可能啊,仓场乃国朝重地,向来是重兵把守的,缘何会走水呢?”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还不是天子要查仓场嘛,先前通州被查封,就查出不少猫腻,所以天子……” “要说咱这位天子,还真是够狠的,颇有太祖高皇帝之风啊,对待贪官污吏,那叫一个狠啊,多少年了,咱大明还没这样杀过官员吧。” “谁说不是啊,我有位亲戚就在锦衣卫当差,单单是查抄这些家伙的家产,你们猜怎么着,那金银都堆成小山了,金山,银山,这也就在戏文里听过,没想到现实也有啊。” “?,?要说这的话,我小舅子就在顺天府衙当差,崇文门税关的那批官吏,听说也要被处决,要说咱这位顺天府尹别看年轻,也是十足的有魄力啊,就因为这事儿,跟户部有司打着官司呢。” “还杀啊,这要是再杀下去,西市还能去吗?”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要我说啊,就该把魑魅魍魉全杀了,走,咱们也别在这待着了,去西市看看剥皮吧……” 聊着,聊着,在茶馆的这帮人,一个个都兴奋起来,随着围观的人流就朝西市赶去,而惊疑的卢象升,就这样被人流裹挟着去了西市。 “好!!!” “啊!!!” 卢象升还没赶到行刑处,便听到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歇斯底里的惨叫声,甚至被压制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哕~” 而在行刑处的外围地带,一些扛不住的人不停呕吐着,场面过于血腥,第一次见到这些的他们,根本就忍不了。 “爹,咱们还是走吧。” 一青年搀扶着老者,面露担忧道:“您这身子不宜待在外面,何况还是这等污秽之处,别沾染上邪魅……” “放你娘的屁!” 本吐着酸水的老者,红着眼睛,瞪眼怒骂青年,“多少年了,老子终于能瞧见这帮贪官污吏被杀,还是剥皮填草,老子就是死,能亲眼瞧见这些,也他娘的值了!” 卢象升前行之际,听到老者所言,看着颤巍巍的老者,心情很是复杂,这似乎跟他所想的京城不一样。 京城不是大明的都城吗? 为何会有这么多贪官污吏? 京城不是大明的都城吗? 为何会有这么多怨气呢? 他所读的圣贤书中,似乎描述的世道不是这样的,为何…… 可是想着想着,卢象升却被一处所吸引到。 “都把眼睛睁开,好好看着!” 在一处看台上,一名锦衣卫旗校喝喊道:“奉皇上旨意,国子监诸生看完这场行刑,都好好在心里想想,他们曾经也是饱读诗书的学子,也曾想着要匡扶社稷,为何考中了科举,做了官,一个个就全忘了?” “你们都是国子监的学子,今后也要参加科举,若是金榜题名的话,也要跻身仕途,你们会像他们一样,忘了曾经的理想和信念吗?” 看台上的那些书生,多数都浑身颤抖着,根本就不敢去看那残酷场面,可是歇斯底里的怒吼声,却在他们的耳畔回荡,这一刻,卢象升愣住了,尽管他不知究竟出了何事,但他却有些好奇,去国子监进修后会是怎样的生活…… 第206章 国事,家事 “全都消停了?” 东暖阁内,朱由校坐在宝座上,将所持奏疏放下,似笑非笑的看向骆思恭,“朕还以为外朝的那帮大臣,会有一些不开眼的继续死谏,没想到就这样结束了,骆卿,你对此是怎样看的?” 骆思恭心下一紧,想起了在过去这些时日,天子下诏要杀人,还是用凌迟、剥皮这等极刑,这让外朝有司一片哗然。 说什么的都有,审讯不明啊,三法司没有介入啊,未到秋决啊等等,那规谏奏疏更是成堆汇聚。 可天子呢? 理都没有理。 就做了一件事。 着内廷太监将《大诰》送到内阁,什么口谕都没说,羁押的罪囚是一批批的杀,外朝消停了,京城消停了,西市血染了…… 先前旧太仓、海运仓走水被烧,京城也好,京畿也罢,或多或少都有些恐慌,可是随着一批批人被杀,不少人的注意全都转移了,而便民社售卖的平价商品,也让民间物价基本维系下来。 一切似乎都回归平静。 “禀陛下。” 骆思恭收敛复杂情绪,恭敬的作揖行礼道:“锦衣卫乃天子亲军,非陛下允准,锦衣卫不敢妄谈国政,妄议国事。” 知道就好。 朱由校嘴角微微上翘,打量着作揖的骆思恭,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想统御好幅员辽阔的大明,就必须要立规矩,什么事该做,什么事莫做,这些道理都要明白。 没有规矩,就没有敬畏。 没有敬畏,就没有秩序。 没有秩序,就没有安稳。 过去的大明,之所以乱糟糟的地方太多,就是君不像君,臣不像臣,君臣有别必须清晰! 朱由校从来都不在意身后名。 人死如灯灭。 死了就是死了,死之后,世人赞你,想你,骂?,辱你,这些能听到吗? 既然听不到,何必在意? 大明需要的是强权皇帝,不是爱惜羽翼的皇帝。 你坏规矩,就杀你。 你敢贪腐,就杀你。 你想结党,就杀你。 你要造反,就杀你。 你搞破坏,就杀你。 你毁统治,就杀你。 朱由校知晓世间万事,根本就没那么多道理可言,个人意志永远改变不了所有不公,人性本就是这样。 名利财色,总要占一头。 不然活着何用? 但是别做的太过分! 做的太过分,最好在心里祈祷,祈祷永远别暴露,这样你是能相安无事,不然,只要叫我看到,碰到,那就另当别论了。 “廉政院新设,办的案子不小。” 朱由校沉默许久,端起手边茶盏,呷了一口,这一说话,反叫紧张的骆思恭,心底定了不少。 “在京锦衣卫,闲着也是闲着,就去协办此案吧,骆卿去趟廉政院,跟崔呈秀聊聊,看看要做些什么。” “臣遵旨。” 骆思恭当即作揖道。 “对了。” 朱由校将茶盏放下,似想到什么,伸手对骆思恭说道:“北镇抚司所辖诏狱,那个百户李若琏,差事办的得当,朕很欣慰,就特擢镇抚使吧,分管特设的旗校镇抚司,今后锦衣卫再增扩旗校,就从该处负责。” 该来的终究要来。 骆思恭垂着的手微颤。 在过去这些时日,朱由校可不止杀了一批人,还做了其他调整,其中之一,就是在锦衣卫新设了旗校镇抚司。 其一约束锦衣卫增扩,其二制约锦衣卫人事权,其三走正规化,其四给鸾卫找个官身掩护。 甚至说今后东缉事厂、西缉事厂、大内行厂下辖的厂番,今后也要由旗校镇抚司提供补充。 野蛮扩张终究不是正道,特殊时期搞一搞还成。 厂卫是拱卫皇权的利器,在朱由校的眼里,绝非什么阿猫阿狗,随随便便就可以进去的。 “皇爷,李太妃来了。” 在骆思恭患得患失离开没多久,乾清宫太监刘若愚低首走进,恭敬的禀道。 “何事?” 朱由校面色平静道。 “为选秀一事。” 刘若愚如实禀道。 “宣吧。” 朱由校言简意赅道。 对于这位李太妃,朱由校还是挺尊重的,从他御极登基以来,就没有去过后宫,不过万历、泰昌两帝有不少妃嫔,后宫也不能不管,李太妃就在朱由校的默许下,负责暂时管着后宫。 无他。 就因为这位李太妃,识大体,懂分寸,不然朱由校也不会让其暂管后宫。 后宫乱起来,那叫一个恶劣。 叫门皇帝唯一办了件人事,就是废除了殉葬制度吧。 后宫干政,外戚乱政,这是历朝历代都颇为忌讳的,哪怕是大明,其实在一些时期也不能免俗。 不过在朱由校看来,有些事情是要做的,后宫就是后宫,做好份内事就成,干政还是免了吧。 “把皇弟也叫来吧。” “奴婢遵旨。” 从朱由校御极以来,要忙的事情太多,一堆事等着他谋划,摊子都快稳不住了,哪儿有心思去多想女色。 涉及到选秀之事,朱由校就没有太过操心,大明对这套制度还算是比较完善的,不是外朝有司能专擅的,内廷也要有人负责,甚至在新君御极后,后宫没有太后坐镇,那暂摄后宫的太妃,就要负责起来。 这选秀开始的前前后后,朱由校就做了一件事,让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密派一批机灵的年轻宦官,对通过初选的人摸查一遍。 所以别看朱由校忙于政务,没有见过那些秀女,不过基本情况都很了解。 “臣弟见过皇兄~” “免礼吧。” 在朱由校思虑之际,朱由检和李太妃一起进来,见二人行礼,朱由校摆摆手打断。 不过对朱由检的称谓,比较寡言的李太妃,还是有些诧异的。 尽管在后宫待着时,李太妃就听到一些风声,甚至朱由检来找她时也提到过一些,只是天子对朱由检的态度,还是有些太好了。 毕竟君臣有别嘛。 哪怕是亲兄弟间,可是在皇室就没有小事。 然而李太妃哪里知道,朱由校是要培养朱由检,今后的大明宗藩改革,朱由检就是一面旗帜,甚至后宫也要改…… 第207章 天子大婚 “李太妃坐吧。” 朱由校面露笑意,看向神情有疑的李太妃,伸手示意道:“说起来,朕是有愧的,朕自御极以来,就很少去后宫,这诸事皆靠李太妃打理。” “能为陛下分忧,乃是妾身的本分。” 李太妃哪里敢托大,当即回道:“陛下乃一国之君,心忧社稷,心念天下,处理的都是军国大事,后宫诸事虽繁琐了些,不过也没什么大事。” 这就叫懂分寸啊。 朱由校露出赞许的神色,心里对这位李太妃高看几眼。 别看朱由校没有去过后宫,不过后宫的那些妃嫔,嗯,准确的来讲,是万历、泰昌两帝的妃嫔,一个个心底都很敬畏朱由校,甚至是惧怕。 无他。 郑贵妃、李选侍的暴毙,这对万历帝一系的妃嫔,对泰昌帝一系的妃嫔,震动都是极大的。 上述这两位主,哪个简单? 都不简单! 靠着宠信,那地位和权势都大的没边。 可是结果呢? 不都暴毙了? 可千万别小看后宫,看起来就是一帮女人组成,一个争宠,就可以折腾出很多事,甚至严重的话,还会影响到外朝的秩序。 暂且不提别的,就说天家子嗣早夭,意外薨逝,固然说有医术方面的问题,但要全归咎于医术,朱由校可不相信。 母凭子贵嘛。 牵扯到一些事情,不是你不想争,就可以远离旋涡的。 这就是人心。 这就是人性。 谁都免不了俗。 “陛下,选秀一事初定,妾身选定一批秀女。” 见天子不言,李太妃作揖行礼道:“礼部等有司也言,后宫不可一日无主,如何选定,如何裁决,还请陛下决断。” 在说到这里时,在殿外候着的诸太监宦官,一个个低着脑袋走进,手里捧着卷宗和画卷。 做天子就是这点好,不管什么事,总是有一批人围着你转,甚至无需你多费心,底下人就能帮?办好。 别看李太妃暂管后宫事,然而涉及到选秀一事,天子大撒手,整日待在乾清宫,忙着处理军国大事,对于选秀问都不问,越是这样,就越叫李太妃小心谨慎。 她是太妃不假,但终究不是太后。 一字之差,天地之别。 而朱由校恰恰最看重的,就是李太妃小心谨慎。 说起来朱由校是幸运的,尽管面对的是一堆烂摊子,可是头上毕竟没有太后压着,再或太皇太后压着,不然就他御极之初,去做的那些事,想要这样顺利的去推动,不说很难吧,至少也会遇到些坎坷。 “底子都干净吧?” 朱由校看着御案上所摆卷宗和画卷,没有着急去看,反看向李太妃道。 “都干净。” 李太妃回道:“这些秀女的籍贯、出身、家境、父族、母族等,内廷与外朝有司都进行严格筛查,妾身也都逐一看过,入选的这三十位秀女,都没有任何问题。” “那就好。” 朱由校言简意赅道。 开玩笑。 天子要进行选秀,甚至要从中选一位皇后,暂且不说选秀制度有多严吧,就说要经历诸多流程,每道流程皆有人经手把关,谁要真敢在其中掺沙子,玩猫腻,你不怕死,我还怕死呢。 要说有些私心,这正常。 毕竟谁能进了后宫,不管是父族,母族,亦或是推举的人,都或多或少沾点好处,人之常情嘛。 可要谁藏着别的坏心思,那多半是没人敢的。 更别说朱由校御极登基后,做的太多事情都是乾纲独断,不按着套路去出牌,这让很多人都摸不透他的脾性。 选秀是从中枢发起不假,不过也是从民间进行筛选,要经地方有司先初选,即便中枢和地方有联系,可对吃不透的事情,秉承的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李太妃静静的站着,站在一旁的朱由检,能够瞧出李太妃的紧张,不过朱由检也没有多说其他。 毕竟眼下的事情,牵扯到了选秀,牵扯到了后宫,这不是他能去插嘴多说的。 “就选这几位吧。” 不知过了多久,朱由校拿起朱笔,在几张画卷上圈阅,“至于皇后人选,等朕见过她们本人,再定吧。” “是。” 尽管朱由校所言,多少有些不合礼制,不过李太妃也没多说其他,只要能选定就好,毕竟后宫不可一日无主。 早定皇后人选,她这个太妃也该退下了。 规矩就是规矩。 礼制就是礼制。 她是先帝的妃嫔不假,但眼下新君继位,也已经进行了选秀,这后宫就不该由她继续管着。 “涉及到大婚诸事,还要劳烦李太妃多多操心。” 朱由校将朱笔放下,笑着看向李太妃道:“朕有国事要处置,该怎样办,定哪个日子,就由李太妃跟有司商榷吧。” “妾身遵旨。” 李太妃作揖道。 天子选秀是有诸多规矩的,就像所选秀女,不能全都纳进后宫,而天子大婚,这其中规矩就更多了。 就当前这种形势,朱由校没心思去管,他只要能定皇后,纳妃嫔就行,从御极登基之初就保持锻炼,一个是确保自身健康,一个是为今后能多生子嗣。 皇帝没有子嗣,那就是扯淡。 “陛下,妾身还有一言。” 李太妃踌躇刹那,看了眼身旁的朱由检,向朱由校作揖道:“待到陛下大婚后,后宫诸事,肯定要交由皇后总管,五殿下虽未……” 别看李太妃讲的很隐晦,不过朱由校却听懂何意了。 “这点李太妃就不必多虑。”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到时朕自有安排。” “是。” 李太妃忙回道。 在朱由检没有及冠成年前,朱由校绝不会让其离开视线,开玩笑,真要离开了,谁知道会有哪些魑魅魍魉,私底下聚到朱由检身边,一个人的思想和观念,是会受外界因素影响的,自己没有诞下皇嗣前,朱由校绝不允许任何隐患发生! 今后牵扯到皇室的教育,朱由校可不会独听文官群体的,该学些什么,该会些什么,不能独局限于某一类,治理天下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第208章 再杀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恐是每位正常男性都想过的事情,天子圈选秀女,不日要进行大婚,该事没有在内廷掀起太大涟漪,该怎样办,就按礼制去办即可,不过在外朝有司不胫而走后,却掀起不小的涟漪。 “这次算是让浙党抢了先机。” 某处隐秘的会馆内,通政史钱谦益面露不甘,紧攥手中茶盏,眉头紧锁道:“早知是这样的话,当初本官就不奉诏行事,继续待在礼部了,这样能亲办天子大婚一事,对于我等而言……” 你个老小子,所想更多却是自己吧。 堂内坐着的那帮人,有一个算一个,别看表面没有太大变化,不过心底却生出各异想法。 尤其是坐于主位的韩?,眼眸深处掠过一丝不满。 别人不清楚。 他却很清楚。 钱谦益最近可不老实。 推举叶向高入阁,成为内阁首辅,这算是达成某种共识了,先将朝局稳住再说,可是这老小子,表面说一套,背地做一套。 钱谦益也想进内阁。 其实对于全体文官而言,谁不想进内阁啊,尤其是首辅之位,那绝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以坐上首辅之位,不说名传青史吧,最起码名望也不一般。 钱谦益不仅想进内阁,还想做首辅。 你叶向高能做,我钱谦益就做不得? 姥姥! 政治本来就是这样复杂,哪怕是同属于一个派系,背地里的争斗也不少,更何况东林党的成分,是那般复杂。 “天子大婚一事,乃是维系国本的大事。”韩?撩了撩袍袖,端起手边茶盏,呷了一口,神情平静道。 “这不是礼部一家之事,所以不到最后,谁也说不准,本辅记得起东就在礼部吧,是在仪制清吏司任主事吧?” 讲到这里时,韩?看向一处。 “是。” 在一些人的注视下,刘宗周点点头道。 “就姑且不提钦天监了,天子大婚一事,太常、光禄两寺也要过问吧?”韩?将茶盏放下,继续说道。 “这是大事,肯定要大办,他孙如游虽是礼部尚书,可涉及到一些紧要事,就不是礼部能专断的。” 讲到这里,时任太常寺卿赵南星,光禄寺少卿郑三俊,光禄寺丞高攀龙,一个个嘴角微翘起来。 “今日本辅邀诸位过来,就是想说一件事。” 韩?悠悠道:“进卿公快要进京了,尽管现下的朝局不稳,陛下对选阁臣一事,表现得颇为不耐。 可是内阁没有首辅坐镇,那肯定是不行的。 天子大婚一事,我等作为臣子,必须要办的漂亮,礼制就是礼制,宗法就是宗法,这是谁都不能逾越的。” 你个老贼,眼睛够毒辣的啊。 钱谦益双眼微眯,瞟了眼韩?,心底却暗骂起来,这是想借着天子大婚一事,将齐楚浙党等派都给压住,把事情办的漂亮了,天子龙颜大悦下,一些难办的事情,就有由头去办了。 一环套着一环。 难怪?能进内阁啊。 钱谦益当然清楚,在此事刚出来时,为何韩?这样急切,尽管表面没有表露,可钱谦益却知道,韩?这是想做次辅。 首辅的位置,韩?还不够资格,何况风险还高,次辅就不同了,跟首辅打好关系,那能力压群辅。 韩?要是能做次辅,那有些事就会方便很多。 “那依着韩阁老之见,天子大婚,要想把此事办的漂亮,只怕花费也不小啊。”想到这里的钱谦益,眉头微挑道。 韩?沉默刹那,堂内坐着的那些人,此刻也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是啊。 天子大婚,尽管现在没选定皇后人选,可终究是要选的,不然不符合礼制,朝中有司也不会坐视不管。 这一情况,天子不会想不到。 可话又说回来,天子大婚跟立后大典一起操办,这花费肯定不少。 “花费不小是必然。” 韩?沉吟刹那,语气淡然道:“可此事乃国事,关系到国本,就算花的再多,户部有司也要解决。” “内帑一点不出?” 高攀龙此刻却道。 “这样不太好吧。” 赵南星紧随其后道。 而堂内的其他一些人,此刻都小声议论起来。 韩?当然知晓这样不好,毕竟国库是什么情况,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可是过去每次提到内帑,天子就表现得很反感,这也让韩?清楚,想从内帑拨银,不是像先前那样了。 眼下的这位天子,看内帑比谁都重,天子想花的内帑银,眼睛都不带眨的,可要天子不愿,一两都别想有。 就韩?知晓的情况,外迁出城的兵仗局,天子前后拨了不下200万两内帑银,而且还只多不少。 你找谁说理去? “挤挤总是有的。” 在这等态势下,韩?平静道。 “只怕不好挤啊。” 钱谦益却似笑非笑道:“满朝文武谁不知道,毕自严这位户部尚书,可不像前面那几位一样。” 韩?皱起眉头,心底生出一股怒意。 钱谦益为何讲这些话,韩?怎么会不知。 时下的大明朝局,就是这样暗潮汹涌,就是这样扑朔迷离,别看很多人都在庙堂,可都看不透大势,特别是揣摩不透天子所想,让他们都不敢轻易下决断了。 不说别的,就近期被天子杀的人,都叫一些人心生畏惧。 要不是天子大婚比较明了,恐眼下这个时候,不会有人轻易决断,这个时候,可不止韩?他们聚在一起了,在别处,孙如游他们也聚在一起了。 想要借此良机谋取什么,唯有他们自己最清楚。 “老爷~”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小厮的声音在堂外响起,这令一些人的脸上,流露出不满的神情,反观钱谦益却不在意,看向堂外。 “何事?” 在钱谦益的询问下,那小厮低头走进,“老爷,出事了,被羁押在内东厂的那几位勋贵,被廉政院的人带走了,说是要处以极刑。” 什么?! 此言一出,让韩?、钱谦益他们无不脸色微变,连勋贵都不放过了吗?! 第209章 敲打与拉拢 艳阳下的紫禁城金碧辉煌,处处透着威严和庄重,外界的风波或舆情,丝毫没影响到这座巍峨的建筑群。 彼时的乾清宫。 气氛略显压抑。 “一个个为何都不说话?” 乾清宫正殿内,朱由校坐在龙椅上,眼神凌厉的扫视殿内诸勋贵,语气淡漠道:“是不是都觉得朕不讲情面,翻脸无情,说罢黜他们的爵位就罢黜,说押至西市处以极刑就处决,丝毫没在意过你们的感受?” “陛下!臣从没有这样想过。” 朝班中,张庆臻心下一紧,顾不得去看左右,忙上前作揖道。 “臣等从没有这样想过。” 卫时泰几人纷纷上前道。 到底谁忠,谁奸,谁骑墙,一目了然啊。 别看朱由校脸上没有变化,不过心底却暗暗感慨。 此刻站出表态的,无不是皇家近卫都督府的在职勋贵,而没有站出表态,或还在犹豫踌躇,要么是在五军都督府挂职,要么是在京营挂职。 “有些事情做了,那就做吧,诸卿在朝的处境,在京的难处,朕都清楚。” 朱由校收敛心神,语气低沉道:“维系脸面,靠的不就是真金白银嘛,挪点,拿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一句话却让在场众人无不心惊。 别看天子讲的隐晦,可他们都听懂了。 大明勋贵,个个都是人精! 不是人精,早就衰败了! 朱由校想表达的潜在意思很明确,你们在朝堂上被文官死死盯着,权势也就那样,不过地位还是有的。 毕竟你们是大明勋贵,只是想要维系地位,免不了要靠俗物维系,所以平常贪点,拿点,这些朕即便知道,但也没有去追究太多。 脸面始终给?们留着。 不然当初英国公整饬京营的时候,早就严办你们了,不会就抓一帮文官和武将说事。 “但是也别做的太过分!” 而就在众人思绪各异之际,朱由校却厉声喝道:“就为了点私利,便不顾社稷安稳,不顾国朝法纪,跟一帮奸商狼狈为奸,想着去趁乱大捞特捞,险些让京畿生出祸乱,酿成无法挽回的大祸。 而最最让朕生气的,是他们竟然敢暗中勾结建虏,不然朕不会夺他们爵,要处以极刑,丢人啊!!!” “!!!” 面对天子震怒下所讲,张庆臻、卫时泰、朱纯臣、徐希皋这些勋贵,有一个算一个,都流露出惊疑的神色,至于谁是真惊疑,谁是假惊疑,唯有他们自己最清楚。 别看朱由校表面很生气,很愤怒,实则内心却很平静,可以说毫无波澜,根本就没有动怒。 因为他太清楚勋贵之中,有些人的德性了。 之所以这样做。 之所以这样讲。 纯粹就是在敲山震虎。 有些勋贵别看还站在这里,可是在朱由校的心里,他们早就是死人了,比如朱纯臣,比如徐希皋…… 现在不杀他们,一个是时机不成熟,在一个则是不能集中去杀。 朱由校必须承认一点,大明勋贵乃是皇权的基本盘之一,尽管其中烂掉的很多,不过有些还是可以用的。 想要整顿大明勋贵,让这一特殊群体重获新生,第一要考虑分置南北的勋贵群体,不管不顾的将在京勋贵里的败类全杀了,那么在南京的勋贵,必然会惶恐难安,其中的败类绝不会坐以待毙,到时搞个叛乱,搞个割裂,损害最大的必是大明。 其次若是将在京勋贵里的败类,不管不顾的一股脑全杀了,那么忠于大明的在京勋贵,会产生怎样的想法?文官到时会扮演怎样的角色? 千万别高估人性,裂痕一旦产生,即便再忠于大明,心寒了,心惧了,张维贤他们必然会站到对立面去。 朱由校必须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 而整顿大明勋贵的最好方式,是一边积极设套分批剔除,一边积极重用信赖的旧贵,一边凭军功敕封新贵,巧妙打出一套组合拳,待到勋贵里的败类蛀虫悉数解决,也就到了全面调整勋贵制度的时候。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而在朱由校思虑这些时,乾清宫太监刘若愚早就领着一帮太监宦官,把针对汤国祚他们的罪证卷宗,悉数都搬进乾清宫正殿,就摆在这帮勋贵的面前。 尽管刘若愚讲了,这些罪证卷宗是天子叫你们看的,可是却没有一人站出来,真的去看这些。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诸卿都不看是吧?” 朱由校向前探探身,环视殿内所站众勋贵,“好,那就不聊此事,就聊点诸卿都感兴趣的。” 嗯? 面对天子没有头尾的一言,心情各异的众多勋贵,此刻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都不知天子何意。 无法揣摩到天子的想法,让他们不敢乱表决心。 “据朕知晓的情况,自朝廷停办榷关以来,在辽东,在河套,表面是没有贸易往来了。”朱由校悠悠道。 “可实际上却并非是这样,走私贸易秘密进行着,一些抱有侥幸心理的人,暗中收买和贿赂有司官员、武将,银子叫他们赚走了,问题全留给朝廷了。” “辽东已查明一些情况,河套也查明一些情况。” “既然都这样玩,那好啊,也别说朕没有想着你们,待到明年,朕会择机重开榷关,到时朝中必然反对声一片。” “这期间…如何确保上述走私贸易,不被那些败类继续把持着,就看你们有多少诚意了,这件事,朕给你们考虑的时间。” “就以辽地局势安稳,建虏进犯被我朝挫败,谁想参加就交银子,朕就当不知此事,倘若哪天朝野间知晓此事,那你们就看着办吧。” 这…… 朱由校所讲这些,让殿内众勋贵都心惊了,这算是什么事儿啊,只是一些人的表情,尽管维系的很好,可那转瞬即逝的微表情,还是叫朱由校觉察到了。 然而朱由校却没有讲什么。 在言明此事后,朱由校没再理会众勋贵便离开该处,朝东暖阁而去,至于他们是怎样想的,朱由校没有在意。 而在朱由校回东暖阁没多久,神情复杂的朱由检就来了东暖阁。 看着伏案忙碌的皇兄,朱由检几次想开口说什么,可是都犹豫间没有说。 “他们都走了?” 朱由校没有抬头,对朱由检询问道。 “走了。” 朱由检忙作揖道。 “是不是觉得朕在胡闹?” 朱由校放下御笔,笑着抬起头,看向朱由检道。 “没…没有。” 朱由检有些踌躇,尽管嘴上是这样讲,可心底却满是不解。 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这不是毁大明根基吗?! “先前魏忠贤、熊廷弼呈递进京的密奏,朕都叫皇弟看过。” 朱由校倚着软垫,对朱由检说道:“朕要没有记错的话,皇弟当时说的,是他们全都该杀对吧?” “没错!” 朱由检情绪有些激动,紧攥双拳道:“胆敢做这等损害社稷之事,不仅要杀,还要诛杀他们三族,以儆效尤!” “那然后呢?” 朱由校笑问道。 “……” 朱由检无言,他不知皇兄何意。 “皇弟不会真的觉得,把他们都杀了,这等有损社稷的走私诸事,就不会发生了吧?”朱由校向前探探身道。 “那朕要是说,今日被朕召来的这些勋贵里,可能就要暗中参与走私的人,皇弟觉得朕是胡乱猜忌呢?还是确有其事呢?” “我……” 朱由检明显愣住了,他显然是被问住了,不知该说些什么。 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朱由校笑着遥遥头,他想起了一句话,当你看到一只蟑螂时,而在看不见的地方,就已经有成群的蟑螂了! 这说的就是大明! “皇弟,你要始终记住一点,没有谁会去毫无目的的做一件事。” 朱由校撩了撩袍袖,似笑非笑的看向朱由检,“就像皇考没有御极时,不被皇祖父所喜,固然有皇考的问题,但更多却是郑逆和福逆所致,他们想要的就是这张宝座。 而受到此事的影响,朝中的人前仆后继的去争,去斗,一方面的确是为了皇考,但另一方面为的却是他们自身。 还有,从皇祖父御极以来,为何党争就没有消停过?他们争的是权吗?或许有吧,但更多却是为了利,最明显的一处,就是商税被下调,这损害的是国朝利益,但得利的群体却很多,而这种事比比皆是,不然国朝财政收支就不会是这副德行。” 朱由检张大了嘴巴,这些话显然颠覆了他的认知。 “天下熙熙皆因利来。” 朱由校继续道:“既然走私贸易存在,就不是个人意志可以扼杀的,哪怕是朕,毕竟朕不可能始终盯着这一件事。 所以要斗争。 所以要博弈。 那么在这过程中,如何确保国朝利益的损失,能够降到最低呢?最有效的,就是让新的群体替代,叫他们去争,去斗,相较于失控,朕更想要有控,至少他们去做,朕可以知晓谁做了什么。” 然而有句话,朱由校却没有讲,想叫一个人跌落神坛,就要叫他疯狂,只有这样才能毫无顾忌的去杀,这泛指的就是在京勋贵的某些败类,至于说这些道理,朱由校希望朱由检能自己悟到,不然朱由检今后就不配得到重用,不配成为大明宗藩的旗帜…… 第210章 保定风云 “那建虏进犯辽左,践踏我朝威仪,残害大明子民,陛下为何就不管不问?” 保定巡抚衙门正堂,胡思伸眉头紧皱,看着闭目养神的张维贤,伸手激动道:“难道在朝审定萨尔浒之战案,在辽左爆发战事前调遣一批援辽客军,就真的可以高枕无忧了?熊廷弼先前在辽呈递所言,为何朝廷就不能重视起来啊!!!” 讲到此处,胡思伸猛烈咳嗽起来,那苍白的面庞,出现几分不正常的血色,连眼睛都红了起来。 “还有!” 胡思伸强忍难受,手不停地哆嗦着,“在朝的衮衮诸公,究竟都在想些什么?在他们的眼里,心里,究竟有没有社稷?究竟有没有万民?” “说完了?” 倚着官帽椅的张维贤,缓缓睁开眼眸,看向情绪激动的胡思伸。 “没有!!” 胡思伸却摆手打断道:“本抚还没有说完!既然英国公说了,要打开天窗说亮话,那本抚索性就说个痛快。” 张维贤眉头微蹙。 “保定出现闹饷一事,即便背后真有人挑唆,可这些最初是可以避免的啊。” 胡思伸继续道:“本抚不止一次,向京城呈递奏疏,拖欠的那些军饷要解决了,该解决了,底下军士的死活不能不管,可是那些奏疏呢?就像是泥入大海一般,没有了任何音讯!” “保定是何等重要的地方,朝中的那帮大臣,一个个不应该清楚,可是结果呢?谁真在意过保定?” “即便是陛下,当初在京谴派厂卫,查抄皇庄皇店的内廷阉宦,得了多少钱粮啊,却也没有在意过保定!!” 这个胡君直啊,太过刚直了。 张维贤在心中暗叹,想起从京城赶来保定后,期间经历的种种,尽管胡思伸讲的这些话,有些让张维贤也感到不舒服,但张维贤要忍着。 因为胡思伸值得尊重! 要不是胡思伸拖着病躯,不顾自身安危,一直在设法斡旋调停,只怕保定的闹饷,早就变成哗变了。 “胡君直,你刚才讲到的这些,本公是能够理解的。” 张维贤站起身来,抬脚朝胡思伸走去,“本公的为人怎样,这几日相处下来,不说全了解,全看透吧,最起码你有个基本认识吧?” 讲到这里时,在胡思伸的注视下,张维贤伸手搀住胡思伸。 “到了咱这个年纪,都花甲之年了,切勿动怒,动气。” 张维贤继续说道:“你心里有大明,有社稷,这点,本公是知晓的,即便本公先前与?接触不多,但本公的眼睛,是能看到的,本公的耳朵,是能听到的。” 张维贤没有出言呵斥,更没有出言反驳,这反而叫胡思伸不知该说些什么,在张维贤的搀扶下,胡思伸坐到官帽椅上。 “老哥哥,你的心情本公能理解。” 张维贤轻叹一声,眉头微蹙道:“可本公要是说,你误会陛下了,自始至终,陛下比谁都关心辽事,老哥哥相信吗?” 嗯? 胡思伸皱起眉头,心底不免生出疑惑。 “你先别急着说,既然你聊到辽事,那咱们就聊辽事。” 在胡思伸的注视下,张维贤撩袍坐下,语重心长道:“你为官的时间也不短了,中枢的氛围怎样,那是中枢特有的,地方的氛围怎样,那是地方特有的,这点你不反对吧?” 胡思伸想说些什么,但见张维贤表情严肃,最终还是点点头表示认可。 他不是不清楚这些,他先前也在京为过官。 “咱们的这位陛下,不容易啊。” 张维贤继续说道:“本公讲句僭越之言,大明能够遇到陛下,乃是社稷之幸,不然大明社稷会更乱。” “你到底何意?” 胡思伸皱眉道。 “不懂?” 迎着胡思伸的注视,张维贤反问道:“倘若陛下真的迂腐,那京城的庙堂,就不会是那等朝局,乱点好啊,毕竟先前乱的还少吗?” 张维贤这般隐晦的话,胡思伸有些不明所以。 “说回辽事。” 张维贤伸手对胡思伸道:“本公就对你说一句,陛下所谴的那批援辽客军,没有谁比陛下更关心。 因为那是陛下拿真金白银,谴人在北直隶募的辽壮,谴人赴河南,山东募的勇壮,粮给足,饷给够,你觉得陛下不重视吗? 为何在建虏没进犯辽左前,陛下就谴他们赴辽了?难道就真没觉察到什么?你为何就觉得谴派他们赴辽,陛下就不管不顾了?” 一系列的反问,让胡思伸不知该讲些什么。 “本公活这么大岁数,也就这几年明白一个道理。” 张维贤撩了撩袍袖,双眼微眯道:“世间万事,我等看到的,听到的,知晓的,就一定是全部吗?那我等看不见,听不见,不知的,就一定是坏的吗?就一定是不存在吗?” “英国~” 胡思伸一时语塞,想说些什么时,却被张维贤摆手打断。 “本公能明确的告诉你一点,陛下在朝乾纲独断,引得朝局暗潮汹涌,远比优柔寡断要强!” 张维贤眼神坚毅道:“你是在地方待的太久,是能看到民间疾苦,但同样你也远离朝堂太久,朝中的那些人,就真不知晓这些吗?为何却都是那种反应? 这些你胡君直想过没有? 没有! 你还是太糊涂了,你觉得这世上,有谁比陛下更心忧社稷?更心念天下?可单靠陛下一人,就能把社稷维系好?就能把天下统御好?” 胡思伸沉默了。 他听懂张维贤何意了。 “所以,那批人必须杀!” 张维贤此刻站起身,神情倨傲道:“不杀,不足以震慑宵小,他们的血不会白流,等此事解决,有些账也该算了。 保定巡抚衙门下辖的那批卫所,上至指挥使,下至百户。 保定巡抚衙门下辖的那批官员,上至知府,下至吏员。 保定巡抚衙门下辖的那批武将,有一个算一个,谁贪了,谁挑事,都必须一一清除,都必须一一查抄。” “英国公就不怕保定生乱吗?!” 胡思伸同样起身,瞪眼看向张维贤道。 “那不是有你胡君直在吗?” 张维贤却道:“不还有我张维贤在吗?” “然后呢?” 胡思伸皱眉道。 “然后保定就必须安稳。” 张维贤眼神凌厉道:“剩下的账,本公会带回朝去,至于是牵扯到兵部,还是牵扯到户部,亦或别的有司衙署,自有陛下圣裁。 而在这期间,我等要做的事情,就是确保京畿安稳,至少保定不能乱,此事办不好,本公就不打算回京城了,你胡思伸也别想着回故籍了,我等就待在保定就好!” 第211章 魏忠贤怕了 “督公,您难道真想把天给捅破吗?” 山西,平遥官驿,李永贞剑眉倒张,看着沉默的魏忠贤,言语急切道:“您想为皇爷尽忠职守,彻查口外走私一案,这个心情咱家能理解,只是现在问题的关键是,真的不能再查下去了啊,再查下去的话,咱家就怕山西要生乱啊!” 堂内的气氛分外压抑。 魏良卿站在一旁,内心忐忑的看了看李永贞,又看向自家亲叔,刚想上前说些什么,却被田尔耕伸手拉住,微微摇头示意,而一旁的许显纯,紧攥着绣春刀柄,手指泛白却浑然不觉。 “督公,您可要想清楚了。” 李永贞继续道:“山西终究不是万全都司,不是宣府镇,这里距京城很远,不是皇爷一道旨意,就可以把所有事情解决的。 咱们先前能在宣府镇做的事儿,可不代表就能在山西做啊,是,万全都司、宣府镇的那帮蝇营狗苟,全都叫咱们给逮捕了,他们名下的家财田产都悉数查抄,包括张家口堡的那群恶商。 可是为了稳住万全都司和宣府镇,其中查抄的3成钱粮,移交给宣府巡抚解经邦,用来清算所欠粮饷,不然……” “缘何会这般啊。” 一直沉默的魏忠贤,手颤抖着,指向眼前几人道:“咱家就问你们一句,咱家难道做错了吗?” “督公没有做错。” 田尔耕看了眼魏良卿,上前对魏忠贤说道:“可是李公公说的也没错,眼下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七人,包括其族亲与心腹,皆被我等严密监视着。 唯独这个范永斗,就仿佛从没有此人一样。 卑下现在就怀疑此人,早在咱们奉诏离京督办此案前,就已经从张家口堡前去口外,这点从查抄那帮恶商便能得到验证。 而在摸查这些奸逆期间,暂且不提大同府、太原府等地反应如何,只论咱们严查到的那些人,口外走私一案继续查下去,事儿绝对会闹大!咱们真兜不住啊!!” “督公,这次您真要三思了!!” 许显纯紧随其后道:“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几个奸逆,在觉察到被咱们严密监视起来后,依旧选择去见那几位,他们是存了什么心? 一个李万才,此人是个童生,可是您知道吗?此人是山阴李氏的,这个李氏与山阴王家有姻亲啊,已故的王家……” “够了!!够了!!!” 魏忠贤愤然起身,抓起手边茶盏怒砸下去,“咱家知道,咱家知道,可他们怎么敢这般丧心病狂啊!!” 堂内气氛压抑到了极致。 田尔耕、许显纯相视一眼,尽管没有再多说其他,可心里却暗暗感慨,私下有这种生意往来,对地方上的宗族来讲太常见了。 别看那些文官,不说全部,绝大多数吧,在官面上说什么经商是贱业,要明确重农抑商的国策,可是私底下呢,干的比谁都要欢实。 不然就靠朝廷的那点俸禄,如何能维系住体面呢? 吃的,用的,穿的,戴的,哪个是靠俸禄可以维系的? 做官要的是什么? 脸面啊! “收网吧。” 魏忠贤努力控制着情绪,那双眼睛布满血丝,垂着的双手颤抖着,“该怎样做,就怎样做吧,派人给秦民屏传信,叫白杆兵破家……” “督公,有些事情还要办。” 李永贞此时上前,“倘若就这样解决的话,不表明一些态度,安抚那些关注此事的人,恐山西……” “你办吧,你看着办吧。” 魏忠贤精神有些恍惚,“咱家累了,咱家想歇歇。” “诺!” 李永贞眼神坚毅,朝魏忠贤作揖一礼,旋即看了眼田尔耕、许显纯二人,便转身朝堂外走去。 田尔耕、许显纯相视一眼,朝魏忠贤抬手一礼,旋即便跟着李永贞出去,三人悬着的一颗心,算是稍稍落下些。 砰~ 在房门被关上的那刻,魏忠贤竟一屁股坐到地上,这叫魏良卿当时就急了,忙上前去搀扶。 “叔儿,您这是怎么了?”魏良卿眼眶微红,蹲在地上,双手搀扶住魏忠贤的手臂,作势就要喊人进来。 “别喊,别哭。” 魏忠贤强撑着精神,摆摆手道:“咱就是太累了。” “叔儿,来,慢慢起。” 魏良卿面露关切,搀住魏忠贤的手臂,慢慢将魏忠贤搀起,扶着魏忠贤坐到官帽椅上。 “良卿啊,这世道太他娘的黑了。” 看着魏良卿那张脸,魏忠贤不知为何,泪竟然顺着眼角流下,“咱对不起皇爷啊,辜负他老人家的信赖了。” “叔儿,您为何这样说?” 魏良卿皱眉道:“涉及口外走私一案的奸逆,不是全都……” “你懂什么啊。” 魏忠贤却道:“你知道他们为何怕吗?咱为何怕吗?” 魏良卿沉默了。 尽管他跟着魏忠贤一起来了山西,可是有不少事,他其实知晓的并不多。 “牵扯到的人太多了。” 魏忠贤只觉得一阵后怕,“咱家是万没有想到,山西的宗藩居然也牵扯进来了。” “什么?!” 魏良卿震惊了,难以置信的看向魏忠贤,这一刻,魏良卿突然明白,为何李永贞他们是这种反应了。 “岂止是宗藩啊!” 魏忠贤拍案愤慨道:“这山西真他娘的黑,不,是这官场真他娘的黑啊,朝廷当初停办榷关,这里面藏的猫腻太多了。” 而讲到这里时,魏忠贤颤巍巍的想站起身,可几次想起来,都没能站起来。 “叔儿~” “皇爷啊,奴婢真的尽心了,可奴婢也真的怕了。” 而在魏良卿想上前时,魏忠贤却从官帽椅上,径直跪坐在地上,眼眶微红,“奴婢是真没法子了,再查下去的话,山西只怕要生大乱啊,皇爷,奴婢该怎么办啊。” 在人前表现强硬的魏忠贤,此刻却痛哭起来。 牵扯到口外走私一案,他魏忠贤比谁都想办的漂亮,这样能赢得天子的青睐,他在内廷的地位和权势都能巩固。 可查的越多,查的越深,魏忠贤比谁都怕,甚至不止一次,魏忠贤就在想,为何皇爷当初就给他拨千余众白杆兵啊,要是能有两万该多好啊,这样他什么事都敢干…… 第212章 行路难(1) “啪啪~” 内承运库上下,算珠拨动声不绝,隶属该处的众太监宦官,忙的是脚不沾地,每个人精神高度紧绷,生怕出现任何差池。 作为内帑的调度、承运、汇算重地,该处的警备极其森严,进出皆要进行严格搜查,由此也确保机密不外泄。 对待内廷的一切事宜,朱由校看的比谁都重,倘若漏的像个筛子,那还有什么神秘可言? 皇权要的就是神秘! 唯有神秘方能震慑! “内帑开支真够大的。” 一处屋舍内,朱由校坐在木椅上,扫视眼前一摞摞案牍卷宗,笑着摇摇头道:“这银子花的如流水一般。” “尊奉皇爷特谕,内帑的每项开支,皆是有迹可循,有迹可查的。” 司礼太监王体乾心下一紧,低首作揖道:“内帑在天启元年的一季度开支,直拨兵仗局银两,预拨两,该笔预拨银已进行审计,经少府转拨皇庄银两,以增添耕牛、各式农具用于春耕,另拨购进粮种银两,直拨农研银两,以保障新农种培育生产,经少府转拨直隶河海整饬银……” 听着王体乾详细禀明,朱由校露出赞许的神情。 司礼监掌印太监要做什么? 就是将内管家做好! 提到什么,便能详细汇报,让天子做到心中有数。 随着时间的推移,涉及到内廷职权的调整,已经是初见成效了,诸如内廷采买、军器、皇庄、皇店、牧场、草场等具体经营,已然逐步移交到少府控辖。 而内廷所辖十二监四司八局,乃至东缉事厂、西缉事厂、大内行厂等有司,则主抓审计、核算、监察等职权,确保这套新体系的高效运转。 在朱由校的眼里,大明尚未完成一定程度上的维新变法,这套新体系就要保持着,以确保内帑始终有钱可用。 钱袋子,枪杆子,笔杆子,三者是缺一不可。 倘若没有上述的这些保证,这皇帝当的就会腰杆不硬,想要去做些事情,便要瞻前顾后的考虑影响,被外朝有司掣肘的滋味,朱由校绝不想去尝。 按着朱由校的想法,涉及到一些具体的事务,你外朝有司要是愿意奉令行事,那一切都好商量,倘若敢阳奉阴违,或者干脆顶牛,那便绕开你去办,去做,这世间万事,离开谁都能去做,去办。 “时下内帑储备金银结余多少?” 朱由校撩了撩袍袖,看向王体乾询问道。 “回禀皇爷~” 王体乾擦了擦额头细汗,“刨除掉已定、未拨、在拨的各项内帑开支,现储足色金合计两,足色银合计两,这是司礼监核准过的金银储备。 此外涉及查抄的一批批金银,要么还在进行着,要么还在登记造册,要么移送至兵仗局下辖金银厂熔炼,其中牵扯到差额、火耗等,尚未完成详细核准。 另查抄所得粮食,除了分拨给兵仗局、少府等有司调配,尚有一批粮食交割给便民社拨用,该笔欠银有50万两之巨。 还有便是尚在进行估价,没有变现的珠宝、饰品、字画、瓷器等物,此前一批通过国舅对外售卖,与预估价有10万两差额……” 还好有查抄撑着啊,不然就自己这个花法,内帑早就空了。 朱由校心底生出感慨。 至于王体乾提到的珠宝、饰品、字画、瓷器等物,在对外变现期间存在差额,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毕竟这些东西的市价本就是浮动的。 “今后涉及到珠宝、饰品、字画、瓷器等物,就悉数移至国舅处置。”朱由校收敛心神,伸手对王体乾吩咐道。 “内廷有司要做好预估价,差额别相差过大,让国舅别局限于北地诸省,从便民社遴选可靠人手,最好是懂行的,密赴东南诸省分销。 朕要这些死物没用。 每批悉数对外售卖后,留下三成金银即可,剩下的以粮、棉、布、麻、生漆等物进行置换,确保便民社在北直隶各地所需,该收的银子要收回,具体的审计、核算、监察等事也要做好,别出岔子。” “奴婢遵旨。” 王体乾当即作揖应道。 朱由校是务实的。 他做事就一条准则,谁都别影响到他谋划变革。 当然朱由校也清楚,有些事经手的人多了,贪腐是无法避免的,但是别过分,真要过分了,坏了他的大事,那东缉事厂、西缉事厂、大内行厂都不是摆设! “兵仗局那边聚拢铸币的人才,此事进行的如何了?” 朱由校起身之际,想起一件事,看向一旁的韩赞周。 “禀皇爷,已经聚拢起来了。” 韩赞周忙低首道:“与钱法有牵扯的户部、工部等有司,皆不知晓此事,特意去的河南、山东等地搜寻的,不过据王徵所禀,冲压铸币难度很大,尤其是钱范铸造就更难了,涉及到很多问题。 皇爷此前申明的新币,恐尚需些时日才可能铸造出,兵仗局下辖的金银厂,已经费了……” “告诉王徵,此事不是急的事,慢慢来。” 朱由校闻言,眉头微蹙道:“不过要做好保密,谁敢泄露出去,严惩不贷。” “奴婢遵旨。” 韩赞周忙作揖道:“奴婢会将皇爷口谕传达到。” 钱法诸事,在朱由校逐步梳理和熟悉,牵扯大明的赋役制度后,发现问题最多,隐患最大的。 在朱由校的眼里,大明钱法就是在乱搞,瞎搞,不说市面流通的金银,或多或少都存在掺杂,这导致金银价值不一,而这还牵扯到缴税,就说夏税秋粮,其中还涉及到火耗,这里面能做文章的太多了。 而最让朱由校无法接受的,是中枢能铸币,地方能铸币,关键是铸出的制钱标准不一,这导致大明钱法很混乱,没有统一的币制体系,大明的根就始终是歪的,空的,至于大明宝钞,早就他娘的沦为笑柄了…… 涉及中央财政收支的种种问题,朱由校能悉数移交给毕自严来办,叫他根据实况去梳理,去调整,不过这个币制,朱由校要自己来,做好了,不仅能规范币制,还能通过铸币税积极开源! 第213章 行路难(2) “臣等拜见陛下!” 从内承运库那边视察回来,还没有容朱由校歇歇,一群在乾清宫外恭候多时的官员,见到天子圣驾纷纷行礼。 “都免礼吧。” 从撵轿走下来,朱由校看着眼前这帮大臣,嘴角露出淡淡笑意,紧密围绕在他身边的人才,也称得上人才济济了。 做大明的皇帝不易啊。 不仅要做到事事关心,时刻想着江山社稷,还要懂得恩威并施,不管是哪一类群体都要兼顾到,哪怕是内廷的太监宦官,即便子孙根被割掉了,是天子家奴,可他们也是人,想叫马儿跑,就要勤喂草。 所以单单有威不行,要时不时的会降恩,多了或少了都不行,要表明一个态度,谁尽忠职守,谁任劳任怨,付出必有回报。 就像这次去内承运库视察,除了了解内帑收支实况,朱由校还特意赏了一批太监宦官。 上位者不一定要事事亲力亲为,要懂得让手下人为自己卖命,将差事办好落实,所以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诸如一些无伤大雅的事千万别在意,该给他们兜底就要兜底,要叫手下人看到希望,时不时尝到甜头,名利,权势,地位,关怀……都要有针对性的给予,不然谁给你卖命? 一些事情办砸了,被人指摘非议了,不管是为了什么,只顾爱惜自己的羽毛,就把手下人埋了,时间久了,谁还敢给你卖命? 不会画大饼,就不是合格的上位者。 不会搞激励,就不是合格的上位者。 当然涉及到原则性问题时,该表达不满就要表达,该要发脾气就要表明,不然恩给的多了,畏就没了。 界限必须清晰。 底线必须明了。 不是说你能力本就有多强,而是谁给你提供了舞台,让你能尽情施展出来,忠诚和敬畏没了,那么属于你的一切,也必将跟着消散。 “宣少府诸臣觐见~” 在东暖阁外候着的那帮大臣,并没有跟随天子一同进去,而是棱角分明的站成三队,恭候天子的传召。 随着乾清宫太监刘若愚传达口谕,孙国桢、余应桂、邵捷春、卢观象等少府官员,依次走进东暖阁内,而殿外候着的一批宦官,则搬着一摞摞案牍卷宗跟进,一切显得那样井然有序。 “少府办的差事,朕很满意。” 众人刚走进殿内,坐在宝座上的朱由校,端着茶盏大口喝着,喝完,看向孙国桢他们说道:“直辖皇庄春耕,北直隶聚拢流民,诸府县级皇庄分权,增补属官典吏…这些奏疏朕都看了,也不枉朕从内帑拨一笔笔银子。 不过有几件事情,少府要跟进好,要重视起来,其一诸业设工坊,其二河海体系整顿协办,其三明确职官体系,其四少府设考遴选,其五皇店重开,其六……” 朱由校一项项的言明,孙国桢他们一项项的记着,只是众人的表情却不一,毕竟有不少事情,真要叫外朝有司知晓,恐引起的争议和指摘也不少。 少府的存在,一方面将内廷部分职权接管,限制了太监群体的部分权力,但是另一方面来说,内廷有司也在监管少府,两者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彼此间做事都有顾虑,不能为所欲为。 只是同样来说,少府的存在,对于外朝有司来讲,无疑是一个小朝廷啊,只不过其围绕的是天子,是内廷。 “陛下,明确少府职官一事,还有少府设考遴选一事,真要进行的话,唯恐有司会指摘和争议啊。” 朱由校话音刚落,孙国桢便上前作揖道:“毕竟少府先前是有,可……” “谁想指摘,谁想争议,叫他们直接来找朕,你们无需理会。” 朱由校直接摆手打断道:“少府所设大小职官一应俸禄,皆由内帑直拨,无需吏户有司分拨,朕想做什么,那是朕的事。 从朕御极以来,唯独就宫廷的事最难办,朕不想隔三差五,就去清理一批硕鼠蛀虫。 你们进少府的时日也不短了,就说北直隶所辖,有多少事情需要做?让内廷的太监宦官经手,能把差事办好吗? 他们懂屯田吗?懂聚民吗?懂水利吗?懂经营吗? 皇产是要确保内帑,但也要兼顾到地方,过去怎样朕不管,但现在,少府就要把这些职责抓起来。” 孙国桢、余应桂、邵捷春、卢观象这帮少府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没再多说其他。 虽说从他们进少府以来,就遇到不少指摘或非议吧,但他们过去做的事情,无不是切实为地方,为底层考虑的。 不说别的,就提辽民安置一事。 从萨尔浒之战惨败后,就有大批辽民逃进关内,地方有司是相互推诿,中枢有司则视而不见,可是这些人却真实存在,流窜在北直隶各地,没有任何保障可言,死了,就他娘的死了。 从少府设立起来后,逐步将皇庄接管过来,伴随着就是将他们安置进皇庄,或许名下没有土地,但至少饿不死了,且进了皇庄以后,可以租借土地种植,按统一的农税缴纳,剩下的都是个人的,这部分粮食所得,除了留足全家口粮外,剩下想卖的,少府也会统一进行收购。 上述有太多细节需要推敲,需要厘清,朱由校纯粹是动动嘴,而孙国桢、余应桂、邵捷春、卢观象他们却是跑断腿。 这人一旦忙起来,做的事情还是对的,即便外界的非议或指摘声很大,多数都没时间和精力去理会。 “还有几件事,少府也要重视。” 朱由校表情严肃起来,看向孙国桢他们,“朕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从何处去召集,在北直隶所辖诸皇庄,必须要将皇庄学舍开起来,人,你们负责找,银,朕负责拨,今年底必须落实到位。 此外就是在京郊皇庄的诸学院,必须找到一批精通本业的人才,学子够不够另说,先把框架给朕搭起来,需要多少银子,向御前呈递就行。” 这要跟进和落实的事儿,未免也太多了吧。 孙国桢、余应桂、邵捷春、卢观象他们,听完天子所讲之言,别看表面没有变化,可心底却有些苦不堪言。 自进了少府以来,他们很少能睡囫囵觉,各种事情成堆出现,什么事都是千头万绪,需要他们商讨,需要他们协调,需要他们统筹。 当然对于这些情况,朱由校是清楚的。 他就是要逼着少府的职官去忙,去做,当然给的俸禄也很丰厚,不可能说光让他们做事,连一点回报都没有。 按着朱由校的整体设想,今后少府的框架会很大,大到必须可以承载体制改革的完美过渡,外朝有司要是能办事,那就办事,要不能办事,那就选别人来办,文官群体的拆解必须跟进,光想着捞好处,捞名望,什么事都不想做,不想办,纯粹就是惯出来的毛病! 大明文官群体所辖职权太大了,必须要逐步的进行拆解,管民就好好管民,涉及到军事的职权,沾都别想沾,碰都别想碰。 文武兼济,百业谋变,内外兼顾,王霸兼修……这才是大明王朝必须要具备的根脉,而朱由校要做的事情,就是紧密围绕这一核心来斗争,来博弈,直到他所想可以逐一实现。 第214章 行路难(3) 第215章行路难 “皇爷,您该进膳了~”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本伏案忙碌的朱由校,在被刘若愚小心提醒,抬头看向窗外,才发觉天早已黑透了。 “天都黑了。” 朱由校放下朱笔,揉着发酸的手腕,不免露出苦笑,“朕这皇帝做的,连昼夜都顾不上了。” “皇爷是心念天下。” 刘若愚低着脑袋,“皇爷每天……” “朕若是不念天下,那还有谁会念及?” 朱由校从宝座上起身,活动着身体,“差人将兵部、户部的奏疏送去,给王象乾、毕自严他们传口谕,万事莫要心急,事都是一件件办的,有心就好,但也要兼顾好其他,别好心办错事,坏事。” “喏!” 刘若愚忙作揖应道。 越是了解的越多,朱由校就越觉得时间不够用,从万历朝中后期算起,尤其是万历三大征,中枢有中枢的问题和隐患,地方有地方的问题和隐患,两者就像一团乱麻,随着时间的推移,越缠越杂乱,想要悉数梳理出来,并非一年半载,也非两年三年,便可以办到的。 这就是大明最棘手的。 一方面各种困境和问题摆在面前,一方面各种弊政和隐患藏在背后,你顾得到这一头,便顾不上另一头,拆东墙补西墙,便成了万般无奈下,明知会有更多问题,却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还是要开源啊。 坐在罗汉床上的朱由校,看着眼前的饭菜,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对内的财政谋改,必须按毕自严的想法来,一步步的剥,一步步的调,不然再好的政策,到了地方,就可能成为害民之举。 大明不能再乱下去了,也经受不起新的乱了。 只是大明的乱,除了辽东外,别的地方也在蓄势,想要解决这些问题,就必须要有充沛的金银储备。 内帑这一钱袋子,是朱由校思前想后下,唯一能有效解决问题的关键。 “差人去趟司礼监,将涉及蒙鞑、朝鲜、东倭的案牍卷宗,给朕悉数调阅过来。”朱由校端起碗筷,对一旁服侍的刘若愚说道。 “奴婢遵旨。” 在想事情的时候,朱由校最烦别人打扰,服侍御前的日子也不短了,刘若愚深知自家皇爷的脾性,见皇爷开始用膳,刘若愚这才叫人进来,将御案上批阅过的奏疏拿走,同时将所下旨意逐一落实。 虽说朱由校没有胃口,但饭还是要吃的,身体是本钱,没有好的身体,即便有再多好的想法,一切都是空谈罢了。 朱由校细嚼慢咽的吃着,不过还没有吃几口,在殿外候着的韩赞周低首进来,禀明通政史钱谦益递牌子求见。 “都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朱由校端着碗筷,皱眉看向韩赞周,沉吟刹那,便道:“宣吧。” 自从罢了首辅方从哲、次辅刘一,又分批杀了那么多奸逆,给外朝有司一定的震慑,朱由校就没有把心思放在外朝,忙着他认为重要的事情,毕竟要做的事儿太多,可他的时间和精力有限。 大明现有的这套体系,说实话挺完善的,如果没有党争的话,用这套体系治理天下,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坏就坏在党争上! 不过按朱由校所想,你们想争,想斗,随便你们去争,去斗,但是别过来烦我,算计我,要是真敢这样做,那就再博弈呗。 忙中偷闲也挺好。 大明皇帝,这就是朱由校的底气! “臣…通政史钱谦益,拜见陛下!” 朱由校坐在罗汉床上,继续吃着东西,没有理会作揖行礼的钱谦益,尽管余光瞟了钱谦益几眼,不过朱由校却当做没听到,没看到。 叫这老小子多拱拱手,没啥不好的。 只是这却苦了钱谦益,保持作揖行礼的姿态,动都不敢动,尽管手臂很酸,可在御前失仪,这却是他不想的。 好不容易才有今日,他可不想跟刘一一样,灰溜溜的离开朝堂,离开京城。 在御前服侍的刘若愚,眼观鼻鼻观心,就像木头桩子一样站着,根本就没有动静,这让钱谦益在心底暗骂阉宦! “爱卿来了啊。” 吃饱喝足的朱由校,将碗筷放下时,这才后知后觉的说道:“刘若愚,你是干什么吃的,爱卿来了,为何不提醒朕?” “奴婢死罪。” 刘若愚忙作揖请罪。 “除了会说这句,你还会说些什么?” 朱由校却摆手道:“都退下,爱卿免礼,赐座,斟茶。” 东暖阁内立时忙碌起来。 “爱卿此来见朕,可是有何事?” 本作揖谢恩,刚想坐到锦凳上的钱谦益,面对天子这般问,忙作揖回道:“禀陛下,臣此来觐见,是为天子大婚一事。” “哦。” 朱由校应了一句,没有再多说其他。 选秀的事儿算告一段落了,不过之后的天子大婚,以及册后大典,却也紧锣密鼓的筹备之中,外朝有司的人,不少都关注起此事。 今日召见南书房大臣时,朱由校还特意提过,所需一应开支皆从内帑调拨,不要给户部添负担。 不过此事朱由校却没让人声张,具体由范景文跟毕自严商榷,既然外朝有司关注此事,那就叫他们关注呗。 毕自严这个户部尚书够难了,朱由校不想因为此事,再叫其做什么妥协,或者拆东墙补西墙,这不是朱由校想要的。 “那爱卿想说些什么呢?” 在钱谦益犹豫间,想坐回到锦凳上,朱由校又发话了。 这让钱谦益有些苦不堪言。 现在他的手和腰还酸着呢。 “天子大婚,册后大典,皆乃我朝大事,关乎我朝威仪,更是彰显礼法……”钱谦益忍着难受,作揖侃侃而谈起来。 这老小子人品极差,话讲的倒是漂亮。 朱由校打量着钱谦益,嘴角微微上翘,对这位水太凉君,没有将价值榨干前,他是没打算放钱谦益走,或者一刀杀之,那太幼稚了,多好的利用对象啊,膝盖软,怕死,没有操守可言,关键名望还贼高,有几件大事,朱由校觉得非水太凉君莫属! “那依着爱卿所言,朝中有司都很关注此事?” 朱由校收敛心神,伸手对钱谦益说道:“坐,坐,爱卿别站着,韩他们的意思,是想要大办,以此向天下彰显国威浩荡?” 天子讲着话,钱谦益哪敢坐啊。 “是。” 在朱由校讲完后,钱谦益作揖道。 “国库有钱了?” 朱由校似笑非笑道:“过去韩他们可是没少跟朕哭穷啊,户部尚书毕自严更是不止一次向御前上疏,说要开源节流。” “国库实况如何,臣知晓的不多。” 钱谦益却道:“不过臣却知道,臣等作为大明臣子,理应为君分忧,为社稷虑,此等普天同庆的大事,就是彰显……” 有趣。 朱由校笑了,他知道钱谦益此来何意了,这是想借着大婚一事,来捐银表忠心,好叫自己另眼相看啊。 要是这样的话,钱谦益怕是在私底下,没少跟他的那些门生,甚至是同僚碰面,只怕是没捞到好处。 只是钱谦益哪里知道,对于大婚一事,朱由校早就有想法了,该事的确要大办,不过繁文缛节那套少来,花银子也要有个度。 “臣每每想起此事,就辗转难眠啊。” 而彼时的钱谦益,却神情动容道:“臣在此斗胆,恳请陛下能够允准,在朝发起捐……” “爱卿,你可真是国之栋梁啊。” 朱由校眼前一亮,没等钱谦益把话讲完,就从罗汉床上下来,一把抓住钱谦益的手,“朕能有爱卿这等肱股,真乃朕之幸,社稷之幸啊。” 捐银好啊! 还有这等好事。 这话要但凡换个人来讲,朱由校理都不会理,可从钱谦益嘴里讲出,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老小子投机取巧的本事,是多少人拍马不及的。 “陛下~” 钱谦益此刻眼眶微红,双手轻微颤抖着,嘴上更是不停地说着,尽管朱由校很厌恶吧,但为了银子,忍了! 白得一两,是一两。 朱由校不嫌少! 何况钱谦益既然这样讲,那便代表这老小子憋着坏招,天启朝跟崇祯朝相比,终究是不一样! “要是陛下信任臣,就将此事交给臣……” 在钱谦益喋喋不休之际,朱由校思绪却活泛起来,自己要将这老小子抬到内阁次辅的位置上,那内阁会不会很有趣?朝局会不会有变化? 朱由校越想,越觉得此事能办。 此水太凉君好拿捏啊,叫他从权位上下来,这比杀了他都难受,这不就代表有些事,能见缝插针的叫钱谦益去搞? “卿不负朕,朕定不负卿!” 钱谦益嘴皮子都快磨破了,都没有见天子表态,这让他心里忐忑起来,可随着朱由校一句话,钱谦益却激动了。 有戏! 管用! 好使! 难掩激动的钱谦益,顺势就跪倒在地上,“陛下如此信任臣,臣若是辜负陛下,则不配为大明臣子,请陛下放心,臣定会办好此事,为陛下分忧,为社稷虑……” 第215章 赫图阿拉 第216章赫图阿拉 人跟人是不一样的,有人动动嘴皮子,便能得到想要的,而他们满不在意的,却可能要一些人拿命去拼,去争,去抢,去夺! 这…公平吗? 不公平! 可是这他娘的才叫现实! 哒哒哒…… 拂晓下的原野,天寒地冻,本该平静的环境,静候旭日东升,让温暖撒遍大地,却被道道马蹄声打破。 被薄薄白雪覆盖的黑土地上,一支百余众的铁骑,从远处驰骋疾行,他们身着棉甲,胯下坐骑飞驰,马蹄踩踏地面,溅起泥块、白雪、枯草,朔风呼啸,吹在他们红彤的面庞,然这些骑卒却浑不在意,魁梧身躯微微前倾,双脚稳稳踩在马镫上,怒抽所持马鞭,眸中掠过凶狠神色,那一根根金钱鼠尾辫迎风而动。 在这支铁骑的队首,一杆迎风飘散的蓝旗高举,骑队沿着宽道驰骋,这令一些起早的行人纷纷避让。 “沈阳大捷!!覆育列国英明汗率八旗劲旅,大破明军!!” “沈阳大捷!!覆育列国英明汗……” 在骑队前的魁梧将校,虎目怒睁,似虎啸般的怒吼喝喊,那特有的女真语,回荡在这片土地上。 “大捷?” “沈阳城破了?” “说的啥?” “明狗败了!” 这些躲避到宽道两侧的行人,有听懂的,有没听懂的,一些更是惊惧的跪着,可随着这支骑队所喊,议论声却已生起。 只是对于这些,这支驰骋的骑队,根本就没有在意,他们昂着脑袋,他们无比骄傲,迎着朔风飞驰前冲!! “沈阳大捷!!覆育列国英明汗率八旗劲旅,大破明军!!” “沈阳大捷!!覆育列国英明汗……” 报捷的喝喊声响彻云霄,骑队锐不可当的驰骋,渐渐的,一座依山傍水的城池映入眼帘。 赫图阿拉! 这座建于苏子河与二道河汇合处的左岸山岗上的山城,峭壁峥嵘,三面环水,易守难攻,城内地势南高北低,四周筑有高高的城垣,号角声已然吹响,突兀的声响,令外城所居群体闻之而动。 “出了何事?” 外东城郭,刚巡视完的音达户齐,便听到动静,在几名包衣的簇拥下,来到敌楼处,厉声喝道。 “甲喇额真,有敌情!” 负责该处城防的镶白旗牛录额真刚泰,快步朝音达户齐打千儿行礼道:“似有一支骑队袭……” “放屁!!” 音达户齐瞪眼怒斥,厉声喝道:“主子率我八旗劲旅攻打辽左,哪儿来的敌情,滚开!” 言罢,音达户齐一把推开刚泰,便快步朝城墙跑去。 开什么玩笑。 真要有敌骑杀至赫图阿拉,则代表着萨尔浒城、界藩城、古勒寨悉数攻破,再或鸦鹘关、清河被攻陷,就依着明狗的德性,怎么可能办到这些,更别提上述地界真要有闪失,不可能先前没有传回急报。 即便大金核心早已迁至萨尔浒城,留守在旧都赫图阿拉的披甲精锐不多,可在赫图阿拉依旧有众多包衣,只要可以披甲,便可以迅速组建起一支大军! 被推倒的刚泰,麻利的从地上爬起,不敢对音达户齐有丝毫不满,一个是军职比他要高,且隶属于镶黄旗,再一个,音达户齐的哥哥,乃是五大臣之一的费英东,深得汗王信赖和倚重。 努尔哈赤缔造的八旗,带有极强的等级之分,即便是在八旗的内部,同样带有森严等级之分。 努尔哈赤亲率的两黄旗,实力最强,地位最高,两红、两白、两蓝诸旗都要避开,当然这些区分仅限于各级大臣、将校之间,至于流淌着爱新觉罗氏血液的子弟,无论是贝勒,亦或是阿哥,天然就是地位最尊崇的! 这便就是实力! 属于爱新觉罗的实力! “甲喇额真,好像不是敌情。” 迎着吹来的朔风,刚泰双眼微眯,眉头紧蹙,渐渐的看清驰来的骑队,那杆蓝旗格外醒目。 “沈阳大捷!!覆育列国英明汗率八旗劲旅,大破明军!!” “沈阳大捷!!覆育列国英明汗……” 如虎啸的喝喊,从远处渐渐传来,依稀间,城墙上驻守的披甲人无不听到。 “沈阳大捷?” “明狗败了?!” “大汗神武!” “哈哈……” 那极具特色的女真语,在城墙各处交替响起,自萨尔浒一战明军惨败,八旗劲旅在努尔哈赤的统领下,重创来犯明军,取得耀眼战绩,顺势灭掉叶赫部,夺取众多地域,在八旗劲旅之间,早就蔓延一股蔑视明军的风气。 这种风气,令八旗劲旅于战场上,毫不畏惧来战明军。 哪怕明军数倍于他们。 心无畏惧,必所向披靡! “放桥!” 一直沉默的音达户齐,直到那支骑队驰近护城河外,看清那些骑卒模样,看清那些骑卒神态,才沉声道。 “喳!” 刚泰当即喝道。 彼时。 在外东城护城河外,这支疾驰的骑队缓缓停驰,马蹄声混杂马鸣声,在此间响个不停,而为首的魁梧将校,则在几名骑卒的簇拥下,朝前行进。 “谁他娘的守城,快给老子下桥,开城门!” 魁梧将校勒马而定,怒目喝喊:“尊奉汗令,特自辽前报捷,“沈阳大捷!!覆育列国英明汗率八旗劲旅,大破明军!!生擒暴明经略熊蛮子……” “这满桂喊的是甚?” 而在这支骑队之中,披甲勒马的张献忠,皱眉对身旁李鸿基道:“咋守城的建虏,一点反应都没有?会不会被识……” “别他娘的乱讲。” 李鸿基皱眉道:“建虏没射额们,就没有被识破。” 吱~ 而就在此时,高悬的吊桥缓缓放下,那座木制城门映入眼帘,于满桂身后所聚诸骑卒,无不是眼冒凶光。 “操你娘的建虏,还真给你诈开了。” 列于队首的满桂,彼时压着忐忑与激动,手不自觉的朝一处落去,咧嘴笑了起来,为了诈开城门,他忍着憋屈,束起那人不像人的金钱鼠尾辫,怒火开始在胸膛熊熊燃烧起来…… 第216章 杀!杀!杀! 第217章杀!杀!杀! “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刘鸿训垂着的手微颤,此刻的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大地微动,这是骑兵出动才闹出的动静。 尽管幅度很轻,然置身于此等氛围下,精神高度紧绷的刘鸿训,依旧可以感受的。 “戚帅统领的千骑出动了。” 在刘鸿训的身旁,披甲挎刀的周遇吉眉头紧锁,看向曹文诏沉声道:“我部要何时出动?” “还不到时候。” 曹文诏强忍内心紧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剑眉倒张道:“我部出击,尚需等白杆发讯号才行。” “兵仗局所造的讯号雷,不会有问题吧?” 周遇吉紧攥刀柄,内心忐忑的看向曹文诏。 已然杀红眼的满桂,一手紧抓着建虏尸首,抵御可能袭来的箭矢,一手紧攥开刃的战刀,怒目圆睁的喝喊着。 “刘编修说的没错。” 这支骑兵洪流略显松散,在队首旌旗的指引下,速度极快的飞驰,这条通往赫图阿拉的宽道上,一些尚且沉浸在喜悦下的群体,骤然间感到地面在颤抖,震惊之余,想知晓发生什么事情,当洪流朝他们席卷而来时,那极为震撼且具冲击力的一幕,让这些人就怔怔的立于原地。 这是各部协调作战的硬仗! 任何一环敢出现纰漏,都将带来无法挽回的损失! 军队向来是强者为尊! 但既然上了战场,那这支混编队伍,他就要带好,谁敢不从,杀! 一边是出城建虏的疯狂冲杀,一边是城上箭矢袭来,而满桂统领的这支队伍,则朝吊桥缓缓退去。 近了。 戚金歇斯底里的怒吼,在这支骑兵洪流间是那般微不足道,然而在身后紧随的掌旗骑卒,一个个是面露凶光,所持旌旗无不向前微压,这一刻,狼啸在骑兵洪流中响起。 一手持盾,一手操刀的张献忠,在怒劈一名建虏,滚烫鲜血迸溅到他面庞上,瞪眼怒喝道。 迎着袭来的朔风,迎着一道道注视,曹文诏眼神坚毅的前行着,耳畔不时响起马鸣声。 那股子舍我其谁的锐气,是明军该有的,但是却丢了…… 曹文诏气势凌人,言语间带有傲气,“从我部偏师奉诏离京,尊陛下旨意要奇袭赫图阿拉,早就将生死置于脑后。 “刘编修,读书你在行,打仗你不行。” 而戚金恰恰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在开战前便让曹文诏、周遇吉统领这支混编队伍,奇袭赫图阿拉,必将是一场血战。 撑住啊!! “杀!!!” …… “杀!!!” 曹文诏铿锵道:“建虏是不傻不蠢,但是他们傲,从心底里便蔑视我们明军!” 可是他们从未胆怯。 “……” 刘鸿训继续道:“哪怕戚金真能杀至,顺利冲杀……” 刘鸿训攥紧双拳,情绪略显激动道:“万一满桂统领的百骑,没有骗过守城建虏,将城门诈开,那此战要如何打?” 不是战前拼杀! 因为建虏该杀! 响彻云霄的喝喊,在这片土地回荡,大地在轻微颤抖,一支如洪流的骑兵队伍,驰骋着朝赫图阿拉奔袭。 而聚在满桂周遭的明卒,无不是怒喝起来,他们有一个共同身份,那便是天子所缔造的勇卫营! “满桂,老子不比你差!!” 这支百余众的骑卒,此刻已战损过半。 嘈杂混乱的战场上,满桂虎啸一声,迎着袭来的箭矢,就提刀朝眼前建虏杀去,论拼杀他就没服过谁。 “想想陛下对我等期许!” 在这混乱的战场上,尚能死战的明骑纷纷下马,围聚在插着几杆箭矢,甲胄迸溅鲜血的满桂身边。 “不怕!!” 本就向前驰骋的骑兵洪流,这一刻,速度竟然再度提升,如雷马蹄声响彻云霄,大地颤抖的更厉害了。 “没有这种可能!” “疯咧!” “杀!!!” 这是敌后奇袭! “缘何要以此等激进之策攻城?” 年轻就是有年轻的好处。 “断无这种可能!” 一名合格的统兵将校,不仅要敢在战场上言战,跟强敌亮剑,更要懂得提升士气,激起麾下将士的斗志,而周遇吉办到了,哪怕有瑕疵,但是属于他的将军之路,从此刻,从赫图阿拉,算正式迈了进去!! 因为满桂敢战! “儿郎们!!们他娘的怕死吗?” “想想被建虏所杀健儿!” “勇卫!死战!!” 与此同时,在城墙上的音达户齐,赫然见到一支骑兵,悍不畏死的朝前冲杀,这令音达户齐喝喊起来。 先前还顾及城下跟明骑拼杀的健儿,可在这一刻,音达户齐毫不顾忌,如若叫那支逼近的明骑杀进城内,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破空声骤响。 哪怕他资质是低,没有赢得所有人尊重。 你一直强调的那套战法,适合战前拼杀,但绝不适合敌后奇袭,要么成,要么死,求稳他娘的不好使! 末将就他娘的信一点,建虏也是人,不是杀不死,同样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砍他们一刀,他们也会疼,也会叫。 箭矢急射!! “弃马!!!” “杀!杀!杀!” “你还差的远!!” “杀!!!” 近了。 哪怕刚刚刘鸿训所提,仅是站在他的角度,提出一些不同看法,没有想要喧宾夺主,但这却也会带来一些影响。 “人死吊朝天!!” “赫图阿拉就他娘的在咱们面前,老子要领着你们,轰碎那帮狗娘养的建虏,叫他们知道,明军敢战!!明军敢杀!!” “杀!杀!杀!” 曹文诏语气铿锵道:“陛下对此战是何等重视,我部偏师列装的各式武备,皆乃精挑细选的上品,此战不成功,便死战于赫图阿拉!” 只是曹文诏不知道的,适才跟刘鸿训对话时,那几位将校的态度变了,看法变了。 而在这支骑兵洪流的阵后,相隔数百步开外,一支健步如飞的队伍疾行,那一杆杆长枪起伏,他们身披棉甲,他们脚踩布鞋,他们眼神坚毅,他们死死跟着,可在前疾驰的骑兵洪流却浑不在意。 本骑马厮杀的满桂,见左右骑卒,不少被袭来箭矢射中,挥刀砍杀一名建虏后,便厉声喝喊道。 “为何没有?” 因为满桂敢杀! 曹文诏年轻,所以对文官的畏惧不强。 砰~ 几乎是在转瞬之间,他们便没进洪流之下,可是洪流却依旧向前驰骋,除了些许血腥味再没其他。 “想想那些战死的袍泽!” 李鸿基、王嘉胤、高迎祥这帮悍卒,见满桂这般疯狂,一个个斗志高昂,跟随这等疯子死战,除了杀,没有别的! 他们是先驱! 他们是死卒! 赫图阿拉就在眼前,能守住吊桥,能杀进城内,他们能活着,那泼天大功就少不了他们的! 建虏披甲。 曹文诏的心底清楚,戚金将这支懂得操控火炮的混编队伍,力排众议的交由他统领,还亲命周遇吉为他副将,就是为确保万无一失。 迎着刘鸿训的注视,曹文诏冷冷道。 “杀!!!” “想想被建虏所屠百姓!” 刘鸿训质问道:“建虏是蛮夷不假,但绝不代表他们蠢,他们傻!” “快!!!从那帮明狗手里,将吊桥抢回来!!” 一道道喝喊声响起,但曹文诏在扫视之下,能看出一些将士的忐忑与紧张,甚至其中还夹杂有不屑…… 在刘鸿训的注视下,曹文诏转过身去,扫视眼前这支混编的队伍,眼神凶狠的沉声喝道。 空中鸟瞰。 “射杀那帮明狗!!” 一定要撑住!! 统领着骑兵洪流的戚金,紧攥着手中缰绳,持刀怒抽马股,身体微微前倾,双腿紧夹着马腹,那双虎目睁的很大。 “死就死球!” “好!即便满桂真能将城门诈开,那要如何保证所部,面对建虏的反扑,能够坚守到戚金杀至?” “想想那些冲锋的袍泽!” “给老子守住吊桥!!” 当赫图阿拉这座城池映入眼帘,戚金隐约间看到厮杀场景,这一刻,滔天战意从胸膛涌出。 此战拼的就是谁敢死战,老子就他娘的不信了,后方空虚的建虏,凭什么能挡住我大明天军?攻城!大明是他祖宗!!” 刘鸿训沉默了,曹文诏那凶狠的眼神,让刘鸿训不敢多言,这一刻,刘鸿训能清晰感受到一股煞气。 他们也有! 建虏敢战。 他们也敢! 在这片横尸遍地的战场上,满桂他们拿命拼杀,纵使建虏冲杀,纵使箭袭不绝,可他们却死战,不退!! 第217章 白杆扬威 第218章白杆扬威 “快!去放讯号雷!” 当赫图阿拉城出现在视线的那刹,肩扛白杆长枪,枪尾铁环晃动,面红微喘的秦邦屏,眼神如刀的沉声喝道。 “喏!” 在旁紧随的披甲小将,眉宇间透着兴奋,步伐加快许多,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从本阵退出,而空缺出的位置,在后白杆兵交替补上。 砰~ 铁环重重砸在地上,披甲小将喘着粗气,胸膛起伏很大,比人高出很多的白杆枪倚在肩上,小将动作麻利,从腰间掏出一枚讯号雷,自怀中掏出火折,用牙咬掉竹帽,用力吹燃特制火折,火星很快变成火苗。 啪~ 伴随着一道声响出现,火药燃发而出的硝烟,让披甲小将猛烈咳嗽起来,其头顶上空绽放夺目讯花,只是对于这些,小将是丝毫不在意,忙朝腰间摸去,拿起第二枚讯号雷便急着燃发。 他很急! 看着一名名健步如飞的袍泽,肩扛白杆枪,从他的面前不断掠过,小将是生怕建虏被他们杀光! 懵懂间离开石柱家乡,一身带有补丁的薄装,一双草鞋,一杆白杆长枪,一路遭遇到各种歧视和艰辛,为的就是援辽杀鞑,尽管心底憋着火气,可他依旧跟随队伍,甚至在赶赴通州暂驻时,还同北上援辽的浙兵火拼,可是朝廷却没有人管,就这样带着不满北上赴辽。 直到快赶到辽前之际,知晓到了驻地,便可以发配战袄、布鞋、军粮、兵饷…可是一道旨意,却使得他们调转方向重回京城,太多太多的疑惑,在他的心底生出,可他们是兵,石柱的白杆兵! 尽管有太多的疑惑和火气,可他依旧跟随队伍重返京城,直到他们进了丰台大营,崭新的鸳鸯战袄,一个补丁都没有,厚实舒服的布鞋,制式棉甲、大盾、弓弩……大碗大碗的白米饭,馒头,飘着油花的菜,甚至隔三差五能吃上肉,原来把肚子填饱是这种滋味,尽管很高兴,很幸福,可心底却藏着疑惑。 朝廷为什么突然对他们这么好? 直到有一天,一位看起来比他还年轻的,嗯,大家都喊他陛下,他站的很远,隐约间能看到穿着盔甲的天子,他就记住一句话。 “额!” 秦邦屏统领的这支白杆兵,健步如飞的朝赫图阿拉城疾行,看似松散的阵型,实则却暗藏玄机,那一杆杆比人高的白杆枪,枪尾坠着晃动的铁环,枪首配带刃的钩,冷冷寒芒,藏着杀意! 血肉之躯根本挡不住这等凶器! “快看!!” “杀鞑!!!” 在看到一名名冲过吊桥的骑卒,想朝另一处城门奔杀之际,却被城墙上的建虏射杀,这令戚金心急如焚。 连番血拼之下,已有力竭之势的数十众勇卫健儿,分散各处边杀建虏,边瞪眼怒吼起来。 “勇卫!死战!” 此刻,他们所持白杆长枪不断前驱,那一枚枚铁环晃动,可他们步伐依旧很快。 “别乱!!” “杀啊!!” “杀鞑!” 白杆兵是这般! “额!” “砰!” “白杆!死战!!” “还有活着的没!!!” “箭雨压制!” 在游动间指挥麾下骑卒的戚金,瞧见这一幕,紧攥缰绳瞪眼喝道,“挥旗,主攻杀进城去!” “明军威武!!” 一架吊桥,一座城门,想要迅速杀进城去太难了。 放完讯号雷,将火折丢掉的小将,扛起那杆白杆长枪,声音很大的喊道,眼神坚毅的想冲回阵中。 不管是哪种情况,辽东,都被朱由校视作明军练兵地,而建虏则是那块磨刀石,就看谁能撑到最后! 而朱由校更期许前者能成,这样,大批无辜辽民就能免于一死,辽地也丢不了…… 戚金到底是小觑守城建虏了。 尽管他们的规模,远没有出动的明军多,可凭借着城墙优势,凭借着精准箭术,凭借着守城火炮,依旧阻碍着他们攻城的效率。 “哈哈……” 一队队骑卒冒着箭雨,悍不畏死的朝前疾冲,吊桥不停晃动着,可该处出城迎战的建虏已然被杀散了。 “破门!!” “杀鞑!” 而李鸿基的声音响起,叫满桂循声看去,就见一些白杆兵,竟然将手中长枪交替扣上,继而加长的白杆长枪,被甩着扣上城墙上,而那些白杆兵,则动作娴熟的攀爬而上,这一刻,满桂震惊了! “还他娘能这样耍?” 当看到一名名越过吊桥的骑卒,开始朝眼前大开的城门甬道杀进,沿途想阻挡的建虏被撞飞,被挥砍,戚金是难掩的激动。 也恰恰是这般,才叫戚金敢选择这种战术攻城! “干他娘的,原来这铁环还能这样用?” “跟着老子砍吊桥!” “死战!” “杀鞑!” “砰!” “咻咻~” 躲在一处的满桂,瞧见那数十众白杆兵,动作娴熟的持白杆长枪砸着,情绪立时激动起来。 秦邦屏瞪眼怒喝一声,便在疾行间举起白杆长枪,朝着那处吊桥奔去,健步如飞的白杆兵阵,随着那杆高举的白杆长枪,在疾行间开始转向,一切显得那般井然有序,没有出现丝毫混乱。 置身混乱战场的满桂,一手持盾,一手握枪,便冒着城墙上袭来的箭矢,悍不畏死的朝外东城的另一处城门杀去。 “白杆!死战!!” 小将愤怒的声音,回荡在此间。 接连砍翻两名建虏,浑身是血的满桂,见护城河的另一端,数不清的骑卒在绕圈,等待前冲袍泽冲过吊桥,再伺机冲上吊桥,却时不时被城墙上的建虏炮击,而杀过护城河的一些游骑,想要冲向另一处吊桥,将高悬吊桥放下,却被城墙上的建虏射杀,满桂立时瞪眼虎啸起来。 健步如飞的兵阵中,响起道道爽朗笑声。 “白杆!死战!!” “将军!另一处城门吊桥放下了!!!” 一切跟战前推演的一样。 满桂怎么都没有想到,一杆白杆长枪,到了白杆兵的手里,就像是活过来一样,能在战场上玩出各种花样来。 而与此同时,向前疾驰的白杆兵阵前列,一道喝喊响起,率部疾行的秦邦屏,看着戚金所统骑卒,淤堵在护城河外,正分批朝城内杀去,而另一处护城河外则空空如也,嘴角露出一抹狞笑。 这片修罗场一般的战场,响起各种声响,空气中弥漫着浓郁血腥味,置身此间,恐惧早已成为奢侈的存在。 在这帮体格健硕的白杆兵怒砸下,所阻城门晃动着,木屑横飞。 纵使血战就在眼前,可他们浑然不惧。 杀进城! 急冲之! 这场没有任何退路可言的攻城战,唯有杀进赫图阿拉外城,才有可能取得战果,继而向赫图阿拉内城杀奔,那里,才是他们的真正目标! “老子在!” 朱由校正是比谁都清楚这点,所以在这场跟建虏的博弈上,选择以戚金、秦邦屏所部为主力,继而设法奇袭空虚的赫图阿拉城! 此战要么成,则辽左危机可解,继而争取有利时间,设法重整辽地部署,纵使辽左真丢了,可赫图阿拉丢了,则建虏一旦知晓,断不会继续猛攻,赫图阿拉,那是建虏的政权象征!! 此战若是败,那便壮士断腕,舍弃整个辽东,退守到山海沿线,采取新的战法,以海陆奇袭来一次次袭杀建虏,那样拼的就是战争潜力,拼的就是国力,看谁能耗到最后了。 “好!好!好!” 浙兵营是这般。 满桂他们立下大功了!! 与大明营建的内外城不同,建虏修筑的赫图阿拉城,尽管有内外之分,但却不是外城套着内城,而是分东城和西城! 李鸿基、张献忠这帮勇卫健儿,纷纷紧随在满桂的身后,在疾行间列起盾阵,抵御袭来箭矢,朝着那处城门杀去。 彼时在队首的秦邦屏,看到骑兵洪流涣散开,有急冲进城门甬道,有沿城墙根奔袭,有从马上飞下的,甚至眼前的赫图阿拉城墙上,升起道道硝烟,耳畔回荡着炮声,眼前战场乱成一团,斗志高亢的秦邦屏瞪眼怒吼。 而游走在身旁的掌旗骑卒,冒着袭来的箭雨威胁,冒着可能被炮击的风险,怒目圆睁的挥动所掌旌旗。 在秦邦屏的统领下,白杆兵朝眼前的木制城门杀奔,纵城墙上箭雨飞袭,不断有袍泽倒下,可他们依旧悍不畏死! “滚蛋!!” 负责指挥的秦邦屏,看到眼前城门所阻,立时便沉声喝道,周遭数十众白杆兵,加快脚步朝城门跑去。 论谁,面对绵绵不绝的骑卒冲锋,别说是提刀论战了,不胆怯都算好汉! 骁勇善战的建虏,在这一刻,也怕了!! 这还是那支明军吗? 强军皆有一套他们各自熟悉的战法。 “轰轰~” “老子就是滚去队尾,也他娘的能杀鞑!!” 一浪高过一浪的怒吼,在此间不断响起,朝前方传播去,只是却丝毫没有影响到,赫图阿拉外东城下的战局。 一名白杆兵百户,见小将要冲进阵中,立时喝道:“滚到最后进阵,你他娘的想找死是吧!” 而在此等态势下,秦邦屏则下达道道军令,所聚身边的众多白杆兵,则晃动着手中白杆长枪,越来越多冲过吊桥的白杆兵,则前去不同地域,甚至一些白杆兵,将白杆长枪丢给身旁袍泽,取下所配强弓,在急奔间朝城墙上射去。 疯了! 疯了! 满桂见到这一幕幕,根本就不敢相信,可他哪里知晓,秦邦屏所统这支白杆兵,生活环境比建虏更加恶劣,能够活着成年的,那无不是善战的勇士,他们或许没有建虏的那种步弓配合,但他们的那一套,建虏同样学不会!!! 第218章 明威 第219章明威 读书,武将不行! 治民,武将不行! 权谋,武将不行! 兵法,文官不行! 打仗,文官不行! 杀人,文官不行! 金戈铁马的铁血战场,就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该去瞎掺和、乱指挥的地方,大明健儿的血性,从来就没有真的丢过。 贪生怕死的败类,哪儿都有。 纵使是在大明军中也不能免俗。 但,这些都不能掩饰,大明中尚有敢战,敢杀的好儿郎! “这他娘的是什么打法!” 骑在马上的周遇吉面露惊愕,随军前冲逼近赫图阿拉外城之际,看见白杆兵攻城,有砸城门冲杀进城的,有借着白杆枪攀爬上城的,有聚于城外朝城上射敌的,这一幕幕无不让周遇吉感到震惊。 而震惊的不止周遇吉一人,从各处率领所部杀奔赫图阿拉外东城的周敦吉、袁见龙、邓起龙、张名世等将,瞧见秦邦屏所统白杆兵的这种打法,一个个都震惊了。 尤其是那些浙兵营将校,尤感震惊与不可思议。 倘若眼下对付建虏的这套战法,当初在通州时用到他们身上,那浙兵营真的可以扛住吗? 疯子! 一群疯子! 谁都知道土司兵悍不畏死,历来是最不惧战事的,每至大战开启前,就会有一批批土司兵征调。 可是像石柱的白杆兵这等表现,还是甚少能见到的。 “来人!!!” 而在这等态势下,曹文诏的喝喊响起,叫震惊的周遇吉回过神来,“去给邓起龙、张名世部传令,叫他们随我部杀奔赫图阿拉内城,放弃炮击外东城!!” 此令一出,叫周遇吉皱起眉头。 “曹将军,我等接到的军令,是炮击外东城。” 周遇吉瞅了眼,被惊到说不出话的刘鸿训,皱眉对曹文诏道:“现在离开外东城……” “你觉得戚帅、秦帅他们,尤其是秦帅所统白杆,需要我部炮击协同吗?” 勒马而定的曹文诏,却皱眉喝道,旋即对身旁掌旗骑卒下令,曹文诏所统混编队伍,便开始调转方向,朝赫图阿拉内城奔去。 一匹匹骏马、骡马的背上,被束着一尊尊虎蹲炮及配件,相较于那些死沉的火炮,或许虎蹲炮射程、威力都比不过它们,但相对容易携带,容易调转炮口,却在明军之中列装最为广泛。 “曹将军,你为何擅离职守!” 此刻才回过神来的刘鸿训,忙追上曹文诏喝道:“你部离开外东城,戚帅、秦帅他们该如何保障?” “周敦吉、袁见龙所部下辖火铳手、掷弹手足以!” 曹文诏看都不看刘鸿训一眼,骑马疾驰着,“我部去外东城没有作用,还极易误伤到秦帅所统白杆精兵,眼下我等要做的,是彻底搅乱赫图阿拉城,不给驻扎鸦鹘关的建虏反应机会,尽快将赫图阿拉内外城悉数攻陷下来!” 时间! 对于戚秦这支偏师来讲,最为宝贵的就是时间,在最短的时间内,迂回奇袭空虚的赫图阿拉,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赫图阿拉内外城攻陷,在最短的时间内,烧毁,杀光这座赫图阿拉的一切! 这座在建虏心中有特殊象征的城池,必须遍撒明威!! 戚金过去做的种种决断,不顾一切的领军朝赫图阿拉杀奔,就是为了这一点,当奇袭一旦开启,就再没有退路可言! “杀啊!!!” 彼时的赫图阿拉早就乱了,率部冲杀进外城的戚金,根本就不知秦邦屏所部干了什么,更不知城外各部变换战法,他现在满脑子就一件事,将赫图阿拉外城彻底搅乱。 “戚忠!!!戚忠!!” 在率部向前冲杀之际,戚金边居高临下的骑砍,边厉声喝道,“领着你麾下的人,去寻建虏在外城的粮草地,军械地,全都给老子烧光!!” “喏!!” 而相隔不远处,奋力杀敌的戚忠闻言,骑砍一名建虏,便厉声喝道,旋即便统领麾下百余骑分出。 大战一旦打起,混战是不可避免的,越是混乱的战场,则代表着战机越多,同样也越考验参战将领和麾下将士。 “杀!!!” 在十余众亲卫铁骑的簇拥下,戚金也不管其他,统领着麾下聚拢的骑卒,便沿着主道不断疾驰。 敢有阻挡者,杀! 敢有反抗者,杀! 无论男女老弱! 孤军深入建虏敌后,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一想起那些被建虏残忍屠戮的辽民,戚金就有满腔怒火。 杀! 杀! 杀! 此时此刻,在戚金的脑子里就想一件事,杀虏复仇,聚在这座建虏贼巢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当战争阴霾降临之际,就没有无辜二字。 被努尔哈赤统领的建虏八旗,在快速对外扩张的态势下,将势力核心迁移至萨尔浒城前沿,就代表着后方不能出乱,一旦出乱,仅靠那点披甲建虏,想要抵御战争来袭,无疑是可笑的。 建虏是强,可冷兵器时代下,没有甲胄护身,再强,也抗不过一刀劈砍,也挡不住一箭射杀。 天启时期下的建虏八旗,还没有那么强的锻造能力,这就是残酷事实!! 可惜在辽地的明军,被战场上的建虏杀怕了,被并肩作战的怕死之辈坑惨了,被后方瞎咋呼的文官害惨了,以至于一场场溃败无法避免。 “轰轰轰!!!”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开始在赫图阿拉各处交替响起,率部杀上城墙的秦邦屏,在左右亲卫的护佑下,见到城内有滚滚黑烟开始升空,那股战意让秦邦屏感到颤抖。 “白杆!!死战!!!” 秦邦屏紧攥那杆白杆长枪,仰天长啸起来,这引起更大的山呼,数不清的白杆兵,架起手中白杆长枪,开始在城墙上掀起新的屠杀。 满桂所部伪装建虏诈城。 戚金所部冲进城内拼杀。 秦邦屏所部据城墙杀敌。 曹文诏所部放炮震慑之。 袁见龙…… 这一系列繁杂的协同作战,当初被戚金逐一讲明时,其实引起很大的反对声,这种战法太激进了。 要说承受压力最大的莫过于戚金,其次就是秦邦屏。 戚金要赌,秦邦屏只能跟着赌。 而戚金赌的底气,一个是他要给戚家军翻案,一个是赌天子谴他们奇袭,心底从没有放弃过他们。 可事实上戚金赌对了。 “稳住!” “列阵!” “别乱!” 在这横尸遍地的城墙上,一道道女真语不绝,可他们的抵抗,在结阵的白杆兵面前,显得是那般苍白。 “甲喇额真,明军太强了,根本挡不住啊!” 而一名牛录岱子,此刻惊恐的朝负伤的音达户齐跑去,声音微颤道:“咱们……” 噗~ 可他的话还没讲完,就被音达户齐提刀砍了,这令左右建虏见后无不震惊,而音达户齐强忍着疼痛,高举那卷刃的战刀,厉声喝道。 “杀光那帮尼堪!!!” 音达户齐是骄傲的,这种骄傲,源于追随努尔哈赤南征北战,一场场拼杀下,八旗骁勇无敌。 音达户齐从来就不相信,明军能强到这种地步。 假的! 都是假的! 赫图阿拉城被明军攻进,这残酷的现实,音达户齐不愿承认,因为明军真的冲杀进城内,那聚于此的无数群体,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白杆!死战!!” “杀!!” “轰轰轰……” 各种声响在赫图阿拉的上空盘旋,一股股黑烟升空,将东升的旭日遮盖住,空中鸟瞰下,赫图阿拉城已宛若炼狱一般。 每时每刻,都有人倒在血泊之中。 空气中混杂的难闻味道愈发浓烈。 “哕~” 而在所谓的赫图阿拉内城外,刘鸿训趴在马背上,胆汁都快吐尽了,耳畔响起各种喊杀声。 一队队高亢的健儿,舍弃操持的火炮,朝着前方冲杀,城墙上,已布满白杆兵的身影,而高悬的吊桥已然被放下。 乱。 乱。 整个战场乱成一团。 可是对出战的明军而言,他们却亢奋至极! “陛下!您看到了吗?” 强撑着从马背上坐起的刘鸿训,看着眼前混乱的战场,看着一队队健儿朝城门杀去,眼眶红润了,“我大明军威,将荡席赫图阿拉!!” 没有人能明白刘鸿训的心情。 当初出使朝鲜,那遭受的冷遇,听到的流言,对内心骄傲的刘鸿训而言,是无法忍受的。 可他却必须装作不知。 明军败了。 败的彻底。 这对于宗主国大明而言,在藩属国朝鲜面前,威仪被扫落一地,哪怕曾经的大明天军,帮着朝鲜抗击倭袭,可那终究是曾经啊!! “哈哈!!!” 看着悍不畏死的大明健儿的背影,混乱着朝城内杀去,刘鸿训仰天大笑起来,这一战,终究是大明赢了。 建虏并非战无不胜! 建虏并非悍不畏死! 大明,同样有健儿! 刘鸿训比谁都要清楚,伴随着城门被攻破,等待赫图阿拉内的所有建虏,将会面临大明何等怒火,但他们都该死,哪怕将赫图阿拉城焚烧殆尽,一切都不是有悖天道的,建虏要付出代价…… 第219章 溃了 第220章溃了 战争向来是胜者为王,仗打赢了,为战争而付出的种种代价,皆能有效转嫁到战败一方身上,还可以获得大批土地、人口、财富等,由此也造就了战争多样性,不管是哪一方,都不希望己部战败! 当建虏的核心腹地,赫图阿拉被战争阴霾笼罩时,作为战争风暴眼的辽左,战局却也是愈发激烈。 只是辽左的战局风波,或许会影响到整个辽东,不过对大明其他地域的影响,却几乎没有产生较大涟漪。 由此可见…广袤且多样的战略纵深空间,对于一个王朝,一个民族而言,占据着何等重要的地位! 沈阳城,辽东经略府。 “哈哈~” 爽朗笑声回荡此间,熊廷弼眉宇间透着兴奋,举起所持军报,“洪承畴、贺世贤他们,一个在辽南坐镇,一个在辽西坐镇,真真是英明之举啊,陛下不仅尚武,而且知武,真乃大明之幸,社稷之幸啊!” “部堂,辽西诸卫的叛乱,贺总戎率部平定了?” 祁秉忠眉头微挑,看向兴奋的熊廷弼,上前询问道。 “平定了!” 熊廷弼嘴角微微上翘,神情倨傲道:“区区一帮叛将,最高不过游击将军,就妄图想要裹挟辽民,让整个辽西都乱掉,真是他娘的够狂妄! 见过不自量力的,没见过这样不自量力的。 贺世贤是谁? 那是出了名的好战! 老子将贺疯子谴至广宁坐镇,就是为了震慑一些魑魅魍魉,省得辽左真打起仗来,后院再起火。 更别说在辽西地界上,还有罗一贯,刘渠,黑云鹤等部,更有马世龙所统援辽主力,倘若连这等叛乱,他贺疯子都无法平定,趁早找个没人的地方,去抹脖子吧,省得丢人现眼,哈哈!!” 一个熊蛮子,一个贺疯子,还别说,你俩真是挺配的。 祁秉忠听到这里,心里暗笑起来。 作为归化蒙古族后裔,祁秉忠的脾性也算火爆,可跟熊廷弼相比啊,那真是大巫见小巫了。 仅在辽东这一地界,不管是武将,亦或是文官,就他娘的没有不怕熊廷弼的,熊蛮子发起脾气来,那是真敢砍人,骂人都是再正常不过。 尤其是在武将之中,不管辽地武将,亦或援辽武将,是真的畏惧熊廷弼,这可不止是文官出身这一加持,最关键的一点,是熊廷弼知晓兵事,胆子出奇的大,不怕死,其最不怕的就是动荡,有事他真敢上! 可以说熊廷弼成在他这脾性上,也毁在他这脾性上,有人敬畏,就有人厌恶。 “部堂,这也算是好事。” 祁秉忠咧嘴笑道:“辽西生乱平定下来,我辽地后方也算……” “好事个屁!” 熊廷弼却瞪眼道:“这个贺疯子就是蠢,先前叫他去广宁时,老子就再三强调,警觉一点,警觉一点,打这么多年的仗了,连洪承畴这个没掌过兵的京官都不如,真是打到狗肚子里了。 早点将蜂拥的辽民,分流安置到各处,叫马世龙他们帮其分担子,多好,就他娘的捂住那点粮饷,那是能下崽啊,还是能变多啊。 瞅瞅人家洪承畴,奉诏去了辽南诸卫多稳当,一边忙着输送辽前粮饷诸事,一边暗中搜集辽南诸事。 一声不吭的,这点口风连老子都没透,就将金复海盖兵备道、辽南诸卫的那帮魑魅魍魉一锅烩了,别看辽南诸卫尚有些不稳,可局势却被他这位钦差掌控了。” 您老先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祁秉忠嘴角抽动起来,见熊廷弼翻脸比翻书都快,祁秉忠都有些凌乱了,当初熊廷弼骂洪承畴太谨慎,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不过祁秉忠却也没敢提醒熊廷弼。 他可不想挨骂。 “辽西和辽南两地,算是一点变故都不能有了。” 而在祁秉忠感慨之际,熊廷弼却收敛笑意,神情严肃起来,“辽左前线的战事,断然不能蔓延逸散出去,否则不管是辽南,再或是辽西,再度乱起来的话,那秩序就将迅速的溃散掉。” 别看辽西和辽南所递军报,都较为详细的言明情况,不过熊廷弼却也清楚,上述两地的真实情况,其实远没有所想的那般乐观。 人心散了。 这绝不是将表面蹦的一批人解决掉,就可以把所有问题解决掉的,有太多的事情是藏在暗处的。 “说起辽左前线的战事,近来建虏的动向很怪。” 祁秉忠眉头紧锁,看向熊廷弼道:“建虏主力进犯我沈阳重镇,尽管这些时日,一直在攻打沈阳城防,那味道总觉得不对。” “努尔哈赤这个家伙,打仗是把好手。” 熊廷弼神情严肃道:“此人虽说蛮夷,可不得不承认,其打法颇有些琢磨不透,狠起来是真狠,狡黠起来是真奸。 遇到这等对手,不能有丝毫松懈。 敢有松懈,那就等着被反咬一口吧。 就像,就像毒蛇一样,没事时盘着身子,一旦瞅准时机,就坚决的咬你要害,力争一击必杀!!” “蒲河急报!!” “抚顺急报!!” “奉集急报!!” 熊廷弼话音刚落,辽东经略府就响起数道声音,这让熊廷弼心里咯噔一下,快步就朝堂外跑去。 熊廷弼有股不好的预感。 建虏进犯辽左前线,是三月十三开始的,眼下已是四月初,这段时间对于熊廷弼来讲,可谓是度日如年,生怕出现任何差池。 在辽地镇守的时间久了,熊廷弼是最清楚辽事的复杂,也比谁都要清楚,以辽沈为首的辽左前线,敢出现任何乱子,将会对整个辽东,甚至是大明,造成怎样难以挽回的损失。 “部堂?” 跟着熊廷弼出来的祁秉忠,见熊廷弼脸色难看,不免生出担忧道。 “难怪建虏的动向有古怪。” 熊廷弼却有些失神,紧攥着手中急报,手轻微颤抖起来,“溃了,居然就这样溃了,快,将这几份急报,派至浑河大营去,找陈策、童仲揆他们,到他们出手的时候了,辽左到了最危急的时候,辽东到了最危急的时候!” 第220章 死战!死战! 第221章死战!死战! 咚咚咚~ 急促且密集的擂鼓声,在浑河大营的上空响彻,紧张的氛围笼罩这片土地,马蹄声响个不停,从各处赶回的将校,个个是神情严肃,纵马飞驰,尽管他们分散于各处,然此刻却做着同一件事,那便是朝中军帅帐疾奔! 擂鼓聚将。 凡是接到中军所下军令者,没有能赶在三通鼓落下,赶回中军帅帐交令者,无论是何缘由,一律军法从事! 作为绝对的暴力武装,没有军规军纪的约束,那么军队就不能称之为军队,治军必须严明,心慈不能掌兵! “援辽中军参将王世钦,奉令至!” “援辽前军参将何可纲,奉令至!” “援辽左军参将孙祖寿,奉令至!” “援辽右军参将尤世威,奉令至!” “勇士营代指挥使尤世禄,奉令至!” “武骧左卫代指挥使贺人龙,奉令至!” “武骧右卫代指挥使艾万年…” “腾骧左卫代指挥使汤九州…” “死战!死战!!” “总戎……” 陈策继续说道:“然辽事之复杂,辽局之困境,辽地之凌乱,非数载而可以纾困的,建虏之野心,断不会给我等时间。 陈策继续道:“说起来…你们都扪心自问,就你们所领的军职够格吗?要不是陛下信赖你们,相信你们,你们之中,想达到在军中的这种位置,那没有十年八年,一个个都别他娘的想。 陈策却摆手道:“老子不够格!想想戚金、秦邦屏他们率领着麾下偏师精锐,奉天子诏孤军深入,要奇袭建虏老巢赫图阿拉,至今生死未卜。 童仲揆拿着长棒,对陈策点头应道,随后便扫视眼前众将,表情严肃的继续道:“而在我军于浑河大营驻扎整饬期间,建虏进犯沈阳之主力,一边与守城诸军鏖战,一边却暗中调遣精锐。” 童仲揆抱拳应道,旋即便朝前走去,而聚在帐内的众将,此刻皆无声的围聚在战争沙盘周遭,一切显得那般井然有序。 “蒲抚两翼溃散,那岂不要面临建虏追击?前线伤亡只怕……” 陈策、童仲揆并肩而立,皆紧攥着雁翎刀柄,神情严肃的扫视帐内众将,那双虎目都闪烁着精芒。 辽南的情况,辽西的状况,经略府每收到军报时,都会誊抄一份派到我援辽主力,本帅也都叫你们看了。 “蒲河、抚顺两翼前沿阵线,以朱万良、李秉诚所部左翼,以赵率教所部右翼,皆遭建虏偏师水攻而溃……” 怕死吗? 敢战吗? 陛下把这等信赖和倚重,给予给你们,那他娘的不是白给的,陛下尚武,知武,这的确是大明之幸,社稷之幸,可你们呢?你们能做些什么?又要做些什么?” 帐内齐聚的众将无不表情严肃,尽管在他们的面前,摆放着一座特制战争沙盘,不过此刻的众将,无不目不斜视的盯着陈策、童仲揆。 陛下没有驾临辽地,这些话,既然天子听不到,那就都给老子憋在心里,拿实打实的战绩来证明。 “都给老子闭嘴!!!” “这些话,本帅先前没有对们讲过。” “熊经略说,承蒙天子信赖和倚重,赐王命旗牌,总揽辽事,在朝强硬表态,数次密拨内帑银,以缓解辽东经略府之困,天子尚武,知武,不以天威而摄辽事,此乃辽东之幸,大明之幸,社稷之幸。” “掌死卒营游击将军孙显祖…” “在我等都没有察觉的态势下,避开我浑河大营沿线,采取夜袭的方式,成功将奉集堡沿线拿下……” “建虏竟强横到这等地步?眼下尚处在枯水时节吧,为何朱万良他们没有察觉到……” “童副总戎,你先将辽东经略府,转至我部的军情讲明吧。”迎着在场众将的注视,陈策剑眉倒张,语气铿锵道。 一名名披甲挎刀的将校,先后赶至浑河大营中军帅帐,原本空荡荡的帅帐,彼时却已人满为患。 “这些话,别说给老子听。” “童副总戎,你继续吧。” “!!!” “这怎么可能啊!蒲抚两线皆挖设有壕沟,筑有土堡,驻扎进去的军队很多,缘何能叫建虏得手。” “总戎!!末将敢战!” 在众将校惊疑之际,陈策挎刀向前走来,环视眼前众将,竟露出一抹笑意,“实话告诉你们,早在我部奉令进沈阳,去清剿那批魑魅魍魉时,熊经略就向本帅,讲过这一方面的担忧。” 振聋发聩的山呼骤响,纵使相隔很远都能听到。 嘈杂的中军帅帐内,响起陈策的呵斥,本对此事不可思议的众将,此刻无不闭上了嘴巴,但心里依旧很震惊。 “是啊,当初我等赴辽时,熊经略可是说过,辽左前线构建的……” 辽左战局好端端的,缘何会骤变到这等地步? 要知道在这辽左前线各地,驻扎的兵马可不少啊,先前这段时间,建虏虽然是进犯辽左前线,可是没有占到很多便宜。 自朱由校御极登基以来,围绕辽东就一个原则,无条件相信熊廷弼,能多拨些粮饷就多拨一些,叫京城的那帮官员,一个个注意全聚焦在朝堂上,别没事盯在辽东,熊廷弼就算脾性再火爆,在辽东得罪再多的人,那打仗也是把好手,不是你们这帮打嘴炮的家伙,所能够比拟的! 可即便是这样吧,援辽客军的待遇问题,也没有得到根本解决,辽东本土的一些棘手问题,是从辽左起了战事,才逐步的根据形势去解决的。 这次童仲揆继续讲解战情,在场所聚众将没有再发出声,可是一个个的表情,却已经出卖他们的内心。 帐内所聚众将的眼神变了。 归根到底啊,一个是朱由校也缺银子,他不可能把所有内帑银都砸进辽东,而另一个就是时间! “战局就是这样的战局了。” 而伴随着努尔哈赤在赫图阿拉城称汗立国,发布了所谓的七大恨,让大明威仪被扫在了地上,继而开启征讨建虏的那一战。 从一开始的时候,朱由校就知晓一件事,没有经历过战争洗礼的将校或兵卒,就称不上真正的强。 “是。” 随着陈策话音落下,浑河大营的中军帅帐,陷入到一片死寂下。 “总戎!!末将请战!” 提到大明天子朱由校,帐内所聚众将校,有一个算一个,无不露出敬畏的神情,他们能有今日,无不是仰仗天子信赖! “腾骧右卫代指挥使李卑…” 这等战情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都觉得不可思议,对吧?” 将为兵之胆。 不过!过去朝廷忽略辽事太久,亏欠辽地太多,尽管陛下御极以来,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通过熊某人来纾解,来调整。 “代游击将军职许应元、虎大威、猛如虎、左良玉……” 大明在辽东这片黑土地上,欠下的历史账太多,仅是在万历朝为抗击倭袭,派兵援助藩属国朝鲜,就欠下了太多太多。 “喏!” 蒲抚两翼前沿阵线,奉集堡阵线,固然进驻有大批军队固守,辽东本地卫所军,辽左所辖戍辽军,援辽之山海、蓟州、宣府、大同、榆林、宁夏、固原、甘肃等诸镇诸地客军,援辽之各部土司兵,看起来兵力远超建虏八旗。 不可能!! 萨尔浒之战的惨败,在朱由校的眼里,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即便大明调遣再多的精锐,筹措再多的钱粮,也终究是难逃一败! 不提什么文官掌军,乱指挥,瞎掺和,打嘴炮这些行为,就他娘的一条,千里迢迢从各处赶来援辽的客军,一应待遇全都没有,克扣粮饷,区别对待,不当人看,这要是不败天理难容。 可熊某人终究是个凡人,要做的事情太多,面临的掣肘太多,要虑的层面太多,不然…辽沈等地出现哄抬粮价等恶习,致使辽左治下局势紧张,人心涣散,而熊某人唯有等到你们奉诏援辽,才敢将他们一网打尽! 如若不是陛下在京明确对辽战略,环绕辽地另辟蹊径开设输送辽前军需要线,叫你陈策及诸将率部援辽,叫戚金、秦邦屏领军奇袭赫图阿拉,而围绕辽左只展开抗击建虏进犯,牵制和吸引建虏精锐主力于辽左,不然对于辽左这一战,我熊某人也没有太大获胜把握!” 浑河大营的中军帅帐,响起一道道喝喊声,那言语间没有丝毫畏惧,更没有丝毫恐惧,有的只是战意和斗志! 咱们奉诏援辽到现在,除了在沈阳、辽阳清剿那批魑魅魍魉,熊经略动用我部外,哪怕是沈阳守城时,都没叫我部参与进来,就守在这浑河大营沿线。 还把驻于浑河大营所剩万余众辽南新卒,一并拨给本帅来统辖,这叫什么?熊经略做到仁至义尽了!!” 都溃了?! 童仲揆话还没有讲完,围聚着的众将校无不脸色微变,难以置信的盯着战争沙盘上,以蒲河、抚顺两翼为首的前沿阵线。 “本帅再说一句。” 京官忙着党同伐异、钻营投机,地方官忙着各扫门前雪,遇事能推就推,武将的政治地位不高,甚至低品阶文官,都敢去骂高品阶武将,就这种乱糟糟的秩序,大明想要战胜建虏八旗,优势在哪里? 更不要提一些别的弊政和隐患了。 陈策沉吟片刻,环视眼前众将,语气铿锵道:“熊经略派人传来军令,叫本帅看着办,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不能叫建虏的兵马,威胁到辽阳,威胁到辽南诸卫,他没有一兵一卒能驰援我部。 老子就问你们一句话。 老子要对你们说的,就他娘的一句话,接下来在浑河,老子要跟建虏死战,仗该怎样打,老子有数,你们要做的,就是给老子各司其职,叫你们怎么打,就他娘的怎么打,都听明白了吗?” 所以戚金、秦邦屏所统的偏师精锐,多数都是经历过战事的将校,至于满桂、曹文诏他们,包括派出的勇卫营,就是要经历铁血战事。 而陈策、童仲揆所统的援辽主力,除了有些老将骁将外,其他将校尽管有潜力,但潜力不能当饭吃,不经历一场真正的血战,他们成不了大事,也扛不起朱由校的期许! 这一战,眼下来临了…… 第221章 浑河血战(1) 第222章浑河血战 跟机动性强、自主性高、规模较小、战法单一的区域作战不同,两军正面交战的核心战争,尤其是冷兵器时代下的战争,一场较大规模的会战如若想要促成,其中的门道和指令众多,任何一环敢有任何纰漏,那势必会引起某一战线的被动,倘若敢叫敌军抓住战机,朝薄弱环节猛凿猛攻,必将诱发大规模的溃败,一旦发生这类现象,战局将无法逆转,溃散的队伍想重新聚拢起来,无疑是痴人说梦! “部堂!真就要这样做?让陈总戎统领的援辽诸部,跟进犯辽左的建虏主力交战?” 沈阳城墙上,负伤的尤世功,情绪有些激动,眼睛睁的极大,伸手对沉默的熊廷弼说道:“即便蒲抚两翼前沿阵线,以及奉集堡防线,被狗娘养的建虏给击溃了,可我军还不至于这般被动吧?” “你还想怎样做?” 强压躁意的熊廷弼,瞪眼呵斥道:“将沈阳城内的守军拉出去,去跟猖獗的建虏八旗展开激战? 沈阳城不守了?! 自蒲抚两翼前沿阵线,溃散下来的将校兵士不聚拢了?沈阳城内惶恐难安的百姓,不派兵安抚震慑了? 老子告诉你!就算他娘的…陈策统领的援辽主力全拼光,沈阳城也不能丢,沈阳一旦丢掉,那辽阳必丢,辽沈皆失,则辽左不保! 你知道辽左一旦不保,对辽东代表着什么?对大明代表着什么?建虏必将乘胜追击,趁着这股乱势,南下席卷整个辽南诸卫,真到那种地步,别说是辽南了,就算是辽西,都他娘的可能保不住!!” “末将~” 尤世功低下了脑袋,心底生出畏惧,可旋即却又抬起头,迎着熊廷弼的注视道:“可陈总戎所领援辽主力,与其说是主力,倒不如说是一帮新卒,把希望都寄托到没有上过……” “他们杀过人没?” 熊廷弼反问道。 “是…杀过。” 尤世功有些紧张道:“可是在辽沈两城杀的人,终究跟在战场上杀敌,那是……” “那就不是要考虑的了!” 熊廷弼摆手打断道:“仗怎样打,他陈策会,童仲揆也会,你把沈阳城给老子看顾好,就算是大功一件。 既然是奉诏援辽,那他们就要做好必死的决心,不然他们就不配称之为将,称之为兵! 更不配陛下的那份信赖和倚重! 现在就是在赌,知道赌什么吗? 赌戚金、秦邦屏所统偏师精锐,在过去我军与建虏主力交战期间,他们真的迂回杀奔赫图阿拉,并将该地彻底拿下。” 可是真的能成功吗? 尤世功垂着的双手紧攥,心跳不免加快很多,相较于看得见的辽左会战,看不见的孤军深入,其中的意外简直太多了。 甚至尤世功都开始怀疑,在戚秦所部偏师精锐,从天津三卫乘船渡海,赶赴所谓皮岛的时候,是否会遇到大的风浪,万一…… 尤世功不敢想下去。 他太怕失败了! 此前面对建虏的攻城,他麾下所统将士,为此战死的太多了,战争的残酷性,让他这位久经沙场的悍将,心底都有些畏惧战争了。 这种畏惧不是惧怕战争,惧怕建虏, 而是畏惧过去做的种种,到头来皆是无用功啊。 倘若大明真的在辽左败了,那今后的辽局该怎样办?猖獗的建虏会怎样?这些都是尤世功不敢去想的。 “想他娘的什么呢?!给老子醒醒!辽左的仗还没有打完!!” 见尤世功神情复杂,熊廷弼瞪眼喝道:“老子再给你重复一遍,沈阳城防就交到你尤世功手里了,出任何差池,到时别怪老子翻脸无情。 在祁秉忠他们出城聚拢兵士期间,沈阳城各门给老子谴心腹镇守,别他娘的叫人偷偷打开了。 不要以为,先前被抓的那帮魑魅魍魉就是全部,人心浮动下,什么事都能发生,沈阳城是这样,辽阳城也是这样!” “喏!” 尤世功神情严肃,抱拳喝道:“请部堂放心,沈阳城在,末将就在,沈阳城丢,末将就死!” “错了!” 熊廷弼却沉声喝道:“是你尤世功死了,我熊廷弼死了,再或其他人死了,沈阳城也他娘的绝不能丢!” 这次…尤世功没有再说话,而是重重的点点头,他那坚毅的眼神,已经表明决心了。 “给我守好了。” 熊廷弼沉默许久,走上前,伸手轻拍尤世功的肩膀,“大明…真的不能再败了,你受委屈了,等这一战打完,你想怎样骂我,哪怕提刀砍了我,都成,但现在…我等必须力同心才行。” 尤世功眼眶微红,泪顺着眼角流下,一向坚强的尤世功,连死都不怕,可是在见到熊廷弼疲惫的面庞,听到熊廷弼讲的话,铁骨铮铮的汉子,却止不住泪。 “真他娘的丢人。” 熊廷弼握拳重锤尤世功盔甲,“把那马尿给老子憋回去,走了,老子还有事。” 说着,熊廷弼转过身去,快步朝城墙下走去。 风轻轻地吹过,那席红色披风吹动着。 “传我军令,要定期刺探浑河沿线战情,及时送至经略府……” 看着熊廷弼离去的背影,听到熊廷弼讲的话,站在原地的尤世功,垂着的双手紧攥着。 这仗打的…真他娘的憋屈啊! 曾经骁勇善战的明军,为何就变成这副德行了? 只能龟缩在城池要隘间守城? 野战,这不是曾经明军的强项吗? 为何现在却成建虏的强项了? 陈总戎,你一定要扛住啊! 戚金,秦邦屏,你们到底成功没啊! 脸通红的尤世功,眼神闪烁着寒芒,这种憋屈、忐忑的情绪,他今后不想再经历了,这一战就算打不败建虏,只要能守好沈阳城,确保辽阳城安稳,那今后还有机会讨回来! 尤世功就不相信大明会一直是这副德行,更不相信建虏能一直猖獗下去,想到这里的尤世功,瞪眼怒吼起来:“来人啊,随老子巡察城防,传老子军令,敢有懈怠者,杀!敢有扰乱军心者,杀!!” 第222章 浑河血战(2) 第223章浑河血战 哒哒哒~ 杂乱且密集的马蹄声,在这片明军阵线交替响起,空中鸟瞰,一支支骑兵队伍驰骋,不时响起的爆炸,连带着各种声响,衬托出战场的残酷! 朔风呼啸。 旌旗飘飘。 “不得不承认一点…建虏麾下的那些骑兵,的确是要比我军厉害。” 童仲揆放下所举千里镜,表情略显凝重道:“用这种方式的袭扰,明确告诉建虏,想要绕开沈阳要地,趁乱南下奔袭辽阳,必将遭到我军猛攻,只是伤亡……” “既然选择上了战场,就要做好战死沙场的觉悟。” 陈策剑眉倒张,神情严肃道:“跟建虏相比,大明在骑射方面确有不足,不然在此前的野战上,大明也不会败。 童副总戎发现没有。 仅提战场上骑兵对攻,建虏骑兵间的配合,小队与小队之间,单骑与单骑之间,再或区域联动之间,可以做到这般的默契,这是值得我等重视的。” “的确。” 一名游击将军上前道,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尤世禄摆手打断。 “所以要多多了解建虏打法。” 勇士营驻扎区域。 “直娘贼的,你们是怎样带的兵?” 从陈策决定在浑河一带,积极跟建虏展开交战,就代表着无时无刻,都会有将士战死或伤亡。 “喏。” 尤世禄语气铿锵道:“你以为想率部出战,就能率部出战了?眼下是武骧左卫出兵游袭的时候,想打,给老子等着。 “按住他,别乱动……” 都他娘的好好想想,到了咱勇士营出战的时候,该怎样减少伤亡,该怎样袭扰建虏,都滚吧。” “啊!!” “请个屁的战,现在不是咱出兵游袭。” “快点!” 这是无法避免的事实。 尤世禄瞪眼喝道:“他建虏骑卒即便再强,这仗也要打,技不如人,就别他娘的找理由开脱。 “别给老子讲这些!” “快点,把绑带拿来~” “指挥使,末将请战!” 一支真正的强军,想在战场上取得一场场大胜,击败一切来犯之敌,就必须要懂得在战争中学习,在战争中总结,永远要走在最前面,你有改变,敌人也有改变,而现阶段的大明军队,最欠缺的便是学习。 眼下在浑河一带,跟建虏进行游袭的明骑,就是在牵制建虏骑卒,或许说他们的伤亡会很大,可这一切都是为了争取有利战机。 而在相隔不远处,则是一具具尸首,一些甚至面目全非了,脸上插着箭矢,怒在尤世禄心底涌出。 都他娘的醒醒! 即便辽左这一战真打完了,辽左可以被我等守住不丢,可是跟建虏的仗,还远远没有结束,想要镇压建虏叛乱,擒杀努尔哈赤等建虏叛逆,以彰显大明军威,就必须以及之长攻敌之短。” “指挥使,不是末将等怂了,是建虏的骑兵太强了。” 一名千总皱眉道:“我勇士营…是全编骑军不假,所募兵卒或多或少都懂骑术,可终究是……” 童仲揆点头道:“据我所知建虏真正擅长的还不是骑射,他们所擅是大规模野战,以步弓开路袭扰,以诸兵种协作进攻,建虏兵种划分明确,擅射的步弓手,擅骑的马甲兵,擅攻的步甲兵,每逢大战开启,便以包衣阿哈、裹挟壮勇消耗敌军,建虏八旗的将校,对于战机的嗅觉,有股近乎本能的反应……” 站在原地的尤世禄,看着忙碌的随军医官,为那些负伤的骑卒进行救治,尤世禄垂着的双手紧攥着。 “医官呢?给老子滚过来啊!” 众将轰然应诺道。 被尤世禄指着鼻子骂,令眼前这帮骑将,有一个算一个,无不是攥紧双拳。 现在是打仗! 不是他娘的游山玩水! 都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那些战死的将士,看看那些受伤的将士,你们脑子但凡灵光点,胆气但凡多一点,他们或许就不会战死,或许就不会受伤。” 进行一场大规模会战,凡事都有章法的,该怎样打,要打何处,谁主攻,谁辅攻,不该你上的时候,就算敌军骑到你脖子上拉屎,那也要忍着,该你上的时候,就必须不惧伤亡的去打,谁要是敢乱来,那军法不是儿戏!更非摆设! 一旦开始进行大规模会战,个人显得那般微不足道,个人就算再强,也终究强不过一个整体。 童仲揆点点头表示认可。 陈策声音低沉道:“陛下说的没错,战略上可以藐视对手,但战术上必须要重视,既然建虏这般骁勇,能够一统建州三卫,将其他女真各部吞并,甚至让我大明遭遇惨败,那么就要多钻研才行。 朱由校对大明军队的谋改,是有清晰明了的路线部署,就是要通过阶段性的战争和调整完善,去逐步推动大明军队,向职业化、专业化强军迈进,组织构架要清晰,职权划分要明确,晋升通道要分明,军队不是某些人的私人武装,军队就是为了打仗,背离了这一根本所在,即便所辖军队规模再多,也没有太大作用。 勇士营代指挥使尤世禄面色难看,指着眼前这帮骑将喝骂道:“当初在丰台大营时,老子给你们讲的,全都他娘的忘了?游袭,游袭,最注重的便是协作,你们是怎样打的?上了战场,全他娘的怂了?” 就当前这种乱象,倘若不把建虏主力,死死牵制在浑河一带,一旦建虏真选择绕开沈阳一带,继续破袭其他地域,甚至谴派一批骑兵袭扰辽南,那么战局只会愈发恶劣。 在浑河沿线的援辽各部,皆有一处伤兵救治营地,随着陈策所下军令,在各部有效落实下去,伤亡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来人啊!!” 尤世禄离开了,但伤兵营地的喝喊未绝,这些在北直隶各地所聚医匠,尽管都很紧张,可救伤救急,此等环境下,哪儿容得他们多想,战争无时无刻都会伤亡。 而朱由校能为援辽主力做的,就是尽可能减少他们后顾之忧,不叫他们受到委屈,尽可能减少伤亡,每名经历战事受伤的将士,能活着挺过来,就有可能成为悍卒,这都是大明军队的宝贵财富,文官不重视,但他这位大明天子却重视…… 第223章 剑指鸦鹘关 第224章剑指鸦鹘关 辽左战事跌宕起伏,各种混乱与战斗交织,以熊廷弼为首的明军,以努尔哈赤为首的八旗,无不围绕这片黑土地出招。 战争之下直面惨烈最多的,莫过于中低层将领及将士,毕竟仗是靠他们打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莫过于辽左一战开启前,在辽左治下的百姓都被强迁走了,不然死伤最惨烈的,就将会是这些无辜的人。 被迁走的那些辽左百姓,或许会面临不公,或许会忍饥挨饿,或许也会客死他乡,但至少活着的概率大不少…… 繁繁星空下,寒风呼啸,辽地的夜,真不是寻常人能忍受的。 噼啪~ 篝火燃烧的声响,暖意驱散寒意,火焰驱散黑暗。 “狗娘养的,这帮建虏崽子,就是狼崽子。” “干你娘的,敢咬老子,找死!” “这帮建虏娘们儿,一个个膀大腰圆的,都是好生养的!” “你他娘的可别起歪心思,叫戚帅他们知晓,定然会阉了你。” “鸦鹘关不仅要打,而且要设法拿下。” “呜呜呜!” 至于拿下赫图阿拉后,究竟是打算择机撤退,还是说继续扩大战果,就全凭戚金他们决定。 戚金此刻开口道:“此地如果拿下,则我军可全身而退,缴获的金银细软,被虏获的那批人,包括受伤的袍泽,都可以安然撤离。 刘鸿训讲这么多话,让满桂觉得其是要反对此事。 见众将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一直沉默的刘鸿训此刻开口,“说不定现在…在辽左前线的建虏主力,就可能知晓这一情况,甚至更早,毕竟宽甸诸堡一战,我军闹出的动静也不小,如何从建虏后方全身而退,就是我军眼下面临的问题。” “是啊。” “戚帅,要末将来说啊,咱们也别躲着了。” “这穷山僻壤之地,建虏娘们儿能长多水灵。” 周遇吉此刻开口道:“鸦鹘关乃是辽地边墙之要隘,先前被建虏趁乱窃据,这对我大明辽地而言,无疑是缺了一出前出要地,如若能将此地夺占,那对我大明而言,将占据着有利局势。” 此言一出,让围聚在此的众将,无不流露出激亢的神色,他们孤军深入,奇袭建虏贼穴赫图阿拉,就是为了重创建虏元气,毕竟这座城池对建虏而言意义不同,何况赫图阿拉城所聚人口是真不少。 一直沉默的戚金,此刻皱眉喝道,这一喝喊,令围聚在此的众将,无不沉默下来,而曹文诏则露出笑意。 “赫图阿拉城被烧,惊动了鸦鹘关的建虏。” 赫图阿拉的仗打完了,该烧的全给烧了,该杀的全给杀了,该虏的全给虏了,该缴的全给缴了,过去一直紧绷的心神,直到此刻才算稍稍放松些。 邓起龙紧随其后道:“曹将军是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便将老奴的女人虏获,末将可是听说这个阿巴亥,深得老奴宠爱啊,就是长的一般。” 一处隐秘的山峦间,数以百计的锐士分散各处,看守一群被俘虏的妇孺,而这些被绳索捆绑的人,或低头,或怒瞪,或挣扎,可是在如狼的精锐面前,他们的种种表现,看起来是那般可笑。 秦邦屏此刻说道:“这几日,有至少数个牛录的建虏,先后赶至赫图阿拉城,不然这场大火,还要再烧个数日。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此前攻打赫图阿拉城时,部分建虏趁乱逃窜出去,要是能把他们全都给杀了,这对于建虏的元气会重击更多。” “行了!别讲这些废话了。” 某处篝火堆旁,满桂面露兴奋,眉头微挑道:“真是没有想到,那老奴的女人竟然也在赫图阿拉城,这要是叫老奴知晓此事,定然会暴跳如雷啊,哈哈……” 满桂此刻兴奋道:“赫图阿拉一战,无不表明建虏后方空虚的事实,既然是这样,何不一鼓作气,设法夺占鸦鹘关。” 而刘鸿训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不少将校嘴角抽动起来,原来也是想打鸦鹘关啊,那你丫这大喘气算怎么回事。 袁见龙似笑非笑道:“我可听说啊,那老奴是出了名的喜新厌旧,当初所娶的佟佳哈哈纳扎青,为他出不少力,不过……” 毕竟前线的情况瞬息万变,朱由校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预知前线实况,倘若过多的明确道道,而不给戚金他们太多自主权,那最终结果必然是战败! “戚帅,这次咱们赚大发了!” “没错!” 戚金环视眼前众将,“奇袭赫图阿拉,这一战算是结束了,那座贼城烧了数日,陛下对咱们所定战术仅限于此,接下来怎么办,此事要聊聊。” 文官和武将的做事风格,是完全不一样的存在,一些意思可能一样,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不一样。 “刘编修,你讲这么多是何意?”满桂眉头微蹙,随手抄起一根木柴,丢进燃烧的篝火堆里,文官这文绉绉的说话,满桂很是不喜欢。 何况拿下该地,也能搅乱辽左局势,毕竟当前辽左的情况,究竟是好是坏,是我等所不知晓的。” 朱由校的用人标准就一条,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选择相信戚金他们,那便无条件的相信,对待忠于自己的武将,都不能做到绝对信任,那如何叫人家拿命去为你拼死? 忠诚和信赖是相互的。 “本官觉得鸦鹘关要打,毕竟……” 当初在制定对辽战略时,对于戚金、秦邦屏所领偏师精锐,朱由校就定下奇袭赫图阿拉的大战略,这期间要怎样打,怎样行军,朱由校不过多的干预。 “赫图阿拉的情况瞒不了多久。” “聊聊正事。” 听闻此言的众将,无不是点头表示认可。 毕竟他们过去费这么大力,遭这么多罪,为的就是改变局势,倘若不能把这些事做好,那他们何必这样? “诸位,本帅就说一句。”戚金继续说道:“鸦鹘关一战既然决定打,那便要好好打,不然时机对我等而言就不好了!” 第224章 路,是走出来的 第225章路,是走出来的 “朕相信他们!” 铿锵有力的声音,在乾清宫的东暖阁响起,朱由校坐在那张宝座上,身体微微前倾,深邃眼眸扫视诸臣。 兵部尚书王象乾、左侍郎赵彦、右侍郎张鹤鸣、上书房参赞大臣魏光绪、史永安等流露出各异神情,内心情绪就更为复杂了。 “朕既然特赐熊廷弼王命旗牌,允他在辽便宜行事特权,那就信他可以定辽事,平虏乱。” 朱由校面色平静,“辽左的战况怎样,辽南的整顿如何,辽西的叛乱怎样,他熊廷弼能做到心中有数,朕也信他能心中有数。 不然怎样? 罢免他? 逮捕他? 凌迟他? 依据是什么?就靠这些贻误抵京的辽东急报?说什么熊廷弼有罪,指摘谁谁有失,未免有些太过可笑了吧?! 最近几日,朝中有司热议辽事,争论辽事,讲什么的都有,朕为何迟迟没有表态?就是想看看兵部的态度。 你赵彦,你张鹤鸣,都做了些什么?缘何王卿说一些事,遭到科道上疏弹劾时,你们都不站出来力挺?怎么?大明,难道有两个兵部不成?!” 讲到这里时,朱由校抓起一摞奏疏,狠狠摔在赵彦、张鹤鸣跟前,二人脑袋低垂,不知该说些什么。 谁在推动? 东暖阁内响起道道声响。 “熊卿啊熊卿,你在官场的人缘,还真不是一般的差。” 想要统御好幅员辽阔的大明,就必须先将朝堂给统御好,没有中枢表面之安稳,就想着治理好地方,那纯粹是痴心妄想。 “还有人大言不惭的讲什么。” 朱由校笑着说道:“要从快到诸镇各地再抽调一批精锐,紧急赶赴辽东驰援,这是何等的可笑啊。 一个个本职不操心,反而操起兵部的心了,这职权划分难道是儿戏吗?兵部所辖职权,难道人人都能干涉了?” 仗打赢了,功是熊廷弼他们的。 东暖阁内的气氛变了。 谁在搞鬼? 可是政治不是请客吃饭,你坐到主位上了,便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切都处在变化之下,参与的群体多了,分歧是不可避免的,争论是不可避免的。 临阵换帅,此乃兵家大忌。 朱由校算是看明白了,辽东,有着近乎病态的关注,不在战场上打赢建虏一次,这种关注就不会消失,且还会愈演愈烈。 想要获取战略优势,就要先去除掉这种病态关注。 信任太他娘的珍贵了。 哪怕辽东的仗打到最后,辽左丢了,辽南丢了,在辽大军遭到重创,朱由校也断不会怪罪熊廷弼他们。 边陲不用守了? 让他为了所谓的天子脸面,所谓的皇帝威仪,就昧着良心甩锅给底下的人,朱由校办不到,也不可能这样办! 朱由校收敛心神,扫视眼前众人,“差事到底要怎样办,兵部到底有几个,是一个,是两个,上书房去内阁传朕口谕,在大婚期间,谁要再敢妄议辽事,不是兵部的人,瞎掺和兵部的事,那朕就不是先前的态度了。” 从辽左前线爆发战事,朱由校就一个态度,包括他在内,任何人都别想干涉辽前战事,一道指令,一张公文,都别想从京城中枢派至辽东。 兵部尚书王象乾上前作揖道。 “卿家有何罪?” 毕竟对辽战略是他明确的,熊廷弼他们作为实际执行者,心里承受多大的压力,没有人比朱由校更清楚了。 “这场御前廷议,一个个都好好想想。” “以下犯上的建虏,妄想着通过一场战争,侵占窃取我大明在辽疆土。”朱由校眼神凌厉,继续说道:“在这等形势下,谁讲什么熊廷弼有罪,要早换辽东经略,力保辽局能有变化,那非蠢即坏!!” 仗打败了,过是他朱由校的。 “臣等遵旨。” 要说这背后没有算计,朱由校打死都不信。 辽东的整体情况太过复杂,不仅人复杂,而且事复杂,再加上各方的关注,想要去做些改变,就像是徒手攀爬悬崖峭壁,稍稍有疏漏,稍稍有松懈,便会掉进那万丈深渊,摔个粉身碎骨。 都说治国若烹小鲜,可事实上哪有那么简单,有太多的事情,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彼此间存在直接或间接的联系,想要去毫无顾虑的处理,那纯粹是痴人说梦。 朱由校坐在宝座上,露出一抹无奈笑意,“朕都没有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人反对你,哈哈,辽左这一战若败了,朕只怕要丢掉些什么了。” 此言一出,令在场众人无不心惊。 这等通俗易懂的道理,即便是再蠢再傻之辈,心里或多或少都明白,可是偏偏在朝就吹起这股风。 辽左的这一战,在朱由校很早开始谋划时,心里就明白一点,只要有针对性的部署选择落实下去,就必然会出现新的变故和影响。 从哪调? 要调谁? 蓟州?宣府?大同?太原?榆林?固原?宁夏?甘肃?还是从山东等地调啊?先前调的还少吗? 国库不空虚了? 朱由校摆手打断道:“依着朕来看,有罪的怕是朕吧!” 既然选择信赖和倚重熊廷弼他们,就必须无条件选择信任! 力挺熊廷弼,这是朱由校必须要做的。 “臣有罪。” 地方有钱粮了? 本来就烂透的辽东,朱由校出于种种考虑,不想今后过于被动,为了能抢出些时间,他才选择这场豪赌。 如果辽左这一战真败了,朱由校就会狠下心,彻底舍弃整个辽东,采取新的战略部署谋势,不然动辄向辽东砸银子,那换来的就是肥了一批人的腰包,而大明会被活生生拖死。 而要说辽左这一战赢了,那优势就太多了,很多悬而未决的事情,都能趁着这场大胜推动起来,甚至辽东将变成大明军队的练兵地,建虏将沦为明军的磨刀石,朱由校最想看到的就是这种情况。 “去把崔呈秀给朕召来。”想到这里的朱由校,收敛心神,眼神凌厉道:“仓场查到现在,也该到了见分晓的时候了!” 第225章 叶向高进京 第226章叶向高进京 人这一辈子啊,终究是要去做些什么的,只是世间的万事,沾到了人,就会跟着变得复杂。 辽左一战早在没有开打前,朱由校做了很多谋划部署,力保对辽战略能有效落实,不过在表面却没有流露太多。 在过往,有过多的人,或明或暗的过度关注辽事,甚至有不少人想要拿辽事做文章,稍稍有风吹草动,就能在中枢朝堂引起涟漪和影响,这不是一个正常的现象。 在朱由校的眼里,大明不止辽东一地,还有别的地域,即便真将辽东打烂了,但要是大明别的地方没问题,特别是中央财政没出问题,在辽打碎的坛坛罐罐,以国朝中枢意志为主导,都是能恢复回来的。 酉时正的紫禁城,在落日余晖的沐浴下,建筑群映射的阴影多了,泛着金光的琉璃瓦很刺眼,随风飘摆的旌旗作响。 乾清宫。 换了一身服饰的朱由校,手持劲弓,取来一枚箭矢,动作娴熟的弯弓搭箭,瞄准眼前箭靶,就听见一道破空声响,箭矢在弓弦的作用下,便速度极快的朝前飞射。 啪~ 箭矢钉在箭靶上,箭尾晃动着。 “陛下神射!” 钱谦益上前称赞,眉宇间透着兴奋。 朱由校瞥了眼溜须拍马的钱谦益,对自己的箭术水平,朱由校有自知之明,也就闲暇时消遣一二,所谓神射之赞,他不够格。 看来天子召见崔呈秀,心情不是特别好啊。 而钱谦益见天子不言,眼珠子微微转动,心里却暗暗揣摩和思量,想到进宫时撞见崔呈秀,那副严肃的表情,钱谦益就联想到了廉政院。 “这强弓再好,也比不过火铳啊。” 朱由校将劲弓放下,转身朝一旁走去,“钱卿,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能为陛下分忧,乃臣之幸。” 钱谦益忙低首跟上,嘴上虽然回道,不过心里却活泛起来,天子特意提到强弓不如火铳,这是对兵仗局有期许啊。 也对。 如若没有特殊期许,那内廷下辖的兵仗局,掌权的就不会是王徵他们,内廷太监反倒成打杂的。 只是钱谦益有一点不理解。 既然天子重视兵仗局,为何要悉数迁移出京城,另外在西山一带择址重建,甚至还把在京火药诸厂、局一个不留,也跟着都迁移走了,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卿家此前上疏所奏,得到朝野间的响应,募得数十万两银子。” 朱由校坐在锦凳上,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卿家是立有大功的,卿家想要什么,现在对朕说,朕都能允准。” 朱由校所提之事,正是天子大婚、册后大典所需花费一事,募得这么多银子,是朱由校也没有想到的。 就朝中的那帮文官,包括在京的一些群体,一个个是怎样的德性,朱由校还算是比较清楚的。 让他们将真金白银掏出来,这无疑是割他们身上的肉。 原本朱由校让钱谦益操办此事,觉得能募几万两银子,都算是多的了,万没有想到钱谦益跑前跑后下,居然募得数十万两银子。 这可不是笔小数目啊。 “臣为陛下分忧,为社稷虑,从没有想过要得什么赏赐。” 而钱谦益听后,当即便作揖行礼道:“臣就是做了臣该做之事,如若臣有任何杂念,那就……” 嘴皮子倒是利索。 朱由校随手将茶盏放下,打量着钱谦益,嘴角微微上翘,不得不说,钱谦益的嘴够了得的。 在旁服侍的刘若愚、韩赞周几人,尽管都像木头桩子般站着,不过看向钱谦益的眼神都变了。 太能说会道了。 张口陛下。 闭口社稷。 这要是常伴在御前服侍,那估计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倘若朝中皆能像卿家这般,那才是朕之幸,社稷之福啊。” 看在那几十万两银子的份上,朱由校违心的说道,讲到这里时,朱由校看了眼刘若愚:“给卿家赐座斟茶。” “是。” 刘若愚忙低首应道,旋即便示意一旁宦官。 被天子这样夸赞,钱谦益那叫一个兴奋,此前他跑前跑后的,筹措不少金银,为的不就是能得天子青睐嘛。 事实证明,他过去做的一切都没有白费。 “卿家坐吧。” 朱由校伸手示意,看向钱谦益笑道:“有件事,不知卿家是否知晓?叶向高进京了。” 原本还想着怎样表态的钱谦益,屁股刚刚沾住锦凳,听到天子所言,身体微顿,心里暗暗惊疑。 “从内阁空缺首辅、次辅以来,就有不少人的心思,始终记挂着此事。”而彼时的朱由校,却撩袍起身,边走边说道。 钱谦益见状,忙起身跟在天子身旁。 “臣此前忙着筹措一事,不曾知晓此事。” 尽管钱谦益知晓叶向高进京,但嘴上却道。 “朕知道~” 朱由校看破不说破,负手前行道:“别看礼部有司筹措大婚一事,辽东又生出不少变故,朝中是各种争吵和议论,不过朕也清楚,有些人啊,是想尽快明确廷推一事,这点卿家总知道吧。” “臣~” 钱谦益一时语塞。 自从内阁首辅方从哲、次辅刘一被一同罢免,在朝官员就没有不关注此事的,毕竟内阁的含义不同啊。 “卿家就没有想过,进内阁帮朕分忧吗?”而就在钱谦益思虑着,到底该怎样回答时,朱由校却说了句,令钱谦益倍感激动的话。 钱谦益在朝野间的名望是不低,但也要看跟谁比,叶向高,此人在大明的名望更高,何况其在万历朝,还长期担任独相,内阁首辅虽无丞相之名,但却有丞相之实,尽管权力被削减很多,可即便是那样,首辅之权依旧很重。 这也是为何不少文官,都梦想着能成为内阁首辅。 “卿家之才,之能,之忠,朕都知晓。”看着有些激动的钱谦益,朱由校面露笑意道:“卿家应该懂朕的意思吧?” “臣…臣明白。” 钱谦益忙低首应道,这是叫他跑动啊,这话讲的再明白不过了,要是连这都听不明白,那他这官算是白做了。 “那就好。” 朱由校没有再多说其他,对于叶向高进京一事,朱由校是有看法的,对于一些人如此想将叶向高公推进内阁,朱由校就更有看法了。 要是有可能的话,朱由校不打算让叶向高进内阁,此人能力怎样暂放一边,态度是否端正,是否愿臣服皇权之下,这才是关键所在。 朱由校想要的内阁首辅,至少能将一项做好,那便是在党争一事上,最起码能做到不偏不向,而不是和稀泥,做滥好人,这点,叶向高恐很难做到,要真是那样,朱由校就不会圈选叶向高,哪怕叶向高呼声再高。 不过心里虽说有这样的定论,但朱由校却没有讲出来,甚至朱由校还想叫此事持续下去,有关注好啊,在朝关注多了,对其他事情关注就少了,特别是辽事,朱由校不希望有太多人去关注。 所以召钱谦益进宫,向其讲这些话,就是想叫其沉浸其中,人的野心啊,一旦被撩拨起来,那就很难消停下去,朱由校很想看看,钱谦益接下来会做些什么,他又能从中获取怎样的优势。 第226章 五虎之威 第227章五虎之威 临近四月中,京城内外诸坊和以往不同,人群更密集了,随处可见的红,大街小巷变得整洁了,在诸坊主道相隔较远,便搭建有一座高台,天子大婚,乃是少有的盛典,身处在天子脚下,京城沾染的喜气最多。 似乎大明仍处盛世下。 似乎辽东从未有战事。 这人跟人啊,生来的命就是不同,不管处在哪一阶层下,喜与悲各有不同,这也造就世间最扯淡的,就是感同身受! 阜财坊。 廉政院。 这座在王恭厂的原址所改衙署,跟在京的其他衙署相比,不仅要大很多,而且布局特殊,廉政院作为新设衙署,在朝争议也是最大的。 尚书署正堂。 “此次天子大婚,顺天府衙算是捞着了。” 田吉倚着官帽椅,撂下所捧茶盏,似笑非笑的说道:“本官可是听说,为了改造京城内外诸坊,内帑直拨二十几万两,用以各坊清淤、平道、坊渠、栽树、扩宽、整宅等,对了,外加护城河……” “要不查查?” 别人或许没有留意,可是崔呈秀却一直在留意,京城内外诸坊,特别是外城诸坊,已在悄然间发生改变,过去乱糟糟的环境没有了,单单是这些改变,孙传庭别说是贪了,甚至恨不能将一文钱,去掰成两半去花。 “只是…眼下天子大婚在即。”李夔龙有些担忧,看向崔呈秀说道:“真要在京闹这么大的动静,万一出现状况,恐……” “只是辽事吗?” “你要是想找死,就去查。” “廉宪,此事是否太急了?” 崔呈秀却道:“诸君不会真的以为,钱谦益在朝野间募得一批金银,在朝那几个派参与筹备庆典,天子就真高兴吧? 仅是这一句话,便让田吉、李夔龙、吴淳夫、倪文焕几人,联想到不久前,自家廉宪被天子召进宫,至于聊了什么,讲了什么,他们一个个不清楚,但是崔呈秀的态度,却让他们知晓天子恐有不满了。 都是飘了。 廉政院终究是新设衙署,在朝争议还这么大,想要在朝立稳脚跟,不能做到上下一心,那面临的处境会很难,被裁撤也不是不可能的。 崔呈秀为官这么久,心底就信奉一个道理,没有琢磨透的事情,不要轻易表态,不要轻易站队,毕竟有太多的事情,是不能只看表面的,背后暗藏着多少深意,这才是关键所在。 李夔龙撩了撩袍袖,“上述诸事皆由顺天府衙督办,而负责干活的,要么是在京外城的贫民,要么是少府所募流民,每天管三餐,叫他们吃饱饭,随便抽一手,那银子就不会少。 要知道在私底下,可是有不少人说廉政院,就是厂卫之流。 吴淳夫舔了舔嘴唇,那双眼睛闪烁着精芒,“咱们廉政院,本就肩负着廉政职权,查这些事情……” 田吉似想到了什么,有些惊疑的说道。 崔呈秀双眼微眯,撩袍坐到主位上,看着眼前几人,“在这京城,我廉政院不是谁都能查的,没有陛下的授意,敢乱查,影响到微妙朝局,那廉政院在与不在,本宪不知,但咱们不在,本宪是清楚的。” “急?”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崔呈秀嗤笑道:“太慢了!” 内帑直拨给顺天府衙的银子,乃是钱谦益伸头所募,所以给孙传庭直用的,可不止二十几万两,数额要更多。 田吉、李夔龙、吴淳夫、倪文焕流露出各异神情。 在几人恭敬问候下,崔呈秀昂首走进正堂,“孙传庭是何许人?你们一个个心里都没数吗?” “天子大婚,咱们作为臣子,就该有彩头才行。” 一直沉默的倪文焕,此刻向前探探身,眉头微蹙道:“毕竟查到现在,有很多事情尚未理顺清楚,且最近朝中有司,对内阁廷推,对辽东战事,那议论声不小啊,这其实对我廉政院有利,要是能慢慢摸查,说不定……” 崔呈秀眉头微挑道。 田吉、李夔龙、吴淳夫、倪文焕几人,先是恭敬的朝崔呈秀一礼,旋即便坐到各自的位置上。 而最最重要的一点,是顺天府衙负责的这些事宜,特别是供应劳壮每日所吃之物,一应皆由便民社负责供应。 “廉宪~” “您是说熊廷弼?” 便民社的幕后之人,可是当朝国舅王升啊! 可事实上恰恰相反,廉政院的论资排辈,等级观念是最严的。 “廉宪的意思,是天子不希望有人,过于关注辽事?” “仓场的事情,特别是旧太仓、海运仓走水一事,该下定论了。”崔呈秀神情严肃,想起那日被天子召进宫的场景。 别看廉政院是新设衙署,按说不该像在京的其他衙署那样,内部也存在论资排辈,毕竟廉政院的人手,多数都是从各处新调的新人,甚至是在直隶一带,没有能通过科考的读书人。 “廉宪~” 看着眼前几人,崔呈秀表面没有变化,心底却暗暗冷笑,顺天府衙做的事情,看似是为了天子大婚,实则背后却藏着不少秘密。 “这朝堂终究是太乱了。” 聚拢那么多的人,在京城诸坊忙碌,为的仅是面子吗? 那新修的医社算什么? 那新拓的坊道算什么? 那新栽的树木算什么? 那新增的储水算什么? 那新…… “那肯定是没少捞。” 而一道声音响起,令吴淳夫脸色微变,彼时,在正堂坐着的田吉、李夔龙几人,无不是站起身来。 崔呈秀意味深长道:“不该他们操心的事,一个个都瞎操心,该他们操心的事,一个个却高高挂起,既然他们这样愿瞎操心,那就叫他们操操廉政院的心。” “都坐吧。” 崔呈秀收敛心神,看着田吉几人,伸手示意道:“这次把诸位请来,是有件事情想跟诸位商榷下。” 李夔龙紧随其后道:“前几日,可是有不少弹劾熊的奏疏,而楚党的态度,就显得……” 本官还听说,在京城内外诸坊,还修建不少如厕之地,屯水备灾之地,这要是想动点歪心思,那不知要肥多少人啊。” 毕竟有了都察院,有了六科,谁希望再多个廉政院呢? 廉政院的底气,就是天子信赖和倚重。 “别管本宪没提醒过诸位。” 吴淳夫心下一紧,冷汗从背后生出,他先前是动了些心思,却没有想到事情会这般严重。 本宪就问你们一句,为何从辽左出现战事,有司想探讨此事,而天子却置若惘然,甚至还杀了一批批的人,这背后就没有什么值得我等深思的吗?” “这些不是咱们该操心的。” 崔呈秀摆摆手打断道:“诸君,没有廉政院,像咱们能得到重用吗?有些事既然到了时机,那就算再难,也要办成,没了天子的信赖和倚重,我等的处境,只怕比熊廷弼好不了多少,甚至更坏,别忘了,叶向高可是进京了。” 田吉、李夔龙、吴淳夫、倪文焕几人眉头紧锁起来,崔呈秀所讲的这番话,背后想表达的深意,他们都听明白了,廉政院要做的事情,不是他们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一切都要看天子,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将一切合理化…… 第227章 大明之耻 第228章大明之耻 肃贪乃是整顿官场的一种手段,是为了让风气不败坏到某种程度,以至于统治不能维系下去,倘若人人皆想着捞取银子,任何事情都以银子开路,绕开制定的那套规则,如此世道将败坏到何等程度? 世间的确没有绝对公平,倘若有,则不该有高低贵贱之分,可事实往往就这般残酷,不过想要维系稳定,维系和平,就必须确保相对的公平,这便是跟人性做对抗,肃贪,不是目的,根本是摆明态度。 可惜一种态度的表明,往往会掺杂很多算计和心思,这恰恰才是最难办的事情。 天下大同,这一美好的憧憬和理念,是何其的困难。 在中枢朝堂筹设廉政院,没有交由秉承公心者执掌,而交由崔呈秀等人执掌,归根到底,乃是党同伐异的复杂风气,尚未回归到合理区间。 这该死的尺寸拿捏,就需要崔呈秀这等酷吏把握和揣摩,至于秉承公心之人,就该到更需要他们的位置发光发热。 乾清宫。 东暖阁。 “…来,先喝些茶水,莫急。” 朱由校没有犹豫,伸手强调道:“这次趁着大婚,就将京城的风貌好好变变,毕竟此事的大头,已经有人掏出来了。” “这点爱卿无需担忧。” “陛下是想将外城营建完善吗?” 当然这些事情,是很久后才要考虑的,毕竟大明连小农经济下的问题和弊政,都没有逐一解决。 朱由校就是要通过这次整顿,将公共卫生的概念树起来,避免鼠疫、瘟疫等大规模传染病发生。 “禀皇爷…就在乾清宫外。” 朱由校想到以范家为首的晋商奸逆,背后必然是有利益群体的,毕竟在大明治下商贾就是贱籍,即便能拿银子开路,倘若没有人协助,有不少事很难办成,但让朱由校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掺和这么多人,甚至连山西境内的宗藩,都有可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城墙和坊墙就不必营建,太过劳民伤财了。” 见孙传庭离去,朱由校剑眉倒张,看向刘若愚道。 “是。” 孙传庭疑惑道:“何况这件事情……” 孙传庭心下一紧,看向朱由校说道。 此前宣府镇的事情,不就跟厂卫有关吗? 说起来,天子对魏忠贤还是挺信赖的,只是过于倚重内监,这似乎并非好的现象。 朱由校撩袍坐到罗汉床上,伸手示意孙传庭也坐,“围绕京内城、外城统筹建设居住区域,特别要兼顾到废水排污、雨水疏导等地下设施建设,改变京郊乱建乱占的现状,这些是顺天府衙的本职。” “是的。” “宣!” 孙传庭忙作揖应道,然心底却生出疑惑,到底是怎样的事情,能让天子是这等态度? 脏乱差,这是客观存在的事实,特别是外城所辖诸坊,情况就更严峻了。 “魏良卿人呢?” 万一魏忠贤真的不顾一切,非要把所有猫腻都查明白,一旦真逼急了一些人,导致山西生乱,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还有一件事情,爱卿也要提前进行筹备了。” 趁着天子大婚这股风向,特别是参与其中的人还不少,朱由校遂向顺天府衙传达一项旨意,即整顿京城内外诸坊环境。 “那就拨银。” 朱由校言简意赅道。 没有基础,何来发展? 不过朱由校却相信一点,原始工业化这一历史进程,是他必须要实现的,不然大明想要对外扩张,完全就没有跟脚和底气。 朱由校摆摆手道。 孙传庭点头应道。 朱由校并不确定,以煤铁为主导的蒸汽工业革命,是否可以在他有生之年普及,毕竟发展是讲究历史规律的。 “臣~” 孙传庭依旧有很多担忧,毕竟朱由校所讲的这些,其实是有悖于当下的理念,没有城墙的庇佑,何来安全一说? 只是孙传庭哪里知道,随着生产力的不断攀升,城市发展乃是必然趋势,而又高又厚的城墙,将会逐步成为发展的瓶颈,火炮技术的不断提升,使得城墙的庇护作用,逐步成为一种摆设。 “皇爷,司礼太监魏忠贤密奏。” 朱由校紧攥着那封密奏,语气冷冷道:“爱卿,你先回去吧,朕还有事情要处置。” 不过真要细想下去,没有任何事情是不可能的。 “暗查一帮叛明奸逆,没想到背后还有人,好啊,真是太好了。” 大明的确有诸多的问题和弊政要解决,可是眼巴前的事情,该考虑也要考虑,不能因为事情小,就装作没有一样。 “臣告退。” 作为大明国都重地,集政治、军事、经济、文化于一体,在京城所聚人口众多,京城绝对是大明第一城池,别看朱由校出宫的次数很少,可就在这仅有的次数里,朱由校还是看出不少问题。 这个魏忠贤离京这么久,究竟去做了何事? 嗯? 看着刘若愚恭敬的将一封密奏,双手捧至天子面前,孙传庭表面没有变化,不过心底却生出疑惑。 “可要是那样的话,围绕京内城、外城所辟区域的安全,又该如何保障?” 跟天子聊了以后,孙传庭想起近期的朝局,不过对于在朝诸事,孙传庭关心的并不是很多,唯独最叫孙传庭牵挂的是辽事,毕竟辽左一战爆发至今,从辽东也传回一些急报,尽管多数都贻误递京,可孙传庭依旧关心,而就在孙传庭想询问一二时,乾清宫太监刘若愚匆匆走进东暖阁。 刘若愚不敢迟疑道。 朱由校面露笑意,端着一盏清茶,递到顺天府尹孙传庭面前,“要是按爱卿所言,想要赶在大婚前,将朕先前所提到的种种落实,尚缺二十几万两差额?” 也恰恰是这样,朱由校对于魏忠贤做出的决断,没有任何的不满,甚至在心底感到了庆幸。 孙传庭双手接过茶盏,微微低首道:“毕竟牵扯到京城内外诸坊,尤其是像外城所辖诸坊,已然是经年没有整修,不止道路存在问题,还有……” “朕还真是没有想到啊!!” “陛下,臣还有~” 朱由校微微一笑,出言打断道:“今后涉及到京城和京畿的卫戍,朕会做出相应的调整和完善,朕既然让爱卿这样做,自有朕的道理。” 而朱由校的一声爆喝,让思虑的孙传庭心下一紧,旋即便从罗汉床上起身,孙传庭能够感受到,天子的态度变了。 山西一乱,陕西必乱,山陕皆乱,则大明西北边陲必将动荡,这不是现下的大明,更不是朱由校所可以承受的。 宗藩,宗藩,要设法进行约束和钳制了。 坐在罗汉床上的朱由校,紧攥着手里的密奏,只是心底却暗暗思量起来,在大明有太多的事情,是不会等着他去万无一失下处置的!! 第228章 驾帖遍京城 第229章驾帖遍京城 世间的万事啊,非一个急能够解决。 因为有太多的事,即便真能靠一加一等于二所解,奈何背后却掺杂太多的人或利,遂导致事变得复杂。 复杂的不是事,而是人! 而今的大明之所以烂透了,滋生种种弊政和问题,乃是有太多的群体,享受种种特权,对上欺瞒,对下欺压,继而引发一系列风波…… 户部。 尚书署正堂。 “中旨所颁永不加赋一事,下官还是觉得…不可操之过急。” 左侍郎南居益表情凝重,倚着官帽椅,语气低沉道:“此事确为惠政,如若真能明确颁布天下,则各省府州县需征人丁税定额,这无疑能减轻底层百姓负担,然此策在朝的争议也不小。 天子体恤民情之心,乃天下之幸,乃社稷之幸。 可是大司徒,您应该清楚一点,丁税,历来是我朝的税收大头,是仅次于田赋的重要税收。 丁税征收,究竟牵扯到多少事宜,这可不是户部发道公文,经驿传急递派往各承宣布政使司,说推行就推行起来的啊。” “左司徒说的没错。” 右侍郎李宗延点头认可道:“丁税征收,是靠各地黄册为依据,可…这其中究竟存有多少猫腻,是谁都说不准的。 历来征税之际,一个鱼鳞册,一个黄册,这出现扯皮和打官司的事还少吗? 都说户部最富,户部的官最好做,可是事实上果真如此吗?户部遇到麻烦事,不仅要考虑户部本身,更要兼顾到其他有司。 下官就说一件事,好,我户部定下以哪年黄册人丁为基准,明确永不加赋一事,可万一其中缺额太大,且不提在各地会闹出什么风波,就说…丁税差额相较先前缺额过大,而国库无银可用,朝中有司皆伸手要银时,户部该如何自处?” 穿着红袍补服的毕自严,静静坐在官帽椅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听着南居益、李宗延所讲,心底却生出各种感触。 永不加赋一事,是从那场大朝会以中旨所颁,期间发生种种事宜,而毕自严在负责此事后,跟户部的同僚下属研讨很久,至今尚未真正明确下来。 这绝不是毕自严能力不行,实则有太多的事情,只要牵扯到赋役,就必须要斟酌再斟酌,慎重再慎重。 一项税目的提出,到具体的落实征收,中间是有一个漫长过程的。 即便是惠民的税政,也绝非轻易就推行的,毕竟对下惠民,压力就会对上,万一国库税收出现缺额,那么该缺额要如何找补? “就说被陛下先前废除的辽饷。” 见毕自严不说话,南居益继续道:“是,下官也知道摊派辽饷一事,对于地方百姓的负担很重,可是建虏之患不解,那辽东便没有安稳可言,过去的仗就不提了,单说此次辽左出现的战事。 的确,从辽左爆发战事到现在,陛下未曾让户部调拨一两银子,一斤粮食,可是过于信任辽东经略熊廷弼,朝廷没有任何反应,如果说辽局实况是糜烂的,那……” “左司徒,你说的话太多了。” 毕自严眉头微蹙,眼神凌厉的看向南居益。 在当下这个复杂朝局下,唯独一件事谁都不能涉及的,那便是辽左一战,哪怕是兵部有司,尽管呈递御前有不少奏疏,不过多数皆被朱由校留中不发,对待辽事,朱由校的态度很明确,谁都别想插手。 也恰恰是这种情况,使得不少人的心底,其实都暗暗揣摩到,天子有这种态度,只怕私底下向辽东拨银调粮了。 打仗,哪有不需要钱粮的? 且这个钱粮不会少!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枪炮一响黄金万两,这都是不争的事实。 正是这种情况,其实一些人心底很担心,怕辽局有反复,怕熊廷弼有私心,怕辽左真的丢了,当然在少数人心底,甚至怕辽左一战打胜…… 只不过天子大婚在即,天子在此事上表现得很重视,这也使得不少朝臣的心底,尽管有种种想法,但也就只是藏在心里。 这恰恰是朱由校的老道之处,就是叫在京群体的注意和精力,都集中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 “其实你们所担心的,本官虽说愚钝,不过也知晓一二。” 毕自严撩了撩袍袖,神情自若道:“除了以黄册为基准,明确永不加赋一事,可能会出现丁税缺额外,还有便是逃户、隐民等知晓此惠政,继而在原籍闹出新事,还有军、匠、灶、乐等户差额……这桩桩件件本官都想过,你们所担心的真就是这些吗?” 一句话让南居益、李宗延流露出各异神情。 别看毕自严没有点破,可二人都听明白了。 永不加赋这一惠政,到底就是到此结束,还是说藏着别的用意? 这是很多人都吃不准的。 毕竟今上的心思,根本就让人猜不透。 倘若是到此结束,行,大不了各地费些功夫,将黄册重新修订,毕竟先前征收人丁税,有不少底层群体无力缴纳,可是做过很多事情的,溺婴就是常见现象之一。 而万般无奈之下,做的最多的就是逃窜,这批人口凭空从大明官面上消失,或流窜各地,或藏匿到地方豪强士绅名下,而前者会造成地方不稳,至于后者则是财富从公转私。 活生生的人,都能藏匿! 那土地呢?! 现在不少人真正担心的,是这一惠政落实下来后,天子把心思动到土地上,那事情就大发了。 土地,土地。 大明有太多弊政和问题,就是从这件事情上演变的,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啊,这是不共戴天之仇! “本官是在陛下那里,打过保票的。” 毕自严冷哼一声,“倘若连永不加赋这等惠政,经户部推行都困难重重,那么干脆……” “快点!” “跟上!” “大司徒,出事了!” 毕自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响起的声音打断,这让南居益、李宗延脸色微变,而跑进来的主事,额头冒出细汗。 “大司徒,廉政院擅闯我户部衙署。” 在毕自严的皱眉注视下,那名主事作揖行礼道:“廉政院尚书崔呈秀眼下就在堂外。” 什么?! 南居益、李宗延猛然起身,难以置信的看向那名主事,崔呈秀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竟然敢带人来户部。 “大司徒,此事必须杜绝。” “大司徒~” 而在二人的喝喊下,毕自严撩袍起身,神情自若的朝堂外走去,彼时,同样穿着红袍补服的崔呈秀,正站在堂外,脸上露出淡淡笑意。 “毕尚书,崔某此来叨扰了。” 见毕自严走来,崔呈秀保持笑意,朝毕自严走去,抬手一礼道。 “崔尚书此来…是所为何事?” 尽管毕自严已然猜到,崔呈秀此来户部,且还是这般大张旗鼓,究竟是为了何事,但嘴上却询问道。 “崔某此来~” 崔呈秀笑着说道,不过话还没有讲完,就被打断了。 “崔呈秀,来我户部闹得这般沸沸扬扬,是来扬你廉政院之威的吗?”南居益眼神冷厉,冲崔呈秀质问道。 别看廉政院特设了,不过风评却不咋样。 “没错!!” 李宗延紧随其后道:“你就不怕本官参你一本?眼下是什么时候……” “两位,想参就参吧。” 崔呈秀却满不在意,笑吟吟道:“廉政院先前督办的是什么案子,不用本官提醒,二位也清楚吧?” 仓场查出什么事了? 南居益、李宗延相视一眼,立时就想到什么。 “毕尚书,此来户部,绝非本官想扬威。” 崔呈秀没在看二人,反看向毕自严道:“事实上,这次廉政院传唤的人,可不止是户部的人,兵部、工部等有司……” “你这般大张旗鼓的传唤,可有驾帖?!” 南居益皱眉上前道:“即便是厂卫想要抓人,也要有驾帖才行,你廉政院……” “哈哈,驾帖吗?” 崔呈秀呵呵笑道,掏出了一物,伸到南居益跟前,“这东西…我廉政院自己就能着办,南侍郎还有什么问题吗?” 这!!! 南居益心生惊骇,难以置信的看向崔呈秀,他怎样都没有想到,天子竟然会给廉政院这等特权。 “崔尚书,仓场一案本官也略知一二,你想查案,你想传唤,本官会配合。” 毕自严此刻撩了撩袍袖,那双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崔呈秀,“不过若叫本官知道,你们廉政院在我户部所传唤之人,跟仓场一案没有瓜葛,那本官定不会坐视不管。” “这点毕尚书可以放心。” 崔呈秀笑道:“被传唤的人,皆是本官反复审查者,廉政院虽是新设,但构陷同僚之事,还是干不出来的。” 毕自严听完崔呈秀所讲,没有再理会丝毫,那双眼睛则盯着前方,就见一名名户部属官,被廉政院的人带走,毕自严垂着的手紧攥,倘若这些被传唤的人,皆跟仓场一案有关,那事情就大发了。 而毕自严不知晓的是,就在此刻,除了户部衙署外,其他在京衙署,也有不少地方,有廉政院的人出现,在天子大婚在即下,闹出这等事情来,所产生的涟漪和影响,必将会叫京城震动…… 第229章 独夫!暴君! 第230章独夫!暴君! “皇兄大婚在即,崔呈秀未经请示,便领廉政院全体,在京广撒驾帖。”西苑太液池,朱由检表情严肃,紧跟在朱由校的身旁,“强闯有司诸署传唤诸官,纵使是为了调查仓场一案,可时机终究是……” “皇弟的意思,是崔呈秀错了?” 朱由校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朱由检道。 “臣弟觉得崔呈秀错了。” 朱由检有些忐忑,微微低首道:“即便是要传唤,为了审清仓场一案,也要考虑好时机才行。” “那你认为的好时机是什么?” 朱由校眉头微挑道。 讲到这里,朱由校伸手轻拍石柱,微风拂来,碧绿的太液池水荡起涟漪,池中锦鲤无忧游动。 跟随在旁的刘若愚、韩赞周几人,眉宇间透着几分忧色,服侍在御前这么久,他们皆能感受到天子的情绪不好。 从何日不好的? 朱由校笑着说道:“不管是辽东,亦或是山西,真要有什么事传进京,被一些人知晓并掺和进来,则代表有很多隐患,而眼下对朕来说,对社稷而言,隐患已经够多了。” 朱由校嗤笑道:“这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情,承受相应的代价,只是早晚罢了,朕现在不动,不代表以后不动。” 朱由检抬起头,迎着朱由校的注视道。 在刘若愚的低声提醒下,朱由检回过神来,看了眼刘若愚所捧密奏,犹豫刹那,抬头看了眼朱由校,这才伸手接过。 朱由检也察觉到自家皇兄情绪不好,内心深处带着忐忑,抬手作揖道:“至少时下的朝局,时下的京城和京畿,都不易再生风波,如果说朝堂不安稳,一旦辽左生出变故,恐朝廷很难从容面对。” 朱由校负手而立,想起崔呈秀那张脸,嘴角微微上翘,敢在时下这等形势下,出手这般果决,动静闹这么大,哪怕廉政院做的事情,是自己先前传召了崔呈秀,可是这份魄力和胆气,不是谁都能具备的。 朱由校负手而立,“能对朕讲这些,证明朕先前没有白教你,你不知对错,这并不怪,因为这个天下,就是这般复杂。” 朱由检眉头微蹙,讲出心中的担忧,“已就藩的那些人,终究跟别人不同,即便是想要查,恐也很难入手,毕竟那些宗藩的身份……” “这怎么可能!” 朱由检继续说道:“其根本目的,是为了叫朝中那些大臣,一个个注意都集中在当下,不被京外的事所影响?” “哈哈~” “你看着办。” “五殿下~” 在朱由检疑虑之际,朱由校伸手道:“将魏伴伴急递进京的密奏,呈给五殿下看看。” 想要整顿大明败坏的风气,不是杀几个人,就可以随随便便办成的,这背后掺杂的因果更多。 刘若愚他们分成两队,一队紧跟在天子身后,一队留在朱由检身旁,可此时的朱由检却很震惊。 “那皇兄就打算就此作罢吗?” 刘若愚忙低首应道。 朱由校转过身来,看着失神的朱由检。 朱由检想了想,沉吟刹那,迎着朱由校的注视,眼神坚毅道。 “以皇兄大婚的名义,召他们进京陛见?” 皇兄生气了? 而彼时的朱由检却生出些许惶恐,自待在乾清宫的西暖阁进修,他被皇兄叫的最多的是皇弟,高兴时也会喊检哥儿,唯独这个五殿下,却极少对他喊过。 “皇兄,山西境内的那些宗藩,其中如若真有掺和其中的,您打算怎样处置?” 朱由检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道。 “皇兄,臣弟斗胆请旨。” 关键稳。 朱由校皱眉喝道。 朱由校却摆手打断道:“这是朕对你的考校,也是你作为朱家子孙的考校,检哥儿,你也好,朕也罢,或许都要做些狠辣之事,朕必将是某些人嘴里的独夫,暴君,至于你要做什么,你现在要考虑了。” 朱由校轻叹一声,没有去看朱由检,抬脚朝前走去,走在金海桥上,感受到吹来的微风,欣赏着眼前景色。 就是魏良卿携带魏忠贤呈递密奏归京后! 在他看来,哪怕天子大婚在即,期间出现一些风波,都是无所谓的事情,重要的是该做的事情,能他娘的落实下来。 “哈哈~吾弟未来可期!” “奴婢在。” “皇弟,你还算没有蠢到家。” “所以崔呈秀亲率廉政院,去在京有司大张旗鼓的逮捕,也是故意为之?” “国事堪忧啊~” 到底是把好刀。 “回答朕!” “是…” 面对皇兄的询问,朱由检一时语塞。 朱由检表情严肃,抬头看向自家皇兄,“更是朱家之利器,如若有不肖子孙,敢毁我朱家皇统,他们必死!!” 朱由检翻阅着所持密奏,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心底生出阵阵惊骇,口外走私一案,他此前是知情的。 “怎么可能!” “皇兄…疼。” 朱由检作揖道。 朱由校紧紧抓着朱由检的肩膀,大笑着赞许道。 “皇兄是在等辽左那一战打完?” 此等惊世骇俗的事情,被朱由检看过以后,所产生的冲击是很大的,甚至颠覆了部分认知。 “奴婢遵旨。” 不仅狠。 那一夜天子未眠。 讲到这里时,朱由校收敛笑意,眸中掠过一道杀意。 朱由校闻言摇头大笑起来,这让朱由检心底生出疑虑,难道他讲的这些,其中存有什么纰漏吗? “刘若愚!” “很好。” 朱由校伸手轻拍朱由检肩膀,“朕提的这个问题,皇弟不会回答不上来吧?” 尽管知晓的并不多,可是多少知晓些。 朱由检却跟着笑道。 “你小子!” 朱由校点点头。 “喏!” 而在朱由检震惊之际,朱由校却停下脚步,伸手对刘若愚道:“将宫里珍藏的御酒,拿出几坛,派人送至廉政院,传朕口谕,廉政院办差劳累,特赐御酒几坛,朕大婚之日,廉政院皆要参加。” “臣弟觉得…至少也要等皇兄大婚后,辽左前线传来可靠战报后,廉政院再行逮捕审查最好。” 怎能如此?! 怎会如此!? 缘何这般!! “刘若愚。” 可是让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魏忠贤密查此案,虽说抓到一批叛明奸逆,不过这背后暗藏的猫腻,背后站着的群体,似乎还有很多…… 朱由校伸手指着朱由检,“那这道旨意,就交由你来拟,这也算是朕对你的一次考校。” 要是期间出现纰漏,今后面临的被动更多。 “皇兄~” “那皇弟觉得朕还怎样做呢?” “臣弟愿为皇兄马前卒!” 朱由检此刻却郑重作揖道:“这道旨意,不仅要颁于山西诸藩,还要涉及其他宗藩,至少各地亲王、郡王,都必须要颁一道,如此……” 临阵畏缩者可是不少。 “臣弟不知对错。” “皇弟觉得魏忠贤所做,是对?是错呢?” “那朕就杀遍坏我大明基业者!” 朱由校一甩袍袖道:“大明给予他们那等特权,一个个不想着为国分忧,为社稷虑,却挖空心思的肥自己,坑害百姓,朕倒是要看看,究竟是朕的刀快些,还是他们的手快些,这较量不过才刚刚开始罢了。” 今日的西苑,晴空万里,微风,不过一场风暴,却在此地开始酝酿…… 第230章 国子监之辩(1) 第231章国子监之辩 朱由校特设的廉政院,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在京广撒驾帖传唤,这场名为传唤,实为逮捕的行动,闹的那叫一满城风雨。 只是却很少有人知晓,廉政院尚书崔呈秀顶着巨压,进行逮捕的那批人之中,有部分与仓场一案无关,则与先前的保定闹饷相关,这批人被抓进廉政院衙署没多久,便被另一批人提押带走了。 崔呈秀很识趣的没有过问。 而在廉政院大张旗鼓传唤的背景下,更不会有人知晓,尚有一批无需亮明驾帖,却被集中逮捕的群体。 牵扯到顺天府衙、大兴和宛平两依郭京县、五城兵马司、在京诸仓、驻通州坐粮厅、通州诸仓等衙署。 胥吏,这个父传子,子传孙,代代相传的特殊且庞大群体,捧的都不是铁饭碗了。 而是他娘的镶金碗。 在朱由校的眼里,明初定下的户籍制度和卫所制,是符合明初特殊背景的良策,切实稳定了地方秩序,尤其是从元鞑手里收复的北方旧土,让神州再度一统,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却也成了破坏统治的糟粕!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项制度或政策,是可以做到一劳永逸的,社会在发展,就必须审时度势的调整,不然良政终将变成恶政。 最让朱由校厌恶的,莫过于所谓的守旧思维。 尚未及冠的曹变蛟,所想事情并非是为了自己,一想到留京勇卫营在保定的表现,他就不是很满意。 “不…却是有些怕。” “小的招了,小的全招了!” “陛…少爷,您怎么想着出来散心了?” “少爷,不,陛下,末将能否求您件事。” 廉政院的一切构架,皆是朱由校所定。 廉政院衙署所设看押场所,跟刑部大牢、顺天府大牢,乃至锦衣卫诏狱,都有着很大不同,就是一间间逼仄狭小的屋舍,罪犯被关押在里面,手脚固定在特制座椅上,没有窗户,门一旦关上,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 曹变蛟正色道:“哪怕不叫末将统领,能多多为陛下分忧,遇到事情,在京勇卫营必为先驱。” 朱由校倚着软垫,笑着对曹变蛟道:“许你离京去保定散心,就不需我们哥俩散散心?” 廉政院衙署,各种声音交替不绝,从一批批人被逮捕进廉政院,以往的平静就没了,取而代之的便是嘈杂。 只是想统治好大明,想实现拨乱反正,又必须要插手地方,所以朱由校在蓄势,在谋势,围绕他为核心主导,逐步增强对于地方掌控力度,继而再审时度势的择机推行新政。 待到这次陪天子出巡完,回到西山大营后,他要狠狠操练那批勇卫郎! “放本官出去啊!” 李夔龙忙低首道。 “怎么?” 这绝非儒家思想的事! 其实李夔龙所疑的这些,崔呈秀也在想,甚至想的更多,而这也让崔呈秀心底生出紧迫感。 倘若廉政院没有能达到天子的期许,一旦失去天子的信赖和倚重,那廉政院势必将成为众矢之的。 这都能切实为底层减负,所以朱由校才去做的,可即便是这样,依旧被一些人妄加揣摩起来。 “末将谢陛下天恩!” “杀的好!” 一个永不加赋。 “可以。” 成长环境改变了,就要从别的方面找补回来。 “廉宪,您说负责提押的那批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李夔龙忙出言解释:“下官就是觉得奇怪,像英国公何时归京的,京城知晓者甚少,保定那边,下官可是听说死了不少人,被抓进京城的人也不少。” 李夔龙跟在崔呈秀身旁,想起前两日的事,讲出心中所疑:“莫非跟英国公有关吗?当初保定出现闹饷,这在朝野间引起的风波……” “崔呈秀,你他娘的不得好死!”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在你奉诏离京期间,朕已命人又遴选一批勇卫郎,就在京郊各处皇庄,等你回西山大营后,就叫他们归营,在京勇卫营仍归你统辖。” 穿着锦袍的曹变蛟,下意识想摆正护甲,可手伸了一半,却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朱由校说道。 对于掌握权力和享有特权的群体,平日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这就是一群穿着所谓官家衣,拿着微薄钱粮的打杂人,负责跑跑腿,做做事,应付人等杂事。 想到这里,崔呈秀转身朝一处看押场所走去。 “呵呵~” 朱由检冷哼一声道:“敢做此等丧心病狂之事,就该杀。” 而是自幼修习圣贤之道,继而在科考逆天改命的群体,真正跻身仕途后,跟更庞大的群体相互妥协,继而进行逐步篡改,因为不变则代表利益永存,变则代表利益受损。 朱由校摆摆手道:“这次你跟着英国公是立下大功了,想要什么只管提。” 也恰恰是这样,自朱由校御极登基以来,就极少直接插手地方事务,或者发表什么看法或言论。 “崔呈秀,本官定要弹劾你!” 可皇权想要下乡,又是何等的困难啊。 “陛下,您能否让在京勇卫营,再增扩一批少年郎?” “快把本官放出来!” 讲到这里,朱由校看了眼朱由检。 当崔呈秀为了好好表现,能够尽快将差事办好,在廉政院忙碌之际,彼时在京城某处地方,一辆行进的车驾里。 无为而治,对于上层而言,少去折腾些事情,这反而是给底层减负担。 “少爷,我那不是去散心,是去办正事了。” 大明的武将队伍,必须筹建起老中青三代,通过合理的培养和提拔,一代退出历史舞台,下一代必须顶上,这才是明军持续变强的关键。 因为具体去做事的,不是上层啊,而是统治一环的中底层,一旦其中的政策被有意曲解,那罪全都是底层遭的。 朱由校笑而不语,对于曹变蛟的栽培,他是很重视的,多好的一颗苗子,他可不想将曹变蛟养废了。 朱由校就是要叫为官的人都知道,谁要是落进廉政院之手,想死都是种奢望,对待贪腐就别讲什么人权! 要么干脆别贪,要贪,就祈求别被抓到,只要抓到,那一切代价,皆是你要承受的! …… 皇权不下乡,从某种意义上也就注定了,在大明下辖的两京一十三省,无时无刻都可能发生着冤屈,或者已经发生。 彼时的曹变蛟,却表情严肃的抬手一礼道。 能文能武的孔老夫子,要是知道儒家是现在这副德行,丫,能从棺材里气的跳出来,一刀一刀把那些自诩儒家门生全砍了。 人处在这种环境下,恐惧会逐步被放大,即便心性再坚强的人,关的时间久了,心理防线也必然会崩溃。 崔呈秀停下脚步,皱眉看向李夔龙,语气低沉道:“廉政院的差事是都办完了?你还有别的心思,去琢磨这些?” “崔呈秀!!!” “少爷,国子监到了。” 曹变蛟一脸骄傲,旋即却讪讪道:“不怕那是假的,不过一想到那帮家伙,先前所做的恶事,我也就不怕了,五少爷,您是没跟着去保定,不知道那里的情况。” “说。” “是。” “做好份内事吧。” 曹变蛟却皱眉道。 见二人这般,朱由校却笑着摇摇头。 看起来在厂卫之外,在廉政院之外,天子还特设有别的衙署啊。 一旁的朱由检,看向曹变蛟说道:“你这等年岁就敢提刀杀人,本少爷想问问你,当时怕吗?” 这就是人心啊。 “不是。” 这就是人性啊。 崔呈秀却道:“那批没扛住的人,全都提押出来,单独进行审讯,留给咱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你们有什么权利关押本官!” 看着李夔龙离去的背影,崔呈秀双眼微眯,心里却暗暗思量起来。 “不该问的别问,不该想的别想。” “是,听说你跟着英国公杀了不少人。” 胥吏。 “啊!!!” 曹变蛟闻言大喜,忙抱拳喝道:“请陛下放心,末将定会好好操练勇卫郎,断不辜负陛下期许。” 新政,是新旧之争,是皇权与臣权之争,是中枢与地方之争,是汰旧捧新之争…… 一个废除辽饷。 可是对于无权无势的底层百姓,他们却是最大的官啊,因为更大的官,又岂是平头百姓能够接触到的? 阎王好惹,小鬼难缠。 这在民间广为流传的寥寥几字,却也道尽了血与泪。 而就在交谈之际,本行进的车驾缓缓停下,在外的韩赞周恭敬道,而在车驾外,跟着十几名大汉将军,他们换上了便装,至于周遭则有着一批忠诚可靠的禁卫,伪装成各种身份负责警巡。 “走吧。” 朱由校笑着起身,对朱由检、曹变蛟二人道:“本少爷可是听说,最近国子监有好戏能看,咱们也去瞧瞧,就当散心了。” 朱由检、曹变蛟相视一眼,没有多说其他,跟随着朱由校一起走下车驾,入眼就见到热闹非凡的国子监,不过二人有些疑惑,国子监能有什么好戏看呢? 第231章 国子监之辩(2) 第232章国子监之辩 国子监位于崇教坊,整体建筑坐北朝南,乃是大明所设中央官学,同时也为最高教育管理机构,与南京国子监并称南北两雍,是大明读书人最为向往的所在! “也不知这场辩论,究竟谁能取胜啊,我可听说都惊动祭酒了。” “祭酒回来了?” “是啊,最近京城沸沸扬扬,有些礼不辩不明,不过我很是奇怪,祭酒不在国子监坐镇,动辄都跑出京城,所为何事呢?” “奇怪的何止是你,当初陛下特设皇明时报,由我国子监负责承办,眼下都归南书房主管了。” “别聊了,快点去吧,别到了地方后……” 进了国子监,就见到不少学子结伴同行,他们边走边聊,似乎对某件事情很感兴趣,这反倒引起朱由检、曹变蛟的注意。 “皇…大哥,为何他们都这样急匆匆的?” 朱由检面露不解,看向自家皇兄说道:“适才他们提到辩论,似乎先前在国子监并没有吧?” “辩论一事,乃是徐光启就任国子监祭酒后,才在国子监正式举办的。” 朱由校撩了撩袍袖,边走边说道:“谈论国政之风,不是颁几道旨意,下几道公文,说禁止就能禁止的。 堵不如疏。 既然在读书人之间,喜欢去做这些事情,以满足他们内心的优越,那不如就明确各种规矩,叫他们就某项辩题进行对辩,其中若是有可取之处,则可选进皇明时报刊印。” 妄议国政,点评官员,这在读书人间是很盛行的,不止是大明一朝,其他朝代同样也有。 只是这种现象吧,或许最初的本心是好,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掺和进来的人多了,杂念也就多了,算计也就多了,这也导致该行为演变成党争延续,舆情之争,皆是带有极深的目的性。 简单粗暴的去禁锢思想,遏制文化发展,这种事情朱由校不会去做,越是压制,反弹就越强烈。 书读的越多,杂念就越多。 朱由校要做的事情,就是有效的去进行引导,设法剔除掉根深蒂固的思想糟粕,特别是那套礼教樊笼,有些必须要打破,积极拓宽文化和思想主脉,构建起以神州为主体,自信开放包容的民族意识形态! 哪怕有朝一日,大明真的不在了,可是这套理念能够传承下去,神州文明就不可能衰败势颓,毕竟哪有千年不变的王朝呢? “还是太闲了。” 曹变蛟冷哼一声,“一个个没有挨过饿,读书,就好好读书,今后参加科举,为国朝分忧,为社稷虑,一边享受着当下,一边却想砸饭碗,要是我,就拿鞭子抽他们。” “哈哈~” 朱由校忍不住大笑起来,伸手轻敲曹变蛟的额头。 曹变蛟缩缩脑袋,没有敢再多说其他。 曹变蛟之所以说这些话,是跟随英国公张维贤去保定时,听到一些诽谤和诋毁天子的话,而这些话,多数都他娘的是读书人乱传的。 要不是张维贤拦着啊,曹变蛟敢领人去砍了他们。 天子哪里残暴了? 天子哪里昏庸了? 别看曹变蛟面圣的次数少,可天子是怎样的天子,他心里是有杆秤的,杀的那些人,哪些不是该杀的? 就因为他们是官员? 就因为他们是书生? 天底下没有这等道理! “你啊,看待问题别这样感性,别这样简单。”朱由校伸手指向曹变蛟,笑骂道:“有些东西不是你想的那样。” “陛…少爷!我不懂这些道理,也不想懂。” 在朱由检的注视下,曹变蛟却道:“我就知道一点,这人要懂得感恩,朝廷恩养读书人这是事实,甚至考取相应功名,还能赋予相应特权,最不该对朝廷有意见的,就是读书人。 免税,这是切实的红利啊。 可是有些读书人呢?一边享受着特权,一边算计着朝廷,为何算计?为了利呗,别看有些读书人,嘴上讲什么,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姥姥,就属他们最贪了,都不说优免了,就说飞洒,投献,那……” 真敢说啊。 朱由检喉结蠕动,嘴角微微抽动,看着越说越激动的曹变蛟,而曹变蛟讲的这些,很多却是朱由检此前不知晓的。 “不说了,有些事要慢慢来做。” 朱由校停下脚步,伸手轻拍曹变蛟的肩膀。 “少爷,我孟浪了。” 曹变蛟却恭敬的抬手一礼道:“请您严惩……” “说点真话,就要严惩?” 朱由校笑着打断:“那今后谁还敢说真话?” 对曹变蛟的这种反应,朱由校是清楚的,也是理解的,毕竟这些在大明治下,都是切实存在的。 特权不除,永无公平! 随行的韩赞周一行,一个个都提心吊胆,不过在听完天子所讲,却也都明白一点,天子很信赖曹变蛟。 特别是曹变蛟还是武将。 哪怕他小。 可依旧是武将。 有些话是能讲,但要分场合,更要分身份,所以这世间复杂的,并不是事,而是人本身! 国子监大广场。 “你说的不对!且不提廉政院为何而设,就说廉政院的行为,其即便为了贪腐,但朝廷的法纪,宗法,也被这种行为给践踏了,朝廷既然有三法司,那为何不通过三法司,来进行审判呢?” “那依着你之见,廉政院从一开始特设,就是个错误了?真真是可笑至极,我且问你一句,仓场是何等要地,乃是关系民生之根,从我朝定都以来,仓场是出现过纰漏,可是何曾出现过旧太仓、海运仓走水之骇人听闻之事?” “是!你可能要说了,这就是场意外,我想问你一句,我想把你家宅邸烧掉,你是否也能说这是场意外啊?你家护院全都是死人吗?” “这位学子请注意,正告一次,辩论可以,莫要上升到个人。” “我注意,回归辩题,陛下特设廉政院,在我看来是无比英明的抉择,就说当今的官场风气,就真的好吗?是,国朝是设有都察院,可是都察院的那帮官老爷们,一个个真的就履行好自身职权了吗?” 来到国子监大广场到处都是人,而在人群中心所在,则是一处高台,上面站着不少青年才俊,他们手里拿着铜制喇叭,根据所接辩题,站在正反两方各自立场,阐述着各自的观念和想法。 真是够热闹的。 朱由校站在一处,朱由检、曹变蛟并肩而立,而随行的韩赞周一行,一个个都警惕的环视左右。 沈廷扬、倪元璐、苏观生…… 尽管距高台有些距离,不过朱由校通过那些学子跟前所书木牌,知晓这些学子的身份,尤其是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被朱由校看到后,朱由校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大明想要改变,官场就要先改变,杀一批批贪官污吏,这是最次的,毕竟想做官的人大把,出现空缺,就会有新的人增补,如何将一批批人才,提拔到最合适的位置上,这才是朱由校要做的。 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为何将这些提拔的人,能够坚定不移的追随他推行新政,这才是关键所在。 “任重道远啊。” 想到这里的朱由校,此刻却有些感慨。 “大哥,您是想到什么了?” 本听的聚精会神的朱由检,此刻看向自家皇兄道。 “你发现没有…在国子监的学子,多数出身都不错。” 朱由校双眼微眯道。 嗯? 被这样一说,朱由检带着疑惑,开始观察聚于此的人群,渐渐的,他发现很多读书人,不管是穿着服侍,亦或是佩戴之物,再或者言谈举止,无不是家境优渥所不能有的。 “农家教育下沉,这一樊笼必须打破。” 朱由校垂着的手紧攥,似囔囔自语,似对朱由检说,“大明最不缺的就是人才,可是有太多的人,却连接受教育的资格都没有,最终泯灭于世。” 所以在北直隶所辖诸府县,所存的那些皇庄筹设学舍,在京郊筹设医、数、工、农、商等学舍,都是一个开始吗? 朱由检听到这里,却联想到自家皇兄,先前让少府有司,在皇庄所做的种种,甚至为聚拢一批人才,而直拨很多银子。 在皇家出生的朱由检,哪里会真的明白,教育在当下的大明,是何等奢侈的事情,这背后的经济账,是根本算不清楚的。 想要打破特权,就要打破教育垄断! 让更多的人能接受教育,哪怕只是接受扫盲,这带来的改变和影响,都将是难以想象的。 “大哥,那你觉得这场辩论如何?” 朱由检知晓自家皇兄,心里藏着很多事,包括这次离宫,也是为了散散心,因廉政院广撒驾帖,传唤大批京官,科道都闹翻天了,上疏弹劾的奏疏,就像雪花一般蜂拥御前,而其他衙署,包括内阁,不少都在乾清门求见,但朱由校全都没有理会。 “不过是没有入世的浅薄之见罢了。” 朱由校笑笑,“倘若世道真像他们所想那样,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悲剧了,更不会有那么多不公了。” 而这句话讲出,却引起一姗姗来迟之人的注意。 第232章 书生之见 第233章书生之见 “敢问这位兄台,世间悲剧也好,不公也罢,应当以何法来避免其发生?” 卢象升有些诧异,隔着曹变蛟几人,打量着年轻的朱由校,在卢象升看来,尽管就寥寥数言,然而这些似不该出自其口。 真年轻。 只怕尚未及冠吧? 而在卢象升心生感慨之际,曹变蛟、韩赞周几人心生警惕,对于他们来说,是否听眼前的辩论不重要,天子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是在下孟浪了。” 感受到异样的卢象升,知晓眼前的人恐出身不简单,许是朝中某位高官的子嗣,至于勋贵,应该不可能,在京勋贵的子嗣,像这个年纪都被招进勋卫了,不过卢象升并没有就因此露怯,反而是神情自若的抬手一礼,“在下卢象升,表字建斗,南直隶宜兴县人。” 是他? 朱由校眉头微挑,略显诧异的盯着卢象升,没想到自己来趟国子监,居然能碰到这位文武全才! 卢象升个子很高,却很消瘦,皮肤显白,浓眉大眼,鼻梁高挺,那身儒袍穿在身上,给人的第一印象,不过是文弱书生罢了。 可此君有多牛,别人或许不知,但朱由校却很清楚! “在下明川,卢兄客气了。” 朱由校抬手还礼,笑着看向卢象升道,然而此举,却令韩赞周他们心生惊诧,看向卢象升的眼神都变了。 “说的好!” “哪里好了!” 就在卢象升想说些什么时,围观的人群此刻却沸腾了,只因高台之上的辩论,让所聚学子产生共鸣。 出现分歧,势必争辩。 “少爷,先离开此处吧。” 曹变蛟剑眉倒张,转身对朱由校道。 “走吧。” 朱由校应了一声,随后却看向卢象升,“卢兄,能否去别处一聊?” 受人群沸腾的缘由,朱由校说话的声音,不免大了许多。 “好。” 卢象升点头大声道。 不知为何,在见到卢象升时,朱由校的心情好了不少。 大明英杰才俊是很多的,不管是文,亦或是武,就看怎样用他们了。 用的好,大明能变。 没用好,大明会败。 说起来卢象升入国子监进修,还是得了朱由校授意,徐光启被擢国子监祭酒,便得到一份名单,名单上的人被先后招进国子监。 像上书房的随员金铉、张肯堂、何腾蛟等,像南书房的随员阎应元、陈明遇、冯厚敦等,他们都是国子监的,不过有些是征辟,有些是借调。 之所以没有将卢象升、倪元璐他们弄进两书房,纯粹是到了明岁会试和殿试,他们将在科举中脱颖而出,没必要叫他们过早涉足这些。 一些人的命运,已悄然发生改变。 至于招进国子监的那批人,在今岁要召开的乡试,无需再返回原籍参加了,到时朱由校会下到恩旨,专门针对北雍,即京城国子监,降下一道恩典,允他们在北直隶参加秋闱。 不过如此一来,今岁北直隶的秋闱主考官,朱由校要选个可靠的人才行。 “卢兄,为何国子监的辩论,你没有参加呢?” 离开了喧嚣的国子监大广场,朱由校笑着看向卢象升询问道,“我看国子监的学子,都很热衷这种辩论,只怕以此脱颖而出的人也不少吧?” “是脱颖而出不少。” 卢象升笑笑,“不过与其将时间浪费到辩论上,倒不如多看几本书,温习课业来的实际,毕竟辩论的再多,也终究是一场空罢了。” 此人不简单啊。 随行的朱由检,听到卢象升所讲,却是有些诧异。 名声,这是多少读书人想要的,哪怕不能在科考上金榜题名,可在平常也能带来诸多好处。 “卢兄倒是挺务实的。”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 “明兄不也一样?” 卢象升回了一句,旋即想到适才所问,想了想,看向朱由校道:“不知明兄,能否将适才所问……” “卢兄客气了。” 朱由校却笑着摆摆手,“适才卢兄问在下,世间悲剧也好,不公也罢,应当以何法来避免其发生?” 卢象升点点头。 “那要看从哪个角度来看。” 朱由校回道。 “民?” 卢象升言简意赅道。 “似很难。” 朱由校怅然道:“于我大明而言,最难的莫过于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对他们而言,想要叫家人无忧,想要让生活过好,唯一能做的就是勤勉,苦自己吃,罪自己遭,累自己扛,但问题是这般付出,似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日子依旧很清贫,糟心事依旧很多。” 卢象升愣住了。 再看朱由校的眼神也变了。 他想到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朱由校会讲出这番话,因为朱由校的出身,最不会在意的就是民。 这个民,是底层之民! “那么按明兄所言,民,就该承受这些吗?” 卢象升收敛心神,神情严肃道。 “不该。” 朱由校语气铿锵道:“最该得到改变的,却没有改变,那就证明一点,今下的世道出了问题,吏治腐败,官场黑暗,人人皆为私利而动,没有……” “明兄慎言!” 卢象升却心生骇意,下意识上前道,在阻止朱由校继续讲下去时,那双眼睛,警惕的看向左右。 而卢象升不知的是,在他上前的那刻,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看着他,甚至曹变蛟的手都朝腰后摸去。 “卢兄不认可我所言?” 朱由校却毫不紧张,笑着看向卢象升道。 “认可。” 卢象升表情严肃道:“但是有些话,不该在此讲出。” “的确。” 朱由校点点头,反问了卢象升一句,“那卢兄觉得…当今天子在朝所为,究竟是好,还是坏呢?” “这点卢某恐很难回答明兄。” 卢象升沉吟许久,想起赴京以来所见所闻,皱眉道:“卢某终究只是国子监的一名学子罢了,所见所闻皆有局限,对天子,卢某岂敢妄加评议,对天下,对朝局,对时务,了解就更少了。 不过卢某却觉得大明,或许真的跟先前不一样了。 不说在这京城,有多少人被杀,是对也好,是错也罢,仅以卢某所知,朝廷废除摊派辽饷一项,让万民切实减去负担,卢某就觉得是好,当然这也只是卢某的书生之见,究竟是好,是坏,其实民意自有所明。” 大明最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才啊。 朱由校心生感慨,打量着卢象升,想要对大明拨乱反正,想要推行新政,想要将大明拉回正轨,需要的就是一批意志坚定的人。 这说起来很容易,可做起来却很难。 皇帝不是万能的,皇帝也是肉体凡胎,倘若说什么事情,都靠皇帝一人来做,那最后就是场闹剧罢了。 朱由校需要帮手,很多帮手,可以在各个领域发光发亮,或许在前进的途中,会有一些人掉队,可只要有新鲜血液及时补充,那朱由校就相信他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取得相应的成果。 “卢兄,好好在国子监进修。” 朱由校撩了撩袍袖,看向卢象升说道:“其实你心中所求之道,终究要靠自己来寻,别人所讲,终究是参考罢了,我相信,卢兄今后成就注定不凡。” “自己来寻吗?” 卢象升自嘲的摇摇头,“看来想的太多,有时也是一种负担,明兄,卢某要感谢你,帮卢某解惑了。” 说到这里,卢象升郑重一拜。 “有缘再会。” 朱由校抬手还礼道:“时候不早了,我就先行告退了。” “有缘再会。” 卢象升回道。 在与卢象升临别之际,朱由校转身望向国子监大广场,看着喧闹的人群,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笑意。 有些事,不是急能解决的。 要慢慢来。 一口吃不成胖子。 看着朱由校离去的背影,站在原地的卢象升,不知为何,总是觉得和他交流的这位知己,不是什么简单的人,不过想了刹那,卢象升却笑着摇摇头,没有再去国子监大广场,去观看那场还在进行的辩论,反而朝学舍昂首前行,这一刻,卢象升的背挺的很直! 第233章 再议海河 第234章再议海河 对待一些现象,明知有错,选择视而不见是种态度,选择徐徐图之是种态度,选择有序调整是种态度。 人活一世,将会面临无数次选择,每次选择都无比艰难,因为要权衡利弊,这也早就每个人的轨迹终有不同。 京城纷扰仍在。 朝堂纷扰仍在。 巳时三刻的乾清宫,比拂晓时要暖和。 东暖阁聚着很多人。 “陛下,北直隶境所辖海河体系,如若想真正营建起来,就必须要兼顾到各水系的协调才行。” 脱掉官靴的李若星,站在铺在金砖上的舆图,拿着一根长棍,表情严肃道:“而按着陛下当初所言,既要确保泄洪蓄水的需求,还要保障灌溉、输水等要求,仅是依着臣探查滦河水系的情况。 便需要在永平府境、顺天府北、东两境,营建起不下百座水库,而期间还要扩宽河道、营建水渠、架桥修路等。 臣先前忙于探查滦河水系实况,涉及水情、地势、占田等,尚未对所需劳壮几何,所耗钱粮几何,所需石料等进行预估,如若真想将海河体系形成规模,恐没有大决心,大毅力难成~” 不仅有大片平原,还拥有复杂山脉,治下有丰富水资源,矿藏资源,关键还有多个出海口。 见众人表情这般凝重,朱由校微微一笑道:“那就在少府下设海河总建衙门,于该衙门分设分建衙门,需要哪些人手,就向少府呈递公函,着少府聚拢。 听着天子所讲这些,李若星、刘荣嗣、潘大复、杨方兴他们的表情变了,彼此间开始交流起来,这些新颖的观点和架构,还是他们第一次听到。 同样的道理,北直隶这一基本盘能打造出来,那朱由校将无惧各地宗藩、士绅乡绅、地方豪强、海商等群体,在各地鼓捣出的风波,继而叫他做出所谓妥协,这种妥协,朱由校断不会低头!更不会退缩! “臣等有罪!” “诸位爱卿所言,朕听明白了。” 营建水利设施,绝非上嘴皮碰下嘴皮,或扒拉几份舆图,或找来先前记载文献,就可以拍着脑袋做决断的。 “可在总建衙门再设诸巡察衙门,专司河务监察事宜,为确保各分建衙门营建水库、河段、水渠、架桥、修路等质量,尚需明确一套完整的监察体系。” “本官现在担心的是,河务总建衙门与诸分建衙门,涉及到统筹的事宜要如何保障,如果期间粮食、石料、木料等……” 只要能将这一模版打造出来,哪怕天下皆反,他朱由校也断然不会畏惧丝毫! 北直隶的位置太好了。 站在统治的角度而言,安稳永远是支出成本最低的,混乱则代表着种种危机。 当李若星他们觉察到什么时,纷纷向晾在一旁的天子作揖请罪时,朱由校却没有丝毫生气,这都是宝贵人才啊。 “陛下英明!” 这必然需要进行大量勘测,着眼于整体性和区域性的角度,反复调研和论证,继而逐步明确该怎样修建。 总而言之一句话,如若真想将海河体系营建起来,就没有退缩一说,期间遇到任何困难和问题,都必须要优先解决,否则北直隶境必出大问题。 东暖阁内变得吵闹起来,朱由校这位天子,被这帮务实的水利人才晾在一遍,在御前服侍的刘若愚、韩赞周一行,无不是紧皱眉头,不过朱由校却全然不在意,毕竟涉及到专业的事情,需要他们先行来探讨。 “如若分设总建和分建衙门,那么相对应的压力就会减轻很多,还有分期分批营建这一设想,要是可以规划好,那么在各水系参与营建的劳壮,就可以控制在一定规模,这样能有效避免骚乱。” 他是政策的发起者,政策的总指挥,政策的大管家,涉及到各领域的实际改变,需要聚拢一批批人才,叫他们在熟悉的领域,能够心无旁骛的去做事,至于一切会影响他们的外界因素,皆由他朱由校来解决! 就像刚才提到的大型工程统筹管理,如果李若星、刘荣嗣他们能够将海河体系的概念,真正落实下来,那么大明将具备对应的大型工程建设和管理经验,这是极为宝贵的。 如何有效将这些优势发挥出来,那便是朱由校要考虑的事情了。 站在一旁的刘荣嗣、潘大复、杨方兴一行,彼时流露出各异的神情,在刚才,他们都逐一禀明了情况。 是实现他政治愿景的拥趸! “好了,不聊这些了。” 不过想要实现这一设想,朱由校必须要考虑好粮食保障,纯靠自给自足是不行了,对外航海贸易必须设法开辟,其中的粮食贸易专线,更是必须要保障好的。 至于营建期间所需石、木等料采买,则集中交由少府进行统筹,以竞拍的形式进行,期间谁敢贻误营建进度,就需要为此付出代价。 此外涉及与地方有司协调,负责钱粮发放等诸事,可另外筹设相应衙署,统一归海河总建衙门直属,这样各分建衙门的压力,相应就能减轻许多。” 诸分建衙门所负河务,可采取分期分批营建的方式,分清楚主次,将规模控制在一定范畴内,既要保证水利营建进度,还要保证内帑输送平稳。 一个是需要粮食,如此大范围的进行营建,所需人手必然很多,这需要有兜底粮食,断一天都不行,这么多精壮汉子聚集,敢饿他们一天,必然会生出怨气,而一旦断了数日,必然会闹出哗变,所以粮食供给很重要,一个是所需银子…… 海河体系的概念,是朱由校视察京郊皇庄时,查看红薯、玉米等新作物,特地召见李若星他们提出的。 从那次召见结束后,李若星、刘荣嗣、潘大复、杨方兴他们,便分别带领一队人,赶赴各地探查实况。 一直沉默的朱由校,此刻踩着舆图,从李若星手里接过长棍,指着眼前舆图道:“朕是不是能这样理解,想要将北直隶境的海河体系营建起来,就需兼顾到各区域水系,期间要考虑到劳壮征调、钱粮统筹、石木料统筹、区域协调、区域转运等事宜,甚至于说,在各区域水系整饬期间,还要着眼于整体性层面进行统筹?” 在讲到这里时,李若星停了下来,尽管他还有很多话想说,可话到了嘴边,却怎样都讲不出来。 这些事情想要有效落实,势必要跟文官群体斗争博弈,毕竟时下的大明,守旧思维是很顽固的,朱由校要做的事情,不仅会超出很多人的认知,同样也会触碰到很多人的利益,反扑是必然的。 朱由校笑着摆摆手,“咱们君臣继续聊,把各自想法都讲明,看看能否先行拟一份总体章程来,有了这个,接下来的事情才好办。” 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由专业的人才,不然随便拉一支队伍,砸进去海量的钱粮,却没有取得应有成效,那纯粹是瞎折腾。 “此事好解决嘛。” “要真是那样的话,河务监察要如何保障?毕竟营建这么多水库,还包括扩宽河段、修建水渠、架桥修路等事宜,倘若……” 尽管处在时下的大明,你可以通过征发徭役,叫底层群体免费劳作,但这种模式注定隐患很多,稍有不慎就会出现哗变、暴乱。 高效集约化手工业中心,倘若敢在北直隶境逐步发展起来,这对于同时期的大明,乃至其他国度,都是一绝对的大杀器。 李若星、刘荣嗣他们纷纷作揖道。 朱由校对自己的角色定位很清晰。 朱由校的执政理念无比清晰,在过往堆积的弊政和毒瘤,包括存在的种种问题,没有被逐一梳理出来前,他就要围绕北直隶建设,打造一个稳固且牢靠的基本盘,涉及政治、军事、农业、水利、工业、矿业、航海、商贸、道路等领域。 其实李若星他们汇报至今,中心思想有几方面,一个是需要人,很多很多的人,不止是一线劳作的劳壮,还需精通术算、协调、统筹等人才,毕竟如此规模的水利建设,不是单靠啥也不懂的劳壮,去卖力劳作就行的。 “臣等遵旨。” 众人当即作揖道。 时间对朱由校而言太宝贵了,他不想浪费一点时间,哪怕大婚在即,哪怕朝局不稳,涉及到他构想的事宜,能尽早推动起来,就必须优先考虑,海河体系这一构想,倘若真能在北直隶境落实,那造福的群体太多了…… 第234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第235章来而不往非礼也 轰隆~ 惊雷划破虚空,大雨倾盆,置身雨幕的紫禁城,似被朦胧所罩,尽管雨下的很大,却也遮掩不住喜意。 “行了,就这几套吧。” 东暖阁内,朱由校张开双臂,几名宦官低着脑袋,谨慎小心的摘取佩饰,“刘若愚,派人给李太妃说,大婚之日,就按呈递御前所疏操办即可。” “奴婢遵旨。” 在旁恭候的刘若愚,忙作揖应道。 真是够麻烦的。 朱由校锐利的眼眸,扫视着那些托盘,朱由校想到天子大婚,是件极其繁琐、复杂的事情,却也没有想到会这般。 婚丧嫁娶,不管是哪项都是大事,其中要遵循的礼仪流程很多,有些繁文缛节可免,但这些一项都不能免,上到民族,下到个人,是如何凝聚起来的? 靠的就是认同感! 信仰认同。 理念认同。 文化认同。 思想认同。 恰恰是有了这些认同,每逢大灾大难降临之际,埋藏在血脉深处的东西,就会被激发出来! 在神州这片土地上,为何经历这么多浩劫磨难,却都没有让传承断代?归根到底,就是这股认同! “这几日,辽前是否有密奏传回?” 换上五爪团龙袍的朱由校,正了正所束镶金玉带,皱眉看向韩赞周道。 “禀皇爷,司礼监没有收到。” 韩赞周忙作揖道:“是否派人赴辽……” “不用。” 朱由校一甩袍袖,语气略带冷意道。 别看在这些时日,朱由校忙着各种事宜,特别是大婚在即,一些礼仪流程必须要走,但朱由校的心,却始终牵绊着他挂念的事。 一个辽事。 一个海河。 一个少府。 一个后勤。 或许说朝中也有不少事,甚至京城或京畿也有些事,不过绝大多数事宜,朱由校并没有记挂在心。 没必要。 大明的烂摊子虽说很多,也很杂,不过嘛,天启朝时期的大明,尚且没有到频频爆雷的程度,更没有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只要能解决一些棘手的,把一些时间抢回来,一切就都还来得及。 “陛下~” 冒雨进宫的李若琏,腰间佩绣春刀,恭敬的走进东暖阁,在东暖阁服侍的太监宦官,除刘若愚、韩赞周外,其他都低首退下了。 “保定闹饷一事有眉目了?” 朱由校撩袍坐到罗汉床上,随手拿起一封奏疏,看着恭敬行礼的李若琏。 鸾卫,作为朱由校密设的组织,有随时进宫面圣的特权,而李若琏更是能随时随地进乾清宫。 紫禁城也好,皇城也罢,从特设皇家近卫都督府后,随着一系列宫禁新规明确,早已跟外界彻底隔绝。 四处漏风的内廷,是朱由校断然不能接受的。 “查到一些眉目,但还需要求证。” 李若琏作揖道:“臣此次进宫,是为东南粮商一事。” 那帮家伙吗? 朱由校眉头微挑,想到当初彻查通州时,张维贤带队封禁通州,崔呈秀、刘朝他们查仓场时,意外逮捕的一群人。 “说说吧。” 朱由校撂下手中奏疏,不过李若琏却露出踌躇,看了眼在御前服侍的刘若愚、韩赞周二人。 “陛下,此事牵连甚大,臣已详细书写下来。”犹豫刹那,李若琏从怀中掏出一份奏疏,很厚,双手捧着,朝朱由校走去。 看起来东南的事很复杂啊。 刘若愚、韩赞周相视一眼,心底却暗暗感慨起来,李若琏的反应,容不得他们不多想啊。 接过李若琏所呈奏疏,朱由校认真御览起来,可看着看着,朱由校的眉头渐渐紧皱,心情有些复杂。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轰隆~ 除了不时从殿外传进的雷声,再没有其他声响,不知为何,刘若愚、韩赞周的心情开始紧张。 “你们先退下。” “奴婢等告退。” 恭敬而立的李若琏,心跳不免加快,刘若愚、韩赞周此时低头退出东暖阁。 “你的意思是说…被抓的那帮东南粮商,不,应该是轮替者,就是其中一小撮?”朱由校举着所持奏疏,看向李若琏道。 “禀陛下,就他们的供述而言,恐是这样的。” 李若琏忙道:“他们的嘴很硬,直到这两日才找到破绽,鸾卫得以翘出些情报,而他们所知晓的,仅仅是很少一部分。” “跟外朝的大臣有牵连?” 朱由校皱眉道。 “暂没有证据。” 李若琏低首道:“据那些奸佞所言,他们北上赴京以来,纵使想与在京之人联系,也是等待。” “这是有张大网,交织在东南诸省啊。” 朱由校囔囔自言道。 一直以来,朱由校就奇怪一件事,为何东南频频生事,其中之一莫过于倭乱,总是会在特定的时期,特殊的事件下,就很是奇特的出现了,尤其是在嘉靖时期,那倭乱之猖獗甚是罕见。 只是有太多的真相,都泯灭于历史长河下。 “你觉得要怎么办?” 朱由校收敛心神,看向李若琏道。 “陛下,臣斗胆,请暂赦那帮奸佞死罪。” 李若琏额头生出细汗,朝朱由校行跪拜之礼道。 “起来说话。” 朱由校皱眉道:“你是朕钦定的鸾卫指挥使,不是动不动叫你磕头的。” “从京畿那场风波掀起,臣就在想一个问题,为何趁乱哄抬者这般多,为何他们那般敏锐的就觉察到。” 李若琏站起身来,神情严肃道:“京畿的那些贪官、恶绅、恶商等暂不提,就说这些外来的群体,他们究竟是怎样办到的?” “所以呢?” 朱由校面色平静道:“你想外派鸾卫?” “是!” 李若琏抬手一礼道:“眼下臣在锦衣卫,领旗校镇抚司镇抚使,此事已明确,刚好趁着这次机会,臣打算先行谴派一批可靠鸾卫,去山陕,去东南,甚至辽东,先叫他们潜伏下来扎根。 特别是东南诸省,臣打算利用这帮奸佞,表面上他们已经死了,但实际上……” “辽东就不必了。” 朱由校摆摆手道:“剩下的,你看着办,鸾卫,是朕最信赖的国之利刃,朕既然交到你手里,就对你无比信任,而卿家…莫要叫朕失望就行。” “臣明白!” 李若琏语气铿锵道。 “武长春这个人,还活着吗?” 朱由校将奏疏递还给李若琏,提到了另一件事。 “还活着。” 李若琏接过后,忙低首道。 “建虏渗透大明的情况严重吗?” 朱由校双眼微眯道。 自武长春被逮捕后,朱由校并没有过问过此事,作为大明的天子,朱由校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其宝贵时间和精力,不会浪费在此等败类身上。 “尚在可控之内。” 李若琏回禀道:“其实多数的人,并不知晓他们接触的人,就是建虏所谴暗桩,甚至一些情报,是建虏暗桩在民间搜集到的,而他们所付出的就是些金银。” “还是一个贪字啊。” 朱由校笑着摇摇头道:“一个贪带来的损失,必然是难以评估的,若朕没有猜错,建虏开始主动向关内谴派建虏暗桩,是从李永芳叛明才开始的吧?” “没错。” 尽管李若琏心下一惊,他不知天子是缘何知晓的,但还是压着惊疑禀道:“据武长春所供述的,这个李永芳,是建虏那边的暗桩头子,所谴建虏暗桩或赴辽东,或赴关内,或赴山东。 且据武长春所言,李永芳或与通过海运的东南海商,伪装成其他身份赴辽的奸佞存有联系。” “这也是你想谴派暗桩,赴东南诸省的原因之一吧?” 朱由校双眼微眯道。 “是。” 李若琏言简意赅道。 “武长春供述的名单整理出来没?” 朱由校想了想,手指敲击短案道。 “整理出来了。” 李若琏如实道。 “以锦衣卫的名义,发派给地方有司吧,叫他们进行逮捕。” 朱由校开口道。 “陛下~” 李若琏有些心惊,抬头想劝谏一二。 “按朕说的办吧。” “臣领旨。” 尽管李若琏不理解,但依旧作揖道。 “至于武长春,暂时留他一命。” 朱由校撩了撩袍袖,“另外遴选一批辽东籍勇锐,除了教旗校教坊司所教,还要叫他们尽快学会建虏语,朕到时有用。” “臣领旨。” 李若琏应道。 来而不往非礼也,不管是建虏也好,亦或是其他群体,既然做了坑害大明的事,这账就要一笔笔的算,且必须要算清楚,一些事情,朱由校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极致,他要叫背叛大明的群体,全都没有好下场! 想要击败遇到的一个个对手,就必须要掌握相应的情报,没有头绪的去做事,即便能做成一些事,可换取来的价值就不同了…… 第235章 撞击式燧发枪 第236章撞击式燧发枪 雨停,天晴,艳阳高照,大地湿漉漉的,天边泛起一道彩虹。 “哈哈!!成了!!!” 一道近乎癫狂的声音,在兵仗局所设枪炮试验场响起,就见毕懋康手持一杆火铳,浑身湿漉漉的,眼睛睁的极大,情绪异常激动,看向王徵、宋应星、焦勖、孙元化、茅元仪等一众人。 “陛下先前提到的撞击式燧发枪,我等研制出来了啊!” 毕懋康眼眶微红,举着所持火铳,身体颤抖起来,“真是没有想到啊,火铳竟然真能摆脱火捻燃发,由火铳自身进行燃发,诸君,我兵仗局做到了啊,这一切实在太来之不易了啊!” 说着,已五旬的毕懋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当众嚎啕大哭起来。 “是不易啊。” 王徵流下眼泪,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撞击式燧发枪的成功,无疑证明一点,在铳管刻画膛线,将前膛枪演变成后躺枪,火药与弹丸的结合,火枪气密性等设想,都是可以通过研讨和论证逐步实现的。” “必然能实现啊!” 毕懋康紧攥着火铳,情绪依旧激动道:“就说这杆撞击式燧发枪,与最精良的鲁密铳进行比较,同装药3钱,弹3钱,省去装填火捻和燃发的步骤,以袋装定量药和弹比较,熟练掌握控枪。 甚至不对外进行军火贸易,这种投入就是单方面消耗,不产生任何价值的。 而这杆撞击式燧发枪呢?不管是最远射程,亦或是有效射程,再或是破甲射程,均可提升15米徘徊,诸君,你们都知晓这意味着什么吧?” 王徵、宋应星、焦勖、孙元化、茅元仪他们,特别能理解毕懋康此刻的心情,尤其是宋应星、焦勖他们,也参与到撞击式燧发枪的研制中,不然这款火枪,不可能这般快就研制出来。 彼时的孙元化,情绪却有些低落道:“新型火炮研制一事,至今都没有任何进展,现有的众多火炮,按着陛下过去所提轻中重型火炮,值得兵仗局所辖枪炮厂进行生产的,仅仅只有那么十几款,而且陛下提出要革新铸炮技术,可是耗费那么多银子,至今也没有较大的突破。” “可是…至少燧发枪的进度有了。” “王郎中说的没错。” 宋应星呼吸有些急促,重重点头道:“在不强调精准度的前提下,以这杆撞击式燧发枪为例,更快的射击频率,更远的有效射程,不管是哪种类型的战事,我大明天军都将掌握一定战场优势。 见众人这样,王徵此时笑着说道:“现在不是讲这些的时候,撞击式燧发枪研制出来了,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甚至我等要进宫一趟,向陛下禀明此事,毕竟陛下对我兵仗局是十分重视的。” 原本高兴的气氛,此刻却变得低落起来。 一旁的茅元仪听闻此言,情绪也跟着低落起来,甚至忍不住轻叹一声。 “知晓。” “再说射程!” 最重要的一点,哪怕是下雨天,只要确保火药不受潮,撞击式燧发枪仍可以燃发,而不像鲁密铳、鸟铳、单眼铳、三眼铳等那样,像将士们所说那样,沦为烧火棍都嫌弃啊!” 毕懋康继续说道:“鲁密铳最远射程可达200米,甚至更远些,不过这一射程参数,在战场所起作用不大。 鲁密铳有效射程在90―120米,没有披甲者中弹必伤,鲁密铳破甲射程在40―50米,纵使披甲者中弹必伤。 这对应的也给王徵、毕懋康、宋应星等一批人才很大的精神压力,迟迟没有进展,迟迟没有突破,如何能对得起天子的这份信赖和倚重啊。 这到底是怎么了? 在过去的时间内,从兵仗局外迁至西山一带,并筹建起对应产业工坊,朱由校这位大明天子,砸进去大批的内帑银,这还不包括土地、人力、物力等。 彼时的宋应星,跟着又说道:“像黑火药的最佳配比,其中要添加那些物料,能够有效增强火药威力,包括添加蔗糖,能有效增强火药威力的原理,这些都还没有搞清楚。” 这意味着什么? 这代表着什么? 我大明健儿上了战场,可以有效减少伤亡,可以有效杀伤敌军,这对于战场对垒而言是极为宝贵的! 就以辽东战场为例,此前在野战方面,我大明天军受限于种种因素,与建虏展开交战时胜少败多,一个是建虏射术高超,一个是建虏兵种协作很强,可要是我军能列装相应规模的撞击式燧发枪,并且以此编练成阵,那纵使不能大胜建虏八旗,也能于战场多胜建虏八旗!” “是啊。” 而相隔不远处,聚集的那堆人群,原本一个个都很兴奋,可见孙元化他们都皱起眉头,一个个都疑惑起来。 只是这本账,不能这样算! “诸君,诸君!” 说着,毕懋康又一次没有忍住,泪顺着眼角流下。 在相同的时间下,对标激战环境下,前者能完成3轮标准射击,而后者仅能完成2轮标准射击,甚至是1轮半! “提到火炮,那火药研制的进展也不明显。” 军工产业的发展势必是个吞金兽,这点朱由校无比清楚。 焦勖感慨道:“撞击式燧发枪研制出来,固然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更为重要的精准度不能解决,这对于我等而言,其实不能算作成功。” 孙元化紧随其后道:“适才我说的不对,枪炮研制有任何一处进展,这对我兵仗局而言都是好的,至少证明一点,我等过去付出的努力没有白费,陛下指明的方向是对的,现在没有进展,不代表以后没有进展。” “没错!” 毕懋康此刻点头道:“撞击式燧发枪研制出来,接下来我等要解决的,就是膛线刻画技术,尽可能的将精准度提升上去,甚至膛线技术能有大的发展,还能反哺到火炮研制上,我等要做的,能做的,就是力同心,不辜负陛下的期许才对!!” 第236章 康庄大道 第237章康庄大道 “好,好,好啊!” 乾清宫正殿外,响起朱由校的赞许声,在众人的注视下,朱由校端详着所持撞击式燧发枪,脸上的笑意不加掩饰。 没有人比朱由校更清楚,燧发这一技术的问世,对于火枪的整体发展,究竟是意味着什么。 火铳。 火枪。 看起来仅有一字之差,可是两者却全然不同,前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微缩型的火炮罢了,类型繁多,射程不一,威力不一,最为关键的一点,要结束外火燃发,才能进行射击,这在战场的局限性太大。 后者就完全不同了,摆脱外火燃发的局限,可以通过自身燃发实现射击,这一步看似很小,看似微不足道,可是意义完全不同啊! “把火药、铅弹拿来,朕要试枪!” 把玩之余,朱由校笑着说道,对于男人而言,玩枪是多数都梦寐以求的,这种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很刺激! “皇兄不可!” “臣等遵旨!” 朱由校闻言,笑着说道:“这就是火药与弹的结合,不止火枪能这样,火炮未来的路也是这样,这点朕先前没提到是吧?” 不尽然啊! “没有。” 在大婚将近之际,王徵、毕懋康他们呈来撞击式燧发枪,这份大礼,远比钱谦益搞来几十万两银子,更叫朱由校高兴。 众人这样默契的劝谏,是天子乃万金之躯,岂能轻易涉险呢?大明火铳炸膛的风险,还是极高的。 朱由校笑笑,将所持撞击式燧发枪递上,“再找两杆鲁密铳,朕要对比一下,三者间的差距。” “砰~” 心情愉悦的朱由校,笑着对宋应星他们道:“这个技术朕知晓的也不多,不过有些需要画图,朕才能给诸卿讲明。” 这就是差距!! “皇爷不可!” 所以路要一步步走。 “臣明白。” 毕竟从零到一,这个摸索的过程,无疑是在黑暗中前行,没有任何参考,没有任何经验,需要一点点前行。 火枪技术也好,火炮技术也罢,想要将一项项难关攻克,这需要持之以恒的坚持,需要持续不断地投入,最最重要的一点,是通过不断量产,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以实现技术迭代。 “臣附议。” 越是这样丰厚,毕懋康他们就越不敢领,因为他们现在想的,是其他技术尚且没有取得进展。 孙元化起了兴趣,摇头回道:“能否请陛下…将知晓的告知臣等?” 讲到这里,朱由校看向孙元化他们,“火枪与火炮的性质,是有本质差别的,两者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所以别为了急,而去研制,要沉下心,要定下心,宁可慢一点,也要把路走扎实。” “好。” 而在他们想开口询问之际,就见持撞击式燧发枪的千户,持鲁密铳的百户,用袋装定量火药和铅弹,已完成前装装填,而另外一名持鲁密铳的百户,则依旧单膝跪地,略显心急的装填着。 朱由检、刘若愚、韩赞周、张庆臻、卫时泰他们,见到这种直观的差别,一个个都感到心惊。 如果辽左一战掀起前,大明敢有撞击式燧发枪,不说多,1万杆就行,朱由校绝不会担心此战还有反复。 思想压力的确要有。 诸卿心里是怎样想的,朕清楚,一项新技术的问世,必然是困难重重,千万别觉得这项技术攻克了,别的技术没有攻克,心里就有压力。” “臣弟愚钝。” 朱由校笑道:“意味着若能批量列装,便可以三段击为核,于战场排队射击,将三段击的威慑真正发挥出,倘若刻画膛线技术,前装变后装,底火技术,火药与铅弹结合技术等能悉数攻克,放眼寰宇,将没有一支军队,会是我大明强军的对手!” 朱由校安抚好众人的情绪,又看向王徵说道:“银子的事情,卿家无需考虑,需要多少,向御前上疏就行,产量要提上来,品质要保证好,撞击式燧发枪只是个开始,诸卿还要力同心。” 或许撞击式燧发枪,在朱由校的眼里还不完美,可在这一时期够用啊,只一个外燃和自燃的改变,带来的差别就是巨大的。 “喏!” 差别竟然这般大吗? 这赏赐太丰厚了。 “砰~” 王徵当即表态道:“请陛下放心,臣会尽快拟定章程,将撞击式燧发枪产线,尽快落实下来。” 急不得。 朱由校一声令下,乾清宫变得忙碌起来,负责宿卫的大汉将军们,或去搬木耙,或去找鲁密铳,或去戒严…… 都说捅破那层窗户纸就好,可窗户纸真就那样好捅破吗? 天子没有因撞击式燧发枪的问世,继而怪罪火炮研究所,这让孙元化他们感动之余,心底也暗暗发誓,一定要有所突破。 优势就是这样产生的。 “砰~” 宋应星、焦勖他们纷纷应道。 没有人能理解朱由校的心情。 “底火技术啊。” 而在这等态势下,一名千户大着胆子,上前作揖道。 朱由校抚掌大笑,看向王徵他们,“全体赏银千两,赐田百亩,另毕懋康、宋应星、焦勖等带队有功,加赏金千两,赐斗牛服,望火枪研究所上下,能再接再厉继续攻克难关,尽早将余下技术逐一攻破。” 孙元化、茅元仪他们重重点头。 技术迭代的碾压,直观的体现出来!! “此次兵仗局下辖火枪研究所,将燧发技术研究出来,是立下大功了!” 有功就要赏! 有过就要罚! 这是朱由校的做事原则,奖罚必须分明,不管是哪一领域,都要参考这套标准,没有奖惩何来发展。 “陛下,臣愧不敢领赐厚赏。” 伴随着两声相隔十余息的铳响,一面木耙应声而碎,另一面却仅边缘碎开一些,朱由校笑了起来。 底火技术? 这是先前他们没有听过的。 “话可不是这样说的。” 尽管王徵、毕懋康、宋应星、焦勖他们,对于这杆撞击式燧发枪很有信心,特别是所制铳膛的品质很满意,但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差错,这都不是他们所能承受的。 朱由校不知道王徵他们进宫前,彼此间都聊了些什么,但通过毕懋康他们的反应,朱由校却知晓一点,这些人才有思想压力了。 然而朱由校话音刚落,朱由检、刘若愚、韩赞周、张庆臻、卫时泰、王徵、毕懋康、宋应星、焦勖、孙元化、茅元仪等一众人,纷纷上前劝谏,众人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不管是研制,亦或是生产,都需要这种技术迭代。 朱由校闻言,却摆摆手打断道:“朕是知晓一些皮毛,可没有诸卿力同心,埋头苦干,这款撞击式燧发枪能问世吗? 不能! 尤其是王徵、毕懋康、宋应星、焦勖他们,此刻却流露出疑惑的神情。 朱由校这番话讲出,令在场众人流露出各异神情。 但是千万别钻牛角尖。 彼时,装填鲁密铳的百户,刚刚将火铳装填好,火捻填塞好,而另一位百户,则刚刚引燃火捻。 “陛下,您适才提到底火技术,这是什么?”彼时,宋应星犹豫刹那,向朱由校作揖行礼道。 “陛下,末将斗胆请试枪。” 其所用装填方式,是过去的那种,即火药面装一壶,铅弹装一壶,需先磕,再拿通条去压。 毕懋康却上前道:“虽说撞击式燧发枪,是臣等研制出来的,但如若没有陛下所指明的方向,恐此枪很难问世。” 朱由检微微低首道:“还请皇兄明示。” “皇弟,你可知毕卿他们,研制出的这款撞击式燧发枪,对于大明意味着什么吗?”在众人的簇拥下,朱由校负手而立,盯着眼前三人,操持着手中的铳或枪,面露笑意的对朱由检道。 在众人的注视下,装填好鲁密铳的百户,刚摸出携带的火折,而持撞击式燧发枪的千户,已然扣动扳机,借着凸起的准星,瞄准前方木耙,枪响,一缕硝烟燃起,紧接着木耙应声而碎。 可事实是没有啊。 “哈哈~” 讲到这里,朱由校一甩袍袖,转身朝东暖阁走去,而王徵他们毫不犹豫,快步跟着天子前行。 “还有火炮研究所,你们也别有太大压力。” “王卿,你这位兵仗局主管郎中,接下来要围绕量产撞击式燧发枪,开始忙碌起来了。” “一发装填完毕!” “好,诸卿随朕来。” “哈哈~” “陛下不可!” 技术是需要储备的,就像人才需要储备是一个道理,有些路必须要走,不走,根基就不扎实。 天子对兵仗局的期许,很高啊。 而见到此幕的刘若愚、韩赞周、张庆臻、卫时泰他们,一个个心底生出感慨,不过王徵他们值得啊! 毕竟他们看到的,跟先前所知的,完全是不一样的! 而彼时的朱由检,并没有跟着一起去东暖阁,而是朝那名千户走去,撞击式燧发枪带来的视觉冲击,对朱由检很大,他没有想到,火枪竟然能这样厉害,这似乎与书中所讲的不一样…… 第237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第238章偷得浮生半日闲 四月末悄然而至,时间就是这样奇怪,你越是在意过的越慢,你越是无视过的越快,这人啊,开心过一天是过,难受过一天是过,就看你怎样选择了。 开心的时间很短暂。 难受的时间很难熬。 可时间却是一样的。 糊涂着过挺好。 噼啪~ 今日的京城注定是不同反响的,乃天子大婚的日子,居于京城的众多群体,都能感受到喜气。 热闹是真热闹,不时响起的鞭炮声,引来阵阵议论声,似乎在这一日,大明没有任何的烦恼。 没有人再去想过去的种种。 没有人再去想辽东的战事。 没有人再去想遭遇的不公。 “说起来,陛下御极快一载了吧?这天过的可真快啊,也不知咱大明的皇后,陛下会册封哪位啊。” “这谁说得准啊,不过要我说啊,那皇后肯定长的倾国倾城,就像书里说的那样。” “可惜啊,咱们不能去承天门,要是能去的话,说不定还能远远看一眼呢。” “他娘的想什么呢?承天门,那是你想去就能去的?我可听说了,能去承天门观礼的,那都是精挑细选的。” “去是去不了,想想还有罪了?” 彼时,在京城内外诸坊的大街小巷,围聚着数不清的人群,他们所聊的话题相同,这一日他们做的事情,也必然是一样的。 处在大一统的中央集权统治下,天子大婚是一等一的大事,是天下最大的喜事,任何人都必须要服从。 尤其是居于京城的群体。 说来此次天子大婚,绝大多数的人都是喜悦的,特别是外城诸坊的百姓,甚至期盼天子大婚能多搞几次。 因为天子大婚,脏乱差的环境没了,道路平整了,水渠整洁了,绿植种上了,甚至不少破败的屋舍修缮了,顺天府衙会同大兴和宛平两个依郭京县,在过去忙碌极了,太多繁杂琐碎的事宜,被这些衙署的人忙着解决。 其实平头老百姓要的真不多,能有住的地方,可以住的舒心,能吃饱饭,这些就是他们毕生的追求。 可是在多数时候,就连这些基本要求,多数都满足不了。 这心里能没有怨? 这心里能没有气? 官和官真的不一样。 人和人真的不一样。 “府尹,今日乃天子大婚,按制您要前去参加。” 彼时,在京外城的一处,顺天府丞跟随在孙传庭身旁,热闹的场景,令他声音大了不少,“巡视京城各处的差事,您先前就明确下来了,要是您不去的话,叫科道的御史言官知道,恐……” “本官放心不下。” 孙传庭停下脚步,看向一处,“今日是天子大婚,京城各处都这般热闹,这恰恰需要警巡,万一何处走了水,导致骚乱发生,这才是大事。” 怎么可能啊。 顺天府丞心里却暗道,今天在这京城各处,除了他顺天府衙的人,还有宛平和大兴两依郭京县的人,此外京营的人,五城兵马司的人,五城巡城御史衙门的人,锦衣卫的人,甚至丰台和西山大营都调遣不少人进城。 别看抽调的人这般多,看似到今日会很乱,可负责整体警巡和划分的,却是由提督京营戎政的英国公张维贤亲掌的。 哪个区域谁具体负责,出了任何情况,该怎样进行解决,人家英国公事先都明确了各种道道。 要说陛下对英国公是真信赖和倚重啊。 想到这里的顺天府丞,此刻心底却生出感慨,要是不信赖和倚重,似这等特事下的特权,岂能交由英国公呢? 顺天府丞心底想很多,然彼时的孙传庭,脸上却露出淡淡笑意。 “嘻嘻~” “哈哈~” 在热闹的坊道上,不时响起鞭炮声,而一群或扎冲天炮,或扎总角的稚童,一手拿火折,一手抓一把捡来的小炮,穿梭在人群之中,他们的眼睛亮晶晶的,笑声是那般天真无邪,寻得一处空地,就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有开心,有害怕,点燃小炮就捂着耳朵跑开,随着一声声炮响,一个个发出开心的笑声。 对于他们来说,今日到底是什么日子,他们只是懵懂,可是能放炮,能与小伙伴聚在一起,这就是最开心的。 倘若天下的孩童,皆能像今日这般无忧,那将会是何等盛世啊! 一向不苟言笑的孙传庭,在见到眼前一幕幕时,脸上笑意多了不少,心底更是生出了感慨。 可是想到一件事,却让孙传庭的笑意消散了。 辽东的孩童尚处苦难下啊。 辽东! 辽东! 孙传庭知道,今日乃天子大婚,不该想起这些事情,可回想起先前整饬京城,去慰问几处地方,见到随父母逃进关内的辽东孩童,那种种的表现,让孙传庭的心揪起来了。 这还是避难逃进关内,幸得天子垂怜,被少府安置进皇庄之中,可那些生活在辽东的群体呢? 大明还有很多事情没解决。 大明还有很多弊政没铲除。 大明还有很多问题没整饬。 大明…… 孙传庭垂着的双手紧攥,那双眼眸闪烁着精芒,他这位顺天府尹,或许管不了天下的事,但顺天府这一亩三分地,他还是能管的,也必须要管! “走,随本官继续巡察。” “喏!” 京城的热闹仍在,然藏在这份热闹下的,却是各种的心思和感慨,毕竟真实的大明,不会因一场天子大婚,就把所有问题都遮掩住了。 倘若事情真那般简单,这便不是大明了。 时间在喧嚣下悄然流逝。 戌时下的坤宁宫,随处可见的红灯,驱散了黑暗,夜幕下繁星点点,那轮皓月很明,紫禁城的热闹,到现在算暂告一段落。 “皇爷~” 来到坤宁宫,穿着大红蟒袍的刘若愚,小声提醒了一句,彼时,朱由校坐在撵轿上,倚着软垫闭目养神,负责抬撵轿的诸年轻宦官,动作很轻的将撵轿放下。 “到了?” 朱由校缓缓睁开眼眸,看着眼前的坤宁宫正殿,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从他御极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摆驾坤宁宫。 尽管坤宁宫距乾清宫不算远,两者间就隔了座交泰殿。 不过后宫没有他的女人,来坤宁宫,或去后宫他处何用? 张嫣。 朱由校没急着下来,倚着软垫,心里却想起这位被他册封为皇后的女子,颀秀丰整,面如观音,眼似秋波,口若朱樱,鼻如悬胆,皓牙细洁,关于张嫣的种种传闻,朱由校是清楚的。 只是跟脚立不住。 至于说张国纪,在天启朝没有被敕爵,一个跟魏忠贤他们有关,另一个是不会做人,天启六年,天启唯一的子嗣,因王恭厂大爆炸被吓死,这等形势下敢向天子索要爵位,换作是谁都他娘的厌恶。 一切都回归了原点,可一切又都改变了。 “皇后这边,还有两妃,两嫔,及其他贵人处,所派宦官宫女都选派妥当了?”朱由校撩了撩袍袖,看向刘若愚道。 “禀皇爷,皆已选派妥当。” 刘若愚忙低首道:“按皇爷旨意,所选宦官宫女皆是新人,包括太监、女官在内,也都是进宫仅数载,身世干净的。” “嗯。” 朱由校应了一声,从撵轿起身朝坤宁宫走去,后宫的事,多坏在一个争宠上,而这是多方面造成的。 对待后宫,朱由校的态度很明确,谁敢挑唆争宠,闹得后宫不得安生,那下场就一个字,死! 甚至朱由校还要做一件事,在紫禁城的宫女,年龄到了三十岁,没有达到一定品级,就必须清退出宫,为她们寻良人嫁了,孤独终老在后宫,这等事情不可能再有了。 女人心底若是生了怨,那么就唯有天知晓,会办出些什么事了。 “拜见陛下!” 在朱由校走进坤宁宫时,于殿内恭候的女官及宫女,纷纷作揖行礼道。 “都退下吧。” 朱由校摆摆手道。 众人哪敢迟疑,纷纷低首退出殿内,朱由校负手而立,看着披着红盖头的张嫣,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既然这座天子宝座,眼下是他坐上了,那么有些事情只要能提前做好,所谓的坏事就不可能有! 爱情,对于高高在上的皇帝而言是极为奢侈的,朱由校并不奢求,他的心被太多的事情占着,后宫,就是朱由校静心的地方,倘若后宫都不得安生,那这个皇帝做的未免就太过失败了,更别提能改变天下的种种不公了…… 第238章 后宫(1) 第239章后宫 叽叽喳喳的鸟叫,在坤宁宫一带响起,东升的朝阳有些刺眼,天地间仍带有几分寒。 “唔~” 在坤宁宫内殿的床榻上,红帷幔垂下,一道娇柔声响起,然旋即,隔着红帷幔却坐起一道身影。 “皇上?” 已无睡意的张嫣,怔怔的坐在床榻上,昨夜在她身旁睡的天子已不见踪影,这让张嫣难免心生紧张。 昨夜天子没有碰她。 今早天子又不见了。 尽管说在昨夜就寝时,天子说行周公之礼过早不好,可此刻的张嫣,还是抑制不住的多想起来。 难道天子是厌恶她吗? “皇后醒了?” 而一道声音响起,让张嫣心下一紧,玉手撩开帷幔,就见到走进内殿的天子,此刻,朱由校已沐浴更衣。 “陛下~” 不知为何,在看清朱由校的那刻,张嫣的眼眶微红。 “怎么哭了?” 朱由校笑着走来,撩袍坐到床榻上,伸手轻抚张嫣的脸颊,擦去眼角的泪,“朕就是去晨练了,皇后可是想家了?” “臣妾~” 张嫣闻言,伸手抱住了朱由校。 “好啦,好啦。” 朱由校见状,便知是怎么回事,伸手轻抚张嫣后背,“朕是见皇后在熟睡,就命人不得打扰,晨练,是朕很早就保持的习惯。” 古代男女都早熟,加之礼教风俗的影响,在身体尚未完全长成,就早早的进行嫁娶,这也导致夭折率、难产率很高,而中医在妇科方面,有着种种的不便和约束,也导致这些悲剧的发生。 上述的这些情况,朱由校都要逐步改变。 大明皇室的子嗣多有早夭,或者幼龄薨逝,固然跟医术有直接关联,但也与过早行周公之礼,过早怀孕密不可分。 皇后张嫣及后宫新纳妃嫔,一个个都比朱由校还小几岁,身子尚没有完全长开,这年纪放在后世,估摸连高中都还没有上,朱由校即便性取向再正常,也不可能下手,这不仅是对自身不负责,更是对张嫣她们不负责。 “帮朕梳发吧。” 安抚好张嫣的情绪,朱由校微微一笑道:“早膳备好了,皇后要陪朕用膳,稍后在这坤宁宫,朕有些事情要说。” “是。” 张嫣应了一声,便要起身从床榻下来,不过却被朱由校拦着,喊来在殿外恭候的女官和宫女,让她们服侍张嫣换衣。 在朱由校的眼里,帝后乃是一体,想要让后宫安稳,他这位大明天子,就必须给予大明皇后相应尊重。 谁敢忤逆皇后,就是忤逆他。 谁敢顶撞皇后,就是顶撞他。 规矩就是规矩。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在朱由校的注视下,坤宁宫的女官和宫女,一个个心怀紧张的服侍着皇后,说实话,她们也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调来坤宁宫。 不过被朱由校这般注视着,也令张嫣玉颊微红,心底生出娇羞,从小到大,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皇上,臣妾为您梳发吧。” 洗漱梳妆好的张嫣,玉颊带着些许红,低首走到朱由校跟前柔声道。 “好。” 朱由校伸手握住张嫣的玉手,笑着从床榻起身,便朝一处梳妆台走去,这让张嫣的玉颊更红了。 好在,坤宁宫正殿内其他人都已退下,而御前服侍的刘若愚、韩赞周几人,皆识趣的待在殿外。 “皇后,你是河南祥符人,近几年来河南境内的灾情多吗?”坐在锦凳上的朱由校,看着眼前的铜镜,对身后的张嫣询问道。 张嫣闻言手下一顿,显然没想到天子会问这些。 “多。” 不过想起在昨夜时,天子对她讲的话,张嫣一边梳着发,一边说道:“据臣妾的父亲平日所言,旱灾水患在近几年皆有,尤其是每至秋汛,开封沿岸就会进行祭祀祈求。” “朕交给皇后一桩差事可好?” 朱由校想了想,透过铜镜对张嫣道。 “请陛下明示。” 张嫣微微低首道。 “新进宫的妃、嫔、贵人,皇后这几日都见见。” 朱由校伸手道:“就问问她们家乡及周遭的灾情如何,皇后问罢要整理好,朕到时会看。” “是。” 张嫣点头应道。 大明地方频生的灾情,始终就被朱由校记挂着,过去忙于其他事宜,一个朝堂,一个辽事,还有其他要紧谋划,这让朱由校没有太多心思和精力,去有效兼顾到其他地方,可现在该着手准备了。 地方频生的灾情,倘若不能及时进行赈灾,不说会死多少人,单单是堆积的民怨,就让朱由校不敢松懈。 大明唯有保持疆域完整,那才是大明,所以谁要敢趁着灾情盘剥,这一笔笔账,朱由校一定会算的。 底层百姓的日子,过得已经够苦了,不能再叫他们失去活下去的希望! 同样这次有意识的询问,也是对后宫的一次考验。 当朱由校、张嫣待在坤宁宫时,从后宫其他各处,不止朱由校的妃、嫔、贵人,都开始朝坤宁宫赶来,就连万历帝、泰昌帝的妃嫔,按制多数都擢赐了,也都去往坤宁宫,不过这也让一些太妃心底生出了不满。 在眼下的这座后宫里,住着的女人可不少,这对于朱由校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李太妃性子好,不代表其他太妃就好相与。 过去朱由校不来后宫,就是不想跟她们接触,现在皇后之位已定,后宫正主有了,朱由校要把一些事做了。 环境决定人! “皇爷~” 本在殿外候着的刘若愚,彼时恭敬的走进殿内,对正在用膳的天子和皇后作揖道:“良妃、纯妃已至坤宁宫。” 良妃王氏、纯妃段氏,这是朱由校册封张嫣为皇后时,被册封的两位妃,良妃王氏是北直隶人,纯妃段氏乃南直隶人。 “知道了。” 朱由校端着碗筷,对刘若愚道:“让她们去坤宁宫正殿吧,朕与皇后稍后便去。” “奴婢遵旨。” 刘若愚忙低首应道。 不过对于张嫣,在她的心底却生出疑惑,天子召诸妃嫔来坤宁宫,甚至还将一些太妃召来,这究竟是所谓何事? 第239章 后宫(2) 第240章后宫 “臣妾等拜见陛下,拜见皇后。” “妾身等拜见陛下,见过皇后。” 坤宁宫正殿内,朱由校坐于主位,张嫣次之,而殿内则站着很多人,除了良妃王氏、纯妃段氏几人外,余下是神宗皇帝的妃嫔,光宗皇帝的妃嫔,在她们之首站着的,则是暂摄后宫事的李太妃。 “都免礼吧。” 朱由校面露笑意,伸手示意道:“给李太妃赐座,此次朕大婚,若没有李太妃操持,办不了这般圆满。” 讲到这里时,朱由校特意看了眼张嫣。 “陛下谬赞了。” 李太妃神情自若,作揖行礼道:“陛下忙于国政,妾身所做的那些,不过就是些份内之事。” 好一句份内之事。 朱由校露出赞许的神情,对李太妃这等知进退、明是非的性格,朱由校是非常满意的,倘若后宫之人,皆能像李太妃这样,就不会有那么多事。 “陛下,妾身还有一事相求。” 而就在这等态势下,在刘若愚他们搬来锦凳,李太妃却没有急着坐,反而上前作揖道:“今后宫之主已明,妾身暂摄后宫之权,应尽早交还坤宁宫。” 朱由校闻言,并没有急着表态,反看向了张嫣。 “李太妃何须这般。” 张嫣见状,看向李太妃柔声道:“本宫虽已入住坤宁宫,然对后宫诸事皆不熟悉,李太妃……” “皇后,祖制不可僭越,礼制不可违背。” 张嫣所言还没讲完,李太妃却出言劝道:“妾身虽为太妃,可皇后乃后宫正主,后宫诸事虽说繁杂,然皇后聪慧,妾身相信,皇后主摄后宫事,定能打理的井井有条。” 看起来这个决定是对的。 在李太妃讲这些时,朱由校的目光,扫视着殿内其他人,提及此事时,良妃王氏、纯妃段氏她们没有太大反应,反倒是神宗皇帝的妃嫔,光宗皇帝的妃嫔,有些却流露出异样的神色,尽管掩饰的很好,却依旧被朱由校觉察到了。 真要论及身份,她们有些是自己皇祖父的女人,有些是自己皇考的女人,那都是自己的长辈,该给予的尊重要给予,不过天家的事情,不能按民间的规矩来办,特别是牵扯到了后宫,性质是不一样的。 张嫣她们年岁还小,或许早慧,或许知晓些事情,但终究是一张白纸,远离这些上了岁数的女人,也算能避免一些事情发生。 就像朱由校为了自己考虑,为了张嫣她们考虑,不急着跟她们行周公之礼,自己不会多想其他,可别人呢? 所以有些事情要做! 后宫的事情,是他这一家的事,外人就别跟着掺和了。 “皇后,既然李太妃这样讲了,那后宫事就由你来管吧。” 朱由校收敛心神,笑着对张嫣说道:“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问朕,后宫事虽繁杂,但后宫却也很重要,就像后宫中上了岁数的宫女,就可以让她们离开后宫,由宫里来为她们寻良配嫁娶,李太妃觉得朕这一考虑如何?” “陛下英明。” 李太妃忙作揖应道。 然这句话却令在场众人,主要是神宗皇帝的妃嫔,光宗皇帝的妃嫔,无不是流露出惊疑的神情。 后宫不是只有皇帝的女人,更有一大批女人,这些人要么担任相应品阶的职官,要么就是身份低微的宫女,见惯了宫里的争斗,一些人的心底也难免生出想法,万一能被天子宠幸呢? 一旦宠幸,那身份就不同了! 涉及子嗣血脉之事,在后宫是一等一的大事,被天子宠幸的那些人,次数,时间,地点都会详细记录,这些都是宫里的太监负责,由宫女身份转换身份的,在这座紫禁城里可不是没有的。 但对于绝大多数宫女而言,这终究是一场梦罢了。 “以后此事就形成定例吧。” 朱由校撩了撩袍袖道:“凡是年至三十者,未能在宫中担任职官,便一律暂离紫禁城,前去南苑暂居,由宫中挑选良配嫁之,凡嫁娶者,后宫便是她们的娘家,若是受了委屈,宫里不会不管。” 大龄宫女长期待在一地,而身份和地位没有改变,岁数大了,时间久了,心里必然会生怨,继而会有一些心理扭曲者。 朱由校御极之初,对内廷进行清理时,便让司礼监对在宫的太监宦官、女官宫女进行登记造册,先前把太监宦官群体梳理了,眼下该对女官宫女进行梳理了。 今后在后宫这边,会另外设立一个衙署,确保到了岁数离宫的宫女,涉及皇室秘闻要严守,另外要教她们读书认字,而迎娶这些宫女的,将会是军中的适龄健儿,娶不上老婆在底层太普遍了。 只要此事可以操办好,不仅能解决后宫的一些事,还能拉拢一批忠诚的健儿。 朱由校要改变一个观念,进了宫,不代表就是皇帝的女人,这就是个职业,这一观念能够扭转,有些现状才能设法改变。 “还有件事。” 朱由校保持笑意,看向李太妃她们道:“南苑是我皇室行宫苑囿,素有南囿秋风之称,最为养人,朕想着诸位太妃在后宫所住,终究比不了南苑,谁要想离宫,前去南苑居住,朕会派人修缮。” 天子这是要让她们离开紫禁城啊! 此言一出,李太妃也好,其他人也罢,或多或少露出惊疑神情,这在先前没有此等旧例啊。 朱由校这话,看起来是商量,实则却是命令,只是考虑到影响,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朱由校相信她们都听明白了。 相较于李太妃他们的惊疑,张嫣、王氏、段氏她们更多的却是疑惑,为何天子要叫这些太妃搬离后宫? 如若此事传扬出去,恐说三道四的会不少。 只是张嫣她们哪里知道,朱由校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后宫可以安定,就是为了她们自己。 一句话能成事,一句话也能坏事,这对于后宫而言太正常了。 勾心斗角的事情多了,安定就没了。 这件事情倘若她们一个个都很识趣的话,朱由校不介意给她们母族些恩典,可要是不识趣的话,那事就另当别论了。 “朕还要处理政务,就先行离去了。” 朱由校撩袍起身,脸上保持笑意,扫视眼前所聚众人,“有什么事,你们跟皇后聊就行。” 说罢,也不管在场之人怎样想,朱由校便昂首朝坤宁宫殿外走去,连带着张嫣她们作揖行礼,朱由校也没有理会。 “派人去司礼监。” 走出殿的那刻,朱由校收敛笑意,伸手对刘若愚道:“让王体乾尽快着办此事,将南苑行宫修缮好,这件事,朕不希望有任何意外。” “奴婢明白。” 刘若愚忙低首应道。 第240章 八仙过海 第241章八仙过海 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活在这人世间,不仅要有颗八面玲珑心,更要有眼力劲儿,知道在什么时候,当前形势是什么样,知道在什么环境,就要讲什么话,别顶着干,要懂得顺势而为。 神宗与光宗两位皇帝,所留下的那些妃嫔们,必须悉数离开后宫,这是原则性问题,任何人都不可能躲开。 原因很简单。 朱由校册立了皇后,也纳了不少妃嫔贵人,她们初进紫禁城,居于后宫,就像一张张白纸,朱由校绝不允许任何人,让她们沾染不该沾染的。 在没有立后封妃之前,朱由校是没有进过后宫,更没有插手后宫事,不过这并不代表着朱由校就不了解后宫的事情。 因为他的缘故,先前一直暂摄后宫事的事李太妃,即李庄妃,乃光宗皇帝的妃嫔,可是在原有历史轨迹上,暂摄后宫事的是刘昭妃,乃神宗皇帝的妃嫔,尽管李太妃从没有跟朱由校提过别的。 可是朱由校却也清楚,后宫其实并不安定。 按制,神宗皇帝的妃嫔们,要比光宗皇帝的妃嫔们,品阶和地位都要高一些,这遵循的是父子纲常。 礼不可废。 对于朱由校这位皇帝,那些太妃都是敬畏的,甚至是惧怕,一个是附庸皇权的本性,一个是郑李二人的暴毙。 可是皇帝在与不在,那完全是两种性质,所以这也造就后宫的复杂,李太妃受的委屈可不少。 女人间的争斗,向来是绵里藏针。 朱由校不可能一直待在后宫,他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做,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在大婚后,由他强硬的表明态度,树立新规,让昔日旧人离开后宫,无疑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今后也会形成定例。 殉葬制度的废除,是好的,不过对应的,围绕后宫也要定下新的规矩,以确保后宫的相对干净。 家和万事兴,后院都不安定,何来治理一说? 乾清宫。 天子大婚刚刚结束,作为大明天子的朱由校,即便松懈些时日也无妨,只是朱由校却没有这样做,这也出乎一些人的预料。 比如,此刻被临召进宫的毕自严。 东暖阁内,穿着红袍补服的毕自严,静静坐在锦凳上,一缕阳光透过窗纸,撒照在罗汉床上,朱由校盘坐着,御览着毕自严所呈奏疏,眉宇间透着几分赞许,那认真的模样,让毕自严思绪万千。 朝野间多言天子不开常朝,深居于乾清宫,必是安于享乐,做事喜乾纲独断,此非社稷之幸,可世人哪里知晓,天子是何等勤勉啊。 熟悉天子脾性的人,对于朝野间这等言论,皆是嗤之以鼻,毕自严就是其中之一,奈何悠悠众口,架不住世人议论啊。 “爱卿,朕可是听说了,对于永不加赋一事,户部争议颇多?”不知过了多时,朱由校合上奏疏,笑着看向毕自严道。 “朕愿以为这项惠政,若想在天下施行,恐像先前那样,先吵些时日,在争些时日,最后拖下去,最后多半要不了了之,没想到爱卿已将其中要紧处,都悉数梳理出来,爱卿真不愧是我大明栋梁啊。” “陛下谬赞了。” 毕自严收敛心神,微微低首道:“永不加赋一事,与户部所辖其他事宜皆不同,此乃陛下体恤民情,爱惜万民之惠政,虽说在地方推行永不加赋,朝廷在丁税方面,将削减部分税银,可却也减轻了天下之负。 当然推行永不加赋,必将涉及到人丁,甚至会牵扯到土地等事宜,不过臣却觉得此倒不失为是次契机,谁若是在永不加赋上动手脚,朝廷便有了大义,对地方积弊的一些事务进行清算。” 这就是大才啊! 这就是忠良啊! 朱由校心生感慨,看向毕自严的眼神都变了,像毕自严这等大才,从不只着眼于当下,其考虑事情的目光很长远,有当下,有将来,治国讲究的是什么? 就是四两拨千斤! 朝堂层面要考虑,地方层面要考虑,朝堂与地方的联系要考虑,朝堂与地方的对立要考虑,天下不是那样好治理的。 牵扯到的人多了,事就跟着复杂了。 “一切都依着爱卿所言来办。” 朱由校微微一笑,开口定调道:“户部交由爱卿,朕放心!” 想在大明推行新政,让大明得以拨乱反正,就不是急的事情,必须要将过去的积弊,逐一进行梳理,使得大明能有改善,特别是牵扯到税改诸事,朱由校想的那套谋划,不适合当下的大明。 步子迈大了,容易扯到蛋。 所以前与后之间,这个过程衔接,就需要毕自严这等大才把控好,先改善大明的中央财政才行。 “陛下,臣还有一事。” 在朱由校的注视下,毕自严撩袍起身,朝朱由校作揖道:“在明确永不加赋一事,臣觉得有件事,可跟着一起去做。” “爱卿请说。” 朱由校伸手道:“我们君臣间,没有必要这样,有什么就直言不讳。” “臣想向陛下举荐一人。” 毕自严神情严肃,抬头看向朱由校道:“如若此人能再起复,则国库之困境,或可得以纾解。” “哦?” 朱由校起了兴趣,笑道:“爱卿想举荐何人?” “袁世振!” 毕自严言简意赅道。 怎把此人给忘了。 朱由校皱起眉头,心底却懊恼起来,此君名气不大,在青史所提也很少,似乎就没有此人一样,可恰恰是这样,却也体现出此人的不寻常。 只一件事,从袁世振在万历四十五年,以按察使疏理两淮盐政,至泰昌元年这数载间,入太仓银两,入边仓银两,此外盐商还交“助辽饷银”23万余两,国库存钱利息也有11万余两,合计400多万两银子,便可看出此君的厉害。 当然此君能在这个位置上坐稳,那与在朝的李汝华,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过恰恰也是这般,袁世振在两淮盐政上,也因此得罪太多的人,毕竟触碰到了核心利益。 所以在泰昌元年就被罢免了,这事儿朱由校不知情,要不是毕自严提醒,朱由校就想不起这茬。 朱由校从御极之初做的事,就是对外对内皆抢夺时间,力争整体性的平稳,哪怕局部有动乱,但整体性的平稳基调定下,便可以利用好大义,一边解决问题,一边强军、开源、除弊,由此周而复始的压茬前行。 遇到问题,就解决问题。 遇到麻烦,就解决麻烦。 “爱卿,你觉得钱法侍郎怎样?” 毕自严有些忐忑,他知道向天子举荐袁世振,恐此事难成,毕竟袁世振被弹劾时,可是有不少罪名的,可在毕自严看来,那些罪名都是泼脏水,目的是想将袁世振拉下马,万一天子厌恶袁世振,那他就不好说了,而在这等态势下,朱由校讲的一句话,却让毕自严一愣。 “钱法侍郎所设,乃为整顿钱法诸事,尽管钱法归户部所辖,然部分职权,也跟工部掺杂有。” 毕自严本能的回复道:“而钱法侍郎一职,则……陛下,莫非您想在朝,设盐法侍郎一职?” 可说着说着,毕自严却回过来味儿。 明明他提的是袁世振,想要整顿的是盐法,为何天子偏提起钱法侍郎了? 何况毕自严也知晓,眼下钱法诸事上,看起来没有任何纰漏,可背地里却藏着太多猫腻。 只不过现在要做的事情太多,钱法又牵连很广,这不是轻易能动的,闹不好,是要出大问题的。 “世间万事,皆不是靠急能解决的。” 朱由校双眼微眯,伸手对毕自严道:“就说盐法,此乃朝廷的重税,可这些年来除了两淮,其他地方盐政是什么模样? 可以插手地方盐政的何其多,除了盐运司,盐法道,各地督抚,布政司,还有巡盐御史等等,爱卿就不觉得很乱吗? 袁世振被罢免一事,若是爱卿不对朕提及,朕还以为他尚在两淮盐政上,这是何其的可笑啊。” 毕自严明悟了,不过也讲出心中担忧,“可是陛下…若设盐法侍郎,将户部所辖诸清吏司,下辖涉及盐政职权,悉数集中起来,恐朝野间争论会很大。” “所以此事,要耐得住性子。” 朱由校笑道:“爱卿先给袁世振去信一封,让其秘密赴京,他所定的纲盐法,朕要当面问清楚,至于别的事,都好办。” “臣明白了。” 毕自严作揖道:“臣定谴可靠之人,送信给袁世振。” “嗯。” 朱由校点头道。 “皇爷,通政司呈递诸疏。”而就在此时,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捧着厚厚一摞奏疏,低首走进东暖阁,向朱由校禀明情况。 此幕,让毕自严心下一紧。 又要闹腾事情了吗? “有些人啊,就是容不得朕高兴几日。”翻了几封奏疏,朱由校笑着摇摇头,“毕卿,你先下去忙吧,管好户部就行,至于别的,无需理会太多。” “臣明白。” 毕自严再拜道。 第241章 各显神通 第242章各显神通 “这人啊,想要从别处拿到想要的,就要懂得察言观色,火候很重要,早了不成,晚了也不成。” 通政司衙门正堂,钱谦益面露笑意,倚着官帽椅,撩了撩袍袖端起手边茶盏,笑着对一位从七品知事说道。 “还请恩师解惑。” 那中年态度恭敬,抬手一礼道。 “解惑谈不上,一些为官的心得罢了。” 钱谦益呷了口茶,随后将茶盏放下,“就说咱通政司吧,本职是什么?掌出纳帝命,通达下情,勘合关防公文,奏报四方臣民实封建言、陈情申诉及军情、灾异等事。 真要论实权,六部比不过,五寺也不成,虽说被人称之为银台,可是这能跟都察院比较吗?” 中年点点头。 要说通政司,从官面来说是不错,主官通政使乃是正三品,官阶是很高,但是有什么用? 钱谦益倚着官帽椅,“内阁首辅、次辅空缺这么久,而朝中有多少政务要处置,过去陛下心里窝着火,谁提都生气。 有些话,不适合他讲出去,但别人却适合。 见钱谦益跑出来,王体乾保持笑意,对钱谦益道。 不过钱谦益的心跳,却也不免加快不少,因为钱谦益不知道,天子这时召他进宫,究竟所谓何事。 中年这才明白过来,先前的质疑没了,“恩师做的这些,那都是……” 钱谦益很享受这种感觉,嘴角微微上翘道:“任何时候都别小看手里掌的那点权力,别人小看,自己别小看,有时用对了地方,那成效比乱跑乱撞实际的多。” 你就说方从哲这个首辅,刘一这个次辅,作为阁臣,不想着为君分忧,为社稷虑,哪怕陛下脾气再好,那也要生气啊,尤其是方从哲那迂腐的态度。” 可楚党也弹劾,学生就不理解了,毕竟真要论起来,熊廷弼也是楚党一员啊,只是他那脾性,使得楚党……” “钱通政使~” 不过钱谦益很快恢复过来,悠悠道:“只是你没有发现吗?进卿公赴京也有些时日了,先前也曾有过此议,但天子一没有召御前会议,进行所谓的会推,二没有在大婚时,特召进卿公参加。 “这次你发现没有。” “臣领旨。” “这你就不懂了吧。” “还算可教也。” 只是在讲到这里时,钱谦益有意无意的观察中年表情,看到中年愤愤的神色,钱谦益嘴角微扬。 在大明的官场上啊,尤其是在京官之中,就广为流传一句话,宁挤破头去科道翰詹为官,也莫要去通政司,哪怕官阶低一些,也不去! 寒窗苦读十余载,一朝金榜题名,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可以跻身仕途吗? 迎合了钱谦益后,中年故作疑惑道:“这次咱通政司向御前转递奏疏,朝中大臣想早开廷推,以明内阁首辅、次辅之位,您为何要将孙如游他们的奏疏排在前面? 齐楚浙党等派在过去可没少暗地里会晤啊,要是一些同僚知晓此事,那会不会……” “这不可能。” 而最为重要的一点,其实是天子,不想叫朝中的人,过多关注辽事,所以越是弹劾,天子就越不表态,一律留中。” 浙党,齐党,宣党,昆党等派弹劾熊廷弼,学生还能理解。 钱谦益笑着说道:“本官来告诉你吧,那是孙如游、亓诗教他们,尤其是官应震、吴亮嗣几人,瞧出天子不会罢黜熊廷弼,不然,你当他们会跟着弹劾熊廷弼? 熊廷弼从辽东经略下来,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哪怕熊廷弼脾性再差,再没有人缘,那也不能倒。 “所以恩师这次……” 别看嘴上喊着他恩师,可私底下却跟韩他们走的很近,为何? 谁叫韩是阁臣呢? 其实吧,本官是可以理解陛下的。 这算是成了。 所以在大明官场上,就有一句宁欺老莫欺少,年轻就代表一切皆有可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而在钱谦益暗暗不满之际,正堂外,响起一道阴柔声,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拿着拂尘,就站在堂外,这让通政司的一些人都听到了。 有时中年就想啊,天子就不怕辽左丢了? 万一熊廷弼名不属实呢? 钱谦益却道:“你在通政司待的也不算短了,自从那场大朝会上,天子怒罢方从哲、刘一后,你就没有发现,他们凡是遇到事情,比方从哲在内阁时,其实还要更默契吗?” 钱谦益却摆摆手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求个心安就行。” “钱通政使,皇爷有旨意,召您即刻进宫。” “不错。” 你若是能中途醒悟过来,知道跑动了,知道奉承了,那一切都还好说,自己人嘛,该照顾还是要照顾的。 “本官就是履行通政司的职责罢了。” 这是不是需要留意? 将亓诗教他们的奏疏排在前面,本官是顶着压力的,怕的就是自己人不理解啊,所以做官难啊。” “不过有句老话说的好啊。” 那中年不假思索道:“进卿公都进京了,他孙如游就算有些资质,可跟进卿公根本就比不了。” 可仕途跟仕途是不一样的。 钱谦益露出一抹不悦。 可是为什么啊。 中年听完这些,心底的疑惑也多了,不说别的,就说辽事,那是何等重要啊,从三月中建虏进犯辽左,兵部都快急疯了,包括辽东有司,嗯,除了辽东经略府,至于辽东总兵官衙门,那不提也罢。 中年想到了什么,眸中闪烁着精芒,伸手看向钱谦益说道,可话还没有讲完,却被钱谦益打断了。 中年皱眉道:“就像天子大婚前,对,那时辽左局势很危急,在朝掀起弹劾熊廷弼的风潮,可叫学生奇怪的,是齐楚浙党等派,也都跟着弹劾起熊廷弼了。 中年点点头认可道。 比如他眼前的这位。 “学生发现了。” “罢了,罢了,这些就不提了。” 尤其是内阁首辅、次辅空缺,那群辅的位置就体现出来了。 有些人啊,年纪轻轻就能进要紧位置,路很早就铺好了,剩下的,就是按部就班的向上爬就行,而有些人啊,终其一生啊,就兜兜转转的原地踏步,哪怕做再多实事,终究是为他人做嫁衣。 这首辅,你叶向高是呼声很高,孙如游虽然差点,但也能打打掩护,可这位置,我钱谦益一定要得到! 钱谦益整了整袍服,朝紫禁城方向作揖道。 这一喊,让钱谦益回过神来,皱眉之余,心里却暗暗揣摩起来,旋即便撩袍起身,快步朝堂外走去。 “恩师这等用心,他们如何能不理解!?” 就是个迎上递下的活罢了。 王体乾怎么来了? 可是天子呢,就不关注此事,反而对朝的诸事很关注,为此还闹出不少事,这让在京的诸衙门,一个个都人人自危起来。 “道理是这个道理。” 对中年心中所想,钱谦益没有在意,也不会在意,反兴致高昂的继续道:“亓诗教、官应震他们,想将孙如游推进内阁,最好能为首辅。” “只是恩师,学生有一事不明。” 想询问下王体乾,天子究竟为何召他,可王体乾的嘴很严,根本就不解这一茬,但态度却很和善,这也让通政司的不少人都看到了。 而钱谦益离开通政司没多久,先前跟钱谦益聊的那位从七品知事,就匆匆离开通政司衙门,装模作样的拿了几封奏疏,朝内阁方向而去。 别看通政司衙门没多少实权,不过在特殊的时期,其发挥的作用很大,而钱谦益不知道的是,除了他那位门生外,在他离开通政司后,还有一些人离去了,至于是谁,钱谦益是知晓不了了,毕竟他此刻的心思,全都放在天子为何要召见他上,毕竟天子的心思,他真的揣摩不透…… 第242章 河患疏 第243章河患疏 政客是最卑鄙的职业,他们是最擅长伪装的人,道德也好,律法也罢,从没有在他们心中过,他们是最精致的利己者,天下出任何事情,万民有任何冤屈,从不是他们要去考虑的事情,他们要考虑的唯有利益…… 夜幕降临,皓月凌空,繁星闪烁且明亮,紫禁城被月色所笼罩,似乎显得不那样黑暗。 咻~ 啪~ 在乾清宫一带,不断响起破空声,与箭靶被撞声,朱由校手持劲弓,那深邃且锐利的眼眸,盯着前方插满箭矢的木耙。 “皇爷,您歇息一二吧?” 刘若愚面露忧色,低首上前劝说道:“皇爷练习箭术…快半个多时辰了,如若不歇息恐龙体……” “知道了。” 朱由校语气平静道,将所持劲弓递给刘若愚,活动着发酸胀痛的臂膀,在旁恭候的韩赞周一行,见天子这样,无不心里暗松口气。 他们都不清楚,为何皇爷召见钱谦益后,就一直练习箭术,一个个箭靶上,插满了箭矢,地上散落的箭矢更多。 “王体乾。” 朱由校撩袍坐到锦凳上,刘若愚见状低首上前,为朱由校揉搓肩膀,而朱由校则抬头看着朱由检,“是为李太妃离宫?” “皇兄,臣弟绝无此意。” 朱由校倚着宝座,伸手指向曹变蛟,“兵仗局下设枪炮试验场,的确是缺一批人手,来负责枪炮试验,你麾下所统勇卫郎,对朕而言个个都是宝贝,做好操练就行,这等事无需在京勇卫营来做。” “奴婢遵旨。” 朱由校向前探探身,笑着拿起一封密奏,看了眼曹变蛟道:“你是眼馋兵仗局先前研制的新式火枪吧?” “我们哥俩何以用求来论?” 曹变蛟抱拳道:“这可是您说的,在京勇卫郎虽未及冠,但个个都不差,枪炮试验是危险些,但也没有上战场危险啊。” 争吧。 后宫相对而言要简单些,真论城府与心计,倘若认真起来,女人不是男人的对手,这是规律。 固然说李太妃并非朱由检的生母,但对朱由校的关怀是很多的,李太妃因为他的一句话,要离开后宫前去南苑,朱由检没有任何态度,那就代表朱由检太凉薄了。 一连数日,紫禁城依旧像往昔那样,不过朝局却暗潮汹涌,对于这些,朱由校没有过多理会。 在朱由校的眼里,后宫与外朝是一样的,杀人不是目的,环境不改变,杀再多的人,上来的人,依旧是那副德性。 “别以为你那点小心思,朕没有瞧出来。” 在旁服侍的刘若愚、韩赞周几人,看向曹变蛟的眼神都变了,自家皇爷对曹变蛟不是一般的宠信啊。 刘若愚忙应道。 空缺的内阁首辅与次辅之位,就像人间美味一样,任何人见到都想吃一口,更有甚者想一口吞下。 刘若愚再拜道,随后便眼神示意身旁宦官,让其赶去大内行厂驻地,传达天子的口谕。 朱由校却摆手打断道:“臣弟是怎样想的,朕心里清楚,不过真想对一个人好,就不能只站在自己的角度,这座人人敬畏的紫禁城真就那样好吗?待在后宫真就比待在别处要好吗?” “刘若愚。” “派人去内厂传朕口谕,那些背地里挑唆的太监女官,一个不留全部逮捕。”朱由校继续说道:“无需在意别的,给朕好好审审,尽快呈递到御前。” “皇弟还没睡?” “奴婢在。” 随着朱由检的过来,后宫的种种就掀不起风浪了,而朱由校简短的几句话,则代表一些人要死。 闹吧。 “在皇弟的心里,是不是觉得朕特无情?” 朱由校摆摆手道:“想去就去吧,待第一批撞击式燧发枪量产,朕会命人拨给在京勇卫营一批,不过保密措施要做好。” 这个饵,是朱由校布下的。 这? 此举反倒叫朱由检疑惑了。 彼时,从东暖阁出来的韩赞周,捧着厚厚一摞奏疏,快步朝御前这边赶来,来到朱由检跟前时,低首道:“五殿下。” 内阁首辅、次辅的空缺,就是诱惑极大的饵。 “奴婢在。” 朱由检点点头道。 朱由校眼神凌厉,语气冷冷道:“他们越想得到什么,朕偏不遂他们所想,朕就不信了,大明没了首辅,没了次辅,就真的要玩完!” 眼下有些事情尚无定论,就过早的将这个饵,叫外朝的文官群体吃下,那他们转过头来就会折腾别的事儿。 “末将领旨!” 其实对朱由校而言,朱由检能过来,跟他讲这些话,他心里是高兴的,至少他没有看错人。 与其让一帮不熟悉的人,活跃在自己的眼前,倒不如叫这些熟悉的人,按着某种规则去玩,这样就有机会,把他们背后的人挖出来。 朱由校厌恶的人多了,不可能一股脑全罢免了,全处决了,皇权和臣权之争,就是要避免亲自下场,赢了,就是输了,输了,就没威了,所以要把自己摘出来,坐看底下的人去争去斗,耐住性子发现弱点,力求一击必杀。 “看看吧。” “陛下,玉不琢不成器啊。” “皇兄,臣弟能求您见事吗?” “行了,这些就不必对朕讲了。” “啊。” “奴婢遵旨。” 王体乾忙抬手作揖道。 “哈哈~” 朱由校转过身来,就见朱由检神情复杂走来,看一眼,朱由校便知怎么回事,脸上露出淡淡笑意。 “喏。” 言罢,朱由校转身朝前走去。 “从明日起,凡是收到请谏奏疏,司礼监一律留中,无需呈递御前。” 曹变蛟嘻嘻笑道:“兵仗局先前去西山大营,要借调几名勇卫……” 朱由校就是想要摸查清楚,时下的朝堂之中,朝臣之间,朝堂与地方之间,明面上,暗地里,都存在那些紧密联系。 东暖阁内,响起朱由校爽朗的笑声。 朱由检面露急色,忙出言解释道:“臣弟就是……” 就是用来吸引人的。 对于保密措施,朱由校看的很重,特别是外迁的兵仗局,西山和丰台大营,完全是封闭的,一张纸想要进出,那都要经层层筛查,自古以来,因泄密坏掉的事情还少吗? 朱由校似笑非笑道:“皇祖父和皇考的妃嫔们,朕刚进行大婚,立后册妃,就将她们全赶出后宫了。” 曹变蛟激动的抱拳行礼道:“请陛下放心,勇卫营断不会泄露任何机密!” 在这期间,钱谦益会扮演一个角色。 “陛下果真英明神武,啥都瞒不住陛下。” 反倒是外朝,情况就要复杂的多,朱由校倒是很想看看,接下来那些揣着想法,揣着算计的人,一个个究竟想怎样蹦。 …… “曹变蛟啊,你是人不大,胆子挺大。” 大婚才刚刚结束,一个个都按奈不住性子,想尽早明确内阁空缺之事,有些人打的是什么主意,朱由校再清楚不过了。 “奴婢遵旨。” 倘若朱由检这次不来,朱由校就要考虑,是否要继续培养了。 被点名的王体乾,心底生出紧张与忐忑,低垂着脑袋,快步朝活动身体的天子走来。 不远处站着的韩赞周,忙低首应道,旋即朝东暖阁内走去。 “先别急着向朕解释什么。” 回坤宁宫的朱由校,没有坐撵轿,就这样走着过去,不过此时的朱由校,表情却有些冷,语气漠然道:“把那些嚼舌根的人,全部抓起来杖毙!” 朱由检有些踌躇,走到朱由校跟前,言语间带着犹豫。 听闻天子所言,刘若愚忙传唱道,而朱由检则站在原地,看着皇兄离去的背影,露出复杂的神情,捧着密奏的韩赞周,就低首站在原地,像个木头桩子一样。 其实远离世人的种种,人也好,事也罢,看起来是那样神秘,就好像有多么的高深莫测一般,实际上呢?层层伪装和面具扒开,也就那么回事儿,同样是算计,同样是试探,同样是情欲,只不过权力赋予了别样味道罢了。 朱由检沉默了。 朱由校站起身来,刘若愚退到一旁,“李太妃太好了,遇到什么委屈都自己受着,没有对朕讲过,也没对你说过,朕不会叫李太妃受委屈,李太妃的母族兄弟,朕已擢进少府任职了。 这些朕没有说,但不代表朕没有坐,皇弟看完后,要觉得朕的决断有问题,就来东暖阁找朕说,夜深了,朕先回坤宁宫了。” 你们一个个不闹不争,如何将你们分化开,为何让你们对立敌视,治国之道就是这样近乎本能。 “嗯。” 朱由校轻叹一声,随后伸手对韩赞周道:“去,将后宫的那些奏疏悉数拿来。” “皇兄~” “摆驾坤宁宫~” 就像兵仗局能去西山大营,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 “退下吧。” 内心喜悦的曹变蛟,没有觉察到天子的变化,但是在旁服侍的刘若愚几人,却敏锐的觉察到了,坐在宝座上的朱由校,那双眼睛盯着眼前的密奏,而这份密奏的内容让朱由校的好心情没了,离开京城的杨涟,沉寂许久上了道密奏,河患疏…… 第243章 惊满朝 第244章惊满朝 “范参赞,户部跟顺天府衙的那个官司,又有奏疏从司礼监转递过来。” 南书房,陈明遇拿着几封奏疏,来到参赞大臣范景文处,抬手作揖道:“户部呈递的那几封奏疏,与过往没有任何区别,依旧强调税关乃户部直辖,崇文门税关固然有部分职权,是分隶于顺天府衙,但顺天府尹的做派……” “看来本官先前去户部,算是白跑一趟了。” 伏案忙碌的范景文,放下手中的奏疏,露出一抹苦笑道:“眼下听到这个官司,本官就觉得头疼。” 此言一出,在该公事房的参赞大臣董应举、施邦曜、韩一良几人,无不抬头看向了苦笑的范景文。 对于此事,他们是知晓的。 别看此事非他们分管,不过崇文门税关的改变,嗯,更准确的来说,是因为一些事情吧,使得该税关的归属,被天子所颁一道旨意,暂由顺天府衙接管整饬,那变化就多了,连征收的税银都多了。 就因为整饬崇文门税关,顺天府尹孙传庭得罪大批人,户部,五城兵马司,宛平与大兴两依郭京县,各处巡检,甚至是顺天府衙内…… 毕竟该处税关管着整个京城各处进出口,油水大的出奇,更别提走私的盐、茶、糖等物,这顺带把一些幕后者也得罪了,他们的身份不一,来历也不清楚,但必然是京城有头有脸者,不然也干不成这等事。 原因很简单。 天子亲临南书房了。 一道声音的响起,让平静的南书房,立时就变了氛围。 “臣等……” 众人忙作揖应道。 “禀陛下。” 结果呢? 不仅人被抓进顺天府大牢了,货物被查抄了,还要缴高额罚款,至于被收买的税官、税丁嘛,一律撤职,被锦衣卫的人逮走了。 “那范参赞,此事该如何处置?” 就这还没有牵扯到赈灾。 也恰恰是两书房的定位清晰,使得此前朝中有任何风波或变故,都没有对两书房产生任何影响。 最初定下这条新规时,有人背地里骂孙传庭蠢,提前买通税官、税丁,跟他们打好交道不就行了,你想抽查时,消息早就泄露了。 一个个不就想找事吗? 瞧见几人的神态,朱由校眼神凌厉道:“河南境内的河政,竟然糜烂到这等地步,杨涟、左光斗他们暗查的,跟有司呈报的完全是两码事,你们说说,朕是相信谁好呢?黄河大坝都快成摆设了!谁给朕说说,皇祖父御极登基期间,仅治理黄河水患,朝廷前前后后花了多少银子?” 来到南书房诸参赞大臣的公事房,朱由校将所拿奏疏重重摔到书案上,这让作揖行礼的范景文、董应举、施邦曜、韩一良几人,无不是心下一紧,先前天子不是没有亲临过南书房,但像今日这等举止却很少见。 感受到其他参赞投来的注视,陈明遇将所持奏疏递上,试探着询问范景文的意思。 “先放这吧。” 此等高压的环境下,也必然要明确一点,凡是外放出去的人,仕途上必须进一大步,不然谁会干这等苦差事? “范景文!!” 该项权力不能下放,不然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书房必成新的党争地,这是朱由校断不愿看到的。 “下官明白。” 董应举强忍着惊意,忙低首应道。 在这里当差做事的人,一个个都谨小慎微的做着本职差事。 都不用说万历一朝,只花在黄河治理上有多少银子,就最近数载间,朝廷也没少调拨钱粮,几百万两是兜不住的,且中间还牵扯到免税等事,毕竟黄河水患一旦出现,地方必然是不稳的。 说着,说着,董应举说不出来了。 陈明遇忙拱手行礼道:“钞关与工关历年的进项、征税、税目、递解等较为繁杂,下官……” 这就是朱由校的用人之道。 “这……” 上书房和南书房的特设,使得朱由校这位大明天子,得以从繁杂性的文书中抽身,想知晓哪些事宜,只需一句话,就会有一批人为之而转,这带来的工作效率,是外朝那帮文官难以想象的。 “几千万两?” 今后会频繁出现自然灾害,一个水患,一个旱灾,要是不能有效解决,那粮食产量必受重创,这对于大明而言损失太大。 那要是刻意捞,泼天大财都能搞到。 没想到啊,在外朝那帮文官,一个个的眼睛,盯着空缺的内阁首辅、次辅之际,甚至掀起阵阵涟漪时,杨涟的奏疏来了。 先前杨涟他们去了河南,迟迟没有动静,也没有向京城呈递密奏,朱由校还怀疑杨涟他们是不是怕了。 如果杨涟呈递的河患疏是真,那过去拨的那些钱粮,董应举都怀疑究竟是修筑河堤,安稳河政了,还是叫一些人给贪了。 “臣在!” “都看看杨涟急递进京的这份河患疏吧。” 范景文、董应举几人,在看完杨涟所递河患疏,无不心生惊意,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还在加紧整理中。” 还真就有人这样做。 听闻天子所言,范景文、董应举、施邦曜、韩一良几人流露出各异神情,联想到当前的朝局,恐怕这件事情小不了。 “臣等遵旨。” 范景文撩了撩袍袖,看向陈明遇道:“此事本官自有主张,对了,此前让你整理钞关和工关诸事,眼下进展怎样了?” 这让孙传庭一战成名。 既然把你放到关键位置上,对于你的信赖毫无保留,有哪些想法吧,都悉数讲给你,至于怎样实操,那就要靠你自己,该给你撑腰的时候,必然会给你撑腰,不过差事必须要办漂亮。 因为涉足这些情况,一旦被查到或泄露机要,一旦被查到,不仅会受到严惩,关键是永不录用,更严重些还会连累亲族。 当初杨涟、左光斗他们,在午门闹什么叩阙,被抓进锦衣卫诏狱,朱由校特意留他们一命,就是为了叫他们做事做刀,河政,是朱由校今后必然严查的领域,甚至从天启元年开始就要逐步紧抓。 “臣领旨。” “朕是没有想到啊。” “说正事!” 而涉及到崇文门税关的整改还有很多,不仅繁杂,关键是类目多,这也使得孙传庭每天忙的脚不沾地,顺天府衙有太多的事要做,特别是天子大婚前,孙传庭每天睡觉都不足三个时辰。 “领着你麾下的人,把已梳理好的奏疏案牍,给朕搬去内阁。”朱由校撩袍起身,看向董应举道:“叫那帮内阁大臣,一个个都好好看,认真看,内阁了事,去工部,去都察院,去工科,就问他们一句,这些钱粮都花哪儿去了!” “抓点紧。” 董应举上前道。 所以河政要改,要大改。 顺天府衙接管整饬崇文门税关,其中最损的一招,莫过于定下抽查新规,不查你归不查你,你想要糊弄报关进出,这个可以,但千万别在抽查时被抓到,查住,不好意思,货物查抄,缴高额罚款。 “即刻召集人手,将这份河患疏抄录,朕要叫在京的官员,人手一份!”朱由校语气冷冷道:“一个个该操心的事,不去操心,不该操心的事,比谁都上赶着,大明的官俸,还没好拿到这等地步。” 朱由校撩袍坐下,伸手对范景文他们道:“倘若不是杨涟,朕还真不知晓,河政竟藏着这么多猫腻!” 出事了。 大的水患拦不住,动辄地方就来句百年难遇,几百年难遇,朝廷呢?一次次的调拨钱粮,可河政为何还是这般? 更叫朕觉得可笑的,是每至秋汛到来时,就有不少祭祀祈求,把希望寄托到虚无缥缈的事情上,这大明的地方官,未免也太好当了吧!” 负责梳理河政诸事的董应举,此刻额头生出细汗,抬手作揖道:“具体的数额尚未核算出来,不过根据现有进行的梳理,臣预估几千万两是……” “董应举。” 陈明遇点头应道。 对于两书房的定性,就是充当智囊团的职权,像最终决策这等权力,却牢牢把持在朱由校手里。 该领域在大明是肥差。 在朱由校的注视下,范景文低首上前,将书案上的那份奏疏双手捧起,而董应举几人则围上来,南书房要地,太监也好,宦官也罢,都不准随意进出,哪怕是御前太监,朱由校亲临两书房,他们都要候在外面。 朱由校笑了,看着眼前众人,“治理黄河,向来是朝廷的要务,可谓是年年修,结果呢?成效却是那样差强人意。 范景文态度较好,“本官知道此事繁杂,需查阅和调度的案牍奏疏众多,一项项都要进行核准,过几日陛下就要御览。” 都不用刻意去捞,都能沾一手油水。 好啊! 那就找吧,反正这副烂摊子,就这样摆着,你们不急,朕就更不急了,要是大明救不回来,那你们一个个也都跑不了。 朱由校昂首离开南书房,他倒是要好好瞧瞧,大明暗藏的疮痍究竟有多少…… 第244章 乾清宫廷议 第245章乾清宫廷议 杨涟所写的河患疏,就像是在滚沸的油锅里,骤然泼进一瓢凉水,使得朝堂的氛围再度急转。 谁都没有料想到杨涟,居然就敢写出这等奏疏,不止是朝中其他大臣没有想到,甚至是韩他们都始料未及。 仓场这本糊涂账,至今被廉政院死死揪着,一批官吏被传唤进廉政院,说是传唤,实为逮捕,这让不少人担心会查到漕运上,毕竟仓场和漕运是密不可分的,前者出事,后者必爆雷。 这也是为何天子大婚刚刚结束,朝中就掀起新一轮会推风波,毕竟先前也掀起了,却被天子留中无视,借的就是大婚名义,现在这股风潮更盛,就是想要通过角逐内阁首辅、次辅之位,继而转移注意和矛盾。 当然,这两个空缺的位置,也的确有不少人想争! 明明这股势头起来了,偏偏在这等形势下,杨涟的奏疏进京了,最为关键的一点,河患疏是密呈御前的密奏! 事先没有任何准备,这必然被打个措手不及。 乾清宫。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内阁群辅韩、朱国祚、何宗彦、沈、史继偕,六部尚书崔景荣、毕自严、孙如游、王象乾、黄克瓒、王永光,通政使钱谦益,户部左侍郎南居益,户部右侍郎李宗延,工部左侍郎陈邦瞻,工部右侍郎王舜鼎,都察院右都御史亓诗教,左副都御史孙居相,左佥都御史李邦华,右佥都御史袁应泰,六科都给事中范世济、薛凤翔、李若、吴亮嗣、魏应嘉、钱梦皋…… 在河患疏传朝两日后,朝堂风向再变之际,天子这才姗姗召见一批朝臣。 “臣等拜见陛下!” 工部尚书王永光手持朝笏,另拿一封奏疏,在毕自严讲完后,从朝班中走出,“特别是毕尚书适才所讲,河南、山东、两淮交汇之处,必须要谴派可靠大臣巡查才行,臣在知晓此事后,就查阅工部所存案牍,明确这份巡河奏疏,倘若期间真查出什么,朝廷有司,地方有司,必须要协调配合,务必保证好各地河政安稳,还请陛下御览。” “呈上来吧。” “陛下,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尽快在朝选派大臣,赶赴山西、河南、山东等地,查验各地河政。” 辅韩、朱国祚、何宗彦、沈、史继偕等一众大臣,听到天子的笑声,流露出各异的神情,部分大臣低下脑袋,不敢去看天子。 天子讲这种话,分明是意有所指啊。 毕自严所讲异常清晰,对于河政的几处要点都特别点明,这让不少朝臣无不点头表示认可。 彼时的黄河入海口,是在淮安府一带,黄河夺淮入海,又牵扯到运河,这使得河政治理难上加难。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对症下药去巡查,倘若各地河政真有问题,就要尽快解决才行,否则真出现水患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不知沉默了多久,朱由校向前探探身,语气低沉道:“杨涟所写河患疏,诸卿想必都看了吧?都有何感想呢?” 在此等态势下,毕自严走出朝班,持朝笏拜道:“且不论杨涟所写河患疏,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然河政乃本朝头等大事,河政不稳,这地方不稳,尤其是河南、山东、两淮交汇处,一条黄河,一条淮河,再加上大运河,倘若该地域敢有任何水患,必然会造成严重影响,何况中都所在地势……” 朱由校言简意赅道。 说着,朱由校站起身来,环视殿内诸臣,竟然笑了起来,“朕待在这座紫禁城,诸卿待在这座京城,即便是真发了大水,冲垮河堤,冲毁良田,那水患也落不到朕头上,更落不到诸卿头上。 嗯,最好是真发场大水,这样黄河两岸的百姓,或者淮河两岸的百姓,再或其他地方的百姓,就能在各地怒骂暴明了,嗯,跟朕这个暴君绝配,到时候啊,咱们就待在这京城,等着各地暴民,朕觉得叫暴民合适,暴明治下的万民,不叫暴民,叫什么呢?良民?顺民?哈哈哈……” 天子没有说话,殿内诸臣难免多想,谁都不知此时的天子在想些什么,不过谁也都清楚天子很生气。 对于工部尚书王永光,其实朱由校没有任何偏见,哪怕河政真有问题,可跟王永光有何关系? 哪怕他是工部尚书,可王永光上任也没有多久,先前其一直抓两座陵寝修缮,这在大明亦属头等大事。 河政胆敢有任何事情,那都不是小事,特别是黄河,敢泛滥或决堤,两岸遭难的群体不计其数,会死很多人!! 朱由校讲的那些话,是讲给一些人听的,不想着怎样在其位谋其职,反而一次次的挑起是非,搅乱官场风气,嘴上仁义道德,为了社稷,为了天下,可实际上,心里却半点没有装这些。 朱由校发出的笑声,在这座大殿内回荡开。 不止是毕自严,还有不少大臣,最怕的就是黄淮一带出问题,一旦真出问题,那就是大问题,两淮境内的运河敢有问题,漕运必停,到时影响的就不止地方了,甚至连北直隶都将受到影响。 “陛下,臣自知有罪,然杨涟所书河患疏,朝廷必须要早做决断。” “不过有感想又能怎样呢?” 气氛压抑的乾清宫正殿,被召诸臣行跪拜之礼,朱由校坐在龙椅上,环视殿内所聚诸臣,没有任何表情。 “都起来吧。” “内阁呢?” 从刘若愚的手里,接过王永光所递奏疏,朱由校锐利的双眸,看向韩、朱国祚他们,“户部,工部,都为了此事而想办法,为何到现在,朕就没见到内阁的奏疏?是不是说…离开了首辅与次辅,内阁就沦为摆设了啊!” 争,这种现象很正常,不可能杜绝,不过别做的太过分,过分了,就不是说几句难听话那样简单,朱由校就是要借这股势,来好好打打某些人的脸,叫他们所谓的骄傲,毫不留情的踩在脚下。 第245章 诸巡河御史 第246章诸巡河御史 在京城为官者,可不止眼前这些人,此刻站在乾清宫正殿的这帮大臣,乃是中枢各处的重臣,是处在金字塔尖的那一小撮,而他们所处衙署,皆有一群不同品阶的官吏,这才构成完整的中枢朝堂。 风气,绝非是一人能带坏的。 环境,绝非是一人能改变的。 朱由校想大刀阔斧的推行改革,就必须先改变风气和环境,最好就通过中枢朝堂紧抓起来。 一味进行强势压制,或许可以改变些,不过压到一定程度,必然将引起大反弹,这必会生出风波,所以要讲究方式方法,要学会走文官的路,最好具体到一桩桩事上,形成拉一派,打一派,杀一派的节奏。 “陛下,臣以为杨涟所呈河患疏,尚需经地方有司核准。” 面对天子的质询,见朱国祚、何宗彦几人不言,韩顶着压力,上前作揖道:“此事究竟是真,还是夸大其实,是朝廷需要明鉴的?” 朱由校拿着奏疏,看向韩道:“那韩卿的意思是说,杨涟是为了博取什么,故而昧着良心,不顾事实,特意向朕呈递这封奏疏了?” “臣绝无此意。” 为尽早摸查河政之弊,特着温体仁、方震孺、杨涟、李邦华……以特派巡河御史之名,分赴各地巡察河政,敢有包庇之嫌严惩不贷! “这点跟朕想的一样。” 其实从朱由校御极以来,所做的种种事情,外朝的那帮文官,或多或少都有看法,只不过朱由校太过专断,对于时机又拿捏的太好,以至前一桩事的风波,还没有顺势反扑时,就被后出的事情转移注意了。 讲到这里,朱由校一甩袍袖,转身朝龙椅上走去,而在此时,乾清宫太监刘若愚捧着一份中旨,当众便宣读起来。 朱由校双眼微眯道。 说你们内阁几句,就受不了了? 那朕想问问诸卿,如果地方河政真查出什么,需要整饬,钱粮该怎样解决?就一股脑全推给户部? 还是说科道等有司,趁势呈递规谏奏疏,请拨内帑银啊? 河政乃本朝第一要务,今河政出现问题,责令工部尽快整改,工部尚书王永光当尽早厘清河务,南书房协办,朕要弄清楚河政之难,河政之忧,河政之变,早定统筹治河之良策! 韩所讲的这套观点,与毕自严、王永光所述观点,是存有差异性的,毕竟他们所站角度不同,看待问题就会不同。 环视殿内诸臣,朱由校语气平静道:“那朕想问问诸卿,过去朝廷拨的钱粮,给予的惠策,究竟都干什么用了?” 一时间不少人的目光,落到了工部尚书王永光身上。 而袁应泰话音刚落,就有不少大臣站出,不止有东林党人,还有别的派系,或没有掺和党争的。 右佥都御史袁应泰上前道:“自古以来整饬河政就是大事,过去朝廷为治理黄河,为治理河务,便调拨大批钱粮,地方河政出现问题,是谁都不愿看到的,但是陛下啊,您对待此事太过武断了。” 哪怕是像毕自严、王象乾他们,包括在地方的王在晋、袁可立、陈奇瑜他们,其实也都有些不同想法,不过朱由校对于这个尺寸,拿捏的太过于微妙,这也使得他们在各自的位置上,一边平稳各种矛盾,一边择机落实各项新规。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杨涟所书河患疏,道尽河南治下河政之弊,念于此事关系重大,着内阁会同有司,早定敦促地方公函,着重排查黄淮两河,各地巡抚会同布政司,敢有推诿对待者,一经查明就地解职。 “陛下这样做,自有陛下的道理。” 先知先觉的优势,可以让朱由校避免很多矛盾。 就好比王在晋没有就任蓟辽总督,而是被派去山东就任巡抚,而袁可立则就任蓟辽总督,没有去山东任巡抚,恐怕有些事情啊,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平稳了。 “如若各地治下河政,皆存有像杨涟暗查河南河政之弊政,朝廷可敦促地方有司尽快整饬,同时筹措整饬粮饷,只要朝廷不陷于被动下,赶在秋汛到来前,有效进行干预,那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 韩神情自若道:“可对于臣而言,如何化解问题,解决问题,这才是重中之重,就像河政一事,臣觉得应先责令各地巡抚,严查治下河政情况,与此同时,朝廷应不动声色的密谴一批大臣,分赴各地进行暗查。” 在朝廷与地方分查河政期间,户部当尽早筹措钱粮,内阁当设法纾解,如若谁敢在此期间松懈或推诿,朕必严惩不贷,钦哉!” 一句话,让韩他们不知该说些什么。 “王卿家所呈奏疏,朕方才大致看了下。” “朕太过武断了?” 韩紧随其后道:“臣只是觉得陛下的反应过激了,即便杨涟所呈河患疏是真,陛下也不该将该疏,闹得满朝皆知,这于朝而言并不好。 眼下朱由校在这乾清宫,议的是河政诸事,但暗藏的还有吏治、赋税等想法,不借此表露的话,那永远都触动不到。 对于自幼寒窗苦读,经科举入仕的文官,他们治国讲究的是求稳,是循制,这必然与朱由校的治国理念,是存有分歧的,存有矛盾的。 “臣附议!” “臣附议!” 治国最忌讳头疼医头,脚疼医脚,拆东墙补西墙的做法,要都是那样做,国运就长久不了。 “臣附议!” “一个个都好好想想,朕讲的那些话,究竟是何意吧!”朱由校冷哼一声,语气铿锵有力,“别觉得朕没提的事,就是朕没有想到,别觉得朕没有做的事,就是朕没有去做,在其位谋其职,推诿,那就是找死!” 朱由校举起奏疏,“如若不是相互推诿,河政也断不是这等现状,王卿所言可谓一针见血啊。 “韩卿是想说朕小题大做?” 朱由校继续道:“其意就是在朝择一批大臣,分赴各地进行巡察,而地方,则由内阁、户部、工部联合颁发公函,敦促各地巡抚严查治下河政,特别是几处交汇处,那尤为要重视起来,避免推诿的现象。” 在过去这段时日,朝中出了多少事,如若事事皆像河患疏这般,闹得沸沸扬扬,那京畿必然会常处惊……” 国库为何空虚成这样?诸卿难道就没有想过缘由?从毕卿赴任户部尚书后,有多少人明里暗里的弹劾,废除辽饷,为的是什么?永不加赋,为的是什么?” 朱由校的行为是过激,但要是不过激的话,缘何能刺激到一些人? 一份洋洋洒洒的中旨,当着诸臣的面宣读完,这让殿内诸臣流露出各异神情,这份中旨的颁布,不止代表着眼前的问题要解决,更代表着今后在河政方面必然会变,而朱由校的态度也表明出来了。 围绕这封中旨,朝中有司和地方有司都要为之而转,倘若胆敢在今岁的秋汛,地方出现水患,闹出严重的灾情,那作为大明天子的朱由校,势必不会手软,不管牵扯到谁,该抓必抓,该杀必杀。 只是听完这封中旨,户部尚书毕自严、工部尚书王永光却流露出忧色,因为他们担心一些不好的事,今后可能也会发生…… 第246章 密诏离京 第247章密诏离京 “坐吧。” 东暖阁内,朱由校倚着软垫,伸手对毕自严和王永光道:“适才中旨颁布,朕看两位卿家有想法?” 整饬河政这一烂摊子,绝非是短期内就能见到成效,这需要统筹谋划,中枢与地方齐发力,维系河务平稳,重用治河大才,培养治河人才,梳理河政体系,重建河政框架,唯有将上述做好,大明河政方有改变的曙光。 “陛下心系河政,心年万民,此乃天下之幸。” 毕自严、王永光相视一眼,作为工部尚书的王永光,作揖拜道:“陛下所颁中旨,处处为河务所虑,不过…陛下是否想过一点,如此严厉要求下,果真对地方河政是好事吗?” “卿家想要说的,其实是欺上压下吧?” 朱由校向前探探身,手指敲击着御案。 “陛下,臣觉得韩阁老有一言说的没错。” 面对天子的询问,王永光低首道:“陛下太操之过急了,凡事皆有定数,中枢与地方是相辅相成的,杨涟所写河患疏振聋发聩,历数河南治下河政之患,这无疑让朝廷知晓河政现状。” “可是陛下,治河终究是要靠地方有司,中枢即便想要插手,那也是有限度的,这也是河政起起伏伏的根源所在。” “臣附议。” 毕自严紧随其后道:“这道中旨颁布,臣担心一点,今后地方上的河政,如若再有任何的问题,恐中枢都很难获悉,甚至臣讲句大不敬之言,倘若某地真出现水患或旱灾,地方会出于种种顾虑,而选择压下来,而非主动呈报,这对于朝廷,对于百姓,都是莫大的损失啊。” 都是实干派啊。 看着毕自严、王永光二人,朱由校生出感慨,似他们所讲的种种,其实朱由校从最初就想到了。 大明的官场啊,并非是和睦的,毕竟官员那么多,一个人一个想法,一个人一个做法,这也造成官场的复杂性。 官本位的思维,从权力诞生的那刻起,就深深的扎根下来,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也绝非制度就能杜绝的。 在官场上你想要做些事,不是你想,别人就必须无条件相助,先做人,再做事,人都团结不了,那事就难做成,多少好的构想或政策,迟迟不能推动落实,溯本求源啊,就是触碰到利益了,所以暗地里的算计或掣肘,就会一波接着一波出现,这也让和光同尘在官场极为盛行。 多做多错。 少做少错。 不做不错。 实干派呕心沥血去做成一些事,甚至不惜得罪大批的人,最后换来的,是在仕途上兜兜转转,反倒是务虚派,平日里迎来送往,投机取巧下,仕途上却步步高升,这种风气要不改变,大明永无复兴的可能。 “事再难做,也难不过做人。” 朱由校端起手边茶盏,示意二人坐下聊,语气淡然道:“两位卿家的顾虑,朕都清楚,也都想过,但恰恰是这样,朕才要这样做。 风气不变,事就难成。 都察院不是摆设,廉政院不是摆设,今后涉及河政诸事,要逐步进行调整和改变,尤其是中枢特派巡河御史,将不定期、不定限的展开。 不说河政糜烂成什么样,就说近些年来,地方频生的灾害,特别是水患和旱灾,如若不设法解决的话,两位卿家觉得大明能安稳吗?” 毕自严、王永光沉默了。 听完天子所讲这些,二人都明白一点,天子所谋绝非河政一事,这就是一股风,要吹散笼罩在朝堂,甚至地方的不良风气。 “朕就不聊河政了,此务想变,没有数载,甚至更长时间,根本就见不到成效。” 朱由校说着,呷了口茶,随后将茶盏放下,看向毕自严道:“不过毕卿,户部要借着此事,将先前堆积的部分事宜解决好。 朕说句掏心窝的话,国库窘境不设法解决,遇事就想着拆东墙补西墙,或者上疏请拨内帑银。 爱卿是户部尚书,在户部也有些时日了,爱卿觉得这是长久之计吗? 中枢财政是否稳健,乃关系天下安稳之本,赋役存有大问题,一年两年,尚能糊弄着过去,那三年四年呢?五年八年呢?” 毕自严没有说话,凝重的表情透露出他的内心。 天子讲的这些,毕自严是认可的。 倘若户部不能纾解困局,没有根本性的改变,就这样东一锤西一脚的搞,朝廷早晚要出大问题。 “朕是大明的皇帝,是天下万民的君父。” 朱由校神情严肃道:“朕就知道一点,能叫万民安稳的过日子,不受冤屈,那大明国祚就安稳,倘若连这点都办不到,那大明国祚就安稳不了,对两位卿家,朕就一句话,安心做好本职,别受外界影响。” “陛下教诲,臣等定铭记于心。” 毕自严、王永光纷纷起身,朝天子作揖拜道。 河政想要改变,就必须有稳健的财政支持,做到持续不断地投入,如此财政要做的事情就多了,税政,丁税,盐政,钱法,商税,矿税,榷税,关税……可想要触及这些,中枢朝廷就必须强势,否则很难见到成效。 朱由校做任何一项决断,都要审时度势,都要思前想后,因为现在的大明,经不起任何折腾了,要么干脆别做,要做就必须做成,唯有这样,大明才能逐步改变。 “皇爷~” 毕自严、王永光前脚刚离开,在殿外候着的刘若愚,就领着一人进来了。 “曹化淳。” 朱由校坐在宝座上,看着作揖行礼的曹化淳,“有两件事情要你去办,其一,从内厂选一批可靠人手,携密旨赶赴河南,找到左光斗,叫他赴凤阳府巡察河务,如若发现河政有问题,则组织人手整饬。 另给杨涟传口谕,河南的巡河御史,可不是什么好差事,要是怕得罪人,就别领巡河御史职,要不怕得罪人,就把河南河务排查好,秋汛之际,朕不希望河南境有任何疏漏。” “奴婢遵旨。” 曹化淳忙作揖应道。 自从去了趟辽东,曹化淳就去了大内行厂,过去的种种没人再提,而曹化淳的改变,朱由校也是看在眼里的。 用人是门学问。 尤其是子孙根被阉割的太监宦官,用起来就更要讲究方式方法,要叫他们心里有畏惧,要叫他们看到希望,唯有这样,他们才能尽心尽力的办差。 “上述诸事办好后,你就去寻御马监掌印太监、提督西缉事厂的方正化。” 朱由校继续说道:“输送辽前的各项差事,方正化做的不错,接下来你要协助方正化,以逆藩所查抄土地为锚定物,在河南治下兜售一批治河债券,就以少府的名义去办,怎样做,朕所拟密旨都详细列举了,此事要办好,杨涟或左光斗所需治河粮饷,必须无条件的支持。” “奴婢遵旨。” 曹化淳再拜道。 此前查抄福王府所得钱粮,朱由校一两都没有见到,皆通过方正化所领西厂,分批输送到天津,小部分拨给山东巡抚衙门,这也使得朱由校直接从内帑,经蓟辽总督衙门拨去辽前的粮饷,只占很少一部分。 而今河政存有问题,需要设法解决,福王府名下的膳田,包括就藩那些年,私底下兼并的土地,朱由校也要发挥奇效。 债券,这一全新的模式,朱由校要以土地作为锚定物,以利息作为诱因,来吸纳民间的游资,如若到期不能兑付,则以土地折价兑付,这还是具有吸引力的。 治河债券只是个开始,待到一些事宜处理好,朱由校要以少府的名义,围绕北直隶所辖皇庄,对外分批兜售各类型债券,由此来加快北直隶的建设,确保他谋划的种种部署,可以有效推动起来,而非因资金不足卡住不动…… 第247章 天津十三行(1) 第248章天津十三行 大明从根上来讲,是不缺金银的,尤其是白银,只说在海外极受追捧的瓷器、茶叶、丝绸三项,每年都能在海外赚取海量金银,刨除海上恶劣环境,所致沉船被携的一批,被海盗劫掠的一批,每年依旧有不少金银流进大明。 大明国祚传至天启朝已有两百余载了,不管历朝对待海禁态度怎样,或禁也好,或开也罢,但是大明的海贸经济行为,一直在东南沿海进行着,流进大明的一批批金银,与中枢没有关系,与底层没有关系。 由此也使得大明存有一奇怪现象,流进大明的金银很多,特别是白银,可偏偏在官方层面,在民间层面,却存在日益尖锐的白银短缺,银子究竟跑哪儿去了,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西苑。 湛蓝的天空白云朵朵,旭日高悬,不时天上飞过几只鸟雀,清风徐来,太液池旁所栽垂柳轻摆。 “这不查不知道,没有想到在京的这帮勋贵,门下竟然有这么多投效的商贾。” 朱由校倚着躺椅,翻阅着所持卷宗,似笑非笑道:“难怪这帮勋贵整日纸醉金迷,日子过得那叫一舒坦,朕还纳闷了,就靠那点官俸和皇粮,如何能积攒这等家业。” “陛下英明。” 在旁站着的李若琏,恭敬的作揖行礼道:“据鸾卫秘密摸查,在京勋贵的门下,有关联的那些商贾,多沿着大运河而分布,就像在北直隶治下,京城,通州,河西务,天津三卫,沧州等处从事布、棉、粮、糖、药、粮等业,而在私下还进行盐铁、茶叶、丝绸、瓷器等往来。 “有敲打,但不全是。” “臣遵旨。” 见左右勋贵皆不言,张维贤想了想,上前作揖道:“不知陛下先前所言,要聚臣等从事贸易,是打算怎样做?毕竟此事非同小可,我朝一向重农抑商,此事如若叫外朝的那些文官知晓,恐……” 不过这些勋贵的思绪却有不同。 没有被逼到绝境上,诸如撕破脸这种行为,在京勋贵是轻易不敢做的,毕竟真要做了,成了都好说,可要败了,那便万劫不复了。 “向辽东输送粮食,就是其中之一。” 要说有不满,那肯定有,但朱由校态度坚决的杀掉三侯七伯,夺爵查抄,连同亲眷被悉数看押起来,无人知晓他们的行踪,这也让在京勋贵心怀畏惧。 讲到这里时,李若琏转身朝一处走去,与走来的朱由检、张维贤一行避开,鸾卫作为隐秘战线的组织,知晓的人越少越好。 “臣等拜见陛下!” 朱由检从锦凳起身,朝自家皇兄作揖道,随后便转身朝一处走去,而韩赞周则紧随在旁。 朱由检疑惑了,他不知自家皇兄讲的这些,究竟是何意,又在心里做了哪些打算。 涉及天津十三行的运转,内廷不直接参与,只负责定期查账,至于说具体的运转,则根据各家所购银股,在各行所设的董事局研讨。 李若琏一时语塞,朱由检的询问,让他不知该从何讲起,难不成说这种现象,一直都存在吗? “皇弟啊,你还是太年轻了。” 朱由校没有理会眼前勋贵,心底都在想些什么,自顾自的继续道:“朕打算在天津三卫的治下,筹设天津十三行,涉及牙行、盐行、铁行、米行、糖行、丝绸行、陶瓷行、典当行、布行、药商行等,凡大明治下所涉商业,皆细化进上述十三行中。 “英国公无需顾虑这些。” “退下吧。” “皇弟,去迎迎英国公他们。” 而在朱由检生疑之际,韩赞周垂着脑袋,匆匆从远处走来,向朱由校作揖禀道。 朱由校笑笑,合上所持奏疏,“这种事儿能敞开聊吗?他们一个个享有特权不用,那能做什么?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大吗?” “竟然还敢走私?” 不知沉默了多久,朱纯臣见张维贤不说话,余光瞧见天子在看自己,苦笑着对天子作揖道。 “五殿下~” 李若琏忙作揖应道:“臣会尽快安排好的。” 听闻此言,张维贤、朱纯臣、徐希皋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流露出各异的神情,辽东的情况他们知晓一些,而让众人觉得奇怪的,不管辽地急递何等军务,只要不涉及辽东经略府,天子一律都不管不顾,哪怕兵部有司的官员,常提到辽东军情,天子的态度也很明确。 甚至鸾卫还刺探到,在京的部分勋贵,与南京的留守勋贵,私下存在往来,只是这条线还没有摸查透,所以一些情况还无从查证。” 朱由校撩袍起身,笑着转过身来,看向眼前众多勋贵,“先前朕讲的那些,诸卿都考虑的怎样了?” 在商言商。 “陛下,臣此前奉诏离京,对此事了解的不多。” 就靠辽东那处地方,赚到猴年马月,才能把本金给赚回来啊! 上述十三行的银股,朕都拿出来一半份额,以供诸卿来带银认购,也不贵,各行一半银股整体作价200万两。 不知不觉间,在京勋贵已被朱由校分化,其中有一批勋贵得到重用,像英国公张维贤提督京营戎政,像惠安伯张庆臻、宣城伯卫时泰他们,则在皇家近卫都督府任职,至于成国公朱纯臣、定国公徐希皋他们,除了挂个虚职,甚至此前整饬京营,一批培植拉拢的武将,被张维贤、孙承宗设计除掉,这也使得在京勋贵间,彼此的猜忌很重。 “皇爷,英国公他们来了。” 在旁坐着的朱由检,皱眉看向李若琏,“这是从何时开始的?” “陛下,这会不会太大了?” 朱由检沉吟刹那,遂抬头对朱由校道。 以英国公张维贤、成国公朱纯臣、定国公徐希皋为首,在京的一众勋贵,在赶来御前之际,无不恭敬的作揖行礼。 嗯,为了方便天津十三行管理,要再设一总会,要定规矩,明框架,确保天津十三行每年都能盈利,而非亏损,诸卿觉得怎样呢?” “是。” “都免礼吧。” 朱由校负手而立,微微一笑道:“今后涉及到戍辽大军,每年所需的粮、盐、布、药等各项军需,朕打算由户部出银子,在各处进行竞标采买,单单是这一项,朝廷就要花一两百万两银子。 “皇兄是想敲打在京勋贵?” 自从那次聊完后宫的事,朱由检看到一些宫闱秘事,就没有再提想让朱由校开恩,留李太妃在后宫的事。 朱由校摆摆手道:“朕打算用在京的这些勋贵,来帮朕做些事情,此事若成,则一些局就能破开。” 聚拢勋贵做生意,这是朱由校谋划的一环,既然在京勋贵群体,在政坛被文官群体看的死死地,那便另辟蹊径,能重用的那批勋贵,肯定要逐步重用的,至于别的,就叫他们发挥余热,待有些谋划促成后再谈别的。 不怎么样! 想银子想疯了吧! 聚在御前的这帮勋贵,多数都心惊不已,一个行的半数银股就要200万两银子,那等于说天津十三行,就需要2600万两,再算上内廷所掌银股份额,合计5200万两,什么样的买卖,能值这样的身价? 不过近期朝野间出不少事,这也渐渐导致当前的朝堂,对于辽东很少聊到。 朱由校倚着躺椅,面色平静道。 朱由校保持笑意,摆摆手打断道:“朕既然想叫诸卿参与,那就不会理会外朝的一些人,会讲些什么。” “辽东的情况,想必诸卿或多或少都知晓吧?辽左的仗应该还在打,至于打到什么程度,只怕唯有熊廷弼他们最清楚。” 朱由校观赏着眼前景色,悠悠道:“鸾卫外派一事要抓点紧,尤其是东南诸省,莫要误了朕的大事。” 皇弟就没有想过,朕为何特意要鸾卫查勋贵,而不去查别人?难道这些事情,就勋贵在做吗?” 倘若这种模式可行,能够确保戍辽大军所需,也不是不能扩大范畴,比如北直隶,比如九边,成国公觉得怎样呢?这还只是辽地的军需,像辽地的官需,民需,天津十三行所辖粮、盐、布、药等行,是可以自行展开的。” 这…… 朱纯臣他们听到这里,一个个都愣神了,不过心底都开始算账了,倘若仅是涉及辽地一处,那每年可以赚的纯利不多,但是要扩大范畴就另当别论了,一些人的眼神开始变了…… 第248章 天津十三行(2) 第249章天津十三行 “陛下,所谓竞标采买,在我朝并没有先例,此事若要推行的话,只怕朝中有司的反对声会很大。” 瞅了眼沉默不言的众勋贵,张庆臻皱紧眉头,走上前说道:“尤其是科道的那帮御史言官,他们必然会……” “先例?能当饭吃吗?” 朱由校冷哼一声,语气铿锵道:“朝中有司倘若可以解决漂没,减少朝廷不必要的损耗开支,那朕就不会采取竞标采买的方式,来为今后的戍辽大军,筹措他们的各项军需。 朕丑话说到前面,竞标采买,是以绝对落实来论的,该赚的银子要赚,但不该赚的银子,一两都不能赚,倘若这期间敢出任何问题,那到时就别怪朕翻脸无情了。” 漂没,这是一项存在许久的弊政,在朱由校的眼里,这就是贪腐的毒瘤,必须要设法铲掉。 不止是漕运存有漂没,在其他方面,诸如调拨粮饷,赈灾粮饷等层面,也都存有这种现象。 既然官运存在问题,存在纰漏,那就转换形式,采取民运的形式进行,这期间敢有任何问题,到时想要解决就相对容易些。 天子的明确表态,让很多勋贵都知晓,竞标采买一事,天子必然要推行,不过他们仍有顾虑,哪怕今后竞标采买的范畴,会逐步的扩大开,可即便算上这一项,那赚取的纯利也是有限的。 毕竟参与的人这么多,内廷还要占一半银股,那每年可以分的银子寥寥啊。 投入跟收获,完全不成正比。 更别说他们若真拿出这么多银子,那平日里哭穷,岂不成了欺君了?万一天子有别的想法,那他们得不偿失啊。 “陛下,天津十三行的银股,是否有些太贵了?” 卫时泰想了想,心底下定了决心,在一些勋贵的注视下,上前作揖道:“即便是臣等响应陛下号召,持银参与天津十三行,可……” “贵吗?” 朱由校笑着说道:“朕特设的天津十三行,可不止适才所说的这些,今后,大明要在天津明确开海。 天津,将成为朝廷在北直隶境,唯一的对外出海地域,为确保开海有序推进,将优先与朝鲜、东倭展开海贸。 而天津十三行,将享有丝绸、瓷器、茶叶、蔗糖等专卖权,也就是说,想通过天津去往朝鲜、东倭进行海贸,只能由天津十三行负责。” 张维贤、朱纯臣、徐希皋等一众勋贵,听到天子所讲的这些,流露出各异的神情,此事他们还真没想到。 天津十三行若真享有专卖权,那其中可以操作的就多了,专卖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是垄断! 而垄断则代表着暴利! “而且据朕知晓的情况,盘踞在南洋诸国的欧罗巴各国海上势力,一直想寻求与大明合作。” 朱由校嘴角微微上翘,扫视眼前诸勋贵,“甚至先后多次谴派使者,想要在东南沿海地带停靠通商,不过此事始终没有促成,朕打算在天津三卫治下,开辟一块区域,今后允许这帮西夷停靠通商。” “陛下,此事要慎重啊!” 一直沉默的张维贤,此刻上前道:“天津乃拱卫京畿的门户,西夷漂洋过海,谁都不清楚他们藏着什么心思,如若允许他们在天津停靠通商,万一其中有包藏祸心者,恐对我朝社稷不稳啊。” “英国公的担忧不无道理。”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不过嘛,欧罗巴诸国海上势力,终究是漂洋过海而来,他们就算有这贼心,也没有这贼胆。 何况天津所设水师,登莱所设水师,也都不是摆设,或许现在规模相对较小,但今后会持续扩编的。 更别说…朕打算逐步整合东南沿海水师,重新构建我大明水师力量,谁要是真敢做些什么出格事,那大明水师也不会坐视不管!” 对欧罗巴各国海上力量,朱由校是有着清晰认知的,尽管他们盘踞南洋诸国,但终究是不远万里赶去,现有海上力量是强,但他们经不起消耗,更经不起损耗,海船是打一艘少一艘。 相比较之下,大明距南洋诸国更近,或许现在的大明,海上力量相对落后,不具备远洋作战的能力,只能在近海兜兜转转,但只要合理部署,不说多,三五载,便能有一个较大改变。 大航海时代早已降临,大明先前没有赶上趟,如若不趁着最后机会,尽快融入到大航海下,那大航海的红利,就全被欧罗巴各国的蛮夷吞掉,这是朱由校绝不愿看到的。 大明是幅员辽阔,可谁会嫌银子烫手?谁会嫌领土多呢? 朱由校要重构神州本土的概念! “大明所产的丝绸、瓷器、茶叶等物,可是在海外极受追捧的,不然那些西夷,为何迫切想在大明沿海停靠通商呢?” 朱由校继续说道:“要是天津能对外通商,这部分北上的西夷想要购买所需,就只能找天津十三行了,这其中有多少利益,朕不多说,诸卿也都能想到吧?” “朕把天津十三行的银股,定到这个价格上,那不是一拍脑袋就做出的决断,这必然是通盘考虑下,才做出这样的决断,诸卿若是真有什么顾虑,也可以不参加,天津十三行是自愿参加的,朕不会强迫诸卿去做此事。” “陛下,臣有个疑问。” 而就在此时,朱纯臣作揖拜道:“相较于天津三卫这个位置,于东南沿海地带,或者山东登莱之地,开设十三行是否会更好些?” “这样一来的话,诸卿觉得十三行,你们还能独占吗?” 面对朱纯臣的询问,朱由校笑着说道:“不是谁想跟朕做生意,都有这个资格的,与其说这是叫诸卿花银子,倒不如说这是朕拉着诸卿赚银子。 不说别的,在京的勋贵群体,真就对留守金陵的勋贵,没有任何的不满吗? 为何朝廷对待开海,一直都起起伏伏,难道真就出于安全考虑吗? 有些事朕不挑明,并不代表朕不知情,只不过朕不想提罢了。 这次机会朕给诸卿了,能不能把握住,还要看诸卿,毕竟天津十三行的银股,的确是不便宜。 当然朕也不是不讲情面,天津十三行,只能在京勋贵参加,不过诸卿私底下想筹措银子也好,想怎样做都行,只要银子购置银股,那朕就认,且只认诸卿。” 朱由校把话讲到这份上,在场诸勋贵若还没听明白,那朱由校就真没什么好说的了。 朱由校所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让在京的勋贵群体,没有任何顾虑的拿出窖藏的银子,来撑起北方海贸的基石。 事实上在西苑召见诸勋贵前,朱由校还特意跟张庆臻他们聊了,涉及到天津十三行的种种构想,尤其是一些不能放到明面上聊的,都有意无意的传递给他们。 比如在朝鲜、东倭境内进行人口输送之事,这可是绝对的暴利,今后北直隶要进行开发,势必会涉及大规模矿藏开采,像较为危险的那些领域,能不用大明百姓就不用,更别说大明治下,还有很多娶不起老婆的,这些都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朱由校的谋划部署很庞大,只涉及北直隶大开发,就需要海量的钱粮,这独靠他一人支撑,是断不可能促成的,所以他要增加群体,叫各个群体的人,都能积极参与到其中,而想实现这一点,就必须要有切实利益才行。 天下熙熙皆因利来,天下攘攘皆因利往。 北直隶这处核心基本盘,能否在朱由校的手里打造出来,不仅关系到今后的诸多谋划部署,更关乎大明是否对外扩张,一条腿走路始终是不安稳的,但两条腿走路,从走到跑,只要能谋划好,大明只要可以解决自身问题,那今后等待大明的,必将是一条康庄大道…… 第249章 天津口岸 第250章天津口岸 “皇兄,在京的这些勋贵,会掏出这么多银子吗?” 看着离去的诸勋贵背影,一直沉默的朱由检,此刻表情复杂,“天津十三行的半数银股份额,合算下来就是2600万两,这都抵国库数年所得。” “当初在皇兄大婚时,通政使钱谦益在朝搞捐银,是筹得数十万两银子,可这些勋贵多是哭穷,也就英国公、惠安伯他们……” “必然会掏。” 朱由校笑着摆摆手道:“即便银子存有缺额,也可以拿土地进行置换,朕要将他们在天津三卫的土地,悉数整合进天津十三行。 丝绸、瓷器、茶叶等物的专卖权,恩准天津三卫对外停靠通商,恩准天津十三行对朝鲜、东倭等地行海贸,他们就不会放弃这一机会。 至于说钱谦益先前搞的捐银,在京的勋贵多是哭穷,这在正常不过了。 毕竟明眼人都能瞧出,钱谦益是想借此事捞好处,银子让文官拿走,来给朕示好,旁人赔本赚吆喝,别说是勋贵了,这事儿要搁在朕身上,那也不愿意。” 对文官群体和勋贵群体,彼此间存有的矛盾和问题,朱由校心知肚明,倘若这两个群体的人眉来眼去,那朱由校就该睡不着了。 有矛盾,就代表能分化。 朱由检嘴巴微张,他没有想到自家皇兄要筹设天津十三行,竟然还藏着这么多的设想。 “不过想要破局,尤其牵扯的还是海贸私运,朝廷想要化被动为主动,就必须要借助一批人的力量,来跟把持该领域的既得利益群体斗法。” 税收,是维系一个王朝统治的根本,税收若是敢出现问题,那各种麻烦就必然层出不穷,所以朱由校要设法改变,不然很多构想都很难实现。 而在这过程之下,势必将伴随着诸多斗争和博弈,这绝对是无法避免的,毕竟牵扯到了既得利益。 朱由校笑道:“难道朕不这样做,他们之中的一些人,就不会做什么龌龊事了?就不会损害我大明社稷了?” “士农工商,特权最多的是士,规模最大的事农,至于工商,前者付出很多,但地位却最低,后者看似地位低,却掌着财。” 朱由校撩了撩袍袖,继续道:“比如盘剥最底层的群体,狠狠的压榨他们,但这些事情眼下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朕筹设天津十三行啊,就是想要在短期内就见到成效,这样围绕着天津三卫,围绕着北直隶治下,才能迅速出现一批工坊,有了工坊,就需要大批的人,如此那些破产的群体,就能靠双手养家糊口。” 而朱由校要做的事情,就是解决这些干扰,逐步将南洋纳归神州统治下。 “所以这个群体只能是勋贵,因为唯有勋贵,才有可能敢跟他们去斗,去争。” “海上贸易这一行为,其实一直都存在着,哪怕是在海禁最严的时期,朝廷从中获取的税收,跟私底下参与海贸的群体所得,完全是不成比例的。” “皇弟,你对大明以外的世界,了解的还是太少了。” “只是皇兄,臣弟有些担心。” 朱由检忍着惊疑,言语间带有感慨道:“只是皇兄,在西夷盘踞的南洋诸国治下,仅是涉及粮食所产这一项,就真的能比肩我大明吗?” 况且在南洋诸国的治下,还蕴藏有丰富的矿藏资源,除了金银铜矿外,还有宝石、翡翠、香料、木材、桐油等丰富资源。 “皇弟所忧,朕先前就想到过。” 哪怕是发展集约型手工业,与原始工业化毫不沾边,更别提什么蒸汽工业时代,粮食保障都必须考虑好,统筹好,明确好。 “孺子可教也。” 朱由校笑着摆摆手道:“朕就是要叫在京的勋贵群体,成为此事的急先锋,叫他们之间去争,去吵,去斗。” “此事倘若可以谋成的话,今后不止在中枢朝堂,包括在地方沿海地带,都将逐步筹设各级海关衙门,海关税,将成为朝廷的重要财源之一!” “其一北直隶下辖的皇庄,能够接纳的群体终究是有限的,其二少府是能筹建工坊,包括在北直隶兴建海河体系,的确可以聚拢不少人,不过也凸显出一项隐患,粮食保障,这要是敢出任何纰漏,那绝对是大麻烦,大问题,不消除这一隐患,敢叫这么多人饿肚子,北直隶必将遍地暴乱。” 倘若能得到这片肥沃之地,明确合理的统治制度,形成神州一体的意识形态,那朱由校就赚大发了。 “皇兄,您明确上述种种部署,是否也存有收税的设想?”朱由检努力平复心情,看向自家皇兄说道。 可是朱由校的这套说辞,却颠覆了他先前的认知。 作为大明的皇帝,在考虑任何问题时,都要站在通盘的高度去想,不能仅仅局限于某一点,那样太过小家子气,也不利于王朝统治。 现在皇兄要筹设天津十三行,让在京的这些勋贵持银购股,为了安抚他们,还许诺了种种特权。 “放心,朕已想好万全之策。” 有问题,就代表能对立。 “这不好,很不好!” “朕就是要借着此事,先行在天津三卫治下,特设一个对外口岸,让天津有司筹设海关衙门。” “只是这样一来的话,朝中有司一旦知晓此事,必然将反对如潮。” 朱由校笑笑,伸手轻拍其肩膀道:“据朕知晓的情况,在南洋的一些地方,粮食可以实现一年三熟,土地之肥沃,气候之适宜,是很多人难以想象的。 朱由检却面露忧色道:“眼下的朝局并不安稳,如若……” 朱由检嘴巴张的很大,对于南洋诸国的情况,他了解的非常少,甚至在朱由检的潜意识里,觉得南洋诸国就是不毛之地,根本就不能跟大明比较。 朱由校抚掌大笑,随后指向朱由检道:“朕当然要收税了,在天津筹设十三行,尚有一得天独厚的优势,那就是距离中枢近啊。” “至于说为何不撇开勋贵,直接从民间去遴选一批商贾,这样更方便掌控,一个是过于分散了,不便于天津十三行快速发展,一个是商贾再有钱,也斗不过官员手里的权。” 随着脱产群体不断地增加,从事农业生产的群体就对应减少,那么粮食总产量必然受到影响。 这人啊饿上一天两天,兴许会选择扛扛,忍忍就过去了嘛,可要真是饿红了眼,被逼到了绝境,管你是谁,天王老子来了都不成! 想要将大明拉回正轨,避免江山倾覆的命运,就必须要选择另辟蹊径,单一的农耕模式不行,要开辟新的道路,一边开源节流,一边清除弊政,唯有这样才能抢出时间,逐步将大明拨乱反正。 “所以朕打算在天津开海,朕打算筹设天津十三行,其中有一重要目的,即拓宽海上粮食贸易,不再单纯依赖漕运。” 不然欧罗巴诸国相距南洋之地何止万里之遥,倘若没有这些可以诱惑住他们,那些西夷为何甘愿遭受海上威胁,甚至是死亡的威胁,还要来南洋诸国呢?” 阶级是永远不可能被取缔的,除非没有王朝,否则想要安稳统治,就必须要允许阶级的存在。 而朱由校要做的就是逐步淘汰旧派,扶持新派,并且形成一个规矩,谁要是触碰到底线,僭越律法,那么谁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何为新? 何为旧? 新就一直能新? 旧就一直是旧? 这一轮调倘若摊开了讲,除了会浪费时间外,再没有其他任何用处。 臣弟就有些担心,要是他们借着这些特权,背地里做什么龌龊之事,那损害的是我大明社稷啊。” “难怪皇兄要允许西夷,可以在天津停靠通商。” 事实上就是这种认知在作祟,使得南洋明明距神州最近了,却没有形成以神州为主导的长效统治,这其中有太多因素干扰。 朱由检犹豫刹那,抬头看向自家皇兄,讲出心中所忧,“原本这些勋贵,臣弟只论在京的,不说留守南京的那些,就他们享有的相应特权,且在过去,汤逆这些奸佞就不顾社稷之安稳,为一己私利而做那等丧心病狂之事。 “当然朕也知道,这些群体参与其中,想要保证自身利益,必然会从别处找补回来。” “皇弟要牢记一点,不管是跟谁斗法,你想要得到什么,都切勿亲自下场,斗赢了,就是输,斗输了,就损威。” 朱由检的心底很是好奇,自家皇兄到底做了哪些准备,一想到外朝文官群体之中,某些人的嘴脸,朱由检就觉得厌恶。 只是朱由检不知道的是,适才所讲的那么多,背后所牵连的事还有很多没有讲到,甚至在朱由校的心里,还打算复刻十三行模式,另选遴选一帮群体,从事塞北的口外贸易,朱由校就是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达到某种微妙的平衡,设法破局所谓的既得利益! 第250章 国本,断不可动摇 第251章国本,断不可动摇 发展是讲究规律的,不是想怎样就能怎样的,现下大明的矛盾很多,尤其是中枢朝堂党争难消,且贯穿时间极长,看起来争的是权,实则是在夺利,因为有了权,才能有效干预政策决断,这背后的底层逻辑,溯本求源下就是南北之争,加之小冰河时期的降临,使得这种争斗愈发尖锐。 “近来华汇银号、便民社的发展远超预期,国舅是没少劳心费神啊。” 朱由校坐在宝座上,御览着所持奏疏,露出淡淡笑意道:“按着当前的势头来看,最迟到明年,华汇银号就能在北直隶所辖诸府设置府级分号,并沿着运河渗透进山东治下开办分号。 不错,只要用心办事,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不过便民社的发展是否有些太快了,待到明年北直隶下辖各府县,皆能筹设起各级便民社,其中的监管如何保证?毕竟朕筹设便民社的初衷,是为了平稳民间粮、布、棉、煤、油等各项日需价格。” “启禀陛下,臣是这样想的。” 坐在锦凳上的王升,微微低首道:“为了确保便民社能实现平稳市价的特性,臣思前想后,以及陛下先前所言,臣明确了便民社省、府、县三级构架,以吸纳北直隶诸府县各群体,确保便民社能尽快覆盖北直隶。 且在这一基础上,明确各级监管、责任追溯、省级临派监察、异地查账等新规。 简单些来说,就是省级便民社,拥有极强的自主监管权,除了日常监管各府便民社账目外,还会不定期临派监察县级便民社,此外在省级便民社的主导下,还会开展异地查账的行动,以此确保便民社整体平稳。” “那国舅又如何保证,他们不会私下勾结,行欺瞒之事呢?” 朱由校放下御笔,抬头看向刘朝。 “朕提出的这些,是让们考虑商榷的,不是强制性的。” 为此朱由校也想好办法。 “说什么了?” 王升有些踌躇,看向朱由校说道:“眼下华汇银号在各地储银合计有723万两,其中多集中于京城、通州、天津等地,多以一年储息为主,三年、五年储息较少,华汇银号本银有800万两,但这些时日的商贷、信贷等业务开展不错,其中商贷占银300万两,信贷占银200万两,利息比储息要高不少,但比民间高价贷低很多,这也……” 朱由校一直在打击世袭特权,断不会让另类的世袭特权增多。 便民社存在的意义,是帮助朝廷平稳市价,尤其是像粮、煤、油、布等日常所需,朱由校没想过靠便民社赚多少银子。 便民社不具备官身特性,最大的好处就在于查抄时无需顾虑,日常你若是听话,则一些便利可以给你,但要是不听话,想要趁乱牟利,搅乱秩序安稳,那就滚吧,先查抄了,再拍卖那部分银股,且这项权力,将有效集中在中枢手中,地方仅有协办权。 一个是等等看,还是诸行的一成银股,至于价格,就只能根据当时情况来论,这也算是朕给华汇银号的让利,国舅回去后,可以内部商榷后再定。” 朱由校合上奏疏,笑着看向王升道。 适才在王升心里,还想将这种模式复刻到华汇银号上,向天子禀明所想,毕竟这样一来的话,华汇银号也能迅速扩张。 只一项铸币权集中,便牵扯到中枢与地方,朱由校做事就是这样,要么别做,要做就做到极致。 铸币权要收归中枢,私铸要严厉打击,铸币税要稳步推进,这一系列组合拳可以有效打出来,那中枢财政将获得稳定财源,甚至伴随着大明国力强盛,涉及铸币税的获益,将随着对外扩张持续增加。 “陛下,三年缴清600万两,恐怕难度有些大。” 便民社也好,华汇银号也罢,发展和收入都是有目共睹的,这也使得王升在民间,有了财神爷的称号,每天想拜访王升者不计其数。 此外违反该条新规者,将取消或降低在华汇银号信贷份额,愿意持银购股的人,多半是看重华汇银号的实力,而便民社就是一个媒介,何况这一媒介,虽秉承薄利多销的理念,但每年经营得当,也是能分到不少红利的。 朕给有两个选项,一个是诸行的一成银股作价50万两,合计600万两,分三年移交给内帑,利息另算。 官办机构不是设立的越多越好,这个度必须把握好,不然贪腐、亏空等腌事,都将由中枢财政承担,最终转移到底层群体身上。 “皇爷~” 尽管从东暖阁离开,不过王升的思绪,却依旧在天津十三行上,对于天子的决断,王升历来最重视,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身份,最重要的一点,是天子所明确的决断,真的做起来以后,是有可观变化的。 “户部最先得到消息,内阁等有司也知晓了,眼下有不少朝臣都在抨击此事,说什么……” “还有件事。” “臣有法子。” 不过就眼下而言够用了。 “天津要设对外口岸了,天津十三行也筹设起来了。”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朕就是觉得华汇银号发展的不错,不然,朕持有的天津十三行银股,是不会对外售卖的,行了,朕还有政务要处置,国舅就先退下吧。” 只是王升哪里知道,朱由校之所以将华汇银号,交由他暂时执掌,初设时允部分人持银购股,是为了暂时绕开朝堂,避免被一些人瞧出什么,所以才用这种形式,初步明确大明的金融领域。 而在王升离开没多久,提督大内行厂的刘朝,低首走进东暖阁内,向伏案忙碌的朱由校禀道。 “这是怕触碰到某些既得利益吧。” 待到便民社覆盖大明多省,便民社就将进行分拆,只以省级为主体,而王升持有的那部分银股将统归到少府名下,筹建对应的监管机构,实现官督民办的构想,便民社不具备官身特性。 王升心有余悸,忙作揖拜道。 朱由校放下茶盏,看向王升继续说道:“今后天津这个地方,会有不一样的变化,华汇银号在天津的分号,今后要着重发展才行,涉及信贷层面的份额,对应可向上提一提,相关案牍和卷宗,国舅可以带走,与内部进行商榷,看看天津分号该怎样定义好。” 就以便民社为例,最大作用就是调节市价,胆敢违背这一特性,跟朝廷对抗,跟官府最抗,那下场就一个,死! 你所嗤之以鼻的,别人求爷爷告奶奶想进。 “说国本不能动摇,大明一向重农抑商,倘若朝廷允许此等事形成,那国朝安稳将成为笑柄。” 王升微微一笑道:“便民社所定社规第一条,即存贪腐行为、内外勾结、哄抬市价者,一经查处则百倍罚之,且便民社会封杀他们,凡与相关合作者,便民社将不再与其合作采买事宜。 听着王升所讲的种种,朱由校露出赞许的神情,虽说便民社定下的社规,仍存有一定的漏洞。 朱由校端起御案上的茶盏,看向王升说道:“不过华汇银号断然不能这样,除了那一批民间资本外,再吸纳新人进来,哪怕是一个,都要呈报到御前来,华汇银号牵扯到的层面众多,不宜有太多人参与。” 这也是为何当初筹设银号时,朱由校是以华汇命名,而没有以大明,皇家等字号进行命名的原因。 “便民社这样发展可以,倘若在北直隶施行得当,则可以在各省进行复刻,人手委派国舅要费些心。” 涉及金融领域的扶持和发展,势必是触碰诸多人利益的过程。 有些权力要分级,有些权力要集中,中枢性质的世袭特权,地方性质的世袭特权,朱由校都要收到笼子里。 待到上述谋划稳步推行,则华汇银号的私人银股,将逐步收归国有统辖,对待这批人,朱由校会拿别的利益置换。 “朝中有司呢?” “臣遵旨。” “臣遵旨。”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便民社统筹采买权,皆集中于省级便民社,涉及到易储存的各项采买,皆会指派特定的人进行采买,按……” “涉及天津十三行、天津口岸的部分事宜,内厂已对外散布开,眼下在京城议论此事者很多。” 当然了,任何组织发展到一定规模,就必然会出现垄断、贪腐等行为,这绝对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刘朝大着胆子,强忍心头惧意,如实向天子禀道。 王升作揖应道。 “臣告退。” 朱由校想了想,伸手对王升道:“朕在天津十三行掌有半数银股,朕打算拿出一部分银股,让华汇银号来认购,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是持续获益的财源。 朱由校嗤笑道:“继续关注此事,对了,把华汇银号想介入的口风,也伺机传递出去,差事做漂亮点,别叫人觉察到什么。” “奴婢遵旨。” 刘朝忙作揖拜道。 第251章 祖制?那就辩法吧! 第252章祖制?那就辩法吧! 舆情是社会层面的一种民意反馈,其特殊的煽动性、从众性、传播性,往往会让一些人在幕后,出于种种考虑和算计,继而做一些不好的导向,继而达到自身目的。 舆情是一把双刃剑。 用得好,可以增强统治基础,没用好,必将造成某种混乱。 朱由校恰恰知晓舆情的厉害,故而围绕舆情导向的主导权,一直做着种种部署,皇明时报仅是其中一环罢了。 “……也就是说,少府想要在北直隶治下各府,筹设起开采、冶炼、铁器、纺织等矿区和工坊,至少需几百万两银子?” 东暖阁内传出天子的声音,这让来觐见的户部尚书毕自严停下脚步,只这一句话,就让毕自严眉头紧皱。 究竟是要筹设怎样的矿区和工坊,能够需要耗费几百万两银子? 天子到底想要干什么? “毕尚书,还请进殿吧。” 在前引路的韩赞周,见毕自严停下,笑着说道:“皇爷在召见少府诸臣,知晓毕尚书求见,特意命咱家请毕尚书,不过咱家多说一句,少府诸事没有明确前,毕尚书暂别插嘴。” 说着,韩赞周伸手示意,毕自严微微点头,遂撩袍朝东暖阁内走去。 “不行!” 既然他们付出了劳作,就该赚取应得的钱财,这样即便没有土地,也可等矿区与工坊建成后,每月得到应有的钱财,继而养家糊口,甚至是在各地安置房产。” 这一说,殿内所聚少府诸臣,纷纷看向了毕自严。 “毕卿来了。” 这难道才是天子想开辟天津口岸,筹设天津十三行的根本目的吗? 安置规模庞大的破产群体? 毕自严听到这里,眼神变了,再看悬挂的那副舆图时,许多没有想通的地方,此刻却豁然开朗。 “道理是这个道理。” 盯看着舆图的朱由校,知晓毕自严过来了,笑着说道。 “陛下,少府想在顺天府、保定府、永平府、天津三卫等地,筹设起开采、冶炼、铁器、纺织等矿区和工坊,其中有一项重要开支,即花费到雇工开支上。” 朱由校摆摆手打断道:“既然是筹建矿区和工坊,就不能按着以工代赈的思路来,要叫他们富起来,特别是其中的匠户,更应该富裕起来。 朕这样跟爱卿说吧,接下来的几年,涉及户部的种种梳理,朕不会过多插手,但国库营收必须增加,所以朕打算在北直隶,推动朕谋划的种种,这不止是帮国库纾解困境,更有平衡南北之差的想法。 少府所辖的皇庄,能管他们一时,但不可能管他们一辈子。 “臣愚钝。” “毕尚书,皇爷叫您。” 而朕要做的事情,是将北直隶经营好,为大明探索一项新的可能,爱卿的事很重要,朕的事也很重要。” 毕自严眉头紧皱,讲出心中所忧,“特别是允许西夷停靠通商,这在过往,从没有这一先例啊,何况西夷究竟存有何心,这是谁都不知晓的,万一……” “同样的道理,少府在西山一带,先后筹设起的煤场、铁器工坊、冶炼工坊、兵仗局所辖诸工坊,前后也投进不少银子,所产蜂窝煤、各式民用铁器、各式农用铁器、各式铁料逐步量产,才堪堪稳定住亏空。” “只西山煤局前后安置辽民、流民就有九千余众,如若算上他们的家眷,规模已达三万余众,而这部分群体所居之地,乃西山一带的皇庄。” 朱由校转过身,微微一笑道:“不止,开设天津口岸的设想有很多,毕卿若是有兴趣的话,可去御案看看那些案牍和卷宗,朕先跟少府明确国营经济构架。” 毕自严走进东暖阁之际,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彼时的东暖阁内,一张舆图悬挂着,朱由校负手而立,孙国桢、余应桂、邵捷春、卢观象等少府大臣围聚在左右。 朱由校摆手打断道:“爱卿,你是户部尚书,对国库情况怎样,心里只怕比朕还要清楚吧? 本要作揖行礼的毕自严,听闻天子所讲,犹豫刹那,看着天子的背影,“臣是否能这样理解,陛下是想以天津口岸为主导,天津十三行为辅,期间伴随着少府、顺天府等有司明确的部署,筹设与发展国营经济构架,顺带刺激民间产业,从而吸纳聚于北直隶的破产群体,甚至此策可行的话,还将吸纳毗邻北直隶各地的流民,叫他们脱离农耕,从事手工业相关领域?” 被韩赞周一提醒,毕自严转身看去,就见天子仍站在舆图前,似在思索着什么,这让毕自严不舍的放下所持卷宗,快步朝御前走去。 何况在北直隶境内,尚存有大批的佃户,这一群体的规模无法预估,倘若他们不再租种土地,而跑去少府所辖矿区和工坊为生,那这部分的粮食需求会更大。 “可是这样一来的话,朝野间的争议和分歧必然不小。” 像京城所设皇店,售卖的琉璃、镜子、香水、香皂等物,价格高昂,这在京城不少富贵人家流行起来。 朱由校明确的这部分构想,被毕自严知晓,而毕自严的内心,却同样掀起了惊涛骇浪! “陛下,那天津口岸何时能起效?” “陛下,几百万两银子仅是先期所需用银。” 而在京城的便民社,则售卖有铁炉、蜂窝煤、菜刀、铁锅等物,价格低廉,但品质却很好,平民百姓购买的很多。 过去的这段时间里,京城内外诸坊多了不少商品,是打着少府监制的旗号,在对外进行售卖的。 朱由校转过身来,看向毕自严道:“如果这一构想可以实现,围绕北直隶治下,涉及矿税、商税、榷税、关税等税目,朝廷就有主导变更权了,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吸纳这些破产群体,叫他们有新的营生,地方秩序的稳定也得到保证了。” 在孙国桢讲解之际,毕自严神情严肃,看着眼前这副舆图,上面圈圈画画的区域,让毕自严联想到一些事。 嗯? 回过神来的毕自严,入眼就见到韩赞周。 “没有这个万一!” “祖制吗?” 在天子身旁的孙国桢,看了眼进来的毕自严,随后指向眼前舆图道:“就以西山一带的煤业为例,为了方便西山煤业开采,运输,筛选,贩卖,少府在该处特设西山煤局,以管控内廷控辖的诸多煤窑。” 爱卿要做的事情,是把控好户部大层面的梳理,将想要做的事情,一步步设法落实到实处。 国营经济构架? 听到天子所讲新颖词汇,毕自严生出疑惑,而就在此时,韩赞周却走上前,示意毕自严去御案那边。 “整体思路是这样的,朕要围绕北直隶治下,着重发展经济、道路、水利、航运、矿藏、冶炼、诸手工业等领域。” “毕卿,朕的这一构想怎样?” “毕尚书?” 不知过了多时,东暖阁内安静下来,孙国桢等少府诸臣离开,而东暖阁外的天渐渐黑了,韩赞周上前提醒,但毕自严却没有反应,这让韩赞周忍不住多喊两声。 卢观象此刻上前道:“臣是负责粮食调配的,倘若这批矿区和工坊,勒紧裤腰带筹建起来,哪怕能赚到相应的钱财,可这么多的脱产群体,单靠北直隶所产粮食,加之倚靠漕运的南粮北输,恐难以支撑起来。 “陛下,您开设天津口岸,是想在漕运之外,另外开辟海运吗?”卢观象的话刚刚讲完,毕自严就上前说道。 可是这次筹建诸矿区和工坊,却需要直接发银用工,如果这笔开支能削减掉,依旧只确保日常口粮,那至少能节省……” 余应桂紧随其后道:“就过去的这段时间,少府在北直隶所辖各府县,安置进皇庄的人口就超过了近两百万众,过去皇庄春耕,包括海河水利大工,少府采取以工代赈的方式,管他们吃饱饭就行。 毕自严却道:“可是陛下啊,您想的再好,真要这样做的话,势必会有一帮人,会以祖制来论事,到时局势恐难以安抚啊。” 讲到这里,朱由校收敛笑意,看向卢观象他们。 “天津口岸的开设会很快,朕已给陈奇瑜颁布中旨,天津三卫已在明确选址,等天津十三行募银购股结束,后续就会……” 现在少府所辖的兵仗局、治河局,每天所需的粮食供应,都叫臣焦头烂额了,如果没有新的粮食供输,即便内帑拨再多银子,费了很大力气,在北直隶境筹设一批矿区和工坊,以安置破产的难民和流民,按月发放银钱,可粮价一旦因短缺而被哄抬上去,只怕北直隶的安稳……” “毕尚书~” “开采和运输煤业,需要完好的道路支撑,西山煤局特设至今,前前后后投进十万两银子,直到现在,与煤场、铁器工坊、冶炼工坊、兵仗局所辖诸工坊,签订对应的业务,才开始扭亏为盈。” 在韩赞周的引领下,毕自严看到厚厚一摞案牍和卷宗,东暖阁进行的少府会议,依旧在进行着,为筹建国营经济构架而探讨,而彼时的毕自严,则一封封的看着案牍和卷宗,一个新世界的大门被打开。 朱由校嘴角微微上翘,“他们若真是谈及祖制,那就辩法吧,反正差事,朕能找到合适的人来做,朕只需把控好方向就行,朕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来跟那些想以祖制论事的人,好好论道论道。” 这…… 毕自严闻言一愣,垂着的手微微颤抖,他不知道真到了那时,大明会经历怎样的变动,尽管他很认可天子在北直隶的谋划,可是这一谋划,先前从没有在大明出现过,其中会出现何等问题,会导致怎样的事情出现,这是谁都说不清的啊…… 第252章 奸佞录 第253章奸佞录 朱由校在谋取一盘大棋,他要将北直隶打造成蓄水池,成为大明的核心基本盘,紧密围绕着军工产业、军事斗争、开海通商、国营经济为主体,凭借着清晰明了的发展思路,稳步发展和建设北直隶。 倘若这一整体谋划能够稳步落实,今后不管是面对战争,亦或是面对灾情,再或是其他事宜,朱由校完全不担心掣肘或算计,仅靠北直隶扶持和发展的诸多产业,依托可靠的陆运或海运体系,来解决摆在面前的诸多麻烦。 作为大明的皇帝,做事万不可太过小气,必须要敢想敢干才行,历朝历代的衰败告诉朱由校,想要摆脱掣肘与动乱,就必须要坚定不移的走集权道路,唯有把一切资源有效调动起来,集中在某一区域内发展,大明才有可能逐步拨乱反正,实现一边向前探索发展,一边向内拔除弊政。 今后牵扯到大明政务的处理,除了北直隶所辖诸事,突发性自然灾害,外朝有司别想再从内帑要走一两银子,中枢财政出现问题,那就设法解决,让国库充盈起来,不然要你们做官何用? 与此同时,诸如辽饷这等摊派用银,别想着从中枢层面通过,地方若敢私下乱搞,都将受到严惩,朱由校就是要明确一个态度,压力别转移到底层群体,压力要转移到你们这帮做官的身上! 也恰恰是明确这一主体思想,便注定今后的执政之路,发展和建设北直隶设想,必将遇到种种问题和矛盾,不过嘛,朱由校并不惧怕这些,反正他有大把的时间和精力,围绕这些博弈和拉扯展开斗争! “皇兄,您决意要开设天津口岸,在朝引起的反对声不小啊。” 东暖阁内,朱由检整理着堆积如山的奏疏,面露苦笑的看向伏案忙碌的朱由校,“既然这些规谏和弹劾奏疏,您都悉数留中了,那为何还要整理归类呢?” “跟你的对手为敌,最重要的是什么?” 朱由校放下御笔,揉揉发胀的太阳穴,倚着软垫,看向盘坐在罗汉床的朱由检,“老祖宗告诉我们,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倘若连他们为何反对都不清楚,皇弟觉得朕要在天津开海通商,此事能够办成吗?” “不能。” 朱由检想了想,神情严肃道:“就臣弟整理的这些奏疏,有部分涉及弹劾张维贤、张庆臻、卫时泰等勋贵,所言极为刁钻,历数他们种种所谓僭越之举,这摆明是有备而来的。 甚至有几封奏疏还提到了杨涟,说其先前所呈河患疏是哗众取宠,河政纵使真的存在问题,也断不像杨涟所讲那般。 还有这批奏疏里牵扯有廉政院、少府、兵仗局、顺天府等有司,所弹劾的内容更是五花八门,多数都是无稽之谈。” “那你看出什么门道没?” 朱由校笑笑,伸手端起茶盏,言罢,大口喝着放凉的浓茶。 “挑起事端吗?” 朱由检面露疑惑道。 “也对,也不对。” 朱由校笑着将茶盏放下,“他们这是向朕表达不满呢,更是在向在京勋贵示威,如果天津开海通商,不能设法搁置下来,那大明就将多一个变数,而对多数官员来讲,他们最不喜欢的就是变数。 墨守成规,循规蹈矩,这是他们最喜欢看到的。 大明的官儿啊,真是太好做了,不懂得治理不要紧,只要会来事,会说话,那官位就能不断向上。 他们越是这样,朕就越要唱这个反调,不然毕自严在户部,如何能够推动他所想的种种革新呢?” “可是皇兄,毕自严也上规谏奏疏了。” 朱由检眉头紧蹙道。 “那是朕叫他上的。”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别人都好说,唯独毕自严,其实是最难的,户部尚书这个位置,可不是那么好坐的。 别人都上疏规谏弹劾,唯独他毕自严不做,那朝中的一些人,是不是就该多想了? 想什么呢? 朕这样乾纲独断,这样闭塞言路,背后其实是有人在蛊惑朕,那毕自严就首当其冲,谁叫他是户部尚书呢。” 这…… 朱由检眼睛睁的极大,心底生出惊疑,他怎样都没有想到,因一桩天津口岸之事,因一件天津十三行之事,在朝闹出的种种事宜,竟然暗藏这么多门道,要不是自家皇兄讲,他根本就想不到。 “在大明中枢为官,在大明地方为官,哪怕是想多做些实事,实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抱负。” 朱由校笑着拿起一封奏疏,“首先要学会做人,毕竟你手里有权力,我手里有权力,哪怕我权力不如你,但我背后有人啊,你做的事情,倘若敢触碰到我的利益,那就掰掰腕子,明里暗里较量吧,这也是为何党争难消的原因。” “他们怎敢这样!” 朱由检瞪眼道:“拿着官俸,吃着皇粮,不想着多做事,却整天想这些东西,他们……” “哈哈……” 朱由校笑着摇摇头,朱由检的这份较真,看起来是那样可爱,倘若世间真是那样,就不叫人世间了,而应称之为天堂,可天堂只存在于幻想中。 想到这里的朱由校,目光定在所持那份奏疏上,可里面的内容,却让朱由校脸上的笑意没了。 “崔呈秀人呢?” 朱由校冷冷道。 原本像木头桩子站着的刘若愚,听到天子所问,忙作揖应道:“禀皇爷,今早崔呈秀递了牌子,不过皇爷说不召见外朝诸臣,所以……” “去,派人到廉政院,召崔呈秀见朕。” 朱由校皱眉道。 “奴婢遵旨。” 刘若愚忙作揖应道,旋即便低首退出东暖阁,安排殿外候着的太监离宫,前去廉政院传达天子口谕。 “皇兄,可是出了何事?” 朱由检从罗汉床上下来,有些紧张的看着朱由校,适才还有说有笑的,为何现在自家皇兄会这般。 “一帮蛀虫败类,全都该杀!” 朱由校合上奏疏,眼神凌厉道:“仓场的事查明了,被逮进廉政院的那帮官吏,没有一个是干净的,甚至还供出不少人。京通两仓烂透了,甚至北直隶所辖预备仓、常平仓、社仓、义仓、济农仓也都烂透了!” 仓场储粮乃是大明的根本,其起到的作用很大,可是这么多年下来,被一批批蛀虫依附啃食,早就是中看不中用的存在。 倘若大明敢出现粮荒苗头,哪怕是苗头,必将造成严重的混乱,到时会发生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而崔呈秀呈递的这封奏疏,仅仅牵扯到北直隶境内,不是没人提及别处,比如山东境内的漕运仓储,比如河南境内的诸仓,但是崔呈秀也怕了,此事他是能提及,可天子震怒之下,真要彻查全国仓场,万一闹出的动静太大,导致地方秩序混乱,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皇弟,敢去内阁吗?” 猜想到这些的朱由校,沉吟刹那,抬头看向朱由检道。 “皇兄何意?” 朱由检却生出疑惑,他不知自家皇兄想叫他去内阁做什么。 “拿着这封奏疏,给朕到内阁去,别顾忌任何人的脸面。” 朱由校站起身,拿着那封奏疏,朝朱由检走去,“给朕好好质问那帮阁臣,一个个是怎样当的差,当初廉政院逮捕这批贪官污吏时,一个个不是弹劾,就是规谏,现在廉政院查出这些,问问他们究竟是真是假呢?” 朱由检的喉结蠕动着。 这种事他还真没干过。 “皇兄,臣弟能否问一点?” 朱由检接过眼前的奏疏,讲出心中所疑。 “说。” 朱由校言简意赅道。 “这批被廉政院抓的贪官污吏,皇兄打算怎么办?” 朱由检询问道。 “杀!” 朱由校眼神凌厉道:“既然查出了,那大明律法就不是摆设,朕不仅要杀他们,还要叫廉政院,出一个奸佞录。 今后凡是被廉政院抓的人,只要查明有贪赃枉法之举,全都要登记造册,朕要叫天下都知道他们做的恶事。” “那臣弟知道该怎样做了。” 听到此言,朱由检眼神坚毅道:“请皇兄放心,臣弟会办好此事的。” “去吧。” 朱由校摆摆手道:“把奸佞录的事,也明确告诉给韩他们,朕倒是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脸,继续指摘和抨击天津口岸,没一个叫朕省心的!” 第253章 诸党(1) 第254章诸党 刺眼的太阳高悬,天湛蓝,天际簇着朵朵白云,暖风吹来,让人觉得很舒服,然藏在暗处的汹涌,却怎样都遮掩不住。 内阁。 “这是出了何事?为何五殿下会来内阁?” “不清楚啊,几位阁老全都被叫去了。” “这不符规矩吧,五殿下这是要干涉朝政?” “不懂就别乱说,五殿下是奉了陛下旨意来的。” “奉了陛下旨意?” 在内阁首辅公事房外,围聚着不少官吏,看着外面所站十几名宦官,表情各异的低声议论起来。 尚未封爵就藩的朱由检,作为当今天子的亲弟弟,突然出宫来了内阁,这难免会让人联想。 朱由检却丝毫不讲情面,冷冷道:“现在是本宫在问你们,不是你们问本宫,韩阁老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那剥皮填草也是祖制。 韩、朱国祚、何宗彦、沈、史继偕几人思绪各异,看着倚着官帽椅的朱由检,尤其是那身飞鱼服,看的让一些人皱起眉头。 韩、朱国祚、何宗彦、沈、史继偕几人,怔怔的站在原地,谁都没有想到天子,居然要搞什么奸佞录,这是要叫那些被查出的官员,一个个都钉在耻辱柱上啊。 难怪。 走出公事房的朱由检,瞧见围聚的内阁诸官,没有过多理会,对身旁韩赞周说道。 韩、朱国祚等内阁大臣,听到朱由检所讲之言,流露出各异的神情,从天子御极登基以来,不说别的,就说朝堂,就说京畿,有多少人被天子下旨抓起来,有多少人被天子下旨处以极刑。 朱由检没有抬头,继续修着指甲,风淡云轻的说道。 天子仁慈? “从正旦结束,朝廷更换年号起,这朝堂闹出多少事。” 而此事也在悄然间从内阁传出…… “韩阁老很急吗?” 还有,皇兄已然决定,廉政院所涉仓场案,凡是被揪出的贪官污吏,一律写进奸佞录,由廉政院张布天下,在京有司,地方有司,皆会传发奸佞录,想贪,可以,只要被查到,那就别想好过!” 这话讲的就有些诛心了。 “五殿下,您所讲的这些,是天子之意?” “你这个人人,是指的谁?” 公事房内的气氛变了。 朱国祚、何宗彦、沈、史继偕几人,见到眼前这一幕,即便心中有很多想说,但此刻却也知晓,不是出头的时候。 韩、朱国祚几人没有动,而是看着起身的朱由检,心情却不一样,先前闹得沸沸扬扬的仓场案,终于要查明定案了吗? “回宫!” 有些话,朱由校这位大明天子不便讲,讲出来就跌了身份,但同样的话,换一个人来讲就不一样。 “说回廉政院督办的仓场案。” 朱由检没有理会众人,继续道:“当初廉政院特设时,朝野间多少人抨击,说什么酷吏当道,天下不宁。 当今天子的亲弟弟,奉诏驾临内阁,还穿了身飞鱼服,这对文官而言是怎样都不能接受的。 朱由检一甩袍袖,“廉政院所查仓场案,还牵扯到不少人,此案尚未结束,被查出的那批贪官污吏,一律处以极刑! 你们不是想讲祖制吗? 好啊! 皇兄想在天津开设口岸,对外开海通商,以增国库财源税收,此事在朝抨击者如云,只怕这一切,都是内阁鼓捣起来的吧。” “原来内阁还有政务啊。” 朱由检皱眉道:“作为大明的臣子,不想着为天子分忧,为社稷虑,出了问题,不想着怎样解决,但凡涉及到钱粮之事,只要国库拿不出,就把心思放到内帑上,这就是为臣之道吗?” 扫视眼前内阁诸臣,朱由检拿出一封奏疏,重重摔在眼前的书案上,语气冷冷道:“廉政院查的仓场案,真是够触目惊心啊,本宫此次奉诏来内阁,就是想问问你们,我大明的官俸就这样好拿吗?我大明的皇粮就这样好吃吗?” 朱由检就很合适! “本宫此来内阁,就是要说一件事。” 言罢,朱由检看都不看韩他们,昂首朝公事房外走去,而一直沉默的韩赞周,此刻忙追到朱由检身后。 “都看看吧。” “怎么不说话了?” 韩、朱国祚、何宗彦、沈、史继偕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朱由检双眼微眯,盯看着韩道:“别告诉本宫,我朝之民皆有浮财,倘若真是那样的话,为何朝廷的税收不上来?为何国库始终是空虚的?” 不管怎样,内阁的地位都是不同的,即便朝中真有什么事,那也不是朱由检能说的,毕竟他不是大明皇帝,今后及冠要封爵就藩,而在大明,藩王是不能插手朝政的,到了年纪就要离京就藩! “你管是何人之意!” 这是要变天了啊。 “五殿下,不知您奉诏来内阁,究竟是所谓何事?”韩微皱眉头,见朱由检迟迟不言,朝前走了数步,抬手作揖道。 讲到此处,朱由检撩袍起身。 相信京城的百姓,很乐意见到这一幕吧。 在朱由检的注视下,韩皱眉道。 而一旁站着的韩赞周,眼观鼻鼻观心,就像木头桩子一样。 在朱国祚几人的注视下,韩语气平静道:“五殿下要是有什么话要讲,还请五殿下能体恤臣等。” 韩一时语塞。 反观坐在官帽椅上的朱由检,没有去看韩他们,手里拿着一把小刀,认真仔细的修着指甲。 韩据理力争道:“天津三卫乃何等要地,是拱卫京畿之门户,纵使要开海通商,那也应选择他地才行。 别看朱由检年岁尚小,还没有及冠,但讲出来的话却颇有章法,提出的问题,也是颇为刁钻。 “回五殿下,内阁尚有不少政务要处置。” 何况重农抑商乃是我朝国本,倘若人人都见商业之利,而忘记农耕要务,那朝廷岂不陷入被动?” “五殿下!您说此言是何意?” “本宫每每看到皇兄,在乾清宫处理朝政到深夜,有时就在想啊,是不是皇兄太过仁慈了?以至于叫一些人觉得,他们想谋成些什么事,只要没成,那就不行!?” 朱由检眼神冷厉,言语间带着质询,“红丸移宫两案,萨尔浒之战案,午门叩阙,议吏户两部堂官,国库空虚,外朝有司亏空,哄抬粮价,仓场出事,旧太仓、海运仓走水,辽左生变,保定闹饷……这桩桩件件发生的可真多啊。” 哈哈,这是何其的可笑啊! 没有廉政院,骇人听闻的仓场一案,真相何时能查明?是靠都察院呢?还是靠大理寺啊?再或靠刑部啊?” 何况陛下还允准西夷停靠,这必将会对朝廷造成影响。 朱由检笑笑,将小刀收好,抬头看向韩,“本宫还以为内阁没了首辅与次辅,就是形同虚设了。” 公事房内。 “喏。” 韩赞周忙作揖应道。 不知为何,在内阁发了一通脾气,朱由检的心情格外愉悦,尽管表面没有流露出丝毫,但朱由检却很高兴。 或许是他能帮皇兄做事了,朱家的江山,朱家自己人都不在意,那靠一帮外人,为何要格外在意呢?毕竟这些外人为官,也是为了自己啊! 第254章 诸党(2) 第255章诸党 世间万事何不是以利字当头,别管出身有多高贵,身份有多尊崇,也免不了世俗的那一套。 既然选择入了世,要沾染一些是非,就别玩清高那套,太俗! 落日余晖撒照大地,天际簇着的云似火烧一般,天地被金光所笼罩,京城内外诸坊,依旧是那般热闹。 “还是做个平头百姓好啊,所求不过一日三餐,也不会被事事所烦扰。” 一处装饰奢华的雅间,都察院右都御史亓诗教站于临窗处,俯瞰着街头人来人往的人群,言语间透着感慨道:“昔日本官最想过的,便是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可自从进了京,在朝为了官,这也便成了一种奢望啊。” “亓右宪何以这般感慨?” 坐着的工科都给事中钱梦皋,看了眼身旁坐着的几人,露出淡淡笑意,伸手拿起桌上酒壶,“可是为今日内阁之事?” “钱都谏觉得呢?” 亓诗教转过身来,抬脚朝酒桌走来,“眼下不止是这朝局,还有别的,本官是愈发看不透了。” 只此一言,叫房内所聚众人,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作为齐党党魁,亓诗教虽升任都察院右都御史,不过朝局变幻太快,特别是首辅方从哲被罢,让亓诗教变得很谨慎。 纵使在先前的朝堂上,做出一些决断或事宜,也都是反复斟酌,毕竟今下之朝局,特别是让人难以揣摩的天子,论谁都要小心谨慎,一步错步步错,而这个错,则是难以承受的代价。 “亓右宪,你对天子开海一事,是怎样想的?” 钱梦皋见冷场了,沉吟刹那,皱眉对亓诗教说道:“特别是那天津十三行,本官可是听说,在京的那帮勋贵已经在筹措银两了,甚至不少人都参与其中,这对齐鲁的影响只怕不小吧。” “还能怎样看,天子心思谁能猜透?” 亓诗教端起酒盅,看着杯中佳酿,表情耐人寻味道:“大抵是想要开源吧,不过此事我等无需太急,真要着急的话,那也是东林党、浙党、宣党、昆党他们急,虽说齐鲁有从事海贸的,不过跟这些地方相比,差的不止一星半点。” “可是亓右宪,天津距登莱太近了。” 酒桌上的一人,此刻说道:“要是天津真开设所谓口岸,允许西夷停靠通商,只怕登莱受冲击会很大啊。” “是啊。” 另一人紧随其后道:“何况据下官所知,天津十三行被允种种特权,特别是丝绸、茶叶、瓷器等专卖权,如若天津十三行真开起来,就依着在京那帮勋贵的能量,想要在天津做成些事情,只怕并非什么难事啊。” “没错。” 钱梦皋点点头道:“天津那边也传来消息,陈奇瑜已在天津聚拢人手,听说要在所设天津口岸,筹设什么天津海关。 这与市舶司似没有区别吧? 本官就在想啊,在这等态势下,天子命五殿下去内阁,还特召廉政院尚书崔呈秀进宫,恐这里面的门道不小啊。” 海贸在大明治下起起伏伏,可不管政策怎样变动,民间海贸就从没停止过,背后参与其中的群体很多。 像那些明面上的海商啊,有多数乃是代言人,真正掌握话语权的另有其人,至于究竟有哪些人,就不得而知了。 而参与海贸的群体,不管是谁,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偷税漏税,甚至是避税,毕竟多给朝廷一两,那自己就少赚一两,拿命赚来的银子,凭什么要拱手相让啊?! “这就是天子最狠辣的地方。” 亓诗教喝下杯中酒,眉头微蹙起来,“有太多的事情,事先连口风都没有,直到事情快出来了,这才慢慢放出消息来。 即便在朝掀起轩然大波,可哪有怎样呢? 刚注意到天津这边,前面河政就出岔子了,现在又多了个仓场,尽管此案,先前就一直在查,可诸位不觉得太巧了? 早不查明,晚不查明,偏偏就在这时查明,为此还闹出个奸佞录,诸位不会真的觉得这一切这般凑巧吧?” 钱梦皋他们沉默了。 这种别扭的感觉,他们很早就有了。 做官,他们也做很久了。 可是想这种感受,还是新朝才有的。 不管是万历一朝,亦或是泰昌一朝,或许说朝中的矛盾或风波也不少,只是啊,这种别扭的感受却没有过。 “漕运?” 而在这等态势下,酒桌上的一人,突然说了一句。 “漕运?” 钱梦皋面露惊疑,看向那人,心底没有想通的事情,此刻却是豁然开朗。 还算机敏。 亓诗教表面没有变化,心底却暗暗赞许,他算是明白了,想揣摩当今天子的心思,就不能只局限于一点,要通盘进行考虑,琢磨不透的事情,轻易别发表看法,或表明态度,不然啊必会吃亏。 “是啊,仓场都查出大问题了,那漕运天子怎会放过啊。” “可是查漕运,跟天津开海,与天津十三行,存有什么关联吗?” “你不会真的以为,漕运是那般好查的吧?万一真查到什么,漕运断了,那到时会是何等态势?” 酒桌上的人议论起来。 亓诗教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在众人议论之际,拿起酒壶自斟自饮,渐渐的,这种议论声没了,钱梦皋他们看向了亓诗教。 “亓右宪是何意思?” 钱梦皋想了想,开口询问道。 “等。” 亓诗教放下酒壶,神情严肃道:“眼下朝局不明,闹出的事太多,而比我等着急的大有人在,这件事情不要再掺和了。 或许天津开海,对于我等而言,并不是坏事呢? 毕竟海贸一事,过去多集中在东南沿海,可现在天子要明确天津开海,那后续必然还会有动作。 眼下我等要做的,是搅局,内阁首辅、次辅之位,眼下不还是空缺吗?谈及此事的也少了,这火要再烧烧才行,不过我等不能再上奏疏了,要换种方式才行。” 嗯? 亓诗教这番话讲完,钱梦皋他们流露出各异神情,显然都没有想到亓诗教会这样讲,天津开海,真就对齐鲁是好事吗? “这件事情,本官是这样想的……” 见众人这般,亓诗教开始讲出心中所想,声音也低了很多,这间雅间内,氛围悄然间发生改变。 在中枢这座权力场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是蠢材,一些事情的出现,势必会产生变数,而这个变数,则代表着不确定性,权力场上的博弈和斗争,没有一件是简单的,必须要重视起来才行,不然啊,先前占据的优势,可能悄然间就丧失了,政治,终究是人与人的你来我往罢了…… 第255章 诸党(3) 第256章诸党 夜幕下的廉政院,依旧是灯火通明,这点倒与其他在京衙署不同,忙碌,从廉政院初设时,就一直保持到现在。 不少廉政院的官吏,甚至很久都没有回家,一直待在衙署办差。 “廉宪,您觉得陛下到底是何意?” 廉政院尚书署,李夔龙眉头紧锁,放下手中茶盏,表情严肃道:“五殿下去内阁那样一闹,奸佞录不发也要发,这对我们廉政院而言,绝非什么好事啊,自此以后,廉政院恐将遭遇更多敌视。” “是啊。” 吴淳夫紧随其后道:“原本在朝野间就有不少人,将廉政院跟厂卫混淆,说什么难听的话都有,现在这样一搞,廉政院的名声算是在官场上保不住了,今后还不知会出怎样的事情。” 尚书署正堂的气氛有些微妙。 作为中枢朝堂的官员,李夔龙也好,吴淳夫也罢,亦或其他人,过去一直游走在权力边缘,这也包括廉政院尚书崔呈秀,倘若不是廉政院特设,他们想要达到今日之高度,没有特殊的契机,这断然是不可能的。 在大明官场上只要你背后没有人,哪怕是能力再突出,的确做了不少实事,最终也是给旁人做嫁衣罢了。 恰恰也是这样,导致风气持续变坏,投机取巧的人多了,踏实做事的人少了,最终加剧吏治腐败。 “廉政院的敌视少吗?廉政院的名声好吗?” 一直沉默的崔呈秀,看向李夔龙、吴淳夫他们,似笑非笑道:“从旧太仓、海运仓走水被烧,本官全面接管仓场一案,这些不就一直存在吗?只不过因朝中一些事情,导致议论多议论少罢了。 本官很早就说过,廉政院的官不是那样好做的,想做其他官员眼里的好官,就别想着待在廉政院。 廉政院为何特设?诸位待的时间也不算短了,难道还没有想明白?我等是给天子做廉政院的官,这点还想不明白?” 怎么会不明白呢? 李夔龙、吴淳夫、田吉、倪文焕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流露出各异的神情,心底更生出感慨。 从督办仓场一案算起,他们挖空了心思查案,期间朝中的时局几度变幻,这更让他们铆足一股劲儿,甚至与锦衣卫展开合作,为的就是能在天子面前露脸,哪怕得罪再多的人,只要能赢得天子的信赖和倚重,那他们的官帽子就掉不了!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在他们不知情下,天子就弄出个奸佞录,还要昭告天下,披露被廉政院所逮贪官污吏,此前犯下的种种恶行。 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先前隐瞒的一些事,被天子瞧出来了。” 崔呈秀倚着官帽椅,眉头紧皱的说道:“尽管陛下召见本官时,自始至终没有提及此事,但陛下的意思怎样,本官是清楚的。” 这…… 李夔龙、吴淳夫几人心下一惊,难以置信的看向崔呈秀,他们先早将范畴局限于朝堂,局限于北直隶,一个是心里真怕了,万一再继续查下去,只一项仓场,就可能在各地引发混乱,一个是考虑到当前的朝局多变,不顾一切的将所有事都抖落出来,恐朝局将变得更加混乱。 “现在本官就在想一件事。” 崔呈秀的一句话,让李夔龙、吴淳夫几人表情严肃起来,目光齐刷刷聚在崔呈秀身上。 “为何当初天子要罢免方从哲的首辅之位,刘一的次辅之位?” 崔呈秀双眼微眯道:“最初天子御极时,受到光宗皇帝的影响,方从哲在朝可谓被动之际,那帮东林党人一个个想倒方,所为不就是首辅之位吗?那时天子的态度,是明确要保方的。 这期间闹出多少事? 但无一例外,全都被天子化解了。 可现在呢?从天子大婚之前开始,朝野间就一直议论空缺的首辅与次辅之位,但无一例外,都被天子搁置不管。 种种迹象表明一点,天子是有意为之,这就是个饵,而唯有这样,在京的这些官员,一个个注意,都会集中在朝堂本身。” “可天子为何要这样做啊。” 田吉百思不得其解道。 “一个是为了税。” 李夔龙此刻说道:“不知诸位发现没,从京畿哄抬粮价始,固然说闹出的事情不少,但有一件事,却始终都在做,那便是崇文门税关被户部直辖,暂时被顺天府衙夺走了,且被孙传庭掌管后,崇文门税关的税就增加不少,这个前因,伴随后户部清查亏空,有司清查亏空,可清查亏空一事,却迟迟没有太多动静。” “的确是为了税。” 崔呈秀点点头道:“这次天津口岸一事,包括天子密召在京勋贵,要筹设所谓的天津十三行,也是这样的延续。 国库空虚,是天子始终没有忘怀的,尽管从毕自严上台后,天子很少直接过问户部的事宜,但表面上不过问,不代表不关心。” “那另一个就是辽事了?” 倪文焕有些不确定道。 “必然是为了辽事。” 崔呈秀态度坚决道:“想想萨尔浒之战案,想想过去这些年,朝廷因为辽事砸进去多少钱粮。 天子明显是在分散注意。 过去是个人,不管与辽事是否相关都能插几句,从熊廷弼就任辽东经略后,有多少人明里暗里的弹劾? 而从辽左爆发战事以来,们发现没有,不管是谁提,天子的态度都很明确,那就是搁置,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天子一直在关注辽事,甚至背地里在支持熊廷弼?” 田吉想到了什么,眉宇间透着几分惊愕,看向崔呈秀说道。 “没错!” 崔呈秀双眼微眯道:“过去本官还没关注到此事,但诸位好好想想,刑部新设直隶清吏司郎中洪承畴,是何时淡出视野的?是何时离京的?” 是啊!! 被崔呈秀这样一提醒,在场几人无不心惊,洪承畴这个不是简单的人,当初红丸移宫两案,就是天子钦定此人来办的。 这等大案要案,一般人谁敢插手啊,但洪承畴不仅插手了,偏偏还办的很漂亮。 可也是从那以后,洪承畴就没了踪迹。 “我们错了一点。” 在此等形势下,崔呈秀幽幽道:“不是我等要觉得朝局怎样,而是天子想叫朝局怎样,这点很重要啊。 这次是敲打,但也是提醒。 廉政院是天子的廉政院,不是外朝的廉政院,背离这一点,那我等过去做的事,不管有多少事对的,最后都是错的。 五殿下去内阁,就是这种态度。 天子想要的,不止是要天津开海,还有协助户部办差,别忘了,废除辽饷,永不加赋皆是天子所提,这是为了给地方百姓减负,但国库的银子也要充盈,毕竟眼下朝廷的开支很大,需要税来支撑起来,总不能事事皆靠内帑直拨吧?” “那廉宪的意思,是接着仓场一案,再查到漕运上吗?” 李夔龙强忍着惊意,看向崔呈秀道。 倪文焕紧随其后道:“可是真查到漕运上,万一出什么岔子,这后果不是我廉政院能承担的啊。” “是啊。” 田吉也很担心道:“毕竟漕运敢出任何问题,那北直隶必然受到影响,不说别的,就京畿所需漕粮受阻,后果将……” “所以要讲究方式方法,更要会审时度势啊。” 崔呈秀语重心长道:“即便是要查,但是这个度要把握好,既能做到撬开漕运,以确保户部后续能介入进来,又要确保漕运的影响,不会扩大到别的层面。” 李夔龙、田吉几人沉默了。 这不就是在悬崖峭壁上走独木桥吗? 稍有不慎,就可能掉进万丈深渊啊! “事情就是这样一个事情。” 崔呈秀撩了撩袍袖,眼神冷厉道:“一个仓场,一个漕运,如果廉政院能将这两桩事办好了,那今后在朝的跟脚就牢靠了,我等的官帽子也稳当了,既然选择进了廉政院,那退路与我等而言,其实就可以不用提了。” “接下来不管这朝局怎样变幻,外朝有司怎样动,我等都不能受到影响,甚至还要审时度势,看看是否有机会,叫廉政院能不费力气的插足进来。” “这些话,是本官讲给你们听的,同样是讲给自己听的,本官就希望一点,诸位能力同心,尽心尽责的将差事办好,别再叫天子失望了,不然廉政院就真的没机会了。” 第256章 诸党(4) 第257章诸党 “韩阁老这是一夜未睡?” 端门外,前去六科直房的兵科都给事中吴亮嗣,瞧见韩的身影,笑着走上前,面露关切道:“韩阁老可要保重身体啊,内阁的担子可不轻,于朝而言格外重要。” “叫吴都谏劳心了。” 韩微蹙的眉头舒展开,看了眼吴亮嗣,“本辅是睡的太多了,内阁担子轻重与否,本辅清楚。” 言罢,韩一甩袍袖,昂首朝午门方向走去。 韩那身红袍,与远处红红的宫墙遥比,显得是那般渺小,一缕金光从云端洒下,紫禁城金灿灿的。 “真是够能装的。” 吴亮嗣站在原地,静静看着韩的背影,而在吴亮嗣身后,此刻走来一人,面露不屑的看向韩,言语间带有不屑道。 “都谏,您为何要理那韩?” 那人眉头微蹙,看向吴亮嗣道:“据下官所知,昨夜有不少人前去叶向高府邸,韩也去了。” “本官难道不知?” 吴亮嗣似笑非笑,撩了撩袍袖道:“且本官还知道,昨夜钱谦益偷偷跑去教坊司了,喝了不少酒。” “竟然还有此事?” 那人心下一惊,难以置信道:“钱谦益在东林党内的名望,不是很高的吗?为何昨夜的宴席,钱谦益没有前去赴宴,反跑去教坊司了?” “不懂?” 吴亮嗣眉头微挑道。 “下官愚钝,还请都谏解惑。” 那人态度恭敬,朝吴亮嗣作揖一礼道。 “边走边说。” 见端门出入的人多了,吴亮嗣面色平静道,在京的诸多衙署,除了内阁外,要属六科距宫城最近,从端门到午门之间,这宽道的两侧值房多数属六科直房,其次是尚宝司与中书科,由此也体现出六科的特殊地位。 别看六科职官的官阶不高,但位卑却权重啊,科道,前者指的是六科,后者指的是都察院下辖诸道,科道的言官御史,在大明中枢官场上占据着超然的地位。 大明中枢庙堂的党争,有一部分就是从科道搞起的,仅一个闻风而弹的特权,就让不少人起了歪心思。 “钱谦益想争。” 吴亮嗣朝兵科走去之际,神情自若道:“此事瞧出的很少,即便是他们东林党人,不少也没有瞧出来。” “那他为何要跑去教坊司?” 跟着的那人皱眉道:“按理来说,叶向高的威望不一样,真要进行廷推的话,那首辅呼声最高的必然是他。” “所以钱谦益要避开。” 吴亮嗣嘴角微微上翘道:“奸佞录一事你知晓吧?廉政院督办仓场案你知道吧?” “知道。” 那人点点头道:“五殿下大闹内阁,呵斥了多少人,这在朝议论者可不少。” “所以昨夜的那场宴席,多半是因开海通商,也是因河政,更是因仓场与漕运。” 吴亮嗣悠悠道:“现在天子的心思难猜,根本就没人知晓,天子究竟在想些什么,又想要干些什么。 据本官所知,除了东林党外,昨夜齐党,浙党,宣党,昆党等派都各自聚在一起,商讨今下的朝局。” 咱们不也一样。 那人闻言,心里却暗道一句。 作为楚党巨擘,吴亮嗣在楚党内的地位很高,甚至跟党魁官应震不相上下,至于熊廷弼嘛,那就是一个牌面,至少熊廷弼没掺和太多,但出于种种缘由吧,又有不少人,将熊廷弼归进楚党,对此熊廷弼也没多说其他。 派系就是这样复杂,因为政治本身就是复杂的。 “现在有一桩事,牵绊住不少人的心,那便是天津口岸。” 吴亮嗣继续道:“特别是天津十三行,就坊间传闻的那些,但凡涉及到的不是在京勋贵,此事反而好办了。 恰恰牵扯到的是他们。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天子盯上海事了,不得不说,天子的眼光真够毒辣的,只怕一些猫腻,天子知晓了。” “那为何浙党的人,没有任何动静呢?” 那人疑惑道:“毕竟在此事上,如果天津开海得成,那他们损失的利益,只怕是不小啊。” “因为他们不敢赌了,所以他们要先观望。” 吴亮嗣道:“但凡方从哲的首辅,没有被天子罢免,在朝有那么多人,盯着首辅和次辅之位,孙如游还敢做些什么。 可偏偏首辅和次辅之位,至今还是空悬的,哪怕上再多奏疏,天子都搁置不管。 这意味着主动权,始终掌握在天子手里。 别看眼下朝局显得很乱。 可有没有想过,这或许就是天子想要的,现在孙如游他们,就是在等东林党人跳出来反对。” “可东林党人,跟我们…不,是跟浙党不对付啊。” 那人惊奇道。 原本他是想说,跟我们不对付,这个我们,指的就是齐楚浙党等派,只是看到吴亮嗣的眼神,那人才改了口。 “要不说你还太年轻,没有看清这里面的门道。” 吴亮嗣笑道:“本官倒是希望,在朝掀起的风潮,是以海事为开端,这样仓场和漕运就不那么急着冒头了。” “可万一崔呈秀他们,死咬着仓场不丢口,将火引到漕运上怎么办?” 那人皱起眉头道:“漕运可经不起查啊。” “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继续上疏规谏。” 吴亮嗣收敛笑意道:“要叫空悬的内阁首辅和次辅之位,尽早形成廷推才行,眼下,不管是海事,亦或是漕运,他浙党都摆脱不开,说不定啊,接下来的朝局会变得很有趣。” 讲到这里,吴亮嗣一甩袍袖,昂首朝兵科直房走去。 跟随吴亮嗣的那位楚党言官,本想再多说些其他,可见不少言官过来,犹豫刹那,转身朝工科走去。 不知为何,那人觉得这是次机会。 要是能打探到什么消息,说不定在楚党内的地位,就能上升不少,到时他的仕途就能跟着攀升。 而工科都给事中,恰恰是齐党成员钱梦皋。 在大明的中枢朝堂,没有一件事是简单的,往往一件事,就会牵扯到别的事情,由此也造成朝局的复杂性。 第257章 文斗(1) 第258章文斗 外朝的种种涟漪和算计,或明或暗的进行着,不过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内廷,紫禁城依旧像以往那样,该是怎样,还是怎样。 乾清宫上空的天很蓝,不时吹起一阵微风,让人觉得很惬意。 正殿外。 “朕让骆养性领着南镇抚司的人,离京去暗查各地河政,骆卿家是怎样想的?” 朱由校负手前行,走在御道上,笑着对身后随行的骆思恭说道:“骆卿家不会怨朕吧,动辄就叫骆养性离京。” “臣断不敢这样想。” 骆思恭忙作揖道:“能为陛下分忧,乃犬子之幸,锦衣卫,本就是天子亲军,陛下所言之事,锦衣卫必全力以赴。” “朕果真没看错骆卿啊。” 朱由校呵呵笑道。 中枢朝堂外派巡察各地河政一事,不止有赶赴各地的巡河御史,在明里暗里还谴有锦衣卫、勋卫、内厂、御马监等人手。 对待河政,朱由校是极为重视的。 单靠温体仁、方震孺、杨涟他们巡察,朱由校不能做到绝对放心,谁知道这些人离开京城后,哪怕是在河南的杨涟,他们在私下会碰到什么事,导致最真实的情况,没有能及时呈递御前。 为了避免查而无用,朱由校搞了联合巡察,有明面上的,有暗地里的,倘若这样什么都没有查到,那大明河政就太干净了。 真要这样,朱由校在紫禁城都睡不着觉了。 “今日召骆卿进宫,有两件事要聊聊。” 朱由校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骆思恭道:“第一,就是锦衣卫外派一事,朕觉得该明确下来了。 除了通州、天津两地单独筹设锦衣卫千户所外,在北直隶下辖的诸府州,要筹设对应的千户所、百户所。 外派各处的锦衣卫,仅涉及侦察地方的职权,此外保有协助在京锦衣卫发谴逮捕要犯的协助权。 骆卿是锦衣卫指挥使,掌锦衣卫事,这份名单尽快明确呈递御前,今后朕要知晓北直隶各地秩序。” “臣遵旨!” 骆思恭忙作揖应道。 对于锦衣卫外派一事,朱由校想了很久,倘若想了解地方真实情况,就必须要绕开外朝的那套班底,另外再构建起一套体系,以此确保地方的情况,可以定期汇总到中枢,增加一条参考渠道。 当然构建的这套体系,最初所授权力不会过重,朱由校是想要能做事的人,而非给地方谴派一帮大爷。 锦衣卫的整体性谋改,必是一个持续推进的过程,毕竟李若琏明面所掌旗校镇抚司,想培养出朱由校需要的锦衣卫,是要一定周期的。 至于李若琏所掌鸾卫,明明也能在外探明所需,归根到底,两者的侧重点是不同的,所以呈报的情报,难免会存在差异性。 何况在朱由校的心中,关于锦衣卫外派一事,还牵扯到其他谋划。 官面上的构建归官面上的,隐秘战线的构建归隐秘战线的,两者是绝对不能混淆的。 为了避免锦衣卫外派体系,从一开始可能会出现问题,朱由校已然明确在今后一到两年间,锦衣卫外派体系仅仅涉及北直隶,唯有框架构建好,职权明确好,监察保证好,人员培养好,才可能大规模的进行复刻。 没有落实上述这些,锦衣卫别想大规模外派。 “另一件事,就是廉政院督办仓场案。” 朱由校撩了撩袍袖,风淡云轻道:“据崔呈秀所禀情况,一些贪官污吏已经定案,敢把心思放到仓场上,损害大明根基,那他们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陛下~” 骆思恭想到了什么,作揖行礼道:“眼下进行处决,恐并非是好事,不如暂将定案的那批贪官污吏,移押进锦衣卫诏狱,待到秋……” “朕等不到那时候!” 朱由校冷哼一声道:“凡是廉政院定性的奸佞,廉政院移交一批,锦衣卫就处决一批,全部给朕剥皮填草,朕要叫世人知道,不管是谁,只要他敢贪,那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这太狠了吧。 骆思恭心下一惊,一律剥皮填草,这不比凌迟处死差多少啊。 “怎么?” 朱由校仿佛洞察骆思恭所想一样,眉头微挑道:“觉得朕太过残暴了?” “臣不敢!” 骆思恭回过神,忙行跪拜之礼,作揖道:“对待贪腐,陛下有此态度,乃是对世人的一种震慑。” “下去准备吧。” 朱由校摆摆手道。 “臣告退。” 骆思恭低首道。 对待贪腐,朱由校的态度很明确,别管什么时候,只要抓住,只要查明,那等待被处极刑,就是他们要付出的代价。 贪,是止不住的。 这是人的本性。 就算杀了一茬又一茬。 贪,还是会有。 毕竟被杀的贪官死了,就有新的人顶替位置,这其中或许前期会心有余悸,可时间久了,难免就生出侥幸心理。 所以肃贪这一政治行动,必须要持续的进行,唯有定期和不定期进行,才能将吏治维系到相对清平的程度。 “皇兄,您这个时候叫锦衣卫,对羁押在廉政院的贪官污吏,进行剥皮填草,是否有些太快了?” 看着骆思恭离去的背影,走来的朱由检,表情严肃道:“毕竟臣弟才去内阁没有多久,只怕时下的外朝……” “快吗?”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他们做他们的,朕做朕的,谁也别影响谁,谁也别打扰谁,哪怕贪官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那他们的家眷呢?” 朱由检想了想,看向自家皇兄道。 “一律移交给少府新设的监狱清吏司。” 朱由校一甩袍袖道:“斩草不除根,这就是暗藏的隐患,朕要叫他们这辈子,始终靠劳作去赎罪。朕叫你学的那些课业,今天都学完了?” “还没有。” 朱由检苦笑道:“不过皇兄,现在该进行骑术操练了,皇兄,这个骑术,臣弟能否……” “不能!” 朱由校态度坚决道:“上马能统兵,下马能治理,这是你必须学会的,不然今后如何帮朕分忧?走,陪朕一起练习骑术去!” 第258章 文斗(2) 第259章文斗 庙堂上的权力争斗,向来是更加隐秘与持久的,这争的并非是一时,而是在合适的时间,去做合适的事情,以达合适的目的,倘若谁最先沉不住气,那先手优势就将被对方拿下,如此便落了下风。 一连多日,在京衙署暗潮汹涌,然而京城却很是火热。 顺天府衙。 “近几日,京城受廉政院督办仓场案影响,由锦衣卫亲自负责监刑,京城内外诸坊的情况不一。” 在府衙正堂,顺天府尹孙传庭坐于主位,环视堂内所聚诸官吏,神情严肃道:“新设起来的巡捕房,不管是两京县所辖,亦或是府衙所辖,都要切实履行好自身职责,确保辖内治安的稳定。 无需在意五城兵马司怎样讲,明确的那些职责必须坚守好,特别是诸坊所设巡捕司,必须监管好本坊诸事,期间胆敢有任何纰漏,在谁处出事,谁就要为此负责!” 顺天府衙诸官吏,大兴与宛平两依郭京县诸官吏,听闻孙传庭所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这个巡捕房与巡捕司的设立,是继崇文门税关与户部有司纠纷不断,动辄就要打官司之后,又跟五城兵马司产生纠纷,甚至还牵扯到五城巡城御史,只不过眼下的朝局不定,导致没有人在意此事。 但是在顺天府地界却产生较为深远的影响。 朱由检眉头微皱道。 如何协调,如何落实,你这个通判要抓好,府衙的巡捕房,两京县的巡捕房,上下要衔接好,不准出现任何差池。 “当然不是。” 相较于顺天府衙的忙碌,彼时的乾清宫却显得不那样忙碌。 “难道不是吗?” 这不是一年半载就能解决的,这需要旷日持久的斗争和博弈,继而逐步进行解决,别的事情都能急,唯独此事不能急,不然国力会被折腾掉,民心会被折腾垮,底层百姓将会变得更苦。 在众多的大明地方官中,可是有不少土皇帝,他们与地方势力相互勾结,中饱私囊,以权谋私,做的事情简直罄竹难书。 “下面说具体事务。” 而在朱由校的整体构想中,以上仅仅是一个开始罢了,今后涉及京城巡捕盗贼、布防卫戍,乃至京畿整体卫戍,都将经历一次彻底的变革。 朱由检皱起眉头道。 那通判闻言,当即上前作揖道:“请府尹放心,下官定会办好此事。” 朱由校笑着摇摇头道:“皇弟不会真的觉得,牵扯到人丁税的征收,每年递解进京的丁税,就是实额足给的吧?” 眼下巡捕房的建制尚未裁定,别觉得这是一时心血来潮,才鼓捣出来的,对待此事要认真起来,要是差事办不好,那本官不介意换人来管。” 就过去皇祖父进行的摊派辽饷,朝廷收上来的辽饷就那么一点,朕就怀疑啊,大头全叫各级官员给贪了。” “喏!” “下官明白。” 孙传庭端起茶盏,呷了一口,看向亲掌巡捕房事的新设通判,眼神坚毅道:“从今日起巡捕房将增加一个差事,即在各坊宣读皇明时报,宣讲永不加赋的政策,宣读廉政院初定奸佞录,要叫京城内外诸坊的百姓,皆知一些时政决策,朝廷明确事宜,避免不良舆情在坊间盛行。 倘若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必将产生相应影响或涟漪,对于朱由校而言,将整个顺天府交给信赖的实干派,可以帮他分去不少忧愁,毕竟朱由校的眼睛,盯着的不止一个顺天府,他盯着的是全天下! 诸如一些涉及到职权谋改的部署,只要在顺天府取得应有成效,朱由校便会顺势逐步推行,北直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止是朱由校打造的基本盘,更是朱由校试行新政的试验田。 牵扯到国计民生的重要改革,根本不是一蹴而就的,那势必是一个不断扩大范畴的过程,需要在一个区域内试行和总结,待到整体性政策没有问题,再扩大范畴继续试行和总结,直到推广到全国各地。 “没错。” 没有一批悍将猛卒作为支撑,那京城与京畿的卫戍体系,即便是真的筹设起来,恐也难以有效的运转,似这等瞎折腾,可不是朱由校想要的结果! 一句天高皇帝远,就道尽了一切啊。 朱由校眼神凌厉道:“倘若是真的,那么在我大明治下就不会有那么多流民了,有太多的百姓,承担着不该他们承担的赋税,这不止有丁税,还有别的,相较于京城各处的吏治整顿,最难的其实是地方的吏治整顿。 权力倘若没有明确的划分,而是选择东给一点,西塞一点,势必会造成职权混乱、相互推诿的现象,更会滋生出吃拿卡要的不良风气。 在旁站着的朱由检,此刻面露疑惑道:“户部的具体公文,已经通过急递传递各地有司,这等惠政良政到了地方,不该行之有效的进行推广吗?” 朱由校就是想要看看,一直以来的皇权不下乡,究竟能否在北直隶解决掉,宗族观念与宗法现状,是否能给他解决掉,倘若在北直隶都解决不了,那就别想着在大明各地解决,如此大明的实际统治根基,就必然不可能扎根进乡野,那样一来,就会有太多的实际改革,存在漏洞和隐患。 像五城兵马司这等衙署,将会全面退出巡捕盗贼、逮捕囚犯、火禁等职权,今后专司京城卫戍安全,成为京城主要的卫戍力量。 大明不是靠各地官员组成的,而是靠各地百姓组成的,百姓若是没了活路,那大明还会有活路吗?” 堂内所聚诸官吏纷纷作揖应道。 特别是处在天子脚下的京城。 “所以皇兄御极之初,就把摊派辽饷给废除掉了?” 对于一些做官的德性,朱由校要比谁都清楚,官本位的思维影响,权力被无限放大,这是一大弊政和毒瘤。 特别是锦衣卫明确外派后,在京锦衣卫下辖的诸所,涉及到京城诸坊捕盗等职权,一律裁撤收回,锦衣卫有锦衣卫要做的事情,不该锦衣卫管的事,插的权,必须要约束起来,不然就极易形成漏洞和隐患。 …… 至于在京城内外诸坊驻扎的部分京营,将会悉数退出京城地界,赶赴重新划定的区域进驻,构建起京畿核心卫戍体系,没有戎政府的调令和手函,不得擅离驻防要地,否则必严惩不贷! 顺天府实在是太过特殊了。 “皇兄,您是有什么担心吗?” “折腾了这么久,永不加赋这一良政,牵扯到具体的相应公文,户部总算是明确下来了。” 苛捐杂税,这能压垮太多的底层百姓。 “此外新设起的巡防营,及下设诸坊的巡防队,乃专司京城内外诸坊火禁、报更等特殊职权。” 孙传庭继续道:“不管是府衙,亦或是两县衙,都要给本官监管好,原则就一个,哪处敢出现走水,而没有及时扑灭,在谁处出事,谁就要为此负责! 京城乃是何等要地,任何一处敢出现任何问题,都可能产生较大影响,京城不稳,传至天下将成笑柄,本官不管过去怎样,现在既然定下这些,都必须给本官做好,都听明白了没有?” 唯有这样,犯错的概率才能降到最低。 一个巡捕房,一个巡防营,正式宣告京城地界的混乱治理,将逐步朝向正规化和专业化迈进,此乃朱由校亲下决断,由顺天府尹孙传庭亲自督办,意在解决巡捕盗贼、逮捕囚犯、火禁等职权混淆问题,不再给任何人钻空子的机会。 涉及顺天府衙的诸多事务,在这间不大的正堂有条不紊的逐步言明,规矩想要重新树立起来,就必须付出大量心血,而这一切,都需要有一位能做事,敢承担的狠角色,在顺天府这一地界上,孙传庭在逐步扛起重担。 东暖阁内,朱由校倚着宝座,御览着所持奏疏,似笑非笑道:“就看接下来,地方有司能否在今年有效落实了,大明的地方百姓,担子实在太重了,不设法给他们减负,那必然会压垮他们。” 不过想全面平稳的落实下来,尚需等援辽的那批军队凯旋而归。 “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朱由校语气冷冷道:“既然收的辽饷不够用,那干脆就不收了,不给各地官员滥收税的名义。 继全面掌控宫城和皇城的禁卫后,朱由校在悄无声息间,逐步调整完善京城和京畿的秩序安稳。 所以朱由校要收缩全国性税派,尽可能的去减轻底层百姓负担,同时增加定期与不定期中枢巡察,保证明确的那些良政惠政是真的落实下去了,期间还要去调整和更替地方主要官员,继而确保政策能够延续才行。 “一个个果真没有憋好屁啊。” 而就在朱由检沉思之际,彼时坐在宝座上的朱由校,却表情严肃起来,“朕还以为他们会多消停几日,看来是朕有些一厢情愿了啊,真是够可以的。” 第259章 文斗(3) 第260章文斗 瑞惠桂三王就藩议,宗禄银,两帝实录纂修银,苏杭岁造,齐豫两地备荒银议,两淮盐议,定庆两陵修缮追银…… 一封封奏疏被朱由校摆在御案上,从礼部有司开始,看上去这些奏疏没有关联,可它们扎堆出现在御前,一切就显得不那样寻常了。 东暖阁内,在御前服侍的刘若愚、韩赞周等人,一个个低垂着脑袋,像木头桩子一样站着。 极为微妙的气氛变化,他们都感受到了,这个时候能做的事情,就是别插嘴说话,更别有动作。 “皇兄,这分明就是在向您伸手要银子啊。” 表情复杂的朱由检,盯着御案上的奏疏,眉头微蹙道:“关键他们还都很默契,没有在奏疏上提及请拨内帑银,时机把握的也很准,户部刚议定永不加赋一事,户部尚书毕自严盯着此事,这些奏疏就集递御前。 变相也是在向皇兄诉苦,他们是领了官俸,是吃了皇粮,但绝非什么差事都没办,只不过皇兄先前错怪他们了,一个个真是够可以的。” “是啊。” 朱由校倚着软垫,伸手指着眼前这些奏疏,微微一笑道:“这哪里是在向朕诉苦啊,这分明就是想告诉朕,导致眼下这等局面的,是朕乾纲独断所致。” “一个废除辽饷摊派,一个永不加赋,国库收入必然减持,可是朝廷有不少的开支急需解决,这部分用银要尽快解决,不然毕自严这位户部尚书就做的不够格,妙,实在是妙,朕都有些佩服他们了。” “皇兄~” 朱由检欲言又止,沉吟刹那后,在朱由校的注视下,开口道:“臣弟现在有点担心,这些奏疏应该就是个开始,倘若呈递御前的这些奏疏,皇兄悉数留中的话,或直接发派到内阁去,那只怕接下来必有奏疏,会指向先前被查抄充进内帑的赃款。” 朱由校眉头微挑,略显诧异的打量着朱由检。 似这等隐晦的用意,都被朱由检洞察到了。 看来自己先前的教导并非无用功啊。 “皇兄,可是臣弟说错了什么?” 被朱由校这样盯着,朱由检反有些忐忑,心跳有些加快,看向自家皇兄说道:“要是臣弟……” “不,皇弟没有说错。” 朱由校笑着摆摆手,鼓励道:“将你心中所想的,都逐一向朕讲讲,看看你与朕所想是否一致。” 皇室教育不可以仅限于读死书,必须要有实操经历才行,或从政,或涉军,或言商,或经农,或涉工,不同的领域都要有所涉猎,一个人的成长是与环境密不可分的,不知人间苦短的皇室子弟,是不配掌握对应权柄的。 更别说今后真要海外移藩,那些要在海外顶门立户的王室分支,不管是亲王,亦或是郡王,再或其他宗爵,倘若没有对应的本领,朱由校绝不会将领土封于他们,毕竟海外移藩之事,会牵扯到朱由校的很多谋划部署。 “那臣弟就说说看,要是有不对的地方,还请皇兄进行指点。” 朱由检轻呼一声,稳了稳心神,向朱由校作揖拜道:“据臣弟所知情况,及眼下所看这些奏疏,臣弟觉得这是次遥相呼应的政治倒逼,或许说外朝有司的文官群体,诸党各派间没有秘密串联,不过他们多年争斗下,却有着某种难以形容的默契。” 朱由检在讲这些时,刘若愚、韩赞周等御前太监,一个个低垂着脑袋,从东暖阁内退了出去。 朱由校坐在宝座上,静静听着朱由检所讲。 “先说瑞惠桂三王就藩,还有宗禄银,他们早不提及此事,晚不提及此事,偏偏选择在臣弟奉诏去内阁后提出。” 朱由检双眼微眯道:“一个是想隐晦的向皇兄表明,大明宗藩不得干政这是祖制,哪怕是皇兄也不能违背。 此事的延续,恐怕会有朝臣提出,皇兄已经大婚,臣弟已不适合待在宫闱,而将臣弟请出宫,到十王府暂住,待到及冠成年后,便会叫臣弟离京移藩。 不过眼下皇兄要考虑的,是瑞惠桂三位王叔究竟要何时进行移藩,毕竟他们的王爵是皇祖父生前所敕,倘若此事做不好,恐有人会非议皇兄不…孝。 可真要议定此事,那三位王叔的移藩用银,王府膳田等,都将花费大量钱粮,只是眼下国库空虚,到时这笔银子,只怕只能从内帑来拨,甚至摊派到地方去。” “这样一来的话,朕御极之初明确废除摊派辽饷,就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朱由校似笑非笑道:“哪怕不进行摊派,期间所需用银一律由内帑进行调拨,这也是有些人乐得其见的。” “不错。” 朱由检点点头道:“真要这样的话,那皇兄今后做事,恐怕就难以乾纲独断了,臣弟先前随皇兄离宫微服私访,曾听到一句话,手里有银,腰板就硬,家里有粮,心里不慌,天子内帑就是皇兄的底气。” “哈哈~” 朱由校抚掌大笑起来,随后指向朱由检道:“你小子,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不错,能听到民间的声音,就代表能有自己的看法和想法,那皇弟你想离宫去十王府住吗?” “不想。” 朱由检摇摇头道:“臣弟想待在皇兄身边,多多的学些真本事,今后好为皇兄分忧,而不是做酒囊饭袋,何况臣弟要真去了十王府住,只怕臣弟的身边,将会多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继续。” 朱由校露出满意的笑容。 “再说两帝实录纂修银,齐豫两地备荒银议,如果臣弟没有记错的话,皇兄先前叫臣弟看过此类奏疏。” 朱由检收敛心神,表情郑重道:“一个是皇兄御极之初所定之事,一个是杨涟呈递河患疏,皇兄裁定的巡河事。 不管是哪一件,都对朝廷有深远影响。 看起来,呈递的这两封奏疏,是向户部索要钱粮,是想再留解递进京银,实际上却暗藏奥妙,只是这个奥妙,臣弟目前看的还不透彻。” “想想过去朕叫外朝有司清查亏空。” 朱由校嘴角微微上翘道:“再想想户部议定废除辽饷,推行永不加赋,当然,还有奏疏上没有再提及的请拨内帑银,皇弟将它们串在一起想到了什么?” 朱由检听闻此言,眉头紧蹙起来,陷入到沉思之中。 朱由校也不急,没有催促沉思的朱由检,反向前探探身,端起御案上的茶盏,喝了口茶水。 “这是想逼皇兄表态啊!” 不知过了多久,朱由检似想到什么,双眼微张道:“要么户部解决这些,要么内帑解决这些,倘若没有谁想解决,那朝中必然有人,会再度提起空缺的内阁首辅和次辅,好再次掀起会推。” “孺子可教也。” 朱由校满意的点点头,伸手指向朱由检道:“在这朝堂上的事情,没有一件是简单的,甚至必要的话,要时刻保持警觉,因为在你稍不留神下,就可能有一个坑,在等着你顺势跳进去。” “可是皇兄…他们为何要这样做呢?” 朱由检皱起眉头道:“明明眼下的朝局聚焦的并非眼前这些,一个天津开海,一个天津十三行,据臣弟所知可有不少人记挂着,还有廉政院督办的仓场案,这几日可杀了不少贪官污吏,尤其是奸佞录一出,就依着那帮文官的脾性,肯定不愿此事持续下去,名望是他们最看重的。” “很难理解吗?” 朱由校撩袍起身,朝朱由检走去,“就摆在御案上的这些奏疏,真的就很急吗?如果真急的话,那先前为何就没有呈递呢?” “他们想营造一种势?一种紧张的势?” 朱由检不确定道,可说到这里,朱由检却瞪大眼睛,伸手道:“没错,就是这样,毕竟只有紧张起来,人才可能会做出错误的预判,外朝的那帮文官中,有些不怀好意,想看着皇兄出错!” “对咯。” 朱由校淡笑道:“这就是他们的想法,朕先前掌握的优势太明显了,而朝中的诸党各派有各怀算计,所以最初被一次次错开。 可现在却不一样了。 一个开海,一个仓场,将会牵扯到很多事宜,更会牵扯到很多利益,这让一些人开始坐不住了。他们越是这样,往往意味着什么?” “怕朝廷深查下去,更怕皇兄细究下去。” 朱由检伸手道。 “没错。” 朱由校点头赞许道:“那皇弟觉得对待这些奏疏,朕应该怎样做呢?” “置之不理?” 朱由检皱眉道,可说着,却摇摇头道:“真要置之不理,那反而落进另一种算计下了,臣弟愚钝,还请皇兄解惑指点。” 说着,朱由检郑重一拜道。 “去。” 朱由校转过身,指向御案上那些奏疏,“将这些奏疏都拿上,悉数给朕带到南书房,告诉范景文他们,以上这些奏疏该怎样解决,南书房尽快拟份章程呈递御前。” 还能这样? 朱由检闻言一惊,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可细细品味下,朱由检露出了笑容,他知道自家皇兄是何意了。 第260章 辽左奏捷 第261章辽左奏捷 作为大明的最高统治者,最忌讳的就是亲自下场,去和底下的文武百官直接争斗,即便是赢了,最后也是输。 因为在争斗的过程中,天子威仪也会受到损失,人一旦没了敬畏感,那么皇权就失去了震慑性。 倘若直接就败下阵来,始终被人牵着鼻子走,最后选择了无能乱杀乱罢,以此作为皇权的遮羞布,那就更是一败涂地。 天子是不允许出错的,只要出错了,各种掣肘与算计必接踵而至,到时君不是君,臣不是臣,一切章程,一切秩序便彻底乱了套。 朱由校在御极登基之初,就深深明白这一道理,所以他要肃清内廷,他要特设皇家近卫都督府,他要增强厂卫力量,他要聚拢勋卫力量,他要筹设丰台和西山大营,他要筹设少府体系,他要筹设两书房,他要…… 上述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在皇权与臣权之争下,能够建立起一个缓冲地带,避免自己亲自下场,在遇到相应问题时,能有对应群体或势力出面解决,这样即便把事情办砸了,也有斡旋回转的机会,而不是直接就败下阵来。 紧张忙碌的氛围下,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就好像是一眨眼间,便过去很久很久。 五月的京城多了几分燥意,天也愈发的热了起来。 小冰河时期下,气候是最琢磨不透的,极端天气增多了,自然灾害增多了,反复无常之下,让人很是被动。 南书房。 从一批朝中紧要奏疏被发派过来,南书房上下就没有轻松过,一连多日,不管是诸参赞大臣,亦或是诸随员,根本就没有休息的时间,忙碌,似乎成了南书房的主旋律。 “这都过去多少天了,廉政院督办的仓场案,被逮那批贪官污吏,锦衣卫到现在还在处决。” “这天是愈发的热了,锦衣卫每隔几日就杀一批人,每次都有不少人围观,倘若出现时疫的话,后果恐不堪设想啊。” “时疫是不太可能会发生,你们难道就没有留意吗?每次锦衣卫杀完一批人,顺天府衙就组织人手,在西市那边泼洒石灰,尤其是到了晚上,京城内外诸坊也会泼洒石灰,还拿水浇,我听宛平县差役说是为了消杀。” “说起来,自从孙府尹就任以来,京城内外诸坊的变化很大,尤其是外城,变化简直是天翻地覆的。” 在随员公事房内,阎应元、陈明遇、冯厚敦这些随员,在忙完手头的各项差事,难得有短暂休息时间,一个个在各自的位置上,也不知是谁聊起的话题,渐渐也就聊开了,这些时日他们太累了,哪怕像现在这短暂休息的时间都很少。 “范参赞,不进去吗?” 在阎应元他们交谈时,此刻的随员公事房外,参赞大臣范景文停下脚步,没有急着走进来,同行的参赞大臣董应举生疑道。 “稍等片刻再进吧。” 范景文回道:“也让他们都歇歇,这几日忙的脚不离地,卯时便进宫坐值,戌时才离宫归家。” “那我等也转转?” 董应举提议道。 “好。” 范景文点点头道。 说是转,二人也只是在南书房回廊走走,上书房也好,南书房也罢,所肩负的职责和使命不一般,如此就注定两书房必离乾清宫很近。 “范参赞听说没有?” 董应举走了几步,对同行的范景文道:“少府似要举办考试以遴选一批才俊,单是最低的书办随员就要招收近千员,据闻凡是通过县试,却止步于府试、院试者,皆可报名参加考试。” “董参赞是哪里知道的?” 范景文却没有回这一茬,反看向董应举问道。 “道听途说罢了。” 董应举却笑道。 “此事非我南书房之事,董参赞还是要注意些。” 范景文皱眉道:“少府职权,本就是分内廷有司职权,也恰恰是这样,外朝有司的人才没多说其他。 不过少府真要进行考试,以此遴选才俊为少府官,恐有司必然会反对,毕竟我朝正统乃是科举。” “是啊,这也是本官所担心的。” 董应举此刻却收敛笑意,神情严肃道:“不止是少府,包括两书房,自筹设的那日起便在朝野间备受争议,倘若少府真要这样做,恐争议会更大,说不定……” “这些不是我等要考虑的。” 范景文皱眉道:“食君禄,为君忧,不管是在哪儿,只要能为陛下分忧,作为臣子,我等就算做的够格了。” 说起来,不管是筹设的少府,亦或是筹设的两书房,自始至终就备受争议和指摘,原因也很简单,有了这样的衙署,那就是在破坏权力平衡。 可偏偏少府也好,两书房也罢,所承接的职权很杂,所要做的差事很多,往往是朝野间议论很多,不过这里的职官,无论大小,都没有心思和精力去理会,差事没办好,天子就不停督促,哪儿有时间去多想啊。 这恰恰是朱由校有意为之。 外朝有司的人随便怎样说,少府与两书房该忙就忙,差事办好了有赏,差事办砸了有惩,奖罚分明下,也使得区别于外朝文官群体的这些文官,忙着各种差事,这便达到朱由校的政治目的。 今后不管是治理天下,亦或是发展北直隶,少府与两书房将起到特殊作用,特别是发展北直隶,除了要繁荣民间经济外,必须作为主导的国营经济,就需要少府下辖有司,力同心,齐头并进的发展起来。 在一个国朝的发展中,民间资本必不可少,这可以起到督促、竞争、润滑等作用,单是国有资本必须是主导,不然民间资本中一旦出现财阀或财团势力,那势必会明里暗里的裹挟朝廷,逐利是资本的本性,可世间有太多的事,是不能只以逐利来论的。 尤其是涉及国计民生的相关领域,倘若民间资本成为主导,国有资本成了附庸,那就代表着无情盘剥将成为主旋律,不把最后一滴血汗榨干,那民间资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至于死掉多少人,破坏多少家庭,永远都不是他们会考虑的。 “咚!咚!咚!!” 而就在范景文他们,打算去随员公事房交代差事时,隐约间,听到阵阵擂鼓声,这是从午门传来的。 “出了何事?” 原本在交谈的阎应元、陈明遇等南书房随员,此刻都从公事房内跑了出来,一个个表情各异。 “见过范参赞。” “见过董参赞。” 在一众随员的行礼下,范景文、董应举却没有理会,二人相视一眼,流露出惊疑的神情。 “可是奏捷擂鼓?” 而在此时,在公事房忙碌的施邦曜、韩一良等参赞大臣,此刻从参赞公事房跑出,尤其是施邦曜表情很激动。 “错不了。” 垂手而立的范景文,此刻开口道。 “难道是辽东?” “必是辽东!” “辽左的仗打完了?” “快!去乾清宫觐见!” 此刻南书房上下声音不绝,不少人的脸上流露出惊疑、兴奋的复杂情绪,谁都没有想到,在时下这等态势下,午门处竟传来奏捷擂鼓。 不止是在南书房这样,上书房同样是这样。 “是奏捷擂鼓!” “辽东传捷了?” “快!去乾清宫觐见!” 上书房参赞大臣魏光绪、史永安等人,随员金铉、张肯堂、何腾蛟等人,一个个难掩激动的议论起来。 而随着擂鼓的声音传开,所产生的影响正在扩散。 彼时的乾清宫。 “皇兄,是奏捷!!” 从西暖房冲出的朱由检,难掩兴奋的朝东暖房跑去,沿途轮值的诸大汉将军无不低首行礼,可此时的朱由检,却全然没有在意这些,一路小跑的跑进东暖阁。 “原来是奏捷擂鼓。” 隐约听到擂鼓声的朱由校,瞧见跑进来的朱由检,本紧蹙的眉头舒展开,适才伏案忙碌的朱由校,初听此声,还以为又有人在午门叩阙。 “恭喜皇爷,贺喜皇爷~” 而在御前服侍的刘若愚、韩赞周等太监,此刻无不朝朱由校行跪拜之礼,眼下大明唯一打仗的地方,那就是辽东地界。 午门传来奏捷擂鼓,那必是辽东战事! “皇兄?” 一脸兴奋的朱由检,见自家皇兄没有反应,难免生出疑惑。 “派人去午门。” 朱由校此刻伸手道。 “奴婢遵旨!” 刘若愚忙作揖应道。 心心念念的辽左战局,时下终于有了消息,且惊动午门奏捷擂鼓,那必然是好消息,朱由校的脸上露出笑意。 是赢了吗? 必是赢了。 别看朱由校待在紫禁城,待在京城,跟外朝的文官群体进行博弈和斗争,可在朱由校的内心深处,始终的牵绊着辽东。 辽左的那一战败不得,也败不起,朱由校有太多的谋划部署,想要行之有效的展开后续,都需要辽东来场大胜,确保沈阳、辽阳等辽左安稳,才能有条不紊的铺开,不然面临的棘手问题会很多,甚至掣肘会增多,现在随着午门响起的奏捷擂鼓,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地了…… 第261章 这不可能 第262章这不可能 军事乃是政治的延续,是紧密围绕政治而转动的,而政治的核心本质是利益交换,当在谈判桌上无法实现时,就必然要通过军事来得到,不然一系列恶劣影响就会产生。 从某种特殊意义来说,将建州三卫整合的建虏,选择丢弃大明所授职官,继而明确割据称汗,甚至发布所谓的七大恨,将矛头挑明对准大明,这就是将大明的脸面,大明的国威,大明的威仪,毫无顾忌的给踩在地上。 倘若说大明没有任何的反应,那么东起藩属国朝鲜,一路向西的科尔沁、内喀尔喀、察哈尔、喀喇沁、东土默特、土默川土默特、河套部、鄂尔多斯部、青海土默特、外喀尔喀、卫拉特等蒙古诸部,不管先前跟大明是朝贡、互市、敌对、中立等关系吧,都将会对大明产生别样想法。 一个昔日的家奴经历数十载征战,尚能将四分五裂的女真诸部一统,甚至公开跟你大明叫板,而大明却一次次被击败,这代表着大明富饶的疆域,尤其是广袤的北疆领土,也同样能被我们侵袭或占领! 一个王朝强盛的根本象征,必是拥有极为广袤的战略纵深,没有这一基础支撑,哪怕拥有再强悍的军队,也终究只是昙花一现罢了。 于午门响起的奏捷擂鼓,很快就传遍紫禁城,紧跟着传遍皇城,而伴随时间的推移,京城内外诸坊也传遍了,一场从辽左前线传递的奏捷盛况,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席卷整座京城。 “这怎么可能啊~” 彼时的内阁所在,韩面露惊疑,盯着眼前的中书舍人,下意识说了句,可旋即却意识到自己讲错了话。 韩紧接着说道:“此前涉及到辽东的军情急递,每每在收到辽东各处的急递,兵部就多次向御前,向内阁,向通政司呈递奏疏,即便陛下不满于驿传贻误,不能及时将辽前态势呈报中枢,采取留中不表态,一味将牵扯辽东军情的诸事,压给辽东经略府。” “甚至在辽左爆发战事期间,朝廷没有调拨任何钱粮,更没有调遣援辽客军驰援。” “现在却直接从辽左传回奏捷了?” “这仗是怎样打的?” “那熊蛮子即便再尚武善战,可是最初建虏进犯辽左,先后造成辽左军民内迁,辽南诸卫秩序受到冲击,甚至辽西地界出现叛乱,即便是山海关境内也开始戒严,此等复杂多变的辽局下,现在却向朝廷传来奏捷?” 没有任何征兆下的奏捷,使得韩这位内阁群辅,根本就不太敢相信,辽左前线打了个打胜仗。 这太过诡异了! 其实不止是韩一人,诸如内阁的其他群辅,包括外朝有司其他朝臣,在听到奏捷擂鼓后,知晓一些消息后,反应跟韩是一样的,甚至有一小撮人还在心里怀疑,时任辽东经略的熊廷弼是否在冒领军功? 这可不是小事啊! 万历四十七年的那一战,大明惨败给建虏八旗,折损大批精锐,丢掉部分辽疆,甚至在藩属国朝鲜丢尽脸面,还使得叶赫部被建虏吞并,辽东上下人心惶惶,可这才过了多久,满打满算不到两年,新君御极登基才多久,转眼间大明就逆势了? 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现在具体情况还不知晓。” 那名中书舍人显然也有疑惑,神情严肃的对韩道:“据这支进京奏捷的队伍说,他们是经辽南乘船渡海,急赴天津三卫一路北上,向中枢传递奏捷消息,眼下京城各处都在传此事。” “等等!” 韩瞪大眼睛,伸手指向那人道:“你的意思是说,眼下这支抵京的奏捷队伍,不是从辽西走廊进关的?” “不是。” 那名中书舍人摇头道:“从辽左前线谴派进京的奏捷队伍有两支,经辽西走廊进关的那支,只怕眼下刚抵山海关,甚至还没有赶赴山海关……” 此时的韩,根本就没在听那人所讲,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辽南至天津。 海运? 难不成在一开始的时候,天子就插手辽事了?只不过表面没有任何关注,将满朝文武全给骗了? 这个可怕的念头,在韩的内心深处生出,就不受控制的膨胀起来。 从天启元年三月起,建虏尚没有对辽左前线展开攻势,不管是中枢朝堂,亦或是京城京畿,就表现得极为不平稳,期间各种事态是接踵而至,以至于辽东有司急递传回军情,本该是最受关注的事情,最后反倒成了最不受重视的,这其中不乏有一些人,藏着别样的心思,想最后拿辽局说事。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这恰恰是朱由校想要的。 历数萨尔浒之战惨败的原因,过多不该有的关注出现,给予辽前过多的压力,中枢随便一个人,只要职权上有丝毫牵扯,就可以对辽事指手画脚,甚至产生对应影响,这也就注定惨败的命运! 朱由校就是要进行一场豪赌。 你们不是想死盯着我这位大明天子吗? 好啊。 那老子就不插手了,牵扯到打仗的事儿,就放心大胆的交给熊廷弼他们,老子就赌熊廷弼能顶住! 这场豪赌牵扯到很多人的命。 这场豪赌牵扯到大明的气运。 但是朱由校赌了! 辽左一战能赢,大明可以狠赚一笔。 堂堂大明天子,不去做战役总指挥,却甘愿做后勤保障的活,其他绝不插手干预,从某种意义来说,朱由校是拿大明的国运,来让熊廷弼他们在辽左打仗。 哪怕…辽左那一战败了。 辽左丢了。 辽南丢了。 期间折损再多大明健儿。 朱由校也断不会怪罪熊廷弼他们,而是会选择将一切自己承担,因为朱由校知道这场战争,除了选择相信,没有别的! 大明武将被抛弃的太多了。 大明军队被鄙视的太多了。 韩离开了公事房,快步朝乾清宫方向赶去,而在这期间,内阁群辅朱国祚、何宗彦、沈、史继偕几人,也都先后赶赴乾清宫,甚至在韩离开时,还跟朱国祚撞了面,但二人什么都没说,一言不发的快步前行。 紫禁城上空的天很蓝,高悬的艳阳很刺眼,一缕缕金光透过云彩撒下,此时此刻,午门一带出现很多人影。 兵部的。 户部的。 吏部的。 礼部的。 刑部的。 工部的…… 在京的有司衙署,廷臣京卿等有司首脑,无不从各自衙署出发,朝乾清宫方向赶去,甚至廉政院也来了。 崔呈秀表情严肃,快步朝午门而去,这一路从廉政院衙署赶赴皇城,仅是在内城诸坊见到的情况,就叫崔呈秀感到震撼。 随着辽左奏捷的消息,在京城内外诸坊遍传开,居于京城的各个群体,尤其是底层的那些群体,一个个都表现得极为亢奋。 大明赢了! 大明打败了建虏! 尽管他们了解到的只有这些,可是足够了,至少先前萨尔浒之战惨败的阴霾,此时此刻,随着辽左奏捷的消息传开,彻底的驱散了。 其实对于底层群体来说,他们不想知晓太多秘闻,他们只想知道大明依旧强盛,那他们就能过上好日子。 最不想经历战争的永远是底层群体,因为他们都清楚,一旦经历了战争,首先遭罪的就是他们,不管是否在交战区域内。 同样最容易喊打喊杀的也是底层群体,因为他们更清楚,一旦该打的仗没有打,而是选择忍气吞声,那他们的好日子就没了。 在神州这片土地上孕育的族群,是这世间最具战略定性,同样也是最好战的存在,只不过被勤劳朴实的一面所掩饰,使得太多的人觉得我们不好战罢了。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不叫我好好过日子,非要把我逼上绝路,那没什么好说的,干翻你! 这就是神州! 这就是傲骨! 这就是骄傲! “你们说辽左奏捷一事,究竟是真是假啊,先前不是一直说辽东不稳吗?怎么突然就打赢建虏了?” “不清楚啊,不过熊廷弼的脾性,本官还是知晓的,叫他做冒领军功的事,此人是很难做出的。” “可这一仗究竟是怎么打的啊。” “不过真要说起来,你们发现了没有,自始至终,从辽左爆发战事以来,辽东有司急递进京不少军情,哪怕是贻误抵京的,可辽东经略府从一开始,就没有向京城传递一封军情啊。” “还真是啊……” 在赶赴午门的途中,孤零零一人的崔呈秀,听到很多议论声,唯独在听到这句时,崔呈秀笑了。 看来辽左前线是真打胜仗了。 是啊。 从建虏进犯辽左以来,以熊廷弼为首的辽东经略府,就没有向京城急递军情,而天子的态度就更直接,既然辽地军情混杂,而辽东经略府没有急递军情,那就叫辽东经略府承担这一切。 想到这里的崔呈秀,心也不乱了,步伐也放缓了,眼下他思考的是接下来的廉政院,要展开怎样的行动了…… 第262章 敕爵厚赏 第263章敕爵厚赏 乾清门。 “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清楚啊。” 齐聚在此的诸有司阁臣、廷臣、京卿等,三五成群的小声议论,于乾清门轮值的诸上直亲卫军侍卫,一个个神情严肃的挎刀而立。 负责禁卫的左都督张庆臻,右都督卫时泰,皆从皇家近卫都督府赶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外朝有司的主要大臣皆至,禁卫安防必须要确保好才行! 看着眼前的诸多大臣,在乾清门外小声议论着,一个个流露出各异神情,身披三山甲的张庆臻、卫时泰,此刻心情也有些复杂。 辽左奏捷一事,来的太过突然。 这让二人的心底,想起当初天子召见在京勋贵,提出要做生意的想法,并以辽东战况为节点,不过在辽左奏捷到来前,涉及天津十三行诸事皆已明确,不少勋贵都开始筹措金银购置银股了。 眼下辽左奏捷急递进京,这更可以打消一些人的顾虑。 “英国公他们来了。” 扫视各处的卫时泰,瞧见不少人朝乾清门赶来,心底难免生出警觉,手放到刀柄处,不过待看清来人时,暗松口气道。 “嗯。” 寡言少语的张庆臻点点头。 “英国公他们也来了?” “这与他们何干?” “天子为何迟迟不召见我等?” 以张维贤为首的在京勋贵,在赶来乾清门之际,议论声更多了,这些在京勋贵皆穿着蟒袍,没有理会聚于此的诸文官,张维贤至乾清门时,则选择脱离勋贵队伍,朝独自而站的孙承宗走去。 一个是提督京营戎政。 一个是协理京营戎政。 在这种公开的正式场合,二人站在一起,别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毕竟京营这摊子事,本就需要二人搭伙解决。 “天子还未下诏?” 走到孙承宗的身旁,张维贤垂手而立,那深邃的眼眸扫视各处,语气平静道。 “还没有。” 孙承宗目不斜视道。 “等着吧。” 张维贤回了句话,也没有再多说别的。 当前这种态势下,到底是怎样的情况,齐聚乾清门的众人皆不知,哪怕是兵部有司也是毫不知情。 兵部尚书王象乾、左侍郎赵彦、右侍郎张鹤鸣几人,在赶来乾清门这边后,便保持沉默的站着,尤其是赵彦、张鹤鸣二人,心情就比较复杂,因为牵扯到辽事的奏疏,二人是没少呈递。 反倒是王象乾这位兵部尚书,在过去一直想着解决驿传弊政,没有向御前呈递过涉辽奏疏,不过如何解决驿传弊政,在王象乾心里已有章程。 此次急递进京的辽左奏捷,乃是辽东经略府亲谴精锐承接,没有通过各地驿传,千里迢迢赶赴京城后就直奔午门而去,根本就没有去兵部有司,这也导致所有在京官员,了解到的情况很少,只是知晓辽左奏捷了,这支赶赴京城的队伍,是从天津三卫靠岸北上的。 “来了!!” 在此等态势下,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无数道目光齐聚乾清门,就见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乾清宫太监刘若愚,身后跟着数十众内廷宦官,浩浩荡荡的朝乾清门赶来,这让众人皆停止议论。 “天子口谕。” 待到王体乾、刘若愚一行至乾清门,乾清宫太监刘若愚上前走了数步,表情严肃的朗声道:“着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于乾清门宣辽左奏捷,钦此。” 宣完口谕的刘若愚,也不管眼前群臣作何反应,就朝一旁退去,而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则捧着一封奏疏上前。 “臣…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通奉大夫,领授王命旗牌,经略辽东,熊廷弼于沈阳叩首三拜……” 随着王体乾的朗声宣读,齐聚在乾清门外的韩、朱国祚、何宗彦、沈、史继偕、崔景荣、孙如游、毕自严、王象乾、黄克瓒、王永光、张维贤、崔呈秀、亓诗教等一行,个个表情严肃的看向王体乾,他们都很想知道辽左奏捷的情况到底怎样。 “自天启元年元月始,遭受建虏猖獗袭扰沈、蒲、抚等辽左前沿影响,辽东上下唱衰者如云,辽东军心尚定,然民心不稳,故有宵小之徒趁乱牟利,以致辽左、辽南、辽西分辖诸卫粮价激增,臣每知此等状况,无不感到气愤,然想起陛下先前所颁中旨,为辽东整体之安稳,故而强忍……” 这是辽左奏捷? 听着王体乾所宣奏捷内容,乾清门外所聚众人,不少在心底生出疑惑,正常来说,涉及到奏捷内容,应简单阐述情况后便直入主题。 可熊廷弼亲书的这封奏捷,却从建虏进犯辽左开始,这也不由得有人生疑,可是有一些人却听到了不寻常之处,天子果然在很早的时候,就暗中干预辽事了。 熊廷弼的这封奏捷写的很细,是以备战、迎战、转攻三个阶段来写,用相对简洁的方式详细阐述,继而明确建虏进犯辽左前后,在辽东这片土地上,到底都发生哪些事情,究竟为何而发生。 “……天启元年三月十三,如陛下所判那般,建虏奴酋努尔哈赤亲率建虏叛逆,对我辽左展开进犯,臣自知辽左急递军情后,便统筹戍辽诸军各部,以牵制建虏主力,扼守辽左前沿为主,确保陛下亲定两路平虏策,臣虽在沈阳前线,不知乘船渡海之戚秦偏师精锐,是否严格贯彻陛下借藩属朝鲜之路,迂回闪攻宽甸诸堡,继而以杀奔建虏贼穴赫图阿拉,但臣深感陛下之决策英明,特在建虏初犯辽左之际,以解决沈阳、辽阳等地宵小之徒,以安稳己部军心……” 什么!? 听到这里的众人,此刻都不淡定了,他们中的一些人已经想到,天子可能私下已干预辽事,却根本就没有想到,在这场辽左大战的背景下,距辽东相隔千里外的天子,居然制定了平定建虏的策略,而且还是两路平虏。 所以当初奉中旨援辽的诸军,从一开始就明确各自部署,围绕尚不确定的战情,坚定的分赴各地,以达成天子谋成的战略部署吗? 这未免太可怕了吧! 想到这里的众人,一个个在震惊之余,不少都生出敬畏,倘若熊廷弼所呈辽左奏捷,真是按着天子所想促成的,那当今天子不止尚武,而且懂兵,这…… “自天启元年三月中,在不知戚秦偏师精锐战况下,围绕辽左各处战场,各部坚守所领阵线,与建虏各部展开激战,期间发生种种突发战况,幸得天佑大明,没有导致阵前兵溃之恶劣局势……” 王体乾读的很快,熊廷弼这封辽左奏捷写的很细,聚在乾清门外的众人,一个个聚精会神的聆听,生怕漏掉一些关键战情,以至不了解辽左最真实的战况。 而就在王体乾宣读之际,彼时的乾清宫正殿外。 “皇兄,这场辽左奏捷算得上是大捷吗?” 朱由检表情有些复杂,紧跟在朱由校身旁,不时看向乾清门方向,讲出心中所想,“毕竟辽左这一战,我军折损众多将士,特别是奉诏援辽的主力,不管是陈策、童仲揆所统主力,亦或是戚金、秦邦屏所统偏师,伤亡都是很大的。” “算!” 朱由校停下脚步,眼神坚毅道:“能把建虏贼穴赫图阿拉攻破,杀掉那么多壮丁,虏获建虏高层众多家眷,特别是奴酋努尔哈赤的继室乌拉那拉阿巴亥,还顺势将鸦鹘关一举收复,只这样的战绩,戚金、秦邦屏二人,朕必敕授伯爵!” “而在此等背景下,熊廷弼他们能够坚守辽左前线,纵使蒲河、抚顺等地前沿,被建虏以水攻破之,期间战死大批健儿,为坚守沈阳要地,选择在浑河与建虏展开激战,期间又战死大批健儿,直至建虏知晓后方突发战况,加之戚秦偏师攻破鸦鹘关,以至辽左前线战局逆转,攻守易势。” “在此大变数之下,熊廷弼坚决专攻的意志,为我军收复蒲河、抚顺所、懿路所,甚至陈兵抚顺关,以死战之势收复抚顺关,这无不彰显我大明之雄威,此役,前后纵使战死数万众健儿,重伤者不计其数,但熊廷弼的一尊侯爵,朕必给之!!” 讲到这里时,朱由校垂着的双手紧攥,熊廷弼所呈这封辽左奏捷,不仅言明期间的种种作战,更将先后战死的将士,受伤的将士悉数呈报,辽左这一战,大明战死数万健儿啊,这是数万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不过朱由校在看完这封辽左奏捷,却将这些具体伤亡划掉,不让王体乾在宣读时言明出来,这不是朱由校不想负责,而是朱由校要顺势做件大事。 朱由检面露忧色道:“可是皇兄…您以中旨的名义,要敕授大批爵位,还要重设子、男两级爵位,恐乾清门外所聚诸臣听后,必将……” “反对?” 朱由校眼神凌厉,语气铿锵道:“他们有什么资格反对,想反对可以,把那些为大明战死的健儿复活,朕愿意听他们所言,如若不然,谁他娘的敢反对,那就都滚去辽前做卒戍守明疆吧,否则他们没有资格!!” 第263章 当醉 第264章当醉 对于参加辽左战役的诸军各部,凡是在战场立下军功者,进行相应的敕爵厚赏,这是朱由校必须做的事情,想要推动军改,彻底掌握军权,就必须拥有一批忠诚可靠,敢打敢拼的中坚力量。 扶持与提拔起一批军中新贵,让他们知道效忠天子,效忠大明,哪怕是战死沙场,大明也不会亏待他们,天子更不会亏待他们,那么围绕军权设置的层层樊笼,朱由校才能顺势打破! 辽左战役只是个开始,不过此战却意义非凡,在战场上击败进犯的建虏八旗,标志着大明军队尚未彻底堕落,依旧敢向强敌言战,同样此战也标志着大明,将不再像过去那样亏待军队! 规矩就是规矩。 誓言就是誓言。 承诺就是承诺。 特别是在军队之中,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不能需要军队顶上时,才想起军队的好,平时不是鄙夷,就是苛待,那样凭什么叫人卖命?! 夜幕降临,繁星下的紫禁城,依旧灯火通明。 辽左奏捷所带来的震撼与影响,没有因为黑夜的到来就消散,相反大明天子朱由校所做决断,对于朝堂产生的影响很大。 大到不少文官都强烈反对! 敕爵。 厚赏。 不管是哪一项,这在大明都是少有的,别的时期暂且不提,就说万历一朝,凭战功敕爵者仅一人,即宁远伯李成梁! 短暂的泰昌朝不提也罢。 现在到了天启一朝,天子御极登基不到一载,就要对参与辽左战役的诸军各部,进行敕爵厚赏,事儿可不是这样办的! 不过对于这些,朱由校根本就不在意,甚至都不会理会,他想要促成的事情,哪怕整个天下反对,也要落实! 就时下的大明国情,非强权皇帝不能破,想要逆转大明国运,避免国祚倾覆,有些事可以商量,但是有些事,一步都不能后退,退了,就代表败了!! “这碗酒,朕要敬战死沙场的健儿们。” 彼时的乾清宫正殿外,数十众大汉将军举着火把,朱由校站在御案旁,端起盛满酒的酒碗,在火苗的照耀下,朱由校的表情凝重,眼眶微红,但眼神却无比坚毅,在朱由检的注视下,朱由校语气铿锵道。 “没有他们的舍命死战,就没有大明辽疆的安稳,更不会有收复失地的战捷,朕对不起他们,因为朕的意志和决断,使得他们永眠于辽左,永眠于宽甸诸堡,永眠于建州三卫,但他们的血不会白流,他们的事迹不会消失,朕要叫天下都知道,有这样一群英雄,大明要永远记住他们!!” “皇兄~” 站在一旁的朱由检,听到自家皇兄所讲,垂着的双手紧攥着,不知为何,他的心很疼,尽管他没有亲历战场,可透过熊廷弼所书,他似能想象到辽左一战的惨烈。 可是纸上承载的那些,又岂能道尽战争的惨烈呢? “给南书房传朕口谕,从即日起,收集和整理辽左之战的详细战情,给朕修撰大明忠烈录,朕要叫天下皆知,为大明奋战的英雄,今后,大明忠烈录将定期刊印,给朕发派天下各地传诵!!” 朱由校倾倒酒水,祭奠战死的大明英魂时,语气冷冷的说道。 “奴婢遵旨!” 相隔不远处,一直站着的刘若愚,忙上前作揖道。 啪~ 酒水倾倒完,朱由校重重摔下酒碗,伸手道:“另派人给少府传朕口谕,给朕在大明门前,修建一座大明忠烈碑,内帑直拨钱粮,另在天寿山、西山两地,各建一座大明忠烈庙,朕要叫大明忠烈世代享受香火祭奠!” “!!!” 此言一出,不管是在旁的朱由检,亦或是王体乾、刘若愚、韩赞周等内廷太监,再或是张庆臻、卫时泰等在职勋贵,有一个算一个,无不是脸色微变,难以置信的看向天子,此事太大了。 不管是在大明门修建忠烈碑,亦或是在天寿山、西山两地建忠烈庙,那必然会产生大的影响,甚至会遭到不少文官的反对。 仅是明确大明忠烈录,定期发派到天下各地,此事产生的影响就不小,倘若上述这些一起做,那影响就太大太大了。 “司礼监给朕拟一道中旨,明发天下,凡是为大明鞠躬尽瘁,尽忠职守,立下功勋者,无论文武,不讲出身,只要做到者,皆可入大明忠烈录,叫天下世代知晓,更能进大明忠烈庙,永享香火祭奠!” “奴婢遵旨。” 强忍惊意的王体乾上前,作揖拜道。 这一时期下的大明,或许民族观念已成,但是家国情怀尚未成形,朱由校要用自己的方式,将这一意识形态培养出来,朱由校要叫民族自信,民族自豪,民族骄傲,悉数糅杂进家国情怀中。 待到大明滋生的弊政与毒瘤,悉数被他设法解决铲除,开始积极对外开海后,要逐步构建起神州本土为主导,海外领土为辅佐的全新统治构架,形成根基牢靠的汉文化圈,这样即便大明有朝一日再度倾覆,不过神州孕育的文明圈不败,那么朱由校的努力就没有白费。 毕竟哪有千年不败的王朝呢? 盛久必衰的道理,非人力所能违背的。 “惠安伯,宣城伯,过来陪朕喝酒!” 一想到在辽左前线奋战的将士,朱由校的心情就很不好,如果可能的话,他不会选择用这种方式,来跟猖獗的建虏这样打。 但是局势摆在这里,这场仗必须打。 倘若什么都不去做,便放弃广袤的辽疆,这不仅会折损大明国威,更会打击大明威仪,最为重要的一点,建虏势力将借此再度膨胀。 哪怕在朱由校的心里,早就想好舍弃广袤的辽疆,采取海陆并进的袭扰方式,以辽东作为练兵地,不断对建虏展开战略攻势,但是不到最后一刻,朱由校断然不会采取这种方式,只因他是大明皇帝。 一个相对完整的王朝体系,哪怕内部存在分歧与混乱,也好过一个不断丢失疆域,遇事软弱的王朝体系,因为前者还代表着能凝聚力量,而后者则彻底没救了。 “皇兄,您要保重龙体啊。” 朱由检见状,快步走上前劝道:“酒……” “朕喝点酒,还损伤不了龙体!” 见张庆臻、卫时泰二人面露踌躇,听着朱由检的劝说,朱由校端起一碗酒,似笑非笑道:“朕还没脆弱到这种地步,皇弟,你可知晓辽左一战,对我大明意味着什么吗?” “在逆藩查抄折现的数百万两银子,全都砸进辽左这一战了,期间还有不计其数的军粮、布匹、盐等物,如此还没算上熊廷弼在辽左,洪承畴在辽南,贺世贤在辽西,查抄的那帮魑魅魍魉。” “这一仗,大明赢的不易啊!!” “如果有可能的话,朕宁愿在耗费数百万两,哪怕是千万两,朕都希望能换那批战死沙场的健儿,他们的命,比这些要值钱百倍,千倍!!” “不说戚秦所领偏师精锐,在迂回奔袭赫图阿拉之际,这期间战死多少健儿,咱们就说浑河血战,面临建虏用水攻破开辽左前沿,为确保沈阳要地的安稳,陈策、童仲揆所领的援辽主力,其中还有先前朕叫熊廷弼所募辽南新卒。” “这一战啊,就死了近两万健儿啊,他们是首次登上战场,他们难道不怕死吗?可他们一步都没有退啊!” 讲到这里时,朱由校端起所持酒碗一饮而尽。 朱由检的眼眶红润了。 在场所站众人,无不低垂着脑袋。 朱由校倒着酒,继续道:“熊廷弼在奏捷所写,已经是非常克制了,没有将更惨烈的真实战况,一一写到这封奏捷上,但是朕却知道,浑河血战的惨烈!!” “如果没有戚金、秦邦屏他们,舍弃自身安危,在攻破赫图阿拉城后,没有选择避开锋芒撤回辽地,而选择奇袭鸦鹘关,只怕这个伤亡数字要更多!!” “朕的命是命,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人死了,就是死了,哪怕做的再多,也无法弥补这一遗憾。” 朱由校继续喝着酒。 曾几何时,朱由校觉得像浑河血战这等惨烈战况,会因他的缘故而改写,但是叫朱由校万没有想到,浑河血战不仅再现了,而且是以更惨烈的方式进行。 “大明没有把辽左要地丢掉,这不仅代表着大明能将建虏叛乱镇压,更代表着大明将彻底解决辽地边塞之患!” 朱由校丢掉酒碗,抓起手边酒坛,眼神凌厉道:“这笔笔血债,朕都记在心里,迟早有一日,朕要悉数都算掉,朕不仅要把建虏打服,更要叫蒙古各部打服,朕要叫他们臣服在大明的雄威之下!” 讲到这里,朱由校豪饮起来。 这是从他御极登基以来,首次这样失态。 但值得! 因为攻守易势了!! “王体乾,将朕先前所拟的那几道中旨,谴可靠之人分赴蓟辽、天津、登莱等地,颁给王在晋他们。” “奴婢遵旨!!” 随着辽左奏捷的消息急递进京,朱由校先前明确的诸多谋划,也该随着这场大捷紧锣密鼓的进行了,这场优势,是拿数万健儿的命拼出来的,朱由校要是不发挥到极致,那就对不起那些战死沙场的健儿,更对不起前后被建虏屠杀的大明百姓! 有些账,或许会迟,但一定会算。 朱由校要做强权皇帝的政治谋划,伴随着辽左战役的尘埃落地,算是迈出了关键性一步,这对于朱由校而言,今后他所面临的局面,将与先前是完全不同的…… 第264章 辽东新局 第265章辽东新局 轰隆~ 惊雷划破了乌云,雨瓢泼般的下着,鸦鹘关上下,随处可见的残垣与断壁,哪怕战争已经远离,可也在无声的宣示着战争残酷。 “秦邦屏,你究竟想干什么?!” 雨幕之下,披甲挎刀的戚金面露怒容,抬脚怒踹秦邦屏,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秦邦屏重心不稳,重重的摔倒在水泊里。 “戚帅!” “秦帅!” 此幕,让不远处所站众亲卫家丁见后,一个个脸色微变,抬脚就想要朝二人跑去,尤其是秦邦屏所跟亲卫家丁,那一双双眼眸盯向戚金。 “都给老子滚蛋!” 眼神凶狠的戚金,看向跑来的众人喝道:“这是老子跟他秦邦屏的事儿,谁敢掺和,别怪老子翻脸!” “戚金,你他娘的疯了是吧!?” 秦邦屏眼神凌厉,怒瞪戚金喝道:“你他娘的敢踹老子?!” “老子不仅敢踹你,还他娘的敢揍你!” 戚金伸手指向秦邦屏,怒喝道:“辽左的仗已经结束了,你他娘的想干什么?为何要在伤兵营讲那些话?” “老子讲的有错?!” 秦邦屏愤然起身,抽刀朝戚金快步走去,“凭什么建虏想打就打,不想打就不打,凭什么?问过老子的意见吗?” “建虏是不想打就他娘的不打吗?” 戚金同样抽刀,怒瞪秦邦屏喝道:“为何建虏要从辽左各处败退?不就是被我明军各部给打疼了,打怕了?” “老子管不了这些!” 秦邦屏举刀朝戚金怒劈。 “秦帅!” “戚帅!”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双方亲卫家丁无不心惊,本能的喝喊起来,他们想要跑上前劝说,却没有人真敢上前一步。 别看秦邦屏、戚金动了刀子,不过他们的亲卫家丁,却自始至终没有警惕对方。 “我石柱健儿战死多少?” 秦邦屏紧紧攥着刀柄,额头青筋暴起,跟戚金角力之际,咬牙喝道:“那些战死沙场的健儿,老子连完整尸首都没保住,全都他娘的烧成灰了,你叫老子有何脸面再回石柱,去见他们的亲眷家小?” “还有!!在伤兵营的那些健儿,每天都有人死,是,仗是他娘的打完了,但是他娘的仇还没报,老子要一命换一命,再杀他几千建虏!!” “去你娘的!!” 戚金瞅准时机,抬脚怒踹秦邦屏,这让秦邦屏后退数步,雨幕之下,戚金提刀朝秦邦屏走去,见秦邦屏站稳后,遂提刀朝秦邦屏砍去,“你石柱健儿的命是命,我浙兵营健儿的命就不是命了?” “此前扼守蒲河、抚顺沿线的戍辽健儿的命,就他娘的不是命了?” “此前扼守沈阳城防的戍辽健儿的命,就他娘的不是命了?” “此前在浑河与建虏主力血战的援辽健儿的命,就他娘的不是命了?” “此前围攻抚顺关的各部健儿的命,就他娘的不是命了?” “你想复仇?你想多杀几个建虏?谁他娘的不想?可是辽左的仗结束了,辽东经略府向各部下达军令,你有几个脑袋敢他娘的违抗军令?” 戚金每质问一句,就朝秦邦屏怒砍一刀,秦邦屏横着雁翎刀,一次次的进行格挡,二人所持雁翎刀皆崩开豁口。 雨越下越大。 尽管辽左沿线的仗早已结束,但战争带来的疮痍和影响,并没有随着双方局势转变,就跟着消散不见。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感同身受。 没有经历他人所经历的,又有什么资格去指手画脚? 哪怕你身居高位。 哪怕你腰缠万贯。 你的人生是人生。 别人的人生也是! 你的感受是重要。 别人的感受也是!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在与戚金对峙之际,秦邦屏的眼眶红了,在战场上不知怕为何物的秦邦屏,此刻竟嚎啕大哭起来,“明明还可以接着打,建虏都狼狈逃窜了,为何就这样叫停了?我想不通,要是陛下知晓辽前战局,定然不会下此等决断,辽左这一战死了这么多人,这都是跟咱们朝夕相处的袍泽兄弟啊……” “老兄,我明白,我懂。” 戚金表情复杂,所持雁翎刀丢到水泊中,“岂止是辽左这一战,先前跟建虏交手的次数少吗?战死的健儿少吗?被建虏屠杀的百姓少吗?” “熊经略当初下此等决断,要比咱们艰难的多,所承受的压力比咱们更多,这一仗之所以叫停,只怕辽东真扛不住了。” “为了收复鸦鹘关、抚顺关、懿路所等失地,我参战各部付出多大的代价?咱们只能看到咱们自己,可熊经略呢?各部伤亡皆汇于他面前啊。”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倘若后勤保障出现任何问题,那这些从建虏手里夺回的失地再丢掉,又将会面临怎样的境遇?” “陛下先前不是说过,会全力保障平叛所需吗?” 秦邦屏瞪眼道。 “那陛下就没有难处吗?” 戚金反问道:“不说别的,就说我部偏师当初开拔,每个人皆发五两开拔银,这加起来有多少?” “为全力保障我部,陛下砸进去多少银子?吃的,用的,穿的,喝的,你心里就没算过账吗?” “在辽左前线驻扎了多少军队?你不会真的以为,从辽左前线爆发战事后,中枢朝堂知晓此事,在京的那帮文官,一个个都服从陛下的决断吧?” 秦邦屏沉默了。 “辽东是大明的疆域,可大明不止有辽东啊。” 戚金继续道:“我就问你一句,从我部开拔离京后,你敢拍着胸脯保证,陛下就没遇到别的难事吗?” “奇袭赫图阿拉之前,我部孤军深入什么消息都收不到,可拿下鸦鹘关后,来自辽东经略府的军报,你难道都没有看吗?” “在我部贯彻落实陛下对辽战略之际,其他戍辽各部也在贯彻啊,甚至为减轻前线的压力,陛下更是谴可靠之人进驻辽南,这一切为的是什么?” “为的不就是雪耻吗?” “现在这一战结束了,过去的耻血洗了,但你别忘了一点,辽东的问题还没结束,当初我们为何打这一仗?” “陛下在京时说的很清楚,就是重创建虏底蕴,为今后彻底平叛镇压抢夺时间,确保过去的种种……” “别,别说了。” 秦邦屏此刻伸手打断道:“是我想的太狭隘了,只想自己的事情,没有考虑别的,一切都是我的错。” “不,错不在你。” 戚金却语气铿锵道:“错在那些魑魅魍魉身上,老兄,我敢向你保证,要不了多久,全面镇压建虏叛乱必有,陛下,对待此事的决心和意志,是谁都撼动不了的!!” 第265章 熊洪会晤 第266章熊洪会晤 相较于外患,对于一方势力而言,内斗才是危害最大的,崩塌往往是从内部产生,辽东便是最好的明证。 但凡大明的内斗可控,辽东就不会是今日之境遇,但凡大明的内斗可控,区区建虏,区区蒙鞑,就不敢动辄侵袭辽东。 伤害一旦产生,想要抚平,非大封大赏所能平复,倘若想解决辽东困局,就必须狠下心来才行。 一场对战建虏的胜利,可以暂稳辽东上下的局势,但想要彻底解决辽东弊政,无疑是在痴人说梦。 辽东经略府。 “部堂,您休息一二吧。” 尤世功面露忧色,看向正盯着舆图的熊廷弼,上前规劝道:“从抚顺关收复以来,您就没正经睡过,即便是铁打的身体,也经不起这样熬啊,您……” “废他娘的什么话。” 熊廷弼声音沙哑,眉头紧皱道:“打败了建虏这次进犯,就他娘的高枕无忧了?老子怎么能睡得着?一大堆事情还没有解决,老子要不一一解决好,那战死沙场的数万英魂,都能找老子索命!” “可是……” 尤世功欲言又止道。 “没他娘的什么可是!” 熊廷弼瞪眼转过身来,“抚顺关可有军报传来?建虏核心是否从萨尔浒城迁走?” “有军报传来。” 尤世功轻叹一声道:“据抚顺关来报,败退萨尔浒城的建虏,已迁军民内退界藩城,眼下在萨尔浒城……” 果然~ 听闻尤世功所讲情况,熊廷弼再度转过身,伸手指着眼前的舆图,那锐利的眼眸扫视各处,随着抚顺关被大明收复,围绕辽东的整体局势,已在悄然间发生逆转,建虏此前锐取之势被强行打破。 “果真像陛下讲的那样,大明可以在战场上失败很多次,但是建虏却一次都不能败,败一次,过去所取得的优势就极可能被打破。” 熊廷弼表情严肃道:“抚顺、鸦鹘两处关隘要冲,悉数被我大明收复回来,围绕辽东一带的困局算破开了,待到辽东内部弊政和问题逐步解决,那么戍辽各部就可以针对铁岭、开原等地展开攻势,甚至在此期间设法再攻宽甸诸堡,形成一北一南的战术压迫,分散建虏主力奔赴各处啊。” 对于熊廷弼而言,从蒲、抚等地前沿溃败,围绕浑河对建虏展开血战,他就没有再笑过了,甚至是不愿回忆那一场场战事,因为每场战事打响,就代表着数以千计的健儿,永远倒在血泊之中。 熊廷弼怕了。 真的怕了。 在过去的这段时间,跟建虏频频交战下,熊廷弼的精神高度紧绷,稍稍有任何疏漏之处,就可能导致全线的崩溃,如何去形容过去的辽左之战,一句话就可以概述,每天都有大批人战死。 诸如这种经历,熊廷弼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尤其是局势变幻之际,力排众议之下,拼着已胜的局面围攻抚顺关,究竟承受多大的压力,唯有熊廷弼一人清楚,其他人根本感受不到。 “部堂,钦差洪承畴来了。” 而在熊廷弼推演后续态势之际,一名亲卫家丁跑进正堂,这让尤世功循声望去,就见洪承畴已走进正堂。 “快~” 熊廷弼话刚说出口,转身想叫人去迎时,就见到洪承畴,话到嘴边没有继续讲出。 “见过熊经略。” 神情略显憔悴的洪承畴,抬手朝熊廷弼作揖行礼。 “辽南诸事解决了?” 熊廷弼眉头微挑道。 “解决了。” 洪承畴言简意赅道。 一句话概述了洪承畴在辽南做的很多事,期间承受多大的压力,期间面临多大的问题,皆被此言概述。 是个能人。 看着没有邀功的洪承畴,在熊廷弼的心里生出感慨,从抚顺关被收复以后,在辽南诸卫所做的种种事宜,倘若有一件出现纰漏,必会造成辽南的内乱,由此便可能影响到辽左,但洪承畴办到了。 “全都退下,没有老子的命令,不准擅闯进来。” “喏!” 随着熊廷弼一声令下,本聚着不少人的正堂,此刻仅剩下熊廷弼、洪承畴二人,而在正堂外,忠于熊廷弼的亲卫家丁,则警惕的戒严各处。 “海州、盖州、复州、金州四卫治下军属勋田都悉数登记造册了?”熊廷弼转过身盯向眼前的舆图,背对着洪承畴开口道。 洪承畴也不气恼,上前说道:“尊奉陛下先前所颁中旨,首批在辽南四卫划定的40万亩军属勋田已完成授田造册,熊经略谴派的近万余众悍卒,会同本官先前所统的万余众辽南新卒,加之在辽左前线激战期间,本官增募的两万余众新卒,已完成初定混编,进驻到辽南四卫城镇守。” “好,好,好!” 熊廷弼难掩激动道:“有这四万余众混编诸军镇守辽南四卫,那么辽南治下就掀不起任何风浪,刨除掉要授赏的那批悍卒,只辽南所驻这批军队,今后两载无需拨发军饷,后续的诸多部署皆能有效推进。” “没错。” 洪承畴心生唏嘘道:“倘若在辽东地界上,近400万亩的军属勋田能安稳授田造册,则今后两载内,朝廷只需解决军粮供应,辽东经略府再自筹一批,那国库开支便可以减轻很多。” 熊廷弼点点头表示任何。 有了这400万亩单独造册的军属勋田,在今后的两载间,不仅可以解决军饷问题,安抚好戍辽各部,还能为辽东增设一笔税源,更为重要的一点,围绕辽地滋生的辽将自重问题,也将有针对性的进行破除。 这一招实在太高明了。 针对辽东现存的种种问题和弊政,熊廷弼经略辽东以来,不是没有想过要怎样解决,可每每想到这些时就倍感头疼,根本就是无解的困局。 但是朱由校不仅想好了,且围绕辽东的后续改革,已然明确好种种部署,乃一环套着一环的组合拳,只军属勋田一项,所授群体必须是军人,且军属勋田不准交易,享受较低田赋丁税额度,这部分的赋税征收,暂由辽东经略府统筹征收,这部分的军属勋田群体,今后将是戍辽的主力。 “授予军属勋田期间,查抄了多少蛀虫?” 熊廷弼转身看向洪承畴道。 “辽南所设兵备道职官,辽南诸卫的世袭卫所官,基本上全部被逮。”洪承畴风淡云轻道:“所查抄的粮食皆已移交到四卫驻地,至于查抄的金银等物悉数封存,土地多数划归到军属勋田所辖。” 是个大才啊!! 别看洪承畴讲的那么轻松,但了解辽东治下实况的熊廷弼,却知晓这期间有多大困难,甚至稍有不慎啊,辽南就可能出现兵乱,可是从辽南治下的军属勋田明确推行后,这期间熊廷弼没有收到一封来自辽南的急递军情。 一封都没有! “也就是说时下的辽南四卫,已全面落实暂行军管制度?” 熊廷弼双眼微眯道。 “是。” 洪承畴点点头道:“各卫的逐级军管已明确划分,谁出问题谁负责,本官在离开辽南之际,毛文龙他们已全面接管,眼下辽南在收容流民,维稳辽南秩序,等待着辽东经略府后续军令。” “好,好,你做的很好。” 熊廷弼嘴角微微上翘,罕见的露出笑意,伸手对洪承畴道:“辽南的事情解决了,接下来要解决辽左了,这等错综复杂且棘手的授田,需要有人主抓才行,要是辽左的诸事能解决好,那辽地的隐患将扫除不少。” “请熊经略下令吧。” 洪承畴抬手一礼道。 熊廷弼指向眼前舆图道:“尊奉陛下先前所颁中旨,本官打算在沈阳、辽阳等地,首批划定100万亩军属勋田,以安置该部分悍卒与新卒,其中还牵扯到援辽客军,原则就一条,想留在辽东的,皆授予军属勋田,不想留在辽东的,后续会发放赏银,到时辽东将不再有援辽客军了。” “陛下看待辽事真真乃一针见血,一个是辽将自重问题,一个是援辽客军问题,这导致了辽东军事的混乱,通过授予军属勋田,围绕打赢进犯辽左建虏这一优势,先行厘清各部戍辽大军,军队能梳理清楚,后续很多事情才好解决。” “陈策、童仲揆统属的援辽各部,会协助你来办好此事,期间谁敢反对,或者敢散布谣言扰乱军心,一个字,先抓了再说。” “彦演兄,这可不是好差事,会得罪很多人,甚至待你回京后,面临的弹劾和压力必然很多,要是有顾虑的话……” “既然熊经略下令了,那本官照做就是。” 洪承畴却道:“本官接到的中旨,是协助熊经略维稳辽东。” 洪承畴知道他的角色,就是做辽东既得利益的恶人,这样,熊廷弼在辽东的跟脚就能稳下来。 他不做,那即便回到京,恐天子都不会再信任他。 而在洪承畴思虑之际,彼时的熊廷弼,心里却轻松不少,待到辽左的军属勋田明确,那洪承畴将随奉旨援辽的主力赴辽西,以解决辽西的军属勋田。 如此落实整个辽东的军属勋田,那辽东一边警惕建虏、蒙鞑各部,一边就能推动卫所转隶建设卫所新制,为后续全面镇压建虏叛乱,威慑蒙鞑各部,谋取府县新规谋势。 熊廷弼知道后续挑战还有很多,官田的重新厘清造册,民田的重新丈量造册,辽东驰道的全面营建,辽东水利的全面建设,辽东新制的全面筹建…… 有太多太多的谋划部署,都需要他这位辽东经略抓起来,落实好,眼下不把军属勋田做好,那先前顶着巨大压力,折损数以万计的健儿,所抢夺回来的时间,将变得毫无意义。 对于朱由校而言,既然选择信任和倚重熊廷弼,那辽东经略这个位置,熊廷弼至少要再待上五年,如此针对辽东的种种谋划部署,才能从一始终的有效落实。 这五年不仅是辽东要改变的五年,更是大明军队改变的五年,同样是所定新法蓄势的五年。 辽东这块在世人眼里贫寒的地域,如果可以建设发展起来,那么大明不仅将多一块富庶之地,中枢财政将增一项稳定财源,最最重要的一点,这代表着朱由校心中的谋改之路,是能有效在大明推行起来的。 第266章 滔天恨意 第267章滔天恨意 世间有喜便有悲,所谓悲喜不一,福祸相依,不管是在何处都无法避免,正如现在的辽东地界,大明在紧锣密鼓的再筑根基,而彼时的建虏八旗则面临着一场危机…… 界藩城。 临设汗王宫。 “阿济格,岳托!你们他娘的想造反不成!!” 在汗王宫的外墙门,莽古尔泰面露怒容,举刀怒指二人厉声喝道:“本贝勒想要见汗阿玛,你们居然胆敢带兵阻拦,眼下是什么情况?难道你们想做我大金的罪人不成!?” “五哥,这话怎么说的?” 阿济格浑然不惧道:“我也是奉了汗阿玛所命,没有汗阿玛亲发的手令,任何人都别想进汗王宫,敢有擅闯者一律按叛逆论处,五哥别叫弟弟难做。” 说着,阿济格遂将手落至刀柄处,眼神凌厉的盯着莽古尔泰,左右随行的戈什哈纷纷抽刀,至于岳托,虽没有出言讲什么,但表情已言明他的态度。 不过在这期间,岳托没有去看其他人,反一直盯着代善。 “你!!” 莽古尔泰的胸膛充斥着怒火,眼神凶狠的瞪着阿济格,聚在身旁的代善、阿敏、塔拜等一行人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尤其是代善,感受到岳托投来的注视,垂着的双手紧攥。 此间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自从在辽左各地败退下来,特别是鸦鹘关和抚顺关先后被明军夺回,使得很多事情都变了,努尔哈赤所统领的八旗劲旅,遭遇到大金创设以来的首次重大挫败。 谁都没有料想到大明,在双方激战于辽左之际,竟然还遣派一支规模不详的精锐之师,奇袭老都赫图阿拉,以至于双方在辽左展开鏖战,打的难解难分之际,骤然惊闻此等急报八旗上下全都慌神了。 早已结束的那场辽左之战,熊廷弼他们不愿过多提及,甚至刻意去忘记期间发生的种种。 因为在这场战争下,参战的戍辽大军死伤太多,甚至有多次被逼到了险境下,要不是戚金、秦邦屏他们率部攻克鸦鹘关,只怕杀红眼的双方在浑河一带展开的血战,陈策他们统领的援辽主力将战死更多。 同样的道理,参战的八旗劲旅上下也不愿过多提及,明明是费尽心思破开辽左前沿防线,将战局全面推到沈阳要地展开,压着出战明军各部打,为此付出较为惨烈的代价,甚至崩溃就在转瞬之间,偏偏却收到赫图阿拉被攻陷的消息,鸦鹘关被攻陷的消息,这使得败退不可避免的发生…… 眼下四大贝勒之中,仅四贝勒黄台吉没在界藩城,黄台吉奉努尔哈赤所命领军镇守萨尔浒城,以对峙夺回抚顺关的所驻明军,确保界藩城之安稳,避免明军继续深入来犯。 至于代善、阿敏、莽古尔泰三位贝勒,被努尔哈赤勒令留守界藩城。 此时此刻,当汗王宫外出现对峙之际,彼时的汗王宫内,却呈现另一种态势。 简朴的汗王宫,嗯,只能称之为简朴,这座在较短时间内营建起来的建筑群,努尔哈赤从赫图阿拉迁居此处没多久,便将麾下势力核心迁移到萨尔浒城。 努尔哈赤持续前迁的核心目的,即全面掌控住夺占的抚顺关、鸦鹘关、开原、铁岭等地,以便于今后持续不断的的威逼辽左,以从明军手里夺走更多城池、人口、土地、财富。 核心势力距辽左前线更近,则战争期间的各种军需损耗就会减少很多,同时也会缩短向前线输送各种军需的时间。 努尔哈赤在军事方面的实力很强,不过也仅限于军事。 只不过努尔哈赤明确的战略构想,都伴随着辽左这一战的失败,基本上算是宣告前功尽弃了。 至于努尔哈赤在界藩城住的这座汗王宫,甚至连大明治下的一些士绅,代代相传的宅邸都比不了,除了说占地大一些,营建起的那些建筑,根本就没有任何美感可言。 对大明治下那些颇为讲究的文人士大夫而言,诸如这等粗制滥造的地方,他们连多看一眼都不会。 真要论起来的话,努尔哈赤缔造的八旗劲旅,除了在军事方面可能要强于大明外,诸如政治、文化、经济、技术等别的领域,根本就没办法跟大明进行比较。 现阶段的大金所辖地域,甚至还残留着奴隶制度,这也导致其内部隐患很多,矛盾很多,对立尖锐,只不过在先前不断于战场上取胜,特别是萨尔浒之战重挫明军,使得这些都没有暴露出来罢了。 在原有的历史轨迹中,建虏之所以可以取缔大明,问鼎神州,纯粹是叫他们捡了漏,只一个核心人丁不足,便使得建虏无数次想要谋山海关都没能实现。 哪怕建虏多次重兵杀进关内,可依旧未能夺占山海关,绕道蒙古杀进关内,攻城掠地再多,也无法形成有效统治,顶多劫掠财富和人口,叫大明损失惨重罢了…… “咳咳~” 剧烈且急促的咳嗽声,不断从汗王宫正殿传出,在殿外把守的两黄旗巴牙喇,一个个如雕塑般挺立着,不过在不少人的眼眸深处,却掠过一抹忧色。 “汗阿玛,您要保重身体啊。” 多尔衮眼眶微红,双膝跪在床榻旁,紧紧抓住努尔哈赤的手,面露关切道:“大金还需要汗阿玛撑起来,尽快平稳局势,今后好找贼明一雪前耻!” “悔不当初啊!” 倚着软垫的努尔哈赤,眉宇间透着不甘与怒意,看向多尔衮说道:“当初宽甸诸堡急递前线的军报,本汗如果选择退兵,没有继续在辽左跟那帮明狗死战,说不定……” “汗阿玛,过去的事情就叫他过去吧。” 多尔衮出言安慰道:“这还是汗阿玛过去教导儿臣的话,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再去多想这些也都于事无补,您现在需要养好身体,这样大金就没有败。” “痴儿啊,哪儿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努尔哈赤轻叹一声,伸手轻拍多尔衮的脸颊道:“赫图阿拉被明狗奇袭攻陷,整座城池被焚烧,所住人口被杀个干净,甚至不少被明狗掳走。” “此等消息一旦传至草原,不说别处,单说科尔沁草原各部,只怕就会有一些狼子野心之辈,私底下想着如何算计我大金啊。” “更别提察哈尔、喀喇沁等蒙古各部,一直都想进犯大金,继而夺走这片肥沃土地,掠我大金子民为他们放牧。” 说着,努尔哈赤的手紧攥起来,心底生出滔天怒意。 哪怕说八旗劲旅溃败于辽左前线,将过去在辽地抢占的城池关隘全给丢了,也没有赫图阿拉城被毁带来的影响要大,这座城池不仅仅是对大金意义非凡,对周边的诸部落势力也不一样,可现在问题的关键,不止赫图阿拉城被明军烧毁了,辽左不少城池关隘也被明军夺走了。 即便是到现在,努尔哈赤也百思不得其解,熊蛮子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啊。 奇袭赫图阿拉城的那支明军,可以无惧于苦寒,保持高昂斗志长途行军,甚至携带不少的火炮,在最短的时间内奔袭过去。 要知道从宽甸诸堡一带,想要赶到赫图阿拉城,那崎岖难行的复杂地势,特别是寒冷的气候,到了深夜稍有不慎是能冻死人的,即便是最精锐的巴牙喇,在相同条件下,完全实现明军奇袭赫图阿拉的部署。 “汗阿玛,那接下来我大金要怎样做,才能渡过这次难关?” 多尔衮面露忧色道,其实在他的心中,还想问问他的母妃,是否还有营救回来的可能,但是多尔衮却也知道,时下这等局面断不能讲这些话。 “现在就看老七能否稳住科尔沁草原,杜度所部能否稳住宽甸诸堡,老八能否稳住萨尔浒城了。” 努尔哈赤双眼微眯道:“只要能把这些地方平稳住,那八旗劲旅就能掌握主动,设法攻略一些部落,以较小代价渡过此次惨败面临的难关。” “汗阿玛,难道还要打仗吗?” 多尔衮惊疑道 “不打仗不行!” 努尔哈赤紧皱眉头道:“先前为了辽左这一战,大金耗费太多粮食和战马,倘若不解决这些问题,那么内部必然会生出乱子。” “到时与大金为敌的蒙古各部,甚至包括贼明诸军,都将对我大金展开攻势。” “与其等着别人打我们,倒不如我们去打别人,现在大金是任何一点差池,都不能再有了啊,必须要解决眼前的危机才行。” “等到这一切都解决好,本汗一定要调集重兵再攻辽左,不把该地拿下来,则我大金今后将永无宁日!” 对于努尔哈赤而言,八旗劲旅存在着哪些短板,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了,所以他必须要撑住,必须要渡过这次难关,心里恼怒至极,归心里恼怒,恨不能生吞了熊廷弼他们,但现在的困难不设法渡过,那么接下来的处境将会愈发难过…… 第267章 不安稳因素 第268章不安稳因素 “继续这样打下去,大金必败无疑!!甚至难逃倾覆之噩耗!!” 斩钉截铁的声音,在萨尔浒城的西城敌楼响起,披甲挎刀的黄台吉,眼神凌厉的看着跪地的二人。 “尼堪!!你是想找死!!” 身旁站着的准塔愤然抽刀,怒瞪眼前的汉人,说话间,准塔便要举刀怒劈,敢咒大金倾覆。 “等等。” 在此等危急时刻,黄台吉紧皱眉头,伸手阻止准塔道。 “主子,这该死的尼堪,竟敢咒我大金倾覆。” 难掩怒意的准塔,举刀指向那人,看向黄台吉说道:“倘若此等言论传到汗王那边,只怕主子……” “退下。” 黄台吉却没有理会这些,冷峻的眼眸看向那人,语气冷冷道:“范文程,你最好能说服本贝勒,不然本贝勒必将你抽皮扒筋。” 赌赢了。 跪在地上的范文程,低垂的双手微颤,心跳的速度很快,在准塔举刀时,范文程很怕刀砍在他脖子上,不过当听到黄台吉所讲,悬着的心稍稍落下,余光看了眼兄长范文,顾不得多想其他,遂朝黄台吉磕头行礼。 “四贝勒,学生绝非是在危言耸听。” 范文程以头抢地道:“此前围绕辽左发生的种种战况,奴才不刻意去讲,您心里也都清楚。” “今日学生想讲些不一样的。” “围绕明军所控辽左之地,期间爆发的诸多战事,这其中就包括明军奇袭赫图阿拉,只怕这些都非熊廷弼明确下来的。” “不是熊蛮子明确下来的,那会是谁?” 黄台吉双眼微眯,冷冷的盯着范文程,“过去打的那些战事,扼守各处要线的明军,表现是不俗的。 这与先前那场战事有着很大区别。 熊蛮子就任辽东经略,的确比杨镐就任辽东经略要强,不然重兵把守的沈阳城,乃至更险要的辽阳城,皆已被我八旗劲旅攻陷!” 对于熊廷弼这个人,不止在大明内部有恨得牙痒痒者,同样在建虏八旗也有恨得牙痒痒的,甚至怒骂熊廷弼是蛮子,其做事风格太激进了,惹恼了熊廷弼,其真敢把天给捅了,从熊廷弼经略辽东以来,建虏就没有在他身上占过便宜。 “问题就出现在这里。” 范文程猛然抬起头来,迎着黄台吉的注视,语气铿锵道:“熊廷弼做事大开大合,为人直爽,脾性火爆,暴躁起来连自己都敢骂,像遭遇到什么战事冲突,别看其是文官出身,却敢披甲上阵,这点不止在辽左广为流传,整个辽东都广为流传。” 黄台吉点点头表示认可。 在熊廷弼经略辽东之初,一路从关内急赴辽前,那时候的辽左局势,可要比眼前危急的多,熊廷弼不仅敢砍怯战的地方文武,甚至谴派一些人赴辽左安抚军心,稳定秩序,那些家伙没人敢去,熊廷弼二话没说直奔辽左前线而来,也恰恰是这样,使得岌岌可危的辽左局势逐步安稳下来。 “过去大金与明廷在辽左爆发的战事,真要论起来的话,更像是一场豪赌啊。”得到黄台吉的认可,范文程讲出一个惊人观点。 “熊廷弼即便再怎样孤注一掷,做事不考虑后果,可他终究是明廷的臣子啊,不知四贝勒想过没有,倘若奇袭赫图阿拉城的那支明军,没有攻陷赫图阿拉的话,那么盘踞在辽左各处的明军,会是我八旗劲旅的对手吗?” “过去爆发的诸多战事,尽管学生多数都没有参与,不过在沈阳城外的浑河畔,那场与出战明军展开的鏖战,四贝勒应该也瞧出来了,出战的明军各部,有不少是先前没上过战场的新卒啊。” 黄台吉眉头紧蹙起来。 其实范文程所说的这些,先前黄台吉就在心里想过,甚至不止一次的向,事实本就这样简单明了,对于久经沙场的武将来说,不管是己部将士,亦或是敌方将士,到底有没有上过战场,一眼就可以瞧出来。 人上过战场,跟没上过战场,完全是两个模样。 “不会是想对本贝勒说,过去在辽左发生的这场仗,实则是明廷中枢制定的吧?”黄台吉皱眉道。 “不错。” 范文程重重点头道:“甚至学生很是怀疑,这场仗极有可能是大明天子所为。” “就那个小皇帝?” 黄台吉难以置信道:“其御极登基才多久,有一年吗?” “四贝勒,学生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而就在此时,一直沉默的范文,抬头说道:“不过学生现在却信了,因为这场豪赌一旦失败,明廷恐怕将全面放弃辽东,毕竟在辽左一旦形成溃败,那辽南诸卫必然保不住,如此在大军压境下,辽左和辽南皆生乱象,携大胜之威进逼辽左诸卫,想要攻破广宁重镇绝非难事。” “只不过问题的关键,是你说的种种没能实现。” 黄台吉垂着的双手紧攥,眸中掠过一道寒芒。 范文言明的这些,本该是他们八旗劲旅要实现的战略意图,一旦能从明军手里夺走上述之地,那大金的势力将迅速膨胀,甚至能趁此机会逐步征服更多草原各部,继而实现在辽东等地的割据。 “所以接下来对我大金而言,要尽量避免跟明军继续交战。” 范文程此刻急道:“甚至可能的话,将宽甸诸堡舍弃掉,让明军设法占领,这样宽甸诸堡孤悬在辽地外,明军想要扼守住此地,就必须要谴派大批军队,如此就要耗费大量钱粮……” “够了。” 范文程话还没讲完,就被黄台吉打断了。 “去,到一旁戒严。” 讲到这里,黄台吉看向准塔,眉头紧皱道:“没有本贝勒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此处。” “!” 准塔当即抱拳道。 不过准塔看向范文程哥俩时,眼神里的怒丝毫不加掩饰,诸如这等言论,好在是没有外传出去,不然自家主子必然遭到严惩。 成了!! 然而跪地的范文程,心里却很是激动,他知道,自己讲的这些话,眼前这位大金四贝勒听进去了。 先前他与兄范文,的确是想投奔努尔哈赤的,并且也这样做了,但是努尔哈赤却没有重用他们。 努尔哈赤对待汉人的态度很不好。 或许对武将还好些,诸如李永芳、佟养性、佟养真、刘爱塔他们,尤其是刘爱塔,表现得很偏爱。 唯独对待文士,即便上就是爱答不理,即便有投效到他麾下的,根本就没有得到重用。 何况在这一时期下的八旗,内部对立很尖锐,矛盾也很多,尤其是女真和汉人之间,不管是身居何职,哪怕就是一小兵,都没有把汉人放在眼里,觉得汉人就是奴才,就是他们八旗的狗罢了。 “宽甸诸堡不是你说舍弃,就能真的舍弃的。” 黄台吉俯瞰着范文程,双眼微眯道:“你们都是聪明人,也算引起本贝勒的注意了,说点本贝勒感兴趣的吧。” “主子!!” 范文程闻言,抬头看向黄台吉道:“萨尔浒城您不能久待,必须要设法离开此地,最好能去参与到征伐草原各部的战事中。” “奴才可以断言,在今后数载间,戍守辽地的明军会持续不断地进犯我大金,以达到消耗我大金的目的。” “一处是在铁岭、开原等地,一处就是宽甸诸堡,只要我八旗劲旅不舍弃这两处要地,那这种消耗就不会避免。” “想要摆脱这种困境,就必须要设法征服草原各部,至少要在表面打服他们,待到实现这一构想,再转战明廷藩属国朝鲜,尽可能快的征服朝鲜,继而征伐大批奴从,同时将朝鲜变成我大金的养兵地。” “唯有实现上述的整体构想,大金才能扛住明廷的围剿,一旦明廷出错,或者内部出乱的话,则是我大金猛攻辽东之绝佳战机!” 范文程就是在赌黄台吉有野心。 努尔哈赤是很强,但他终究老了,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其脾性太暴虐了,想要在其麾下出头,断然是不可能的。 既然叛明投金已成事实,没有任何退路可言,那范文程就必须谋条活路,而他的活路,就是选择值得投效的人,争夺大金那尊汗王位。 “那你觉得明廷会给八旗这等机会吗?” 黄台吉眉头微挑,看向范文程道。 “机会是争取的,不是靠别人给的。” 范文程硬着头皮道:“只要主子能掌权,那奴才就坚信,明廷想灭我八旗,那无疑是痴心妄想罢了。” “哈哈~” 黄台吉仰天大笑起来,他怎样都没有想到,自己暗藏想要争夺汗王继承的野望,居然会被此人给瞧出来。 随着努尔哈赤的年龄不断增加,或许其在八旗内部威望依旧很高,但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便是几位贝勒,甚至他的那些子嗣,都想争夺那个汗王位,毕竟能拿下此位,则代表是八旗共主,这远比在一旗做主子要强。 “从今日起,你二人就在本贝勒麾下做事吧。” 黄台吉收敛笑意,看向范文程二人道:“不过有些话,能在私底下对本贝勒讲,就在私底下讲,现在大金的内部,不像你们所想的那样简单。” “!” 范文程、范文当即叩首应道。 第268章 展望 第190章展望 在徐光启的陪同下,朱由校在这座皇庄是走走停停,认真听取徐光启的详细介绍,涉及到农政,徐光启讲起来是神采奕奕,而朱由校脸上的笑意就没消失过。 大明不缺人才!! 朱由校向来信奉一点,涉及到专业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人来办,至于他要做的事情,一个是将知晓的种种,讲给专业的人,让他们去理论,去探索,去实践,一个就是砸银子,持续不断的去砸银子! “五殿下,请随臣到这边来。” 在向天子详细汇报完,得到天子旨意,让其对朱由检讲述农政种种,徐光启作揖领旨以后,便领着朱由检去讲解农政。 “皇爷,他们都过来了。” 乾清宫太监刘若愚低首上前道。 “宣。” 朱由校言简意赅道。 此次微服私访出宫,来到京郊的这座皇庄,除了来视察新作物种植,听取徐光启的详细讲述,朱由校还有件重要的事情。 “臣…少府治河侍郎李若星,拜见陛下!” “臣…少府治河郎中刘荣嗣,拜见陛下!” “臣…少府治河郎中潘大复,拜见陛下!” “臣…少府治河主事杨方兴,拜见陛下!” 看着眼前的这些人,朱由校生出了感慨,要说自己先后聚拢的人才,当属水利人才最难聚拢。 整饬河政是朱由校最牵挂的。 在朱由校的眼里其他领域都还好说,即便没有起色,或许对国朝会造成影响,但也不至于像河政那样。 农业、水患、旱灾、航运、工业……这些或直接,或间接,都需要成体系的河政进行支撑。 “潘印川所着《河防一览》、《两河管见》、《宸断大工录》、束水冲沙法等治河理念,诸卿都整理的如何了?” 朱由校收敛心神,看向李若星他们询问道,讲着,朱由校的目光,遂定格在潘大复的身上。 此人正是治河大才潘季驯长子! “禀陛下,臣等皆已整理好了。” 少府治河侍郎李若星,看了眼身旁的潘大复,朝天子作揖道:“时良公所着治河大作,乃是国朝整饬河政之根本,少府筹设的河政学院,就是以时良公所着为主,搜集整理历朝历代治河典籍,来培养从事河政的人才。” “朕当然知晓这些。”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错非是这样的话,朕也不会特颁中旨召诸卿进京,河政是维系国朝的根本。” 讲到这里时,朱由校脸上的笑意没了。 “朕自御极登基以来,便御览历年涉及河政的奏疏案牍,发现其中存在的问题不小,尤其是黄淮两河,中间还牵扯到一条运河。” “国朝是年年调拨治河粮饷,砸进去的银子不计其数,可达成治河的成效却不好,每至秋汛来临时,黄河、淮河两岸的百姓就提心吊胆,更别提水患来临,对于沿岸百姓造成的损失了。” “朕一直都在想啊,国朝对于河政算是很重视了,年年拨银子,年年整河道,为何河政变化就不大呢?” “朕思前想后啊,算是明白河政之事非短期就能见成效的,这需要持之以恒的投入和整饬,需要大批精通水利的人才,遵循一套完整的治河理念,才有可能让河政逐步改善。” 李若星、潘大复他们听闻天子所言,无不点头表示认可,治理河政无疑是最复杂,最艰难的事情。 毕竟各地的情况不一,河道不一,地势不一,走向不一,气候不一,没有一个更高的站位,想要将复杂的河政搞好,这是极其不现实的事情。 “你们都是精通水利的人才,朕今日召你们过来就一件事。” 朱由校眼神坚毅,看向李若星他们,语气正色道:“朕打算以少府的名义,由内帑直拨治河粮饷,统筹少府所聚流民,暂在北直隶境整饬海河体系。” “朕对你们就一个要求。” “要以整体性的河政站位和思维,去有效的整饬北直隶下辖诸府县水利,该拓宽河道就拓宽,该兴修水库就兴修,该营建枢纽就营建,要达到汛期与非汛期,对于泄洪、蓄水等多重目标。” “就像北直隶出现严重水患时,如何有效进行泄洪,避免对地方造成大的威胁和冲击,而在旱灾到来时,如何进行蓄水放水,以缓解旱情对作物的威胁,这些都是们要考虑的事情。” “陛下,倘若真要这样进行的话,只怕没有数载甚至更久,恐陛下所提的海河体系难见成效。” 潘大复神情复杂,朝朱由校作揖行礼道:“而涉及到北直隶境的水利整饬,每年将要耗费的钱粮……” “筹措治河粮饷的事情,不是你们要考虑的事情。” 朱由校摆手打断道:“朕既然下决心要搞,就会想办法解决此事,诸卿专注于河政本身就行。” “陛下,臣有一言。” 刘荣嗣上前道:“在北直隶下辖诸府县,兴建陛下所言海河体系,是惠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可各府县民情不一,河道水利更错综复杂,如若没有各地官府支持,恐……” “朕赐你们王命旗牌。” 朱由校语气铿锵道:“少府是朕的少府,银子是朕拿的,河政是朕要修的,谁敢在暗中掣肘或阻挠,那他们只有死!” 刘荣嗣潜在的意思,朱由校哪里会听不明白。 在北直隶境营建海河体系,朱由校是有政治目的的,一个是培养更多水利人才,河政不是打嘴炮,就可以搞起来的,这需要脚踏实地,亲赴治河前线,一点点积攒经验,一个是将河政职权完善和独立起来,专业的事情就要专业的人来办,一个是在不断治河的同时,摸索更先进的治河理念…… “河政是大事,朕希望你们能挑起这副千斤重担。” 朱由校收敛心神,继续说道:“北直隶境的海河体系只是开始,倘若你们在朕的坚决支持下,都不能见到应有成效,那今后治理黄河、淮河、运河、长江等河运湖,就是无稽之谈罢了。 三年,朕必须要见到改变。 而在这期间,倘若国朝在其他地域,遇到河政难关时,朕也必然会从中抽调人手,所以你们不仅要整饬水利,更要培养人才。 这不是什么好差事,更不是什么肥差,要承受的压力很大,要是谁承受不了,现在就能对朕说,朕不会怪罪的。” “臣愿领旨!” 潘大复率先表态道:“请陛下放心,臣定会竭尽全力,将陛下所言海河体系,真正在北直隶境运转起来。” “臣愿领旨!” “臣愿领旨!” 李若星、刘荣嗣他们纷纷表态,能够为国朝整饬河政,别说是面临很大的压力,就算是背负骂名又如何? 看着眼前这些人,朱由校露出欣慰的笑容,谁说大明只有些投机钻营的群体,在各个领域都有一批人杰。 别的领域暂且不论,单说河政这一块儿,朱由校今后必会杀一批硕鼠,扶持一批人才,重新构建河政衙门,达成中枢主导、地方协助的运转体系,河政必须要有更高的站位,否则各自为政下,即便砸进去再多钱粮,也很难起到应有的成效和作用!! 第269章 剑指内阁 第270章剑指内阁 拉拢一批,分化一批,打击一批,此乃掌权的经典手段与方式。 只不过对于朱由校来讲,想要做好大明皇帝,将烂透的大明拉回正轨,他必须要在此等基础上,做到培养一批,扶持一批,砍杀一批。 唯有将上述所想都悉数做到,才能有效确保在任何时期,任何地方,任何领域,都可以牢牢掌握主导优势,只要能办到这一点,那么想做任何事情,都是可以逐步落实的。 这就是势! 这就是威! 作为一方势力的上位者,不能遇到点事情,就让底下的人瞧出喜悲,要叫他们去猜,去想,千万别亲自下场去争,去斗,要叫底下的人去彼此博弈,皇权容不得失误,更容不得出错! “皇兄,还真像您当初说的那样。” 东暖阁内,朱由检小脸兴奋,眉宇间透着难以置信,拿着手里的奏疏,对伏案忙碌的朱由校说道:“臣弟是真的没有想到,在京的这帮勋贵,一个个家底竟然会这般殷实,天津十三行的半数银股,东拼西凑下居然缴足了。” “这些银股的总额是2600万两,仅是在天津的土地折价就占了近2成,按锦衣卫呈递御前的奏疏,划归进天津十三行公账的这些土地,不少都是成片连在一起的,只是皇兄,您为何恩准静海、武清两县土地,也能折抵进这批银股之中呢?” “因为朕也在东拼西凑。” 朱由校微微一笑,放下御笔,抬头看向朱由检,“在天津设口岸通商已成事实,哪怕朝野间依旧有反对声,质疑声,事实就这样定下了,谁让朕先前在辽左主导了一场大捷呢?” “势是争取来的,不是等来的。” “今后在天津这个地界,必将会有大批西夷海商停靠,人多了,事就多,所以仅靠天津兵备道与天津三卫,此等分散的地方职权,无法有效将天津发展起来。” “所以朕打算在天津撤卫设府,这个府,与大明现有的府不一样,今后的天津府,将归属中枢直接统辖。” “唯有把这一点落实促成,那么天津十三行才能被天津官方掌控住,而非天津被十三行所左右,这是原则性问题,任何人都不能触碰!!” 朱由检露出疑惑,他有些不明白,自家皇兄做的这一切,究竟还藏有哪些谋划部署。 天津已经设下口岸,也在遴选合适地域建设港口,天津海关顺利筹建,天津海防如期发展,其实在朱由校的眼里,整个天津就是大明的开海特区,朱由校想将天津发展起来,以此增加国库财税收入。 奈何发展是需要本钱的,而时下大明的现状,就是朝廷上下都很穷,想要将天津真正发展起来,就必须要另辟蹊径,有效发挥好整合的力量,构建起强势的地方政府,稳固的海防体系,稳健的内帑供应,多样的海上航线,安稳的民间资本,通过此等复杂的运转体系,期间解决一次次斗争博弈,逐步将天津发展起来,围绕对外海贸这条主线,在天津能筹建起多样化的国营和私营领域产业…… “所以皇兄,您在少府新设指导、审计两清吏司,其中就有想干预天津的设想?”沉吟许久的朱由检,似想到了什么,看向朱由校说到。 “没错。”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朕的精力是有限的,朕要做的事情很多,哪怕今后天津实现撤卫设府,朕也不可能一直盯着天津。 而现在的天津,有大批的金银与土地集中于十三行,让陈奇瑜去直接干涉他们,难度会很大。 所以少府就是极好的替代,别忘了,天津十三行的半数银股,是掌握在少府手里的,而在天津地界也有不少皇庄。 朕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将天津的主体发展明确,让少府新设的指导、审计两清吏司起到作用,与天津有司携手围绕开海通商,一边发展国营经济,一边扶持私营经济,待到天津海关税收形成规模,后续逐步归权于天津有司,使得天津能以完整的状态,去积极的向上发展。” 天津十三行的筹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属于过渡性质的政治让步,在京勋贵及麾下的追随者,在划定的框架之中,想赚多少银子都行,毕竟这是你们的本事,不过明确的底线不能触碰,要求做的事情也必须要做,这就很考验朱由校的政治眼光和手段了。 所以就有了天津海关这一总阀门,有了少府这一连接枢纽,有了华汇银号这一支点…… 朱由校做的事情,就是用他强权皇帝的名号,明确开海通商这一政策,调拨一批内帑银饷,以看得见摸得着的开海红利,极具诱惑的吸引民间资本,从而达到花小钱办大事的整体构想。 “朕希望天津开海可以做到从一始终,不为今后能够征收多少税银,就为天津能筹建多样的领域产业。” 朱由校眼神坚毅道:“只说对外海贸这一项,就需要大批海船支撑,而海船并非是凭空出现的,这需要在造船厂去生产,造船需要各式木料、漆料、铁料等,不管是造船这一主体产业,还是上下游供应产业,都需要大量的人手去生产,去制造。” “皇弟,天津承载的不止是开海那般简单,其身上更肩负着一种可能,要是可以成功的话,大明将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新路,所以朕不允许任何人,敢在朕谋划这一路期间去搞破坏。” 朱由检张大了嘴巴,对于自家皇兄所讲,他有太多需要消化吸收的,这与先前所知的碰撞在一起,让他有了新的感悟。 似乎大明一直在变。 此刻的朱由检,尚在惊叹于他听到的种种,而他所不知晓的,是彼时的内阁,却在经历一场风暴! 画面一转,内阁。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自朕罢黜内阁首辅、次辅位,内阁上下人心浮躁,全然没有佐政之相,而朝中有司更甚,动辄以国政堪忧为由,名为向朕举荐贤才,实则却……” 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昂首挺胸的捧着一份中旨,中气十足的宣读旨意,而在王体乾的面前,跪着韩、朱国祚、何宗彦、沈、史继偕等内阁群辅,至于他们的身后,则是内阁一应属官。 谁都没有想到,在时下会有中旨颁到内阁。 听着内廷太监王体乾宣读的中旨,在场众人流露出各异神情,情绪就更不一样了,因为这道中旨,是以大白话的形式所颁,字里行间对于内阁的不满,对于有司的不满,是丝毫不加掩饰的。 “…罢韩群辅之位!” 当王体乾宣读中旨到此处时,除了韩以外,在场其他人等心生惊意,谁都没有想到天子竟罢黜了韩。 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此时的韩似像泄了气一般,整个人变得沧桑不少,双眼无神的跪在地上,没了,什么都没了。 一场来自辽左的奏捷,使得中枢朝堂的局势陡然急转。 在朱由校的眼里,既然你们不折腾事了,也不继续狂吠了,那朕这位大明天子就折腾些事情,叫你们一个个顾不了别的。 对于内阁的出手,朱由校的政治目的很明确,他就是要用内阁的变动,来转移在京群臣的注意,使得他们无法指摘天津开海,无法插手别的,毕竟内阁位置的变动,必然代表着朝堂洗牌。 心有不服? 心生不满? 不符制度? 那就全给朕憋着吧,谁让朕主导一场辽左大捷呢? 想要指摘朕,你们也主导一场大捷啊! 这便是马上皇帝的优势! 哪怕朱由校没有上战场,可性质是一样的。 “……鉴于今下国朝秩序不稳,军政大事堆积,朕决意特擢朱国祚,进建极殿大学士,加少保兼太子太师,赐蟒袍,总揽内阁事。” 听王体乾宣读到此处时,跪地的朱国祚难以置信,此前在朝闹得沸沸扬扬,要进行廷推的首辅,居然就这样落到他头上了? 这不符合规矩啊! 没有经历在京廷推,就明确的内阁首辅,在文官群体的眼里是不圆满的,甚至有一些是不认的。 朱由校当然知晓这些。 所以这场内阁变革,是暗藏有很多用意的。 随着内阁首辅人选明确,次辅之位也明确了,原通政使钱谦益当选,此人先前在朝呼声也不低,仅次于呼声最高的叶向高。 廷推阁臣? 廷个屁! 或许今后的内阁人选,要重回廷推这条路线,但作为天启朝最新一届的内阁,朱由校要彻底主导,而且五年内,内阁都不会再换人,除非犯下重大过错,导致国朝利益受损,不然过于频繁的更换内阁人选,只会加剧党争。 至于呼声最高的叶向高,一个年龄,就不用讲别的,便被朱由校给淘汰了。 管你在万历朝是不是做过独相,是不是能力很强,在朝野间名望有多高,上了岁数,那就是不行,原内阁首辅方从哲,不也是上了岁数? 这人啊,一旦老了,进取心就会变弱,也会变得瞻前顾后,优柔寡断,朱由校是给自己找内阁大臣的,不是找气受的。 过去不对内阁下手,就是他娘的差一场仗。 现在辽左大捷了,朱由校更没有顾虑了。 先给你换了再说! 所以除了首辅与次辅外,内阁群辅不仅增加了名额,关键涉及还很广泛,除了何宗彦、沈、史继偕留下外,群辅新增礼部尚书孙如游,户部尚书毕自严,兵部尚书王象乾,协理京营戎政孙承宗。 当然孙承宗要是进内阁,则协理京营戎政就要卸任,这一切都在朱由校的谋划中,伴随着孙承宗入阁,京营戎政,暂时性的皆由张维贤掌控,至于协理嘛,没有合适人选,就先慢慢挑呗,待到凯旋归京的援辽主力回归,针对京营的全面谋改也就拉开序幕了。 朱由校做事就是这样,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极致,一环套着一环,目的也很纯粹,就是要将做过的事,让人挑不出任何理由来,想搞事情可以,先找到驳到的理由再说,没有的话,那就不好意思了,朕不吃祖制这一套…… 第270章 帝王心术 清晨下的紫禁城很静,东升的朝阳藏进云端,湛蓝天空不时掠过几只飞鸟,鸟瞰下,似蚂蚁般的人群,穿梭在紫禁城下辖各处。 乾清宫,西暖阁。 早膳就该吃的清淡一些。 早起锻炼完的朱由校,舒服的泡了个澡,略湿的头发披在肩后,坐在罗汉床上,笑着对朱由检说道:皇弟的身体还需勤加锻炼,身体才是本钱,没有好的身体,即便学的再多,懂得再多,终究也是徒劳的,来,多喝些牛乳。 臣弟今后会注意的。 忍着酸痛的朱由检,身体向前倾斜,双手接住皇兄递的牛乳,身后跪着的年轻宦官,忙放下手中活计。 对待每餐吃的东西,朱由校要求不多,在确保食物安全的前提下,注重好营养搭配均衡就行。 像每餐必须多少道菜品,朱由校不喜这种形式,以此来预防投毒,彰显皇权威仪,朱由校觉得没有必要。 想要避免遭到暗算,必须从源头去紧抓,隔绝内廷与外界联系,加强各处门禁力度,严控内廷药局,贯彻药材登记造册,实行多岗监督 为了绝对掌控紫禁城,从皇家近卫都督府筹设以来,朱由校就着手调整和完善不少新规和制度。 在西暖阁用罢早膳,吃个八分饱的朱由校,会在乾清宫正殿前走上几圈,这是最近几日才有的。 腰要挺直,小腹微收。 眼睛正视前方。 朱由校几圈走下来,指明在勋卫队列中,部分勋卫的一些问题,神情看不出喜悲的朱由校,每至勋卫队列之中时,不少勋贵子弟心跳难免加快,佩戴山文甲的他们,额头布满了细汗。 操练还是颇有成效的。 在离开勋卫队列,回东暖阁的途中,朱由校嘴角微翘,这帮在京的勋贵子弟,和最初散漫的状态相比,已经有颇为明显的改变。 队列操练是最枯燥乏味的。 与其他有针对性的各式操练相比,该类型操练不能显着提升战力,但却有着其独有的特性。 纪律性。 服从性。 让你去干什么,就必须做到位,不能讨价还价。 军队不是别的地方。 军令如山倒的意志,军令大于天的思想,要绝对的贯彻落实。 哪怕前面有火坑,亦或天上下刀子,让你走就必须走,让你站就必须站,这才是军队必须要具备的。 没有纪律性和服从性的军队,即便是再怎样能打硬仗,终有堕落的那日,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方正化他们募兵如何了?回到东暖阁的朱由校,撩袍坐到龙椅上,看着御案上的奏疏,对刘若愚说道。 禀皇爷,据方正化几人所呈,第一批足额辽壮已经募齐。 刘若愚不敢迟疑,忙低首禀道:算算时日,最近几日就能抵达京城,其家眷暂时安置于通州下辖的几处皇庄,方正化他们言最迟再有半个月,所募辽壮将悉数募齐。 皇庄皇店呢? 朱由校拿起一封奏疏,为何朕没有看到奏疏? 奴婢这就去司礼监。 刘若愚作揖行礼道:魏太监自离开京城,奉旨赶赴京畿各地清查,一直都没有呈递奏疏。 去吧。 朱由校言简意赅道。 对于司礼太监魏忠贤,朱由校还是放心的,这是一把刀,用好了可以巩固皇权,可以震慑宵小。 对于魏忠贤的想法,朱由校是可以猜到的,无非是想将差事办好,这样好赢得自己的信赖和倚重。 想要让底下的人干劲十足,就必须要做到奖罚分明,要让他们看到希望,要让他们心怀敬畏,唯有做到这一点,才不会做出背叛的行为或举止,毕竟那样背叛的成本过高,所获收益过小。 人都不是傻子。 御马监所辖四卫营和勇卫营,要进行新兵操练阶段,涉及队列操练这一块,可交由勋卫来负责。 刘若愚走后,朱由校想着一些事情,以整体性考核进行落实,这样既能磨砺勋卫,亦能竖起该部军仪军纪,谁做的不好就打板子,不过皇家近卫都督府补充的那批新兵,就不能让勋卫掺和了。 现阶段的勋卫尚未通过朱由校的考验,有些事情勋卫可以去做,但有些事情勋卫还不可以触碰。 上到权力中枢这一级,下到各处有司这一级,特别是牵扯到军队的地方,必须要落实彼此制衡,彼此监督,否则就会出现拥兵自重,藩镇割据的隐患。 大明军队的拨乱反正,不是打几场仗,筹建几支新军,提拔一批武将,就可以实现翻天覆地的改变。 需要改变的是体系! 臣洪承畴,拜见陛下。 进来吧。 洪承畴最近的压力很大,一个红丸案,一个移宫案,让不少人的眼睛都盯着他。 别看两案皆由他亲审,但有些言论是能传到他耳边的,是能成为影响他判断的因素。 朕召卿家进宫,没有别的事情。 朱由校拿起一封奏疏,这是司礼监整理出来的,卿家带回去好好看看,想来对两案的审查有帮助。 朕深知卿家的难处。 毕竟两案牵扯到很多层面,容不得有半点疏漏,朕还是那句话,朕既然钦定卿家来审查,就不会让卿家身陷旋涡。 天子这是何意? 洪承畴低首走上前,去接新君所递的奏疏时,心里暗暗揣摩起来,他没有揣摩到朱由校的意图。 朕已谴内监赴洛阳。 一句话,令洪承畴双手微颤,他懂了,从最开始的时候,红丸案就已经定性了,时下朝野间议论纷纷,表面掺和的人没了,背地里掺和的却很多,可恰恰这也是天子想要的。 洪承畴心里苦笑起来,朝中衮衮诸公,这个想影响天子,那个想影响天子,可实际上天子的心思,却早就没有放到这上面。 朝中的那些郑党残余,要尽快牵扯进去了。 想清楚这些的洪承畴,在心底暗暗下定决心,他现在已没有退路可言,必须紧跟天子的步伐才行。 第271章 问责追责 第272章问责追责 “皇弟要这样想,就有些肤浅了。” 东暖阁内,朱由校盘坐在罗汉床上,夹起一块酥肉,放进嘴里咀嚼,对坐的朱由检端着碗筷,看着自家皇兄。 “钱谦益是见风使舵,钓誉沽名之辈,但不能说他一无是处。” 朱由校笑笑,边吃边说道:“朕且问你一句,为何要叫他进内阁?皇弟是怎样想的?” “为了压住舆情?” 朱由检想了想,眉头不由微蹙,讲出心中所想,只是言语间有些不确定。 “也对,也不对。” 朱由校淡笑道,见朱由检表情凝重,伸手示意道:“边吃边聊,无需紧张,这不算考校的范畴,尝尝这酥肉,味道不错。” “是。” 朱由检点头应了一句,心里暗松口气,举起筷子夹了块酥肉,对于朱由检而言,他现在最喜欢的,就是能待在自家皇兄身边,这能让他学很多东西,增加不少见识,但同时也会生出忐忑,因为他怕自家皇兄失望。 “聊回当下的朝局。” 朱由校放下碗筷,端起手边茶盏,对吃着东西的朱由检说道:“内阁是处较为特殊的地方,对于文官而言,不管是在京的,还是说地方的,都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进内阁佐政。” “这不止是权那么简单,其中还牵扯到名,甚至还囊括了利。” “为何朕罢黜方从哲、刘一后,任凭朝中有司议论不断,也不同意进行廷推,好圈选空缺的首辅、次辅位吗?” “因为内阁特殊?” 朱由检略显狐疑道。 “对了。” 朱由校喝了口茶,淡笑道:“都言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句话谁都会说,但真正蕴藏的道理,有所明悟的却很少。” 可是这跟钱谦益又有何关系呢? 朱由检疑惑了,按着他的理解,可以进内阁的大臣,都要有相应的才能,可钱谦益有什么? 此前变幻莫测的朝局中,钱谦益这个通政使,也做了一些不好的事,至少站在皇权的角度是这样。 呈递到御前来的奏疏,也是带有不少讲究的,何时呈递,单独摆放,一起摆放等等,这都能带来不一样的效果。 有时,一个字能成事,一个字能坏事。 “朕先对皇弟讲结论,朕不想让叶向高进内阁。” 朱由校撂下茶盏,表情自若道:“此人要是进了内阁,那便是第二个方从哲,嗯,更准确的来说,是朝局会倒退到最初那样,这是朕绝不允许的。” “内阁是做事的,有司是做事的,这是他们的首要职责,跟朕唱反调,动辄就搬祖制,讲困难,那大明究竟是谁说了算?” “围绕这一前提,韩被罢免就是必然,因为朕想分化东林党,而钱谦益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那孙如游进内阁,就是皇兄想分化齐楚浙党等派?” 朱由检眉头微挑道。 “也对,也不对。” 朱由校摆摆手道:“朝堂上的很多事情,你不能只看一面,皇弟要明白,这世上没有永恒的朋友,没有永恒的敌人,唯有永恒的利益。” “朝中的这个党,那个派,也不能简单的看待,他们会为一些事,斗的不死不休,但也会为一些事,选择暂时联手。” “朕选择绕开廷推,以中旨的名义敲定内阁人选,其一,是想借辽左奏捷巩固皇权,增加天子威仪,其二,是想分化拉拢打击,其三,是想增加毕自严他们的资历,其四,是要内阁真正开始做事。” “这么多的构想要实现,就需要一个热衷仕途的人,最好在朝野间有极高的名望,他只要一动,那紧跟着动的就是孙如游,这二人一动,朝中的注意就转移了,那朕的构想就能逐步实现。” 朱由检瞪大眼睛,听自家皇兄讲的这些,他心底生出阵阵惊意,朱由检怎么都没有想到,一封中旨竟然会带来这么多影响。 “皇弟啊,不要觉得做官很简单。” 朱由校从罗汉床上下来,“权力能带来很多,能改变很多,在众多的官员里,有一类官最难做,那就是想做些实事,且却是在做的,因为他们不仅要应对各种算计和掣肘,还要对抗不良风气,唯有把这些人事解决了,他才能腾出手来去做事,这样活太累,但这也是他们的选择。” “朕先摆驾坤宁宫了,你留在这里好好想想,朕对你讲的这些话,把晚膳吃完再想,现在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讲到这里,朱由校一甩袍袖,转身朝东暖阁外走去,而朱由检忙从罗汉床上起身,向自家皇兄作揖请辞。 对此朱由校没有多说其他。 走出东暖阁,没有理会行礼的诸太监宦官,朱由校抬头看着星空皓月,这一天转眼间又过去了。 不知从何时起,朱由校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还没做多少事情,一天就这样过去了,不过就算再忙,到点朱由校也会放下所有,该回后宫就回后宫,事情是永远做不完的,劳逸结合才能长久。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这就是朱由校现在做的。 现在的后宫已然肃清,没有什么乌烟瘴气之事,这也使得朱由校能做到雨露均沾,没事逗逗这些未经人事的妃嫔,又何尝不是一种乐趣呢? 整天在外朝勾心斗角,不拿别的事情缓解,转移下注意力,就算是做大明皇帝,也是挺乏味的。 一夜无言。 翌日。 锻炼完身体,进罢早膳的朱由校,没有急着回东暖阁处理政务,而是在乾清宫正殿外,接见了特召进宫的崔呈秀。 东升的旭日有些刺眼,撒照在琉璃瓦上金灿灿的,清晨的凉意依旧,空中不时掠过几只飞鸟。 “廉政院的差事,朕是很满意的。” 朱由校感受到些许凉意,笑着对伴驾的崔呈秀说道:“督办的仓场一案,被逮那么多贪官污吏,算是为朝廷弥补些损失,这些都在朕的心里记着,廉政院上下的功劳苦劳,朕更不会忘。” “这些都是臣等份内之事。” 崔呈秀闻言,忙作揖拜道:“臣等在廉政院当差,没有想过什么功,也没有想过什么苦,就一心想把差事办好,不辜负陛下的期许。” “要是外朝有司的人,皆能像廉政院这样就好了。” 朱由校感慨道:“可惜啊,有些人太不懂得知足了,也是这样,使得吏治败坏,风气败坏,滋生出这么多的问题。” 天子这是有事想说啊。 崔呈秀听闻此言,眼珠子转了转,立时就揣摩到什么,自从那场辽东奏捷出现后,崔呈秀就一直在想着,该怎样将仓场案的影响扩大,继而顺利查到漕运一事上,要是能把这些事情做好,那廉政院就彻底站稳脚跟了。 而这恰恰是朱由校想看到的。 崔呈秀是怎样的人,朱由校心知肚明,不过嘛,就现在的大明官场,还真需要一批懂得钻营的酷吏,来撕开一些伪装,不把这些伪装撕开,那藏在里面的腌就暴露不出来,如此如何能拔除掉呢? “朕今日召卿家进宫,有两件事要说。” 在崔呈秀思虑之际,朱由校停下脚步,伸手说道:“其一,朕打算罢王纪仓场尚书职,由韩就任仓场尚书。” 韩? 崔呈秀听闻此言,心下一惊,这厮的群辅不是被罢了吗? 难道天子还要重用? 值得一提的是,昨日在内阁颁布的中旨,敲定新的内阁人选,这在朝野间产生很大的影响,直到现在还在持续之中。 “廉政院督办的仓场案,不要只局限于北直隶就结束。” 朱由校继续说道:“给朕设法牵扯到陕西、山西、河南、山东四地,朕要瞧瞧这些地方的预备仓、常平仓、社仓、义仓、济农仓等都是什么模样。” 天子够狠啊! 崔呈秀听到这里,立时明白天子用意,叫韩就任仓场尚书,这哪里是重用啊,这分明是架到火上去烤啊。 过去仅牵扯到京通两仓,就杀了这么多的人。 现在要牵扯到陕西、山西、河南、山东四地,中间还夹杂个北直隶,真要扩大查下去的话,不知要死掉多少人呢。 但是崔呈秀不怕了,要没有韩兜底,他或许不敢放开手脚去查,但是有韩就任仓场尚书,一切就好说了。 这就是朱由校的手段。 一方面叫崔呈秀毫无顾虑的去查,把涉及北方的仓场查个七七八八,该怎样处置就怎样处置,一方面叫韩来收拾烂摊子,欠多少账,有多少亏空,全都叫仓场尚书督促上下给补齐了。 官面上的账想要补齐,势必会从他处找补,而大头势必会转移到底层群体身上,到时新的杀手锏就该亮出了! “还有一件事。” 朱由校眼神坚毅道:“朕想让崔卿,以廉政院督办的仓场案,向御前呈递封奏疏,最好是经内阁呈递,那就是问责追责制。” “一句话,凡是在职期间督办的一切差事,只要敢有任何纰漏,就必须要问责,该受怎样的惩罚,就要受到相应惩罚,以此起到震慑作用,同时在职期间没有出现纰漏,但只要后续暴露出问题,不管是高升了,还是致仕了,该追责还要追责。” 这…… 崔呈秀心底生出惊意,垂着的双手轻微颤抖,似这样的一封奏疏,他真要以廉政院的名义呈递,只怕今后他将成为众矢之的啊,这分明是与所有官员为敌啊,不,准确的来讲,是跟那些在其位不谋其职,一心只想钻营晋升的人为敌啊。 可是看到天子的眼神,崔呈秀就在心底明白一点,这封奏疏他最好是呈递,否则今后想被委以重任就难了啊。 第272章 袁世振 第273章袁世振 当官这件事,穷人当不了,也做不了,填饱肚子都是问题,哪怕是再有才华,也终将会泯灭于世间。 这世上从不缺有才之辈,高手在民间嘛,那缺的是什么?缺个好爹,缺个好家世,想要干成一些事,首先要没有后顾之忧,否则就很难办成。 出身底层的年轻一代,为何拼出来的那么少?真就是没有上进心?没有进取心?没有斗志?没有骄傲? 那是错不起啊! 没有试错成本。 错了一次,可能这辈子就完蛋了,终其一生浑浑噩噩,曾经的朝气蓬勃,曾经的豪情万丈,都在失败的时候死掉。 所以当官,穷人当不了,也做不了,恰恰是有些倚仗,有些念想,反倒是最想当官,也最有机会当成的。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的前面,还有着很多有家底,有人脉,有底蕴的,凭什么你寒窗苦读十余载,就要赶超我几代积累? 天底下可没有这个道理! 这便是阶级。 这便是门第。 这便是现实! 对朱由校这位大明皇帝而言,别的他不管,现实本就残酷,人是讲究些时运的,但只要做了官,那就要清清白白做官,守好朝廷定下的规矩,想要靠做官发财,最好别做,不然你这辈子,就时刻祈祷别被逮到,只要逮到,砍头是必然,身败名裂是必然,家破人亡是必然,因为你贪,敛,你夺,就代表数不清的人,因为你一念间而败!! 追责问责制,想要在大明官场上推行,朱由校知道有多难,就不说背后的算计和掣肘,但是阳奉阴违的糊弄,才是最难办的,毕竟在官场上,讲究的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嘛,做官没必要喊打喊杀。 但就算是再难,朱由校也要做。 朱由校就要给大明的官吏,头上全都戴一道紧箍。 真想要体面,那就别贪,多做官该做的事,而非披着一身官皮,去干龌龊勾当! 不搞这一套,整顿吏治就是笑话。 吏治不清,贪污腐败,以权谋私,贪赃枉法,藐视律法等现状,就会横行于大明上下。 朱由校也知道贪是杀不尽,除不绝的,这玩意儿就像韭菜一样,割了一茬长一茬,毕竟人性就是这样。 除非没有权力,否则就根除不了。 可真要没权力,那天下还是天下吗? 所以朱由校能做的事情,就是一边梳理弊政毒瘤,一边推动维新改革,将以他为主体的执政理念,逐步从中枢延伸到地方,辽东的危局暂缓,朝中的争斗暂缓,围绕发展建设北直隶这一主脉络,朱由校要稳步推进地方主官更迭,换上他信赖的人,起到纾解地方困局的积极作用。 “事难做啊,也永远做不完。” 会见完崔呈秀,讲明自己的主张,朱由校便回到东暖阁理政,处理了一批政务,在看到一封密奏时,朱由校有些感慨。 “皇爷,喝些茶歇歇吧。” 见天子倚着软垫,讲出这等感慨之言,一直沉默的刘若愚,此刻捧着茶盏递上道:“您这一个多时辰,都在处理政务。” “魏伴伴率领厂卫离京,已有几个月了吧?” 朱由校丢下所持密奏,接过刘若愚递来的茶盏,随口讲了一句。 “是。” 刘若愚低首道:“魏太监在奉诏离京期间,司礼监先后收到不少弹劾奏疏,尤其是山西有司,急递进京的奏疏不少。” 在御前服侍这么久,刘若愚很清楚天子脾性怎样,天子讲任何一句话,都是有深意的,必须要回到位才行。 “他们还有脸弹劾。” 朱由校喝了口茶,冷哼一声道:“当初朕没有追究他们,就算好的了,治下出现背叛大明的奸佞,真真是可恶至极。” “让司礼监派出人手,离京赴紫荆关所迎迎,魏伴伴已从山西归京了,快赶到紫荆关所了。” “奴婢遵旨。” 刘若愚忙作揖拜道。 “拟道中旨,加急发派辽东。” 朱由校搁下茶盏,神情严肃道:“从快解决军属勋田,加快扫清辽东弊政,确保辽东整体安稳,两个月,奉诏援辽主力必须归京,辽局辽事断不可拖延,战死沙场的健儿之血不能白流,涉及军功诸事定要登记造册,不可遗漏一人。” “奴婢这就去办。” 刘若愚再拜道。 对于魏忠贤在山西的选择,朱由校没有生出不满,口外走私盛行至今,中枢朝堂竟然毫不知情,这绝非八大晋商能够办到的,问题的关键出在山西本身,地方有司,各地驻军,甚至士绅权贵,乃至晋地宗藩都牵扯进来。 哪怕没有以范家为首的八大晋商,还会有李家,赵家,张家,钱家等等,根儿不给他彻底解决,那问题就无法根除。 所以就魏忠贤带的那点人手不够。 厂卫去的再多,有屁用。 顶用的,是秦民屏所统千余众白杆兵。 想要彻底解决此事,没有数万大军不行,毕竟真搞起来,山西边镇要确保好,甚至陕西边镇也要兼顾,唯有笼子扎牢了,打扫起来才容易。 故而朱由校暂时装作不知,待到拱卫京城京畿的卫戍体系,包括三大营,都悉数整顿一遍后,换上自己信任的将校,围绕口外走私的铁血打击,必将以雷霆之势展开,到时山西官场就该变天了。 不过想做好这些,围绕辽左大捷的犒赏,就必须要全力确保好,断不能再寒了将士们的心。 还好,魏忠贤率领的厂卫,将查抄八大晋商的钱财都运抵归京,这让朱由校没了后顾之忧。 大明的中枢财政缺钱,可内部蛀虫不缺啊。 只要将能打仗、敢打仗的军队聚拢好,将北直隶真正发展建设好,今后哪怕有人想要撂挑子,公然去反对自己,朱由校也浑然不惧,抓住了枪杆子,握住了钱袋子,捎带着笔杆子,他这位大明皇帝就是最强的! 当然反腐倡廉也要加紧,特别是亲抓的这些领域,断然不能贪腐横行,否则就是空中楼阁,风一吹就垮掉了。 “也不知现在的河政巡察进行的如何。” 想完这些的朱由校,想起了河政之事,眉头再度微蹙起来,御极登基初期的困难期,涉及朝堂,涉及辽事,涉及走私,算是初步得到安稳,不过还有不少困难摆在那里,不去解决吧,迟早是要爆雷的。 就像在先前那场辽左战事下,李鸿基、张献忠这些人都立有战功,今后在得到相应的赏赐,就正式跻身大明军界,可要是大明底层群体的困境,依旧没有得到纾解,减轻底层群体的负担,必然还会有赵鸿基,陈鸿基…… 但凡是起义造反,想推翻皇帝老子的统治,那都是被逼到了绝境,没有任何活路了,不然也不会做此等杀头之事。 “皇爷~” 而就在朱由校思虑之际,韩赞周低首走进,朝御前作揖禀道:“原疏理两淮盐法道、山东按察司副使袁世振抵京求见,今在乾清门外……” “快宣!” 韩赞周话还没说完,朱由校伸手打断道:“叫袁世振即刻来见朕。” “喏。” 韩赞周忙作揖道,旋即便转身离去,去乾清门传召袁世振。 到底是来了。 朱由校坐在宝座上,嘴角微微上翘,对于这位盐政大才,朱由校已经等很久了,其先前所书《盐法十议》、《纲盐法》,他都认真的看过,对待人才,朱由校的态度很明确,你能做事,想要做事,那就无条件支持你,别怕得罪人,有朕在背后给你撑腰,谁都不能把你怎样。 袁世振奉诏赴京,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对户部尚书毕自严是有好处的,至少减轻不少压力和负担。 盐政是大事。 盐税更重要。 可偏偏在盐这一块,大明出现的问题很多,毕自严想搞好中枢财政,什么事他都具体管着的话,那最后可能什么都做不好。 所以当初在毕自严举荐袁世振时,朱由校就想到一个法子,将盐政一块单独拎出来,盐政能解决好,那接下来要解决的就是钱法,这两个大头搞定了,财源稳定住,中枢财政就能得到改善。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 “臣…袁世振拜见陛下!” “卿家无需多礼。” 看着赶来的袁世振,从宝座上起来的朱由校,笑着朝袁世振走来,对于这位大才,他是很看重的。 也恰恰是这样,也让朱由校的心底,对毕自严有赞许,要不是毕自严举荐,自己险些把这位大才给遗忘。 “卿家这一路舟车劳顿,真是辛苦了。” 朱由校走到袁世振跟前,保持笑意道:“来人,给袁卿赐座斟茶,吃过饭没?若是没有,朕叫尚膳监的人给袁卿准备。” “臣~” 见天子这般关心自己,袁世振反倒有些不适应,不知该讲些什么,天子太热情了,这难道有什么事吗? 经历过那样的事,对袁世振而言也算一种经历,只是在袁世振的心里,对待官场已经生出失望…… 第273章 盐法侍郎 第274章盐法侍郎 职官难当,官场难混。 这是真正想做些实事,想对得起自己良心,且切实在做的一批官员,最为普遍的一种想法和观点。 当官做官,不是你能管好自己,约束好自己,一切就万事大吉了,事儿是需要由人来做的,离开了人,事儿就不可能办好,可同样的道理,牵扯到的人多了,事儿相反也就变得复杂了。 人情世故,面子里子,迎来送往……长期处在这样的环境下,很多人都会明白一点,事儿不难办,难办的永远是人。 因为有了人,简单的事能变复杂,复杂的事能变简单,一切的一切,就看人是怎样的人,事是怎样的事。 所以想做成些事很难。 或许就是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了谁的利益,暗地里耍手段,下绊子,玩掣肘,便层出不穷的出现。 “袁卿是有什么顾虑?” 袁世振的神态变化,朱由校瞧出来了,尽管是第一次见袁世振,可那种表情,朱由校是明白的,这是对官场失望了,才会有的反应。 想想也对。 曾经在两淮盐政的位置上,为朝廷纾解盐税弊政,为国库增加税收,明明做出相应的成绩,偏偏却被子虚乌有之事,搞的不仅官帽子没了,关键还背负了骂名,这事儿搁在谁的身上,那都会不好受。 盐铁,这可都是暴利啊! 但凡是沾上垄断,就没有不是暴利的。 “臣没有什么顾虑,臣就是初见圣颜……”在朱由校的注视下,袁世振抬手作揖行礼,避重就轻的说道。 “行啦,这套场面话,就别在朕面前说了。” 朱由校摆手打断道:“朕不喜欢听,你袁世振也不喜欢说,聊点实际的吧,卿家应该知晓此次进京,究竟是为了何事吧?毕卿私下对卿家提过吧?” 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在与不熟悉的人初见时,跟对方了解不多,想要知晓对方是怎样的人,就要多观察对方的眼睛,尤其是微表情,往往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恰恰可以初步判断出对方,到底是怎样的人。 袁世振给朱由校的第一印象,就是很稳重,这是能做大事的要素,不具备这样的能力,即便是再聪明,再有才华,也终究是不能成事的。 “臣知道,陛下召臣进京是为盐政一事。” 袁世振眉头微蹙,作揖禀道:“此事大司徒在信中言明了,只是臣有一事想要问问陛下。” “说。” 朱由校撩了撩袍袖,笑着看向袁世振,伸手示意道:“卿家别拘谨,坐下聊,盐政可不是小事,来人,去准备些膳食。” 东暖阁内忙碌起来。 牵扯到重要的政务,即便是御前服侍的太监,都要退出东暖阁,多一个人知晓就多一分泄密的风险。 对待这种现象,朱由校肯定要从源头杜绝。 很多好的政策,明明推行起来就能起到作用,可偏偏在实际操作时,却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根源就在于泄密了,被不该知晓的人知晓了。 “臣斗胆想问陛下,盐政整改是真下决心了吗?” 坐在锦凳上的袁世振,犹豫刹那,见天子没有说话,遂在心里下定决心,眼神坚毅的抬头问道。 “当然。” 朱由校笑笑,盯着袁世振道:“若是没有下定决心,那么盐法侍郎一职,朕就不会想叫卿家来担任。” “只是陛下~” 袁世振开口道:“盐政一事牵连甚广,从中枢到地方可谓盘根错节,盐税在朝廷赋税征收占比很大,如果…臣是说如果,陛下真想对盐政整改,恐期间会出很多状况,甚至会影响到地方秩序。” “卿家给朕强调种种,是想叫朕知难而退吗?”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 “臣绝无此念。” 袁世振忙站起身,朝朱由校作揖行礼道。 “行了,别动不动就站了。” 朱由校保持笑意,摆摆手道:“朕知道,在卿家心中有委屈,明明在两淮做的有功绩,有政绩,却偏偏蒙受无妄之灾,这事儿搁在谁身上,哪怕是朕,也会觉得委屈,也会想不通的。” 袁世振眼眶微红。 别看他跻身仕途很久,见惯了官场冷暖,可事儿搁在谁身上,谁心里才能明悟,旁人,那就是看个热闹罢了。 说起来,袁世振被罢黜职官,乃是泰昌朝时期的事,别看就一个多月,可泰昌朝发生的事可不少。 甚至说有不少事儿啊,事实真相究竟是怎样的,连泰昌皇帝本人都不知情,这就是大明官场,欺上压下已成一种常态。 “事儿既然出了,朕再多说别的,似乎也没太大用处。” 朱由校撩了撩袍袖,看向袁世振说道:“朕现在可以做的,就是让袁卿知晓朕究竟是怎样的态度,别管盐政方面,今后袁卿想怎样整改,期间会惹出多少风波和麻烦,但只要是说,能让盐税增收上来,能把私盐打击下去,能使底层灶户的日子好过些,能叫天下万民吃上平价盐,哪怕袁卿真把天给捅个窟窿,有朕在,也断不会再叫袁卿受任何委屈。” “陛下~” 袁世振神情动容,朝朱由校行跪拜之礼,士为知己者死,尽管天子只讲了这些,尚没有实际做什么,但对于袁世振而言,作为大明的臣子,能听到天子讲这样的话,这已经足够了。 “快起来。” 朱由校站起身,朝袁世振走去,伸手搀扶道:“卿家的职官,朕想好了,授都察院右都御史衔,领盐法侍郎,加太子少师,这样,今后在朝统筹盐政整改,就没有人敢小觑,讲出去的话才有威仪!” 袁世振不知该讲些什么,对于做官,他其实并不关心,他就是想多做些实事,可就是这唯一想法,真正做起来时却困难重重。 做官的不止他袁世振一人,比他官位高的很多,比他官位低的更多,触碰到一些核心利益,被算计,被掣肘,被排挤,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 朱由校伸手轻拍袁世振手背,保持笑意道:“不过袁卿,过去的经验教训要牢记,哪怕有些错,你没有犯,但是在这上面跌倒了,也要好好想想,既然盐政问题难解决,就多想想根源。” 嗯? 听天子讲到这里,袁世振心生疑惑,尽管先前跟天子没有接触,但就适才所讲的这些,袁世振能感受到天子,对待盐政是有自己看法的。 “袁卿此前所书奏疏,朕其实都一一看过,尤其是那个纲盐法,乃是纾解盐政困局的良药。” 朱由校转过身去,朝御案方向走去,“也是看过以后,朕有一些想法,袁卿可以带回去好好看看,当然,这只是朕的想法,究竟是否实用,有没有必要推行,袁卿还要结合现状来衡量。 盐法侍郎是将盐政集中起来,对外明确一个态度,那就是全国盐政一盘棋,与盐政本身相关的,或与之有牵连的,盐法侍郎都要考虑在内。 所以说啊,盐法侍郎不是个好差事,不仅得罪人,还很累,但要是能将盐政整改好,朕觉得这一切都值。” 讲到这里时,朱由校将拿着的一摞卷宗,递到了袁世振的面前,袁世振忙伸手接过,入眼就见到一个个便签。 《论盐政直辖税警构想》 《论盐政设区构想》 《论盐政中枢与地方职权调改构想》 《论深化官督商销构想》 《论盐运转体系构想》 《论官办盐场整改构想》 《论多劳多得构想》 《论海盐晒制改革构想》 《论灶户转民构想》 《论……》 待袁世振看到这一个个便签,其脸上的表情变了,甚至在袁世振的心里有种冲动,想翻阅具体的卷宗。 “袁卿,这些是朕闲暇时所想所写,其中有部分与袁卿所明纲盐法相似。” 朱由校伸手指着这些卷宗,神情严肃道:“朕心中所想的盐政新格局,必然是能让国库增收,打击私盐贩卖,让万民吃到平价盐,使大明盐业能稳健发展,恰恰是这般,盐法侍郎不是一个好差事,因为会得罪很多人。” “袁卿现在要做的,是尽快熟悉朕所想所写,同时梳理好现有盐政现状,如何推动盐政整改,要分清楚主次,要按部就班的推进,唯有做到统筹整改,那么一些问题和麻烦,才可能直接避免。” “臣明白。” 袁世振当即表态道:“请陛下放心,臣定会尽快拜读这些卷宗,尽快梳理盐政现状,好尽快明确盐政整改。” “有袁卿这句话,朕就放心了。” 朱由校露出赞许的神情。 整改就要从快,不能拖延,越拖越难整,朱由校比谁都要清楚,时下的大明盐政到底有多乱,他看了那么多案牍奏疏,只一个盐政各级职权隶属就险些被绕进去了,关系是那般复杂,还有不少旧制旧例,想这样专业性极强的事,就需要袁世振这样的大才坐镇。 在朱由校的眼里,袁世振就是大明的瑰宝。 甚至朱由校想要通过袁世振,先行在盐政整改中,将税警这一体系推动落实,在盐税上能够运转,那在别的税目也可以,待到税警制度完善落实,今后,谁敢偷税漏税,甚至避税逃税,该抓就抓,该罚就罚,你造反都可以,但造反前,先把欠下的税补齐,不然这事儿没完! 税收对于国朝运转而言,真真是太重要了,税收敢出现任何问题,那隐患就跟着出现了,别的事情都好商量,唯独税收不能商量。 朱由校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先让毕自严、袁世振这些大才,先将旧有的那套赋税体系梳理一遍,待到一些根基扎牢了,一些发展明确落实了,再去因地制宜,遵循事实的深化税改。 第274章 内阁首议 第275章内阁首议 一个利字道尽天下万事,人活于世很累,万事皆离不开钱,一分钱能难倒英雄汉,恰恰也是这般,使得天地间多了争。 争,哪儿都有。 只要是可以想到的,皆脱离不了这一本质,毕竟有太多的事情,不是你不想争,就可以选择不争。 内阁明确首辅与次辅之位,调整群辅人选和名额,此事在朝野产生较大影响,不过对朱由校而言,他似乎并不特别在意。 至少在这前后几日,朱由校还是跟先前一样,按着自己的想法和节奏,或选择召见大臣议政,或选择有序处理政务。 不过乾清宫没什么太大变化。 可是内阁的变化却是不小啊。 旭日下的文华殿,跟往日相比安静不少,反射着金光的琉璃瓦很刺眼,天空湛蓝,云朵簇聚,不时有飞鸟掠过,唯独就是进出内阁的人少了很多。 首辅公事房。 “元辅啊,您也不想想,这封请辞奏疏呈递御前,陛下看后会怎样想?” 钱谦益撩了撩袍袖,倚着官帽椅而坐,看向表情凝重的朱国祚,“难道就因为没有进行廷推,陛下圈选明确内阁要职,朝中有司的一些人,或上疏弹劾规谏,或私下指摘我等,元辅就选择乞骸骨,以表明自己的态度?” “规矩就是规矩。” 朱国祚看了眼所写奏疏,皱眉对钱谦益说道:“内阁乃何等要地,佐天子以治理天下,多少军国大事要解决,廷推,是朝中廷臣公推所荐,天子圈选明确,这代表着上下皆认可,如此内阁才能将事做好,才能让人信服,而非是像现在这样,朝中一些人为表达不满,或审时度势,连所属衙署要务都敢贻误,避开内阁不来。” “要不说首辅之位,陛下从一开始的时候,便圈选您来出任呢。” 钱谦益笑笑,迎着朱国祚的注视道:“那本辅想问问元辅您,陛下为何要绕开廷推,直接圈选此次内阁人选呢?” 朱国祚沉默了。 说实话,从乾清宫颁布的那道中旨,在内阁当众宣读公布,自己就任内阁首辅,朱国祚一直在想此事。 前前后后想了很长时间。 前前后后想了很多事情。 要说朱国祚什么都没有想到,那算是朱由校看错人了,毕竟就任内阁首辅的人选,总不能是政治白痴吧。 “朝中的一些人啊,过去做的有些过分了。” 朱国祚沉默刹那,语气低沉道:“至少在陛下眼里是这样,所以陛下才想借辽东奏捷一事,乾纲独断的明确内阁人选,以表达内心的不满。” “不过内阁的日常运转,离不开各部院寺等衙署的协办,没有这一先决条件,那内阁上下如何能做好本职?” 这老家伙看的倒挺透彻的。 钱谦益收敛笑意,不过心里却暗暗思量,尽管在他的内心深处,依旧残留有些许想做首辅的念想,只是就现下的态势来看,做内阁次辅挺好的,尤其是知晓一些弹劾朱国祚的奏疏,毕竟他在通政司安插的有人,钱谦益甚至感到庆幸,天子还是信赖他,爱护他的,没有让他成为那众矢之的。 “那元辅为何就不能强势表态呢?” 想到这里的钱谦益,眼神坚毅的看向朱国祚,“既然您被天子圈选为内阁首辅,那便深得天子信赖,先前本辅忙于一些事,没有来内阁报到,这点是本辅做的不好,不过本辅做的事情,却也有利于内阁安稳。” 讲到这里,钱谦益撩袍起身,在朱国祚疑惑的注视下走来,而随着钱谦益走来,小声讲了几句话,朱国祚的表情变了。 其一,韩竟要就任仓场尚书。 其二,叶向高已与今日离京归乡。 “钱阁老说的可是真的?” 朱国祚有些难以置信,沉吟刹那后,看向钱谦益说道:“这两件事可并非……” “本辅有必要拿此开玩笑吗?” 钱谦益表情严肃道:“何况涉及上述之事,本辅已向御前呈递奏疏,这会儿,只怕天子早已御览完了。” “天子驾到~” 而钱谦益话音刚落,一道洪亮之声响起,这让钱谦益、朱国祚相视一眼,旋即便撩袍朝殿外赶去,彼时,群辅何宗彦、沈、史继偕几人,会同诸中书舍人皆快步走出,而在众人出来迎驾时,被天子圈选就任群辅的孙如游、毕自严、王象乾、孙承宗几人,早已在御前站着。 不过见到此幕,朱国祚他们却有些诧异,因为这是从圈选内阁算起,孙如游他们几人首次来内阁。 “朕是真没有想到啊,一向热闹忙碌的内阁,竟然也有这般冷清的时候。” 见众人都到齐了,没有等诸臣作揖行礼,朱由校从撵轿上下来,环视眼前诸臣,又看了看眼前的文华殿,“看起来朝中的一些人,对朕圈选的内阁大臣,心里有不满啊,既然是这样,那内阁的首次阁议,就由朕来主持召开吧。” 讲到这里,也不管在场众人怎样想,朱由校一甩袍袖,昂首朝文华殿走去,御前服侍的刘若愚、韩赞周几人,忙快步紧跟在天子身后。 这…… 朱国祚、钱谦益、孙如游、毕自严、何宗彦、沈、史继偕、孙承宗、王象乾一行,瞧见眼前这一幕,流露出各异神情,不过众人也没多说其他,迟疑刹那,遂紧跟在天子身后朝文华殿走去。 对于新一届内阁而言,天子能亲赴文华殿,在满朝文武带有想法之际,强势表明自己的态度,那绝对是没说的。 不过对朱由校来讲,他可没想这么多,内阁,就是帮着他做事的,帮着他分忧的,谁要是敢违背这一点,那就没有好果子吃。 这次来文华殿召开所谓的首次阁议,向外朝有司的诸文官表明态度是其次,朱由校想要做的,是向内阁明确规矩,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不能做,必须要挑明了讲,会见完袁世振后,让朱由校明白一点,他这位大明皇帝有太多事要梳理,断然不能把宝贵的时间浪费掉。 第275章 放权 第276章放权 “都坐吧。” 文华殿内,朱由校坐在那张宝座上,环视殿内所站诸阁臣,神情自若的说道:“既是新内阁的首次阁议,就无需那么紧张,这几日啊,朕在乾清宫忙于政务,没有召见诸卿,今儿特意来此,就是想跟诸卿好好聊聊。” 朱国祚、钱谦益、孙如游、毕自严、何宗彦、沈、史继偕、孙承宗、王象乾一行,没有多说其他,不过各自的心里啊,都有着各种想法和思绪。 毕竟此次的内阁调整,一没有经过廷推,二是员额增至九位,这不管在什么时期下,都是极为少见的。 或许说钱谦益就任次辅,孙如游就任群辅,尽管在外朝的有司之中,向御前呈递的规谏或弹劾奏疏,没有像先前那样疯狂,但还是有一些的,不过这股风潮跟过去相比又有较大的不同,东林党也好,齐楚浙党也罢,此次呈递奏疏的很少,即便是有,也是一些边缘人物,反倒是不少无派系朝臣,成了此次规谏与弹劾的主力。 这便是势。 一切皆在朱由校的预料中。 对于朱由校而言,此次内阁的调整和增设,才算真正意义上的彻底掌权,是破除御极即位诏的重要转折。 【皇考登极诏书所载用人、行政、奖诫、兴厘务须遵承举行;不得以‘时宜’为名任意更改祖宗旧制;新君继位前官吏军民犯罪,除十恶至死罪及永远充军人犯不赦外,皆得赦免……】 那封颁布天下的即位诏,即便是到现在,朱由校登基快满一年了,其中的内容,朱由校依旧记得很清楚。 不将中枢朝堂的权力构架,彻彻底底的给它破开,那么统御和治理大明,无疑就是一个笑话。 毕竟一个国朝的完整运转,是要通过秩序安稳来维系,朱由校不可能说今后去做任何事情,全都靠中旨去解决,去敦促,那样根就歪掉了,同样,天子威仪也会受损,过犹不及的道理,朱由校很清楚。 恰恰是因为这一点,使得朱由校一直围绕朝堂布局,所插手的地方事务,仅限于过分关注的辽事,尽管前后涉及到辽东,北直隶,天津,山东等地吧,但对于其他事宜,朱由校从没有发表过任何看法。 现在一切都要跟着变了。 优势既然掌握在手,那么朱由校就断不会浪费,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要树立起规矩,天启朝的规矩!! 过去怎样,朱由校并不关心。 现在怎样,朱由校就关心了。 规矩就是规矩。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首次阁议召开了,朕先讲明几点吧。”看着落座的诸阁臣,朱由校倚着软垫,露出淡淡笑意道。 “凡是在内阁任职,不管是首辅,次辅,还是群辅,不要动辄就向御前给朕呈递请辞奏疏,朕既然圈选诸卿入阁参理机务,那便是看重诸卿的能力和品性,就因朝中有一些弹劾奏疏,便动辄上疏请辞,那内阁还怎样做事?” 这…… 在场的诸阁臣听闻此言,一个个流露出各异神情,不过多数是带有惊疑,上疏请辞这种现状,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为了限制内阁大臣专权,擅权,所以外朝有人弹劾,闹出的动静大了,那就要通过上疏请辞来表明态度。 朱由校讲这番话,代表着这道紧箍要松开? 当然不是! 因为朱由校已经发现,这个本意是敲打与制衡的策略,随着时间的推移吧,渐渐就变了味道。 内阁是何等要地? 是中枢统治的枢纽。 倘若内阁的流动性很大,动辄就更换阁臣,那在京的官员们,一个个哪儿有心思当差?只怕或多或少都想着能进阁。 毕竟入阁参理机务,是每位文官做梦都想实现的事。 明确五年一届的内阁体系,这是很合适的选择,朱由校今后会逐步向各级衙署明确推行,这才是扼制文官群体的关键,更是钳制党争失控的命脉。 “启奏陛下。” 朱由校话音刚落,朱国祚便起身作揖道:“此事是否要商榷一二,毕竟此事还牵扯到别的层面,万一……” “没有万一!” 朱由校摆手打断道:“朕既然这样说,就有考虑,谁要是不满,叫他直接来找朕,谁敢扰乱内阁秩序,重罚!!” “卿家是朕圈选的新任内阁首辅,今后内阁的担子,卿家要给朕挑起来,别动不动就撂挑子。” 看来天子对韩他们很不满啊。 在场的诸阁臣,连同钱谦益在内,都知晓天子讲此言何意。 至于朱国祚所提,朱由校没放在心里,无他,崔呈秀的奏疏只要呈递,问责追责制正式问世,那对于高级官员的约束,就不是靠弹劾进行,而是真正靠律法来约束,依法治国,这才是朱由校想要的! 尽管在大一统的封建专制统治下,讲究依法治国,这句跟脚有些不稳,毕竟皇权是最不想被约束的,而皇权无法被约束,则种种特权就无法被钳制,不过朱由校还年轻,待到他将大明拉回正轨,待到他从这个位置退下,针对权力统御框架,将会进行一次彻底的改革,以避免人死政息的情况,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眼下朱由校要的是绝对集权! 没有集权,就干不成大事。 大明拖不起,也等不起了。 “第二,从今日起,凡是牵扯到政务,不涉及军机要务,内阁可先进行票拟,按照多寡归档,超半数赞同的票拟,朕一般不会驳斥,直接批红流转,这样能有效提高效率,加强内阁佐政作用。” “!!!” 朱国祚、钱谦益、孙如游、毕自严、何宗彦、沈、史继偕、孙承宗、王象乾一行都惊住了。 这看似平常的一句话,实则却给内阁增加很大的权力,倘若真要这样做的话,那内阁对外朝有司的掌控,无形中就增强了很多,甚至内阁诸臣的地位,也都在无形中增强很多。 尽管过去的内阁有权吧,但是多集中在内阁首辅身上,像次辅与群辅的权,不能说没有吧,可是却无法与首辅相比,不过话又说回来,首辅尽管有权,但内阁只掌票拟,想要落实流转,尚需经司礼监批红。 朱由校说的这句话,代表着什么含义呢? 只要不牵扯到军机要务,就像打仗啊,军队啊之类的,其他的一切政务,只要内阁进行的阁议,不管是哪项政务商榷,有半数赞同的,基本就代表必批红,当然争议性大的,要及时呈递御前。 “陛下,此议在过去没有先例,是否真的要落实,陛下要三思而行啊。”在众人惊疑之际,孙承宗站了出来,皱眉向天子作揖拜道。 “臣附议!” “臣附议!” 毕自严、王象乾紧随其后道。 你们嫌手里权力多吗? 见到此幕,钱谦益也好,孙如游也罢,乃至何宗彦、沈、史继偕几人,看向孙承宗他们的眼神都变了。 这多好啊。 如果真要这样落实,那内阁今后的权力就变大了,除了首辅之外,次辅也好,群辅也罢,所掌权力也相对增强不少,毕竟想直接在御前批红,是需要半数赞同才行的,没有半数,哪怕是差一票,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也恰恰是这一变动吧,使得群辅的位置变得不那样尴尬了。 天子这是在变相放权,多好的事情啊! “此事就这样定了。” 朱由校笑笑,看着孙承宗他们几人,言简意赅道,不过钱谦益、孙如游几人的神态,朱由校都看在眼里。 一个个不会都觉得这是在放权吗? 事情要真那样简单的话,当初朕就不会费尽心思的,要逐步剔除掉一批人,叫你们一个个进来,天启朝的新一届内阁,可不是那么好进的,没点真本事是不行的,紧箍就在后面等着呢…… 第276章 不!是集权 第277章不!是集权 “陛下英明神武,内阁能有此变动,定然能更好的佐政,为陛下分忧,为社稷虑。”钱谦益起身作揖道,眉宇间透露出的兴奋,朱由校一眼就瞧出了,拍马屁,讲好听的话,钱谦益太在行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钱谦益真的很兴奋。 倘若内阁今后真按天子说的来办,那么他这尊次辅之位,只要可以将一些事做好,赢取天子更多信赖,他执掌的权柄就会对应增强,甚至在特定的时期下,只要能拉拢好其他在阁群辅,便能将首辅架起啊。 “英明不英明,暂且先放到一边。” 朱由校摆手打断道,脸上保持着笑意,扫视殿内诸臣道:“朕的话还没有讲完,既然给予内阁此等权力,那么相对应的来说,朕就要强调一些事情,毕竟有些事不聊开,终究是不好的。” 嗯? 此言一出,不止钱谦益的表情微楞,在场其他内阁大臣都差不多,毕竟天子的脾性怎样,他们一个个都很清楚。 从天子御极登基以来,朝野间折腾出多少事情,又有多少事情,是朝中大臣后知后觉才知的? 根本数不过来。 揣摩不透天子所想所念,这在不少大臣中皆有共识。 感觉像往东,偏就是往西。 感觉像往西,偏就去了东。 在以往出现的斗争和博弈中,但凡是牵扯进来的群体,不管是谁,皆有一个共同感受,那便是深深的无力感,这让他们感到忐忑难安,甚至是惶恐。 远的不提。 就说不久前发生的,想要阻止天津开海,扼制在京勋贵参与十三行,以内阁为首的衙署,向御前呈递的诸多奏疏,妄图想以此逼迫天子让步,可偏偏天子一不恼怒,二不申斥,就是留中,这让众人在忐忑乱想之下,辽左奏捷便鬼使神差的出现,后面发生了什么,朝中文武都很清楚。 甚至说在京的勋贵群体,不少都在心底感到庆幸,还好在辽左奏捷急递进京前,他们参与到天津十三行,否则真要晚了些时日,或者犹豫了,只怕想以那时的银股价格参与,多半是不现实的了。 “今后牵扯到粮饷开支,除了重大灾情或别的影响较大之事,国库无法紧急调拨外,诸如别的事宜,不准再向御前呈递请奏内帑银。” 在诸内阁大臣的疑虑下,朱由校面色平静道:“权力既然给到内阁,那诸卿就要懂得为朕分忧,为社稷虑,而不是说遇到了问题,首先想的不是如何解决,就知道找朕来解决,这可不是朕想要的内阁。” “瞧瞧过去的内阁,做事何等拖沓散漫,一桩废除摊派辽饷,一桩永不加赋,前后折腾了多久,才被户部明确下来,这还是毕卿承受很大压力,才最终敲定的。” “今后这些,都必须要给朕改掉,内阁就是要多做实事,不然在六部之上设立内阁有何用?” “朕打算另给毕卿一项权力,作为户部尚书,现在又进内阁佐政,如果今后遇到棘手之事,国库暂无法调拨,可向御前呈递请奏内帑银,不过今后的内帑银,只能算作朕拆借给户部的,今后若想再拆借,就必须将上笔欠银清掉,不然朕是不会轻易拨内帑银的。” 还能这么玩是吧?! 首辅朱国祚、次辅钱谦益、群辅孙如游等一行人,听完天子所讲这些,一个个流露出惊疑的神情,这在过去根本就没有过啊。 何时奏请内帑银,是需要清还的啊。 要是这么玩的话,内阁是相应增加不少权力,可对应的也增加很大压力啊,而这恰恰是朱由校想要的。 筹建以朱国祚为首的新一届内阁,朱由校就是要明确规矩,一般性政务给予内阁权力,叫朝中有司不敢轻视内阁大臣,毕竟没有经过廷推嘛,哪怕有钱谦益、孙如游他们在,难保有些人想暗地里搞鬼。 不过一般性政务给予相应权力,那么对应就要扛起担子,别光想着只捞好处,任何坏处都不想担。 除此之外,朱由校要彻底划清国库与内帑,国库就是国库,内帑就是内帑,朝廷的财政收支,别跟内帑的财政收支混淆,你们内阁想要做事,只要超过了半数,朕都是支持的,但财政失衡的压力,不能独压到户部尚书头上,也别动辄就想找朕解决,你们自己也要设法解决。 这就像是一次政治倒逼。 继筹设少府文官体系外,朱由校将手伸进外朝文官群体,把内阁的地位提高,将他们从中剥离出来,如此一来的话,朱由校就可以从臃肿繁杂的政务中抽身,集中精力和时间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至于说这样调整,内阁权力是否无限扩大? 不存在的! 只要能将军权牢牢掌握,能把内帑经济发展好,顺便掌握着笔杆子,朱由校就不怕有人想撂挑子,或者想跟他掰腕子。 “陛下,要真是这样的话,臣斗胆请谏。” 在众人惊疑之际,毕自严揣摩到什么,当即上前道:“今后涉及到查抄诸事,不管是因廉政院而起,亦或是因厂卫而起,所查抄之赃银赃产,不能悉数归内帑所有,毕竟……” “允了。” 朱由校笑着摆摆手道:“今后涉及查抄诸事,内帑只要土地和粮食,至于别的浮财,悉数归入国库。” 到底是大明财相,看待问题就是一针见血。 不过对于朱由校而言,毕自严的请求可以退步,毕竟中枢财政收支失衡,想要给它扳正回来,没有数载的努力是不行的。 过去查抄的浮财,使得内帑积攒不少家底,加之现在少府做了很多事情,也足以支撑起朱由校所想。 今后再有查抄诸事,抄的一应赃银赃产,朱由校就只要土地和粮食,毕竟他已想好新的聚财方式。 政治就是不断妥协的过程,不可能什么好处全叫你占了,那样别人就直接撂挑子了,如此游戏就无法进行了。 “陛下,臣也有件事。” 王象乾踌躇刹那,上前作揖拜道:“辽左奏捷已传至京城,甚至得陛下旨意,开始遍传天下,以叫天下知晓大明之威。” “不过辽左的仗打完了,可事情还没有结束,那么多参战的军队,期间究竟取得怎样的战果战况,朝廷是否尽快谴派人赴辽,一个理清相应战功,一个明确后续赏赐。” “这些卿家就不必担心了。” 朱由校摆摆手道:“朕心里已有章程,朕以向辽左颁布中旨,着辽东经略府尽快明确上述事宜,到时待援辽主力归京,涉及赏赐等事,朕会悉数解决的,不会给内阁或有司增加负担的。” 在外人的眼里,毕自严、王象乾的做派,似是对天子唱反调,毕竟在此之前,朱由校是那般信赖和倚重二人。 可朱由校却不这样看。 能臣贤臣,是要有自己的想法和立场的,而非一味地迎奉,毕自严和王象乾倘若不说这些,朱由校反而要考虑件事情。 待到改革进行到某一时期,将二人替换下来。 改革这条道路,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在不同的时期下,就会遇到各种问题,遭遇各种瓶颈,想要持续不断地走下去,这一过程中就会有人下来,有人上去,道理很简单,不是人变了,而是事在变。 “行啦,这场阁议,朕该要讲的都讲了。” 朱由校撩了撩袍袖,站起身道:“接下来诸卿是继续阁议,还是处理政务,朕就不叨扰了,朕还有政务要处置,就先摆驾回乾清宫了。” 将到这里,朱由校抬脚朝殿外走去。 “臣等恭送陛下~” 在阵阵行礼声下,朱由校朝前走着,不过走至殿门时,朱由校却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众人道:“这一届的内阁,朕是有很大期许的,希望诸卿别叫朕失望。” 第277章 庙堂新格局 第278章庙堂新格局 责任内阁,是从朱由校御极登基以来,就想促成的政治构想之一,本意很简单,协助天子处理内政,解决实际问题,排除各种隐患,这与所谓的责任内阁制,尚且存在着本质性区别。 作为神州唯一的正统帝国,从朱由校坐上那张宝座,选择执掌大明算起,今后大明要走的这条路,就注定是非同寻常的。 明确帝制统治是必然,谁让他朱由校是大明皇帝呢? 倘若最后把帝制都给推翻了,那朱由校的下场好不到哪儿去,自己打倒自己,这种蠢事朱由校可做不出来。 对待大明今后的政治构架,究竟要走向哪条道路,朱由校尚没有完全明确,毕竟他要走的这条路,似乎除了有些参考以外,不具备更多实际作用,他要结合神州价值与文化,探索出一条全新的路。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眼下大明堆积的弊政和隐患,还明晃晃的摆在眼前,这些尚未完全解决,大明的危机远没有结束。 “皇兄,您似乎很高兴。” 东暖阁内,朱由检端着茶盏,笑着朝御案旁走来,“看来皇兄摆驾内阁,面见新任内阁诸臣,聊到很多有价值的议题?” 讲到这里,朱由检将所端茶盏,递到自家皇兄面前。 “高兴倒是有一些。” 朱由校伸手接过,倚着软垫说道:“不过责任内阁的构想,是否能在外朝平稳推行,还要看一些部署,何时能有效推进。” “责任内阁?” 朱由检眉头微蹙道:“皇兄真打算给内阁放权?” “不然呢?” 朱由校笑笑道:“死死把着权力不放,内阁没有自主权,凡事皆靠朕裁决,那大明堆积的问题就能解决?” “臣弟有些担忧。” 朱由检讲出心中所忧,“当初皇兄提及此事时,臣弟就一直在想,倘若说朝中的一些大臣,暗地里跟某些阁臣联系,妄图想通过影响阁议,以形成党争内耗的事实,那对于朝廷而言绝非好事。” “所以内阁人选,朕给他增至九位。” 朱由校嘴角微微上翘道:“或许说在处理内政时,效率会相对慢一些,不过安稳保障是能确定的。 再者说,只要朕能掌握着枪杆子,持续增加内帑钱袋子,控制住舆情笔杆子,朕就不怕有人想找事。 政治嘛,博弈斗争不是很常见吗? 恰恰也是这样,朕需要从臃肿繁杂的政务里抽身,确保以京城为首的战略部署,确保内帑经济谋划,确保天津开海谋势,确保军队改革谋新等主要事宜,得以平稳高效的推动落实才行。 眼下少府的构架有些杂乱,朕需要集中精力和时间进行梳理了,不然过去保持的高效势头,有朝一日必将减缓,甚至成为大明新的累赘。” 朱由校做事向来这样,走一步看三步,甚至做一个决断,就要审时度势下想很多,确保他做的事情,不是错误的。 因为大明现在错不起! “只怕外朝的某些人,心底不会善罢甘休的。” 朱由检表情略显凝重道。 “那就继续斗呗。” 朱由校浑不在意道:“内阁都被朕裁换了,谁要是想反对,可以,拿出点真本事来,别总是给朕拿祖制说事。” 时下的朱由校掌握的优势太多了,多到他都有些不适应,不过越是这等态势,就越是要戒骄戒躁。 毕竟表面上的优势,一旦遭遇到现实问题,比如内帑钱袋子断掉了,那么朱由校构建的优势就会轰然倒塌。 所以朱由校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加快建设发展北直隶基本盘,将集约型手工制造业培养起来,唯有将产业链搭建起来,并深刻影响到大明民间经济,那么在面对一些掣肘和算计时,朱由校才会丝毫不惧。 “还有件事,唐王孙抵京了。” 朱由校想起件事,伸手对朱由检说道:“你出宫去趟十王府,见见朱聿键,顺带问问他,是想跟你作伴呢,还是想住到西苑去。” “臣弟明白。” 朱由检忙作揖应道。 御极登基这么长时间,对待大明宗藩这一特殊群体,朱由校从没有遗忘过,针对地方复杂的宗藩宗室情况,朱由校已经想好了对策,值得培养的一批人,没有超过三十岁者,悉数集中到御前培养,跟外界彻底隔绝开,怎样调教,如何引导,朱由校会亲力亲为,毕竟这部分是今后海外移藩的绝对脊梁。 被唐王苛待的朱聿键,就是其中之一。 至于更多的宗藩宗室,朱由校打算进行分化,甚至打破某些政治枷锁,该解决问题就解决,该筛选培养就进行,甚至在朱由校的构想中,还打算从底层宗室中,遴选一批年富力强者,组建起一支宗室新军。 今后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被派去特定区域打仗,其中可以成材者,该晋爵晋爵,该封赏封赏,到时海外移藩正式开启,他们亦作为主力进行。 大明的宗藩制度调整一下,完善一下,是可以焕发第二春的,甚至在持续移藩的大势下,还能帮大明本土拉动内外需求,增强大明本土的经济发展。 不过针对这一块的谋改,必须要格外谨慎和小心,期间万不能有丝毫差错,不然大明国祚可能会出现混乱。 “皇爷,韩求见。” 而就在朱由检前脚刚离开,韩赞周便低首走进东暖阁,向御前作揖行礼道。 “来的倒是够快的。” 朱由校收敛笑意,看向韩赞周道:“等个盏茶功夫,再召他来御前见朕,退下吧。” “奴婢遵旨。” 韩赞周忙低首应道。 对于韩这个人,朱由校没有厌恶或喜欢之分,这就是很典型的旧官僚,将他从群辅的位置下裁撤,是为了政治需要,让他去接任仓场尚书,同样是政治需要。 朱由校想通过崔呈秀所领廉政院,撕开铺在仓场上的伪装,但真要撕开了,这也就算是爆雷了,如何解决仓场爆雷带来的影响,朱由校就打算交给韩来办,办的好,那你的位置能保住,办不好,不仅位置会没有,关键还要严惩你,这也算是为追责问责铺垫谋势,朱由校从不会做赔本买卖! 第278章 崔呈秀点火 第279章崔呈秀点火 廉政院。 “廉宪,这封奏疏万不能递啊。”夜幕下的公事房,一道带着惊意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此间平静。 “乱叫什么!” 崔呈秀眉头紧皱,瞪眼对李夔龙斥责道:“生怕旁人不知?让你们几个留下,就是想要议议此事。” 讲到这里时,崔呈秀又看向田吉、吴淳夫、倪文焕几人,随后撩了撩袍袖,端起身旁的茶盏,故作镇定的喝着。 “廉宪,您可知这封追责问责的奏疏,真要直递到内阁去,究竟代表着什么吗?” 李夔龙表情严肃,盯着崔呈秀说道:“眼下咱廉政院是在朝站稳脚跟,可私底下有多少诽谤,多少质疑,多少排斥,廉宪不应该不清楚吧?” “还能代表着什么。” 在几人的注视下,崔呈秀撂下茶盏,慢悠悠的说道:“被外朝有司的这帮朝臣群起而攻之呗,毕竟在过去,可没有追责问责的旧制或旧例,此事真要被御前采纳,只怕今后这官儿啊,就变得不那么好做了。” “廉宪既然知道,可为何还要这样做?” 吴淳夫紧随其后道:“莫非这道奏疏…,今日陛下可是去了内阁,还召开了阁议,此事在朝野间引起不小影响。” “这就是本宪想写的,也要写的。” 面对吴淳夫的试探,崔呈秀直接表态道:“诸位也不看看,从我廉政院督办仓场案以来,被抓的贪官污吏有多少,陛下因此事发了多大的火。” “诸君也都好好想想,陛下当初为何选择特设廉政院?那不就是为了能起到鞭策吗?都察院办不好的差事,或没有办成的差事,我廉政院不但要给他办了,还要办好,办漂亮。” 问责追责一事,崔呈秀打死都不会承认,此事是经天子授意才办的,此言要敢传开,那他不会有好下场。 崔呈秀比谁都清楚,得罪了满朝文武不算什么,可只要皇上依旧信赖,依旧倚重,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要是被天子所厌,那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所以崔呈秀要表明一个态度。 那就是此事是他想要促成的。 在朱由校没有摆驾内阁,召开首次阁议前,崔呈秀还没有彻底下定决心,毕竟影响真的太大了,可是待此事出现后,尤其是在文华殿讲的一些话,悄然间在朝中传开,崔呈秀打定了主意。 不管外朝有司有何反响吧。 可崔呈秀却瞧明白了,天子给内阁放权的同时,也给内阁增加层层紧箍,除了在文华殿所讲的这些,尚有一环,就是他要做的追责问责疏。 “廉宪,您可要三思啊。” 倪文焕眉头微蹙,向前探探身道:“这封奏疏一旦递交内阁,势必会在朝传开,我廉政院到时必成众矢之的,就现在的态势而言,廉宪完全没必要做这些啊,真不值当。” 是啊。 在场的田吉、李夔龙几人,别看嘴上没讲别的,可心里却颇为认同,毕竟他们走到今日真不容易。 本身就是得罪人的差事。 可是被排斥,与被敌视,那完全是两个性质啊。 尽管他们心里也都清楚,从进了廉政院任职后,想再落得什么好名声,基本是不现实的事情。 酷吏之名是必然。 但是能晚一些得此名,总比早一些要强。 “看来你们都反对此事?” 崔呈秀笑笑,扫视眼前众人道:“那么本宪想问你们一句,要是本宪一意孤行,就是要呈递这封奏疏,诸位可愿署名呢?” 这…… 田吉、李夔龙几人愣住了,他们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为何崔呈秀还要这样一意孤行呢? “诸君,们有没有想过,为何在辽东奏捷急递进京后,陛下就乾纲独断的动了内阁?”见众人沉默,崔呈秀也不急躁,保持笑意道。 “为何韩的群辅位,被天子下旨罢免后,天子没有将其驱逐出京,相反却叫其接任仓场尚书?甚至还在今日召见了韩?” “实话告诉诸位吧,本宪已经看明白了,天子要下狠手整饬吏治,尽管这些话,陛下没有在朝中讲过,但是不讲,可不代表没有此事啊。” “韩接任仓场尚书,对我廉政院可是有好处的,别管咱们怎么折腾,顺势将山西、河南、山东等地全拉下来,该查的人咱们查,但如何补窟窿,稳局势,就无需咱廉政院掺和了,有韩在后面顶着。” “如果,本宪是说如果啊,要没有这封奏疏兜底的话,咱廉政院真要这样做,你们觉得韩会就范吗?只怕多半要给咱们打官司啊。” 听崔呈秀讲到这里,田吉、李夔龙几人的表情变了。 他们能有今日,全靠进了廉政院,全靠督办了仓场案,如果不是这样,那他们至今还徘徊在朝中边缘地带。 “诸君难道还没有看明白吗?” 崔呈秀继续道:“陛下已经厌恶东林党了,不然叶向高当初进京,为何陛下没有下旨召见呢? 要知道叶向高的名声可不一般。 当然所厌恶的也不止东林一派,别的也一样,不然方从哲最初就不会被罢免,咱们想在朝中站稳脚跟,靠别的没用。” 崔呈秀为官的时间不短,经历的事情很多,所以对待人心啊,人性啊,早早地就看透了,别人有的,那永远是别人的。 想要赢得别人的尊重,让别人敬畏你,那你必须要有才行,这可不是靠等就能得到的。 他能够有今日,贵为廉政院尚书,完完全全是因为天子特擢,他过去做的种种,都是为了能在这个位置上坐稳。 不然他崔呈秀何必这般拼呢? “该说的话,本宪都说了。” 崔呈秀撩袍起身,看向田吉几人,“明日一早,本宪会差人将这封奏疏,转递到内阁去,本宪希望到时能在这奏疏上,见到本宪想看到的。” 讲到这里,崔呈秀没再多说其他,而是自顾自的昂首而去,相较于强迫,崔呈秀更希望是自愿。 毕竟廉政院能有今日,靠的就是这份自愿,眼下他们在朝根基尚浅,无论如何内部都不能出乱。 要是出了乱,待这封奏疏转递到内阁,开始叫更多的人知晓,那么一旦有人想出手做什么,心不齐,根本无法抗衡。 不过崔呈秀对此有信心,田吉、李夔龙他们,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自己将话讲到这份上,但凡他们心底还有野心,还想继续往上爬,哪怕有再多的顾虑和担忧,也必然会在上面署名的。 毕竟官场就是这样,你不向上爬,别人也会向上爬,到时被人踩着,你就怪不得别人了…… 第279章 诸事(1) 第280章诸事 阶段性的将中枢朝堂梳理清,以内阁为首的在京衙署,无不进行一次调整和替换,这让庙堂的权力构架,在无形中经历一次洗牌。 从万历朝后期,经短暂的泰昌朝,再到天启朝,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朱由校实现对朝堂的掌控。 时下的这种掌控,与御极之初的掌控,完全是两种不同概念,至少现在的朝堂,不管是谁,想要做任何事情前,都要考虑天子的态度。 这就是朱由校想要的! 党同伐异、斗争博弈这一类现象,永远都不可能被杜绝扼杀,毕竟权力本身就带有巨大诱惑,所以说堵不如疏,想搞这些事情可以,但是都别太过分,在划的道道下,你们想怎样玩都行,可谁要是敢超纲,敢越线,继而给国朝带来不好影响,那到时就别怪老子翻脸无情了! 天是愈发热了。 紫禁城的上空,高悬着刺眼艳阳,尽管不时有微风吹来,却感受不到太多凉爽。 “新一届内阁组建起来,是给朕减轻不少负担。” 乾清宫正殿外,处理完一批政务的朱由校,难得出来转转,笑着对身旁随驾的刘若愚道:“从少府那边遴选的一批人,是否到中书科、行人司履职了?” “禀皇爷,据少府所呈皆已履职。” 刘若愚忙低首道。 “那就好。” 朱由校笑笑,“既然是责任内阁嘛,那就要分工明确,在内阁任职者无论大小,都要有真才实学才行。 对了,派人去趟文华殿,传朕口谕。 鉴于内阁承办诸事繁杂,特着内阁新设秘书监,协助阁臣办差,所涉员额与官阶等,以中书科为准。” “奴婢这就去办。” 刘若愚忙作揖拜道。 责任内阁的体系初步形成,那么对朱由校而言,他就要逐步完善内阁构架,确保这套权力体系,在今后能够高效运转起来。 要在内阁新设的秘书监,除了实现上述政治构想外,尚有提拔部分新官之念,毕竟皇权巩固的象征,是拥有一批忠心耿耿的实干派。 不知不觉间,在朱由校御极之初,夹带里没人可用的窘境,眼下彻底改变,尽管不是潜邸里培养的,但是效忠于朱由校的帝党,已在各个领域和地域培养起一批,不过想成为骨干力量,有不少人还需经受很多考验才行。 “皇兄!” 听到朱由检的声音,朱由校循声看去,脸上露出淡淡笑意,就见朱由检从乾清门方向快步走来。 “不是叫你去见唐王孙吗?”在朱由检来到御前时,朱由校微微一笑道:“这还不到午时,你就跑回宫来了?” “臣弟见了。” 朱由检如实道:“他的意思…是想跟臣弟住在一起,不过皇兄,臣弟此次离宫,前去十王府时,却想到一件事。” “何事?” 朱由校眉头微挑,看向神情认真的朱由检。 “皇兄可还记得,要召诸藩进京一事?” 朱由检开口道。 “记得。” 朱由校撩撩袍袖,看向朱由检道:“朕记得此事,朕不是交由皇弟来办了?” “是。” 朱由检点点头道:“从司礼太监魏忠贤,在山西查出些别的事情,皇兄就以大婚的名义要召诸藩进京,此事臣弟一直盯着,眼下山西诸藩的亲王、郡王皆已动身,其次是山东与河南两地……” “讲重点。” 朱由校伸手轻敲朱由检脑袋。 其实对于诸藩进京一事,朱由校没有放在心上,将他们召进京来,是为了后续的宗藩改制,几个月赶来京城,跟一年多赶来京城,说起来都是可以的,毕竟是大明宗藩嘛,一个个虽说在藩地不能掌权,不过平日里的谱摆的可不小,哪怕是奉诏进京,只怕各个规矩都不少。 “臣弟在想。” 朱由检揉揉脑袋,眉头微蹙道:“要是各地宗藩都抵京城,恐十王府难以安置,毕竟来的人不少,可要是安置到别处,就依着……” “是怕他们作威作福?” 朱由校嘴角微微上翘道。 “是。” 朱由检点点头道。 别看朱由检离宫去十王府,奉旨看望唐王孙朱聿键的时间较短,不过一番交流下,朱由检却发现朱聿键过得很惨,要不是内廷的中旨,直接颁到唐王府,恐此时的朱聿键啊,还待在承奉司内呢。 “此事好办。” 朱由校不假思索道:“凡奉诏进京的宗藩,一律去上林苑暂住,无诏不得擅离上林苑,更不得擅进京城。” “如此一来,恐在京的文官知晓,怕是要说些什么。”朱由检皱眉道:“毕竟上林苑乃行宫御苑,宗藩……” “无需理会。” 朱由校摆摆手道:“他们想说,就叫他们去说,对了皇弟,朕还有个差事交给你,等到先前那批宗藩悉数抵达京城后,由你负责接待他们,除此之外,要将剩下的那些宗藩全都召进京来。” “皇兄的意思,是要将湖广等地的诸藩,凡亲王、郡王爵也都召进京?”朱由检心下一紧道。 “不错。” 朱由校点点头道:“可以的话,领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爵的宗室,也都给朕召进京来。” “也是以先前的名义吗?” 朱由检皱眉道:“可过去那么久,再去召……” “那就看皇弟怎样做了。” 朱由校却笑着摆手道:“这是朕给皇弟的考校。” “皇兄,臣弟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朱由检闻言,想了想,表情严肃道:“将各地的诸藩悉数召进京,在上林苑期间的开支,该有谁来调拨?” “暂由内帑直拨吧。” 朱由校伸手道:“不过要记好账,每笔开支都记好,待朕所想之事解决了,他们花多少银子,就叫他们补多少。” “臣弟明白了。” 朱由检作揖拜道。 尽管不知自家皇兄想干什么,但直觉告诉朱由检,事情肯定不简单,不然自家皇兄绝不会这样做。 事实上朱由检的直觉很准。 朱由校这般大费周折,要将各地诸藩都聚到京城,的确是有大事要做,一个是要叫他们知晓规矩,一个是要进行置换,待这批宗藩宗室悉数抵京,他们想再离开京城,回到各自的藩地,就要用所有子嗣进京,不管是嫡子,亦或是庶子,唯有做到这点,他们才能顺利离开京城。 有了这两个前提,朱由校要在上林苑筹设皇明宗室学堂,同时,要对宗禄进行改革调整,还要对底层宗室进行解禁,为后续筹建皇明宗室军谋势。 推动海外移藩一事,是需要长期筹备和谋划的,此事想要正式开启,没有数载甚至更久的时间,恐很难见到成效。 第280章 诸事(2) 第281章诸事 打击特权,是朱由校御极以来就持续在做的事情,尽管这一过程缓慢了些,不过也取得一些成效。 就像在京的勋贵子弟,被朱由校悉数集中于勋卫,最为直观的变化,是在京勋贵各家的风评好不少。 无他。 那些含着金汤匙长大,且出身高贵的少爷们,没办法再仗势凌人了,没办法流连勾栏场所,先前是待在西苑内教场操练,现在被拉去西山大营,跟曹变蛟同龄的在京勇卫郎一起操练,每月只能休沐两日。 哪怕是今后不能成材,也要让他们学会规矩! 同样的道理。 将大明各地的诸藩子弟集中于京城,以奉国将军爵作为底线,就代表大明宗藩这一特殊群体,有钱有势的那些人,他们下一代皆从地方抽离,相较于培养他们,朱由校最看重的是对地方减少伤害。 在大明享有特权的群体很多,哪怕是分门别类的进行细分,其实或多或少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唯独就两个群体,却相对比较封闭与独立,一个是宗藩,一个是勋贵,谁要跟他们之中存在联系,必然会引起旁人的关注和警觉。 也恰恰是这样。 使得朱由校在明确打击特权时,针对于宗藩和勋贵这两大群体,只要讲究好方式方法,不让他们胡思乱想,确保他们的整体利益,哪怕是期间会出现些磕绊,不过整体的调整和完善是趋向于好的一面。 要说打击特权最难的群体,非文人士大夫莫属! 这一广泛的群体代表啊,坏就坏在,他们与儒家思想缠在一起,只要是打击他们,那就是打击儒家。 哪怕你想好再多办法,人家都能想出对策反击。 毕竟文人士大夫的规模,是异常庞大的存在,且遍布大明各地,更不要说他们名下还有很多资源。 真要惹急了他们,或许表面不做任何反应,但是暗地里会做哪些事情,就唯有当事人最清楚了。 不过针对于这块儿啊,朱由校早就想好对策了,今后逐步推动收缩特权时,他会一步步的布棋围杀!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当朱由校、朱由检哥俩,在乾清宫聊着大明宗藩的事情,彼时的文华殿却呈现另一种态势。 内阁。 “不管钱阁老怎样讲,本辅依旧坚持己见,赞同崔呈秀、李夔龙他们,联名呈递的这封追责问责疏。” 毕自严表情严肃,语气铿锵道:“尽管本辅对廉政院的一些做派,有着不同看法,但是过去廉政院逮捕的贪官污吏,没有一个是被冤枉的,至少廉政院对外做到,查处一个,公示一个。” “别的暂且不提,就论仓场!” “在京畿出现哄抬粮价,查案查到通州仓身上,其后又出现旧太仓、海运仓走水,倘若在此期间,朝廷有针对性的法纪法规,那么是不是就能起到震慑作用,有效避免这些严重损失呢?” “毕阁老!你不能以偏概全。” 钱谦益皱紧眉头,迎着毕自严的注视,拍案道:“崔呈秀他们联名呈递的追责问责疏,就不说朝廷先前没有此例,咱们讲点现实的,就说这道所谓法纪法规,真的开始在官场上推行起来,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面对钱谦益的反问,毕自严没有说什么,他知晓钱谦益何意。 彼时,在内阁的朱国祚、孙如游、何宗彦、沈、史继偕、孙承宗、王象乾等一众阁臣流露出各异神情。 “意味着懒政懈政之风盛行!” 钱谦益环视眼前众人,继续道:“是,看上去来说,追责问责的确能起到鞭策作用,甚至能有效震慑吏治,但是毕阁老不要忘了,这间接也滋生出另一个问题,既然多做多错,少做少错,那我干脆不做不错嘛。” “眼下中枢庙堂的局势,才刚刚有所回稳,朝中依旧有不少大臣,在议论我们内阁,在这等情况下,这封追责问责疏呈递御前,恐将掀起新的风波,依着本阁之谏,此疏当驳回廉政院。” “不行!!” 毕自严毫不退让道:“倘若按钱阁老所言,因为怕被追责问责,就干脆什么都不做,那还不如直接脱了这身官袍。” “在其位谋其职,这是咱官面上常谈的话,若是在民间有更通俗的话,那就是既然拿了银子,就要办事。” “如果做官没有公心,没有为民做事之念,那当初为何要参加科举?难道就是为做官老爷吗?眼下做官老爷的人还少吗?” “不过钱阁老有句话,本辅觉得没错,崔呈秀他们联名呈递的追责问责疏,还存在一些纰漏,应会同吏部、礼部、都察院等有司衙署,由内阁牵头来办,完善这份法纪法规,继而再呈递到御前去。” 疯了。 真是疯了。 钱谦益眉头紧皱,看向毕自严的眼神都变了,他不知道一向脾性温和的毕自严,为何在这件事上表现这样激亢。 倘若这封追责问责疏呈递御前,一旦天子允准的话,就代表他们这些文官的头上,多了一道紧箍。 哪怕过去一直没被揪出什么,可要是说有朝一日,被查出一些什么的话,是能进行追溯摸查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做官为了什么? 是要办事。 是要理政。 不过既然做了官,那贪点名,敛点财,谋些利,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毕竟什么都不沾的话,这世上的圣人未免太多了。 甚至钱谦益就在想,毕自严这般坚决的支持,只怕想要的是谋名吧。 只是钱谦益的这些想法,毕自严不可能知道,当然他的种种想法,钱谦益也不可能知道。 追责问责疏出现在内阁,毕自严就知道是天子的手笔。 因为崔呈秀不可能自绝于官场。 恰恰是这封奏疏,让毕自严看到了希望,倘若此疏能够推行,那么户部所辖的诸多税改啊,就真的有可能撬开口子。 钱谦益有项猜想是没有错的,毕自严的确是谋名,但其所想的名,跟钱谦益想的不同。 毕自严想要将万历朝的新政续上! 这个想法何时有的? 就是最近这一个多月。 当初在接任户部尚书时,毕自严还没有这种想法,因为此事的难度太大,会得罪很多很多的人。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执掌户部的时间越长,了解到的情况越全面,毕自严就发现他明确的那些方向,顶上天算是缝缝补补,可以将眼前的问题掩盖住,但却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解决。 而在这过程中发生的一些事,与天子的频频交谈,特别是袁世振被召进京,加之最近的辽左奏捷,以及眼下的内阁更替,还有崔呈秀所呈这封追责问责疏,这一系列的变化,使得毕自严的内心愈发火热。 如果他可以彻改大明赋役的弊政,将断掉的万历朝新政延续,并寻得更为妥善的新规,那么大明社稷是否能涅重生呢? “诸君,此疏的争议性很大,本阁建议留到最后再商榷。”时任首辅的朱国祚,见气氛有些微妙,沉吟刹那开口道。 “这是内阁的首次票拟阁议,从司礼监、通政司转递的奏疏不少,堆积的这些政务需要尽快解决,要是诸君没有意见,暂进行下一项阁议,这封追责问责疏留到最后再议。” “附议!” “附议!” 朱国祚话音刚落,钱谦益率先表态,随后沉默的孙如游、何宗彦几人,也都纷纷表明态度。 毕竟此事的影响太大。 毕自严见状,也没有多说其他,不过在这件事上他断然不会退步的,因为此事是否能被明确,将关系到他所想的税改。 既然做了户部尚书,那他就要对大明财政负责! 何况现在他还进了内阁。 而一直沉默的孙承宗、王象乾二人,依旧没有表明态度,不过二人紧蹙的眉头,无不体现出他们的内心。 “好,秉承少数服从多数,暂进行下一项阁议。” 朱国祚环视左右,语气铿锵道:“户部递交的清查亏空,诸君都有什么想法?此事从很早就提出,到现在除了户部有所动作,其他有司衙署的表现就很乏力,国库空虚是事实,中枢财政收支失衡是事实,需要用银子的地方很多,如何解决这些棘手问题,这不止户部要考虑,内阁同样要考虑。” 讲到这里,朱国祚特意看了眼毕自严,他知道这项阁议,只怕毕自严肯定要发表看法和意见,也是在此等态势下,朱国祚生出唏嘘,陛下啊,您哪里是在给内阁放权啊,这分明是将火都转移给内阁了…… 第281章 驿传 第282章驿传 责任内阁,绝非是君王懒政的替代品,实为协助君王理政的存在,是朱由校改革官场,整顿官场的重要措施。 当前的大明经济模式,乃是小农经济为主的自给自足型,基本不缺,基本够用,这也造成大明官场的做事,始终停留在僵化的办事效率上,确保基本的运转不出问题,确保王朝统治没有隐患就行。 财富是创造出来的,不是靠斗争搞出来的。 天启朝新一届内阁的主要使命,除了梳理经年堆积的弊政和问题,有效解决中枢财政收支失衡,尚肩负有一项重要使命,即探索内阁的权力范畴,推动高效办公,明确清廉吏治,加快官场改革。 或许说在这一过程中,会出现种种问题和麻烦,但不能说知晓这些,就不在大层面进行设计。 就像严查贪腐这一行为,哪怕月月搞,年年抓,但是该有贪腐的依旧有,这是人性的必然,也是权力的趋向,不能因为败类抓不绝,就赌气一般的任其野蛮生长,那才是真正的完蛋。 “……清查亏空一事,必须要进行严查才行。”在朱国祚心生感慨之际,内阁群辅兼户部尚书的毕自严,表情异常严肃道。 “倘若此事不能有效解决,那么就算户部做出调整与改进,每年国库所征收上来的各项赋税,也无法填平各项开支。” “就以驿传为例,每年朝廷要拨几十万两银子,用以维系急递铺、递运所、水马驿等运转,甚至还囊括驿站所需,这可不是一笔小的开支啊。” “可结果呢?当初辽左爆发战事时,建虏大军进犯我大明疆土,来自辽东的急递,竟然都是贻误递京的,好在辽左那一战打赢了,可诸位想过没有,万一此战没有打赢,将会对大明造成什么损失?” 内阁的氛围变得紧张起来。 一些人的眼神,有意无意瞥向王象乾,谁都没有想到,毕自严说着清查亏空之事,缘何又聊到驿传方面了。 所有人都觉得王象乾会生气。 毕竟毕自严说的是事实。 驿传本就隶属于兵部管辖范畴。 “既然毕阁老提到驿传,那本辅也聊聊此事。”在此等氛围下,时任内阁群辅兼兵部尚书的王象乾,撩了撩袍袖,脸上没有丝毫怒意或不满,语气平静道。 “从辽左爆发战事以来,本辅就一直在了解驿传诸事,还别说,真就让本辅发现了不少问题。” “急递不能以最快速度传递军机要务,这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只是造成这一弊政的根本,并非是出在急递铺本身,诸君可知出在了何处?” 在讲到这里时,王象乾没有急着点明问题,反而看向在场众人,其实有些事情吧,即便他王象乾不提,有人就知是怎么回事。 官场上哪有那么多搞不懂的事情啊。 只不过是沾染上了利益,大家选择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也恰恰是这样,使得一些事情想要促成,就需要懂得审时度势,就需要学会考虑影响,唯有把这些都兼顾到,把风险与影响降到最低,那么你想做的事情,才有可能稳步向前推进嘛。 就为这该死的驿传,王象乾隐忍了很久,做了很多准备,甚至在私下还找毕自严聊过。 看起来毕自严刚才所讲,明显是针对王象乾的。 实际上究竟怎样,唯有他们二人最清楚。 你帮我,我帮你,这才是官场上的共性,是谁都无法免俗的。 “根源就出在挪用上!!” 见众人露出各异神情,王象乾紧皱眉头道:“官驿的迎来送往没有节制,朝廷制定的法纪,到了地方形同虚设,什么人能到官驿留宿休息,这些都清清楚楚的罗列着,甚至什么规格都有。 可是据本辅所知,公碟基本不需要,驿票基本是摆设,凭借着关系或一封私信,就可以进官驿的门,诸君觉得这合理吗? 长此以往下来,官驿就形成很大亏空,有亏空就要解决嘛,地方上的一些人,是怎么解决的? 挪用涉及急递驿传的马匹用银,克扣驿卒驿丁的银子,甚至私下摊派驿卒啊,即便是这样啊,每年还需朝廷拨几十万两银子。” “此风必须要严厉扼制!!” 毕自严拍案道:“驿传乃是朝廷根本,是中枢连接地方,管控地方之命脉,更别提涉及边事要务。” “如果此事不加以整改,那长此以往下去,驿传岂不成了摆设?亏空不想方设法解决,问题不彻底杜绝,那情况只会愈发严重!” “毕阁老就不能让本辅把话讲完?” 面对毕自严所言,王象乾眉头微挑道:“针对驿传方面的诸事,本辅也拟了几道奏疏,想要呈递御前解决,本想着等亏空阁议结束,本辅再具体提及,既然毕阁老现在点到我兵部了,那就顺带着进行阁议吧。” 讲到这里时,王象乾将几封奏疏拿出,就见一名中书舍人低首上前,双手接过王象乾所持奏疏,便朝内阁首辅朱国祚走去。 麻烦事不少啊。 事情到了这一步,在场诸阁臣无不暗暗感慨,一桩亏空阁议,又牵扯到了驿传,先前还有追责问责疏搁置没解决。 此时此刻,在不少人的心里都沉甸甸的。 现在的内阁啊,是因为天子的主动放权,继而增加不少的权力,可是相对应的来讲,所承担的压力和担子也更重了。 这让一些人非常不适应。 不过就算不适应,也要尽快适应,责任内阁,就要有责任内阁该有的模样,不然朱由校费那么多心思作甚? “王阁老,说的驿传改制是何意?” 在看完几封奏疏后,朱国祚顺势将所持奏疏,递给了钱谦益,不过却眉头微蹙的看向王象乾。 不是他没有看明白,实则是王象乾想搞的动静不小。 “驿传诸事想要改变,就必须要改制才行。” 王象乾哪里不知道呢,顺着朱国祚所提便说道:“依着本辅所想,涉及地方驿传要有统归之处,不能仅靠车驾清吏司管着,诸君也都清楚,说是车驾清吏司管着,实际各地驿传就是各自为政嘛。” “本辅打算以各地的承宣布政使司为界,将涉及到急递铺、递运所、水马驿等,转隶到各地按察使兼管,地方有司不能插手,同时在各地按察使司衙门增设对应衙署,便于对各地驿传的有效监管,而兵部下辖的车驾清吏司,则主管对各地按察使司所设衙署,形成自上而下的有效监管。” “今后朝廷拨给驿传的粮饷,各地驿传必须登记造册,同时要在各地进行全面摸查,比如哪些地方需要调整,或增设,或裁撤,同时要对驿卒登记造册,牵扯到驿传的部分马政要调整等等,这些都要进行解决。” “同时在各地所设官驿,本辅的意见是划归地方,今后中枢要制定更严苛的法纪,确保能扼制官驿私用之风……” 王象乾详细的讲述着,但参加阁议的众人,不少脸色都变了。 疯了! 真是疯了! 驿传真要这样改,将触碰到多少人的利益,不说别的,仅是扼制官驿私用之事,恐有不少人会背地里不满吧。 毕竟过去一直都是这样啊。 在大明可不止有在任的官员,还有致仕的官员,这其中就不乏德高望重,门生故吏遍地之辈。 他们是从位置上退了不假,可是在官场上,在地方上,依旧有不小的能量和影响,要是真得罪了他们,事儿看起来小,实际上可不小。 “王阁老,你不是在说笑吧?” 钱谦益眉头微挑,看向王象乾道:“按王阁老所讲,那官驿要归了地方,驿传归按察使司,本阁想要问问,今后这驿传谁管?你是打算新设一套班底,如此中枢开支岂不变相增加很多?” “钱阁老为何觉得本辅在说笑?” 王象乾却道:“既然官驿归了地方,那就不能占驿传的编制,纳归到地方佐吏之序,至于说驿传,的确要新增些编制,毕竟仅靠各省直管不行,各府州等地也要对应筹建好,以确保驿传整体的平稳运转。” 对于驿传改制一事,王象乾在私下想了很久,甚至有不少的想法,是在跟天子研讨军务时,天子无意间讲的,却被王象乾记下了,不然这套驿传新制,也不可能会这样进行调整和更改…… 第282章 自负盈亏 第283章自负盈亏 “那皇弟觉得特权应该被取缔吗?” 天色渐晚,在乾清宫内外,点起无数火烛与灯笼,黑暗被驱散,相较于气氛紧张的文华殿,东暖阁却显得很轻松。 彼时的内阁,那场阁议还没有结束,崔呈秀联名呈递的追责问责疏,被再度拎出来进行商议,意见很大,分歧很多,尽管朱由校知晓此事,却没有做任何举动,任由内阁诸臣争辩探讨。 “应该取缔!” 坐在罗汉床上的朱由检,放下手里的碗筷,表情严肃道:“如若特权不除,则国朝秩序就没有安稳一说,似这等例子数不胜数。” “那该如何取缔呢?” 朱由校面露笑意,伸手拿起汤匙,给自己盛一碗莲子羹,边盛边说道:“总不能就下道旨意,言明今后在大明治下,将没有一应特权,谁要是敢张口特权,闭口特权,一律严惩不贷?” “那肯定不行。” 朱由检摇摇头,开口道:“如若皇兄真这样做,恐将与天下的文人士大夫为敌,到时天下将出各种问题和麻烦。” “有长进。” 朱由校放下汤匙,笑着看了眼朱由检,“不像先前那样莽撞了,不错,知道回答问题前要多考虑别的,看来朕的努力没有白费。” 朱由检笑笑,被自家皇兄这样夸赞,他内心是高兴的,每天忙于各种课业,其实对朱由检而言,他最期许的,就是跟皇兄独处进膳的时候。 “这份驿传改制疏,皇弟先看看。” 朱由校一手端着瓷碗,一手抽出一份奏疏,递到朱由检的面前,“看完以后,谈谈你是怎样想的。” 朱由检忙探身接过。 朱由校喝着莲子羹。 对责任内阁这种体制改革,朱由校是很满意的,有责任内阁的存在,就相当于在皇权与臣权之间,多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可以有效避免直接冲突,防止因冲突导致的朝局动荡,继而影响到天下安稳。 尽管现在的责任内阁,距离朱由校内心深处所想,还存在有不小的差距,不过现在既然有了,那距离完善还会远吗? “皇兄,这不就是您先前讲的那些吗?” 看完这封奏疏的朱由检,眉头微挑,抬头看向朱由校,“臣弟记得皇兄还曾说过,涉及到驿传方面,可择机增设民用一环,由有司制作邮票,在民间进行售卖,在不影响军国大事的前提下,积极开辟财源,实现驿传层面的自负盈亏,积极为朝廷减去负担和压力。” “如若此事可成,则涉及驿传的部分马政,也可以对应得到纾解,甚至改变过去那种……” “不聊这些。” 朱由校出言打断道:“就聊这封驿传改制疏,你觉得王象乾这位兵部尚书,就大明驿传的困局,进行整改的核心是什么?期间是否牵扯到取缔特权呢?” 嗯? 朱由检低头再看所持这封奏疏,陷入到深深的沉思之中。 朱由校见状也不心急,继续吃着晚膳,这忙碌了一天,肚子早已空空,要忙的事情就算再多,也没有身体健康重要。 “皇兄,王象乾所谋不小啊。” 不知过了多久,朱由检抬起头来,“臣弟是这样想的,要是有不对之处,还请皇兄能指明。” “说吧。” 朱由校端起茶盏,随口回了句,便喝了口清茶。 “王象乾谋划的驿传改制,是想裁撤掉非必要职能,有效保留驿传主干,隔绝地方对驿传的干扰,增强中枢对驿传的掌控。” 朱由检眉头微挑,略显兴奋的说道:“姜还是老的辣啊,此前朝廷所设驿传,尽管统归于兵部直辖,属车驾清吏司职权范畴,但不可否认的一点,各地驿传颇有各自为政之意,想要查明一些情况,难度是极大的存在。” “但是将各地驿传,按各承宣布政使司为界,转隶到按察使司监管,这个性质就不同了,那句话咋说的来者,自此驿传就有了亲娘。” “而王象乾最狠的一手,莫过于将官驿划归给地方,你不是好官驿私用吗?好啊,那就直归地方管辖,朝廷今后就管驿传,今后存在任何亏空,让你们连腾挪的地方都没有,这件事要能办成,那不少棘手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朱由校笑笑。 “至于皇兄过去提到的增设民用,制售邮票,王象乾没有过多提及,恐是想要留个后手啊。” 朱由检继续说道:“倒不是说王象乾藏了什么心思,而是时机还没有到,毕竟真要在各地按察使司,新设控辖急递铺、递运所、水马驿的驿传衙署,恐没有一年半载的梳理,甚至更久的时间,各地驿传就不可能稳当下来。” “在这等态势下,贸然跟进这一良政的话,必然会被一些人玩坏,如此非但不能增加驿传财源,甚至还会搞坏驿传秩序。” “不过综上种种猜想,最让臣弟佩服的,莫过于王象乾想将官驿的迎来送往,直接从驿传中剥离出来,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是废除钻空子的特权啊,避免各地官府,拿着官家的银子来做人情,够狠,够老辣!” “基本思路是正确的,有些细节想的有偏差,不过也情有可原。” 朱由校撩了撩袍袖,笑着看向朱由检道:“回到刚才的话题,特权究竟该怎样被取缔?这是一很宽泛的命题,我们不能一概而论,毕竟特权的性质不同,涉足的领域更多,要具体事情具体分析,朕举一个例子,徐霞客你知道吧?” “知道。” 朱由检点点头道:“他不是被皇兄召进京,被特擢为少府郎中吗?听说此前被皇兄谴派到北直隶绘制新图,勘探矿藏吗?” “不错。” 朱由校怅然道:“眼下此人在开平中屯卫一带,带领队伍勘探矿藏,此人有才,至少对朕有大用。” “臣弟听说此人,先前曾游历大明不少地方?” 朱由检眉头微挑,看向朱由校说道:“皇兄重用此人,是想重新绘制大明舆图,并勘探出更多矿藏?” “是。” 朱由校回道:“徐霞客的确游历过不少地方,但是皇弟可知,此人先前能这般遍游大明各地,便是享了一些特权吗?” “官驿私用?” 朱由检眉头微蹙道。 朱由校点点头。 其实对徐霞客的某些行为,朱由校是知晓的,但知晓又能怎样,就因为这些事情,便要杀掉徐霞客?严惩徐霞客? 那么规范和发展舆图构想,又要找谁来推动呢? 不是朱由校双标,是现实就这般残酷。 只舆图这一领域。 涉及到军事、政治、经济、水利、交通等不同需求,就需要用到不同规格,不同侧重点的舆图,上述这些是不能混淆的。 可是问题的关键,是受儒家思想的影响,似上述这些事宜,又被简单粗暴的划归到奇技淫巧范畴。 在大明想要扶持新学科,新领域,新产业,是需要足够的时间为沉淀,需要足够的利益来驱动,由此才能逐步构建起来的。 为了整体性的谋划部署,朱由校对待一些事情,只能选择暂时看不见,不过他会用自己的方式解决。 “与其说取缔特权,倒不如说是查漏补缺的堵上漏洞。” 朱由校双眼微眯道:“特权是永远无法取缔的,因为其与阶级紧密相连,皇弟觉得阶级能被取缔吗?” “臣弟…” 朱由检一时语塞,尽管他很想说能被取缔,可认知却告诉他,阶级是无法被取缔的,倘若此想都能被取缔,那高高在上的天子,岂不也随时随地能被取缔? “所以我们要做的事情,是将特权限制在一个范畴内,明确好条条框框,亮明底线是什么。” 朱由校神情严肃道:“只要没触碰到这些,某些特权就允许它存在,可一旦谁僭越了底线,就没什么好说的,该怎样办就怎样办。” “而上述构想成立的先决条件,是没有那么多的空子可钻,不叫公器私用危害到地方,不增加底层群体的负担,驿传这仅仅是个开始,就像朕废除摊派辽饷,永不加赋一样,今后像徭役,马政,火耗等事宜,朕都要一一废除掉,只不过这些事情吧,跟太多人的利益掺杂在一起,这也是特权的一种。” “那皇兄今后还要杀很多人?” 朱由检想到了什么,看向自家皇兄道。 “那就要看他们了。” 朱由校语气铿锵道:“要是没人阻挠的话,朕并非嗜杀之辈,能不杀就不杀,不过嘛,牵扯到了利益,想平安无事的度过,明显也是不现实的,所以朕今后啊,会杀很多的人,可能有不少还是家底殷实的。” “那也该杀!” 朱由检却道:“大明就是因为有这些败类,才会有今日之困局的,要不是他们太贪,就不会有这些。” “呵呵~皇弟还是太年轻了。” 朱由校笑着摇摇头道:“行啦,抓紧进膳吧,饭菜都快凉了,今夜早点睡,明早陪朕出宫转转。” 言罢,也不管朱由检怎样想,朱由校转身下了罗汉床,朝东暖阁外走去,不过没多久,却传来朱由检惊喜的声音。 第283章 京城之变 第284章京城之变 新内阁召开的阁议,涉及廉政院联名呈递追责问责疏,不知被谁有意传出,使得该疏在悄无声息间遍传外朝有司。 这让在朝的文官群体,不少在私下暗骂崔呈秀一行。 因为这道奏疏真在御前通过,那他们的头上今后将多一道紧箍,对于做官的来说,谁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一时间朝中局势再变。 不过对于外朝的种种变化,诸党各派要玩什么手段,朱由校这位大明天子都没在意,他已离开森严的乾清宫,要好好视察一番京城各处。 “皇兄,有些人的手段挺高明的。”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辆车驾缓缓行进着,穿着青衫的朱由检,笑着看向自家皇兄说道:“将追责问责疏的事儿传出去,这样在朝的那帮文官,注意与不满顺势便被转移了,先前对内阁有不满的,算是被新的不满所替代。如此一来啊,廉政院就成了众矢之的……” “行了,既然已经离宫,就暂时别提朝中之事了。” 朱由校撩起车帘,透过车窗去看外面,微微一笑道:“难得出来一趟,就好好逛逛,好好转转,看看京城各处的变化如何。” “是。” 朱由检先是一愣,旋即点头应道。 相较于那座城高墙厚、戒备森严的紫禁城,朱由校更喜欢满是烟火气息的民间,只因能见到人间百态。 酸甜苦辣咸。 当然,朱由校喜欢的是微服私访,而非讲排场论规矩的明巡,对官场上的那些猫腻,朱由校再清楚不过了。 “号外,号外,廉政院再破大案,查出济民仓亏空,揪出数名贪官污吏!!” “那谁,给我来份皇明时报!” “铛~巡捕房公告,严禁随地大小解,一经发现游街三日!” “你们听说没?南城的东坊新开一家便民社,米面粮低价售卖,棉油煤等物也下调不少啊。” “真是够财大气粗的,说起来咱京城内外诸坊皆开有便民社,你们说,这背后是哪位老爷啊。” “这你还不知道?当朝国舅知道吧,就是他老人家开的,还有啊,听说华汇银号也是人家开的。” “说什么?就是那家往里面存银子,每月都能领到利钱的华汇银号吗?乖乖,难怪人家便民社售卖之物,价格都低于其他商号啊。” “老哥,你说今后辽左那边还会再打仗吗?不是说鞑子很凶残吗?咋就败给咱明军了?要我说啊,这鞑子过去就是捡了漏。” “那是肯定啊,你也不想想镇守辽东的是谁,熊蛮子,知道这诨号谁给起的吗?就是鞑子给起的,能叫鞑子叫蛮子的经略,那是一般人吗?” “那为何在过去,不少人都骂这位熊经略啊,说他中看不中用,说他贪生怕死,不敢跟建虏血战呢?” “,你也不想想,这话是谁传出来的,肯定是上面的官老爷呗,咱们就是平头老百姓,能看透上面的人是咋想的?” 车驾在宣北坊的街道缓缓行进,透过眼前的车窗,朱由校见到来来往往的人群,听到很多声音和议论,跟上次微服私访相比,这次特意来南城的宣北坊,的确让朱由校见到不少的改变。 街道变整洁了。 臭味消失不见。 街边栽种绿植。 地面不再坑洼。 流窜乞丐没了。 整改京城内外诸坊的公共卫生,尤其是南城诸坊,是当初借天子大婚的名义搞的,朱由校拨给孙传庭不少银子,做事原则就一条,必须将京城内外诸坊旧貌换新颜,该清理的及时清理,该打扫的及时打扫。 没有人比朱由校的心里更清楚,一座人口超百万的大城,倘若公共卫生不搞好,一旦发生时疫,将会对这座城带来何等威胁。 涉及到改革谋新的事,可以选择按部就班的进行,不过京城内外诸坊的公共卫生,必须要早点解决好,并且要形成新的管理制度,以确保京城可以保持整体的干净。 “兄长,宣北坊的变化真大。” 这一路走下来,朱由校哥俩早已下车,身边跟着十余众护卫,由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亲自领着,而刘若愚与韩赞周紧跟在身旁,众人心底都带着警觉,而在这周遭还跟着众多便衣护卫,有皇家近卫都督府的,有鸾卫的,有锦衣卫的,哪怕是微服私访,对于自己的人身安全,朱由校看的比谁都重。 “变化是不小。” 朱由校手持一把竹扇,微微一笑道:“看来顺天府衙啊,来了位真正的好官,这对京城啊,对顺天府啊,都是好事。” 别看过去这些时日,召见顺天府尹孙传庭的次数很少,不过对孙传庭做的事,朱由校却是格外关注。 无他。 在朱由校的内心深处,治理和发展北直隶谋划,京城是极为重要的一环,京城的人口是大明最稠密的,民间经济发展也很活跃,倘若可以将京城发展好,必将起到十分积极的促进作用。 甚至在朱由校的整体谋划中,打算依次增设依郭京县的数量,提高良乡、房山、通州、顺义、昌平等地的政治地位,围绕‘大京城战略’进行分流和引导,在小农经济下的大明,人口过于集中并非是好事,倘若可以合理的进行规划,明确以什么为主的领域产业,开辟主副产业链,那么京城才能称之为第一源动力。 而在北直隶这片土地上,除了既定的‘大京城战略’以外,还有天津开海战略,唐山集约冶炼群战略,待到京津唐三角能形成规模,围绕秦皇岛开港战略,保定大发展战略等一系列构想,朱由校都会稳步向前推进。 五年,是朱由校给自己的一个期限。 他要通过这五年时间,彻底扭转北方经济环境,这一基本盘要是能打造好,哪怕整个东南都不缴税,要坚决的向中枢抗税,朱由校都有绝对的底气和实力,凭借他打造的集约型发展基本盘,向整个东南掀起整饬的号角,甚至敢跟任何反对派掀桌子! 不过上述种种谋划和战略,朱由校没有完整讲给一人,涉及到改革的事宜,不论大小,只要决定要改,就必然会触碰到既得利益,知道的人越多,麻烦相对就越多,因为伴随着改革的稳步推进,新旧利益必然发生激烈碰撞。 那么如何进行整体统筹,协调各种问题,排除新旧矛盾,坚定不移的朝前走,便是对发起改革者的最大考验,对此朱由校并不是很担心,他的身份与权势,只要想做,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他唯一要把控好的就是节奏! 第284章 惠政 第285章惠政 大明存在着两套规则,一套是在明面上,它是美好的,是积极的,是被官面进行广泛宣讲的。 就像经历战争洗礼的辽东,尽管辽左一带被战争破坏,死伤无数将士与百姓,辽南与辽西更是遍地逃民,期间究竟会发生什么事,唯有亲身经历的人最清楚,不过在辽左奏捷的光环下,这些苦难全都被遮掩住。 以往或多或少会受辽事辽局的影响,京城京畿的百姓难免恐慌,可是随着辽左奏捷的广泛传播,使得信心再度回归,连带京城京畿的民间恢复活力,商业往来更为密切,这便是大层面的提振效应。 似乎一切都变好了。 可辽东的苦解决了吗? 京城京畿就没有苦吗? 而除了上述这些地方,在大明其他的地方又经历了哪些,例如中原腹地,例如东南地带,例如西南边陲,例如西北高原,就真像有司呈报的那样好吗? 所以另一套规则是实际的,民心就是一杆秤,好就是好,坏就是坏,这是掺杂不了任何假的东西。 “兄长,说来还真奇怪。” 朱由检停下脚步,来回看了看,眉头不由微蹙,“咱们这一路走来,我发现街上好像没了行乞者,上次随兄长出来,南城诸坊的行乞群体有很多,我还记得在京郊一带,有不少居无定所的贫民。” “都被顺天府衙的募工招走了。” 朱由校拍拍手,看到眼前有家茶舍,便抬脚朝茶舍走去,“京城治安想要维系好,就必须控制闲散群体,当初跟孙传庭聊过此事,与少府也提过此事,让他们做好分工与协调,将京城治下的乞丐、贫民等群体,都悉数给集中起来,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分散各处做工。” “原来如此。” 朱由检点点头道,却没有再问别的,在他的认知里能做上工,那便可以填饱肚子,甚至运气好的话,还能得到赚钱的差事。 只是朱由检不知情的一面,是京城内外诸坊的乞丐、贫民等是没了,不过同时没了的还有地痞无赖,这其中夹杂有太多腌事,拍花子,放印子钱,偷盗,杀人,拐卖妇女等,甚至在进行甄别审查时,还查出了不少乞丐贫民做帮凶。 如果事情到这一步就结束,朱由校会顺着朱由检所问继续讲下去,只不过事情偏偏很繁杂。 比如被抓的地痞无赖,都是没有背景的小喽,稍微有些背景的地痞无赖,很早就听到风声跑了。 比如甘愿做帮凶的那些人,其中有些还是受害者,甚至有不少人,身上还背负着很大的冤屈无处伸冤,为了活命,最终走上这样的道路。 比如在进行查案的期间,查明的一些线索,竟然直指顺天府衙、两依郭京县、五城兵马司等衙署,案情之错综复杂,事情之令人发指,让顺天府尹孙传庭颇为头疼…… 朱由校知晓的种种情况,让其深深感受到底层群体的苦难,这还是在天子脚下的,还仅限于京城啊,都能发生这么多事情,那要是离京城远的地方,又将会出现什么状况呢? 朱由校不敢细想下去。 没法想啊。 到处都是吃人的场景,而他这位大明天子,能做的,除了去慢慢解决以外,根本就没有别的好法。 因为吏治腐败,党争不休,导致大明官场糜烂严重,欺上压下之风盛行,朱由校是能出台一系列政策,本意是想解决实际问题,想减轻底层负担,可问题的关键,是想要做这些事情,终究还是需要靠人来做。 靠谁? 靠那些官油子? 只怕真这样做的话,恐再好的政策啊,最终也都变成害民的恶政,面对这样的现实,朱由校宁愿缩小范围,也绝不给地方开任何口子。 现在朱由校唯一期许的,便是围绕他定下的治理与发展北直隶战略,能够多培养一批年轻官吏,趁着他们跻身仕途时间短,来让他们多做些事情,压茬去解决实际问题。 至于说在这一过程中,是否会有人选择同流合污,这是朱由校也无法预判的。 而朱由校能够做的,就是持续解决问题的同时,保持严查官场吏治的态势,还是那句老话,千万别叫发现了,只要被发现,被抓是必然,抄家是必然,砍脑袋是必然,甚至情节严重的话,那就剥皮填草,从严整顿官场是唯一的正路。 “几位爷,喝点什么?” 走进这家茶舍,店小二见走进几人,为首的两位很年轻,一看就是富家子弟,当即便笑着上前。 “准备些糕点小吃。” 一直沉默的骆思恭,上前拦住那店小二,眉头微蹙道:“茶叶,我们自带的有,去烫几套茶具。” “兄长,我有个问题。” 在骆思恭忙这些事时,朱由检跟在朱由校身旁,朝着临窗的茶桌走去,“既然京城做这么多惠政,为何不选择在其他地方一并推行呢?” 茶舍里很热闹,由于朱由校一行进来的人少,故而没有引起太大注意,这年头,富家子弟带着随从出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惠政?” 朱由校将所持竹扇放下,撩袍坐到被韩赞周擦拭好的木凳上,看向朱由检说道:“在京城能叫惠政,去了别地就不一定了。” “兄长为何这样说?” 朱由检有些生疑道。 “据我所知晓的情况,眼下在京城内外诸坊,顺天府衙明确在做不少大工。” 朱由校优哉游哉的说道:“像清理拓宽护城河,像整饬修缮京城城墙,像通惠河的分段修缮,像南城诸坊整修等事。” “只是上述都有一个前提,银子是府衙自筹的,没有向地方摊派费用,顺天府衙确实是在办事,孙传庭这个顺天府尹确实负责。” “所以在京城地界聚拢起很多人,能通过自己的辛勤劳作,不仅每天可以吃上两顿饱饭,还能按月领到一批粮票。” “粮票?” 朱由检眉头微蹙起来。 “是,粮票。” 朱由校眼神坚毅道:“顺天府衙放粮票的目的,是为了避免克扣、贪污等现象,而发的粮票,能直接去便民社去领。” “还能这样?” 朱由检有些惊奇道。 在特殊的时期下,就必须要有特殊政策,想发展好‘大京城战略’构想,想发展好北直隶,朱由校必须解决贪腐问题,还要兼顾统筹、协调、分派、筹粮等诸多事宜。 毕竟想要筹建集约型手工制造产业链,兴建水利与道路等基础建设,必然会聚拢起大批的人,这么多脱产群体分散各处,要靠征派徭役肯定不行,尽管能节省很多开支,但是隐患同样不少。 朱由校绝不希望耗费无数心血,砸了海量金银的大建设,最后被一帮积攒无数怨气的群体摧毁,那一切就太不值当了。 所以朱由校想的办法,就是采取以工代赈的过渡策略,先行将人给聚拢起来,让他们分散各处做工,待到他们适应这种模式,再去不断地进行调整,明确票据结算工钱,像初期以粮票为主,后期以银票为主,分别对准便民社、华汇银号,到时只需凭票兑付即可。 这一整体脉络捋清了,总结明确好具体流程和框架,那么今后在北直隶将出现一批新职业,顺带衍生出一些产业。 不过伴随着上述诸事有序开展,也必然会形成一个严峻挑战,即北直隶境的粮食供应保障问题,为此朱由校要想办法解决好,且不能把希望寄托到一点,必须开辟多条供粮运输渠道,否则北直隶境内一旦闹出粮荒,在他娘好的战略构想,也终究是一个笑话罢了。 哪怕是集约型手工制造业,想要在小农经济下的大明孕育,也绝非上嘴皮碰下嘴皮那样简单,任何一个环节出现任何问题,都有可能引发不可挽回的伤害! 第285章 茶馆议政 第286章茶馆议政 “说来也真是够怪的。” 在朱由校、朱由检哥俩聊着时,与之相邻的茶桌所坐几人,悠哉的喝着茶,聊起他们所见所闻。 “咱这位顺天府尹,咋就跟别的官老爷不一样呢?” 那名中年茶客端着茶盏,那盏盖拨着漂起的茶叶,啧啧说道。 “怎么说?” 一旁的清瘦中年,笑笑,拿起一块点心,看了眼那人问道。 “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另一肥硕中年见状,撂下茶盏道:“都是官老爷,能有什么不一样的?无非是贪多贪少嘛。” 讲到这里时,那人特意看了眼左右。 “可这位真不一样。” 端着茶盏的中年茶客,眉头微挑道:“不想着怎样捞银子,博名望,却为民所忧,给百姓做实事了,你们说奇不奇。” 嗯? 几人所聊话题,吸引到喝茶的朱由检,见他们聊的是孙传庭,朱由检看向自家皇兄,反观朱由校,却丝毫没受到影响,接过刘若愚递来的茶盏。 诸如什么茶馆酒肆啊,所聊最多的便是这些话题。 说来也怪。 总是有些人的消息很灵通,各种话题或消息啊,假中透着真,真中透着假,明明还没有放出来,可民间就已经开始传了。 朱由校倒是挺想听听这些的。 相较于庙堂上,官场上听到的那些东西,在民间流传起来的话题,往往代表着某种民心民意,而官儿是代表不了民的。 “远的咱就不说了。” 中年茶客说道:“就说通惠河修缮一事,哥几个也都知道,每隔上个几年,不是顺天府衙的人,就是大兴县衙的人,便会以整修河渠的名义,向船行、脚行、牙行等摊派银子,说要彻修河渠。” “是。” 清瘦中年双眼微眯道:“多了要交几百两,少了要交几十两,哪次不是说要彻修,可银子收了,就是没见有人去修。” “咋没人去修啊。” 肥硕中年瞪眼道:“不是找了些苦哈哈,去通惠河边挖几锹土,知道的是在整修河渠呢,不知道的还想着,这没事挖土玩做什么?” “哈哈~” 爽朗的笑声在茶舍回荡。 半个屁股坐着的骆思恭,瞧见那几人如此放肆,竟然敢诽谤调侃官府,眉头不免紧皱起来。 “嘴长在人脸上,想说什么,是人的自由。” 喝了口茶的朱由校,语气淡然的说了句,这让想眼神示意随行锦衣卫,去提醒那几人的骆思恭,立时就心下一紧。 其实那几位茶客讲的这些话,朱由校是很认可的,眼下大明的各级官府,不管是紧邻京城的,还是别的地方,用各种名义去进行征派,乃极为常见的现象,苛捐杂税怎么来的,就是这样来的。 没有苛捐杂税,地方官的好日子怎样过? 也恰恰是清楚这些现状,朱由校明确的谋划部署,主要就集中在北直隶一带,真不是他偏心,纯粹是他可以看见听到。 倘若出现任何问题,朱由校能够及时进行调整,该整顿整顿,该逮捕逮捕,该砍头砍头,由此将损失降到最低。 距离远了,你像东南诸省,再或西南诸省,一个来回就要一个多月,即便是再好的政策设想,没有人去真的落实推行,或者遇到问题无法及时解决,那最终都会胎死腹中。 “这些说笑的话,咱们暂时不提。” 而在朱由校感慨之际,中年茶客摆摆手道:“还说通惠河,你们可知,眼下在通惠河沿岸,聚集着多少人吗?” “有多少?” 清瘦中年眉头微挑道:“我知道有很多人,听说还不是征发徭役,顺天府衙每天还管上两餐,就是不知真假。” “真假?” 中年茶客笑了起来,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咀嚼着,随后伸手道:“老兄,我能拍着胸脯跟讲,是真的,我亲眼瞧见的,在通惠河做工的壮劳超过了三万众,人家顺天府衙不仅管饭,还按月发粮票。” “知道什么是粮票吗?华汇银号你们去过没?就是去存银发的银票,我存了,也不多,就区区几千两。” “再说回这粮票啊,到京城内外诸坊任意一家便民社,经过人家的检验,粮票合计有多少斤,就可以实领多少斤,最奇的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 被中年茶客这样一说,坐着的二人起了兴趣。 “这顺天府衙发的粮票啊,没有期限限制啊。” 中年茶客拍手道:“也就是说,你想什么时候领,便可以什么时候去领,这要是赶上粮价上涨啊,那就赚大发了。” “还能这样?!” 肥硕中年难以置信道:“不是,这顺天府衙哪来这么多银子,若是老兄说的是真的,那京城一带兴大工的,可不止通惠河整修一处啊,南城诸坊那边,城外护城河清淤扩宽,城墙修缮这些,都是顺天府衙发起的啊,对,还有东便门处的整修,这是咱们能够亲眼瞧见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 中年茶客摆手打断道:“顺天府衙的银子,既然没有向民间摊派,那去向,就只能是内帑拨的呗,毕竟顺天府衙因为崇文门税关的归属,还跟户部打着官司呢。” “那错不了。” 清瘦中年眉头微挑道:“我可是听说了,当初陛下广颁中旨,不符礼制的在朝擢授一批官员,其实就是为简拔顺天府尹,啧啧,瞧瞧这份宠信,所以内帑直拨粮饷给顺天府衙,这真不足为奇。” 听着几人在那里侃侃而谈,站着服侍的刘若愚、韩赞周眉头微蹙,不时余光瞥向天子,生怕讲的这些话扰了天子兴致。 反观朱由校却很悠闲,喝着茶,吃着糕点。 其实对这些人所讲,朱由校没什么生气的,因为事实本就是这样,顺天府衙明确兴起的那些大工,就是内帑直接拨银推进的。 这其中不止牵扯到顺天府衙,还涉及有便民社,华汇银号,以及各个底层群体,这是朱由校谋的一盘大棋。 还是那句话。 想要将北直隶建设和发展起来,就必须要摆脱徭役这套模式,要叫更多的群体能够参与其中,唯有实现这一点,大京城战略,天津开海战略,唐山集约冶炼群战略才有可能落地开花。 不过还有很多现实问题摆在面前。 比如规模化营建管理体系,比如统筹建设管理体系,比如统筹调度管理体系,比如民间资本如何介入,比如官督民办怎样运转等等,这些都是结合实际尽快探索总结出来,朱由校是大战略的指挥者,可想要让大战略有效落实,还需要众多的各级管理者,甚至是更多的参与群体,不然一切都是在闹着玩。 孙传庭所领的顺天府衙,眼下在做的很多事情,就是在吸引各方的关注,叫各个群体的注意都能吸引过来,由此在推动工程建设的同时,顺带探索总结部分经验,并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步拓展参与进来的产业链。 朱由校砸进去的这些银子,并不是随便支配出去了,其间接起到的作用,一个是营造市场氛围,一个是吸引民间资本,只要合适的契机到来,一些改变就会在悄然间萌芽扎根,继而率先在京城京畿一带破土! 第286章 少府举债 第287章少府举债 有道是万事开头难,这个难,就难在思维固化,规矩固化,利益固化,想改变一个人很难,你有你的想法,他有他的主张,而想要改变更多的人,无疑是难上加难,因为掺杂的东西太多了。 想要将新的理念,认知,体制,制度在大明这片疆域落地生根,就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和精力,去一点点的引导,继而经时间的沉淀,通过利益带来的催化,才有可能实现生根发芽。 在茶舍里听到的种种言论,让朱由校的心情好不少,因为朱由校敏锐的觉察到,他想传播的一些新东西,开始在京城传起来了,尽管这个效率相对缓慢些,但是有变化,总要好过一成不变吧。 “骆卿,锦衣卫在京城诸坊驻设的各所被裁撤合并,你心里没有什么不满吧?” 离开那家热闹的茶舍,朱由校向前走着,对护卫随行的骆思恭笑道:“顺天府衙及两依郭京县,特设各级巡捕衙署,侵占了锦衣卫部分职权,恐在锦衣卫内部有不少反对或不满声吧?” “没,没有。” 骆思恭心下一紧,忙低首回道:“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陛下颁布的旨意,锦衣卫只有奉诏的份,断然没有其他想法。” 怎么可能会没有想法呢。 朱由校笑笑,没有点破骆思恭,锦衣卫占的这部分职权,京城地界的治安捕盗,看似很小,可那要放在哪个角度去看。 不说别的。 锦衣卫在京城诸坊驻设的各所,每月收取的孝敬银子恐就是笔不小收入,这部分职权没有被剥夺前,按月能得到笔外快,可现在却被收走了,交接到各级巡捕衙署名下,换作是谁都不会高兴。 时下在京城的内外诸坊,掌着该部分职权的,一个是五城兵马司,一个是各级巡捕衙署,而牵扯到火禁诸事,有多了个各级巡防衙署。 锦衣卫的黯然离场,并没有让职权划分清晰,五城兵马司、各级巡捕、各级巡防互有交叉干涉,现实中做起事情来,难免会遇到些磕碰,不过谁都不知道,上述皆属于‘大京城战略’的一环。 待到援辽主力凯旋归京,针对该部分的职权梳理,便会以快刀斩乱麻之势明确,从而重新厘清京城警备、治安、火禁等事,京畿驻防、卫戍等事,继而实现京城京畿彻底安稳的根脉! 事从不分大小。 没有从制度层面厘清和规范,想要落实‘大京城战略’设想,无疑就是则空谈罢了,朱由校要将京城打造成模版,在不断摸索和总结相应经验后,明确城池的建设和管理,继而有序推行落实。 “锦衣卫外派北直隶各地一事要抓紧。” 朱由校收敛心神,伸手对骆思恭说道:“锦衣卫既是天子亲军,那就要肩负起对应职责,朕希望锦衣卫能时刻能用,而非有些能用,有些不能用。” “臣明白。” 骆思恭带着顾虑,但不敢去讲别的,唯有顺着天子之意道:“请陛下放心,臣会做好这些事宜的。” “嗯。” 朱由校点点头道:“走吧,去别处逛逛去。” 自从旗校镇抚司在锦衣卫特设,牵扯到旗校增扩之权,就从过去的分散走向集中,锦衣卫各级官员,包括骆思恭这位指挥使,都不能正大光明的安插人手,这是确保锦衣卫队伍纯洁的根本。 过去朱由校对锦衣卫增扩旗校,没有过多的插手或过问,是因为需要锦衣卫做事,但现在大局渐稳,有些事情就要收紧了,包括东厂、西厂、内厂,牵扯到厂番增补一事,也同样被收紧了。 厂卫是拱卫皇权的重要工具,朱由校断然不会允许,私人势力在厂卫无序扩张,那样的厂卫,就不是大明天子的厂卫了。 在京城的微服私访,朱由校一行直到酉时才回宫,这一路走来,看到京城有不小的变化,同样也发现一些问题。 对于发现的问题,朱由校也没有停留,在回到乾清宫后,便召顺天府尹孙传庭进宫,遇到问题,就要解决问题,不管问题大小,最怕的就是拖,一旦拖,小问题会变成大问题,大问题会变成难解之症。 而在召见孙传庭的同时,一道口谕从乾清宫传到少府衙署。 夜幕下的少府衙署,依旧是灯火通明。 少府里的很多职官都没有下值。 在京的诸多衙署里,每天都这般忙碌的,很晚才会下值,绝不止廉政院一家,像少府,像顺天府衙,像大兴、宛平县衙,甚至在京城之外,还有个兵仗局衙署,都是这样的,因为有太多事情要做了。 少府议事堂。 “诸位,此事真就按陛下旨意办吗?” 孙国桢眉头紧锁,表情异常凝重,看着堂内所坐诸同僚,“以少府的名义,对外颁售债券,还是用皇庄田产作为锚定物,此事真要传扬出去的话,恐朝野上下必定哗然啊。” 余应桂、邵捷春、卢观象几人,听到孙国桢所讲,看看我,我看看你,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堂内的氛围很压抑。 “怎么都不说话啊?” 孙国桢见状,皱眉道:“债券一说先前从没有出现过,与其说是少府颁售债券,倒不如说是天子举债,真要这样做的话,天下要怎样看待陛下?又该如何看待朝廷?” “说什么?” 卢观象此刻开口道:“明日赴乾清宫面圣,向陛下直言,内帑尚有不下数百万两储银,至于所储金亦有不下五十万两,哪怕少府督办的事情很多,短时间内无需为金银犯愁?” “不然呢?” 孙国桢反问道。 “那你觉得陛下会不知这些吗?” 一直沉默的余应桂,此刻看向孙国桢。 “我……” 孙国桢一时语塞。 作为少府的一员,孙国桢哪里会不知道,天子对少府的家底有多清楚,可恰恰也是这样,孙国桢就是想不通,为何天子要这样做。 少府颁售债券,说好听点是用诱人利钱,来吸引京城京畿的人购置,到期兑付本息,说难听点就是夺财嘛。 至少孙国桢是这样理解的。 明明少府就不缺金银,还偏偏要这样做,倘若到时候需要兑付债券时,少府拿不出那么多银子,难道真就要用皇庄田产来抵兑? 这不是开玩笑嘛?! 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初被朱由校安排进少府的这批官吏,渐渐的,已适应在少府当差做事,他们考虑问题的角度,首先是以少府为出发点。 毕竟被骂的多了,非议的多了,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其实颁售债券一事,本官到时觉得没什么。” 邵捷春神情严肃道:“不久前,从河南急递回来的奏疏,御前转递到我少府,司礼监掌印太监、提督西缉事厂的方正化,就用逆藩田产为锚定物,在洛阳发售治河债券,份额是300万两,以用作黄河所需,尽管最初遇到些问题,但最后不也被方正化他们解决,从而将所有债券发售出去。” “你说这些事何意?” 孙国桢皱眉道:“逆藩田产为锚定物,跟皇庄田产为锚定物,那能是一回事吗?” “是一回事。” 邵捷春开口道:“问题的关键,是天子要颁售债券,究竟想让少府做什么,倘若没有正经事宜,这债券最好别颁售。” 嗯? 孙国桢眉头微挑,似乎明白邵捷春所讲之意,如果明日前去乾清宫面圣,以此来向天子规谏,或许事情会有转机? “诸位,时辰也不早了。” 卢观象看了眼窗外,开口道:“不如就先到这里吧,反正该准备的东西,我等皆已准备好了,都先下值回府吧,有什么想法,最好自己想想,这样明日去面圣时,也好能将所有讲明。” 卢观象的提议,得到了众人的认可,不知不觉间,少府已开始膨胀起来,管辖的事情办多了,增设的职官变多了,只是对外朝有司的文官而言,他们心底并不承认少府文官…… 第287章 兴工 第288章兴工 乾清宫。 东暖阁。 “少府特制的这批票据,基本达到了朕的要求。” 朱由校露出赞许神情,查看少府所制债券票样,“将这批票据移交司礼监,着尚宝监用印,启敕命之宝,待内廷用印毕,少府制印,防伪标印等,少府要尽快明确,对外颁售的债券,最重要的就是防伪和磨损。” “等到这批票据悉数用印,前期的筹备便告一段落了,少府要着手起草公文,对外颁布告示,牵扯到债券的对应细则,必须要明确敲定,不可有任何漏洞和隐患,此事不能有任何的疏漏。” “臣等~” 站在御前的卢观象、余应桂、邵捷春几人,听闻天子所讲,纷纷抬手作揖准备应下,而偏偏在此时,孙国桢却站了出来。 “臣有谏!” 孙国桢讲的话,打断了卢观象几人,这让东暖阁的氛围变了,而在御前服侍的刘若愚,颇为诧异的看向孙国桢。 “卿家想对朕说什么?” 朱由校放下债券票样,抬头看向作揖行礼的孙国桢,脸上露出淡淡笑意,显然对于这一幕,心底丝毫都不奇怪。 “臣斗胆请谏,还请陛下惩罚。” 反观孙国桢则表情严肃,“自陛下向少府颁布旨意,要少府聚拢一批匠户,特制债券票样,着重解决防伪、磨损等事,臣心里始终就有一个疑惑,陛下为何要对外颁售债券,如若颁售债券,天下当怎样看待陛下?当如何看待朝廷?” 果然。 朱由校笑笑,伸手揉了揉鼻子,显然对孙国桢所问,朱由校事先就预料到了,因为颁售债券一事,在当下的观念里,那就是对外借债。 别管设有多少利钱,到期本息兑付,依旧是对外借债! 这种事情真要做了,必将引起很多人的关注和热议。 都瞧瞧啊,天子没有银子花了,开始向民间搜刮了。 “诸卿也都是这样想的?” 朱由校没急着回答,看向卢观象几人笑问道。 被天子这样一问,卢观象、余应桂、邵捷春几人,脸上流露出各异神情,尽管没有回答吧,但他们的神态却表露出他们所想。 “刘若愚。” 见到此幕,朱由校笑着摇摇头,随后伸手对刘若愚说道:“去将那副北直隶发展舆图拉出,朕要跟诸卿商榷要务。” “奴婢遵旨。” 刘若愚忙作揖应道,随后便朝一旁走去,反观孙国桢、卢观象几人,瞧见此幕,一个个露出疑惑的神情。 少府作为区别于外朝有司的衙署,尽管名义上是为宫廷当差做事,不过在朱由校的内心深处,少府承载的职责和担子很重,也恰恰是这样,使得朱由校对于少府的文官群体,有着足够的耐心,毕竟有太多的谋划部署,需要一批可靠的人来经办,朱由校承担的角色是总指挥。 “诸卿都别愣着了,随朕过来吧。” 见少府诸官皆站在原地,从宝座上起身的朱由校,露出淡淡笑意道:“朕接下来要讲的诸事,牵扯到不少的机密,所以要对外保密。” “臣等遵旨。” 孙国桢几人忙作揖应道。 有别于外朝其他衙署,在特设的少府上下,不管哪个分司,规矩是最多的,尤其是制定的保密条例最严苛,不管是谁,敢对外泄露少府机密,不仅自己要受严惩,连带同僚也要跟着受惩,甚至还明确诸多惩处措施,最轻的就是永不录用,也恰恰是这样,使得少府内做的很多事,外界知晓的很少很少。 规矩就是规矩。 制度就是制度。 想要干成一番大事,就必须要严守规矩和制度,倘若没有这个前提,那么做的事情再多,取得成就再多,终究有爆雷的时候。 为了确保少府不出乱子,朱由校从最初的时候,便先后在少府筹设指导、审计、监察、内卫、监狱等清吏司,以确保各个环节不出差错,这就是朱由校的态度。 在少府明确推行养廉银,是为了保障少府的福利待遇,让做事的人能得到相应回报,少府各级官吏每月领取的俸禄,比之外朝有司同级官吏要高很多。 不过既然有好的福利待遇,那么相对应的规矩和制度也会多,特别是贪腐,朱由校定下红线,胆敢贪墨超20两,只要查出来,没任何多讲的,就是处以极刑,还要让同衙署的官吏去观刑。 言归正传。 “诸卿也都知道,眼下在京城周边由顺天府衙牵头,聚拢起众多破产群体,用以工代赈的方式,来改善京城各处的风貌。” 在少府诸臣的注视下,朱由校站在一副舆图前,举着指挥棒说道:“这跟少府先前明确做的整饬海河水系,兵仗局外迁发展诸事,皆属于同一类型的兴工。” “据朕所知顺天府衙牵头做的诸工,整体趋势还算是不错,不过也有些问题,孙传庭向御前禀明的情况,超过七万余众劳壮,分散在京城各处劳作,内帑前后拨银有近60万两,不过想让这些大工如期竣工,仍有近50万两的缺额。” 孙国桢、余应桂他们听到这里,无不眉头微蹙起来,这些事情他们知晓,不过耗费这么多银子,他们却不知情。 “陛下,顺天府衙牵头兴大工,难道户部就不拨银吗?”孙国桢想了想,看向朱由校作揖道。 “毕竟整饬海河水系一事,已在顺天、永平两府筹备进行,少府下辖的指导、审计两清吏司,此前联合算过一笔账,想要将此事如期办成,恐至少需要千万两纹银,这还是以少府暂辖兵仗局,可以尽快煅烧出水泥为前提。” “卿家觉得户部有银可拨吗?” 朱由校笑着反问道。 “……” 一句话,让众人皆沉默了。 “兵仗局煅烧水泥一事,的确要抓点紧了。” 朱由校收敛心神,继续说道:“水泥煅烧不出,无法形成规模化产业,这对少府而言很被动。 刚才孙卿也说了,一项海河水系整饬,就至少要花千万两纹银。 而当前内帑储备的金银,不干别的,算是堪堪够用吧? 可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少府下辖诸司局,有不少事情要推进落实,总不能舍弃其他,只做整饬海河水系一事吧?” “那让地方有司也参与进来呢?” 孙国桢皱眉道:“就像海河水系整饬一事,倘若北直隶各地征发徭役,可以节省至少4成用银。” “不行!” 朱由校直接否决,眼神坚毅道:“既定的事情就不能推翻,整饬海河水系一事,必须要确保10万青壮分散各地劳作,要让他们的付出得到应有回报,其中表现优异者,可等海河水系分段竣工后,转隶到河务衙门当差做工。 现在大明出现太多破产群体,他们名下没有土地,为了求活,就要背井离乡进行流窜,这对于统治而言威胁太大,朕必须要设法解决此事。 所以除了上述诸事外,朕打算明确一批兴工计划,逐步吸纳各地流民逃户,聚拢到北直隶各地做工,确保他们能够凭借劳作养家糊口,前期按以工代赈的模式,中期按发放粮食的模式,后期按发放银钱的模式。 而这批兴工计划,将先后涉足京城、通州、天津、新设唐山等地,明确筹建冶炼、锻造、煤业、纺织、日用、矿藏、制造等诸产业领域,与此同时,还要先后明确水利、驰道等基础建设。” 朱由校决定对外颁售债券,以皇庄田产作为锚定物,这绝非是心血来潮,他要通过吸纳民间游资,来逐步撬动市场,发展市场,以此吸引民间资本参与进来,由此确保他发展和建设北直隶的整体战略,可以伴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步形成现实,而绝非是没有任何保障的蓝图规划,这个头很难开,但是朱由校必须要开好! 第288章 民心民意 第289章民心民意 “陛下!万万不敢这般啊!!” 卢观象脸色大变,面朝朱由校作揖拜道:“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如若在北直隶境兴此等大工,则北直隶必危,此事一旦实施,短则一两载,长则三五载,陕西、陕西、河南、山东等地流民、佃户、逃户等,势必蜂拥凝聚于北直隶各地,其规模必超数百万之众,到时北直隶必不堪重负!!” 说着,卢观象撩袍跪到地上,朝朱由校行跪拜之礼,以此来表明态度和决心,希望天子能重视起来。 “臣附议!” “臣附议!” 孙国桢、余应桂、邵捷春几人没有任何迟疑,跟着卢观象就跪到地上,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天子竟然要做此等大事。 “你们这是做什么?” 朱由校手持指挥棒,皱眉看向众人道:“有事就说事,朕先前就强调过,不要动辄就行跪拜之礼。” 对于大明的礼制,朱由校有些是认可的,有些是不认可的,就像这个跪拜之礼,哪怕跟建虏的跪礼有区别,但在朱由校的眼里,官场上,文场上,除了一些特殊时节,要进行跪拜之礼,别的时候就不能跪,跪在地上的次数多了,膝盖也就软了,礼仪传统是要遵循,毕竟大明是礼仪之邦,不过也要分场合。 当然有些礼制吧,朱由校更是厌恶之际,其中的典型莫过于裹小脚,此等封建陋习必须铲除,不然开放包容纯属扯淡! “陛下!此事不一样!” 卢观象行拜礼道:“陛下想让少府举债,对外颁售债券,臣尽管心里有想法,但还是愿奉诏行事。 但是在北直隶境兴大工,要凝聚这般多人口,臣万万是不敢奉诏行事,我大明北地诸省产粮有限,北直隶之粮需要经漕运南粮北运,以此来满足用粮所需,期间要损耗海量的粮食来兜底。 如果在北直隶治下诸府州县,敢多出数百万人口云聚,臣实在不敢去想,需多少漕粮才能满足所需啊!” “是啊陛下!” 孙国桢紧随其后道:“陛下爱民之心,臣能理解,不想叫破产的群体没有保障,但此事干系太大。 不知陛下想过没有,倘若北地诸省的流民、佃户、逃户等群体,大批蜂拥北直隶从事兴工,万一粮食供应不足,则将会面临何等处境吗?” “望陛下收回成命!” “望陛下收回成命!” 余应桂、邵捷春几人此刻叩首道。 在对外颁售债券一事,除了孙国桢持反对意见外,其他少府高层的态度,或许有不理解,不认同吧,但是都没有跟朱由校唱反调,因为他们知道天子所想,必然有他们没有考虑到的层面。 可是在得知北直隶大规模兴工后,卢观象他们一个个都站不住了,此事一旦这样做,万一出现任何差池,那他们就是大明的罪人,倘若北直隶敢乱,那大明社稷必然倾覆,这是原则性问题,断然不能任由天子随性。 任重道远啊。 见到此幕的朱由校,心底暗叹一声,说实话,他也没想到卢观象他们,在听到自己所讲想法时,会有这般大的反应。 可是想要发展北直隶,让其成为核心基本盘,让诸多集约型产业落地生根,这些是必须要走的路。 连一定的人口基数都聚不起来,就想要发展集约型产业链,那纯粹是扯淡的事情,没有人就没有一切! “难道你们所讲的这些,朕先前就没有考虑过吗?” 朱由校放下指挥棒,看向卢观象他们,“若真是没有考虑到,朕为何要在天津开海通商呢?为何要筹建天津十三行呢?” “陛下是考虑过。” 卢观象顺着话茬说道:“可是陛下啊,粮跟别的不同,大明的产粮是有限度的,哪怕南直隶、湖广、浙江等地是产粮大省,但终究与北直隶相隔较远啊,何况北直隶人口稠密下,旺盛的用粮需求,势必会造成粮价飞涨,这些不是靠天津开海便能解决的,海运终究是有风险的啊。” “你们是不是把问题想的过于极端了?” 朱由校皱眉道:“朕知道缺粮会带来什么后果,可数百万人口云聚北直隶,这需要数载时间,难道在这数年间,朕无法解决此事吗?少府无法解决此事吗? 海运供粮,只是其中一环。 徐光启所领队伍,在京畿各处皇庄,培育新粮种一事,莫非们忘了?谁说亩产就只能恒定不变的? 内廷所辖诸皇庄的田产你们忘了? 最重要的一点,谁告诉你们,在我大明之外的地域,粮食就都是短缺的?北上西夷海商想在天津停靠通商,就必须携粮停靠,不然他们别想通商。” “可是陛下,这些都建立在设想下啊。” 孙国桢开口反驳道:“陛下难道忘了,戍守北疆九边要地,那么多的军队和将士,同样需要大批粮食啊,尤其是辽东那边!” “那朕要是在辽东引水种稻呢?” 朱由校皱眉道。 “这根本就不可能!” 余应桂规谏道:“辽东自古就苦寒,种植粮食时间短,而水稻想要存活,就必须考虑到时间,还要兼顾到气候等,不说臣为官多久,就说臣活这般大,便从没有听说过,能在辽东种植水稻一说。” 这便是新旧理念的碰撞。 朱由校看着跪地的诸臣,想要在小农经济下的大明,逐步推行集约型产业发展,就会面临诸多困境与挑战。 也恰恰是这样,使得朱由校将目光锁定在北直隶,因为他能看得见,哪怕遇到问题,也能及时进行调整。 “这不是商榷,而是朕的决断!” 想到这里的朱由校,眼神坚毅道:“与其为没发生的事情担忧,倒不如边做边看,如此就算遇到问题,也能审时度势的解决。” “可是陛下,兴工之势一旦开启,恐很多事情都无法控制。” 邵捷春作揖行礼道:“陛下想过没有,要是这数百万破产群体,一旦蜂拥北直隶,而少府没有想到解决之策,到时将面临何等境遇吗?” “那是朕要考虑的事!” 朱由校语气铿锵道。 治理和发展北直隶,乃朱由校谋划的重要一环,他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朱由校就是要集大明全境,在北直隶打造一块核心基本盘,这期间的任何资源都要倾斜,唯有集约型产业链落成,那么大明才能寻求新的突破。 哪怕是勒紧裤腰带,此事也必须要办成! 倘若连此事都办不成,就别想什么工业革命了,别说第一次了,连原始工业化的积累都够不上。 “臣…卢观象,死谏!” “臣…孙国桢,死谏!” “臣…余应桂,死谏!” “臣……” 只是朱由校话音刚落,行跪拜之礼的卢观象、孙国桢等一众少府高层,一个个表情严肃,面朝朱由校叩首拜道。 这是从少府特设以来,少府诸高层第一次顶撞天子,但是站在他们的角度,他们觉得自己没做错。 东暖阁内的气氛变了。 “哈哈~” 见到此幕的朱由校,抚掌大笑起来,俯瞰着眼前少府诸臣,随后朝卢观象他们走去,顺势蹲下,“一个个都抬起头,看着朕。” 面对天子的话,诸臣没有反应。 “看着朕!!” 在朱由校的呵斥下,卢观象他们迟疑刹那,先后抬起头来,迎着众人的注视,朱由校眼神凌厉道。 “朕就问你们一句,朕要是不在北直隶兴工,那么在你们嘴里提到的流民、佃户、逃户等群体,他们在陕西、山西、河南、山东等地,会面临怎样的境遇?” “他们难道不是大明的子民吗?” “难道你们看不见,他们就算饿死了,便是不存在吗?朕再问你们一句,若他们被逼上绝境,在上述诸地云聚造大明的反,那朝廷又将面临怎样的处境?天下万民又该怎样看待朝廷?看待朕呢?” 卢观象他们沉默了。 “都不说话了?” 朱由校继续道:“从朕御极登基以来,有哪件事是一时心血来潮,拍着脑袋去做的?有吗?!” “朕坐在那张宝座上,你们穿着这身官袍,难道就可以不考虑这些,不论民心民意,只做简单的事情?” “遇到棘手的就推诿了事吗?” “要是你们读的圣贤书,就教你们这些,好,那朕就收回成命,你们敢当着朕的面讲这些吗?” 卢观象、孙国桢他们低下了头。 “朕草拟的有章程,你们全都带回去,认真看,认真想。” 朱由校缓缓起身,俯瞰着诸臣道:“颁售债券的事要抓紧,朕给你们三天,要是还想不通,那就都辞官吧,少府不养废物,别人能坐看我大明子民受冻挨饿,朕不能!!朕要为他们谋条新出路,哪怕是叫他们先吃饱肚子。” 讲到这里,朱由校一甩袍袖,转身朝御案走去。 在大明发展集约型产业链,别的时期都不太可能成功,可唯独现在有可能,因为土地兼并严重,这使得大明存在大批破产群体,而发展产业的前提条件,就是要有充沛的人口基数。 朱由校心里当然也知道,真要推动集约型产业链发展,势必会出现新的问题,比如资本盘剥压榨,但是这些问题吧,是发展时期必然会遇到的,遇到问题那就解决,总不能因为有这些,便不去做吧? 朱由校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先解决破产群体吃饭问题,叫他们能通过劳作填饱肚子,解决这一问题,那地方频生的起义就能扼制,待到北直隶发展起来,朝廷拥有稳定的财源聚集地,后续才能有底气解决其他问题…… 第289章 预热 第290章预热 想要干成一番事业啊,就没有一帆风顺的,这期间必遇坎坷,必遭困境,因为事业是靠人实现的,人多了,理念不同,观念不同,想法不同,势必会形成碰撞,出现分歧,而外部环境一旦有变,困难与压力就会成倍激增! 朱由校知道他选择要走的道路,注定是条无比艰难的存在,毕竟守旧成风、思想禁锢的大明,不允许新的东西出现,从而改变那个大家都熟悉的大明。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改变往往代表着损失,既得利益群体持有的种种,哪怕是一成不变,也可以得到超高获益,而出现新的东西,或许是有更多可能性,但是变数也就跟着出现了。 一个是稳健获益。 一个是风险未知。 换做是谁来进行选择,都会去选择前者,而拼命打压后者的,不是谁都喜欢拼搏的,这就是残酷现实。 一连多日。 紫禁城还是跟往昔一样。 “廉政院的追责问责疏,在内阁商榷那般久,却迟迟没有下文,在朝也引起不小争议。” 宝座上,朱由校眉头微蹙,对南书房参赞范景文道:“去,到内阁问问,差事是怎样办的。” “臣这就去内阁。” 范景文抬手作揖道。 追责问责一事,倘若真要明确落实,必然会对官场产生大的影响,所以内阁的态度,始终都没有能统一。 甚至因为这件事情,吏部、礼部等有司衙署,也跟着参与其中了,对于这种现状吧,尽管朱由校知道,不过却没有急着表态。 在京的文官群体,一个个是怎样想的,朱由校再清楚不过,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头上,被迫戴上一道紧箍。 有争议好啊。 责任内阁这条体制改革,必然会经历很多事情,就像一些权力的集中和下放,不是性质改变了,就可以有效落实的,这期间肯定要经历斗争和博弈。 眼下在内阁的这批大臣,有些人揣摩到了这层设想,比如户部尚书毕自严,兵部尚书王象乾,他们在这几次的阁议上,都有意识的推动本部一些事宜谋改,这恰恰是朱由校想看到的。 但有些人却没有揣摩透彻,或者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对于这些现状吧,朱由校没有过多讲什么,反正他有一堆事要做,既然有人想玩,那就闲暇时玩玩呗,政治本就是不断博弈的过程。 “皇爷。” 东暖阁内,朱由校伏案忙碌着,负责内厂的刘朝低头走进,御前服侍的刘若愚几人,如雕塑一般站着。 “差事办的怎样了?” 朱由校搁下御笔,没有抬头去看刘朝,御览着天津呈递的密奏,语气平静道。 “禀皇爷。” 刘朝忙作揖拜道:“少府颁售债券一事,按着您先前的旨意,有条不紊的在京城内外诸坊传播。 其中前去华汇银号办理业务者,都或多或少知晓此事,此外其他几条线,进展也都很是顺利,眼下在京城各处,热议债券一事者很多。” “没有别的。” 看完陈奇瑜呈递的这封密奏,朱由校顺手拿起御笔,抬头看了眼刘朝,随后便提笔对密奏做起批示。 【天津海关一事,要多费些心思,尤其牵扯到人员遴选,要谨慎,要用心,天津开海通商,关乎朝廷税改方针,卿家在天津所做种种,今后会逐步体现出作用,望卿家能为国为民多多劳心。】 在朱由校提笔批示之际,御前站着的刘朝犹豫刹那,还是选择将探明的部分舆情,如实禀于朱由校。 “差人加急派至天津。” 朱由校批示完将御笔放下,拿起那份密奏,递给身旁的刘若愚,随后看向刘朝,顺手端起手边茶盏。 “也就是说,少府颁售债券一事,京城已有非议的苗头了?”朱由校呷了一口,眼神坚毅的看向刘朝道。 “是的皇爷。” 刘朝低首道。 “按着既定计划行事,派人去通州、顺义、良乡、房山等地,继续传播债券之事。” 朱由校想了想,对刘朝说道:“京城的风吹起来了,京畿也别落下,要把这股风吹好,接下来该怎样做,不用朕教你吧?” “奴婢明白。” 刘朝当即表态道:“请皇爷放心,内厂会办好此事的。” “去办吧。” 朱由校放下茶盏道。 自那次跟少府高层产生分歧,朱由校让他们去好好想想,过去了几日后,孙国桢、卢观象他们的态度变了不少,尽管心底多少还存有担忧,不过真能按天子所谋划的来办,这未必不是好事情。 只是真要这样做的话,今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因兴工而在北直隶所聚人口,带来的种种影响和变数,就必须有朝廷,有少府承担起来,确保北直隶全境的安稳。 而对于朱由校来讲,少府颁售债券一事,必须要在当下做成,原因很简单,借着辽左奏捷的影响,京城京畿对于朝廷重新有了信心和信任,由此吸纳民间的游资,甚至被窖藏的银子。 “在北直隶营造起一座蓄水池,只要水位能够达标,那便能承载很多鱼儿。”朱由校思虑着当前的情况,心里暗暗盘算着,“拿出部分的皇庄田产,作为颁售债券的锚定物,相信这个吸引力是极强的。” 国人对于土地的眷恋,究竟是怎样的痴迷,朱由校再清楚不过了,就北直隶治下的诸多皇庄,要是可以利用好的话,不仅能确保部分粮食兜底,还能筹建起一批产业,开设起一批矿区,甚至能吸引大批金银。 不过以颁售债券作为撬点,从而打开北直隶的建设和发展风口,有一点必须要做好,哪怕遇到再大困难,也断然不能违背,那便是信誉,这是比金山银山还要宝贵的,倘若丢掉了信誉,今后就算有再多好的风向,也绝对不会有人会轻易下场。 “韩赞周!” 想到这里的朱由校,语气铿锵道:“去,派人召孙国桢他们进宫。” “奴婢遵旨。” 韩赞周忙低首应道。 既然一切在朝预期推进,哪怕过程曲折了些,坎坷了些,不过朱由校要确保这些谋划部署,是有序落实贯彻的。 第290章 争议 第291章争议 “毕自严到底想干什么!” 钱邸,会客厅,一道不满的声音在此间响起,一缕清风吹进,厅内所燃火烛闪晃,聚坐在此的众人,表情多透着凝重。 “钱阁老,此事断不能这样下去。” 吏部右侍郎邹元标难掩怒意,撂下所持茶盏,看向气定神闲的钱谦益,“那崔贼联名呈递追责问责疏,摆明是没有安好心啊,天子被其蛊惑,使廉政院遍地酷吏,如若此疏递到御前,恐今后朝廷将没有安稳。” “没错!” 光禄寺丞高攀龙紧随其后道:“看看从廉政院特设以来,朝廷出了多少风波,诸君难道就没觉得奇怪吗?” “存之公此言何意?” 太常寺卿赵南星眉头微挑道。 “何意?” 高攀龙接着话茬道:“奸佞横行!酷吏横行!陛下分不清忠奸善恶啊,如若不是这样的话,朝廷又怎会有今日之局面?” “这话说的过分了。” 一直沉默的钱谦益,此刻眉头微蹙,看向高攀龙说道:“说朝局就说朝局,莫要攀扯到天子。” 心怀目的的高攀龙,被钱谦益这样一说,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尤其是一些人的目光投来,让高攀龙眉头紧皱。 可纵使是这样,高攀龙也不好反驳。 随着叶向高进阁失败,韩群辅之位被罢,在东林党的内部,被天子钦定进阁,且位列次辅的钱谦益,权势和地位都急剧上升,这种变化是一些人始料不及的,尽管过去钱谦益在东林党名望很高,不过名望高不代表所有。 话语权,终究是要靠真本事来支撑的。 那么现在…钱谦益在东林党这边,话语权无形中增强很多,甚至隐隐有成为党首之意,不过有些事情嘛,不像表面所见的那样简单。 “本阁说一句吧。” 钱谦益撩了撩袍袖,看着厅内所聚众人,丝毫没在意高攀龙怎样想,语气平淡道:“毕自严之所以支持此事,连带着兵部尚书王象乾,卸下协理京营戎政的孙承宗,都跟在其后面支持,这肯定是有目的的。” 钱谦益的这番话,引得邹元标、赵南星、高攀龙等人的认可,要是没有目的的话,那他们为何要支持此事? “诸君想想看,在内阁更迭的前后,户部有何处不对?”迎着众人的注视,钱谦益伸手端起茶盏,优哉游哉的说道。 户部有何处不对? 邹元标、赵南星、高攀龙等一行人,见钱谦益特别提到此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盐法侍郎!!” 而在此等态势下,厅内坐着的一人,猛然想到了什么,拍案道:“袁世振奉诏进京,得天子召见。” “阳初说的没错。” 钱谦益心底有些不悦,看了眼房可壮,但表面没有发作,“就是袁世振,如此诸君想到了什么?” “莫不是为了盐税!?” 邹元标惊愕的看向钱谦益道。 “多半是为此事。” 钱谦益喝了口茶,神情怅然道:“本阁想了很久,除了此事,本阁实在想不明白,毕自严为何要力挺崔呈秀,不,更准确的来讲,是力挺那封追责问责疏。” “难怪啊,原来是这样。” 高攀龙眉头微挑,环视厅内众人,“这个毕自严真够可以的,他是瞧见廉政院督办仓场一案,崔呈秀他们斩获不断,继而赢得天子的青睐,所以想如法炮制啊,户部尚书算是叫他给当明白了。” 提到袁世振,提到盐税。 厅内所坐的不少人,表情变得不自然了。 盐税在大明征收的赋税里,是占比最多的,不过话又说过来,盐税又是猫腻最多的,这比茶税玩的还狠。 毕竟茶叶这东西,寻常百姓是不会购买的,但是盐不一样,几天不吃可以,但时间久了的话,各种问题和毛病就出现了。 也恰恰是这样,使得制贩私盐成风。 不过话说回来,茶税这一项,有些人做的太过分了,而诸如这样的情况,在大明还不在少数。 矿税,榷税,田赋,徭役…… 只要是可以想到的那些,就没有一项是完好的,毕竟税都足额交上去,那个人利益该怎样保证? 反正大明足够大,偷点税,漏点税,逃点税又算得了什么? “知道本阁现在最担心的是什么吗?” 看着低声议论的众人,钱谦益伸手轻敲八仙桌,表情严肃道。 众人见状,纷纷看向了钱谦益。 对于这种感受,钱谦益很喜欢。 这是他一直以来想得到的,而眼下却已经实现的。 “是天子想干什么。” 沉吟刹那的钱谦益,轻轻咳嗽两声,“最近诸君都关注内阁的阁议,不知对最近京城的风向是否关注过?” 嗯? 见钱谦益转移话题,众人皆有些疑惑。 “不知钱阁老所提是指?” 邹元标想了想,看向钱谦益道。 “少府举债。” 钱谦益言简意赅道。 “此事啊,如何会没有听说,这简直是在胡闹,本官觉得不可信,诸君可知,坊间是怎样说的吗?” “如何会不知呢,据本官所听,少府要颁售什么债券,还用皇庄田产为锚定物,许以不低的利钱,让民间来进行购买。” “没错,听说这个债券分为一年期、三年期、五年期三种,每个年限的利钱不一样,如果到时不能及时兑付,则以皇庄田产来置换。” “此事本官也听说了,据说这个少府鼓捣的债券,单是份额就有一千万两啊,真真是可笑至极……” 钱谦益提起的话题,引起厅内众人的热议,不过所讨论的这些,言语间却透着讽刺与不屑。 举债就说举债,偏要搞的这样高尚。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因为这个债券之事,科道上的部分御史言官,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弹劾奏疏了,弹劾的对象就是少府的职官。 这其中就有东林党的人。 看起来他们没有嗅到不寻常之处啊。 钱谦益见到眼前一幕,眉头不免微蹙起来,不知为何,钱谦益总觉得这件事情,远没有他们所想的那样简单。 少府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天子特设的衙署,专门处理皇帝的家事,可别小看此权啊,内廷的太监这般了得,不就是占了个近水楼台先得月? 而且在内阁待了这些时日,钱谦益渐渐的发现,天子似将一些不重要的差事,悉数都甩给内阁了,而天子就把控那些军国要务。 诸多繁杂却不那样重要的奏疏,被推到内阁进行阁议,从中抽身的天子,又会去做些什么呢? 这是钱谦益一直在想的。 而见到眼前众人的反应,在钱谦益的心底生出一个念头,他要进宫面圣探探虚实,或许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其实不怪眼前这些人,对待少府颁售债券一事,没有特别高的警觉性,因为他们的惯性思维,全都聚焦在政局本身,毕竟银子这东西,真想要捞取的话,靠别的没有,靠的就是手中的权。 至少现在有不少东林党人,靠着再度跻身朝堂,明里暗里得到了很多,而这些许诺的利益,是轻易不宜被觉察到的,毕竟有太多的事情,不是你想查就能查到的,伪装一旦做好的话,除非爆了,否则轻易很难查到…… 第291章 朱由校的教育 第292章朱由校的教育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更多是体现到信息差上,同样一件事,我一月前就知晓,跟你现在才知晓,那能是一样的吗? 差距是如何拉开的? 就是这样拉开的! 朱由校做的很多事情,就是遵循这一守则,他就是要用一桩桩事,持续不断的吸引和转移,在京为官的诸文官群体。 朝局的变幻,京城的变动,京畿的改变,在时间的悄然流逝下而动,一切的因素皆被朱由校掌握着。 又是一个晴朗的天。 紫禁城上空的天很蓝。 白云簇聚。 刺眼的太阳缓慢移动。 “长寿,在宫里待着感觉如何?” 乾清宫正殿外,朱由校放下劲弓,笑着看向眼前的箭靶,眉宇间透着赞许,“朕是没有想到啊,长寿的箭术竟这般了得,看来我朱家要出位大将军了。” 朱由校不加吝啬的赞许,让在旁站着的朱聿键,神态略显局促的同时,心底却生出别样的情绪。 从小到大,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赞许。 “皇…皇上,臣真的能成为大将军吗?” 心跳难免加快的朱聿键,紧攥着手里的劲弓,看向朱由校说道:“臣愿为陛下分忧,为朝廷做先驱!” “哈哈!!” 看着比自己大几岁的朱聿键,依旧表现有局促,朱由校笑着说道:“当然,长寿若想成为大将军,那要多学些真本领才行,今后你若能在战场立下赫赫军功,唐王爵,朕也要叫你承袭!!” 听到此言的朱聿键,呼吸难免有些急促,眉头旋即紧蹙起来,不知为何,只要听到唐王二字,他的心底就生出怯意。 这与他过去的经历有关。 那张冷酷无情的脸,在朱聿键的脑海里浮现。 也是个可怜人啊。 看着朱聿键的神态变化,朱由校心里生出感慨,按着辈分来论,朱聿键要比他和朱由检辈长,朱聿键乃太祖高皇帝九世孙,而朱由校哥俩则是十一世孙,而按年纪,朱聿键比朱由校还要大三岁。 不过朱聿键的经历啊,真要论起来的话,算是比朱由校哥俩还要惨些,因为其祖父惑在嬖妾的缘由,朱聿键随其父朱器被囚禁在承奉司内,或许朱由校哥俩的经历也不好,但至少相对自由吧,不像朱聿键被禁足,自由对其来讲太过奢侈。 也恰恰是这段经历吧,使得其有偏执的性情。 最为直接的体现,是原有时间线上,崇祯御极临朝时期,朱聿键因为承袭换授等问题,跟朝中的大臣起冲突,此后还杖责两位叔父福山王朱器、安阳王朱器,造成一死一伤的恶性事件。 尽管是想为亲父被毒死一事报仇,可在以孝治天下的大明,朱聿键这种行为,却被文官群体所不喜,毕竟唐王府的腌事没有流传开。 而触碰到崇祯底线的事情,是鞑清绕道杀进北直隶,朱聿键知晓此事便上疏请勤王,崇祯不许,朱聿键竟然不顾‘藩王不掌兵’的国规,在藩地内招兵买马,自率护军千人从南阳北上勤王,崇祯下旨勒令其归藩地,朱聿键没有照做,这种行为在礼法森严的大明,无疑是犯了大忌,哪怕心是好的,但事情做过界了,再好,那也是坏,规矩就是规矩,倘若谁都能僭越,那天下岂不乱套了? 人是可塑之才,但要好好调教。 想到这些的朱由校,心底对朱聿键有了评价,像朱聿键这种性格的人,要是对他真好,真关心他,一旦被他认可的话,哪怕是将命交给你,他也不会有任何犹豫,可对于朱由校而言,他想要的不是这些。 “长寿,朕听皇弟说,你在养心殿住着时,除了对武学上心外,朕布置的那些课业,你是一点都不看?” 朱由校拿起劲弓,拨弄着弓弦,对朱聿键说道:“不是打熬力气,就是翻阅兵书,你是想做个莽夫吗?” “臣……” 本还激动的朱聿键,被朱由校这样一说,立时像做错事的孩子般,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该怎样开口。 在旁站着的朱由检,则是一脸严肃的看着朱聿键。 自朱聿键被招进宫住,他跟朱由检一起,搬到了离乾清宫最近的养心殿住,在大明,养心殿的政治地位并不高,与后宫相隔也远,而养心殿的地位抬升,是鞑清时期的雍正朝才开始的。 “多读点书,多学点本事,是你跟皇弟都要做的。” 朱由校举起劲弓,拿起一根箭矢,瞄准前方箭靶,气定神闲道:“我朱家的儿郎,是要肩负起责任的,这江山社稷是朕的,但也是你们的,大明也需要你们来巩固,不要把眼界局限于所知的这些。” 说着,只听破空声响起,箭矢飞射而出,转瞬间,便命中箭靶中心,箭尾猛烈晃动着。 “好箭术!!” 见到此幕的朱聿键,下意识赞道,可旋即,朱聿键想到了什么,立时便低下了头。 “抄皇明祖训百遍!” 朱由校将所持劲弓,递给了低头了朱聿键,语气平静道。 “喏。” 朱聿键恭敬的接过,不敢迟疑道。 “皇弟,你也一样。” 朱由校看了眼朱由检说道。 “??” 朱由检难以置信。 “长寿是喜武,而你是侧文。” 朱由校伸手道:“本事不分贵贱,更不分文武,叫你们住在一起,是相互学习,取长补短,今后你们二人,谁有任何一项考校不合格,没有达到朕的期许,那一人受惩,另一人跟着一起。” “皇兄教诲,臣弟铭记于心。” 朱由检见状,忙抬手作揖道。 “陛下教诲,臣亦铭记于心。” 朱聿键有样学样,跟着作揖拜道。 “去吧。” 朱由校摆摆手道:“等再过几日,朕领着你们去西苑打靶,兵仗局的制式火枪,现在开始定型量产了。” “真的?” 朱由检、朱聿键闻言默契问道。 别看朱由检不喜欢武学,可受朱由校的影响,对火器却格外热衷,而朱聿键呢,那就更不用提了。 “朕何时诓骗过你们?” 朱由校没好气的笑道:“去去去,看到你们就烦,抓紧去抄皇明祖训去。” “喏!” 二人相视一眼,笑着作揖拜道。 看着离去的二人,朱由校不免笑着摇摇头,虽说教育任重道远吧,不过他却很有信心。 “皇爷,钱阁老递牌子求见。” 而就在此时,韩赞周低头快步走来,朝朱由校作揖拜道。 “为了何事?” 朱由校收敛笑意,语气平静道。 “说是为债券一事。” 韩赞周如实禀道。 “宣吧。” 朱由校听后,沉吟刹那,言简意赅道,随后便朝东暖阁走去…… 第292章 体统能当饭吃? 第293章体统能当饭吃? “卿家此次进宫所为何事?” 东暖阁内,朱由校坐在宝座上,身倚软垫,笑着看向钱谦益,尽管已知钱谦益此来目的,但朱由校依旧揣着明白装糊涂。 对于这位水太凉君,别看将其抬到次辅之位,可朱由校却从没有信任过,让钱谦益进内阁佐政,纯粹是为了政治需要。 名望与叶向高相差不多,出自苏州常熟县,让其作为东林党的唯一代表进阁,朱由校就是想让东林党内部对立。 作为大明政坛的第一朋党,行至天启朝的东林党,内部成员的构成复杂,天南海北的都有,想要破开东林党,就要叫其生变,发生结构性变故,唯有做到这一点,才能将其逐个击破。 眼下朱由校要做的事情,就是将东南诸省外的东林党,跟东南诸省籍的东林党,彼此对立,彼此不满,彼此算计,最终达到分裂的目的,唯有将这一政治谋划做好,今后要解决东南诸省弊政和毒瘤时,才能相对来说容易一些。 事实上朱由校做的很好。 惠世扬死了。 张问达死了。 韩倒台了。 一批非东南诸省籍东林党,在中枢庙堂上栽跟头,连带着东林党的内部,也悄然发生着倾斜与改变。 这带来的影响是很大的。 “启禀陛下,臣此次进宫觐见,是为陛下分忧的。” 钱谦益面露笑意,抬手朝天子作揖拜道:“臣自进内阁以来,无时无刻都想着能为陛下分忧,为社稷虑,由此才能对得起陛下的那份信任,臣……” 又开始了。 朱由校心底暗笑,钱谦益的嘴,那是死的都能说成活的,错非知晓这厮是什么德性,还真容易被其骗到。 “说重点。” 朱由校也不惯着,伸手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内阁有诸多政务要处置,钱卿来进宫见朕,不是为说这些话吧。” “咳咳~” 钱谦益咳嗽两声,不知为何,钱谦益总觉得自己进了内阁后,天子对待他的态度相较从前冷淡不少。 这可不行啊。 要是没有天子的信赖和倚重,今后想在内阁当家做主,力压首辅朱国祚一头,这摆明是不行的。 “禀陛下,臣是真想为陛下分忧。” 想到这里的钱谦益,忙开口解释道:“臣在内阁期间,听到一些流言蜚语,说少府对外颁售债券,乃欺瞒天子所为,是想在民间敛财,臣知晓此事心急如焚,特进宫想向陛下禀明情况。” 老东西,耍心眼都耍到朕头上了。 朱由校心底冷笑起来,打量着钱谦益,其讲这些话,真实目的恐是想探探底吧,想知晓债券何用。 别看债券这种东西,过去在大明没有,不过有些东西是想通的,真要多了解些细节,那很容易就琢磨透。 “少府是朕的少府,他们做任何事情,没有朕的旨意下达,是没人敢去做的。”朱由校放下茶盏,表情自若的回道。 朱由校就是要用这种态度,让钱谦益明白一件事,少府做任何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同样的道理,内阁也一样,外朝有司也一样。 心思活泛的钱谦益,哪里会听不懂这些啊。 “臣斗胆请问陛下,对外颁售债券是所为何事吗?” 钱谦益眼珠子转了转,微微低首询问道:“最近京城京畿一带,出现不少议论抨击之言,说债券乃敛财所需,臣自知陛下爱民之心,可悠悠众口不能堵住,只怕会有人曲解……” “还能为了何事。” 朱由校冷哼一声道:“三大殿修建一事,动辄就被人在朝中提及,还有西苑诸地年久失修,朕作为大明天子,是不是要考虑这些问题?靠国库去解决,不知外朝要吵成什么样,靠内帑,银子都花的差不多了,朕不想着颁售债券解决,钱卿来告诉朕,要怎样解决呢?” 原来是为了这些啊。 钱谦益眉头微挑,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到这些,毕竟天子从御极登基之初到现在,一直都紧抓着朝局,使得很多人都被压制着。 “陛下纵使想解决上述诸忧,也该与内阁进行商榷啊。” 想到这里的钱谦益,决定再试探一下,“陛下英明神武,所念所忧皆是为了社稷,内阁对此毫不知情,少府便开始做此事,眼下朝野间热议者很多,甚至一些人还暗中诽谤,说什么有失体统……” “哼!” 朱由校冷哼一声,略带不满道:“体统能当饭吃吗?谁要是能帮朕解决这些问题,那朕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行啦,钱卿要真是体恤朕,想为朕分忧的话,那就想想债券对外颁售时,多去购买些债券吧,反正皇庄田产多,朕打算置换一批,也算是解决这些琐事了。” 讲到这里时,朱由校努力控制着情绪,不让自己在表面笑出来。 对钱谦益的试探之意,朱由校如何能瞧不出呢? 不过少府颁售债券的真实目的,朱由校是断然不会对外泄露的,能多瞒一天是一天,毕竟发展和建设北直隶的战略谋划,真要是全部铺开,最先跳出来蹦的必然是东南诸省籍官员。 这就不分是不是东林党了。 大明中枢庙堂的混乱,党争不休难以遏制,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是大明南北之争所造成的。 从经济,到文化,再到政治,大明南方都压着北方,更别提东南沿海诸省,不管是否落实海禁,私下都会从事走私海贸,也就是说大明南北的差距,是持续不断的被拉大的,而小冰河时期到临,使得这种差距,又增添了天灾因素。 尽管不想跟钱谦益废话,但为了某些谋划部署吧,朱由校也是故作倾诉的讲着,以此将错误的信息传递给钱谦益,继而通过钱谦益传出去。 天子玩物丧志。 这或许对正直的大臣而言,是难以接受的事情,不过对钻营投机的大臣来讲,却是他们极愿看到的。 “去找刘朝。” 聊了半个多时辰后,钱谦益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不过其前脚刚走,朱由校脸上的笑意没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严肃,“叫内厂的厂番,最近盯着钱宅,看看有哪些人,私底下去找钱谦益会晤。” “另外让刘朝挑选些人手,在暗中散布一些消息,就说钱谦益名下财富众多,这些事情要抓紧来办。” “奴婢遵旨。” 刘若愚当即作揖应道。 既然有人想要算计和掺和,那朱由校就要奉陪到底,就少府颁售债券一事,他必须要聚拢一批金银,唯有把此事办好了,后续的诸多谋划部署才能有序推进下来。 第293章 围杀 第294章围杀 轰隆~ 惊雷在乌云之间炸响,电闪划破了虚空,天说变就变,小雨珠稀拉下着,然而一阵狂风呼啸,转瞬间,雨势就渐大起来。 噼啪~ 如同倾盆般的暴雨降临,这让来来往往的人群,在埋怨声下四散躲雨,京城在这一刻好似停摆。 阜财坊。 廉政院。 “风雨欲来啊。” 尚书署正堂,负手站于堂门处的崔呈秀,望着堂外瓢泼般的大雨,神情略显感慨,“看来不能再等下去了。” “廉宪决定了?” 身后站着的李夔龙,看了眼田吉几人,表情严肃的看向崔呈秀的背影,“真要这样做的话,恐朝局将生变故啊,毕竟那封联名的追责问责疏,至今还停在内阁,没有票拟呈递御前啊。” “决定了。” 崔呈秀一甩袍袖,转过身来,“倘若再不动的话,弹劾我等的奏疏,只怕会堆满通政司或司礼监。 别的奏疏或政务,在内阁进行阁议,要么票拟呈递御前,要么驳回原处,偏偏就这件事情却迟迟没有下文。 你们就不觉得有问题? 还有最近的朝局变化,京城风向变动,你们嗅到什么味道没?要现在还不出手将一些人拉下水,恐咱们廉政院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众人闻言表情凝重。 在复杂多变的中枢为官,不管是哪一类人,都必须保持一颗谨慎清醒的心,不然什么时候栽跟头都不知道。 “的确。” 田吉紧皱着眉头,讲出心中所想,“韩接任仓场尚书,一直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没有此人一样。 而近期的朝局变化,看起来东林党依旧独大,可实际上呢,情况远没有外人看的那么简单。 不说别的,就说弹劾廉政院的奏疏,除了东林党外,藏的最深的,其实是官应震、吴亮嗣他们啊。” 崔呈秀嘴角微微上翘,眸中掠过一道精芒,就仓场和漕运两桩事,最不愿廉政院细查下去的,一个是东林党,一个是楚党。 东南诸省就暂且不提了。 各种毛病由来已久。 而湖广熟,天下足的美称,也令湖广之地渐有不同,作为其中的代表,楚党在朝根基浑厚,那不是没有根由的。 “如果仅是官应震、吴亮嗣他们,在背地里搞那些小动作,还不足以叫本宪下此决断。”迎着众人的注视,崔呈秀朝堂内走去,李夔龙、田吉几人见状,纷纷跟在崔呈秀的身后。 “追责问责疏从压在内阁起,本宪就知道,哪怕有一些人支持,但最终还是要经历很多坎坷,毕竟此事并非什么好事嘛。 所以即便是等一等,在本宪看来也无伤大雅,内阁吵成一锅粥,外朝有司闹成一锅粥,这对我廉政院而言是好的” 跟着崔呈秀一起坐下的几人,在听闻崔呈秀所讲,你看看我,我看看,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那廉宪下定决心,是……” 一直沉默的吴淳夫,此刻看向崔呈秀,在讲出心中所想时,最后没有讲出口,而是伸手指了指天。 “不错,正是陛下的态度。” 崔呈秀却撩了撩袍袖,气定神闲道:“像经过阁议的驿传等事,在呈递到御前时,陛下皆给予明确态度。 唯独此事,内阁不票拟呈御前,而陛下也没有急于表态,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而在最近,京城坊间出现的风向,诸位都知晓了吧,少府要颁售债券,对于此物是做什么的,本宪不知晓。 可华汇银号是干什么的,诸位应该都不陌生吧? 据本宪所知晓的情况,只在京城内外诸坊,已有很多人向华汇银号储银,甚至不少商贾还贷银,站在华汇银号的幕后者,乃当朝国舅王升!” “所以陛下是何意?” 倪文焕皱紧眉头道:“难道是想叫朝局继续不安稳,让一些人胡乱猜忌,可是廉宪,仓场要真查到地方去,下官就担心有些人会坐不住,到时频出走水之事该怎样办?” 崔呈秀已经讲的很明白,而在场众人也都听明白了,可有些事情想做,不是单靠想想那样简单的。 “所以本宪要快刀斩乱麻。” 崔呈秀眼神凌厉,扫视眼前众人道:“据本官所知,最近锦衣卫外派至北直隶各处,这对我等来讲是个好机会。 咱们分下地方,待所有事情都明确了,诸位便离京奔赴各地,不查别的,就查仓场,不给地方反应的机会。” “可骆思恭为何要帮廉政院啊。” 李夔龙有些不确定道:“毕竟此事即便办成,对锦衣卫而言也……” “他会帮的。” 崔呈秀嘴角微扬道:“锦衣卫外派旗校,想在地方站稳脚跟,那就要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不为别的,就为震慑地方。 别忘了,眼下在锦衣卫的内部,自增设一个旗校镇抚司,情况就跟先前不一样了。所以只要筹码够,本宪相信,骆思恭会做出正确选择的。” “可是我等就算都离京了,说要督察仓场诸事,也未必能立刻影响到朝局啊。”田吉沉吟刹那,看向崔呈秀说道。 “这就是本宪的事了。” 崔呈秀眼神坚毅道:“你们在外严查,本宪在京斡旋,廉政院驻京的人手,除了看押那批要犯,维系廉政院衙署秩序,其他的你们全带走。 这次本宪要把北直隶搅起来。 只要能将此案查明,将一些人拉下水,那咱们廉政院的声威,就算彻底打响了,到时追责问责一事,就顺势明确了。” “廉宪,您想过没有。” 倪文焕欲言又止,可想到了什么,语气铿锵道:“如果真要这样做,万一北直隶治下各府州县,有的地方生出……” “这不是你们要考虑的事情。” 崔呈秀摆摆手打断道:“你们只需办好各自的差事就行,至于别的,无需你们考虑,一切有本宪!!” 只是在讲到这里时,崔呈秀的心跳不由加快,心底更是暗暗道,陛下,您究竟想要干什么啊,万一生出大的乱子,真要闹出暴乱,恐北直隶将难以安稳啊,没错,崔呈秀下定决心的原因,是接到了乾清宫的密诏,一切都在朱由校的谋划之中…… 第294章 韩爌怕了 京城的雨下起来,就会让人觉得烦躁,连带着京城的氛围变得压抑起来,世人都说雨过天晴,可淋雨的人谁想过 不过朱由校倒是喜欢雨。 因为雨的到来,往往代表污秽被冲刷一空! “从今日起,你们除了要进修各项课业,学文习武以外,将会增加一项考校。” 东暖阁内,朱由校站在一张舆图前,背对着朱由检、朱聿键二人,“这次考校的周期可能较长,朕要你们做的,就是多看,多听,多想,私底下多进行探讨和交流,朕增加的这项考校,是对你们的一次阶段性考验,倘若没有达到朕的满意程度,那伱们就搬出紫禁城半载吧。” 这…… 朱由检、朱聿键相视一眼,心中无不生出惊意,这是他们首次感受到这等严厉措辞,尤其是对朱由检而言。 究竟是怎样的考验,能让天子这般看重呢 “挂起的这张北直隶舆图,承载有朕太多期许和谋划,推行新政,是综合解决大明弊政的唯一途径。” 朱由校缓缓转过身来,眼神坚毅,看向朱由检、朱聿键二人,“只是纵观历朝历代,不局限于大明,朕先前叫你们读的那些史料,不知你们发现一个规律没” “但凡是涉及到新政,牵扯到变法,必会遭到很大的阻力,期间更是会出现各种问题和矛盾,这似乎成了一个定律。” 朱由检、朱聿键表情严肃,静静听着朱由校所讲,而他们的心底却生出各异想法。 “世人皆说要以史为鉴,可真正做到的有吗” 朱由校仿佛看穿二人所想,似笑非笑的说道:“或许有,但很少,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人性使然。” “明知这样做,会有怎样的结局,哪怕不好,可在心理的作祟下,在环境的影响下,他们会抱有侥幸。” “朕要化北直隶为战场,打响维新变法的第一枪,而你们要做的,就是在朕运筹帷幄布局期间,将朕的所做所为都成体系的总结下来,这期间朕做了什么,背后有哪些想法,你们都要列举下来。” “朕对你们的考校要求不高,只要一个及格,至于良好,优秀,满分这三项,朕不强求你们。” 朱由校的这番话讲完,反倒是激起朱由检、朱聿键的好胜心,不管这场考校究竟有多繁杂,他们也要争个好成绩! “皇兄!臣弟定不会叫您失望的!” 朱由检率先表态道。 “陛下!臣亦不会让您失望的!” 朱聿键紧随其后道。 看着二人坚定的眼神,朱由校露出淡淡笑意,其实就阶层而言,为何有些人做事能够成功,有些人做事却注定失败 溯本求源下,是彼此接受的教育观不同,精英教育注定是属于少数,这是无法改变的残酷现实。 而另一个残酷现实,即试错成本与时间,这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讲,是极为奢侈的,他们不敢失败,因为一旦失败,就可能要用一辈子偿还。 作为大明的皇帝,朱由校眼下要做的事情,就是要设法打破固化的特权,设法破开固化的晋升通道,倘若不将这些毒瘤彻底击碎,那他就算推动再多改革,也终究无法改变大明命运。 “皇爷” 而恰恰在此时,刘朝低首走进东暖阁,本想禀明些情况,但见到朱由检、朱聿键皆在,一时有些踌躇。 “讲。” 朱由校言简意赅道。 朱由检、朱聿键见状,便知考验从这一刻,就已经悄然开始了。 “据内厂厂番探报。” 刘朝哪儿敢迟疑,当即作揖拜道:“廉政院全体,除了尚书崔呈秀及部分人手,其他皆已冒雨离京,田吉带队赴永平府,吴淳夫带队赴保定府,李夔龙带队赴河间府,倪文焕带队赴大名府……” 这是要干什么 听到这些的朱由检、朱聿键相视一眼,流露出疑惑与不解的神情,他们不知廉政院这般大张旗鼓,究竟要干什么。 “到底是崔呈秀,真是个赌徒。” 朱由校却微微一笑道:“行了,既然他们都离京了,那内厂的人就谴可靠之人,跟进探查他们所做诸事,但不要插手地方事宜。” “奴婢明白。” 刘朝当即表态道:“奴婢这就去安排。” 言罢,刘朝便低首退出东暖阁。 “皇兄” “陛下” 刘朝前脚刚离开,朱由检二人便按奈不住性子,上前想询问情况,却被朱由校伸手打断。 “若朕猜的没错,这个时候,崔呈秀应该去找韩爌了。” 在二人的注视下,朱由校却笑着说道:“行了,该你们知道的时候,朕会叫你们知道,眼下去西暖阁吧,那里有你们要了解的案牍卷宗。” 言罢,也不管二人怎样想,朱由校转身朝御案走去,他要处理一些政务。 对朱由检、朱聿键的阶段性考校,朱由校想要的很多,其中之一,便是磨砺二人的心性,倘若遇事就乱,即便再有才华,那终究是不堪重用! 相较于乾清宫的安定,彼时的仓场衙署,气氛却显得不太一样。 “这雨下的,还真是够大的。” 尚书署正堂,崔呈秀倚着官帽椅,撩了撩袍袖,尽管韩爌没差人送茶来,不过崔呈秀也不恼怒,自顾自的说着,“虞臣公可知,本官其实最喜欢的就是雨了。” 坐在主位的韩爌,表情不喜不悲,那双眼眸盯着崔呈秀。 从内阁群辅的位置退下来,尽管被安置到仓场尚书的位置上,看起来依旧掌握着不小的权柄,但其中的心酸与苦涩,唯有韩爌最为清楚。 官场是现实的。 曾经有多门庭若市,现在就有多门可罗雀。 这说的就是韩爌。 也恰恰是这段经历,使得韩爌突然明白,当初刘一燝被罢免时,自己前去其府邸,刘一燝的那种变化。 现在东林党的骄傲,是钱谦益! “此来拜会虞臣公啊,就为一件事而来。” 见韩爌不言,崔呈秀也不兜圈子了,保持笑意道:“廉政院查到不少新情况,所以要对除京通两仓之外,北直隶下辖诸府州县仓储,进行一次全面的排查,出于道义,本官特来知会虞臣……” “你们想要干什么!!!” 崔呈秀的话还没讲完,韩爌的质问便在堂内响起,声音之大,让崔呈秀眉头微蹙,伸手揉了揉耳朵。 “你们廉政院是想让北直隶生乱吗” 韩爌拍案怒道,双眼瞪着崔呈秀,“京通二仓查出那么多问题,到现在有很多事,仓场还没有安抚好,你廉政院想立威,想在朝堂站稳脚跟,被杀的那些贪官污吏,足够你们用的了。” “虞臣公此言何意本官为何有些听不懂呢” 崔呈秀笑笑,撩袍起身道:“我等在朝为官,作为大明的臣子,不就是该为陛下分忧为社稷虑吗为何从虞臣公的嘴里,能讲出这样的话呢” “你……” 韩爌顿觉气恼,伸手指向崔呈秀,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最近朝中局势不定,京城京畿风向多变,作为仓场尚书的韩爌不是不知,但他没有精力去官这些,他先前得天子召见,对于仓场,天子讲明态度,京通二仓存在的问题必须尽快解决,缺的储粮要填满,损毁的仓储要修缮,不过不准向地方摊派,如何解决,跟户部,跟其他有司好好商榷。 总而言之就一句话,朱由校在逼迫韩爌,焦头烂额的仓场诸事,让韩爌已很久没好好睡觉了。 现在崔呈秀来找他,讲明廉政院要彻查北直隶仓储,韩爌不用多想,便知是什么意思,可是这未免太急了吧。 “话,本官带到了。” 看着愣神的韩爌,崔呈秀嘴角微微上翘道:“若没有别的事情,那本官就先行告退了,不耽误虞臣公做事了。” 言罢,也不管韩爌怎样想,崔呈秀抬手一礼,旋即便转身朝堂外走去。 陛下啊,您到底想干什么啊! 看着崔呈秀的背影,坐在主位上的韩爌,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京通二仓的事还焦头烂额,廉政院就跟着重拳出击了,韩爌根本就不敢想下去,如果廉政院真在北直隶各地查到什么,那北直隶将生出什么乱子来。 走水 民乱 不知为何,在韩爌的脑海里,浮现起一副副混乱场景,越是这样想,韩爌身上的冷汗越多,韩爌真的怕了,此刻的他才彻底明白,仓场尚书并非什么好差事啊!!! 第295章 差事 “乞骸骨真是可笑!” 东暖阁内,朱由校合上韩?呈递的奏疏,眼神凌厉道:“遇到点事情,不想着怎样去解决,动辄就上疏请辞,我大明的官帽子,什么时候变得谁想戴就戴,谁不想戴就不戴,可笑至极!” 御前服侍的刘若愚、韩赞周几人,无不低下脑袋,不敢多看天子一眼,生怕有触怒到天子的举止。 “刘若愚!拿着这份奏疏去趟内阁,将朕讲的话,一字不差的讲给朱国祚他们。” 朱由校将奏疏摔到御案上,语气冷冷道:“着内阁会同吏部有司,给朕拟份新规,今后休要拿这套搪塞朕。” “奴婢遵旨。” 刘若愚忙低首上前道,随后恭敬的拿起那封奏疏,在朱由校的注视下,低首退出了东暖阁。 一切跟朱由校预想的一样。 崔呈秀去见韩?,点明廉政院要干什么,韩?这位新任仓场尚书,终究是无法承担此等重担,选择以乞骸骨的方式辞官,毕竟现在官位没了,今后还有机会再进仕途,可要是得罪的人太多,被太多的人记恨敌视,那今后想再进官场就难了。 不过恰恰是韩?的这封请辞奏疏,使得朱由校的谋划有序推进。 朱由校不仅要通过廉政院点爆北直隶仓场,继而挤破仓场泡沫和亏空,还要改改官场的风气和规矩,其中之一,就是遇事退缩,拿请辞来推诿了事,大明官场的职官,不是那么好当的! 想要治理和发展好北直隶,使得大京城战略,天津开海战略,唐山集约冶炼群战略有序推进,同时在整体层面规划发展水利、驰道等基础设施建设,就必须要平稳好粮价,哪怕云聚再多的脱产群体,也依旧能确保粮价平稳。 针对这一整体性谋划部署,其中有一重要环节,便是要将北直隶各地官储整顿好,不管过去怎样搞的,只要查出了亏空,不管牵扯到谁,不管时间多久,搞出来的亏空,就要全部填补回去,哪怕是抄家,也要把官储给老子填满! “韩赞周,你亲去一趟御马监。” 收敛心神的朱由校,伸手对韩赞周说道:“着王承恩谴可靠之人,将这封密旨加急派至熊廷弼处。” “奴婢遵旨。” 韩赞周忙作揖应道。 朱由校知晓自己谋划想做的事,真要有序地推进下去,只怕到某一阶段下,整个北直隶必将生乱,毕竟会触碰到很多利益,会让很多人不满,所以有些事情吧,他必须要想到前面才行。 博弈也好。 斗争也罢。 手里握着的底牌,不到最最关紧的时刻,绝不能轻易亮出来,否则对手一旦知晓,那自己便被动了。 一台惊心动魄的大戏,正在悄无声息的聚集,而这场大戏的发起者,正是待在乾清宫的大明天子朱由校! 忙碌下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 明明做的事不多,可时间却过去很多。 转眼就到戌时始,天边晚霞很红。 “这是你们总结的” 乾清宫正殿外,处理完政务的朱由校,倚着躺椅,看着所持卷宗,神情自若的说道。 “是。” 朱由检、朱聿键二人点头应道。 “不够精准。” 朱由校将卷宗放下,丝毫没有留情面,“连这点事情都干不好,打回去,重新给朕整理。” “……” 朱由检、朱聿键本带着期许的神情,这一刻立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低落,本以为挑灯夜战,将涉及北直隶各地粮价的案牍整理出来,能够得到天子的赞许,没想到却是这样的情况。 “内参是干什么的” 朱由校看向二人,语气严肃道:“是着眼于某一领域,将各项数据进行汇总,继而作为重要参考的文书。 你们的这份内参是整理的很好,可有几项重要参考,?们是一个都没涉及进来,当时造成粮价增幅的原因,漕运的具体情况,事后多久粮价回落,因粮价增幅造成什么连带缘由等等,没有这些衡量全局的数据,你们想叫朕靠猜去了解吗 别觉得整理案牍是小事,朕告诉你们,一个字的错误,就可能导致所有付出白费,这点道理还要朕反复重申吗” 朱由检、朱聿键低下了头。 “看看南书房整理的内参。” 见二人这样,朱由校伸手抽出一份奏疏,“同样的事情,甚至是在更短的时间内,南书房不仅整理出来了,还标明很多注释,以此来方便朕来详细了解,差距是怎样拉开的态度是第一要位!” 作为朱由校理政的重要帮手,特设的上书房和南书房,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找准了他们的政治定位,两书房的节奏很快,稍有懈怠者根本就待不住,不过魏光绪、范景文他们不仅扛住了压力,甚至能将各种事情处理的很好。 两书房是实干派待的地方,打嘴炮,空谈者,泛谈者,推诿者这类货色,根本就进不来两书房。 接过南书房所呈内参的二人,在见到上面的内容,不仅字迹工整,逻辑清晰,排版明了外,关键对特别数据,还用各种颜色标注,甚至在旁白处题不少注释,这让二人先前的骄傲全没了。 “把这份内参带回去,好好给朕看,给朕学,给朕想。” 朱由校起身道:“另外少府颁售债券一事,给朕整理份内参出来,这次要还是不合格的话,那你们就要受惩了。” “臣弟明白。” “臣明白。” 涉及心性的磨砺,就要多经历挫折,就要多摔打,要打破所谓的骄傲,叫他们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如若遇到人就自觉高人一等,连一个好心态都摆不好,那就是自以为是! “皇爷!!” 而就在朱由校讲完此言,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让朱由校循声望去,就见穿着蟒袍的魏忠贤,快步朝乾清宫这边跑来。 魏忠贤回京了 这人是谁 朱由检、朱聿键见到此幕,心底流露出各异神情,不过想到这些,二人没有继续待在这里,而是拿着内参回养心殿了,今夜对他们而言注定将会是无眠的。 “奴婢魏忠贤,叩见皇爷。” 眼眶微红的魏忠贤,跑到御前,顺势就跪到地上,朝朱由校行跪拜之礼,“奴婢辜负圣恩,没能将口外走私一案彻查清楚,还请皇爷重惩!” 言罢,魏忠贤就将头埋在地上。 “起来吧。” 负手而立的朱由校,俯瞰着跪地的魏忠贤,神情自若道:“魏伴伴的差事,能办到这种程度,算是很不错了,山西的情况朕知晓,若继续深查下去,恐在那时的态势下,必会生大乱子。” “奴婢” 魏忠贤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原本他领这份差事,是打定主意要办好办漂亮,毕竟此事办好,那就能得到天子更多信赖和倚重,可口外走私一案,背后牵扯到的人太多了。 不然范永斗也跑不了,只抓住王登库等七贼。 “行了,既然回京了,那就多替朕分忧。” 朱由校摆摆手道:“将该移交的奸佞,将该充内帑的金银,都悉数移交到位,待上述诸事办好,魏伴伴就遴选些人手,把上林苑给朕整饬好,花多少银子要记好。” “奴婢遵旨。” 魏忠贤忙作揖应道,不过在魏忠贤的心底却生出了疑惑,好端端的为何要整修上林苑呢难道有什么别的事吗 魏忠贤奉诏离京很久,这使得京城的很多情况,他其实了解的并不全面,不过对魏忠贤而言,其心里已下定决心,要尽快摸清楚过去的种种变化,想要在内廷站稳脚跟,就必须要多为天子分忧才行。 倘若连这件事情都办不好,那就算先前地位再高,权势再多,也终究免不了旁落的下场,这可不是魏忠贤想要的…… 第296章 集约发展(1) 政治就是反复拉扯的过程,在大明的文官群体中,存在着一批‘又当又立’之辈,简单点来说就是不能太给他们脸,更不能太惯着他们,该用就用,不能有就滚,反正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想做官的人。 朱由校是务实的,对于所谓名声并不看重。 既然想要做事,就别在意他人怎样说,在做事的过程中,难免会得罪一批人,毕竟触碰到利益了。 所以先做再说。 责任内阁的顺势组建,使得朱由校有了施压之处,凡是要扯皮的事情,凡是存有争议的事情,一律安排到内阁去,该商讨商讨,该争吵争吵,反正朱由校的态度就一个,朕不轻易表态,事情既然交给你们了,那就要把事情给朕解决好。 雨过天晴。 京城还是那座京城,紫禁城还是那座紫禁城,很多人的注意和目光聚焦在此,然而掀起风波的朱由校,却悄然离开了此间。 西山。 “还是城外舒坦啊。” 朱由校面露笑意,对随行的一众人说道:“难怪你们兵仗局上下,除了缺银子时才想着跑回城见朕,其他时候想见你们一面都难,知道?们忙,那朕就来看看你们。” “这件事情要抓紧来办。” 作为朱由校最看重的军工领域,以王徵为首的这批人杰,时下在少府皆担任有要职,想要发展好军备,不断提升火器火炮技术,对其他技术持续钻研,形成良性循环的科研攀升、技术迭代等要求,那么军工领域的站位就要足够高! 在现阶段的大明,想要从朝廷层面给予这些,明显是不现实的事情,哪怕是朱由校想给,只怕扯皮和争吵会不断,与其浪费宝贵的时间,倒不如暂在特设的少府体系内,给予军工相应地位,独靠内帑直拨扶持! “现在兵仗局发展的怎样了” 伴驾随行的王徵、毕懋康、宋应星、焦勖、孙元化、茅元仪等一众官吏,脸上无不露出笑容,紧跟在突然摆驾西苑的天子身旁。 就像原兵仗局下辖枪炮厂,可更名为枪炮制造局,内部可根据职能细化筹设低一级衙署,继而明确生产所需,此外,过去专门研制新型火枪火炮的,可集中于新设的枪炮研究所,另寻新址进行相应研究。” 这难道就是少府颁售债券的用意之一吗 想到这里的二人,颇为默契的看了眼对方,尽管心中有不少疑惑,但此刻他们都没有讲任何话,就是静静的听着看着。 诸如代数公式、高等数学、物理定律、化学公式、几何定理等等,上述这些都必须要完善才行,如果这一基础框架不牢靠,那么科学领域就发展不起来。 想到这里的朱由校,伸手对王徵他们说道:“今后皇家近卫都督府、京营、京卫、拱卫京畿诸军等,所需的一应军械武备,悉数由军备清吏司负责生产,有司会明确采买流程和制度。 一直伴驾跟随的朱由检、朱聿键,此刻的心情也很复杂,如果真要这样进行的话,那军备清吏司不知要耗费多少内帑银啊。 大明国情是尊儒兴科,对于广大读书人来讲,他们寒窗苦读十余载,就是为了能金榜题名,继而跻身进官场仕途中,而在这样的背景下,却有那么一批读书人,甚至是官吏,对于火器火炮等领域感兴趣,甚至愿意持续投身其中,这在自诩正统的士林中,简直是离经叛道的典型。 可那也要看是哪阶段的窗户纸。 有天子这句话,一切都值了。 为了便于后续的研制、制造、统筹等需求,朕决意在军备清吏司特设起诸所、局级衙署,以此更好的发展和建设。 都说窗户纸捅破了,便会一顺百顺了。 王徵、毕懋康、宋应星、焦勖等一众人,在听到天子所讲这些后,一个个面露惊意,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这是要扩建啊! 但凡他们真想得到些什么,就不会干眼下做的事情了。 “禀陛下” 朱由校知晓的东西终究有限,他所能指明的方向,仅限于一个大概得方向,知道朝这个方向走没错,可具体的摸索过程还要有,不然基础根基都不牢靠,你想图谋发展纯粹异想天开。 对于奖赏,他们并不关心。 视察完枪炮厂的朱由校,看向随行的王徵询问道:“朕这些时日忙于政务,一直没过问兵仗局诸事,也没有来兵仗局看看,在辽左所取大捷,兵仗局有不可磨灭之功,这些功勋朕都给你们记着,待援辽主力凯旋归京,朕会一起进行赏赐的。” 天子的这番话讲完,让伴驾随行的兵仗局诸官,无不在心底生出暖流,他们的付出和努力,天子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如果此事不能有所突破的话,那么枪炮的研制就受掣肘,毕竟前膛燧发搞的再好,那终究比不过后膛燧发,可话又说回来,独靠黑火药作为基础,那一切都是有限制瓶颈的。 任重道远啊。 听着王徵介绍的种种,朱由校心底生出感慨,其实真要论起来的话,大明在应用技术方面并不落后,还涌现出一批杰出人才,不过生产力的提升,离不开科技领域的发展,而科技领域想要有突破,在基础理论层面的框架就必须牢靠。 “朕这段时间一直在想,兵仗局这个名字不好,要改,就改成军备清吏司,直隶于少府统辖。” “而根据不同的需求,在西山的诸厂下辖诸工坊更多,就像西山冶炼厂下辖工坊数十处之多,从而满足其他诸厂的不同需求,按着陛下先前的旨意,兵仗局在设法研制特种合金,特种钢料,只是现在基础理论还在完善中……” 倘若真要这样进行的话,那么兵仗局,不,军备清吏司的体量,将膨胀到难以想象的程度啊! 这可不是小事啊。 王徵收敛心神,看了眼随行的诸同僚,神情正色道:“时下兵仗局所辖的体量,相较外迁出城之际增加很多,仅在西山一带,便筹设有枪炮、火药、盔甲、刀具、弓弩、煤、冶炼等诸厂。” 相较于在京为官的群体,哪怕是少府的大批职官,隶属于兵仗局的这批职官,都是很纯粹的。 最为直观的一项例子,莫过于黑火药和黄火药,黑火药的性能,爆炸威力,势能等等,都无法跟黄火药相比,可想要研制出黄火药就涉及到化学领域。 在此等态势下,朱由校却表现的很平静,“你们要尽快拟出章程来,朕决意从内帑直拨300万两,用以军备清吏司的改制改建,朕有一些想法都写了下来,诸卿要从快梳理和吸收,将这些都有效落实。” “!!!” 本就震惊的王徵、毕懋康等一行人,在听到天子提到直拨内帑银,而且还是300万两银子,专门拨给军备清吏司改制改建,这让他们心里仿佛炸裂一般,根本就不敢相信他们听到的。 可是他们哪里会知道,朱由校提到的这300万两内帑银,仅仅是第一期规划罢了,后续还会诸期拨银,毕竟军工领域想要有发展和突破,除了聚拢相关领域的人才,沿着正确的方向不断前行外,还需要持续不断地砸银子! 第297章 集约发展(2) 好钢就要使在刀刃上,资源的倾斜和扶持,必须秉承务实这一原则,不然发展集约型手工制造业,更多就是一种奢望。 “军备清吏司的特设,对少府而言是有特殊含义的。” 视察完西山一带,返回乾清宫的朱由校,便召见孙国桢、余应桂等少府高层,讲明心中所想,“少府要抽调人手,积极配合王徵等军司诸官,确保军备清吏司构架整饬,务必做到在整饬期间,不影响所辖诸产业生产,同时要择新址开辟新厂。” “在今后的数载间,朕要对皇家近卫都督府、京营、京卫、拱卫京畿诸军等,完成整军换装的部署谋划,所以在产能方面务必保证好,朕不希望有任何差池!” “陛下,此事恐很难在短期内办好。” 孙国桢眉头紧皱,面朝朱由校作揖拜道:“陛下对军备清吏司的一些想法,臣等先前都看过了,暂不提增扩诸产业领域的制造能力,就说人事方面的调遣和统计,单是军备清吏司现辖匠户、学徒的登记造册,只怕没有月余时间就很难办到。” “要将非军备性质的产业剥离,划归对应的清吏司统辖,这本就需要很多人手协办,现在臣等根本就抽调不出人手,来配合军备清吏司进行整饬……” “那就继续举行考试,增补少府所缺各级职官啊。” 朱由校皱眉道:“朕先前不是强调过,只要少府运转存在急缺人手的情况,就及时向御前呈递奏疏,得朕允准便可对外招选吗” “陛下,不能再招了啊。” 卢观象上前规谏道:“眼下少府的各级职官,规模都快突破三千众了,单单是每月支付的官俸与养廉银,合计都快……” 朱由校直接摆手打断道:“人手不够,不招选新人增补,少府既定的谋划部署,该如何有效推进落实” 对于孙国桢、卢观象他们的顾虑,朱由校是清楚的,无非是少府所辖职官数量,都远超在京多数衙署,也就一个户部,能与少府相提并论吧,可少府终究不被外朝有司的文官群体承认,把摊子铺设的太大,招选的人手过多,万一今后的某一天,内帑无法支撑这些开支,那少府就成笑话了。 不过朱由校却不这样想,更不这样看。 想要发展和建设好北直隶,将集约型手工制造业能生根发芽,就必须要有一个体制完善的队伍领导,靠外朝的文官群体是不行的,这只能靠内帑来支撑和扶持,所以没有比少府更合适的队伍了。 现在各项职权细化,各项谋划部署落实,算是处在一个关键期,朱由校断然不允许任何意外发生。 孙国桢、余应桂、邵捷春、卢观象等少府高层,听到天子的反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按理来说,少府所辖职官持续增多,细分出的清吏司增多,作为少府的高层,孙国桢他们应该积极配合,毕竟上述诸事有效落实,少府的职权就对应增强,连带着他们手里的权力也会增幅。 谁会嫌自己手里的权烫手呢 可是天子这般大刀阔斧的谋改和拓展,让孙国桢、余应桂他们都很害怕,怕步子迈的太大,万一内帑崩溃了,那对朝廷而言绝对是大祸! 一旦真出现这样的态势,他们就是大明的罪人啊! 不过有些事必须要做。 没有一个职权明确,分工明确的庞大队伍,站在最高层面去统筹发展,那么集约型手工制造业就孵化不出来。 站在朱由校的角度,压力要扛起来,责任要担起来,启蒙要揽起来,引导要做起来,唯有把这些都做扎实,那么民间力量才能被吸引跟进,继而在北直隶这片土地上,孕育出更多的活力! “少府对外颁售的债券,眼下在京的情况怎样” 朱由校没理会少府诸臣,而是继续询问道。 “禀陛下,情况不是特别突出。” 余应桂心情复杂,上前禀道:“一期债券总额是一千万两,其中华汇银号按分配,要吃进150万两,尽管在这些时日,华汇银号频频派人小额多吃,不过观望的人太多,零散购进的倒是不少,可加起来的份额才10万余两。” “这个不用急。” 朱由校眉头微挑,神情自若道:“继续按原计划推进落实,有观望就代表有希望,少府颁售债券,是以皇室名誉作保,以皇庄田产做锚定物,朕不相信没有人不心动。” 对于债券一事,朱由校是有十足信心的,有过去辽左奏捷兜底,他这位大明天子在民间的声威,早已悄然抬高很多。 只要少府颁售的一期债券,可以在京城地界售罄,那么二期债券就立时铺开,在京畿各地进行售卖,且二期债券的份额是两千万两,比一期债券翻了一倍,能将这三千万两聚拢到手里,朱由校就有十足的信心。 “等到一期债券售罄,所得债券储银,再拨三成给军备清吏司。” 朱由校想了想,伸手对孙国桢几人道:“有这合计六百万两银子,朕相信军备清吏司在今岁的谋改,势必能有显着成效的。” 想要发展集约型手工制造业,耗费钱粮最多的军工领域,必须要重点扶持,毕竟扶持了该领域,一些科研成果一旦成功,那能带动着民用产业发展,最直观的例子,莫过于冶炼领域的发展。 真的能卖完吗 相较于朱由校的信心十足,孙国桢、余应桂等少府高层,在听到天子所讲后,结合所知晓的实况,一个个心里没有太大底气,毕竟债券这种事情,你不可能去强买强卖,真要那样做的话,哪怕得到千万两储银,可对应的损失就太大了。 新旧思想的碰撞,本就会生出很多波折,尽管朱由校看出他们的忧虑,不过却没有点出来,毕竟有些事情想要见成效,这是需要时间来沉淀的,眼下说再多,都不如去做,把事情扎实推进才是关键! 第298章 集约发展(3) “陛下的这盘棋下的妙啊,用少府颁售的债券,去吸纳民间的金银,继而发展少府特设的军备清吏司,如此就能牵制住工部所辖军器局,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不必看外朝文官的脸色了。” “可是这样做的话,相应的职能岂不重叠了我总觉得皇兄所谋,不止咱们所看到的这些东西,你想想外出离京的廉政院,再想想动静不明的债券购置,皇兄到底谋划的是什么呢” “倘若纯粹是为发展和治理北直隶,就我们所看到的种种,的确是有不少地方是很难说通的,最让人琢磨不透的是陛下的态度,稳健开局的同时,又处处透着急切的苗头,这是很矛盾的。” “是利益!!我明白了,皇兄是在抢时间,是在挤浓疮,你仔细想想,如果皇兄所谋的那些,真的到最后逐一落实的话,谁的利益受损最严重呢” “朝中的那帮文官” “是,但也不是,准确的来讲,应该是他们背后的人,毕竟朝中的那些文官,尤其是诸党各派在朝争权逐利,溯本求源之下,不还是为了利益吗可要真让北直隶发展起来,这对谁的损失最大呢” 夜幕下的养心殿,依旧是灯火通明,忙碌了一天的朱聿键、朱由检二人,没有早早的就寝休息,相反却聚在一起探讨。 在养心殿的东暖阁内,摆放着众多的案牍和卷宗,甚至墙上和地上展着很多舆图,就因为朱由校提出的考校,二人即便回养心殿休息,也都是很晚才睡。 年轻唯一的好处,就是精力旺盛,顺带着恢复能力很强。 “皇爷” 当朱聿键、朱由检二人的探讨声,从东暖阁内不断传出时,彼时在东暖阁外,朱由校则静静的站着,透过窗户看着二人,一旁站着的刘若愚低声上前,“要不要奴婢去……” “不用了。” 嘴角微扬的朱由校,伸手打断道:“走吧,摆驾回坤宁宫。” “喏。” 刘若愚忙低首应道。 对于朱聿键、朱由检二人的探讨,朱由校还是颇为欣慰的,一个人就算再强,考虑问题的层面,终究是存在偏差的,但是在相互的探讨中,彼此讲明各自所想,哪怕中间存在较大分歧,一旦将所疑之事弄明白,那么改变是颇为显着的。 去往坤宁宫的途中。 “到岁数的那批宫女,眼下在南苑生活的怎样”朱由校没有坐撵轿,而是溜达着前行,对身旁随行的刘若愚道。 “都已适应了。” 刘若愚低首回道:“这批宫女的登记造册,不久前内廷有司刚刚完成。” “将她们的花名册,都悉数移交给少府吧。” 朱由校想了想,神情自若道:“明日着司礼监谴人去南苑一趟,从她们之中筛选一批懂得纺织的,暂在南苑组织帮教诸事,等到新设的轻工清吏司安稳下来,在京郊所建纺织诸厂竣工,便安排她们进去做工吧。” “奴婢遵旨!” 刘若愚忙作揖应道。 有一个整体思路,朱聿键和朱由检在探讨时没说错,朱由校的确在谋一盘大棋,想要发展和建设好北直隶,将集约型手工制造业有效落实,让大京城战略、天津开海战略,唐山集约冶炼战略等落实,内帑就不能单方面只出不进。 就像不留余力的发展军工领域,是为了抬升科技与生产力的上限,使得其能拓宽上下游产业链,所以就算砸再多的银子,哪怕眼下没有看到回报,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回报与获益是可以看到的。 不过长期回报和获益要跟进,但是短期回报和获益也要加码,毕竟没有形成经济上的良性循环,那注定是不能长久的。 故而在投资少、见效快的领域产业,朱由校也要以少府的名义拓展,诸如纺织、民用铁制品、煤业、琉璃、香水、日用等轻工产业,朱由校都要规模化的进行筹建。 至于说销售层面,一个要靠便民社,一个要靠天津十三行,一个要靠皇店,哪怕当下的市场环境,并没有想象中的好,可是朱由校却坚信一点,随着一批批脱产群体云聚北直隶,小农经济的自给自足模式,就会被逐步的逆转与改变。 “皇爷,还有件事情。” 刘若愚想到一件事,忙向天子禀道:“十三行已先后在天津治下筹设,据有司传回的消息,在京勋贵已有多家向东南诸省谴派心腹。” “动作还真够快的。” 朱由校笑笑,“看来南北海运一事,要比预想的要快不少,就是不知…盘踞在南洋诸国的西夷海商,多久会北上天津了。” 开海一事,乃朱由校谋划的重要一环,不过此事不是急的事,毕竟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存在。 “皇爷,要不要谴派人手去壕镜”刘若愚想了想,低首说道:“壕镜治下有不少西夷海商,要是……” “你觉得在京的这帮勋贵,会没有想到这一层吗” 朱由校看了眼刘若愚道:“眼下最迫切想通过开海赚银子的,就莫过于这些勋贵了,当然,还有他们门下的那帮群体。” 在京的这帮勋贵之中,多数勋贵是什么德性,朱由校是清楚的,要对赚钱没有兴趣,那他们就没别的事情能做了。 为了天津十三行之事,他们投进去不少金银,有相当一部分勋贵,是假借着别人的名义,拿着自家积攒的银钱,去购置天津十三行的银股,对此朱由校没有多说其他,反正这些银子都是启动资金。 “对了,明日记得提醒朕。” 朱由校伸手道:“要给天津所设官营造船厂,追加一笔内帑银,既然十三行顺利在天津筹建,那么造船产业也要尽快形成规模才行。” “奴婢遵旨。” 刘若愚忙低首应道。 开海不比其他事业,这需要较长的时间沉淀,毕竟造船是极为繁琐的事情,而浩瀚无垠的海域上,想要控制住航线主导权,没有绝对的海上力量是不行的。 第299章 集约发展(4) “陛下召见我等何事” “不清楚啊,许是有大事发生。” “走快点吧,莫要耽搁了时辰。” “看来……” 西苑,穿着各色官袍的人群,在经过层层的关卡和检查,朝着玉熙宫方向前行,而走在队伍最前列的,正是孙国桢、余应桂等少府高层。 最近的这段时间里,少府上下是忙的团团转,甚至有不少官员都许久没有回过家,这可不是他们不想回,实则是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忙起来什么都顾不上了。 往往刚处理完这件事情,紧跟着下件事情就来了,哪里有时间多想其他啊。 身处在这种紧张忙碌的氛围下,至于说别处的非议或指摘,少府所辖的各级职官,根本就没心思和精力去理会,嗯,更为准确的是他们就没时间去听这些。 在少府所辖的中低层职官里,少数是止步于乡试的,多数是止步于院试的,倘若没有少府举办考试,要对外招选人才,恐他们今生跻身仕途的希望很渺茫,做官对于读书人的诱惑太大了。 当然少府也绝非什么人都要。 仅是针对招选考试,便制定有详细的章程,继而筛选报名参考的群体,以确保少府职官的整体素质。 “臣等拜见陛下!” 玉熙宫内响起山呼声,少府的中高层职官齐聚于此,坐在宝座上的朱由校,看着殿内所聚诸臣,露出淡淡的笑意。 这是自少府特设以来,他首次召见全体中高层,除了少部分熟悉面孔外,其他都是第一次见到。 “免礼吧。” 朱由校收敛心神,语气铿锵道:“今日朕在玉熙宫召见诸卿,是有些事情要明确,少府要做实事,离不开诸卿,这场廷议会持续很久,会涉及很多。” 没有任何废话的开场,让齐聚于此的少府中高层,无不感受到天子的态度,同时也在心底生出激动。 在这等态势下,十余名内廷宦官搬着舆图,便将舆图放于指定位置,这让殿内的少府诸官皆看了过去。 “少府首次最高会晤,要明确的第一项决议,即建设和发展园区大工。” 朱由校撩袍从宝座上起身,踩着丹陛朝少府诸臣走来,语气铿锵道:“指导、开发、审计、重工、轻工、矿务、煤业诸清吏司的人来了没” “臣等拜见陛下!” 被点名的那些清吏司郎中,快步从朝班中走出,在无数同僚的注视下,面朝天子作揖拜道。 什么叫大手笔 这就叫大手笔! 如果想发展好集约型手工制造业,就必须筹建垂直分属的衙署,以统筹发展的思路,继而以集中力量办大事的决心,建设起一批成规模的领域产业。 要搞就好好搞。 莫要小家子气! “朕决意在西山、宛平、大兴、良乡、房山、通州、顺义、昌平八地,特设筹建起一批园区制造官局。” 朱由校指着眼前的舆图,表情严肃的说道:“这批园区制造官局直隶于开发清吏司,它们皆是内廷的直属产业,故而所占的土地皆为皇庄用地,根据各地的实际情况,上述八园区制造官局,所涉及的领域产业各有不同。” “像西山园区制造官局,是以冶炼产业为主体,煤炭产业为附庸,故而在该处制造官局之中,要根据规模大小,增扩冶炼、开采等现有工坊,该整合就整合,原则就一个,必须制造出高品质的各项钢材、铁料,同时为发挥好统筹作用,西山官局要统筹建设一批民用铁器厂,以增强创造收益的能力。” “像通州园区制造官局,是以轻工产业为主体,故而该处制造官局之中,以纺织、成衣、鞋业、毛毯等产业为主,上述产业如若能尽早竣工运转,今后涉及军服战袄采买,不是不能交由该处承办……” 朱由校讲的很细致,殿内所聚少府诸官,包括孙国桢、余应桂这批少府高层,一个个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原来还能这样搞啊。 朱由校的思路很是新奇,这在过去根本就没有过,大明是有织造官局,但却没有制造官局,可在朱由校的统筹规划下,围绕京城这片地域,将先后筹建起八个园区制造官局,涉及到不少领域产业。 倘若是上述八园区制造官局,真的能在各地顺利筹建起来,不说别的,单单是少府的影响力和权势,都将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增强啊。 “交通清吏司的人来了没” 而在孙国桢、余应桂他们感慨之际,朱由校的声音再度响起,这让不少人的注视,都投向上前的交通清吏司郎中阎应元。 “臣阎应元,拜见陛下!” “免礼吧。” 看着眼前的阎应元,朱由校露出淡淡笑意,其先前在南书房就任随员,做事极为踏实,在交通清吏司特设后,朱由校就让其迁任此要职。 “你们交通清吏司的担子同样不轻。” 朱由校收敛心神,开口道:“等到上述八园区制造官局,完成他们前期的基础建设,围绕上述八地的驰道营建,也要紧锣密鼓的着手规划了,原则就一条,要以京城为核心,将上述八地紧密的结合起来……” 这就是大京城战略吗 听到这里的孙国桢、余应桂等少府高层,在听到这里的时候,一个个猛然想起什么,过去心底藏着的疑惑,此刻却豁然开朗。 天子所想的大京城战略,跟他们所猜的大京城战略,那完全就不是一回事。 “遇山开山,遇水架桥,总而言之就一句话,必须要将驰道给朕筹建好,不要想耗费多少银子。” 朱由校继续说道:“对了,军备清吏司的人来了没先前负责煅烧水泥一事,眼下进展的怎样了” “禀陛下,还在加紧研制中。” 军备清吏司侍郎王徵,快步从朝班中走出,“不过据当前掌握的情况,距陛下所提水泥要求,相信要不了多久便能煅烧出来。” 少府所辖诸清吏司,有领侍郎衔的,有实授郎中的,以此来体现出不同地位,这是非常有必要的。 “此事要快,少府的很多谋划部署,都离不开水泥这一项。” 朱由校闻言说道:“特别是基础建设这一块,水泥的型号划分要明确,这其中的原料配比,烧制温度,煅烧时间等,都是有很大区别的。” “臣明白。” 王徵当即作揖道。 水泥是发展建设的重要基础之一。 只是水泥的烧制生产,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毕竟型号区分很多,适合建筑房屋的,不一定适合驰道建设,适合驰道建设的,不一定适合水利建设…… 所以对于水泥这一项,朱由校能做的就是聚集工匠,特别是烧窑的那帮匠户,叫他们在王徵一行的带领下,一窑一窑的进行煅烧试验,同时还要做好防护,这样一来耗费的钱财就很大。 不过朱由校并不心疼。 想要发展和建设集约型手工制造业,就必须要有更快捷的建筑方式,综合考虑之下,水泥无疑是最好的承接,现在种种压力聚于这一项,也让王徵的心底憋足一股劲儿,誓要尽快将水泥煅烧出来,有时候良性竞争和适当压力,是有助于发展的。 第300章 抢购潮 天子深居西苑多日,频召少府、顺天府等有司职官,一时间朝中的热议不断,只因无人知晓西苑发生何事,不明天子此举何意。 对于在京的官而言,获取上层消息,揣摩天子想法,继而分析形势,是必须要具备的能力。 你想要往上爬,不被人算计掣肘,就要懂得避雷避坑,这要是都学不会,那何时栽下跟头都不知。 西苑。 钓鱼台。 “一个个都没有闲着啊。” 朱由校坐在躺椅上,御览着内厂呈至御前的内参,嘴角微微上翘道:“朕在西苑忙着各种事宜,他们在私下忙着打探消息,这官儿叫他们做的,算是给做明白了,猜吧,探吧,朕倒要看看,谁会把口风散出去。” 讲到这里,朱由校将所持内参合上,顺手就递给了陪同的朱由检、朱聿键二人,随即便从躺椅上起身。 想要做点实事的确够难的。 望着眼前的太液池,不时在池面上泛起道道涟漪,朱由校却生出些许感慨,过去这几日在西苑,他是一刻都没有闲着,跟少府的各级职官,跟孙传庭他们,相应讲明自己的各种设想。 围绕这些设想而明确的谋划部署,想要真正意义上落实下来,仍需要做诸多繁杂的前期工作。 好在有少府这等集权衙门,内部的职权与分工明确,否则想要做成些事情,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陛下,您还要待在西苑,不归乾清宫理政吗” 而就在朱由校感慨之际,朱聿键大着胆子,上前看着天子的背影,“这朝中的一些人真是太过分了,居然敢妄议陛下为何待在西苑,甚至……” “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想怎样说,是他们的事情。” 朱由校撩了撩袍袖,转过身对朱聿键道:“朕觉得西苑挺好的,再待几日,反正外朝有内阁在,谁想背地里捣乱耍心思,那先要看内阁同意否。” “可是……” 想到那封内参上,内阁的一些表现,朱聿键欲言又止起来。 “没什么可是的。” 彼时,朱由检走上前道:“皇兄是在钓鱼,你还没看明白有些人是故意做这些,目的就是想知晓皇兄所想。” “这点我知道。” 朱聿键眉头微蹙道:“可是他们怎么能这样做明明陛下在西苑同样是在处理军国大事,甚至有不少谋划部署关系社稷安稳,外朝的那帮文官有不少对此毫不知情,却……” “这就是他们要做的。” 看着义愤填膺的朱聿键,负手而立的朱由校淡笑道:“恰恰是他们毫不知情,所以他们才动作频频,就说这个钱谦益吧,在内阁阁议上讲了很多,但在私底下,你们可知其做了什么” 嗯 朱聿键、朱由检相视一眼,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难道还有他们不知晓的事情吗 “钱很聪明。” 朱由校嘴角微扬道:“通过华汇银号这层关系,在少府购置不下百万两的债券,多为五年期,且持有者皆为杜撰之人。” “竟然有这么多” 朱由检难以置信道:“钱谦益他哪儿来这么多银子。” “是啊。” 朱聿键紧随其后道:“关键是在少府购置大额债券,是需本人亲至的,还要查验相应资质,这些都是陛下明确的制度啊。” “规矩是死的,但人是活的。” 朱由校撩了撩袍袖,似笑非笑道:“朕是明确这些制度不假,可其中有一项,是可通过作保,继而免于繁琐的检验与审核。 华汇银号恰好就有这个资格。 在这世上是没有秘密可言的,华汇银号发展到现在,已有人探到一些实底,国舅王升可能是幕后金主。 一个可能就可以做很多文章。 而华汇银号严苛的保密措施,绝不泄露经办储蓄个人信息,经过较长时间的检验,被不少人所认可。 因此围绕抢购债券的局,就在悄然间拉开了帷幕,为何朕当初不担心颁售的债券,不会留下空额吗 原因就在于债券锚定的是皇庄田产! 这可都是北直隶境最肥沃的土地,关键是还都连成片啊,哪怕到期无法兑付本息,真拿皇庄田产进行置换,这买卖也是稳赚不赔的。” “一个个的如意算盘打的真好。” 朱聿键眉头紧蹙道:“如此一来的话,算是堵上一个隐忧,即少府到期无法兑付本息,又不愿拿皇庄田产置换,则这些幕后持有者,即可找些人拥堵京城,煽动舆情,继而彻底闹开。” “孺子可教也。” 朱由校露出赞许的神情。 “皇兄,这些人都是谁” 朱由检上前询问道。 “这点朕不能讲。” 朱由校却道:“朕知晓的这些人,可能也只是少部分,还是鸾卫暗查到的,跟华汇银号本身无关,涉及华汇银号的信誉,断不能因此事而断掉。” 牵扯到信誉问题,朱由校绝不会打任何马虎眼,尤其是华汇银号,其背后承载太多的期许,一旦说信誉破掉了,想要构建和完善大明的金融体系,那更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过去历朝发行的宝钞,已彻底耗尽这方面的信誉。 大明的财政想要彻改,想要真正意义上变好,就必须要推动币制改革,倘若没有铸币税的加持,中枢财政永远缺少底气,毕竟现阶段的大明,涉及到币制这一块,是非常混乱的,不仅中枢能够铸币,地方也能铸币,且没有统筹调控这一说,更别提民间私铸成风,不做好万全准备便触碰,那大明上下必乱! “皇兄给万民的福祉,就这样被一帮道貌岸然之辈给侵吞了”朱由检垂着的双手紧攥着,表情异常难看道:“这买卖叫他们做的,就是一个稳赚不赔啊!” “现实本就这样残酷。” 朱由校笑笑,眼神凌厉道:“皇弟不会真的以为,朝廷明确的那些惠政,真正受惠的是底层群体吧首先享受到好处的,实则是那些享有特权的人。” “这世上有太多的事情,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想要解决一些问题,就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等待合适的时机出手。” “现在这个局啊,才刚刚铺开而已,朕需要很多金银,由此才能聚民兴工,甚至进一步将局搅浑,慢慢看,慢慢品,还有太多的事情尚未达到朕的预期,所以现在不要在心里下定论。” 讲到这里,朱由校缓缓抬起头,看着那湛蓝的天,眸中掠过一道精芒,他很喜欢这种反复博弈的过程,毕竟这一期间,他能看到很多人性,在结果没有彻底落地前,最忌讳的就是心生骄纵! 第301章 国贫民富 噼啪 算珠不停地拨动声,在华汇银号的总号驻地回响,百余众账房分散各处,聚精会神的核算账目,长短不一的算盘,在这些人的手里,就像活过来一样,灵活的手指动着,而在这片区域内,更有数以百计的黑衣壮汉,分站在各个位置上,那一双双眼眸盯着各处,整个氛围忙碌着透着紧张。 “国舅,二算明确了。” 在此处的一间小屋中,华汇银号股东之一,秦庆德拿着一摞文书,表情严肃道:“通过我华汇银号,向少府作保购置的债券总额,合计为670万两,按事先签订的契约,我号三十抽一,共计得20余万两份额的债券。 此外大额不记名储蓄,除了这批用于购置债券份额,尚有留储金银合计131万余两,而在购置债券期间,遵循留储足色金条例,与各分号加急调换足色银……” 倚着官帽椅的王升,翻阅着眼前的财报文书,面无表情的听取秦庆德所禀情况,反观身旁站着的几人,眉宇间或多或少透着忧色,此次少府颁售债券,尽管华汇银号从中赚取不少纯利,可是涉及到这么大额度,让他们更多的是觉得担忧,至于喜悦真没有多少。 毕竟作保是要担责的。 倘若在这批通过华汇银号作保的债券,今后敢出现任何问题,一旦朝廷追查下来,查到他们华汇银号的头上,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做的很好。” 不知过了多久,王升将眼前财报文书合上,露出淡淡笑意道:“这段时间诸位都跟着辛苦了,华汇银号能承接这等业务,对于我号今后的拓展,是有着不寻常意义的。 将那批抽成所得债券,与我号所购债券归于一档,此事到此就算结束了,接下来我号要做的,要趁势加大揽储力度,同时加快放贷进度,这次机会要把握好。 对了,参与此次作保行动者,按华汇银号所定奖惩条例来办,该发多少奖钱,就发多少奖钱,咱们不能寒了底下人的心。” “国舅,这样真的没事吗” 听完王升所讲,一旁站着的张广义上前道:“如此大额的作保购置债券,万一那些人之中有心思不纯者,想要在背后鼓捣些什么,一旦在京引起不好舆情,继而使少府出现挤兑态势,恐……” 张广义的话没说完,讲到这里,识趣的停了下来。 这是想试探什么啊。 听到张广义所讲,王升岂能不知其所想,包括站着的秦庆德、李志忠等人,心思也都差不多。 他们想试探什么,无非是华汇银号的幕后金主,究竟是他王升呢,还是在乾清宫的那位呢。 在过去的这些时日里,类似这种试探有不少,不过每次王升都很好的斡旋了,有些事情就不能明说。 “那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王升想到这里,撩了撩袍袖说道:“即便今后真出现挤兑态势,只要我华汇银号没有参与其中,少府就拿咱没有办法,毕竟咱华汇银号这边,可是在少府颁售债券之初,就订购了150万两的份额。 这就是咱们的底气。 咱们终究是做生意的,明确的底线是不能突破,不过有人想通过咱们作保,这白捡的银子不能拱手相让吧 他们是达官显贵也好,是乞丐流民也罢,只要进了咱华汇银号的门,想要进行大额匿名存储,那咱们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诸位不会真的以为,这些人想要的是少府债券的利钱吧错了,他们真正想要的,其实是锚定的皇庄田产,只不过这些人的身份特殊,不想被人知晓这些,所以挤兑态势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用挑明,其实暗藏的道理都明白。 “皇庄田产是好,但对咱华汇银号而言,还是没有金银好啊。” 王升似笑非笑,扫视眼前众人,“进我华汇银号门的人越多,就代表我号底蕴随之增强,就这批作保购置债券所赚所储,足以再开几家分号了。” “信誉是咱们必须要保证好的,谁都不能坏规矩,谁要是敢坏规矩,那就是断了大家的财路。” “接下来华汇银号要做的,是如何在北直隶各府州城皆能筹建起对应分号,能把这一谋划做好了,不说别的,单单是将揽储与放贷业务做好,华汇银号每年就能得不小的纯利,那要是继续拓展呢” 听到此处的众人,眸中无不掠过精芒。 做了银号这行生意,其中究竟有多大暴利,随着时间的推移啊,秦庆德他们算是弄明白了。 背靠王升这棵大树,不说别的,仅在京城这地界上,仅说放贷一项,华汇银号的放贷利息,要比民间其他放贷要低不少,这使得有很多人聚来,华汇银号只需从中筛选优质客户,名下有产业的进行放贷,这每年就能收取不少利钱,放贷用的银子恰恰是揽储进来的,这一进一出,非但没扎进去本,相反还能赚很多。 当然了。 想要做成这些事情,是需要有相应付出的,要知道华汇银号创设之初,根本就没有多少生意。 信誉的保证,口碑的积攒,是一点点维系起来的,而这次少府颁售债券,则让华汇银号向前迈了很大一步。 陛下,还真让您老说透了,大明现在就是国贫民富啊。 只是这个民,并非是平头百姓啊。 而看着众人反应的王升,此刻心底却有些感慨,经手执掌华汇银号越久,实则王升心底就越怕,这银子太烫手了,而最让王升搞不懂的,是这些群体之中,有些人的银子究竟是怎么来的啊。 明明朝廷国库每年的税收,是呈现经年递减的,可为何有些人的银子,随便一掏就是几十万两,甚至百万两计,这是最让王升想不明白的。 不过也恰恰是这样,使得王升的内心深处,一直都在暗中琢磨这些,毕竟华汇银号是他代天子执掌,要是敢出现任何问题,那他罪过就大了。 第302章 财相出手 经济这本账很杂,尤其是站在朝廷层面,任何一处细小疏忽,都很有可能会造成较大损失。 特别是在万历朝初期,张居正推行一条鞭法谋改,使得白银成为正赋,百姓上缴国税须事先统一兑换成白银,财政制度发生了根本转变,客观上确立明朝金融的“银本位”制。 法是好法。 不过大明并非一个产银很多的国家,白银作为本位货币,只用于缴赋、大宗买卖、中外贸易中,日常货币流通仍以铜制钱为主,没有解决金银铜的供需问题,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相当于将金融命脉交于他人之手。 而随着张居正的身死,轰轰烈烈的一条鞭法谋改,即在政治层面被否定掉了,这导致更严峻的问题,大明的财政制度混淆了,一些政策延续了,一些政策推翻了,继而使得经济乱套了。 更为麻烦的一点,大明内部经济秩序乱了,外部环境也开始恶化,欧罗巴爆发严峻的贸易危机,中亚海上贸易萎缩,西班牙荷兰日本相继限制贸易,这一系列的外在变故,导致流入大明的白银逐步削减。 而这个时间节点,就是从万历朝后期,泰昌朝,天启朝这段特殊时期,逐步出现并形成既定事实的。 由此也悄然加剧了大明经济的危机。 该时期下大明出现白银短缺造成了日益恶化的通货膨胀,与此同时本位货币流通减少又导致了通货紧缩,看似矛盾的对立关系,却又真实发生在大明治下。 “这个窖藏观念不能设法扭转,哪怕是在北直隶境大规模兴工,只怕大明的金融体系想逐步构建,也绝非是件容易的事情啊。” 西苑。 看完王升呈递的密奏,朱由校的心情很沉重,他在思索着大明今后要走的路,究竟要怎样平稳的走下去。 为何说朱由校接手的大明,是一堆乱摊子呢,根源就在于大明的文官群体治理国家的理念,是小农经济下的固有思维,他们更多的是考虑大明怎样,而对大明以外的因素从不考虑。 更为重要的一点,在于大明文官群体的背后,往往还代表着广大的所谓士绅、士大夫利益,这其中还掺杂有别的群体。 比如勋贵,比如权贵,比如宗藩,比如海商,比如商贾…… 恰恰是了解这些的朱由校,还是挺佩服张居正的,一条鞭法的明确和推行,固然有它特有的局限性,但是敢站在那么多人的对立面,去触碰很多的禁区,哪怕被很多人骂,被很多人排斥,张居正依旧敢为天下先。 这种精神是令人钦佩的。 甚至朱由校就在想啊,要是没有张居正的一条鞭法,或许在万历朝初期,大明就将迎来一场浩劫,国祚可能就会倾覆掉。 这绝非是危言耸听。 可随着张居正的身死,一条鞭法在政治层面被否决,固然安抚了很多人的情绪,但是相对应的来讲,却加重了底层群体的负担。 其中一项具体体现,即火耗! “陛下这是怎么了” 相隔不远处,站着的朱聿键,望着朱由校的背影,眉宇间透着担忧,“为何收到一封密奏,陛下就一直站在那里呢” “不清楚。” 身旁的朱由检摇摇头道:“只知道那封密奏,是国舅王升呈递的,不过具体涉及到什么就不清楚了。” 听闻此言的朱聿键,露出疑惑的神情。 而就在此时。 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匆匆从远处跑来,脚步声引起二人的注意,彼时的王体乾,低首快步前行。 伴驾陪同的刘若愚、韩赞周等人,瞧见匆匆跑来的王体乾,无不露出疑惑的神情,刘若愚下意识看向天子。 “皇爷,内阁吵起来了。” 早就听到动静的朱由校,缓缓转过身来,就见赶来的王体乾,呼吸有些急促,抬手作揖道。 “因为何事” 朱由校面色平静道。 “禀…禀皇爷。” 王体乾如实道:“是毕阁老所提奏疏,想效仿少府颁售债券之事,以北直隶境官田为锚定,要通过户部颁售一批债券,份额是八百万两,只是此议遭到次辅钱谦益、群辅孙如游、何宗彦、沈、史继偕等人的反对……” 毕自严是想照猫画虎吗 朱由校听闻此言,双眼微眯起来,心里暗暗思索着,他通过少府颁售债券,是想要吸纳民间游资,吸纳窖藏的储银,继而通过兴工的方式,在北直隶境发展集约型手工制造业,聚拢大批破产群体。 这一战略谋划的逐步落实,必然会改变大明北方境遇,甚至还将出现虹吸效应,一切资源倾向于北直隶,可能会影响到陕西、山西、河南、山东等地民间秩序,但是为了谋变,此事必须要做。 因为北直隶集约型手工制造业,能否有效落实的另一根源,还牵扯到能否培养一批脱产群体。 而这些脱产群体,会承载另一项谋划。 即币制改革的承接使命。 币制改革绝非上嘴皮碰下嘴皮,说说就可以推动落实的,哪怕铸币技术能够完善,可愿意接受的群体不多,那新制的各式制钱便不具备货币属性,没有这一特殊属性,朝廷缘何能征收铸币税啊! 按着朱由校的整体构想,待到北直隶发展到一定规模,便有序推动新币制落实,承接群体就是脱产的这批群体,以及驻守北直隶各地的新军,而协办机构除了少府,还有华汇银号,只要这一步能有效落实,那今后便能逐步扩大影响力,继而逐步收紧铸币权,彻底改变超发乱铸的混乱币制模式! “派人探查,及时向朕禀明。” 想到这里的朱由校,表情严肃道。 “奴婢遵旨。” 王体乾当即作揖应道。 在这样一种形势下,毕自严要跟着搞债券,哪怕朱由校很信任毕自严,对其能力没有任何怀疑,但该了解的情况必须了解。 要知道朱由校做的事情,是想在东南诸省之外,再造一个繁荣发展的工商汇聚区,也要打通海贸航运。 从大明开创之初,陆陆续续就有大量的白银流入,哪怕是有海禁,但这一现象却在暗地里进行,这使得大明东南诸省的经济得到发展,甚至还出现资本主义的萌芽,可萌芽终究是萌芽,想要改变大明命运,就必须要另辟蹊径才行。 一个货币制度。 一个粮食安全。 是朱由校要花费精力去解决的,毕竟有太多的事情,皆是围绕这两件事展开的,倘若在此期间敢有任何疏漏,那最先有所反应的,必是贫瘠的西北地区! 辽东的建虏叛乱,威胁不到大明国祚! 因为大明征收的赋税,是需要拿白银来缴的,同时处在小冰河时期下大明,导致治下灾害频生,尤其是西北地区,总体粮食减产最严重,一旦火星冒出,那必将爆发大规模农民起义。 稳中求变,是朱由校一直在做的,将刀对内去砍,而不是亮到底层群体身上! “毕卿啊毕卿,你究竟是想要干什么呢”想到这里的朱由校,眉头微蹙的囔囔自语,“万莫做太过激的举措啊,眼下的大明,可经不起这种折腾啊,想变,那也要审时度势的去变啊。” 第303章 反对! “反对!!毕自严你就是在胡闹!!” 文华殿内,孙如游愤怒的声音响起,隔很远都能听到,内阁的其他官吏,皆能感受到紧张氛围。 尽管紧张的氛围,始终伴随着内阁,但是此次却不一样。 “议事就议事,莫要这般。” 坐于主位的朱国祚,见孙如游这般激动,眉头微蹙道:“阁议不是菜市口,想怎样吵就怎样吵。” 孙如游冷哼一声,语气铿锵道:“元辅,这并非是本辅想吵,实则为他毕自严不顾朝廷,为了一己之私利,才想出此等馊主意。” 彼时。 坐着的次辅钱谦益,群辅何宗彦、沈、史继偕、孙承宗、王象乾几人,流露出各异的神情,看向沉默不言的毕自严。 毕自严要向御前呈递奏疏,请准户部颁售债券疏,在今日的这场阁议中,可谓引起轩然大波。 “馊主意” 迎着众人的注视,毕自严撩了撩袍袖,神情自若的看向孙如游,“那本辅倒想问问孙阁老,少府对外颁售债券,以皇庄田产为锚定物,为何本辅就没见你这样说呢” “你……” 被毕自严这样一说,孙如游脸色微变,额头青筋暴起,事情虽说是同一类事,不过性质却不一样。 少府颁售债券,那是以皇庄田产为锚定物,说到底这属于皇帝私产,根本就不用向国库缴税,该部分税收是直输内帑的,所以说句大不敬之言,即便是天子将这部分田产都给败光了,那也影响不到朝廷运转,甚至朝廷还能因此多一笔税收。 但户部颁售债券,性质就不同了啊,这是拿北直隶的官田为锚定物,如果到期无法兑付本息,那就需要拿官田来置换,原本国库就入不敷出,现在又搞这一套,万一真把官田给置换了,这个责任谁来担谁能担的起 “毕阁老,?不要混淆两者。” 钱谦益轻咳两声,皱眉看向毕自严道:“现在阁议讨论的,是户部想要颁售债券,本阁觉得此举不好。” “一句不好,一句反对,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顺着钱谦益的话茬,毕自严开口道:“大家同朝为官,又同在内阁佐政,眼下国库是怎样的情况,户部又是怎样的情况,相比诸位都心知肚明吧” “好,既然诸位反对此议,那谁能为本辅出谋划策,设法解决些具体问题呢比如重修旧太仓、海运仓拨银,再比如仓场储粮增添拨银,此事陛下先前强调过,不准向地方进行摊派,可问题要解决吧” “还有山西、河南等地河政巡察,内阁也收到诸巡河御史的奏疏,情况可没有所想的那样乐观啊。” “此外议定的驿传改制,这同样要一笔专银解决,如此本辅还没有提别的,就上述这些的用银该怎样解决” 毕自严的话音落下,殿内陷入到死寂之下。 都说户部尚书好,掌管着天下财税,乃是最富裕的存在,但那都是表面光鲜,背后有多少心酸,唯有历任户部尚书最清楚。 毕自严从接任户部尚书以来,可谓是战战兢兢,一刻都不敢松懈,尤其是朱由校这位大明天子,先后明确废除摊派辽饷,明确永不加赋两项惠政,这使得朝廷的进项银无形中被砍掉不少。 如果这两项惠政能有效落实,底层群体的负担是能减轻不少,可是相对应的来讲,中枢朝堂的压力就增加很多。 毕竟各项开支都摆在台面上,反观财政收入却持续削减,这笔账不管怎样算,都是合不上的。 做大明的户部尚书难! 做大明的财相更难啊! 种种压力汇聚过来,毕自严都快喘不过来气了,但是遇事就退缩,这不是毕自严的性格,他也干不出来。 文华殿内的争辩,在殿外的某处角落,被一人聆听着,待到有人过来接替时,那人便匆匆离去。 “毕阁老,本辅就问一句话。” 何宗彦见众人不言,皱眉看向毕自严道:“如果户部真要颁售债券,要拿北直隶境的官田为锚定,聚得八百万两纹银,要到期无法兑付本息,毕阁老真打算拿官田置换” “既然是以此来聚银,那就要说到做到。” 毕自严眼神坚毅道。 “你毕自严要做大明的罪人,我等还不想做大明的罪人!” 此言一出,孙如游拍案道:“官田乃是社稷根本,就为了几百万两银子,便要将官田置换出去,这在本辅看来无疑是饮鸩止渴。” “孙阁老为何这般性急” 面对孙如游的质问,毕自严却平静道:“本辅的话还没讲完,如果户部颁售的债券,真能聚来银子,也就明岁的压力大些,只要在此期间能削减不必要的开支,将该征收的税都征足征够,勒紧裤腰带过几天苦日子,朝廷是可以按期兑付本息的。” “毕阁老就这般笃定吗” 钱谦益眉头微挑,看了眼保持沉默的朱国祚,旋即对毕自严说道:“万一呢毕阁老就能确保在今后,朝廷不会遇到别的难关吗” “这点本辅无法保证,本辅也不会未卜先知。” 毕自严却道:“但是本辅却明白一点,倘若现在不这样做,那难关就渡不过去了,国库快没银子了。” 难啊。 听到这里的朱国祚,眉头不免微蹙,心里却暗暗轻叹,对毕自严所讲的这些,他这位大明首辅是知情的。 但是毕自严做的事情,完全是在照搬天子所举,少府能做,不代表户部就能做,毕竟少府还有退路,可户部却没有啊。 一面是岌岌可危的中枢财政,一面是没有先例的颁售债券,这两头都很难抉择,何况朱国祚更清楚一点,倘若此议真的通过,科道的那帮御史言官必然不会坐视不管,如果真的吵起来,势必会加剧朝局变动。 可眼下的朝局,经受不住这种折腾了。 “既如此,那先进行票拟表决吧。”想到这里的朱国祚,皱眉看向众人道:“看看此议到底要不要通过阁议吧。” 第304章 政治是博弈 “反对的声音还挺大。” 西苑,钓鱼台,天边的晚霞很红,太阳西落,倚着躺椅的朱由校,露出淡淡笑意,似在思索什么。 “毕阁老在提及此事后,阁议的气氛就变了。” 垂首而立的王体乾,如实禀明着情况,“而在内阁的其他职官,或多或少听到些,于私下议论的声音很多,甚至有些人还悄悄离开了内阁。” 有人的地方就存在江湖。 有江湖之处必存有利益。 “你们是怎样想的” 听到这里的朱由校,看向身旁坐着的朱由检和朱聿键,反观二人,眉头紧蹙着,露出凝重的神情。 “陛下,臣也不知为何,心里总有种直觉。”朱聿键犹豫刹那,看向朱由校欲言又止起来。 “什么直觉” 朱由校向前探探身,伸手端起身旁茶盏,神情自若的反问道。 “感觉毕自严像是故意的。” 朱聿键想了想,皱眉讲出心中所想,“或许这场阁议的动静,自一开始的时候,便在他的预料下,可臣有一点想不明白,内阁超半数反对此事,毕自严该如何叫此事落成呢” “臣弟也是这样想的。” 一旁站着的朱由检,紧随其后道:“从结果来看,这次阁议算是将此议否决了,现在毕自严能做的,一个是直呈御前,由皇兄来裁决,一个是再提阁议,可不管是哪种吧,都或多或少会遇到问题。” “所以毕卿是怎样想的,这才是重点所在。” 朱由校呷了口茶,嘴角微微上扬道:“朕给大明找的财相,朕断不会相信,毕卿会这样肤浅。” 大明中枢财政存在哪些问题,在朱由校心里是很清楚的,收支失衡这一核心解决不了,那大明的艰难处境就摆脱不了。 特擢毕自严接任户部尚书,朱由校就是看重其才能,相信其品性,不然也不会后续将其抬升进阁。 至少在朱由校这边,毕自严这位户部尚书,除非在任期间犯下重大过错,否则该职要连续担任十年时间,毕竟财政跟别的都不一样,想要见到成效,没有较长时间的沉淀,根本就是看不到的。 谁要是敢搞毕自严,那就是想搞大明社稷! 乱成一团麻的财政制度,需要一位懂得该领域的大才,去坐镇进行梳理,而眼下的这种情况,让朱由校觉得毕自严出手了。 事情绝没有表面看的那样简单。 “阁议结束没有” 想到这里的朱由校,看向王体乾说道。 “还没有。” 王体乾忙低首回道。 “去。” 朱由校伸手道:“派人去内阁,待阁议结束后,召毕卿来西苑见朕,准备撵轿,让毕卿坐着来。” “喏!” 王体乾强忍惊意,抬手作揖道。 坐撵轿来御前,这殊荣可不小啊。 不止王体乾这样想,朱由检、朱聿键闻言,下意识看了对方一眼,眉宇间透着几分惊奇。 “对朕的决断有疑惑” 朱由校撩袍起身,面朝眼前的太液池走去,朱由检、朱聿键见状,忙快步跟到朱由校的身后。 “皇兄,这似乎不太好吧。” 朱由检想了想,皱眉对自家皇兄说道:“毕竟这场阁议引起的争议很大,这个时候,皇兄要召毕自严觐见,这倒是没有什么,不过赐撵轿来御前,只怕内阁其他大臣,难免会在心里多想。” “不错。” 朱聿键点点头道:“不管怎样说,他们在阁议上反对毕自严,那也是为了社稷安稳考虑,毕竟官田被当做锚定物,由户部对外颁售债券,万一此事真做了,到期无法兑付本息,那就要拿官田来置换,如此对朝廷而言损失太大了。” “你们说的都不错。” 朱由校停下脚步,望着眼前的太液池,露出淡淡笑意,“不过朕这样做,就是要让他们多想,别人,或许朕了解的不多,但是毕卿,朕还是比较了解的,毕卿做事不会有任何轻浮冲动之举,户部跟别的衙署都不同。” “说句不好听的,在别的衙署出了错,或许还有挽救的可能,但是户部,差一点,都可能造成严重损失。” “税制弊坏造成的后果,即大批该缴之税,无法被朝廷征收上来,而落进个人腰包,可底层群体的负担,依旧跟先前一样。” 朱由检、朱聿键露出凝重的神情。 这段时间待在御前,听到很多,看到很多,想了很多,这使得他们的想法和观念,与先前有较大的改变。 “毕卿是朕认准的大明财相!” 朱由校撩撩袍袖,语气铿锵道:“别人可以质疑他,否定他,反对他,但朕不行,朕要坚定的支持。” “不为别的,就为大明财政想改善,想逆转,就必须要这样做。” “所以朕的态度必须明确,不然毕卿在朝的位置就难做了,朕不希望毕卿被这些琐事劳心费神。” 想要让底下的人为你拼命,那该有的态度必须要有,哪怕所有人都反对他,质疑他,?作为上位者都不行。 人的心一旦寒了,想要再给暖回来,就是不可能的事。 有些时候,人选择做一件事,就是靠一股心气支撑,一旦这股心气泄掉,想再铆足劲儿去干,就会发现力不从心了。 人还是那个人。 但感觉却变了。 上升到政治层面,道理都是想通的,这世上没那么多非黑即白,做事也不可能都以对错而论,有时靠的就是心! “刘若愚,去叫膳房准备晚膳吧。” 朱由校转过身来,朝崇智殿内走去,在御前服侍的刘若愚闻言,忙低首应道,随即便安排人去准备。 “跟毕卿的奏对,你俩也参加。” 去往崇智殿的途中,朱由校伸手道:“不过规矩要守,只能听,只能看,不能多嘴,都记住没” “臣弟知道。” “臣明白。” 二人闻言当即作揖道。 原本朱由校想在西苑待几日再回乾清宫,可现在看来,内阁出了这档子事,恐想待下去也难了,毕竟有些事情,是要靠行动来表明态度的,不然各种想法就会层出不穷。 第305章 杀手锏 做官的时间久了,不管是在中枢,亦或是在地方,都或多或少明白一个道理,任何政策的制定与落实,都会经历上下博弈,中枢有司之间,中枢与地方间,只要是有新的政策,就必然会存在波动。 毕竟这世上有太多事情,绝非靠一道旨意就能解决的,倘若事情真那样简单,靠着一道旨意,或者高层的公函,便可以让事情有效落实,那么就不会有诸多争斗了。 天下熙熙皆因利来,天下攘攘皆因利往。 当所辖疆域大到一定程度,维稳和发展地方是靠人来治,那么在看不见的地方,就必存很多利益牵扯,毕竟人活于世,免不了有人情世故,由此便演变出很多现象,存在即真理,这不是单靠谁就可以抹杀掉的。 皇帝也不行! 所以任何意义上的新政变法,最终都会上升到权力斗争,唯有把不同理念的人,将顽固的反对派悉数斗垮,那么你才能推动新政的落实,不这样做,你便无法心无旁骛的做事,这便是大明的国情! 夜幕下的西苑,被临空皓月所照,带有别样的韵味,繁星不时闪烁着,各种虫鸣声不绝,置身此间宛若身处在仙境。 “吃饭就好好吃,要细嚼慢咽,你们吃这般急做什么难道朕会在吃的方面亏待?们” “皇兄,我们是想早点吃完,把过去没弄明白的,再好好梳理一遍。” “是,是,陛下……” 崇智殿所在侧殿,在王体乾的引领下,略显疲态的毕自严走近,听到殿内传来的声音明显一愣。 “毕阁老稍候。” 王体乾面露笑意,看向毕自严说道:“容咱家进殿通禀皇爷。” “有劳了。” 毕自严微微欠身道。 说实话,朱由检、朱聿键被天子养在宫里,朱由检还好说,但朱聿键的唐王孙身份,其实在外朝引起不少私议,甚至在接朱聿键进京前,内廷谴去唐王府的太监,将老唐王宠幸的妾室给赐死了,这些都悄然传回京城了。 不过对于这些议论声,觉得与礼制不符之类的,朱由校根本就不在意,他是大明皇帝,他想做什么事情,就要做什么事情。 有任何不满那就憋着! “毕阁老,请进殿。” 不多时,王体乾从殿内走出,向毕自严伸手示意道。 毕自严点点头,伸手理了理袍服,待一切收拾妥当,遂低首朝殿内走去,刚进殿,便闻到烤肉的香气。 “爱卿来了。” 坐在宝座上的朱由校,见毕自严走进,放下手中刀具,笑着对毕自严道:“只怕爱卿还没吃饭吧,来人,给爱卿准备餐具。” 这…… 毕自严的礼还没行,就被天子一阵关怀,而坐在一旁的朱由检、朱聿键,此刻这好奇的看向毕自严。 “陛下” “先吃,吃完再说。” 见毕自严抬手作揖,想要对自己说些什么,朱由校却笑着摆摆手道:“朕是明白一个道理,这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有什么想说的,等到吃完再聊。” 说着,也不管毕自严怎样想,便拿起手边的刀具,继续割着眼前的烤羊腿,而在旁坐着的朱由检、朱聿键,则有样学样的割肉吃。 为何不分餐而食 这要是叫有司知晓,必然会上疏规谏的。 见到此幕的毕自严,眉头不由微蹙,心底却暗暗说道,对于那些繁杂的规矩礼仪,朱由校并不在意,特别是在私下,随意一些挺好的,人一直端着太累,本来活着就够累了,为何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至于公开场合嘛,该守的规矩礼仪,还是要守的,毕竟有些事情吧,不能做的太过分了。 相较于朱由校几人的膳食,毕自严的膳食就丰富多了,毕自严是淄川人,所以给准备的晚膳,朱由校特意吩咐膳房,准备些杂粮煎饼,配着片好的羊腿肉,大葱等各种配菜,还有一碗小米粥,见到这些的毕自严,不知为何鼻子莫名一酸。 见到此幕的朱由校,没有出言多说其他,细嚼慢咽的吃着烤羊腿肉,跟毕自严这上了岁数的人不能比,他现在的年纪需要营养,不然身体就吃不消,像朱由检、朱聿键就更不用说了。 吃得好,身体才好。 身体好,事才好做。 别管平日里有多忙,但是在吃的方面,朱由校从来都不糊弄,其很注重营养均衡,特别是整饬后的尚膳监,不止制度上更加完善,对待做的菜品也更注重,入口的东西,容不得半点马虎。 这顿晚膳吃了快两炷香的功夫。 “爱卿来说说吧。” 吃饱喝足的朱由校,向前探探身,将所持茶盏放下,看向正襟危坐的毕自严,面露笑意道:“为何在今日的阁议上,要呈户部颁售债券的奏疏,朕想听听爱卿的真实想法。” 来了! 在旁坐着的朱由检、朱聿键相视一眼,眉宇间透着几分好奇,说实话,对毕自严提出要户部颁售债券,他们很想知道为什么。 毕自严没有着急回复,而是特意看了眼朱由检、朱聿键,见天子没有说什么,便知二人留下是天子的意思。 “启奏陛下。” 想到这里的毕自严,微微低首对天子说道:“臣有此念,还是得益于少府颁售债券,臣想以户部之名颁售债券,不止想要筹措一批活银,继而纾解眼下的困局,更为重要的一点,是臣想借此机会丈量土地!” 果然。 朱由校眉头微挑,饶有兴趣的看向毕自严,作为他看重的大明财相,倘若毕自严做这件事情,只是在照猫画虎,想要拆东墙补西墙的话,那就代表朱由校打眼了,但事实并非是这样。 “一直以来,官田的情况就起起伏伏。” 毕自严表情严肃道:“臣从接任户部尚书以来,就想要对官田重新丈量,因为臣觉得田赋有很大问题,但通过废除摊派辽饷、永不加赋这两件事,还有蓟辽总督衙门清查卫所屯田,使得臣明白一个道理,此事倘若要做的话,没有一个合适的由头,恐很难推行起来。” 毕自严到底是有才的,对于官场上的那套规矩心知肚明,尽管其非常不喜这些,可是在官场上,有太多的事情和情况,不是你喜不喜欢的事情,毕竟大家都这样做,你要反其道而行之,就会显得你很突兀。 一旦在官场上突兀的话,那就会遇到各种麻烦和算计,毕竟你不想叫大家好,那你先别好了,也恰恰是这样,使得毕自严比谁都要清楚,想要梳理好户部所辖诸事,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第306章 这招够狠 “然后呢” 朱由校撩撩袍袖,如炬眼眸看向毕自严,“爱卿想要借着颁售债券,继而清查北直隶境官田,那么清查要怎样落实总不能叫各地官府去办吧还有爱卿要颁售800万两份额的债券,就真的能足额售卖” “此外,朕就按户部债券足额售卖,真的向民间聚得800万两白银,爱卿能否保证这些银子,在拨给各项开支时,所拨银饷是落到实处,而非被人暗中截留一部分” 说归说,做归做。 尽管朱由校对毕自严所想很认同,不过有些事实也客观存在,倘若这些问题不能有效得到解决,那么户部颁售债券一事,无疑是削减大明国祚的底蕴,毕竟费尽心思聚得的银子,最终没有去解决实际问题,反而被一些人暗中贪掉,到期无法兑付本息的话,是需要拿官田来置换的,这无疑会重创本就脆弱的财政体系。 “臣先回答拨银一事。” 面对天子的问询,毕自严表情严肃道:“臣是这样想的,这笔聚来的专项银,要着重解决驿传改制,仓场补空两项,余下的那笔银子,将充当国库的压储银,以备不时之需。” “多不如精,杂不如专。” “对于朝廷所临处境,不止臣很清楚,满朝文武皆清楚,驿传改制乃迫在眉睫之事,此前辽左一战,驿传的糟糕表现,给朝廷很大被动。” “为避免此等现象再发生,臣觉得兵部这项决议,户部要大力支持,按王阁老所想,先以北直隶、辽东两地进行试改,待两地驿传有司梳理清楚,则可延续至山西、陕西两地,毕竟九边之重,乃关系国朝之安稳。” 真是大才啊。 朱由校心生感慨,看向毕自严的眼神都变了,就毕自严所讲的这些,真的能有效落实的话,那对于边陲的掌控相对就增强很多。 站在全国一盘棋的高度,驿传体系就是大动脉,是中枢连接与掌控地方的根本,倘若驿传该出现任何纰漏,那对应的就代表统治被削弱。 像兵部尚书王体乾所提驿传改制,朱由校就觉得很好嘛,按部就班的推动驿传谋改,将不必要的枝枝蔓蔓砍掉,精简驿传体系,提升驿传地位,将官驿从驿传剥离出来,划归到地方有司去,待到这些谋划逐一落实,新的驿传体系能够很要运转,再明确一些别的谋划,比如涉足民运,对外发售邮票等。 改革不一定非要轰轰烈烈,温水煮青蛙同样也行,方式方法不同,但是想要达到的成效是一样的,那就要秉承求同存异的原则。 “再说仓场补空。” 毕自严轻咳两声,继续说道:“从廉政院的不少职官带队离京,尽管臣不知廉政院尚书崔呈秀想干什么,但臣却明白一点,恐怕仓场的问题比想象中的严重,臣不管别的,臣就管仓场。” “不止是京通两仓,乃至北直隶各地仓储,今后若真查到什么,恐单靠仓场尚书韩?来解决是很难的。” “臣是户部尚书,更得陛下信赖得进内阁,那么臣就要确保仓场事发后,可以稳定住民心,北直隶乱不得啊!” 在讲这些时,朱由检端着一盏茶,来到毕自严的跟前。 “谢过殿下。” 毕自严忙起身接过,微微低首道。 “要是这样的话,的确能避免朕所讲的那些。” 朱由校双眼微眯道:“不过爱卿是否想过,户部要专供这两项开支,而其他开支一概不管,朝中有司恐会吵闹。” “那是日后要解决的事。” 毕自严捧着茶盏,面朝天子回道。 如果户部所聚800万两银子,只拨给驿传改制和仓场补空方面,的确能避免被贪情况,前者是兵部重点关注之事,王象乾这位兵部尚书肯定会亲力亲为,谁要敢把心思放到这上面,王象乾肯定不会轻饶。 至于后者,那就更没什么好讲的,只要廉政院能彻查北直隶仓储亏空,一旦在朝野间引爆,在较长一段时间内,是没人敢把心思放上面的,毕竟谁敢去顶风作案啊,这不是纯纯找死吗 “而陛下前面所提,臣是这样想的。” 毕自严喝了口茶,在将茶盏放下后,继续说道:“为确保户部颁售的债券,能够尽快变现,臣想在北直隶、山西、山东、河南等地分售,尤其是临近北直隶的地域,要重点去进行铺售。” “此外,为了吸引民间来购,臣会适当提高些利钱,同时标注若户部到期无法兑付本息的话,则置换官田的价格将低于市价,这样一来的话,臣相信800万两份额的户部债券,定然能售罄的。” “爱卿有信心偿还这笔债券银” 朱由校眉头微挑道。 “有信心!” 毕自严却十分坚定道:“还请臣暂时卖个关子。” 他是哪儿来的自信啊。 朱由检、朱聿键听到这里,心底无不是生出疑惑,这可是800万两的债券银啊,朝廷一年税收才多少啊,哪怕是分期进行偿还,但谁能确保这期间没有意外发生呢 尽管二人有不少疑惑,但二人都很是克制,没有站起来去问毕自严,毕竟他们只有听的份。 “好,那朕就信爱卿。” 朱由校笑笑,看向眼神坚定的毕自严。 “至于清查北直隶境官田,臣想等廉政院忙完仓场,便择机在北直隶各府州县展开。”毕自严从锦凳上起身,面朝天子作揖道。 “臣恳请陛下,能在那时下道中旨去内阁,以户部为主,廉政院、都察院为辅,抽调对应人手,联合向北直隶各府州县督办丈量官田一事。” 联合督导督办 玩的够狠啊。 朱由校眉头微挑,略显诧异的看向毕自严,要真是这样做的话,便彻底绕开了地方,有中枢衙署亲自负责,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进行丈量官田,到时隐匿的也好,侵占的也罢,都将彻底暴露出去。 只是真要这样做,到时恐将出现很多风波。 “爱卿想好了” 朱由校收敛心神,向前探探身道:“这道中旨朕能颁,可真要查出什么,你户部必将首当其冲。” “臣想好了。” 毕自严语气铿锵道:“重新丈量官田,是必须要做的事情,此事在北直隶能做好,那后续清查卫所屯田、职分田等,甚至进行全国的民田清丈,都会奠定坚实基础,田赋乃是重要税收,断不能这样糊弄了事。” 果真是没看错人啊。 朱由校露出欣慰的笑容,毕自严如果有大决心的话,这些事想要一一做好,至少需要数载时间,但这些事情要能梳理好,那对改变中枢财政构架,将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朱由校甚至能够想象的到,今后的大明将会掀起哪些风波。 第307章 盐改 做事便要有做事的态度,在其位就要谋其职,只想着升官发财,只想着投机取巧,却不想多做实事,那这个官最好别做,尽管大明的官场风气,过去一直是这样,但随着一批批贪官污吏被逮捕处决,随着廉政院的特设,有很多的事情都在悄然而变。 户部衙署。 尚书署。 尽管昨夜的君臣奏询,持续到了很晚才结束,不过毕自严依旧是早早到衙,作为一部尚书,尤其还是户部这等要地,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 而值得一提的是,从朱由校御极登基以来,很少召开早朝问政,这对于外朝的诸多文官而言,也算是一种福报了。 说实话对早朝这种制度,不止做皇帝的不愿开,其实在京文官也大多苦不堪言,春秋时节还好点,这天还算是不冷不热,对付对付还能过去,但是夏冬就不一样了,要么太热,要么太冷,特别是隆冬时节,天还没亮便要起床,连饭都不敢多吃,还要是干的,水就别想着喝了,喝多了,正开着早朝呢,你想离开去解决 这不是找死吗 更别提在早朝召开期间,还有一批监察御史看着,谁在朝班里乱动或乱议,都会被记到小本本上,转手便上疏参你一本。 这谁受得了啊。 不过话又说过来,固然心里不喜开早朝吧,但是天子不临朝问政,那就是怠政的表现,所以该上疏规谏就要规谏,宗法礼制不能随意破坏啊,不然今后怎样拿宗法礼制约束皇权呢 即便是到现在,司礼监每天都能收到不少此类奏疏,只是这些奏疏啊,根本就到不了御前去,被登记归档后便搁置留中了。 “毕阁老,您确定要这样做吗” 尚书署的正堂内,盐法侍郎袁世振表情严肃,坐在官帽椅上,看向坐于主位的毕自严说道:“户部颁售债券一事,在内阁阁议上已被反对,且朝中有司的议论声很大,您要再次提出此事,恐……” “本辅很确定。” 迎着袁世振的注视,毕自严语气铿锵道:“不管此议反对声多大,此事本辅都要给它办成了,不办成,那朝野间的注意就不能转移,如此,抑之想要推动盐改,恐遭遇的掣肘与变故将会很多。” “这场赌必须要进行下去,不说别的,只说盐改若真能推动起来,那国库才有可能充盈起来,而崩坏的盐政才可能收紧。” “倘若不是抑之的那份盐改设想,本辅先前还下不了这等决心呢,毕竟户部要颁售800万两份额的债券,这可不是笔小数目啊。” “真要到期兑付不了本息,要那北直隶境的官田来置换,那我毕自严就会是大明最大的罪人!” 昨夜在西苑那边,毕自严说要卖个关子,就在于袁世振构想的盐改,其现在要做这样的事情,底气便是盐改。 “下官觉得有些太冒险了。” 袁世振却眉头微蹙道:“将主要希望集中在盐改上,倘若实际试行中,遇到的问题或麻烦要比想象中的多,只怕……” “有些风险是值得去冒的。” 见袁世振这样,毕自严却道:“盐改的事情必须要从快,哪怕不能立竿见影,也要叫中枢与地方,皆能看到你盐法侍郎的态度。” “态度才是关键!” “就像本辅待在内阁,待在户部,想要纾解所遇问题,就必须要亮明自己的态度,何况本辅做这些事情,不止是为?盐改一项。” “户部遇到的问题,远比你遇到盐政一项要多的多,本辅这样跟你讲吧,你袁抑之所谋盐改,只是本辅纾解户部弊政的其中一环罢了。” “但是你这一环能否做好,会影响到本辅的其他谋划。” “重新丈量官田是一个开始,本辅要用三到五年的时间,将全国的鱼鳞册与黄册都重新进行更迭!!” 袁世振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毕自严,“这事恐很难办成吧。” “是很难。” 毕自严眼神坚毅道:“可就算是再难,也必须要给它办成,哪怕得罪再多的人,不然废除摊派辽饷,永不加赋等惠政,便永远无法落到实处去。” “况且地方层出不穷的苛捐杂税,也该好好敲打一番了,更别提偷税漏税逃税的现象,也要狠狠抓起来了。” “这些问题不能解决,那么国库充盈就是句笑话,眼下朝廷面临的困境太多,而天子心思活泛,所想所念很多都不被人所理解,要是不解决国库空虚的问题,恐今后朝廷会遭遇不少难关啊。” 尚书署正堂的气氛微变。 其实在很多时候,哪怕是毕自严,对天子的不少做派都是不理解的,比如格外重视少府,甚至不符礼制的进行授官,这简直是在破坏科举根脉,不过毕自严却有一点很好,或许是不理解,但他能存得住气,他会先静观其变,看看究竟有什么变化,而后再根据事情发展去做决定。 恰恰是这一点,使得毕自严通过少府颁售债券,想到了如何突围的良策。 “要是这样的话,明确统一的盐法条陈,加强各地盐政的管控,便是当下迫切要解决的事情。” 听完毕自严讲的这些,袁世振沉吟刹那,讲出心中所想,“只有先将这些做好,与此同时秘筹盐政税警队伍,那么……” “抑之,本辅给你的建议,是莫要心急,要么就别做,要做就做到极致。” 毕自严此刻却摆手打断:“统一的盐法条陈,朝廷先前不是没有过,但是各地的差异太大了,如何能解决这一问题,是你推行盐改的关键,而先前陛下召见你,允许盐法侍郎统辖一支盐政税警队伍,这代表着陛下的决心。” “而在昨夜的奏询中,陛下曾说过一句话,那时本辅还没多想别的,但今日跟你聊过后,却知晓陛下是看透我等所做,涉及税警队伍筹建,可暂时募集一批劳壮,至于骨干,不妨再等等。” 嗯 听毕自严讲到这里,袁世振有些疑惑,不过细细品味之下,袁世振双眸微张,这一刹他想到了什么。 第308章 东风与西风 “一个个都不简单啊。” 东暖阁内,朱由校盘坐在罗汉床上,看着眼前所摆奏疏,笑着摇起头来,“都在投石问路,都想知道朕要干什么,朕是什么态度,啧啧,难怪都说官儿难做呢,心思全都放到这上面了,怎么会不难做呢” 一缕刺眼的阳光,透过新换的琉璃片,映射到短桌上,五彩斑斓的色彩看起来很美。 “皇爷,喝些茶吧。” 在旁服侍的魏忠贤,见天子这般,捧起新沏还没多久的茶盏,递到朱由校的面前。 “魏伴伴,你说内阁的那些阁臣,究竟算是朕的肱股呢还是算百官的代表呢”朱由校接过茶盏,没有急着去喝,却看向魏忠贤说道。 “奴婢见解浅薄,但是奴婢却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见天子这般问自己,魏忠贤忙低首回道:“不管是内阁,亦或是有司,那都是皇爷的臣子,是大明的臣子。” “魏伴伴,你也变得油嘴滑舌了” 朱由校笑骂道:“那几封弹劾少府的奏疏,你先看看,看完以后,给朕讲讲?是怎样想的。” “喏。” 魏忠贤忙作揖拜道,随后在朱由校的注视下,魏忠贤脑袋低垂,恭敬的捧起边角那一小摞奏疏。 按制,涉及到朝堂的奏疏,无论大小,在御前服侍的太监是无权去看的,这点规矩魏忠贤清楚,但魏忠贤更知道一点,天子叫他干什么,他就必须要干什么,哪怕是违背一些规矩和准则,都要先表明态度才行。 朱由校喝了口茶,随手将所持茶盏放下,反观魏忠贤,则认真的翻阅着奏疏,看着,看着,魏忠贤的眉头微蹙起来。 “皇爷,奴婢有些愚钝。” 不知过了多久,魏忠贤捧着所看奏疏,面朝朱由校微微低首道:“这几封弹劾奏疏看似直指少府有司,具体到颁售债券,设考选才,兵仗局等事宜,可奴婢如何觉得他们意有所指呢” “有什么就说什么。” 朱由校眉头微挑,瞅了眼魏忠贤说道。 “嗯。” 魏忠贤应了一声,继续说道:“就奴婢的直觉,这几封弹劾奏疏暗指毕自严所提颁售债券,廉政院乱权,甚至还借兵仗局一事,点明工部所辖军器局职权被侵占,关键是这些奏疏吧,皆是经内阁转呈至御前的。” “那魏伴伴从中看到什么了” 朱由校轻敲着短案,似笑非笑的询问道。 “奴婢” 被这样一问,魏忠贤反倒不知该怎样讲了。 这庙堂上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小事,任何一环疏漏了,就可能落进一道陷阱里。 “那你再看看这几道奏疏。” 见魏忠贤欲言又止,朱由校又拿起一摞奏疏,随手递到魏忠贤跟前,魏忠贤见状忙双手接过。 “一封韩?呈递的仓场彻查疏。” “一封亓诗教呈的漕运巡察疏。” “一封孙如游所写裁撤债券疏。” “一封……” 魏忠贤在翻阅这些奏疏之际,朱由校伸出手,语速不快的讲着,嘴角微微上翘,显然心里是有想法的。 不知不觉间,时下朝堂的这帮文武大臣,跟当初刚御极登基那会儿,已经有很大的改变了。 或许是朱由校做的事情太多了,以至于在朝为官的那些人,一个个心底都不敢有丝毫懈怠,天子是很年轻,但城府却很深厚。 曾经那些有懈怠想法的,不是被杀了,就是被罢免了,而多数都是被杀掉了。 中枢庙堂这个权力场,绝非是一成不变的,其时刻皆处在变动之下,也恰恰是这样,使得很多事情都属不安稳状态。 “皇爷,为何奴婢有种感觉” 看完奏疏的魏忠贤,眉头紧蹙起来,“感觉有人想搅乱朝局,可想搅乱的方向,却让人琢磨不透。” “魏伴伴还是挺聪明的嘛。”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看完这些奏疏,便能想到这一层了” “都是皇爷教的好。” 魏忠贤忙道:“错非是皇爷先前叫奴婢多看些书,恐……” “不说这些。” 朱由校摆摆手打断:“看完这几封奏疏,朕有种直觉,在朝有一帮人,或许私底下串联起来,或许没有串联,但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想要搅乱朝局,想要让朝堂不安稳,这样他们才能达到各自的目的。” “那皇爷想让奴婢做些什么” 魏忠贤微微低首道:“需要东缉……” “东厂不能动。” 朱由校摇摇头道:“要真是动了这反而着了道,他们现在巴不得看到朕,会动用厂卫的力量,这样舆情便能煽动起来。” “知道朕嗅到不寻常的味道后,又想到了什么吗” “围绕仓场,债券,官田,漕运这些展开的行动,不管是朕直接颁旨去做的,还是有司顺势而为的,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正在逼近。” “所以他们搅乱朝局的目的,其实是为了转移视线”魏忠贤听到这里,看向朱由校讲出心中所想。 “不错。” 朱由校点点头道:“有些人啊,是想让朕多出些手,这样还揣摩到朕是怎样想的,唯有这样,才能做到对症下药嘛。” “他们偏要这样,那朕偏不能遂了他们的心愿。” “这样,魏伴伴你即刻出宫一趟,领着东缉事厂的人,去廉政院找崔呈秀……” 魏忠贤听着天子所讲,眼神渐渐变得不一样了。 “请皇爷放心,奴婢会办好此事的。” 片刻后,魏忠贤恭敬的作揖应道,随后便低首朝殿外走去。 一个个的心眼真够多的。 看着魏忠贤离去的背影,朱由校嘴角微微上翘,难怪每每有新法推行,有新规落实,就会掀起种种风波,明里暗里的斗争更多,这人啊,一旦触碰到自己的利益,所谓的君臣礼仪啊,那都是虚假的。 不过对于这些现象啊,朱由校早就习惯了,没有人会轻易放弃自己辛苦所得,哪怕还有一线希望,他们也都会当做救命稻草般抓着。 有人想搅乱他补的局,那么朱由校所能做的,就是见招拆招呗…… 第309章 杨涟之怒 “全都是衣冠禽兽!” “全都是斯文败类!” 愤怒的声音在一处草棚响起,那身迸溅有很多泥点的官袍,显得那样刺眼,草棚里站着的几人,无不是面露愁容,看着情绪激动的杨涟。 轰隆 一道惊雷骤响,紧接着电闪在天际骤现,草棚外的雨势,似比先前又大了几分,落到地上噼啪作响。 连续多日的大雨,使得流经开封府境的黄河水位被抬升不少。 相较于京城的安稳,似乎大明其他地方,安稳就是一种奢望,不是遭了灾,就是强撑着,底层百姓的日子过得很苦。 “青天老爷,您就别光骂那帮鳖孙儿了,您快想想咋办吧。” 见棚外的雨势又大几分,一清瘦老汉面露愁容,看向杨涟说道:“眼下该处水位涨的厉害,要是还解决不了所需木料加固,万一真出现夏汛的话,只怕这处大堤真的容易溃啊。” “是啊青天老爷。” “您瞅瞅这事咋整” “咱可不能这样耗着啊。” 被老汉这样一说,棚内站着的其他几人,一个个情绪激动起来,围在杨涟的身旁,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反观杨涟,怒骂那帮相互推诿的官时,他一副嫉恶如仇的表情,可是在面对这些河工时,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说什么 一个个都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先前更是一再强调,能将所遇到的问题都解决,可现在却晾在这里了。 眼下的杨涟,与过去在京时相差很大。 不仅人消瘦很多,也变得不修边幅,身上穿的官袍都馊了,可杨涟却浑不在意,要知道这些在过去,是杨涟最受不了的。 “诸位,诸位。” 一旁站着的书童,见自家老爷沉默不言,忙上前说道:“先叫我家老爷静静,从来这处大堤,我家老爷多日都没好好休息了,诸位先去巡察大堤各处,我看这雨下的又大了,莫要出现别的差池。” 围聚在杨涟身旁的几名河工,见书童这样说,又看了看面带疲态的杨涟,尽管他们有很多话想说,可想到杨涟已经连续多日,都一直待在该处大堤上,跟他们一起加固大堤,他们也知杨涟很累。 “唉走吧,先去瞧瞧各处的情况咋样吧。” “唉” “走,走。” 草棚内响起道道长吁短叹,可这些声音却像刀一样,一道道扎进杨涟的心里,杨涟能够感受到失落,甚至是失望…… 在先前,这些河工初见到自己时,一个个都是面露畏惧,根本就不敢靠近他,觉得他是个官老爷,离官老爷太近不好。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杨涟跟他们朝夕相处下,彼此间的距离拉近了,甚至聊的也多了,可杨涟的心态却变了…… “杨忠,你说本老爷是不是很无能” 望着那些河工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雨幕下,眼眶微红的杨涟,手轻微的颤抖着,对身旁的书童说道。 “老爷怎能这样说呢” 杨忠闻言,忙开口道:“别人不了解,但小的知道啊,从老爷离京赴河南等处后,老爷做了哪些事,小的全都……” “那管什么用” 杨涟却摆手打断道:“开封府境的黄河大堤,乃是整个河南治下最脆弱的,遗直兄在离开河南时,曾反复向某强调,一定要看顾好该处大堤,尤其要注意夏汛与秋汛,万一出现溃堤或管涌,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说着,泪竟顺着杨涟的眼角流下。 待在河南的时间越久,杨涟就越是发现,自己过去读的圣贤书,在面临一些困境时,竟然毫无用处。 甚至在巡察河南各处时,杨涟知晓太多过去不知的情况,那人间百态算是叫杨涟悉数都目睹一遍,可这些事情啊,在呈递京城的奏报中就寥寥几句带过了,某地遭水灾,水患严重,毁田数千顷,冲垮民宅…… 过去在看到这些时,杨涟是没有特殊感受的,只知道某地遭灾了,朝廷要尽快拨银拨粮赈灾,所以要上疏附议规谏,可是在实际经历过后,杨涟却不敢多想这些,因为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老爷,要不您写封信,小的跑一趟洛阳”杨忠见状,有些踌躇道:“毕竟方正化他们……” “晚了。” 杨涟却长叹一声,“早知是今日之局面,当初某就不该做那糊涂事,还瞧不上太监,某现在连太监都不如,而开封府的这帮地方官,一个个全都该死!!!” 回想起先前的事情,杨涟的心底很后悔,早知是这样的情况,当初方正化、曹化淳他们派人送信,说能帮着解决加固河堤所需,看有什么需要的,但心高气傲的杨涟,却不耻于太监为伍,所以看过以后,便当着西厂厂番的面,将方正化亲笔所书之信给撕了。 同样的事情,人家左光斗却没这样做,因为左光斗巡察邳州、睢宁、灵璧等地时,发现这些地域的河堤存在大问题。 对水利颇有研究的左光斗,从探明这些问题后,根本就不敢懈怠,左光斗甚至都不敢想象,一旦该地域真出现夏汛或秋汛,那将出现何等严重的问题。 “青天老爷,出大事了,您快去瞧瞧吧。” 而就在杨涟感慨之际,草棚外响起一道声音,这让杨涟心下一惊,杨涟以为该处大堤出现溃堤了,哪里顾得上其他,便朝棚外跑去。 “出了何事” 冲出草棚的杨涟,顾不得所下大雨,抓住那老汉的手,便激动道:“可是哪处出现溃堤了” “不是,不是。” 那老汉情绪激动道:“是公公来了,押着可多的木料来的,哈哈,加固河堤用的,这下全都够了啊。” 讲到这里时,那老汉伸手指向一处,而听到这些的杨涟,则顺着老汉所指看去,就见雨幕之下,一支庞大的马队,正在朝河堤处缓缓前行,这一刻杨涟愣在了原地,而在他的脑海里,则浮现起一段话来,这世上有太多的事,不是光靠你一张嘴,说解决就能解决的,做事靠的是脚踏实地,而不是嘴!! 第310章 津门变局(1) “做事难,想做实事更难。” 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人满为患的一处正堂,陈奇瑜坐在官帽椅上,环视着堂内所聚人群,“你们是经过层层筛选,最终留在天津海关的,有些话本官要先对你们讲明,本官希望你们能牢记在心,而不是就挂在嘴边。” “喏!” 堂内所聚众人,无不抬手作揖唱喏。 “天津开海通商,乃陛下特赐恩泽,与其他地方开海不同,天津会允准西夷海商停靠上岸。” 陈奇瑜撩撩袍袖,字正腔圆的说道:“为确保海事畅通,得陛下所颁中旨,天津特设海关衙署,以征收经停海商海关税,该税有别于榷税、关税等,与过去所开市舶司也略有不同。 具体有哪些不同,在先前都逐一讲明了,本官在这里就不过多赘言了。 但是经收的海关税,哪怕一厘都不能少,要是敢叫本官知道,谁敢为了一己私利,便少征或贪墨该税,一经查明,本官必然是严惩不贷!” 作为天津兵备道兵宪,随着时间的推移,经陈奇瑜之手做的事不断增多,这也让陈奇瑜所辖职权不断增多。 现阶段的天津三卫,跟陈奇瑜刚来津门赴任时相比,已然有了不小的改变,这个改变是很多人都没想到的。 曾经破损严重的天津卫城,在陈奇瑜的组织安排下,开始重新进行整饬,甚至部分城墙要进行移址。 尽管城墙是限制发展的阻碍,不过在冷兵器时代的背景下,城墙是安稳民心的保障,何况天津要开海通商,甚至允许西夷海商停靠上岸,作为京城京畿的门户所在,天津断不能存有任何隐患! 除了整饬城墙之外,天津治下的水利与驰道,也都在陈奇瑜的组织下稳步推进,这也使得天津地界聚有大批劳壮。 官与官是不一样的。 在大明的官场上,是有不少只动嘴的官,但是也有动手做实事的官,官场上出现的那些事,何尝又不是一部人生百态呢 “现在天津虽说已对外开海通商,不过北上天津的西夷海商,恐还需较长的时间,才会来到天津通商。” 陈奇瑜继续说道:“而明确筹建的天津港,还需一定的时间才能建成,所以天津海关的承办业务相对轻松,不过天津卫城要梳理的事宜不少,为确保征税诸事稳步推进,故天津海关这边,要暂时抽调一批人手协办。 这批暂调的人手,会随着天津海关的承办业务,逐步回到原署,这期间要是有什么问题的话,可直接来找本官言明。” 别看陈奇瑜坐的是兵备道兵宪的位置,可是干的那些差事早就超纲了,哪怕说是一地巡抚都不为过。 不过远在京城的朱由校,却不打算在天津设巡抚,而是等合适的时机,在天津进行撤卫设府,特设的天津府将直归中枢统辖,且级别会对标巡抚,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天津能更好的发展起来。 “看起来兵宪打算对十三行征税了啊。”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毕竟是在京勋贵筹建的商行,还是响应天子的号召。” “那又能怎样呢咱这位兵宪还备受天子宠信呢,?想想看,过去内帑直拨过来多少银子。”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事不一样啊,毕竟……” 一场针对天津海关的决议散场后,离开的那些官吏,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边走边聊着他们所想。 作为经过层层筛选,才得以留在天津海关的官吏,那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在他们之中,或许有些书读的不少,但是琢磨人心,对他们而言太在行了。 谁都知道这场决议结束后,先前针对十三行的宽松境遇,势必要进行收紧,毕竟从十三行在天津筹设后,天津卫城的商贸跟着也变了。 天下熙熙皆因利来,天下攘攘皆因利往。 但凡是能聚财的地方,那明里暗地的争斗与博弈,势必是层出不穷的,任何一环出现纰漏,都会导致严重损失。 作为天津的主官,被天子寄予厚望,陈奇瑜绝不会允许这些事情发生,天津既然已设口岸开海,那就必须要有变的态势。 当天津海关的大小官吏,离开天津兵备道衙署,陈奇瑜并没有闲下来,而是召来新设税务署诸官。 有些事情要进行梳理了。 “过去为了安稳天津,所以税务署特设以来,没有全面接管税收事宜。”坐在官帽椅上的陈奇瑜,看着眼前的税务署诸官,神情严肃道。 “不过从明日起,进出天津卫城的征税诸事,隶属天津下辖的钞关、工关等,皆悉数归税务署统辖,该征收的税一项都不能少,要是敢叫本官知道,谁敢在诸税方面有任何纰漏,到时别管本官翻脸无情!” “兵宪,我税务署这边,是否要跟三卫指挥使司明确下” 税务署主事眉宇间透着几分踌躇,看向陈奇瑜说道:“尤其是跟钞关、工关的人,毕竟这些乃隶属于户部和工部的,眼下被税务署这样……” “这些无需你们多管。” 陈奇瑜却摆手打断道:“该要明确的事宜,本官会派人通知一声,你们只要将份内之事做好就行。” 这…… 税务署的一众官吏听到陈奇瑜所讲之言,一个个露出复杂神情,相较于前者,他们对钞关、工关接受显得有些顾虑。 毕竟跟户部、工部的扯官司,他们品级上就不够啊,万一陈奇瑜没有能顶住压力,最后倒霉的是他们啊。 “接手钞关、工关之事,乃是陛下特颁的旨意。” 陈奇瑜如何能没有瞧出,为给大家一个定心丸,特意多讲了一些,“天津开海通商,今后需要用到银子的地方很多,接收一事不准有任何差池,该你们做的事情要做好,该本官做的事情本官自会解决,希望大家能?力同心,将天津治理好,建设好。” “喏!” 听到这些的税务署诸官吏,悬着的心算是落下,一个个中气十足的齐声应道。 第311章 津门变局(2) “都加把劲儿!” “快点!” 天津卫城,定南门一带,道道喝喊声不绝,数不清的人群散布各处,或清淤,或挖泥,或运土,或搬石……在这片广袤的地域,忙碌成为了主旋律,没有人敢偷懒,昔日破败的城墙,而今已初换新颜。 “张头儿,您说我等有希望吗” 在一处草棚里,刚巡察完城墙营建的管事李达,端起黑陶碗,倒了些放凉的茶水,转身朝一中年走去,“我可是听说了,这批调往工坊的名额还不少,头几批没有咱的事,那也没啥好说的,谁叫咱城墙整饬进度最慢呢,不过现在天津卫城的城墙,也算是初具规模了,这轮也该轮到咱了吧。” “谁知道呢。” 张武轻叹一声,接过李达递来的黑陶碗,“谁不想调去工坊啊,在这累死累活的,一点油水都没有,是可以吃饱不假,但是却没有任何前途,我可听说了,进咱天津官营工坊的,就齐三你还记得吧” “记得。” 李达忙点点头道。 “这小子现在发达了。” 张武面露唏嘘道。 “怎么说” 李达问道:“我记得他小子,先前营建城墙,后来三角淀筑堤缺人,这小子就被选去了,早先逢人就吹嘘,在营州中屯卫时偷听过两年私塾,识得不少大字。” “哎,就是因为人家识得不少大字。” 张武却道:“在三角淀挖泥筑堤时,也玩命了干,你猜怎么找恰好碰到咱兵宪去巡视了,这小子恰好叫兵宪瞧见,兵宪问他啊,对以工代赈有啥想法没” “嗯。” 李达点点头道。 “你猜这小子咋说” 张武说道。 “咋说的” 李达好奇道。 “这小子来句,以工代赈好啊,可以靠力气填饱肚子,这就是惠政啊。” 张武嘴角微扬道:“这要是搁以前,连想都不敢想啊,干的好的,还能被选进官营诸坊做工,谁要是不玩命干,那都对不起祖宗。” 李达心生唏嘘。 张武继续道:“现在齐三这小子,靠着先前积攒的工分,被选进了天津第一冶炼厂做工,听说还做了学徒呢,每月发银1两,发粮票3斗,直娘贼的,听听就让人觉得眼红啊。” 作为名下没有土地的群体,张武、李达这些人,并非是天津本地人,而是来自于各地的流民、逃户,甚至还有不少,是来自辽地逃难进关的辽民。 天津三卫在没有大规模兴工前,他们过得日子很凄惨,常常是挨饿受冻,吃不饱饭再寻常不过。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一项项大工在天津兵备道的主持下,开始逐步形成稳定秩序,这些人的境遇发生了改变。 万事开头难。 陈奇瑜这位天津兵备道兵宪,过去承受的压力很大,面临的挑战很多,为了稳定住治下秩序,使得天津三卫焕然一新,结合天子提出的章程与设想,陈奇瑜将天津三卫变成一个大工地。 采取以工代赈的方式,聚拢起治下的破产群体,将他们安置到各处大工劳作,整饬城墙,修筑水利,重整驰道,修建港口,建造诸坊,这期间除了管饱肚子外,还采取工分考核的方式,以激励这批破产群体的积极性。 凡是其中表现优异者,将定期筛选出工分最多者,将他们分流安排进各领域产业,继而成为能靠劳作赚钱的脱产群体。 别看说起来很容易,上嘴皮碰碰下嘴皮,但现实做起来却很难,期间遇到很多问题,不少都是陈奇瑜亲力亲为。 毕竟秩序的梳理和明确,必然会伴随着磕碰,想要掌握绝对的主导优势,就要有相应的威慑才行! “城墙营建要加快进度了。” 说来也巧,也是在定南门一带,忙完手头差事的陈奇瑜,领着一帮人便来巡视,在一处土坡上。 “按着先前所定的构想,天津卫城只是核心区域,待到城墙主体全面竣工后,要重新修建大桥。” 看着忙碌的人群,陈奇瑜表情严肃道:“等到那批冶炼、锻造、铁器、火砖、琉璃、纺织等官营诸坊竣工,咱天津地界的人口,不知要增加多少呢,何况十三行在天津落脚,据本官所知也要建工坊,甚至还要筹建数处造船厂,等到那个时候啊,咱天津不知要增加多少人口呢。 所以事情要想到前面,紧挨着天津卫城外的这片土地,要尽快完成丈量才行,今后要作为扩建所需,?们规划署的人,从快拟定一个草案,切记,本官讲的这些是机密,谁要是敢泄露出去,规划署全体连坐严惩!!” “喏!” 随同的新设规划署诸官吏,一个个忙作揖应道。 今后的津门将会变成什么样啊。 讲完这些的陈奇瑜,看着眼前忙碌的场景,不知为何,心底生出感慨与唏嘘,这让他想起最初接到中旨时,那时天津还要帮着辽前输送,看到天子为天津谋划的路,陈奇瑜除了震惊没有别的。 以开海通商为侧重,积极发展工商业,这在陈奇瑜看来太过新奇,毕竟大明的国策乃重农抑商,天津真要这样做的话,今后不知要出多少事端。 不过朱由校颁布的中旨,无疑也打动了陈奇瑜,就一句话,让破产者亦能靠劳作,赚取养家糊口之银,则为天下万民,探索一条全新的福祉。 就是这句话,让陈奇瑜下定决心去干。 但是这一路走下来,不容易,而最让陈奇瑜头疼的,莫过于随着脱产群体的增多,而粮食却成了最大挑战,毕竟天津的人口,每天都在增长,就因为这一件事,让陈奇瑜不知想了多少办法。 “路虽远行则将至,事虽难做则必成!” 回想起这些的陈奇瑜,望着前方的城墙,囔囔自语道:“陛下,希望您为天津选的这条路,真的能为津门带来改变,能为天下万民谋得福祉吧,这条路走下来真是太不易了。” 没有人知道选择这条路后,陈奇瑜背负了多大压力,更不会有人知晓,因为选择干这件事,陈奇瑜要扛起多重的担子…… 第312章 津门变局(3) 发展是讲究规律的,这绝非靠急就能解决的,想要让一地发展起来,天时地利人和皆不能少,要能留住人,要能聚住人,毕竟只有这样,需求才能持续性循环,没有了人,任何宏伟蓝图都是扯淡! 津门的雨说下就下,原本燥热的天,只因一场磅礴大雨,转眼就变得凉爽不少。 “这雨下的真大。” 天津卫城,东城廊街,雅轩阁,临街窗户处,一长相富态的中年,手里拿着折扇,面露感慨道:“也就是现在,不怕下这般大的雨,倘若搁在从前啊,我还真有些担心,这城墙要被冲垮了咋办。” “赵老爷,瞧您这话说的。” 而相隔不远处,坐在锦凳上的清瘦中年,笑着撩撩袍袖道:“满津门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您赵家,最盼着能来的就是大雨了,这雨多了,运河水上涨,那漕运不就不稳了,这要是敢下个十天半月,粮价……” “柳老三,你他娘的说这话何意!” 唤作赵奎生的富态中年,瞪眼看向柳大忠喝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我赵家乃老实本分之家,何时像你所讲的那样了。” “还吵起来了。” “呵呵” 聚在此间的一众人,瞧见眼前这一幕,无不露出各异神情,有看戏的,有观望的,有审视的…… “诸位,都先安静一下。” 而在此等形势下,坐于主位的一老者,重顿手中拐杖,皱眉道:“现在不是掰扯这些的时候,今日我等齐聚在此,要聊的是今后的买卖究竟怎样做,一个便民社来我津门,便闹腾不少事情来。 现在不止多了十三行,还有华汇银号,老朽生在津门,长在津门,这活了多半辈子了,也没瞧见过这种阵仗啊。” 讲到这里时,在场所聚众人无不沉默,甚至不少人的神情严肃起来,就当前天津三卫的情况,还真是叫他们摸不着头脑了。 作为拱卫京城的门户所在,天津设卫是在永乐初年,这么长的时间发展,使得天津地界有一批本土势力,或许祖上倒几代,都不是天津本地的人,可这么多代传承下来,生在这片土地,长在这片土地,天津在他们眼里就是家乡。 眼前聚在这里的人,随便拎出来一家在天津的底蕴都不小,就像那个赵奎生,就跟天津左卫的赵家关系很近,有些事明白就好,没必要刨根问底…… “谁说不是呢。” 坐着的一人,皱眉轻叹道:“你们说啊,咱京城的那位天子,跟朝中的文官斗,那就斗了呗,没事鼓捣什么十三行啊,现在好了,在京的那帮勋贵,一个个拿着银子购买银股,一窝蜂全扎进天津来了。” “是啊。” 这番言论引起共鸣,身旁那人说道:“皇明时报我是期期看,看看现在的京城,都乱成什么样子了。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 先是少府对外颁售债券,后是户部要颁售债券,前者拿皇庄田产做锚定物,后者拿官田做锚定物。 我活这么大,还没见过这样玩的,诸位,?们说啊,咱天津作为京畿的门户,被这样折腾下去,还能有个好吗” 作为天津本土的代表存在,暂且不提眼前所聚的这些人,一个个究竟是什么身份,但他们所在宗族,明里暗里都经营着很多产业,毕竟宗族传承想要维系,没有得以赚钱的产业是不行的。 “华汇银号还好说点,跟咱们没有太多冲突。” 柳大忠此刻开口道:“真要论起来,我还挺喜欢华汇银号的,不仅存银子能得利钱,关键借贷利钱还低,手续是麻烦点,不过谁要应个急,总比外面借高贷要强。 但是十三行,这玩的就太狠了。 在京的那帮勋贵老爷,过去咱们是井水不犯河水,他们过去是在津门有不少产业,也购进不少土地,但最起码来讲都能吃到肉吧。” 柳大忠把话讲到这里,引起在场众人的认同,或许说在过去吧,在京的那些勋贵里,有不少在天津置办有产业,谴门下驻津进行经营,也有一些做的过分的,但不管怎样说,整体来说还行吧,至少也能赚不少银子。 可是现在不同了。 伴随着十三行先后在天津筹设,参与其中的皆是在京勋贵,这使得天津掀起一场洗牌风波。 影响很大。 天津十三行是要银子有银子,要地有地,讲一个最直观的例子,现在还没有西夷海商北上停靠,但天津十三行就筹建数处私营造船厂,这为的就是今后控制航运航线,毕竟想要控制住航线,就必须要有足够的海船才行。 “现在别说是肉了,恐怕要不了多久啊,连汤都喝不到嘴里了。”柳大忠表情严肃,语气铿锵道。 此言一出,使得现场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天津十三行带来的压迫很强。 如果他们不能设法谋变,为今后寻得一条出路,恐他们最终的命运,就要沦为天津十三行的附庸。 “既然是这样,那我等为何不抱团取暖呢”不知沉寂了多久,有人便站了起来,讲出心中所想道。 “天津十三行是那些勋贵老爷筹建的,还得到天子的恩典,咱们想要与之抗衡,无疑是以卵击石。” “不过咱们要能抱团取暖,也成立一家商行或商号的话,今后等天津正式开海通商,那咱们也能与之展开合作,或者是跟北上的海商合作。” “这倒是个好提议。” 赵奎生笑着说道:“不说别的,若我等真能筹设商行或商会,粮食买卖是能做的,眼下聚在天津的人有多少,这买卖可不小啊。” “还有,不知诸位知道否,廉政院调查永平府、河间府等地仓场,可是查到那些仓有不少亏空啊,诸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还有这样的事 赵奎生的这番话讲出,使得在场众人都心生惊疑,特别是涉及粮行的那些人,一个个都小声议论起来。 其实对于眼前这些人来说,他们心底并不抗拒开海通商,甚至一个个都很兴奋,毕竟天津被天子降下恩泽,只要他们能把握好机会,那都是能从中分一杯羹的。 也恰恰是这样,使得他们的内心深处,皆想抵御住天津十三行带来的威慑,继而能稳住自身跟脚。 似眼前的这种情况,其实不止眼前这一处,而在天津卫城的不少地方,都聚集有不少的人,而他们所聊的核心,就是面对天津的不断改变,他们究竟要怎样适应新变化,继而能存活下来,毕竟没有谁想丢掉自己所得的一切…… 第313章 爆!爆!爆! “你们要明白一点,蓄水养鱼才是根本,不要管朝局是否不稳,也别管舆情怎样波动,这些跟少府没有关系,你们只需做好本职就行。” 相较于天津的种种变化和碰撞,或多或少还带着含蓄与试探,京城的变化和碰撞,特别是上升至朝堂,却渐渐显得剑拔弩张了。 彼时的乾清宫。 孙国桢、余应桂、邵捷春、卢观象等少府高层齐聚东暖阁,朱由校坐在宝座上,眼神坚毅的看向他们,因为户部颁售债券一事,导致这几日内阁争吵不断,连带着朝局受到很大影响,以至坊间出现不少舆情。 “陛下说的都对,可是有些问题不能坐视不管。” 孙国桢表情严肃,面朝天子作揖拜道:“就如京通两地的粮价,已出现小幅递增的趋势了,这并非是什么好苗头,往年这个时候……” “朕说了,这些不是少府该操心的。” 朱由校向前探探身,语气低沉道:“眼下少府要做的,是尽快将各地的制造官局,明确的那些工坊,悉数给朕梳理出来,明确体系,构建秩序,让聚拢起的人都动起来,把颁售债券所聚银子,给朕一笔笔清晰的花出去!!” “可是陛下,粮价若是起伏不稳,唯恐民心跟着不稳啊。” 孙国桢却道:“少府是聚拢起很多破产群体,但拿他们跟整个京畿相比,两者的规模悬殊太大,要因粮价导致京畿不稳,继而发生不好的事,只怕少府做的终将是徒劳啊。” “臣附议!” “臣附议!” 余应桂、邵捷春、卢观象几人纷纷表明态度。 这还真是看谁能撑到最后啊。 见到此幕的朱由校,不免苦笑着摇起头来,当前的形势与情况,看起来除了乱糟糟外,根本就没有别的了。 朝局乱。 舆情乱。 事态乱。 似乎一切的起因,乃毕自严坚持户部颁售债券一事,继而在内阁引起较大分歧,从而传导到外朝有司,而因为朝局的乱,又使得该势逸散至民间,连带着各种舆情出现,最终对民间产生影响。 但是朱由校却很清楚,这是有人故意搅局,而这个人,不是特指某人,而是指各派,因为他们搞这些,所站的利益角度不同,不过事情堆在一起了,就使得现在的朝堂,乃至京城京畿都不一样了。 “那就把朕讲的都做好!” 想到这里的朱由校,眼神凌厉的喝道:“朕不是在给你们商量,是最终决议,非少府事无需?们多管,京城京畿出现任何事情,朕会找人来解决,但你们要做的事没办好,朕绝不轻饶!!现在都去做事!!” 越是在这种特殊境遇下,就越是要表明态度,眼下明暗博弈到了关键期,谁先退步,谁就必败。 朱由校输不起。 他要沉下心来。 哪怕因为这场明暗博弈,导致少数人利益受损,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但是跟多数人的利益相比,朱由校都必须要坚持下去。 在小农经济下的大明,想要发展集约型手工制造业,就必然会造成风波产生影响,而粮价就最易受到波及,没有任何一行的发展,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而朱由校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避免今后再发生类似现象。 倘若这次不将某些规矩明确树立,那么今后凡遇到些风吹草动,便会造成风波与影响,如此发展就不要再想了。 发展的前提是稳定。 要是连稳定都保证不了,还谈什么发展! “皇爷,喝些茶吧。” 看着孙国桢一行离去的背影,在御前服侍的刘若愚,手里端着茶盏走来,恭敬的递到朱由校面前。 “放那儿吧。” 朱由校摆摆手道,他现在哪有心思喝茶,变化每天都有很多,现在拉扯的地方太多,一个个心思都这般活泛,朱由校还真怕何处崩了。 可问题的关键是崩不起啊。 大京城战略,天津开海战略都按部就班的向前推行着,本身这些谋划部署就暗藏不小的风险,倘若局势变化太多,造成其中变数增加,朱由校根本就无法想象,这会给北直隶带来什么影响。 混乱可以有,但千万别成为常态。 要是真成了常态,那么先前砸进去的银子,下的那些功夫,都将伴随混乱的加剧,而产生不了任何价值。 “都在谋势蓄力啊,这拉扯的过程真难熬啊。” 看着眼前的奏疏,朱由校紧蹙眉头,囔囔自语道:“现在就缺一把钥匙,要是能挑到明处来,那接下来就好办了啊。” 而就在朱由校思虑当前局势时,彼时的午门外,廉政院尚书崔呈秀拿着一摞奏疏,心底生出惊惧的快步前行。 “一个个的胆子怎就这般大啊。” “这不是廉政院能处置的啊。” “该怎样办啊。” 情绪激动的崔呈秀,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走路时,嘴上不停地说着,以至进出午门的不少官吏,在见到崔呈秀的模样时,一个个都露出各异的神情。 “崔呈秀这厮是怎么了” “不清楚啊,看上去有点怪啊。” “该不会廉政院又查到什么了吧” “哼,一帮酷吏能查出什么,只怕又要构陷谁了吧。” 廉政院在朝的风评一向不好,尽管廉政院在此之前,的确查到不少案情,可崔呈秀他们的手段,却让不少文官感到厌恶。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崔呈秀他们此前做的事情,是背叛了整个文官群体的利益,只为能得到天子的信赖和倚重。 “快!本官要面圣,十万火急!!” 赶到午门的崔呈秀掏出腰牌,看着眼前的宫廷禁卫,语速极快道:“本官要马上去乾清门,本官有大事要通禀陛下!!” 在午门轮值的禁卫,见来者是崔呈秀,当即便查验腰牌,期间有禁卫上前,摸查崔呈秀身上是否带违禁物。 时下的宫廷禁卫,早就跟先前不同,加强门禁制度,落实责任到人,是朱由校传达给皇家近卫都督府的,想要确保内廷铁板一块,规矩就必须加强,漏洞就必须杜绝,否则内廷依旧会像筛子一样。 第314章 浓疮就要挤破 “这些都是真的” 东暖阁的气氛压抑到极致,低首而立的崔呈秀,心情忐忑且难安,而在听到天子冷冷的询问时,没由的,崔呈秀心下一紧。 “禀陛下,恐是真的。” 崔呈秀强压心头惧意,手微颤,面朝朱由校作揖拜道:“廉政院查案向来讲究证据,彻查仓场本就是大事,李夔龙他们纵使胆子再大,也断不敢拿此事说笑。” “真就是真,假就是假,何来恐是真的一说” 朱由校坐在宝座上,将所持那份奏疏放下,向前探探身,看向崔呈秀道:“你这个廉政院尚书是怕了” “是真的!!” 崔呈秀跪倒在地上,行跪拜之礼道:“臣从没有怕过,只是永平、保定、河间等府仓场亏空严重,已到骇人听闻的地步,预备仓、常平仓、社仓、义仓、济农仓等竟多数被中饱私囊,此事……” 到底是爆雷了。 朱由校倚着软垫,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从开始查京通二仓时,他就没对仓场抱有任何希望了。 仓场,是最易出硕鼠蛀虫的地方。 可以动手脚的地方太多。 陈粮置换新粮,那都算是最简单的手段,往里面掺砂石鸟粪,明仓暗运,借着赈灾的名义消损耗,虫吃鼠咬,走水报损……就朱由校能想到的手段,便多达十几种,甚至都不带重样的,也不会被任何人注意到。 “朕想听的事这些吗” 想到这里的朱由校,冷冷的看向崔呈秀道。 叫崔呈秀就任廉政院尚书,将李夔龙、田吉这帮人擢进廉政院,朱由校就是看重他们一点,为达目的决不罢休,有时酷吏比良臣好用,至少酷吏明知有风险,但他们敢为了自身利益去拼去搏。 将合适的人安排到合适的位置上,这是朱由校一直在做的事情。 吏治持续败坏到现在,就需要在特定的时期,去用猛药去拔毒,不然想要去扼制吏治腐败,那绝对是痴心妄想! “禀陛下,依臣之见,眼下当加紧巡察。” 崔呈秀额头冒出细汗,语速极快道:“尽管现在查出一些问题,但并没有涉及整个北直隶,还有不少县的诸仓没有查,如果此案想要查明,就必须要彻查到底才行。” 千万别同意啊。 别看崔呈秀嘴上这样讲,但心底却暗暗祈祷,巡察北直隶诸仓一事,后果远超他当初所想。 直娘贼的,这帮该死的地方官,贪也要有个度吧。 让崔呈秀怎样都没想到的,一些府城、县城所设预备仓、常平仓竟然空了一半,玩的最狠的,是半仓粮半仓空,上面是粮,下面竟是空的,拿木板顶着,连老鼠都见不到…… 带队去地方巡察的李夔龙、田吉等一众人,是越查越心惊,越查越胆寒,这也让他们默契的向京呈递。 “那就彻查!” 看着神色慌张的崔呈秀,倚着软垫的朱由校,神情淡漠道:“朕只给廉政院十五日,将后续巡察做好,整个北直隶各府州县是什么情况,朕要看到详细呈报,敢将手伸进仓场,朕要看看他们的胆子有多大。” 完了。 崔呈秀傻眼了,他怎样都没有想到,天子知晓这等惊天秘闻,非但没有想着要进行遮掩,哪怕是后续慢慢再查,现在不仅要彻查,还限期十五日内查完,要真是这样的话,恐北直隶必生大乱啊。 “陛下三思啊!!” 崔呈秀心跳加快,顾不得其他,面朝天子作揖拜道:“臣理解陛下的心情,但这般去查的话,恐对社稷不利啊,如若这期间出现任何风波,臣只怕北直隶……” “那不是你廉政院要考虑的!” 朱由校拍案道:“既然出了这档子事,朕断不会视而不见,朕明确告诉你,此事廉政院若能办,那就办,要不能办,朕不介意动用厂卫,至于?们,就悉数给朕滚出京城吧,朕不养废物!!” 听到此言,崔呈秀先是一愣,旋即却镇定了下来,眼神也跟着坚定起来。 “请陛下放心,臣定会办好此差的。” 在朱由校的注视下,崔呈秀作揖道:“如若此案查不清,臣自当以死谢罪!” “好,那朕就静候佳音。” 朱由校语气平静道。 既然北直隶的仓场爆雷了,那就没有必要捂着了。 毕竟想要在北直隶发展集约型手工制造业,便需要足够的粮食储备才行,没有这一根本所在,那根本就发展不起来。 随着脱产群体规模增多,倘若不解决粮食供应问题,粮价就会跟着增长。 要是在承平年景还好,赚的银子够养活全家,哪怕没有能攒住积蓄,至少也不会出现慌乱,可要是敢碰到个灾年,赚的银子连买粮都不够,这人一旦饿红了眼,那可是什么事都敢做的。 还好是在发展谋划初期,便查到北直隶仓场爆雷,一切都还在可控范围内,要是现在不戳破,今后的麻烦只会越来越多。 “魏伴伴。” 看着崔呈秀离去的背影,朱由校语气淡漠道。 “奴婢在。” 在殿外候着的魏忠贤,此刻忙跑进东暖阁内。 “你去安排下,将东缉事厂交可靠之人暂管,待东厂事安排好,便领一队人离京赴辽东。” 朱由校伸手道:“切记,此赴辽东要密赴,别叫人知道你们的行踪,有些事,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奴婢遵旨。” 魏忠贤忙作揖道。 “要快。” 朱由校不放心道:“给朕以最快的速度赶去沈阳,将那批案牍和卷宗,包括朕所拟的数道密旨,悉数带给熊廷弼,待做完这些后,魏伴伴便赶去广宁,到时朕会谴人告知魏伴伴做什么。” “请皇爷放心,奴婢定会以最快速度赶至沈阳。” 魏忠贤当即表态道。 “去吧。” 朱由校挥挥手道。 现在这明暗博弈的过程,是朱由校很不喜欢的,而北直隶仓场爆雷在他看来,便是极好的切入点,既然是这样,那便以此来进行布局,朱由校倒是要看看,这期间究竟会有谁蹦?的厉害! 第315章 直隶之乱(1) 天启元年七月初,帝临内阁召诸臣奏对,怒斥直隶仓场亏空,诸阁臣大惊,再召仓场尚书韩?斥询,帝震怒下诏,责令廉政院严查,凡是牵扯仓场亏空者,一律严惩不贷,一时间朝野震动。 京城的天依旧很晴,白云簇聚,然而气氛却倍感压抑,不知为何,京城内外诸坊似被阴霾所笼罩。 顺天府衙。 “这是要变天了,陛下,您到底想做什么啊。” 正堂内,孙传庭坐在官椅上,脸上所露神情复杂,想起朝中发生的大事,囔囔自言:“即便直隶仓场亏空严重,也断不该这样激进啊,如此变局下恐北直隶必生祸乱,这于朝于民皆不利啊。” 北直隶各地设立的预备仓、常平仓、社仓、义仓、济农仓等,不少都被被廉政院的人查出亏空,数额惊人,发生这等惊世骇俗之事,的确是要彻查到底,胆敢对朝廷极为重视的储备粮动手脚,万一出现严重灾情或别的事情,朝廷紧急调粮之下却调不出,那后果必然不堪设想,可是即便要进行彻查,也千不该万不该公之于众啊,毕竟这种事情一旦爆出,必会对地方秩序造成影响和冲击。 孙传庭想了无数种情况,都实在想不通一向英明神武的天子,为何做出这种过激的行为,使得北直隶陷入到旋涡中。 “府县两级巡捕房、巡防营的人都来了没!!” 想到这里的孙传庭,冷厉的眼神看向堂外,语气铿锵的喝道。 随着孙传庭一声喝喊,人满为患的堂外,顺天府地界的府县两级巡捕房、巡防营诸官吏齐刷刷走进。 “从即日起,京城内外诸坊的巡捕盗贼、逮捕囚犯、火禁报更等,你们都要给本府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京城敢有任何骚动,本府先拿你们说事!” 环视堂内所聚众人,孙传庭眼神凌厉道:“在此期间别给本府讲什么与五城兵马司、五城巡城御史有职权冲突,谁要是敢给本府私下推诿,最终酿成什么祸端来,只要本府知晓此事,那顺天府大牢也不是什么摆设! 还有给各坊巡捕司、巡防司明确,各坊诸事要严控好,哪一坊出事,本府必会追责到底,除此之外,崇文门税关及其他税关,包括京城各处大工处,都给本府抽调人手加强巡查巡防!” “喏!” 堂内所聚众人,见自家府尹这般严厉,话讲的这般重,哪里还敢多说其他,一个个强忍惊意齐声应道。 “两依郭京县的人来了没!” 跟府县两级巡捕房、巡防营强调完后,孙传庭没有丝毫的犹豫,继续就维稳京城内外诸坊秩序,开始叫其他人来明确职责。 朱由校在内阁发了飙,压力立时就传导下来,作为顺天府尹的孙传庭,是最先嗅到危险气息的。 不出事一切都好说。 万一出事的话,京城只要敢乱,哪怕乱丝毫,那他必难逃其咎。 现在不说整个北直隶了,就说京城内外诸坊这一范畴,因为大规模兴工的缘故,使得京城周遭聚集很多流民逃户,哪怕他们适应了以工代赈,分布在各处参与劳作,但万一期间出现任何混乱,导致一些地方出现骚乱,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也正是因为这一前提,使得孙传庭要明确很多部署,要跟少府等有司协调,要见顺天府内大小粮商,其所做的种种事宜,除了要稳定住京城秩序,更要稳定住顺天府秩序…… 相较于顺天府衙笼罩的紧张氛围,彼时的乾清宫却显得很是平静,丝毫没有受到外界的任何影响。 “就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廉政院、顺天府、少府、锦衣卫等处皆动了起来,在所有人的眼里,北直隶必将因彻查仓场一事,而掀起新的祸乱和动荡,对于此事,你二人是怎样想的又是怎样看的” 朱由校坐在宝座上,倚着软垫,指着御案上所摆的一摞奏疏,笑着看向朱由检、朱聿键问道。 对于当前的态势来看,朱由校还是很满意的,至少有些衙署的反应,达到了他预期的要求和标准。 “从现在的形势来看,皇兄因北直隶仓场亏空一事,使得朝野间的注意皆转,眼下没有人不知此事的。” 朱由检表情严肃,看了眼身旁的朱聿键,语气低沉道:“也因为这件事,使得很多人都紧绷起来,甚至据两厂传回的消息,京通两地的粮价出现小幅增长,如此接下来面对的境遇必定不好。” “尽管臣弟还没猜到皇兄,究竟想借着此事做什么,不过臣弟却很了解皇兄,从来都不打无准备之仗,只怕皇兄还藏有后手。” “朕藏归朕藏,但?们要看不透,那考校是不能通过的。” 朱由校笑着指向朱由检道:“投机取巧在朕这里行不通,做任何事情都要脚踏实地,不然啥事都不可能做成。” “陛下,若是臣猜的没错,您是想借着此事,看看北直隶暗藏的问题有多大吧” 朱聿键此刻上前道:“甚至有必要的话,除了转移朝中的注意外,还想瞧瞧在这庙堂上,世人眼里的衮衮诸公,究竟有多少是能驱使的吧” “这的确是朕所想的目的之一。” 朱由校赞许的点点头道:“过去的那些时日,朕一直都静观其变,坐看朝中诸臣在那里蹦?,只是有些人的做法和想法,在朕看来过分了,他们总觉得自己是最聪明的,别人都瞧不出他们所想所做。” “朕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想让所有人都明白一个道理,现在时机来了,朕觉得有些事情,可以通过彻查仓场来表明,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会,朕倒是想要看看,追责问责制究竟能否搞下去,彻查仓场能否搞下去,大明律法究竟是不是虚设。” “乱点好啊,晚点乱不如早点乱,趁着现在很多事还没铺开做,付出的代价相对较小,把一些雷给它引爆,就算真炸了,代价对朕而言还能承受,要是晚点爆,那一切就都不好说了。” 这…… 朱由检、朱聿键闻言相视一眼,流露出各异的神情,二人皆没有想到会听到这些,这也使得二人的心里生出疑惑。 第316章 直隶之乱(2) 集中力量办大事,这绝非是一句空话套话,而是建立在一个基础上,即中央集权主导下的框架体系。 在神州这片土地上,从秦一统天下,终结战乱纷争,废分封,立郡县,统一度量衡,便打下非常牢固根基,那就是无论王朝如何更迭,天下怎样大乱,最终都将走向一统,也必然走向一统,恰恰有了这一基础,才造就神州璀璨夺目的文明史,也造就神州是唯一没有出现断代的族群!! 朱由校想做的事情,是在小农经济的大背景下,构建起围绕开海通商这一前提,发展集约型手工制造业,继而逐步改变大明经济构架,为后续的工业革命蓄力谋势。 不过想要推动这一战略部署,除了要强权之外,还要敢于挤破一些泡沫,不然无视现实存在的问题和弊政,就贸然去推动变革的话,早晚是要遭到反噬的。 “英国公,您可要想好怎样做的后果。” 戎政府内,史永安表情严肃,看向张维贤说道:“受廉政院彻查仓场一事,朝野间已掀起轩然大波,在这等紧张的形势下,您要下令命三大营戒严,您这不是火上浇油吗您就不怕科道的言官御史弹劾吗” “弹劾本公又如何那总好过真出问题时,朝廷没有任何准备要强。” 张维贤冷哼一声,眼神坚毅道:“本公幸得陛下信赖,以提督京营戎政,别的事情本公管不到,也无权插手去管,但京城京畿的安稳,本公如论怎样都要确保好,断不能有任何疏漏。” “是,英国公的心情,本官可以理解。” 史永安紧随其后道:“可现在事态还没到那一步啊,陛下着廉政院彻查直隶仓场,不代表事情就会严峻啊,即便是要做这些,也不必这样大张旗鼓啊,英国公完全可以秘密下达军令啊。 眼下朝堂是怎样的情况,您不是不清楚啊。 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只怕这个时候在北直隶各府州县治下,有数不清的人在设法斡旋此事,此等态势下京营闹这样大的动静,您叫他们怎样想万一真被逼急了做些出格的事,这个后果谁来承担啊。” 自孙承宗被擢升进阁佐政,协理京营戎政一职,在空缺一段时间后,就被朱由校安排史永安接任。 史永安以兵部左侍郎衔,兼领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衔,实领协理京营戎政。 “史协政的考虑,本公知道。” 张维贤表情复杂,看向史永安说道:“但是本公这样做,自有本公的道理,与其在这里跟本公浪费口舌,倒不如跟本公商讨下,该如何确保三大营安稳,此时,丰台和西山两处大营已然戒严。” 是陛下的意思! 听到这里的史永安,立时便明白是怎么回事,可在他的内心深处,却不明白天子为何要这样做。 这不是逼着北直隶生乱吗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史永安实在是想不明白,天子为何要让张维贤做这等事,为何要叫三大营戒严,这样只会让局势更紧张啊。 可是又再多的疑惑,知晓前因后果的史永安,没有再像先前那样劝说张维贤,而是开始考虑如何稳定三大营。 毕竟现在事情到这一步,即便有再多的不理解,作为大明的臣子,他史永安能做的就是将份内之事做好。 …… “陛下,您一定要三思啊!!” 彼时的乾清宫,内阁首辅朱国祚情绪激动,面朝御前作揖拜道:“即便是要彻查北直隶仓场,也不该采取这般激进的方式,倘若在此期间出现任何差池,导致北直隶境内生乱,这对朝廷的影响太大了。” “生乱,查个仓场亏空,就能叫北直隶大乱吗” 朱由校向前探探身,看向朱国祚说道:“是会频出走水呢还是会出现民乱,再或直接暴动呢 这次朕还就要较较这个真了。 直娘贼的!朝廷设立的预备仓、常平仓、社仓、义仓、济农仓等,竟然有这般严重的亏空损耗,你作为内阁首辅觉得正常吗 朕御极之初特设廉政院时,就是要明确一个态度,谁敢贪,那就等着被砍脑袋吧,这是谁都逃不掉的。” 要出大事啊。 朱国祚眼前一黑,他怎样都没想到天子态度这般坚决,从他就任内阁首辅以来,还从没有见天子这般过。 此前经过阁议的政务奏疏,只要通过票拟的,天子都悉数允准了,可现在于仓场清查一事上,明明还有其他选择,为何天子偏要选这种过激行为呢 朱国祚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要是北直隶真乱起来,那势必会波及到京畿,倘若朝廷无法有效解决,必将影响到蓟州镇、宣府镇、密云等京畿边镇,如果这些要镇敢乱起来,那大明社稷是否安稳,就都不好说了啊。 明明朝廷稳住了辽左局势,可现在却又陷进旋涡之中。 “陛下若这般一意孤行,那臣唯有死谏!!” 想到这里的朱国祚,眼神坚毅起来,抬头看向朱由校说道:“臣忝为内阁首辅,不能坐视社稷生乱,陛下的心情臣能理解,可对付那帮硕鼠蛀虫,明明有更好的办法,陛下不该拿江山社稷赌气啊!” 是个好首辅,但现在朕不能退了。 号角已经吹响,没有退缩的道理。 看着眼神坚毅的朱国祚,坐在宝座上的朱由校,心底生出感慨和唏嘘,这是一场必须胜利的仗。 打赢了,则可将北直隶境的仓场,过去被偷走的粮食,借着此次势头设法补齐,从而解决部分后顾之忧。 打败了,那先前谋划的种种,算是宣告破产失败了。 更何况打赢这一仗,能获得的政治增益,远不止北直隶这一处,所以对朱由校而言,他只能胜不能败! “卿家,想想你现在所处的位置,你想给群臣做怎样的表率。” 想到这里的朱由校,看向朱国祚说道:“?的确可以死谏,但朕要做的事情也一定要做,与其在这里跟朕浪费口舌,倒不如尽快回到内阁去,给朕稳定住朝局,有些事不是卿家想的那般简单,朕累了,卿家先退下吧。” 这…… 见天子讲这样的话,朱国祚愣住了,可见天子起身要走,朱国祚下意识上前,想要拦住天子继续规谏,不过在御前服侍的刘若愚、韩赞周,却走上前挡住了朱国祚,这使得其没能拦住天子。 反观朱由校则没有多看朱国祚一眼,昂首离开了东暖阁,鉴于当前的特殊时局,朱由校决定摆驾西苑,暂时离开乾清宫,有些事必须要添柴才能叫火烧的更旺…… 第317章 直隶之乱(3) “走水了!” “走水了!” 深夜下的永平府城,冲天烈焰直插云霄,黑夜被一场大火照耀,宵禁下的府城变得喧嚣热闹,铜锣声、喝喊声不绝,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分布在府城各处的预备仓、常平仓、社仓、卫仓等都置身于火海之下。 “出了何事” 永平府城官驿,本以入睡的田吉,似听到什么动静,忙从床榻上起身,而在床上的美妾面露惊慌,此时的田吉早已顾不得这些,提着床边所挂宝剑,便快步朝门外走去,入眼就见到几人,当即皱眉喝道:“为何城内会这般喧嚣。” 可眼下这几人,一个个哪儿知道什么情况,根本就说不出个所以然,这让田吉心底生出怒意。 这一路离京密赴永平府巡察,田吉没有急着来府城,而是领着人先后到开平中屯卫、迁安、滦州等地巡察仓场,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避开永平府衙的那帮地方官,去查下面的情况,或许会给永平府衙的人留时间,但是查出的真相绝对假不了,由此也能倒推永平府诸仓的情况。 在北直隶所辖诸府州县之中,就属永平府最为特殊,从辽东频频出状况后,朝廷曾多次往前线调拨粮饷,且蓟州镇、山海关皆紧挨着永平府,这也使得大批的军粮,需要通过永平府征发徭役转运,由此在永平府城新修有转运所需卫仓。 “侍郎出大事了!!” 就在田吉招呼人手,打算出官驿探明情况时,就见一人匆匆跑来,神情慌张的大喊起来:“永平府城的常平仓走水了。” “什么!” 田吉闻言色变,难以置信的看向那人,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刚来永平府城没有多久,这常平仓就走水了。 可是情况远比田吉想的要严峻。 “侍郎,大事不好了,预备仓走水了。” “侍郎,永平府城新设卫仓走水了。” “侍郎……” 几乎是不分先后,穿着廉政院特制袍服的人,从各处跑来官驿,在见到田吉后,便讲明所知情况。 这些人手是田吉安插到诸仓监管的,目的就是为了示警,可现在的情况,明显超出了田吉的预料。 “疯了!全都疯了!!” 提着剑的田吉,身体止不住的抖动,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张面孔,瞪大眼睛道:“你们以为用这种方式,就能将诸仓的亏空损耗给勾销掉真真是痴心妄想!!” 就在今日下午,永平府的知府、同知、通判等一行人,就在府衙设宴宴请,在酒宴上双方把酒言欢,似乎一切都没有什么,但同样是在今夜,永平府城各处所置诸仓便走水被烧了,事情愈发有趣了。 “传本官令,全体集结!!” 短暂慌张过后,田吉露出一抹狞笑,瞪眼喝道:“从现在起,任何人不得出入官驿,一切听本官调遣。” “喏!” 众人纷纷应诺道。 出这么大的事情,永平府城在今夜别想消停,直觉告诉田吉,事情绝不简单,这泼天的富贵他要拿下!! 相较于官驿的混乱,府城的混乱,彼时的府衙却显得很安静。 “快点!” “快救火!” 从府衙之外响起的声音,传到灯火通明的正堂,依稀间还能听到,不过外面的慌乱,却丝毫没影响到堂内坐着的众人。 那一身身各式各色的官袍,在此刻显得是那般刺眼。 “知府,这样真的没事吗” 永平府通判柳进忠神情惶恐,见堂内诸僚不言,到底是没有忍住,看向坐于官椅上的永平知府陈嘉栋,“这预备、常平、社、卫诸仓走水被烧,即便能唬住那田吉,可朝廷要追查下来,我等该如何周旋啊。” “柳通判,你觉得我等还有退路吗” 在旁的永平府同知周万良,似笑非笑的说道:“那劳什子的廉政院,先前查京通二仓就查吧,查到谁,就该谁倒霉嘛,毕竟是在天子脚下,捞银子捞得痛快,那代价还是要自己承担的。 可现在,查仓场还没完没了了,居然要查地方的诸仓,这事儿就说不过去吧,面上过去不好吗” “是啊。” 一旁坐着的另一位永平府同知郑河,语气低沉道:“咱这位陛下啊,做事向来是想一出是一出,仓场有什么好查的有些事情都遵循不知多少年了,怎么,到现在规矩全都要换换了 好,就算是换规矩,那也要给我等些时间吧,为何要逼的这么急呢 难道我永平府出的事情,就独我永平府有呵呵,不见得吧,有些事情非要较真,那就只能较真来办吧。” 别看几人说的那般轻松,但真要有外人观察,会觉察到坐着的这几人,各个眼神都有些闪躲,被袖子遮挡的手轻微颤抖着。 “诸位,京里来的信也都看了。” 而一直沉默的永平知府陈嘉栋,此刻开口道:“事情就是这样的事情,廉政院想查北直隶仓场,那是他们犯了众怒,眼下我府城诸仓走水被烧,这祸想要避开,就必须要一致对外才行。” 柳进忠、周万良几人纷纷点头。 没错。 田吉逼他们逼的这样急,连腾挪的时间都不给,空荡荡的诸仓要是敢公之于众,那他们的官帽子就没了。 “诸位也别太担心。” 瞧出柳进忠几人的担忧,陈嘉栋笑着说道:“有句老话怎样说的叫法不责众,只要出事的不止我永平府一地,那出现任何的问题和麻烦,都可以甩给朝廷嘛,咱们要做的,就是把事情闹大,只要官司能打起来,那想怎样打,就不是有些人能说的算的,这朝廷的板子啊打不到咱们身上。” 做这么久的官,陈嘉栋早就看透了官场,趋利避害,逢场作戏,你好我好大家好,事情闹得再大,只要牵扯到的人足够多,那最后都会不了了之,尽管他心底也有些惶恐,但事情到了这一步,除了咬着牙搏一把,似乎没有别的选择了。 大明的官场啊,不是杀几个人,就能将风气扭转了,时间久了,有些思想就根深蒂固了,总是有人会抱有侥幸心理,毕竟过去一直都是这样嘛,为何?上位了,事情就要跟着变了呢 第318章 直隶之乱(4) 永平府诸仓走水被烧,就像是打开潘多拉魔盒一般,往昔平静的北直隶,转瞬间变得不平静了。 七月初六遵化诸仓走水,七月初七雄县、文安、静海等县骚乱,七月初九平谷诸仓走水,七月初十密云粮价陡增,七月十一兴济、沧州、武强、衡水等地民乱…… “此次廉政院在直隶闹得风波不小啊。” 天津兵备道衙署,曹文耀眉头紧皱,盯着所持密报,表情异常凝重道:“兵宪,不就是彻查仓场亏空吗为何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以至于漕运都受到了波及,即便直隶各地设立的诸仓或多或少有问题,也不至于说走水就走水,说骚乱就骚乱,说粮价陡增就粮价陡增吧” “是啊。” 天津水师游击将军陈继盛,紧攥所挎雁翎刀柄,皱眉看向陈奇瑜道:“如果密报上所书皆为真,那根本就不是意外,分明就是蓄谋为之,这不是倒逼着朝廷表态嘛,好叫谴至各地的廉政院归京。” “在这件事情上,锦衣卫应该不敢动手脚吧” 曹文耀有些不确定的看向陈奇瑜道。 “能动什么手脚” 一直沉默的陈奇瑜,看向曹文耀、陈继盛二将,“这是陛下谴人转递至天津的,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除非是生怕事情太小,才会选择在此事上动手脚,从事实结果来看,北直隶境出现的混乱,不是简单的仓场亏空被查,继而爆发出来的问题。” “难道是有人私下勾结吗” 陈继盛难以置信的看向陈奇瑜,“他们怎么敢这样啊,这些事情根本就不经查啊,只要朝廷能稳定住局势,那……” “你觉得有些人,还顾得上这些吗” 陈奇瑜双眼微眯道:“仓场,乃是朝廷极为看重的,关系到国计民生,仓场出现任何亏空,那都不是小事情。” “陛下命廉政院彻查此事,本意是想清查历年仓场诸事,尤其是调拨给辽地的粮饷,究竟是否拨付到位。” “从事实结果来看,有些事不用查,便知必然是有问题的,这才有了当下北直隶的种种乱象。” 正堂内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特别是曹文耀、陈继盛两位武将,此刻的心情不一般,这文官要是狠起来,还真是什么事都敢做啊,就为了倒逼着朝廷收手,不要对仓场继续查下去,以至各地闹出各种问题,这玩的太大了。 “曹将军,陈将军,今日特意叫你们过来,就为了一件事。” 对二人的这种反应,陈奇瑜虽看在眼里,但也没多说别的,而是起身正色道:“鉴于当前的乱象频生,天津三卫必须要确保安稳,时下受静海、沧州等地出现的骚乱民乱,使得漕运受到了影响,连带着我天津治下粮价有小幅增涨之实。” 听陈奇瑜讲到这里,曹文耀、陈继盛表情严肃起来,他们被派驻到天津,本就是为操练新军跟水师的,过去天津出现的事情也不少,但是没有发生大的风波,跟他二人统领的军队密不可分。 “天津的情况比别处要特殊。” 陈奇瑜继续道:“因兴诸工而聚起的流民逃户,固然在有司的统辖下,在各处的秩序都相对安稳,不过一旦出有骚乱,最容易受到煽动的,莫过于成规模聚集的群体,敢有任何风吹草动,必乱。” 二人点点头表示认可。 的确。 为何对于统兵打仗的将校而言,他们最怕的就是麾下出现营啸,一旦有这种迹象,倘若最初不坚决镇压下去,那根本就压不住,特别是在黑夜下,乃营啸最好的催化剂,只要成势必死伤无算。 也恰恰是这样,成规模驻扎的营地内,都严禁大声喧哗,严禁急奔乱叫,一旦发现有这类人,不管是谁先砍了再说。 “还有在天津治下有大批纤夫。” 陈奇瑜表情严肃道:“而据本官所知情况,他们私下存有漕帮这种聚众,眼下这种特殊形势,本官想叫曹将军率部镇守天津卫城,而三卫交陈将军率部监视,与此同时,城内所聚劳壮归曹将军看顾,城外所聚劳壮归陈将军看顾……” 这担子可不轻啊。 听陈奇瑜讲到这里时,曹文耀、陈继盛相视一眼,都感到极大的压力,毕竟要兼顾这么多,倘若在此期间任何一处出现问题,要是没有能立马镇压下去,必将会在天津酿成新的祸乱。 “这担子是重了些,可现在处于这等态势下,我等必须要扛起来,不然便辜负了圣恩啊。” 陈奇瑜瞧出二人的变化,语气低沉道:“别的地方本官管不到,本官是天津兵备道的兵宪,那就要确保天津的安稳。 天津有今天不容易啊,何况天津乃拱卫京城的门户,不管北直隶乱成什么样,天津都不能乱丝毫。” “兵宪放心,末将愿立军令状!” 曹文耀闻言,当即抱拳道:“倘若天津卫城敢有任何骚乱,末将愿以死谢罪!!” “末将亦愿立军令状!” 陈继盛紧随其后道。 “好,好,好。” 陈奇瑜悬着的心稍稍落下,起身朝二人走去,露出赞许的神情道:“有两位将军此言,本官就知天津无碍,两位放心,陈某誓与二位同进退,我天津有司不会在旁看着。” 有陈奇瑜这句话,二人便知其定有后手,所以底气也多了不少,陈奇瑜在天津做的种种事情,他们可没少在旁协助,对陈奇瑜的能力和手段,二人是极为佩服的。 特别是天津水师的初期筹建,要不是陈奇瑜出手帮助解决,那别说是船队了,恐天津水师连几艘海船都难凑齐。 不过相较于曹文耀、陈继盛的心态变化,陈奇瑜的内心却很沉重,因为透过这次北直隶生出的风波,他发现大明暗藏的问题,远比其当初想的要严峻,而天子对待某些事情的态度太过刚硬,这或许能解决一些问题,可是这对底层群体产生的影响太大了,大明真能经得起这种折腾吗 第319章 粉墨登场 “咻!” “咻!” 西苑内教场,道道破空声不绝,朱由校手举劲弓,冷目直视前方,不停抽取箭矢,朝前方箭靶怒射,身旁站着的曹变蛟,尽管也在弯弓搭箭,可见天子这般频繁地射箭,眉宇间透着忧色。 “陛下的箭术真强。” 相隔不远处,垂手而立的朱聿键,见到眼前一幕,不由感慨道:“要是陛下统兵打仗的话,定……” “想什么呢你” 朱由检听闻此言,皱眉看向朱聿键,“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更何况是堂堂天子,纵使统兵亲征,又岂会做这等危险之事。” “我就是这样一说。” 朱聿键讪讪笑道:“不过真说起来,陛下身旁的那员小将真是了得,这等年纪不管是箭术,亦或是骑术,再或统兵能力,都是极为出彩的,难怪陛下会这般重视,让其统领在京勇卫郎。” 朱由检沉默不言,没有理朱聿键这茬,就当前所处这等境遇,他哪有心思跟朱聿键闲聊这些。 廉政院彻查直隶仓场一事,致使北直隶各地生乱,朝中有司乱成一锅粥,眼下在午门外跪着大批御史言官,京城更是流言四起,论谁都没有想到会有今日之境遇。 “快走,陛下休息了。” 而在朱由检思虑之际,朱聿键却伸手拉了拉他,朱由检被拽着朝御前走去。 “伯武,你觉得两军鏖战期间,想取得终胜的关键是什么”放下劲弓的朱由校,活动着发酸的臂膀,看向披甲的曹变蛟,语气铿锵道。 “必胜的信心!” 曹变蛟闻言,眼神坚毅的抱拳喝道:“纵使所遇敌军再强,吾辈亦不怕死,敢于向敌亮剑搏杀!” “说得好!” 朱由校面露赞许,伸手去拍曹变蛟肩膀,“就是信心,没了信心,纵使装备再怎样精良,那也难逃战败的命运。” 不过在说这些时,朱由校眉头微蹙起来。 袭来的酸痛让朱由校略显难受。 “皇爷,让奴婢给您揉揉吧。” 在旁服侍的刘若愚见状,忙低首上前道:“您连射二十余箭,若不尽快揉搓,恐经络将……” “知道了。” 朱由校摆摆手,朝一旁的锦凳走去,从来到西苑后,一些消息不断传至御前,朱由校就没有放松过。 “这些时日发生的事,还真是叫朕开了眼了。” 见朱由检、朱聿键二人走来,朱由校似笑非笑道:“大明何时多这么多聪明人,为了点私利,竟然做出这般多的事情,知道朕这几日在想什么吗” 听着天子所讲之言,朱由检、朱聿键、曹变蛟几人流露出各异的神情,不过却没有一人上前说什么。 这几日在西苑,随着厂卫呈递的密报增多,天子来内教场的次数也在增多,所有人都知道天子的心情不好。 怎么能好呢 在北直隶治下各地,不是诸仓走水被烧,就是闹出骚乱,严重些还有民乱,一切的一切都是因天子要彻查北直隶仓场。 而因为北直隶出现的混乱,使得朝中有司的文官群体,频频向御前呈递规谏与弹劾奏疏,就像雪花一般蜂拥而至。 眼下暂不说别的地方,就说京城内外诸坊流言满天飞,粮价幅度很大,紧张的氛围早已笼罩京城上下。 “要是这些人的心思啊,能悉数用到治理地方上,那大明也不至于会这样。”朱由校眼神凌厉道:“大明国力昌盛的话,别说是一个建虏叛乱,恐草原蒙鞑诸部早已被我大明彻底征服了!” 尽管从一开始的时候,让崔呈秀为首的廉政院,彻查北直隶各地仓场情况,势必会出现相应的反弹,毕竟对那帮贪官污吏而言,不给他们留任何时间斡旋腾挪,必然会有人破罐子破摔。 心底抱有侥幸心理,觉得用一场所谓意外,所谓混乱,就可以让他们平安落地,这人啊,只要面临绝境时,心里一旦产生侥幸情绪,别管他是怎样的人,那都会像赌徒一样,一条路走到黑。 这就是人性! 可真等到北直隶各地锦衣卫,将各地情况加急呈递进京,朱由校发现自己明显低估一些人的下限了。 为了一己私利,他们什么事都敢干出来。 至于出现动乱,会导致多少无辜人受影响,他们丝毫都不在意,一帮底层群体而已,死就死了呗。 这就是眼下的大明!! “那些人还在乾清门外” 朱由校轻呼一声,看向一旁候着的韩赞周道。 韩赞周闻言忙低首道:“禀皇爷,内阁诸臣,各部院寺廷臣京卿皆在乾清门外……” “召他们过来吧。” 朱由校摆摆手道:“该见见他们了,再不见啊,只怕有些人更肆意妄为了。” “奴婢遵旨。” 韩赞周忙作揖拜道。 这几日,北直隶各地的急报不断进京,连带着朝中局势混淆,这使得朱国祚、钱谦益等一众阁臣廷臣京卿,一个个全都坐不住了,尽管他们递牌子想要面圣,但朱由校这位大明天子却谁都没见。 别看朱由校在表面上,对于这件事情不闻不问,可实际在私底下,对外颁出的密诏却很多,除了锦衣卫、东缉事厂以外,诸如西山和丰台大营、戎政府、少府、顺天府、蓟辽总督署、天津等处皆颁有密诏。 甚至在这段时日内,离开京城去往各地的骑卒都多很多,作为大明的天子,想统御好江山社稷,对外界的联系和掌控至关重要。 也恰恰是这样,使得朱由校每至心理压力激增时,他便愈发坚定的不能后退一步,倘若这次退步了,那先前所做的种种不仅白费了,甚至今后再想掌握主动优势就难了。 “走吧,有些事该直面了。” 想到这里的朱由校,从锦凳上起身,眼神坚毅道:“摆驾钓鱼台,你们都陪着朕去见见这帮大臣。” “臣弟遵旨!” “臣遵旨!” 朱由检、朱聿键、曹变蛟几人纷纷作揖应道,而在朱由校前行之际,相隔不远处,列阵挺立的勇卫郎,便在曹变蛟一声令下开始动起来,尽管在兵阵之中,有不少脸庞很是稚嫩,但他们的眼神却无比坚定!! 第320章 逼宫而已 西苑。 钓鱼台。 艳阳高悬,天湛蓝,不时有鸟雀飞来,发出叽叽喳喳的声响,不过此间的氛围却备显压抑。 “臣等拜见陛下!!” 道道山呼声响起,穿着红袍缀各式补服的诸多高官,面朝天子作揖拜道,朱由校坐在宝座上,看着眼前所聚诸臣,顺手端起茶盏,优哉游哉的呷了口,似乎没有瞧见一些大臣脸上所露焦急神色。 天子没有发话,这些大臣保持作揖姿势。 “这么急着来见朕,所为何事” 不知过了多久,朱由校放下茶盏,语气平静道:“朕在西苑想清净几日都不成,难道我大明的社稷要完了吗” “!!!” 朱由校此言一出,反倒叫急着面圣的众人,一个个都露出各异神情,不少铆足劲儿要说些什么的,此刻却泄了气。 为何 对于眼前这位天子,他们先前领教过太多次了,看起来占优的局面下,每次都被连打带消的破局。 “启奏陛下!” 在这等形势下,毕自严从朝班中走出,作揖拜道:“臣恳请陛下,能暂缓彻查北直隶仓场诸事,将廉政院全体集中于出事的各地,就当前的局面来看,仓场亏空一事不宜再继续扩大了。” “臣附议!” “臣附议!” 内阁首辅朱国祚,群辅孙承宗、王象乾,吏部尚书崔景荣,工部尚书王永光,礼部右侍郎黄立极等不少大臣,纷纷上前作揖道。 看来内阁是顶不住了。 见到此幕的朱由校,表面没有任何变化,心里却暗暗笑了起来,想想也对,大明何曾在北直隶境,发生过这种事情啊,查一个仓场亏空,居然闹出这般多风波,倘若朝廷再不表态的话,后续会发生怎样的事情,是谁都料想不到的。 “臣要弹劾廉政院尚书崔呈秀!” 而偏偏在这个时候,吏部右侍郎邹元标却走上前,义正严词的禀道:“此人妄加揣摩圣意,不顾社稷安稳,为一己之私利,竟大肆谴派酷吏赶赴北直隶各地,致使各地动乱频频,似这等酷吏不加以惩治,则国永无宁日!” “臣附议!!” 邹元标的话刚讲完,太常寺卿赵南星紧随其后道:“纵使北直隶仓场真存有问题,也不该采取这般激进的手段,现在北直隶不少地方生出民乱,臣觉得就是外派的廉政院酷吏,为一己之私利,才导致一些地方仓场走水,继而煽动起民乱,如此便能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在朝班中站着的崔呈秀,听到邹元标、赵南星所讲,身上生出冷汗,就北直隶发生这等事情,最忐忑难安的便是他了。 崔呈秀怎样都没有想到,查一个仓场亏空,竟然会闹出这般大的动静,这实在是超出他的预料了。 如果北直隶境真爆发大规模民乱,哪怕廉政院真查出什么,可面对这般严重的损失,只怕天子也断不会轻饶了他。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而在崔呈秀思虑之际,朝班中又站出很多人,除了有东林党人外,齐楚浙党等派的人也都站出了。 唯一叫朱由校觉得新奇的,是内阁次辅钱谦益并没有站出,不过转念一想,朱由校便知是怎么回事了。 如果毕自严他们上前规谏,建议叫停大规模巡察仓场,而将主要矛头对准出事的那些地方,这算是降低北直隶动乱影响,选择暂时迂回战术,待局势稳定下来后,朝廷再择机清查亏空,一个个都算是秉承公心。 那么跳出来的邹元标、赵南星这帮人,则是借着这股风潮,想要一棒子敲死崔呈秀,甚至想将廉政院废除掉。 领着人外出的田吉、李夔龙等人,一个个都太狠了,关键是太难对付了,为了自己的仕途前程吧,他们真敢无视某些潜规则,说严查就严查,这要是任由他们待在朝中,那无疑是头上悬着一把利剑啊。 这谁受得了啊。 “哈哈” 面对这样的情况,朱由校抚掌大笑起来,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在场一众大臣无不心生疑惑。 天子这是怎么了 “崔呈秀。” 而在众人惊疑之际,朱由校却伸手说道。 “臣在。” 崔呈秀忙从朝班中走出,抬手作揖道。 “去,站在他们的面前。” 朱由校淡笑道:“他们不是想叫你死吗好啊,就叫他们当着朕的面,直接将你打死算了。” 崔呈秀:“……” 其听闻此言,心里不由一凉,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过去做的这些,明明是奉旨行事,现在却…… “等他们将你打死,朕就向天下颁罪己诏,直接退位!!” 只是在听到此言后,崔呈秀脸色大变,旋即,心里就生出一股暖流。 原来天子不是想放弃他啊。 “千错万错,皆是臣一人之错啊。” 想到这里,崔呈秀顺势便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起来,“臣就是想为陛下分忧,为社稷虑,万没有想到事态会这样发展。” 而此刻聚在御前的诸臣不少都傻眼了。 人群开始骚乱起来。 “止!!” 见到这一幕的曹变蛟,此刻却挎刀上前,瞪眼喝道:“御前休要聒噪!!” “止!!!” “御前休要聒噪!!” 而分散在各处的勇卫郎,见曹变蛟这般,一个个都瞪眼喝道。 到底是大明猛将,就该有此等威慑。 坐在宝座上的朱由校,看着曹变蛟的背影,嘴角微微上翘,武将就该有这等气魄,不然如何能统兵打仗 “这人啊,做错了事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道是错的,却非要一错到底。” 朱由校从宝座上起身,环视眼前诸臣道:“今日?们来见朕,有些是心怀社稷,心忧直隶安稳,所以想规谏朕别这样较真,但有些却是想借势逼宫罢了,朕说的没错吧” “朕就问你们一句话,廉政院彻查直隶仓场一事,究竟是错,是对谁想要规谏朕,先回答这个问题!!” “从北直隶生乱以来,有多少是真的关心社稷,关心百姓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朕待在这西苑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吧” 第321章 君威浩荡 朱由校话音刚落,就见一队人拎着布袋,快步朝御前跑来,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很多人都循声望去。 “打开!!” 看着跑来的二十余众勋卫,朱由校剑眉倒张,伸手厉声喝道:“叫他们都瞧瞧,粮食长什么样!” “喏!” 以张之极为首的众勋卫齐声喝道,随后便转过身去,当着眼前诸大臣的面,打开手里拎着的布袋。 “都好好的瞧瞧,瞪大眼睛瞧瞧。” 朱由校眼神凌厉,扫视眼前诸臣,沉声喝道:“这就是在北直隶各地所设诸仓,秉承朝廷国策储备的粮食,掺着砂石的,掺着土块的,掺着鸟粪的,拿陈粮置换新粮的,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啊。” 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张之极这些勋卫捧着的布袋,里面所装粮食的情况,在被眼前这帮大臣看到后,一个个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毕卿,你是户部尚书。” 朱由校走上前,随手拎起一个布袋,看向毕自严道:“朕就问你一句,若是在北直隶地界出现灾情,或边陲爆发战争的话,将这些粮食拿出来叫灾民吃,或叫将士吃,他们会做些什么呢” “启奏陛下,必然会心生怨气。” 心情复杂的毕自严抬手作揖道。 “仅仅是生怨气吗” 朱由校似笑非笑道:“要是朕,那就他娘的反了!!直娘贼的,人吃的东西,连他娘的畜生都不会多看一眼!!” 言罢,朱由校将手中布袋丢到地上,里面所盛粮食散落一地,但这个粮食,却多数掺杂有土块,鸟粪,尘土飞扬起来,难闻的气味让不少人咳嗽起来。 “赵南星!!!” 而就在此等形势下,朱由校的声音响起,让人群中的赵南星听后,不知为何心跳加快了不少。 “臣在!” 迎着无数道投来的目光,赵南星从朝班中走出,快步朝御前走来,面朝天子作揖行礼道。 “适才你说廉政院离京公干的职官是酷吏,说他们是为了一己私利,才导致各地出现动乱” 朱由校负手而立,眼神冷冷的盯着赵南星道。 “是…是的陛下。” 内心紧张的赵南星,微微低首道。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朱由校冷笑不止,怒指赵南星喝道:“?真定赵家做的腌?事还少,你赵南星不会真的以为,私底下做的那些事情,只要够小心谨慎,便什么都不会被人知晓吧 盗卖仓储新粮,低价兼并土地,与真定府的地方官狼狈为奸,怎么,你赵家做了那么多腌?事,就他娘的不是为一己私利 真定府城的诸仓是怎样走水的,你赵南星不清楚要朕给你提个醒吗那封信你送的可真是时候啊!!” “!!!” 赵南星脸色大变,眼前是止不住的发黑,他怎样都没有想到,自己在私下做的那般隐晦小心,天子居然会知晓。 “陛下,臣…臣不知您在说些什么。” 可尽管内心震惊不已,但赵南星断然不会承认,这要是承认的话,丢掉的可不止是官帽子了。 人啊,总是这样不见棺材不落泪,心底的那丝侥幸情绪一旦生出,就会开始自我进行麻痹。 “不知道无碍。” 朱由校抚掌大笑,看向赵南星道:“那你便到锦衣卫诏狱,去好好的回忆回忆,朕相信你会知道朕说的是什么。” “快点!!” “跟上!!” 听到天子所讲之言,在御前服侍的太监刘若愚,抬手朝一处伸手示意,转瞬间,就听到不少喝喊声响起。 什么情况! 钓鱼台所聚一众大臣,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走出,紧接着便听到阵阵喝喊声,这让不少人循声望去。 是锦衣卫!!! 就见骆思恭领着百余众锦衣卫旗校,快步朝御前跑来,反观朱由校,却转身朝宝座走去,根本就没管这一幕,撩袍顺势坐下。 “放开本官!!” “你们要干什么!!” “把嘴闭上!!” 一时间钓鱼台乱作一团,站在御前的朱由检、朱聿键见到此幕,心底都生出阵阵惊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反倒是在旁护卫的曹变蛟,却表现得跃跃欲试,只是在想到自己的职责,也只能压制心底的兴奋。 抓人这等差事,为何不用他们勇卫营啊!! 心底想这些的曹变蛟,下意识看向闭目养神的天子,而就在此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余光内,这让曹变蛟顺势将手放至刀柄处,眼神凌厉的看去。 “陛下,太常寺卿赵南星、大理寺卿房可壮等十一名罪官皆被擒获!”感受到一道凌厉眼神的骆思恭,面不红气不喘,行至御前抬手作揖道。 “那批在京与地方有串联的奸佞呢” 闭目养神的朱由校,语气平静的问询道。 “启禀陛下!” 迎着无数道投来的目光,骆思恭朗声禀道:“田尔耕、许显纯已带队进行逮捕,查明的217人皆在衙坐值,眼下多数恐已被擒下!” 这!!! 朱国祚、钱谦益、毕自严这帮大臣们,有一个算一个,在听到骆思恭所讲之言,无不是流露出惊疑、错愕的神情。 一些反应快的人,知晓天子先前待在西苑,并不是不关心北直隶所生乱象,一切都在天子的掌控之中! “各地锦衣卫的急报抵京没” 朱由校缓缓睁开眼眸,看向作揖行礼的骆思恭,“北直隶闹出这等乱子,要不将那帮魑魅魍魉悉数逮捕,朝廷的颜面何在律法的威严何在” 还有吗 听到这里的众人,下意识看向了天子,他们都不知天子还留下什么后手。 “启奏陛下,据驻天津千户所加急呈报,戚金所统浙兵营,秦邦屏所统白杆兵,已乘船渡海抵赴天津!” 骆思恭强忍惧意,拱手禀道:“按陛下先前所颁旨意,戚金所部开赴静海、沧州等地平叛,秦邦屏所部镇守天津弹压,据……” 这怎么可能啊!! 随着骆思恭所禀情况讲明,在钓鱼台所聚这帮大臣,一个个都露出震惊的神情,毫无征兆之下,辽东的兵马为何会突至北直隶啊。 甚至有不少人的目光,带着惊意的看向兵部尚书王象乾,他们想要知晓些什么,可对于眼前这一切,王象乾也是丝毫不知情。 “陛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到自己职责的王象乾,此刻上前作揖道:“兵部没有向辽东签发调函,戚金、秦邦屏所部……” “兵部没有失职之责,是朕颁的密旨。” 朱由校微微一笑,看向王象乾说道:“朕从很早之前啊,就想杀一批魑魅魍魉了,现在既然都跳出来了,那便狠狠杀吧!!” 第322章 裂变 “长陵卫办案!闲杂人等闪开!” … “献陵卫办案!闲杂人等闪开!” … “景陵卫办案!闲杂人等闪开!” … “裕陵……” 彼时在京城的内外诸坊,一支支装备精良的队伍,在所属将校的统领下,速度极快的朝着各处奔行,如此规模的动静下,使得京城各处的群体都愣住了,在天子脚下,何曾有过这等阵仗啊。 “哒哒哒” 杂乱的马蹄声不绝,京城地界的主要街道上,就见一支支皇家近卫都督府所谴骑卒策马扬鞭,背后插着特制小旗,“陛下特谕,诸陵卫奉诏进京办案,擒拿奸佞逆贼,在京臣民不可围堵!!!” 原本不少惊慌的京城百姓,在听到皇家近卫都督府所谴骑卒所宣特谕,反倒是镇定了下来。 对于多数人来讲,他们最恐惧未知的事情,一旦置身此等环境下,难免会乱想乱猜,继而做出偏激的事情,而在专制皇权统治下,天子特谕就像定海神针一般,只要知晓是天子所为,那多数都会安定下来。 何况从朱由校御极登基以来,不说对整个大明有多大贡献,独说京城京畿这一地域,便有很多享受到福泽,特别是那些破产群体,一个个能好好活着,吃饱肚子,对这位大明天子无不感恩戴德! 京城上空的天很蓝,高悬的艳阳刺眼,天边白云簇拥,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但似乎一切又都变了。 “陛下,您从辽东抽调大批军队,难道要置辽前安稳于不顾吗” 彼时在西苑钓鱼台,内阁首辅朱国祚强忍惊意,上前对宝座上坐着的朱由校说道:“还有,如此规模的调兵谴将,只以中旨颁行,万一在这些军队之中,有劫掠地方的行为,恐北直隶之乱必将加剧啊,陛下您不该这般啊!” 此时此刻,在御前的这帮大臣们都已知晓,不止是京城治下,在整个北直隶治下,凡是有生乱的地方皆有队伍开赴过去,他们将协助离京的廉政院队伍,将彻查北直隶仓场亏空一案办好! “是啊陛下!” 毕自严紧随其后道:“陛下如此决断,不与内阁商榷一二,便下达此等特谕,万一出现什么问题,我朝社稷必受影响啊!” “放心吧,辽东是不会生乱的。” 看着朱国祚、毕自严二人,朱由校微微一笑道:“朕此前已向辽地颁布特谕,从即日起辽地将明确守土有责制,辽东经略府已明确各处驻防,凡是戍辽军队,所镇辖区敢有任何异动,敢丢一寸疆域,所属将校及将士严惩不贷!!” 这…… 钓鱼台所聚众大臣闻言,无不露出震惊的神情,此等严苛的旨意颁布,只怕辽东驻扎的各部大军,或多或少都带有怨气吧。 但是他们哪里会知道,从朱由校定下的军属勋田推行,戍守辽东的多数将士都生感恩戴德之心。 哪怕凭战功所得军属勋田不准交易,可是享有的福利待遇,却让这些实领军属勋田的群体都高兴坏了。 制定统一的军属勋田田赋,不征收人丁税,享两年免赋税恩赏,所产粮食由辽东经略府按保价收购…… 就因为制定的这一系列福利待遇,使得不少过去援辽的各地各镇将士,都愿意留在辽东各地安家,毕竟他们先前选择参军,多数是家里男丁太多,或者是活不下去了,所以才会参军混口吃的,不然谁会愿意扛兵器啊。 别看上述的这些东西,讲起来是那么的容易,可实际在辽东这片黑土地上,却快把熊廷弼、洪承畴他们逼疯了,整天都不敢有丝毫懈怠,忙的更是脚不沾地,好在一切都安稳的度过了。 辽东地界的定向洗牌,远比想象中的要顺利的多,至少辽东所辖的诸卫,被除掉不少世袭卫所官,至于那些募兵的军队,暂不在这次清洗范畴之内,维持大面上的安稳,也是朱由校要考虑的因素。 “至于说劫掠地方的事情,那就更不可能发生了。” 环视眼前所聚诸臣,朱由校嘴角微微上翘道:“能被密旨召回北直隶的,无不是在辽东地界上,参与过清除魑魅魍魉的强军,凡是抗拒军属勋田授予者,凡是过去以权谋私者,凡是过去违背律法者,都已被悉数逮捕处决了。 谁要是在奉诏办差期间,胆敢对地方有劫掠行为,那一律会严惩不贷! 诸卿还不知道吧,在辽东所辖诸卫治下,由辽东经略府牵头,可是进行了不下数百次的公审处决,这些在辽东不算什么秘密,可究竟有多少人知晓这些呢” “!!!” 这下所有人都彻底震惊了,天子所讲的这些事情,他们很多人都不知情,甚至连军属勋田都不知道。 这一切都是朱由校布的局。 拿着中枢朝堂频出的风波,拿着京城京畿频出的舆情,拿着北直隶频出的乱子,使得所有人的注意和精力,都被聚焦在眼前能看到的地方,至于相隔较远的辽东,除非是有绝对利益牵扯,否则不会有人特别关注的。 “诸卿都退下吧,这几日朕想好好歇歇。” 讲完这些的朱由校,从宝座上起身,“有什么政务要处置,朕会派人去内阁的,至于别的,等这场清扫结束再说。” “对了,毕卿,你那八百万两的户部债券,没必要再进行阁议了,等这次清扫结束,所抄一切赃银悉数充进国库,至于别的则归少府处置。” 讲到这里时,朱由校看了眼毕自严,随后便一甩袍袖转身离去。 就为了这场大规模的清扫,朱由校私底下承受极大压力,甚至安排诸多的部署谋划,为的就是能一击必胜! “皇兄,如此规模的行动,您就真不怕中间有纰漏吗” 紧跟在朱由校的身后,朱由检依旧带着惊意道:“毕竟从辽东调回不下六万健儿,奔赴北直隶生乱的各府州县,万一……” “放心吧,不会有任何纰漏的。” 朱由校淡笑道:“这次成规模的异地调遣办案,从一开始的时候,便明确了各处要去的军队建制,而统兵的那些将校多数是暂领对应军职,如果在此期间敢有任何纰漏,导致地方生乱,那不仅军职会被撤掉,先前所立军功也将废除,丢了西瓜拣芝麻的事,但凡是脑子正常点的都不会去做。” “还能这样玩啊!” 一旁随行的朱聿键闻言,瞪大眼睛感叹道:“陛下,您这次真是运筹帷幄间,决胜千里外啊,谁都没有想到从北直隶生乱时,陛下一开始就明确了种种部署啊。” 第323章 颤抖吧! “快点!” “跟上!” “奉特谕!遵化自即日起戒严,着代千总秦虎所部镇守遵化,凡遇抵抗者,扰乱者,破坏者,一律按通敌叛明罪论处,夷三族!!” “闲杂人等暂归家去,不要在大街上乱逛!!” “今日全城戒严,敢有乱窜者,按扰乱秩序罪逮捕……” 遵化城内。 一队队披甲锐士在所属将校的统领下开赴各处,期间有数十众骑卒,纵马驰骋在城内宽道,背插小旗,传唱着他们所接特谕,这般突然的变化,使得遵化城里的不少百姓纷纷朝家逃去。 尽管在不久前遵化城所设诸仓走水,导致遵化地界粮价陡增,使得治下民心惶惶,但是肚子饿几天,还死不了人啊,可眼下却不知从何处赶来一支军队,打着天子特谕的旗号控制遵化,这让不少人以为临近的蓟州镇,怕是因粮饷问题闹出哗变了。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讲,不仅限于底层群体,最畏惧的便是军队哗变,因为这种事情一旦发生,往往就代表着烧杀抢掠!!! 蓟州镇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 “吴老三!你他娘的即刻领着人,赶去遵化县衙将余下的那帮狗官,全都给老子逮捕起来!” 彼时的遵化东城墙上,一身材魁梧的将校,拎着手里的长刀,瞪眼对身旁汉子喝道:“直娘贼的,连朝廷设的诸仓都敢烧了,胆敢给陛下找难堪,老子看他们是活腻歪了,要是敢跑脱一人,老子砍了你!” “喏!” 百户武义抱拳喝道:“千总,您就瞧好吧,要是真跑一人的话,标下就他娘的不回来交差了,直接找块豆腐撞死!” “滚吧!” 秦虎笑骂道:“你就他娘的能说会道!” 武义嘻嘻笑了两声,便转身朝城墙下快步走去,边走边招呼麾下将士随行,这让被看押的遵化知县、县丞、主簿几人,无不露出惊恐的神情。 “放心吧,老子现在不会杀?们的。” 秦虎笑着将刀收进刀鞘,看着吓尿的几人,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面朝几人走来,“等廉政院的人来,遵化便要召开公审,到时,你们招与不招都一样,百姓遭过哪些冤屈,他们心里记得很清楚。” “你们这是兵变!是造反!” 遵化知县张夔忠颤抖着手,指向秦虎喝道:“本县乃是朝廷命官,你不过是一小小的千总,胆敢羁押本县,纵兵祸乱遵化,朝廷追查下来,定然不会饶了你们!” “放你娘的屁!!” 秦虎瞪眼怒喝,抬脚便朝张夔忠猛踹,“老子是奉了陛下特谕,你他娘的才兵变,你他娘的才造反,老子能有今天,那是在辽东战场上拼杀得来的,老子能授代千总职,那是陛下恩赐的,老子脑袋叫驴踢了,放着好好的前程不要,从辽西费尽心思的跑来,祸乱我大明的城池!” 说着还不解气,秦虎又抬脚猛踹张夔忠几脚,就他所接到的军令,是遵化县衙全体官吏悉数逮捕,这代表着他们中的多数人都是贪官污吏,对待这种货色,秦虎完全没有理会客气什么。 “千总别踹了,还是想想接下来做什么吧” 在旁的代把总陈望,上前拉住秦虎,眉头微蹙道:“眼下遵化城四门皆已控制,而城内秩序也在维系中,不过在遵化治下还有一忠义中卫,对该卫是否要控制住,毕竟该卫若不控制住,万一马副总戎接管蓟州镇期间,所部要冲击三屯营一带,恐……” “这个不急。” 秦虎却摆摆手道:“奉令来遵化之前,马副总戎特意交代过,我部要确保绝对掌控遵化城,待遵化彻底稳定了,再去控制忠义中卫,届时蓟辽总督署会派人协办,眼下的当务之急是疏导民怨。” “那就派临选的执法队,在遵化城各处宣讲吧” 陈望想了想说道:“这事儿赶早不赶晚,早些把暗藏在城内的恶绅奸商揪出,遵化秩序才能更牢靠。” “算算时辰该办了。” 秦虎点点头道:“此事交由你来办,就按在辽西那样的办,对了,将督纪队的人也都撒出去,期间若有人敢奸淫掳掠,先给老子砍了再说,好不容易到手的战功,可不能栽倒在遵化这里。” “喏!” 陈望当即抱拳喝道。 二人适才的对话,让羁押的遵化知县、县丞、主簿几人,流露出各异的神情,他们唯一的希望也破碎了。 万万没有想到啊,毗邻遵化的蓟州镇也被‘叛军’控制住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张夔忠忍着惊惧,看向秦虎说道。 “老子是天子嫡系!!” 见差事安排的差不多了,秦虎笑着看向张夔忠他们,“一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陛下谴派廉政院的人,来调查北直隶仓场亏空,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做官的,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啊,不是搞走水被烧,就是搞民乱哗变,也亏你们能想出来啊。” “老子们在辽东折腾那么久,一个个累得要死,本想着能舒舒服服的回京述职,没成想啊,陛下被你们气的要死,娘的,一个个这样找死,那老子们就受点累,尊奉陛下特谕来整整你们。” “放心吧,老子不是叛军,也没有哗变,眼下在北直隶各府州县啊,皆是尊奉陛下特谕的天子嫡系,这两天好好享受吧,等到遵化公审召开时,只要你们犯有罪孽,做逼良为娼、以权谋私之事,那老子能向你们保证,你们身上不会有一块好肉的,哈哈!!” 遵化城的上空,回荡着秦虎爽朗的笑声,反观被押的张夔忠几人,一个个全都表情呆滞起来。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在整个北直隶治下,居然皆有天子调遣的军队,可这么多的军队,天子究竟是怎样调动的啊,为何先前京城没有任何消息啊,有太多的疑惑和不解在他们心底生出,可是这一切眼下都不重要了,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将会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第324章 衣冠禽兽 北直隶的天啊,随着诸多建制不一的军队开赴各地,在悄然间发生改变,由此也使局势变得紧张起来。 密云。 蓟辽总督署。 “直娘贼的!!皆是衣冠禽兽啊!!” 正堂内,响起王在晋愤怒的声音,“本督万万没有想到啊,他们竟然贪到这种地步,难怪各镇诸地的粮饷,始终都他娘的对不上数,先前叫他们递交案牍卷宗,一个个都推三阻四的,甚至还拿兵部压着,根原来在这啊!!” 代总兵官孙祖寿、密云兵备道兵宪吴阿衡相视一眼,脸上流露出各异的神情,过去几日对他们而言,是极为紧张忐忑的时期。 特别是对孙祖寿而言,尊奉天子密诏从辽西奔赴关内,协助蓟辽总督署控制局面,要将密云、昌平、顺义、平谷、三河等地掌控住,期间不准出现任何乱子,接管原驻各地的戍军兵权,这份差事一点都不轻松。 在孙祖寿的内心深处,甚至要觉得过去这几日啊,比他当初在辽左前线征战,还要他娘的难熬啊。 拢共麾下就万余众的军队建制,不仅要控制这么多地方,还要确保各地安稳,敢有任何差池的话,那么京城京畿的北线就全乱套了,届时敢让东土默特、喀喇沁诸部嗅到什么,哪怕这些蒙鞑诸部跟大明的关系相对好些,可面对关内的诱惑,难保有些蒙鞑部落会趁机寇边劫掠啊。 为此孙祖寿是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好在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或许期间存在一些小插曲,不过整体局势还是可控的。 “督堂您先消消气。” 吴阿衡沉吟刹那,上前劝说道:“当初整饬诸兵备道所辖卫所时,您就说过在地方置设的卫仓,多半是被盗取一空了,既然现在的情况跟当初预料的一样,那我等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对那批被逮的贪官污吏严加审讯,尽快揪出私下与之勾结者。” “这是必然!!” 王在晋眼神凌厉道:“不将这些贪官污吏,硕鼠败类,蝇营狗苟之辈悉数揪出,便对不起陛下的缜密部署,机会对于我等而言就这么一次,倘若此次蓟密永三协要镇,不能把握好这次机会,那么陛下筹谋的军改就推动不起来!!” “孙总戎,现在密云、昌平、顺义、平谷、三河等地虽说被控制住了,不过事情还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这么多卫仓亏空严重,绝非是这帮衣冠禽兽所能吞下的,只怕在这些地方上啊,还暗藏着不少他们的同党,眼下要密切监视好各地,万莫出现任何乱子,不然形势就对我等不利了。” “请督堂放心。” 孙祖寿闻言,当即上前抱拳表态:“从末将等开赴关内前夕,接到陛下所颁密旨,末将便下达了军令,在戒严没有宣布解除前,各副总兵官、参将、游击、都司、千总所部进驻之地,皆落实守土有责制,何处敢出乱子,敢丢掉城池要隘,一律军法从事!!” 那就好。 那就好。 王在晋闻言暗生感慨,要是当初他赴任蓟辽总督时,麾下能有一支这等强军,便不会仅局限于卫所整饬。 大明国祚传承到现在啊,有很多地方都烂透了,那些开明的官员,想要做实事的官员,置身在这种环境下,真想将所谋诸事推行落实,必须要进行博弈斗争,将这些事情悉数搞定以后,那才能审时度势的逐步推行。 累! 真累! 也恰恰是这种残酷的现实,随着时间的推移,当满腔热血被消耗一空后,那官场上就多了和光同尘者。 “孙总戎,你在给本督讲讲,这个公审处决的细则。”王在晋收敛心神,看向孙祖寿正色道。 “让各地治下的百姓,作为审判的见证者、参与者,这在我大明还从没有过,如此真能审查出什么吗” “回督堂的话,其实举办公审一事,第一要确保的是疏散民怨。” 孙祖寿闻言严肃道:“当初在辽东治下时,情况要比现在复杂的多,尽管在辽左击败了建虏,不过一场大捷不能改变一切。” 王在晋点点头表示认可。 的确。 尽管大明在辽左前线战胜了建虏,不过辽东治下的情况,早就变得异常复杂,毕竟从萨尔浒之战惨败后,这一时期的秩序逐步崩溃,想要保证辽东各地的安稳,就必须要重建这种秩序。 这也就有了400万亩军属勋田,以此稳住戍辽各部的军心,而在有效落实这一谋划部署期间,顺带对诸兵备道下辖众卫所,展开一次全面的整饬,凡是贪赃枉法、以权谋私、贪生怕死的世袭卫所官,全都被悉数逮捕起来,顺带在各卫所治下展开公审,从而稳定住辽东地界的军户、百姓等群体,将他们心底积攒的怨气疏导开。 过去这段时间啊,不仅熊廷弼、洪承畴他们忙坏了,包括各部统兵将校及麾下将士,也都忙的脚不沾地。 熊廷弼、洪承畴他们把握着大方向,奉令调遣的各级将校则具体实施,期间敢有任何纰漏的话一律追查到底,这也是赶在建虏休养生息,不然闹腾这样大的动静,建虏要趁虚而入的话,只怕辽东也安稳不下来。 时下在辽东这片土地上,所置卫所已沦为附庸,不具备统兵的权力,只保留生产建设的职权,而镇守各地的军队,正逐步朝募兵制倾斜完善,为了安抚辽将情绪,避免辽东出现哗变兵乱,在做上述诸事之际,一批辽将被辽东经略府提拔,会同一批外将混编分驻各地,同时推行守土有责制。 解决初见端倪的辽东将门势力,不是一棒子就能够打死的事情,毕竟有些将领的根底很浑厚,万一真把他们全逼急了,那辽东地界必生大乱,这是朱由校断不想看到的,维系大层面的安稳,将斗争矛盾局限于内部,不溢散到外部,不给蒙鞑、建虏可乘之机,分步骤的去解决隐患和矛盾,这才是最英明的决策。 即便是到现在啊,辽东治下的秩序还很微妙,熊廷弼、洪承畴他们仍有大批事宜要去落实,不然何处出现任何纰漏,都有可能导致辽东的崩盘,这断然是朱由校所不能接受的。 “……对待冥顽不灵之辈,其是否招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揭露其罪行的人,提供的那些证词是否属实。” 在王在晋、吴阿衡的注视下,孙祖寿表情严肃道:“只要这些证词属实,那么就能抄他的家,将与之有密切联系的人悉数逮捕,从而扩大范畴,继而逐步去摸查清楚他们先前犯下的种种罪责!” 这是悬起一把利剑啊。 听着孙祖寿所讲公审细则,王在晋渐渐品味到其中精髓,倘若这一制度今后要全面推行的话,那属于做官的骄傲和威仪,将会多一处威胁啊,只怕此事要在朝中传开啊,恐会引起强烈的反对啊。 不过在王在晋感慨之余,他却没有再细想这些,他现在要尽快查清去向,不把诸亏空的卫仓补齐,那戍守边陲的驻军各部,一旦真出现缺粮情况,那他这个蓟辽总督啊,就算是彻底做到头了。 第325章 太黑 轰隆 惊雷划破虚空,瓢泼大雨倾泻,沧州的天阴沉,不时骤闪的雷电,似想驱散人世间的黑暗! “草你娘的,你们这帮狗官,玩的够他娘的狠啊!” 雨幕下,秦邦屏提着雁翎刀,怒瞪眼前这帮被绑官吏,伸手指向眼前民宅,“这便是沧州先前新增漕仓哈哈,老子算他娘开眼了,随便找了处地方在公文上标注是漕仓,然后便呈递进京,可他娘的历年来解递的漕粮,全都他娘的跑哪儿去了” “老子要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新增数载的漕仓,是给天津三卫供应的军粮吧,要不是天津兵备道兵宪,特意派人来沧州找本帅,老子还不知道,在沧州地界上竟虚设有一座漕仓啊!!” 被绑的沧州知州、同知、判官等官吏,一个个六神无主的站在原地,自秦邦屏所统白杆兵奔赴沧州,他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甚至过去数日间,他们经历人生最黑暗的时刻,被一帮他们眼里的贱民指着鼻子怒骂,控诉他们所犯下的种种罪责,而在此之前,向来是他们才能决定别人的命运! “你杀了本州吧!” 淋成落汤鸡的沧州知州,情绪异常激动道:“士可杀不可辱,?秦邦屏即便是奉天子特谕,率部进驻我沧州弹压,但早晚有一日,你今日犯下的事,终究会有人替本州报回去的,哈哈!!” 近乎疯癫的笑声,回荡在此间。 “去你娘的,都死到临头了,还敢威胁本帅!” 秦邦屏怒目圆睁,看着冥顽不灵的沧州知州,抬脚便怒踹过去,不解气的秦邦屏,提刀便朝被踹到的沧州知州走去。 “秦帅不可啊!!” 代游击将军周遇吉见状,忙上前抱住秦邦屏道:“现在还不能杀他,我等在沧州地界上,查出一座不存在的漕仓,这历年来解递的漕粮不知去向,据陈兵宪所言至少值银100多万两啊,不查明这些情况,那如何向陛下禀明实况啊。” “松开!!” 紧攥刀柄的秦邦屏,努力控制着情绪,虎目瞪着倒在水泊里的沧州知州,咬牙道:“好,既然你们都不交代,那本帅就只能奏报陛下,将你们悉数押至锦衣卫诏狱了,你们的狗命暂且能多活几日!!” 听到秦邦屏所言,在场被绑的地方官,有一个算一个皆脸色大变。 “快杀了本官吧。” “本官不进诏狱。” “你们这帮武夫不得好死!” “别将本官送去诏狱啊!” 越下越大的雨幕下,这帮官员丑态百出,甚至有些人想去撞墙,不过负责看押的白杆兵,一个个都死死控制住他们。 曾几何时,作为文官出身的他们,何曾正眼瞧过统兵的武将,哪怕品阶比他们要高,也不过是任由驱使的狗罢了。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至少在北直隶这地界上,文贵武贱的世道变了,武甚至要压文了! “要不是你拦着,老子真想拿刀刨开他们的心,看看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 站在原地的秦邦屏,盯着眼前这处民宅区域,咬牙对周遇吉说道:“当初我部赶来沧州时,说治下有民乱,可是他娘的真探明情况,却是这帮狗官威逼一帮命苦的纤夫,逼着他们去反,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被砍掉了脑袋,这他娘的还是大明吗” “秦帅,现在说这些没用了。” 周遇吉垂着的手紧攥,眼神坚毅道:“枉死的冤魂瞑目与否,就看这些人的下场了,在沧州弹压的这些时日,被逮捕的人不在少数,可沧州的窟窿越查越多,多数不止跟仓场有牵扯,更多却是跟漕运有牵扯。” “这些并非是我等所擅长的,先前进驻沧州的廉政院官吏,已悉数开赴到东光、景州等地了,只怕有很多事情啊,不想我等想的那样简单啊。” “想那么复杂作甚” 秦邦屏瞪眼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既然还有很多魑魅魍魉没被逮捕,那就继续深挖啊,大不了我等受点累,再多跑几处就是,我白杆兵别的本事没有,就是他娘的能跑!!” 一想到过去经历的种种,秦邦屏的内心深处就涌出怒意,对他这样的武将而言,从没有想过能碰到这样心黑的群体。 一个个根本就没把百姓当人看。 一个个攥着权力就想着捞银子。 “秦帅难道忘了陛下所颁特谕,里面有一条言明只局限于北直隶吗”见秦邦屏这般激动,周遇吉双眼微眯道:“您要知道一点,这漕运啊,可不止北直隶有,更需要山东等地支持啊,真要继续查下去,使得这些地方变得不稳,那漕运只怕要断啊。” “那就出兵…” 秦邦屏下意识的回道,可说了一句,却本能的停了下来,从愤怒中恢复冷静,秦邦屏便知那种情况真要发生,恐到时不止北直隶会乱,连带着大明各地都将生乱,那时即便是出兵平叛,可期间不知会死掉多少无辜之人。 “这世道太黑了。” 沉吟许久的秦邦屏,眼眶变得红润,迎着落下的暴雨抬起头,嘴上囔囔自言道:“陛下啊,您究竟忍了多少怒啊,为何地方上的硕鼠蛀虫这般多。” “秦帅,先回衙吧。” 周遇吉走上前道:“先将此处漕仓虚开的事,如实向御前禀明吧,这耽搁不得,毕竟牵扯到那么多的漕粮。” “走!” 秦邦屏语气冷冷道:“待此事结束后,天津抽调出人手接管,我等便奉诏归京,这腌?地老子一天都不想多待。” “喏!” 周遇吉当即抱拳喝道。 雨越下越大,似乎连老天都看不惯这里的黑,想通过一场大雨冲刷,洗去那些腌?物,只是有太多的事,不是靠这些就能解决的,大明官场吏治腐败问题,如果不能得到根本性解决,不能将风气扭转回来,那么类似这样的贪腐行为只会越来越多,这到头来坑的就是江山社稷,坑的就是天下万民…… 第326章 风波之后 “朕不怕藩镇割据之患!更不怕拥兵自重之患!朕怕天下万民戳朕脊梁骨,朕怕天下万民骂朕昏聩!!” 乾清宫,东暖阁内。 朱由校坐在宝座上,如炬目光看向朱国祚、毕自严、王象乾、孙承宗几人,语气铿锵有力道:“都瞧瞧吧,好好瞧瞧,过去这十余日间,奉朕特谕开赴北直隶各地,逮捕乱我社稷之根的魑魅魍魉的各部精锐,呈递进京多少密奏急报,一座东暖阁都快堆满了,还真是叫朕开了眼了。” 想要出言规谏的朱国祚、毕自严、王象乾、孙承宗几人,瞧着堆满东暖阁的密奏急报,一个个的脸上流露出复杂神情。 在过去的这十余日间,不止是京城闹出不小的动静,在北直隶下辖诸府州县境内,有不少地方也闹出大动静,这在大明是从没有过的事情,这也使得朝中有司震动,不少大臣都惶恐难安。 依着这种趋势闹下去,万一北直隶境发生哗变,闹出劫掠地方的惨剧,那朝廷的脸面和威仪将置于何地啊。 不过对外朝经历的种种,朱由校根本就不加理会,他就待在西苑这边,一连十余日啊不召见诸臣,有任何事情都颁中旨解决。 “陛下,臣有话要说。” 在这等态势下,毕自严走上前来,抬手作揖道:“北直隶下辖诸府州县,被逮捕的地方官吏太多了,不能再继续这样了,若再继续这样下去,臣恐担心北直隶今后的秩序,较长时间内都安稳不了啊。” 短短十余日的光景,在京职官被逮317人,地方官吏被逮2376人,甚至有些地方啊,上到一地父母官,下到六房吏全被逮捕,该地被所谓的暂时军管,诸如此等消息汇聚中枢朝堂,被很多文官直呼不行啊! 统兵打仗的武将,如何能干涉地方政务啊,这要是时间长了的话,必然会滋生不该有的野心。 更何况被逮捕的不止是官吏,在涉及到的那些个地方,不少读书人、乡绅、商贾也都被逮捕起来,这个规模就更多了,倘若算上他们的家眷,这都有数万众之多了。 而最让在京的文官群体,所不能接受的现象,就是各地举行的公审处决,让一帮底层群体参与审判,这不是本末倒置吗这不是颠覆律法威仪吗 诸如种种的风波与变故,汇聚到中枢朝堂之中,使得很多文官都心急如焚,但他们即便是规谏,也不敢像先前那样直接相逼了。 “该抓的都已经抓了,该审的都已经审了,北直隶的天还乱不了,北直隶的秩序更乱不了。” 朱由校神情自若道:“至于北直隶治下空缺的那批地方职官,朕已着吏部筛选一批府州职官,该进行补缺就补缺,至于牵扯到县的职官安排,朕已命少府筛选一批才俊,让他们接任各县所缺县丞,暂代知县事。 而今岁的秋闱快召开了,明岁要举办会试与殿试,等到新科遴选一批进士,朕会特谴一批新科进士,就去到这些县出任知县,朕就不相信了,吏治风气整顿不好!!” 在明确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策时,狠狠将北直隶清理一遍,朱由校就下定了决心,要调整与完善北直隶的各级权力构架。 机会只有这么一次,再想有下一次,外朝的文官群体都不是傻子,一个个经历过这种事情后,心底都会埋下警惕的。 所以此次谋划部署必须悉数落实。 让援辽诸部清洗地方的部署落实了,该抓的群体全都抓了,剩下的审讯、查抄等诸多事宜,只需按部就班的推进即可,只要将明里暗里的监察抓好就行。 而空缺的那批地方职官中,必须要拿出一部分编制,让少府所辖的那批吏员里,表现极为优异的那批才俊上位,这样不仅能增强对北直隶的掌控,而且还可以激励少府上下,让他们好好当差做事。 最为重要的一点,朱由校打算在县级官府试行新增职官,罢黜吏员世袭之策,从而打破地方特权垄断之局。 这是最为关键的一环,倘若能在北直隶试行出来,今后大明官场的格局会发生改变。 这一官制的谋改,将会伴随着北直隶的治理和建设一起推进,从而确保北直隶是朝好的方向发展。 职务的世袭承接,别管权力大小,那都属变相特权继承,在官面上必须废除掉,哪怕背地里有暗箱操作,明面上也绝不能有了,至于说暗箱操作之事,那就只能随着时间的推移去逐步解决了。 毕竟官场的那套东西,朱由校在了解不过了,那一向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想要具体解决一个个问题,就要有足够的耐心和定力,别觉得中枢与地方之间,就不存在博弈与斗争了。 “该说的话朕都说了,该表的态朕都表了。” 看着眼前的诸臣,朱由校摆摆手道:“若是没有别的事情,诸卿就先退下做事吧,朕还有不少政务要处置。” 过去这十余日间,朱由校在西苑没有一天闲着,整日都忙到很晚才休息,最不愿北直隶生乱的就是朱由校了。 说到底,这次打扫干净房间,是为了让北直隶减去负担,把家底积攒的殷实些,从而更好的推动集约型手工制造业发展,紧密围绕对外开海通商而转,好在最忐忑难安的阶段过去了。 属于地方层面的调整部署,到这一时期算暂告一段落,接下来朱由校要做的,便是涉及军事层面的调整了。 想要让北直隶真正发展起来,不仅要解决粮食供给问题,更要确保安全保障问题,这两者缺一不可。 北直隶的整体驻防卫戍体系,在朱由校眼里太过落后,先前一直忍着没有整饬,是没有足够的军队和将校安插,但现在这一后顾之忧没了,那么对朱由校而言,他要按着自己的意志和决断,对整个北直隶的驻防卫戍,进行一次全面的整改与完善,确保大明国都和京畿的绝对安稳! 第327章 大明军魂 生容易,活容易。 生活不容易! 京城的天依旧很蓝,高悬的艳阳刺眼,七月末的气温很热,让人觉得心烦意燥。 “还没有抵达吗” “没有通传,估计还没到吧。” 丰台大营的辕门处,披甲挎刀的朱由检、朱聿键二人,不时看向前方宽道,眉宇间透着几分焦急,他们之所以出现在此地,是跟随圣驾而来的,为的是陪同天子迎接首批凯旋归京的大明健儿! “以往冷清的丰台和西山大营,今后要再度变得热闹起来。”穿着山文甲的朱由检,见依旧没人来报信,对身旁的朱聿键说道:“也不知道…皇兄是否允许我等离宫进营,跟我大明健儿一起操练。” “希望能有这样的机会。” 朱聿键却显得有些兴奋,摩拳擦掌道:“今后若是真有机会的话,我定要奔赴边陲前线参战,为我大明社稷开疆扩土,不过等到那时候啊,只怕辽东的建虏叛乱,早已被朝廷镇压下来,不能手刃建虏了。” 说着,朱聿键露出几分遗憾。 “那有什么的,不是还有蒙鞑嘛。” 朱由检眉头微挑道:“诸如东土默特、喀喇沁、内喀尔喀等各部蒙鞑暂且不提,而像河套、鄂尔多斯、外喀尔喀等各部,这些皆是我大明死敌,待到大明天军重整旗鼓,必然会向他们亮起战刀,动辄敢袭扰我朝边陲要地,倘若不将他们悉数征服的话,恐我朝西北之地将永无宁日。” “你又偷听陛下讲的话。” 朱聿键却见怪不怪,瞥了朱由检一眼道。 “什么叫偷听啊。” 朱由检的脸却红了,瞪眼怒道:“那日是我给皇兄送糕点,恰好听到皇兄对曹变蛟讲这些话,所以……” “哒哒哒” 朱由检解释的话还没有讲完,就听远方传来阵阵马蹄声,这引起很多人的注意,辕门处开始响起号角声,二人待看清眼前一幕,相视一眼后便朝一旁跑去,伸手拉住缰绳,便娴熟的翻身上马。 “哈!!” “驾!!” 策马扬鞭的二人,速度极快的朝中军帅帐赶去,途中,就见数不清的披甲锐士,在所属将校的指挥下,开始在各处集结。 “集合!” “快点!” “跟上!” 丰台大营内响起的喝喊,很快就传到的中军帅帐处,待在里面的朱由校,听到这些动静时便知怎么回事。 今日驾临丰台大营,朱由校特意推掉所有政务,没有叫一名文官相随,特意让张维贤、张庆臻、卫时泰他们伴驾,命曹变蛟率在京勇卫郎伴驾,着皇家近卫都督府安排卫戍事宜特意赶来。 “皇兄!首批凯旋归京的大明健儿,已至丰台大营……” 而在朱由校思虑之际,喘着气的朱由检还没跑进帐,便听到他兴奋的声音,这让帐外候着的众人,无不是目光如炬的看向帅帐。 特别是张维贤、张庆臻、卫时泰这些在职勋贵,一个个的表情很是复杂,即便是到现在啊,他们也没有从惊愕的情绪里走出,堂堂大明天子,居然愿屈尊驾临丰台大营,等着凯旋归京的大明健儿,这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甚至张维贤他们都想到了,待到今日之事传开以后,恐朝中的那帮文官啊,不少会呈递规谏奏疏。 “大开辕门,随朕出营,迎大明健儿归家!” 而在众人感慨之际,就见身着山文甲,腰配雁翎刀,手持马鞭的朱由校,昂首从帅帐内走出,而在左右则跟着朱由检、朱聿键二人,而朱由校讲出的话,则让帐外候着的众人皆感震惊。 张维贤、张庆臻、卫时泰几人相视一眼,尽管心底满是惊疑吧,却没有一人上前去规劝的,瞧见天子手持马鞭,动作娴熟的翻身上马,他们也忙跟着朝一旁走去。 咴溜溜 在中军帅帐一带响起阵阵马鸣声,骑在马上前行的朱由校,表情看不出喜悲,眼神坚毅的看向前方,而列于两侧的披甲健儿,待到天子驾临之际,纷纷重顿所持红缨长枪,一个个齐声喝道:“拜见陛下!!” 置身在此等氛围下,但凡是有些血性的男儿,内心都是极为激动的,好男儿就应该去扛枪当兵!! 军队,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 过去的大明军队怎样,朱由校不管,但是从他御极登基后,大明军队要变,要大变,不是好男儿,不是英雄汉,莫要进大明军队!! 文贵武贱 那是过去式! 朱由校必将有自己的方式,将此等不良风气逆转回来,在这世上职业不分高低贵贱,有这等想法的,才是最低贱的。 “皇兄快看,是浙兵营的军旗!!” 随驾赶到辕门处时,朱由检就发现远处晃动的旌旗,情绪略显激动的看向自家皇兄,不知为何,他此刻的心情就是很兴奋。 “是啊,浙兵营的军旗。” 反观朱由校却很淡然,甚至表情略显凝重,静静的坐在马背上,那双深邃的眼眸,盯着前方晃动的旌旗。 渐渐的。 队伍的轮廓开始出现。 伴驾随行的一众人等,分站在各处眺望前方,可随着队伍开始靠近,一些人的表情变得不自然了。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浙兵营,但他们似乎都缺胳膊少腿,不过即便是这样,但他们一个个都昂首挺胸,跟随着队伍前行着。 可随着更多的队伍靠近丰台大营辕门,伴驾出营迎接的所有人全都傻眼了,首批凯旋归京的大明健儿,竟然没有一个是健全的,甚至有不少人都坐在马车牛车上,而在他们的怀里都抱着一坛黑瓦罐。 “我大明的健儿凯旋归家了。” 当看到眼前这些健儿时,一向情绪稳定的朱由校,此刻眼眶却微红起来,紧攥着手里的马鞭,这些伤残的将士,甚至是被火化的忠烈,他们都是因为自己的旨意开赴辽东,却换来这样的下场。 今日这场在丰台大营的迎接,谁他娘的都可以不来,唯独他朱由校不能不来,因为这些健儿都是因为他而伤残,甚至战死沙场的!! 第328章 无题 “陛下…” 见到眼前一幕幕的朱聿键,不知为何只觉得心里很堵,转身看向朱由校之际,就见到天子微红的眼眶,本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朱由校挥挥马鞭止下。 哒哒哒 而就在此时,就见几名将校离队骑马驰来,朱由校骑马而定,那双深邃的眼眸盯着赶来的诸将。 “咴溜溜” “吁” 在御前响起道道声响。 “末将满桂,拜见陛下!” “末将高迎祥,拜见陛下!” “末将张献忠,拜见陛下!” “末将李鸿基,拜见陛下!” 以满桂为首的诸将骑马行至御前,动作娴熟的翻身下马,随即便挎刀朝天子跑去,纷纷抱拳行礼道。 “末将等奉帅令,率援辽伤残健儿及忠烈遗骸归京!!”待到诸将行完礼后,为首的满桂掷地有声的喝道。 “好,好。” 朱由校骑在马上,伸手示意道:“都免礼吧,这一路舟车劳顿下,你们都辛苦了,你们在辽前的表现朕皆知。” 讲到这里,朱由校抬头看向前方,就见行进的队伍长龙速度减缓,阵中竖起的旌旗挥动着,而那些伤残的大明健儿,以及一架架马车牛车等,开始朝各自所属营校聚集,一杆杆军旗随风飘扬! 此间无声。 伴驾出营的张维贤、张庆臻、卫时泰等一众勋贵,朱由检、朱聿键两位朱家儿郎,以及曹变蛟等在京勇卫郎,当见到眼前一幕幕时,无不流露出复杂的神情。 尽管这些健儿的身影踉跄。 尽管这些健儿的举止古怪。 尽管这些健儿的列阵很慢。 可是他们的眼神是那样炙热,他们的脸庞是那样坚毅,眼前看到的一幕幕,组成的视觉冲击太强烈了! 朱由校轻磕马腹,胯下坐骑缓缓前行,满桂等一众将校见状,忙紧随在天子身后伴驾随行,伴驾出营的朱由检、朱聿键、张维贤等一行人纷纷翻身下马,快步朝天子身后走去,见到此幕的曹变蛟,挥手示意麾下勇卫郎跟随…… “陛下万岁!!!” 当朱由校骑马抵近兵阵之际,响彻云霄的怒吼声响起,一道道炙热的眼神聚来,这让朱由校紧攥住缰绳,这绝非是朱由校畏惧了什么,而是他要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这些都是值得歌颂的大明健儿!! 在此等态势下,朱由校一勒手中缰绳,待到胯下坐骑稳稳站住,便在无数道目光注视下翻身下来。 “陛下!” “陛下!” 此幕让张维贤、张庆臻、卫时泰等一众勋贵纷纷上前,他们皆知天子想要干什么,但在此等形势下巡视恐…… 不过朱由校却丝毫没有理会,将手里所持马鞭递给满桂,便挎刀朝前方昂首走去,这让列阵的兵阵开始有些骚乱。 “陛下!!” “陛下!!” 聚在阵中的众多伤残将士,见到天子竟然来看他们,一个个的情绪激动起来,兵阵隐有骚乱之势。 “传本将令,各部营校严禁乱动,天子驾临巡视,敢有冲撞者,致阵线混乱生踩踏之事,一律军法从事!!” 瞧见此幕的满桂没有丝毫犹豫,当即便瞪眼对高迎祥、张献忠、李鸿基等将喝道,诸将闻言便转身朝身后跑去,动作娴熟的翻身上马,随后便朝各处驰骋而去。 “各部营校严禁乱动,天子驾临巡视,敢有冲撞者,致阵线混乱生踩踏之事,一律军法从事!!” 掷地有声的喝喊响起,见到此幕的张维贤、张庆臻、卫时泰等人,无不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天子想要巡视这些伤残健儿,其实没有什么事情,他们都不觉得这里面会有人想要暗算天子的,毕竟他们都是为大明流过血,负过伤的忠勇之辈,更何况在奉诏援辽之前,是天子叫他们吃上饱饭了,就这一条啊,便足够让他们感恩戴德一辈子! 这年头想吃顿饱饭,那都是一种奢望。 更别说顿顿能吃饱,隔三差五还能吃顿肉,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但过去在丰台和西山大营做到了! 这一切都是大明天子给予的!! 不过让张维贤他们所担心的,是天子巡视这些伤残将士时,恐阵中有情绪异常激动者,继而引起不必要的骚乱,若真是发生那种情况,多半是要出踩踏情况的,这是军中最惧怕的一种。 也恰恰是这样啊,使得张维贤再看向满桂时,那眼神有些变化,像这样雷厉风行、心思缜密的武将,就应该去京营任职啊! 对于这些个情况,朱由校根本就没有在意,此刻的他,就是在阵中来回走着,来回看着,心情却愈发的沉重。 “陛下。” “陛下。” “陛下。” 听到这一声声的问候,看着那一张张激动的面庞,朱由校垂着的手紧攥着,先前收到来自辽前的军报,知晓诸多的伤亡数字,可纸上的文字是那般冰冷,但今日见到眼前这些伤残健儿,朱由校能够想象前线战场有多激烈! “伤好点没吗” 而在走到一处时,见到一张年轻面庞,一只眼瞎了,左臂断了,右腿没了,而这人却拄着拐昂首而立,朱由校忍不住停下脚步,伸手去拍右臂时,余光却看见其手指还少了两只,这一刻朱由校的内心很不是滋味。 “俺…俺的伤没事。” 那青年却开始紧张起来道。 “多大了” 朱由校紧攥着青年右臂。 “十七,过了年就十八!” 青年咧嘴笑了起来。 “到了该娶婆娘的年纪了。” 朱由校挤出笑容,伸手道:“等再过些时日,朕给你找婆娘,叫?传宗接代!!” “真的吗” 青年先是一愣,旋即却低头道:“俺这样还能娶……” “能!!” 朱由校却朗声喝道:“不止是你,凡是没有成亲的致残健儿们,朕都会给你们找婆娘,叫你们能传承香火,还有,朕养活你们一辈子,断不会叫你们受任何委屈!!” 朱由校的声音很大,足以让很多人都听到,而这些话却让这些伤残健儿们,一个个都激动起来。 “去,传朕的旨意,丰台大营犒赏三日,迎接我大明健儿归家!!”感受到周遭炙热的眼神,朱由校转过身去,伸手对满桂说道:“将战死的忠烈遗骸悉数移交给在京勇卫郎,朕给他们准备了家!!” “喏!” 满桂当即抱拳喝道。 再多的言语也描述不了当前的场景,朱由校置身在此等环境下,在心底暗暗决定,从今以后,他要叫这些为大明而伤,为大明而残的健儿都过上好日子,他要让那些为大明而死的忠烈,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他们的遗孀家眷大明要好好养着,断不能让他们受到任何委屈!! 第329章 论功行赏 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 对于一个幅员辽阔的中央集权王朝而言,维系国朝安稳的绝不止文治一项,更应兼顾武略震慑,真正的和平稳定,不是靠嘴皮子讲出来的,而是要靠武力震慑出来的,毕竟外部势力所忌惮的,永远都是你亮出来的肌肉,而不是富饶!! 乾清宫。 东暖阁。 “今日朕召诸卿过来,开这场御前廷议,是有些事情要明确。” 朱由校坐在宝座上,环视殿内所聚诸臣,表情严肃道:“距辽左奏捷已过去数月,关于战后赏赐一事,朕一直都压着没提,此前只明确要修建忠烈碑、忠烈庙,时下这两处大工还在营建中。” 终究是要来了啊。 朱国祚、钱谦益、孙如游、毕自严、王象乾等一众阁臣廷臣京卿,在听到天子所讲之言后,心中无不生出各异的想法,当初辽左奏捷一事抵京,可谓在朝引起极大的反响,而修建忠烈碑、忠烈庙一事,更是在朝掀起不少反对和争议。 其实对文官群体而言,天子厚待与倚重武将并非什么好事,毕竟武将所掌权力过重,难免会导致藩镇割据或尾大不掉的局面,一旦在大明出现这种情况,那势必会威胁到社稷稳定啊。 奈何天子乾纲独断惯了,做任何事情都喜欢独断,这也导致所谓封赏一事,一直都被拖到现在。 “启奏陛下。” 孙如游走上前作揖道:“涉及辽左大捷赏赐一事,臣以为暂由兵部进行决意,明确诸将各部战功,着兵部谴派人手赴辽督审,待一应事宜明确下来后,再进行具体商榷为好,毕竟此事……” “何须这般麻烦。” 朱由校却摆摆手打断道:“在过去这段时间内,朕已谴派人手进行督审,今日这场御前廷议,朕就是要明确诸将各部的赏赐,此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拖下去的话,只会寒了我大明健儿的心。” 果然。 一些大臣听到此言,心里暗道了一句,跟天子接触的时间久了,时下在朝的那帮文官们都知天子脾性。 “陛下要行赏赐一事,此乃朝廷必做之事,毕竟辽左能取得大捷,这对朝廷而言非同寻常。” 毕自严走上前,面朝御前作揖拜道:“不过臣有一言要讲,当下国库纾解尚未取得应有成效,恐涉及到银钱赏赐一项,户部恐拿不出太多的银子,来落实涉及到后续的奖赏,还请陛下能考虑在内。” “臣附议。” 内阁次辅钱谦益紧随其后道:“臣觉得涉及辽左大捷封赏一事,当以晋职为主,朝廷眼下面临的难关还很多,若是将国库仅有的那点银子,全都拿出来赏赐给立功将士,恐会使朝廷陷入被动。” 毕自严讲这些话,朱由校还可以理解,毕竟是大明的财相嘛,考虑问题不止涉及奖赏一项,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在内,其想表达的真实意图,是希望国库能出一部分,内帑能拨一部分,继而将此事妥善的解决好。 不赏赐肯定是不行的。 说到底大明在辽左打了胜仗,将进犯明疆的建虏叛逆击退,不过在前线参战各部的损失也不小,倘若朝廷战后不进行赏赐,只怕会滋生很大的不满,如此今后再遇到这种战事,谁还会拼死去战呢 但钱谦益这话讲的,多少就有些不负责了,什么叫以晋职为主,这潜在意思不就是想要表达,只对统兵打仗的将领进行赏赐,至于底层将士多少给予些就行,毕竟真要厚赏的话那朝廷还过不过了 这就是典型的文官骄纵思维! 从不拿底层将士当人看!! 朱由校若是真按毕自严的路数来,那就别搞什么军改了,不把底层将士当人看,人家凭什么效忠于你 扯淡! “赏赐所涉及到的金银一事,诸卿就不必过多考虑了,朕已在内帑划了一笔金银,专司赏赐所用。” 朱由校撩了撩袍袖,神情自若道:“此外朕先前给熊廷弼颁了道旨意,让其在辽东划了400万亩军属勋田,用来赏赐给参战获功的大明健儿们,所以涉及到金银赏赐所需,其实没那么大的需求。” “!!!” 一言激起千层浪。 涉及到军属勋田一事,在京的这帮文官根本不知情,一个是朱由校让熊廷弼他们注意保密,一个是清算卫所时直接逮捕不少人,这让跟京中有联系者根本没有机会传递,一个是实发军属勋田时是以清查卫所屯田的名义,一个是此前京城有很多事情,这让在京的很多群体注意都没投向辽东,种种原因之下吧,才导致这一特殊情况的存在。 交通条件落后,也绝非是没有好处的。 朱由校很多次都是利用这一情况,以快打慢先做后说,继而使得朝中的文官们,往往是后知后觉的。 “陛下这不妥吧!” 孙如游眉头紧皱道:“400万亩被划为军属勋田,这要从何处进行划拨,朝廷对这些土地又该怎样征收赋税” 朱由校双眼微眯道:“军属勋田都实发下去了,难道依着卿家之意,是要将这些土地都收回来,待你提的这些问题解决了,再发给立功的将士们” 都发下去了! 听到这话的诸臣,不少都露出惊愕的神情,在他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辽东有司竟敢将这等大事就做了 这怎么能行啊!! “陛下赏发军属勋田的标准是什么” 在这等态势下,内阁首辅朱国祚上前道:“400万亩的军属勋田,又是从哪些地方挤出来的,熊廷弼作为辽东经略,为何在做这些事情时,没有向兵部递条陈言明陛下,这些可都不是小事啊!!”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规矩是不能随便破坏的。 站在文官的角度来说,朝廷是有宗法和礼制的,做任何事情都要按制办事,哪怕天子能随心所欲,但底下的官员却不能,若谁都能绕开中枢做事的话,时间久了那还了得那还要中枢做什么 其实朱由校也理解这一想法,不过这次他必须要这样做,若没有绕开中枢有司,将400万亩军属勋田实发下去,就不可能将辽东所辖诸卫所清查一遍。 毕竟想削弱辽东将门势力,必须要分而破之,这就必须要将卫所跟驻军剥离开。 唯有先将卫所弊政解决掉,同时拿实实在在的勋田赏赐去安抚更多的底层将士,从而趁着建虏无力再战之际,先粗略的将辽东筛一遍,后面才能通过多次的对虏作战,逐步去剔除所谓辽将自重问题。 建虏这块磨刀石,朱由校必须要发挥到极致,不可能砸下所有家底,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镇压叛乱,这反而是对大明最不划算的做法。 就慢慢的打嘛,在打的这个过程中,逐步调整和完善大明军制,逐步治理和发展辽东,将损失降到最低才核算。 更何况这次划的军属勋田,朱由校还有一项重要举措,他要在辽东地界推动引水种稻,革新种植水稻技术,辽东有那么肥沃的黑土地,哪怕气候寒冷些,可不该就这样荒废着啊,这在朱由校的眼里,简直是莫大的浪费!! 要是这项政策能够推行起来,用个三到五年的时间逐步推广,加之试种红薯、土豆、玉米等高产作物,朱由校不觉得跟建虏持续作战,会对大明造成多大负担,一个核心群体不过百万的游猎区域势力,在朱由校眼里都不能被称之为政权,真要等大明调整过来,能是大明的对手 “这些的确不是小事。” 想到这里的朱由校,眼神坚毅的看向诸臣,“可那时候的朝局,允许朕找谁去进行商榷吗那时谁的心思放到这上面了现在讲这些有什么意义” 第330章 惊满堂 朱由校这番直接的反问,使得在场诸臣无言以对,那时候的朝中局势不稳,诸党各派也好,其他文官也罢,精力和注意皆聚焦于朝堂,谁有心思去理会别的啊。 不说过去的朝局怎样,就说现在,天子乾纲独断下,向辽东颁布密诏,使得大批援辽精锐分赴北直隶各地,让原本混乱的时局转瞬间发生逆转,大批贪官污吏被逮捕,牵扯仓场亏空的诸多群体被抓,这看起来对朝廷百利而无一害。 只是在文官群体的眼里,武将统领麾下精锐插手地方政务,难保期间不生别的风波,万一有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在地方拥兵自重的话,这对朝廷的脸面和威仪来讲,损失可就太大了。 对于上述这些想法和观点,其实朱由校一眼就看透了,不过为北直隶整体发展与治理,更为后续谋划部署的推进,有些风险是值得去冒的,毕竟在朱由校的心里,对接下来的谋划已有定数! “既然都不说话,那便先听听朕的敕赏决断吧。” 见眼前诸臣沉默不言,朱由校倚着软垫,语气平静的说道,随后便看向一旁的刘若愚,而刘若愚见状,当即便朝一处走去,准备宣读敕赏诏书。 东暖阁内安静下来。 朱国祚、钱谦益、孙如游、毕自严等一众阁臣廷臣京卿,各异的目光看向刘若愚及身后宦官,看到那一道道圣旨时,众人心里都明白一点,这场御前廷议啊,说是要商榷评功授赏之事,可实际上天子早就有决断了。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建虏背信弃义,以下犯上,背离朝廷安稳建州三卫之策,蓄意挑起战端,先后击败叶赫等心向大明诸部……” 迎着殿内诸臣的注视,刘若愚打开第一道敕赏诏书,神情严肃的宣读着旨意,开篇就将建虏定性为反叛大明,建虏之乱乃是内乱,是大明必须要镇压的叛乱。 朱由校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建虏之叛必须要镇压,且在镇压下来以后,建虏所占建州三卫及别的疆域,都将纳归大明统治! 在朱由校的内心深处,大明的疆域版图不该这样,重现秋叶海棠版图,乃是大明要走的第一步! 待到秋叶海棠版图重现,等大明解决掉滋生的弊政与毒瘤,国内经济构架初步实现改变与发展,海陆军事力量得到提升,围绕东北、西北、西南、东南四角的扩张势头,便会逐步推动起来。 特别是资源丰富、地理位置优越的南洋诸岛,朱由校无论如何都要将其纳归到大明的统治下! 幅员辽阔的大明既然拥有内河内江,那就应该再多一个内海,这样才符合大一统的中央集权王朝的特性! “……熊廷弼自危难出镇辽东,以强硬姿态震慑宵小,统率戍辽各部保卫明疆,粉碎建虏进犯之妄想,朕决意敕封熊廷弼为侯,授奉天翊卫推诚守正文臣,升授光禄大夫,允袭爵三代,赐号镇虏,加太子少傅,钦此!” 一言激起千层浪。 东暖阁所聚诸臣听闻此诏,无不露出震惊的神情,这开什么玩笑啊,就击退建虏进犯之势便敕侯爵,这赏赐未免太过丰厚了吧! 自万历朝以来,过去这数十载间,除一个李成梁被敕宁远伯,期间就再没有敕爵,他熊廷弼凭什么啊! 就凭他嗓门大 就凭他性子急 这还是熊廷弼是文官出身,在场诸阁臣廷臣京卿都这般反应,这要敢是武将的话,那难听的话更多。 不过就算是这样,熊廷弼的赏赐也太丰厚了,授奉天翊卫推诚守正文臣,在大明敕爵礼制中,共计分为四等,一等是开国辅运推诚,这是属于开国才有的。二等是奉天靖难推诚,这是属于靖难功臣的,三等即奉天翊运推诚,四等是奉天翊卫推诚,武臣曰宣力武臣,文臣曰守正文臣。 此等敕赏诏书颁布天下,那他熊廷弼便跻身勋贵之列,今后三代只要不犯大错,像谋逆这等死罪,熊家的殊荣与昌盛,是谁都他娘的挡不住! “陛下,辽左大捷是有熊廷弼之功不假,但是敕赏爵位过重,臣恳请陛下三思而行!” “陛下,辽左大捷非熊廷弼一人之功,纵使是要厚赏,也不可独熊廷弼一人,此等诏书颁告天下,恐引非议啊。” “陛下三思啊……” 跟朱由校所想的一样,召至御前的这帮阁臣廷臣京卿,不少在听到这份敕赏诏书后,不少都跳出来反对了。 不过对于眼前诸臣的规劝,朱由校根本就没有在意,不这般厚赏熊廷弼,他怎样能敕赏武将呢 大明勋贵群体必须更新换代,那批不中用的勋贵,断不能叫他们一直躺在功劳簿上,不能给国朝社稷分忧,那就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爵位是要授予有功之辈的,今后大明的爵位制度会更严苛,动辄想要一直承袭下去,断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辽左一战能取得大捷,彰显我大明国威军威,非一部之功,在辽左局势激变之际,朕着戚金、秦邦屏……” 见天子没有理会诸臣,刘若愚遂拿起第二封敕赏诏书,用近乎喊的方式宣读着,以压制住群臣的声音。 这一幕让诸臣皆表情凝重起来。 可是当听到敕戚金为平虏伯,秦邦屏为定虏伯,陈策为抚顺伯,童仲揆为蒲河伯时,不少大臣站不住了,武将封爵本就备受他们忌惮,天子一口气封了四尊,这不是摆明要重武吗 不行! 断不能这样! 不就是一部突袭建虏贼巢,攻克赫图阿拉,俘虏不少建虏家眷嘛,不就是一部死守浑河,确保沈阳城安稳,与建虏展开鏖战嘛,即便是要敕赏,晋升他们的职务就成了,大不了多赏赐些金银,哪有敕爵的道理啊! “陛下!!” “陛下!!” 一时间不少大臣纷纷出言规谏,而像首辅朱国祚、次辅钱谦益、群辅毕自严、王象乾、孙承宗几人,则静静的站在原地,可他们的心里却明白一点,天子恐想通过这次敕赏,来拉拢武将的心,以此来重整大明军威啊! 奈何朱由校理都不理。 他就倚着软垫不言,坐看这帮大臣出言规谏,一旁站着的刘若愚,则继续拿着敕赏诏书宣读。 你吵你的。 我宣我的。 对于眼前这些大臣的反对,朱由校根本就不会在意,哪怕他们不承认敕赏诏书,但该颁还是要颁。 朱由校想要通过这次敕赏,促成部分军改的谋划,更要促成大明勋爵的革新,仅有国公、侯爵、伯爵这等划分,在朱由校看来远远不够,他要对爵位进行严格细分,以此来激励文武立功,今后大明授爵会明确为社稷立功,不局限于哪个领域,不过今后的爵位敕赏,将不再包括土地赏赐一项。 想要赏赐土地可以,那就只能是到海外范畴,大明本土不可能有了,而且朱由校还会明确各等爵位的土地上限,以此扼制土地兼并!! 当然这些构想与谋划,要逐步的去推行起来,路是一步一步走的,谁都不可能连走都没学会,便想着去跑。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在这等混乱的场面下,刘若愚声音很大的宣读着,而保持沉默的朱国祚、钱谦益、毕自严等人,在听到说宣读的旨意内容后,一个个都算是笃定了心中所想,只是即便是这样,他们依旧很震惊。 因为接下来的敕爵,再度翻出子、男两爵,且细分为四等级,继敕封一尊侯爵,四尊伯爵之后,在辽左大捷一战中,天子还敕封十二尊子爵,二十三尊男爵,可以说参与到辽左之战的有功将领,都得到了多数人难以想象的殊荣! 只不过从所敕封的伯爵算起,皆是只敕一代,袭爵这种恩赏,朱由校是不会轻易便授予的,人不能得到的太多,否则就会生出惰性心理的,朱由校还需要这些将领去带领着大明军队改变。 “该敕封的爵位都宣读完了。” 待刘若愚念完以后,朱由校伸手掏掏耳朵道:“至于没有到线的那些赏赐,该晋职晋职,该赐田赐田,该赏银赏银,对了,朕要重申一点,赐田与赏银只能要一项,具体的赏赐明细朕已拟定,到时直接在归京诸部及在辽诸部颁布宣读即可,这里就不宣读了。” 第331章 军务院 对于辽左大捷的后续封赏,朱由校很早就已经明确,除了爵位与职位以外,涉及实物奖赏就两种,即军属勋田和金银,并且该奖赏有着明确的标准线,不是你想多得就可以多得的。 就像得到爵位敕封,就不考虑军属勋田了,直接赏赐金银,与此同时,会明确晋升职位对应级别,爵位是爵位,职位是职位,在大明军队之中,看的是职位而非爵位,这是朱由校必须要明确的! 依着朱由校对这个时代的了解,绝大多数的人心属的实物奖赏,必然是土地,毕竟金银给的再多,终究有花完的事后,可土地就不一样了,那是可以传承的,哪怕传承是有严格条件,最起码土地在你名下时所产,可以确保小家的细水长流吧。 所以便有了辽东的400万亩军属勋田,而可以承接这部分土地的群体,皆为戍守辽地的诸军,及先前征调的援辽客军,所有得到规模不一勋田的将士,他们的心都安到辽东这片土地上了,这就是朱由校想要的结果。 而此前奉诏援辽的主力各部,包括部分被划拨进的辽南新卒,他们尚没有授予军属勋田,对待他们的奖赏,朱由校也考虑到了,那就是拿牵扯北直隶仓场亏空被逮群体,查抄名下的土地,先悉数划拨进皇庄田产内,再集中在几处府州县划出军属勋田,参考不同地域,执行有差异的授田份额。 朱由校就是要通过这种方式,逐步在大明治下划出一定规模的土地,明令禁止杜绝交易买卖,这就可以扼制土地兼并,从而确保一定的社稷拥趸群体,他们缴纳的税收,是能够缴进国库的,当然朝廷要确保好他们的权益不受损! 等大明境内的军属勋田划到一定规模,那么今后在对外进行扩张时,便可以用同样的方式,各个区域划出一定的军属勋田,从而让取得战功的将士选择,打下来的土地是需要有人驻留,那样才能形成有效统治,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毕竟想要推行这样的制度,就必须要有权属明确的土地性质,甚至要出台对应的土地法案,条条框框必须要明确,不能留下任何纰漏和隐患,不然今后的大明,必然会因为土地而生大乱!! 这是一个较为漫长且繁琐的修订与探索期。 “另外规谏的话,诸卿就不必再赘言了,诸卿说再多,朕也不会听。” 朱由校向前探探身,露出淡淡笑意道:“哪怕诸卿不认或抵制,朕大不了继续以中旨来颁,只要立功的武将跟将士认就行。” 怎么能这样啊!! 听到这话的在场诸臣,那些强烈反对的人,一个个顿觉眼前一黑,天子这样乾纲独断的做事,那大明的宗法礼制岂不成了摆设 天子这样厚待武将,那大明岂不是乱了章法今后大明万一走上穷兵黩武之路,这对江山社稷可无半点好处啊! “对了,还有一件事。” 见有人要上前说话,朱由校却从宝座上起身,语气铿锵道:“鉴于此次敕赏牵扯较多事宜,朕决意特设军务院全权督办此次敕赏,此外,今后涉及镇压建虏叛乱一事,皆由军务院全权督办,何时建虏叛乱被镇压,何时军务院再议去留,朕去武英殿一趟,诸卿继续听旨吧。” 说着,也不管在场诸臣何等反应,朱由校昂首朝殿外走去,而彼时所聚诸臣,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傻眼了。 军务院 这是什么啊!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自克继大统御极以来,每每想到辽东建虏叛乱,就备感平叛之困,而辽左一战固然取得胜利,但期间暴露出的问题诸多,如战前急递贻误,统属权责不明……” 准备多时的刘若愚,瞧见天子离开宝座,就顺势拿起最后一道圣旨,待天子离开之际便宣读起来。 走出东暖阁的朱由校,能清晰听到刘若愚宣读的内容,嘴角露出淡淡笑意,相较于敕赏这等事情,特设军务院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就像武宗皇帝筹设豹房一样,既然文官群体掌控的兵部,无法完全掌握在手,那便另起炉灶嘛。 在朱由校的谋划构想下,军务院是跟内阁同等级别的,今后将会彻掌大明军队的对应职权,负责军事层面的对应权责。 至于兵部,那便纳归到内阁体系下,今后充当国防部的角色,而被架空的五军都督府,那不就是战区构架嘛,待到军权彻底掰扯清楚,谋划明确的军改进程,便会主动涉及到这一区域。 而糜烂的都司体系,也将随着五军都督府的谋改,到时推动转隶谋改,卫所制必然会被朱由校废除掉,哪怕是保留,今后也独保留生产建设属性,将卫所安置到边陲地带,充当统治框架的一环,以减轻不必要的行政开支!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朱由校看着前方湛蓝的天,脸上露出会心笑意,他知道军务院的特设,必然会在朝掀起新的风波,可那又怎样呢他要做的事情就必须要做成。 特设一个军机处,在朱由校看来太小家子气了,要搞就搞大点,让风波来的更汹涌猛烈些,任你文官群体怎样反对吵闹,朕一概不理会就是了,朕也没打算一步到位,斗争博弈嘛,向来是?进我退的过程。 而在朱由校的眼里,军务院今后能否站稳脚跟,就看怎样对待镇压建虏叛乱了,要是能通过数载的不间断平叛,除了持续削弱建虏以外,还能持续增强大明军队实力,那兵部就不足为虑了。 “摆驾武英殿!!” 坐到撵轿上的朱由校,余光瞧见有人影从东暖阁冲出,便示意左右抬撵轿,而跑出东暖阁的一些大臣,看着圣驾远去的背影,一个个流露出复杂的神情,这真是要变天了啊,特设军务院,那要置兵部于何地啊!!! 第332章 重大变革 细数大明历朝斗争,每有皇权势颓之象,必有厂卫崛起之实,亦有天子避政之情,皇权与臣权之争,究竟争的是什么争的就是支配权,权力的本质是支配,可想要掌握这种支配,就必须要有底气才行。 枪杆子,钱袋子,笔杆子,这几个是缺一不可,奈何皇帝是孤家寡人啊,而文官群体则群英荟萃,但凡有丝毫的纰漏或疏忽,就可能导致先前的一切努力白费,尤其是新旧交替的时期。 在文官群体的眼里,听劝的皇帝是好皇帝。 但在皇帝的眼里,听话的文官才是好文官。 从朱由校御极登基以来,无时无刻不是在斗争与博弈,所做的这一切啊,都是为保住手中权力,确保不会被文官群体侵占走。 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士大夫代表的利益乃少数特权群体的,他们要是敢起来的话,势必会侵占更多群体的利益,而这是在掘大明统治的根基。 “拜见陛下!” “拜见陛下!” 武英殿外站着一些人,天子驾临,他们自然是要恭迎的,不过对他们的新职务,不少人心底是难安的。 “免礼吧。” 朱由校从撵轿下来,撩了撩袍袖,昂首朝武英殿内走去,而隔望高高的宫墙,与之相对的则是文华殿,那是内阁所在。 将新设的军务院定在武英殿,乃是朱由校有意为之的,他就是要用这种方式,叫外朝的文官群体知道他的意志与决心! “涉及辽左大捷授赏一事,对应的案牍卷宗都接收没有”走进武英殿,入眼就瞧见十余张悬挂的舆图,朱由校语气平静道。 大明的军事革新,不止要体现在军队本身,更要体现在具体事宜上,例如绘制全新标准的作战舆图,诸如经纬这一概念,神州很早就有了,只是具体到舆图运用方面,朱由校觉得还是有些落后,所以必须要革新才行。 大明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大明要走的路还有很多! “禀陛下,考功清吏司已接收完毕。”兼任考功清吏司郎中的魏光绪,表情有些复杂的作揖拜道。 “嗯,那便按计划行事吧。” 朱由校一甩袍袖,转过身来,“今后涉及军属勋田诸事,就由军务院负责统管,登记造册的这部分军属勋田,一亩都不能少,一亩都不能丢,这是红线,谁要是敢把心思放到这上面去,那便严惩不贷!!” “臣领旨。” 魏光绪忙作揖拜道。 继上书房倾斜于军务参赞,朱由校特设军务院,是为更好的掌控到手的军权,诸如围绕北直隶的卫戍驻防调整,今后辽东平叛建虏之事,具体就有军务院督办。 上书房的定位啊,就是军事层面的智囊团,帮着整理各种繁杂公文,以便朱由校用最短的时间,了解到他想了解的一切。 当然了,军务院的这种隶属关系啊,不会那般顺利的推动起来,毕竟外朝还有个兵部呢,更别提反对如潮的文官群体了,所以朱由校要逐步的进行奠基。 恰恰也清楚的知道这点,朱由校特设起来的军务院,眼下所属清吏司仅有参谋、规划、情报、军纪、考功、装备、审计、监察八司,且上述八司多数是空架子,但凡事要慢慢来嘛,先行将框架搭建起来,后续在逐步擢拔职官就是。 待今后斗争与博弈取得阶段胜利,朱由校还将增扩安全、人事与教育、训练、研发、国防、后勤、联合、陆军、海军、炮兵等诸多清吏司,以此厘清大明军事层面的权力构架,明确作战指挥权、领导管理权等界限划分!! 这不比再开豹房好用 这不比设军机处好使 大明军事层面的发展,就该交由专业的人来办,而不是独叫文官群体全掌了,那文贵武贱的风气就不可能逆转。 作为大一统的中央集权王朝,想要确保国运昌盛,就必须要实现文武兼济,而非重文轻武,或者重武轻文,这两者都是不可取的。 “规划清吏司呢” 朱由校收敛心神,看向眼前所聚诸臣。 “臣在。” 规划清吏司代郎中金铉上前道。 “京卫裁撤一事,要尽快明确下来。” 朱由校伸手说道:“该部分卫所官怎样分流安置,所辖诸京卫卫所兵怎样筛选,要拟定对应的章程,看看京城京畿卫戍驻防,现在都乱成什么样了,今后独留三大营就行。” “臣遵旨。” 金铉忙作揖应道。 裁撤京卫,是朱由校深思熟虑决定的。 既然大明卫所已经糜烂,那就别占着茅坑不拉屎,干脆一脚踢翻,不过裁撤京卫一事,不止牵扯到世袭卫所官与卫所兵,还牵扯到卫所屯田,驻防职权,杂项职权等,所以要提前明确好,这样裁撤时才能不乱。 按着朱由校的设想,京卫所属屯田悉数转为官田,今后归顺天府进行统管,这也算是给田赋增加的创收。 而裁撤京卫的好处太多了,独每年节省的钱粮开支就不少。 “陛下,裁撤京卫一事,是否要再考虑下”金铉犹豫再三,还是讲出心中所忧,面朝天子作揖道。 “毕竟真要裁撤京卫,恐这些京卫的卫所官及卫所兵,必然会有一部分生怨,万一在京城京畿……” “朕意已决!” 朱由校却摆手打断道:“既然是空架子,没有任何的用处那便不必要存在,每年浪费朝廷多少粮饷,一点用处都没有。” “至于谁不满,那就叫他们闹,只要他们敢闹,那接受整饬的三大营,及京城卫戍警备新军,同样也都不是摆设!!” 到时只怕要死不少人啊。 金铉在听到这里时,心跳难免加快不少,而在场的这些军务院职官,多数都跟金铉情绪一样。 不过朱由校可不管他们怎样想,既然领了差事,就要把事情给朕办好,敢撂挑子或者泄密,那代价就必须要承担,军务院是朱由校革新军政的重要措施,其绝不会接受任何意外出现! 第333章 彻掌 大肆敕赏爵位一事,特设军务院一事,在朝野间引起轩然大波,其产生的威力远比密诏调援辽主力,奔赴北直隶各地镇压要大,因为这触碰到文官群体的敏感神情,天子非但尚武,而且亲武,这可是要命的事啊! 一时间规谏奏疏如雪花般蜂拥御前。 不过对于这些变化与状况,朱由校根本就没有多加理会,其有着太多的事情要落实,涉及京城京畿的警备卫戍要彻底厘清! 西苑。 承光殿。 “陛下,将屯驻在京城周边的三大营,分赴丰台、西山、通州、顺义、怀柔、密云、昌平、房山、良乡等地屯驻,此事是否要再考虑一二” 表情严肃的张维贤,面朝天子作揖拜道:“这绝非是件小事啊,暂不提三大营内部建制问题,就说京城内外诸坊的守备,及上述所涉地域的卫所与驻军,恐会造成不小的混乱和麻烦啊。” “万一说在三大营移驻期间,胆敢出现任何纰漏的话,那必然会造成不小的影响,甚至严重的话,会威胁到社稷稳定啊。” “臣附议!” 协理京营戎政史永安紧随其后道:“臣知晓陛下对于京营的表现,多少是有些不满意的,可是这般大规模的换防,势必会引起很大的争议,倘若朝中的反对声很大,只怕此事做起来阻力会很大。” “所以朕才会交由你二人来办。” 坐在宝座上的朱由校,语气正色道:“但凡是换作旁人的话,朕还不放心呢,京营换防一事,不仅关系到京城京畿安稳,更关系到京营今后的发展,难道你们都想看着京营,就这样不上不下吗” “即便是你们想,朕也不想!!京营就该是大明的主力王牌!乃是大明虎贲强军!!” “至于京城守备的事情,两位卿家不必担心,朕决意特设京城警备提督,今后京城内外诸坊,包括各门警备诸事,悉数移至京城警备提督署统辖,五城兵马司转隶到京城警备提督署。” 这真是要变天了啊。 张维贤、史永安听闻此言,无不露出震惊的神色,在京城这等绝对要地,谁出任京城警备提督一职,那必是简在帝心的存在。 只是这样一来的话,恐怕朝中那帮大臣们,一个个蹦?的会更厉害了,毕竟这可不是小事啊。 不过在朱由校的眼里,警备驻防就是警备驻防,治安巡防就是治安巡防,它们是不能混淆的,不将对应职权彻底厘清,在所难免的就会存在隐患和漏洞,朱由校可不希望京城有任何乱象! 进行这样的职权改制后,今后在京城京畿这片区域,军事层面就找对应军事单位,治安巡防等权则下放至地方有司衙署,军队不好好的搞训练,跟外界有太多的联系,那迟早是会腐败堕化的。 “这是朕拟的一批名单,他们今后将在三大营任职。” 在张维贤、史永安二人惊疑之际,朱由校拿起一份名单,神情严肃道:“涉及到三大营移驻诸事,朕就全权交给两位卿家,这期间不能有任何纰漏,要确保地方秩序的安稳,牵扯建营所需粮饷开支,朕会从内帑进行直拨。” 天子的意志很坚决啊。 听到此言的二人,皆知此次京营移驻之事,不可能再有任何回转的余地,由内帑直接拨发所需粮饷开支,就代表减少很多扯皮之事,如此便能以最快的速度和效率,将移驻与换防诸事明确下来。 “还有一件事。” 朱由校继续说道:“完成移驻的三大营各部,要在各地严守守土有责,谁负责的卫戍区域有任何闪失,那么在京所驻的戎政府,就必须要追责到底,此外移驻的三大营各部,严禁干涉地方事宜,要是敢叫朕知道谁扰乱地方,朕绝不会姑息!!” “臣等遵旨。” 张维贤、史永安当即作揖拜道。 重文轻武要不得,重武轻文要不得,在朱由校的眼里必须要做到文武兼济,并且要严格落实文武分治,政务就是政务,军事就是军事,想要避免藩镇割据之患,想要避免拥兵自重之患,就务必要做好这些才行。 且在朱由校的整体构想中,今后北直隶范围内的一切军事力量,涉及到粮草供应、各项军需等划拨,将由新设的军务院全权负责、 过大的那些采买权都将悉数收回,缺少军装也好,缺少军械也罢,缺少火器也行,都将采取统一采买分发的模式,尽量避免将相应饷银直接拨给某部去办。 这样不仅能确保军需供应的质量,还能确保在发现贪污腐败时,能够以最快的效率查明情况。 反腐肃贪不止要在官场进行,更要在军队中进行,且断然不能有任何的松懈,不然不良风气一旦盛行,那就到时就傻眼了。 “陈策归京没有” 在张维贤他们前脚刚离开,朱由校看向身旁的刘若愚道。 刘若愚如实禀道:“禀陛下,据有司来报,陈策已赶至延庆卫,最迟明日便可抵达京城。” “好。” 朱由校点点头道。 在北直隶各地进行肃清时,唯独不见陈策与童仲揆的身影,他们二人奉密诏率领一支精锐奔赴宣府镇了。 眼下的宣府镇总兵官已换为童仲揆! 宣府镇这等战略要地,必须要安排值得信赖的人统兵镇守,口外走私这等腌?事,朱由校断不希望再发生。 就算是要对口外进行贸易,也必须是朝廷作为主导才行,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避免违禁品出塞!! 至于陈策,便是朱由校属意的京城警备提督。 而张维贤、史永安他们不知的是,伴随着三大营的移驻和换防,待到各地局势都安稳下来后,所涉地域的部分驻军和卫所,都将会在军务院的主导下裁撤,眼下军务院主导裁撤京卫一事,便是在积攒经验和完善构想。 既然上述这些军队不堪重用,那便稳步推动精兵简政,这样不仅能给朝廷减去负担,还能更合理的重划警备卫戍体系。 “给蓟辽总督、天津兵备道、新设蓟密永三协等处的中旨,眼下内廷所谴人手是否都离京了” “禀皇爷,皆已离京奔赴各地。” 听到刘若愚的答复,朱由校从宝座上起身,朝殿内一处快步走去,那张悬挂的舆图上标注着很多东西。 “这次大范围的军事换防与调整,最外围的卫戍防线,西起宣府镇,再经蓟密永三协,东至山海关,好在有数万上过战场的健儿归来,还有蓟辽总督署统筹协办,不然朕还真不敢这样搞啊。” 朱由校双眼微眯,嘴上囔囔道:“中线的京营移驻和换防,增设天津卫戍提督,保定警备提督,围绕京城京畿的警备卫戍就算稳了,而京城警备提督的筹设,则确保了京城核心的安稳,如此规模的调整和完善,恐没有数个月是无法消停下来的,希望这期间辽东不要有任何新的战况啊。” 牵扯这般大范围的调整,可不是叫军队调来调去那样简单,这期间还涉及到级别明确,建制厘清,防区划分,兵源补充等一系列事宜,更别提有不少地方要开辟驻扎营地,这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完成的。 按着朱由校的整体构想,在天启元年结束以前,涉及京城京畿的一应警备卫戍体系,必须要稳步落实下来,这期间独牵扯京卫裁撤,将其中筛选合格的卫所兵,转隶到对应的队伍中,至于更多的驻军及卫所裁撤,要等到天启二年再去进行,稳中求变是朱由校首先要考虑好的。 如此大的挑战和压力,倾斜到陈策、童仲揆这些人身上,不给他们对应的赏赐,如何能叫他们铆足劲儿去落实想要做成一些事,就必须要先懂得舍,不然谁会拼死为?效忠卖命呢 第334章 技高一筹 事儿想要办成就离不开人,有了人才能动起来,可是光靠动还不够,还要有钱,毕竟这世间万事,有太多要靠利益来推动。 朱由校敢不顾群臣的反对,去乾纲独断的做他谋划许久的事,归根到底啊,是他现在不缺人用,同样也不缺钱花。 “北直隶各地的查抄,眼下都在稳步推进。” 在西苑的太液池,朱由校负手而立,欣赏着眼前美景,“少府也该抽调人手,将所抄田产重新丈量了,所抄田产悉数转隶至皇庄田产名下,此事要抓紧办好。” 卢观象闻言面露犹豫道:“陛下,这批被抄的田产,牵扯到北直隶仓场亏空案,甚至不少还是被侵占的官田和卫所屯田,就这样转隶至皇庄田产,恐外朝有司……” 而孙国桢、余应桂、邵捷春几人的表情,或多或少都流露出犹豫与踌躇,毕竟最近朝野间的形势不太好。 “这不是你们要考虑的。” 朱由校摆摆手说道:“此事抓紧给朕办好,此外还要在顺天、保定、永平等府划一批军属勋田,具体该怎样明确下来,少府跟军务院要对接好,不管怎样,为大明流过血的健儿,朕不能叫他们流泪!!” “臣等遵旨。” 几人当即作揖应道。 其实在听到这里时,几人便知天子是怎样想的,那成片的皇庄田产作为军属勋田,以方便接下来的授田,而缺少的那些田产,则由查抄的田产增补,这样便可以保证少府管辖的皇庄,在粮食生产方面的保障。 “还有!各处制造官局的营建效率太慢,必须要抓紧建设才行!” 朱由校转过身来,看向孙国桢他们道:“朕知道不少地方,在等军备清吏司研制的水泥,不过事儿不是这样办的,规划清吏司是怎么当的差” 嗯。 就在不久前,王徵他们负责的水泥煅烧,算是取得了一些进展与成果,朱由校虽说知晓此事,不过却没有表现太开心。 水泥煅烧技术,不是砸银子就能搞起来的,这期间需要不停地试错,不同的原料配比,不同的煅烧温度,烧制出来的水泥是不一样的。 毕竟水泥是一个很宽泛的名称,具体要细分成很多型号,以此满足不同工程下,不同环境下的需求,水泥要是用错了型号,那比豆腐渣还豆腐渣,朱由校必须要给军备清吏司压力才行。 “陛下,最近北直隶境内的粮价,一直都保持较高的水准。”负责此事的孙国桢上前解释道:“眼下在各处制造官局劳作的群体……” “不要在意银子!” 朱由校皱眉打断道:“诸园区制造官局内的众多工坊,能够早一日建成竣工,那都是能再赚回来的,眼下朕在意的,是此前明确的那些领域产业,能否尽早的运转起来,这才是重中之重。” 造成诸园区制造官局营建效率放缓,除了军备清吏司所研制水泥一项,还有少府这帮高层,出于节约开支的顾虑,不愿再继续吸纳破产群体,但是在朱由校的眼里,这些想法是很危险的。 银子堆积在内帑里,是不可能生出银子的,只有叫它们流通起来,并且扶持起一批领域产业,这样才能通过生产再赚回来,甚至等到天津对外开海通商,形成一定的规模以后,那将会有源源不断的银子涌来。 朱由校发展和治理北直隶,就是想推动该地域从单一的农耕经济,朝着多元化经济稳步迈进,唯有将这一整体谋划落实,那么集约型手工制造业,才能够真正在北直隶扎根,而非是无根浮萍! “去传廉政院尚书见朕。” 跟少府高层交代完以后,朱由校伸手对刘若愚说道,别看朱由校待在西苑,可他没有一刻是空闲的。 京畿京城的警备卫戍要紧抓。 北直隶仓场亏空扫尾要紧抓。 少府各项既定的事宜要紧抓。 军务院各项待办事宜要紧抓。 即便是这样啊,朱由校还要分出部分精力,去应对外朝滋生的风波和舆情,毕竟他做的不少事,明显是触碰到文官群体的敏感神经了。 “皇兄!” “陛下!” 而就在朱由校打算歇歇时,朱由检、朱聿键二人面露兴奋,人还没有赶到御前,声音就先传到了。 “瞧你们俩,怎么都搞的满头是汗。” 瞧见跑来的二人,额头都是汗,朱由校笑着说道:“朕是叫你们督办皇明时报宣发,又没叫?们去打架,为何会这样啊来人啊,去准备水来。” “皇兄,您是不知道啊,眼下的京城内外诸坊啊,简直是热闹极了。” 朱由检咧嘴笑道:“那几篇皇明时报对外颁售后,尤其是叫一批勇卫郎在各处宣读,京城里的不少百姓,都高呼陛下英明,陛下万岁!!” “是啊陛下。” 朱聿键紧随其后道:“尤其是您亲书的那篇社论,提到有功必奖,有过必罚,再配上辽西大捷与仓场亏空两桩大事,在民间引起不小的反响,甚至不少人听到在战场立功,朝廷必会有对应赏赐,使得他们都想参军呢!” 见二人这般激动的讲着,朱由校嘴角露出淡淡笑意,对待民间出现的舆情或风波,就必须要正面对待,不能装作不知道。 笔杆子,又是比枪杆子还厉害。 意识形态方面的争斗,向来是不见硝烟的战场,想要引导着大明改变,那么在思想上就必须解放,儒家思想固然有好的一面,但也有不好的东西,朱由校要做的,便是将儒家思想进行改造。 诸如什么严苛礼教,禁锢思想,固步自封等糟粕毒瘤,必须要给它剔除干净才行,啥事都怕过犹不及!! “朕交代给你们的这些事情要办好,不过你们的考核还没有结束。”想到这里的朱由校,伸手对二人说道:“再有半个月,你们便要给朕交心得了,谁要是没通过朕的考核,那朕可是要罚的。” 听到此言的二人,脸上的笑容没了,取而代之的却是苦恼,因为他们还有不少事没有做好呢…… 第335章 粮食丰产 男人活这一辈子,要么掌权,要么搞钱,别管权力大小,别管钱多钱少,终究是要得到些什么,不然如何能抬得起头来 也恰恰是知晓这些,在对待朱由检、朱聿键的教育层面,朱由校都会或多或少的掺杂些这种考量,让他们得到这种满足感,由此在后续的引导中才能跟上,过去宗藩宗室的那套废养制度,在朱由校眼里已经很落后了。 明明在神州之外还有大片疆域,与其叫它们被欧罗巴诸国抢占,为何就不能叫大明实际占领呢 在统治范畴极限内的地域,悉数归大明中枢主导和掌控,而在统治范畴极限之外的广阔天地,完全可以建藩立国嘛。 什么叫大航海时代 难道非要让欧罗巴诸国去定义 就凭他们脸白 姥姥! 按着朱由校的想法啊,大航海就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要费尽心思的将神州特有文明持续传播出去,或许这期间会伴随着战争,会伴随着动乱,但是归根到底啊,就是要将神州文明扎根下来,以构建起一个牢靠的汉文化圈! 大明传承到今日已有两百余载,各脉的宗藩宗室规模庞大,哪怕其中多数都是废物,但也总有些值得培养的吧,将他们聚拢到一起,先让他们从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层面进行修习,能培养出一个,朱由校就赚一个! 这人啊,眼光要放长远些,别动不动就怕背叛啊,只要你足够年轻,手里掌握着绝对的优势,还捧着皇帝的大义,朱由校不觉得谁敢挑衅他的权威,这才是大明皇帝该有的气魄与胸怀! “待到天启五年后,大明内部弊政和毒瘤初步解决,牵扯到海外移藩的事宜,便可以着手准备起来了。” 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朱由校嘴角露出淡淡笑意,“想要真正掌控住中南半岛和南洋诸岛,这至少需要十年的动荡期,待到那个时期渡过,大明将不止会让宗藩宗室移藩,一批频获功勋的勋贵群体,也能安插到别处去建藩立国。” 朱由校当然知道他的这一战略构想,会给大明带来怎样的影响和变数,不过想要构建汉文化圈,有些东西就必须要做,神州本土与海外诸藩的界限要划分好,这样彼此间也能起到鞭策作用嘛。 真等到那个时候,还有谁想玩固步自封,想搞思想禁锢这套,那先要看看还有没有合适的土壤了。 “陛下!!!” 而就在朱由校思虑之际,一道激动的声音响起,让朱由校回过神来,循声望去,就见情绪激动的徐光启,快步朝他所在跑来,徐光启所穿官袍甚至沾有不少泥土,而在徐光启的身后,则是轮值的上直亲卫军侍卫,挑着扁担一路小跑的追着。 这是 见到此幕的朱由校,立时便想到了什么,徐光启的声音很大,这让本已离开的朱由检、朱聿键二人,隔着很远都听到动静了。 “这是出什么事了” “不清楚啊,瞅着像是徐光启。” “走,我们去瞧瞧。” “可是我们的考校……” “快走吧,你看陛下都动了。” 在二人商讨之际,彼时的西苑太液池一带,气氛变得不一样了,不少在御前待着的群体都愣住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能叫国子监祭酒这般激动,甚至天子还亲自去相迎。 “陛下!天降祥瑞啊!天佑大明啊!” 徐光启是难掩的激动,在行至御前后,便抬手作揖道:“先前在各处皇庄所种植的红薯、土豆、玉米等物都收获了,臣是来向陛下报捷的!” “这些作物的产量怎样” 朱由校眉头微挑,上前搀住徐光启双臂,关切的询问道。 转眼间七月的尾巴已过,眼下已是八月初了。 过去要忙的事情太多,虽说很早之前朱由校亲赴过京郊的皇庄,去看了种植的红薯、土豆、玉米等物,不过此后便没有再留意过,不是朱由校不关心,是朱由校要做的事太多,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精力。 不过对徐光启及所募那批人手,一个个却都极为关注此事,对于外界发生的种种事情没有兴趣,他们就对所种作物感兴趣。 从最初的育苗,再到各地块种植,此后还有除草、施肥、浇水等诸多繁杂事宜,他们都事无巨细的记录着,为的就是想看看不同地域下,不同土壤下,不同环境下,种植的这些作物有哪些变化,以明确各作物的种植技术。 “陛下,这是臣从京郊皇庄带来的作物。” 徐光启转过身去,没有理会喘着粗气的那些侍卫,伸手向朱由校介绍道:“在各作物都收割以后,臣等经过反复的称量,红薯亩产能达九石三斗半,土豆亩产达十石两斗七升,玉米尚需几日才完全成熟,不过据臣等……” 这产量不算低了。 听着徐光启介绍的情况,朱由校心里盘算起来,一石按后世的斤两来论,折算下来是180斤上下,大明的度量衡有差异性,更为精准的没有,这也是朱由校让王徵他们精算度量衡的原因,这可是根本所在。 而继续说正事,当下大明的农业种植,泛指南北两大区域,南方种植是早晚稻,北方种植是夏麦秋粟,像棉花、黄豆、种桑这些经济作物另算。 先说水稻,好点的亩产能达三石徘徊,但是对土壤、气候要求极高,差点的亩产在一到两石徘徊,这才是最常态的,而小麦了,亩产基本是在一石半上下,而达到两石或冒点头的那种,全都是上等水浇地,且还要精心伺候才行…… 在这种大背景之下,土豆、红薯的亩产能达到这种程度,那绝对称得上是祥瑞。 “徐祭酒,你莫不是在说笑吧” 此刻跑来的朱聿键,皱眉看向徐光启道:“什么作物能达到这等亩产” “是啊。” 朱由检也有些不敢相信,“先前本宫曾随皇兄一起去看过,就土豆和红薯两项,产量这般惊人吗” “此等大事,岂能说笑!!” 徐光启眉头紧锁道:“种植在京郊皇庄的红薯、土豆、玉米等物,皆为福建一带小规模种植过的,得陛下谴锦衣卫护送,这批作物是标为优等的,基本算适应南方气候的,无需进行过多培育。 而种植在保定治下皇庄的,则是从壕镜那边搜寻来的,绝大多数是从南洋诸岛传到壕镜的,其特性来讲……” 徐光启如数珍宝的细细讲着,而朱由检、朱聿键他们却都听傻了,他们此前怎么都没有想到过,即便是种在各处皇庄的红薯、土豆、玉米等物,居然还存在这么大的区别。 “那在别处皇庄种植的这些作物产量如何” 听到这里的朱由校,看向徐光启说道。 对于徐光启的这种反应,朱由校是能够理解的,毕竟发现一款新作物,对于以农耕为主的族群来讲,是具有非凡意义的,而该款作物想实现推广种植,这需要较为漫长的时间周期,毕竟不是谁都能接受新鲜事物的。 就像玉米这款舶来物,可以较为广泛的种植起来,这期间可是用了数百年的时间,其产量也是很惊人的。 “禀陛下,臣等还在汇总之中。” 徐光启作揖拜道:“由于北直隶各地的气候略有差异,且在种植之初采取的方式也有差别,所以有些地方的收获了,有些地方还差些时候,臣是想等到各处都如期收割,待检校好对应品质、亩产等情况,到时再向御前呈递奏疏。” “那就按?们的计划来。”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这的确不是急的事,待到这次汇总结束,若是达到预期目标,明年就能在诸皇庄扩大种植,以观察增加种植面积后,各作物的产量会有哪些差别。” 第336章 农业是国之根本 朱由校作为大明的皇帝,他可以选择将部分意志凌驾于世俗上,比如跟文官群体的博弈和斗争,哪怕会掀起风波或影响,但也仅限于较小范畴内,对于大局而言所产生的涟漪是有限的。 再比如发展集约型手工制造业,这是立足于土地兼并严重、自然灾害频生的主流背景之下,以北直隶作为承载区域,尽可能去吸纳北方诸省破产群体,让他们能通过劳作依旧可以养家糊口。 至于说人口密集扎堆的现实问题,则需要朝廷尽可能的解决,以避免地方秩序崩坏或出现民乱。 但是在某些事情上,朱由校却不能这样武断,就像大面积推广种植玉米、土豆、红薯等作物。 朱由校他若真敢这样做,不出两年,大明必频生起义浪潮,原因很简单,种植习惯不是轻易能改的,这还牵扯到更要命的赋税。 古人定下的二十四节气,什么时候要种或收什么,这都是颇有门道的,不是你上嘴皮碰下嘴皮,说说那么简单的。 小麦和水稻这两种农作物,那可是用了极长的时间,才逐步推广种植起来的,跟农耕民族玩脱离现实那套,你不死谁死 “徐卿,想在大明境内推广种植这些舶来物,绝非是朝夕间就能办成的事。” 朱由校走到那些木筐前,撩袍蹲了下来,拿起一块土豆说道:“对于这些外来传进的农作物,绝大多数群体都很陌生,不知该怎样种,更不知该怎样吃,稍有差池,便是习惯性的抗拒。” “习惯有时是不好的一种反应,不过现实就是这样,所以接下来你们要做的事情,不止要在北直隶境的皇庄扩大种植面积,更要摸索出新的轮种方式,比如小麦跟玉米,比如红薯跟小麦等等吧,具体要怎样轮种,如何提高粮食产量,这些都是?们要办成的。” “而且还有一个现实问题,徐卿也必须要考虑到才行,那就是我大明幅员辽阔,这也造就各地的气候、环境、温差、降雨等存在较大差异。” “适合在北直隶种植的作物良种,不一定就适应西北种植,所以培育不同品种的良种,也是眼下就要去考虑的,这件事情是拖不得慢不得的。” 的确。 站在一旁的徐光启,在听到天子所讲之言点头表示认可。 就像红薯、土豆这些作物,很早就传到东南沿海地带了,也有一些人试着去种,可是却出现各种问题,其中最严重的莫过于吃土豆吃死人了,这也导致这些地方的人,都认为这些东西不是人吃的…… “检哥儿,还有长寿,你们尝尝此物。” 而在徐光启思虑之际,朱由校却生出恶趣味,拿起两根红辣椒,笑着站起身来,递给朱由检他们,“此物唤作番椒,乃是一种很昂贵的水果,很甜。” “真的吗” 朱由检疑惑的走上前,接过长相奇怪的辣椒,心里却泛起嘀咕,他先前根本就没见过此物。 而朱聿键的反应,跟朱由检没什么差别。 二人在接过辣椒时,表现得有些犹豫,这人啊,对待陌生的东西,皆会表现出这种反应,而朱由校则微笑着看着。 徐光启见到此幕,下意识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朱由校微微摇头制止。 “都尝尝看,朕还能哄骗你们不成” 见二人面露犹豫,朱由校笑着说了句,二人闻言相视一眼,也就没再多想别的,整根放进嘴里咀嚼。 “啊!!!” “嘶!!!” 可不过是转瞬间,在太液池这边便响起叫声。 “哈哈” 紧接着,朱由校爽朗的笑声响起。 “皇兄!此物根本就不甜,辣!!” 朱由检伸出舌头,鼻尖冒出细汗来,眼睛瞪的很大对朱由校道:“这哪里是番椒啊,分明就是辣椒!” “就是,就是。” 朱聿键也好不到哪儿去,龇牙咧嘴道:“陛下,这真的能吃吗臣为何觉得比茱萸等物还要辛辣啊。” “快,去取茶水来。” 一旁候着的刘若愚见状,忙对身旁宦官说道。 “此物就叫辣椒。” 朱由校保持笑意道:“食之可驱身上寒气,可入药,但更多是作为作料,用以烹制美食的。” “这般辣,谁喜欢吃啊。” 朱由检一边说着,下意识要伸手去擦细汗。 “别拿摸过辣椒的手,去擦眼睛。” 朱由校见状忙道,但还是太迟了,朱由检的手不过是轻轻碰了眼睛,就感觉到阵阵蛰痛感袭来。 “我的眼睛!!” 这下彻底乱了,朱由校忙上前拉住朱由检的手,同时命人去取水来,而站在一旁的徐光启,在见到朱由检的反应后却有些发怔。 这辣椒要是塞进开花弹中,轰到敌军阵中的话,那是否会令敌人丧失战力 不过湿辣椒混进开花弹中,恐会影响火药燃发啊。 那要是将其晒干后,再研磨成粉末呢 对啊!要是这样,用抛石机就能泼洒过去! 对对,要将这一想法跟宋应星他们说说。 徐光启是越想越兴奋,但朱由检却遭了大罪,尽管及时用清水进行清洗,但眼睛依旧有些肿胀。 那模样让一旁的朱聿键见到后,一直在努力憋笑。 “你啊,等到晚膳时,朕给你做道菜,算是慰藉你受伤的心。” 见朱由检有些沮丧,朱由校笑着轻拍其肩膀道:“朕保证你喜欢吃!” “皇兄,臣弟没事的。” 朱由检听后,这心情才算好点,随后摆摆手道:“皇兄这般忙,臣弟岂能……” “行啦,此事就这样定了。” 朱由校却开口道,随后看向徐光启,见其在思虑什么,轻咳道:“徐卿,朕先前跟你讲的那些要多想想,朕还是那句话,农业乃是国之根本。” “你们要做的事情,或许说见效会很慢吧,可一旦有所突破的话,那对天下万民而言,乃至是大明社稷,皆是有着莫大好处的。” “臣定铭记于心!” 徐光启忙作揖拜道:“请陛下放心,臣等定会摸索出一套农业种植技术,尤其是在培育方面,臣等会格外用心的。” “嗯,朕相信你们。” 朱由校点点头道:“别的朕保证不了,唯独在粮饷开支方面,支持培养人才方面,朕绝对无条件支持!” 农业生产有着广阔的未来和前景,尽管朱由校不懂里面的门道,但是他能做到无条件支持与帮扶。 毕竟对于大明来讲,缺了什么都不能缺粮,今后较长时间内治下各地灾害频生,没有充足的粮食供应,那是会死很多人的。 人一旦饿红了眼,什么都敢去吃,什么都敢去做,所以朱由校要未雨绸缪,土豆、红薯、玉米等物哪怕还不能推广种植,但是在北直隶所辖皇庄要种植起来…… 第337章 在变革中求发展 习惯是种较难改变的行为,上至国家,下至个人,某些习惯一旦养成,除非是经历重大变故,否则便很难改变。 朱由校现在做的事情,就是立足于最高层面,去将那些装扮极好的糟粕,尽可能多的去给它戳破,从而改变所谓的惯性思维,这注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斗争! 西苑。 “这天是愈发的热了。” 朱由校驻足在玉河桥,笑着看向随驾的陈策,“卿家这一路奔波不停,从奉诏援辽,到整饬辽东诸卫,再到奉诏进关,可谓是一刻都没有停歇,这心里不会对朕生怨吧” “臣从没有这样想过!” 陈策闻言忙抱拳行礼道:“作为大明的臣子,陛下的臣子,陛下颁旨,臣唯一能做的就是遵旨行事,尽全力将差事办好,而不让陛下失望!” “不必这样紧张。” 朱由校笑着摆摆手道:“这里没有外人,就咱们君臣在,朕也跟你说些贴己话,让你出任京城警备提督,是朕经深思熟虑定下的,朕知道卿家就任此职,必将会承受极大压力,甚至被很多人盯着。” “毕竟京城的安危,自此皆攥在京城警备提督署,朝中的不少大臣反对此事,那是他们没转过来弯,不过朕倒不希望卿家多想别的,眼下卿家要做的事情,就是跟戎政府一起尽快落实卫戍警备诸事!” 陈策表情严肃起来。 在没有回京之前,陈策不知他的职务调动,更不知敕赏爵位之事,那时的他忙着与童仲揆一起,将宣府镇整饬安抚好,毕竟宣府镇的位置很突出,乃是拱卫京畿的要地,敢出现任何纰漏,都有可能导致不好的事情发生。 作为援辽主力的主将,对于童仲揆就任宣府镇总兵官,其没有任何别的想法,因为直觉告诉陈策,此次天子密颁旨意,调遣他们秘密进关,势必是有大事发生,不然天子断不会这样做。 毕竟辽东治下所划军属勋田,尽管都悉数明确授予下来,并且还完成登记造册,顺带将辽东诸卫所整饬一遍,重新明确了驻防体系,不过这一切都做的太急太快,仅在两个月内搞起来的,这也势必存有不少隐患,想要确保辽东秩序的安稳,其实他们援辽客军再驻扎一些时日最好。 直到从宣府镇赶回京,在知晓种种情况后,陈策在解除心中所疑的同时,心底也生出震惊!! 天子玩的手笔太大了!! “陛下这般信任臣,将京城警备提督交由臣来担任,臣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差事做好,确保京城的绝对安稳!” 陈策收敛心神,抱拳行礼道:“若京城敢有任何差池,臣必自裁谢罪!只是…臣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陛下可以允准。” 可说着,陈策却话锋一转,不过朱由校已经猜到了什么。 “要是让朕收回对你的敕赏,此事就不必再提了。” 朱由校脸上的笑意没了,板着脸说道:“朕先前就不止一次的讲过,有功就赏,有过就罚,谁都不会例外,过去的某些旧例在朕看来是极不好的,既然不好那就要改,朕不可能明知不好,却偏偏视而不见。” “这次敕赏出去的爵位,每尊都是朕依据前线战报所拟,这是?们拿命拼来的,不存在任何侥幸说法,待一应事宜结束后,朕还会给你们这些新晋勋贵赐宅,叫你们在京城站稳脚跟。” 陈策心底生出一股暖流。 相较于那尊伯爵之位,让陈策更感激的却是天子信赖,因为统兵打仗这么多年,他们武将很久没这种对待了。 “不聊这些题外话了。” 见陈策情绪有些激动,朱由校一甩袍袖,朝前缓步走着,“聊聊朕所明北直隶警备卫戍调整,卿家站在军事层面考量,这其中是否存有纰漏又有哪些地方需要改进呢” 北直隶的警备卫戍调整,是一个需要较长时间逐步落实的,特别还牵扯到裁撤部分驻军和卫所,明确精兵简政的方针,这绝非是短期内皆能落实的,真要不顾一切的去推,那反倒会适得其反。 “其实将三大营从京城内外诸坊撤离,分赴至西山、丰台等处大营进驻,这对于朝廷而言是好事。” 紧跟在天子身旁,陈策沉吟刹那,表情严肃道:“过去京营武备松弛,固然与自身有一定原因,但也与紧挨京城有一定关系,毕竟组织一场操练下来,势必会产生不小的声威,这多少会影响到京城日常。” “臣此前奉诏援辽,在辽左前线与进犯建虏交战,深深明白一个道理,强军想要保持战力,想要保持震慑,就必须要紧抓操练,日常操练都不重视,那么上了战场,遇到强敌就很难与之抗衡!” 朱由校点点头表示认可。 他当初决定将三大营撤离京城,分赴不同地方筹建大营屯驻,除了想要完善整体警备卫戍体系,更多是想让三大营能加强操练。 何为军队 那就是遇到战事,拉出来就能去打,与敌交战就能获胜,如果连这些保证都做不到,那要军队何用 要么准备打仗,要么正在打仗! 至于别的,不是军队该考虑的。 能把仗打好,将这一件事做好,那就算很牛了。 “…不过臣唯一担心一处,即陛下要明确宣府镇、蓟密永三协、山海关各地建制,今后只设一位总兵官。” 在聊完一些好的时,陈策讲出心中所忧,“围绕京城京畿构建的北疆防线,所辖区域是极为狭长的,其中就有不少要隘要守,甚至还有年久失修下出现的缺口,倘若这个建制规模较小,恐边陲要线会存有纰漏与隐患。” “到底是提到这点了。”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这是卿家没有弄懂警备机动与卫戍守备的关系,像卿家提到的那些总兵官,今后他们统辖的军队,将不再参与日常卫戍守备,就待在驻所营地里进行操练和轮训,无战不得大规模擅离营地。 而贯彻落实守土有责的根源,是为叫他们在遭遇突发战况时,可以根据实况明确对应作战部署,确保他们辖区内的卫戍防线安全。 在朕既定的整体构想中,等到这批强军悉数进驻到位,并且明确好对应职责,朕将着军务院督改诸兵备道,重新明确他们的职权,让其肩负起日常卫戍守备职责,构建起职权明确的警备卫戍体系。” 陈策闻言露出诧异的神情,这些都是他没有想到的。 在朱由校的眼里,大明的整体框架还算是清晰明确,不过真要具体下来,不管是中枢层面,亦或是地方层面,再或是军队方面,部分职权混淆严重,这也就滋生了腐败,更助长了推诿风气。 这对朱由校而言绝不允许。 所以在今后较长时间内,朱由校会以北直隶作为模版,从政治、军事、律法、经济、文化等各个领域着手,重新构建起一个个明确的体系框架,确保大明今后的谋改,可以奠定一个浑厚的基础。 维新变法嘛,没有必要上来便轰轰烈烈的进行,先在某一区域内试行,将各种问题都暴露出来,并设法将问题悉数解决,从而总结相应的经验教训,再去逐步扩大施行范围,这才是最好的抉择…… 第338章 财源滚滚 文华殿。 内阁。 “天子深居西苑不出,事情就能当做没有发生过暂不去提敕赏爵位一事,就说特设军务院之事,还将驻所设在武英殿,我朝何曾有过此等旧例旧制” “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天子做事乾纲独断,遇事闭塞言路,倘若长此以往下去,恐我朝社稷必遇难关啊!!” “元辅,不管天子是否召见我等,前去西苑陛见之事,内阁必须要同进退,不然朝野间的悠悠众口,我等如何能堵住啊!” 在这片区域之内,纵使是相隔极远都可以听到,彼时的首辅公事房,早就没了往昔的平静与威严,现在给人的感觉就像菜市口一般,极其吵闹! 聚在此处做事的中书舍人,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发出任何的响动,导致被哪位阁老申斥! 自从天子乾纲独断下,要借着辽左大捷敕赏诸爵,甚至毫无征兆下便特设军务院,这在朝野间掀起轩然大波。 在那以后啊,每天赴西苑递牌子陛见的人很多,即便其中有部分大臣,一跪就是一整天,希望能得到天子召见,可朱由校却理都不理,就按着自己的方式理政,所批奏疏有任何问题时,便谴御前太监颁口谕敦促。 总而言之就一句话,你吵你的,我做我的,咱们啊互不干扰,这种做派算是让不少大臣都傻眼了。 这感觉他们太熟悉了。 万历朝是这样。 嘉靖朝是这样。 关键事情到这里并没有结束,一些细心的大臣敏锐的觉察到,伴随着舆情持续走热的同时,一些人的身影出现,甚至在京城还多了几处新衙署,其中最引人瞩目的,莫过于京城警备提督署。 说句实话,其实对大明文官群体而言,他们不怕天子荒诞奢靡,就怕天子瞎折腾,因为一折腾,就代表着格局会变,就代表变数会出现。 偏偏朱由校最爱折腾,关键是每次要折腾吧,都不显山不露水的,事先根本就没有任何消息,这谁受得了啊。 “王阁老,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彼时的首辅公事房内,孙如游双眼微眯,看向一直沉默的王象乾,“根据本阁知晓的情况,神枢、五军、神机三营补进一批将校,王阁老作为兵部尚书,实至名归的大司马,难道不经兵部便做此等事,英国公张维贤与那协理京营戎政的史永安,这是一心想向军务院靠拢啊。” 面对孙如游的询问,王象乾能感受到一些人的目光投来,心底不由暗暗轻叹,对于上述这些情况,他这位兵部尚书怎会不知,甚至其还知晓新设的京城警备提督署,沉浮仕途这么多年,王象乾很清楚今上想要干什么。 可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没有好的介入点,以平稳当下掀起的风波啊。 一边是吵的很厉害的朝堂,一边是置之不理的天子,即便他是兵部尚书不假,可有些事也难以改变什么啊。 “内阁还挺热闹的嘛。” 就在此等微妙的氛围下,一道声音的响起,却叫在场众人心下一惊,紧接着坐着的这帮内阁大臣,无不是从座椅上起身。 “朕隔了老远,就听到诸卿的声音。” 彼时的公事房外,在一缕阳光的映照下,穿着团龙袍的朱由校,迈着四方步,昂首朝公事房内走来,脸上挂着淡淡笑意。 “臣等拜见陛下!” 以首辅朱国祚为首,内阁诸大臣齐聚一起,面朝天子作揖拜道。 “都免礼吧。” 朱由校保持笑意,摆摆手说道:“朕在西苑待烦了,就想着来内阁转转,省的被有些人说啊,朕荒废政务,只想着在西苑享乐。” 此言一出,让在场众人皆露出各异神情。 扪心自问,天子真荒废政务吗 并没有。 即便是在西苑那边,每天从御前都有不少奏疏流转,只是天子做事我行我素,丝毫不管朝局怎样,这使得很多人表示不满。 天子是可以乾纲独断,但是做事也别太绝对啊! 什么都不听,那还要他们这些大臣做什么 干脆这朝廷就留一个天子得了。 皇权与臣权之争就是这样,?中有我,我中有你,即便彼此间争斗与博弈不断,但不可否认的一点,双方谁都离不开谁,这便是权力附带的特殊含义。 “都进来吧,也叫内阁诸公都瞧瞧。” 走至案前的朱由校,没有坐到那张首椅上,而是看向公事房外,语气平淡道:“看看廉政院的斩获怎样。” 咯噔 不知为何,骤然听闻天子所讲,朱国祚、钱谦益、孙如游、毕自严等一众内阁大臣,心底都生出各异情绪。 该来的终究是要来。 尤其是毕自严、王象乾、孙承宗三人,彼此间相互看了一眼,嗯,在此前的朝局混乱之际,他们皆知事情还远没有结束。 “都进来。” 随着崔呈秀一声令下,就见数十众廉政院官吏,搬着成堆的奏疏案牍,井然有序的走进公事房内。 “朱卿,朕记得先前廉政院,是曾联名呈递一封奏疏吧”朱由校拍着身旁的官帽椅,看向皱眉的朱国祚,面露笑意道:“内阁对此反对很大,说什么的都有,最后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追责问责制! 听到天子所问,本在看廉政院诸官吏的朱国祚,立时就想到了何事。 “禀陛下,是有此事。” 在一些人的注视下,朱国祚作揖拜道。 “有此事就好。” 朱由校点点头道,随后伸手拉了拉官帽椅,一甩袍袖便坐下,不过彼时脸上的笑容却没了,“今天朕来内阁啊,不为别的事,就是想跟诸卿一起,好好听听廉政院督办的北直隶仓场亏空案,究竟贪了多少银子,被逮的那帮贪官污吏,又是怎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大行以权谋私的!!” 此间气氛悄然而变。 适才情绪很激动的孙如游几人,此刻无不是低下脑袋,丝毫没有刚才的义正严词,不过此等态势下,却没有人再关注这些。 “崔呈秀,当着诸内阁大臣的面,讲讲这次廉政院所获吧。”朱由校撩撩袍袖,倚着官帽椅,看向崔呈秀说道:“顺便啊,也叫朕好好开开眼。” “臣遵旨!” 崔呈秀忙作揖拜道,“经各地外派廉政院职官呈报,在第一轮粗筛之下,经过在京廉政院核算,共计抄的赃银两,金两,所抄古玩瓷器珠宝字画等,经粗略估算折银两。” “此外各地所抄储粮由于过于分散,且所窖数量不一,至今尚未统计出来,而所涉田产铺面等,因移交给少府接管统计,据当下所得已查明田产127万余亩,而这还只是占了一部分……” 崔呈秀语速极快的禀明情况,而站在一旁的朱国祚、钱谦益、孙如游、毕自严等一众阁臣,脸上无不露出惊愕的神情,督办北直隶仓场亏空一案,他们知道会查抄不少金银,但断没有想到会抄这么多啊。 “听听,牵扯进北直隶仓场亏空案的贪官污吏和魑魅魍魉,仅初步查抄便有近千万两的银子,这是比国库还富裕啊!” 朱由校向前探探身,扫视眼前所聚众人,“朕是真没有想到,我大明官场的吏治竟腐败到这种地步,处处都叫着喊着缺银子,可个人都富得流油,朕就好奇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对于这样的情况,朱由校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北直隶仓场亏空案,那不过就是一个媒介罢了,贪仓场的各种性质的储粮,就必然会贪别的,手里有权力不用,而别人大捞特捞,这不摆明缺心眼吗 朱由校过去一直表明要严查,并且态度十分之坚决,就是想要戳破某些伪装,将以权谋私、徇私舞弊的把戏,全都给它暴露出来! 这次借着廉政院督办北直隶仓场亏空案,被逮捕的可不止地方贪官污吏,还有大批的读书人,士绅,商贾等群体,他们的家资都是不菲的!! 追责问责制,你们先前不是反对吗不是不想叫其出现吗 好啊! 那就用最直接的方式把其落实下来,对待某些文官的手段,朱由校多的很! “别光说总体核算的,给朕一个府,一个府的聊!” 见眼前众人不言,朱由校伸手对崔呈秀说道:“朕还想听听这些奸佞,平日里究竟是怎样玩的手段!” “臣遵旨。” 崔呈秀哪敢迟疑,当即作揖应道。 第339章 尽诛之 “据查自建虏生乱以来,奴酋努尔哈赤于贼城赫图阿拉,筹立伪金,朝廷为安稳辽东时局,镇压建虏叛乱,多次向辽东调拨粮饷,期间由永平府转运至辽地军需,被永平府诸官私截军粮、棉布、火器等,甚至在万历四十六年起便摊派杂税、任征徭役……” 崔呈秀陈述着田吉一行,在永平府治下所查案情,而朱国祚、钱谦益、孙如游、毕自严等一众阁臣,听闻崔呈秀所讲实况,一个个流露出各异的神情,他们之中有不少人,都没有想到会有这种情况。 这简直是骇人听闻啊! 本以为永平府被抓贪官污吏,仅是牵扯到仓场亏空一案,万万没有想到这帮家伙,居然还将手伸到别处了。 倘若这是真的话,这简直是在打朝廷的脸啊! 坐着的朱由校眼神冷厉,只永平府一地所查情况,便让他十分清楚的知道,大明官场的吏治腐败到何等程度。 平稳辽东局势,镇压建虏叛乱,这在过去较长时间内,已上升到大明的国策上,毕竟辽东不稳,那便可能威胁到京畿安稳,所以也便导致不少开支和资源,都逐步朝辽事方面进行倾斜。 枪炮一响黄金万两。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战争从来都不是闹着玩的,一旦战争打响的话,那便要投入巨额钱粮和军需,源源不断地供应至前线战场,以确保战争可以打赢,可是在大明,受到文贵武贱的风气影响,导致不止指挥权被文官把持着,诸如军需调遣、地方转运等诸多权力,都被文官所把持着,这也使得很多东西的味道变了。 “一个小小的永平府知府上任不过数载,其名下便被查抄出30多万两赃银,这还没有算上那近千亩良田,而这些良田皆在通州治下,在京城置办的几套房产。” 朱由校伸手轻敲桌案,似笑非笑的看向诸臣,语气淡漠道:“更有意思的是,永平府被逮其他职官及下属诸吏,所抄赃银合计40多万两,田亩近2万余亩,难怪过去在辽东动辄便缺粮,动辄便闹饷,原来粮饷军需还没运出山海关,便少了这么多啊。” “诸卿可知,上任永平府知府在何处高就吗就在兵部,迁任车驾清吏司郎中,而他贪了20多万两,这还仅仅是他自己捞的,至于别人给的冰敬炭敬另算,原来做官能赚这么多银子啊。” 朱由校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在场众人皆听到,朱国祚一行人皆知天子之怒,这真是太骇人听闻了。 永平府的位置极为特殊,不仅毗邻山海关要地,还跟蓟州镇相邻,这使得其治下能做手脚的地方众多。 只一项粮饷军需转运,这背后便能做很多事,而在这些地方官的背后,不止有在京官员撑腰,关键还有商贾等群体销赃,连带着一条利益链就此形成。 贪这种东西一旦沾到手,那便不是你想甩开就能甩掉的,既然上了船就别想着下船,也恰恰是这样吧,使得贪欲会越来越强。 在永平府被抓的贪官污吏及魑魅魍魉,不止牵扯到仓场亏空之事,还涉及以权谋私、逼良为娼、徇私舞弊等一系列罪责,仓场能得到的只是其中一部分。 “据查保定仓场亏空之事。” 见天子质询完,所站诸内阁大臣皆沉默不言,崔呈秀试探性的讲了句,看天子没有露出不悦,便语速极快的说道:“意外牵扯出保定闹饷之事,保定乃是拱卫京城京畿要地,与天津三卫互成掎角之势,此前保定……” 崔呈秀的汇报很讲技巧,先行讲明永平府整体案情,以牵扯出蓟州镇、辽地等粮饷军需被贪诸事,紧接着便讲明保定府整体案情,以牵扯出过去保定闹饷一事,尽管此事先前被英国公张维贤、保定巡抚胡思伸联手解决,但是一些具体性的情况却没有查明,现在将其抖落出来,崔呈秀的用意很明显了。 现在廉政院已成众矢之的,既然这一事实无法改变,那便用更多的实际行动,继而增加在天子心目中的地位。 只要天子重视廉政院,那他们便不会有任何事。 心思倒是听活泛。 听到保定所查案情,朱由校嘴角微微上扬,对崔呈秀的那点小心思,他一眼就瞧出来了,不过却没有多讲其他。 人之常情嘛。 不管怎样说,北直隶仓场亏空一案查明,以崔呈秀为首的大批廉政院职官,算是自绝于文官群体了,毕竟他们做的事情,算是把某些老底给戳破了,这是他们的选择,既然选择了仕途与前程,那便要丢掉些什么。 天启朝需要一批酷吏,哪怕这批酷吏很狠很黑,但想要整顿吏治,狠狠杀杀持续很久的不良风气,就必须要这样做!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崔呈秀十分详细的将北直隶各地所查案情讲明,在场的众人表情分外严肃,特别是钱谦益、孙如游他们,内心深处都知道一点,先前天子密诏援辽主力赴北直隶各地一事,上风算是叫天子占牢了。 谁要还敢拿此事说事,下场必然很惨! “哈哈,朕算是开了眼了。” 在众人思绪万千之际,朱由校却抚掌大笑起来,“没想到一桩仓场亏空案,居然还牵扯到这么多事宜,崔呈秀,这些被牵扯进来的人,是否都进行逮捕了” “启奏陛下,臣等在查明这些实况后,便会同各地援辽精锐,厂卫等进行逮捕。”崔呈秀忙作揖禀道:“眼下被逮在京及地方贪官污吏超4000众,被逮恶绅奸商等会同其家眷有5万余众之多,现……” “被逮贪官污吏一律剥皮抽筋!!” 朱由校却听不下去了,拍案而起道:“那批在地方的不必押至京城,就在各地给朕处于极刑,其家眷会同三族悉数逮捕,编进少府所辖监狱清吏司服徭役赎罪,将这批贪官污吏的罪行,给朕悉数整理出来,编奸佞录明发天下各地,着各地官府谴人宣读,敢有阳奉阴违者严惩不贷!” “至于那批恶绅奸商,将其中罪大恶极、违反律法者悉数挑出,皆给朕凌迟处死,至于其他罪囚,一律编进各地皇庄统辖,着各地皇庄筹劳改营,叫他们劳改赎罪,以上皆遇赦不赦!!” 天啊,这未免也太狠了吧。 听到此言的众人无不面露惊愕,又是剥皮抽筋,又是凌迟处死,关键还遇赦不赦,这要是传扬开,那将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啊,只不过对于这些情况,朱由校根本就没在意,讲完这些后,朱由校便一甩袍袖离开内阁。 既然做了恶事,那便要受到惩罚,斩草不除根,那摆明是糊涂行为,即便是活着的那些群体,他们这辈子算是完了,其一生都将在劳作中度过,这也算是人尽其用了,毕竟有不少脏活累活苦活需要有人去干! 朱由校当然知道这种决断一旦传开,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但这恰恰就是他想要达到的目的,他就是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让天下人都知道,对待反腐肃贪之事,他这位大明天子到底有多大决心,谁敢伸手那便等着被严惩吧! 第340章 暴君当道 “暴君!真是暴君当道!!” 愤怒的声音在正堂响起,邹元标面色难看,脚边是破碎的茶盏,语气激亢道:“这般忠奸不分,这般乾纲独断,祖制礼法全然不顾,若是长此以往下去,我朝社稷岂不凶险崔呈秀他们才是奸佞啊!!” 压抑的氛围笼罩此间。 相聚一堂的韩?、高攀龙等一行人,脸上流露出各异的神情,不少人眉头紧蹙,看向邹元标的眼神都变了。 说事就说事,这般大逆不道之言,岂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讲出,万一要是传出去的话还了得 内阁发生的事情,很快就在朝中传开,一时间引起轩然大波,天子要杀这么多人,这是极为罕见的。 谁都没有料想到,廉政院督办北直隶仓场亏空案,最后居然会牵连这么多的人,不是被处于极刑,就是被逮捕服徭役赎罪。 也是在此等态势下,少府下辖的监狱清吏司被广泛知晓,这也让不少人在心里揣摩,难道天子又另设酷刑牢狱了 “尔瞻公慎言啊。” 高攀龙微蹙眉头,看向激动的邹元标道:“有些话莫要说出来,而今局势不明,若是被别有用心之辈听到,恐……” “那便将老夫也抓起来!” 邹元标却浑然不惧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天底下可没有这等道理,崔呈秀这帮奸佞一个个暗藏祸心,为了一己私欲就这般栽赃陷害,廉政院在老夫看来分明就是酷吏院!!” 本身北直隶仓场亏空案发生在前,只是随着一批批援辽主力秘密进关,奔赴北直隶各地插手,这使得外朝的诸多官员,尤其是诸党各派皆表现得极为不满,毕竟天子此等做法,无疑是破坏规矩。 事情进行到这一步,本该围绕武将统兵扰乱地方,继而引到拥兵自重、祸乱地方这一层面,可偏偏天子又大肆进行敕赏,还特设所谓的军务院,这导致外朝的那帮文官群体,始终被牵着鼻子走。 这种感受实在太难受了。 而新生出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先前导致的混乱朝局还在继续,天子便听信廉政院片面之词,不经三法司会审,不经内阁票拟,便乾纲独断的要杀这么多人,丝毫不给任何回转的余地,无论是谁都会生出不满啊。 “虞臣,你难道就没什么想说的” 邹元标神情难看,眼神定在沉默的韩?身上,“你作为仓场尚书,出这么大的事情,难道就任由廉政院胡作非为吗” 韩?闻言顿感头疼。 自他被罢免群辅之位,尽管被授仓场尚书,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韩?却渐渐发现他身陷泥潭之中。 从此前的京通二仓被查,到旧太仓、海运仓被烧,再到仓场亏空案扩至北直隶,这期间查出的亏空,全都堆到他的头上了,甚至当初廉政院要查北直隶时,被韩?发现其中暗藏之意后,便上疏想要请辞,以阻止继续扩大范畴。 可是天子的态度却很坚决,非但请辞奏疏被留中了,关键是还被申斥一顿,更要求所查仓场凡有亏空,必须要尽快补齐,关键是还不能向地方摊派,这摆明是想要逼死他啊!! “尔瞻公想叫本官说什么” 韩?收敛心神,迎着邹元标的注视,语气低沉道:“眼下在京城内外诸坊的游街已经开始,赵南星他们是首批游街示众的,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过了午时,在西市那边就要进行处决了。” 韩?心里比谁都清楚,邹元标私下跟赵南星的交情不错,眼下发生这种事,没有出手将其救出,不止关系到私交,更关系到他邹元标的名望,毕竟连这般相近的人,你堂堂吏部右侍郎都不能搭救,那在东林党内如何立稳脚跟呢 随着时间的推移啊,东林党的内部早已发生巨变,伴随着惠世扬、张问达、张泼等一批人被杀,过去隐有第一朋党之称的东林党,非东南诸省籍的被干掉很多,这直接导致东林党利益失衡。 嗯。 在朱由校御极登基之初,东林党势头的确很强,动辄都敢倒方,想要通过扳倒内阁首辅,继而控制住内阁,如此他们在朝跟脚就更稳固了,不过朱由校的做法也很明确,就是先剪除掉非东南诸省籍的东林党人。 只要可以将这一谋划做好,东林党在天下士林的影响力,无形中就被狠狠削减了,毕竟他们就是靠这一手,来操控或影响士林舆情的。 朋党是不可能禁止的。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必然有利益的存在。 若是在万历朝初期,甚至更早些,诸如惠世扬这些人的地域烙印,多半是不会加入东林党,而是会设法跻身晋党等派。 党争的核心本质,就是他娘的争夺利益,争夺政策制定权,毕竟把这些拿到手,他们背后代表的群体,所持有的既得利益才能保证好。 谁要是真觉得聚为党派,是为天下万民谋福祉,那纯粹是可笑至极! 至少朱由校不相信这些! “诸公!!出大事了!!” 而就在堂内气氛压抑之际,就见一人匆匆跑来,在众人的注视下,那人情绪激动道:“就在刚刚,五城兵马司的人皆被京城警备提督给调遣起来,五城巡城御史皆被召去御前了,眼下在京城内外诸坊,京城警备提督署的人在传达公文,说什么今后京城警备驻防,皆由京城警备提督署专办。” 这是要闹那般啊!! 在场所聚众人有一个算一个,在听到此等言论后,无不露出各异的神情,本以为事情到这一步就算完了,万没有想到还有后续。 京城警备提督署之事,他们先前或多或少都知晓些,但具体是干什么的,涉及到哪些职权,却没有人知道。 可处在当前这种特殊时局下,闹出这一档子事,这岂不是代表着今后的京城格局,就此发生大变了 京城警备提督署接管京城驻防卫戍,还把五城兵马司纳归统辖,那不代表天子将彻掌京城了 第341章 杀得好! “这真是变天了啊。” 京城某处,临街的窗户内,一书生手持竹扇,惊愕的望着窗外,下意识惊呼起来,而身旁站着的几位同窗,表情跟那书生一样。 “砸死他们!这帮狗娘养的贪官,老子还能碰到这盛况!” “哎哎,别拿老子的菜啊!” “砸死他们!” “杀的好啊,苍天有眼啊,陛下圣明啊!” 彼时在这条街道的良策,数不清的人群沸腾了,负责维持秩序的兵卒们,一个个咬牙坚守着,不少手都攥红了,但却没有一人敢懈怠,这要是在游街期间,有人直冲囚车而去,将押赴刑场之人给打死,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铛!” 在此等吵闹的环境下,一道铜锣声响起,就见一人高喊起来,“原太常寺卿赵南星,在职期间勾结宵小,利用职务之便贪赃枉法,致真定府所设诸仓亏空严重……” 尽管处在此等环境下,多数人根本就听不到,不过那人依旧卖力的喊着,而在旁的囚车之中,蓬头垢面的赵南星,却两眼无神的瘫坐着,哪里还有先前的神气,甚至不断飞来的烂菜叶、臭鸡蛋,赵南星连躲都不知道躲,他的魂被抽走了!! 从他被廉政院拉出来,塞进这个囚车之中,在他最熟悉的京城游街示众时,赵南星的魂就没了。 “杀了我吧!” “杀了我吧!” 受不了这等刺激的赵南星,先是小声喊了几句,突然间却发起疯来,从囚车上猛然站起身,怒目圆睁的咆哮着。 “老实点!” 负责看押的差役见状,立时就拿手中水火棍,朝赵南星的腰腹猛砸,这剧痛让赵南星跪倒。 本就夹杂着火气的差役,哪里会手下留劲儿啊,这一路游街示众下来,他们不知被多少烂菜叶、臭鸡蛋砸中。 这要是搁在平时啊,一个个早就发火了。 但现在不成。 被押罪囚在京游街示众,天子特意下过旨意,不准阻止百姓宣泄不满,敢有申斥百姓者严惩! 朱由校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来明明白白的告诉世人,大明的官儿,你平日里想贪可以,但最好别叫有司逮住,只要敢逮住,那不仅要严惩之,更会叫你身败名裂,关键死后也不会安生,所犯种种恶行都将记在奸佞录上明发天下…… “乖乖,这又要杀贪官了啊。” 热闹的人群中,一身材魁梧的壮汉,瞧见远处的队伍缓缓驶来,面露感慨道:“咱这位天子真够狠的啊,说杀就杀啊,丝毫都不留情面啊。” “你什么意思啊” 在旁站着的人听到,瞪眼道:“那依着?的意思,这帮贪官即便被逮,也都他娘的不该杀呗” 此言讲出,魁梧壮汉明显能感受到无数道目光聚来。 “老子就是感慨一番,咋,连感慨都不成了” 壮汉回瞪道:“说起来,从天子御极登基以来,这是杀的第几批了老子还真有点数不过来了。” “数他作甚。” 那人却没好气道:“我就知道一点,是贪官就该杀,先前的几位皇帝老子,一个个都爱惜名声,咱这位新君就是不一样,颇有太祖高皇帝之威啊,真真是英明神武啊!” “说的对!!” 壮汉听后咧嘴笑了起来,在瞧见囚车抵近,瞪眼便道:“狗娘养的贪官,吃你爷爷一泡……” “哎哎哎,你他娘的不能丢这些。” 身旁的人瞧见那壮汉,特意拿起一猪尿泡,当即便急了,“咱顺天府衙有公文,你砸烂菜叶、臭鸡蛋可以,砸别的,要是被逮住的话,那也要跟着游街呢,这些贪官不能被砸死,要不太便宜他们了。” “是啊。” 在旁有人附和道:“这游街结束后,就要押到西市去剥皮抽筋,你这砸过去,身上全都臭了,还砸剥皮啊……” “老子是屠夫,除了这东西,上哪儿找烂菜叶臭鸡蛋啊。” 那壮汉听后瞪眼道:“不行,游街就游街吧,老子可管不了这些,这帮狗娘养的贪官,先前是多作威作福啊,他们也有今天啊” 说着,那壮汉立时就甩出手中的猪尿泡,好巧不巧,偏就砸到赵南星的脸上,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哕” “谁他娘的砸的!” 一时间该处乱作一团。 怨气,从不是一日生出的,这必是日积月累下,积攒的失望和不满多了,便渐渐在心底里汇聚。 似眼前这等场景,彼时在京城各处上演的。 对于朱由校而言,他太清楚底层群体的不易,以及大明官僚群体的恶了,若不用这种方式来引导,那民怨积攒到一定程度,迟早会将大明砸掉! “真是够疯狂的啊。” 在某处不起眼的地方,穿着便装的朱由检,见到一幕幕疯狂的场景,在惊疑许久后,下意识吞咽着口水,喉结蠕动道:“看起来这帮贪官污吏,平日里作威作福太多,不然这些百姓断不会这样啊。” “那是必然。” 在旁站着的朱聿键,垂着的双手紧攥着,“廉政院呈递的那些罪证,你不是没有看过,即便是将他们剥皮抽筋,这都算是便宜他们的了,先前做那么多的恶事,就该叫他们血债血偿才行!” “是啊。” 朱由检有些感触道:“要是先前能早点发现,或许受苦受难的群体就会少点,还是皇兄说的对,廉政院就要像一把利剑,始终高悬在文官群体的头上,他们要强调宗法礼制,那廉政院就讲究律法!” “先前被束之高阁的《大诰》,就要在一次次逮捕中给它重新拾起来,叫那帮做官的人心里都怕,这样败坏掉的风气才能逆转回来。” “没错。” 朱聿键点点头道:“有些极刑不用出来,就震慑不了更多的人,所以陛下才会特意颁旨意,让北直隶各地都进行这种极刑,毕竟要疏导的不止京城,北直隶各地也都要疏导,走吧,我们去西市吧,算算时辰,游街示众快进行完了,咱们别错过接下来的大戏!” “好。” 朱由检应了一句,尽管眉宇间闪过一丝踌躇,但瞧见朱聿键跃跃欲试,也没多说其他便跟着走了…… 第342章 万民歌颂 “最近这段时日,顺天府要多辛苦些。” 东暖阁内,朱由校坐在宝座上,看向孙传庭说道:“全城消杀必须做好,特别是西市一带,前去观刑的必然很多,若是这些做不好难保会滋生疫病,朕不希望这些腌?人,再给京城带来祸端。” “臣明白。” 孙传庭作揖拜道:“臣都已安排妥当,断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那就好。” 朱由校点点头道:“卿家办事,朕还是放心的。” 若是有可能的话,朱由校也不会选择在当下便做这等事,毕竟太暖和了,倘若不将消杀做好,必然会滋生疫病,京城流动人口众多,胆敢出现这种状况,只怕会有不少人染疫甚至死亡。 古人的智慧是值得肯定的,什么时期该做什么事,那都是有门道的,秋后问斩便能有效降低这种风险。 不过朱由校却也知道,这次就算是冒风险也要这样做,北直隶仓场亏空案牵扯众多,而且影响极大,再加之要震慑朝堂,被逮捕的那批贪官污吏及魑魅魍魉,必须要尽快处决才行! 拖,就可能出现变数。 对于朱由校而言,他为了今天,为了谋势,先前筹备了太多东西,也耗费了太多心血,所以断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顺天府衙准备的消杀小册,你廉政院要加急送往各地。” 跟孙传庭聊完后,朱由校看向一旁的崔呈秀,表情严肃道:“那批贪官污吏及魑魅魍魉是该杀,但地方断不能滋生任何疫病,敢出现任何差池的话,朕绝不会轻饶的!” “臣遵旨!” 崔呈秀当即表态道:“臣已安排可靠之人急赴各地,叫地方协助准备这些东西,断不会出现任何差池。” 泼天的功劳即将到手,就差最后这一哆嗦了,对于崔呈秀而言,他断然是不会让任何意外出现。 经此一役,廉政院之威算立起来了,他这个廉政院尚书算是坐稳了。 先前不是没有人拿他年龄和资历说事,可现在谁还敢提这些 只天子对他的信赖和倚重,便足以让崔呈秀在朝中站稳脚跟! “陛下,北直隶仓场亏空一事,到现在算是告一段落了。” 崔呈秀说着,将心中所想讲了出来,“接下来廉政院是否要乘胜追击,向山东、河南等地进行审查毕竟……” 在旁站着的孙传庭听到这里,眉头不免微蹙起来,看向崔呈秀的眼神,或多或少带着些别样神色。 “此事暂不急。” 朱由校摆摆手道:“先将北直隶的事做扎实,将查明的那些都整理成册,尽快与南书房一道,将新一期奸佞录编撰刊印出来,朕就一个要求,必须要叫各地官府皆能收到,并以廉政院之名,敦促他们在治下进行宣讲,敢有阳奉阴违者严惩不贷。” “臣遵旨。” 崔呈秀作揖拜道。 对其所讲之事,朱由校暂不想扩大,做一件事就要有相应的成效,何况现在这种形势下,不宜继续扩大追查,因为山西、河南、山东等地的河政巡查,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甚至河南的河政已是满目疮痍,杨涟这家伙正在河南抢修河堤呢,而左光斗所巡查的区域就更严重了。 事要分轻重缓急。 朱由校当然知道上述诸地的仓场,多半跟北直隶的情况一样,甚至可能更严重,毕竟天高皇帝远嘛,在大明啊,最不缺的就是土皇帝了。 但相较于深查仓场亏空,朱由校还是觉得保安稳最重要,最起码不能叫上述诸地河堤出现任何问题。 而廉政院与南书房编纂的奸佞录,就是对地方极好的震慑,等到秋汛平稳度过,各地没有出现水患或溃堤,那仓场亏空还可以再继续。 查仓场亏空,意在大明上下掀起一阵风,叫那帮家伙都紧张起来,吏治腐败问题,不是朝夕能解决的,这需要长期执行才行,朱由校就是要通过狠狠的杀,叫那帮既得利益群体知道,做人做事别太过分! “皇兄!” “陛下!” 东暖阁外响起两道声音,朱由校便知他们回来了,遂看向孙传庭他们道:“行了,暂时就这些事情了,你们都先回衙做事吧。” “臣告退!” “臣告退!” 孙传庭、崔呈秀他们作揖拜道。 世间万事,不是一个急就能办好的,要有耐心,要有韧性,而朱由校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他有大把的时间,去逐步解决遇到的问题。 趁着年轻,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断不能有拖的心态,不然等上了岁数,那股心气没有了,一切就都太迟了。 “孙府尹,贵衙明确的消杀之策,真是不错的存在。”离开东暖阁的崔呈秀,有意跟孙传庭拉近些关系,边走边说道。 “这都是陛下所定。” 孙传庭闻言,便知崔呈秀何意,“崔廉宪,最近府衙之事较多,若没有其他事情,那本官就先走一步” “好,好。” 崔呈秀保持笑意道,只是在孙传庭离开时,崔呈秀眉头却微蹙起来,他没有想到孙传庭竟这样不给面子。 别看廉政院的威立起来的,但崔呈秀他们在朝野间的名声却不咋地,至于像孙传庭这样的干才,则纯粹是不愿与之有太多瓜葛。 你做?的事,我做我的事,咱们还是互不干扰的好。 权力场向来是复杂的。 彼时的东暖阁内。 “什么时候杀些贪官污吏,斩些魑魅魍魉,就算是英明神武了就值得万民歌颂了” 朱由校似笑非笑,看向朱由检他们,“这难道不是该做的吗有股不良风气啊,席卷我大明太久了,以至于该做之事没做,不该做的事却大把存在,这,是你们需要牢记在心的,作为上位者,要敢于做事,要敢于接受挑战!” 朱由检、朱聿键相视一眼,脸上的笑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严肃。 “去吧,继续做事吧。” 朱由校摆摆手道:“朕还有不少政务要处置。” “臣弟告退。” “臣告退。” 二人忙作揖拜道。 还是要多加磨砺啊。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朱由校心底生出感慨,若是就这样的水准,将来移藩到战略要地去,那藩地是治理不好的,如此便影响到大明复兴计划。 依法治国说起来很容易,但做起来太难了,只要是靠人去治,就难保不受人情世故的影响,不过明知很难,但朱由校还是要做些什么,若不去做些什么,那抢救大明的计划,无疑就是天方夜谭罢了。 想到这里的朱由校轻叹一声,随即便拿起一封奏疏,开始忙碌的批阅环节,他还有太多的事要做…… 第343章 大破大立 对所抓贪官污吏的剥皮抽筋,对所逮魑魅魍魉的凌迟处死,在北直隶这片土地上持续进行着,而在这一过程中,皇明时报定期刊印发售,将涉及仓场亏空案的细节悉数纰漏,以向世人彰显朝廷对肃贪的态度! 以往呈现混乱的朝局,随着一批批人被绳之於法,再没有任何别的声音,朝中有司的不少文官都怕了。 这是真杀啊。 这是真剥啊。 对于底层群体而言,这无疑是一场宣泄的盛宴,可是对于做官的人来讲,这带来的冲击实在太强烈了! “严惩贪官污吏一事,就不要对朕过多提及了。” 乾清宫外,朱由校走在御道上,摆手对随驾的毕自严道:“此事该怎样办,朕心里是有数的,朕下旨杀的是贪官污吏,是魑魅魍魉,跟朝中为官者,跟地方为官者,似乎没太大联系吧” “除非他们心中有鬼,要么为何会影响办事效率卿家受影响了吗近几日户部的差事办的不很好吗” 毕自严心里轻叹一声,他知道自己的规谏,天子是听不进去的,尽管他也觉得那些贪官污吏就该这样处决,但如此大规模的处决,所产生的影响是极大的,至少对人心理造成的压力是极强的。 户部的差事办的不错,前提是毕自严在衙时便明确表态,不准私议涉及处决诸事,不准私下打听种种。 “陛下,臣还有些话要讲。” 想到这里的毕自严收敛心神,跟随天子前行之际,微微低首道:“这些事臣觉得要尽快明确才行。” “说吧。” 朱由校随口回了句。 这几日要忙的事情太多,朱由校一直待在乾清宫,甚至连后宫都没有时间回,每天的政务根本就处置不完。 “随着那批人被先后处决,廉政院督办北直隶仓场亏空一案,也算是暂告一段落了。” 毕自严继续说道:“涉及查抄所得赃银,陛下何时颁旨移交给我户部毕竟眼下国库空虚,有不少开支亟待调拨,若是……” “此事朕已着廉政院督办了。” 朱由校闻言便伸手道:“不过那批查抄的金子就不拨给国库了,朕会从内帑这边,置换一批银子调拨给户部,此外那批字画古董之类的,朕会命少府进行处置,待悉数变卖成银子后再移交给户部。” 毕自严听到这里算是松了口气。 对于这批查抄所得,毕自严还是很看重的,尽管他对天子的激进做法,或多或少有些担忧的,不过对金银却是表现很上心的,毕竟国库是真需要一笔收入。 “陛下,查抄的那些粮食能否……” 达到预期的毕自严,下意识多说了一句。 “这想也别想。” 朱由校却摆手打断道:“毕卿,当初咱们君臣是说好的,今后涉及到查抄诸事,凡是所抄金银之物,一律填充进国库所需,但唯独粮食和田产要充进内帑,既然有约法三章,那便谁都不要违背的啊。” 粮食是不可能给户部的,仓场欠下的窟窿,那要户部跟仓场去解决,而且不能额外向地方进行摊派,这是朱由校表明的态度。 倘若什么事情都让朱由校解决,那要文武百官何用啊干脆都回家抱孩子算了。 朱由校就是要用这种方式,让有司官员紧张起来,将过去欠下的账,一点点都给找补回来。 至于那批查抄的粮食,朱由校都已经想好了,就在北直隶各地皇庄修建粮仓,除去一批作战备储藏,剩下的则用作以工代赈,继而聚拢更多的破产群体,叫他们在北直隶各处兴起的大工劳作。 “如此…臣恳请陛下允准臣先前提议。” 毕自严停下脚步,抬手朝天子作揖拜道:“户部颁售债券一事,臣还是想继续推动,此事臣想办成。” “有那批赃银充进国库,户部似不需要这般吧” 朱由校眉头微蹙道。 尽管对毕自严是绝对信任,对户部颁售债券一事,想达到的种种谋划,朱由校也是比较认可,但朱由校对别人不放心啊。 毕竟这么多的债券颁下,万一有人上下其手,这对朝廷的损失太大。 “通过此次廉政院督办仓场亏空一案,使臣更坚定要重新丈量官田!” 面对天子的疑问,毕自严语气严肃道:“这是户部该办的事,不过想要办成此事,就必须要有合适的名义才行,臣不想日后叫廉政院插手此事,毕竟官田跟别的不同,廉政院做事太激进,处置稍有过激便可能导致严重风险。” 见毕自严这般,朱由校眉头微挑道:“既然卿家这样说了,那只要能通过阁议,朕是没有意见的。” 既然毕自严想做,那朱由校也不好反对,毕竟大明财相的能力,还是值得肯定的,说到底,现在的大明财政体系,朱由校需要靠毕自严来梳理,有了这样的前提,总不能让其束缚住手脚。 廉政院这把利剑,适合用在肃贪反腐方面,但不一定什么都适合去用,尤其牵扯到土地之事,就要慎之又慎了。 在跟毕自严的对话中,朱由校也能听出其对崔呈秀一行的态度,对于特设廉政院,毕自严没有别的想法,但崔呈秀他们的做派,毕自严却是有些看不惯的。 太偏激了! “陛下,若没有别的事,臣就先告退了。” 得到想要的答复,毕自严便抬手作揖道。 “去吧。”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 对于权力的界限,朱由校是极为明确的,该他掌的权一点不能丢,该给臣子的权,既然选择给了,那便要选择信任,不能让他们没有主动权。 就像责任内阁,除了在特定的时期下,朱由校会以强硬态度表明意志外,更多的时候却是叫朱国祚他们票拟决断。 毕竟在朱由校的眼里,大明现存的烂摊子很多,有些需要他亲自操刀解决,但有些靠底下大臣就能解决,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他这位大明皇帝,就完全没有必要大包大揽…… 第344章 秋闱 站在客观的角度来论,尽管大明现存诸多的隐患,烂摊子更是多到数不清,不过却无法否认一点,即大明依旧很强,仅是大一统的集权统治构架,便不知甩了多少国家,似大明这般幅员辽阔,整个天下又有几个呢 答案很明确,没有! 拥有这样的前提条件,只要大明能沿着某种步伐,逐步走出深陷进的泥潭,不被外部势力打乱节奏,绝非没有机会逆风翻盘的。 “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就快到秋闱了。” 与毕自严的交谈结束,朱由校并没有闲着,而是等来了孙承宗,从乾清宫外散步回到东暖阁,朱由校端起手边茶盏,看向坐到锦凳上的孙承宗。 “眼下各地秋闱的主副考官,礼部皆已明确下来,也经内阁进行票拟,这封奏疏呈递到御前,朕看过后觉得没什么,唯独北直隶的秋闱,朕觉得要再议一议。” 科举,是大明选拔官员的唯一正途,从科举诞生以来,历朝历代皆是用此制度,来笼络天下读书人的。 朱由校比谁都清楚,想要革除科举所生糟粕,绝非短时间内能办到的,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慢慢布局。 毕竟儒家思想已深入人心,要是想对科举进行改革,稍有不慎就可能会跟天下读书人离心离德,现在的朱由校还不具备这种底气,哪怕他是大明皇帝,但要是被有心之辈曲解事实的话,那么大明就热闹了。 “涉及秋闱的阁议,臣也参加了。” 孙承宗微微低首道:“礼部举荐的那些官员,多是博学多才、精通科举的大才,眼下据秋闱开考不过月余,臣以为此事拖不得,毕竟此次秋闱,是陛下御极以来的首场……” 朕当然知道这次秋闱的含义。 朱由校呷了口茶,嘴角露出淡淡笑意,不止是今岁的秋闱,还有明岁的春闱,及后续的殿试,对天启朝的意义都不一般。 恰恰是知道这些,朱由校才这般重视北直隶的秋闱,毕竟在御极登基之初,让徐光启接任国子监祭酒,朱由校便让其新招不少监生,像卢象升、沈廷扬、倪元璐、苏观生等一批人才,眼下就在国子监进修呢。 别看先前朝局动乱,遇到的事情众多,在这件事情上朱由校始终都没忘,甚至在密诏援辽主力赴北直隶之际,其实还有一道中旨是颁到国子监的,简单一句话便是凡在国子监进修的监生,皆无需返回原籍参考秋闱,可就近在北直隶参考,这在国子监引起很大反响。 这道旨意颁布下来,省去国子监所辖监生很多麻烦,不必千里迢迢赶回原籍,去参加本省的秋闱,这节省的不止是银子,更是大量宝贵的备考时间。 这也让不少要参加秋闱的国子监监生,一个个心底对天子感恩戴德,只不过此前朝局甚是混乱,此事仅在国子监引起反响,却没有在外界掀起太大影响。 “卿家所言,朕岂会不知呢” 朱由校保持笑意,看向孙承宗说道:“朕打算叫卿家担任北直隶秋闱的主考官,着顺天府尹孙传庭、协理京营戎政的史永安任副主考官,这次秋闱朕很重视,所以朕不希望有任何意外。” 这…… 此言一出,反倒是叫孙承宗愣住了。 “怎么” 见孙承宗这般,朱由校眉头微挑道:“卿家是不愿出任吗” “臣没有。” 孙承宗忙起身道。 对于科举的那些弯弯绕,朱由校早就琢磨透了,尤其是对所谓座师旧例,朱由校是极为厌恶的。 诸如县试、府试、院试还相对好一些,唯独从乡试开始,再到会试,谁要是担任主考官,那得中的学子,便与之有了一层烙印,即座师与门生的关系,若只是想表面那样还好,可真跻身仕途后,这在私底下便成了纽带。 尽管到殿试这一层,得中的那帮进士们,都会被称之为天子门生,可真正能被当做是天子门生的,却只有其中的佼佼者,余下的心里记着就行了,但千万别当真。 门生故吏,这是官场上最常提及的,都说举贤要避亲,可在真实的官场中,不管是谁手里掌握权力,要提拔一些官员时,都会选择亲近的熟悉的,不可能说将宝贵的资源,浪费到不认识的人身上。 这便是大明官场的现状! 除了这层关系之外,在官员之间还会分同窗、同年、乡党、姻亲等等,为何党争屡禁不止呢根就在这里。 想要扼杀党争,先把上述这些扼杀掉,可现实是扼杀不了啊。 “…不过臣有些担心。” 孙承宗欲言又止道:“若是臣就任北直隶乡试的主考官,只怕会存有些非议……” “那朕倒要看看谁会非议!” 朱由校摆手打断道:“朕相信自己不会选错人,朕对卿家就一句话,此次秋闱乃朕御极以来的首场,且国子监的不少监生,可以留在北直隶参考,所以确保公平公正,杜绝科场舞弊发生,是卿家务必要做好的。” 既然说某些陋习短期内无法改变,那朱由校唯一能够做的,就是选择那些有公心的大臣,叫他们去负责具体事宜。 让孙承宗担任北直隶乡试的主考官,还有一层原因就是分散注意,毕竟孙传庭、史永安任副考官,终究会被一些人所嫉妒,而朱由校要重用二人,相对应的资质就必须增添,不然今后不好提拔。 “臣定谨记于心。” 孙承宗沉吟刹那,抬手作揖拜道。 “好,那此事便这样定下。”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朕会将礼部所呈奏疏圈阅,着内阁明发公示,待此事明确下来后,卿家要想想此次秋闱考题了。” “臣遵旨。” 孙承宗作揖再拜道。 科举发展到现在,已有其完整的制度和体系,像乡试这一层次,便是由主副考官根据制度,在一起进行商榷后明确,而且在开考之前多久,他们便不能离开贡院,这样做就是为了避免科场舞弊,尽可能确保公平公正。 第345章 诸院 敲定北直隶乡试主副考官,乃是朱由校整体谋划的一环,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顺势增加举人名额,继而确保被招进国子监的人才,能够增加被录取的概率,不过前提是要保证公平公正,不会出现科场舞弊这等腌?事。 毕竟要增加举人名额,不可能仅限于北直隶一地,如此就表现太过明显,会被别有用心之辈利用,所以各地乡试录取的举人名额,也要相对应增加一些。 不可否认的一点,今岁在北直隶召开的乡试,注定是竞争极为激烈的,毕竟被招进国子监的读书人真不少。 设法谋改僵化的科举制度,是朱由校必然会做的事情,仅仅靠八股取士去选拔人才,这获取面实在是太窄了。 靠读几本圣贤书,说几句之乎者也,就能把地方治理好了 这是将绝对希望寄托在虚无之上! 大明科举配上流官制度,这就使得一帮规模庞大,却在官场不显山不露水的群体,在地方拥有不小权势与影响力,那就是不入流的吏役,而大明特有的户籍制度,又使得其中多数吏役是世袭的。 无权无势的底层群体,平日能见到最大的官,那就是他们! 真正的官老爷岂是说见就能见的 在大明所辖两京一十三省之上,的确只有一个皇帝,即朱家皇帝,但是在两京一十三省的治下,却存在诸多的土皇帝!! 他们要是想得到些什么,就没有他们办不到的,底层群体无权无势,如何能跟他们去斗呢 廉政院督办的北直隶仓场亏空案,就是朱由校想在北直隶的地界上,定向清除掉一批作威作福的土皇帝!! 只有将此事办好了,那么北直隶的地方官制,才具备被改变的可能,继而逐步废除世袭吏役,重新制定官场品阶。 而伴随着该思路的推进落实,还要逐步去改变科举性质,使得读书与做官不再进行直接挂钩,但是做官的前提必须要读书,设法将科举所赋免税、免徭役等等特权,给他转变成资历认证,这无疑是会掘掉士大夫文人的根! 大明想要重获新生,上述诸事就必须要去做,紧紧围绕打击和取缔特权群体展开,但这注定是漫长且崎岖的道路。 因为这牵扯到太多太多的利益了。 多到稍有不慎,大明就可能起义不断,风波不断,因为朱由校这位大明皇帝,想要断送很多人的利益! 所以朱由校有太多的事要做,有太多的局要提前布置,不然越是到维新变法后期,阻力就越是会很大。 “皇兄,这次咱们微服私访,是要去什么地方” 京郊的大道上,一辆车驾缓缓行驶,在车驾内的朱由检眉宇间透着兴奋,看向闭目养神的朱由校,“为何要离开京城呢难道是要去京外吗” “想什么呢你。” 朱聿键没好气的看了眼朱由检,“陛下日理万机,即便是要微服私访,也不可能离开京城啊,不然堆积的政务怎么办” “是去京郊的一批特殊皇庄。” 朱由校缓缓睁开眼眸,语气平静的说道:“先前朕着少府所筹诸院,时下皆已顺利开讲了,朕打算去视察一番。” “诸院” 朱由检面露疑惑,眉头微蹙道:“皇兄说的是皇庄学舍” “不是。” 朱由校摆摆手道:“北直隶各地所设皇庄学舍,早就已经运转起来,朕说的诸院是更高一级的。” “包含政治、法学、哲学、理学、农学、医学、工学、经济学、管理学、教育学、艺术学等诸多学科门类,结合现有的各行各业,包括传承下的诸多学派,朕打算重新定义教育体系,使得大明可以做到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 朱由检、朱聿键相视一眼,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嘴巴不自觉的张大,这是要建一批太学和国子监啊!! 像这样的事情敢传开,那将掀起何等风波和影响啊。 毕竟大明一直秉承尊儒兴科的国策,可适才天子讲的诸学科门类,似乎都跟儒学不沾边啊,这要是敢叫那帮清流士大夫知道,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啊。 “陛下” 朱聿键震惊之余,看向朱由校想说些什么。 “朕知道你想说什么。” 朱由校却是一眼看透,微笑着摆摆手道:“这批以少府名义特设的学院,是暂不对外开放的,想要到诸院进修深造,必须从皇庄学舍毕业考进去才行,至于你们担心的事情,等到三年五载后再想也不迟。” 现在筹设起来的这批学院,还仅仅只能算作是雏形,甚至有些连雏形都没到,涉及诸多学科门类,专业类等还在探索中,想要具体明确方向,尚需较长时间去进行总结,教育容不得半点马虎。 这批分布在京郊各处的学院,今后将伴随着京城的发展而一起改变,等到这批学院开始对外招生,就代表着某些事情要变了! 对待儒家思想,对待科举取士,不能简单粗暴的一棒子打死,要正确的去看待它们,将其中的糟粕剔除掉,凝练其中的精华,适合神州本土的思想,那才是好思想,适合神州本土的教育,那才是好教育! 改革嘛,没有必要全都轰轰烈烈,闹得满城风雨,该低调的时候就要低调,毕竟主次矛盾要分清楚。 朱由校要走的路是一条非凡之路,这也注定有太多的事情,需要经时间的沉淀,才能慢慢看到成效。 “在视察这批学院之前,朕先领着?们去处地方。” 朱由校撩了撩袍袖,倚着软垫说道:“到了那个地方,你们要给朕守规矩,多看多听少说。” “臣弟遵旨。” “臣遵旨。” 见到此幕的朱由检、朱聿键二人,立时便知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必然是很重要的地方,不然天子不会这般严肃。 不过这也让二人在心底生出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地方,能叫天子表现得这般严肃啊,甚至字里行间,对这个地方都表露出重视。 第346章 新世界(1) 京郊皇庄。 崇德院。 朱由校从车驾里走出,入眼便见到远处的校场上,分散排布着一个个方阵,炎炎烈日之下,让人觉得燥热,不过这些在方阵里站着的人,却没有见到有懈怠的,而在方阵间走动的人,不时喝喊的声音传来,让跟着走下的朱由检、朱聿键二人感到惊奇。 “都想想你们是为何进的崇德院!” “你们是小,但你们都应记住,人与人生来是不同的,想要拥有好的前程,就要拿出一股狠劲儿来!” “现在懒散懈怠,终有一日?们会后悔的,可等到后悔时一切都晚了!” “陛下心疼你们,不愿让你们在家乡受罪,不愿让忠烈之后就此埋没,你们现在还小,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但我想说的是要懂得珍惜,想想你们的父辈,想想你们的……” 听到这些的朱由检、朱聿键惊奇之余,心底生出别样的情绪,他们似乎猜到崇德院所聚群体,一个个都是什么身份了。 “拜见陛下!” “拜见陛下!” 而彼时响起的道道行礼声,让二人回归现实,就见十几位穿着特制袍服的人,面朝天子恭敬的作揖行礼,甚至在人群之中,有几位是致残的,但他们却没有丝毫慌乱,则是昂首挺胸的行礼。 “都免礼吧。” 朱由校伸手示意道,看着眼前这些人,随后便道:“登记造册的那些忠烈遗孤遗孀,眼下还有多少没有接至京城” “禀陛下,尚有四成没接至京城。” 为首的崇德院总教习,忙作揖禀道:“这些皆是偏远地带的,路途遥远,崇德院派去的人还没回信,不过最迟到今年底,他们都将会被接至京城。” “嗯。” 朱由校点点头道:“一个都不能少,一个都不能苛待,崇德院究竟是为何而建,你们心里是最清楚的,他们的父辈为大明战死,若是朕不管他们,朝廷不管他们,那他们即便能顺利长大成人,但也不会有好前程,这是朕最不愿看到的。” “臣等明白!” 眼前所聚众人纷纷拜道。 崇德院是隶属于少府的一处特殊存在,其有任何事宜皆可直达御前,朱由校会定期或不定期过问,能进崇德院的群体有一个共同的特性,即父辈于战场立功且战死沙场,他们被称之为忠烈遗孤。 对于朱由校而言,想要彻底改变大明军队,就必须要明确一个态度,即为大明战死之忠烈,他们牵绊的一切身后事,大明天子会出手解决,不会因他们的战死,其亲眷及后代就没有任何保障。 不要小觑这一安排,大明在此之前并没有这等安置手段,朱由校这样做,不仅要拉拢大明健儿,让他们没有任何后顾之忧,更要从忠烈遗孤中培养一批人才,使得他们能够逆天改命!! 处在这等充满变数的大时代,因战争而死的人数不胜数,因冲突而死的人数不胜数,朱由校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完善各项残缺的制度,使得大明能有所改变,而不是寒了所有人的心! “皇兄对这些忠烈遗孤的关怀真是挺全面的。” 跟随在朱由校的身后,一路视察崇德院的各项设施,朱由检有些感慨,小声对朱聿键说道:“一日三餐顿顿有肉,涉及吃的方面就不说了,这比先前在丰台和西山大营的健儿还好很多。” “就说他们的课业安排,根据不同的年龄段,安排有不同的课程,甚至还修建有诸多的学舍,定期进行考核评选,表现优异者还发放奖学金,这先前都从没有听说过。” “怎么你觉得他们不该这样吗” 朱聿键眉头微挑,看向朱由检反问道。 “没,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朱由检摆手道:“我就是觉得,像那些年龄较小的,安排这般繁重的课业,终究是有些过于严苛吧。” “严苛” 朱聿键嗤笑道:“跟严苛相比,浑浑噩噩才更可怕,你永远不会懂这种感受。” “我……” 朱由检一时语塞。 此次随驾前来崇德院所见到的一幕幕,让朱聿键勾起一段不好的回忆,暗无天日的逼仄环境下,连外界发生什么都不知,每天除了能抬头看看天,其他的什么都干不了,这也让朱聿键的心底存有疮疤。 可看向朱由校背影时的眼神,朱聿键却变了,那眼底深处的敬畏与崇拜,除了他自己清楚外,其他人根本就不懂这种感受。 “崇德院的各项台账,必须要清清楚楚的记录下来。” 巡视完各处的朱由校,看着远处依旧在操练的诸忠烈遗孤,表情严肃道:“不要怕花银子,内帑缺谁的银子,都不可能缺他们的,但朕有句话要说到前面,谁要敢把主意打到他们的身上,叫他们受到任何苛待,到时别怪朕翻脸无情!!” 任何事情都能出现问题,唯独在培养忠烈遗孤方面,朱由校不允许有任何问题,这不止是为安抚大明健儿,更是为让他们能茁壮成长,今后其中的佼佼者,更是会深入到大明的各行各业。 幼年经历的伤痛与挫折,是需要用一生去治愈的,朱由校很懂其中的缘由,这些忠烈遗孤已经历多数人没经历过的丧父之痛,若是再叫他们去经历别的,那他们这一辈子都将在回忆中浑噩度过。 这是朱由校最不愿看到的。 “记一下。” 临离开崇德院时,朱由校站在车驾前,看着在校场上集结的忠烈遗孤,对身旁服侍的刘若愚道:“着内厂、鸾卫不定期呈递崇德院情况,若是这期间有任何不好之事,及时向朕禀明,若是敢有知情不报者,朕必严惩!” “奴婢遵旨。” 刘若愚忙低首应道。 此次视察崇德院,朱由校并没有惊动那些忠烈遗孤,朱由校此次过来,就是想看看崇德院的情况,顺带领着朱由检他们来看看,叫他们知道,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那些人的生活是怎样的! 第347章 新世界(2) 在这世上从没有什么感同身受,共情是极为奢侈的存在,尤其是对于那些享有特权的群体,别管这个特权大小,他们都有种傲慢与偏见,觉得自己身份高贵,像那些身份卑微的群体就是要被他们盘剥,这就是底层活着的意义,不然靠谁去支撑他们的奢华 自崇德院离开以后,赶赴另一处皇庄时,朱由校就瞧出朱由检、朱聿键的状态有些不太多。 “这人活于世,知道不能忘记什么吗” 朱由校倚着软垫,端起手边茶盏,看了眼沉默的二人,语气平静的说道:“就是不能忘本,若是连本都忘了,即便取得再多成就,做出耀眼功绩,那终究是昙花一现,必有凋零的时候。” 朱由检、朱聿键相视一眼,脸上流露出各异的神情,他们皆不知天子说这些究竟是何意。 “在世人的眼里,你们是皇室宗藩成员,身份极为高贵,这便让你们背负很多,就像自幼锦衣玉食,含着金汤匙长大。” 朱由校呷了口茶,嘴角微微上翘道:“可事实上你们过得怎样,唯有?们自己心里最清楚,朕就不说了,先说皇弟,自幼是在慈庆宫出生,经历过的那些事情,现在都还没有忘记吧” 朱由检低下了脑袋。 “再说长寿。” 朱由校看向朱聿键,“在唐王府出生,可经历的那些事情,想必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吧” 朱聿键眉头微蹙起来。 “欲戴其冠,必受其重。” 朱由校将茶盏撂下,语重心长的说道:“人在得到一些东西,势必会失去一些,谁的心里会没有点秘密呢即便是亲哥俩也难保会有秘密,但信任,就是在一次次隔阂中,一次次误解下崩塌的。” “朕允许你们有意见不合,毕竟人跟人的想法,终究是有不同的时候,但朕不允许你们彼此猜忌,若是那样的话,你们就没必要待在紫禁城,更没必要一起住在养心殿了。” 对于皇室成员而言,特殊的环境与氛围,造就亲情味是最奢侈的,哪怕是你不想争些什么,但身边的人说得多了,有些想法就可能会悄然改变,而在遇到一些事情后,那就会变得更复杂。 不过朱由校要明确一点,良性竞争是可以的,但彼此间连信任都没有,那便没必要接受新式教育了。 毕竟在朱由校的海外移藩战略下,朱由检与朱聿键二人必然是要挑起大梁的,一个侧重文政,一个侧重武事,这是多好的搭档啊,倘若他们能在战略要地站稳脚跟,彼此间联起手来,这能帮大明中枢减轻不小的压力! “皇兄” “陛下。” 朱由检、朱聿键二人见状,在看了眼对方后,无不想要讲些什么表明态度,但却被朱由校摆手打断。 “这些话别对朕说。” 朱由校平静道:“等回宫后,你们自己聊,朕要休息了,接下来还要去不少地方。” 言罢,朱由校倚着软垫闭目养神,这让朱由检、朱聿键见后,又看了眼对方后,皆低头坐在原处。 缓缓行驶的车驾内很安静。 对于教育的再定义,朱由校是极为重视的,因为这不止关系到大明的未来,更关系到神州的未来。 儒家思想为何能做到深入人心 除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外,还有两方面的原因,其一是迎合统治需求,其二是构建教育体系。 无论是哪个学派,都无法做到儒学这样,从启蒙教育阶段开始,便一步步研读各种典籍名着,一直到科举金榜题名结束。 这是儒学持之以恒的努力成果,这期间涌现太多的翘楚,但同样是在这一过程中,使得儒学日益趋于保守,对于礼教过分干涉与影响。 “诸位要明白一点,每款火器的研制、定型、批产、量产是有很多标准的,不是说随随便便就能轻易定下。” 在大明工学院所辖枪炮专业,站在讲堂上的宋应星,表情严肃的讲着,手里拿着一根粉笔,而在身后的黑板上,则绘制着一副副图样。 “标准是衡量一切的基础,倘若我们作为相关领域的从事者,对待自己热爱的事业,都无法做到这些的话,那便代表着该领域无法有大的突破。” “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像过去大明存在的诸多火铳,从单眼铳、三眼铳、鸟铳、迅雷铳、鲁密铳等依次排列,看起来大明在火器领域的钻研和发展,是比较先进的存在是吧” 听到这里的诸多学子,不少都下意识点头认可,在他们之中有不少事从各处学徒选拔来进修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朱由校不留余力的推动下,过去以兵仗局为主的军工体系,围绕京畿一带发展是极为迅猛的,这前前后后不知吸纳多少群体,分散在各个工坊里劳作,连带着大明工学院筹设起来后,其中表现优异的学徒便被选拔来进修深造。 “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诸位,大明在火器领域或许尚有部分优势,但要是没有新的改变,终究是死路一条。” 在众多学子的注视下,宋应星语出惊人道,这让不少人感到心惊,但随后宋应星却话锋一转:“不过…也恰恰是受到天子的启发,原兵仗局对度量衡进行重新钻研和定义,使得全新一套度量衡问世,这反而为火器领域的再发展,奠定了极为浑厚的根基……” 这个宋应星。 在门外站着的朱由校,听到其所讲的种种,嘴角露出淡淡笑意,在离开崇德院后,朱由校的首站就定在大明工学院,这将成为大明工业的启蒙摇篮,发展集约化手工制造业,绝非朱由校的最终目的,其想要的是成套的工业体系。 只是想横跨到那一步,没有极为浑厚的根底与底蕴,是万万不可能办到的,所以要从最初的时候,就要试着去培养一批人才,哪怕过程慢一些,但也好过不做要强,朱由校需要这样一批人才,作为大明的先驱,去试着钻研和探索新领域…… 第348章 新世界(3) “宋卿在讲堂上的表现,与在军备清吏司的表现,完全是判若两人啊。” 大明工学院所辖某处试验场,朱由校面露笑意,把玩着手里的三眼铳,对身旁站着的宋应星道:“不过涉及枪炮的理论知识,你们总结编撰的课程很不错,想要研制性能更好,射程更远,威力更强的枪炮,充分了解火器的发展史,是极为有必要的事情,从中获悉走过哪些弯路,究竟是什么导致这样的弯路发生,这对于之后的研究很有必要。” “陛下说的没错。” 宋应星微微欠身道:“臣在两处的表现不一,是因为所接触的群体不同,尽管在大明工学院进修深造的学子,有不少先前是军备清吏司所辖诸坊学徒,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是一块块璞玉,要是可以雕琢出一批,则我军备清吏司的底蕴和实力,都将会得到大幅增强啊。” “不过培养他们并非容易的事,这其中有不少人连启蒙都没有经历过,他们能进大明工学院深造,是在实操与见解方面,皆有着极为不俗的表现,现在的课业传授进度是比较缓慢的。” 朱由校笑笑。 这世上哪有两全其美之事,对于读书识字的群体而论,或许在他们之中会有一些愿意涉猎别的领域,不过受大明整体思潮的影响,会被打上不务正业的标签,这其中的代表人物就有王徵、徐光启、宋应星、孙元化等一行人,而更多的是为了参加科举,继而在万千竞争中跻身仕途。 官本位思想下,使得太多的人受到影响,尤其是对于读书人来说,这辈子若是不能通过科考做官,那便是一种失败! “慢慢来嘛,此事是急不得的。” 朱由校收敛心神,放下所持三眼铳,保持笑意道:“朕特意命少府在京郊挑选皇庄,继而筹设起诸院,就没有想过短期内见效,毕竟有太多的事情,不是单纯靠急能办成的,老话不是说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 “就像军备清吏司在发展,大明工学院所辖对应专业在发展,两者是可以相互相成的结合起来,教学要进行,实操也别丢掉,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只有将此思想有效落实下来,大明才能有更大改变。” 是啊。 宋应星点头表示认可,就像在以前跟西洋传教士交谈时,宋应星觉得他们的不少思想很新颖,给人一种另辟蹊径的感觉,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赴京城做事后,宋应星渐渐觉得有些事儿不太对。 怎么说呢。 按着跟各国传教士的接触,不止是宋应星一人发现,包括其他一些人,都渐渐发现他们的学说里,或多或少都掺杂有较强的宗教色彩,而且在不少领域中都有一股势力的存在,即教会势力。 这就使得部分学说不那样纯粹了。 此前他们接触西洋传教士,一方面是好奇大明以外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一方面是科考仕途不顺使得他们想要转移注意,可现在却不一样了,宋应星他们不仅得到重用,还得到更多新颖的观点与理念,这导致他们再跟西洋传教士接触交流时,心底或多或少都会抱有审视的态度。 特别是朱由校曾讲过一句话,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在探索真理的过程中,要懂得分辨真伪,要懂得辩驳剖析,真理必然是越辩越明,没有谁一来就能定义真理,那样就成神了,可这个世上真的有神吗 或许朱由校都没有想到,他所讲的这一席话,给王徵、徐光启、毕懋康、宋应星他们带来多大的冲击与影响。 这就是意识形态的差距! “的确有太多的真理,是需要实践去检验的。” 宋应星收敛心神,表情严肃道:“在先前的诸多试验中,有不少从欧罗巴传教士传来的理论,根本就是说不通的,甚至臣等在进行总结中,发现有不少在我大明就有,甚至钻研的更为透彻,不过就因为先前不重视,所以被遗漏到……” 这就是禁锢思想的坏处啊。 朱由校眉头微蹙起来,垂着的双手紧攥着,其实有太多的领域,神州都取得不小的成就与发展,可是受到思想与战乱的影响吧,导致这些成果都遗失掉了,如果这些成果没有消失不见,那神州将取得何等耀眼成绩,将会是谁都无法想象的。 “朕先前就提过,不要迷信别人讲的,要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断,这句话不管到什么时候,朕都是坚持的。” 想到这里的朱由校,语气正色道:“特别是你们军备清吏司这块儿,要始终将这句话牢记在心,在我们面前有太多未知的领域,需要我们去探索,去总结,不能别人讲什么,就一定是真的。” 朱由校不否认在欧罗巴这片大陆上,所孕育出的一些学说,的确要比大明走的更远一些吧,但是要说所有都远超大明,那纯粹是扯淡,一个宗教思想那般浓厚的地域,而且还并立着诸多国家,语言文字都没有统一,想要彻底甩开大明,那不是胡诌又是什么 “教育不能急,科研不能急。” 朱由校伸手轻拍宋应星肩膀,“你们军备清吏司要做的,不止是发展军工体系,更要持续探索未知领域,将它们明确为一门门学术学科,就像朕先前提出的黄火药研制,如果这一领域能突破的话,所改变的不止是火枪火炮,对于别的领域造成的影响与改变,也是非常巨大的。” 朱由校知道的那些东西,终究只能算是皮毛而已,想要将其中的精髓研究出来,就需要宋应星这些人杰来办。 朱由校能够做的事情,就是通过自己的方式,去持续不断的狂砸金银,以支持宋应星他们钻研探索,同时让他们少走一些弯路,继而让这些被引进新世界的翘楚,可以在各自擅长的领域内,皆可以取得相应的成就,继而推动着大明的改变…… 第349章 新世界(4) “哕” 夜幕之下,朱由检蹲在地上狂吐不止,朱聿键忍着袭来的酸臭气味,伸手轻拍朱由检的后背。 不过在想起适才所见种种,朱聿键眉头微蹙起来。 这大明医学院的人,真是够变态的啊!! 这一路跟随天子视察工、理、农、法、哲等诸多学院,可谓是让朱由检、朱聿键获益匪浅,甚至在哲学院视察期间,涉及到心学一派的细分,部分观点若是传至外界的话,势必会掀起大风波的。 唯独到了大明医学院,特别是去了特设的解剖室,见到那血淋淋的场面,让朱由检、朱聿键立时就有了反应。 “请陛下治罪,臣等不知陛下驾临,所以……” 彼时在解剖室的外面,略显局促的总教习吴有性,瞧见狂吐不止的朱由检,忙朝天子作揖拜道,而在旁站着的陈实功,则不知该说些什么。 “没事,说起来是朕无故叨扰,没有影响到你们的课业吧” 朱由校笑着摆摆手道:“从锦衣卫等处调来的仵作,在协助你们研究课业时,没有遇到问题吧” 对于朱由检的这种反应,朱由校并没有放在心上,论谁第一次看到血淋淋的解剖现场,都会是这种反应。 以少府的名义所设诸多学院里,唯独属大明医学院最为特殊,因为其中不止囊括中医那套体系,还在朱由校的安排下增设以外科为首的诸科,。 按着朱由校的说法,中医医学必须要与时俱进,要明确诊治类目,要细分对应诸科,唯有将中医体系规范化,那么中医才可能走的更远! “禀陛下,影响倒是没有受到影响。” 陈实功的眉头微蹙着,瞅了眼蹲地的朱由检,“不过那具解剖的尸首却作废了,沾染了污秽……” “咳咳” 吴有性咳嗽几声,意在提醒陈实功,当着天子的面,别什么话都乱说一通。 “吴教习莫非是染疾了” 陈实功却看向吴有性,“来,让老夫为你切脉,这可不是小事,万一不小心染上时疫……” 吴有性翻了翻白眼,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是干什么的怎么可能会染上时疫! 这个陈实功哪儿都好,唯独就是太没有眼力劲儿了,即便是上了岁数,可也不能啥话都向外说啊,何况还是当着天子的面。 瞧着眼前的一幕幕啊,朱由校忍不住笑着摇起头来,不过却也没有多说其他。 毕竟医学领域的东西,朱由校也仅限于了解科室分类,诸如什么具体的操作啊,再或是医药知识啊,他知晓的很有限。 对于中医医学的发展,朱由校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设法让其规范发展,继而在不断地实践中寻求突破。 在视察的诸多学院里,唯独在大明医学院待的时间最短,毕竟这其中的专业性太强,况且某一类目想要大突破,这需要较为漫长的周期,所以朱由校也只是走马观花般的大致了解,知晓医学院的基本情况。 “皇兄,您为何允许大明医学院的人,拿死尸进行解剖啊。” 回紫禁城的途中,脸色苍白的朱由检,颇为不解的看向自家皇兄,“甚至还将体内的心肝脾脏等都给掏出来,又是割,又是切的,这未免有些太残忍了吧” “残忍” 朱由校眉头微挑,端起手边茶盏道:“朕要说那些死尸,皆是先前被逮的贪官污吏,?还会觉得残忍吗” “这……” 朱由检一时语塞,这回答还真是他没有想到的。 “陛下让医学院的人这样做,就不怕出现时疫吗” 在旁的朱聿键见状,向前探探身道:“毕竟死尸放的时间久了,难免会滋生一些污秽之物,万一……” “放心吧,他们知道如何进行规避。” 朱由校呷了口茶,面色平静道:“朕叫他们做这些事情,是为了更好的了解人体构造,继而完善中医诊治类目。” “就像你们今日看到的解剖,其实是为了明确人体内脏排列,摸索各个脏器之间,究竟是干什么用的,这样今后若是遇到脏器有问题,需要进行开刀诊治时,不至于说没有任何办法,继而减少病死率。” “再一个,世人皆言污秽之物,包括你们也一样,可谁真正知道,这些污秽之物是什么彼此间存有什么区别应该怎样命名呢” 朱由检、朱聿键张大了嘴巴,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在他们的认知下,还从没有想过要开刀诊治。 按着他们的理解,在人身上开刀那不要疼死吗 “觉得不可思议是吧” 朱由校见状,笑着反问道。 “是。” 二人下意识点头道。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 朱由校收敛笑意,语气正色道:“在战场之上有多少浴血奋战的将士,会受到各式各样的伤,而在这其中就有不少将士,是因为医治不及时,医治不到位,最终死在战场上,要是他们可以得到有效医治,不用在绝望中死去,这将挽回多少悲剧呢又将给大明救回来多少健儿呢” 朱由校扶持发展中医医学体系,除了想提高整体医疗水平之外,还有就是想要组建起一支军医体系。 原因很简单。 想要拥有一支百战百胜的铁血强军,不止光有将跟兵就行了,也不止增添武器装备就好了,这还需要添进很多别的体系。 军队想要保持战力,就必须要走正规化、职业化道路,唯有做到这一点,同时不断提升军人的地位和待遇,那么属于大明的军队,才有可能迎来新生。 “等回到紫禁城后,将今日的所见所闻,完完整整的给朕写份心得递交。” 在讲完这些后,朱由校伸手道:“要将朕为何筹设这些学院却选择隐秘发展,不对外进行公开,以及这些学院中,他们钻研的那些科目,究竟存有哪些想法,都逐一的给朕写出来,不然朕会严惩的。” “臣弟遵旨。” “臣遵旨。” 朱由检、朱聿键二人忙作揖应道,不过二人的眉宇间却透着怅然。 这次跟随御驾一路视察,最初他们还可以看懂些,可随着视察的地方多了,见到的东西多了,渐渐的他们却茫然了,因为真的有太多新奇的事务,是他们平生第一次见到,这对于他们的冲击很大…… 第350章 一封密信 轰隆 一场暴雨悄然来袭,黑云密布,震耳惊雷自天际炸响开,这场暴雨冲刷着京城,令人世间归于平静。 锦衣卫驻所。 “唉!!” 在锦衣卫指挥使的正堂,一道叹息声响起,骆思恭负手站于窗边,看着窗外所下雨幕,凉风沿着窗缝袭来,吹动着那身飞鱼服,一直紧蹙的眉头,体现出骆思恭此刻的心情。 “事难做啊。” 想起所虑诸事,骆思恭轻叹一声。 “指挥使,您这是怎么了” 穿着飞鱼服的清瘦中年,拿着一摞卷宗走进正堂,瞧见自家指挥使站于窗边,忙上前关切道。 “没事,就是在想些事情。” 骆思恭摆摆手说道。 “指挥使可是在思虑廉政院之事” 清瘦中年看向骆思恭道。 作为骆思恭信赖的心腹,其在锦衣卫任指挥同知,对于卫事了解颇多,所以骆思恭有什么反应,他是能猜到的。 “为何这样说” 骆思恭没有正面回答,转身朝那张官椅走去。 “就北直隶仓场亏空一案,被逮捕那么多贪官污吏,还有地方上的魑魅魍魉,崔呈秀他们算是一战成名。” 赵海拿着那摞卷宗,跟随在骆思恭的身后,“眼下在这朝野间,谁不知晓廉政院之名,他们督办的要案,说是新朝第一案也不为过,毕竟被剥皮抽筋、凌迟处死的……” 说着,见骆思恭脸色难看起来,赵海识趣的没有再讲下去。 北直隶仓场亏空一案,产生的影响和风波极大,这震动的不止是朝堂,对于地方更是一种震慑,毕竟被逮捕的人那么多,被杀的人就更数不过来。 尽管此案锦衣卫也参与其中,但更多的所为却是打下手,并非是以锦衣卫为主导,这才是骆思恭所忧虑的。 而赵海明显瞧出这一点了。 毕竟按着此前的惯例,诸如这等要案大案,一向是厂卫势力督办发起的,可廉政院却异军突起,抢了他们厂卫的活,这可不是一个好的信号啊。 厂卫皆乃天子爪牙! 作为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的内心深处,一直想将锦衣卫再度崛起,不被东缉事厂、西缉事厂等压一头。 可是到头来呢 除了在天子御极登基之初,锦衣卫做了些事情外,其他时候并没有太突出表现,这让骆思恭的心里生出危机。 “你来有何事” 坐在官椅上的骆思恭收敛心神,看向赵海说道。 “北镇抚司、旗校镇抚司等处,有些事情需要指挥使批示。”赵海闻言,忙将手中卷宗递上,微微低首道。 “拿来吧。” 骆思恭眉头微蹙道。 别看他是锦衣卫的掌舵者,拥有不小的权势和地位,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吧,锦衣卫的内部分为三股势力。 一个是以他骆思恭为首的,一个是以田尔耕、许显纯为首的,一个是以李若琏为首的,这三股势力构成了现在的锦衣卫。 这一切都是朱由校的有意安排。 恰恰也是这般吧,使得骆思恭生出危机感,如果他所统领的锦衣卫,不能为天子多多办事,那他在天子心中的地位,势必会不断降低的,而一旦形成这种态势,那他这指挥使快做到头了。 “指挥使,这李若琏真是够油盐不进的。” 在骆思恭翻阅之际,赵海却皱眉上前道:“先前我锦衣卫想增补旗校,何须像现在这般麻烦啊,增补之前还要进行所谓培训,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嘛。” “眼下我锦衣卫外驻北直隶各地的衙署,不少都缺人手调遣安排,卑下几次找李若琏想增一批旗校,可……” “这事人家办的没错。” 骆思恭听到这里便知是怎么回事,“旗校镇抚司乃陛下亲设,别说是你了,即便是本指挥使,也不能绕开此镇抚司,过去那套规矩就别想了,何时旗校镇抚司要派员额了,何时再行增补吧。” 赵海闻言便知安插人手一事,是不现实的事情。 过去锦衣卫增补旗校,皆掌在少数几人手里,哪怕是锦衣卫被搁置一旁,但想要安排些人去顶替名额,也是有操作空间的。 然而现在啊,自从旗校镇抚司增设,不止锦衣卫,还有东缉事厂、西缉事厂等,想要增补旗校或厂番,皆需通过旗校镇抚司,这是朱由校规范厂卫人事权的标志。 厂卫是拱卫皇权的利器,绝非私人之利器,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拜拜门路,想进就能进去的。 在朱由校的内心深处,不止军队要正规化,职业化,而像厂卫这等特殊组织,更要走正规化、职业化! 轰隆! 一道惊雷骤响,堂外的雨越下越大,而一道身影在雨幕下匆匆而行,朝指挥使正堂赶来。 “指挥使,出事了!!” 本在翻阅卷宗的骆思恭,听到堂外响起的声音,皱眉抬头望去,就见指挥佥事周毅冒雨跑来。 “何事” 知晓周毅秉性的骆思恭,见周毅这般急切,便知定有大事发生,其负责的是外派锦衣卫诸事。 “天津千户所急报!” 周毅行至骆思恭跟前,从怀里掏出急报与密信,皱眉道:“据天津千户所报,在协助天津兵备道期间,查到一封密信,恐与白莲教有关。” “什么!” 在旁的赵海闻言色变,难以置信的看向周毅,“这是真的吗此事可不敢乱言啊!”讲到这里时,赵海特意看了眼堂外。 “此等要事岂敢乱言啊。” 周毅皱眉道。 二人皆为骆思恭信赖的心腹,熟悉彼此的秉性,倘若是别的事情说了就说了,但牵扯到白莲这等要事,岂敢随便乱攀扯。 “此事还有谁知晓” 看过急报与密信的骆思恭,强忍着心中的惊意,抬头看向周毅道。 “无人知晓。” 周毅当即道:“那天津千户乃卑下心腹,查到这份密信时便知是大事,就连天津兵备道都不知。” “好,好!” 骆思恭难掩激动,“我等的机缘来了,没想到在天津地界竟藏有白莲,好啊,你二人留守衙署,本官即刻进宫面圣!!” 第351章 查! 白莲教在大明是连提都不能提的,谁要是敢信奉此教,只要被发现,就会被抓起来砍脑袋。 且只要发现有信白莲教的,势必可以抓到一大批,因为该教是社教,隐秘性极强,越是偏远贫瘠之地,就越容易出这等事,最为重要的一点,是经较为漫长的时间沉淀,白莲教分有诸多教派,像闻香教、弥勒教等等,他们的教义大致相同,用特殊的江湖骗术来蛊惑底层群体,说是为了推翻残暴统治,实则个个都暗藏祸心,每有此等事端出现时,最倒霉的莫过于底层…… 轰隆!! 乾清宫的上空骤然响起道道惊雷,压抑气氛笼罩此间,站在殿外的诸太监宦官,众大汉将军,无不能感受到这种压抑。 “好啊!真是没有想到啊,在拱卫京城京畿的要地,居然会有白莲教的踪迹。”坐在宝座上的朱由校,剑眉倒张,眼神凌厉道:“朕刚将北直隶各地的贪官污吏、魑魅魍魉给狠狠清理一遍,现在又冒出白莲余孽了。” “这件事情知晓的人多吗此封密信是从何处查到的天津兵备道兵宪陈奇瑜他们是否知情” 天子一连串的反问,让垂手而立的骆思恭便知他的机缘来了,天子对待此事是极为重视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何能不重视呢 每每有白莲教蹦?时,都会给地方与朝廷带来巨大损失,似这样的邪教势力,只要发现有人鼓捣,那就必须要彻底镇压! “启奏陛下,知晓此事的不多,仅限于在京几人,及锦衣卫驻天津千户。” 骆思恭收敛心神,面朝天子作揖拜道:“此封密信是协助天津兵备道,查抄一批贪官污吏时查到的,因此事关系重大,故而没有对陈奇瑜他们讲明,天津千户第一时间加急呈递进京了。” 果然。 朱由校眉头微挑,事情跟他想的一样,发现这等事情岂能轻易告知他人,毕竟此事要办好的话,那便是泼天大功。 说起来,当初要锦衣卫向北直隶各地外派势力,朱由校便有追查白莲教的构想,毕竟徐鸿儒这厮,真要在山东搞起义的话,那对朝廷的损失太大了,不仅会叫地方秩序崩坏,更会叫漕运迫停,这对北直隶所名集约型手工制造业发展,势必会造成巨大的冲击! 甚至在朱由校的整体构想下,对于京城京畿的卫戍警备体系调整,便存着整肃北直隶各地匪寇之谋,想要在地方发展起来,秩序安稳是第一要素,没有这个要素就谈发展,那纯粹是痴心妄想的。 大明可不比后世,即便是地方与地方之间,治安也能做到很好,在大明治下各地,特别是一些险峻之地,是存有大批匪寇势力的,他们干着打家劫舍的事情,这在后世看来是不可思议的。 但在大明却是稀疏平常之事。 现在京城京畿各地的调防,还在加紧推进落实中,一批将校已然率部赴任了,尽管在朝仍有小股议论吧,但一切都在朝朱由校的预想倾斜。 本想着等北直隶各地安稳下来,待到各处清剿匪寇先后明确后,再寻找契机找骆思恭聊聊此事,不过现在却提前了。 “你是怎样想的” 想到这里的朱由校,抬头看向骆思恭道。 “禀陛下,此事必须要严查。” 骆思恭当即拜道:“且此事要秘密探查,不能有任何风吹草动,不然定会惊动白莲余孽。” “毕竟在这件事情上,朝廷在明,余孽在暗,且天津三卫很特殊,据臣知晓的情况,该地民间有漕帮势力,即纤夫抱团而聚的。” “如果被白莲余孽事先知道什么,必然会在地方掀起风波,继而裹挟很多人在地方作乱的。” “卿家说的不错,那便依卿家之意来办。” 朱由校沉吟刹那,伸手道:“不过调查此案,不能局限于天津一地,朕现在怀疑啊,这白莲余孽,可能就是借着漕运北上的,天津可能只是外围罢了。” “陛下的意思是说山东” 骆思恭想到了什么。 “这只是朕的猜测。” 朱由校双眼微眯道:“此案朕交卿家全权督办,朕对卿家就一个要求,在最短的时间内查明此案,看看白莲余孽究竟影响多少地方,待查清一切后,朕会调遣军队镇压的,锦衣卫要做的事探查,但想拔除余孽,就要彻底镇压之!” “臣领旨!” 骆思恭当即表态道:“此案臣定会查明的,断不会叫陛下失望。” “去吧。” 朱由校摆摆手道。 “臣告退!” 对骆思恭心中所想,朱由校是清楚的,特别是廉政院督办北直隶仓场亏空案,使得其心里生出紧迫感。 但这恰恰是朱由校想要的。 廉政院也好。 厂卫也罢。 彼此间不仅要有竞争,包括内部之间也要有竞争,只要能形成良性循环,那他这位大明天子,就能掌握很多渠道。 朱由校要做的事情,是颠覆很多人认知的,所以他必须要掌握大势,掌控主动,否则很多事都难以办成。 “去,召李若琏进宫见朕。” 在骆思恭离开后,朱由校双眼微眯道。 “喏。” 在旁服侍的刘若愚忙低首应道。 调查白莲教一事,朱由校断不会只交给骆思恭,他还要再增加一项保险,让李若琏所领鸾卫参与其中。 毕竟天津这个地方太重要了。 正像骆思恭所说的那样,天津地界是有漕帮势力,这是漕运特有徭役的时代产物,若是叫他们相互纠缠起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不说别的,一旦真闹腾起来,那天津对外开海通商势必受影响,这绝不是朱由校愿意看到的!! 北直隶被朱由校打扫的差不多了,眼瞅着要开始稳步发展了,设法让集约型手工制造业成为现实,若是在此期间,因地方闹出叛乱导致秩序崩坏,那到时损失的不止是朝廷威仪,更将损失宝贵的发展时间,无论如何,白莲余孽必须要铲除,且要堂堂正正的镇压之,以震慑宵小之辈! 第352章 皇家军事学院 大明国祚距今传承两百余载,相较于外部势力的威胁与隐患,朱由校更在意内部弊政与矛盾。 外部的势力威胁再大,终究对大明产生的影响有限,哪怕大明军队腐败堕落,然而戍守边陲的边军,依旧能确保部分安稳,地方所置督抚能控制地域安稳,这就是中央集权带来的影响。 不过内部的弊政与矛盾,倘若不能及时厘清和铲除,那便会造成一个严重后果,即地方秩序的混乱,将加剧权力构架的崩溃,这将使得大明不再是大明,没了大一统的优势,那集中力量办大事就将是句空话! 继诸多特权群体交替现形后,朱由校又将面临另一股势力,即备受特权群体压迫与盘剥的群体,将会在地方频繁起义,且伴随着自然灾害的增多,如若朝廷赈灾不力,或有人暗中贪墨赈灾粮饷,则被逼上绝境的群体将倍增! 自始至终,在朱由校的内心深处,就从没有将建虏八旗放在眼里,只要镇守辽东的经略懂兵,且身边没有人掣肘,那么围绕他明确的对辽战略,不按照建虏八旗的节奏打,而是保持自有节奏打,如此建虏必将沦为大明的磨刀石!! 努尔哈赤的确在军事层面有不俗表现,可惜真正让建虏脱胎换骨的并非是他,这一时期下的建虏八旗内部,同样有着不小的矛盾与隐患,只要能遏制住建虏频频进取的势头,那矛盾与隐患终有爆发的一日。 揪出潜伏的白莲教余孽,朱由校的确很是重视,不仅让骆思恭督办此案,还命李若琏暗中追查,不过作为大明的皇帝,朱由校的视野不可能局限于此事上,还有众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办。 武英殿。 军务院。 “截止到当下,宣府镇、蓟州镇、密云、永平、山海关等处总兵皆已赴任。” 魏光绪神情严肃,面朝天子作揖禀道:“总兵童仲揆、马世龙、孙祖寿、王世钦、侯世禄等先后向京呈递军报,言麾下所统各部整饬正在按预期推进中,且在整饬期间查到不少吃空饷、克扣粮饷之事。”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本就暗藏不满的文官群体,一旦逮住这等机会,势必会加紧反扑与撕咬的,朱由校可不希望这等事发生。 “嗯,此事要抓紧来办,别叫立功的将士们等急了。” “臣遵旨。” “据蓟辽总督署呈递急报,北直隶所辖诸兵备道警备驻防权责,今在加紧厘清明确。”一旁的金铉见天子不言,紧随其后道。 朱由校挠挠鼻子,看向魏光绪说道。 “臣明白。” 朱由校嘴角露出淡淡笑意,整饬京城京畿卫戍警备体系,是各个环节都不能出差错,特别是最外围的驻防警备,西起宣府镇,到蓟密永三协,东至山海关,主体军事要地必须支撑起来。 “不过沿宣府镇至山海关一线所置卫所众多,期间还牵扯到诸多要隘地域,想明确上述权责,恐还需……” “京卫裁撤一事规划的怎样了” “此事不急,叫王在晋他们慢慢调整。” 朱由校向前探探身道:“朕要的不止是直隶外围驻防警备调整,更要直隶外围的安稳,不要忙中出错,此事务必要做扎实,断不能有任何意外。” 朱由校点点头道:“今后军属勋田的赋税征收,由各处兵备道负责,统一解递进京,着军务院负责审计。” “为安抚麾下各部将士,查抄的粮饷多数用于补发欠饷,所涉将校皆已被逮捕起来,移押至蓟辽总督署待审,此外该批将校豢养的亲卫家丁,皆被编进各处新设骁骑营,其中冥顽不灵、违法乱纪之辈皆被秘密处决。” 效率还是挺快的。 童仲揆这批新赴任的总兵官,此前能有这样的表现,那跟朱由校的敕赏是分不开的,他们不想让朱由校失望,所以一个个都铆足了劲儿,誓要将天子意志落实下来。 舍得,舍得,向来是有舍,才会有得。 金铉禀道:“待到神枢、五军、神机三京营,基本移驻到各处屯驻地后,便会进行卫所汰兵考核,凡是通过考核者,则就近转隶至各处京营下辖,军籍也将进行变更,而没有通过考核的,则悉数进行分流安置,或租赁官田,或进少府诸坊,尽量确保地方安稳,不会出现聚众闹事之实。” 倘若他们不能从快安稳下来,那最外围的驻防警备就存有漏洞,一旦让边塞蒙鞑各部瞅准机会,想要趁机对京畿地带发动劫掠,损失将是难以估量的。 世袭的卫所职官,终将成为过去式!! 动不动就搞世袭那一套,时间久了必将是大累赘,朱由校可不希望这些累赘,压着大明喘不过来气。 “与少府的对接事宜皆已明确。” 朱由校点头应了句,看向金铉的眼神也变了,到底是有些本事的,只要京卫裁撤能平稳推进,后续没有出现聚众哄闹之事,那围绕北直隶的卫所裁撤,也便可以分批推动,该分流分流,该转隶转隶,毕竟不管是卫戍警备军队,还是各地工坊,都是需要大批人手去增补的。 对魏光绪所讲,朱由校并没有在意,而是又看向金铉道。 “军属勋田推进的怎样了” “嗯。” 魏光绪忙低首道:“现对这批军属勋田进行造册,待此事明确落实后,所授群体将领到对应田亩。” 魏光绪忙作揖应道,不过其心里却惊疑不已,这事要传出去的话,只怕户部有司会相当不满啊。 “基本已规划好了。” 金铉当即作揖道:“稍后臣就向蓟辽总督署明确旨意。” 尽管军务院已经筹设,但是其现在的日常运转,离不开朱由校的绝对意志,其内部构架与职权还在完善中,按着朱由校所想啊,军务院想真正彻掌军权,还需较为漫长的路要走。 此事要是能顺利办好,朝廷不仅将减轻很大负担,还能实现精兵简政的战略转折,最重要的一点,是对应特权群体会削减掉一批。 “还有一件事,朕觉得可以明确了。” 想到这里的朱由校,伸手对眼前诸臣说道:“朕打算以军务院之名,筹建一座皇家军事学院,作为武将进修深造之地,朕想好了,就将其设在小时雍坊,该坊有不少赃产被少府查抄,将其串到一起打通重建。” “至于这部分粮饷开支,便不必麻烦国库了,直接从内帑进行调拨,毕竟打仗并非儿戏,叫统兵打仗的将校多学点,对朝廷而言也是好事,诸卿觉得怎样呢” 第353章 武运昌隆 魏光绪、金铉等一行人,在听完天子所讲,流露出各异的神情,不少是震惊的,难以置信的。 皇家军事学院 这在大明何曾有过此先例啊! 当初天子御极登基时,特设一个皇家近卫都督府,这在朝野间掀起多大风波,造成多大影响,哪怕是到现在啊,有些官司还没有掰扯清楚。 也就是内帑充盈,使得所辖诸上直亲卫军的兵饷,悉数由内帑直拨实发,这才让有些事没闹大。 “陛下,此事是否要再商榷下” 魏光绪有些忐忑,心跳跟着加快不少,面朝天子作揖拜道:“且不说皇家军事学院,是否能起到进修深造的作用,单是其所定地址紧挨着西苑,只怕此事传出的话,朝中有司定会……” “有什么好商榷的” 朱由校皱眉打断道:“我朝尊儒兴科,笼络天下士子之心,筹设国子监以兴文脉,难道朕要特设皇家军事学院,想令我大明武运昌盛,就是错的了” “臣不是这个意思。” 魏光绪额头冒出细汗,低首道:“臣是……” “那你是什么意思” 朱由校却不听魏光绪的解释。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时下在军务院的这帮职官,以魏光绪、金铉为首的群体,依旧是文官序列,至少在他们的心里是这样认为,朱由校可以洞察到这些,所以他要用一些手段和措施,让他们跟所谓文官群体区分开。 从事文治就从事文治,从事武事就从事武事,朱由校就是要用自己的方式,来将文武隔绝开,专业的领域就要交由专业的人去办,不能说你是文官出身,明明不懂武事,就因为是文官,便能安排到对应职务上,这摆明就是扯淡行为! 大明过去怎样,朱由校不管。 毕竟那时不是他当家做主。 可现在不同了。 只要他在这个位置上,文官瞎指挥乱掺和这套,就别想再出现!! “禀陛下。” 金铉见状,忙上前作揖道:“魏郎中的意思,是觉得眼下军务院督办诸事,皆在有条不紊的推进落实中,特别是京城京畿卫戍警备体系调整,尚处在紧要阶段,倘若在此等特殊形势下,大张旗鼓的筹建皇家军事学院,恐会在朝引起些不必要的麻烦。” 魏光绪投来感激的眼神,尽管这些他都没有讲,但是心里更多却也是这样想的,毕竟现在的朝局啊,看起来很平静,很安稳,实则却是暗潮汹涌啊,不说别的,单单是诸党各派的心思,那一个个都在等机会呢。 “那就先以内参的形式,将筹设皇家军事学院一事,发派至京营、京城警备提督署、诸镇各地有司去,叫朕的那些虎将悍将知晓。” 朱由校撩了撩袍袖,面色平静道:“另外跟少府有司对接此事,着少府负责督办皇家军事学院营建诸事,最迟到明年初,皇家军事学院必须营建好,待此事办好后,便由军务院牵头,着各部举荐一批中低层将校,先行到皇家军事学院进修深造。” “臣等遵旨。” 在场众人当即作揖应道。 在少府、军务院、上书房、南书房这些特设衙署,朱由校态度向来是强势的,其明确要做的事情,不管遇到怎样的风波或挑战,都必须不打折扣的贯彻落实,不要想着拿外朝有司那套来搪塞。 谁要是胆敢暗中推诿或掣肘,继而影响到朱由校的战略谋划,那下场就是一个,被罢官免职,且永不录用! 在大明想要做官的一抓一大把。 科举是让不少读书人,得以跻身进仕途中,可僵化的八股取士制度,同样也让不少有才华的人,一次次的在科考中旁落,这也是很现实的事情。 最为典型的例子,莫过于阎应元、沈廷扬这些人杰,就是在科考上屡次不中,但谁能说他们没有真本事 “行了,都去做事吧。” 朱由校摆摆手道:“朕要处理军政了。” “臣等告退。” 军务院想要达到朱由校的预期,尚有较长的一段路要走,随着军中的一批人才能逐步成长起来,所设立起的权力构架能支撑起来,那么文官群体干涉军政的事实,才能被朱由校设法破开。 大明军队正规化、职业化的道路,终究不是三年五载就能推动起来的,这必然需要较为漫长的时间,通过一次次对外对内战争,以此稳步推进落实,毕竟牵扯到的利益太多,没有谁会愿意进嘴的肥肉丢掉。 “皇爷,曹文诏、周遇吉、孙应元、黄得功四人求见。” 朱由校在武英殿处理着军机要务,不知过去多久,在殿外候着的刘若愚,低首走进殿内禀道。 “他们都归京了” 朱由校闻言看向刘若愚道。 “是。” 刘若愚忙道:“黄得功是最迟归京的……” “快宣他们进来!” 刘若愚话还没讲完,朱由校便开口道。 “喏!” 针对辽左大捷进行的敕赏和提拔,朱由校可谓下了大手笔,将一批武将的军职提升,不过唯独对上述四人,朱由校却没有急着明确。 一个是想看看他们的心性怎样。 一个是想超擢他们到新的位置。 值得一提的是曹文诏、周遇吉、孙应元、黄得功四人,知晓他们皆被天子敕授男爵,但却没有安排新职务,并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满,而是依旧在各处落实军令,直到交完差,这才先后赶回京城。 “末将等拜见陛下!” 在朱由校的注视下,曹文诏、周遇吉几人走进殿内,面朝御前抱拳作揖道,声音之洪亮响彻正殿! “好,朕的虎将猛将都归京了。” 朱由校面露笑意,不加吝啬的夸赞道:“跟当初奉诏离京时相比,一个个气势更足了,都免礼吧,抬起头来,叫朕好好的看看。” “喏!” 四人轰然应诺道,随后便昂首挺胸的站于原地,那一张张坚毅的面庞,如炬的眼神,让朱由校脸上笑意更多,这才是大明武将该有的风貌与气度!! 第354章 帝党崛起 对于曹文诏、周遇吉、孙应元、黄得功四人的安排,朱由校很早就在心里敲定,就是等他们归京后赴四卫营任职,暂授四卫营代指挥使职,率领一批精锐骨干,重新将武骧左卫、武骧右卫、腾骧左卫、腾骧右卫操练起来。 原先隶属于四卫营的那批精锐,被朱由校打散安置到各处,毕竟整饬京城京畿卫戍警备体系,各处没有足够的精锐不行,眼下不止四卫营被掏空了,就连勇卫营、勇士营也都被掏空了。 倘若不这样的话,那陈策所领京城警备提督署,驻扎昌平的诸陵卫,移驻各处的三大营所属等,根本就无法达到朱由校的预期。 眼下围绕整个北直隶的军事调动,唯独皇家近卫都督府所辖诸部精锐最少,也恰恰是这样吧,朱由校需要一批虎将猛将,来将定为警备机动的四卫营操练起来,这样不管遇到任何问题,朱由校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陛下,今后末将等便隶属于御马监统辖吗”在知晓种种后,性情直爽的黄得功,面朝天子抱拳行礼道。 曹文诏、周遇吉、孙应元相视一眼,流露出各异的神情,尽管他们没有出言说什么,但此事他们也很关心。 毕竟要真是那样的话,他们到四卫营赴任后,那岂不是要受内廷太监管辖吗 “当然不是。” 朱由校笑着看向几人,倚着软垫说道:“从今日起,四卫营、勇卫营、勇士营皆转隶到皇家近卫都督府,且将作为警备机动队伍,非朕金牌令箭不可擅动,若京城有任何异动,而无金牌令箭颁发,得驻军参谋组织召开军议,超半数赞同出兵,则可相机行事!” 这…… 听到天子所讲,黄得功、曹文诏、周遇吉、孙应元几人露出惊愕神情,若只是转隶到皇家近卫都督府,久经沙场的他们不会这般失态,可听到最后,若京城有任何突发情况,即便没有金牌令箭,他们也有出兵权,这事情就变得不简单了。 “陛下……” 几人下意识想讲些什么,极为默契的齐声道。 “先不必跟朕讲什么。” 朱由校见状保持笑意,摆手打断道:“等你们了解驻军参谋制后,心中所疑虑的种种就不会有了,朕信赖你们,所以才将该项军制改革,落实到四卫营进行,朕希望你们莫要辜负朕的信任,在重新筹建四卫营时,将朕委派的那批驻军参谋,该肩负的职责都落到实处,而非叫他们闲着。” “末将等誓死效忠陛下,效忠大明!” 面对这样的情况,四人哪有任何迟疑,当即单膝跪地表明态度。 在大明军队里筹建参谋体系,在朱由校心里想了很久,让不懂军事的文官或宦官,去监管统兵的武将,或者执掌统兵大权,这怎样看都是不靠谱的。 所以按着朱由校的想法,那就进一步细分军队职能,构建起一套完整的军队框架,参谋体系便是其中之一。 军队要想走正规化、职业化道路,不仅要明确各个兵种,更要明确各级军职、军衔、建制等等,这其中也囊括职业军官、士官、义务兵等,一套以何种形式的募兵制度,是确保军队良性发展的关键所在。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要全按正兵待遇去募兵,随着军改的全面推进,大明要维系海陆两系军队,单单是每年的粮饷开支,都将成为朝廷沉重的负担。 所以按朱由校的整体设想,伴随着军改的稳步推进,要在大明营造参军光荣的氛围,要叫世人皆知,想建功立业获取对应奖赏,前提是要能通过义务兵选拔,只有这样,方能留在军队里发展。 这一体系将伴随着大明的对外扩张,至少将平稳维系数十载,甚至更久一些,而等到大明对外扩张,达到本土中枢的统治极限,那后续会进行相应军改,继而再稳步进行调整和完善。 毕竟没有任何一项制度,是可以一劳永逸的从始而终的。 …… 当朱由校在武英殿内,跟曹文诏他们讲着种种之际,彼时的内阁所在,却呈现另外一种态势。 “元辅,您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彼时的首辅公事房,钱谦益眉头微蹙,看向伏案忙碌的朱国祚,“让孙阁老担任北直隶乡试的主考官,此事还算说的过去,不过孙传庭、史永安他们担任副考官,这安排有些不太妥当吧。” 在讲这些时,钱谦益的余光瞥向孙如游。 “此事不是经阁议通过了吗” 朱国祚放下所持公文,看向特意跑来的二人,“钱阁老投的弃权,孙阁老投的反对,但赞同的票数多一票,此事还有什么异议吗” “当然有异议。” 不满的孙如游上前道:“一个是顺天府尹,一个是协理京营戎政,姑且不论别的,就说他们的官职,那……” “孙阁老!!” 听到这里的朱国祚,皱眉看向孙如游道:“有些话想清楚了再说,当前朝局是怎样的,内阁上下是最清楚的,别节外生枝,眼下最关键的是,将新朝首次乡试顺利举办起来,以安稳天下读书人之心。” 看来此事不可避免了啊。 钱谦益在听到这里,眼珠子乱转起来,心里暗暗思量,天子先前掌握的优势太多,以至内阁要进行票拟时,也不得不考虑天子所想,不然事情就难办下来。 早知道这样的话,在早先的阁议上就该投赞同票。 说起来,对北直隶乡试主考官,他钱谦益也颇为眼热,毕竟能拿下此职,待北直隶乡试顺利举办,一批举人得中的话,那他便多了一批门生。 这在官场上可是财富啊。 只不过对孙如游而言,他反对此事是瞧出天子的谋划,这分明就是想给孙传庭、史永安他们增加资历。 因为孙如游发现在中枢朝堂与地方官场上,有着一批特殊的群体在悄然间崛起了,当然发现此事的,不止他孙如游一人。 孙如游反对此事,就代表背后有一群人反对。 可惜他们的反对没有起到相应作用,这人世间的一些事啊,并非是跟随个人意志而动的,这需要讲究大势,在不知不觉间,已有一批忠于朱由校的文武,被朱由校视为帝党骨干,开始在各处崛起了。 在朱由校的眼里,想要办成事,想要进行维新变法,想要多做事,独靠他一人是远远不够的,他需要聚拢起更多的人,忠诚可靠,踏实肯干,将他们安排到各个领域去,继而发挥他们应有的作用,这样谋划的种种部署才有可能落实下来。 第355章 风起于川 锦衣卫。 北镇抚司。 “田兄,不知你发现没” 许显纯倚着官帽椅,看向伏案忙碌的田尔耕,眉头微蹙道:“骆思恭这老小子最近有些不正常,其麾下有不少人离京,说是为了巡察锦衣卫外派诸所,敦促诸所,可我总觉得哪儿不对,即便是要巡察,也没必要闹出这般动静吧,赵海他们都离京了。” 在说到这里时,许显纯特意看了眼堂外。 “怎么会没发现。” 田尔耕的手微顿,皱眉看了眼许显纯,“想必这老小子发现了什么,所以才鼓捣这么一出。” “那田兄觉得会是什么呢” 许显纯撩袍起身,朝田尔耕走来,“据我的猜测啊,只怕做这些事情前,这老小子定然得到陛下允准,先前我的人可见到其进宫。” “不清楚啊。” 田尔耕轻叹一声道:“自从咱们执掌北镇抚司以来,特别是李若琏执掌旗校镇抚司后,这老小子在锦衣卫里做事,向来是滴水不漏,想从他那边探查到些什么,可谓是难如登天啊。” “是啊。” 许显纯点点头应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与朱由校御极登基之初相比,锦衣卫的内部分为数派,骆思恭、田尔耕、许显纯、李若琏他们,各自把持着一摊子事,锦衣卫的职权划分,也在朱由校的巧妙安排下,以现在这种形势共存着。 彼此间存在竞争与算计,不过在表面却没有撕破脸,而这恰恰是朱由校想看到的,先叫他们彼此制衡,彼此竞争,在这种形势下让锦衣卫逐步改变。 厂卫势力若想持续发展,就必须要有对应的改变,不过这种改变不可急躁,要慢慢的厘清彼此间的职责,谁对内,谁对外,具体要干些什么,哪些职权要收回,这些都要站在最高层面去统筹。 废除厂卫势力这种蠢事,朱由校可做不出来。 真要废除了,那文官群体指不定怎样高兴呢。 厂卫势力不止是拱卫皇权那样简单,其更是天子的眼睛和耳朵,对于紫禁城外的一切事情,皆要办到及时准确的呈报。 “有句话,你说的没错。” 田尔耕放下手中卷宗,眉宇间透着几分凝重,“不管骆思恭这老小子背着咱们,究竟想干什么,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必是得到了陛下的允准,就像此前北直隶各地生乱,魏督公秘密离京赴辽,这也是得陛下调遣。” “眼下魏督公可还没有从辽东回来,许兄可知这代表着什么吗骆思恭干的事必然是大事!!” 当初奉诏秘密离京,奔赴宣府镇调查口外走私一案,这使得田尔耕、许显纯他们间的关系,早已跟魏忠贤紧密捆绑在一起,且田许二人皆知,他们想要在锦衣卫站稳脚跟,除了要尽心办差,以增加天子对他们的信赖和倚重,还要跟魏忠贤打好关系,毕竟锦衣卫即便是天子亲军不假,但也不可能时刻待在天子身边。 这点内廷之人最占优势了。 骆思恭一系代表的是什么 乃拥有世职的那批人。 田尔耕、许显纯他们,祖上都曾经阔绰过,但都家道中落了,何况其祖上并非在锦衣卫任职,所以聚在他们身边的人,多是一些有点背景但不多,且想要向上爬的群体。 至于说李若琏嘛,则是凭借天子的信赖,以执掌新设旗校镇抚司,故而聚在其身边的一些人,多是没有背景,没有关系的人,不过这些人也多想向上爬,但是却很少有人知晓,李若琏暗藏的身份,乃天子特设鸾卫指挥使!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许显纯皱眉道:“总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吧当初廉政院大肆抓人,咱锦衣卫就是听吆喝的,是逮捕一批在京职官,可这功劳终究是算在廉政院头上的,难道咱们要等到魏督公回京后再论其他” “说到魏督公,我还想起一件事,当初咱们从山西归京时,曾有一批人离开队伍赶赴四川,押解不少金银入川,田兄觉得……” “这跟咱们没有关系。” 田尔耕却摆摆手道:“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养精蓄锐,从天子在京特设京城警备提督,提拔一批援辽将领,着三大营到各处调防,许兄难道还没瞧出来吗天子做事向来是运筹帷幄间,决胜千里外,所以……” “口外走私一案!” 许显纯瞪大眼睛,伸手对田尔耕说道。 “小点声。” 田尔耕皱眉道:“此案先前是抓不少人,但你不要忘了,藏的更深的一些人,因为种种缘由没敢深查下去,何况贼首范永斗还逃了,咱们那次是查抄不少金银,但此事?觉得天子会就此结束吗” “肯定不会!” 许显纯极为肯定道。 天子脾性是怎样的,不止田尔耕清楚,他许显纯也清楚,要么不做,要做就必须做到绝对,过去发生的那些风波,有哪个不是这样的 而在许显纯、田尔耕他们,探讨着该怎样抓住机会,继而能为天子分忧之际,而无意间被他们提到的四川,却同样在酝酿着一股风波,但田尔耕他们却并不知情。 …… 千里之外的四川。 石柱。 “秦总戎,蜀地诸藩的种种情况,真要事无巨细的密呈进京吗”一披甲挎刀的壮汉眉头紧锁,看向沉默的秦良玉道。 “毕竟这些宗藩都接到京城来的中旨,要赶赴京城去,而在此之前,陛下没有再对石柱颁一道中旨……” “继续密呈!” 壮汉的话还没讲完,秦良玉却出言打断道:“当初陛下就颁布旨意,让我等在石柱秘密练兵之际,收集蜀王、华阳、内江、德阳等诸藩在蜀地所作所为,没有新的旨意颁布前,此事每月皆要急递进京一封详情。” “话是这样说。” 贺虎臣皱眉上前道:“可当前的情况不一样了,蜀地诸藩皆离川赴京了,咱们再呈递这些密奏,那陛下……” 秦良玉回道:“蜀地诸藩是奉诏离川赴京不假,但他们的子嗣却没有离川,诸藩府在川地各处做的事情也没停。” “本帅不管别的,既然那些腌?事他们做了,那本帅就有责任呈递进京,这是陛下先前对本帅颁的旨意,照做就行了,出了事本帅担着!” “喏!” 贺虎臣抱拳应道,尽管心底有些担忧吧,觉得这样多少有些不好,但秦良玉态度这般坚决,作为麾下将校的他,也不好再多说别的了。 真要说起来啊,蜀地诸藩做的那些事情,他这位奉旨外调进川的将校,或多或少也有些看不下去…… 第356章 敢叛必镇! “快九月了。” 看着贺虎臣离去的背影,秦良玉有些感慨,从她被天子召进京,再到奉诏归川,这期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聚秦马两族子弟,歃血起誓,秘密截杀川地税监,将邱乘云凌迟处死,为冤死的马千乘复仇,此事在川地引起轩然大波。 尽管此事的影响不小,甚至被四川巡抚急递报京,毕竟镇守太监被杀并非小事,万一朝廷追查下来,那官帽子肯定是保不住,不过这事在京却没有掀起涟漪,甚至内廷什么都没有讲,一个是当时的朝局动荡,一个是朱由校默许为之,此事在川地闹到最后,也便不了了之了。 相较于死一批镇守太监,朱由校更想得到秦马两族绝对忠诚,毕竟在大明的西南诸省治下,暗藏的汹涌与矛盾,可一点不比辽东要逊色多少,甚至西南敢爆发大规模土司叛乱,那对大明的统治与税收,会造成更严重的损失! 也是从这件事情结束以后,秦良玉才开始成规模的聚兵练兵,而在此期间分多批秘密入川的金银,以及朱由校密颁旨意,让秦良玉渐渐下定决心,此生断不负不叛大明,她将会有自己的方式,来完成大明天子明确的差事。 毕竟在川地境内,她秦良玉也是土司,这层特殊的身份吧,哪怕有天子所颁密旨,做起事情来也必须要小心谨慎。 说到底啊,大明谴至四川的众多流官,多数对川地境内的土司、山民等群体,皆带着固有的偏见,不否认有一小撮称得上父母官,但更多的却是在其位不谋其职,私底下做的事情是聚敛钱财,为了仕途,为了前程…… 所以在此前密颁的诸多中旨里,便有一道旨意是命秦良玉暗中搜集川地境内诸官、诸藩、诸绅、诸司、诸商等群体,在川地各处的所作所为,定期将汇总的情况急递进京。 大明国祚传承两百余载,仅仅在四川这一地而言,除了遍布各处的土司与宗族两大本土势力,也让宗藩渐渐演变成本土势力,这其中便绕不开蜀藩,毕竟从明初册封诸王时,蜀王就藩便扎根在此,眼下承袭蜀王爵的就是朱至澍! 只一项密募数万勇壮,藏于群山间暗行操练,打造盔甲军械,暗中窖储粮食,一旦被地方有司获悉,秦良玉即便是拿出密旨,也必会被地方官当作矫诏,欲在石柱图谋不轨!! 这种极为复杂的心理变化,即便有贺虎臣、白广恩、马科、左光先等将奉诏归于麾下调遣,但也始终在秦良玉心底环绕,直到辽西大捷的消息传至川地,特别是获悉两路讨伐建虏的战情,秦良玉心态才算改变。 口干舌燥的秦邦翰,给自己倒了杯茶大口的喝着,随后继续道:“这老小子很精明,没有直接动手,而是暗中收编不少匪盗,先叫他们去劫掠,而抢夺的钱粮等物,再秘密运往永宁宣抚司。” 秦邦翰表情严肃道:“不过具体聊什么,我没有探查到。” 不管天子想在川地谋划什么,那必然是有着深意的,而她作为大明的臣子,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尽全力做好本职,避免不必要的事情发生。 秦良玉强忍惊意,囔囔自语道:“川地的永宁奢家跟贵州的水西安家,居然秘密串联到一起,只怕西南真有大事要发生。” 秦良玉难以置信道。 秦邦翰情绪激动,快步朝秦良玉走来,“果真像小妹说的那样,是永宁宣抚司的人暗中所为。” “真是奢崇明” “?,这事儿说来也巧。” 秦邦翰脸色微变,难以置信的看向秦良玉道:“就像早先播州杨应龙……” 其中最大的变化,莫过于号召川地土司援辽一事没了。 “看来陛下说的没错。” 四川极为特殊的地理位置,造就该地相对封闭的环境,从而使得该地的实际情况,比大明其他地方要特殊。 和原有时间线相比,随着辽左那场大捷打出来,别的地方暂且不论,独四川这一地却出现不同变化。 不说别的。 “是的。” “小妹,你不会是说会有叛乱再出现吧” “现在还说不准。” 毕竟在她秦良玉的肩膀上,不止扛着天子明确的差事,更扛着秦马两族的命运,万一做的事情出现纰漏,哪怕手里有天子所颁密旨,恐很多事情是难以解释清楚的。 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让秦良玉回归现实,就见一穿着布衣的壮汉,快步从堂外走了进来。 “先前出现的几次劫掠粮商之事,全都查清楚了。” “水西安家” “那我等要怎么办” “是的。” 秦邦翰眉头微挑道:“原本我带领的人,也没查到太多有用情报,好巧不巧,就在泸州遇到一受伤的山贼,这一来二去便探查到这些,而且最让我心惊的,是永宁宣抚司似与安家有联系。” 但是却也多了件宗藩进京一事。 单单是在万历一朝,建虏在辽东表现那般猖獗,还击败重创朝廷所聚平叛大军,迫使朝廷在各地抽调精锐援辽,可到了天启朝,固然说在初期依旧不稳吧,可戍辽各部大军,却在天子的统筹下重挫建虏,甚至还强势捣毁建虏贼巢,这便让秦良玉明白一点。 秦邦翰上前道:“将此消息急递进京,先……” 而在最近这些时日,从京城明发邸报传来,辽西大捷天子大行敕赏,甚至秦邦屏都被敕为伯爵,这也使得川地又在悄然间出现变化,这也使得秦马两族在川地的待遇亦有改变…… 秦良玉双眼微眯道:“那兄长是怎样查到的” 秦良玉皱眉打断道:“可不排除有这种可能了,其实川地的一些迹象,已经表明有大事要发生。” 朱由校密颁这般多中旨,并且还牵扯到众多事宜,最初在秦良玉的内心深处,是极为忐忑难安的。 “小妹!!” 秦良玉娥眉微蹙,看向自家兄长道。 “难怪四川巡抚署、布政使司都查不到。” 由此也导致川地的一些情况,跟朱由校已知情况存有偏差。 “现在还不能这样做,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秦良玉摆手打断道:“川地最好是没事,若真敢有叛乱出现,那我石柱必将镇压之,不叫战乱袭扰西南!!” 经历过战争的秦良玉心底比谁都要清楚,西南境内真要出现大规模叛乱,那对地方将会造成多大影响,本就贫瘠的西南诸地,一旦被战争席卷的话,这期间不知要惨死多少人,那一幕幕人间惨剧,秦良玉是最不愿看到的…… 第357章 宗藩进京 “关关难过,关关过啊。” 东暖阁内,朱由校倚着软垫,将所持内帑报表放下,露出无奈的苦笑,“这内帑银是真不经花啊,这才过了多久啊,居然开支出这般多银子,看起来接下这段时日,朕要勒紧腰带过穷日子了。” “皇兄,明明国库充盈了,您为何不下旨让户部……”在旁站着的朱由检见状,皱眉上前说道,不过话还没有讲完,就被朱由校摆手打断了。 “你觉得此事好办吗” 朱由校道:“拨银给诸制造官局,拨银给四卫营、勇卫营、勇士营,拨银给京城警备提督署,拨银给诸院,拨银营建皇家军事学院,拨银给少府诸司,拨银给一些不便明说的必要开支,即便毕自严这位朕定的财神爷愿意帮朕分忧,但到了内阁票拟环节,将会有多少人反对呢又会因此在朝产生影响呢” 朱由检沉默了。 就他所听到的这些,依着其对外朝文官的了解,多半是会强烈反对的,毕竟自家皇兄做的事情,很多是没有经有司商榷,直接乾纲独断去落实的。 外朝的那帮文官们,本就憋着一股气,想要趁机找补些什么。 诸如上述这些事宜,真要全部鼓捣到内阁阁议上,还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呢。 “早知道是这样的话,当初廉政院督办北直隶仓场亏空一案时,查抄的那些赃银就不该悉数移交给国库。” 在旁站着的朱聿键听到这里,皱眉说道:“若是这样的话,陛下也不会为这些开支而犯愁了。” “话可不能这样讲。” 朱由校笑笑,端起手边茶盏,对朱聿键说道:“国库是国库,内帑是内帑,朕不可能遇到什么好处,就悉数拢到内帑去,这样朝堂上遇到的事情,该拿什么去解决呢” “过去就是国库、内帑没分清楚,才导致很多事端生出,诸如这等事情,朕肯定不会再让其发生了。” “朕是说今后要勒紧腰带过穷日子,但是并不代表着内帑无银可用,钱袋子,掌握在自己手里,那才叫钱袋子。” 朱由检、朱聿键相视一眼,脸上无不流露出疑惑的神情,显然对天子讲的这些,他们有些没有听懂。 还是太年轻了。 见到二人是这种反应,朱由校笑着摇摇头,随后喝着放凉的茶水,眼下的这种特殊境遇啊,是他特意鼓捣出来的。 相较于金银这种死物,诸如土地、粮食这些生产资料,这才是最为宝贵的资源。 此前朱由校做的种种,皆是围绕治理与发展北直隶这一基本盘而动,前期砸进去的金银已经足够多了,后续需要追加的金银是有数的。 不说别的,单是北直隶治下各地,被少府有司聚拢起的脱产群体,多数想要的并非是金银,而是能让他们填饱肚子的粮食,这便是劳动力低廉的好处,只需有一口吃的,就能聚拢起很多的人。 所以朱由校要考虑粮食供给问题,且必须要保证稳定才行。 这批处在不同阶段的脱产群体,想要悉数以金银来作为劳动报酬结算,这至少还需要一到两年的时间。 毕竟眼下所做的事情,更多是贯彻以工代赈的政策,想有一口吃的,就必须干相应的活才行,而在这期间表现优异者,便可发放票据去领取粮食,而等到这一阶段度过,则会分流安置进诸多领域产业内,该阶段才是领取金银为劳动报酬。 处在这一阶段治下,金银真没有粮食重要。 而等到首批集约型手工制造业发展起来,后续需要再进行扩张时,通过对内销售、对外海贸的经济模式,其早就赚取到对应钱财,足以满足对应扩张需求,即便是满足不了体量的扩张,内帑也是能贴补一部分的。 毕竟在这一发展的过程中,朱由校会用尽办法聚拢金银,这种死物啊唯有流通起来才具备货币属性,倘若只是窖藏着不动,那就是一堆死物罢了。 围绕这一整体前提下,朱由校同样需要大明整体安稳,国库充盈了,才能确保大明各地基本安稳,哪怕其中存有纰漏和弊政,可发展的前提条件就是安稳。 只要能维系动态层面的平稳,诸如一些定向的清除是能叠加进行的。 发展的前提就是稳定,朱由校不能只考虑他做的事情,更要考虑中枢朝堂层面,而这就回到了最初的问题上,国库没有银子,谈什么都是扯淡,这也是为什么朱由校愿意将查抄的赃银,转移给国库接收。 毕自严的理财能力再强,可不给他对应的底气,那很多事情就很难玩转,别觉得中枢一道政策下去,所到地方就会无条件服从,这背后同样也牵扯到博弈与斗争,现实往往就是这样残酷。 所以当朱由校将上述的种种前因后果,都掰开了揉碎了讲给朱由检他们后,二人这才明白其中缘由。 政治不是打打杀杀,政治是不断的博弈与斗争,更掺杂着妥协与互换,倘若什么都奔着干死对方去,那早晚会玩不下去的。 故而政治是肮脏的。 “今日叫你们过来,不是为了这些事。” 待讲完上述事宜后,朱由校从宝座上起身,看向二人说道:“山西、山东、河南三地的诸藩都已进京了,不过朕现在不想见他们,所以就想着先让你们出面,去安抚这些进京的宗藩们,叫他们能老实在上林苑待着。” “?们也可以将这次出面安抚,当做是朕对你们的一次考校,总而言之就一句话,让他们安心的在京城待着,何时各地宗藩都进京了,朕自然会安排时间接见他们,同时解决一些实际问题。” “臣弟遵旨。” “臣遵旨。” 让各地宗藩进京一事,从很早就明确下来了,可一直折腾到现在,才有部分宗藩姗姗赶到京城。 一个是大明宗藩啊,暂且不算那些底层宗室,传承到现在分散的太厉害,一个是不少人都带有顾虑,毕竟这种事情先前还从没有过,谁都不知新君究竟想干什么。 “朕看好你们。” 看着眼前的二人,朱由校微微一笑道。 哪怕海外移藩这等大事,至少要等到天启五年后,待到大明内部弊政与毒瘤,整体性的被梳理清除一遍,才能根据当时的情况提出并落实。 不过在此之前啊,朱由校还有不少事要做,比如提升宗人府的权威,比如筹设宗学,比如明确宗禄发放,比如削减宗藩待遇,比如对宗藩宗室重新登记造册,比如筹建宗室军队等等,这些都是需要时间的。 而想要让上述这些事宜办好,除了要跟文官群体掰扯清楚外,更要能震慑到各地宗藩,不把他们给震慑住,那一旦触碰到他们的既得利益,谁知道在天启一朝,是否会再现靖难之事呢 就那些分散在各地的亲王、郡王们,他们名下积攒的那些财富啊,朱由校早就眼红很久了。 与其叫他们整日纸醉金迷,倒不如分批聚到他这位大明皇帝手里,不过想将这些事做好吧,还是要讲究方式方法的,不能表现的太过于激进,这个度,朱由校必须要拿捏好才行…… 第358章 盐改受阻 治理幅员辽阔的大明,没有一桩事是小事,说什么治国如烹小鲜,那只是嘴上讲讲,而在朱由校的眼里,这就像扛起一副重担,重若万钧,任何一项决策的发起与施行,都会影响到很多人的命运。 决策者手里执掌的权力,绝非是权力那样简单,更是影响深远、牵扯众多的号角,一旦吹响,便可能产生难以估量的涟漪。 好。 坏。 真的就是一念间。 只是这些个好坏不能明辨的决策,对于执掌权力或享受特权的群体,即便会产生些影响吧,可他们都具备试错的底蕴,但是对于更广泛的底层群体而言,一次错,就可能要用一生偿还,这种代价实在太大太大了。 所以在朱由校的内心深处,他要改的不是表面那些能看到的,更多藏在台面下的才是朱由校想触及的! “反对!!” 内阁进行的一场日常阁议上,因为一封奏疏的出现,而变得不那样寻常,更令内阁的气氛变得分外压抑。 “毕阁老,你可知这封奏疏若是通过了阁议,呈递到御前去批红的话,将代表着什么吗” 内阁群辅何宗彦眉头紧蹙,看向对坐的毕自严说道:“盐改,他袁世振真敢想啊,居然敢上这样一道奏疏,盐政直辖税警,盐政分区统辖,灶户转民籍,深化官督民销……这桩桩件件真要落实下去,我大明盐政岂不全乱套了” “毕阁老执掌着户部,应该比谁都要更为清楚,盐政在我朝财政收入的份量吧要是真按这样折腾下去,盐税还能征收上来多少” “附议。” 史继偕紧随其后道:“袁世振的这封盐改疏在本阁看来,简直就是在胡闹,真要这样搞下去,那我朝盐政不就成了笑谈还灶户转民籍,深化官督民销,这是要纵容私盐在天下横行吗” “还有其提到的盐政中枢与地方职权调改构想,他袁世振是想将盐政自成一体吗地方有司不再兼管盐政那到时如何……” 盐改举步维艰啊。 坐着的毕自严,尽管表面没有任何变化,不过心里却暗暗轻叹,就何宗彦他们的这种反应,在进行这场阁议前,毕自严就猜想到了,原因很简单,袁世振提出的盐改构想,触碰到了很多人的既得利益。 何宗彦是湖广随州人,籍贯江西金溪,十几岁随父客居随州,此后便定居改籍,而史继偕是福建泉州人,上述诸省牵扯到盐,那里面能掰扯的事情就多了,毕竟盐这东西,在某些人的眼里就是暴利! “毕阁老,本阁想问问眼下这袁世振在何处” 在此等氛围下,一直沉默的孙如游,似笑非笑的看向毕自严。 “自然是在京。” 毕自严心底生出警惕,迎着孙如游的注视道。 “那就好。” 孙如游呵呵笑道:“没跑就好,本阁定要向御前呈递弹劾奏疏,弹劾袁世振暗藏祸心,动摇社稷之根!!” “孙阁老此言何意。” 毕自严皱眉道:“袁世振的这封盐改疏,本阁也看过,虽说里面有不少观点新颖,但暗藏祸心,动摇社稷之根此等言论,孙阁老是从何说起的” “到时毕阁老便知了。” 孙如游冷哼一声道。 作为浙党的党魁,在看到这封盐改疏时,孙如游的内心是震惊无比的,倘若真按袁世振的思路来,不说朝廷每年在盐税方面,可以做到增收多少。 但他孙如游却无比清楚一点,浙江的那帮盐商们,必然会蒙受巨大损失的。 而在这些盐商之中,可有不少跟他们浙党关系密切,此前能在朝掌握主动,就离不开这些盐商的供奉。 要是敢叫那些盐商知道,朝廷要进行所谓的盐改,致使他们的利益蒙受损失,那一个个必然会蹦?起来。 值得一提的是,从万历朝活跃的齐楚浙党等派,乃至是东林党,论抗税最厉害的,非浙党莫属!! 浙党代表的是士绅、商贾、海商、盐商等群体,而浙党的立根主张就是废除矿税,减轻商税,减轻田赋。 甚至在沈一贯时期,他们还对商税征收进行争改,浙江作为最富庶的省份之一,有些东西做的不是一般的过分。 大明的党争就是这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哪怕是同属一个地域,可每个群体代表的利益不同,这也会导致很多派系出现,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是非就没有绝对一说。 争吧。 吵吧。 一直沉默的钱谦益,在见到眼前这一幕后,没有再急着站出来反对了,因为有何宗彦他们所讲,那袁世振的这封盐改疏就很难通过。 哪怕得到毕自严的力挺,可单有毕自严的力挺,这远远是不够的。 “那依着诸位来看,朝廷每年在盐税方面的征收,就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吗”毕自严眉头紧锁,扫视眼前众人道。 “袁世振的盐改疏究竟是好是坏,暂时搁在一旁不论,本阁就想问问诸位,其在任两淮盐法道按察使,在淮南、扬州一带推行了纲盐法,取代原来的开中法,为国库征收的数百万两税银也都是假的吗” “袁世振没有就任两淮盐法道按察使前,两淮盐政每年给朝廷解递的税银才多少这些诸位都看不到吗” 作为大明的财相,对于某些事情的潜规则,毕自严再清楚不过了,对于现在一些人的反对,他也知晓是怎么回事。 可知道不代表坐视此事不了了之。 执掌户部的时间越长,毕自严就越是能发现其中积弊有多少,倘若遇事就这样搪塞推诿的话,那国库早晚是腾挪不开的。 也就是得益于在此之前,一批查抄的赃银移交给国库,这使得毕自严有足够的底气,敢对一些事情提前谋势了。 袁世振提出的盐改,便是得到了毕自严的默许。 “那毕阁老应该也清楚,袁世振当初是为何被罢免的吧”钱谦益不冷不淡的说了句,尽管看向毕自严是带着笑容,可在毕自严看来,那笑却带着几分寒意,“何况他现在提出的盐改,本阁方才看了看,不完全是所谓的纲盐法吧” 第359章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这个钱谦益啊,最会的就是顺杆向上爬。” 乾清宫外,朱由校负手而立,嘴角露出淡淡笑意,看向眼前低首禀报的韩赞周,“反对盐改就明说嘛,非要扯东扯西,讲这些有的没的,看来这场阁议啊,毕卿要舌战群儒了啊。” 不过韩赞周却没有出言讲什么,反而余光瞥向了身旁。 “袁卿” 朱由校扭头看去,见袁世振眉头紧蹙,就知袁世振此刻的心情,必然是极其复杂且沉重的。 “…臣在。” 袁世振回过神来,忙朝天子作揖拜道。 “就当前的情况来看,卿家所提盐改之策,恐很难通过阁议啊。” 朱由校摆摆手,撩袍朝前走去,边走边说道:“而且据朕所想,待这场阁议结束后,只怕朝中热议盐改的声音会很大,甚至会有不少弹劾卿家的奏疏。” 所以在朱由校的内心深处,就清楚大明盐税不正常,这里面有太多的猫腻,内阁那场阁议便说明了一切。 哪怕其先前在两淮盐政的位置上,帮助朝廷征收到不少盐税,甚至解决过去不少积弊,可因为得罪的人太多,使得现在很多人都不承认。 袁世振皱眉紧随,言语间略带激动,“盐改是扭转盐政积弊的唯一正途,臣所书那封奏疏,将各种问题和弊政都罗列出来了,内阁不该看不出,倘若此事就这般搁置下来,那我朝盐政将何去何从我朝盐税该何去何从” 毕竟这是一次整合盐政混乱的过程,要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办好了,那大明就能实现三年崛起,五年外扩,十年一统全球了,可惜这些都不现实。 想到这里的袁世振当即作揖拜道。 “朕还是先前那句话,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陛下,臣不怕被人弹劾。” 朱由校心里生出感慨,深邃的眼眸看向韩赞周离去的背影,从他当初召袁世振进京时,提出想对盐政进行谋改,便知此风一旦放出,势必会引起很多人的反对,毕竟盐税背后的猫腻太多了。 盐税的潜力有多大,朱由校是清楚的。 是个办实事的人啊。 见袁世振这般,朱由校却话锋一转道:“对于盐政谋改的态度,朕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那就是必须要进行彻改,不然朝廷每年所征盐税根本就不对。” 朱由校收敛心神,看向袁世振说道:“但有些规矩吧,朕不能轻易破坏,就像责任内阁进行阁议,这是朕给出的承诺,那就要作为表率。” 大明在盐税方面的税收,长期徘徊在一两百万两间,如嘉靖四十一年盐税为两,隆庆二年盐税为两,万历三十年盐税为两,而使盐税收入出现转折的,就是袁世振搞出的纲盐法,这使得天启一朝的盐税开始增多,不过到崇祯朝初期,盐税却经历一次断崖式锐减。 从明确要进行盐改构想时,朱由校就从没有想过一年半载间,就将积弊已久的盐税,给它拉到一个很高的区间内。 “卿家离京一段时间吧。”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到了地方莫要像现在这般急躁,有些事情不是急能改变的,朕觉得卿家在正旦前赶回京就好,朕期待着卿家到时得表现。” 甚至在袁世振还猜想到天子在此期间,必然不会选择坐视不管的,定然会为盐改谋势的。 “具体的谋改吧,朕觉得卿家的思路是没错的,先前朕提到的那些问题,卿家也都考虑进来了。” “臣即刻准备动身!” 一点都不带手软的。 除去两淮、浙江、湖广、福建等地外,尚有山东、山西、汉中、四川、云南等地,皆是产盐较多的地方,这也势必催生出一个特殊群体,即盐商! 以小农经济为主的整体下,盐绝对是暴利行业,哪怕收归国营,可其中能暗箱操作的地方太多,更别提屡禁不绝的私盐贩卖,一切的一切都是因利益使然。 袁世振眼前一亮,现在他提出的盐改,在内阁阁议上遭到反对,哪怕是天子强行以中旨颁布推行,也势必会遭遇各种反对与掣肘,甚至可能会在地方引起风波。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而要是他此次离京去地方巡察,可以将地方最真实的情况查清楚,如此等他再回京城之时,一切都是能有变化的。 “卿家说的这些吧,朕都认可,也都理解。” 朱由校撩撩袍袖,看向袁世振说道:“可以先去一些地方实际看看,将地方实况都巡察一遍,有些时候啊,不争便是争,在卿家离京巡察期间,让毕卿在京保持对盐改的力度,这样等卿家再归京城时,对应阁议卿家也是能参加的。” “眼下要做的事情,是如何拿出直观的数额,来叫内阁的那帮大臣明白,有些事不是靠耍嘴皮子就能否决的。” 以纲盐法而出现的世袭盐商,在鞑清朝廷的眼里就是养肥的猪,总要有出血的时候,那搞起来是丝毫不手软,关键是底下闹腾的人还没有,敢闹腾抗税之事者皆被杀了。 按着原有时间线来讲,就盐税这一块儿,鞑清延续明制,初期征收的盐税一直在400万两以内,至钱聋时期接近600万两,钱聋18年更是达701万两,只因两淮盐商200万两的捐献。 嗯 袁世振在听到这里时愣住了,他似乎有些明白天子何意了。 袁世振眉头微蹙起来。 对于天子所讲的这些,袁世振心里是能理解的,只是他提出的盐改,若是连阁议这关都过不了,那还谈什么施行啊。 那是真杀! “卿家此次离京巡察,朕会谴勇卫郎护送。” “臣明白。” 袁世振作揖再拜道。 朱由校提及的这个归期时间,差不多是北直隶裁撤卫所的最终期限,且是各部整饬扩编完成的期限,最为重要的一点,是留给西南与辽东稳定秩序的时间差。 倘若在此期间没有大风波,那便是强势推行盐改的起点,且就以税警的名义去震慑,期间敢有抗税反对者,便做好严惩的准备吧! 第360章 督抚定权 盐法侍郎袁世振呈递的盐改疏,正如朱由校预想的那样,不止在内阁阁议遭到反对,还在外朝有司引起热议。 说到底啊,盐政牵扯的层面太广,涉及的群体太多,朝廷要对盐政进行整改,继而增加盐税收入,势必会影响到很多人的利益。 尽管在这场阁议上,因盐改一事让毕自严遭到围攻,不过也是在这场阁议中,一些与户部相关的政务,却也都平稳的通过了票拟,继而呈递到御前这边。 朱由校在看到这些奏疏时,便知毕自严打的是何等主意,一封涉及北直隶开荒垦田疏,一封涉及北直隶仓场厘清疏,一封锚定直隶官田颁售债券疏,一封清查各地截留解递银用项疏,无不彰显出毕自严的手段与城府。 简单一句话概述,毕自严就是要借着盐改之风,先将户部堆积的政务解决,然后再逐步为盐改谋势。 只不过毕自严用的方式,跟朱由校所想方式不同。 也正是因为瞧出了这些,朱由校没有召见毕自严进宫面谈,既然选择毕自严就任户部尚书,就要给予信赖才行,动辄就频召进宫奏对,看似是在为毕自严撑腰,实则却会加剧某些矛盾。 有时天子的一言一行,是会产生极大影响与风波的。 乾清宫。 东暖阁。 “钱卿啊,最近内阁开启的阁议,朕听说分歧很多吗” 朱由校看着正襟危坐的钱谦益,面露笑意道:“都是因哪些事产生分歧的朕还听说在内阁的阁议上都拍桌子了” “没,没有。” 钱谦益听闻此言,还道是天子想提盐改之事,陪着笑脸说道:“就是正常商榷时,难免有些相左之处,所以……” “原来是这样啊。” 朱由校揣着明白装糊涂道:“都是朕的肱股大臣,都是为朕分忧的忠良,遇到相左之处也要和和气气才对嘛,朕擢钱卿进内阁,担任次辅这等要职,就是有这方面的考虑,卿家可莫要叫朕失望啊。” “是,是。” 钱谦益忙低首道。 对于钱谦益这个人,朱由校再清楚不过了。 极为典型的投机派,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什么有利他做什么,这点在先前出现的几场风波下,朱由校通过自己的观察,已是彻底笃定此点了。 是东林党人又如何 对其有利的,钱谦益会上赶着做,可对其不利的,钱谦益就会当缩头乌龟,以至于在几次博弈下,局势都出现不小的变数。 像这样好拿捏的投机派,还非常怕死,关键是在东林党内的地位非凡,这要是不安排在中枢,时不时拿捏其做些什么,无疑是一种政治浪费! 政治不止喊打喊杀,更有围堵逼迫。 朱由校要释放一种讯号,使得诸党各派仍抱有侥幸心理,继而确保争斗局限于中枢朝堂,不会让地方秩序出现大混乱。 梳理与铲除既存积弊毒瘤,必然要确保大层面的安稳,待到核心基本盘平稳的持续发展下去,才有足够的底气去触碰核心问题! “不久前,辽东经略给朕递交一封奏疏,较为详细的言明当前辽局。” 朱由校抽出一封奏疏,神情自若的说道:“朕觉得熊廷弼陈述的极好,尤其是请派辽东巡抚,协助其稳定辽东秩序,让朕看后一直在思索此事。” 嗯 钱谦益听闻此言,心底立下生出警觉来,辽东巡抚一职从周永春卸任以来,就一直空缺着没有增补,期间不是没人想要谋得此位,毕竟那时的辽局尽管危急,可谁要是能平稳住辽东局势,并设法镇压建虏嚣张气焰,必然是能得到对应好处的。 不过类似这等奏疏呈递御前,甚至吏部也多次呈递奏疏,想要遴选新任辽东巡抚吧,却无一例外皆被天子留中。 开什么玩笑。 那时的辽局何等凶险,有辽东经略熊廷弼坐镇辽前,朱由校认为足够了,要真安排辽东巡抚一起治辽,那势必会节外生枝的。 一山难容二虎,尤其是在特殊时期下,朱由校断不会干这等蠢事。 只是现在吧,辽局已然不一样了。 有些事情也该推动着进行了。 比如明确总督的地位与品阶,比如巡抚是否兼提督军务,应对标怎样的地位与品阶,这些模棱两可的事情,朱由校都要逐一明确下来! “陛下,当今辽局趋于平稳,臣以为巡抚一职暂不设立,于辽局而言影响不大。” 钱谦益在看完那份奏疏后,不知为何心底总觉得有问题,所以讲的话也非常委婉,因为熊廷弼呈递的这封奏疏,先前根本就没在有司流转,甚至通政司都没有见过。 嗯。 不知从何时起,密奏制度已在天启朝兴起,辽东经略熊廷弼,蓟辽总督王在晋,山东巡抚袁可立,天津兵备道陈奇瑜等一批文武,皆拥有向御前呈递密奏特权,所涉诸事外界根本不知。 “话不能这样说嘛。” 朱由校微微一笑,看向钱谦益道:“正是因为辽局趋于平稳,朕才觉得辽东巡抚该设立了,这样才能协助辽东总督维稳好辽局,从而寻找合适契机,对背叛大明的建虏,展开新一轮镇压平叛!” 等等!! 钱谦益心下一惊,听天子的意思,熊廷弼要擢升为总督吗还有巡抚要协助维稳辽局,这代表两职的品阶有变 天子还要发起对建虏的镇压平叛 一系列的问题所在,使得钱谦益觉得不寻常。 事实上本就如此。 看着钱谦益的神态变化,朱由校嘴角微微上翘,他就是先给钱谦益吹吹风,继而在随后召开的御前廷议上,叫其做该做的事情。 朱由校要给督抚定权,今后大明将仅保留总督与巡抚职,像什么督师、经略之职,会逐步被取缔并消失。 原因很简单,牵扯到地方封疆大吏的职权划分,必须要清晰明确才行,不能有混淆和推诿的空隙,不然谁都能横插一杠,那彼此间的权力斗争加剧,谁还会有心思去管地方事务呢 按着朱由校的设想,今后某地若同时有总督与巡抚共置,则巡抚不再兼提督军务职,明确其地方文治的首位,而若是某地仅设巡抚,则根据实际情况,来明确是否兼提督军务,若兼则该地军政皆属其管,若不兼则归增设提督负责。 不过按朱由校所想,一省提督仅限于该地训练与管理,负责军事行政诸事,但像大规模统兵征战等权,则不归其负责…… 朱由校要根据大明实况,来构建起一套全新的权力构架,重新定义文武分治,确保尾大不掉的情况发生。 不过在进行这些改制之前,尚需试行一段时日才行,而在朱由校的心里,辽东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该制能够平稳运转,则不仅能进一步梳理辽东积弊,还能持续对建虏展开军事镇压,从而起到磨砺军队的作用。 “卿家可将这封奏疏带回去细看。” 想到这里的朱由校,笑着看向钱谦益道:“这上面有朕的批注,等明日朕会召开御前廷议,到时在廷议上,卿家可要发表自己意见。” 果然是这样。 钱谦益听闻此言,便知天子此次召他进宫,必然是带有目的的,也恰恰是这样,使得钱谦益心思活泛起来。 第361章 再出手 翌日。 乾清宫。 “今日召诸卿进宫,开这场御前廷议,就是想谈谈辽东的事。” 朱由校坐在宝座上,环视御前所聚诸臣,神情自若道:“自从辽左大捷结束后,辽局相较于从前,变得相对平稳不少,建虏的嚣张气焰被打压下去,而据有司所呈情况,辽河套、科尔沁等地局势变化很大。” “尽管在此前一战中,我朝雄师力挫进犯的建虏,不过在辽事方面依旧不能大意,针对辽东的一些安排,也要根据边地实况进行调整。” 自从辽左大战结束以来,围绕辽东这片黑土地,不止大明在做相应调整,以梳理过往混乱秩序,清除部分积弊毒瘤,换取辽东全域的秩序安稳。 战败的建虏八旗同样在动。 以努尔哈赤为首的建虏高层,一直都在东奔西走,以确保进犯辽左遭遇战败,继而滋生的不利影响能降到最低。 辽东这块蕴藏无数可能的宝地,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大明与建虏角逐的要地,期间还掺杂有各部蒙鞑,一方有所进展,则代表另一方必有所退! 朱由校从没有想过放弃辽东,他不仅要以建虏作为磨刀石,继而不断磨砺大明军队,更要将辽东治理发展起来,将辽东建设为大明粮仓。 与此同时。 还要利用治下丰富矿藏,使辽东能逐步筹建起集约型手工制造业,为今后横扫东北亚全域,彻底征服漠南蒙鞑诸部、藩属朝鲜、倭岛等地,奠定起极为浑厚的根底。 不过想要实现这一战略部署,前提条件是北直隶可以发展好,辽东可以实现粮食丰产。 唯有将上述做好走扎实,那北直隶的成功经验,便可以迅速在辽东进行复刻,而辽东经过数载的人口积累,则能实现各领域产业的迅猛发展。 在此之前的辽东,要做的事情就很明确,除了戍辽各部展开常规作战以外,辽东还要逐步厘清地方秩序,推行引水种稻,革新农耕技术,开采治下各类矿藏,积极建设对外海贸港口,逐步实现自给自足,同时接收关内破产群体…… 所以针对辽东的这场御前廷议,对于辽东的未来很重要,等到这场廷议结束后,所明辽东总督、辽东巡抚等地方职官,在天启五年前都将不会调整,他们将会根据不同层面的需求,在各自职务上做好本职! 当然上述的很多想法与谋划,朱由校都没有讲给中枢有司,多一人知晓,就将多一层变数。 诸如这等重要的战略部署,就由朱由校这位大明天子,跟选定的辽东有司要员直接对接就好。 辽东必须要做到去繁从简,不然谁都可以插手辽事辽局,那最后到底该听谁的呢 待在东暖阁的诸内阁大臣,还有吏部尚书崔景荣,在听完天子所讲以后,便拿到不少涉及辽东的奏疏和卷宗,这也让众人的心里明白,针对辽东的一些调整,天子事先已做好各种准备了。 “臣以为陛下说的没错。” 吏部尚书崔景荣放下所持奏疏,上前作揖拜道:“此前辽东局势不稳,加之朝中所遇诸事众多,以至在涉及辽事方面,没有像以往那样妥善解决。” “而今情况却有所不同,自辽左大捷以来,一向猖獗的建虏不敢轻易进犯,而辽东秩序也趋于平稳,臣以为先前悬而未决之巡抚位,及辽东所缺诸职官,当尽早明确拟选,好叫辽东能更上一层,继而相机镇压建虏叛乱,彰显我朝天威!” 就你的嘴会讲。 听到崔景荣所言,一旁站着的孙如游露出轻蔑神色,而在场的其他内阁大臣,则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说起来,以辽东巡抚为首的诸多职官,直到现在都没有进行增补,这跟朱由校有着直接关系。 原因很简单。 朱由校宁愿将这些位置空着,也不愿叫一帮不懂军政的庸才,去辽东这处特殊地域去祸害。 毕竟辽东能有当下之相对安稳,那是在辽左大战之中,用无数健儿的命,无数健儿的血拼出来的。 朱由校不可能让一些庸才,没事便给熊廷弼捣乱,或者暗中行掣肘算计之举。 这也就有了辽东诸多事宜,熊廷弼可直呈御前密奏,涉及辽事的诸多急报优先送至军务院,而在军务院没特设之前,则优先送至上书房。 不过话又说回来,维稳辽东秩序,初筛辽东格局的应急期平稳度过,辽东想有新的发展和机遇,就必须要调整地方权力构架,单靠一个辽东经略府远远不够! “卿家所讲正是朕之所虑。” 顺着崔景荣的话,朱由校倚着软垫,语气平静道:“鉴于这种特殊情况,朕有意改辽东经略为总督,今后总督辽东戎政,全权负责平虏诸事,该职仍由熊廷弼亲领,至于辽东巡抚一职,朕有意让刑部直隶清吏司郎中洪承畴出任。” “当初辽左局势陡变,建虏八旗进犯之势汹汹,洪承畴奉诏赴辽南,统筹辽前各项军需转运,虽未在前线指挥作战,但却在后方为前线将士解决各项所需,这是立下功劳的。” “当然,洪承畴出任辽东巡抚,朕觉得提督军务就暂时不加了,毕竟其才能是有的,不过还是要……” “陛下,臣以为不妥。” 孙如游皱眉上前,当即作揖拜道:“若是在辽东置总督,以总督辽东戎政,全权负责平虏诸事,则与蓟辽总督存有冲突,这绝非是小事啊。” “臣绝无反对熊廷弼之意,其先前在辽左所立功勋,朝野皆是知晓的,只是朝廷宗法礼制在这里摆着,似这等要事断不能这般模糊混淆。” “再有,洪承畴先前是立下有功勋,可以刑部郎中超擢至辽东巡抚,即便暂不加提督军务,恐也会引起不小争议啊。” “臣附议。” “臣附议。” 朱国祚、何宗彦几人先后站出附议。 眼前的这场御前廷议,看起来商榷的是辽东一地之事,不过期间也会牵扯到别的地方,首当其冲便是蓟辽总督。 毕竟大明针对地方的某些职官,当初在设立时便存有一定问题,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加之某些区域的变幻,使得这些问题反倒被忽略了。 不过对于朱由校而言,他要着手解决这些问题,顺带厘清某些职权界限,不将这些隐患解决掉,那迟早是要出大问题的。 朱由校要的不是补补丁,而是能切实解决实际问题,所以涉及地方的权力构架,必须要逐步进行调整,从而能实现精兵简政之效,提高行政效率之谋…… 第362章 治辽策 “那到底是资历重要呢还是能力重要呢” 面对这样的情况,朱由校不急不躁,倚着软垫环视眼前群臣,讲出心中所想,“谁能为朕答疑解惑呢” 这…… 朱由校提出来的问题,让在场众人皆是一愣,可若真细细思索一番,却发现这个问题根本无法回答。 资历与能力是能放到一起的吗 真要以此来展开的话,那事情就真大发了。 “看来诸卿都有顾虑嘛,好,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朕便先讲讲。” 朱由校扫视一圈,见没人站出来说,遂向前探探身道。“当初辽局何等凶险,何等激变,朕不多说想必诸卿还没有忘吧” 这如何能忘掉呢。 御前所站的这帮大臣,表情都变得复杂起来,尽管在今年,在辽左前线,打了一场大胜仗,重挫了进犯的建虏八旗,可在此之前的辽局,岂是用一个凶险,一个激变,就能简单概述的呢 “在朕没有克继大统前,朕的皇祖父,朕的皇考,皆为凶险异常的辽局忧心忡忡,想要镇压建虏叛乱,以彰显我大明雄威。” 朱由校撩了撩袍袖,神情自若的继续说道:“奈何天不遂人愿,辽局变化之快,辽地暗涌之多,是谁都没有想到的,曾几何时,一个小小的建虏,昔日大明的奴从,竟敢这般肆无忌惮了” 东暖阁的气氛悄然而变。 朱由校讲这么多,为的不是熊廷弼,相较于辽东总督一职,再或蓟辽总督之职,彼此间存在的职权冲突,其都想好怎样解决了。 朱由校之所以讲这些,就是为扶持洪承畴上位,因为只有洪承畴做辽东巡抚,那他所明确的治辽策,才能平稳的推行落实,从而帮着中枢朝堂,帮着熊廷弼减轻军费开支,逐步将辽东建设起来。 恰恰是洪承畴年轻,恰恰是洪承畴资历不够,如若其做了辽东巡抚,那他就必须拿出实打实的政绩,来堵住某些人的嘴,来给自己增添一笔。 但凡是换一个人,去就任辽东巡抚的话,那不仅朱由校的谋划可能会落空,甚至会想着抢夺权力,继而将辽东搞的乌烟瘴气,这绝非朱由校所想看到的。 就熊廷弼那等火爆脾气,或许现在有所改变吧,但不找个对脾气的人搭伙共事,迟早是会出大问题的。 按着朱由校对辽构想,今后辽东总督府将常驻于辽前,辽东巡抚府将常驻广宁,形成一前一后的格局。 如此总督府总揽平虏诸事,而巡抚府总揽地方民政。 唯有辽东地方职权划分明确,方能减少不必要的损耗,形成多点发力的总基调,确保对外征伐,对内治理,才确保到天启五年之际,辽东能实现翻天覆地的改变,同时为今后进一步发展蓄势! “臣以为陛下说的没错。” 在此等态势下,钱谦益上前拜道:“就事实情况来论,仅限于辽东一地,臣以为能力要比资历重要。” 老狐狸!! 钱谦益这话刚讲出来,不止是朱由校,还有其他大臣,无不在心里暗道一句,特别是对朱由校而言,其可谓是强忍笑意。 到底是所站位置不同,所考虑的角度就会不同。 尽管钱谦益在这件事上表了态,可却也划清了界限,仅限于时下的辽东局势,并不扩大相应范畴。 “让洪承畴就任辽东巡抚,臣以为是英明的,而不叫其提督军务,变相也是对其的一种鞭策。” 钱谦益仿佛没看到一般,继续自顾自的说道:“且不提洪承畴先前奉旨督办红丸移宫两案,就说洪承畴奉诏赴辽督办辽前军需,那时朝中尚不知辽前变局,是陛下英明神武,洞察到建虏的勃勃野心。” “这点是谁都不能遗忘的。” “而事实上,待辽左前线局势陡变时,辽东其他地方也暗潮汹涌啊,别的不说,就建虏潜藏的暗桩,可是都渗透进我京畿腹地来了,面对这样一种情况,洪承畴不仅能确保辽左前线军需供应,还能安抚好辽南诸卫,令熊廷弼能心无旁骛的镇守辽左,跟来犯之建虏展开攻势,这些都是抹杀不掉的吧” “不错。” 王象乾听闻此言,点点头说道:“所谓辽左大捷,绝非辽左一地之功,这与其他人在别地的努力,也都是密不可分的。” “除了洪承畴在辽南,王在晋在蓟辽总督署,陈奇瑜在天津三卫,袁可立在山东,甚至陛下所谴内廷内臣,这些在各地做各自本职,方能确保辽左那场终胜。” “若是没有这些的话,单靠先前混乱且滞后的驿传急递,恐进犯建虏围攻辽左重镇,而中枢朝堂还没有反应过来呢!” 这才是好的兵部尚书啊。 朱由校露出赞许的神情,对这位不求名利,不争不抢的肱股重臣,朱由校心里是极为满意的。 “臣附议!” “臣附议!” 毕自严、孙承宗紧随其后道。 形势再度转变。 “若是这样的话,暂以洪承畴就任辽东巡抚,可再置辽东总督一职,这不与蓟辽总督有所冲突吗” 孙如游见状上前道:“不说别的,就两者重叠的职权,到底谁听谁的啊,特别是山海关要地,这没有……” “那便罢蓟辽总督。” 孙如游的话还没讲完,朱由校却出言打断道:“今后置北直隶总督,着王在晋接任,总揽拱卫京城京畿之卫戍戎政,山海关自此划归北直隶总督统辖,辽东总督再无权干涉! 此外再不设顺天巡抚,罢宣府巡抚,改保定巡抚位北直隶巡抚,今后统管直隶民政,由保定巡抚胡思伸接任。” 一语激起千层浪。 谁都没有想到天子会搞这么大,从一个议辽事宜上,经还牵扯到北直隶来,不仅要置北直隶总督与巡抚,还接连废掉了顺天巡抚,宣府巡抚,保定巡抚三职,这跨度未免有些太大了吧。 毕竟北直隶是极为特殊的,将一地之军政大权都悉数集中起来,那万一要出现些什么纰漏,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不过朱由校却不这样看待,恰恰是北直隶太过于特殊,才不该设这么多总督、巡抚,看起来是能相互掣肘,相互制约,可彼此间职权的交叉,却存在极大纰漏,这反倒是会导致不好的事情。 更何况朱由校这样安排,还暗藏着不少谋划部署,比如择机筹设地方三司,逐步裁撤北直隶所辖卫所,重新划定顺天府范畴,逐步增扩府州县职权衙门,逐步废除世袭吏役旧制,逐步营建水利驰道建设,择机筹建天津直辖府…… 这一系列的安排部署,都离不开一个稳定的地方权力构架,毕竟单靠中枢去插手管,那绝非是长久之计! “陛下三思啊!” “陛下,此前并无此特例啊。” “陛下!此事关系重大,您不可……” 跟朱由校预想的一样,不少大臣听闻此言,一个个都规劝起来,毕竟此事牵连太广了,这可不是随便就能定的。 “朕给洪承畴拟了道中旨。” 在此等形势下,朱由校却丝毫没有理会,反而保持笑意道:“其就任辽东巡抚,不过要向朝廷做出保证,在今后的五年间,将逐步减少中枢对辽东所拨粮饷,设法将辽东逐步治理和建设起来,要是不能期满不能办到,那到时朝廷就要追究其责。” 完了,这事没跑了。 上当了! 听到天子所讲之言,一些反应快的人,瞬时便知有些事情改不了了,看起来天子讲的是针对洪承畴的,实际上潜在意思很明确,此事朕意已决,谁要是反对的话,那朕就直接颁布中旨了。 真要这样做的话,那损失最大的莫过于内阁与吏部了,而这场御前廷议,恰恰只召见了他们。 特别是钱谦益,在听到这些的时候,心情最为复杂了,只怕天子明面颁布这样一道旨意给洪承畴,只怕私底下还颁有密诏,以此勉励洪承畴在新的位置上,能够放开手脚去做事。 毕竟天子那般看重辽东,如何会让洪承畴带着顾虑去做事呢 事实上钱谦益猜想的没错,朱由校的确还给洪承畴颁有密诏,甚至对今后辽东的治理和发展,都向其提供了缜密的思路,只要洪承畴能将这些做好,那待到天启五年时,其必然能在仕途上更进一步,不过在此之前,洪承畴必须要将本职做好做扎实才行! 第363章 巡按 自古以来,中枢与地方间的关系,就绝非简单的从属可以定调的,哪怕是以大一统的中央集权为背景,在牵扯一些重大抉择时,博弈与拉扯是极为常见的,不是中枢下达一道旨意或命令,地方就必然会无条件服从。 大明所辖疆域实在太大了。 大到即便是同属于一省,所辖各府州县间的风土民情,可能都是不一样的,这就更别说省与省之间,不同的地域,风俗,民情等,因为相通的文化思想,还有意相同的文字,得以紧密的聚拢在一起。 所以有太多的事情,不是简单靠打打杀杀就能解决的,打也好,杀也罢,这些都不是最终目的。 最终目的是要能立住威! 中枢的威,要让地方切实感受到,这样在做某些违背律法之事时,底下的人才能有惧。 皇帝的威,要让中枢切实感受到,这样在明确某些基调的抉择时,底下的人才会服从! 统治这门学问太杂了,这绝非短时间内可以学会的,而其中最难学的,莫过于对人心的洞察与拿捏。 “这次召开的御前廷议,除了要聊的上述诸事外,还有件事情要好好聊聊。” 扫视眼前群臣,朱由校端起手边茶盏,呷了一口,随后语气低沉道:“那便是廉政院督办的北直隶仓场亏空案,是继续选派廉政院之人,分赴各地进行督查呢还是从朝中遴选人手去巡按各处呢” 该来的终究要来啊。 在御前站着的诸臣,听完天子所讲之言,多数流露出的表情凝重,别看此前一大批人被处于极刑,可所有人都清楚一点,此事还远没有到结束的程度,毕竟仓场可不止北直隶治下设的有,在大明其他地方也设的有啊。 牵扯太大了。 “陛下,臣以为应遴选一批肱股,代表朝廷去巡按各地。” 要是真叫崔呈秀这批廉政院职官,悉数奉诏离京赴各地督办仓场亏空,恐要不了多久时间啊,各地必将生出大乱,这绝非是中枢朝堂所能接受的。 “臣附议!” 都希望风险可控啊。 接下来清查仓场亏空之事,不宜再让廉政院直接下场,遴选一批大臣代表朝廷巡按各地,效果反而更好一些。 影响太深了。 “臣附议!” 在此等态势下,首辅朱国祚上前道:“实则是北直隶仓场亏空案,看似皆已悉数定案定调,可仍有不少需要推敲之处,若是继续派廉政院之人,去各地督查仓场亏空,恐难免会影响到这些进度。” 既然在北直隶所辖府州县,不少设立的诸仓都存有亏空,这也代表着其他地方设下的诸仓啊,或多或少也存在这种问题。 这次面对钱谦益所讲,不管是内阁诸臣,还是吏部尚书崔景荣,一个个都先后表明各自态度。 可要都按北直隶那种去办,这天下不知要被杀多少人,如此大明江山社稷,究竟是否稳固就不好说了啊。 毕自严想了想,紧随其后道:“眼下巡察仓场亏空要做,但吏治整顿也要做,不能一头重一头轻,这样难免会有纰漏之处,而从朝中遴选一批肱股巡按各地,便都能兼顾到。” 迎着众人的注视,朱由校沉默了很久,这才皱眉说道:“不过巡按辽东、河南、山东三地的人选,朕皆已敲定了,到时朕会安排人去内阁,至于别的该换就换,不必顾虑其他。” “依着臣之见啊,以北直隶仓场亏空案为主编撰邸报,以内阁之名颁发各地,甚至让吏部也参与其中,这对地方吏治整顿百利而无一害。” “臣附议!” 朱由校之所以那样问,只是想将自己的一些主张插进去,同时吧,让眼前这帮大臣转移注意。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便由内阁负责此事吧,吏部在旁协办。” 该聊的事情都聊了,就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了。 朱由校在听到这里时,心底不由生出感慨,其实在他提出此问时,心中早就有了决断了。 “臣觉得元辅说的没错。” 政治就是有舍有得,不可能什么都叫你占着。 朱由校见状,笑着看向眼前群臣问道。 “禀陛下,并非廉政院督办不好。” 真要发生这种事情,北直隶的治理与发展就成了痴心妄想。 “行了,若没有其他事情,便都退下去忙吧。”朱由校摆摆手道:“朕这里还有些政务要处置。” 哪怕是首辅朱国祚,群辅毕自严、孙承宗、王象乾几人,尽管心底对廉政院先前督办亏空案很认可,但是却并不想这种方式扩大。 毕竟真要是逼迫太紧的话,导致某些地方出现叛乱,若规模较小,频率较低,那朝廷还能对付的了,可要是多了呢秩序安稳就成了空谈。 钱谦益沉思刹那,当即上前作揖道:“最好将廉政院督办的北直隶仓场亏空案,以邸报的形式刊印出来,着这批巡按带至各地去,同时将先前所拟奸佞录再刊印一批……” “臣等遵旨。” “诸卿是觉得廉政院此前督办的不好” 毕竟没有谁想死。 众人纷纷作揖应道。 治理江山就是这样,遇事切勿心急,尽管朱由校心里很想整顿吏治,可是他却比谁都要清楚,吏治整顿必须要循序渐进,要一环套着一环,就像温水中煮青蛙一般,叫那帮贪官污吏在慢慢放松警惕中被拿下,如此对大明产生的影响才最小。 重新选一批巡按代表朝廷去地方,这就是朱由校布下的棋子,像巡按辽东的刘鸿训,巡按河南的杨涟,巡按山东的左光斗,皆是朱由校有意为之的,特别是刘鸿训,其今后将在辽东地界上,协助熊廷弼、洪承畴解决一些棘手难题。 这世上最难扛的就是组合拳,而最好扛的就是直拳,因为前者不知出几拳,更不知从何处而来,而后者却一目了然,所以相较于前者吧,后者更容易被针对,对于朱由校而言,这种错误他肯定不会犯的。 第364章 廉政蓄势 “出来吧。” 看着诸臣离去的背影,朱由校倚着软垫,随手从御案上拿起一封奏疏,在旁服侍的刘若愚依旧低着脑袋,似乎对此一点都不奇怪,而就在此时,在一处屏风后却突然探出个脑袋。 本想着观察一二的朱聿键,却被身后站着的朱由检推出,朱聿键回首瞪了眼,二人朝御案前走去。 “皇兄。” “陛下。” 听到二人的行礼声,朱由校没有抬头去看,依旧在御览着所持奏疏,“说说吧,这场御前廷议琢磨出什么门道了。” 朱由检、朱聿键相视一眼,却彼此示意对方先讲,对二人的这些小心思,朱由校早就见怪不怪。 “那看来这场考评,你们是无法通过了。”朱由校向前探探身,将所持奏疏放下,顺手拿起一旁御笔,便开始批阅。 “臣弟琢磨出些门道。” 朱由检见状忙作揖禀道:“这场召开的御前廷议,看似是商定辽东总督与巡抚之职,继而以厘清辽东秩序,确保辽东整体安稳,避免治下再生大的纰漏,只不过辽东巡抚将不再提督军务,却暗藏有陛下的高瞻远瞩。” 朱由校提笔批注着奏疏,对朱由检开口道。 朱由校嘴角微微上翘。 想要将幅员辽阔的大明治理好,有些事情能急,但有些事却不能急,特别是牵扯到权力构架层面,宁可小步慢跑,而不可大步跨越,不然真有一步踩空了,那不是你想去收,就能收回的。 朱由校又拿起一封奏疏,打断了朱聿键所讲。 “臣有些想不明白。” “…尽管诸臣揣摩到皇兄所思所想,奈何皇兄以一道中旨,提前颁给在辽的洪承畴,算是让他们无言以对,纵使他们心底或有不满,或有反对吧,可有些事情夺了先机,那就必然要定下。” 正如泼出去的水,岂是你想收就能收回的 “想不明白” “明明继续查下去,不仅能查清各地仓场亏空实况,还能严惩一批贪官污吏,甚至对吏治起到整治震慑作用,您为何选择压住廉政院,偏要叫内阁与吏部有司,甄选一批大臣代表朝廷巡按各地呢这样岂不是给地方钻空子……” 朱由校放下御笔,抬头看了眼朱由检,尽管所讲的一些地方,跟自己所想存在差异,但基本意思都讲出来了。 真要这样做的话,那中枢朝廷的威仪将置于何地 “陛下,臣有个疑惑。” “其二,辽东也好,北直隶也罢,表面来看都平稳了,实则在臣弟看来仍藏有暗涌,很多事情还没落实到位,若让廉政院继续追查,则有较大的可能,会致使朝堂与地方生变,特别是地方,若是亏空窟窿太大,而廉政院又咄咄逼人,只怕闹出民乱暴动都是轻的。” “臣弟想到几点,不知对不对。” 而就在此时,朱聿键却皱眉道:“您为何要拿巡察地方这等大事,来压涉及督抚分权诸事呢以至来参加廷议的诸臣,注意被转移到这上面了。” 朱聿键在听到这里时,双眼难免睁的很大,他怎样都没有想到啊,一场御前廷议的背后竟这样复杂。 竟然藏着这么多的门道。 “其四,皇兄现在这样做,是为今后更好的整顿吏治,若是此番巡按各地,清查的结果是向好的,而真实情况没改变多少,那等北直隶各地调整安稳下来,廉政院恰好又查到了什么,到时……” “这点在裁撤蓟辽总督,改置北直隶总督着王在晋接任,同时裁撤保定、顺天、宣府巡抚,改置北直隶巡抚着胡思伸接任,便体现的淋漓尽致了。” “先说说看。” 朱由检在讲到这里时,特意看了眼在旁的朱聿键,随后继续说道:“要是在接下来的数载内,北直隶与辽东两地督抚新制,能够起到皇兄所构思的职责,那我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将迎来一场地方变革!” 朱聿键、朱由检相视一眼,脸上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其三,皇兄不想让北直隶乱,毕竟时下的北直隶各地,聚拢着太多的破产群体,哪怕是想挤压仓场亏空,有一个北直隶就够了,朝廷的手段与威慑都给足了,剩下的可缓办,不然闹得动静太多,万一影响到北直隶安稳,则京城京畿必然不稳,到时必然也会影响到辽东稳定,如此就引起皇兄先前提过的连锁反应。” “过去啊,打疼的人太多了,也太频繁了,以至有些势过于紧绷,这从盐改受阻就能体现出来。” “等到那个时候,地方再出现新的问题,相互推诿,相互推责的现状,将得到最大限度的遏制,甚至地方上的一些混淆,也将在此期间逐步斧正!” 朱由检轻呼一声,随即便开口道:“其一,皇兄不想叫辽东有反复,像熊廷弼、洪承畴皆乃皇兄所定人选,而刘鸿训巡按辽东,亦是皇兄所定,倘若此事有所反复的话,则极有可能导致皇兄明确的治辽策,平虏方针有变。” “想的还算是全面嘛。” 朱由校言简意赅道。 “按先前廉政院督办北直隶仓场亏空一案,被处于极刑的贪官污吏、魑魅魍魉何其多,被查抄的赃银田产何其多,难道仓场亏空仅限于北直隶吗臣总觉得不可能吧!” “皇弟,?有什么想法没” 朱由检有些犹豫,看向伏案忙碌的皇兄说道。 朱由校撩撩袍袖,继续说道:“治理天下也好,博弈斗法也罢,都不能一直保持强势的姿态,过刚易折的道理要牢记,该刚就刚,该柔就柔,眼下啊到了该柔的阶段,将先前取得的成果,都扎扎实实的拿下再说。” 在朱聿键震惊之余,朱由校笑着说道:“你们知道怎样打人最疼吗要先将拳头握紧,再收回来,然后瞅准最薄弱之处,到时狠狠地打出去!” 还算机敏。 朱聿键回道。 “在这个柔的过程中啊,除了要拿下先前既定成果,势必还会出现新的事情,这其中有好有坏,而朕要做的就是明确一点,如何去利用这些好坏之事,从而给下一阶段的谋划蓄势谋利!” 在听到这里的时候,二人皆知是什么情况了,只怕眼下稍稍的松懈与放缓,是为接下来更大的风波在奠基。 如果真等某些事情做好,只怕随后要涉足的就不是亏空那样简单,如此一来的话,将不知有多少人会牵扯进来,中枢的,地方的,尽管二人猜不到会有谁,但二人却清楚的明白一点,真等那一日到来时,只怕掀起的血雨腥风,将远超现在所搞的这些动静啊!! 第365章 东江镇 大明的国祚传承了两百余载,从明初定的那套体系,经过历朝的延续与变动,不少都崩坏的差不多了。 诸如京营制度、卫所制度、户籍制度、赋税制度、马政制度、驿传制度、宗藩制度等等,多数跟形同虚设没什么两样。 倘若想要逆转大明国运,就必须要逐步去替换掉这些旧制,以新制新规支撑起大明,由此方能使大明重焕生机! 不过想让大明真正崛起,对内能实现国富民强,对外能做到积极开拓,就必须要彻底去掉守祖制,遵旧规,从礼法的那套旧观念,如若此事办不好的话,那以上即便悉数更改,也终究是一场徒劳。 所以要持续不断的斗争与博弈! 大明的文官群体,是一个异常庞大的混合利益体,就为了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理念,他们能坚定不移的守旧,哪怕在他们之中啊,会出现一小撮谋新者,可那终究是少数,故而朱由校要做好长期斗法的准备。 大明皇帝能赢一百次,可要是败了一次,那最终就可能满盘皆输,所以朱由校必须戒骄戒躁,以饱满的状态迎接无数挑战,从而实现他想达到的最终目标! 武英殿。 军务院。 “陛下,截止到目前为止,京城警备提督署已顺利接管内外城防,五城兵马司皆已转隶麾下。” 魏光绪手持长棍,指着眼前的京城沙盘,“在内外两城明确的驻军营地,眼下尚在加紧营建之中,得益于顺天府衙的协办支持,最迟再需半个月,上述诸营地皆能竣工交付。” “根据京城警备提督署来报,所辖各部员额登记皆已造册完毕,不过距各部满编建制尚缺人,各部所缺员额将择机进行招募。” “尊奉陛下旨意,京城警备提督署所辖各部将士,今后涉及兵饷发放,将在华汇银号统一开户,军中将不再实发兵饷,该事由军务院所辖审计、财务两清吏司,直接与华汇银号对接好。” 是个好的开始啊。 负手而立的朱由校,在听到魏光绪介绍的情况,心底暗暗感慨起来,想要让大明军队再度变强,牵扯到粮饷一事必须解决好,底层将士的兵饷必须实领到手,不将这一实际问题解决好,那就算做再多努力都是白费。 继皇家近卫都督府所辖各部,京城警备提督署所辖各部,是紧随其后试行兵饷以华汇银号代发的,这项制度要是能运转起来,那便能解决将校克扣兵饷的积弊,不过想要全面进行推广,没有较长时间的完善监督体系,解决期间暴露出的问题,恐是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万事开头难嘛。 朱由校始终就坚信一点,万事只要肯去做,遇到事情不气馁不懈劲,哪怕面临的挑战再多,也终有办成的那日! 现在所做的种种事宜,皆是在为以后打基础! “发放诸兵种的饷银一事,军务院是首次去做,除了各级将校以外,包括军中正兵、辅兵的各级待遇,一定要理顺清楚。” 朱由校收敛心神,伸手对魏光绪说道:“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向皇家近卫都督府多取取经,别的事情朕尚能允许忙中出错,但唯独此事断不能出错,更别提将不该有的心思,放到饷银发放上,要是敢叫朕知道的话,必定严惩不贷!” “请陛下放心,此事军务院定会办好的。” 魏光绪当即作揖表态道。 作为新筹设起来的衙署,军务院承受极大压力,面临极大挑战,魏光绪这帮人始终都紧绷一根弦,生怕有任何地方出错。 而在朱由校的眼里,围绕京城京畿卫戍警备体系的调整与换防,除了是推动精兵简政政策以外,更是对各部的有效磨砺,只要他保持足够的关注,底下人的那根弦都没有松,待到整体部署悉数落实到位,那改变将会是外朝有司难以想象的。 秩序的再构建。 体系的再搭建。 这本就是异常繁琐的事情,而像此等规模的调整与构建,除了大明皇帝有此魄力,换作其他任何人去主导,都是不敢轻易去尝试的。 “辽东现在的情况怎样了” 聊完京城警备驻防调整诸事,朱由校没有听取京营换防进展,反朝悬挂的辽东舆图走去,提出了自己所想。 现在军务院可以影响到的地带,一个是北直隶,一个是辽东,嗯,再外加山东所辖登莱两镇。 想要将军权纳归进军务院,重新构建军事层面的大局,这注定是一个漫长的斗争过程,朱由校对此有心理准备。 “根据辽东经略府定期所呈军报,时下辽东各处边防秩序相对平稳。” 金铉上前介绍基本情况,“围绕辽河套一带的战事似有消散的迹象,辽左一战建虏战败,对他们产生的影响不小,与其交好的科尔沁草原各部……” 地域形势注定是动态而变的啊。 朱由校盯着眼前的舆图,脑海里浮现一副副画面,尽管大明在辽左一战取得胜利,但是这绝不代表着就能松懈了。 辽东治下秩序尚在梳理中,体系尚在厘清中,要是现在就有所松懈的话,等到建虏摆脱掉麻烦,等待辽东的依旧是无尽动乱。 “毗邻辽东、朝鲜的皮岛舆图有吗” 想到这里的朱由校,发现自己疏忽一处,当即对魏光绪、金铉他们说道。 “有。” 金铉点头应道:“不过是简易舆图,皮岛孤悬在辽东海外,与藩属朝鲜紧挨着,所以……” “有就行,快找来。” 朱由校出言打断道:“朕要在该地设镇,嗯,就叫东江镇,该处地理位置突出,与朝鲜挨的很近,今后可作为一重要前出跳板!” 这…… 此言一出,让魏光绪、金铉等一行人,无不流露出惊愕的神情,在皮岛这弹丸之地设镇,他们先前想都不敢想啊。 可是朱由校的思绪却活跃起来。 皮岛这个地方要是能利用好的话,筹建起一支海上强军力量,那么可以实现的战略意图众多啊,而最让朱由校记挂的,是设法通过平虏之战,逐步摸透朝鲜海岸线,特别是海潮海势,那为今后全面实控朝鲜可谓奠定坚实基础。 说到底藩属朝鲜,终究不是大明,似这等重要的战略要地,还是掌控在大明手里要好,毕竟这样一来,今后便能设法攻进倭岛,如此鲸海将成为大明的另一处内海! 甚至于说为了麻痹朝鲜王室,还可以借着平虏的名义,展开几次远距离海上运输,以海参崴作为登陆地,直插建虏腹心而去,不过想要实现上述诸多战略部署,绝非朝夕就能落实的,其真正落实的时候,必然要辽东筹建起集约化手工制造业才行! 第366章 联合缉私 “陛下,于皮岛特设东江镇,此事是否要再商榷一二” 武英殿内,看着所挂舆图的金铉,心底犹豫再三,上前规劝道:“时下辽东各处秩序相对平稳,以下犯上的建虏忧患未解,皮岛距辽东较远,孤悬我大明海外,尽管在此前辽左一战中,平虏伯、定虏伯他们率部乘船远赴皮岛,以偏师奇兵之势直捣建虏贼巢,致使建虏后方损失惨重。” “但据辽东经略府所传军报,建虏在宽甸诸堡屯驻大批精锐,想要再度重现此前奇袭战术恐很难达成,若真在皮岛特设东江镇,恐对朝廷而言是不小的负担,毕竟在此驻扎一支军队,所耗钱粮……” 还是过去的那套思维啊。 听着金铉所讲,朱由校心里暗叹一声,军事层面的思维转变,不是靠一场战争就能改变的,这需要持续不断的战争,以及兵种明确的军事培养,加上不断迭代的装备技术革新,方能让大明从冷兵器时代作战,逐步去朝热兵器时代靠拢前行。 金铉讲的这些核心就一点,眼下辽东局势看似平稳,实则问题还是比较多的,特别是庞大的粮饷开支,对于朝廷的负担很大,若是在此等背景下,还要在皮岛特设东江镇,明明没有太多好处,为何要这样做呢 “那依着卿家之见,被建虏窃据的宽甸诸堡,大明就一直不收复了”朱由校收敛心神,看向金铉反问道。 “朕先前就强调过,也多次向辽东经略府表明意志,稳定辽东的前提,不是被动的扼守各处要地,一味地防御终用纰漏,而最佳的防御就是进攻!” “不要总想着打大仗,小战也是能打的,积小胜为大胜,这买卖大明是稳赚不赔,毕竟建虏八旗虽强,但他们的致命弱点就是人口少,且与草原各部势力犬牙交错,他们是不能有一场惨败的,但凡敢有一场,局势就对他们不利了。” “你们再看,围绕在辽左这片区域内,大明是否过于侧重蒲抚西出前线,沈辽乃扼守辽左是根,至于东线,除了鸦鹘关,定辽右卫以外,并没有过多的战略机动斡旋” “辽东治下地理位置复杂,特别是与建虏接壤的地方,想要跟建虏展开交战,若是一窝蜂的聚于一地,则我朝优势根本就体现不出来,而添油战术乃是兵家大忌啊,所以想平叛建虏的前提,便是不能跟着建虏的节奏来,大明要打出自己的节奏才行!” 作为朱由校定下的磨刀石,针对平虏之战的整体部署,朱由校从没有想过速战速决,多好的练兵对象啊,平叛战要打多久,大明不轻易定下,这要看建虏能支撑多久,其要是能坚持三年五载,那大明就打三年五载呗。 反正平叛战不是目的,最终目的是借着此战磨砺戍辽各部,同时不断抽调新军赴辽参战,而在这一过程中,大明筹设的军工体系,后勤体系,军地联防等等,都将通过这样的强度形成倒逼谋改之势。 改革是需要媒介涉足的,不能一点危机感都没有,便亮明旗帜的去高喊变法,高喊维新,这样势必会让内部反对声不断。 在持续不断的平叛战争中,不断提升大明军队的整体素养,加强海上力量的建设,把控海陆联合的必要,只要这能坚持下去的话,且内部的积弊与毒瘤能消除一部分,待到大明彻底解决建虏叛乱,不管是谋略藩属朝鲜、倭岛、琉球群岛等地,还是南下介入南洋诸地,大明都不至于说毫无准备啊。 “陛下在皮岛特设东江镇,是想在定辽右卫之外,再开辟一处战略要镇,继而让建虏窃据的宽甸诸堡,始终处在被袭扰的状态下” 魏光绪似揣摩到天子所想,上前讲出心中所想,“只是这样一来的话,我朝将频繁借藩属朝鲜之地,以达到奇袭的效果,若真是这样的话,恐藩属朝鲜这边会……” “他们怎样想不重要。” 朱由校摆手打断道:“我朝在辽左打出的大捷,在藩属朝鲜定起到不小震动,别说是频繁借藩属之地,即便叫他们让出部分地域,来作为天朝平叛所需,朝鲜王室也不敢多说别的。” “别忘了,当初要不是大明,他朝鲜早就覆灭掉了!” “何况等到天津十三行,在海上航线稳定下来,跟朝鲜促成民间海贸,那他们求大明的地方就更多了。” 处在小冰河时期下,受到影响的可不止大明一地,草原各部,建虏,朝鲜等等,都会受到对应影响的。 特别是朝鲜这处地方,真要是冷起来的话,可远比辽东还要冷,若是敢出现灾情,一旦治下出现粮食减产,那对朝鲜的打击太大了。 在没有拿下朝鲜之前,朱由校看重的就是他们的人口和矿藏,通过海上贸易能达成这些诉求,则大明便能加快内部建设。 “更何况朕筹设东江镇,还想解决一桩问题,即海上走私!!” 朱由校双眼微眯道:“当初辽左一战没打响前,辽东所辖诸卫的情况,诸卿想必都没有忘吧” “特别是沈辽等地,被一些魑魅魍魉哄抬粮价,搅得治下不得安生,险些酿成了大乱,这事必须要扼杀掉。” “朕打算以金州卫、天津、登莱、东江镇为战略要点,将海上缉私之权下放到这些水师麾下,形成联合缉私的新制,统归于山东巡抚控辖,并在登莱两镇设海上缉私总署,所查一应走私皆汇于此,今后将作为海上战船营建所需!” 这…… 听到此言的诸臣,脸上无不露出惊疑的神情,天子讲的这些真要做了,只怕会在朝野掀起涟漪啊。 “涉及缉私的相应事宜,军务院要尽快拟一个章程。”朱由校伸手示意道:“在此之前,先以军务院的名义,向辽东经略府颁布旨意,着熊廷弼尽快操办此事,嗯,就让毛文龙出辽率部坐镇,暂以游击将军领之,今后若立战功再行提升!” 第367章 暗涌(1) 大明的体量很庞大,这便造就在某些事情上,即便想要做成,也势必存在着一定的滞后性,这是制度本身造成的。 朱由校不想做守成之君,更不想做亡国之君,朱由校想让大明再度伟大,想成为开疆扩土的君王,所以在很多事情上,他要锐意进取,他要敢于变革,他要未雨绸缪,好在有天子大义加持,这使得其在做某些事情时,无需过多考虑别的。 可以限制住朱由校手脚的,恐唯有钱粮了。 好在从御极登基之初,朱由校便积极为内帑开源节流,持续查抄一批败类蛀虫,构建以少府为主的产业领域,尽管说花钱如流水吧,可是在多数时候吧,却可以完全不必理会外朝文官的脸色。 这便是底气! 所以当朱由校决定做哪些事情时,以皇权为主的那些特设衙署,便会以最快的效率起草方案,推动落实,这期间朱由校做好决策者与督促角色就好,至于别的,则选择相信他挑选的群体! 又是一日。 清晨的朝阳东升,京城经一夜沉寂,再度变得热闹起来。 内城某处酒馆。 “田兄,您说咱们暗查的方向会不会有错” “那又怎样呢” 田尔耕倚着官帽椅道:“这影响建虏再谴暗桩吗” “嗯。” “咱们查案,跟他李若琏有何关系” 雅间内,穿着锦袍的许显纯,皱眉对田尔耕说道:“即便是想深查口外走私一案,那也该到山西等地啊,这在京城京畿像是无头苍蝇般暗查,如此能查到什么啊。” 田尔耕淡笑道:“要是?的话,生在大明,长在大明,成在大明,对大明的一切都很熟悉,会轻易选择逃离大明吗” 建虏野心勃勃,特别是奴酋努尔哈赤,自打服建州三卫后就变得骄狂起来,跟大明彻底撕破脸了。 许显纯眉头微蹙,尽管嘴上没说什么,可心里却暗暗说道,万一最后什么都没捞到,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许显纯收敛心神,看向田尔耕说道:“而且两者极有可能,在暗中已勾结到一起,想着做些什么事情” 许显纯不放心道:“万一他们没有这样做,甚至根本就没在京城京畿,那咱们所做的种种岂不是无用功” 要是因一场战败,就叫其吓破了胆,那当初在赫图阿拉时,努尔哈赤断然不敢不顾大明威仪,传所谓的七大恨。 田尔耕言语感慨道:“一跃成为旗校镇抚司的头儿,管着厂卫增补职权,关键为人还那么低调。” “你想想看啊,此前奉旨查口外走私一案时,以范家为首的奸佞,能用金银开路收买那么多人,那他们暗藏的势力,就不会渗透到别处吗李若琏这个人你知道吗” 先前他不是没有想过,从骆思恭这边打探些什么消息,可派出去的人没有任何收获,骆思恭的警觉很高。 田尔耕极为自信道。 “没错。” “直觉。” 太低调了。 许显纯双眸微张,伸手对田尔耕说道:“田兄的意思是说…范永斗恐没有潜逃出口外,而是……” “是啊。” 田尔耕却撩撩袍袖,气定神闲的端起手边茶盏,“不要管骆思恭干什么,现在其不是咱们要关注的,他干他的,咱查咱的,两者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不会有错的。” “知道啊。” 其实在田尔耕的心底,相较于对骆思恭产生的警觉,其最警惕的却是执掌旗校镇抚司的李若琏。 许显纯皱起眉头。 “等等。” 瞥了眼许显纯,保持笑意的田尔耕,起身朝眼前酒桌走去,“难得出来一次,我们也喝两杯可好” “我可是听说,骆思恭这个老狐狸,近几日不到衙署上值,听说是查到什么了,咱们要是……” 田尔耕笑笑,伸手指着自己道:“我坚信自己的直觉没错,既然选择狩猎,那作为猎人最该具备的就是足够的耐心,这些猎物能否被逮住,要有足够的蛛丝马迹才行,这票要是做成了,不管骆思恭他们背着咱们干什么,那咱们在陛下那边都不会落下风的。” “那田兄的依据是什么” 田尔耕嘴角微微上翘道:“李若琏在京城京畿逮捕建虏暗桩,这便是咱们要复刻的,除却潜逃的范永斗外,我总觉得八大贼余孽没被揪干净,更别提先前建虏在辽左失利,你觉得建虏会善罢甘休” 就靠直觉吗 这未免太儿戏了点吧。 “怎么会没关系呢。” “所以田兄觉得…不止范永斗潜逃进京城京畿,甚至就连建虏所谴暗桩也至京城京畿” 你可真会比较。 “行了,别聊这些了。” 不过心里尽管这样想,但许显纯却也清楚一点,眼下除了相信田尔耕的直觉,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他们是共进退的。 许显纯更加疑惑了。 “可是田兄想过没有,熊廷弼他们在辽东也没有闲着,先前在辽揪出不少建虏暗桩,甚至跟建虏暗中联系的奸佞啊。” 许显纯面露疑惑道:“此人原是个百户,可就因查到了建虏暗桩,将武长春等贼人悉数逮捕,从而得到陛下的信赖,眼下不止在锦衣卫,包括东厂、西厂在内,那可都不敢得罪此人啊。” 的确。 许显纯心里暗暗吐槽,不过跟着便道:“那田兄的意思,是建虏不甘心,会像关内再谴暗桩” 许显纯点点头应道。 除了负责筛选培训旗校外,李若琏在锦衣卫的动作很少,可田尔耕总觉得李若琏很不简单。 他也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究竟能否收获到什么,不过田尔耕却清楚一点,若是什么都不做的话,那今后在锦衣卫的地位,只怕会受到很大影响。 所以在许显纯的面前,他必须要表现得足够自信,哪怕他心底也没有底气,可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是要笃定一件事,相信自己的判断与直觉,田尔耕眼下做的无疑是一场豪赌,就看是否能赢得牌面了! 第368章 暗涌(2) 直觉这玩意儿有时就很玄,明明没有任何依据在,可偏偏所想的就与现实映照,即便不愿承认,可真相就直晃晃的摆在面前! 外城。 旗校镇抚司。 跟锦衣卫所辖衙署不同,作为一处新设的衙署,专司筛选与培养诸事,旗校镇抚司的驻所,没有与南北镇抚司挨着,而是特意另外选址,由内帑拨银营建起来的,其占地是极大的。 “快点!” “都没吃饭吗!” “给老子跟上!” 一处校场上,就见数百众旗校学员赤膊,几人一组,一个个表情略显狰狞,紧紧抱着圆形滚木,绕着校场奔跑着。 尽管天已经开始转凉,可他们身上却冒着热气。 而在校场之上,则分散站着十余众教官,持一根婴儿手臂般粗的木棍,对眼前奔跑的旗校学员喝喊着。 谁要是敢有所松懈,没有二话,上来就是一棍,那木棍打在人身上,酸爽与疼痛唯有当事者最清楚。 “还是差点意思啊。” 在校场的某处,双手环于胸前的李若琏,瞧见眼前这批旗校学员,眉头微蹙道:“速度还是太慢了。” “头儿,您这未免也太严苛了吧。” 在旁的贺进忠笑道:“这期缇骑特训班,可有不少好苗子啊,像那个张猛,属下就觉得很好。” “严苛” 李若琏眉头微挑,瞥了眼贺进忠道:“缇骑特训班,乃是旗校镇抚司的王牌,你可知何为缇骑” “骤飞来,似鹰隼。” 贺进忠收敛笑意,垂着严肃道:“一经出动,必破强敌!” “没错。” 李若琏眼神凌厉道:“旗校镇抚司筛选的缇骑,与先前的缇骑完全是两回事,缇骑,就是锦衣卫的尖刀,不管遇到何等棘手之事,只要缇骑出动,就要一击必杀!” 贺进忠重重的点头。 自从旗校镇抚司特设以来,李若琏尊奉上谕划分诸多学科,刑讯、侦察、特勤、技侦、法医等等,在朱由校看来,锦衣卫要想完成蜕变,就必须要干专业的事,而针对锦衣卫的变革,势必是一个持续推进的过程。 一边良性竞争,一边汰弱补强,等到锦衣卫的凶名,再度杀出来之时,便是锦衣卫完成变革之日! “张猛是很强,只可惜太具特色了,多好的苗子啊,鸾卫是留不了了。”李若琏的目光定向一处,言语间略带遗憾道。 “将张猛补给北镇抚司,您舍得吗” 贺进忠闻言,特意看了眼左右,低声对李若琏道。 “不舍得又能怎样。” 李若琏却轻叹道:“能进鸾卫的人,不仅能力要强,关键是要普通,就是随便丢进人堆里,也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就他那身材,你觉得能不被注意吗再说了,我等是要增强鸾卫底蕴,但是也别忘了,给厂卫输送人才,也是要履行好的职责!” 可是太可惜了啊。 贺进忠心里暗叹一声,目光看向一处,映入眼帘的是身材魁梧,似黑塔般的壮汉,那身腱子肉格外吸引人,然纵使是这般,可动作却极为灵活矫健,他便是张猛! 而其能进旗校镇抚司,只因这里的伙食极好。 嗯。 旗校镇抚司的各项开支,皆是内帑直拨发放,顿顿有肉是标配,毕竟能选进这里的学员,不说千里挑一吧,那最起码也是百里挑一。 这个张猛,先前就是一乞丐,被李若琏选中前很瘦,可以用皮包骨来形容,但在进了旗校镇抚司后,短短数月便变化极大。 “头儿,好像是赵川。” 当贺进忠的视线,定格在一道人影时,表情却严肃起来,低声对李若琏说道。 看来查到些什么了。 李若琏双眼微眯,看着跑来的赵川。 “镇抚使。” 一路跑来的赵川,面不红气不喘,在行至李若琏身旁时,环视眼前的校场,气定神闲的说道:“几处暗卫皆传回消息,卑下在汇总后发现个有趣的现象。” 赵川的声音很低,但足以李若琏听到。 “直接说。” 李若琏面不改色道。 作为隐秘战线的组织,想要隐藏好自己的身份,就必须要有正当职业做掩护,而李若琏他们几人,除了执掌旗校镇抚司外,鸾卫同样是他们要执掌好的。 这个赵川,便是鸾卫所设情报处主官。 “此前暗藏在天津的白莲余孽,溯源下是来自山东某处的,具体还在侦破中。” 赵川如实道:“骆指挥使麾下的人,似查到一些蛛丝马迹了,相较于北直隶境内,其实在山东境内的白莲余孽更多,不少甚至以漕帮的名义做伪装。” “简报整理好没” 李若琏皱眉看向赵川道。 “整理好了。” 赵川点点头道:“不过除了白莲余孽外,下面的人还查到些别的,北镇抚司的田尔耕、许显纯他们,在秘密暗查些别的事情。” “何事” 李若琏眉头微挑道。 “与口外走私有关。” 赵川表情严肃道:“据属下推测,应是受骆指挥使的影响,他们想做些什么,只怕他们想查的,是此前逃窜的范永斗。” 背叛大明的晋商走狗 李若琏立时警觉起来。 “可有查到什么” 李若琏看了眼左右,对赵川询问道。 “还没有。” 赵川摇摇头道。 “给北直隶、辽东的暗卫下指示,特别是驻山海关的,叫他们排查进出异常者。” 李若琏沉思刹那,皱眉道:“口外走私一案牵扯重大,尽管魏忠贤他们查抄到不少赃银田产,可此事并没有完。” “属下这就去安排。” 赵川忙开口应道。 “不急,先随我进趟宫。” 李若琏却摆手道:“将现有查到的,如实向陛下禀明,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看来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比想象中的要多啊。” “喏。” 赵川当即抱拳应道。 作为隐秘战线的先驱,李若琏干的事情,往往要比想象中的要复杂,这也使得其在最短的时间内,在适应了自己的身份后,对于某些事情的敏锐性远超常人,因为鸾卫一点错都不能犯! 第369章 暗涌(3) “咳咳” 猛烈的咳嗽声不绝,浓烈的草药味弥漫,昏暗的房间烛火闪烁,床榻上躺着的中年身体蜷缩,棉被紧紧裹在身上。 吱 紧闭的房门被推开,就见捧着药碗的老仆走进,眉宇间透着忧色,见床榻上的人蜷缩着身体,老仆快步走去。 “老爷,药来了。” “咳咳” 这间不大的房间,被一阵咳嗽声充斥。 “阿福,事情办的怎样了。” 患病中年面庞憔悴,眼球布满血丝,尽管身体止不住颤抖,但仍咬牙从床榻上坐起,盯着端药老仆,极其虚弱的问道。 “回老爷的话,跟他们联系上了。” 老仆忙开口道:“老爷猜的没错,就是他们。” “哈哈…果然是这样。” 患病中年咧嘴笑道:“我就知道老奴定会再谴人手入关的,八旗在辽左遭到重挫,依着老奴的性格,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老爷,您先将药喝了吧。” 老仆却面露关切道:“您的病不能再拖了,这样下去……” “不碍事的,老毛病了。” 患病中年却摆摆手道,随后伸出颤抖的手,接过老仆所端药碗,便皱眉将熬好的汤药一饮而尽。 “咳咳” 一阵猛烈的咳嗽响起,老仆忙上前轻抚中年后背。 “这次入关的还是李永芳的人” 患病中年忍着苦味,皱眉将药碗放到一旁,随后看向老仆说道。 “不是李永芳的人,是佟养性的人!” 老仆忙道:“据接头的人讲,李永芳被老奴砍了条胳膊,小的听他们所讲,猜到老奴麾下暗桩,虽说还由李永芳执掌,不过眼下佟养性的势头很强。” “佟养性。” 患病中年双眼微眯,随后却露出一抹狞笑,“这样说来辽左那一战下来,八旗在辽东所谴暗桩损失惨重啊。” “老爷,接下来咱们要怎样办” 老仆眉宇间透着犹豫道:“小的在跟他们碰面时,为首的那人指名道姓说要先见到您,不然……” “如此说来,佟养性定然也跟着秘密进关了。” 患病中年眼神凌厉起来,“一个佟佳的旁支,还敢指名道姓要见我范永斗,好,真是够可以的。” 嗯。 眼下卧床的患病中年,正是当初逃脱的范永斗,其在山西治下时,怎么都没有想到朝廷会谴厂卫围剿,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以至范永斗有所察觉时,一切都已经晚了,他所缔造的一切都被毁了。 范家除了他一人外,其他亲眷悉数被抓,至于积攒的那些殷实家底,毫无例外的全被查抄了。 这一路辗转逃命,范永斗没有选择潜逃出关,因为他比谁都清楚,一个家底全无的人即便逃至草原,甚至设法投奔八旗,是没有任何价值可言的,蛮夷远比汉人要更现实,没有价值就没有活着的必要。 当初决定搞口外走私时,范永斗就想到会有今天,毕竟对于朝廷而言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所以从那时起,范永斗就一直在偷偷地布置暗产,除了他知晓这些以外,其他谁都不知道。 而范永斗现在待的地方,就是在通州城内的一处民宅,越是危险的地方,往往却越是最安全的。 “老爷,您说佟养性也进关了” 老仆有些诧异道:“这应该不可能吧毕竟他佟养性在老奴麾下……”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范永斗嗤笑道:“要是老奴拿下辽左诸地,这佟养性或许不会干这种事,即便谴至各地的暗桩被揪出,不过问题的关键是,八旗没有能将辽左拿下,甚至麾下还损失惨重,这一切就不同了。” 老仆眉头微蹙起来。 尽管其多次跟随自家老爷,通过张家口堡这处要地,秘密出口赶赴八旗治下,甚至还曾见到过努尔哈赤,可是其对努尔哈赤的了解,远没有自家老爷了解的更深。 “八旗玩的那一套,就是咱们老祖宗玩剩的那一套。” 范永斗双眼微眯道:“立功就赏,战败就罚,不管是谁都是这套,哪怕是贝勒,但只要敢打败仗,该罚你时绝不含糊。” “老奴是何其骄傲的人,他怎么可能会接受战败的事实,所以他一定会找补回来,这样压力就给到底下的人了。” “咱们在辽东的人不是也传回消息了,从辽左一战结束后,毗邻建虏的草原各部就变得不稳了,越是这样,老奴就越是想从明军身上找补回来。” “那咱们要见佟养性吗” 老仆皱眉询问道。 “这个不急。” 范永斗却摆摆手道:“现在急的是他佟养性,不然其不会让底下的人,去给你传这样的话。” “只怕其秘密进关以来,没有得到想要的成效,甚至还被关内的情况给吓到了,所以其迫切的想要寻求转机。” “如果一直待在关内,没有任何进展和突破的话,只怕他佟养性想离开关内,在回到老奴麾下啊,都将成为一种奢侈。” 老仆点点头表示认可。 自从跟随自家老爷潜逃进北直隶,这期间的种种变故啊,叫他都感到惊疑和难以置信,动不动就生出涟漪,甚至是一批批的人被抓被杀。 有时在老仆的心里就在想,为何紫禁城的那位小皇帝,做起事来这般随心所欲,俨然就是个暴君啊! 可即便是这样,京城的那帮文官们,一个个却没有半点办法,这算怎么回事啊。 “先钓他们几日吧。” 而在老仆思虑之际,范永斗开口道:“眼下该急的不是咱们,想要找狗皇帝复仇,就必须要能搅乱秩序才行。” “你稍候去给那几个传信,叫他们继续打探各处大工的情况,要么干脆别做,要做就玩票大的!” “是。” 老仆当即低首应道。 在范永斗的内心深处,一直被一团复仇怒焰所包裹,他的亲眷,他的子嗣全都死了,他积攒的家底全都没了,眼下支撑着他活下去的信念,就是要血债血偿,倘若没有这一股信念,只怕他范永斗早就死了…… 第370章 暗涌(4) 同夜。 通州城某处。 “范永斗这老狐狸,究竟会藏到何处呢” 来回走动的佟养性,皱紧眉头道:“底下的人查这么久,到现在还没有查到,警惕性真是够强的。” “眼下咱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了。” 一旁坐着的佟养真,端起手边的茶盏,瞥了眼心烦的佟养性,“依着咱们现有人手,即便想做些什么,恐也很难起到成效,时下的明廷变动太多,更别提紫禁城的那位小皇帝,还格外倚重厂卫……” “这些我难道不懂吗” 佟养真的话还没有讲完,佟养性一甩袍袖,瞪眼回道:“可是你想过没有,咱们来关内多久了,却迟迟未能打开局面,再继续等下去的话,你觉得主子会轻饶咱们吗别忘了,李永芳受到何等严惩!” 房间内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佟养真的手微顿,心底涌出一股怒意,但却在努力克制着,要不是佟养性的话,他也不会冒险来关内! 可现在讲这些有用吗 之所以努力克制,是因为佟养真心里清楚,在大金这方势力之中,汉人的地位远没有女真人要尊崇,哪怕他们与佟佳氏攀上关系,可终究是隔着亲啊,早先离开的时间久了,在辽地谋求生存。 李永芳怎样 当初选择投效努尔哈赤时,那是何等的受到礼遇,甚至还娶了努尔哈赤第七子阿巴泰之女为妻。 可因辽左一战失利,导致大金损失惨重,谴派的诸多暗桩都被明军除掉,此前笼络的那批与大金交好的群体也被揪出,最为关键的一点,是跟山西八商断掉联系,而因辽左一战的失利,导致毗邻大金的草原诸地动荡,使得大金深陷旋涡之中,种种态势之下让努尔哈赤怒砍李永芳一臂! 在大金想得到地位和权势,就必须要有足够的战功才行,想要躺在功劳簿上享福,断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哪怕是流淌着爱新觉罗血脉的,敢做出有损大金的事情,同样是会受到严厉惩罚的,这便是大金的特色! “兄长莫怪,我就是心急了。” 在佟养真思虑之际,佟养性却走来致歉,“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复杂,明廷的这个小皇帝竟这般嗜杀,关键还这般会折腾,从咱们来到关内后,这期间发生多少事,每次都令时局变得很复杂。” “越是这种情况,就越是不能心急。” 佟养真将茶盏放下,表情严肃道:“想想李永芳,那不就是当初太心急,在辽地折腾的事情太多,不然也不会被明军抓到把柄。” 是啊。 佟养性心生感慨,要是当初在辽东治下,李永芳手脚能更干净些,不跟那么多的人暗中联合,想要趁着大战开始前,彻底搅乱辽左的秩序,恐辽左那一战究竟会怎样,还真是说不好呢。 在大金上下,辽左一战是谁都不想多提的,因为那一战让八旗损失太重了,不止赫图阿拉被攻破烧毁,关键是不少女眷子嗣被俘,而其中身份最尊崇的,莫过于被努尔哈赤废除大妃位的阿巴亥了。 佟养性他们秘密潜进关内,就有想打探阿巴亥下落职责,奈何他们永远不知,被俘虏的那批人,全都被鸾卫秘密接收了,以从他们的嘴里撬出更多建虏情报,甚至是蒙古各部的情报。 至于阿巴亥,朱由校一点兴趣都没有,一个游牧民族的女人而已,论长相,论文采,那岂能跟大明的相比。 “兄长说的没错。” 佟养性点点头道:“就咱们掌握的这些情况,明廷比先前变化太多,单说北直隶,这短短不到半年变动多大。” “聚拢起的大批流民,被分散到各地去兴大工,关键还管饭吃,干的好的还能领粮领银子,这简直是闻所未闻啊。” “还有那小皇帝特设的廉政院,在北直隶彻查仓场亏空案,被抓和被杀多少人啊,这在先前都没有过。” “更别说天津三卫了,又是十三行,又是华汇银号,还有个便民社,这治下聚拢起的流民同样不少,关键是还筹建起不少造船厂,我现在就怀疑啊,这些造出的船啊,今后恐将频繁往返辽东各处。” 佟养性如何能不心急啊,从他们潜进关内以来,搜集到的各种情况来看,大明已没有早先的混乱,各种事情都井然有序起来,特别是朱由校这位大明皇帝,持续不断的去杀一批批人,居然没有造成大的混乱,这就有些叫人受不了了。 不是说大明的文官群体厉害起来,根本就不惧怕大明皇帝吗 为何现在却是这种情况啊。 特别是在知晓北直隶境内,开始成规模的整饬水利设施,这不止让佟养性感到忧心忡忡,佟养真也是一样。 如果北直隶的水利真搞起来,那大明今后的粮食必然丰产,而北直隶又紧挨着辽东,今后万一出现战事,大明甚至能不靠别处的粮食,便能供应辽东军队所需了。 而负责整饬水利的,还不是大明外朝有司,是很早就特设的少府,知晓少府是什么机构的二人,才会有种种忧虑。 没有文官掣肘阻挠,只要小皇帝的内帑充沛,那少府干的事情就能稳步推进。 “我还是那句话,先耐心等待吧。” 佟养真紧皱眉头道:“眼下单靠咱们的力量,不足以对明廷造成什么威胁,别忘了,厂卫也不是吃素的。” “最近锦衣卫可是频频出动,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咱们还在暗查之中,若是能查到些什么,或许这对咱们是次机会。” “现在最恨明廷的,就是死里逃生的范永斗,若是能拿到有用的,那咱们自然就能见到这个老狐狸了。”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佟养性点点头说道:“不过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这对咱们佟家而言,是最后能把握好的机会,要是这次差事能办好,那咱们佟家在大金的地位就必然不一样了。” 第371章 大案啊! “在看不见的地方,总会藏着些腌?人或事,想要毁掉大明根基,以满足自己的利益与需求。” 东暖阁内,朱由校盘坐在罗汉床上,端着手中的碗筷,言语间略带感慨道:“野心这种东西一旦有了,想要拔除,除非彻底的抹杀掉,否则就会像野草一样,一茬一茬的长,永远都除不干净。” 站着的朱由检、朱聿键二人,无不露出震惊的神情,他们所持简报上的内容,真真是太过惊世骇俗了。 “皇兄,此事必须要加紧严查啊。” 朱由检从震惊中走出,抬头看向吃早膳的朱由校,“倘若说这些简报所禀情况属实,那要是这些奸佞暗中串联到一起,于朝于民而言都绝非好事,特别是白莲余孽,所传邪教极具蛊惑性,万一在地方闹出动静,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是啊陛下。” 朱聿键紧随其后道:“若仅是白莲余孽的话,对于朝廷而言尚在可控范围内,但要牵扯到通敌余孽,那便多了较大变数,何况陛下通过这些简报,让有司着重关注建虏是否会再谴派暗桩,如果陛下猜测是真的,那事情只会更复杂啊。” 对于骆思恭暗查白莲余孽一事,朱由检、朱聿键或多或少知晓一些,毕竟白莲教在大明很是敏感,朱由校向他们提到这些,就是想让二人清楚的知道,白莲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邪教组织。 站在最高统治者的角度,在治下存有一支潜藏的邪教组织,在太平盛世时期不显山不露水,每逢灾情频生的时期,或者治下积弊较多导致矛盾尖锐,便通过一些小恩小惠去大批吸纳教众,只要时机成熟的话,就能在地方掀起叛乱之势,一旦镇压不及时的话,便会迅速蔓延开来,这是何等可怕的事情。 “这方面的因素是要考虑进来。” 朱由校露出赞许的神情,顺手将碗筷放下,对二人说道:“不过你们要想一件事,既然这种情况存在较长时间,而他们却没有做出过激行为,这代表着什么呢” “在等一个契机。” 朱由检紧皱眉头道。 “在暗中谋划,以达一击必创的目的。” 朱聿键紧随其后道。 “是的。” 朱由校撩袍从罗汉床下来,保持笑意道:“要么干脆别做,要做就做到极致,这不仅是对那些奸佞有效,对于朝廷而言同样有效。” “敌在暗,我在明,有些事情既然选择要做,那便要做到一击必杀,不再留下任何的隐患和纰漏,所以眼下最忌讳的便是心急。” “这就像是一场狩猎,究竟谁是猎物,谁是猎人,要看谁能保持冷静,所以急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朱由检、朱聿键闻言皆点头表示认可。 “行了,都快去吃早膳吧。” 朱由校伸手示意道:“等吃完早膳,便去西暖阁修习课业,涉及这部分的事宜,朕到时会让你们知晓。” “喏。” 尽管二人嘴上应道,不过心底却很关切此事,毕竟这不是小事啊,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想毁掉大明,作为朱家的子弟,这是绝不能接受的。 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看了眼二人的朱由校,笑着朝御案走去,之所以叫二人知晓这些,就是想让他们清楚的了解,在很多时候敌人不止表面有,藏在暗处的更多,作为上位者,倘若没有这方面的警觉性,那极有可能就会被做局。 一直以来对隐秘战线的安排,朱由校从来都没有松懈过,毕竟想要统御好大明,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而这些单靠他一人是无法办到的,所以必须要有对应的组织,对应的人,去干对应的事情。 让朱由校觉得欣慰的,是锦衣卫与鸾卫的人,彼此间的竞争形成了,不管他们出于怎样的目的吧,但有了竞争,那便代表着可控,而他这位大明皇帝要做的,就是要居中把握好度才行,莫要将竞争走向恶性,应保持良性。 对于锦衣卫、鸾卫查的这些事,朱由校表现的并不急切,一帮魑魅魍魉躲在暗处,想鼓捣一些事情出来,从而叫大明乱起来,那就叫有司去查去破就行,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若连这些事情都办不好的话,便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朱由校坐在宝座上,开始处理呈递的军政要务,他是大明的皇帝,他的视野不会局限于某件事,毕竟每个人活于世,皆有着他的使命与任务。 …… “好啊!!终于揪出条大鱼了。” 相较于紫禁城的平静,彼时的锦衣卫衙署,骆思恭难掩激动,看着眼前的赵海,“底下的弟兄没有打草惊蛇吧” “没有。” 赵海眼神坚定道:“发现这条大鱼时,也是在无意间查到的,眼下负责追踪的人手,皆是属下最信任的心腹。” “好,好。” 骆思恭摩拳擦掌道:“走,咱们即刻离京,尽快赶赴河间府去,我有种直觉,这次查到的定不简单。” “指挥使,您要离开京城的话,那田尔耕他们是否会多想啊”赵海却显得有些踌躇,看向骆思恭说道。 “你觉得他们现在就没多想吗” 骆思恭闻言嘴角微微上翘道:“对咱们来说,机会既然来了那就要把握住,本指挥使有种直觉,这定然会是一场大案,要是能查清的话,说不定会震惊朝野,等到那个时候,田尔耕他们就靠边站吧。” 赵海双眼微眯,然垂着的双拳却紧攥起来,对田许二人他早就看不惯了,要是能借着此案,狠狠的踩踩二人,那感觉不是一般的爽。 “属下这就去安排。” 想到这里的赵海,当即朝骆思恭抱拳行礼道。 “离京之事本指挥使安排。” 骆思恭伸手道:“?现在去趟南北镇抚司,就说本指挥使要巡察外派诸所,至于别的就别提。” “喏!” 赵海立时想到了什么,随即咧嘴笑道:“那属下这就去传达,这次有您亲自出马,定能将此案办的漂亮!” 第372章 布局 有人的地方必存竞争,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如何去看待竞争关系,是每个人必修的课程。 朱由校做的很多事情,就是让底下的人彼此竞争,因为这样才会有紧迫性,时间对大明而言太过宝贵,容不得有丝毫的浪费。 能者上,庸者下,平者让,这是朱由校御极登基以来,一直在秉承的用人之道,不掺杂任何感情色彩。 大明皇帝拥有感情太过奢侈,在做任何决断之前,最不敢掺杂的就是感情,不然真要出现差错,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少府新设的粮储清吏司,还是要加快规划粮仓的建设进程。” 东暖阁内,朱由校坐在宝座上,扫视召见的少府诸臣,表情严肃道:“手里有粮,心里才能不慌,先前廉政院督办的仓场亏空一案,让朕明白一个道理,少府直辖的诸多事宜,还是要少府自己解决,不能将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 “眼下整饬海河体系,发展军工体系,营建诸园区制造官局,筹建诸领域产业等,可都聚集起大批脱产群体,要是他们的粮食供应保障,因外界的一些因素,导致粮食发放不及时,这是会出大问题的。” “朕觉得粮储清吏司的规划,应该再大胆一些才行,北直隶下辖各府仅筹建四座粮储场所还是太少,要再增加一批才行,对应的粮储保障也要做好,避免粮食储备期间损耗过大,诸卿觉得如何呢” “陛下,若是再增加一批储粮场所,只怕要多追加一笔内帑拨银了。”孙国桢上前作揖拜道。 “现有粮储清吏司获批近200万两专项银,用以营建粮储场所开支,购进粮食开支,在少府日常开支中占比很重,倘若要再追加的话,即便内帑划拨没有压力,可如何采买所需粮食倒成大的问题了。” “叫贸易清吏司的人,去跟天津十三行洽谈。” 朱由校想了想,伸手对孙国桢说道:“眼下十三行在天津治下,已聚拢起几支规模不小的船队,价格可适当放宽些,让他们到东南诸省去购粮,此事就这样来办,少府直辖粮储必须加快建设。” 孙国桢、余应桂、邵捷春、卢观象几人相视一眼,脸上流露出各异的神情,显然对天子的决断,心底或多或少都有些想法。 这内帑银花的太快了,尽管有一批批金银收进内承运库,可往往没有过多久吧,就被拨到各处去用了。 在朱由校的眼里,金银到底是死物,没有在市面上流通起来,其赋予的货币属性就不存在。 内帑储备金银堆的再多,可不能发挥其应有的价值,这对大明没有任何益处,所以该花就要花,何况是储备粮食这种要紧资源,朱由校是没有任何犹豫的。 少府新设粮储清吏司,今后不仅要供应好各领域产业聚拢的脱产群体需求,还要应对各种突发情况,比如战争,比如灾情,要是外朝有司紧急之下调不来足额粮食,难道就坐以待毙吗 少府这套另起的文官班底,朱由校必须要发挥到极致才行,让他们铆足劲儿干事,待到中前期改革有效落实,那后续合并拆设对应职权衙署,就可以稳步推进了,大明现有的这套体制,很多职权划分太模糊,这治理以小农经济为主的大明还行,但想要治理多元化发展的大明就不行了。 权力必须实现制衡。 权力必须接受监督。 倘若没有上述的这些要素,那么行政体系就会朝官僚主义迈进,而这些所服务的就是少数特权群体,至于更多的底层群体,将成为他们嘴里的肥肉,任由他们去盘剥和压榨。 “造币清吏司做的事情,眼下进度怎样了” 聊完少府直辖粮储之事,朱由校又提出新的问题。 “禀陛下。” 负责分管该事的卢观象作揖禀道:“关于新币铸造技术还是不达标,此前铸造的几批金元、银元,不是硬度不达标,就是图样不清晰,问题主要集中在材料比例上,还有冲压技术没有成型。” “那就集思广益,提高奖励标准!” 朱由校眉头微蹙道:“新币铸造必须尽快攻关,大明现有的币制太混乱了,想要彻底整合币制积弊,朝廷要先拿出一套标准币制才行,造币清吏司干的事情,是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事!” 卢观象当即表态道:“臣会督促造币清吏司全体,尽快造出陛下想要的新币。” 对于币制改革一事,朱由校始终都记挂在心上。 倘若能将新的币制给搞出来,那对大明带来的好处太多了,首要就是增加隐形的铸币税收,每铸造一批新币流通出去,朝廷就能获得稳定铸币税,要是大明的货币能流通出大明以外,被其他区域的族群接纳并追捧,那么铸币税的规模就会增大,想要实现这一战略构想,需要军事与海贸齐头并进才行。 而且统一国内币制标准,就解决了兑换难,使用难等现实问题,从而加快货币流通,变相推动工商业的蓬勃发展。 当然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彻底杜绝火耗这种积弊,明确下来的新币制,该是多少就是多少,无需拿铜钱兑换银子,或熔炼碎银成锭,这样才能缴纳对应赋税,火耗这里面的猫腻太多了,官绅商等联合利益群体,盘剥榨取底层的重要途径,恰恰是因为这种事,导致太多悲剧发生。 朱由校深深的知晓这些,所以他从没有想搞火耗归公,因为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要一劳永逸的解决,至于一统货币制度后,会出现别的问题,那对应要解决的问题,就相对而言简单太多。 “关于币制改革的事情,少府必须要严格保密,谁要是敢泄露出去,那连坐是必然的事情。” 朱由校收敛心神,看着眼前的诸臣说道:“币制改革能否有效推动落实,将会关系到我朝社稷之根本,是解开不少现存积弊的钥匙,在这件事情上,要做到绝对完善才行。” “臣等遵旨。” 眼前众人当即作揖拜道。 牵扯到币制改革一事,只有少府的少数高层及铸币清吏司知晓外,其他职官根本就不了解此事。 随着一个个对应职权的衙署筹设,少府在不知不觉间已成为庞然大物,其在明面上仅限于宫廷事宜,可实际上很多做的事情,都是跟外朝有司职权重叠的。 对于少府,朱由校是满怀期许的,少府能否平稳的持续发展,则关系到他构建的皇权主导力量,是否能保持强有力的影响! 第373章 朝鲜朝贡 自古以来不管是哪朝哪代,对待人才选拔都是极重视的,因为权力需要传承,不管是中枢,亦或是地方,何处缺少人才,如此一来权力就不完善了,这会造成统治的大麻烦,这是绝不能出现的问题。 伴随着少府的体量不断膨胀,朱由校愈发感受到选才的紧迫性,独以儒家思想为主导的教育和科举,看似是极为稳固的,可惜实用性人才、专业性人才太少了,四书五经读的再多再好,可终究无法转变成治政能力啊。 朱由校不是没有进行过对比,一批没有参加过科举的底层吏役,跟一批止步于院试、乡试层级的读书人,通过少府举行的选拔考试,被安排到一批岗位上后,往往是吏役的适应能力更强更快,这似乎就能说明一些问题。 同样都识文断字,可是就因为科举的门槛,却让他们有了截然不同的人生境遇,这让朱由校坚定一件事。 要想方设法的撼动旧有科举制度,逐步在大明推广义务官学教育,构建起一套全新的教育体系,打通底层逆天改命的教育特权阻碍,剥离朝廷选才与科举的紧密联系,废除科举与赋予特权的政治拉拢,推动科举与文凭挂钩的必然联系,重建国朝选才的考试体制,唯有将上述这些逐一落实,那么以所谓士大夫思想为主导的特权群体,才可能会得到有效扼制,从而维系相对的公平公正。 只是上述诸事太难做了,稍有不慎就可能导致大明分崩离析,毕竟真要这样做,势必会有大批的人跟大明离心离德。 这是在掘他们的根啊! 科举制度的出现和发展,使得贵族群体、世家门阀等逐步消亡,只是特权却不会就此消亡,只要有国朝存在,特权就不可能消亡,自赵宋往后的朝代,形成了以士大夫读书人为载体的新兴群体,而这一群体的规模更大,敢动他们的既得利益,那就等着承受他们的怒火与不满吧。 所以这注定会是一个长期的斗争与博弈,唯有多方面的布局谋势,不断扶持起一批新兴群体,以增加顶起大明社稷的梁柱,方有可能打通正在被垄断的晋升渠道,让更多底层群体看到希望。 乾清宫。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北直隶的秋闱都结束了。” 对待太难办的事情,牵扯很是深远,朱由校都会选择进行拆解,一步步去推行落实,温水煮青蛙的效果,往往比轰轰烈烈要强。 不过心情不错的朱由校,并没有留意到孙承宗的神态,朱由校之所以高兴,是因为卢象升,沈廷扬,倪元璐,苏观生这批人才,都通过了北直隶的乡试,获得了参加会试的资格。 一批人杰的境遇啊,因为朱由校的干预,已然是发生改变了。 王体乾强忍气喘,抬手作揖道:“山东巡抚袁可立加急呈递密奏,藩属朝鲜谴使至登莱沿海,恳请陛下能允准进京朝拜……” 可是在过去这些时日吧,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要解决的问题层出不穷,所以从钦定孙承宗为北直隶乡试主考官,孙传庭、史永安为乡试副考官,这期间除了颁道增加举人名额的中旨外,虽说定期有相应奏疏呈递御前,可朱由校都没有过多去问。 朝鲜谴使朝贡 在旁站着的孙承宗,听到王体乾所讲之言,心底忍不住生出惊意,这毫无征兆下朝鲜王室谴使,倒还真是够稀奇的啊。 而就在此时,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行色匆匆的捧着一封奏疏,快步朝御前这边赶了过来。 眼下在北直隶所辖的府州县,尚缺有不少父母官呢,朱由校需要从新科进士中,遴选一批人杰顶上,叫他们到底层去摔打磨练。 “虽说此次乡试召开前后,是出现一些风波与情况,但整体是圆满的。” 在朱由校的整体构想中,今后想被选进内阁为官,必须要拥有基层为官的资历,再想像过去那样,到翰林院、詹事府去镀金熬资历,对大明基层没有清晰了解,从而被选进内阁佐政,已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正因为有这方面的考虑,朱由校才会将责任内阁提前搞出来,甚至于直接言明在天启五年前,没有在任上犯有重大过错,继而导致朝廷蒙受损失,是不能退出内阁位序的,这都是朱由校改革官制的一部分。 朱由校面露笑意,看向孙承宗说道:“如此明岁的会试与殿试,京城将迎来大批的考生了,满打满算没有多久时间了,朕要好好考虑会试的主副考官了,确保国朝可以多选拔一些人才。” 朱由校面露笑意,负手走在御道上散步,“这次在北直隶参加乡试的学子,远超历年举行的乡试,卿家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吧” 心情复杂的孙承宗微微低首道:“所选出的那些考生,水平都是很出彩的,特别是在策论一项,涌现出不少……” “陛下,山东急递!” 孙承宗听闻此言,心底暗暗说了一句。 “禀皇爷。” 想到这里的朱由校,看向跑来的王体乾道。 别看孙承宗嘴上这样说,可心底却生出感慨和唏嘘,这届北直隶乡试主持,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啊。 按着礼制来说,北直隶的乡试召开,朱由校这位大明皇帝,是必然要过问和重视的,以体现出对科举的态度。 因为在此之前啊,关于北直隶这届乡试策论,朱由校已经向孙承宗他们讲了所想,至于怎样定考题,那便由他们商榷明确。 “何事”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天启朝的北直隶首次乡试很复杂,好在这届乡试副考官,一个是顺天府尹,一个是协理京营戎政,使得一些事情处理很及时,不至于说舆情被持续发酵。 大明是需要下猛药,但也要分清楚时候,不能搞一刀切这种事。 什么! 单单是国子监所辖应试监生,不必千里迢迢赶回原籍参加乡试,可直接参加北直隶的乡试,这就惹来不少舆情涟漪,更别说在这之中,还有一些揣着小心思,背地里煽动舆情的群体了。 嗯 朱由校听到此言,心底难免嘀咕起来,在最近这段时间内,山东巡抚袁可立很少向京呈递密奏了,即便是有呈递吧,也多是涉及登莱两镇的事,如登莱水师筹建情况,如登莱沿海造船业诸事,至于别的,袁可立基本都没有提过。 看起来刘鸿训搞成了。 “北直隶的乡试圆满结束,各地乡试多数也已结束。” 千万别是我了。 可以预见性的,待到天启二年的会试召开,必将是群英相争的精彩对决! 朱由校就是要叫天启二年的会试与殿试,变成含金量最高的一届,甚至最终录取的进士规模,也将会是最多的一届! 没办法。 可朱由校却很熟悉袁可立的秉性,恰恰是这样,使得朱由校觉得其在山东定有事情在做,之所以没有呈递密奏言明吧,恐时机还不够成熟吧。 不过相较于孙承宗的惊诧,朱由校却表现得很平常,因为这件事情是他一手推动的,毕竟天津十三行想对外展开海贸,需要朝鲜这个市场,毕竟相较于南洋诸国,朝鲜距离大明更近一些。 当初让在京勋贵持银购股,以此在天津筹建起十三行,就要确保所属利益才行,眼下往返辽东的贸易,正在逐步的增加之中,不过仅靠辽东一地还不够,尽快打通朝鲜这处海贸渠道很重要。 按着朱由校的整体设想,等到大明与朝鲜的海贸往来促成,这期间活跃在南洋诸国的欧罗巴各国海上势力,也该悉数知晓天津开海之事,甚至会有一批吃螃蟹的人赶来,如此大明开海的态势就能发生变化。 第374章 互通有无 “陛下,藩属朝鲜谴使朝贡,此事朝廷应当重视起来。” 东暖阁内,次辅钱谦益作揖拜道:“朝鲜选择此时归明朝贡,定是知晓我朝在辽东之威……” 你这嘴皮子是真厉害。 坐在宝座上的朱由校,见钱谦益滔滔不绝,明里暗里的在拍自己马屁,尽管表面没有变化,然心里却暗笑起来。 水太凉君揣摩人心真是一绝。 藩属朝鲜谴使归明朝拜,眼下使团就停靠在登莱,出现这种事情,必然是需要召内阁诸臣商榷。 抛开要与朝鲜通商所谋,真要说起来啊,在大明诸多的藩属国里,要属藩属朝鲜最像大明了。 不管是文化,亦或是礼制,再或者官制等等,很多都是学的大明,这也使得朝鲜素有小中华之称。 而除了藩属朝鲜之外,紧接着便是藩属琉球了,只不过在1609年遭到萨摩藩的入侵,之后琉球王国便逐步成为萨摩藩的傀儡政权,这在朱由校眼里看来,简直是一种浪费啊! 今后大明的海上力量,必将踏上琉球的土地,驱赶走非琉球本土势力,由上朝天国代为执掌! 想要积极融进大航海时代,临近大明的海上战略要地,必须悉数掌控在大明之手,这样利益才能确保最大化。 藩属朝鲜也好,藩属琉球也罢,占据的地理位置极为特殊,就因为所谓的上朝天国思维影响,觉得大明之外的疆域都很贫瘠,使得对外开拓之心全无。 就像琉球这等海上战略要地,即便被倭岛的人占据了,却全然没有过多理会,朱由校都不知该怎样说了。 按着朱由校的整体构想,他要将大明册立的不征之国,逐步纳归进大明实控统治圈内。 至于说毗邻朝鲜的倭岛,就更加不用多想必须拿下,即便是移藩过去一批宗藩,也要团灭顶层群体,待同化到一定程度,便必须成为大明实控的一个省。 一个小小的弹丸之地,居然敢以天皇自称,真真是可笑至极,小矮子不配此名!! “朱卿是怎样想的” 朱由校收敛心神,看向朱国祚说道:“此次藩属朝鲜谴使朝拜,是朕御极登基以来的首次朝拜,卿家觉得该怎样接待呢” “臣觉得应谴钦差赴山东。” 迎着众人的注视,朱国祚上前拜道:“按山东巡抚所禀,此次朝鲜谴使是由朝鲜王嫡长子带队,我朝应彰显上朝威仪,所以臣以为当由礼部为主,鸿胪寺为辅,赴山东接朝鲜使团进京朝拜。” 这规格是不低。 朱由校眉头微挑,对此次带队的朝鲜王嫡长子,朱由校是知晓的,在原有时间线上其在天启五年被封为王世子,不过最后下场却不怎么好,崇祯十年丙子胡乱后,被谴至鞑清充当质子,长达八年的人质生涯,使得其深受胡风影响,以至回到朝鲜后不久即病死,关于此人之死说法很多。 而同时期下的朝鲜内部,其实跟大明很像,派系林立,权力斗争激烈,像西人党、大北派、南人党、小北派等矛盾错综复杂,想要将朝鲜纳归大明实控,就必须要做好万全准备才行。 “既如此,那就谴礼部右侍郎黄立极,担任特命钦差,负责接待诸事吧。”朱由校收敛心神,思虑刹那后便道。 一个藩属国的嫡长子,还没有被册封为世子,让礼部侍郎去负责接待,已经算是够给朝鲜面子了。 说起来从萨尔浒之战惨败后,藩属朝鲜就没有谴使归明朝贡,那场惨败产生的影响是很深远的,绝不是战死一批精锐之师,丢掉一些领土那么简单,最重要的是经此一败,使得大明威仪被建虏狠狠踩在地上。 特别是毗邻辽东的诸多势力,除了藩属朝鲜以外,像内喀尔喀、喀喇沁、察哈尔、科尔沁草原诸部,一个个的小心思都活跃起来。 这也是为何在万历帝最后那段时间,一直表现的很是急切的原因,一旦不能打击建虏嚣张气焰,对大明的损失太大,影响太大。 “陛下,臣觉得此事不妥。” 毕自严此时上前道:“根据山东巡抚所呈,此次朝鲜王嫡长子随使归明,除了想要朝拜外,还想跟我朝互通有无,臣觉得户部也应出人随行。” 到底是没忍住啊。 朱由校嘴角微微上扬,他就是在等毕自严出来说这话,对此次朝鲜谴使来明,究竟是什么打算,朱由校心里很清楚。 可清楚归清楚吧,有些话不适合他去说。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着户部右侍郎李宗延为钦差副使吧。” 朱由校沉吟刹那,看向毕自严说道:“若是涉及到相应事宜,则由李宗延专办,内阁尽快拟一份名单吧。” “陛下英明。” 毕自严忙作揖拜道。 随着天津对外开海通商成为既定事实,这使得大明中枢在某些方面,也在悄然发生些改变,尽管这种改变很小吧,但依旧是存在的,眼下对朱由校来讲,最重要的就是扩大这种改变。 大明对外海贸的庞大利益,不能独让东南沿海的那些既得利益群体继续私下占着,以中枢朝堂为主导的海贸,必须要尽快产生影响力才行。 “陛下,跟藩属朝鲜互通有无,此事是否要再商榷一二” 孙如游此时上前,讲出心中所忧,“毕竟我朝地大物博,而朝鲜终究……” “这些事,内阁先商榷吧。” 孙如游话还没讲完,却被朱由校摆手打断:“不过朝鲜既然提出想互通有无,出于宗主国的身份,朕觉得应当考虑,即便是朝廷嫌麻烦,也可交由民间的群体参与其中嘛,行了,朕还有政务要处置,你们先下去商榷吧。” 互通有无一事,朱由校怎么可能会商榷呢,这本就是他想要促成的事情,叫天津十三行专办此事,一来是加快海贸效率,二来是构建利益圈层。 只有将此事给办好了,让更多的人见到海贸获益,那今后大明才能在开海一事上,坚定不移的走下去,为今后海上扩张谋势蓄力! 第375章 西夷北上 从国朝层面明确开海通商之策,对于制度守旧、思想不开放的大明而言,必将经历一段漫长的道路,毕竟在开海的背后藏着太多利益,想要以朝廷为主构建大航海大海贸,绝非是说说那么简单。 尽管在隆庆一朝,大明宣布解除海禁,并且选择开放福建月港对外,然而在朱由校的眼里看来,这无疑是一种妥协。 隆庆开关是具有一定积极性,有效缓解内部矛盾,东南倭乱威胁减少,但不可否认的一点,也导致民间海贸私贩更为猖獗,这些可都与朝廷无关,别说是往返赚取的银钱了,就连关税朝廷也都收不上来,如此便埋下不少隐患。 一个不能以朝廷为主的开海体系,不能通过频繁的海贸征收关税,从而增强大明的海上力量,这在朱由校看来无疑是失败的。 处在当前这种秩序大变革时期,倘若没有抓住宝贵机遇,趁势抢占海上战略要地,那么大航海的红利便一去不复返! 大明现有的海上力量,除了福建水师尚且具备一定实力,别的根本就不值一提,即便是福建水师,然而在朱由校的眼里,也仅是一支近海守备力量,完全不具备远洋海战的能力。 所以紧密围绕北方诸省沿海地带,积极发展海贸,着重刺激造船,扶持新兴群体,革新造船技术,便是朱由校必须促成落实的战略。 至于说大明的东南诸省,何时将治下的那些魑魅魍魉彻底扫清,将南北之争转化为南北互补,朱由校才会以中枢朝堂的名义,大力扶持与发展东南诸省各行各业,否则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赔本的买卖,朱由校断不会去做! 藩属朝鲜谴使归明朝贡,此事在朝野间引起不少关注,甚至不少消息从朝堂传至民间,也让不少人热议起来。 毕竟是上朝天国嘛,底下的藩属国要来朝贡,这是极受吹捧的事情,而在这种背景之下,在京勋贵私下来往也多了起来。 不过对于朱由校而言,他却没有太过的在意这些,只会沉醉于昔日荣耀无法自拔,注定是会被这个时代所无情抛弃。 一连多日。 紫禁城依旧很平静。 “皇兄,按着您先前所讲的那些,西班牙、葡萄牙、荷兰、英国这些欧罗巴国家,最大疆域面积不抵我朝一省之地,为何他们的海上力量会这般强” 东暖阁内,朱由检眉头紧皱,讲出心中的种种疑惑,“臣弟虽说对造船业了解不多,可是想要建造一艘千料级海船,需要用到各式木料、各式铁料等,建造时所需船匠少数也要数百众才够吧。” “即便是这样还没去算别的,就像建成一艘千料级海船,尚需用到漆料、布料、特制绳索等等,而生产这些需要用的人手更多,这些欧罗巴诸国是只侧重于造船业,对于其他方面都不管不顾吗” “海船上列装的火炮被你遗漏了。” 站在一旁的朱聿键补充道:“陛下这几日讲的海上情况,包括欧罗巴诸国间的积攒的矛盾,无不佐证一点,在大明之外的海战是极为频繁的,倘若没有强大的火炮支撑,那下场是会非常惨的。” 坐着的朱由校听到这些,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看来这几日挤出时间,给他们讲述大明之外的情况,没有浪费他宝贵的时间。 想要让大明真正走上对外开海的道路,抢占海上的战略要地,构建起以大明为主的汉文化圈,这绝非是靠个人就能实现的,这需要很多的群体参与进去,通过海贸与海战交替前行方能实现。 “先前朕就不止一次的跟你们说过,在考虑任何事情之前,要懂得站在更高层次去全盘考虑。” 朱由校倚着软垫,伸手对二人说道:“你们提到的这些问题,是需要找到真正的根源才行,?们想过没有,为何朕提到的这些欧罗巴诸国,可以不远万里之遥,不惧海上的种种危险,也要选择开赴南洋诸国,甚至在暗中跟我大明治下海商达成贸易合作” “反观我大明呢。” “在明初前后组织起七次成规模的对外航行,除了以此彰显我朝国威以外,甚至还达成不少战略部署,比如筹建旧港宣慰司,可结果呢就像是昙花一现般,后续没能保持这种格局,使得大明在海外影响力被持续削减。” 朱由检、朱聿键相视一眼,脸上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的确。 眼下大明在海外的影响力削减很严重,尽管依旧有诸多藩属国吧,还存在朝贡关系,但不可否认的一点,大明的影响力快消耗殆尽了。 “回到你们所提的问题上。” 朱由校继续说道:“欧罗巴诸国之所以表现那样抢眼,归根到底是他们没有一个国家,实现对欧罗巴大陆的一统,这导致他们彼此间征战不断,你们仔细想想看,他们跟我神州的哪个时期很像呢” “春秋战国!!” 朱聿键眼前一亮道。 “没错。”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意识形态,是秦始皇奋六世之余烈一统六国,废分封,行郡县,书同文,车同轨,建立起首个大一统的中央集权专制王朝,从而使我神州有一个共识,不管天下怎样乱,鼎立势力何其多,神州必然归于一统,也终将归于一统,这便是我神州文明的魂!” “反观欧罗巴大陆呢,自始至终就没有达成过这种层次,所以当彼此间的竞争,谁都无法奈何谁时,陷入到相持状态下,那他们就会将目光投向海洋,寄希望于通过本土外的掠夺与征服,继而不断地增加自身实力,从而能达到击败对手的最终目的。” “皇兄!这就是你过去提到的陆权国家、海权国家吧。” 朱由检似想到了什么,情绪有些激动说道:“欧罗巴诸国就是海权国家,他们特有的文化与思想,使得他们对待开海没有任何顾忌,哪怕航海途中危险重重,可要是能得到期许的财富,他们便会前仆后继的涌上来。” “也可以这样说,但是还不够精准。” 朱由校保持笑意道:“不过就开海这件事情而言,大明是典型的太过富饶与辽阔,使得上下皆缺少进取的紧迫性,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在此之前,我朝拥有发达的造船业,繁荣的航海业,可最终却逐步衰败下来。” “归根到底啊,是即便损失掉海洋权益与地位,大明依旧可以保持强盛,甚至在不少文官的眼里,砍掉对外开海的各项开支,能极大减轻行政负担,减少国库压力,至于开海获得的种种,明明我朝治下什么都不缺,那为何要一味地坚持这些呢” 朱由检、朱聿键眉头紧锁起来,像这样的话他们先前都没听到过,可不知为何在他们的心底,却生出无名的怒意来。 “这方面欧罗巴诸国做的就很好。” 朱由校收敛笑意道:“他们构建的那套行政体系,特别是给部分注册公司授权,使得其通过海上力量为前驱开辟,以掠夺加殖民的形式巩固,再加上各种形式的贸易垄断及拉拢辅助,继而不断增强海上影响力。” “这其中所赚取到的钱财,便会有一批源源不断的加码造船业,同时刺激更多的人参与进来,如此形成这种热潮般的正向投入,便使得他们不断对外拓展。” 朱由校比谁都要清楚,大明想要实现逆转命运,就必须实现海陆并进的战略谋划,唯有这样大明才能改变。 在朱由校的整体谋划下,或许大明首批参与开海的群体,会是大明海上力量,外加新兴海贸群体,但随着一批海外要地被大明占领,那皇明的宗藩宗室就要参与其中,以形成持续前行的态势才行。 只要这个头可以起好,那大明想介入南洋诸国并非难事,毕竟同一时期下的南洋,可有不少心向神州的汉人势力,他们既是海商,还是海盗,如果能将他们收编整合,大明对外开海之势将乘风而起! “陛下,天津急递!” 而就在朱由校思索之际,东暖阁外响起韩赞周的声音,“天津兵备道加急呈报,天津港停靠西夷海商,希望能与我朝达成贸易往来。” 这…… 朱由检、朱聿键闻言一愣,这几日聊着欧罗巴诸国的事儿,西夷的海商就出现在天津三卫了 第376章 上朝之规 天津。 兵备道衙署。 “兵宪,让那些北上的西夷海商,直接进天津卫城暂住,此事是否略有不妥” 曹文耀眉头微蹙,看着伏案忙碌的陈奇瑜,讲出心中所忧道:“毕竟他们的身份,终究没有查验清楚,万一他们……” “没什么不妥的。” 陈奇瑜放下笔,抬头看向曹文耀道:“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但只要进我大明疆域,那便只有一个身份,即响应我朝国策停靠通商,至于他们藏有什么心思,就在之后的接触了解即可。” 这…… 曹文耀一时语塞,尽管他清楚天津对外开海通商,乃是天子所定的国策,甚至天津十三行的筹设,也与此有着紧密联系,可是在过去较长时间内,天津就没有西夷登岸,现在突然来了一批西夷海商,难免在其心里犯嘀咕啊。 “曹将军,你的担心与顾虑,本官心里都清楚。” 对于曹文耀心中所忧,陈奇瑜一眼就瞧出了,“不过有些事情吧要学会适应,而不是一味地提防,自天津港筹建以来,天津所做的种种不就是为开海一事而转吗” “是,作为拱卫京城京畿的门户,在京城没有传来消息前,就让这批北上的西夷海商登岸进城,或多或少存在着隐患,但是你不要忘了,我天津卫戍提督署,还有天津水师,同样都不是吃素的。” “对待未知的人或事,要懂得去了解,去接纳,而不是一味地去拒绝,这是陛下说给本官的,现在本官转述给你。” “末将明白了。” 曹文耀闻言抱拳应道。 其之所以会有这种反应,纯粹与此次北上的西夷海商所乘海船有关,谁家从事海贸的船队中,会有两艘四桅帆船护航随行啊。 “接下来这段时日,?以天津水师的名义,多与西班牙海商保持联系,本官暂时不接见他们。” 陈奇瑜撩了撩袍袖,看向曹文耀说道:“天津水师驻防诸事暂交由陈继盛统辖,要尽可能多的打探南洋诸国的情况,包括葡萄牙、荷兰等欧罗巴诸国势力分布,这对于大明而言很重要。” “西班牙” 曹文耀眉头微蹙道。 “这是陛下早先谴人送来的简报,你拿回去熟悉熟悉。” 陈奇瑜抽出一份文书,递到曹文耀面前,“西班牙即先前所提大佛朗机,葡萄牙为小佛朗机,荷兰是尼德兰,这才是最准确的国名,先前那些都是音译的,想要跟欧罗巴诸国、南洋诸国开展对外海贸,就必须要做到知己知彼。” “这点大明在先前落后太多,不止对南洋诸国实况了解不足,甚至对欧罗巴诸国的情况更不清楚。” “在这份简报上,简单概述有欧罗巴诸国在南洋的势力分布,像此次北上抵达天津的西班牙海商,其在吕宋的势力很强,不过也绝非不可敌的,在万历十六年西班牙与英国的海战上落败,这使得其海上势力遭到重创……” 曹文耀嘴巴张的很大,陈奇瑜所讲的这些,对于他而言就像是听天书一般,根本就没有太大概念。 从天津卫戍提督署正式筹设,何可纲赴任天津卫戍提督,其便回归天津水师任职,与陈继盛一起执掌天津水师,所做更多是训练麾下水师,在先前的日常操练中,曾多次乘船赶赴金州卫海域,可对于大明之外的海上力量,几乎是没有太多了解的。 “这就是本官为何要让他们登岸进城的原因。” 看着眼前的曹文耀,陈奇瑜轻叹一声道:“作为天津水师的游击将军,都对大明之外的情况,几乎没有太多的了解,就更别提其他群体了。” “倘若说有一天,在南洋地区活跃的欧罗巴诸国海上力量,要进犯我朝沿海地带,那该如何面对呢” “末将明白了。” 曹文耀闻言表情严肃起来,“请兵宪放心,末将定会跟那帮西班牙人斡旋好,尽可能多的打探些有用的东西。” 陈奇瑜回道:“通译给你准备好了,别觉得人家什么都不懂,能一路北上赶来天津,而东南诸省却没有任何消息北上,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曹文耀重重点头。 说起来,朱由校明确天津对外开海通商,不止是想要通过海贸赚钱,他更要以这种方式刺激造船业,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倒逼着大明海上力量成长,不用这种方式的话,那大明何时能介入大航海啊。 对于该时期的南洋地区分布,包括活跃的那些欧罗巴诸国海上势力,朱由校了解的其实并不多,仅限于他知晓的那些皮毛,像各国的军事、经济、贸易、实控地等等,根本就没有精准的数据支撑。 所以在很早之前,朱由校便命李若琏所领鸾卫,秘密谴派一批暗桩奔赴壕镜,以此来搜集对应情报。 大明今后要明确海外移藩,要开启对外大航海,首先要清楚周遭势力情况,内部存在那些矛盾,各国海陆军事力量……倘若连这些都搞不清楚,便想要趁势去抢占战略要地,无疑是痴人说梦的。 “陛下,西夷海商真的登岸停靠,天津开海这一国策,对大明究竟是福是祸呢” 看着曹文耀离去的背影,陈奇瑜却囔囔自语起来,“万一这些北上的西夷海商,是欧罗巴诸国海上势力的伪装,知晓我朝实况的话,那我朝该如何面对。” 在西班牙海商没有北上来天津前,陈奇瑜对待对外开海通商一事,并没有过这样的担忧或思虑,而是按着朱由校所颁密旨行事,遴选地址筹建天津港,加快官营造船厂建设,筹设天津海关等等,这些事情都快叫他忙的焦头烂额了。 更别提天津十三行成立后,还要跟其背后的在京勋贵博弈,以确保天津地区的秩序稳定和快速发展,陈奇瑜根本没心思去想别的。 可直到见了西班牙海商船队,特别是那两艘四桅帆船,对于陈奇瑜的冲击太大,这也让他开始真正审视此事了…… 第377章 整批列装 大明躺在功劳簿上的时间太久,沉醉于上朝天国的傲慢下太久,或许说奴儿干都司的裁撤,具有一定的现实问题,但是交趾布政司、旧港宣慰司、三宣六慰等裁撤或放弃,无不体现出大明国力的持续削减。 事实本就这样残酷。 要么进,要么退。 可是对于大明而言,兜兜转转的倒退让步,换来的是更艰难的环境与困境! 朱由校内心深处的大明,是要先构建秋叶海棠格局,继而在初步解决内部积弊与矛盾,再设法构建起完整的汉文化圈。 朱由校考虑的问题更深远。 持续对虏展开平叛攻势,除了起到磨砺明军的作用,更有刺激军工产业的设想,待到建虏叛乱解决后,便要对北疆各部展开攻势,这其中便包括恢复奴儿干地域统治,继而横扫土默特、吐鲁番、叶尔羌等部,实现大明西北、东北等域的极限扩张,这是大明陆军今后要走的征程。 明确对外开海通商国策,除了要通过海贸赚取钱财,更有刺激内部经济发展的作用,同时也为让大明更好的去了解海外,配合海外移藩策略,逐步在南洋诸国重建绝对主导地位与威仪,继而恢复旧港宣慰司,彻底将欧罗巴诸国驱赶出马六甲海峡,待到真正实控住中南半岛,便可扼马六甲要地以虎视南亚次大陆,这是大明海军今后要走的征程。 一条腿走路终归是不稳当,但是两条腿走路的话,只要走的足够稳当,一陆一海交替前行,配合科技的稳步攀升,朱由校相信在他的带领下,大明必将能走一条全新的路。 或许征程是艰难坎坷的,但朱由校愿意去拼一次。 宁背一世之骂名,也要让子孙后代享福! 这就是罪在当代功在千秋! 所以天津兵备道的加急密奏在呈递进京后,朱由校便谴派人手赴津传旨,着陈奇瑜全权负责西夷海商诸事。 朱由校清楚葡萄牙、西班牙、荷兰这些欧罗巴诸国海上势力,开始跟神秘的大明产生更多交集后,除了会给大明带来更多财富外,同样也会带来不少威胁。 毕竟大明太富饶了,太辽阔了,这些野蛮的掠夺者怎么可能会不眼红呢,不过想倒逼着大明海上力量变强,有些风险就必须要冒! 甚至朱由校已经在想,何时应该谴派一批人手,趁着荷兰没有入侵东番前,在这块宝岛站稳脚跟,此事要尽快落实才行。 不然真等荷兰占了一部分,再想去派人站稳脚跟,恐海上冲突就不可避免了。 “军备清吏司的成果斐然啊。” 东暖阁内,朱由校坐在宝座上,御览着所持奏报,露出淡淡笑意道:“所辖的枪炮、火药、火器、制弓、刀剑、被服等诸厂产能,相较于半年前翻了数倍,诸厂的工匠学徒规模突破数万众之多,看来批量换装的重担,军备清吏司是能承担起来了。” 王徵、毕懋康、宋应星、焦勖、孙元化、茅元仪等军备清吏司高层,在听闻天子的赞许后,无不流露出骄傲的神情。 因为他们做到了! 在少府所辖的诸清吏司中,军备清吏司无疑是耗资最大的,被人戏称为销金窟,大把的金银砸进去,有时真就连个响都听不到。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吧,少府内部构架趋于完善,这使得军备清吏司迎来大发展,所辖诸厂相继竣工投入生产,甚至还搞出不少分厂,为的就是能达到天子的要求。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撞击式燧发枪在研制出来后,最初产量仅仅能实现每月1000杆,而且还不能刻画膛线。 可现在的第一枪炮厂,月产量便达到3000杆,并且每杆皆能刻画膛线,如此撞击式燧发枪的射程、精度、威力等都得到不小提升。 这一切的改变,都离不开王徵、毕懋康、宋应星、焦勖他们,废寝忘食的钻研全新生产工艺,攻克原始车床技术,研制手动钻膛机等核心,大明的科技人才一点都不差,只要给他们足够的底气和时间,就没有什么是搞不定的。 集约型手工制造业的好处,在于更高效的集中人力物力财力,以多劳多得的方式,从而激发从业群体的积极性。 王徵努力克制内心激动,上前面朝天子作揖道:“陛下,若是可以再给军备清吏司些时间,等到那几批学徒悉数出师,以及那几批新厂竣工投产,只要能解决各式铁料、各式木料等耗材供应,臣敢向陛下立军令状,不管军备清吏司接到多少订单,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最高的品质保障,将所需各式火枪、火炮、火器等分批交付。” 王徵的潜意思很明确,等到军备清吏司完全调整好了,只要对应的配套产业链可以足额供应,那军备清吏司下辖诸厂就能满足各项需求,而这些都需要大批金银砸进去。 “口气倒是挺大的,不过朕喜欢听。” 朱由校露出笑意,伸手对王徵说道:“这个订单,朕会让有司明确划分的,该内帑拨付的,该国库拨付的,还是分清楚些好,毕竟内帑的银子,要花在刀刃上才行。” 从调整京城京畿卫戍警备体系之初,朱由校便明确要批量换装,特别是更先进的火枪火炮,要在今后的数载间完成不低于五成的装备率,大明陆军必须要逐步朝热武器时代前行才行。 不过这样一来的话,要砸进去的银子便是笔天文数字,仅以皇家近卫都督府、五军营、神机营、神枢营来论,兵力总规模便不低于27万众,倘若要达到五成的装备率,就需要13万5千杆,按单杆3两银子计,仅此一项的造价就是两。 如此还尚未算上改良的虎蹲炮,回旋炮,大将军炮等轻中重型各式火炮,想要达到这种装备率,只是枪炮开支便不会少于120万两。 何况真要列装一批火炮,还必须要配有相应规模的车马,这轻型火炮还好说,像中型火炮、重型火炮单靠人力去推,根本就不可能有效进行运输,推动骡马化部署又是笔不小的开支。 这账朱由校都不敢算下去。 想要实现他设想的批量换装,仅靠内帑那点家底不够,还要想方设法的捞银子,不然别说数载了,即便是时间再久一些,恐怕也很难实现啊。 毕竟接下来这数年间,你不可能只干这一件事,建虏叛乱不平了地方灾情不管了官营诸厂不建了水利设施不修了 不过要真能实现这一构想,别说是建虏叛乱了,即便再算上各部蒙鞑联合起来,大明也敢与之硬撼了! 因为这样的前提,是大明军工产业达到一定规模,与之配套的上下游产业也形成一定规模,不然根本就不可能批量列装。 “还有一件事。” 讲完军备清吏司的事宜,朱由校收敛笑意,表情严肃的看向王徵,“朕打算在少府新设船舶清吏司,统辖天津、登莱等地官营造船诸事,不仅要加快造船厂的建设,同时要研制新型海船,为我大明水师提供优良战船!” 这…… 王徵、毕懋康、宋应星、焦勖、孙元化、茅元仪他们听到这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不流露出惊疑的神情。 天子这是想整合地方官营造船诸厂啊。 “其实在朕的设想中,不止天津、登莱等地,今后船舶清吏司要在金州、宁远、秦皇岛等地,先后筹建起一批官营造船厂。” 朱由校继续说道:“天津对外开海通商,已有一批西夷海商北上,大明的海上力量太薄弱了,未雨绸缪也好,防患于未然也罢,朕都不希望有任何威胁,王卿,?愿离开军备清吏司,去亲掌船舶清吏司诸事吗” “臣愿往!!” 王徵闻言哪有迟疑,当即便上前作揖道。 “好!这才是大明的肱股栋梁。” 朱由校不加吝啬的赞许道:“既如此,那王卿便准备准备去天津赴任吧,卿家可以从军备清吏司遴选一批精通火炮的人才,随你一起筹建船舶清吏司,至于其他所需的人才,等卿家熟悉完情况后,将相应事宜递交少府,朕会着有司设法解决。” “臣遵旨!” 王徵低首应道。 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优势便体现在这里,特设一个少府,使得朱由校可以绕开外朝有司,不必理会文官群体的脸色,只要他的钱袋子够充沛,那便可以干他想干的事情,对于所缺的人才吧,便可以在大明各地聚拢,实在是没有的话,那就分批进行培养,只要决心够大,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第378章 快速反应 少府下辖船舶清吏司的特设,标志着明帝国在北方的造船产业,自此将迈向一个全新阶段,即统筹管理下的高效发展。 尽管想让造船船业繁荣起来,至少需要数载时间沉淀,甚至是更久的时间,但是对于朱由校而言,任何事情只要方向正确,铆足一股劲儿,那就不算太晚。 朱由校有着足够的耐心和时间。 毕竟有哪一方国度或势力,具备大明这般辽阔的疆域,拥有这般众多的人口,朱由校放眼望去根本找不出一个! 由王徵这位国宝级大才挂帅,负责船舶建造与研制的诸多事宜,朱由校完全不必去过多插手,将知晓的那点知识告知,指明今后船舶发展的大趋势,剩下的便是解决财政支持,做好后勤大管家的角色就行。 涉及科技领域的钻研与攀升,最忌讳的便是外行指导内行,朱由校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只要涉及科技领域的,不管是具体哪一学科吧,都是内行掌握绝对话语权。 甚至为体现出这一点,朱由校还在少府内为他们特设一套行政职务,以体现出对这批人才的重视。 船舶领域的发展与建设,该明确的事宜皆已明确,朱由校的精力不能只停在这方面,他还有更多的事要布局谋划。 东暖阁。 “陛下,倘若独与藩属朝鲜互通有无,则我朝沿海诸地并无太大隐患。” 在上书房轮值的随员何腾蛟,表情异常严肃道:“可要是活跃在南洋治下的欧罗巴诸国海商,皆响应我朝对外开海之策,臣此前尊奉陛下旨意,清查沿海各地水师情况,从兵部调阅诸多奏疏案牍,发现情况很不乐观。” 其他几位上书房轮值参赞、随员听到何腾蛟讲到此处,一个个的表情也都很严肃,毕竟这些事情他们都知晓。 “除却在福建的水师力量外,也就广东治下有部分水船,至于浙江、南直隶等地几乎可忽略不计。” 何腾蛟继续说道:“而在山东、北直隶、辽东等地,尽管此前陛下颁旨筹设水师,可终究时间过短,即便北地沿海诸省水师募足,可是能确保震慑的水船太少,暂且不说三千料船只了,即便是两千料、千料船只都是极少的。” “部分民船改制的战船,尽管体量是足够大的,可终究跟正经八百的战船相比,还是具有一定差距的,用于往返辽东各地转运尚可,但真要在海上开战的话,究竟能有多大取胜把握,是谁都说不清楚的啊。” 东暖阁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朱由校表情变得很严肃,尽管何腾蛟的话讲的很难听,可现实就是这样残酷的,伴随着隆庆开关后,东南沿海倭乱逐年减少,中枢朝廷对于水师的力度也跟着渐渐减少。 毕竟国库的银子就这么多,倘若继续拨给水师银子,对应的其他方面就要削减,在这种守旧思维的固化下,也导致大明水师力量没得到发展。 而何腾蛟的话并没有敢讲太透,比如所谓的福建水师,由于连年欠饷的缘故吧,不止麾下战船有不少没有得到修缮,甚至麾下还出现数起逃户情况,这些都是王象乾上任兵部尚书前积压的军政。 “陛下,臣知少府特设船舶清吏司,以统筹整合天津、登莱等地官营诸厂,如此是否能命天津有司,削减北上的西夷海商名额,待到天津、登莱等地水师拥有一批新战船,再彻底放开西夷北上通商” “陛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即便活跃在南洋的西夷海商,的确能给我朝带来不少好处与便利,但终究不能不设防啊,万一有包藏祸心之辈,假借与大明通商之名,进抵我朝沿海地带,悍然向富庶之地奇袭,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陛下,此事臣觉得应重视起来,毕竟在世宗肃皇帝一朝,东南沿海久受倭乱袭扰,不止给地方造成严重损失,更使朝廷……” 继何腾蛟讲出心中所忧后,其他几位上书房参赞或随员,先后面朝朱由校作揖规谏,毕竟这绝非是小事。 上书房也好,南书房也罢,作为朱由校的军政智囊团,尽管没有决策权,但是对部分事宜的建议,还是能讲出来的。 毕竟能进两书房的人,皆是得到朱由校的认可,其才能与眼界都是够的,甚至有部分人员,先后在少府或军务院兼领要职。 “开海诸事不必再提,朕意已决。” 看着眼前的诸臣,朱由校眼神坚毅道:“将这些内参整理出来,誊抄几份派至少府、军务院、锦衣卫等处,叫他们皆知晓此事。” 何腾蛟几人听闻此言,便知此事没有更改的可能。 但他们心底的担忧亦是真的。 眼下大明算是平稳住辽东,可建虏叛乱终究没有被彻底镇压,倘若在此期间,大明其他地方再生变动,这对朝廷而言会很被动。 更何况大明对于欧罗巴诸国海上力量,了解远比建虏要少,更别提倭寇了,万一发生什么情况,大明会变得更被动。 “海上力量的建设与发展,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沉淀,这是谁都无法更改的事实。” 在这种态势之下,朱由校继续道:“既然是这种情况,那便明确一批快速反应队伍,今后他们要做的事情,即在驻地加紧操练,倘若临近地域出现动乱,在得相应指令后,可紧急赶赴该处镇压平叛。” “朕有意在西山、丰台、昌平、密云、蓟州镇、永平、天津、保定等地,皆明确一支成建制的快速反应队伍,今后他们的粮饷供应、军需供应等优先解决,具体建制该是多少,应如何列装武备,以上书房之名拟一份公文,尽快发至军务院商榷明确,待此事解决后便派至各地落实。” “臣等遵旨。” 众人当即作揖道。 对于上书房诸臣所讲种种,朱由校岂能没有想过,可是有些风险必须要冒,不然大明如何能改变。 既然海上力量尚需时间,那便暂用陆军力量顶着,跟一帮披着羊皮的狼做买卖,必须要有足够的震慑才行。 现在朱由校要绝对确保北直隶的安稳,至于别处的秩序安稳吧,朱由校即便是想插手去干涉,可内帑钱袋子终究不允许。 北直隶境的集约型手工制造业建设与发展,必然会对邻近诸省的产生虹吸效应,唯有这样配合对外开海通商,方能达到快速发展的程度。 只要北直隶足够稳定,争取在天启五年前没有任何动乱,会影响到北直隶各地发展,那朱由校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第379章 徐鸿儒 “只要能让北直隶乱,那明廷就必乱阵脚!” 河间府,东光县某地,一处破败废庙内,就见一身材高大,浓眉大眼的壮汉,紧攥右拳道:“这几个月来,我以各种身份遍查各地,天津的漕帮,通州的脚帮,还有玉田、三河、顺义等地,包括西山那边我也去了,各地的民怨牢骚可不少啊。” “这对咱们而言是机会啊!” “暴明的日子长不了,紫禁城的那位暴君,是对贪官污吏很狠,可无法掩盖的事实,是苛待普罗大众啊,特别是没有土地的群体,不想着杀更多的贪官污吏,甚至是地方的恶绅奸商,将被侵占的良田还给他们,却硬生生将他们拆散开来,分到各地去做最劳苦的活!” 聚在破庙内的其他人,在听到他们教主所言,不少都流露出兴奋的神情,当然也有少数人的表情,却显得有些耐人寻味了。 “教主说的没错!” 其中一人起身响应道:“这样的朝廷早就该给他推翻了!当初建虏祸乱辽东,这本该皇帝老儿掏银子解决,可他呢,不想着自己掏银子,便听信奸人谗言,向普罗大众摊派辽饷。” “哼,那些官绅该摊的辽饷,全被他们勾结在一起,转嫁到我们这些没权没势的人身上了!” “教主,不管您打算怎样干,俺齐三绝没有二话,就跟着您走,真要造这暴明的反,俺齐三愿打头阵!!” “教主是要回兖州” 刘泓听闻此言,立时就想到了什么。 毕竟上面有官府,有朝廷在呢,他们操这份闲心干什么真要是出现任何问题,他们能做的就是保全自身,至于别的他们才不想多管。 见是他最看重的弟子刘泓,徐鸿儒强忍不满道。 这就是大明基层的实况。 一人听闻此言,似想到了什么,下意识说道,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徐鸿儒瞪着不敢多言了。 “还有我!” 破庙内的气氛变得复杂起来。 大明传承到现在,内部的积弊与毒瘤,滋生出的矛盾之尖锐,不是没有人瞧不出来,特别是土地兼并带来的危害,每至灾情出现时便更加凶猛,可对于多数特权群体而言,他们皆选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嗯 一句话,让在场众人皆愣住了。 “教主,咱们想让北直隶生乱,可有一点您不能不想啊。”刘泓眉头微蹙,迎着不少注视道。 对于这个腐朽、残暴的朝廷,他徐鸿儒早就想推翻掉了,凭什么他们一年累死累活,却过不上好日子啊。 皇权不下乡的根本原因,除了会增加行政成本开支,大明根本负担不起外,更有族权深入的原因,在乡村这一生活圈层里,朝廷制定的法律还没有宗族族规有震慑性,甚至族长想杀谁,以族法族规去处置,都不会受到任何质疑,那就更别提受惩恶劣。 “行了,多的就不聊了。” 齐三的这番话讲完,引起不少人的响应,一个个情绪激动的喊叫着,这让站着的徐鸿儒见状,嘴角露出淡淡笑意。 “算上俺一个!” 见有些人的眼神闪烁起来,徐鸿儒皱眉喝断道:“你说的这些,根本就不可能发生,因为我从没有想过,直接在北直隶起义!” 曾经的徐鸿儒,早年也上过几年私塾,家境虽说不算富裕,但最起码也能吃饱肚子,其更是想通过科举,继而能逆天改命。 不在北直隶,那在哪儿 先前他们一直活跃在北直隶各地,不就是为了搅乱北直隶吗 现在怎么却不一样了。 “谁说想叫北直隶乱,让暴明自己乱起来,就只能在北直隶起义了” “没错!” “你是何意!” “教主,咱们是不是要再等等看” 而就在徐鸿儒沉浸在他的美梦下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让徐鸿儒心底生出不满的情绪,不少人的目光都汇聚过去。 徐鸿儒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倨傲的神情,“这次叫你们过来,就是想告诉?们,我将会在明日离开北直隶,而你们要做的就是待在各处,等着我给你们传信就行。” “在此之前,暴明的暴君与朝廷,可先后逮捕不少贪官污吏,甚至地方的恶绅奸商,这可查抄不少金银和粮食,更别提那些数不清的土地了。” “常言道灾年之下,人命比草要贱,可现在终究不是灾年啊,万一咱们干的事情,还没煽动起民怨,暴君就调拨粮食安抚民心,那……” 可就因为几场灾情,使得其家的田产全被贱卖,甚至父母还都饿死了,家没了,而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就是当地的官老爷,还有吃人不吐骨头的士绅! “据我所知的情况,这些粮食和土地全都划归皇产了,要真是想让北直隶生乱,那免不得要叫聚集很多人的大工跟着乱,没有这些人的袭扰,朝廷大军必然迅速到位。” 这一路奔走在北直隶,除了传播闻香教教义,继而吸纳更多的教众以外,刺探到的不少情况,他们都是出不少力的。 这也是为何朱由校当初明确发展时,没有扩大试行范围,独以北直隶来逐步推行,再远的话,别说是朝廷的影响力了,即便是他这位皇帝的影响力,也不可能起到最大震慑作用,与其浪费宝贵的资源,倒不如集中于一点先推行起来再讲。 这都是他最信任的教众弟子。 “够了!” 徐鸿儒并没有觉察到刘泓的异常,摆摆手说道:“诸位,今日你们所做的种种,圣母是不会忘记的,本教也不会忘记的,待到暴明被我们彻底推翻后,你们的功勋,本教会代圣母奖赏你们的。” 一句话,让不少人的眼神变得火热起来,如果真能将暴明给推翻掉,那他们将得到的赏赐,只怕是难以想象的。 他们为了那一天,先前可是吃了太多的苦,眼下真到见真章的时候,肯定要继续坚持,断然不能让任何意外发生…… 第380章 泼天大功 汪 寂静的黑夜下,皓月凌空,繁星点点,几声犬吠打破平静,村落里黑漆漆的,独一户家中亮着灯。 这间不大的小院,坐落在村东的边缘。 “指挥使,您说那厮不会不来吧” 屋舍中,坐立难安的周毅,皱眉看向骆思恭说道:“这与约定的时辰,都过去快两刻钟了,眼下还没有任何消息,要不要卑下带队去……” “不必,某相信他会来的。” 骆思恭缓缓睁开眼眸,摆摆手说道:“或许是遇到什么事耽搁了,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不能心急。” “是。” 周毅的眉宇间带几分犹豫,想要再说些什么吧,可自家指挥使都将话说到这份上,他也不好再多说别的。 毕竟逮住那条大鱼,当初决定要放了作饵,继而以钓到更大的鱼,尽管其嘴上说着要谨慎,但心里还是觉得可行。 “知道为什么田尔耕、许显纯能在锦衣卫迅速崛起,并且能在身边聚拢起一批人,而你却不行吗” “缺那股子狠劲!” “指挥使…” 哗 原本紧闭的房门被推开,这一刹周毅手至刀柄处,眼神警惕的看向房门处,就将一锦衣卫百户走进。 “指挥使,他来了。” 周毅忍着惊疑,抬手朝骆思恭作揖道。 而在旁的周毅更是震惊。 “还请指挥使明示。” 骆思恭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坐在木椅上,那双深邃的眼眸,看着百户离去的背影,没多久,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在骆思恭、周毅的注视下,刘泓低垂着脑袋说道:“而据我的推断,徐鸿儒之所以急着回兖州,就是想联系沈智?夏仲进?张柬白?侯五?周念庵?孟先汉等,他们在山东各地潜伏,有的是徐鸿儒的弟子,有的则与徐鸿儒交好,他们所在弥勒、净空、无为等教,在各地存在很久,甚至有不少官绅……” “据教…徐鸿儒所言,其想要让北直隶生乱,特别是各地兴起的大工,为达成这一目的吧,故而选择回兖州。” 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包括锦衣卫外派北直隶各地的人,担任千户、百户这等要职的,无一例外皆是骆思恭精挑细选的。 这便是朱由校无声的底线,骆思恭也好,田尔耕也罢,包括许显纯、李若琏他们,心底都清楚这一点。 争而不崩。 待刘泓被人带下后,周毅情绪有些激动,看向骆思恭说道。 毕竟骆思恭很清楚,眼下锦衣卫内部的格局,就是今上有意为之的,而谁想在锦衣卫站稳脚跟,拥有绝对权威与话语权,一切就都要凭自身本事了。 骆思恭语气低沉道:“刘泓,你要知道,这是你唯一的机会,若是此案能安稳解决,本指挥使的承诺必兑付。” 聚拢在骆思恭身边的人,多数皆是顶着世袭职务的,这其中有不少跟他们骆家,都是有着千丝万缕般联系的。 在周毅踌躇犹豫之际,骆思恭说的这番话,让周毅露出疑惑的看去。 最最关键的一点,漕运在山东境内何等重要,真要叫他们秘密串联到一起,恐到时秩序必然崩坏,如此漕运…… 骆思恭眉头微蹙道:“想想他们初至锦衣卫时都干了哪些事,再想想跟随提督东缉事厂的魏忠贤,一起奉诏秘密离京办案时,人家再回京时是怎样交差的。” 听着刘泓所讲这些,骆思恭的呼吸明显加粗,眸中掠过一道精芒,他怎样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想到这些的周毅,下意识看向骆思恭,想要说些什么时,却被骆思恭眼神打断。 “别觉得人家田尔耕与许显纯,就是独靠天子的宠信,才在锦衣卫站稳脚跟的。” 没有谁更比骆思恭希望他们能独当一面。 作为锦衣卫的指挥使,骆思恭对内的一些情况,琢磨的远比寻常人要透彻,尽管其内心深处,非常不喜田尔耕、许显纯,甚至还要再加上个李若琏,可事实就是这事实,很多事情不是你喜欢不喜欢,事实就能跟着改变的。 上述的这些情况,刘泓先前根本就没讲过,若真是叫徐鸿儒得逞了,不说北直隶会怎样,单说一个山东,恐将遭遇大难啊。 “叫过来吧。” 斗而不破。 额头布满细汗的刘泓,不敢去看骆思恭的眼神,当初他在河间府时,要不是贪杯,就不会落到锦衣卫手里。 一句话,让骆思恭双眸微张,旋即便恢复正常。 “情况,本指挥使都知道了。”看着眼前的刘泓,骆思恭努力克制情绪,语气平静道:“这样,你今夜就待在这里,明日随本指挥使进京,若是此案得以查破,那你今后必然飞黄腾达。” 只是刘泓哪里知道,在骆思恭的眼里,他早就是个死人了。 骆思恭将粗陶碗撂下,抬头看向周毅,“更却那股子魄力!” “将详细情况讲明。” “骆指挥使,他要离开河间,密赴兖州煽动暴乱。”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想在锦衣卫拥有绝对权威与话语权,就必须要拿出真本事来,继而以降低底下人带来的威胁。 骆思恭撩撩袍袖,气定神闲的端起手边粗陶碗,浅浅呷了一口,随后说道:“论权势与地位,你周毅乃世袭指挥佥事,论人脉与关系,你周家在锦衣卫,在京城都不弱,?可知你差在哪儿吗” 刘泓抱拳行礼道。 “倘若独靠天子的宠信,就想在锦衣卫站稳脚跟,那未免太小觑锦衣卫了,我锦衣卫尽管不比当初,但并不代表着谁都能拿捏的。” “泼天大功砸来了。” 可偏偏这话是骆思恭讲的,却让周毅皱眉沉思起来。 “多谢骆指挥使提携。” 似这样的话,但凡是换一个人来讲,周毅早就翻脸了。 但周毅的话还没讲完,骆思恭却已起身,“能不能把握住此次机会,就看咱们怎样做了,你现在带一队人,以最快的速度赶赴兖州,暗中打探情报,切记莫要打草惊蛇,等着某从京城赶去,徐鸿儒不是关键,关键的这背后还藏着多少人。” “诺!” 周毅当即抱拳应道。 第381章 鸾卫出手 拂晓。 一缕朝阳撒照,紫禁城被薄雾笼罩,丹红的宫墙分外红,不时飞过的鸟雀,打破了一夜的寂静。 东华门。 “站住!!” 一道喝喊响起,让原本在交接换防的诸上直亲卫军侍卫,一个个变得警觉起来,凌厉的眼眸聚向一处。 就是不一样了。 停下脚步的李若琏,清晰感受到极强的威慑,这是上过战场杀过人,才会凝聚出来的气势。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批经过层层筛选的精锐之士,补进皇家近卫都督府所辖诸上直亲卫军,使得驻守皇城宫城的禁卫力量,于悄然间发生很大改变。 “来者何人!” 在李若琏沉思之际,就见一披甲挎刀的壮汉,眼神冷漠的走至李若琏跟前,“正值换防期间,无诏便在此等候!” “锦衣卫旗校镇抚司使,有急奏面圣。” 李若琏从怀中掏出一块牙牌,迎着壮汉的注视,语气平静的说道。 那壮汉见状,伸手接过眼前牙牌,待见到上面的标志,眉头微挑,旋即便递还给李若琏。 “职责所在,还请李镇抚使接受盘查。” 壮汉的语气明显柔和不少。 “好说。” 李若琏接过牙牌,开口回了一句。 自从皇家近卫都督府筹设以来,涉及宫禁宿卫的诸多事宜,该调整的调整,该完善的完善,这与先前漏成筛子的内廷,完全是不一样了。 作为大明天子的自留地,朱由校岂能容忍外界之人,随随便便就可以打探到内廷动向,倘若代表皇权神秘的色彩被打破,那敬畏还能剩下多少 别看皇城宫城的宿卫制度愈发严苛,使得诸上直亲卫军在轮值期间时刻保持警惕,但对于这里的侍卫而言,他们一个个却都很愿意待在这里,一个是待遇极好,一个是前景极好,就这两项实实在在的,使得轮值期间即便再累再苦,一个个心里也都没生出任何怨气。 为了确保皇城宫城的宿卫,不存在一丁点的纰漏,朱由校甚至还明确强调过,在皇家近卫都督府上值两年,其中表现优异者便可越级外放,而表现一般则会提一级外放,至于表现差的,那早就开革出皇家近卫都督府了。 这些被外放出去的侍卫,不管是忠诚,亦或是能力,比之寻常中下层将校要强,同时为避免宫禁泄密,这些被安排外放的人,会在皇家近卫都督府的调遣下,去往不同的地方。 更别说不少上直亲卫军的侍卫,在皇城宫城轮值的两年内,轻易是不会调动岗位的,想知道完整的宫禁巡防制度断无可能。 整个皇家近卫都督府上下,只有极少数几人才知道这些,倘若这都能外泄出去,则代表着大明该倾覆了。 画面一转。 乾清宫。 “舒坦!” 早起锻炼的朱由校,围着乾清宫跑上几圈,身体拉伸好后,那种神清气爽的感觉,让他脸上露出淡淡笑意。 别管政务有多繁忙,雷打不动的锻炼,是朱由校从没有停止过的,即便是刮风下雨,他也会用别的来替代。 作为一国之君,什么都没有一个好体魄重要。 真想干成一番事业,没有好的身体一切都是白扯! 受到朱由校的影响,每天刚蒙蒙亮时,朱由检、朱聿键二人便会赶来乾清宫,跟着一起锻炼。 “皇爷,李若琏求见。” 端着木盘的刘若愚,此时低首上前禀道。 “宣。” 本在看朱由检、朱聿键二人锻炼的朱由校,听到刘若愚所讲,伸手拿起一块汗巾,收敛笑意道。 刘若愚得到旨意,便微微侧首示意身旁宦官,其见状便低首朝乾清门赶去,而韩赞周所领的队伍,此刻则上前服侍天子洗漱。 一切都与往常一样。 “臣李若琏拜见陛下!” 匆匆赶来的李若琏,在行至御前时,见天子正在洗漱,忙抬手作揖道。 “说事。” 蘸着牙粉刷牙的朱由校,没有看李若琏,面色平静的说了句,作为鸾卫的指挥使,其这般急着进宫,定然是有大事。 “据查在通州治下,有一支规模不详的建虏暗桩。” 本在刷牙的朱由校,听到李若琏所禀,立时停下手中动作,眉头跟着微蹙起来,“不是口外走私案的余孽吗” “禀陛下。” 李若琏看了眼左右,低首回道:“口外走私案的余孽,尚还没有查到踪迹,但也是在这期间,麾下机缘巧合下觉察到异样……” 看起来老奴是贼心不死啊。 朱由校听闻此言,露出一抹淡淡笑意,随着辽左一战被扼制,口外走私的晋商被抓,原先建虏所潜进关的暗桩被揪,这对建虏的打击不可谓不小。 不过对努尔哈赤这个家伙,朱由校虽说没有见过,但也很清楚其勃勃野心,看着辽阔的黑土地不能占领,那绝对是不甘心的。 至于覆灭大明的野心,努尔哈赤或许有一些,但是不那么强烈,毕竟人还是要现实些才行。 大明在很多人的眼里,那是庞然大物般的存在。 即便是更难对付的黄台吉,其在接替努尔哈赤上位后,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能打进关。 “田尔耕、许显纯他们呢” 朱由校收敛心神,看向李若琏说道。 “据手下来报,田镇抚使他们似查到些蛛丝马迹。”李若琏如实禀道:“在此期间鸾卫没有打草惊蛇,也没有被他们觉察到什么。” “把奏报留下,你离宫安排吧,专查建虏暗桩一事。” 朱由校想了想,眉头微蹙道:“朕会谴人给田尔耕他们去旨。” “臣遵旨。” 李若琏忙作揖拜道。 作为隐秘战线的势力,朱由校不希望鸾卫被外界所知,有锦衣卫在明处就好,至于暗处,当然是越少人知晓越好,毕竟有太多的事情,都是因为泄密而毁于一旦的。 时下的大明看似平稳,表面没任何大的风浪,可藏在暗处的涌动却太多了,如果有丝毫的松懈,恐稍有不慎啊,就会出现大的事情,而这是朱由校所绝不允许的! 第382章 山东急报 该时期下的大明,相较于那些已经暴露出来的问题,更让朱由校重视和心烦的,其实是藏在暗处的那些隐患。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摆在明面上的弊政与问题,不管怎样凶险,处置如何棘手,至少可以看的真切,哪怕过程繁杂难办,起码能针对性的解决。 就像治理与建设北直隶,构建集约型手工制造业,从而导致的粮食供需压力,便可以通过培育推广新作物,挤压仓场亏空,调整内部供需结构,筹建以工代赈的新模式,对外积极开辟粮食专线等,逐步去改善面临的粮食供需压力。 再或是建虏以下犯上的叛乱,对于辽东地区造成的动乱与威胁,便可以通过对辽保持中枢指导与干预,在辽重新构建地方权力秩序,剔除臃肿无效的客军体系,废除无用的卫所制度,建立起到激励作用的军属勋田,逐步以中枢调拨各项军需取缔直接拨粮饷,以区域战争刺激直隶军工体系发展等,逐步去解决建虏叛乱带来的威胁。 诸如上述的这些情况还有很多,只要大明能够按着自己的节奏来,不被内因与外患打乱节奏,那么在庞大的体量加持下,便可以调节与铲除上述积弊,甚至还能使大明在潜移默化间,逐步完成内部革新! 推动维新变法,不一定非要轰轰烈烈,才代表着可以成功,有时润物细无声的变革,往往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成效。 但是藏在暗处的隐患就不同了。 太多也太杂。 具有突然性。 拥有偶发性。 朱由校最担心的一种情况,就是在他有针对性的解决明面上的问题时,受到某种因素的影响,会出现新的动乱与暴乱,这无疑是致命的。 据朱由校知晓的情况,天启朝出现的叛乱与民变,可不止陕西起义这一类,在此之前的大明各地,大大小小的叛乱与民变有不少,而这些多数是被逼上绝境,没有任何活路了,才孤注一掷下的选择。 所以朱由校能够去做的事情,一方面是加强隐秘战线的建设,继而扼杀类似白莲教派这种传播性强,蛊惑性大的隐患。 一方面是设法减轻底层群体压力,除了废除辽饷,明确永不加赋外,还要择机推行别的税政措施。 此外还要加大反腐肃贪力度,积极整饬吏治腐败,积极聚拢破产群体,积极缓和阶级矛盾……唯有将这些都有效落实下来,那么问题才有可能得到解决。 “皇兄,通州出现这种事情,您难道一点都不急吗” 东暖阁内,朱由检表情严肃,言语间带着急切,紧攥手中的卷宗,“李若琏他们查到建虏新谴暗桩,田尔耕他们在查口外走私案余孽,依着臣弟之见,应叫他们联起手来,尽快侦破才是,毕竟他们之间要真有某种联系,只怕……” “如此以来的话,鸾卫岂不就公之于众了” 朱由校倚着软垫,端起手边茶盏,浅浅呷了一口,慢悠悠的说道:“这便背离朕当初筹设鸾卫之设想。” “但是此事不一样啊。” 朱由检眉头紧皱道:“倘若是在别的地方查出,尚可慢慢去查,慢慢去审,可通州毕竟紧挨着京城,如若发生意外的话,恐对京城京畿皆会造成大的影响。” 考虑的还是挺周全的。 朱由校露出赞许的笑容,其实对朱由检的这种反应,朱由校完全是能理解的,毕竟通州的位置不一般。 如果通州真敢出现些乱子,势必会影响到京城,而京城秩序一旦有变,必然会动摇京畿的安稳。 有太多的动乱与混乱,就是从内部生变演变的。 “那骆思恭查的白莲余孽,你难道没有考虑吗” 一直沉默的朱聿键,此刻开口道:“陛下的决断无疑是英明的,锦衣卫是朝廷明面上的利刃,而鸾卫便是暗处的利器,要是就为查建虏暗桩与走私余孽,便将鸾卫暴露出来,万一惊到白莲余孽,就未免太得不偿失了。” “更别提锦衣卫的内部,知晓此事后会有什么变动,毕竟陛下重用鸾卫,这对骆思恭、田尔耕、许显纯他们,都是一种非常不安的讯号啊。” “的确。” 朱由检表情凝重起来,在沉吟刹那后,点点头表示认可。 “叫你们知晓此事,就是想让你们明白一点。” 朱由校向前探探身,伸手对二人说道:“我们在面临一些问题时,很多时候并非是单方面的,这期间会有这样或那样的羁绊,所以想解决一些问题时,不能武断的去下决定,要学会全盘考虑问题。” “毕竟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或许还可能会有新的情况发生,倘若在此之前将底牌全都亮明,那万一发生新的情况,可我们已经无牌可用,其后果必将是不敢想象的!” 朱由检、朱聿键相视一眼,脸上流露出各异的神情,待在御前的时间越久,他们就越是发现自身的渺小。 看似先前学到不少东西,甚至也都有效运用起来,可是在面临新的考验时,他们却有着这样或那样的疏漏。 学无止境啊! 这是二人心底最大的感触。 “接下来的这段时日,?们要密切关注此事。” 朱由校拿起一封奏疏,没有抬头去看二人,“要揣摩朕下的那些旨意,究竟存在那些关联性,同时还要去分析骆思恭他们在实际行动中,会做哪方面的决定或行为,以上要在不影响既定课业下完成,待此事结束后,要写一封总结性内参给朕。” “臣弟遵旨。” “臣遵旨。” 遇到的事情再多再杂,朱由校都从没有打乱自己的节奏,包括对朱由检、朱聿键的皇室教育,那同样是极为严格的,现在连这点苦都吃不了,今后又如何能挑起大梁呢 朱家不需要废物! “报!!” 而就在二人准备离开之际,殿外响起一道声音,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行色匆匆的持一份急递密奏进殿。 “启禀皇爷,山东巡抚急递,山东多地出现灾情,大小清河多处……”而听到这些的朱由校,眉头紧锁起来,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山东治下出现一些灾情,这似乎并非是一个好的趋势啊。 第383章 赴鲁 “真是多事之秋啊。” 东暖阁外,出殿的朱聿键眉头紧锁,想起刚刚所听种种,语气沉重道:“山东多地或遭水患,或遇蝗灾,治下的粮食歉收,如此秋粮征收必然受损,甚至朝廷还要拨粮赈灾,可是这粮不好拨啊。” “直隶各处仓场亏空,眼下还在加紧增补亏空,而各处兴建的大工,聚拢起的百姓规模众多,如此还没有算上各处皇庄聚起的百姓,及恩养的遗孀遗孤,对了,还有少府所辖有司兴建的产业工坊,这部分工匠与学徒的规模也不少啊。” “那围绕京城京畿展开的卫戍警备调整,包括移驻各处的京营各部,你算进来了吗”沉默的朱由检此刻说道。 “这……” 朱聿键一时语塞,紧锁的眉头快拧到一起了,就罗列的这些情况与事实,便让他感受到极大压力, 难办啊! 朱聿键是想了又想,实在是想不到解决办法,如若朝廷无法解决此事,只怕山东治下将不知要饿死多少人。 凭什么奉诏进京的那帮宗藩宗室,就可以在上林苑整日纸醉金迷,朝廷遇到这等难关还要养着他们,难道他们就不是朱家的一份子 而此时的朱由检,在朝西暖阁走去时,心里却一直在想一件事,那便是安置在上林苑的那帮宗藩宗室,垂着的双手下意识紧攥。 在先前既定进修的课业里,就有涉及宗藩宗室所拨宗禄,朝廷每年要拨多少银子,来供养各地的宗藩宗室,为此要挪用国库多少银子,及为解决所需而加派的赋税,甚至宗禄发放时出现的贪腐,各地远支底层宗室实况,各地亲王、郡王实况,各地膳田增幅情况等等,朱由校都先后叫二人知晓。 而基于上述的种种实况,朱由校还为他们布置不少课业,比如停发宗禄会导致哪些影响出现,而宗禄银用于财政开支,能对哪些方面有效减缓,能帮朝廷减轻多少压力,甚至明确各级膳田规格,能让朝廷征收多少税银…… 这桩桩件件吧,就像是一颗种子,深深埋进了朱由检的内心,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及遇到的一些事,开始在其心底生根发芽了。 “那是骆思恭吗” 朱聿键略带疑惑的声音响起,让朱由检从思绪中回归,顺着朱聿键看去的视线,朱由检见到风尘仆仆朝乾清宫赶来的骆思恭。 憔悴的面庞,沾染的土尘,眉宇间透出的急切……种种观察之下,让朱由检也好,朱聿键也罢,皆知骆思恭此次进宫必有大事发生。 “是白…” “先回西暖阁。” 朱由检下意识想说什么,却被朱聿键出言打断,朱由检此刻才反应过来,向朱聿键点点头后,二人便快步朝西暖阁而去。 二人的内心都沉甸甸的。 似乎天子遇到的情况,远比想象的要艰难的多。 …… 东暖阁内。 朱由校坐在宝座上,表情看着有些凝重,本在思索该如何解决山东灾情,却不想骆思恭突然进宫,呈递上来更棘手的问题。 “…所以在此之前,这个闻香教的贼逆徐鸿儒,便去往北直隶各地传教,甚至还刺探到不少实况” 不知沉默了多久,朱由校看着低首而立的骆思恭,“那个刘泓所言都属实吗徐鸿儒眼下已偷潜回兖州境,打算在该处煽动民乱” “禀陛下,臣以为刘泓所言属实。” 骆思恭抬手作揖道:“在此之前,臣已命各地锦衣卫暗查,的确发现一些可疑之人,眼下他们都被暗中监视起来。” “至于山东的情况,还需些时日进行刺探,不过在急赴京城之前,臣已安排人手密赴兖州,在不惊动徐贼的前提下,对……” 看起来山东的情况,远比预想的要严重的多啊。 朱由校眉头微蹙,思索着当前的情况,似白莲这种邪教组织,能够长久不衰的存在,与地方贫瘠有着直接关联。 虽说徐鸿儒聚拢教众,在山东闹起叛乱风潮,是与明年出现的灾情相关,但是不该被忽略的,是山东几乎每年都遭灾,只不过是范围大小了。 处在小冰河时期下,除了那些大的自然灾害外,一些小的自然灾害同样不能忽视,毕竟对底层群体而言,不管是大灾情,还是小灾情,那都是很难从容度过的,更别提各地吏治腐败严重呢。 “既然是这种情况,那骆卿便急赴山东,将徐逆为首的奸佞悉数查出!” 想到这里的朱由校,眼神凌厉的看向骆思恭,“山东不能乱,特别是漕运,敢因一些奸佞而掀起动乱,则北直隶必然受到影响。” “此事要重视起来,朕许卿家赴山东后,与山东巡抚一起专办此案,若遇棘手难题,需要强势镇压,则加急向京呈递,朕会调遣军队赴鲁!” “臣遵旨!” 骆思恭强压心头激动,当即向天子作揖拜道。 得到这样的允准,只要能将此案查明清楚,使山东不出任何动乱,那他骆思恭,乃至是骆家,都将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 只是相较骆思恭所想的这些,朱由校要想的更多,白莲余孽必须要连根拔起,不然危害性太强了,与此同时,为妥善解决此事,先前明确的快速反应部队,必须要加快构建起来,至少山东真的有变,毗邻山东境的几支队伍,能以最快速度奔赴镇压! 甚至在朱由校的心里,已经在想如何减少对漕运的依赖,加强海运建设,毕竟这条大运河上藏着的猫腻太多了。 大运河是沟通南北的重要途径,但是单一的依赖使用,势必会使藏污纳垢之处,在暗地里疯狂滋生。 因徭役而聚集的众多纤夫,必须要给他们谋取一条生路,不然心底积攒的怨气多了,势必会给地方造成严重动荡,若为一些行政成本节流,而增加叛乱的频率,这本经济账始终是不合算的,落后的徭役制度,必须要被新的用工模式取缔,如此大明才有可能变…… 第384章 一场豪赌! 骆思恭侦察到白莲教踪迹,初步探查到徐鸿儒意向,这期间更有锦衣卫追查的口外走私余孽,鸾卫查到的建虏所谴暗桩,桩桩件件对于朱由校而言,是一次极其明显的警示! 哪怕他御极登基至今,的确解决部分积弊与毒瘤,只不过大明传承至今,所滋生的积弊与毒瘤,特别是藏在暗处的隐患,可以说是多到数不清,倘若在此期间,敢有任何疏漏或松懈,多半是要功亏一篑了! 这断然不是朱由校能接受的。 数日后。 武英殿。 “启奏陛下,军务院尊上谕,已向戎政府、直隶总督署、天津卫戍提督署、保定警备提督署派发公函,着有司在既定地域筹建快速反应部队。” 魏光绪表情严肃,面朝御前作揖拜道:“此外军务院亦向少府下辖的军备清吏司传达上谕,所产各式火器、火炮、军械等,将优先提供给上述各部,以满足军务院既定快速反应机制……” 殿内站着的军务院其他职官,听着魏光绪所禀情况,一个个心底却生出各异想法,在过去这几日间,军务院变得异常之忙碌,除了要将先前所明各项事宜办好外,就快速反应筹建一事,天子态度异常坚决,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明确。 谁都不知发生了什么,让天子这般重视快速反应筹建,不过直觉告诉他们,必然是有大事发生。 牵扯到白莲教的相应事宜,朱由校并没有对军务院谈及,此事越少人知晓越好,毕竟骆思恭离京赴鲁,还需要细细查明此事,倘若在此期间京城传开,继而让徐鸿儒他们得知此事,只怕他们定会铤而走险。 特别是置在天津的快速反应部队,朱由校直接调任原天津水师游击将军曹文耀,前去接管该部,为的就是避免耽误时间。 特设军务院的好处,便在于北直隶、辽东两地军务,无需经过兵部便能高效处置,这绝非是朱由校不信任兵部尚书王象乾,实则是有太多的事情,朱由校不想有任何扯皮,不想浪费宝贵时间。 待到上述两个群体,皆摸索与总结起一套相应机制,便顺势进行融合深改,等到上述事宜明确下来,还会就别的方面再度试行。 倘若到时镇压白莲过程中,曹文耀他们没有亮眼表现,那么他们今后的军旅生涯,也便可以告一段落了。 军队改革与别的层面不同,最忌讳的就是大跨步前行,必须要稳步向前,这样即便出现纰漏,还有斡旋调整的余地,不至于狠狠栽大跟头。 以曹文耀为首的快速反应部队,将会完善自身后勤保障能力,解决行军艰难问题,明确各兵种建制规格,推动战时能打,非战狠练制度。 这是动真格的了。 “臣等遵旨。” 听着魏光绪所禀情况,朱由校表情严肃,声音浑厚道:“委派的那批游击将军,是否皆已明确下来” 这场豪赌,朕已然下注。 以曹文诏为首的四卫营,会在不久的将来要试行参谋体系,以杜绝拥兵自重之隐患,扼杀外行指挥内行,废除文官或内官监军制度,今后大明陆军的内部机制,将迎来一次全新变革。 与此同时,在诸臣心底皆生出感慨,事实上就是动真格,单单是各地所置快速反应部队建制,上述游击将军明确统辖五千余众,下辖诸多兵种,甚至还牵扯到混编,而他们的首战朱由校就定到平叛白莲上。 “以军务院的名义,向上述诸将传朕上谕。” 这天底下根本就没有秘密可言,有的只是信息差,时间差,谁能越早的抢占到先机,谁就能掌握更多优势。 按着朱由校的整体军改构想,继调整与完善京城京畿卫戍警备体系后,他要进一步厘清军队建制,军队等级,这需要先在少数军队里试行,待到各项机制完善后,便逐步推行到各地去。 尽管这些朱由校没有言明,但他用别的方式,来给这些将校营造一种紧张氛围,叫他们不敢有丝毫松懈。 待看完这份奏疏后,朱由校眼神坚毅道:“调任你们到新的军职,这即是上战场了,心中的那根弦必须绷紧,快速反应部队与其他军队不同,必须要做到首战用我,用我必胜!谁要是敢办不到,或者敷衍了事,那大明军法绝非摆设!!” 奴儿干、漠南、漠北、西域全境、雪域高原、交趾布政司等地,都要再度被大明实际控制起来!! 这必将是一个漫长的征程。 为了实现这一战略构想,针对大明陆军的深化改革,必须要有条不紊的推进,继四卫营之后,这批快速反应部队,便纳归进朱由校先行试行军改序列。 军务院诸臣皆作揖拜道。 “禀陛下,皆已明确。” 糜烂掉的卫所制势必要淘汰,今后就苦寒的边陲地区,会保留屯垦性质的卫所,以加强对这些地方的控制与建设,甚至在朱由校的设想下,将羁縻制度与卫所制充分糅杂,作为中枢统治的一种手段,待到初步解决大明内部积弊与毒瘤,今后对西北、东北、西南前出延伸夯筑基础。 魏光绪忙低首回道,与此同时,在身后站着的金铉高举一封奏疏,在御前服侍的刘若愚忙低首走来。 “曹文耀,贺人龙,汤九州,邓起龙……”御览着所持奏疏的朱由校,见到那熟悉的人名,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笑意,有这批能征善战的将校,就任既定的快速反应部队主官,那很多事情都能快速疏通。 看着眼前所聚诸臣,朱由校眼神闪烁着精芒,继遏制建虏嚣张气焰,在大明关内也将展开一场,若是再算上西南的话,如果上述两战皆能功成,那今后推动大明军队的谋改,遭到的阻力无疑会减轻很多。 “眼下涉及卫戍警备调整一事推进的怎样了”想到这里的朱由校,看向眼前诸臣继续说道:“牵扯北直隶所辖诸卫所的摸查,军务院推进的怎样了” 解决快速反应部队一事,这仅仅只是其中一环,朱由校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他不能有丝毫的松懈。 第385章 内阁之忧 相较于军务院的紧张忙碌,与之遥望的内阁所在,气氛却显得沉重压抑,责任内阁的担子,真不是以往所能比拟的。 “山东急递的灾情呈报,必须要设法解决才行。” 内阁首辅朱国祚表情严肃,环视眼前诸内阁大臣,语气低沉道:“山东所处位置之特殊,诸位都是清楚的,倘若山东敢有任何变数,致使境内漕运出现纰漏,后果将不堪设想!” “元辅,山东灾情的确要解决,可问题的关键是要怎样解决” 群辅孙如游闻言,皱眉看向朱国祚说道:“此事探讨了两日,至今还没有达成一致,谁不知山东位置特殊可关键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讲到这里的时候,孙如游特意看了眼毕自严,在场的内阁大臣皆知孙如游所言,是意有所指的。 “本辅还是先前的态度。” 毕自严浑不在意,依旧坚持己见道:“先前所派诸巡河御史,查明各地河政的问题,这部分拨银断然不能动。” “在山东呈递急报前,河南与两淮早就传来急报,杨涟他们呈递的奏疏,诸位不是不清楚秋汛到来时,两地面临怎样的险境!” “若是为了救山东之急,便忽略其他地方的河政问题,如果在此之后,有一处敢出现溃堤或水患,那后果该谁来承担谁又能承担的起” “再说北直隶所辖仓场亏空,本辅当然知道紧急调拨一批赈灾粮,可以缓解山东赈灾局面,可问题是调不了啊,仓场尚书韩?所言情况,诸位也不是不清楚,不将北直隶所辖仓场亏空补齐,万一北直隶境内或辽东境内,敢出现任何动乱或纰漏,朝廷到时该如何自处” 作为大明的财相,毕自严在考虑一些问题时,不能独站在一点去考虑,其必须要通盘去考虑问题。 在外朝诸多的职官中,独户部尚书最难做,尽管手里掌着大权,钱粮度支皆由其决断明确,可背后所担负的职责与担子,也绝非是寻常人所能想象到的。 嗯。 山东巡抚袁可立所呈急报,言明山东境内遭到的灾情,朱由校没有乾纲独断,而是将其派至内阁解决。 尽管山东赈灾已刻不容缓,不过据袁可立言明的情况,时下山东有司尚能支撑住,袁可立担心的是后续赈灾无力支撑,所以才呈递密奏恳请朝廷能从快解决。 既然是这样一种情况,朱由校肯定会把压力转到内阁身上,毕竟想要改变中枢朝堂的政治秩序,就必须要变变先前的基调。 朱由校要叫在中枢的文官群体都明白,光想着怎样钻营投机,如何升官发财,注定是不能长久的,想在中枢站稳脚跟,就必须要拿出真本事才行。 朱由校要做的事情,不再是将压力转移到底层群体身上,而是精准转到文官群体身上,且会死死盯着文官群体,若敢在其中推诿了事,或者挖空心思去坑害底层,那就不止是失去官帽子那样简单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毕阁老究竟想怎样解决此事”一直沉默的钱谦益,皱眉看向毕自严道。 “明日,便是陛下对内阁的最后期限,倘若到时还没有就此事商榷出法子,初步票拟一份赈灾策略,那谁来承受陛下的责问与怒火” 内阁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是啊。 就山东赈灾一事,内阁吵闹这般久,至今还没有将问题解决,这要是到御前去,根本就没办法交差啊。 “户部最多能挤出30万两赈灾银。” 感受到投来的注视,毕自严皱眉道:“先前有司移交的查抄赃银,及户部锚定直隶官田发售债券银,多数都已明确拨支,上述这个数额已是极限,再多,就只有拆东墙补西墙了,但本辅断不会同意这样做的!” “这笔赈灾银根本就不够。” 首辅朱国祚开口道:“虽说各地秋粮多已收获,但山东的灾情是谁都没预料到的,只怕眼下山东那边,治下粮价必然增长,而临近的那些地方,或多或少也有别的事情影响,粮价也低不下来,30万两的赈灾银无法满足赈灾所需。” 大明的财政体系积弊,是很多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只是有太多的人,不敢轻易去触碰这些。 毕竟这牵扯的事情太多,万一没有处置好,非但不能起到好的成效,甚至还可能会惹得一身骚。 特别是各地频生的灾情,这对中枢朝堂的负担很大,若是没有频生的灾情,或许难度会小很多,可问题的关键是没有如果! 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是否能暂缓兵部主导的驿传改制”在此等情况下,群辅史继偕开口道:“眼下辽地局势相对安稳,先将眼前的难关度过,到时再重启驿传改制,至少……” 你是真敢想啊。 毕自严、王象乾、孙承宗几人闻言,流露出各异的神情,不过看向史继偕的眼神全都变了。 “这绝对不行!” 王象乾态度异常坚决,语气铿锵道:“驿传改制岂能轻易停下,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北直隶至辽地的驿传改制,所关系到的不止是辽事,更关系到今后各地驿传改制,若是半途而废,谁能确保后续不会有别的事情” “附议!” 孙承宗紧随其后道:“山东赈灾是要解决,但是绝不能以停驿传改制来解决,眼下兵部所辖驿传改制,不止牵扯到各地驿传,还涉及到马政,如果在此时停下的话,那先前所做种种全都白费。” “没错。” 毕自严亦点头赞许道:“若是在此时停下驿传改制,户部先前所拨粮饷就算废掉了,这个责任谁能承担的起” 史继偕:“……” 难办啊。 聚在一起的内阁诸臣,见到眼前这一幕,无不感到极大压力,这也不能动,那也不能动,这还只是山东突发灾情,倘若再多别的事端,内阁该如何自处朝廷该如何解决每个人的心里都沉甸甸的。 第386章 朕没钱! 大明现有的财政体系,已经到了必须改变的程度,治下的税制混乱,税目不一,税额乱定,征税崩坏,如此还没有算上地方苛捐杂税,偷税漏税,避税逃税,而体现一个国朝强大的标杆,必然是强势且稳健的中央财政! 所以才有了责任内阁。 所以才有毕自严进阁。 作为大明的皇帝,朱由校比谁都要清楚税改之难,这无疑是跟既得利益群体叫板,纯纯的虎口拔牙,一旦选择走这条路,便注定要与庞大的官绅商体对立,所以针对大明税政改革之路,朱由校有着完善的计划与部署。 至天启五年的税改,就是要让中枢的文官群体,皆可以清晰感受到财政开支的压力,继而让毕自严、袁世振这些人杰,能够在各自擅长的领域,通过斗争与博弈去推动税改,以达到初步厘清大明税政的战略转型。 而朱由校要做的事情,就是坚定不移的支持,把控住税改大方向,避免新征摊派强加给底层,废除不合理的税目,在少府框架内新增部分税政试行,对任何想破坏或掣肘税改的群体给予镇压! 既然选择做大明的官,不想丢掉自己的官帽子,那么就要扛起这份压力与担子,而不是遇到事情,就想着推诿给皇帝,或者饮鸩止渴般的摊派,过去这套是能糊弄过去,但是到了天启朝,谁都别想着糊弄了事! 不可能了! “四卫营遴选勇壮扩编,是朕下达的旨意。” 乾清宫外,朱由校面露笑意,放下所持劲弓,看向身旁所站曹变蛟、李鸿基二人,“不过让朕没有想到的是勇卫、勇士二营,不仅将所辖的员额募齐,而且还制定严苛的操练,这是想跟四卫营叫板啊。” “禀陛下!勇卫营亦属天子亲军序列,直属于皇家近卫都督府统辖,还被陛下钦定为警备机动。” 曹变蛟表情激动,一时竟让了规矩。 听闻此言,曹变蛟的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而一旁站着的李鸿基,心里却暗道?是真敢想啊。 “末将领旨!” 跟三大营、四卫营这些军队不同,勇卫营与勇士营的所募主体,皆是没有及冠的战争遗孤。 “行了,规矩是在心里的,心里记得,远比嘴上说说要好。” 朱由校却摆手打断道。 “勇卫、勇士两营,朕的确寄予厚望。” 朱由校却话锋一转,“勇卫营每月操练考核,表现最优异的前百者,可至勇士营接受火器特训。” 而针对战争遗孤的培养,朱由校更是进行严格细化,像皇庄学舍,像少府诸院,像勇卫、勇士两营,像旗校镇抚司,只要他们自己肯努力,认准一条想涉足的路,那朱由校便会不留余力的培养。 二人当即抱拳喝道。 朱由校保持笑意,看着二人说道:“所以标准比别的营校都高,勇卫郎也好,勇士郎也罢,除了要接受操练以外,读书认字也是必须要会的,甚至还要进行深造,该你们上战场的时候,朕绝不会强留,但眼下你们要做的事情,就是把本事给朕练好,吃的饱饱的,将身体给朕练壮实!” “诺!” 此间响起朱由校爽朗的笑声,看着曹变蛟、李鸿基充满朝气的面庞,特别是李鸿基,那双眼睛闪烁着精芒,这是上过战场才有的。 在勇卫营的那些郎卫,一个个才多大啊,最大的才十几岁,天子不让有司拨火枪火炮,那也是为了勇卫营好啊。 朱由校却没在意这些,笑着看向曹变蛟反问道。 披甲挎刀的曹变蛟铿锵有力道:“尽管勇卫营所募主体是遗孤,但是这绝非是末将等松懈的理由,末将就是要叫世人知晓,哪怕是少年郎也敢上战场,为陛下尽忠职守,断不辜负陛下期许!” 你这厮就是嘴快! 身旁站着的李鸿基,心里暗骂曹变蛟一句,随后便昂首喝道:“末将就明白一点,勇士营乃天子亲军,或许选进勇士营的尚未及冠,但只要陛下一声令下,勇士营愿为先驱!为实现这一目标,勇士营全体不敢松懈!!” 只要大明可以持续变强,那他们就不会因父辈战死沙场,只能浑浑噩噩的度过余生,这是朱由校断然不能接受的。 只是他们哪里会知道,勇卫与勇士两营,朱由校是寄予多大的厚望,按着职业军人进行培养,若是等到他们上了战场,经历了战争的洗礼,那这些群体前途将不可限量,最为关键的一点,便是对大明绝对忠诚! 因为没有大明,他们还不知会过怎样的日子。 此刻的曹变蛟,才知自己君前失仪了,忙抬手行礼道:“末将适才君前失……” 恩养战争遗孤一事,在朱由校的关注与推动下,围绕少府所辖北直隶诸多皇庄,被安置了众多遗孤遗孀,这不仅仅局限于辽左一战,像萨尔浒之战等战死沙场的遗孀遗孤,皆被分批安置进来。 “说吧。” 其中勇士营的整体年龄,要比勇卫营的大上五岁徘徊,能够被选进上述两营的,无不是通过严苛筛选才能进的。 “不过。” 朱由校却摆手打断道:“行了,你们都先退下吧,朕还要处理政务,直拨给勇卫、勇士两营的粮饷,最迟明日便到,你们都给朕紧绷一根弦,好好操练,好好当差,莫要叫朕失望。” 一支军队想要保持极强的战力,不仅要确保各级待遇与福利,更要能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哪怕是战死沙场,也无需担心亲人生活,这才能让将士们拼死去战! 自家皇爷对于勇卫、勇士两营是真重视啊,特别是对曹变蛟,适才有君前失仪之举,天子竟然没有丝毫的不悦。 “哈哈!!” 而在朱由校沉思之际,曹变蛟却显得有些局促,露出一抹讪笑道。 “朕何时说话不算话过” “真的!” 曹变蛟忙抱拳喝道:“末将恳请陛下能给有司颁旨,给勇卫营拨一批火枪火炮,操练火器诸科,勇士营全都设有,但勇卫营却没有设,不少勇卫郎都想……。” “这事儿没商量,不行。” 朱由校见状,忍不住笑道:“能叫天不怕地不怕的曹变蛟,露出这样的表情,那看来此事不小啊。” 单单是这份殊荣,恐其他人都很难得到啊。 在不远处站着的刘若愚、韩赞周等内廷太监,在瞧见眼前这一幕幕时,心底无不是生出唏嘘。 甚至在朱由校的整体构想中,待到大明维新变法推行到一定阶段,针对遗孤遗孀安置这一块,将会特设专门的衙署统管,谁要是敢苛待这些群体,那他们必将遭到最严厉的惩罚!!! “陛下,末将有个不情之请。” “皇爷,内阁呈递奏疏。”而就在曹变蛟他们离开没多久,一名宦官匆匆赶至御前,递交关于商榷山东赈灾的奏疏。 “朕设立责任内阁,不是叫他们遇到事,便想着找朕解决问题的。” 而朱由校拿起那份奏疏御览,不多时却冷哼一声,“国库的银子动不得,难道内帑的银子就动得了朕没钱,去,派人召内阁诸臣进宫,朕要召开御前廷议!!” 第387章 辽东榷关 乾清宫。 东暖阁。 朱由校坐在宝座上,看着御前所站内阁诸臣,不过却不急着说什么,这场御前廷议为何召开,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所以朱国祚、钱谦益、孙如游等内阁大臣,别看一个个表面都没有太大变化,然而心底却生出各异想法。 解决山东赈灾银的缺额,天子到底愿不愿动用内帑。 这是很关键的事情。 倘若天子态度异常坚决,不愿动用内帑银补齐缺额,那么山东有司筹措的钱粮,一旦出现短缺的话,恐山东治下将会死大批灾民。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东暖阁的气氛很微妙。 在御前服侍的刘若愚、韩赞周等人,一个个脑袋低垂着,别说是抬头观察了,就连轻微声音都不敢发出。 “内阁呈递御前的奏疏,便是最终决议了” 不知过了多久,朱由校向前探探身,端起御案上的茶盏,看了眼所站内阁诸臣,“国库除了挤出30万两银子,连一斤粮食都挤不出吗” 来了! 聚在此间的诸臣,在听到天子所问后,一个个精神都高度集中起来,甚至不少人的目光都投向一处。 “启奏陛下。” 毕自严心里暗叹一声,上前作揖拜道:“这是内阁的最终决议,户部最多能挪用30万两,再多就会影响到别的事宜。” “此次山东治下的灾情,有水患,有蝗灾,情况是比较复杂的,按着山东巡抚袁可立所奏,想要解决山东境灾情,除了要加强赈灾以外,还要整饬水利,甚至兖州、东昌两府境多段漕运河段,也必须要加紧整修才行。” “考虑到此前河南、两淮等地河政巡察,造成的一些地方动荡,即便山东有司向湖广等地购粮,臣粗略折算下来,此次山东赈灾拨银需百万两之多,如此方能一劳永逸的解决山东所需。”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朱由校眉头微蹙,将手中所端茶盏放下,过去留下的烂摊子太多,特别是到了万历朝后期,更多时候秉承的治政理念,就是得过且过的想法,可以糊弄一天算一天。 就像毕自严提及的漕运,这条贯通大明南北的大运河,其实有不少河段需要整修,特别是在黄淮交汇的区域,大量泥沙被裹进淮河,尽管多数泥沙被冲进大海,但是依旧有残留的泥沙,在经年累月的堆积下抬高河床。 好在有治河能臣潘季驯,总结并且提出“筑堤束水,以水攻沙”的治黄方略和“蓄清刷浑”以保漕运的治运方略,发明“束水冲沙法”。 不然啊,不止漕运会中断掉,甚至大明水患将会加剧,一条黄河,在小农经济下为主导的神州,不知带来了多少危害。 “内帑没有银子。” 想到这些的朱由校,在沉吟刹那后,看向毕自严说道:“不过山东赈灾一事,也断不能再拖延下去,必须要尽快解决才行。” 一言激起千层浪。 谁都没有想到毕自严讲明这些情况,天子居然是这样的态度,关键是山东赈灾一事,还必须要解决,可是拿什么解决啊! 朱国祚、钱谦益、孙如游等一众内阁大臣,脸上流露出各异的神情,这种情况是最难办的。 说起来,从朱由校御极登基以来,是大明历任君王中拨内帑银最少的,即便是拨吧,也是十几万两,或者二十几万两的拨,关键是拨的内帑银子,国库还必须要偿还,不然后续就没有了。 远的就不提了,单说泰昌帝御极登基之初,前前后后便从内帑拨了几百万两,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而让中枢的不少文官们,最不理解的是天子内帑,对待国事表现得很抠唆,可是到了军政上,那是相当的大方,甚至让不少人不理解的,天子守着内帑银,不是享乐,最喜欢兴建大工,这玩的到底是哪处啊! 你要是安于享乐的话,那还能找到由头上疏规谏,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指摘,可偏偏不是这样。 “陛下,臣愚钝。” 在此等形势下,毕自严表情严肃,面朝御前作揖拜道:“臣实在是想不出,在此等赈灾缺额下,如何妥善解决山东赈灾,倘若内帑真的无银所拨,那恐只有叫停部分既定事宜,先行解决山东困局了。” 毕自严这位大明财相比谁都要清楚,天子内帑肯定还有储备金银,而且数额还必然不少,但是天子这样说,必然是藏有解决山东赈灾的想法。 跟天子相处这般久了,毕自严太清楚今上的脾性了。 别看年纪小,但却很具想法与魄力! 对待一些事情的态度,要么干脆就别触及,一旦触及的话,那必然会掀起大风浪! 就像廉政院彻查北直隶仓场亏空,这期间被抓多少人啊,多数不是剥皮填草,就是处于极刑,那震慑力度之强,让毕自严想到了太祖高皇帝。 “为何要叫停部分事宜呢” 朱由校倚着软垫,脸上露出淡淡笑意,“既然国库跟内帑,都拿不出足额的赈灾银,以缓解山东困局,那为何不想着开源呢” 嗯 听到此言的诸臣,有一个算一个皆露出疑惑的神情,他们不知天子这样讲,究竟是暗藏着何意。 “眼下辽东的局势,算是基本上安稳下来了,尽管建虏叛乱尚未镇压,但朕觉得先前被关停的榷关,可以再度开起嘛。” 朱由校继续说道:“堵不如疏,从厂卫侦破口外走私一案,逮捕大批魑魅魍魉,朕就知晓一点,想靠关停榷关锁死建虏,这是不现实的事情,何况关停榷关,也使毗邻边疆的草原各部,频频进犯我大明边陲之地,对边地造成极大的损失。” “既然是这样的情况,那榷关还不如重开,不过对待铁料、火药、军械等违禁品,朝廷要加大严查力度,谁要是敢向边地私运上述诸物,那就不是罚没那般简单了,当按通敌叛国罪论处,一经查明便抄家灭族!!” 第388章 国税清吏司 东暖阁是死一般的寂静,谁都没想到天子要重开榷关,这出乎很多人预料,毕竟此事已叫停很久了。 “陛下,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次辅钱谦益强压惊意,上前作揖规劝道:“纵使朝廷真要重开榷关,可摆在眼前的难题也难解啊,毕竟山东赈灾一事,等不了太久的时间。” “何况重开榷关,牵扯到的事宜众多,即便按陛下所言,朝廷是能定下违禁品,禁止在榷关贩卖,然天下熙熙皆因利来,谁能确保不会有人选择铤而走险,背地里不去私运铁料、火药等物” “臣附议!” 几乎是在同时,何宗彦紧随其后道:“即便是榷关在边地开启时,且不提背叛大明的建虏,单说毗邻大明边疆的草原各部,虽与大明有贸易往来,可袭扰边陲之事依旧不少。” “就当前的形势而言,臣以为重开榷关是不合时宜的,就眼下而言,应将主要精力放在治理内部上,倘若……” 经过短暂的沉寂后,东暖阁内变得热闹起来。 守旧思维,是大明的第一弊政啊! 看着站出来规谏与反对的几人,朱由校心底生出感慨,不过朱由校也很清楚,这不止是简单的守旧,背后掺杂的利益众多。 不说别的,单是钱谦益所在东林党,背后代表的那帮利益群体,还单单是以东南诸省的利益群体,可就有不少人,靠着毗邻沿海的便利,私底下通过海路向辽东起运。 当初熊廷弼他们严查辽地哄抬物价者,可就查到不少非辽籍商贾,这部分群体除了东南诸省籍商贾外,还有不少山东籍商贾,甚至还有北直隶、湖广等处商贾,朱由校很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天下熙熙皆因利来,天下攘攘皆因利往! 一直以来困扰中枢的辽东变局,绝非是简单的辽地卫所糜烂,辽地军队混乱,辽人不可信那般简单,在这背后还掺杂着很多利益,有太多的人不希望辽地安稳,毕竟动乱就代表着高获益! 只一个粮价,秩序安稳与混乱,其价就是不同的,何况除了粮价,像盐、布匹、棉花、药材等,那都是能上下其手的。 更别提辽地持续陷入动乱,中枢朝堂不断调拨粮饷,更能肥了一批官吏与将校,像什么损耗、截留、空饷等手段,一个个玩的那叫一心安理得! 所以辽左一战取得的胜利,所带来的政治影响,可远不止力挫建虏嚣张气焰那样简单,而在看不见的地方,还震慑了辽地边陲各部,彰显出大明国威与军威,更在无形中提振中枢之威! “谁说远水解不了近渴” 在此等氛围下,朱由校的一句话,却让不少内阁大臣一愣,谁都不知天子何意。 “山东治下的粮商、药商、布商等,据朕所知不少吧” 朱由校向前探探身,语气平静道:“若是以朝廷的名义,向山东有司明确政策,凡是愿参与进赈灾事宜者,按着捐献赈灾所需多寡来论,颁发直赴辽地的相应票证,那是否能让很多人参与赈灾” 嗯 朱国祚、钱谦益、孙如游等一众内阁大臣,在听到这里时,脸上流露出各异的神情,他们有些不理解天子所言。 可一直沉默的毕自严,却似乎想到了什么,眸中闪过一道精芒! “今后凡是想进出辽地参与榷关者,只要是所携商品超过一定的规模,就严禁从山海关进出。” 朱由校撩了撩袍袖,倚着软垫继续道:“商品超过一定的规模,就必须要走海路前往辽东所设诸港停靠,而持有榷关海贸票证者,不仅能优先停靠登岸,还能减免部分榷关税与海关税。” “严查朝廷既定的各种违禁品,关内诸港是第一道关卡,辽东诸港是第二道关卡,辽东境所设诸巡检司是第三道关卡,与此同时,辽东榷关会设明暗两道巡察,最大限度避免违禁品流出边外。” “陛下英明!!” 毕自严情绪激动,上前作揖道:“倘若在辽所设榷关,能严格落实上述诸策,不仅能缓和与辽地边陲诸部关系,还能让辽地治下加强流通,最为重要的一点,独靠中枢支撑的财政格局,将为朝廷减轻不少压力啊!” 没有人比毕自严更清楚榷关的利弊,而朱由校提出的那些设想,可以最大限度确保有利一面,而削减产生弊的一面。 甚至于说今后即便发生走私违禁品的事宜,朝廷也能以最快的效率,查清究竟有哪些人参与其中,一旦查明,便以雷霆之势扫清逮捕,这带来的强势震慑,将让更多想观望的群体望而却步! “英明不英明另说。” 朱由校摆摆手笑道:“以上仅是朕的一些设想,若想真正落实下来,还需有司尽快草拟章程才行。” “为了加强对应事宜的力度,朕觉得户部可特设国税清吏司,今后将专司榷关、海关等事宜,像榷关、海关所征税额,朕认为中枢拿大头,地方拿小头,方能确保对应事宜能良好运转下来。” 朱由校的杀手锏,在不经意间讲明了。 “陛下不可啊,涉及榷关、海关等事,户部不是没有对应衙署负责,这特设国税清吏司一事,完全是没有必要的。” “臣附议,再说所征榷关、海关等税,向来是分批解递进京,地方不准插手,这分一部分税额给地方,明显是不符合礼制的。” “陛下……” 尽管不清楚天子要特设国税清吏司,究竟暗藏着什么政治目的吧,但直觉告诉一些人,这绝非表面所看到的那样简单。 所以这也使得钱谦益、孙如游等人,几乎是本能的就站出来规谏反对,他们是不了解国税清吏司的设想,但他们清楚天子的手段。 即便是要重开榷关,可有些事情不能变化太大。 “此事就这般定了!” 朱由校见状,态度异常强硬道:“谁要是反对可以,那便给朝廷解决山东赈灾所需,今后凡遇灾情所需赈灾银,全都给朝廷解决好!” “倘若谁要能向朕立军令状,那好,朕就不在户部设国税清吏司,甚至连辽东榷关重开都不提,谁敢拍着胸脯对朕保证” “……” 东暖阁内陷入到死寂中,就像这样的保证谁敢提出啊,听天子的意思,今后朝廷赈灾所需的大头,就是从国税清吏司所征税额里出。 “行了,毕卿留下来,其他人都下去做事吧。” 朱由校摆摆手道:“涉及国税清吏司特设,还有辽东榷关重开事宜,朕要与毕卿好好商榷一番。” 第389章 齐鲁之变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想要有效解决大明积弊与毒瘤,这势必是一个漫长且艰巨的过程,妄想短期内扫清积弊与毒瘤,这是不现实的事情。 “毕卿,朕适才所提到的那些,户部要抓点紧,尽快拟出相应的章程,在内阁进行票拟决断,此事断不能拖沓。” 在其他大臣离开后,朱由校表情严肃,看向毕自严说道:“像此前盐改所遇之事,绝不能再发生于此事上,若户部特设国税清吏司,辽东重开榷关,北直隶、山东、辽东等地皆筹设港口海关,可以逐一有效落实下来,则国库将能开辟一稳定税源。” “这对于中枢会带来哪些好处,朕不过多赘言卿家也能想到,所以此事必须以迅猛之势,尽快先将架子搭建好,至于别的,可逐步进行调整与完善。” “臣明白。” 毕自严微微低首道:“不过臣有些担忧,恐此事要在朝传开,势必会引起极大争议,毕竟……” “争议那便叫他们聒噪吧!” 朱由校冷哼一声道:“说起来真够可笑的,煌煌大明,居然连赈灾所需粮饷,都无法筹措足额,此事要传至天下,万民当如何看待朝廷” “更别提藩属朝鲜要进京朝贡,此事若传至大明藩属各处,该如何看待大明宗主解决问题才是关键!” 对于祖制也好,面子也罢,朱由校根本就不看重,他所看重的是大明能变,在遇到问题时,不是想着去推诿,不是将难题转嫁给底层,倘若遇到点问题,就想着向底层摊派,而朝廷却不开源节流,将沉重负担都甩给下面,那迟早是要出大问题的! 更别提眼下的大明,是处在小冰河时期下,今后遭遇到的灾害会频频发生,所以目光断不能只局限于大明,应当将视线放到大明外,通过海贸与军事的层面,去逐步解决中枢所临问题。 “陛下,倘若辽东真要重开榷关,且大宗商品需通过海路进出辽东,那始发船只地将定在何处” 毕自严沉吟刹那,讲出他心中一直在想的问题,“倘若这一范畴过广的话,对于朝廷掌控该事,恐将会遇到……” “此事朕想好了,就定在山东所辖登莱两镇。” 朱由校不假思索道:“从源头去进行约束,想要停靠到辽东诸港,就必须持有山东有司颁发的票证,没有此等票证,则一律按走私论处,如此天津、登莱、辽东、东江等处水师查验时,便可直接扣押船只!” 继天津对外开海通商后,朱由校又明确一项大杀器,即增设山东对内海运,在特定的政策框架内,想前去辽东走榷关通道,向草原诸部展开海贸,就必须先停靠到山东沿海诸港,不然就别想参与进草原贸易中。 天津对外,山东对内。 暂且按照这种海贸海运模式,逐步完善大明海上贸易体系,随着时间的推移,各项规章制度完善后,再去逐步放宽各种人为限制,这才是最有利于大明中枢的。 大明对待海事的理念,多数时期是明确海禁的,尽管在特殊时期开放了,可是在朱由校的眼里,大明在这一领域还是太落后了。 明明守着一个宝库,却因为守旧思维的缘故,却任由其蒙尘搁置,这在朱由校看来是不可思议的。 “如此一来的话,山东赈灾一事便可妥善解决。” 毕自严心底暗松口气,面朝御前作揖一礼道:“不过这样一来的话,对于北地沿海水师力量的建设,朝廷也要尽快正视起来。” “这点卿家不必担心。”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筹设国税清吏司,将榷关与海关征税纳进,让中枢拿大头,让地方拿小头,这便是今后水师的主要拨支。” 原来是这样。 毕自严眉头微挑,若真是按这种方式来,只要天津对外开海,辽东重开榷关,今后能逐步发展起来,那牵扯到水师建设所需用银,中枢就不必挪用别处财政,仅靠国税清吏司所征税额,便能基本满足建设所需啊。 其实毕自严所想的这些,在朱由校的整体战略中,仅仅占据了一小部分,按着朱由校的构想,随着对内海运的发展,将会有一批破产群体,会在辽东有司的政策诱惑下,选择乘船开赴辽东。 朱由校要设法提前开启闯关东! 以辽东为首的广袤疆域,包括现下建虏占据的土地,内喀尔喀、科尔沁等部占据的土地,是异常肥沃的,尽管开发需要较长时间沉淀,且处在小冰河时期下,可要是能够兴建水利设施,筹建驰道体系,以集约型手工制造业、集约化农场种植两条腿交替前行,那么大东北崛起便能实现。 不过想要实现这一战略部署,必须要明确土地性质,至少要将土地兼并扼杀掉,否则这一战略构想,就是一天大的笑话。 无法确保底层群体的利益,将资源悉数流转进特权群体手里,那今后属于大明的大东北地区,无疑就是藩镇割据的典范! 所以军属勋田要大搞。 而且去军事属性的卫所,也必须要在东北边陲扎根。 朱由校必须要在构建的大东北地区,明确建立起土地红线,不管是谁只要敢触碰这条红线,那下场就一个,死! “上述事宜,户部可在京研讨明确,不过涉及赈灾事宜,要尽快与山东有司定下。”朱由校收敛心神,伸手对毕自严说道。 “相应的设想与卷宗,朕会谴人送至户部,卿家可酌情进行修改,不过对待参与赈灾的群体,山东有司张布的告示,可不明确具体的数额,要叫山东的诸商,甚至别地的诸商自行揣摩,主动要掌握在朝廷手里。” “臣明白了。” 毕自严当即作揖应道。 作为大明的财相,毕自严的能力和眼界,朱由校是没有任何怀疑的,将对应的事宜交给毕自严,只要明确好大方向,牵扯到细节层面,朱由校不觉得毕自严会有什么问题。 第390章 机会啊! 但凡是涉及到国计民生的政策,不管是起草,亦或是落实,都需要较长时间的沉淀,没有一项决策,是今天明确下来,明日就能见到成效,短则一两载,长则三五载,才能具体看到因这项决策,而带来相应的改变。 在这个政策周期内,除了要有足够的耐心外,更要保持足够的关注,以实现遇到问题解决问题,碰到挑战解决危机,在不断地落实与纠错中,逐步去调整和完善,继而扩大政策的落实面。 朱由校恰恰很清楚这些,所以他谋划的诸多部署与决策,皆集中于特设的少府框架体系下,这是当下皇权能够绝对控制的极限,超出这一范畴的地域,尽管也能推动落实吧,但是在实际落实阶段,必然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问题。 综合考量之下,朱由校才在心底定下天启五年前,超出少府框架体系外的事宜,交由外朝有司的能臣干吏去主导,一切都是为了给大明有缓冲的余地,不至于说太多新的变化,导致内部矛盾加剧,这是朱由校绝不愿看到的! …… 通州。 “苍天有眼啊!” 在某处隐秘宅院内,范永斗激动的声音响起,“哈哈…万没有想到山东治下,竟在此时出现这般多的灾情,好啊,如此一来的话,我等苦苦等寻的机会便来了,这次某要叫山东和北直隶皆乱!!” 在见到此处时,范永斗猛烈咳嗽起来,手里紧攥着那封密信,额头青筋暴起,整个人看起来很狰狞。 “老爷。” 老仆面露忧色,上前轻拍范永斗后背,相较于范永斗所讲的那些,老仆更关心的则是范永斗的身体。 作为范家的家生子,其年龄要比范永斗大不少,称得上是看着范永斗长大的,他的一切皆是范家给予的。 “这通州不能再待了,咱们要去趟山东。” 范永斗强忍着难受,盯着老仆说道:“想要叫山东和北直隶皆乱,重中之重是要让山东先乱,大灾之下人心惶惶,想必眼下的山东各地,有不少地方的秩序全乱,特别是急缺的粮食、药材等,必然会跟着大幅哄抬。” “咱们在山东布置的暗产不多,不过某记得有几家跟孔家有联系吧这些人你都还记得吧” “记得。” 老仆忙点头应道:“不过与孔家有联系的,多是些远支偏房,即便是将他们全都拉下水,恐也很难在山东各地掀起涟漪啊,毕竟……” “这的确是个问题。” 范永斗眉头紧锁起来,“参与的人太少,本钱就不够,想要搅乱山东各地,底气就不是很足。” “对了老爷。” 老仆似想到了什么,“在山东布下的暗产中,有一家在兖州治下,先前似有闻香教的人找过,不过最终却不了了之了。” “闻香教” 范永斗眼前一亮,“怎么将他们给忘了,每逢大灾之下,便是他们四起之时,特别是山东、河南等地,私下结社很多,此事当初为何没有告诉某” “小的” 老仆一时语塞,那时候的范家,主要精力皆集中在口外走私上,刨去上下打点花去的银钱,这一去一回赚的银子依旧惊人,似关内的这些买卖,只是有备无患下的预留。 毕竟在朝廷关停榷关后,向口外进行生意上的往来,一旦被查出来的话,那便是杀头的死罪。 “行了,不说这些了。” 范永斗见到此幕,也知晓是什么情况,随后便开口道:“等到了山东后,要设法跟这些人取得联系才行。” “是。” 老仆当即点头应道。 错非是此前厂卫密赴张家口,将他们的买卖全给查获了,此刻的他,也断然不会待在此地。 对于关内所置下的暗产,先前并没有得范永斗的重视,能够起到销赃的作用就行,也恰恰是这样吧,负责这些暗产的群体,皆是范家的家生子,深得范永斗的信任,不过一切也就仅限于此了。 “对了,你谴派可靠人手,去找佟养性他们。” 在想清楚接下来要干什么后,范永斗又想到一帮人,伸手对老仆说道:“想要见我范永斗的话,就去山东,想要搅乱山东,仅靠咱们还不够,某记得他们女真,当初为刺探到明廷情况,可谴派有暗桩安插在山东。” “那要是佟养性他们不去呢” 老仆却有些担忧道:“毕竟最近京畿这边,有不少锦衣卫旗校出动,这是否会让佟养性他们忌惮” “他们会去的。” 范永斗冷笑道:“眼下最急的不是咱们,而是佟养性他们,别忘了,老奴在辽损失那般大,这心里必然是憋着火气的。” “跟老奴暗中合作这么久,某太清楚此人的脾性了,那向来是有仇必报,放着辽东这块肥肉不咬下去,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别看范永斗亲赴建虏八旗实控地域的次数很少,跟努尔哈赤碰面的更少,但仅仅是见过那几面,范永斗便知晓努尔哈赤的脾气秉性。 这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昔日混乱的建州三卫,能在努尔哈赤的征伐下,那些与之为敌的部落悉数被吞并,由此便可见努尔哈赤的能力与魄力。 错非是在山西的核心被剿,范永斗断然不会放弃与之合作,毕竟建虏在辽取得的成果越大,那他们获取到的利益就越多,这都是实打实的啊。 建虏的确是很强悍,可是粮食、火药、铁料等需求,仅靠他们自身是满足不了的,即便虏获大量汉民,可真正愿臣服的却很少。 “明廷,迟早有一日,某会叫你们付出代价的。” 看着老仆离去的背影,范永斗眼神冷厉,额头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道:“我范家所损失的一切,某要一笔笔的偿还回来!!!” 在范永斗的内心深处,被一股仇恨所支配着,也恰恰是这股仇恨,才使得其能活到现在,不然失去了这股恨意支撑,只怕在逃离山西时,他范永斗就永远的倒下了…… 第391章 螳螂捕蝉 通州,作为北漕运的重要所在,其特殊的地理位置,紧挨着大明第一城京城,就注定其繁华。 哪怕经历一些事情,一批旧有势力被抓被杀,通州经过短暂沉寂后,便会有新的群体增补上来,这便是京城特有的虹吸效应。 只要是有人的地方,但凡秩序长久保持稳定,那么阶级就无处不在,这绝非是靠个人意志能够扼杀的。 大明的阶级固化,伴随着国祚传承两百余载,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很难打破,想要将把持的晋升通道再度打开,就需要扶持一定体量和前景的新兴领域,而这却又是需要长久时间来沉淀的。 “范永斗这个老狐狸,明显是知道山东治下发生的事情了。” 一处隐秘的别院内,佟养性倚着官帽椅,眼神不善的冷哼道:“只怕这个时候此贼已密赴山东,他以为他是谁,想叫我等赴山东就赴山东一丧家之犬罢了,真真是可恶至极!” 作为建虏暗桩的执掌者之一,在辽经商许久,对于危险讯号的嗅觉,佟养性还是极为灵敏的。 特别是过去这些时日,有大批的锦衣卫旗校秘密离京,尽管有不少伪装的极好,可佟养性麾下的暗桩,依旧查到不少踪迹。 隐秘战线的斗争与博弈,像极了在险峻地带狩猎,不到最后时刻,根本就不知谁是猎手,谁是猎物。 稍稍敢有任何疏漏,换来的下场是极惨的! “你的意思,莫非是我等不理会” 在旁坐着的佟养真,表情淡然的端起手边茶盏,掀开盏盖,吹动着漂浮的茶叶,“我等秘密进关的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了,可迟迟没向关外传递相应情况,甚至主子叫我等干的事情,至今还没有任何起色。” 佟养性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适才他所讲的那些,跟他心中所想的,完全是两种情况,他之所以那样讲,纯粹是被范永斗牵着鼻子走所羞恼。 在佟养性的眼里,或许范家尚处全盛时期,称得上是对大金有用的奴才,而且这个奴才不是一般的贪婪,可是为了大金的谋划,贪婪些就贪婪些吧,毕竟自家主子也没有多说别的。 可是现在呢 以范家为首的晋商群体,悉数被明廷的厂卫给端掉了,而他范永斗不过就是一丧家之犬罢了,凭什么他想要干什么就干什么 “尽管在此之前,有大批锦衣卫旗校秘密离京,甚至伪装成各种身份,不过就我等所掌握的情况来看,锦衣卫要汇聚的地方,恐也是山东。” 瞧出佟养性心中所想,佟养真并没有戳破,而是自顾自的说着,“眼下范永斗也要前去山东,你觉得山东这地界上,藏着的秘密少吗仅仅是一些地方受灾那样简单吗” “你的意思是说…山东恐还藏有别的事端” 佟养性眉头微挑,看向喝茶的佟养真,“可是究竟会是什么事,能让在京锦衣卫,甚至是范永斗,都想着去山东呢” “这个某也不清楚。” 佟养真摇摇头道:“不过某却清楚一点,但凡是备受瞩目之处,且明面上被故意忽略,那势必是藏着大事的。” 似白莲余孽这种事情,锦衣卫刺探到相应情报,范永斗觉察到了什么,但是并不代表着其他群体,就必然会知晓。 这便是信息差。 说到底,建虏潜伏进大明的暗桩,或许在一些地方扎根下来,但是更多的是在他们想得到情报的领域发力。 大明疆域何其辽阔,内部藏着多少问题,甚至中枢朝堂的多数人,可能都不可能全知晓,更何况是一些叛乱势力所谴暗桩呢 以下犯上的建虏,处在努尔哈赤的统治时期,更多的只是想夺取辽东部分疆域,震慑与征服周边部落,至于鲸吞掉整个辽东,甚至是打进山海关内,或许在努尔哈赤的内心深处想过,但大明传承两百余载的威慑,也必然会震慑到努尔哈赤。 野心是要靠实力支撑的。 一场辽左大战的胜负,不止让大明得到很多,也使建虏这边损失很多,比如先前得萨尔浒之战胜利,在心底滋生出的骄纵心理,便受到了较大的打击。 幅员辽阔的大明,能够承受一场场大战的战败,哪怕折损诸多精锐之士,甚至丢掉大批疆域,可地广人稀的八旗能吗 答案很显而易见。 不能! “依着?的意思,我等要密赴山东”沉吟许久的佟养性,眉头紧锁,抬头看向佟养真说道。 “可真要赶赴山东的话,万一撞上密赴该地的锦衣卫,那我等连斡旋的机会都没有,即便在登莱两地,藏有不少我们的人,可一旦被锦衣卫盯上,纵使想乘船渡海逃离,恐……” 佟养真放下茶盏,出言打断佟养性所讲,“某只知道待在这里,想要扰乱京城京畿,继而让明廷应顾不暇,就靠着我们现有这点人手,可谓是机会渺茫。” “但是去山东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如果真能扰乱山东,那就可能使得明廷极为看重的漕运出乱,要真是能办到这一点,只怕明廷损失必然不小!” 佟养性有几分意动。 “何况我等真去了山东,即便是跟范永斗取得联系,也没必要亲自出面。”佟养真嘴角微扬道。 “他范永斗能做的事情,我等也能做啊,即便是期间真出现差错,那我等也有机会做别的谋划啊。” 是啊! 佟养性眼前一亮,眼下他们在暗处,哪怕山东治下真有大批锦衣卫,也不代表着他们会被发现啊。 哪怕运气真的很差,被锦衣卫觉察到什么,那他们也完全能趁乱而动啊,或许登莱走不了,那就向南!! 要知道在东南诸省治下,可是有不少势力,背地里通过海路向辽东走私贩卖的! “既如此,那我等便赴山东。” 想清楚这些的佟养性,眼神坚毅道:“这次不管怎样,必须要将山东搅乱才行,此功一旦立下,那我等在大金的地位必然提升!!” 第392章 黄雀在后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北镇抚司。 公事房。 田尔耕烦躁的来回走动,许显纯坐在官帽椅上,表情看起来有些凝重,紧皱的眉头凸显出内心的烦躁。 “某的直觉断不可能错!” 田尔耕紧攥双拳道:“某敢肯定,口外走私的那些余孽,必然潜藏在京畿一带,到底哪里被我等漏掉了” “可我等至今都没查到这帮人。” 许显纯语气低沉道:“即便是查到些蛛丝马迹,但哪怕是一个舌头,我等都没有能逮捕住。” “不!一定能抓到的!” 田尔耕摆手否认道:“越是到这等时候,就越是要能沉得住气,否则先前所做的种种全白费了。” “可问题的关键…是骆思恭他们已秘密离京,他那一系的人几乎全被调走。”许显纯眼神闪烁着精芒,抬头看向田尔耕道。 “就某知晓的一些情况,骆思恭去的似是山东,但具体是何处却不知,镇抚使,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骆思恭定然是查到大案了! 田尔耕停下脚步,表情难看的站在原地,尽管他不愿承认,可在这场暗中角逐下,骆思恭占了优势。 锦衣卫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每逢有大案被查出时,越是听不到任何风声,则代表着案情越大,一旦该案最终被查明清楚,那必然会惊动朝野! 而往往是这样的大案,最终被盖棺定论时,经办的一应人员,势必会得到丰厚奖赏,特别是直接负责此案的人,那就更不用想了。 难道今后要一直被骆思恭压制吗 心有不甘的田尔耕,眸中掠过一道冷芒,对于他来说,一个小小的北镇抚司镇抚使,断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执掌锦衣卫! 他想顶替骆思恭! 只有爬到那个位置上,他在天子心目中的地位,才有可能变得更重要,如此田家荣光才能光复。 “镇抚使!” 而在这个时候,堂外响起一道声音,这让本就烦躁的田尔耕,张口便要呵斥,但随后听到的话,却令田尔耕心生惊疑。 “旗校镇抚使想见见您。” 嗯 田尔耕、许显纯相视一眼,二人皆生出各异想法,这个时候,在旗校镇抚司坐镇的李若琏,怎会来北镇抚司 “快请!” 尽管不知李若琏此来,究竟是所为何事吧,但直觉告诉二人,李若琏肯定是有事,不然断不会来找。 别看田尔耕、李若琏同为镇抚使,且田尔耕掌着北镇抚司,在外人眼里更让人敬畏,可在锦衣卫的内部,李若琏所掌旗校镇抚司,乃管着人事权,别说是田尔耕了,即便是骆思恭见到李若琏,也要在面儿上过得去。 无他。 锦衣卫增补旗校的特权,悉数集中于旗校镇抚司,上至指挥使,下至小旗官,谁都不能私自安插人手进锦衣卫。 这是朱由校约束锦衣卫的重要措施。 锦衣卫乃国之利刃,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想进就能进的! “田镇抚使!” 来到公事房的李若琏,脸上露出淡淡笑意,朝田尔耕抬手一礼道,随后向一旁站着的许显纯,微微点头示意。 “李镇抚使。” 田尔耕热情上前,笑着抬手还礼到:“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可是有什么指示只要我北镇抚司能做的,田某定全力帮衬。” “岂敢,岂敢。” 李若琏微微一笑道:“此来北镇抚司,某也是犹豫再三,不知此事是否要讲给田镇抚使。” 嗯 田尔耕、许显纯闻言,心底难免生出疑惑。 “两位也知道,旗校镇抚司下设有暗查课业嘛。” 在二人的注视下,李若琏也没有太多犹豫,从怀中掏出一份卷宗,“底下的旗校学员,在通州进行暗查特训时,查到一些形迹可疑之人。” “此事本想递交给指挥使,可两位也都知道,骆指挥使眼下不在京,所以李某想了想,便来咱北镇抚司了。” 一帮生瓜蛋子能查出什么 带着这种疑惑,田尔耕上前接过李若琏所递卷宗,许显纯也跟着凑了上来,而当二人看到上面的内容时,脸上表情全都变了。 建虏暗桩! 田尔耕、许显纯眼睛睁的很大,下意识朝对方看去,原先心底的一些疑惑,在此刻全都明白了。 难怪有些追查,到最后什么都没查到。 根节出在这里啊。 先前李若琏进宫禀明此事时,朱由校是给二人去了旨意,但更多是叫其加紧排查,这为的就是磨砺锦衣卫。 只不过田尔耕他们显然是会错意了。 尽管嘴上说着不急,可心里还是很急的。 连带着某些判断出现偏差。 在隐秘战线对事情预判出现偏差,则往往代表着离任务越来越远,最终可能会让敌人逃窜掉,甚至反被敌人利用。 “李镇抚使,你这份卷宗上预判,说这帮潜藏的建虏暗桩,很有可能会密赴山东”田尔耕眉头微蹙,看向李若琏说道:“此等预判的依据是什么” “山东多地出现灾情。” 李若琏神情自若道:“而且两位应该也知道了吧,骆指挥使带队离京,可能去的就是山东。” 对上了! 对上了! 田尔耕心底惊呼起来,倘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们暗查的口外走私余孽,很有可能也密赴山东了。 而且按着旗校镇抚司的那些学员,暗查到的一些情报,潜藏的建虏暗桩在通州地界,跟一伙身份神秘的人有接触,那极有可能就是口外走私余孽啊! “田镇抚使,我旗校镇抚司知晓的,全都在这上面了。” 看着眼前的二人,李若琏微微一笑道:“若是没有别的事情,那某便先回去了,旗校镇抚司那边,还有不少课业要某盯着。” “李镇抚使……” 见李若琏这样说,田许二人态度热切,一番寒暄之下,亲自送李若琏出北镇抚司,甚至在这期间,还有意无意的套话,想探明李若琏是否有所保留,不过李若琏都很从容的应对过去了。 “慢走。” “留步。” 北镇抚司外,田尔耕、许显纯并肩而站,脸上保持着笑意,目视着骑马离去的李若琏一行。 “镇抚使,你觉得这份情报,是真是假” 不知过了多久,许显纯这才收敛笑意,对田尔耕询问道。 “十有八九是真。” 田尔耕眉头微蹙道:“看来我等也要离京了。” “?的意思,是查这些建虏暗桩” 许显纯眉头微挑道。 “不错。” 田尔耕点头道:“只要能查到他们,便能查到口外走私余孽的人,这样我等的功,就算是立下了。” “那要是碰到骆指挥使……” “管不了这么多了!” 田尔耕一甩袍袖,转身朝公事房走去,机会既然来了,那怕会得罪一些人,该查的案也必须要查。 只不过田尔耕也好,许显纯也罢,心底皆有一个疑惑,李若琏到底是怎样查到的仅靠那些旗校学员真能查到这等机密 李若琏究竟背负着哪些秘密 随着时间的推移,北镇抚司的氛围变了,不少旗校冲出镇抚司衙署,赶赴京城各地,这显然是有大事要发生。 而与此同时,在归旗校镇抚司的途中。 “头儿,卑下有些不明白。” 骑马前行的贺进忠,眉头紧锁,看向沉默的李若琏,“您为何要将我等查明的建虏暗桩情报,拱手送给田尔耕他们” “不理解” 李若琏露出一抹笑意,看了眼贺进忠。 贺进忠没有回话,但眼神却表明了他的态度。 “因为我等要做的事情,是查漏补缺。” 李若琏双眼微眯道:“眼下的态势,不止要揪出建虏暗桩,口外走私余孽,还有潜藏在山东的魑魅魍魉。” “谴至山东的暗卫呈递进京的情报,你不是没有看到,仅靠我们那点人手,想什么都管是不够的。” “与国朝社稷的安稳相比,我等立下何等功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把所有奸佞一网打尽!” 贺进忠眉头微蹙,他似乎听明白了,又好似没听明白。 “你今夜便带人秘密离京,赶赴至兖州治下。”李若琏继续说道:“等田尔耕他们离京以后,某便寻个理由离京,到时该怎样做,某会谴派人手联系你们。” “诺!” 贺进忠当即抱拳应道。 尽管不知自家指挥使,究竟想要干什么吧,但直觉告诉贺进忠,这必然是一盘大棋,单单是云聚山东的锦衣卫,规模就是极多的,何况还有那么多势力,只怕接下来的山东啊,将会变得很不平静! 第393章 川地急报 进入十月,京城也在悄然间转凉,雨也渐渐多了,一场小雨,淅淅沥沥下了几日,让人觉得很燥。 “这雨下的真不爽利。” 东暖阁,临窗的罗汉床上,朱由校看着窗外小雨,“要下就干脆利落些,似这般淅淅沥沥的下,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皇爷说的对。” 一旁服侍的魏忠贤闻言,笑着端起茶盏,递到朱由校跟前道:“痛痛快快的下一日,远比这般拖沓的要强。” “说起来,时下辽东比京城还要冷吧。” 朱由校接过茶盏,想起辽东的事宜,眉头微蹙道:“辽东总督府急递进京的军需奏疏,少府安排的怎样了别的都好说,唯独棉服战袄一事,断然不能拖延太久,等再过些时日辽东会更冷。” “禀皇爷,少府有司在加紧筹备。” 魏忠贤微微低首道:“最迟到本月中,急缺的3万套棉服战袄,便会从天津装船起运赴辽,有司已与天津十三行签订好契约,若是不能准时运抵金州卫,或途中出现意外,天津十三行将全额赔付。” “嗯。” 八百里加急 朱由校眉头紧蹙,听清殿外传来的擂鼓声,立时便知是怎么回事,而在这一刹,朱由校想到了四川!! “报!!四川八百里加急!!” 又有午门叩阙! 而在魏忠贤惊疑之际,待细细听到擂鼓声的节奏,魏忠贤便知不是,午门的擂鼓有不同,除了叩阙外还有别的。 眼下被召进京的那帮辽将,无一例外全都是新生派的,其中的代表便是祖大寿、吴襄他们。 眼下的辽东将门势力,尽管说在辽有不小影响,但是还没膨胀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特别是像祖大寿所在祖家,吴襄所在吴家等,眼下在这股所谓的势力中,尚处在边缘徘徊的地步,说有影响力吧也有,但是不多。 如何处置这些人,朱由校还没有想清楚,即便是要解决掉他们,也要等在辽的那帮旧派被连根拔起,不然就可能造成不可逆的损失。 而为了避免拥兵自重的情况,原辽东总兵官贺世贤升任辽东提督,负责辽东治下训练与管理,负责军事行政诸事,但像大规模统兵征战等权,则不归其负责…… “禀皇爷,据东厂厂番查到的情况,他们并没有太多抱怨。”魏忠贤眼珠子一转,忙低首作揖道。 随着督抚定权一事明确,熊廷弼就任辽东总督,其衙署设在沈阳城,洪承畴就任辽东巡抚,其衙署设在广宁城,外加接任巡按辽东的刘鸿训,其衙署设在辽阳城,围绕辽东的地方构架算是稳定下来。 “咚咚咚!!” 这让朱由校不知该笑,还是该无奈呢。 朱由校想了想,伸手道:“倘若这期间有人找他们,东厂要及时禀报到御前。” 而在辽东诸职逐步明确之际,涉及北直隶总督、北直隶巡抚等职,也在悄然间明确落实下来,这期间还包括京城京畿卫戍警备调整,尽管朝中依旧有不少人非议此事,奈何朝中出现的事太多,使得其热度一直不高。 “诺!” “每天辰时始便赶赴四卫营驻地观摩,至戌时始离开驻地,最初几日吧,有部分人表现很急切,可随着见识到四卫营不少操练,一个个反倒是定下心来,即便是离开驻地回到官驿后,也是在探讨四卫营的练兵。” 由于这种全新模式,是首次在大明出现的,所以要解决的事宜很多,这期间让熊廷弼、洪承畴他们忙的团团转。 最为重要的一点,牵扯到军事调动的相应职权,皆掌握在辽东总督手里,不会再像先前那样,谁都可以插手管点,造成遇到紧急军务时,为了自身利益便相互推诿。 魏忠贤忙作揖应道。 “继续观察。” 之所以一直拖到现在,皆是朱由校的意思,除了要解决一些事情外,更多是想看辽东地方权力构架,是否如期筹建起来。 他们影响力真正变强,甚至能号令整个辽东将门,是伴随着辽地局势持续糜烂,大明在辽不断折损精锐,期间还砸进海量的银子,特别是关宁铁骑的创设,在祖大寿、吴襄他们真正在军崛起后才有的。 魏忠贤从辽地回京也有些日子,不过知晓其回京的并不多,更不会有人知晓,随魏忠贤一起回京的,还有哪些人。 想要妥善解决辽东将门势力,不能一棒子全部打死,要将新旧派系隔开,这样在下手处置时,对辽东产生的影响才能降到最低。 稳扎稳打的去落实每一步,伴随着军改的步伐不断前行,同时伴随大明军队的战力不断增强,朱由校相信他期许的全新模式,终将会在大明有效扎根发芽。 有些时候遗留的诸多烂摊子,所暴露出的种种问题吧,反倒给朱由校谋划的部署,起到了很好的掩护作用。 而就在朱由校准备处理朝政时,一道急促的擂鼓声传来,这是从午门处传来的,这让魏忠贤脸色微变。 朱由校应了一声,随后便呷了口茶。 在朱由校的眼里吧,这种模式尚未达到他预期的谋改,距离真正的文武分治,尚有不小的差距,不过嘛,饭总要一口一口的吃,谁都不可能一口吃成胖子,有些事情不是一个急就能解决的。 魏忠贤当初留在辽西很久,除了盯着辽东地方改制,及时向京禀明情况,另一项任务便是筛选辽将。 “祖大寿他们进京以来表现如何” 看着眼前堆积的奏疏,朱由校没有急着处理,而是向魏忠贤问及那批被召进京的辽将情况。 韩赞周快步从殿外走进,行至御前作揖拜道:“石柱宣慰使在川传来急报,永宁宣抚司、水西宣慰司蓄谋造反……” 这怎么可能啊!! 在御前服侍的魏忠贤脸色微变,难以置信的看向韩赞周,好端端的,为何川贵两地土司会造反啊。 相较于魏忠贤的难以置信,朱由校的表情却很平静,但心底却生出凝重,西南土司叛乱的情况似乎有变数!! 第394章 帝怒 紫禁城的天变得更阴沉了,黑压压的让人喘不过气来,本淅淅沥沥下的小雨,转瞬间便成磅礴大雨。 轰隆!! 震耳惊雷自天际炸响,昏暗天幕闪过电闪,不管是谁置身于此间,皆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八百里加急奏报闹出的动静,在极短的时间内遍传外朝有司,只是却没有人知晓,急报究竟来自于何处! 辽东 山东 亦或…… 有心之人在暗暗揣摩,然而却根本猜不到究竟是何处出事,一时间,无数道目光皆投向紫禁城。 乾清宫。 东暖阁。 “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可轻信。” 内阁次辅钱谦益表情严肃,面朝御前抬手作揖道:“这封加急奏报,乃石柱宣慰司所发,而非四川有司所奏,川地究竟是怎样的情况,岂能独靠石柱擅言来论” “臣附议。” 内阁群辅孙如游紧随其后道:“如若川地真有大事发生,四川有司不该不呈递急报,可到现在,除这封加急奏报外,朝廷没有再收到其他奏报,臣以为此事朝廷断不可从急,应当谴派人手赴川,同时等待四川有司可能会呈递的急报!” 川贵出现这等大事,内阁诸臣第一时间被召进宫,而在知晓加急奏报内容后,朱国祚等一众大臣皆惊。 谁都没有想到,平静许久的川贵之地,居然会再度出现土司叛乱,且一个是永宁宣抚司,一个是水西宣慰司。 特别是水西安家,那在贵州的影响力不小啊,倘若急报所呈是真的话,这对于朝廷而言威胁太大! 在场的这些内阁大臣,有一个算一个,对于万历朝发生的播州之叛,尽管朝廷最终镇压了这场土司叛乱,但究竟承受多大的损失,内心深处都是极为清楚的。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宁愿相信辽东出现新战况,也不愿相信西南境内生乱,一个是西南距京城太远了,一个是西南地形复杂,真要发生土司叛乱的话,朝廷想迅速镇压叛乱,以震慑西南土司各部,使西南各地再度安稳下来,恐付出的代价太大太大。 也恰恰是这样吧,使得钱谦益这个东林党元老,与孙如游这个浙党党魁,在眼下却罕见的没有相互拆台。 “依着你们之见,石柱宣慰司就是包藏祸心,蓄意想挑拨朝廷与川贵土司的关系”坐在宝座上的朱由校,向前探探身,看向钱谦益、孙如游二人道。 “那朕要是说,在朕御极登基之初,便密召秦良玉进京,为朝廷监视川地各处,预防土司叛乱的话,那你们觉得朕之言是否可信啊!” 一语激起千层浪! 这些不止是钱谦益、孙如游二人,沉默的朱国祚、毕自严、王象乾、孙承宗等诸内阁大臣,无不是流露出惊愕的神情。 早在天子御极登基之初,便密召秦良玉进京了 这是何事的事 为何先前从没提及此事 还有! 天子是如何知晓,川地治下的土司,会有人想蓄谋造反啊! 种种疑惑与不解,在众人的心底不断生出,尽管有一些人,觉得这是匪夷所思的,可偏偏这话是当今天子讲出,却使得他们不得不相信。 为何 此前出现的诸多风波与暗中博弈,眼前这位年轻天子表现出的城府与手腕,至今都令不少人心生敬畏! “川贵的这场土司叛乱,本是可以尽力避免的。” 朱由校没理会诸臣的反应,语气低沉道:“秦卿在急报中讲的很明确,朝廷明发天下的政令,明确要废除辽饷,不再要求各地援派客军,甚至还有户部颁布的永不加赋,更别提朝廷明发的辽左大捷,除了有彰显我朝军威之意外,更多是想要敦促各地贯彻朝廷政令。” “可是四川有司呢此前没有加征太多辽饷,但却以各种名义加征杂税,朝廷对此是一无所知,而更可笑的是,对治下各地土司没有派人言明政令,任由各地土司以援辽之名,在各自治下聚拢山民。” “至于说永不加赋,更是被四川有司压着不发,连一点行动都没有,朕就想问问诸卿,似川地的这种情况,在大明其他地方是否也一样啊!!” 东暖阁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是朱由校很清楚的现象,即便是大一统的中央集权王朝,千万别觉得中枢与地方间,只靠一道政令,一道旨意,就能让地方绝对服从,事实上,明里暗里的博弈可不少! 体现中枢绝对权威的,必然是靠稳健的中枢财政,以及强有力的军队震慑,两者是缺一不可。 在中枢有着盘根错节的复杂关系,在地方这种情况要更复杂,也恰恰是这样,使得朱由校自御极登基以来,但凡是牵扯到国计民生的大事,都不会轻易下达旨意,或颁布新的政策的。 根节就在于此。 谁知道本是利国利民的政策,在传导到地方上去,究竟是会无条件落实呢,还是会被篡改其意呢 哪怕是朱由校,作为大明的皇帝,都不敢打绝对的包票,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大明从嘉靖一朝开始,受到党争的影响,某些制度与秩序早已崩坏,而在万历朝更是加剧了。 “陛下,当前这种形势下,倘若川贵两地出现土司叛乱,那朝廷要尽快出兵镇压。”时任内阁群辅,兵部尚书的王象乾,此刻上前说道。 “按秦良玉所呈急报,叛逆奢崇明欲攻陷重庆府,想借此控制住川东要地,然却被秦良玉所部及时发现,出兵以阻叛逆实控重庆!” “可叛逆明显是蓄谋已久,在重庆受阻后,便退而求其次攻占泸州全境,使其与永宁宣抚司相连……” 川贵等地的军事力量,真真是烂透了啊! 听着王象乾所言,朱由校的内心却难掩怒意,尽管清楚大明治下军事力量,早就不堪重用了,但是这般一触即溃,还是让朱由校感到愤怒,倘若不是自己提前布局,让秦良玉尽可能多的募集勇壮,恐西南诸地的情况比预想的还要严重! 第395章 川贵督抚 “而最为危险的,实则要属水西宣抚司,趁着叛逆奢崇明部作乱川东,攻陷赤水、毕节两卫!!” 在朱由校思虑之际,王象乾表情凝重,语气低沉道:“上述之地被水西夺占,纵使永宁、水西两地治下地形复杂,可却也让两部连成一片,如若秦良玉所呈急报是真,朝廷应尽快抽调大军围剿!” “否则永宁、水西真要彻底合流,则川贵交汇之处必然大乱,一旦两部或向西、向东展开攻势,使川地之叙州、乌蒙、镇雄等地,贵地之普南、安南卫等地有失,整个川贵治下土司,凡是有想法的皆会趁乱而起啊!!” 这便是土司之祸啊! 朱由校紧攥着双拳,尽管在他的谋划部署下,使得秦良玉在石柱募集大批勇壮,杜绝重庆府这等要地,像原有时间线那样,落进奢崇明所部之手。 可是针对川贵等西南诸地,一些既定的现象是难靠个人意志改变的,流官与土司间的矛盾由来已久,更别提整个西南地区,情况远比后世要复杂的多。 说句不好听的,即便秦良玉再怎样能打,将奢崇明所部直接按死,可西南地区的实际问题没有解决,那还会有赵奢明,钱奢明,孙奢明,一个杨应龙叛乱,一个奢安之乱,之所以能从爆发到席卷西南,根本问题是中枢掌控力度不够,地区过于贫瘠,且盘剥过于严重所导致的。 奢崇明跟安邦彦究竟是怎样勾搭到一起的 这是朱由校在考虑的问题。 他没有想到安邦彦,会提前参与到这场叛乱中,若是按原有时间线来论,其是在天启二年初,见奢崇明部席卷川东,官军败多胜少之下,才假借援川之名,率军2万至毕节趁乱而起的。 可现在全都乱了! 又是一棘手问题啊!! “陛下,不管秦良玉所呈急报是真是假,朝廷都该有所反应。” 一直沉默的内阁首辅朱国祚,此刻上前说道:“川贵两地断不能生乱,若真是奢安趁势叛乱,而朝廷不能迅速镇压的话,那整个西南都将生乱,臣以为……” “换人吧!” 而朱国祚的话还没讲完,朱由校却出言打断,“鉴于当前川贵两地复杂的情况,朕决意特擢朱燮元升任川贵总督,总督川贵等处地方提督军务、粮饷,赐王命旗牌,着其全权负责川贵叛乱事!” “!!!” 朱由校话音刚落,朱国祚、钱谦益、孙如游等内阁大臣,无不是流露出惊疑的神情,临战换帅乃是大忌啊。 何况朱燮元是何许人也 一些内阁大臣知晓的不多。 不过也有熟悉的,比如群辅毕自严,其现任四川左布政使,从该职一跃成为川贵总督,这跨度实在太大了。 川贵总督,那是妥妥的封疆大吏啊! “陛下三思啊!!” “陛下,此事当慎重……” 经短暂的沉寂后,东暖阁内响起数道声音,奈何时下的朱由校,根本就听不进去这些规劝。 原本在朱由校的心里,是让朱燮元升任四川总督,可奢安竟然提前合流了,这使得朱由校必须下决断。 对于朱燮元之才,朱由校是清楚的。 想要从快解决西南土司叛乱,唯有靠此人才能解决,且此人用人不拘小节,胸襟宽广,唯有朱燮元就任川贵总督,才能重用能够打仗的武将,比如巾帼女将秦良玉,这才是关键所在! 别看朱由校在此之前,极少提及川贵事宜,可是在此之前,他一直在谋划可能会发生的变故。 事实证明朱由校的做法没错! “够了!!!” 朱由校眼神凌厉道:“朕的话还没说完,川贵两地发生此等乱事,川贵两地必须要有人为此负责!!” “四川、贵州两地巡抚皆罢!!” “着协理京营戎政史永安,即刻就任四川巡抚,着秦良玉就任四川提督,着王三善即刻就任贵州巡抚,着神机营副将鲁钦就任贵州提督!” “此诏颁布之日,着鲁钦于三大营遴选一批精锐,少府有司紧急拨付军备,尽早开拔奔赴贵州整饬军务!!” 继秦良玉奉旨在石柱密募勇壮,朱由校将另一位大将鲁钦派至贵州,此人之才同样了得,被誉为西南诸将之冠! 此前朱由校还想着将鲁钦留在神机营,让其参与到京营整饬之中,可现在看来啊,这一想法是奢求了。 尽管朱由校比谁都清楚,在此等乱局初生之下,贸然更换这般多地方高层乃是大忌讳,不说别的,单单是熟悉地方情况,熟悉地方军务,这都是需要时间的。 可既然事情出现变数,奢安提前合流到一起,就必须要有股子狠劲儿,趁着此次西南叛乱,不仅要解决叛乱问题,还要为今后裁撤卫所,继续试行改土归流谋势。 疯了! 天子是疯了! 这一刻,在一些内阁大臣的心中,无不生出这种想法,即便是懂得军务的王象乾,知晓财政的毕自严,乃至是孙承宗,都对天子的这一决断感到不安。 “陛下!!” “陛下!!” 东暖阁内响起数道声音。 “这不是朕在跟你们商讨,而是决断!!” 朱由校却拍案低喝道:“若内阁明发上谕,那此事就这样,若内阁要反对,那朕便颁中旨!!” “来人啊!!去将军务院诸职官皆给朕叫来,从今日起,西南土司叛乱一事,由军务院承办!!” 继建虏平叛之事由军务院承办,受西南土司叛乱的影响,军务院将再多一处,镇压叛乱之事,断不是简单的前线出兵,涉及军务传送,后勤保障等事,敢有任何一环出现差错,那都可能导致前线镇压出错。 大明西南地区,距离京城有两千多里之遥,这比辽东距京城远上近一倍,朱由校可不放心别人插手,他必须要亲自负责此事。 哪怕是做好后勤大管家,也比全甩给别人要好。 至于遥控指挥之事,朱由校是断然不会做的。 西南距京城太远了,没有后世便利的通讯设施,交通设施也比不过后世,这一来一回就可能是一个月,甚至是更长时间。 所以朱由校必须要选一批值得信赖的文武,直接提拔到主要位置上,哪怕初期平叛会出现延误,但为了整体性的战局平稳,这些损失都是值得的! 现在这等特殊形势下,朱由校已经顾不得自己的决断,会给朝局带来怎样的影响了,他还有很多部署要做,何况即便是抽调兵马,紧急开赴川贵两地,这也是需要时间的,更别提行军期间所需的钱粮供应了! 第396章 督粮前指 啪嗒 东暖阁外的磅礴大雨,不知在何时停了,乌云散去,天际密簇着火烧般的霞云,雨珠顺着房檐落下,发出一些细微的响动。 “川贵两地的情况,你们也都已经清楚了。” 朱由校负手而立,背对着军务院诸臣,盯着眼前的舆图,“辽东的局势稍有好转,西南就跟着乱起来了,朕当初特设军务院,就是为镇压平叛所需,鉴于当下的形势,军务院要扛起重担来,多为社稷分忧,尽早解决西南叛乱!” 魏光绪、金铉、张肯堂、何腾蛟等一众军务院职官,听闻天子所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对奢安两部在川贵作乱一事,他们最初在知晓此事时,也是倍感心惊的,毕竟发生的太过突然了。 谁都没有料想到西南之地,居然会出现这等事情来,可是紧接着,当他们知晓军务院要承办西南叛乱诸事,不少人的心底生出压力。 为何 从军务院特设以来,要主抓建虏叛乱镇压诸事,再到整饬京城京畿卫戍警备诸事,朝中就有不少人,始终对他们保持着敌意,甚至是各种非议。 说的最多的,莫过于天子幸臣,或者不入流的传奉官,尽管魏光绪他们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有些事情岂是靠装就能度过的 人活于世,或为名,或为利,或为权,或为色,终归是要占一项的,而什么都不占的,那唯有圣人了。 可是这世上真有圣人吗 答案显而易见。 “朕知诸卿心底皆有顾虑,也有想法。” 在众人思绪万千之际,朱由校一甩袍袖,缓缓转过身来,那双深邃的眼眸环视眼前诸臣,语气铿锵道:“嘴长在别人脸上,他们是想怎样说,就能怎样说,但是不要忘了,事是靠手做出来的,是靠脑子办出来的,单凭一张嘴,还掀不起什么风浪!” “朕要的是天下太平,是大明盛世!” “眼下西南既然生乱,那便违背了朕的意志,朕不喜欢听人聒噪,朕喜欢人脚踏实地的做事。” “若是建虏叛乱,西南叛乱,皆能在军务院的主导下镇压,那世人会说些什么说军务院全体无能吗” 朱由校的这番话,彻底打消所有人的顾虑。 “陛下,臣以为西南叛乱诸事,仅靠前线镇压还远远不够。”魏光绪沉吟刹那,上前作揖拜道。 “四川也好,贵州也罢,治下地形复杂,险峻之地众多,想要确保川贵两地土司叛乱,朝廷能尽快镇压下来,粮草供应乃是重中之重!” “京城距西南之地过远,若是在此期间粮草供应出现任何问题,那对于前线镇压叛乱会有很大影响。” “不止是粮草供应要考虑好。” 金铉紧随其后道:“川贵两地各项火器、军械等,朝廷也要尽早考虑到,特别是消耗极大的箭矢等,如若这些战场急需的军备有失,恐就算前线战场打开局势,也终将因后方供需短缺,继而导致战局出现逆转!” “这便是朕召诸卿的原因。” 朱由校露出淡淡笑意,伸手对诸臣说道:“此前在辽出现的诸事,军务院也都整理出来了吧从那场战败起,再到辽左大捷,前后存在的差异性,包括哪些做的不足之处,军务院都给予点评。” “为避免此前在辽出现的情况,再度发生在西南叛乱镇压上,朕决意以军务院之名,筹设督办粮饷军需前指,专司川贵两地军务所需,驻地便设在汉中府治下。” “汉中府与四川、湖广等地接壤,且处在川贵叛乱的大后方,虽说距贵州前线相对较远些,但督粮前指稳居汉中,则可从湖广等处筹措粮草等,与此同时,朕决意从少府遴选一批职官,随队开赴汉中筹办诸厂,以满足前线镇压所需各式军械。” 这 魏光绪、金铉他们闻言一愣,谁都没有想到天子要再汉中筹设督粮前指,还要让少府有司开赴汉中筹建诸厂,这在大明可是没有先例啊。 “陛下,将督粮前指设在汉中,是否有些太过偏远了” 张肯堂沉吟刹那,提出自己的异议,“毕竟石柱宣慰司所传急递,一处是在川东地界,一处是在黔西一带,即便是能筹措大军所需粮草等,可是转运起来……” “就设在汉中!” 朱由校却摆手打断道:“督粮前指设在汉中,不代表不能再设分运衙署,何况除了陆运以外,像水运也要加强才行。” 之所以将督粮前指设在汉中,除了有供应川贵两地军需设想外,还有方便向湖广等地筹买粮草,此外最重要的一点,朱由校要借着此次叛乱,吸纳西北治下的破产群体,将汉中加快建设起来,为今后推动改土归流蓄势! 还是那句话,西南地区的安稳想确保,就必须要改土归流,增强中枢掌控,增加汉民比例才行。 而想要确保上述诸事,能够稳步的推进起来,就必须要改变西南格局,筹建更完善的驰道体系,设法整饬治下水利,推动梯田规模化,明确开荒垦田政策,与此同时还要构建集约化手工制造业。 这是朱由校今后治理西南的宏伟蓝图,而想要实现这一战略构想,从此刻起就要谋划部署了。 毕竟很多事不是靠一个急就能解决的。 一旦西南格局能够打破重组,使得西南能够发展起来,那今后大明就能依托西南,光复交趾布政司,继而更进一步掌控整个中南半岛!! 只不过这些都需要时间来沉淀,或许十年,或许二十年,可朱由校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去布局,毕竟他还很年轻! 这是他最大的资本!! “为凸显出督粮前指的重要性,朕决意将四卫营拨至其麾下统辖,是参与川贵两地平叛,还是做些别的,全凭督办川贵粮饷署决断!!” 魏光绪、金铉等军务院诸臣,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在听到天子所讲后,一个个脸色大变。 如若真是这样的话,暂且不论督办川贵粮饷署品阶多高,可在西南这个地界上,那影响力与话语权都是极重的! 甚至是新就任的川贵总督朱燮元,在见到这位督办川贵粮饷时,也要和颜悦色才行,不然真要是闹僵的话,必将会影响到前线战事。 “陛下,此等要职恐一旦在朝传开,必然会引起不小的争议。”魏光绪强稳心神,看向天子说道。 “争议” 朱由校冷哼一声道:“若川贵两地没有出现土司叛乱,朕也断不会这样乾纲独断,时下西南局势还算安稳,朝廷若不能雷霆之势明确各部,那如何能镇压土司叛乱” “此职,朕决意由顺天府尹孙传庭接任,此外?们军务院要遴选一批人手,调至该处担任要职,朕会颁旨让少府遴选一批人才,开赴汉中的少府诸官,一律受孙传庭节制!” 竟然是孙传庭 在场军务院诸臣,在听到孙传庭将接任督办川贵粮饷一职时,一个个都感到惊疑,虽说孙传庭是顺天府尹不假,但此职太过特殊,最好是由兵部有司遴选出任,但天子却没有这样做,直接点名让孙传庭出任,由此可见孙传庭深得天子青睐啊! 只是魏光绪他们哪里知道,恰恰是此职太过重要,不仅要管着川贵两地粮饷,还要聚拢西北破产群体,更要带动汉中发展,为今后西南诸多谋划谋势,朱由校思前想后,才决定让孙传庭就任。 何况孙传庭就任顺天府尹,一直都备受争议与质疑,为了打消这些,朱由校决定让其在西南历练,待到西南叛乱被彻底镇压下来,那孙传庭的资历将没有任何问题!! “上述诸事,皆以军务院之名明发。”朱由校收敛心神,看向眼前诸臣道:“镇压西南叛乱之事断不能拖沓,必须要从快落实下来。” “臣等遵旨!” 军务院众臣皆作揖拜道。 第397章 动乱起 川贵出现土司叛乱一事,不可避免的在京引起极大反响,甚至天子乾纲独断下,做出诸多部署与安排,就像是滚烫的油锅中,被骤然泼进一瓢凉水,立刻便沸腾了。 一时间朝野间是众说纷纭。 除了有不少言官御史上疏规谏外,还有诸多的论调在朝堂,在民间四起,而热议最多的莫过于质疑川贵土司叛乱的真实性。 无他。 谁叫这封八百里加急奏报,是由石柱宣慰司呈递的,而并非是四川有司呈递,哪怕是布政使司呈递,也断不会有这些质疑。 在大明的主流下,土司,虽说是在大明统治下,不过对于这一特殊群体吧,却是提防多于信赖。 对于上述诸多情况,作为大明天子的朱由校,却根本就没有加以理会,更为准确的是朱由校没有精力理会这些。 在短短数日间。 朱由校先后召见史永安、鲁钦、曹文诏等一众文武,就川贵两地出现的土司叛乱,向他们讲明自己的立场,甚至就各自赴任以后,可能会遇到的一些情况,也向上述诸文武提前讲明。 借着川贵土司叛乱之势,牵扯到督抚定权一事,从此前明确的北直隶与辽东外,西南也算是被撕开个口子。 站在朱由校的立场上,尽管他不喜欢过于频繁的战争,但是大明滋生的积弊与毒瘤,包括尖锐的阶级矛盾,想要都有所缓和与改变,恰恰是战争这一项,能够起到极好的促进作用。 只不过这样一来,对于中枢财政的考验,乃至各处后勤保障的要求,无疑会增加很多份量与压力。 而在召见这些要奔赴川贵的文武后,朱由校还先后召见王象乾、毕自严等大臣,就一些问题进行明确。 比如川贵至京城的驿传以战促改,比如援川、援黔的大军开拔诸事,比如一批开拔所需粮饷供给…… 打仗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更不是让大军一拥而上。 这背后牵扯到的事宜太多,涉及到的层面很广,任何一环敢出现任何差池,都可能导致不好的事情发生。 由此也体现出大一统的中央集权专制的优势,哪怕说大明的确存有诸多问题,不管是朝堂,亦或是地方,皆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可在遇到紧急情况时,这个看起来不那样高效的机制,依旧是可以运转起来的。 而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朱由校唯独没有召见孙传庭,这也难免让一些有心之人,开始在私底下揣摩起来。 乾清宫。 东暖阁。 “臣孙传庭拜见陛下!” “免礼吧。” 倚着软垫的朱由校,面庞是难掩的疲惫,这几日下来,频频召见大臣进宫,将各项能想到的事宜敲定,忙起来,有时连饭都顾不上吃。 做大明的皇帝难。 想要做个有为的皇帝,更是难上加难! “最近这些时日,因一桩川贵土司叛乱,朝野间都快乱套了。” 朱由校伸手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看向神情自若的孙传庭,语气平静道:“想必不少流言蜚语,卿家也听到不少吧” “是。” 孙传庭微微低首道:“臣的确听到不少,不过臣倒是觉得这些不足为虑。” “看起来卿家对此次平叛信心很足” 朱由校眉头微挑,嘴角露出淡淡笑意。 “事急从权。” 孙传庭抬手作揖道:“就臣知晓的种种,在川贵土司叛乱一事上,陛下力排众议,明确各项委派与部署,纵使川贵前线局势有变,可只要朝廷可以平稳应对,那定然能镇压此等叛乱!” 有定力。 有见解。 朱由校露出赞许的神情,在顺天府尹的位置上,尽管待的时间不长,满打满算不到一载吧。 但现在孙传庭的表现,跟当初是有极大改变的。 即便是再有才华,再有能力的人,也切勿做拔苗助长之事,经历的事情太少,就贸然擢升到高位上,这不是重用,而是伤害! “只有这些吗” 朱由校收敛心神,向前探探身,伸手端起御案上的茶盏。 而孙传庭呢,不急不躁的掏出奏疏,面朝御前作揖道:“臣有一些担忧,即便陛下此次不召见臣,臣也要进宫陛见。” 别看朱由校这几日没有召见孙传庭,但是涉及到督粮前指的诸多事宜,朱由校都叫有司誊抄一份,送至孙传庭处。 之所以这样做,一个是想考验下孙传庭的心性,另一个是想让孙传庭站在局外,去纵观全局变化。 军务院特派的督粮前指太重要了,朱由校断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 “直接说吧。” 朱由校却摆摆手道:“朕这几日看的奏疏,看的是头晕眼花。” “是。” 孙传庭也不多想,直接作揖道:“针对川贵土司叛乱,臣最担心的是粮饷供应,这个粮饷,国库能否支撑下来,若国库无力支撑,那内帑是否会拨银支持” 一针见血啊。 朱由校笑笑,随后说道:“直属于督粮前指的四卫营,及受卿家节制的少府外派有司,期间一应花费,皆由内帑直拨,不经国库进行划拨。” “至于涉及川贵两地平叛,期间需要的一应花费,则有国库进行划拨,既是平叛,那便是国事,朕这样的回答,卿家可满意” 果然是这样。 孙传庭微蹙的眉头舒展开,倘若今后真要这样划分的话,那么这个隶属军务院的督粮前指,肩负的职责比想象中的要重。 毕竟涉及督粮前指的一应设想,朱由校都命有司形成文书,一股脑的全送到孙传庭手中。 “可是据臣所知,就眼下国库的情况,恐难以支撑川贵镇压平叛。”孙传庭收敛心神,微微欠身道。 “这些事宜,卿家就不必考虑了。”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朕既然这样明确,就能国库开源节流,别的朕无法保证,可前线将士的军需供应,朕是一两都不会少的,如若不然,那川贵平叛势必会陷入僵持,而这断不是朕想看到的。” 此去汉中,看来要杀不少人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复,孙传庭心中一定,甚至在中枢朝堂上,也会有一批人会被砍掉脑袋。 尽管孙传庭此前没有参与过这种战事,不过对于某些猫腻与潜规则,孙传庭还是有所耳闻的。 远的不说。 就说万历四十七年那一战。 朝廷前前后后砸进去多少钱粮,可是到头来呢,负责此战的杨镐,却多次上疏言明前线所需不足。 这其中藏着多少猫腻,即便有很多人知晓,但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即便是神宗皇帝,明明知晓一些吧,可为了促成此战,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多次从内帑直拨银子。 可就是这样啊,也依旧是出不少差错,最终导致此战败北,使得大明损失惨重。 “卿家,你此去汉中,身上所肩负的担子与职责,朕不多言,想必你心中也清楚。”在孙传庭感慨之际,朱由校却收敛笑意,眼神坚毅的盯着孙传庭道。 “像汉中的少府诸厂,像粮草的官督民办,像聚拢破产群体,像下辖转运诸处筹建这些事宜,每件都要给朕扎扎实实的办好。” “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还有一句话,却很少有人提及,那便是粮草供给,硕鼠遍地,这个贪,朕不管卿家用什么办法,都要给朕绝对扼杀掉!” “臣明白。” 孙传庭态度坚决道:“若臣不能将此事办好,那臣便终生留在汉中!” “朕要的就是这个态度!” 朱由校语气铿锵道:“鉴于卿家所肩职责重大,朕决意特赐卿家王命旗牌,允卿家便宜行事,凡是三品以下文武,若敢违背大明律令,准卿家先斩后奏!!” “臣领旨!” 孙传庭强忍惊意,面朝御前抬手作揖道。 在御前服侍的魏忠贤、刘若愚,在听到自家皇爷所讲,无不露出震惊的神情,这是继川贵总督后,第二位拥有此等特权的啊。 尽管在此之前,朱由校也赐下不少王命旗牌,像熊廷弼,袁可立,王在晋,洪承畴他们,也准许他们便宜行事,可却没有特别强调先斩后奏特权。 包括奉旨归石柱的秦良玉。 可是在西南平叛一事上,一个朱燮元,一个孙传庭,不仅赐下了王命旗牌,还特别强调先斩后奏特权。 由此可见朱由校对西南的重视。 “时下的大明,正在出现一场动乱,一个辽东,一个西南,这只不过是表象罢了。” 朱由校收敛心神,伸手对孙传庭道:“这就像是一场解难,就看大明能否平稳度过,朕希望卿家将这些话,都牢牢的记在心里,有些事需要急办,有些事需要缓办,这个度如何把控,卿家去了汉中,要审时度势下再做决断。” “陛下之言,臣定铭记于心。” 迎着天子的注视,孙传庭表情严肃道。 尽管有不少事宜,孙传庭知晓的并不全,但是他有种直觉,今上要通过一些动乱,继而解决大明的积弊与毒瘤,至少在川贵这场叛乱中,要解决西南的诸多问题!! 第398章 宗藩当为表率 凡遇大变,当有定力。 纵使风暴将至,亦要心稳从容。 在危机中寻机遇。 在机遇中谋突破。 唯有趁势破局,方能成就伟业! 朱由校很清楚他接手的大明,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大明,所以每遇抉择与挑战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坚持己见。 做他认为对的事。 走他认为对的路。 凡成大事者,无不是意志坚定! 优柔寡断,瞻前顾后,患得患失,注定是无法成事的,甚至会成为他人的猎物。 身处于恶劣环境下,任何一点性格上的缺点,都是极其致命的! 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紫禁城。 川贵地区形势舆图。 …… 对于绝大多数的宗藩宗室而言,自新君克继大统以来,不少心底都犯着嘀咕,为何还不是福藩一系的终结。 还不是老唐王惑在嬖妾,被枕边风给吹的了,对于朱聿键父子很厌恶。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大明宗藩宗室的养猪政策,的确做的很出色,分布在各地的宗藩宗室各系,对于国朝层面的大事,了解的是极少的。 而就在这种形势下,一道声音的响起,使得殿内所聚人群无不循声望去,就见穿着团龙袍的朱由校,昂首从殿外走进,而在身后跟着的则是朱由检、朱聿键二人,在他们之后,魏忠贤、刘若愚等内廷太监紧随着。 朱由检、朱聿键的经历都很坎坷,尽管二人经历的不同,但也恰恰是这种经历,使得二人的性格,其实都能归属一类。 直隶地区大工舆图。 “那是你不了解他们。” 老唐王朱硕?! 这一刹,朱由检便知怎么回事,朱聿键在没有被接到京城前,与父住在承奉司内,说是住,实则就是圈禁,为何 说起来,万历朝的那场国本之争,尽管争斗一直聚焦中枢朝堂,不过嘛,在大明各地的宗藩,也都很清楚其中缘由。 “你们看到的都是真的,这便是眼下朝廷面临的处境。” 只是他们又都是幸运的。 “不清楚,反正这上林苑,本王是快待够了,千好万好,都没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好啊。” 山东地区灾情舆图。 他们就像是活在一个个奢华的监狱中,在各自的就藩地安于享乐,对于外界的情况了解很少。 更何况不少宗藩宗室,一个个都是极为贪婪的,为了保持自己的奢靡生活,那可谓是挖空心思的攫大明根基。 一张张悬挂的舆图映入眼帘。 也恰恰是这样吧,使得大明各地的宗藩宗室,但凡是家底殷实的,皆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奢侈生活,至于那些没落的,没有家底的,却连温饱都顾不上。 就像是河南治下,大批宗藩宗室兼并土地,使得大批自耕农破产,这使得多少小家支离破碎。 嗯 朱由检听闻此言,心底不由生疑,看了眼朱聿键,见其目光死死盯向一处,便随着朱聿键目光看去。 “这些是真的假的啊!” 甚至因为此事吧,竟然使得先前被热议的川贵平叛,直接被压过去了。 “即便是到现在,依旧有不少宗藩宗室,还没有赶至京城。”而在一处侍卫班房内,站在窗户观察的朱由检,眉头微蹙道:“陛下诏命颁布这般久,就算是走路来,也该赶来京城了。” “你们听说没有,川贵土司叛乱了,听说闹的阵仗还不小呢。” 见到朱聿键的那一刹,人群中站着的老唐王,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了。 若非是朱由校谴内廷太监,赴唐王府将朱聿键接至京城,甚至将那嬖妾杖毙,只怕现在的朱聿键,在唐王府的处境还很恶劣。 今日注定是不寻常的一日,早先尊奉天子诏的各地宗藩宗室,在上林苑经较长时间的等待,终于得到天子召见,而一大帮亲王、郡王,乃至镇国将军、辅国将军等,浩浩荡荡的赴紫禁城,这使得京城为之一震。 “终于得天子召见了,也不知此次天子亲召,会跟我等说些什么” “不应该有这么多问题吧” 只不过他们特殊的身份,就注定他们在地方上不寻常,即便他们没有想做些什么,可是底下的人,也会假借着他们的名义或明或暗的去做什么。 而在整个朱家的宗藩宗室中,像他们这种经历的还少吗 但话又说过来,大明传承下来的祖制,便注定使得他们这些人,不能参与到国事中,不然被文官群体盯上,那滋味可不好受,甚至闹的严重的话,被夺爵都是很寻常的。 大批进宫的宗藩宗室,在赶到乾清宫时,就被内廷太监引至正殿,而带着各种情绪与想法的人群,在踏进乾清宫正殿的那刻,一个个却都愣住了。 辽东区域形势舆图。 这一张张标注清晰的舆图,被进殿的诸多宗藩宗室看到后,不少流露出各异的神情,这种视觉冲击下,竟使得部分人的心底,生出风雨欲来之感。 “臣等拜见陛下!!” 宗藩宗室,不得涉政,不得从军,不得经商,这设定的诸多限制啊,皆是为了避免割据情况。 乾清宫。 朝廷竟然遇到这么多难关 “一个建虏叛乱,居然会对辽东造成这般威胁” 画面一转。 只是这种一刀切的做法,也注定大明宗藩宗室里,能涌现出的人才极少,特别是底层宗室群体,有些日子过得,甚至还不如地方百姓。 “还真说不好啊……” 身旁站着的朱聿键,眼神有些冷,目光聚在一人身上,垂着的双手紧攥,“他们可都不简单!” “这跟我等何干不过说起来,蜀王一系还没赶来京城,不会因此事滞留川地了吧” 赶赴乾清宫的途中,一帮穿着各式袍服的人群,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边走边小声议论着。 而在响起的道道行礼声下,老唐王回过神来,随大流的面朝天子作揖拜道。 “今日召?们进宫,没有叫外人来,就是为一件事。” 对于眼前这些人的行礼,朱由校并不在意,昂首朝那张龙椅走去,大殿内回荡着他的铿锵之声,“而今大明的江山社稷,正面临着一场危机,朝廷遇到的难关太多,宗藩当为表率!为朕,为我朱家分忧解难!!!” 第399章 腹黑皇帝 大明的宗藩宗室繁衍至今,跟朱由校这一支,或者往上再倒三代,四代,不少跟朱由校的关系,其实已经很远了,这其中有不少早已出五服了。 尽管大家都姓朱,但是一代代繁衍下,关系也越来越远了。 对于大明的宗藩宗室,朱由校没有太多特别的情感,甚至对于绝大多数的人,纯粹就是陌生人罢了。 在朱由校的眼里,值得他去重视的宗藩宗室,必然是可以挑起大梁的,能够肩负起他明确的使命。 就像朱由检、朱聿键这些人,尽管说他们还很年轻,可年轻好啊,年轻往往代表着潜力大,可塑性强。 要是可以培养出来,不管是留在本土,亦或是移藩海外,都能帮他分忧解难。 而今日召见已进京的宗藩宗室,不为别的,就是为解决一桩事情,即臃肿杂乱的宗禄制度。 朱由校一甩袍袖,坐在那张龙椅上,俯瞰着殿内所聚诸宗藩宗室,他们有的已是老者,有的已进中年,有的还很年轻…… 不过在他们的身上,朱由校多看到的是没有朝气,这样的群体,如何能肩负起庇护大明江山的职责 再好的制度,若不能做到与时俱进,终究会走向崩坏。 明初定下的宗藩制度,让塞王拱卫边陲,让内王扼守要害,这的确是起到促进一统的大基调,加强了地方安稳。 “陛下……” 在一些宗藩的带领下,殿内更多的宗藩宗室,一个个像死了爹一般,神情各异的向御前作揖拜道。 这是极为可怕的制度。 “一个个大言不惭的,说就指着朝廷所发宗禄过活,在你们的王府里,只怕积攒的那些金银,名下的那些膳田,加起来都比朕的内帑要富数倍吧!!” “如若真到了这种态势下,那西南诸地陷入动乱是很正常的,而最让朕担心的,是一旦西南混乱,若有土司率部冲出重围,威胁到湖广等富庶之地,那势必会造成东南的不稳。” 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校,环视殿内所站诸宗藩宗室,露出一抹笑意,向前探探身道:“刚才朕听到有人提祖制,那朕就跟你们重温下祖制,太祖高皇帝所定《皇明祖训》,提及宗藩诸项可不少,可你们呢都逐一遵循了吗” 川贵叛乱事大。 “陛下!宗禄乃是祖制,岂能说停就停啊,难道陛下要违背祖制吗” 一些反应快的人,很快就揣摩到重点所在,天子因为面临的国政,要停发掉他们应得的宗禄!! 朱元璋的那些子嗣本就很多,而这些子嗣又分封各处,一代一代的生下去,这些负担都转嫁到底层身上了。 “晋王!!你欺行霸市,这可是事实!你私发印钱,这可是事实!你……” 像那些郡王、镇国将军、辅国将军等,朱由校根本就没有提及,不是他们没有私下就干净,而是他们不配!! 殿内回荡着朱由校的声音,然殿内的气氛却压抑极了。 “看起来?们都不是很情愿嘛。” 天子都喊打喊杀了。 朱由校坐在龙椅上,环视着眼前诸宗藩宗室,语气平静道:“国库非常空虚,甚至连镇压川贵土司叛乱的银子,都筹措不出来了,而川贵土司叛乱一旦成势,则必将席卷整个西南地区。” 如果没有太祖高皇帝一统山河,驱除鞑虏,收复沦陷很久的北疆各地,那元鞑治下的汉人群体,很多都已不会说汉话了,甚至处在胡化的最终期。 如此还没有算上后任诸君的子嗣,即便在这一过程中,有些嗣绝爵除,但是这也架不住能生啊。 殿内渐渐安静下来。 “陛下!既然朝廷遇到此等难关,为何不向天下加征赋税啊,为何要停发臣等的宗禄啊。” “按着祖制来论,就你们犯下的种种,别说是夺你们的爵,就算将他们都砍了,皇明的列祖列宗,都不会指摘朕一句!!!” 朱由校沉吟刹那,沉声喝道:“究竟是真是假,这点分辨朕还是有的,至于你们,想要免遭祖制严惩的话,那便按罪缴银吧,缴多缴少全看你们自己,这是朕给你们最后的机会。” 可是这些宗藩宗室,怎样都没有想到,就他们干的那些事,根本就不需要特别去安插眼线去查,憎恨他们的,怨恨他们的,太多太多了。 不过在此等形势下,朱由校却没有停下,而是一个个点明在场亲王,在各自就藩地所干的事情。 “陛下您不能这样啊,臣等就指着朝廷发的宗禄过活,要是停发宗禄的话,那臣等该怎样活啊!” “陛下!臣冤枉啊!!” 谁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到这一步。 朝廷停发宗禄。 社稷可能不稳。 国库异常空虚。 难道天子在他们身边安插有眼线 一言激起千层浪! “朕讲的还仅是川贵土司叛乱,而毗邻辽东的建虏叛乱,困扰朝廷的北疆蒙鞑袭扰,乃至山东等地的灾情,朕还没有讲过,倘若上述这些都没有有效解决,那大明的江山社稷将遍地烽火。” 见殿内诸宗藩宗室叫喊不断,余光瞧见自家皇爷没有丝毫不悦,但是在御前服侍的魏忠贤却清楚,既然这些宗藩宗室给脸不要,那自家皇爷定然也不会给他们好脸了,故而上前沉声喝道。 毕竟说到底,明建立以前,神州沦陷于元鞑异族之手,为了加强统治,搞出所谓的种族政策,第一等蒙古人,第二等色目人,第三等汉人,第四等南人。 这个可怕的想法生出,使得很多人的心底生出恐惧。 “宗禄停发只是暂时的,只要朝廷能度过眼前难关,朕会再恢复的,但既然你们提到了祖制,那朕就不好不提祖制了。” 朱由校提的都是亲王诸事。 面临外患众多。 一时间,不少人都站不住了,纷纷作揖拜道。 鞑清的议罪银,用在大明宗藩宗室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只是眼前这一幕,在朱由校眼里看来,是何等的可笑,何等的讽刺。 皇兄说的果然没错,在多数宗藩宗室的心里,早就没有了大明江山社稷,他们只想过自己的奢靡生活,至于大明江山会怎样,跟他们的关系不大,毕竟他们又不是大明皇帝,何须去操心这些呢 “眼下朝廷面临的处境很艰难。” 站在御前的朱由检,在见到眼前这一幕幕时,垂着的双手紧攥起来,看向眼前这帮宗藩宗室的眼神全变了。 “陛下!您不能轻信谗言啊!” 在场的每位宗藩宗室,特别是被点名的那帮亲王,有一个算一个,内心都忐忑难安,他们怎样都没有想到,自己在就藩地私下干的事情,天子居然会这般清楚。 聚在乾清宫正殿的诸多宗藩宗室,无不是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主要是作为大明皇帝的朱由校,讲的这些话牵扯到的爆点太多。 而彼时站在御前的朱聿键,看向朱硕?的眼神带着几分寒意,尽管他知道这是不孝的行为,可是他先前的经历太凄惨了!! “鲁王!!你肆兼民田,这可是事实!你侵占官田,这可是事实!你横征暴敛,这可是事实!” “唐王!!你宠妾欺子,这可是事实!你宠庶压嫡,这可是事实!你纵容麾下,这可是事实!” 而宗藩制度的创设,一个是为加强朱家统治根基,一个是为抗衡士大夫群体,可惜朱元璋千算万算,漏算掉了一点,即随着时间的推移,宗藩群体繁衍治下,势必会出现极为庞大的群体。 朱由校猛然起身,一甩袍袖道:“至于其他人,朕没有讲,不代表就没有你们,稍候就叫内廷的人,当着你们的面,一项项的宣读吧。” 但是大明宗藩制度崩坏的太快了,快到令很多人都始料不及。 “陛下……” “都给朕闭嘴!!” 朱由校不仅要停发宗禄,还要榨取他们的银子,只有这样,中枢朝堂的财政,才能得到喘息的机会。 反倒是在旁站着的朱聿键,此刻却轻呼一声,仿佛释然一般,心底生出嗤笑之意,这样的一帮废物群体,还有脸跟天子提祖制,真真是可笑至极。 “止!!!” 当朱由校将矛头指向唐王时,站在前列的朱硕?脸色大变,他怎样都没有想到,天子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申斥他。 唐王朱硕?、晋王朱求桂他们全都傻眼了。 朝廷处境艰难。 “所以朕此次召见你们过来,就是想要聊聊停发宗禄之事,你们这些人,要起到表率作用,将停发的宗禄暂用到镇压平叛上,何时平叛结束,何时再重发宗禄,朕的决断,你们谁赞同谁反对” 靠这笔不小的财源补充,朱由校能解决不少烂摊子。 当然该制真要执行起来,那各地宗藩宗室的子嗣,以辅国将军为底线,他们的子嗣皆要进京。 朱由校可不会放虎归山,叫这帮心怀怨气的宗藩宗室,在各地搞出靖难的闹剧,大明可经受不起这种折腾…… 第400章 皇明宗军 “陛下!!” “陛下!!” 迎着道道投来的注视,朱由校从那张龙椅上起身,脚踩丹陛,昂首朝殿外走去,彼时从殿外冲进一批勇卫郎。 他们是那样年轻。 他们是那样坚决。 他们是那样无畏! “止步!!” 率部行至大殿的曹变蛟,此刻厉声喝道,那手里握着的雁翎刀下垂,那双凌厉的眼眸扫视殿内所站诸宗藩宗室。 “陛下!!” 在朱由校前行之际,曹变蛟忙抱拳行礼,刀锋向内,朱由校看了眼曹变蛟,露出一抹淡笑,在行至曹变蛟身旁时,伸手轻拍曹变蛟肩膀,随后便一甩袍袖,离开了这座巍峨大殿。 “陛下口谕!” 而在朱由校离开大殿的那刹,站在御前的魏忠贤,此刻才语气铿锵道:“着进宫诸藩系听训!!” 这…… 被眼前的一幕幕,深深震撼到的朱由检、朱聿键,本能的看向对方,他们都没有想到天子,居然会弄出这般大的动静。 彼时。 聚在大殿内的唐、晋等一众宗藩宗室,一个个心跳加快,不少人生出畏惧,没有一人敢乱动。 “五殿下,长寿殿下,皇爷说了,让您们随奴婢去东暖阁。”在此等形势下,刘若愚低首走上前,朝朱由检、朱聿键作揖拜道。 “嗯” 这一刻,朱由检也好,朱聿键也罢,无不感受到皇权威仪,他们在无数道目光注视下,随刘若愚一起朝殿外走去。 身后的一切,似乎离他们很远。 …… 东暖阁内。 朱由校盘坐在罗汉床上,看着眼前堆积的奏疏,不过却没有拿起御览,他在等朱由检、朱聿键过来。 他,不仅是大明的皇帝,更是朱家的皇帝! 在过去,不少的宗藩宗室,显然都快忘掉这点了。 不过没事。 他不一样,大明宗藩宗室这一毒瘤,会在他手上剔除掉糟粕,成为大明的一颗明珠,一切才刚刚开始罢了。 “臣弟拜见皇兄!” “臣拜见陛下!” 看着走进殿的二人,朱由校没有去看,而是伸手道:“都过来坐吧。” 朱由检、朱聿键相视一眼,刹那迟疑下,便快步朝罗汉床走去。 一切似与以前一样。 一切又似不一样了。 “有什么想法” 朱由校看着坐下的二人,面色平静道。 “陛下,停发宗禄一事,臣有些…” “那就讲。” 看了眼带着踌躇的朱聿键,朱由校微微一笑。 “诺!” 朱聿键先是应了声,随后便皱眉道:“对于大明各地宗藩宗室里的亲王、郡王,甚至是镇国将军、辅国将军等,他们领与不领朝廷所发宗禄,其实对他们的影响不大,毕竟他们的家底很殷实。” “但对更多底层宗室而言,停发宗禄无疑会夺了他们唯一进项,若是朝廷镇压平叛数载未止,那只怕会有很多人生怨。” “难道他们作为大明宗室,就不该为皇明社稷虑吗” 自幼长在皇宫的朱由检,听到朱聿键所讲,皱眉讲出心中不解。 “他们也想啊。” 朱聿键看了眼朱由检,轻叹一声道:“可饿肚子的滋味不好受啊。” 饿肚子 这下朱由检露出惊愕的神情。 这怎么可能啊。 作为大明的宗室,哪怕承袭的爵位低,如何又能饿肚子啊。 “这点长寿说的没错。” 朱由校撩撩袍袖,神情自若道:“宗室这层身份,是能给他们带来优越,但同样也束缚住了他们。” “不从政,不参军,不经商,这些是他们必须要遵循的祖制,也恰恰是这样,使得不少远支的宗室,日子过得其实并不好。” 这便是环境的差异啊。 一个是长在皇宫。 一个是长在王府。 如此在遇到一些问题时,考虑问题的角度与方向,难免是存在差异的,所以皇室教育任重道远。 “朕适才讲的停发宗禄,是有针对性的。” 想到这些的朱由校,看了眼朱聿键,露出赞许的神情,“凡是辅国将军以上爵位,宗禄一律停发,而以下的爵位,今后宗禄将由宗人府实发,改月为年,一次性发放。” 这好啊!! 朱聿键眼前一亮,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底层宗室该领的宗禄,就能足额领到他们手中。 其实大明的宗藩宗室群体,有光鲜的一面,也有黯淡的一面,特别是那些远支的群体,就连领他们该领的宗禄,一个个都被各种盘剥。 户部拨到地方各处时,有些人会截留一部分宗禄,而地方在转交给各藩亲王时,也会截留一部分,在各藩亲王代朝廷发放时,那同样会截留一部分,而没权没势的那帮底层宗室,运气好能领到一些,运气不好一个子都没有,能拖就拖,实在拖不下去了,就打发叫花子般给几个。 而朱由校直接拦腰砍断,今后所发的宗禄,直接明确哪些不发,哪些要发,且用的就是大义,让任何人都说不了什么。 “不过皇兄…真要由宗人府实发的话,恐人手不够吧。”朱由检此刻开口道:“毕竟我大明各地宗藩宗室众多,总不能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去发吧” “当然不会这样。” 朱由校笑道:“朕决意以宗人府之名,面向各地底层宗室,筛选一批勇壮,组建皇明宗军!” “今后社稷若遇难关,我大明宗藩宗室当为表率,边患,叛乱,赈灾等等,皇明宗军皆要参与进来,至于实发宗禄一事,由皇明宗军代发即可。” “当然最为重要的一点,今后若我大明宗藩宗室,谁敢违背皇明祖训,那便不是缴议罪银那样简单了,皇明宗军会奉皇明祖训惩之!!” 这!!! 朱由检、朱聿键听闻此言,心底无不生出惊意,这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天子居然要特设皇明宗军。 继议罪银,宗学之后,朱由校的第三道大杀器,也伴随着当下特殊形势问世。 皇明宗军,隶属于宗人府麾下,只听从天子号令,无诏不可调动,这将成为继皇家近卫都督府,诸陵卫后,又一支绝对忠诚于皇权的武装力量。 而且皇明宗军招募的群体,仅限于大明的底层宗室群体,即没有可能继承皇统的,那些远支,即便涌现出一批大才者,只要大明还在,那他们就不可能背叛大明,即便有人想要兴风作浪,可成事的概率很小。 真要是成了,那只能代表着大明该易主了。 皇明宗军初定规模三万,这便能让三万个底层宗室家庭,日子能过得好一些,而今后是否扩建,那就要根据情况来定了。 “涉及宗藩宗室的中旨,朕以命人颁布了。” 朱由校撩撩袍袖,看向二人说道:“接下来你们要做的,就是好好的看,好好的想,看看这个大明,究竟是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第401章 此为乱国 大明在守旧的道路上,待的时间太长了,这个以儒家思想为主体,在士大夫与读书人不断加码下,使得大明主流意识形态很保守,而且该主导优势长期被文官群体操持着,这便导致但凡有损害整体利益的政策或设想,就会在中枢与地方形成极强的反对声潮! 儒家思想不是糟粕。 真正是糟粕的,是打着儒家思想的旗号,方便为自己谋取利益的群体! 可怕的不是思想。 可怕的是人! 人吃人的现象,不管在任何时期下,任何背景下,都是极为残酷且现实的。 朱由校恰恰是看透了这一点,所以他想推动的变革与新政,便精准的定位在旧制旧规方面,不搞轰轰烈烈的那套,不将没有完善的新制新规,上来便强铺到地方层面,这对底层群体的威胁太大。 朱由校想要做的事情,就是专朝文官群体的敏感处去扎,先将此前丢掉的权力,都逐步找补回来,围绕增强皇权这一整体设想,去不断扶持与挖掘新人,叫他们在合适的位置上不断进取,形成新旧两派竞争基调,不断增加中枢财政收入,不断打击特权群体,不断打击官僚思想,待到时机真正成熟后,在将利国利民的惠政不断扩大,以实现大明再度中兴的战略目标! 牵扯到宗禄停发与限发,以宗人府之名筹建皇明宗军,这一系列明确的中旨特颁,一经在朝亮明,便在朝引起轩然大波,甚至该股舆情风潮,转瞬间就压过川贵平叛镇压,有司文官全都沸腾了! “此制断不能乱改啊,我等必须要规谏陛下,我朝何曾有过皇明宗军,将各地宗室都聚集起来,谁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啊!” “没错!哪有宗人府掌控军队的先例啊,倘若这样去落实的话,那宗人府岂不掌握动摇国本之权了” “陛下做事太乾纲独断了,从宗人府筹设以来,哪怕是太祖高皇帝御极时,都没有提出过要筹设皇明宗军,这明显是对社稷会产生极大威胁啊!” “礼制宗法岂能说改就改岂能说变就变” “元辅!诸位阁老!此事断不能由着陛下乱来啊,此等率性轻断之事,倘若不进行阻止的话,那大明还是大明吗!” 内阁所在,外朝有司诸官齐聚,他们情绪激动,他们强烈反对,闹出来的动静之大,让内阁诸臣都倍感头疼。 嗯。 从这些中旨颁布出来后,朱由校便深居乾清宫内,没有召见群情激愤的群臣,甚至连内阁诸臣都不见。 如此摆明的态度就一个,此事不管在朝引起怎样的热议,既然是明确的中旨,那就必须要落实。 这使得见不了天子的群臣便蜂拥内阁,甚至在此等形势之下,午门外跪着大批的言官御史! 天子态度坚决,文官同样态度坚决。 “所有的问题,都聚焦在皇明宗军上。” 置身在此等环境下,孙承宗眉头微蹙,侧首对身旁所坐毕自严低声道:“毕阁老,您对陛下的决断是怎样想的镇压川贵叛乱的粮饷,现在算是解决了,独靠宗禄特供便能满足所需,可眼下的朝堂,却对这个皇明宗军颇为不满。” “本阁能有什么想法看朝中群臣的反应,这才是大事啊。” 看了眼群情激愤的有司诸官,毕自严轻叹一声道:“若本阁没有猜错的话,真想让陛下收回成命,恐停发的宗禄,便用不到川贵叛乱上,甚至辽东镇压建虏叛乱,这些麻烦都会甩给内阁,甩给户部。” 毕自严是一针见血的将问题指明。 眼下受皇明宗军一事影响,朝中有司的诸多大臣们,注意力全都没有在川贵平叛上,可有些事情,不会因为你注意力不在,就会朝着好的一面发展啊。 现在这个时候,已有大批的人和军队分批离开京城,或赴汉中,或赴贵州,围绕川贵土司叛乱而动。 像顺天府尹孙传庭,已跟新任府尹韩一良交接好,统筹着军务院外派督粮前指,朝陕西下辖汉中府进发,与之一起离京的,还有曹文诏、周遇吉、孙应元、黄得功统领的四卫营,而有司所不知的,还有一批年轻武将同行,如虎大威、猛如虎、高迎祥、张献忠、王自用这批人。 上述这些将校群体,凭借当初援辽一战,得以在京营授予军职,多是游击将军一级,而他们此次离京,赶赴到汉中府随时参与平叛,只要川贵平叛能镇压下来,那他们只要立下战功,就能得到相应的提拔与奖赏! 甚至因史永安离任协理京营戎政,孙传庭离任顺天府尹等,也让范景文、韩一良等一批帝党擢升新职,如果没有皇明宗军一事,那他们想要接任新职,恐必将备受非议与质疑,可是现在呢 根本就没有人在意他们了! 陛下啊,您这是想引爆朝堂吗 揣摩到一些想法的毕自严,看着眼前群情激愤的诸官,看着被围住的内阁首辅朱国祚,次辅钱谦益,他的心底生出感触。 当下聚在内阁的诸臣,除了那批没有派系的,还有东林党,齐楚浙党等派,这是天启朝以来,首次没有彼此牵制,为了同一件事情而聚在一起,阐明他们各自的观点和立场。 坐着的内阁首辅朱国祚,第一次这般被动与无助,聚在这里的有司诸官,一个个阐明各自的立场与观点,讲什么的都有,根本就没人想听内阁说什么。 “够了!!” 一直沉默的王象乾,此刻拍案而起道:“诸位要讲的,首辅及我等皆已知晓,内阁不是菜市口,像诸位这般乱糟糟,礼制何在规矩何在真要想规谏天子收回成命,避免社稷出现动乱,那便向通政司呈递奏疏,内阁会受理这些奏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围堵在内阁你一言,我一语,若都像你们这样,那要内阁何用!!” 说的好! 毕自严看着不在闹腾的诸官,心底忍不住赞许起来,眼下就是要控制住局面,即便是要解决皇明宗军一事,那也要有章程才行,若人人皆这样的话,那堆积的朝政还处置吗 其实在毕自严的心中,对于宗人府特设皇明宗军一事,倒是没有特别大的抵触,甚至还颇为认可,毕竟以此为由头,笼络住各地的宗室,这样朝廷停发宗禄,才不至于引起太大的反弹。 只要能将建虏叛乱,土司叛乱解决,那朝廷就能迅速调整回来,只是毕自严所不知道的,是宗禄既然停发与限发,那朱由校就从没有想过再发给那帮亲王、郡王等,毕竟这笔银子用到别处,远比叫他们享受要强,待到皇明宗军真正形成战力时,围绕海外移藩的谋划就能逐步展开了…… 第402章 新·大礼议 “这是一点诚意都没有啊!” 东暖阁内,朱由校合上奏疏,重重的摔在御案上,冷哼一声:“该让他们看的,全都看了,叫他们缴议罪银赎罪,还在跟朕玩弄心眼,合计上缴300多万两银子,他们是将朕当叫花子吗” 御前站着的朱由检、朱聿键二人,乃至服侍的魏忠贤、刘若愚几人,在听闻天子所讲之言,无不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上缴300多万两银子,这不少了吧 国库一年税收才多少啊。 这还少 “魏伴伴!!” 在此等氛围下,朱由校的一声喝喊,令在场之人皆回过神来,而魏忠贤则快步上前,朝自家皇爷作揖。 “带着东缉事厂的人,给朕进驻上林苑。” 朱由校眼神凌厉,伸手指着魏忠贤道:“既然他们要耍心眼,那朕就陪他们玩,这个数额不够!朕不管你用什么手段,800万两银子,一两都不能少,而且必须要是足色银!” “皇爷,这有些太多了吧” 魏忠贤心下一惊,眉宇间生出踌躇,让这帮宗藩宗室缴这么多银子,万一他们真没有这么多,那…… “怎么觉得朕在狮子大张口” 朱由校眉头微挑,笑着看向魏忠贤道。 “奴婢不敢!” 魏忠贤忙抬手作揖,“奴婢这就带人去上林苑!” “就是800万两银子,朕还是少要了。” 朱由校冷哼一声,“他们一个个在就藩地都干些什么,朕比谁都清楚,这都是他们搜刮的民脂民膏!!” “一个个为了享乐,根本就没想过大明社稷根脉,他们也就是命好,投生到我朱家诸脉下,不然就他们那点本事,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这话,是讲给魏忠贤听的,但同样是说给朱由检、朱聿键听的。 朱由校就是要叫朱由检、朱聿键清楚的知道,眼下大明各地的宗藩宗室,究竟是怎样的底色。 在朱由校的内心深处,眼前这些承袭宗爵的群体,多数就是行尸走肉而已,等到皇明宗学培养出一批人,待到皇明宗军能挑起大梁,更替宗爵的谋划就能顺势开启,到时,一边将各脉各房更新换代,一边开启海外移藩。 年轻代表着无限可能性。 让朱家的这些年轻一代,身上背负着高额债务,统领着中枢给予的藩国卫队,前去各自的就藩地,以中枢实控的海上力量撑腰,先控制住那些险要之地,慢慢进行同化与约束,待到债务偿还完毕,那他们将踏上新的征程! 嗯。 南洋诸地在朱由校的谋划中,是不可能存有藩国势力的,只是从介入南海,到实控南海这段期限,势必会出现各种问题,而想要减轻中枢压力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一帮既能代表中枢,又能有效控制的群体,暂时驻扎到这些地方,通过海外移民与文化同化的方式,让汉家文明成为绝对主导!! 待到南洋诸地皆说汉话,写汉字,读汉学,这些烙印深深打进这片土地,那南洋就是不可分割的领土!! 不过这些都需要时间,十年是最短的周期,所以有太多的事情在推动前,必须要提前筹谋才行。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皇兄,如若在京的这帮宗藩宗室,真要合计缴800万两议罪银,让那些还没有抵京的宗藩宗室知晓。” 见魏忠贤匆匆走出东暖阁,朱由检显得有些犹豫,眉头微蹙道:“他们要是不抵京城的话,那……” “长寿,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见朱由检欲言又止,朱由校笑笑,伸手对沉默的朱聿键说道。 800万两议罪银,这只是个开始。 在朱由校的心里,大明各地的宗藩宗室,要合计给内帑缴1200万两议罪银,少于这个数,朱由校绝不会答应! “此事好办。” 朱聿键上前道:“涉及到议罪银之事,在余下宗藩宗室没有抵京前,不让外朝的那帮文官知晓就行。” “就这么简单” 朱由检明显一愣。 “就这么简单。” 朱聿键笑道:“你仔细想想,陛下此前所颁中旨,只涉及宗禄停发与限发,让宗人府筹建皇明宗军,可议罪银却只字未提,眼下朝中的那帮文官,就因为这几桩事都快闹翻了。” 朱由校露出笑意,这个朱聿键有大才,有想法,其没有讲明的话,另一半是内廷,谁敢走漏风声,那下场是极惨的。 宗禄停发,足以满足川贵平叛所需,甚至还能挪用一部分,拨给辽东有司平叛。 至于说议罪银,朱由校可没想过给国库,而是要解抵进内帑。 “不过陛下…臣倒是在想一件事。” 朱聿键此刻作揖道:“若是这些宗藩宗室,憋着坏,就是不拿老本赎罪,那时间拖得太久,恐会影响陛下所谋。” “此事好办。” 朱由校淡笑道:“那便叫他们借贷,就找华汇银号去借贷,那名下膳田抵押,利息给优惠。” 还能这样 朱聿键暗暗惊呼,大明各地的那帮宗藩宗室,算是被拿捏死了。 朱由检却皱眉道:“可是这样一来,等到他们的子嗣悉数抵京,议罪银如数进京,他们回到各自的就藩地,只怕会想方设法的找补。” “朕既然敢放他们回去,就不怕他们这样干。” 朱由校端起茶盏,呷了一口,悠悠道:“大内行厂会遴选一批人手,跟随他们一起返回各自就藩地,两年一换,与此同时会有一批在暗处的人同行,谁要是再敢违背皇明祖训,或内厂的人被收买,那大明律令会叫他们后悔的。” 如此大明的宗藩宗室,会老实很长一段时间。 朱聿键心生感慨。 别看他是唐王一脉的,但朱聿键的内心深处,对老唐王没有任何特殊情感,甚至心底还埋着恨意,只不过这些不能讲明,而从唐王府被接到京城,待在天子的身边,在吃穿用度方面,跟朱由检一样,在其他方面,朱由校都做到了关怀与公平,这使得朱聿键对于眼前这种事情,没有太多别的想法,相反却觉得天子做的很好! 生养之恩,这是连在一起的,光生不养,光生不教,那就别拿血脉之情来绑架! “皇爷,内阁诸臣求见。” 而在此时,韩赞周匆匆走进东暖阁,面朝御前作揖禀道。 原本轻松的氛围,此刻变了。 朱由检、朱聿键相视一眼,表情皆变得严肃起来,他们知晓内阁诸臣过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传朕口谕,朕近来龙体欠安,暂不召见群臣。”朱由校倚着软垫,看向眼前的韩赞周道。 “奴婢遵旨。” 韩赞周忙道。 “刘若愚。” “奴婢在!” 看着韩赞周离去的背影,朱由校伸手对刘若愚道:“去南书房一趟,问问他们,朕叫他们撰写的文章,都写好了没有,皇明时报该刊登些新的内容了。” “奴婢这就去南书房。” 刘若愚忙低首应道。 对于眼下的朝局,为何会有这种变动,朱由校比谁都要清楚,外朝的那帮文官是怎样想的,朱由校更是心知肚明。 不过涉及宗藩宗室的调整,朱由校断不会退步的,哪怕是一步,既然大家的注意,都聚焦在这上面,那就以此开刀吧,嘉靖朝的大礼议之争,是围绕其生父、生母的尊崇典礼而进行的论争,那天启朝也要搞一场大礼议,这个礼,究竟要怎样定义,不是伱文官说的算的,大明的皇脉是天下主导,那天子想做些什么,不想做些什么,你们这帮做臣子的,是有建议权,但也仅仅是建议罢了!! . 第403章 将军抽车! 思想不辩不清,在漫长的岁月长河中,思想始终掌握在少数派手里,他们一脉相承,尽管在这期间伴随着动乱起,旧有的群体会泯灭消散,但新生的群体会崛起顶替,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阶级从始至终都没有消散,只不过换了名义一直存在。 从旧贵族,到世家,至士大夫……或许特权的形式与定性,出现较大的变化,可享有的支配特权,却从来都没有消失过。 维新变法,在神州这片土地上并不稀奇,旧与新始终交替关联,在某段历史时期下,或许呈现更多的是保守,但若是将时间线拉长,却发现神州始终在变,只不过这个变的力度是缓慢的。 但是变化确实一直存在。 朱由校恰恰是清楚这一点,所以他要推动的维新变法,需要建立在一个基础上,即给予大明提升生产力,相对较充足的时间,而在这一周期内,将附加在大明身上的,乃至皇权本身的,一些不该存在的糟粕剔除掉,并设法赋予新的体系扎根。 唯有将此事做好,待到大明生产力厚积薄发,促成生产模式的跃迁,那么新世界的大明才能缓缓开启,大明才有机会再度中兴,继而实现对外扩张的战略宏图!! “近来国朝面临的挑战,或许比朕御极之初要多不少。” 又是一日清晨,乾清宫内,特意换身戎装的朱由校,坐在那张龙椅上,环视殿内所召诸臣,“辽东的建虏叛乱尚未彻底解决,川贵两地土司叛乱又起,朕的一些决断,让不少人心思浮动。” “说起来这也算正常反应,不过,作为拱卫京城京畿的绝对力量,朕不希望京营受到任何影响,朕对京营是寄予厚望的,眼下各处布防驻扎算是有效落实下来,接下来京营要做的就是埋头苦练,莫要浪费这大好的时间!” 朱由校的铿锵之言,在大殿内回荡着。 提督京营戎政张维贤,协理京营戎政范景文,五军营提督戚金,神机营提督秦邦屏,神枢营提督赵率教等一众文武,在听到天子所讲之言,一个个表情严肃,眼眸中流露出道道精芒! 作为大明的皇帝,没有谁比朱由校更清楚,越是在时局不定的特殊时期,就越是要确保军队的安稳。 只要军队足够稳定,哪怕朝堂出现再多风波,一切都处在尚可掌控的阶段,倘若军队跟着乱起来,那一切都为时已晚了。 “请陛下放心!京营定不辜负陛下期许!!” 在此等氛围下,张维贤上前数步,面朝天子作揖拜道:“如若京营不能实现陛下之所想,那臣愿自请去爵!!” “京营定不辜负陛下期许!!” “京营定不辜负陛下期许!!” 随着张维贤话音刚落,戚金、赵率教、秦邦屏等一众京营将校,纷纷抱拳行礼道。 这才是大明肱股。 这才是大明脊梁! 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校,见到眼前这一幕,心底难免生出感慨,尽管近来发生的事情众多,但在朱由校的内心深处,他从没有畏惧过,更没有退缩过,因为朱由校很清楚,当危险真正到来时,必然会有着一批人挺身而出! 强军的缔造,不是靠一场仗,一段操练,就能够实现的,这需要持续不断的战争,更需要持续不断的更新换代,而构成这一切的根本,是需要一个强盛的国家来支撑。 所以在朱由校的内心深处,早已构成一个宏伟的战略谋划,在什么时期该去做什么事情,争取在剔除大明滋生的积弊与毒瘤之际,初步解决掉大明留下的众多烂摊子时,不仅能扭转国库空虚的事实,更能将各个领域都提升到一定水准! 唯有将上述种种都落实到位,那么到时初变的大明,才能以高昂的姿态,去面临这个世界秩序大变革的新时代!! 大明,只是一个开始。 朱由校的眼睛,不会只盯在大明,他想要的更多! 作为大明的皇帝,倘若连这点雄心都没有,那么这皇帝不做也罢!! 一场针对京营召开的御前廷议,按着朱由校预想的那样推进着,以张维贤为首的京营高层,心底都绷紧一根弦,清楚接下来的京营要做些什么,该做些什么!! “陛下,臣有一个疑问。” 当御前廷议结束时,回到东暖阁,朱聿键犹豫刹那,讲出了心中所疑,“为何川贵出现土司叛乱,您没有让秦邦屏、秦民屏统率麾下白杆兵,跟随孙传庭一起赴汉中府” “毕竟跟四卫营相比,这批当初援辽的白杆精锐,是最熟悉川地情况的,同样他们也经历过大战洗礼,这数千精锐回归川地,那起到的作用是不可估量的。” “臣弟也有这种疑惑。” 朱由检紧随其后道。 针对川贵平叛的诸多部署,唯一让人觉得有疑的,莫过于秦邦屏、秦民屏所统领的白杆精锐,没有被朱由校从神机营各处抽调集结,并将他们谴派回川地参与平叛,哪怕秦良玉麾下聚集一批白杆兵,可是经历过战争,跟没有经历过战争,那完全是两种不同情况啊。 甚至在此之前,秦邦屏、秦民屏哥俩,不是没有上疏请战过,不过朱由校并没有采纳他们的请战。 “因为朕不能将所有精锐,全部都外派出去。” 朱由校面色平静,“大明存在的问题,远不止川贵、辽东等地叛乱那样简单,在这背后还藏着诸多暗涌,朕是大明的皇帝,要懂得未雨绸缪,倘若精锐都外派出去,而中枢没有绝对力量,一旦出现新的问题,那岂不只能坐以待毙了何况针对川贵等地,朕还有新的谋划与设想……” 嗯 见天子说到此处不再多言,朱聿键、朱由检二人心底生疑,针对川贵等地的谋划与设想,究竟是什么呢 只是朱由校没有言明此事,除了他之外,没有人清楚川贵等地的谋划与设想,这将会在今后慢慢浮现出来…… 第404章 召见 第405章召见 第405章召见 会同北馆。 “大明真不愧为上朝天国,乃四海藩属之宗主也,只一座京城便聚有百万之众,这在我朝根本就难以想象。” 王世子李祬一撩袍袖,顺手端起案上茶盏,言语间略带感慨道:“本宫听闻大明儒学各派很好,尽管此前有诸多典籍传进我朝,但本宫却知精髓尚留大明,若是有幸能得大明皇帝陛下召见,本宫定要恳请皇帝陛下,赐予我朝鲜一批孤本典籍,以正我朝儒家尚学之风!” 言罢,李祬呷了口茶,但看向对坐之人的眼神时,却有些意味深长。 “此事只怕不难。” 与之对坐的李倧闻言,微微低首道:“以世子崇尚儒家之名,大明皇帝陛下若是知晓此事,念在世子尊儒尚学,也定会赐予我朝孤本典籍的,且据臣所知,大明治下东南诸地文脉昌盛,有着众多大家大才开舍授学,而设在南京的南雍,亦与京城之北雍相差不多,云聚着大批的青年才俊!” “是啊!” 李祬放下手中茶盏,面露感慨道:“可惜此次朝贡上朝的时间太紧,不然本宫定要向皇帝陛下求个恩典,可以去一览东南之风采,不过本宫倒是觉得,南雍纵使再好,依旧也比不过北雍,王兄觉得本宫说的对吗” 面对李祬的询问,李倧表面没有起任何变化,但藏在袖中的手却紧攥。 对于李祬意有所指之言,李倧再清楚不过了,可是他能说些什么 唯有装傻充愣罢了! 此次朝鲜王李珲临时起意,要谴派使团朝贡大明,看起来是毫无征兆下的决断,可李倧却了解些内幕。 无他。 与大明天军在辽东大败建虏有关。 而且在此之前,大明谴使赴朝,刘鸿训在朝的名气很大,跟大北派的不少官员交好,与不少大儒相谈甚欢。 尽管在天启元年初的一战中,朝鲜没有再像先前那样谴派军队,协从大明围攻建虏,可也是在大明天军围攻建虏时,选择开放临海诸地,让大明天军得以借朝鲜之地,对建虏老巢展开闪击! 恰恰是那一战中,大明天军的不俗表现,使得朝鲜王李珲改变不少想法,这其中便有刘鸿训的功劳。 当辽左一战正式宣告落幕,大明在战场上重挫建虏嚣张气焰,朱由校的精力便随之转到别处,而中枢朝堂的那帮文武,多数注意都聚焦在变幻的朝局上,而在辽东,没有得诏回朝的刘鸿训,便向熊廷弼提出所想,应将辽左之大捷,传至藩属朝鲜以彰显上朝之威。 那时候的熊廷弼,担任的还是辽东经略,为了有效落实军属勋田,厘清诸多援辽客军,初步整饬辽东诸卫而劳心费神,不过熊廷弼却也知晓此事要做,毕竟藩属朝鲜毗邻辽东,又跟建虏隔江相望,让朝鲜上下知晓上朝之威,对于今后彻底镇压建虏叛乱,是有一定帮助的。 萨尔浒之战的惨败,不止让大明损失无数精锐之师,使建虏趁机一统建州三卫,更让大明的国威受损,即便藩属朝鲜此前没有过多讲什么,但是态度上的转变,一些有心者还是能瞧出的。 刘鸿训恰恰就是其中之一。 毕竟他曾代表天朝上使赴朝,对于朝鲜内部的情况,远比其他人了解的要多,也正是因为这些吧,所以辽左一战结束后,便想着要向朝鲜传输大捷。 所以熊廷弼让其全权负责此事后,刘鸿训便写了数封书信,谴人赴朝跟那些交好之人先行传递。 在朝鲜,有着众多的群体是心向大明的,那可是朝鲜的宗主国啊,是他们神往已久的天朝啊! 朝鲜的体制、文化、礼制等,跟大明是一脉相承的,这也便注定大明在朝鲜的份量,是不一样的。 更别提壬辰倭乱,大明天军赴朝抗倭,于战场上打出来的雄威,且事后没有向朝鲜索要任何好处,这让朝鲜很多人都铭记于心! “近来在京城售卖的皇明时报,王兄可曾看过” 李祬撩了撩袍袖,看着沉默不言的李倧,嘴角露出淡淡笑意道:“本宫是从没有想到过啊,在几张薄薄的纸上,竟然能将天下大事都刊印出世,似这等胸襟,似这等心怀,也唯有上朝能做的出来。” “世子说的没错。” 李倧收敛心神,微微低首道:“不过近来几期的皇明时报,臣在看过以后,发现似对礼法有不同争辩。” “本宫也发现了。” 李祬点点头应道:“据本宫知晓的情况,这几期刊印的皇明时报,是受到川贵两地土司叛乱,皇帝陛下乾纲独断,要以新制介入平叛,以在最短时间内平定叛乱,这在朝引起很大争议。” “不过本宫倒是觉得,皇帝陛下乾纲独断,未必就不是什么好事,毕竟皇帝陛下御极登基以来,所遇到的挑战与危局远非我等所能想象的,臣子就算知晓的再多,那能有皇帝陛下知晓的多吗” “倘若皇帝陛下事事皆听臣子所言,远的不提,单是辽左一战的大捷,本宫就觉得不一定会怎样,皇帝陛下之英明神武,远非我等所能去想的,王兄觉得本宫说的对吗” “是,是。” 李倧心下一紧,忙低首应道。 从山东赶来京城后,李祬动辄便敲打李倧,想让其明白一些道理,莫要跟一些不相干的人走的太近。 作为朝鲜王世子,李祬尽管对其父的一些做派,心底或多或少有看不惯的地方,但他也知其父的难处,所以在很多时候都没有表露出来,不过这并不代表着李祬,对于朝中的一些态势就看不透。 此次朝贡大明,原本不是李祬亲自领使团前来,而是另有其人,但李祬却亲自面见其父言明所想,这才换作是他,且李倧就是其指名道姓要带走的。 “王世子!!” 而在此时,一仆从自堂外匆匆走进,面朝李祬作揖拜道:“皇帝陛下谴内官至会同北馆,有上谕!” “快,焚香摆案。” 本还谈笑风生的李祬,在听闻仆从所言,立时便站起身来,表情严肃道:“服侍本宫更换新衣!” “喏!” 见到此幕的李倧,尽管随李祬一起起身,但心底却暗暗思量起来,大明皇帝陛下此时有上谕,难道是要召见吗 第405章 何为宗主国? 第406章何为宗主国 第406章何为宗主国 “这个李倧,藏得还真够深的。” 东暖阁内,朱由校倚着软垫,露出淡淡的笑意,看着所持奏疏,“朕都没有想到,此次藩属朝鲜谴使团来朝贡,此人居然也在其中。” “禀皇爷。” 在御前的刘朝作揖禀道:“最初内厂没有查到此人讯息,也是在不经意间,朝鲜王世子李祬,较为频繁的叫此人,引起了一些注意,所以便暗中查探此人消息,而在会同北馆期间,尽管此人极少离开,但私下却跟一人走的很近。” “就是这个金瑬” 朱由校的目光定格在某处。 “正是。” 刘朝如实禀道:“此人是使团的一名随从,在随团赶赴京城后,便对京中的不少事宜很感兴趣,特别是每期颁售的皇明时报,皆会安排人手去购买。” 没有想到一场辽左大捷,让戚金、秦邦屏他们领军从朝鲜借道闪击建虏,居然会带来这么大的偏差。 朱由校笑着摇摇头,心底却生出感慨与唏嘘。 对于眼下的朝鲜王李珲,包括这个朝鲜王世子李祬,朱由校是了解一二的,不过更让朱由校熟悉的,却是这个李倧。 作为朝鲜第14代国王李昖第一个孙子,定远君李琈的长子,李倧在万历三十五年被封为绫阳都正,不久后晋升为绫阳君。 只是朝鲜内部的情况,远比大明所知的要复杂,在没有嫡子的情况下,时值壬辰倭乱爆发,丰臣秀吉领兵由釜山登陆大规模侵略朝鲜,出于安稳朝鲜国内,稳固国本的情况,庶二子的李珲被册封为世子。 而庶长子临海君李珒,因为名声在朝鲜不好,最初就丧失掉这一资格,而最奇葩的是李珲被册封为世子后,因为壬辰倭乱而出现的分朝,种种因素下导致本开始属意李珲的朝鲜王李昖,渐渐的生出提防与厌恶,直至那场倭乱在大明主导下平息,此后的态势却表现得愈发尖锐。 而伴随着一个人的出生,即嫡子永昌大君李的出生,使得朝鲜国内的矛盾被加剧,斗争更激烈。 这点倒是跟那时的大明很像。 世间万事,一旦牵扯到了权力,那味儿就全变了,血缘亲情在权力面前,是那般的脆弱不堪。 “皇兄,您很看重这个李倧吗” 在旁站着的朱由检,见自家皇兄这般,忍不住上前讲出心中所疑,“此人不是李昖庶五子的长子吗” 其实不止朱由检生疑,连朱聿键也有所疑。 因为他们都知道,尽管朝鲜王世子李祬亲自带队被接回到京城,但天子没打算这般快就召见他们。 一个是这期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一个是有司尚未明确具体时间。 但是自从刘朝所领内厂,将会同北馆的一些消息呈递御前,而天子无意间看到一个人,这一切就都变了。 这个人就是李倧! “朕看不看重他不重要,重要的是此人背后凝聚的力量。” 朱由校笑笑,将所持奏疏丢到御案上,“你们可知现任朝鲜王李珲,在朝重用大北派一系,致使其他派系的人很不满,特别是其上任期间,做了很多事情,更让藩属朝鲜的君臣离心离德。” 这…… 朱由检、朱聿键听到这里,脸上的表情就更复杂了,他们对于藩属朝鲜的了解,仅限于此前天子提到的一些。 嗯。 自那场倭乱结束以后,因为大明内部的一些原因,使得原先锦衣卫在朝鲜的势力,渐渐的就分崩离析了。 也是在那个时候,这处距大明最近的藩属国,内部的种种情况与态势,大明渐渐的也失去了了解。 这就是朱由校最不喜的一点。 作为宗主国的大明,不管怎样,都不能丧失对藩属国的了解,甚至是极强的影响,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损失的是大明国力! “你们可知跟李倧走的很近的金瑬,是出自何派吗” 朱由校收敛心神,看向朱由检二人道。 二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伱,随后皆摇摇头表示不知。 “此人是藩属朝鲜涉及性理学的翘楚。”朱由校撩撩袍袖道:“且此人是西人党的一员,眼下他们啊,正在密谋一场政变,想要推翻朝鲜王李珲的统治!” 什么! 听闻此言的二人,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皇兄,这不可能吧!” 朱由检无比震惊道:“他们怎敢以下犯上啊,何况这个李倧即便是其父的长子,可其父乃庶子出身啊,纵使此事真的能成,那我朝根本就不会认可的。” “是啊陛下。” 朱聿键紧随其后道:“藩属朝鲜与我朝一脉相传,且不说朝鲜内部怎样,单是我朝作为宗主国,就断不会允许此等事发生,这是篡逆!!” “那朕考校你们一下,何为宗主国呢” 朱由校笑笑,看着二人说道。 “皇爷,朝鲜王世子李祬,率使团诸臣已至午门。”而就在此时,负责传诏的韩赞周赶回乾清宫,在殿外恭敬的作揖拜道。 “叫他们等着。” 朱由校伸手对刘若愚道。 “奴婢遵旨!” 刘若愚忙低首应道。 见到此幕的二人,尽管心里知晓宗主国之意,可此刻却无不明白一点,天子想问的绝非字面意义。 “臣弟愚钝,还请皇兄明示。” “臣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想到这里的二人,面朝御前作揖拜道。 “宗主国就是不动则以,动则必彰雷霆之威!” 朱由校一甩袍袖,眼神坚毅道:“对于所辖一应藩属国,大明都拥有不容争议的统治法统,特别是当藩属国出现国乱时,最好能欺瞒大明上下,祈祷事情不会暴露,否则大明必将以宗主之名,震慑一切宵小之辈,这便是宗主国!!” 皇兄/陛下想介入藩属朝鲜 这一刹,朱由检也好,朱聿键也罢,都在心底生出一个惊人想法。 事实上他们猜的没错。 从知晓李倧也来明时,一个庞大的计划,便在朱由校的心里生出,他要加快朝鲜内部的矛盾激化,他要叫李倧被推着以下犯上,最好能叫朝鲜王李珲死在国乱中,只要能将此事做成,那么大明就能以宗主国的身份,强势介入到朝鲜乱局之中。 一旦这一谋划实现,那么大明将会缩短控制朝鲜的时间,甚至海外移藩的前期安排,也能提前落实下来,而移藩朝鲜的最合适人选,莫过于尚武的朱聿键!! 老唐王的爵位,必被朱聿键承袭。 而老唐王的那一脉,郡王也罢,其他宗爵也罢,积攒的剩余财富,将会聚在朱聿键名下,成为大明实控朝鲜的资本,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第406章 济州港 第407章济州港 第407章济州港 想要实际掌控住藩属朝鲜,与想要重设交趾布政司、旧港宣慰司等皆不同,前者对于大明的难度相对较小,不管是距离上,亦或是体制上,要是真能谋划妥当的话,是可以用最小代价,来换取最大利益的。 藩属朝鲜的国乱真可以促成,以李倧为首的篡逆势力上位,大明就可以用宗主之名强势介入,这便是大义,借此来笼络一批敌视李倧群体,且心向大明的群体,扶持他们上位,让朱聿键以唐王之名,代表大明出任朝鲜监国,娶朝鲜王室女为妻,扶朝鲜傀儡称王,这便初步扎根进朝鲜了。 而在此期间能彻掌朝鲜沿海诸地,以朝鲜财政供养驻扎的大明海军,不出十载,朱由校就有绝对信心,将整个朝鲜成为大明的新省。 与此同时。 大明还要完成对倭岛诸地的海上勘探,以朝鲜为跳板,以辽东为后方基地,实现对倭岛的全面掌控,由此构成大明东北全域的新秩序! 这是一个宏伟的战略部署! 如果能将这一战略部署构成,大明不仅会增加广袤的本土疆域,还将增添一处广袤的海域,即鲸海!! 不过想要实现这一战略部署,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更要给予充沛的时间,不然大明非但不能得到上述红利,相反极有可能被拖进泥潭中! “下臣李祬,拜见大明皇帝陛下!” “下臣李倧,拜见大明皇帝陛下!” “下臣……” 在不知等待多少时辰后,乾清宫正殿内响起道道声响,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校,看着眼前行跪拜之礼的藩属诸臣,特别是为首的朝鲜王世子李祬,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不愧是大明的藩属国,对于大明的礼制,进修的很是精通嘛,那举手投足间恪守的规矩,字正腔圆的汉语,错非是所穿服侍略微有所不同,不知道实情的,还以为是大明宗藩中的某位亲王世子来陛见。 也恰恰是这样吧,才使得朱由校的海外移藩计划,将朝鲜划为首位的原因,从体制,到文化,到礼制,到习俗,朝鲜都是跟大明学的,说是大明的儿子,这话一点都不为过,只不过这个儿子,是遗留在外的身份罢了。 现在大明要认下这个儿子了!! “免礼吧。” 想到这里的朱由校,看向李祬他们,言简意赅道。 其实在很多时候,朱由校很讨厌繁琐臃肿的礼制规矩,可是在眼下,朱由校却很喜欢这种规矩。 因为这是一种凝聚力! 今后真要构建起汉文明圈,明确本土与海外的概念,对于这部分的礼制规矩,朱由校必然是要加强。 每一处海外藩属地,凡是超过大明本土能统治的极限,所属王室想要继承王位,都必须得到大明的承认,且必须由理藩院出面,只不过现在啊,这个理藩院还没有设立,一切要徐徐图之嘛。 在朱由校的整体设想下,属于朱姓宗藩的海外群体,将统归到宗人府管辖,而属于外姓藩属的海外群体,将统归到理藩院统辖,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确保本土对海外的掌控,同时起到约束与震慑作用! 内心激动的李祬,根本就不敢抬头,不过余光却能看到御前方向,站着两位年轻的人。 而他们所穿袍服,便让李祬清楚二人的身份非凡。 二人穿的皆是四爪团龙纹黄锦袍! 在李祬余光看二人时,朱由检、朱聿键同样也在看李祬,只不过跟李祬有顾虑的瞄不同,二人却是正大光明的在看。 “卿家不远万里,率藩属使团朝贡大明,所为何事”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校,能看到李祬的神态变化,不过却装作没看到,语气平淡的说道。 “禀大明皇帝陛下!” 李祬忙作揖拜道:“臣此来上朝朝贡,乃奉吾父之王命,恳请上朝,能够念及我国藩属之心,允准对我国互通有无。” 在讲到这里时,身后站着的一人,毕恭毕敬的掏出一封奏疏,在御前服侍的刘若愚,此刻则朝其走去。 看起来偏差出现的还挺大。 朱由校表面没有变化,心底却暗暗思量起来,若是按着原有时间线,即便是到天启三年,这个朝鲜王李珲,都从没有正式表明态度,在大明与建虏间采取中立策略。 而造成这一根本原因的,一个是大明在对虏战略上频频失利,另一个则是朝鲜国内的矛盾加剧。 恩情这东西,没有绝对的实力作保,跟擦屁股纸没什么两样。 昔日大明曾帮朝鲜抗击倭寇,避免朝鲜国倾覆,甚至没有索要任何好处,就连出兵的粮饷,都是大明一力承当,可到头来换来的是什么 背叛!! 在朱由校的眼里,没有旗帜鲜明的站在大明这一边,帮着大明分忧解难,那就是一种背叛!! 所以在接过那封奏疏后,朱由校只是大致扫了几眼,根本就没有任何兴趣。 朱由校早就猜到了,所谓互通有无,只是个引子罢了。 其真正朝贡大明的意图,无非是李珲看出大明的厉害,想要接着朝贡大明之名,从而能震慑国内的一些势力罢了。 “涉及互通有无一事,与户部、少府有司商榷即可。”不知过了多久,在李祬紧张等待之下,朱由校语气平淡道。 潜意思很明确,这点小事,无需朕这位大明皇帝钦定。 尽管朱由校想促成与朝鲜的互通有无,不然也不会让户部与少府干涉此事,牵扯有新设的国税清吏司,涉及海关诸事归其掌控,眼下该清吏司由毕自严亲掌,而少府就更清晰了,其下辖的贸易清吏司,是直接与天津十三行对接的。 嗯。 涉及到跟朝鲜的海贸往来,朱由校要以天津十三行为主体,其他群体想参与其中,就必须跟天津十三行合作,这不止是为壮大天津十三行,安抚住那帮掏银子的在京勋贵,更有发展天津的目的。 “朕今日召诸卿进宫,是有另一件事要谈。” 将奏疏丢掉御案上,朱由校看着李祬他们,“建虏以下犯上,胆敢顶撞大明国威,此前虽重挫建虏之气焰,不过朕要灭掉这帮大逆不道之徒,朝鲜作为大明藩属,是否应为大明分忧解难呢” 这…… 此言一出,让李祬、李倧等一众人,无不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难道上朝还要他们出兵吗 一时间随李祬进宫的众人,心底思绪活泛起来。 而站在李祬的角度,作为朝鲜王世子,他其实并不想出兵,因为一出兵,恐唯有谴王室所控军队,至于别的,即便想派出去,也很难有愿服从的,更何况派他们出去,谁知道会出什么别的状况。 大明本土的情况很复杂,而作为藩属的朝鲜,本土情况甚至更复杂,尽管地盘不过大明的一个省大小,可享有特权的群体众多,更别提复杂的王室了,也恰恰是这样吧,当初即便是萨尔浒之战时,朝鲜其实谴派军队协助,也是拖拖拉拉的。 朱由校如何能不知道这些呢 何况在朱由校的心里,对付一个建虏八旗,独靠大明足以,只要大明能按自己的节奏来打,建虏八旗就算再骁勇善战,耗也能耗死他们! 以战养战,以战促改! 这便是朱由校当初围绕镇压建虏叛乱,所明确的海陆并进战略方针下,最为核心的驱动所在! “建虏以下犯上,顶撞上朝天威,此乃大逆之举!” 在朱由校的注视下,李祬强忍着心头复杂思绪,作揖拜道:“朝鲜作为上朝藩属,理应为上朝分忧解难,然请皇帝陛下恕罪,朝鲜近来灾害频生,王库空虚,尽管臣等很想出兵,协助上朝镇压建虏叛乱,但粮草供应恐难以支持!” 讲到这里时,李祬顺势便行跪拜之礼,把姿态摆放的很低。 果真跟皇兄/陛下讲的一样。 见到此幕的朱由检、朱聿键二人,在见到李祬这般时,看向李祬的眼神全变了。 “朕知朝鲜之难,所以互通有无一事,朕着有司亲办此事,望能为朝鲜解难。”朱由校神情自若道。 “不过朕要谈的,不是让朝鲜出兵,而是想在济州岛上开辟一处港口,作为大明海上突袭要镇,及海上输送军粮要地,这点要求朝鲜没有意见吧” 这…… 这下,不止李祬愣住了,包括李倧在内的其他人,一个个也都愣住了,谁都没有想到大明皇帝陛下,会提出这样一匪夷所思的要求。 第407章 以不变应万变 第408章以不变应万变 第408章以不变应万变 “哼!真是够可笑的!” 东暖阁内,朱由检紧攥着双拳,冷哼一声道:“有求于上朝,便将姿态摆的很低,动辄下臣的叫着,要么就行跪拜之礼,想以此从大明谋得种种好处,而上朝不过是想要一处港口,还不是济州岛全境,就耍起了各种心眼,真真是够可笑的!!” “没错!!” 想起适才在乾清宫的种种,朱聿键同样很不满,“尤其是那个李祬,绝非像表面看的那般简单,能讲出那番话来,必然是不想将港口交给大明统辖,世人说的果真没错,有奶就是娘,没奶就是仇!!” “哈哈…” 见朱由检、朱聿键这般愤慨,坐在宝座上的朱由校,忍不住摇头笑了起来。 “皇兄,您难道一点都不生气吗” 朱由检见状,忍不住开口道:“那帮朝鲜来朝贡的人,没有一个是真心对大明的,都是想捞取好处的,特别是那个李倧,臣弟一直都在观察,此人的确不简单,别看在大殿上时一言不发,可却跟一人眉来眼去的。” “若是臣猜的没错,跟李倧眉来眼去的,恐就是陛下提到的金瑬!” 朱聿键紧随其后道:“李祬不简单,李倧同样不简单,大明想在济州岛开港,只怕互通有无一事谈妥了,此事也很难办成。” 大明宗藩里的多数人,即便再烂泥扶不上墙,那也比一帮外姓藩属要强,更何况大明的宗藩宗室里,不是没有璞玉的,这点朱由校看的很透彻。 这也是为何朱由校从一开始的时候,就将朱聿键召进京城的原因,只要宗学一开,那一批璞玉就能聚在一起,这针对的是宗藩群体。 而皇明宗军一旦筹建,一批身强力壮的年轻宗室汇聚京城,这针对的是远支宗室,两件谋划要干的都是一件事,培养出一批能堪重用的朱家翘楚! 即便血脉隔得远了,但一笔写不出两个朱!! “那依着你们的看法,朕想在济州岛开设港口一事,最终会不了了之”朱由校笑着端起茶盏,看了眼激动的二人,略带打趣的询问道。 嗯 听天子这样一说,朱由检也好,朱聿键也罢,反倒是有些生疑了,难道事情到这一步还有转机 毕竟李祬他们将调抬得很高,字里行间的意思,是藩属朝鲜皆乃贫瘠苦寒之地,远比不了上朝天国,这算是一种极为委婉的答复,但与此同时,也充分表明一个态度,作为藩属的我们,都已经把话讲到这份上了,身为宗主国的上朝,总不能不顾及威仪的强占吧 这要是传出去的话,岂不是有损大明国威吗 “这个朝鲜王世子李祬,还真是超出了朕的预料,此人真有点不简单。”朱由校呷了口茶,在二人的注视下,语气平静的说道。 “朕提出在济州岛开设港口时,此人必然是猜到了什么,否则不会当着朕的面,讲出那番话出来。” 朱聿键似猜到了什么,露出几分惊愕的表情,“陛下的意思是说,朝鲜使团在赶赴我朝朝贡时,待在登莱之地,应是知晓西夷北上之事” “不无道理。” 朱由校将茶盏放下,看向朱聿键时,露出几分赞许的神色,“这世上没有蠢笨之人,一味地将别人当做傻子,而自诩最聪明的,反而是最蠢笨的。” “或许李祬不知,朕为何要在天津开海通商,但他却明白一点,大明作为一众藩属的宗主国,做任何决断必然是有深意的。” “何况朝鲜跟倭岛不同,他们可没有绝对闭关禁海,在此之前,恐不乏有海商停靠到朝鲜沿海,这其中就可能包括我大明东南海商!” “这帮败类!!” 朱由检闻言咬牙道:“明明缴纳关税,就能够进行海贸,却偏要靠走私去肥了自己,丝毫不顾朝廷律令,这摆明是没把朝廷放在眼里!” 朱由校笑笑没有多言其他。 天下熙熙皆因利来,天下攘攘皆因利往。 人活于世,若是为利,那必然会穷尽各种手段,以最小的代价,来满足自己的利益需求。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朱由校想在济州岛开港,不止想要借海上通道,去迂回捅建虏腚眼那样简单,这其中还包含很多设想。 其一,为介入朝鲜国乱蓄势。 其二,为多元化发展海军。 其三,为闭合海上缉私。 其四,为震慑北上的西夷群体。 其五,为打乱建虏征服野人女真,索伦等部。 大明想要完成蜕变,可没有很多时间去耗,朱由校必须要用自己的方式,将每一桩谋划部署,都对标一个特定群体,让他们在利益的驱使下,在大明这杆大旗下前行。 像扶持的新兴武将群体,就以战功作为绝对标榜,你只要立下战功,达到一定级别,朕就敕爵厚赏,但有一个前提,别违背军规军纪,别触碰大明律令,不然该严惩你时,必然严惩! 同样的道理,在其他特定群体中,基本调调也是这个,只要伱们听话,愿意服从朕的决断,那好处会叫你们得到。 “长寿,朕有个单独的课业,需要你来做了。”想到这里的朱由校,带有笑意的眼神看向朱聿键。 “臣定全力以赴!” 朱聿键闻言,当即作揖表态道。 “以唐王世孙的名义,跟李倧私下接触。” 朱由校伸手揉揉太阳穴,“前提是不能叫李祬知道,朕要你跟李倧交好,最好能让李倧联想些别的。” “臣遵旨。” 朱聿键作揖拜道,可内心却很振奋,倒不是与李倧有关,而是唐王世孙,这代表着他必然承袭唐王爵!! 这是一种肯定。 这是一种态度。 “皇兄,那臣弟呢”朱由检此刻开口道。 “你也有课业。” 朱由校嘴角微扬道:“以五殿下之名,给朕接触李祬,该怎样做自己想,朕把话说道前面,这个李祬,朕要留在京城,让他进国子监进修,如何能达成这点,就要看你的了。” “臣弟遵旨。” 朱由检当即应道。 记忆中对李祬的印象,朱由校不是特别清楚,想想也对,那李倧篡逆上位,势必会对李珲、李祬一系进行篡改,而这次召见李祬,让朱由校对其印象有较大改变。 连带着对朝鲜国乱的谋划,朱由校也做出相应调整,不过眼下时间还长,朱由校有充足的时间去谋定具体细节,不过在此之前啊,针对朝鲜周边的一些部署,朱由校也要加快进行调整了。 特别是那个济州岛的港口,必须要拿下才行,不然会影响到别的谋划,这是朱由校断不愿看到的! 第408章 产业(1) 第409章产业(1) 第409章产业(1) 要想取之,必先予之。 身处在这现实的世道下,在想要得到什么以前,要先想想可以为别人带来什么,权势也好,身份也罢,终不过是种附加罢了,倘若没有这些外在的附加,依旧可以为别人带来好处,那才能确保长久屹立不倒! 时下的朝堂与京城,似被一种喧嚣所笼罩,朱由校做的种种事宜,特别是以宗人府之名筹设皇明宗军,像是触碰到某块逆鳞般,使得外朝的文官群体反应很大,争论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即便是大明皇帝,做事也不能太过率性而为,奈何朱由校现在啊,根本就不理会这一茬儿。 想吵是吧 找南书房! 想争是吧 找南书房! 这场由朱由校掀起的新大礼议之争,被朱由校聚焦在皇明时报上,先前展开的种种部署与谋划,更多是围绕枪杆子、钱袋子展开,这次朱由校就想在笔杆子上,好好的掰扯掰扯,看看这舆情导向究竟谁说了算! “这次急召卿家进京,就是想聊聊天津诸事,这一路舟车劳顿,卿家辛苦了。” 乾清宫。 看着面色憔悴的陈奇瑜,盘坐在罗汉床上的朱由校,心底难免生出感慨,从天津开海通商以来,陈奇瑜肩负的担子很重。 跟最初离京时相比,陈奇瑜看起来很疲惫,没有那种意气风发之象。 想想也是。 一副千斤重担压在身上,即便陈奇瑜再有本事与手段,那在所难免的,也会承受极大的压力与挑战。 “臣不辛苦。” 陈奇瑜微微低首道:“能够在天津为陛下分忧,为朝廷做事,是臣的荣幸!” 别看天津远离京城,但是对于朝中的局势,乃至京城的种种变化,陈奇瑜都是能够知晓的。 归根到底,天津是北漕运的通衢之地,是拱卫京城京畿的门户,每天通过漕运往来的群体,会将天南海北的消息带到天津,而这其中最吸引人注意的,莫过于来自京城的消息! “先说说天津的造船产业吧。” 朱由校看向陈奇瑜道:“天津想要保持对外开海通商,说来说去都绕不开海船,特别是大型海船,没有造船业支撑的海贸,注定是昙花一现的。” “陛下,当前在天津治下有四处官营造船厂,十七处私营造船厂。” 面对天子的询问,陈奇瑜没有任何的迟疑,边向天子讲明情况,边找出一副舆图,铺在短案上,便详细禀明情况,“天津治下的四处官营造船厂,围绕新营建的天津港、北塘、大沽等地兴建,眼下造船厂主体已悉数竣工。” “所招募的船匠有900余众,学徒超5000众,他们在少府下辖的船舶清吏司统筹下,加紧为天津水师、东江水师营造一批400料、500料、800料的战座船、巡座船、巡沙船、海苍船、苍山船等。” “不过800料海船仅在建4艘,且皆为战座船,在天津驻扎设衙的船舶清吏司,明确指出要先立足于现有造船技术,加紧为天津水师、东江水师增强海上力量。” “通过边造、边学、边增的三边策略,依托现有的海船订单,逐步完善造船配套产业构建,总结与精进现控造船技术,培养一批精通造船的船匠,在此期间船舶清吏司加紧搜集西洋造船技术,以达成陛下先前提到的东西结合的目标。” 真是一步慢,步步慢啊。 朱由校眉头微蹙,曾经大明的造船技术,绝对是冠绝寰宇的存在! 在郑和统领船队下西洋期间,就像500料、800料、1000料等各式海船,都是极为寻常的存在,而其中所辖最大宝船,在同时期根本就没有别的国家能建造出来,唯有大明可以建造! 可现在呢 大明现在想要增强海上力量,就必须重新再走一遍,要知道一支驰骋海疆的舰队,想要确保整体战力,战胜一切来犯之敌,靠的可不是同一类型的战船,那必然是需要各个类型的战船搭配着。 按着后世的标准换算,“一料”相当于0.33吨排水量,现在天津官营造船厂,能够建造的最大海船是800料,也就是264吨排水量,就这等规格的海上战船,千万别说什么驰骋远洋,能保障近海安稳就算烧高香了! 海军建设的难点众多,一个造船技术,一个航海技术,一个海炮技术,一个造船木材,特别是最后一项,别的都可以积攒经验,唯独造船需要的木材,要用到橡木、杉木、柚木等木材,可以找到不同规格的木材还好,无非是开采与运输嘛,可要是找不到啊,那不好意思,你想建都建造不出来。 大航海,不是随便哪个国家都能玩转的。 “那生产各式木料、铁料、漆料、绳索、船帆等产业工坊,都在天津筹建起来没有”朱由校收敛心神,看向陈奇瑜询问道。 “皆已筹建起来。” 陈奇瑜回道:“上述这些产业工坊,不仅能满足官营造船厂所需,还能供应给诸私营造船厂所需。” “而像用在各式海船上的铁料,是由天津第一冶炼厂提供,眼下以造船为主导产业,而形成的脱产工匠学徒,合计超过3万余众,这还没有包括一批女工,毕竟像纺织、绳索、船帆这类产业工坊,反倒是女眷更为精通。” 朱由校继续问道:“那女工的规模,眼下在天津有多少” “陛下问的是全部” 陈奇瑜没有急着回答。 朱由校点点头。 “据天津有司统计的,女工的规模合计有余众。” 陈奇瑜表情严肃道:“只是也因为有这等规模,使得在天津一直存在着一股不好的舆情风气,这是臣最担心的事情。” “朕想到了。” 朱由校似笑非笑道:“觉得女眷就该相夫教子,就该待在家里,像在天津那样抛头露面的劳作,会被说成不检点,可是她们皆靠自己的双手劳作,赚取能够养家的银子,凭什么要遭到这种指摘朕觉得这件事情,天津有司今后要强势些,不能坐看此事发展下去!” 在讲到这里时,朱由校的表情极其严肃,眼神是极其坚毅,陈奇瑜在听到这些时,便知晓天子的态度与意志,是何其的坚定与明确! 第409章 产业(2) 第410章产业(2) 第410章产业(2) 小农经济的一大标志即男耕女织、自给自足,只要满足这一基本需求,对于生产力的基本要求,就没有了更高的刺激,毕竟都够用了嘛,为何还要挖空心思提升生产力 不过恰恰也是因为这样吧,导致神州尽管出现过几次萌芽,但始终没有一次生根成长起来。 在天津治下的脱产女工,有一部分是遗孀群体,为了能让她们有尊严的活下去,这部分遗孀会被优先安排进官营诸厂。 恩养遗孀遗孤,绝非是朝廷定期给些能糊口的钱粮,一切就万事大吉了,人生说短很短,说长很长,这一路会遇到很多事,让这部分群体能自信的生活,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是朱由校要做到的! 这也是朱由校为何从最开始的时候,一定要将分散各地的遗孀遗孤,让他们离开故土,集中在北直隶治下各地皇庄的原因。 这绝非是面子工程。 一个是大明的礼教问题,一个是朱由校能够兼顾到,为了可以让这一特殊群体,能够拥有新的人生,哪怕耗费再多心思与钱粮,这一切也必须要做到。 因为他们值得!! 她们的丈夫,他们的父辈,为了大明战死沙场,流尽了鲜血,谁都可以忘记他们,唯独朝廷不能!! “陛下,官营造船厂的水准,代表着天津造船业的最高水平。” 陈奇瑜收敛心神,看向对坐的天子继续道:“而十七处私营造船厂,造船水准就参差不齐了,其中有十一处私营造船厂,乃是隶属于天津十三行的。” “该部分的造船厂规格最高,其中竣工的仅占了两处,剩下的九处是在此前与辽东往来的各项贸易中,天津十三行尝到甜头后,才分批在天津沿海筹建的,用的土地,是拿天津十三行所辖田亩置换的。” “在过去与辽东的往来中,份额最大的莫过于粮食、棉花、布匹、大豆等,而采买最多的属辽东总督府,其次是辽东巡抚府,如此规模的贸易往来,促成天津航运业的蓬勃发展,这也是刺激造船业发展的主要原因。” “看来当初在辽东查抄的那笔金银,朕没有让辽东有司解递进京,是正确的选择啊。”朱由校露出淡淡笑意道。 “天津十三行的主体,是在京的那帮勋贵不假,但在他们的身后,更准确的来讲,是他们门下,聚集着一批士绅商贾等群体。” “陛下说的没错。” 陈奇瑜点点头道:“最初十三行在天津筹设时,步伐是极为谨慎的,他们也怕最后没赚到银子,反倒赔进去很多。” “如果说跟辽东的贸易,让他们尝到甜头,那么最先赶赴天津的西班牙海商,就深深的刺激到他们,这也是他们加大造船比重的一项重要因素。” “而在此之后,陛下在京明确要重开榷关,虽说主要是走登莱沿海开赴辽东沿海,但天津也是能参与进来的,这一消息传至天津时,十三行的那些人都为之振奋。” 朱由校笑笑。 天下熙熙皆因利来,天下攘攘皆因利往。 这个道理不管在什么时候都适用。 天津十三行半数的银股,总价值是2600万两,尽管这其中有一部分,是用田产等抵充进来的,但这也是实实在在的资产啊。 想要让十三行在天津扎根,积极参与到对外开海通商中,为天津的整体发展蓄力谋势,就必须要叫他们见到实实在在的利益才行。 赔本的买卖,谁会干 “放心吧,他们今后会更振奋的。” 朱由校收敛笑意,看向陈奇瑜道:“与藩属朝鲜的海贸,朕已命有司推动了,若是顺利的话,很快大宗海贸就能促成,而且朝廷会在济州岛开设港口,用以震慑北上的西夷,还有加大对缉私的力度。” 当初跟那帮在京勋贵交谈时,就明确会增加朝鲜海贸,相较于粮食、布匹、棉花这些附加值低的产品,不管是辽东,亦或是朝鲜,都有一批附加值高的存在,像药材、皮草、高丽参等,这些产品要能贩卖进关,那能赚取的利润会很可观的。 与此同时,伴随着天津造船业的蓬勃发展,大规模的木材海运是不可逆的,这又是一项稳定财源! “要是这样的话,十三行在天津的发展会更进一步。” 陈奇瑜难掩激动道:“眼下天津的主体产业,是以造船为主的上下产业,这使得天津出现一批产业工坊,吸纳着众多的脱产群体。” “其次便是纺织产业,除了少府在津筹建的官营纺织诸厂,十三行也涉足该产业了,辽东对这类需求太大了,这也造成山东等地种植的棉花,都向天津涌进来,只是棉价对应也增加不少。” “这是不可避免的。” 朱由校双眼微眯道:“等到北直隶各地皆发展起来,这种现象会愈发的明显,甚至会打破北地诸省的格局。” 陈奇瑜点点头表示认可。 发展集约型手工制造业,绝非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体量和规模不断增加,围绕北直隶而产生的虹吸效应,会表现得愈发明显,到时各种原材料会涌进北直隶各地,庞大的破产群体会涌进北直隶各地。 这在神州漫长的岁月中,先前是从没有过的现象,所以朱由校不敢将步子迈的太大,独将集约型手工制作业,聚焦在皇权可以辐射影响到的北直隶,范围再大一些的话,那就很容易玩脱。 而刺激集约型手工制造业的发展,除了对内的种种调整外,对外的开海通商政策,必须要逐步扩大开,要能涉及到更多地域,要将生产出的东西倾销出去,或置换来原材料,或赚取大批金银,否则这一模式就很难维系下去。 只不过伴随着这一态势的发展,势必会加大南北矛盾,但是朱由校并不怕,想要彻掌东南的关键,就是要干掉一批特权群体,就是要将本属朝廷的一切全都夺取回来,这必然会出现鲜血横流!! 第410章 危机与展望 第411章危机与展望 第411章危机与展望 “陛下,其实在当前的天津,就出现不少苗头了。” 陈奇瑜犹豫刹那,还是决定将心中所虑之事,如实的禀明于天子,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所学所知,跟天津出现的一些变化,两者间存在很大偏差,陈奇瑜很难理解这种现象。 “说说看。” 朱由校表情严肃道。 “一个是粮,一个是地。” 陈奇瑜想了想,迎着朱由校的注视,语气正色道:“陛下也都清楚,在天津治下不止有脱产的工匠学徒,还存有大批以工代赈的群体,前者中的较大一部分群体,是从后者表现优异里挑选出的,继而分流安置进官营诸厂。” “但是后者的规模更大,他们被分置在天津明确的诸多大工下,如天津水利整饬,海河水系天津区域,天津卫城建设等,按着以劳代赈的诸级划分,说起来,他们付出的劳作也很辛苦,但是换来的成果却很低廉。” “尽管有司一直在调控此事,但是不乏一些别有用心之辈,暗地里挑拨这种矛盾,从而导致一部分人心生怨气,而这股怨气不止体现在后者身上,甚至前者也有。” 朱由校没有急着说什么,而是继续听陈奇瑜讲述。 “而在同一背景下,天津有司还在干另一件事,即开垦天津治下荒地,将其逐步纳归进官田范畴下。” 陈奇瑜继续说道:“按着陛下当初的旨意,这部分纳归进官田范畴的土地,今后会用来分流安置以工代赈的群体,即采取与皇庄税额一样的力度,确保这部分群体过去的付出,不会不得到相应的保障。” “可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天津治下的粮价相较半年前,已抬升了近3成,这还是有便民社售卖平价粮的缘故,如此还没算上少府在津所辖诸产业工坊,这部分粮食供应由少府有司兜底解决。” “而天津地价就更夸张了,短短不到半年时间,天津最普通的旱田,就赶得上通州地价了,甚至上等水浇地的价格,还超过通州的地价,由此也导致天津的私田买卖,变得日益活跃起来。” “看来有人想在背后浑水摸鱼啊。” 朱由校露出淡淡笑意,“天津开海通商才多久,朕拿内帑直拨银放水养鱼,想给天津培养更浑厚的根底,可现在却出现撒网杀鱼的现象。” “这就是臣最担心的。” 陈奇瑜正色道:“等到那批以工代赈的群体,悉数完成在诸多大工的劳作,那他们的去向就两处,一个是进产业工坊做脱产工匠学徒,一个是租赁官田种植粮食,可伴随着天津的发展,必然会衍生一个新的矛盾,即工与农的待遇悬殊。” “可是问题的关键,是他们皆属于底层群体,是凭借劳作换取财富的,明明是该相互帮持的对象,但是被藏在幕后的权贵士绅商贾等群体,背地里不断地挑拨关系,暂不说天津治下的秩序会怎样,就说这两类群体的矛盾真被不断放大,势必会冲击天津所辖产业工坊的正常发展,甚至严重的话会让天津所辖官田悉数荒废。” “明明进产业工坊能赚的更多,为何还要辛苦的去种地去产业工坊劳作,除了要缴一个人丁税,像田赋等税都不用交,名下连土地都没有,以什么名义去缴税” “但是天津的产业工坊,能够容纳的脱产群体是有限的,一个是发展在这里摆着,一个是粮食供给不允许,可真要出现大规模的脱产潮涌,臣想到很多难以解决的棘手问题。” “一个是粮价会被哄抬,一个是用工月钱会降低,一个是官田荒废会被别有用心之辈逼着卖,一个是天津秩序会崩坏,一旦上述诸多问题悉数出现,那天津对外开海的政策必然搁浅,更严重的是会加剧中枢矛盾,甚至是中枢与地方的割裂!” 这是用心去想了。 也是在用心去做。 朱由校心底生出感慨,像陈奇瑜所讲的这些,他先前都有考虑过,这是一种发展的必然规律。 资本一旦瞄准能得到好处的领域,他们可不会管自己做的事情,会给地方造成什么影响或动乱,他们在意的是收割财富,将财富收割进自己的腰包后,大不了就离开呗,前去别的地方继续复刻。 可是站在朝廷的角度,却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卿家能对朕讲这些,朕很欣慰。” 朱由校收敛心神,流露出赞许的神情,看向陈奇瑜说道:“这些问题不能得到有效的解决,哪怕今后来天津的西夷群体再多,亦或别的海商群体再多,不出三五载,天津必将经历一场大乱。” “朕可以明确的告诉卿家,这是天津有别于现有体制所致的,想要解决这些问题,天津就必须要持续的变。” “至于该怎样变,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但朕现在却能明确表态一点,天津三卫的基调已经不够了,天津要撤卫设府了,且不隶属于北直隶,而直归中枢管辖。” “原本朕打算等到明年,再将此事明确下来,但现在看来,此事现在就要明确了,就叫直隶天津府。” 直隶天津府! 陈奇瑜心下一惊,在大明不是没有直隶的地方有司,但皆是直隶州,其品级与府是相同的,归一省直属,但是以某某直隶州来命名。 与此同时,为了加强地方统治吧,还会设分巡道,守备道,兵备道,巡海道等,只是这些在朱由校的眼里,地方行政太混乱了,职权划分太模糊了。 而朱由校提出的直隶前缀,则代表超然的地位与职权,直隶天津府仅是一个开始,今后还会设别的直隶府,这是为了给予更大空间,确保这些特殊地域能更好发展起来。 “此事由朕来办。” 见陈奇瑜这样,朱由校继续道:“直隶天津府的特设,朕会将武清、宝坻、香河、东安、永清、静海等县,悉数都纳归进直隶天津府统辖,他们不是想浑水摸鱼啊,那朕就扩大天津范畴,看他们能不能吃下!!” “这几日卿家先留在京城,参加少府要召开的御前廷议,有不少事情,需要卿家也了解情况。” “!!!” 陈奇瑜彻底震惊了,他怎样都没有想到,天子会用这种方式,来着手解决天津眼下及以后面临的问题。 可真要这样做,不管天津会变好变坏,但是在此时此刻,此等消息一旦传扬出去,那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毕竟大明从没有过这种先例啊! 何况那样的天津真要发展起来,对于朝廷而言究竟是好是坏呢万一出现尾大不掉的情况,朝廷该如何解决呢说到底天津是京城京畿的门户啊! 第411章 本质 第412章本质 第412章本质 深夜下的乾清宫,依旧是灯火通明。 跟陈奇瑜的那番交谈结束,朱由校的心情不是特别好,尽管天津的种种发展,都在朝好的趋势倾斜。 倘若能够打通与藩属朝鲜的海贸,围绕天津、登莱构建的北方海贸体系,就能带动北直隶的发展,可是藏在背后的隐患与暗涌,也超出了朱由校的预期,似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操控着…… “眼下华汇银号在天津的分号,合计揽储有多少银子各式放贷有多少” 东暖阁内,朱由校坐在宝座上,看着被临时召进宫的王升,偌大的东暖阁,眼下再无旁人。 坐在锦凳上的王升,心情显得有些紧张,毫无征兆下天子将他急召进宫,直觉告诉王升定有大事! “禀陛下,截止到上月底,仅在天津的分号,揽储的银子超400万两,各式放贷的规模达300万两。” 王升从锦凳上起身,抬手作揖道:“此外为在顺德、广平、大名等府开设分号,仅天津分号便拆解出80万两,用于上述分号做储备金银,像过去购进的少府债券,天津十三行银股等,皆挂在在京总号名下。” “也就是说,眼下在天津的分号,压箱底的银子就剩20万两”朱由校眉头微蹙,看向王升道。 “是的。” 王升点点头道:“不过天津的情况,跟其他地方的分号不同,在最近两个月间,进分号的储银便达200多万两,且这种趋势还在保持中。” “在天津的分号掌柜,预判这种苗头跟天津开海有关,特别是西夷北上后,该幅度表现得更明显。” “加上拆解出的80万两银子,要限期3月内归还天津分号,所以即便是真的出现到期兑付的情况,天津分号也没有太大压力。” 不对。 不对! 朱由校敏锐的觉察到不对劲儿,哪怕在此之前,内帑直拨给天津很多银子,十三行也在天津扎根,但是这个揽储的幅度太夸张了。 朱由校不否认在大明治下,存在着规模不小的金银,但那是分散在全国各地啊,仅天津一处,刨除掉那些在市面流通的银子,如何能储蓄进这么多银子,况且这批储蓄的银子,多数还被华汇银号放贷出去。 难怪天津的粮价会增长这么快。 难怪天津的地价会增长这么快。 除了跟天津治下的脱产群体增多有关外,这也与大批金银涌进天津有关,况且涌进的这股势头,还表现得格外强势。 “大宗的储蓄银有多少” 想到这里的朱由校,看向王升说道。 “估算下来占了近六成吧。” 王升沉思刹那,讲出他知晓的情况,“尽管在天津治下兴建起诸多的产业工坊,也出现大批的脱产工匠学徒,但是他们多数是过去的破产群体,除去要吃穿用度外,不少选择在天津卫城,甚至是一些卫所村落购置房产。” “在天津分号的借贷中,就有一项是针对官营诸厂的工匠,由所在工坊作保,按月偿还本息的贷款,这个比重占到总放贷的两成,也就是60万两。” “不过陛下,说到天津分号的事情,最近分号在细查一桩奇怪的事情,有不少东南口音的人,来华汇银号储蓄银子,只是此事要悄悄的摸查,所以尚未向御前呈报,但是却也查到一个人,似与魏国公府有关系。” 南京勋贵 朱由校的眸中掠过一道精芒。 “而且最奇怪的是,那人似毫无顾忌,在天津时曾多次拜访十三行。” 王升流露出几分疑惑,“而从便民社这边,臣还得知一桩事情,十三行下辖的粮行,运抵辽东的大宗粮食,多是来自东南诸省,只不过他们走的不是海运,而是漕运。” “因为北直隶的粮食需求持续增加,便民社在湖广、两淮等地进购不少粮食,可唯独东南诸省的粮食,却总是难以购到大宗份额,都是些零零碎碎的小单,错非有琉璃、香皂、香水这些稳定进项,恐在粮食这一项,便民社的亏空会很大。” 有人想玩火啊! 朱由校表情严肃起来。 “那在过去这段时间,是否有人打听便民社或者直接找到你呢”朱由校想了想,看向王升询问道。 “有,还不少。” 王升点点头道:“特别是天津的十三行,想跟臣达成某种协定,看能否增加对琉璃、香皂等物的份额,甚至有几位在京勋贵,还多次宴请臣。” 果然啊!! 朱由校坚定了心中所想,在此前较长时间内,他的精力与注意皆放在别处,对天津治下也好,对华汇银号也好,对便民社也罢,关注的相对少一些,毕竟他安置的这批人,还是值得信赖的。 就像便民社购进粮食,以平价在北直隶各地售卖,尽管是赚不到银子,甚至会赔不少银子。 但是朱由校将琉璃、香皂、香水等物,都交由便民社进行生产与售卖,这部分的利润不仅能补上购粮亏空,还能叫便民社赚上不少。 更别提便民社还有不少业务往来。 “从今日起,华汇银号要提高警觉,国舅要给朕盯牢了。” 想到这里的朱由校,伸手对王升说道:“要严防出现大规模的挤兑风潮,有人盯上华汇银号了,还有手里的那帮监察者,还撒出去好好盯着了,看看内部是否有吃里扒外者,所有人都要给朕严查!” “!!” 王升心下一惊,他怎样都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敢盯上华汇银号,这银号的利润是暴利不假,但也不看看是谁执掌的。 可王升转念一想,却也知道,眼下在市面上,尽管有人知晓华汇银号背后的人是他王升,但却没有人知晓,真正控制华汇银号的是谁,即便是知晓也不敢想这方面去想。 只是王升想的还是太小了。 藏在背后的那帮人,盯着的不止是一个华汇银号,而是整个天津,他们想将财富都给榨取干净,待到此事做好后,即便天津乱掉了,那跟他们也没有任何关系,毕竟这天津是朝廷的,又不是他们的…… 第412章 少府会议(1) 第413章少府会议(1) 第413章少府会议(1) 在大明有太多的事情,绝非单独存在的,而是串在一起的,或许从表面来看,是一个窟窿接一个窟窿,可实际上呢在看不见的地方,却连着错综复杂的线,哪怕你将几个窟窿给堵上,栽种上新的树,可在你不留神的时候,便会有线去掘土挖根了,没法子啊,谁叫你填的土太肥沃了呢 一场大雪悄无声息的降临。 天地间似被披上一层银装。 呼啸寒风袭来,让无数雪花飞舞,那风是真冷,吹在人脸上,就像刀扎一样,忍不住打起哆嗦。 置于雪中的紫禁城,映射出道道金光,琉璃瓦显得是那样刺眼,而丹红的宫墙在此刻分外红艳。 咯吱 穿着青袍补服的陈奇瑜,走在这满是雪的道上,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午门城楼,那略显消瘦的面庞,却流露出几分复杂神色。 在京待了数日,这场以少府为主的御前廷议,终于是要召开了,尽管待在京城,但陈奇瑜的心却牵挂着天津。 那里有太多让他关心的事情。 京城的雪连下数日,天津下了没有 若是下了,在天津治下的诸多大工,聚集的众多以工代赈的群体,有司是否进行御寒措施 在天津兵备道的位置上,做了快一载时间了,陈奇瑜早已忘记他最初接任此职时,心底是带着顾虑与担忧的,现在陈奇瑜的内心深处,是想着如何能叫天津变得更好,毕竟天津有今日之变化,他陈奇瑜付出太多心血了。 而在思虑这些时,陈奇瑜不知不觉间赶来乾清宫,这一路从午门进,途径数道关卡,甚至是进乾清门,陈奇瑜都没接受任何盘查,这让不少等候排队的少府诸官,流露出羡慕的神情。 无他。 在陈奇瑜的腰间,别着一块特制令牌,其特殊性,早就让陈奇瑜的容貌特征,在皇家近卫都督府记档了。 此特制令牌颁发出去的很少,但每一位佩此令牌者,可一路畅通无阻的直入乾清宫,此等殊荣绝非谁都能有的。 “臣陈奇瑜拜见陛下!” 被内廷太监引进东暖阁,见到伏案忙碌的天子,陈奇瑜作揖拜道。 “来了” 朱由校头也没抬,便道:“先坐吧,朕将这几封奏疏批了。” “臣遵旨。” 陈奇瑜作揖再拜。 也是在此时,陈奇瑜才瞧见两道熟悉的身影,就见朱聿键正半蹲着,在整理一摞厚厚卷宗,而朱由检呢,则在旁归拢放置,这让陈奇瑜是行礼也不是,不行礼也不是。 在此等形势下,乾清宫太监刘若愚却捧着盏茶,脸上露出淡淡笑意朝陈奇瑜走来。 天子对五殿下和长寿殿下是真好啊。 在刘若愚的示意下,陈奇瑜这才接过那盏茶,坐到早就摆放好的锦凳上,心底却生出了感慨。 说起来,朱由检、朱聿键被养在宫里,不是没有人提出异议,甚至提出要选大儒教授他们,但是无一例外,全都被朱由校留中了。 开玩笑。 就一帮酸儒教的东西,能给朱由检、朱聿键教成什么样,朱由校用脚指头都能想到,插手皇室教育,哪凉快哪待着去! 这大明想拯救回来,要变的地方太多。 任何一环,朱由校都绝不允许出差池。 更何况是他寄予厚望的海外移藩,朱由检、朱聿键二人,那可是朱由校今后要竖起的两杆旗帜!! “呼…终于处置完了。” 不知过了多久,朱由校将御笔放下,活动着发僵的脖子,露出淡淡笑意道:“卿家等久了吧” 而在此时,陈奇瑜早已起身。 “走,陪朕去乾清宫正殿。” 朱由校却撩袍起身,伸手对陈奇瑜道:“这场御前廷议召开时,期间若是有任何觉得有问题的,卿家可放心大胆的讲,这等规格的御前廷议,是少府从特设以来,朕首次向少府提出的。” “臣遵旨!” 陈奇瑜忙作揖应道。 皇兄/陛下很看重这位贤臣啊。 而此刻起身的朱由检、朱聿键二人,在听到这些话后,看向陈奇瑜的眼神都变了,毕竟他们能参加这场廷议,但只能听,一句话都不能讲,而且他们不能跟着天子一起,从乾清宫正殿门走去,要去侧门悄无声息的进,而且只能待在一处不起眼的屏风里。 “两位殿下,随奴婢到这边来。” 在陈奇瑜跟随天子脚步,准备离开东暖阁之际,刘若愚则低首朝朱由检他们走来,微微低首道。 嗯 听到此言的陈奇瑜,下意识看向朱由检他们,心底难免生疑,难道两位殿下不跟着天子一起去吗 据陈奇瑜知晓的情况,涉及一些针对性的场合,天子都会带着他们的,至于为何这样,陈奇瑜猜到了。 但是陈奇瑜不知道的是,在天子的心里还藏着海外移藩的大计! “拜见陛下!” “拜见皇爷!” 随着道道行礼声响起,陈奇瑜这才回过神来,在殿外候着的诸大汉将军,诸太监宦官,此刻皆作揖拜道。 而穿着团龙袍的朱由校,则表情严肃的昂首前行,眼下他的心思,全都放在少府的这场廷议上。 少府筹设之际,内帑拨的银子数不胜数,要落实的谋划部署众多,眼下已是十一月初,转眼天启元年就该过去了。 朱由校要弄清楚少府有司,在过去这些时日内,究竟将诸多谋划部署落实的怎样,这不是能随便糊弄了事的! “臣等拜见陛下!!” 当朱由校走进大殿的那刻,聚在正殿内的少府诸官,无不是面朝天子作揖拜道,声音之大,令随驾的陈奇瑜都生出惊意。 何时起,少府竟有这么多的职官了 作为总揽宫廷事务的衙署,少府跟外朝有司是两个体系,少府职官的官俸等,皆是由内帑直接拨发,也恰恰是这样吧,使得外朝有司根本管不到少府,只要内帑可以解决这部分开支,朱由校这位大明皇帝,想特擢多少少府职官,就可以特擢多少,这也注定了少府的规模小不了!! 第413章 少府会议(2) 第414章少府会议(2) 第414章少府会议(2) 乾清宫召开的这场御前廷议,以内阁为首的外朝有司毫不知情,少府制定与推动的诸多谋划部署,皆是围绕北直隶而转的,对外名义是督办宫廷事务,所以外朝有司根本无权插手或干涉。 这就是朱由校想要促成的结果。 既然从明初传承的那套体制,表现出极强的腐败堕落、办事效率低下、以权谋私、徇私舞弊等特性,那就紧密围绕皇室产业,再造一套办事效率高、清正廉洁的新兴文官群体,制定出明确的奖惩措施,以达成他想要促成的谋划。 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是给内廷的太监宦官群体去权,暂时性保留厂卫特权,赋予他们监察职权,形成一种极为微妙的平衡关系,保证这些体系皆能围绕他的意志而动。 这场少府会议恐要聊的很多啊。 随同天子一起进殿后,陈奇瑜找处角落站定,环视殿内所聚少府诸官,心底却生出了感慨。 直觉告诉陈奇瑜,接下来听到的种种,必将会对他有极大震动! “启奏陛下!” 在陈奇瑜思量之际,少府高层之一,孙国桢从朝班中走出,手持朝笏作揖拜道:“截止到十月底,以少府之名对外颁售债券,以直隶各地皇庄田亩为锚定,一期二期债券合计揽银2130万两。” “跟预期的情况存有偏差,二期债券颁售存有后继乏力的现象,目前债券清吏司在加紧解决此事。” “而通过全盘的核算,上述揽银所得一期二期债券银,华汇银号占300万两,据华汇银号通禀,上述银皆为本股储银,天津十三行占350万两,该部分多为五年期债券,疑似东南诸省各系占500万两,该部分也多为五年期债券,以上为少府债券的大额群体,合计是1150万两。” “而剩下的980万两,有近2成为直隶各地所购,剩余则为小额散户购置,以一年期、三年期为主,按着当前的配比情况,到明岁一年期到付时,少府兑付压力不大,能全额兑付本息银。” 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校,听完孙国桢所禀情况,向前探探身道:“一期二期颁售的债券总额,若朕没有记错的话是3000万两,到现在还没有全部颁售完,看起来受朝局的影响很大嘛。” “禀陛下,不止是这一因素。” 孙国桢回道:“这也与华汇银号扩张有关,除此之外,河南、两淮等地河政存在大的问题,西缉事厂先于少府颁售一批治河债券,尽管这笔银子,最后都用到治河上,但上述地区的粮价等出现不小增幅,所以少府去上述诸地颁售时,难免会遭到遇冷的情况。” “而最大的一项因素,是天津开海通商以来,存有大批群体涌进的趋势,按着少府有司的推测,恐有大批的金银,没有存进华汇银号,也没有参与购置债券中,只是对这些人想干什么,少府有司还没有预判出来。” 孙国桢讲的这些话,陈奇瑜在听到以后,心底立时生出很强的警觉,原本他还震惊于少府颁售债券,居然能够揽银2130万两,可是在提到天津时,陈奇瑜便发现事情没有那样简单。 “继续。” 反倒是朱由校却毫不在意。 从他特设少府开始,朱由校就明白一个道理,他想要做的事情,过程必然是曲折而艰辛的。 特别是集约型手工制造业,想要在北直隶这片宝地扎根发芽,不说别的,单是东南诸省的那帮既得利益派,就绝不可能坐视不管的。 别以为大明交通不便,就不存在行业打压的情况。 事实上,东南诸省能够始终保持富庶,能够作为大明表面的赋税重地,这背后掺杂的因素太多了。 或许在东南诸省中,那批顶流的阶层群体,会出现更新迭代的现象,但是旧有的衰败,新兴的崛起,不代表着把持的利益,就会跟着泯灭掉,新旧这一概念,不能按着常理去进行定义。 真要概述的话,那就是屠龙勇士终成恶龙!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不是谁都能始终保持那份初心的,拿初心跟人性比较,这是何其可笑的。 “启奏陛下!” 卢观象紧跟着从朝班中走出,持朝笏作揖拜道:“截止到十月底,以少府为主促成的大工,有海河水系整饬,发展中枢直辖军工,诸园区制造官局,泛京畿轻工产业,泛京畿重工产业,发展船舶制造,少府直辖粮储等诸多大工。” “上述明确的诸多大工,分布在北直隶下辖各府县,此外还涉及到辽东、山东等沿海地带,这部分皆以船舶制造相关,少部分与天津相关,而涉及到天津的主要是轻工产业,目的是为安置部分遗孀。” “而上述推进的诸多大工前后拨发内帑银超2500万两,聚集北直隶、辽东、山东、河南、山西、陕西等籍破产群体,合计超过400万众,且这一趋势上扬很明显,如若少府不加以缩减,恐到明年压力会很大,这不止是内帑银的压力,更主要的是粮食供给压力!” “即便等到明年,以诸园区制造官局,泛京畿轻工产业,泛京畿重工产业,发展船舶制造皆能悉数竣工并投产,可如此庞大的脱产群体,能够在各领域产业安心生产,如何进行变现就成了大问题。” “虽说天津开海通商,已有西夷北上通商,但是他们的需求多集中于茶叶、瓷器、丝绸、蔗糖等紧俏品,而跟藩属朝鲜使团的洽谈,他们的意思是仅限于互通有无,至于在济州岛设港一事……” 这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啊。 坐在龙以上的朱由校,听着卢观象所讲述的情况,眉头微蹙起来,在小农经济为主的大明,想要搞好集约型手工制造业,且面临严峻的阶级矛盾,再加上土地兼并严重,灾害频生的大背景,这根本就没有经验能摸,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毕竟大明的国本是封建专制皇权,这与欧罗巴大陆的封建概述,根本就不是一个性质,两者是不能混为一谈的! 第414章 少府会议(3) 第415章少府会议(3) 第415章少府会议(3) “这不太对啊,为何听卢观象所言,感觉少府快支撑不下去了” 乾清宫正殿的某处屏风后,朱由检眉头紧皱,低声道:“先前少府呈递的奏报,皇兄让我们看过一部分,就兴起的那些大工,可切实让众多失去土地的群体,得以凭借自身劳作,换取到能养活全家的钱粮啊。” “道理是道理,现实是现实。” 朱聿键却表情严肃道:“从表面上来看,少府财政,不,更准确的来讲是内帑财政,其实并不缺少银子,可当下的问题,是少府兴起的诸多大工,招揽到太多的破产群体,这在大明先前是从没有过的。” “少府兴起的大工,根基是分级的以工代赈,最低级别的凭劳作果腹,不给他们发放额外的钱粮,但是想要确保积极性,就要让破产群体看到希望,这便有了二级,三级等晋升模式,如此少府就要额外开支钱粮。” “其实卢观象想向陛下表明的,是缩小初级的破产群体规模,先立足于当下,叫现有规模分流安置好,毕竟破产群体进行脱产,在各处大工辛勤劳作,是能赚到钱粮,但他们不生产粮食啊。” 朱由检眉头紧蹙起来。 对于朱聿键讲的这些,他先前就听自家皇兄讲过,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领域,涉及生产力关系、货币属性、农业发展等诸多分类,可是书本上学到的东西,跟现实却又呈现较大的差异性。 “造币清吏司!” 在朱由检思虑之际,殿内响起朱由校的声音,朝班中站着的刘效祖,快步从朝班中走至御前。 “臣在!” 刘效祖持朝笏作揖拜道。 “眼下新制货币研制的怎样了” 朱由校皱眉道。 “禀陛下。” 刘效祖如实禀道:“截止到现在,造币清吏司合计铸七套钱范,试铸金、银、铜各款新制货币,经水浸、火烧、磨损等十余道检验工序,尚没有一款新制货币,全部通过检验工序。” “新制货币的配比,至今没有找到最合适的,当前我造币清吏司还在加紧研制,同时对量产工序进行改进……” 说着,说着,刘效祖感到极大的压力。 “要快!!” 朱由校皱眉道:“聚拢各地的破产群体,将他们安置到各处大工,这一政策少府必须严格落实下去,朝廷不管他们,那他们的下场就是饿死!” “眼下存在的问题,一个是粮,一个是钱,至于土地,那皆是内廷所辖皇庄田产,粮食的问题朕设法解决,但是钱必须要你们做好。” “朕还是那句话,少府干的事情,是大明先前从没有过的事情,如何解决破产群体的生存问题,是朝廷必须要考虑的。” “要是不能解决这一问题,那他们被逼上绝境,结果只有一个,就是聚众反抗朝廷,别觉得地方上的那些群体,一个个都是好的,榨干这帮底层群体,他们的手段,是你们难以想象的!!” 这下,聚集在大殿内的少府诸官,有一个算一个皆低下脑袋,他们很清楚天子讲的这些是何意。 “陛下。” 在这等形势下,一直在聆听的陈奇瑜,却从朝班中走出,朝御前作揖拜道:“臣有个疑惑,少府所辖造币清吏司,铸造的新制货币,是否跟通宝制钱有关” 这下,很多道目光汇聚过来。 “与通宝制钱无关,这是一项关系大明根本的税政。” 朱由校撩撩袍袖,看向陈奇瑜道:“眼下涉及铸币一事,在朕看来职权太分散,也太混淆,特别是地方铸币,跟中枢所知完全对不上数,这是一个极为严峻的问题,更别提民间私铸问题,一直都屡禁不止。” “新制货币,要逐步从银本位向金本位倾斜,而全新的货币制度,将彻底收回地方的铸币权,统一由中枢进行制造。”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增加金银两款币制,将会增强货币的流通性,而朝廷能通过对外发行新币,得到一项持续不断地财源,即铸币税!” “陛下,此事牵扯重大,断不可轻易实施啊。” 陈奇瑜听到这里,当即作揖拜道:“众所周知,大明境内的金银铜等储备匮乏,若是更改制钱,将以银为主,改为金为主,只怕……” “这点陈兵道无需担忧。” 而在这等态势下,刘效祖出言解释道:“新制货币即便研制铸造出来,也会先以北直隶为试行点,以少府直辖的诸多产业工坊,再算上京城京畿各地的驻防军队为主体,分批发放这批货币。” “与此同时,少府颁售的那批债券,若是能赶上新制货币,到期债券银对付本息,也将以新制货币兑付。” “那新制货币的价值,如何能确保不贬值” 陈奇瑜皱眉看向刘效祖,“如果民间不认可新制货币,是会引起大麻烦的,大明宝钞造成的严重影响,就是前车之鉴啊。” 真敢说啊! 殿内聚集的少府诸官,在听到陈奇瑜所讲,不少脸色都变了,说起来对新制货币一事,少府不少人是有顾虑的。 但是这件事情吧,是天子明确下来的,尽管也呈递不少奏疏,可此事终究没有继续下去。 而在这场御前廷议中,作为旁观者的陈奇瑜,却当众点出了问题。 “这点朕还是有信心的。” 在此等情况下,朱由校露出淡淡笑意,看向陈奇瑜道:“等这场御前廷议结束后,朕会让有司将相应奏疏与卷宗,悉数调阅给卿家。” “继续,军备清吏司。” “臣在!” 陈奇瑜见天子这样,尽管他心底还有很多想说,可眼下的场合,不能因为他提出的担忧就停止,看着从朝班中走出的宋应星,陈奇瑜强压住想问的问题,退到了朝班中,只是在这期间,依旧有不少人的目光,聚焦在陈奇瑜的身上。 “眼下水泥研制的怎样了” “启奏陛下,截止到十月底,军备清吏司下辖工坊,已研制出两款水泥,一种是利于防水性强的……” 眼下少府干的很多事情,随便拎出来一项,都会在保守的大明掀起轩然大波,新旧思想的碰撞,不是短期内就能见到成效的,在这一过程中,必然会产生很多冲突,就像陈奇瑜的表现一样。 这还是有部分少府机密,朱由校谴人送至天津,让陈奇瑜能够知晓的,可即便是这样一种情况,当一些超出大明能接受的事务,出现在视线之内时,就在所难免的会提出各种问题,而心底的担忧与顾虑那就更加不用提了,这就是现实…… 第415章 少府会议(4) 第416章少府会议(4) 第416章少府会议(4) “宋侍郎,你军备清吏司所研水泥,何时能够投入量产” 宋应星介绍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讲完,少府治河侍郎李若星,就按奈不住性子,从朝班中走了出来,“眼下治河清吏司勘探各处,明确要建造的水库就有71处,其中大型水库27座,用以抗旱的有7座,防洪11座,蓄水9座,而中小型水库分散就更广了,这是海河水系的一期工程,仅上述提到的这些,尚不包括引水灌溉渠、排水泄洪渠、排水灌溉渠等水渠建设。” “依靠夯筑、砌石等旧式建筑,不仅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关键是建成的库渠等水利设施参差不齐,时下对我治河清吏司而言,迫切需要的就是陛下先前提到的这种混凝土浇筑……” “宋侍郎,这点我交通清吏司也需要。” 被晒黑很多的阎应元,紧跟着从朝班中走出,“在过去的数月间,交通清吏司勘探定下四条往返驰道,以京城作为起点,一条直通山海关下,一条直通天津,一条直通宣府镇,一条直通保定府,如此尚不包括泛京城直道规划。” “当前我交通清吏司控辖的以工代赈群体,规模就有余众劳壮,他们分散于顺天、保定、永平、宣府等地,一天口粮就是近1400石,四条往返驰道的基础路基是在加紧铺设中,但是这四条往返驰道,是遵循陛下的旨意,要浇筑混凝土路面的。” “要是军备清吏司所产水泥,不能确保我交通清吏司的需求,这前后浪费到的钱粮将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啊!” “没错!” 李若星点点头应道:“我治河清吏司的情况,要比交通清吏司的更复杂,若是存在大批量返工营建,那么这前后浪费掉的钱粮,足够支撑海河水利二期工程的前期筹备了,这点你军备清吏司要重视起来啊,陛下的内帑银不能无端被浪费啊!!” “两位,先听本官讲一句。” 听到阎应元、李若星所讲,宋应星顿感阵阵压力,“煅烧水泥比你们要想的要复杂,特别是原材料,需要用到石灰石、砂岩、粘土等各种原料,眼下军备清吏司已委托矿务清吏司,在积极地勘探这些矿藏,我军备清吏司能够保证的,在天启二年会逐步满足伱们两司的需求……” 天子在少府铺设起的摊子,比预想中的要大很多啊。 站在朝班中的陈奇瑜,在听到李若星他们所讲,表情变得很是严肃,对于水泥这一新兴产物,陈奇瑜是知晓的。 像治河清吏司负责的海河水系,像交通清吏司负责的驰道建设,就与天津存在着很深的牵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浪费,涉及该部分的机密,少府有司的卷宗和案牍,都派到天津供陈奇瑜了解。 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校,见到眼前这一幕,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满,而是静静听着李若星他们所讲。 万事开头难。 难在何处 难就难在很多产业要从头开始摸索,包括前期研制、生产工序、产品标准等,都需要制定一套标准。 朱由校恰恰是知晓这一点,所以将不少构想提前讲明,叫负责这些领域的主官,一个个都知道要干什么,让他们彼此间都绷紧一根弦,把压力有效的向下传递,而不是什么担子都由他一人扛着。 就像卢观象委婉的想要提出,能否减少吸纳以工代赈的破产群体,其根本原因就在于粮食调配。 大明没有拥有后世四通八达的交通条件,想要运输一批粮食,这期间是存在损耗的,毕竟负责押运的群体,你不可能叫他们饿着肚子运吧 还有就是货币! 随着诸多的产业谋划,逐步在北直隶各地建设起来,这批庞大的脱产群体,就只能依托劳动换取报酬,他们是没有土地的,他们想过上好的生活,是需要用赚取的钱财,来直接变现的。 可是独靠一个内帑,对外还颁售众多债券,如果内帑财政支撑不下去,造成的后果将难以想象。 不说别的。 北直隶治下出现暴动,是不可避免的。 严重的话,大明社稷将遭受重创,甚至是直接被掀翻掉! 所以新制货币的优势,便在无形中体现出来了。 财富的体现,终究是靠劳动创造的。 金本位,只是大明财政的一个过渡,靠金本位去维系庞大的税政体系,在所难免会出现各种问题。 但是铸造并发行新制货币,能够让朱由校得到一个稳定财源,铸币税的征收,体现出一个主权王朝的财政实力!! “聊完了没有” 想到这里的朱由校,见李若星几人不再探讨,便开口道:“聊完了,那就继续。” 这场以少府为主的御前廷议,绝非是以他为主导,朱由校要通过这次廷议,让少府所辖有司职官,既能知晓他们各自的任务与担子,也能知晓其他衙署的任务与担子,叫他们对少府整体布局有一个清晰认知! “水泥量产一事,必须要加紧。” 朱由校撩撩袍袖,表情严肃道:“这不止牵扯到水利与驰道,还牵扯到船舶清吏司,王卿家,眼下还在辽东,涉及天津的造船业,眼下算梳理好了,但辽东诸沿海地带的造船业,还处在混乱阶段。” 宋应星听闻此言,眉头微蹙起来,是啊,只一个水泥产业,就牵绊住少府太多的谋划与部署了。 其实还不止船舶清吏司,他所辖的军备清吏司,诸多的分属产业工坊扩建,包括诸园区制造官局,泛京畿轻工产业,泛京畿重工产业等,都是需要水泥的,而且规模还不小,尽管天子没有提,但是清楚水泥特性的宋应星,却很清楚这里面的关系。 “……围绕北直隶各府县,构建起的集约型手工制造业,归根到底,是需要向外进行倾销的,如此才能确保少府凝聚的群体,可以分批得到安置,让他们能够凭借劳作,来赚取养活一家的报酬!!” 在这场御前廷议中,朱由校反复强调了这一核心观点,这也让在场的少府诸官,充分了解到天子的意志! 第416章 一掷千金 第417章一掷千金 第417章一掷千金 “皇兄,喝盏茶吧。” “放那儿吧。” 西苑。 崇智殿。 倚着躺椅的朱由校,盖着薄薄的褥子,面庞看起来略显憔悴,端着茶盏的朱由检,见自家皇兄闭目养神,脸上流露出一抹担忧。 针对少府的这场御前廷议,前前后后开了五日,辰时三刻召开,戌时七刻结束,中间除了吃顿午膳,剩下的时间就是奏对。 除了在首日是少府诸司汇报总结,剩下几日讲的诸多内容,都是针对天启二年要落实的谋划,甚至针对这些谋划,还强调若遭遇灾情,若遭遇战事,若遭遇变故,少府有司当如何稳定住局势。 “皇兄,您实在太累了。” 朱由检放下茶盏,撩袍坐到一旁锦凳上,“您先前不是说过,做事要劳逸结合,万事莫要贪多,即便这场廷议很重要,您完全能多开几日,没必要这样紧凑的召开。” “真要那样的话,只怕外朝有司就该吵翻天了。” 朱由校缓缓睁开眼眸,露出一抹笑意道:“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少府的大批职官被朕召进宫,召开这场御前廷议,即便外朝有司不知道实况,但前前后后五日没有离宫,开完廷议便去西苑暂住,你觉得有些人会不多想吗” 嗯。 从这场御前廷议正式召开,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节省时间,每当廷议暂时结束后,以孙国桢、卢观象为首的少府诸官,便会在内廷太监的引领下,前去西苑的殿宇群休息。 西苑,不止是皇家园林,内部区划是很完善的,这其中就有外臣休息的区域。 而每当孙国桢、卢观象他们,赶回到西苑休息的地方,简单吃几口晚膳后,便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探讨当日所讲的诸多内容。 因为这场御前廷议啊,不止包括对天启元年的汇报总结,更牵扯到天启二年的诸多谋划部署。 其中有不少提出的设想,让少府有司的诸多职官,产生极大的触动与联想。 比如北方诸省若是出现灾情,朝廷要进行赈灾下,面对粮价短缺且飙升的情况,少府要怎样确保所辖秩序安稳。 比如藩属朝鲜开放济州岛,如何建设孤悬大明本土外的济州港,怎样增强与朝鲜互通有无,以减轻内帑财政压力。 比如船舶清吏司要怎样加快造船业建设,确保日益繁荣的海上贸易,对于各式海船的需求,如何保证朝廷设立的诸海上力量建设。 比如军工体系的发展与扩建下,怎样规范各种原料规格,各式铁料要怎样命名,与之对应的冶炼产业要怎样布局…… 这一系列的设想提出,让孙国桢、卢观象等一众少府职官,感到始料不及的同时,也都细细思考这些问题。 这其中压力最大的啊,非经济、开发、指导、审计、债券等清吏司莫属,就是因为有了这些设想,使得他们制定方针时必须要考虑到这些因素,谁叫这是天子提出的,即便是最终没有发生,可也必须要考虑进来! “陛下,有司不止会多想,眼下有些地方都吵翻天了。” 而就在此时,朱聿键从殿外走进来,“臣奉旨去了趟皇家近卫都督府,这几日闭宫期间啊,通政司转至司礼监的规谏奏疏众多,甚至在这期间,有不少言官御史聚在午门,想进宫面圣规谏。” 果然。 朱由校露出一抹笑意。 在紫禁城出现这种情况,外朝有司肯定不会没有动静的,毕竟在此之前啊,因为特设皇明宗军的事情,算是在朝野间掀起一场风波。 更别说在多数文官的内心深处,一直都对少府文官颇有微词,在他们看来,少府有司的诸多职官,就是幸臣!就是传奉官! 这是不被主流所认同的。 特别是在过去的时日,面对日益增多的谋划部署,少府先后数次召开选拔考试,将一批科考无望的书生,甚至是地方识文断字的吏役吸纳进来,这就更让不少文官不满了。 凭什么啊! 他们寒窗苦读十余载,为的就是能在科举金榜题名,继而以跻身进仕途中,这中间遭了多少罪,受了多少苦,凭什么被排除在外的群体,参加了少府召开的选拔考试,就能跻身进仕途呢 不过对于上述种种,朱由校根本就没有在意。 在朱由校的眼里,别管黑猫白猫,只要能逮住耗子就是好猫! 大明缺的不是做官的,缺的是能干实事的官! 反正少府从特设之初,就是总揽宫廷事务,不管文官群体承认与否,少府的文官就不归外朝有司管,连俸禄都是内帑直拨,别说是擢几个尚书了,即便擢几个大学士,那跟你外朝也没有任何关系! 不过朱由校没有那样极端,不想加剧这种新生的矛盾,毕竟少府要做的事情,是关系大明国运的事情! 时间浪费不得。 “皇兄,在承光殿赐下的宴席,您真不去吗” 朱由检想了想,讲出心中所想,“毕竟这也算少府的庆功宴,您不去的话,会不会让有些人多想” “朕去了,他们反而放不开。” 朱由校笑着摆摆手道:“再等等吧,等那场宴席快结束了,朕再摆驾承光殿,毕竟这些时日,也够他们累的了。” “陛下,说起这场庆功宴,臣有一点不解。” 站着的朱聿键,此刻上前道:“明明少府有众多的事情要做,甚至到了天启二年,内帑财政可能不足以支撑建设,您为何还要以奖赏的名义,发那样高的养廉银,真要足额发下的话,只这一项开支就高达近百万两啊。” “那是为了激励他们。” 朱由校保持笑意道:“辛苦这么久了,除了既定的官俸外,还是要有笔额外的赏赐,来表明朕的态度,做官是不能发财,但是全家的生活,还是要保证好的吧,清官是好,但清官贫苦啊,又有多少能受得了呢” “再说了,朕一年发一次高额养廉银,就是为了算笔账,天启元年的账,到现在该算算了!” 讲到这里时,朱由校脸上的笑意没了,取而代之的却是冷厉,朱由检、朱聿键见状,心里皆咯噔一下。 仅仅是见到这种表情,直觉便告诉二人,少府之中定然有些事情触怒到天子了,不然断不是这种表情。 也是在这一刹,二人似想到了什么,可也是这样,使得二人表情也变了,不可能吧,绝不会是这样吧。 “走吧,陪朕进膳。”而此时的朱由校,从躺椅上起身,“等进完膳,就随朕去趟承光殿,有些事也是要讲清楚的。” 第417章 恩与威 第418章恩与威 第418章恩与威 “臣等拜见陛下!” 承光殿内,响起道道山呼声,孙国桢、卢观象、余应桂、邵捷春等少府诸官,齐聚在大殿内,面朝天子作揖拜道。 “都免礼吧。” 朱由校踩着丹陛,环视殿内所聚诸臣,见到一张张短案上,所摆佳肴吃了不少,但是盛有酒的器皿却未动,露出淡淡的笑意。 “可是宫里珍藏的佳酿不可口,为何诸卿都没有饮酒呢” 朱由校撩撩袍袖,看向孙国桢他们,“今日摆下的庆功宴,是朕特意命尚膳监筹备的,在过去的这些时日,少府上下都辛苦了,朕特意晚些时辰来,就是想让诸卿放松放松。” “禀陛下,绝非宫中佳酿不可口,而是臣等不能饮酒。” 孙国桢上前作揖道:“少府还有诸多事情要做,臣等吃完这顿庆功宴,还要尽快赶回少府各处,所以……” “不差这一时。” 朱由校笑着摆摆手,“既然诸卿都没有饮酒,那朕便斟酒三杯,就算为诸卿庆功了,可好” 这…… 聚在殿内的诸臣闻言,心底无不生出惊诧,彼此间相互看着,而在殿外的刘若愚,当听到自家皇爷所言,便领着一批年轻宦官快步走进殿内。 而在此等形势下,朱由检端着一个空酒杯,朱聿键捧着一壶佳酿,抬脚朝朱由校快步走去。 “这第一杯酒,朕敬少府全体。” 看着聚满人的大殿,朱由校接过空酒杯,朱聿键低首上前,为天子斟酒,而朱由校的这句话讲出,让在场诸臣无不心惊。 天子是何等的身份啊! 在这种场合下,怎能对他们说敬呢 这让一些人的表情变了。 特别是孙国桢、卢观象几人,无不想上前说些什么时,朱由校却举起所持酒杯,微微一笑道:“朕清楚少府不易,更知诸卿不易,不仅要做各种繁杂的差事,还要承受着诸多流言蜚语,可即便是这样,你们都未曾让朕失望!” “朕今日就送诸卿一句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你们无不用实际行动,告诉朕,告诉世人,你们做到了。” “这点朕很欣慰,也很高兴,朕希望伱们接下来能够不忘初心,继续砥砺前行,朕与诸卿共勉之!!” “陛下!” “陛下!” 听到此言的少府诸臣,脸上的表情无不动容,甚至有一些人的眼眶微红,他们都没有想到天子会这样讲。 过去他们承受着怎样的压力,唯有他们自己心里最清楚,所领的差事压力大这就不说了,归根到底这是他们的份内事,无论如何都是必须要做好的。 可偏偏在这种态势下,他们还要承受诸多流言蜚语,甚至是谩骂与指摘,说他们是幸臣的有,说他们是传奉官的有,说他们是奸佞的也有,这种来自于精神上的压力,是寻常人很难想象的。 但是在今日听到天子讲的这些,他们觉得这一切都不算什么! 习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天子这般看重他们,这般理解他们,别的真不重要了。 朱由校饮下杯中酒,那股辛辣的味道充斥在口腔,殿内所聚少府诸臣见状,无不端起盛酒的酒盅,带着种种情绪一饮而尽! “这第二杯酒,朕要敬为大明而战死的儿郎!” 在朱聿键持壶斟酒之际,朱由校继续说道:“没有他们就没有眼下的安定,没有他们就没有少府的今日,朕希望诸卿能够牢记一点,朕的意志与决断能够由你们落实下来,是因为我大明有好儿郎,拿他们自己的命替大明维系了安稳,不然就不会有这些了。” “臣等定谨记于心!!” 大殿内响起道道喝喊声。 想要扭转文贵武贱的风气,就不能只从政治层面入手,要叫更多的人知晓分工不同,不代表着身份不同,地位不同,外朝的那帮文官群体,朱由校从没有想过能改变所有人,但是在少府的文官,他要叫所有人都改变想法!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少府所辖文官经历的事情,就是大明武将长期经历的,越是在意什么,其实却代表着越欠缺什么。 所谓士大夫文人拼死所维系的格局,恰恰是先前经历过至暗时刻,被肆意的打压或砍头才导致的。 有明以前的神州啊,曾经有过几段极为混乱的时期,而在那些特殊时期下,恰恰是掌军的凌驾于一切之上。 而让士大夫文人这般尾大不掉的,又是因为赵宋政权,提出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口号,造成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但现在问鼎神州的是大明! 既然是大明,那么有些规矩就必须要重塑! “陛下,臣斗胆请谏!” 在朱聿键斟酒之际,卢观象此刻走出朝班,面朝天子作揖拜道:“臣恳请陛下能够收回成命,将那笔用作奖赏的养廉银收回,臣等这几日参加御前廷议,皆知到明年,少府肩负的职责之重,而单是这笔定下的养廉银,开支便高达近百万两之巨!” “这笔养廉银发给臣等,是能叫臣等手头宽裕很多,但是这笔养廉银用到实处,那是能够切实解决不少事情。” “臣附议!” “臣附议!” 在承光殿内,孙国桢、余应桂、邵捷春、宋应星、阎应元等一众少府职官,纷纷作揖行礼,以此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当初他们之所以选择进少府,为的不是名,为的不是利,他们就是想要多做些实事,想要证明自己,倘若真的只是为了这些,他们就不会在少府为官的。 此情此景下,站在一处的陈奇瑜,在见到眼前这一幕时,内心深处生出复杂的情绪,倘若说大明的各级职官,不管是在中枢,亦或是中地方,都能够像眼前的这些少府职官一样,那么大明又何愁不能中兴啊。 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毕竟美好终究只存在于想象。 “这就是朕要提的第三杯酒。” 见到此幕的朱由校,把玩着手里所持酒盅,随后便递给了在身旁站着的朱由检,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 “朕既然将这笔养廉银发给少府上下,那么就不会收回来的,因为这笔养廉银不止是给你们的,更是给少府各级职官的,你们不能代表他们。” 嗯 听到此言的众人,明显能感受到天子的变化。 “都抬起头来!” 朱由校一甩袍袖,语气冷冷道:“朕在特设少府之际,就强调过朕最厌恶贪腐,把手伸到不该伸的地方,做以权谋私之事。” “事实上少府也不能免俗。” “在过去的这些时日,少府扩编的步伐快了,干的事情多了,也难保让一些心怀鬼胎之辈,想要借着少府作为跳板,干一些令朕厌恶的事。” 不可能吧!! 分管监察清吏司的邵捷春,在听到天子所讲之言,心底难免生出了惊骇。 在过去的这些时日内,他所领的监察清吏司,可一直都盯着少府有司,特别是大宗的粮饷拨发,那是一笔笔的盯着! “监察清吏司做的很好,知道凡有贪腐之实,必是从高层之中滋生的,这一贪,那就是大额,而风气败坏也必是从上至下。” 瞧见邵捷春的神态变化,朱由校伸手道:“至少朕知晓的情况,少府有司的诸侍郎、郎中、员外郎、主事没有违背大明律法,即便是再大宗的钱粮拨发,也都是足额的向下调派。” “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在少府有司的诸多底层职官中,甚至是吏役中,却存在一批克扣粮饷,中饱私囊的硕鼠败类,规模居然超过了数百众之多,内厂在将此事呈递给朕时,朕是不敢相信的!!” 问题居然出现在了下面! 这帮少府的中高层职官,有一个算一个,无不露出惊愕的神情,这是他们从来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贪腐这种事情,不管是在何处都不可能杜绝。 人性本就是这样,这绝非是靠制度就能彻底扼杀掉了。 所以朱由校必须敲响警钟! 眼下这批少府的中高层职官,一个个素养都是极高的,他们之所以愿意进少府,是真的想做些实事,所以根本就没别的心思。 你让阎应元这样的人去贪,可能吗 你让宋应星这样的人去贪,可能吗 朱由校相信他们不会贪。 但是当一个人待在高位的时间久了,见到的多了,经历的多了,谁都不能确保是否会因一些事,而改变想法和观念。 靠道德约束去奢望人不会改变,明显是不现实的。 少府清正廉洁,政通令达,办事高效的特性,至少要在天启五年前,是一点都不能被改变,不然很多事难以办成。 所以必须要警钟长鸣!! “臣有罪!” 邵捷春面露羞愧,面朝天子行跪拜之礼道:“臣辜负了陛下的信赖,没有监察好少府上下,竟让这种事在少府发生,臣甘愿领罚!” 羞愧的又岂止是邵捷春啊。 在场的这些少府有司的中高层职官,有一个算一个,都没有想到可能在自己的麾下,存在这种腌臜事。 还是在仕途的时间太短,没有沾染上那些不良风气啊。 见到殿内所聚诸臣的反应,朱由校心底生出感慨,但心底也生出隐忧,眼前的这些少府职官,今后又有多少能够真的做到不忘初心呢 这是连朱由校都无法笃定的事。 “这第三杯酒,朕就留到明年的今日,再与诸卿共饮。” 想到这里的朱由校,收敛心神道:“至于那批查明的硕鼠败类,一律由内厂逮捕归京,于西市剥皮填草,而后给朕传示北直隶各处,凡有少府派驻衙署,皆要给朕看!!” 既然贪腐这种行为,无法真正做到彻底杜绝,那么就用最直接的方式,来警示,来震慑那些有想法但却没有行动的!! 第418章 鸾卫扬威 第419章鸾卫扬威 第419章鸾卫扬威 “这帮败类都该剥皮抽筋!!” 咬牙切齿的声音,在一间昏暗的屋舍响起,难掩怒意的贺进忠,那双冷眸闪烁着寒芒,身上流露出一股杀意。 “头儿,咱们还要等到何时” 贺进忠快步朝李若琏走去,见李若琏摆弄着棋子,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说逮捕白莲余孽,口外走私余孽,还有那建虏暗桩,至少!咱们先将那几个孔家的人,全给逮捕起来吧!!” “以何种名义逮捕以什么身份逮捕” 李若琏将所持白子,放到眼前的棋盘中,“贺老七,你应该清楚,咱们鸾卫密赴山东的职责,只抓几个孔家的人,就让别处都打草惊蛇,这将会给朝廷带来多大的损失。” “那就放任他们作恶吗” 贺进忠眼睛瞪的极大,伸手对李若琏说道:“头儿,你不是不清楚,那几个衣冠禽兽都干了些什么,娈童啊!!” “还是衍圣公府一脉的子嗣,草他娘的,老子长这么大,就没有碰到过这般斯文败类的畜生!!” “而据咱们探查到的消息,这几个畜生还是在台前的,而在曲阜,不知藏着多少斯文败类!!” “老子不知道吗” 李若琏眼神凌厉,瞪向贺进忠道:“曲阜的那几支孔家分房,不止跟白莲余孽有勾搭,还跟各地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其中就有来自东南诸省的!!” “恰恰是这样,才他娘的要沉住气!!” “逼良为娼,破家灭口这等事,在漕运出现严重亏空面前,都要向后等等,你不会真以为骆思恭他们,查到这条线时,之所以选择视而不见,就是因为他们孔家的身份吧!” “老子实话告诉伱,你太小看骆思恭他们了,这些人都嗅到不寻常的味道,所以他们在深挖!!” “那他们都白死了吗” 贺进忠的气势减轻很多,直勾勾的盯着李若琏道:“难道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命贺老七,你来告诉老子,什么叫命” 李若琏露出一抹嗤笑,“你懂什么叫小人物吗你,包括老子,当初若不是得天子青睐,那就是连蝼蚁都不如!!” “在锦衣卫内,有你说话的份儿吗有我李若琏说话的份儿吗没有!!” “在那些出身优渥的人眼里,咱们连蝼蚁都不算,就像那些被肆意玩弄的人命,小人物的命,比他娘的草都贱,这就是现实!!” 贺进忠一时语塞。 是啊。 当初若不是天子特设鸾卫,那他们这帮人,还在锦衣卫内做旗校,对于外人来讲,旗校都是惹不起的,但在锦衣卫内部,旗校甚至连狗都不算。 身上披着一张皮,不代表现实就不会刁难他们了。 骆思恭他们就不提了,个个皆是锦衣卫世袭,他们的上代,上上代,全他娘的是在锦衣卫任职。 有些人一出生,就是含着金汤匙长大。 这就是权势! 即便是田尔耕、许显纯他们,前者是兵部尚书田乐之孙,后者是驸马都尉许从诚之孙,人家是家道中落了,但祖上也曾经阔绰过啊!! “哈哈!闹到最后啊,原来咱们才是那蝼蚁啊。” 想到这些的贺进忠,忍不住嗤笑起来,“头儿,你说陛下看到那份急递,会下旨严办此案吗毕竟那是衍圣公府一脉啊。” “会的。” 李若琏重重的将一枚黑棋,放到棋盘之上,眼神凌厉的说道:“陛下是怎样的脾性,你不是不清楚,别说是衍圣公府一脉了,就算是曲阜的衍圣公,胆敢做那等丧心病狂之事,坑害朝廷之事,陛下都绝不会放过他们!!” “加急送往京城的急递,最迟明日就能抵达京城,眼下我等要做的,就是要盯紧各方势力,不让一个魑魅魍魉都逃窜掉。” “小不忍则乱大谋,这是当初咱们鸾卫特设时,陛下亲题的一幅字。” “鸾卫是陛下的利刃,是朝廷的利刃,鸾卫存在的意义,就是要将一切魑魅魍魉,全都给斩杀掉!” “白莲余孽,口外走私余孽,建虏暗桩,山东藏得极深的贪官污吏,包括衍圣公府的一些败类,咱们都要盯紧了。” “我怕” 贺进忠却道,“怕最后事情闹得太大,就连陛下都……” “怕你娘的怕!!” 李若琏猛然起身,一把将棋盘掀翻,厉声喝道:“这他娘的是你该操心的事吗赵川已去盯着衍圣公府这条线了,口外走私余孽跟建虏暗桩,你他娘的要是敢跟丢的话,老子活剐了你!!” “在陛下的旨意没有传达前,任何人都不能轻举妄动,谁要是敢坏了大事,到时别怪老子翻脸无情!!” “喏!” 贺进忠抱拳应道,然心底却生出了畏惧,这一刻,他贺进忠才知道,最气恼的不是他,而是他认可的指挥使。 也恰恰是这样,使得贺进忠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滚蛋!” “卑下告退!” 这间昏暗的屋舍内,伴随着贺进忠的离去,变得安静下来,那种安静令人觉得发瘆。 “呵呵” 站着的李若琏,那双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双手,没多时,脸上流露出嘲讽的笑,那笑声很低,却蕴藏很多含义。 在率部赶来山东前,李若琏想到事情会很复杂,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事情竟复杂到这种地步。 作为士大夫文人的旗帜标杆,衍圣公府之下的分房,居然会有人敢这么多令人厌恶的勾当,这其中就包括跟白莲余孽相交,哪怕他们是被白莲余孽蒙骗的,但那也不是能推脱的理由。 “陛下,山东的事情这般复杂,到底该怎样解决啊。”也是想到这里的李若琏,心底却生出踌躇,“若是真闹大的话,恐山东难以收场啊,但若是不连根拔起的话,那朝廷蒙受的损失太大了啊。” 作为鸾卫的指挥使,这是李若琏第一次遭遇这等艰难抉择,而李若琏不知道的是,今后像这种抉择他还会遇到很多…… 第419章 烂局 第420章烂局 第420章烂局 一批少府职官、吏役被逮,押至西市剥皮填草,无疑是点爆了整个京城,而负责押解的内厂厂番,宣读被押囚犯的种种罪行,甚至强调在接下来的半月间,都将有一批囚犯会剥皮填草,这让京城的各个群体都议论纷纷。 既然贪赃枉法这种事情,无法从道德层面进行约束,那就要用严厉刑罚震慑,这就是朱由校整饬吏治的手段。 大明最不缺的就是做官的。 正如不被所谓主流承认的少府职官,每当对外招选考试公布,依旧有大批的人愿意参加选拔。 在朱由校的眼里,外朝有司也好,少府有司也罢,都是他统治大明的队伍班底,两者没有高低之分,在朱由校这里是一样的,不过谁要是敢触犯大明律法,那结果就一个,该抓抓,该杀杀!! “皇兄,您这一招真够高明的。” 东暖阁内,朱由检露出笑意,举起手中的皇明时报,“这一批贪赃枉法的少府职官、吏役被押至西市剥皮填草,让先前剑拔弩张的舆情也跟着缓和不少,眼下京城讨论的重点,聊宗法礼制的人也跟着少了。” “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在旁坐着的朱聿键,却提出不同看法,“我倒是觉得有人是刻意为之,目的很明确,就是想将整个少府拉下来,毕竟少府的各级职官,在不少文官的眼里是幸臣,是传奉官,这次陛下杀这么多人,还是以剥皮填草这种极刑,只怕让人觉得机会来了。” “可笑!!” 朱由检却冷哼一声道:“抓的是贪赃枉法的贪官污吏,跟少府有什么关联,再说了,少府干的事情,随便拎出来一件都是利国利民的惠政,反倒是外朝的有些衙署,在其位不谋其职,说少府职官是幸臣,是传奉官,那他们又算什么” 朱聿键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看向御案方向,朱聿键明显能感受到沉默的天子,情绪有些不对。 “那要是有司知道,他们一直尊崇的衍圣公府,存在着坑害社稷,残害百姓的事情,那又该作何感想!你们看看这份密奏!!” 而在朱聿键的注视下,沉默许久的朱由校,狠狠的将所持密奏摔在御案上,这下让二人都心生惊意。 衍圣公府 朱由检、朱聿键相视一眼,无不在心底暗暗念道,好端端的,为何突然会提到衍圣公府了 朱由校倚着软垫,眼神却变得很凌厉。 原本他心中一直以为白莲起义,只是件很简单的造反,无非是一帮野心勃勃之辈,为了让野心变成现实,故而蛊惑一批底层群体,趁着地方遭遇灾情便趁乱起事,继而达到推翻统治的目的。 但是李若琏呈递的那份密奏,上面列举的诸多事实,却让朱由校改变了想法。 在原有时间线上,那场在天启二年爆发的白莲起义,以徐鸿儒为主的叛乱,看起来没有表面看的那样简单。 “皇兄,这不是真的吧” 朱由检面露惊愕,看完那份密奏后,难以置信的说道:“李若琏所领鸾卫,包括骆思恭、田尔耕、许显纯他们,先后赶赴山东治下,查的不是白莲余孽,口外走私余孽,以及建虏暗桩吗为何还牵扯到了衍圣公府一脉的孔家分支了甚至这几个人还跟东南诸省有所牵扯啊。” 由于这份密奏牵扯到的事情众多,使得朱由检在看到那些孔家的人,干过得那些腌臜事时,都没有让朱由检觉得震惊。 朱由检所震惊的是孔家为何牵扯进来了。 衍圣公府,这在大明的地位与含义是极为特殊的啊,这代表的可是文脉啊! “是啊!” 朱聿键紧随其后道:“朝廷给衍圣公府的待遇可不低啊,他们怎么敢干这种事情,甚至还牵扯进漕运中……” “天下的乌鸦一样黑!” 朱由校冷哼一声,眸中掠过寒芒道:“衍圣公府又能怎样,那也是肉体凡胎,沾了利益也会取舍,哼!要是叫孔老夫子知晓,他的后代皆是这种德性,定会气到从坟堆里跳出来,刀劈了这帮披着人皮的畜生!!” 朱由检、朱聿键不敢说话。 像这样的话,天子能讲,但他们却不能讲,哪怕他们是朱家儿郎,可是衍圣公府这杆旗帜,在大明的含义太特殊了。 所以在御前服侍的刘若愚,此刻脑袋埋的很低,刘若愚就恨自己长两个耳朵,听到不该听的话。 “拟旨!!” “喏!” 本低头的刘若愚,此刻忙开口应道,随后便朝一处快步走去。 “鸾卫所查,朕已知晓,继续给朕侦察,从接旨后定期向天津卫戍提督署急递,涉及白莲余孽、口外走私余孽、建虏暗桩,包括所查孔家等腌臜事,悉数记录在案,以锦衣卫之名传送。” “着天津卫戍提督署,自接密旨后进入警备状态,命曹文耀所部机动待命,接锦衣卫急递,可紧急开赴山东镇压宵小!” “着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加紧排查山东境白莲余孽,定期向天津提督署急递传报,一遇紧急事态,即刻向天津卫戍提督署急递!” “着北镇抚司镇抚使田尔耕,加紧摸查口外走私余孽、建虏暗桩,将他们在山东的一切势力挖干净,定期向天津卫戍提督署急递传报!” “着天津卫戍提督何可纲,自接旨后便严查天津各处,确保天津各处安稳,敢有任何动乱,朕必追查。” “着山东巡抚府准备一批粮草,若天津机动部队赴鲁,全力供应所部粮饷,保障其在山东镇压宵小!!” 刘若愚不敢有丝毫懈怠,所颁中旨一封封的写着,待到最后一封中旨写完,还没来得及起身,朱由校便已走来。 在看完这几道中旨后,朱由校便道:“即刻去尚宝监用玺,让刘朝从内厂选一批可靠之人,加急派至各处!” “奴婢遵旨!!” 刘若愚忙作揖拜道。 “来人啊!!” 朱由校一甩袍袖,语气冷冷道:“即刻召廉政院尚书崔呈秀进宫!” 这是出大事了啊。 朱由检、朱聿键听闻此言,心底皆生出涟漪,这几道中旨的特颁,还将廉政院尚书崔呈秀召进宫,无不代表天子生怒了。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联想到当下山东的特殊情况,二人无不想到接下来的山东,势必将会死很多人,甚至那个衍圣公府,也将在这场风暴之中,只是这样一来的话,真要动衍圣公府的话,必然会让天下震动啊!! “你二人先回去吧,朕有要事要处置。”坐回到宝座上的朱由校,见二人表情复杂,语气冷冷道。 第420章 廉政出击 第421章廉政出击 第421章廉政出击 东暖阁。 “都看完了” “禀陛下,臣都看完了。” 崔呈秀强压着惊意,放下手中的那份墨迹尚未完全干掉的卷宗,忙朝天子作揖拜道,可心情却久久没有平复。 李若琏急递进京的那份密奏,被重新誊抄出一份,牵扯到鸾卫的种种被悉数删掉,此外该保留的皆保留下来。 可即便是看到这样一份卷宗,崔呈秀也感受到极大压力。 在外朝有司毫不知情下,山东竟然藏着这么大的暗涌,白莲余孽,口外走私余孽,建虏暗桩,甚至还牵扯到衍圣公府一脉…… “朕急召卿家进宫,有件事想叫廉政院去办。” 朱由校撩撩袍袖,盯着表情复杂的崔呈秀,“北直隶仓场亏空一案,被揪出大批贪官污吏,硕鼠败类,他们视朝廷法令如无物,为了那点私利,便在私底下勾结起来,致使朝廷蒙受巨损。” 这是要办大案啊!! 崔呈秀心下一紧,跟最初廉政院督办北直隶仓场亏空案时,体现出的心情完全不同,此刻的心情却是复杂。 无他。 牵扯到衍圣公府了! 即便卷宗中所写的几个孔家人,只能算作是衍圣公府一脉的远支,但那也终究跟衍圣公府有牵扯啊。 作为通过科举跻身仕途的崔呈秀,内心深处比谁都要清楚,衍圣公府这杆大旗,在大明的士大夫文人中,究竟代表着什么! 谁要是敢碰这杆大旗,那就注定要被千夫所指! “廉政院在此之前,是否将北直隶仓场亏空案的卷宗,都悉数整理出来了”瞧出崔呈秀的变化,朱由校故作不知,语气冷冷道。 “禀…禀陛下,整…整理出来了!” 内心极度复杂且纠结的崔呈秀,就连说话都有些磕巴了,但是到最后,崔呈秀依旧正面回答了。 无他。 崔呈秀比谁都要清楚,他这个廉政院尚书,究竟是怎样坐上去的,或许得罪衍圣公府,触碰到天下士大夫文人的这杆旗,会让他遭到前所未有的指摘与抨击。 但要是眼下敢在天子面前含糊其辞,那他崔呈秀的下场绝对好不了。 这就是崔呈秀的果决与狠辣之处! 原本崔呈秀以为,廉政院整理北直隶仓场亏空案的卷宗,是为接下来清查各地仓场,而提前做好准备,但是叫他万没有想到的是,最后极有可能会牵扯到衍圣公府。 “那整理的卷宗中,可有涉及到漕运的” 朱由校向前探探身,语气冷冷道。 “禀陛下,有!!” 崔呈秀听到此言,便知怎么回事了,当即作揖表态道,这一刻,即便先前整理的卷宗中没有牵扯到漕运,那他也要编纂出来。 更何况整理的卷宗中,本就有涉及到漕运的。 “那好。” 朱由校嘴角微微上扬,盯着崔呈秀道:“今日廉政院就向内阁递交一份奏疏,明日卿家亲自带人给朕离京急赴山东,顺着北直隶仓场亏空案,追查山东境内的漕运烂局!!” “臣遵旨!” 崔呈秀作揖拜道。 对于崔呈秀的识趣,朱由校颇为欣赏,同样的事情,若是换另一个来办,那不可能像崔呈秀这样干脆利落。 但也恰恰是崔呈秀,敢去干这种事情,连名声都不在意的人,又怎会惧怕天下士大夫文人的指摘与抨击呢 衍圣公府究竟代表着什么,朱由校心里比谁都要清楚,流水的皇帝,铁打的衍圣公。 这同样是一杆旗帜。 如果动摇这杆旗帜,可能会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但是对朱由校而言,他断不会接受一帮道貌岸然之辈,顶着儒家正统的帽子,坑害大明社稷的根基! 值得一提的是,当代衍圣公孔尚贤就在京城,先前朱由校忙于各种政务,没有过多的理会此人,不过此人快不行了,而接替孔尚贤的则是孔胤植,孔尚贤有二子都先卒无子嗣,孔胤植入继大宗并继任为衍圣公。 对孔胤植这个二五仔,朱由校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 在朱由校看来,衍圣公这一爵位,不该独由孔家承袭,而应该成为一种世职,规定几年一任,不得连任,彻底杜绝掉世袭造成的危害!! 对于孔老夫子及其所创儒家,朱由校是尊重的,这代表着神州本土的文化典范,然而伴随着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在漫漫长河的洗礼下,经历朝历代的影响,儒家思想被增添太多的东西,这其中有利于统治的,但是也造成一小撮人,借着此等名义增添别的,使得眼下的儒家思想,有着不少的糟粕!! 是糟粕就要剔除。 独保留精华才行。 属于神州的意识形态,乃至是文化典范,不能只有一个儒家,还要有别的学派,继而构建成汉文化圈根基! “到了山东之后,卿家不必理会别的,就给朕查漕运,至于这期间是牵扯到了衍圣公府一脉,还是牵扯到宗藩宗室,卿家都要深查深挖。” 想到这里的朱由校,伸手指向崔呈秀道:“廉政院要定期将所查内容,急递进京递交至内阁,漕运,乃是国计民生之大事,有人胆敢将主意打到这上面,那就是挑衅大明律法,挑衅朝廷威仪!!” 天子高明啊!! 崔呈秀听到弦外之意,独牵扯到一个衍圣公府,那势必会造成极大的影响,可要是还牵扯到宗藩宗室,不管是德王一系,亦或是鲁王一系,再或是衡王一系,只要有姓朱的就行,最后若是天子严惩了。 那衍圣公府一脉严惩否 不严惩 就是想体现孔家比朱家强吗 这里面能掰扯的事太多了。 若是没有天子的表态,崔呈秀肯定不敢这样干。 但眼下天子隐晦的表态了,那崔呈秀就敢干。 “臣遵旨!” 崔呈秀当即应道。 “还有!!” 朱由校继续道:“既定的这几个孔家的人,卿家到了山东后,给朕好好的查,看是否有人跟孔胤植有关。” 讲到此处,朱由校不再多言。 这让崔呈秀生疑了。 孔胤植 天子特意提到此人,那肯定不是随便提的,这个人有大问题,就算没问题,那也要有问题! “陛下放心,臣到了山东后,定然会严查此人的。”想明白这些的崔呈秀,再度作揖拜道:“北直隶仓场亏空案,牵扯到的漕运案,不管牵扯到何人,臣及廉政院全体,都会严查到底的。” “有这个态度是好的。” 朱由校神情自若道:“朕知此案难查,为震慑宵小之辈,朕会特赐卿家王命旗牌,可先斩后奏,此案要有个结果,给朕办成铁案,朕倒是想要看看,究竟有多少魑魅魍魉敢染指漕运!!” 第421章 齐党之惧 第422章齐党之惧 第422章齐党之惧 廉政院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须惊人,这就是朱由校特设该司的初衷,为的就是严惩贪腐,将那些敢违背律法,敢贪赃枉法,敢徇私舞弊的蝇营狗苟之辈悉数拿下! 崔呈秀从乾清宫离开,就迅速做出指示与反应,一封奏疏以最快速度递交内阁,而在外朝有司尚未完全反应过来时,第二天清晨京城各门刚刚开启之际,一支规模不小的廉政院队伍,就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京城,这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京城某处会馆。 “查清楚没有” 都察院右都御史亓诗教坐立难安,看向匆匆赶来的钱梦皋,言语间略带紧张道:“这崔呈秀带领的廉政院人手,果真是奔山东而去的” “是奔山东去的。” 钱梦皋脸色很难看,眉头紧蹙道:“据内阁传出的消息,是梳理北直隶仓场亏空案卷宗时查到了漕运。” 完了。 亓诗教听闻此言,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直接坐到了官帽椅上,他怎样都没有想到,崔呈秀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离京,关键是动静闹这么大,前脚刚给内阁递交奏疏,后脚便带队离京赴鲁了。 “那孙阁老是怎样说的” 亓诗教看向钱梦皋说道:“断不能叫崔呈秀查漕运啊,这一查事就大了,廉政院……” “眼下内阁阁议还没有结束。” 钱梦皋回道:“现在根本就见不到孙阁老!!” 风雨欲来啊。 亓诗教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当初崔呈秀所领廉政院,大张旗鼓的查北直隶仓场亏空,亓诗教就提心吊胆,生怕因为此案再牵扯到别的,比如漕运。 作为齐党党魁,坐到这个位置上,亓诗教知晓太多的秘闻,很多时候即便是他不想参与进来,可是底下的人,包括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一个个却不会坐视利益从他们手边溜走。 而漕运向来是大头! “你觉得崔呈秀此举,是否是受了天子的授意” 亓诗教努力稳定心神,看向钱梦皋道:“北直隶仓场亏空案都过去数月之久了,好端端的,早不查漕运,晚不查漕运,偏偏就选择此时查漕运,只怕崔呈秀此去山东,必然是有大动作的。” “只怕是受了天子的授意。” 钱梦皋皱眉道:“各地秋粮基本已征收完毕,不管是解递进京的漕粮,亦或是解递进京的折色银,已开始从各地起运,这个时候廉政院出动,必然是听到了什么,否则断不会这样啊。” 嗯。 山东境内发生什么事,在京的那帮文官群体,乃至是诸党各派,根本就不知道,可眼下却发生一件要事,即各地秋粮征收后,一大批的钱粮要从各省解递进京,夏税秋粮,这向来是国库的大头。 除此之外就属人丁税跟盐税了。 别看中枢朝堂一直不平静,但大明自有的体系,依旧沿着固有的模式运转,这就是大一统下中央集权统治的好处,只要中枢朝堂的局势,没有混乱到一定的程度,那地方就不可能乱掉。 这也是为什么,朱由校从御极登基以来,牵扯到国计民生的大事,都会局限于中枢朝堂,而不过多的牵扯到地方。 只要中枢朝堂的局势,没有乱到一定的程度,那地方更多的就是墨守成规,反倒是这样吧,能够避免给底层群体增加负担。 如果说中枢敢有任何新增政策或税政,那地方势必会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到最后,或许中枢财政会收到新增税银,但是相对应的会有一笔额外税银,无形中增添到底层群体的身上。 民告官 这就是笑话罢了! 尽管朱由校很厌恶这种官僚主义,但是他必须要克制住,没办法,大明的家底太薄了,断然不能进行瞎折腾。 解决问题,要找到源头,做到一击必中! 这才能解决问题。 而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朱由校要一边发展北直隶,以增强自身基本盘的底蕴,一边抓少抓精,力争抓到一个,就能狠下手去干倒一批,而不是广撒网,这样效果就不显着了。 “当初我就说过,那批漕粮跟漕银不能拖,现在好了,廉政院出动了,一旦查到这一情况,事情就难交代了。” 亓诗教眉头紧锁,紧攥着双拳。 “现在说这些没用了。” 钱梦皋皱眉道:“事情既然已经出现了,那咱们要想法子解决好,至少不能让廉政院查到。” “怎么解决” 亓诗教皱眉道:“山东的那批漕粮,多数都私下售卖出去了,想搜罗一批陈粮冒充,时间上根本来不及啊。” 嗯。 随着北直隶境内,一批批破产群体被少府有司凝聚起来,大宗的粮食贩卖,就在无形中朝北直隶汇聚。 这就是集约型手工制造业形成的虹吸现象。 资源。 钱财。 粮食。 人力…… 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因为形成的这种虹吸现象,演变成朝北直隶汇聚的趋势,或许缓慢,但整体变化就是这样的。 “那就拆解,掺杂。” 钱梦皋皱眉道:“不管怎样先把这个难题度过,眼下最难的不是咱们,而是他们浙党,不管是漕粮,亦或是漕银,他们扣押的更多,东南诸省的一些人,那是两头通吃,不止是浙党,只怕东林党,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了。” 亓诗教轻叹一声道。 眼下这种态势,即便他亓诗教没有参与其中,可作为齐党党魁,出了事,他就必须要顶上,否则这个党魁是你能当上的 齐楚浙党等派这一宽泛联盟,名义上来讲是为了打压东林党,可实际上在他们的背后,也存在着宽散的利益输送。 作为齐党党魁的亓诗教,其座师是方从哲,而方从哲呢,在没有从内阁首辅的位置下来前,在浙党的地位极高,或许这其中有不认的,但论及现实,方从哲在浙党的地位,是谁都无法撼动的。 而齐党跟浙党之间,有一条隐秘的利益输送线,就牵扯到了漕运,崔呈秀此去山东,打着追查的名号去的,这才刚刚开始啊,就已然惊动了亓诗教他们,甚至让他们心底生出了恐惧…… 第422章 北地诸关 第423章北地诸关 第423章北地诸关 “陛下,廉政院赴山东查漕运,此事是否有些太过突然” 东暖阁内,表情复杂的毕自严,朝伏案忙碌的朱由校作揖拜道:“内阁阁议上对此事争议很大,时下正值各地秋粮解递进京,特别是东南诸省的漕粮、漕银,要分批经漕运解递进京,如若在此期间山东因廉政院追查漕运,而生出任何变故的话,恐解递进京的粮税将有变数。” “毕卿是说漕粮、漕银已开始解递进京了” 朱由校抬起头来,皱眉看向毕自严道。 “是。” 毕自严应道,然在心底却生出疑惑,天子怎会不知此事不应该啊,相应的奏疏早就呈递御前了。 看来让崔呈秀赴鲁是正确的! 怎把此事给忘了。 而此时的朱由校却暗暗思量起来,漕运里存在的猫腻,可不止损耗这一项,漕粮、漕银也同样占大头,特别是后两者,一些地方往往会拖延解递,为的就是能从中谋取私利。 将新征收的秋粮,直接挪出来高价私卖,再以低价购置陈粮,甚至掺杂,这一进一出就能狠赚一笔。 至于漕银那能玩的就更多了。 朱由校之所以将此事给忘了,是因为先前要忙的事太多,此事他虽说圈阅,但是并没有太过在意,毕竟有毕自严坐镇户部嘛。 可是今日听到毕自严提及此事,这反而让朱由校联想到一件事,即便是徐鸿儒这厮再厉害,那也断无可能在短期内就席卷山东啊,特别是靠近漕运的沿线府县,多数都没有怎样抵抗便被攻陷了。 这让朱由校想起了大闹天宫! 在原有时间线上,徐鸿儒率领的白莲叛军趁着山东遭遇大灾,展开的行动极为迅速,甚至导致漕运停摆,这对明廷的打击太致命了,毕竟京城京畿乃至是整个北直隶,是需要漕运的漕粮来供应的。 尽管最后这场叛乱被镇压了,但是具体的细节没有记录多少,特别是漕运停摆后,造成多大的损失更是没提。 也恰恰是这样,使得朱由校愈发坚定一个事实,他做的决断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眼下事态愈发清晰了。 不止牵扯到白莲余孽,口外走私余孽,建虏暗桩,甚至还引出了衍圣公府一脉,东南诸省群体,现在又增添一个漕粮、漕银,这使得山东在不知不觉间,已置身于风口浪尖下了啊。 这是场硬仗啊!! 要是能将此仗顺利拿下,不亚于辽左大捷啊,这战略意义太显着了! “廉政院做的事,自有他们的道理。” 想到这里的朱由校,收敛心神道:“毕卿是户部尚书,难道不知贪腐造成的危害一桩北直隶仓场亏空案,逮捕了多少贪官污吏、魑魅魍魉,北直隶各府州县有多少被牵扯进来,朕就想问毕卿一句,倘若这些亏空没有被查出,而朝廷遭到难事需要紧急调粮,最后却调不出来那会怎样呢” 毕自严沉默了。 他如何会不知道呢。 真要是那样的话,那朝廷恐将置身绝境,稍稍有丝毫的差错,就可能会万劫不复! 只是这些话不能讲啊。 “行了,不提这些事了。” 见毕自严不言,朱由校摆摆手道:“朕今日召卿家进宫,是有件要紧事要谈,卿家先看看辽东巡抚府的奏报吧。” 牵扯到山东的事情,朱由校不想再过多的提及,时至今日,他派去山东的人太多了,不少都查到要紧情报,在这等特殊境遇下,让朱由校放弃对山东展开的彻查,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山东是大明的山东。 这是大明的疆域! 作为大明皇帝的朱由校,断然不能允许山东有任何动乱,更不允许过去堆积的烂账,因为一场所谓的动乱,最后就一笔勾销了。 这对大明的损失太大了。 冤有头,债有主。 过去没有查到,那是过去的事,但是现在既然查到了什么,对于朱由校来讲要做的,就是一查到底!! 一帮只敢藏在幕后操持的家伙,就别觉得自己有多高尚,身份有多高贵,说到底啊,就是一帮蛀虫败类罢了! 抓的就是你们! 杀的就是你们! 朱由校不仅要将漕运案一查到底,该要办成一桩铁案,让其与北直隶仓场亏空案形成完美闭合,给他掀起的新大礼议之争,增添一块份量极重的砝码,让那微妙的天平,朝他缓缓倾斜。 “陛下想重开张家口榷关” 此时,看完奏报的毕自严,很清晰的就联想到天子所想。 “不错。” 坐在宝座上的朱由校,点点头道:“辽东榷关才开多久,就引来无数草原各部,蜂拥白土厂关,像茶叶、药材、丝绸等紧俏品需求很大,辽东巡抚府赚取到不少银子,这其中有一部分,直接用作安稳辽东百姓所需。” “从辽东至西北之地沿途有多少草原部落,朝廷一味地关闭榷关,不跟这些草原部落加强联系,那换来的结果就一个,致使我北疆沿线频遭蒙鞑劫掠,对我边地及百姓造成极大的损失和伤亡。” “朕还是那句话,堵不如疏,不能因为一个建虏叛乱,朝廷就破罐子破摔,这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这的确是要考虑的事情。” 毕自严表情严肃道:“从朝廷关停榷关以来,不止是辽东一带,围绕九边为首的北疆边陲,动辄就遭到蒙鞑劫掠,哪怕蒙鞑有损失,可他们依旧敢来犯,根源就出在草原隆冬下,草原各部没有能度过寒冬的底气,故而才选择铤而走险,可是这对于大明的损失同样是不小的。” “所以朕的想法,既然辽东榷关起了个好头,那就干脆彻底放开。” 朱由校伸手说道:“除了张家口堡要开榷关外,杀胡口堡也要开榷关,甚至可能的话,与土默特各部促成在归化城设榷关的想法。” “既然决定要做,那就好好的做,大明是幅员辽阔不假,但也绝非是什么都不缺,诸如战马、牛羊这些需求还是很大的,再一个羊毛也可以促成贸易,朕已命少府有司,开始对羊毛纺织技艺进行钻研,一旦该技艺能够成功,那无疑能加强我朝与草原的联系,甚至使我朝多一项稳定的御寒来源。” 毕自严嘴巴长的很大,他没有想到天子的胃口这样大,不仅要重开张家口堡、杀胡口堡,甚至还要在归化城设榷关,可问题的关键是归化城,根本就不再大明的统治下啊,土默特各部如何会答应这种事情,就算是答应了,那也没人敢去啊,谁知道去了以后,还能不能回来呢 第423章 口外贸易 第424章口外贸易 第424章口外贸易 “陛下,重开张家口堡榷关,新增杀胡口堡榷关,这或许没有太大问题。” 毕自严表情严肃,讲出心中所想,“唯独这个归化城设榷关,恐想要促成会很难,毕竟该地归属土默特各部,而我朝与上述诸部的关系,眼下并不是特别的好,再者言远离我朝疆域,深入归化城境内,只怕没人敢前去展开贸易。” 毕自严提到的土默特各部,实则是生活在土默川一带的,该地是前套平原,而与之毗邻的,还有河套诸部和东土默特各部。 农耕文明最大的好处,就在于即便经历再多战乱,也终将走向一统,也必然走向一统。 不过游牧文明就不同了。 特殊的地理位置,加之独特的文明体系,使得广袤的草原治下,或许在某一时期下,会存在一个极强的统一游牧势力,但是往往伴随着缔造者的离世,该强盛的游牧势力,就会走向四分五裂。 “促成是很难,但没有去做,不代表不能成。”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凡事都莫要过早下定论,此事朕觉得要先做起来,不能成再设法解决,涉及北地诸关一事,朕有一些想法,卿家可以先看看。” “是。” 毕自严应道。 重开北地诸关一事,乃是朱由校谋划的大战略的重要一环,其目的就是要打通进出草原的通道,为今后征服草原做准备。 在很多人的认知下,进出草原是很轻松的事情,毕竟草原嘛,必然是地域辽阔,地势平坦,可事实上并非是这样,不管是从北直隶出发,亦或是从关中出发,再或是西北边陲出发,其实适合大规模行军的地带很少。 古代行军打仗,打的就是后勤补给,没有充足的后勤补给,你就算出动的精锐再多,也终将会饮恨草原。 险峻的地势,复杂的地形,是必须要全部摸透才行,有哪些适合大规模行军,有哪些适合小股出击,乃至是后勤补给线该怎样规划,这里面蕴含的门道很多,想要成为一名统兵打仗的将校,不说各方面军的统帅了,就说一支偏师主将,你要是没有本事的话,结果就是所统偏师全军覆没! 所以重开北地诸关的最终目的,不止是跟草原各部展开贸易往来,以增加战马的储备规模,增添以草原贸易为主的产业,更重要的是提前勘探好地形,为今后可能爆发的草原大战做准备。 “陛下,您打算将重开的北地诸关,悉数交由宗人府来主抓” 看完卷宗的毕自严,表情变了,心生惊意的说道:“在这我朝可没有先例啊,北地诸关重开,按理应由户部统辖,而在当地设立衙署,以确保各处榷关运转,但现在要由宗人府主抓,那此事必然会引起很大争议。” “口外走私一案,卿家应该清楚吧” 朱由校却开口反问道。 “清楚。” 毕自严点点头道。 尽管此案最初动静很小,但随着一批厂卫归京,大批查抄的钱财,以及被逮的魑魅魍魉被处于极刑,此事在京引起的轰动不小。 不过那时的京城,那时的朝堂,遇到的事情众多,此事就很快过去了。 但是作为户部尚书的毕自严却很重视此事。 在朝廷明令禁止关停榷关期间,居然在山西境内存有一批人,私底下对口外展开走私,甚至还贿赂很多地方官与将校,这可绝非是什么小事。 只是让毕自严诧异的是,按理来说此事要继续深查下去,但此后却没有任何风声,这难免让毕自严多想。 “北地榷关重开,就必然会面临一个问题,即远离京城控制下,是否还会存在走私现象。” 朱由校表情严肃道:“天下熙熙皆因利来,天下攘攘皆因利往,既然朝廷要重开北地榷关,那么就必然会有人蜂拥,毕竟朝廷想依托榷关征税,就会有人想依托榷关谋利。” 毕自严点点头表示认可。 这是必然的事情。 “那卿家能够确保北地榷关重开后,上述诸关不存在任何问题吗” 朱由校向前探探身,向毕自严提出问题,“最为重要的一点,打通归化城榷关一事,户部有司能够办到吗” 毕自严沉默了。 他无法做出保证。 “让宗人府全面负责,朕就是想达成几个构想。” 朱由校继续道:“其一,具体到对应的衙署,今后敢出现任何问题,那朕就主查负责此事的宗人府。” “其二,国库能多一笔稳定财源,宗人府主抓北地榷关,每年要按一定额度,向户部移交相应榷关银,不管榷关好坏,这笔银子都必须要缴。” “其三,先前朕特设十三行,将在京勋贵都纳归其中,由此使得天津十三行逐步发展起来,朕打算今后在归化城,设另一处商号,让新晋勋贵都参与其中,以武装商号的形式,代表朝廷进驻归化城。” 这…… 毕自严面露惊意,他怎样都没有想到,天子居然会想在归化城,设立武装商号,这样是能确保自身安稳,但问题的关键是生活在土默川的土默特各部,如何会同意这种事情啊。 而最为关键的一点,若此事真能促成,那该处的武装商号,岂不是一家独大了 可毕自严哪里知道,朱由校有更深层次的考虑。 有时垄断要比分散强。 特别是存有严重走私的局势下。 重开北地诸关,势必会让大批的人蜂拥,但是想要扼制走私,就必须要另辟蹊径,比如掌握更超然的塞外商路。 归化城就是一个扼制点!! 做任何决定或决策,都不能脱离所处现实背景,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扯到蛋,也容易摔跟头。 “当然,想参与进武装商号,那新晋勋贵在职者,从今以后,不能在军中统领超过相应规模的亲卫家丁。” 朱由校撩撩袍袖,语气铿锵道:“朕要在京营先做试点,将亲卫家丁这一私人武装力量,彻彻底底的跟大明军队剥离开,正是因为有了这一陋习,才导致吃空饷喝兵血的现象肆无忌惮,朕今后必要彻底杜绝这一陋习。” “陛下,臣有一言。” 毕自严却开口道:“那不知不下是否想过,若武装商号势起,可能会对朝廷造成什么影响” “朕当然想过。” 朱由校却笑笑道:“豢养家丁家将成风,但那是之后要考虑的事情,何况朕也要相应对策扼杀,眼下对于朝廷而言,最重要的是开源,是减少不必要的损失,卿家觉得朕所言是否正确” 武装商号,这是对外开拓的一项标志。 大明在中前期的对外开拓中,仅靠官方层面是远远不够的,压力太大,但要是能让私人介入其中,逐步明确相应的法令,让大明上下知晓大明律法的威严,确保在本土境内不会有任何变数,至于海外嘛,秩序的建立必然伴随着流血。 何况真的等到大明控制住大批海外疆域,那么在大明本土的一批群体,势必也要给他敕封出去的,想要留在本土,那就要守本土的规矩,家丁就别想了,大片土地也别想了,如此一来只怕会有很多人做出相应的选择…… 第424章 天子喜于民夺利 第425章天子喜于民夺利 第425章天子喜于民夺利 开源节流是可以共同推进的,既然说大明的中枢财政存有问题,那就一边开源,一边节流呗,将它们细化拆分成两件事,交由两套班底队伍去做。 朱由校作为大明的皇帝,只需要把控好大方向,而当具体到对应细节层面,再锚定给对应的人或有司,让他们去起草章程,拟定规矩,完善制度,做得好的有赏,做不好的惩罚,将利益划分好,朱由校并不觉得事情难办成。 这期间若是有个人或群体,胆敢越过红线以谋暴利,那抓住一个就严惩一个,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朱由校就不相信谁会一直头铁。 你脖子再硬,能硬的过刀把子 跟毕自严探讨好牵扯北地诸关的事宜,朱由校就让毕自严在内阁阁议上提出,既然是责任内阁嘛,那就要担负起某些职责与担子,不能什么事都麻烦天子啊。 不过这件事情嘛。 尽管是毕自严提出来的,但是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那必然是天子的意思,毕竟意图太明显了。 “钱阁老,北地诸关一事,内阁到底是什么意思” 某处会馆内。 邹元标表情严肃,看向坐于主位的钱谦益,语气低沉道:“即便朝廷要重开榷关,那也应由户部有司主抓,在当地筹设衙署以管控榷关,现在好了,要由宗人府主抓,每年宗人府向户部移交榷关税银,还要叫那批所谓的新晋勋贵参与进来,这在我朝可从没有这种先例啊!” “是啊!” 高攀龙紧随其后道:“哪怕天子倚重勋贵,那也要有个度吧,先前的十三行闹出来多少风波,到现在,天津那处地方,不止粮价涨了,地价也涨了,这就是勋贵贪婪无度所致,长此以往百姓可还有活路” “一个天津十三行,还不能满足勋贵的胃口吗” 嫪昌期冷哼道:“是,重开北地榷关,是为了增加国库收入,但是现在的问题,是除了辽东榷关外,别的榷关要被勋贵把持着,这于朝于民而言绝非是好事啊!” 倚着官帽椅的钱谦益,在听到这些言论时顿感头大,说实话,眼下他也是真不知该怎样办了。 不说受皇明宗军一事影响,在朝野间闹出多大的动静,掀起的舆情有多激烈,问题的关键,是天子自始至终都没有理会,别管吵的是多激烈,天子就仿佛没有看到一般,这就是大麻烦啊。 南书房的那些官员,别管是参赞,亦或是随员,跟品级大小无关,一个个都是伶牙俐齿的,抛出的一些观点之新颖,甚至让不少清流都无从下手,这导致此事一直没有大的起色。 这事儿还没有个定数。 崔呈秀就领着廉政院离京赴鲁了。 要查漕运。 此事头疼的不止齐党,浙党,同样也包括东林党,只要是跟漕运沾边的,跟漕粮、漕银沾边的,就没有不头疼的。 按着常理来讲,应该设法先解决此事吧,至于别的就别冒出来了,可紧接着毕自严就在内阁提出重开榷关。 关键是这个榷关,跟先前的完全不一样。 头大! 头疼! 现在外朝的那帮文官群体,特别是诸党各派的,一个个面对这样的情况,都不知道该怎样办了。 没遇到过啊。 天子不按常理出牌,这谁受得了啊。 “这事儿在内阁上吵了几日,最终决议还没有定下。” 想到这里的钱谦益,轻叹一声,看向眼前众人说道:“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天子已从少府有司开始遴选职官了,说是要增补进宗人府内。” “一帮传奉官,有什么资格进宗人府啊!” 邹元标却皱眉道:“宗人府是何等重要的存在,岂能让这些不学无术之辈,进宗人府为官啊。” 钱谦益听后很想笑。 宗人府在过去重要吗 就是一清水衙门。 或许名义上管着宗藩宗室,可是具体的宗禄是有外朝有司负责的。 也就是先前天子借着川贵平叛,将宗禄给停发跟限发了,而且还要以宗人府之名,要筹设皇明宗军。 这让很多人清楚一点,自此以后的宗人府将不一样了。 而此次要重开北地榷关,又让宗人府亲抓此事,这就更坚定一些人的想法。 但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宗人府的一应职官,过去缺的太多了,天子直接绕开吏部,以特擢的名义遴选一批人进宗人府,这让很多人没办法说啊。 说多了吧,一顶想染指宗藩宗室的帽子,就跟着扣下来了。 说少了吧,一大批职官就顶替进来了,那北地诸关的事,乃至是皇明宗军的事,就通过宗人府,直接掌控在天子手里。 一个新的钱袋子,一个新的枪杆子。 “此事必须要上疏规谏!” 一直沉默的刘宗周,此刻皱眉道:“大明祖制早有定数,眼下天子做的这些,分明是在违背祖制,倘若长此以往的话,那大明的宗法礼制岂不形同虚设朝廷的律法威仪岂不成了笑谈” “过去内阁阁议此事时,科道的那帮御史言官,一个个上疏的还少吗” 钱谦益看向刘宗周道:“甚至有司也有不少人上疏,可结果呢乾清宫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内阁诸臣想见天子,都被天子一口回绝,言北地诸关没有票拟结果前,就不会召见诸臣。” 此间寂静。 作为朝中的官员,他们如何会不知晓这些,甚至他们了解到的,还远不止钱谦益讲的这些。 今上深居在乾清宫,跟神宗皇帝还不同,一批批奏疏每天都呈递御前,也会每天召见很多人,可问题的关键是今上干什么,不干什么,完全让人琢磨不透,而且隔一段时间,就会闹出场风波了。 眼下像川贵平叛一事,在朝完全都没有热度了,不像当初那样,可川贵平叛的诸多部署与安排,却又在按部就班的推进中。 “天子喜于民夺利,这于朝于民而言都绝非幸事啊!”在此等态势下,邹元标痛心疾首道:“难道我等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吗” 第425章 与民同乐 第426章与民同乐 第426章与民同乐 “于民夺利魏伴伴觉得朕会在意这些” 乾清宫外。 朱由校负手而立,抬头仰望繁繁星空,那轮高悬的皓月旁,簇着一团乌云,朱由校似笑非笑,“民在官僚权贵的眼里,在士大夫文人的眼里,在士绅商贾的眼里,这代表的就是他们。” “至于天下的底层群体,那就是流!那就是氓!可是朕从不这样想,大明问鼎神州,统御天下,靠的是真正的民,而非嘴上的民。” “这人啊,为了表现自己的超然地位,就要搞些名头出来,贵族,世家,士族,寒门,庶民,吏家……想想真是够可笑的,搞出来这些还不算完,非要跟思想靠到一起,将种种的规矩、礼仪、制度,跟历代先贤所想紧密贴合起来。” “朕有时就在想啊,这究竟是在维护大明的统治呢还是在维护他们的统治呢亦或是在维系某些人的利益跟特权呢!!” “朕要是在意名声的话,心中就会有了顾虑,就会被捆束住手脚,那么朕该拿什么去惠及万民呢” “若天下万民能知皇爷之用心良苦,定然会对皇爷感恩戴德。” 低首随驾的魏忠贤,听闻自家皇爷所讲,当即说道:“自从奴婢在御前服侍,见到的就是皇爷勤政克己,为天下而忧,为社稷而虑,为万民……” “这难道不是朕该做的吗” 朱由校露出笑意,摆摆手打断道:“世人皆言做皇帝好,坐拥天下,执掌大权,可是谁真正知晓,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下,究竟藏着多少暗涌,多少波涛,又暗藏着多少杀机啊!” 不知不觉间,离正旦的日子越来越近。 转眼间,天启元年就要快过去了。 正旦一过,就是新的一年,朱由校从没有想到这一年,居然会过得那样快,就像小时候盼望着能够快点长大,可是等真正长大后,经历太多的摔打与磨练,反倒是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些,再慢些,可时间却很是无情,过得越来越快了…… 但真的是时间无情吗 不! 是挡在身上的保护,渐渐的消失了。 成年人的世界,就没有容易二字。 “在京的宗藩宗室,明确要缴的那批议罪银,等悉数解递进京后,便着内承运库接受。” 朱由校收敛心神,伸手对魏忠贤说道:“从内帑挪用的那200万两储备银,用作宗人府开设榷关的,着有司记得补齐,在内帑的那批储备金银,特别是储备金,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断不能轻易去动。” “奴婢记下了。” 魏忠贤忙低首应道:“司礼监已经安排好了,给少府有司的公函也派去了,待到那批议罪银,解递进京入内承运库,就会遵循皇爷旨意归位!” “距正旦还有多久” 朱由校撩撩袍袖,抬脚向前走着,对于最近京城发生的种种,朱由校太清楚了,不过他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什么。 既然说某些利益,不是被窃据,就是被强占,那干脆就让内帑先占着吧,背负些所谓的骂名,朱由校从来都不在意,因为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处在小冰河时期下的大明,今后出现的灾害会越来越多,而每每伴随着灾情的发生,便会出现各种腌臜事,对于那些已成的官僚群体,朱由校是不抱任何希望了,所以他要做好未雨绸缪。 相较于天灾,人祸更恶心!! 而制造人祸的魑魅魍魉,就像是韭菜一样根本割不完,毕竟权力在这里摆着,旧有的被铲除掉,可新晋的会补上来,谁知道在什么时候,他们之中就会有人变质变味,这跟出身没有关系,跟人性却紧密挂钩! 魏忠贤低首回道:“回皇爷,还有二十几日,就该到正旦节了。” “真够快的。” 朱由校笑笑,眉宇间透着些许感慨,“希望接下来这段日子,别出现些新的事情,来给朕添堵了。” 魏忠贤沉默不言。 他知道自家皇爷所言何意,只是京城的那些人,一个个真的会老实吗 只怕不见得吧。 毕竟最近发生的事情不少,且个个都直戳他们命门,就依着魏忠贤对他们的了解,那肯定是不会就此作罢的。 算算时日,崔呈秀一行恐早已抵达山东了吧 而走着的朱由校,却思量起山东的事情,最近这段时日,他忙着处置各种政务,召见有司诸臣,为的就是能尽早将北地诸关形成事实,与此同时,涉及川贵平叛的诸事,也有不少要解决。 想想过去一年,他促成不少谋划部署落成,看起来是干了很多事,可朱由校却很是清楚,这一切都是在抢时间罢了。 有太多的地方他还没有触碰到。 比如东南诸省的既得利益群体!! 这是一帮极为复杂的存在,当初辽东跟他们有关系,北直隶生乱与他们有关,现在又多了个山东,朱由校就在想啊,这帮家伙具体到个人,都分散在哪些地方。 大明的南北之争,自始至终就没有消散过,只是以更隐秘的方式存在着。 “去,给顺天府衙传道旨意。” 想到这些的朱由校,却停下了脚步,伸手对魏忠贤说道:“等到除夕那日,京城解除宵禁五日,朕要与民同乐,眼下距正旦还有些时日,叫顺天府衙做好准备,避免宵禁解除后,可能会出现的动乱。” “另外给丰台、西山两处大营传旨,在京城解除宵禁期间,各部皆给朕全员警备,若期间有任何乱子,给朕第一时间出兵弹压!” “奴婢遵旨。” 魏忠贤强压惊意,抬手作揖道。 既然还有众多的事情要解决,那就慢慢的去解决,眼下对朱由校而言,他就是要将各种新的思想和观念,一点点的在这个保守的大明传播开,宵禁,这一约束发展的制度,要逐步的设法取缔。 朱由校希望等到天启五年时,京城、天津等北直隶主要区域,能够完全放开宵禁,不过前提是有完善的制度,确保宵禁被彻底放开后,不会出现任何的动乱…… 第426章 试探 第427章试探 第427章试探 这世间万事啊,复杂就复杂在人身上,即便是再简单的事情,但是参与的人多了,就会跟着变得无比复杂。 为何 一个人一个想法,一个人一个打算,只要掺杂进去权力,那么事儿就跟着变大,哪怕事儿本身很小,可是为了某些不可言明的因素,所有人都要跟着去动,反倒是事儿本身的人想得到什么,最后却不重要了。 即便是没有掺杂进来权力,但是参与的人多了,同样会为了所谓脸面,所谓情谊,所谓别的,而让一桩很简单的事变复杂。 这就是人性!! 山东。 济南。 巡抚衙门。 “崔廉宪,这一路奔波赶来山东,若是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崔廉宪勿怪。” 山东巡抚袁可立撩撩袍袖,脸上露出淡淡笑意,看着不请自来的崔呈秀,“若是有需要我巡抚衙门的地方,崔廉宪只管提出就是,本抚定会全力协助的。” “袁巡抚太客气了。” 崔呈秀微微一笑,顺着袁可立所言说道:“廉政院此次奉旨赴鲁查案,初来济南府,若是没有袁巡抚帮衬,只怕现在还没有安顿下来,崔某这心里是很感激的。” 袁可立笑笑。 对于崔呈秀及廉政院众人,为何急匆匆的从京城赶来山东,袁可立是知晓来意的,毕竟牵扯到了漕运嘛。 当崔呈秀一行从京城赶到济南府城时,就不知有多少人的眼睛盯过来了,别看山东距离京城较远,但是在牵扯到一些要紧事时,消息是能很快相互传达的,无非就是费点人,累死几匹马,调几条船的事儿。 崔呈秀是何许人也 如何会不知晓这些。 当所有人的心思都盘算在漕运上时,唯有崔呈秀清楚此行的艰难,毕竟除了漕运诸事以外,在这片齐鲁大地上,看不见的地方还暗藏诸多潮涌,白莲余孽,口外走私余孽,建虏暗桩…… 哪怕他此来山东,是为追查漕运诸事,要将一大批人逮捕归案,但崔呈秀不能确定要逮捕的人,是否跟上述势力群体有关。 所以在决定动手查案之前,崔呈秀要先了解山东情况,由此便想起了山东巡抚袁可立! “袁巡抚,崔某虽说是奉旨赴鲁,但终究是初来乍到,对于山东的一些情况,不是特别的了解。” 带着想法的崔呈秀,看着苍老不少的袁可立,保持笑意道:“您也是知道的,我廉政院终究是特设嘛,虽说此前督办北直隶仓场亏空案,揪出不少贪官污吏及魑魅魍魉,但其中之凶险,崔某至今是历历在目啊。” “若是没有陛下的英明决断,下旨调先前奉诏援辽的精锐之师入关,恐怕现在跟袁巡抚交谈的,就不是崔某,而是另有其人了。” 这个崔呈秀不简单啊。 别看袁可立表面没有变化,不过心底却暗暗思量起来,不管崔呈秀先前受到怎样的争议或抨击,但人家终究是廉政院尚书,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那是位比六部尚书的,或许很多文官打心底并不承认,可品级在那里摆着,廉政院衙署是内帑直接拨银修建的! 袁可立虽说是封疆大吏不假,手里掌着的实权很重,但是见到崔呈秀,该有的尊重和规矩都要给足。 然而崔呈秀却将身段放的很低,也恰恰是这样,使得袁可立的心底对崔呈秀的看法,有了不小的变化。 “本抚还是那句话,只要是崔廉宪提出的,本抚定然会全力协助。” 想到这里的袁可立,看向崔呈秀道:“本抚已从巡抚衙门抽调一批官吏,若是崔廉宪有需要的话,本抚便谴他们协助。” 看来在袁可立的心底,也不信任山东三司的人啊。 不然就不会特意从巡抚衙门抽调人手。 崔呈秀眉头微挑,脸上的笑意没有消散,也恰恰是听袁可立这样讲,使得其心底推测出袁可立,从就任山东巡抚以来,只怕没少在背地里查什么。 回想起当初袁可立还在京为官时,他崔呈秀还是一不起眼的京官,崔呈秀是见过袁可立几面的。 和在京时相比啊,时下的袁可立苍老不少。 崔呈秀还清楚一点,今上对袁可立很信任,不然在当初那等局势下,会力排众议特擢袁可立巡抚山东! “这份恩情,崔某记在心里了。” 在袁可立的注视下,崔呈秀起身一礼道:“明日就烦请袁巡抚,将那批职官谴来,崔某还真需要好好了解些情况。” “好说。” 袁可立撩袍起身,向旁挪了几步,避开崔呈秀行礼方向,跟着抬手还礼道:“本抚作为山东巡抚,治下漕运可能存有大问题,那本抚责无旁贷,定要跟着将此事查明才行,毕竟有太多的人关注此事。” 虽说袁可立、崔呈秀皆是被朱由校提拔起来的,且都得到了重用,在一些人的眼里他们都属帝党范畴,不过嘛在有些人之间,是不可能产生太多交集的,也不想产生太多交集,他们在各自的位置上,做着自己要做的事情。 别看袁可立对崔呈秀的印象有所改变,不过这并不代表着袁可立,就会绝对的信任崔呈秀。 毕竟他们不是一类人。 崔呈秀的一些做派与风格,袁可立是看不惯的,但崔呈秀此次奉旨赴山东查案,却让袁可立找到了机会! 特别是崔呈秀领着大批人来到济南府城后,没有急着做任何动作,这让袁可立知晓崔呈秀是个心思缜密之人。 而这次特意深夜来巡抚衙门,就更能验证袁可立的想法了。 “袁巡抚,天也不早了。” 在此等形势下,崔呈秀撩撩袍袖,笑着看向袁可立说道:“若是没有其他事情,那崔某便先走了,此次叨扰袁巡抚,崔某这心里还是很愧疚的。” “那本抚送送崔廉宪。” 袁可立撩袍上前。 “留步。” 崔呈秀却伸手道:“袁巡抚不必亲送,崔某就先告辞了。” 说着,向袁可立示意一二,崔呈秀便转身朝堂外走去…… 第427章 抉择 第428章抉择 第428章抉择 “出来吧。” 见崔呈秀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垂手而立的袁可立平静道,就见正堂内的一处屏风后走出一书生。 “东翁。” 书生走到座椅处,朝袁可立微微低首道。 “修之,你觉得崔呈秀此来,是为何意” 袁可立撩袍坐下,看向书生询问道。 “东翁心中已有想法,又何须再问” 书生笑笑,跟着也撩袍坐下。 “此人的城府极深,且心思缜密啊。” 袁可立双眼微眯道:“看来崔呈秀此来山东,定然是要查清楚一些事情,否则他是不会轻易归京的。” “这是必然。” 书生点头认可道:“就从他领着人来济南府城,能够按耐住性子不动,某就知晓此人不简单。” “可是山东的情况,远比想象的要复杂啊。” 袁可立神情怅然,倚着官椅皱眉道:“本抚现在担心的是,崔呈秀初来乍到下,被那么多人盯着,只怕局面不好打开。” “东翁多虑了。” 书生微微一笑道:“崔呈秀要是没有点真本事的话,他那廉政院尚书之位,如何能坐的那样稳当” “世人皆言崔呈秀是酷吏,廉政院更是遍地酷吏幸臣,可您想想看,北直隶仓场亏空一案,能那般迅速的查明,足以证明崔呈秀的能力。” “再者言,您所忧虑的事情,难道天子会想不到吗要知道山东可不比其他地方啊,漕运那更是朝廷最重视的,派一帮酒囊饭袋奉旨赴鲁,万一造成严重的变动,代价绝非朝廷能承受的,这也绝非天子所想看到的。” 袁可立点点头。 的确。 山东是怎样的情况,哪怕远离京城,袁可立也不相信天子不知晓,而笃定这一点的依据,是此前收到的密旨。 “那修之觉得崔呈秀他们,跟秘密进鲁的那些人,彼此间会有联系吗” 想到这里的袁可立,抬头看向书生道:“毕竟天子让巡抚衙门筹措粮饷,这背后必然还有大事,或许山东出问题的不止漕运那样简单。” “某觉得他们之间没有联系。” 书生沉吟刹那,眉头微蹙道:“但他们彼此间都知对方的存在,尽管某不是很清楚天子为何这样安排,但是某却清楚一点,在我山东境内,势必还藏着不少事情,只不过这些事情不易揭开,否则产生的影响会很大。” 袁可立道:“那依着修之的意思,其实崔呈秀此次奉旨赴鲁,借着北直隶仓场亏空一案,来查山东漕运,很有可能是天子想借此吸引一些人” “这种可能性很大。” 书生撩撩袍袖道:“有了廉政院这杆旗,不管是牵扯到什么事,那势必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这水越是浑,越是能捞到大鱼!!” 听完书生的分析,袁可立心中所疑之处算是揭开。 “如此说来的话,崔呈秀此次来巡抚衙门见本抚,就是想隐晦的表明态度。”袁可立向前探探身,盯着书生说道。 “不错。” 书生表情严肃,迎着袁可立的注视道:“东翁,某觉得是时候了,先前查明的那些东西,可以移交给崔呈秀。” “不能都移交过去。” 袁可立却摆手打断道:“毕竟先前查的那些东西,真要传扬开太惊世骇俗了,特别是还牵扯到宗藩宗室,甚至是衍圣公府一脉!” “那东翁的意思是” 书生有些疑惑道。 “本抚已安排人,将临清关的案牍,会带到廉政院那边。” 袁可立双眼微眯道:“既然崔呈秀是要查漕运,那漂没就是必然要查的,更别提今岁的漕粮,山东布政司那边可动了不少手脚。” “虽说崔呈秀是陛下派来的,但山东的情况太复杂了,稍有不慎,就可能造成大的影响与动乱,此前那些受灾的地方,虽说基本上都赈灾得力,民心算安抚下来,可本抚不能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崔呈秀他们身上。” 书生听后便是理解。 说到底,山东巡抚是自家东翁,他崔呈秀是奉旨赴鲁,调查山东漕运的,可若是这期间出现任何变数,那最后收拾烂摊子的,只能是山东巡抚。 但作为山东巡抚的袁可立,却深深知晓山东经受不起折腾了,更别提在此之前,为缓解辽东方面的压力,山东巡抚衙门筹措一批军粮,乘船渡海运往辽东了。 “东翁,某觉得观望的同时,应给登莱总兵官沈有容去道公函。”书生思虑刹那,看向袁可立道。 “若是这崔呈秀能够破开山东僵局,那我等顺势而为就行,若是崔呈秀不能破开,那我等就按既定谋划来办,不过不管是哪种情况,都必须要警惕一点,若是山东生乱,巡抚衙门该怎样平稳时局。” “修之说的没错。” 袁可立表情严肃道:“不说整个山东了,就说登莱两府,因少府新设船舶清吏司,要在沿海加大造船产业建设,便聚拢起众多的破产群体,登莱可乱不得,西夷海商北上去往天津,若是敢知登莱有乱,谁知道他们会起什么歪心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其实即便崔呈秀没有来山东,借着北直隶仓场亏空案,要继续追查漕运,沉寂许久的袁可立,也要在山东掀起风波了。 查到的情况越多,袁可立就越觉得心惊胆战! 山东有大问题! 且这个大问题,还不止牵扯到山东!! “那某便亲去一趟” 书生撩袍起身,朝袁可立作揖道:“刚好在此期间,将在青州府的部署促成,这样就算有问题,也能确保安稳。” “如此便辛苦修之了。” 袁可立从官椅上起身,郑重一拜道:“修之,一切就拜托了。” “东翁放心,某会办好的。” 书生见状,眼神坚毅道:“若是有任何差池,某愿自裁谢罪!!” 等山东事了后,便将修之举荐给天子。 袁可立见到此幕,心底那丝犹豫,在此刻却彻底打消,或许进少府为官,难免会被人指摘幸臣或传奉官,但天子对少府的期许很高,像修之这样的大才,不该就这样碌碌无为!! 第428章 人不狠,站不稳! 第429章人不狠,站不稳! 第429章人不狠,站不稳! 济南城。 官驿。 “廉宪,巡抚衙门的那些人都给分开了,让我们的人去询问了。” 田吉匆匆赶来正堂,见崔呈秀在伏案忙碌,撩袍上前道:“若是这些人可靠的话,最迟到今夜,涉及山东的基本情况,我们就可以掌握住,这对接下来的办案,是有一定帮助的,若是……” “这点无需多虑,袁可立还是值得信赖的。” 崔呈秀放下笔,抬头看向田吉笑道:“从他谴巡抚衙门的人来,而不是从别的地方借调人来,就已然很说明问题了,即便在袁可立的心里,或多或少对我廉政院有不待见,可眼下查的漕运案乃天子亲授,这点轻重缓急他是能分清的。” “下官也是这样想的。” 田吉点点头应道,随后沉吟刹那,眉头微蹙道:“不过下官却也觉得这个袁可立,应该是藏着别的心思,下官有种直觉,袁可立就任山东巡抚后,必然会在暗中调查些什么,且查到一些眉目,甚至是更多。” “这是肯定的。” 崔呈秀笑笑,倚着官帽椅道:“陛下何等英明神武,山东巡抚这等重要位置,岂会让酒囊饭袋坐上” “本宪就在想啊,这个袁可立如此能沉得住气,除了查到一些东西外,更多是为了山东自身吧。” “廉宪的意思是” 田吉似想到了什么,露出疑惑询问道。 “眼下还说不准。” 崔呈秀却摇摇头道:“不过咱们来济南城也不短了,先前一点动作都没有,现在也该有些动静了。” 嗯 听闻此言的田吉难免心底生疑,这是想又怎样的动静先前他们赶来济南城后,明显能感受到很多人在背后盯着,尽管不清楚都是哪些人,但是有先前督办北直隶仓场亏空案的经验,这点警觉性也是有的。 也恰恰是这样吧,不止是崔呈秀本人,包括随行的田吉等一行人,都笃定山东藏着大秘密,且最后真要查出来的话,恐所谓漕运案牵扯到的绝非山东一地! “你先看看这几封书信。” 在田吉生疑之际,崔呈秀拿起几封书信,递给田吉道:“咱们前脚刚到没多久,后脚本宪就收到这几封书信了,牵扯到的还是孔家,其中有一人,眼下就在济南城呢” 田吉忙伸手接过。 嗯。 崔呈秀来到济南城后,并非是什么都不知晓,鸾卫所伪装的锦衣卫,知晓廉政院抵达山东后,就将其中部分打探到的情报,以书信的形式送进官驿了,而且还是崔呈秀住的正堂内,事先无一人觉察到。 也恰恰是看到这些书信,才使得崔呈秀决定先观望,毕竟他在离京之前,是看过不少机密卷宗的。 衍圣公府一脉分支 白莲余孽 东南诸省的人 而看完这些书信的田吉,此刻却流露出震惊的神情,不是说查漕运案吗为何还牵扯到这些人啊。 嗯。 在崔呈秀奉旨离京以前,涉及不少机密情况都没有讲,处在他这个位置上,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没有赶来山东前,万一消息泄露出去,那最终结果就是功亏一篑! 但现在都不一样了。 跟崔呈秀一起来山东的,全都是他信赖的人,特别是田吉、李夔龙几人,他们可谓是一体的。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崔呈秀要是敢有任何意外,那他们的权势与地位也都保不住,毕竟廉政院尚书是他崔呈秀。 “廉宪,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田吉努力克制情绪,拿着手里的那几封书信,看向崔呈秀说道:“若是这些讲的都是真的,那我们查漕运案要考虑的更多,毕竟牵扯到的太多了,万一……” “考虑归考虑,但不该成为咱们捆束手脚的理由。” 崔呈秀笑着摆手道:“本宪想好了,既然眼下有这么多人盯着,那咱们也该动动了,先将这几个孔家的人抓起来。” “!!!” 田吉难掩震惊,这还叫考虑啊,上来就抓孔家的人,哪怕他们是衍圣公府一脉的分支,那终究是不一样啊。 更何况这是在山东啊! “你亲自带队去抓,一个都别放跑。” 崔呈秀继续道:“就以追查漕运案的名义去抓,动静尽量闹大一些,本宪倒是想要看看,那些藏在背后的人,一个个会不会跳出来。” “廉宪!!有情况!!” 而在田吉想说些什么时,堂外传来李夔龙的声音。 “廉宪,在下官住的地方,莫名出现几本账册。” 在崔呈秀他们的注视下,就见李夔龙拿着几本账册,快步走进正堂,“下官看过后,觉得事情重大,就立马赶过来了,这几本账册是临清关的!!” 嗯 带着些许疑惑,崔呈秀接过那几本账册,随后便翻阅起来,田吉、李夔龙相视一眼,随后便静静的站着。 不知过了多久,崔呈秀的脸上露出笑意。 果然。 跟自己猜想的一样。 崔呈秀的脑海里,浮现出袁可立的身影,心底暗暗道,这账册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就在他拜访完袁可立,巡抚衙门的人跟着来官驿,就出现在官驿内了。 袁可立查到的东西很多啊!!! “田吉,你即刻按本宪说的去办。”想到这些的崔呈秀,抬头看向田吉道:“一个都不能漏掉。” “喏!” 见崔呈秀这般,田吉就知必然是大事,即便心中带着些许顾虑,可却极为果决的作揖拜道。 “走,跟本宪去内账房!” 而崔呈秀交代完后,便当即起身对李夔龙道:“这几本涉及临清关的账册,就是打开僵局的关键证据,咱们要好好核算一下,看看如何破开这局。” “喏!” 李夔龙点点头应道,随后便跟崔呈秀一起离去,只是在李夔龙的心里却生出疑惑,田吉要去抓什么人 他们来济南城才几日,对山东的很多情况都不是很了解,即便是知晓的那些情况,也仅仅是表面的,背地里暗藏的种种还都没摸查清楚,眼下要抓的那些人,难道跟他们要查的漕运案相关吗 第429章 疯魔! 第430章疯魔! 第430章疯魔! 一场暴雪悄无声息的到来,兖州府就像北境雪国一般,随处可见的白,却处处透着荒凉…… 兖州府。 巨野县。 “范永斗!!你他娘的到底想干什么!!” 某处不起眼的民宅,佟养性冷厉的喝喊响起,那不加掩饰的杀意,冷眸死死盯着冷漠的范永斗,“从来到兖州府,老子就一直在等你消息,为何直到现在,你他娘的才现身,伱究竟想干什么” “急了” 穿的很厚的范永斗,脸色略显苍白,但那流露出的表情却很冷漠,就好像是看透了生死一般,这世间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大家都是明白人,有些话就别再提了。” 迎着佟养性的怒视,范永斗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自从来到兖州府后,你们一个个也都没有闲着,济南府那边的消息,你们知道的不是也挺快吗” 嗯 佟养性、佟养真听闻此言,下意识看向对方,心底难免生出惊疑,为何他们干的事情范永斗会知晓 “不用猜了,某不知道你们都干了什么,但是官府在干什么,明廷想干什么,某还是能打探到的。” 范永斗似乎显得很累,整个人倚在木椅上,“崔呈秀领着廉政院的人,大张旗鼓的开赴济南府,想要查的就是漕运案,这是借着北直隶仓场亏空案,要插手烂透的漕运,眼下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说说你的来意吧。” 沉默的佟养真,盯着范永斗道:“你范永斗向来不会做赔本的买卖,这点某是清楚的,这么长的时间才舍得来见我们,若是某没有猜错的话,你范永斗定然在谋一件事。” “没错。” 范永斗笑笑,“范某别的本事没有,但是要论及做买卖,范某还真没有服过谁。” 佟养性、佟养真沉默不言。 别看范永斗的口气很大,可这点他们并没有否认,特别是佟养性早先就在辽地经商,知晓范永斗做的一些事,才使得其下定决心要投效八旗! “范某此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要跟你们谈桩买卖。” 范永斗向前探探身,眸中掠过一道寒芒,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将你们在山东撒下的暗桩,不管是干什么的,全都给范某聚到兖州府来!” “你是在说笑吗” 佟养性冷哼一声,盯着范永斗道:“没有前因后果,连情况都不讲明,就叫我们的人皆聚到兖州府,你到底想干什么” “范某要让山东彻底乱掉!!” 范永斗嘴角微微上扬,语气铿锵道:“现在万事俱备就差一把火了,倘若这把火能真的烧起来,到时乱掉的不止山东,甚至北直隶也要跟着乱,一旦北直隶乱掉,那么龟缩在京城的明廷就也乱了!” “口气倒是不小。” 佟养真皱眉盯着范永斗,“你讲的这些让我等如何能相信难道就想靠一帮上不得台面的白莲教众吗” 果然。 范永斗眉头微挑,通过佟养真的回答,范永斗就知晓他们也没有闲着,对山东的情况也有了解。 “白莲教众,那就是帮随时能舍弃的破烂货罢了。” 范永斗嗤笑道:“倘若真是独靠他们的话,那今日范某就不会出现在这里,更不会来见你们。” “那就要将话挑明。” 佟养性双眼微眯道:“你范永斗的面子还没有大到这一地步,张嘴就让我们的人都聚来兖州府,你可知这等后果是什么” “如何会不知呢” 范永斗狞笑道:“他们一个都别想活,真要这样做的话,只怕叫覆育列国英明汗知晓,定然会屠了你们全族!” “既然你知道,那就说说吧。” 佟养性冷冷道。 自从努尔哈赤在建州三卫逐步崛起,就一直向辽东、关内等地谴派暗桩,最初想要打探的就是各方动向,看他所领的势力吞并别部,是否会引来明廷的厌恶,而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建州三卫的主要部落,逐一被他们击败吞并后,努尔哈赤的野心也就慢慢增多,想要侵占部分辽疆。 嗯。 在原有时间线上,即便是黄台吉承袭汗王位,建虏八旗的野心也仅限于辽东及周边草原各部,建虏从没有想过要问鼎神州,毕竟这在他们眼里看来,简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不过现实虽是这样吧,但是劫掠大明的事情,建虏却从没有停止过,毕竟大明实在是太富裕了。 “鲁王府及所在各房就聚在兖州府境内。” 范永斗沉默刹那,开口道:“崔呈秀赴鲁查的又是漕运案,你们觉得范某讲的这些够吗” “不够!!” 佟养真皱眉道:“谁不知道明廷的宗藩,是最没有实权的,你不会是想说鲁王府一脉有人参与进漕运吧你未免太小瞧大明文官了。” “那是你们不知大明文官的无耻!!” 范永斗冷笑不止,“兖州府的鲁王府一脉,济南府的德王府一脉,青州府的衡王府一脉,可是有一些人参与进来,而且就是文官介绍的。” “这些都没有证据!” 佟养性冷哼道:“不可能你范永斗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是,现在范某说的再多,你们可以怀疑。” 范永斗却不气恼,继续说道:“但是聚在兖州府漕运两岸的无数纤夫,这是谁都无法掩饰的群体,你们可知他们过得是什么日子吗” 惨! 很惨! 佟养真、佟养性心底默契的说了句,只怕这个隆冬过去后,将不知有多少纤夫会被冻死饿死。 这就是现实。 “眼下山东上下,多数都聚焦在济南府,你们可知为何吗”范永斗露出一抹笑意,看向二人说道:“那是因为很多人都怕了,且怕的不止是山东,明廷的漕粮、漕银有不少可都没有起运进京,而那批在兖州府境内的纤夫,就是为了拉纤才征发的徭役!!”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这下佟养性、佟养真心下生惊,他们还真不知晓这些。 “还有,你们知道为何这些宗藩分支会有人参与进来吗” 范永斗看向二人,反问了一句。 “顶雷” 佟养真难以置信道。 “没错。” 范永斗笑笑道:“甚至有些人啊,觉得还是不够牢靠,不够安稳,还将衍圣公府一脉的人拉进来。” “!!!” 佟养真、佟养性彻底惊了。 衍圣公府在大明的地位怎样,尽管他们世居在辽东,除了这次以外,先前没有深入过关内,但是也是知晓一些的。 “实话告诉你们,眼下的山东啊就是一堆干柴,只要稍稍有点火星,就能燃起冲天大火!” 范永斗眼神凌厉道:“别说是你们的人,全都死在这场浩劫中,你算是你们死了,只要能给明廷造成大损失,那范某能保证一点,你们各房在大金内,今后的地位和权势,至少能传承三代!!!” 佟养性、佟养真呼吸急促起来。 如果范永斗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那他们就算真死在大明境内,自此以后,他们各房在大金就算彻底站稳脚跟了。 哪怕没有老姓的装门面,今后也不敢有谁质疑丝毫! 山东要是乱起来了,那北直隶必然会乱。 他们是从北直隶跑来山东的,没有谁比他们更清楚那里的情况,不说别的,就各处大工聚集的流民,要是敢断粮数日,势必能将整个北直隶掀翻。 “该说的,范某都说了。” 范永斗站起身来,瞥了眼二人道:“机会就这么一次,是做,是走,全凭你们决定,范某还有别的事情,就先告退了。” 说着,也不管二人怎样想,范永斗便朝房外走去,即便佟养性他们在后喊着,范永斗就好像没有听见一样,自顾自的走着,这雪是越下越大,风吹来很冷,但范永斗的脸上却露出了淡淡笑意…… 第430章 相互利用 第431章相互利用 第431章相互利用 “这山东的雪啊,下的是比京城的要柔些,不过啊,这天儿却比京城要冷,冷的本指挥使,不仅是身体发冷,这心啊也跟着发颤。” 巨野城内的某处客栈,骆思恭站在临街的窗户旁,望着窗外的雪景,神情略显怅然的悠悠道。 咋不冻死你老小子呢。 坐着的田尔耕,看了眼身旁的许显纯,随后看向骆思恭的背影,心里暗骂道,大冷的天儿非要开窗,一吹就是盏茶功夫,你不发冷谁发冷。 心里是这样骂着,田尔耕嘴上却道:“指挥使真会说笑,卑下等此来巨野,其实并非是有意隐瞒,实则是查到的情况特殊,再一个您那时离开京城了,卑下等也没有想到,您来的也是山东。” 说这些话时,田尔耕脸上露出笑意。 “没错。” 许显纯紧随其后道:“要是卑下等知道指挥使您来的是山东,那早就谴派缇骑来通禀情况了。” “这些话就不必再提了。” 骆思恭的眸中掠过一道寒芒,但在转身之际,却收住了不悦的神情,看向田尔耕、许显纯二人,“大家同在锦衣卫当差,为的就是给陛下分忧,本指挥使先前有意避开,就是想探查白莲余孽。” 在骆思恭讲这些时,二人顺势就站起身来,而在听到白莲余孽时,二人默契的相视一眼,跟着便露出诧异的神情。 “竟然是白莲余孽!” 田尔耕故作震惊道:“指挥使,这可不是小事啊,卑下等查的是口外走私余孽,还有建虏暗桩,眼下他们都聚在山东,这是不是代表……” 听田尔耕这样讲,骆思恭很想笑,直觉告诉他,二人此次秘密来山东,恐是从别处知晓他查的事了,但是他们要查的事,自己却是第一次听到,也恰恰是这样,又让骆思恭笑不出来了。 “听你们这样说,只怕他们是有勾连,至于到哪种地步却不知晓。”骆思恭收敛心神,表情凝重的说道:“伱们探查到的这些,是否向天津卫戍提督署传递” “传递了。” 田尔耕点点头道。 尽管田尔耕知道骆思恭是想借此事试探,但有些话必须要说,毕竟这份功劳啊,他们必须要占住才行。 看来天子事先是知晓的。 骆思恭表面没有变化,但心底却暗暗思量起来,难道是东缉事厂的人,将查到的一些消息告诉给他们的 先前他们跟着魏忠贤一起去山西查过口外走私一案。 莫非魏忠贤想借着此次机会,将自己的势力打进锦衣卫内部 对于秘密筹设的鸾卫,除了少数一些人知晓外,其他群体根本就不知情,眼下的鸾卫就像是一支影子部队,或许有人觉察到他们的存在,但是却根本就无从揣测,而则恰恰是朱由校想要的! “将你们知晓的种种,逐一给本指挥使讲明。” 在二人的注视下,骆思恭沉吟刹那,眉头微蹙道:“山东的情况比我等预想的要复杂很多,你们来兖州府时,有没有发现漕运沿岸的地方,有不少征发的纤夫” “发现了。” 许显纯点点头道。 “那你们可知,这些纤夫是兖州府的人,瞒着山东巡抚衙门征发的”骆思恭眉头微挑,看向二人说道。 这!! 本还带着想法的二人,在听到骆思恭所言,无不生出惊意,瞒着巡抚衙门私征的,这他们还真不知晓。 这可是违背大明律法的啊。 “而且据本指挥使查到的情况,在这些征发的纤夫中,有一批的身份就是白莲余孽!” 骆思恭继续说道:“他们暗地里私传结社,一些心生怨恨的纤夫已参与进来,而他们之所以会在兖州府,是为了今岁秋粮解递进京的漕粮、漕银拉纤,可直到现在,仍有大批的漕粮和漕银,尚没有通过漕运解递进京!!” 尽管骆思恭心里清楚眼前的二人,内心深处都藏着自己的算计,可眼下查明到的种种情况,表明事情比他预想的要严重,而此次若不是他二人亲自到来,骆思恭甚至都不知口外走私余孽、建虏暗桩的事情。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陛下肯定是知晓什么了。” 田尔耕听到这里,眉头微蹙道:“难怪崔呈秀所领廉政院,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离京赴鲁了,查的还是漕运案,指挥使,这些情况您加急呈递京城没” “昨日已急递进京。” 骆思恭开口道:“随之一起的,还有去往天津的急递,山东不能乱,也乱不得,一旦生乱,则漕运必然受到影响,倘若漕运敢因此停运,那么就算将所有余孽都给逮捕,锦衣卫也难逃严惩!!” 这点田尔耕、许显纯倒是认可。 立下怎样的功勋,是要依据情况来定的,如果这次山东要是生乱,而他们期间有任何隐瞒,继而导致局势糜烂,那就算侦破了案件,可跟朝廷的损失相比,他们这根本就不算什么。 “指挥使,从我等秘密离京后,就一直追着那批余孽来山东。”田尔耕表情严肃,看向骆思恭说道:“且值得人怀疑的是,不管是口外走私余孽,亦或是建虏暗桩,都是到了兖州府停下不动了。” 看起来他们是想在兖州生乱啊。 骆思恭垂着的双手紧攥起来。 “而且就在今日,他们两股势力在巨野碰面了。”许显纯紧随其后道:“这也是卑下等来拜见您的原因,他们交谈的消息卑下等很难打探到,可在来之前卑下等也想到了兖州府漕运沿岸的纤夫……” “为何不早点来找本指挥使!!” 这下,骆思恭表情变了,“他们这是要引蛇出洞啊,如果那帮纤夫被他们煽动起来的话,那蛰伏在各地的白莲余孽,就会跟着趁乱而起!!” “卑下等先前不知这些啊。” 田尔耕解释道:“即便是您的位置,卑下等……” “现在讲这些有意义吗” 骆思恭摆手打断道:“现在将你们知晓的,全都一一告诉本指挥使,然后加急送到天津卫戍提督署去,此外还要给山东巡抚袁可立送一份!!” 眼下在骆思恭的内心深处,生出一个很可怕的想法,如果这个想法是真的,那不是他一人所能承受的,骆思恭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直追查的线,在聚焦在山东以后,居然会暗藏这么大的雷。 这不是他自己能独吞的了,如果处置不当的话,一旦山东敢有任何乱子,继而影响到北直隶的话,那后果绝对是不堪设想,骆思恭根本不敢想象,这样的消息今后要叫天子知晓,将会爆发怎样的怒火!! 只是骆思恭怎么都没有想到,在他们的背后还有一双眼睛盯着,甚至在他们毫不知情下,京城,天津,济南等地,一些汇总的情报都在加急送去…… 第431章 孔胤植 第432章孔胤植 第432章孔胤植 在一片看似茂密的丛林中,当某处的根连着烂掉,则代表着烂掉的绝非这一处,危险也就悄然将至,或许是一阵风,或许是一阵雨,就会让外强中干的树木倒下,由此便会连带很多树跟着倒塌,这期间缠绕的藤蔓,树下的花草,都将会遭受到猛烈冲击,能否存活下来就非它们说的算了。 似乎是离年关越来越近的缘故,这天儿是愈发的冷了,呼啸寒风吹在人身上,就像被刀子扎一样生疼。 济南府。 泰安州境。 “少爷,咱们真要去济南府城吗” 一辆在寒风下行驶的车驾内,穿着青衣的年轻书童面露忧色,看向闭目养神的孔胤植,言语间透着几分怯意,“京城可是传来消息了,衍圣公可能……” “本少爷难道不知这些吗” 孔胤植冷哼一声,睁眼瞪向书童道:“不去济南府城,如何能拿到足够的银子,在京进行打点啊,你不会真的以为,本少爷过继到他的名下,那衍圣公之爵,就必然能被本少爷承袭吧!” 一想到这里,孔胤植的心底就生出怒意。 当初他不是没有给京城去信,想要在身边服侍,可是却被他那位堂伯父拒绝了,这让孔胤植一直怀恨在心。 明明名下都无子嗣了,却偏要这般顽固,连名义上尽孝道的机会都不给他,对他那位堂伯父的想法,孔胤植心知肚明! “小的就是担心。” 年轻书童见状,低下脑袋道:“毕竟近来山东的风向不明,那崔呈秀领着廉政院进抵济南府城,那边传回的消息不是……” “他查他的漕运案,本少爷拿本少爷的银子。” 孔胤植却满不在乎道:“待到那笔银子拿到后,我等便赶赴安平镇,到时乘漕船北上进京!” 最好那个老家伙,能在本少爷赶到京城时就死掉,这样本少爷也就不用看那老贼的嘴脸了。 而在孔胤植的心底还暗暗说了一句,从他入孔尚贤一脉后,尽管称呼都改了,但他能够感受到孔尚贤对他的疏离。 尽管孔胤植不知他究竟哪点做的不好,让他这位堂伯父,嗯,现在应该称父亲,这般的看不惯,可先前为了能入大宗,受到那般多的难处,即便心底再有怨恨,也断然不能表现出来。 大明以孝治天下,更何况他们衍圣公府一脉,乃是天下的标杆,若是因为这点疏漏,导致不好的消息传出,那他的谋划就功亏一篑了。 老贼!等本少爷顺利承袭衍圣公之爵,本少爷那房的子嗣血脉,必然是要延续下去的,想让汶上二支断嗣,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一想到先前经历的种种,孔胤植就紧攥起双拳,忍耐了那么久,压抑了那么久,为的就是逆天改命!! 衍圣公之爵,是给孔家无上殊荣,使得孔家在整个神州,都是极为特殊的存在,但是在表面光鲜的背后,却暗藏着诸多的腌臜事,特别是代代繁衍传承之下,孔家的人丁也是异常之兴旺的。 在传承下的史料中,多言大明宗藩宗室很能生,享受着各种特权与待遇,可殊不知在大明境内,还有另一支特殊的存在,那就是孔家!! 特别是曲阜,说是大明治下的一个县,但说是孔家,嗯,更准确的来讲,是衍圣公府一脉的独立王国,这话一点都不为过。 传承到天启这一朝啊,曲阜治下的无数土地,早就被衍圣公府一脉及其那些近支给占下了,曲阜治下不能说没有百姓,但是很少,自耕农就更少了,绝大多数都是佃户,靠着租赁土地为生,而他们要缴纳的赋税,多数都没有离开曲阜,这就是给衍圣公之爵的特别待遇! “对了,跟那几家的人,干系全都断清楚没有” 想起济南府城的崔呈秀一行,孔胤植联想到一件事,有些不放心的看向书童,“那些经手的人都处理干净没” “回少爷的话,断清楚了。” 书童忙低首道:“那些人也都处理干净了,包括他们的家眷一并处置了。” “那就好。” 孔胤植放下心来,似笑非笑道:“查吧,查吧,本少爷倒是想要看看,他崔呈秀有多大的能耐,真敢来山东查漕运。” 一想到他付出的代价,孔胤植的心底,对这个从没有见过的崔呈秀,就产生极大的恨意与敌意。 要不是为了进京,能够顺利的承袭衍圣公之爵,避免有节外生枝之事发生,他才不愿舍弃这等暴利。 毕竟每年十几万两的银子,且不承担任何风险,这等好事可不是说有就有的,而这等好事,就是从他过继到孔尚贤名下后,才有人直接找到了他。 不过孔胤植比谁都要谨慎,找的那些人皆不是孔家的人,毕竟一旦事发,敢叫孔尚贤知道的话,那必然会做出除籍的决定,到那时他就不再是孔家的人了!! 等顺利承袭了衍圣公之爵,那整座衍圣公府都是自己的了,区区蝇头小利,也不必太过记挂。 然而在想到自己这次赶赴京城,将会得到什么时,孔胤植郁闷的心情明显好转,甚至连看书童的眼神都变了。 “过来!!” 而在看到书童那白净的皮肤时,孔胤植有股火怎样压都压不下,当即便对书童说道:“离本少爷那么远做什么” “少爷” 而那书童却带有几分怯意,对孔胤植说道:“这是在……” “那又怎样!” 孔胤植却摆手打断道:“本少爷叫你过来!” 面对孔胤植的呵斥,书童哪里敢反抗啊,当即便低着头,朝孔胤植所坐走去,而孔胤植则向前探探身,一把将书童抓过来。 这些年为了保持好形象,在外的孔胤植总是一副谦谦君子的形象,可是其中的憋闷,没有谁比孔胤植更清楚。 直到这个年轻书童被他找到,孔胤植才发现有些事儿吧,比男女那点要更微妙,也更刺激! 车驾的外的寒风呼啸,比先前要更猛烈的多,而行驶在雪地里的车驾,似比先前变得要不稳当了,而护卫在左右的数十众骑马随行的家丁,对此却早就见怪不怪了…… 第432章 廉政办案 第433章廉政办案 第433章廉政办案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济南城被披上一层薄薄银装,大街小巷的人很少,今年的冬比以往更冷些。 “头儿,您说这个孔胤植,究竟在想些什么” 城内某处民宅。 赵川脸上带着疑惑,看向负手站在堂外观雪的李若琏,皱眉道:“明明京城有人传消息给他了,当代衍圣公快不行了,他不急着赶去京城,当那孝子贤孙,却偏偏让人伪装成他的身份,先行一步乘漕船北上,而自己呢,则偷偷朝济南城这边跑。” “装孝子贤孙,那也是需要银子的。” 李若琏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嗤笑道:“做了孔尚贤的继子,不代表一切就稳当了,毕竟衍圣公之爵可不比别的。” “也对。” 赵川笑笑,“天下就一个衍圣公,可孔家子嗣却众多,万一这中间出了纰漏,那孔胤植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他哭不出来了。” 李若琏冷冷道:“廉政院的人早已离开济南城,带队的是李夔龙,那个崔呈秀收到咱们得密信,怕是下了决心,要提前将孔胤植逮捕了。” “说来也是奇怪。” 赵川却露出疑惑,有些不解道:“虽说那孔胤植的身份特殊,可为何陛下却对此人这般重视呢按理说不应该啊……” “这是你我能揣摩的吗” 李若琏转过身来,瞪向赵川喝道:“此次叫你来济南,是让你加紧对衍圣公府一脉的排查,贺老七已秘密进京了,直娘贼的,还好一直在暗中盯着,不然山东真要出大乱,我鸾卫上下万死难辞!!” 赵川低下了脑袋。 而此刻的李若琏,却流露出极强的怒意,事情演变成这一步,看起来还很扑朔迷离,但实则却已无比清晰了。 至少在李若琏看来是这样。 一条明。 一条暗。 明的是口外走私余孽与建虏暗桩合流,打算在兖州府挑起动乱,继而让一直不明所以的白莲余孽,借着这股风潮趁乱起事,如此兖州府必然大乱,到时若朝廷镇压不利,则会加剧山东各府县动乱。 暗的就更他娘的复杂了,以漕运为主导的严重腐败,持续时间极长,具体多长时间不知,具体牵扯到多少人不知,具体牵扯到哪些地方不知,现有查明的仅是山东的一些情况,而崔呈秀领着廉政院赴鲁,让这些人在暗地里观望着,如果在此期间,山东敢出现动乱,崔呈秀又查出什么秘闻,那李若琏根本就不敢想象,之后的山东会经历什么…… 而被口外走私余孽等利用的兖州府纤夫,就是他娘的这帮藏在后面的魑魅魍魉,为了一己私利而私自征发的纤夫,这可不是寻常时节啊,而是隆冬啊,缺衣少粮之下,每天都有人被冻死饿死!! 衣冠禽兽!!! 了解到种种事态的李若琏,对那些所谓的官绅书生,心底不止一次的骂过,什么他娘的民啊,在这帮衣冠禽兽的眼里,底层群体根本就不算人,就是任由盘剥的货物,即便是死再多,那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头儿,您说这一切还来得及吗” 赵川迟疑刹那,抬头看向李若琏道:“毕竟那帮狗东西在兖州府密谋这等大事,万一真挑起……” “来得及!!” 李若琏紧攥双拳,眼神凌厉道:“对于那帮奸佞来讲,他们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宁愿多等待些时日,也必然要叫兖州府乱起来,唯有兖州乱了,那才能影响到东昌、济南两府,而上述之地皆乱,则整个山东就会跟着乱!” “唯有让整个山东乱掉,那他们密谋的令漕运停摆,继而影响北直隶的恶计才能得逞,如此朝廷才会彻底被动!!” 赵川的心底强压慌张,尽管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了,可每每听到这些时,他的心底就难免惊慌,毕竟这事儿实在太大了! 万一这等阴谋诡计真的得逞,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不说别的,单单是北直隶因断粮而乱起来,分散在北直隶各处大工的破产群体,将会掀起怎样的动乱,将会是难以想象的存在。 “眼下这个时候,就看谁更能沉得住气了。” 李若琏咬牙道:“这条明线已然这样,眼下要抓紧盯住这条暗线,避免崔呈秀做出太过激的事情,给陛下布局山东抢下时间!!” …… 与此同时。 依旧在泰安州境内。 “伱们想干什么!!” 被拦住去路的孔胤植,站在车驾外,盯着眼前这帮人,尽管他的心底很是惊惧,可此刻却不能流露出来。 “不干什么。” 在廉政院众人簇拥下,骑在马上的李夔龙,似笑非笑的盯着孔胤植,“我家廉宪想请孔公子去趟济南城。” “恕孔某不能应下!” 孔胤植不知情况,但也猜到对方不怀好意,冷冷道:“孔某还有要事要办,济南城就不能……” “是为京城之事吧” 李夔龙笑笑,似看穿了孔胤植一般,眉头微挑道:“那本官就有些奇怪了,既然孔公子有要事要办,为何还要绕道济南城呢” 嗯! 这下孔胤植不淡定了,对方是如何知道自己的来意的,明明他做的事情天衣无缝,伪装他的人已出发乘漕船赴京了。 “孔胤植,这京城你是去不了了。” 李夔龙嘴角微扬,盯着脸色微变的孔胤植,“这辈子都去不了了。” “你是何意!!” 孔胤植强压惊意,看向李夔龙道:“你可知……” “知道,知道。” 李夔龙笑着打断,“谁不知道您孔公子,乃是当代衍圣公的继子,不过孔胤植你的事儿发了,这衍圣公之爵,你就别想了,来人啊,将他们皆给本官拿下,敢有反抗者,就地格杀!!” “喏!!” 左右众廉政院执法队衙役纷纷喝道,此幕让护送孔胤植的众家丁见状,无不是脸色微变,这些执法队衙役,可谓武装到了牙齿,几十杆火铳的威压下,还要众多弓弩手震慑,他们哪里是对手啊!! 第433章 曲阜孔家 “袁巡抚!” “袁巡抚!” 济南城官驿内,几名廉政院的职官追着,脸色阴沉的袁可立,根本就没有理会他们,步伐极快的朝前走着。 袁可立怎么都没有想到,崔呈秀居然把孔胤植给抓了,他在知晓此事时,是根本都不敢相信的! “袁巡抚,您怎么屈尊来此了” 在官驿的内院,李夔龙面露笑意,看着赶来的袁可立,心里没有丝毫意外,迎上前对袁可立一礼道。 “崔廉宪呢” 袁可立停下脚步,表情严肃道:“本抚找他有事。” “廉宪就在正堂。” 见袁可立这般,李夔龙也不气恼,保持笑意道:“袁巡抚这边请。” “嗯。” 袁可立应了一声,便撩袍朝正堂而去,李夔龙眼神示意那几名廉政院职官去忙,随后便跟着袁可立一起前去正堂。 官驿正堂。 “袁巡抚来了。” 本坐着的崔呈秀,见袁可立来了,脸上露出淡淡笑意,起身相迎道:“可是为孔胤植而来” “崔廉宪知道” 走进正堂的袁可立,盯着崔呈秀说道:“崔廉宪可知孔胤植的身份” “当然知道。” 崔呈秀微微一笑道:“当代衍圣公的继子嘛,京城已有消息传出,衍圣公恐怕是时日无多了。” “既然崔廉宪知晓,为何要抓孔胤植” 袁可立皱眉道:“莫非廉政院要查的漕运,跟他孔胤植还有什么干系不成” 原本在袁可立的心中认为,崔呈秀所领廉政院人手,奉旨赶来山东查漕运案,是能帮他积极破局的。 万没想到崔呈秀竟然给他挖这么大的坑! 作为山东巡抚的袁可立,对于孔胤植这个人并不在意,别说是衍圣公的继子,即便是亲子,只要没有承袭衍圣公之爵,那什么都不是。 然而现在情况就特殊了,当代衍圣公恐命不久矣,作为衍圣公唯一的继子,必然是要承袭衍圣公之爵的! 在这个节骨眼上,崔呈秀居然把孔胤植给抓了! 还是在济南府治下抓的! 不管孔胤植为何没有急着去京城尽孝,可知晓此事的袁可立,绝不能当做什么都不知晓啊。 “还真让袁巡抚说对了,这个孔胤植就是跟漕运案有关。” 面对袁可立的质询,崔呈秀收敛笑意道:“在抓孔胤植之前,本官还命人抓了几个孔家的人。” 居然还有! 袁可立闻言心下一惊,难以置信的看向崔呈秀,这消息他先前根本就不知,廉政院的保密措施还真够强的。 “还抓了谁” 袁可立问道。 “这个本官就不便答复了。” 崔呈秀却道:“袁巡抚也知,我廉政院此来山东,是奉旨来查案的,所以在没有查清之前,还请袁巡抚见谅。” “那崔廉宪可曾想过你们这样做,如若曲阜孔家得知此事,会在山东掀起怎样的风波” 袁可立皱眉道:“此事要是闹到京城去,会给朝堂产生怎样的影响天下会怎样看待此事” “当然知道。” 崔呈秀不急不躁,在袁可立的注视下,撩袍坐到官帽椅上,“若是有别有用心之辈挑起风波,那在山东治下必有大批读书人,蜂拥济南府而来,至于廉政院暂驻的官驿,只怕会被围堵起来。” 讲到这里时,崔呈秀端起手边茶盏,悠哉的呷了一口,见到此幕的袁可立,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既然崔廉宪知晓这些,那接下来打算怎样办” 袁可立冷哼一声,朝一旁的官帽椅走去,随后也撩袍坐下,“查案查到曲阜孔家,这事儿要是处置不好,必会在山东引起大混乱!” “该怎样办就怎样办。” 崔呈秀将茶盏放下,神情自若道:“既然本宪敢抓他们,那就是有确凿证据的,更何况此次抓的,还不止他们曲阜孔家的人,济南府德王一脉中,本官还命人抓了几名宗室,廉政院既是奉旨查案,那向来是对事不对人,只要有牵扯进来的,本官都会抓来审讯。” 疯了!! 听到此言的袁可立,第一反应是崔呈秀疯了,可是紧接着袁可立却回过神来,崔呈秀这般气定神闲,敢派人去抓这些人,势必是有某种笃定的。 难道是天子授意的 这一刹,袁可立想到了什么。 “曲阜孔家即便再厉害,再尊崇,那也要看跟谁比较吧” 崔呈秀撩撩袍袖道:“地方的宗藩宗室,不管怎样说,那都是我朝地位最高,身份最尊崇的吧” “牵扯到廉政院奉旨督办的漕运案,德王一脉的都被抓了,难道涉及到曲阜孔家就抓不得了” “更何况在袁巡抚来之前,本官还谴人去了兖州与青州,鲁衡两脉也有一些宗室,是要抓到济南府审讯的。” “还有,袁巡抚此来官驿找本官,为的不止是被抓的孔胤植吧,而是兖州府暗藏的那些腌?事吧。” 这个他也知晓了 袁可立脸色微变,看向崔呈秀的眼神都变了,的确,若单单只是孔胤植一事,还不能让袁可立亲来此地。 而恰恰在此之前,得知兖州府暗藏的一些腌?事,关键是他事先竟然一无所知,被底下的人欺瞒至今,这让袁可立敏锐的发觉到山东藏得事很大!! “袁巡抚,咱们其实是一类人。” 见袁可立不言,崔呈秀继续道:“都不想让山东生乱,只不过本官要查的是漕运案,而袁巡抚要确保的是整个山东安稳。” “但咱们都是大明的臣子,不是某些魑魅魍魉的家臣,眼下山东的情况,远比你我所想的要复杂,可即便是这样又如何” “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该抓的人还是要抓,现在漕运案不是关键,关键是山东治下的安稳啊!” “既然崔廉宪知晓这些,那为何事先不跟本抚通气,就直接抓这些颇受争议的人”袁可立看向崔呈秀道。 “这点的确是本官的错。” 崔呈秀却道:“只是事发突然,若是不采取果决措施,只怕有些事情啊,就会朝更失控的方向发展了。” “你想要本抚做些什么” 袁可立听出了弦外之意。 “接下来的这段时日,本官想要拜托袁巡抚,陪本官唱好一出戏。” 崔呈秀撩袍起身,朝袁可立一拜道:“这出戏要是能唱好的话,不仅能确保漕运案安稳查下去,还能保障兖州府短时间内不乱。” 袁可立却道:“兖州的事情,本抚既然已经知晓,那肯定不会不管的。” “袁巡抚不会真的以为,此来山东的就只有廉政院吧” 崔呈秀闻言,看向袁可立反问道:“若真是只有廉政院,那?我收到的那些密信,难道是凭空出现的” 这下袁可立却沉默了。 听崔呈秀这样讲,袁可立第一时间想到远在京城的天子,只怕从一开始的时候,山东一些情况被天子知晓,那有些谋划就开始悄然推动了。 而先前收到的密旨,让山东巡抚衙门秘密筹措的钱粮,使得袁可立想到只怕在谁都没关注的地方,早就有大军开始聚集了。 “那你想要本抚做些什么” 想到这些的袁可立,强压心头的惊疑,看向崔呈秀说道。 “闭衙养病。” 崔呈秀言简意赅道。 嗯 听到崔呈秀这样讲,袁可立却眉头紧蹙,直觉告诉他事情肯定没这样简单,这个决定他现在不可能答复!! 第434章 大明风华 在这片充满神秘的神州大地上,繁荣也好,凋零也罢,真真是轮回了不知多少,而笑到最后的,永远是藏在幕后的,每至王朝更迭之际,反倒是最考验人性的时候,所谓圣贤之道能治盛世,却不能治乱世,野心这东西一旦滋生,就会难以遏制的膨胀起来,直到最终时刻的到来! 砰砰砰!! 繁星点点的星空下,绽放着数不尽的璀璨烟花,与往年的京城相比,临近正旦的京城更热闹了。 “快看!少府特制的烟花,就是要比寻常烟花好看啊!” “是啊!我可听说了,这些特制的烟花,是少府所辖军备清吏司督造的。” “真的假的啊,军备清吏司那不是督造火器、军械的紧要衙署吗为何会制造这些烟花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督造的这些烟花啊,皆是先前量产的火药,没有达到军备清吏司的验收,所以就淘汰下来赶制烟花了。” “不是,你怎么会知晓这些啊!” “?,我家侄儿就在军备清吏司任职,这在军备清吏司都不算秘密,真正的机密啊,哪怕花再多银子都打探不到……” 在京内城的大时雍坊,云聚的大批人群中,望着夜空下绽放的烟花,各种议论声不绝,而在人群之中,一些人洋溢的笑容与骄傲,是怎样都遮掩不住的。 而类似这样的场景,不止在大时雍坊有,在京城内外诸坊皆有发生,似乎置身在此等氛围下,大明依旧是强盛的,隐有几分盛世的味道。 只是一个热闹繁华的京城,似乎并不能代表整个大明,然而对于多数的人来讲,他们了解的并没有那么多。 京城的某处酒楼内。 “诸位,诸位,某提议大家一起喝杯酒,如何” 雅间内,沈廷扬面露笑意,端起酒杯环顾四下,“说起来,我等是来自天南海北的,能够齐聚在国子监相识相知,这本就是缘分啊,我等为明岁的会试都没有离开京城,而是选择留下备考,今年的正旦,只怕我等是无法跟亲朋好友相聚了,但沈某却相信一点,待到会试结束后,我等皆能给家人亲朋带回一个好消息,诸位觉得呢” “没错!” 一青年听闻此言,立时就出言附和道:“最难的乡试我等都闯过去了,接下来要开启的会试,我等也一定能闯过去的!” “依着某来看啊,一杯太少,应当满饮三杯!” 华夏提壶起身,伸手笑道:“说起来,我等能够在此相聚一堂,无不是蒙受圣恩浩荡,得以在乡试召开前夕,陛下特颁恩旨,恩准我北雍诸监不必返乡参考,可就近参加北直隶乡试!” “甚至因今岁北直隶乡试参加的考生众多,陛下再颁恩旨增设举人名额,不然我等恐有不少将要旁落啊!” 原本热闹的宴席,此刻出现短暂的安静,席间坐着的卢象升、倪元璐、苏观生、黄道周、董志宁等一众人,本流露出的笑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却是别样的情绪。 的确。 天启元年的北直隶乡试,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讲,实属是终身难忘的特殊经历,在这场乡试下,涌现出的人才实在是太多了。 不说别的。 单单是在国子监这边,参加乡试的那些学子,只有极少数人旁落了,剩下的全都得中北直隶乡试。 只是这其中的艰难程度,唯有这些亲身经历的明白。 即便是这样啊,若是没有天子降下恩旨,以御极之名增设举人名额,恐他们之中的不少人,也将名落孙山啊。 这件事在朝堂上也算大事。 毕竟增设举人名额,不是说增就能增的,为了这件事情,朱由校除了给北直隶增加一批举人名额,在其他地方也都增加了。 天启元年各地召开的乡试,可谓是神仙打架的一场考试,而到天启二年的会试,及后续的殿试,其精彩程度将比乡试更值得一观。 因为从徐光启就任国子监祭酒后,就有一批批的人被朱由校以密旨的形式,让其特招进国子监进修了。 眼下在京城的国子监,风气早就发生改变了! “说的好!!” 见宴席气氛有些微妙,沈廷扬笑着举杯道:“还是华兄考虑的周到,这点的确是沈某的错,在满饮三杯酒前,沈某当自罚三杯,不为别的……” “沈兄,有佳酿岂能独享” 在此等形势下,卢象升端起酒杯,起身道:“我等同为国子监同窗,一起参加了北直隶乡试,这佳酿再好,也要一起享用才是。” “没错。” 倪元璐紧随其后道:“倪某提议,这酒就按华兄所言,但佳酿可不能独让他沈廷扬独享啊!!” 而在二人的提议下,席间所坐众人纷纷起身,脸上重新洋溢着笑容,他们是那样的朝气蓬勃,他们是那样的意气风发! 跟朝中的那帮文官相比,尽管他们是来自天南海北的,但是他们却没有别的想法,能够在国子监相识相知,本就是脾性想通,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他们的内心深处,都有一颗匡扶社稷,想要为大明尽忠,为社稷尽力的心思!! 砰砰砰 而就在众人的酒喝完之际,窗外响起的烟花声,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聚在这间不小的雅间内的众人,纷纷朝临街的窗户聚去。 “真美,若是接下来的会试,我倪元璐能够得中,有幸参加殿试的话,那倪某必要为社稷尽自己的一份力。” “说起来,在京城各处绽放的烟花,是少府所辖军备清吏司督造的,若是有朝一日能得中,沈某倒是想进少府,诸位听说了吗自天津开海以来,不少西夷海商都北上停靠了。” “某倒是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就是想着若能侥幸得中的话,今后定要为社稷分忧,为陛下分忧!” “这点……” 在这间雅间的几处临街窗户内,聚集的这批青年才俊,一个个望着远处绽放的烟花,畅想着自己的未来,畅谈着自己的想法。 而在人群之中一直沉默的卢象升,眼神却格外的坚毅,望着那绽放的烟花,心里却暗暗道,今后的他,要为大明尽自己的一份力,哪怕是像烟花一样,迅速绽放又凋零,但他却也不会后悔! 大明不止是朱家的大明,更是很多人的大明,正是有了大明,才使得更多的人能够过着安稳日子,尽管现在的大明,存在这样或那样的问题,但也恰恰是这样,更需要有才学的栋梁,来解决大明出现的积弊与毒瘤,而不是一味地去诋毁大明,否定大明…… 第435章 国泰民安 砰砰砰 在紫禁城的乾清宫,尽管离京城内外诸坊,燃放烟花的地方很远,可依稀间依旧能听到声响,甚至站在乾清宫外,能够看到远处的夜空下,那绽放的璀璨烟花,看起来真的很美。 “你怎么回宫这么早” 赶回乾清宫的朱聿键,碰到回宫的朱由检,不免有些诧异道:“我记得你今夜不是要领着朝鲜王世子去国子监,为何……” “别提了。” 朱由检一脸无奈,摊着手说道:“那个朝鲜王世子李?,一到了国子监,见到珍藏的那些典籍,就拐弯抹角的想要这些典籍,那我能给他嘛,开玩笑,连济州岛开设港口,这厮都抠抠搜搜的,大明是富有,但是还没败家到这种地步!” 朱聿键笑笑。 “所以啊,我就找了个理由先行回宫了。” 朱由检撩撩袍袖道:“先晾晾这抠搜的家伙,不过啊,李?这家伙倒是被吸引到了,据我所知啊,李?到现在都还没有提出,想返回朝鲜的想法,不说我了,你呢” “李?这家伙不简单啊。” 朱聿键闻言,收敛脸上笑意,“这几次的接触下来,尽管这厮隐藏的很好,但是吧,跟陛下预想的一样,这厮藏着大野心呢。” “小国多怪事。” 朱由检冷哼一声道:“走吧,还是别聊这些了,我看东暖阁的灯还亮着,咱们去见见陛下吧。” “嗯。” 朱聿键点点头道。 都快亥时始了,紫禁城早就落锁封宫了,朱由检、朱聿键二人归宫,那都是持宫禁特制腰牌,从一处小门回来的,按以往来说乾清宫早就灭灯了,可最近这段时日,乾清宫往往是一夜骤亮。 朱由检也好,朱聿键也罢,都知必然是有紧要的事情发生,不然自家皇兄/陛下肯定不会这样。 “五殿下。” “长寿殿下。” 二人赶来东暖阁,在殿外候着的魏忠贤、刘若愚低首行礼,二人见状没有多说其他,便直径朝东暖阁内走去。 东暖阁内,朱由校正伏案忙碌,二人见状相视一眼,便朝御案前作揖行礼。 “臣弟拜见皇兄。” “臣拜见陛下。” 本伏案忙碌的朱由校,听到二人的声音,放下所持密奏,露出一抹笑意,抬头道:“还知道回宫啊,朕还以为?们今夜不回宫了。” “怎么会。” 朱由检笑着回道:“臣弟要不回宫的话,那岂不是要露宿街头了。” “就是。” 朱聿键紧随其后道:“眼瞅着就快到正旦了,臣可不想有家不能回。” “你们两个。” 朱由校笑骂道:“也忙了快一天了,肚子饿不饿” “还真有点。” 朱由检挠挠头说道:“反正臣弟今日出宫,没怎么好好吃东西。” “臣还好。” 朱聿键说道:“就是酒喝的有点多。” “叫你去接触李?,不是让你去做酒鬼的。” 朱由校闻言,眉头微蹙道:“你这年纪是能饮酒,朕也不能多管,但凡事都要有个度,魏伴伴,准备些宵夜。” “喏!” 殿外候着的魏忠贤,忙走进殿作揖应道。 反观朱聿键,心底却生出一股暖意,家对于他而言,是很奢侈,也很陌生的,但是自从来到紫禁城,他却都感受到了。 “皇兄,外朝有司该休沐的都休沐了,您也要多注意休息才是。” 朱由检面露关切,上前说道:“最近这些时日,臣弟见您都很晚才休息,就算有要紧的事情要处置,皇兄……” “行了,朕的身体朕清楚。” 朱由校摆摆手说道:“不说这些了,走,陪朕到外面走走。” 说着,朱由校从宝座上起身,揉着发酸的肩膀,抬脚朝东暖阁外走去。 “陛下,还是披上大氅吧,外面冷。” 朱聿键忙去取大氅,随后跟在朱由校的身后,伸手将大氅给朱由校披上。 “皇兄,拿上手炉吧。” 而朱由检呢,则拿着一个手炉,笑着递给自家皇兄。 “朕还没有脆弱到这种地步吧” 朱由校笑着接过,看向朱由检、朱聿键说道:“行啦,都别忙活了。” 对二人的关心,朱由校是能感受到的。 “再有几日,就该正旦了。” 披着大氅,拿着手炉的朱由校,望着远处的繁繁星空,“天启元年就这样过去了,时间过得真够快的。” “是。” 朱聿键看了朱由检一眼,随后点头道:“新的一年到来,臣相信大明在陛下的治理下,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没错。” 朱由检笑着说道:“等到朝鲜的布局谋成,我大明将增加对朝鲜的掌控,等到那个时候,皇兄一直在推动的惠政,必然能有更好的变化。” “哪儿有那么容易。” 朱由校笑着摇摇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大明想要真正国泰民安,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眼下,还有很多麻烦要解决,算了,不说这些了,你们也都忙了一年了,最近这几日,也该好好休息几日了,就不必来乾清宫进修了。” 说这些时,乾清宫太监刘若愚,领着几名宦官,给朱由检、朱聿键递上大氅,还准备了手炉。 在宫里,谁不知道天子很重视这两位殿下,一应用度皆是按着亲王待遇,身边服侍的太监宦官,那都是从内书堂精挑细选的。 至于宫女,没有。 “皇兄,臣弟不觉得累。” 朱由检捧着手炉,笑着对自家皇兄道:“臣弟还是来乾清宫吧,真不让臣弟过来,臣弟还有些不适应。” “是啊陛下。” 朱聿键紧随其后道:“臣都习惯这种状态了,真让臣闲下来的话,反而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说起来,朱由检、朱聿键二人在乾清宫的西暖阁进修,那可不是糊弄了事的,每天要学很多东西,除此之外还要面对各种考校,像他们这样的年纪,能够一直坚持下来,还真是不简单的。 “随你们吧。” 朱由校看了眼二人,“朕最近有些忙,等到了正旦那日,去西苑开家宴,迎新岁,至于外朝那边,就让内阁负责吧。” “好!” 听到这话的二人,脸上洋溢的笑意很真挚,相较于外朝的那些繁文缛节,他们更想待的地方,就是自家皇兄/陛下在的地方,去岁的家宴很冷清,就朱由校跟朱由检,那时候的朱聿键还没来紫禁城,但今岁就不一样了。 这人啊,别管地位有多高,出身有多好,那终究还是人,对于某些东西还是无法割舍的,倘若什么都能割舍的话,那就不能称之为人了,而应该叫做圣人,可是这世上又有多少圣人呢 “国泰民安,朕一定能办到的。” 而彼时的朱由校,望着远处依稀看到的烟花,囔囔自言道,尽管他知道这种事情,要付出的努力太多,但是就算再怎样艰难,面临再多的挑战,他也一定要办成! 无他。 如果大明真的乱起来,那底层群体遭受的苦难,将会是难以想象的,朱由校不希望经历过太多苦难的底层群体,再去经历更凄惨的境遇,倘若一切都没有改变的话,那么从他御极登基以来,所做的种种都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大明啊,还有太多的积弊和毒瘤要解决啊…… 第436章 天启二年 过年,这是神州独有的文化习俗,这不止是一个节日那样简单,更是独属于神州的特有浪漫。 年节的活动,绝不止正月初一那天。 从腊月二十三起,就要开始‘忙年’了,哪一天干什么,都是有说道的,这一系列的风俗人情,为的就是辞旧迎新,为的就是合家团圆、敦亲祀祖,所有的一切都是为期盼新的一年,能够有一个好的年景。 过年,过得就是年味儿。 过去辛劳了一年,全家老少齐聚一堂,看家中长辈身体健康,看家中孩童茁壮成长,看家中幸福安康,一切的心酸与劳累,在这一刻都值得了。 砰砰砰 璀璨夺目的烟花,在京城各处的上空绽放,到处都洋溢着幸福与喜悦,和以往的京城不同,从除夕这日开始,京城内外诸坊将取消宵禁,一连五日将没有宵禁,这也让京城的大街小巷上挤满了人。 不过在这场全城狂欢下,京城的部分衙署变得异常忙碌,特别是顺天府衙及两个依郭京县衙,所属的巡捕、巡防等有司,京城警备提督署,驻京城各处京营等,都严格按所颁旨意警巡各处。 首次这等规模的在京解除宵禁,势必会让大批的人外出,更别提今岁的除夕夜,还会有一大批群体来京。 以少府主导的诸多大工,其中表现优异的群体,会被集中带到京城来过年,连带着他们的家眷都来,在京期间的衣食住行,皆由少府有司出面解决。 最远的一支队伍是在大名府,他们提前数日就出发朝京城赶来,对于这些脱产群体而言是激动的,兴奋的。 是。 在过去他们的身份很复杂,但是既然涌进了北直隶治下,在少府的吸纳与统筹下,分散到北直隶各处劳作,那就不能忽略他们的存在! “臣弟拜见皇兄,拜见皇嫂!” “臣拜见陛下,拜见皇后!” 相较京城内外诸坊的喧嚣热闹,西苑这边的热闹就显得别致些,毕竟是皇家嘛,规矩难免多一些,这点朱由校是深有体会。 哪个时节该做什么事,都是有门道的。 不过对朱由校来讲,一年就过这一次,规矩多点就多点吧,传承下来的礼制,有些是要改进,但有些就要遵循,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 特意换了吉服的朱由校,看着眼前二人笑道:“今天是除夕夜,这些规矩就免了,难得放松一夜。” 朱由检、朱聿键闻言,扭头看了眼对方,随后露出笑意,朝向朱由校伸手道:“皇兄/陛下,您还没有发压祟钱呢。” 见到此幕的朱由校,忍不住笑了起来,而在旁站着的皇后张嫣,更是微微低首跟着笑了起来。 在旁服侍的魏忠贤、刘若愚等内廷太监,彼此间相视一眼,跟着也都笑了起来,多少年了,内廷没有像今岁这般热闹了。 “一个个都多大了,还管我要压崇钱。” 朱由校指着二人笑骂道。 “皇兄,您这话说的不对。” 朱由检笑道:“长兄如父,这到了除夕夜,您不给臣弟发压崇钱,那臣弟肯定是不愿意的。” “没错。” 朱聿键紧随其后道:“长者为大,压崇钱一定是要发的。” “长寿,你跟着起什么哄。” 朱由校嘴角微微抽动。 说起来,朱聿键的辈分可不低! “陛下,臣可没有起哄啊。” 朱聿键却保持笑意道:“在外您是大明皇帝,在内您时朱家大家长,臣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论,在西苑过除夕,也是要拿到压崇钱的嘛。” “就是,就是。” 一脸坏笑的朱由检起哄道。 “你们俩” 朱由校没好气道:“我还……” “都准备了。” 此时,皇后张嫣走上前,保持笑意道:“陛下都给你们准备了,一人一份,除夕夜发压崇钱还是有的。” 在说这些时,魏忠贤已捧着托盘走来,这是坤宁宫的女官在随皇后来西苑时,特意交给魏忠贤的。 这段时间,朱由校要忙的事情太多,他还有精力去管这些琐碎事啊。 “谢皇嫂!” “谢皇后!” 领过用红绳串起来的压崇钱,朱由检也好,朱聿键也罢,脸上都露出了笑意,随即朝皇后张嫣作揖拜道。 对于压崇钱的多寡,二人根本就不在意,他们想要的就是一个彩头。 “满意了” 朱由校伸手握住张嫣的玉手,看向二人道:“一个个都是见钱眼开,只知道谢皇后,不想着谢我了” “谢皇兄!” “谢陛下!” 朱由检、朱聿键相视一眼,笑着朝朱由校作揖拜道。 “晚了。” 朱由校却回了句,随后笑着对张嫣道:“皇后,走咱们过除夕夜去,不理这两个见钱眼开的。” “好。” 张嫣强忍笑意,点头应和道。 “皇兄!” “陛下!” 见自家皇兄/陛下径直朝殿外走去,朱由检、朱聿键见状忙撩袍跟上,而服侍的魏忠贤、刘若愚等人,则笑着紧随在后。 今年的除夕夜没有在紫禁城过,而是特意选择西苑过,忙碌了这么久,朱由校也想好好放松下。 过年,过得就是一个气氛。 不过也恰恰是要过年了,内帑也跟着拨出一批银子,不止是内廷有司,还有少府有司,都得到应有的赏钱。 出了承光殿,就见到不少人在忙碌,其中就有后宫的妃嫔,她们在宫女的服侍下,忙着各种事情。 砰砰砰 而恰恰也是在这个时候,在琼华岛的上空,绽放起无数璀璨烟花,这一刻,无数人都看了过去。 “新的一年到来了。” 站在原处的朱由校,看着夜空下绽放的烟花,有些感慨的囔囔自言,“过了除夕夜,就是天启二年了。” 只是跟所有人的喜悦不同,在朱由校的内心深处,却藏着一份沉甸甸,因为他知道时下的大明,不会因为新的一年到来,出现的那些腌?事就会消失,这需要他一点点的去清除干净。 “皇兄!” “陛下!” 而在朱由校感慨之际,激动的朱由检、朱聿键出言催促着,朱由校见状,再度露出了笑容,握着皇后张嫣的手朝前走去,难事再多,那也是过完除夕后的事了…… 第437章 不可能! 除夕夜。 兖州府。 郓城县。 “快了,等到正月一过,给明廷的这份大礼,就可以让山东全境皆乱!” 城中某处客栈内,披着大氅的范永斗,抬头望着那轮圆月,伸手接住飘落的雪花,神情略显怅然道:“只要山东乱起来,那北直隶就必然跟着乱掉,明廷,到时某倒要好好的瞧瞧,你们该如何应对此等乱局!” 讲到这里时,范永斗露出一抹狞笑,为了谋划这场乱局,他付出了太多的心血,甚至赌上了全部。 “喝啊!” “快点!” 客栈后堂传来道道喝喊声,除夕夜就是阖家团圆之时,只是眼前聚在一起的那些人,却没有跟亲眷待在一起,他们多是亡命之徒,是范永斗在山东置下暗产时,撒银子聚拢在一起的。 等山东乱起后,便密赴江浙一带吧。 看向客栈后堂的范永斗,那双冷眸掠过一道寒芒,在他的心底早有决断,给明廷送的大礼成了,他就会远离这块是非地。 他累了。 也倦了。 前半生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尽管让范家再度兴旺起来,可几乎是在一夜间,范家就轰然倒塌了。 若非是心底那股执念支撑,他范永斗早就倒下了。 可真当一切快要谋成时,哪怕是给明廷造成很大麻烦,失去的一切也回不来了,范永斗的心是冷的,同时也是寂寞的。 或许自己的后半生,还是过归隐的生活好吧。 范永斗流露出落寞的神情,不过理智却也告诉他,即便是今后要归隐山林,先前做的种种必须促成! 咻咻咻 在这寂静的夜空下,骤然间响起道道破空声,一团团火苗似从黑暗而来,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原本感慨的范永斗心生惊骇! “敌袭!!!” 这家客栈里响起喝喊声,但一切似乎都已经晚了,伴随一轮火箭齐射结束,黑夜下接连不断响起爆炸声。 砰砰砰! 砰砰砰! 爆炸产生的声响很大,哪怕是相隔很远都能听到,今夜对于郓城而言注定是难眠的,这个除夕夜必然终身难忘! “跟上!” “快点!” “咴溜溜” 各种嘈杂声在友来客栈四周响起,大批锦衣卫旗校在所属的小旗官、总旗官、百户等统领下,从各处冲进这间不起眼的客栈。 而在友来客栈的正门,数十众锦衣卫旗校举着火把,那一双双冷眸盯着前方,而在队伍的前列,骑在马上的田尔耕,伸手掏着发鸣的耳朵,皱眉骂道:“没想到军备清吏司产的掌心雷,威力居然他娘的这么强!!” “镇抚使,早知道这样的话,起初就少放几颗了。”一旁的千户说道:“这要是将里面的奸佞都给炸死,那咱们想审讯都难了。” “总会有些漏网之鱼的。” 田尔耕满不在乎道:“只要别把范永斗这厮炸死,那就没事,直娘贼的,要不是范永斗这厮,我等眼下就在京城过除夕夜!” “嘻嘻,不过也要感谢这厮。” 千户却咧嘴笑道:“要不是这厮的话,这泼天的富贵也落不到我北镇抚司头上!” 田尔耕看了眼身旁的千户,不过却也没有多说别的,这话说的没毛病,等到山东的事结束了,他们在回京之时,只要山东治下没有生乱,那赏赐就不可能少了! “杀啊!” “跟他们拼了!!” “是锦衣卫!!” 友来客栈的喝喊不绝,田尔耕骑在马上,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客栈,约莫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喊杀声渐渐消退,而原本紧闭的客栈正门突然间被打开了,这让聚着的部分旗校心生警惕。 而与此同时,从里面走出一穿亲军服的旗校,所持那把雁翎刀都卷刃了,身上迸溅的鲜血,让人觉得心生怯意。 “镇抚使!客栈内已被肃清!” 迎着无数道投来的目光,那名旗校持刀跑来,行至田尔耕跟前时,抱拳行礼道:“贼首范永斗已被捕获!” “很好。” 田尔耕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悬着的那颗心落下,随后便翻身下马,一甩袍袖朝眼前的客栈快步走去。 “跟上!” 陪同的千户见状,慌忙间从马上下来,随后便招呼着麾下旗校,簇拥着自家镇抚使朝客栈内走去。 走进客栈的那刹,浓郁的血腥味,混杂着硝烟味、烧焦味就扑鼻而来,这味道让田尔耕眉头微蹙。 在这间客栈的前堂,站着十几名持刀的锦衣卫旗校,为首的是一名总旗官,见自家镇抚使进来,忙收刀朝田尔耕跑来。 “范永斗呢” 田尔耕扫了一圈,皱眉对眼前总旗官道。 “带过来!” 那名总旗官闻言,遂转身对麾下旗校喝道。 “喏!” 就见两名锦衣卫旗校,从人群里押着一人走来,范永斗强忍着手臂袭来的疼痛,被架着朝前走去。 此时的范永斗看起来很镇定,可心底却生出各种想法,他选的藏身之地这般隐秘,为何会有锦衣卫杀来啊! “还真是你个老小子。” 从怀里掏出画卷的田尔耕,在对比了眼前之人,嘴角微微上扬道:“看来王登库、靳良玉他们供述的没错。” 听到此言的范永斗,情绪突然激动起来,那双凶狠的眼眸盯着田尔耕喝道:“你们是如何知晓某的位置的!” “是不是想不通” 田尔耕丢掉画卷,露出一抹冷笑,“锦衣卫想要抓的人,就没有抓不到的,对了,跟?密谋的建虏暗桩,还有被你利用的白莲余孽,那帮贼首都会在今夜被逮捕。” “不可能!!” 听到此言的范永斗,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眼神变得狠厉起来,“你们……” “行啦,省点力气吧。” 见范永斗这般,田尔耕却摆摆手道:“早在京畿的时候你们就被盯上了,之所以不抓你们,就是想要顺藤摸瓜,看看还藏着其他余孽没有,只是万没想到你们是真狗胆包天啊,居然想在山东挑起祸乱。” 这下,范永斗愣住了。 倘若他听到的这些全都是真的,那么从一开始的时候,他做的种种谋划,包括跟佟养性他们会晤,甚至暗中跟徐鸿儒联系,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不可能!! 这不可能! 范永斗自认为自己所谋无懈可击,断然不会被人觉察到什么。 “还是想不通是吧” 田尔耕走上前,伸手拍拍范永斗的脸,嘴角微微上翘道:“你啊,败就败在了一个贪字上,跟先前还是一个德性,凡事都想做大,你范永斗想不顾一切的豪赌,但是你也不想想,你一丧家之犬配吗” 这下范永斗愣住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第438章 首战 “徐鸿儒,其实你输的一点都不冤。” 在相隔郓城数十里外的巨野县境内,一偏僻的村落,村东的一处宅院里,骆思恭拍拍所穿飞鱼服,俯瞰着被捆束的徐鸿儒,似笑非笑道:“但凡你的野心能够小点,说不定你在山东的谋逆之举,还真有可能让?们给办成。” “狗官!!” 怒目圆睁的徐鸿儒,死死盯着骆思恭,咬牙切齿道:“这累累血债,早晚有一日会有人找你的。” “哈哈,看来你还不死心啊。” 见徐鸿儒这般,骆思恭笑笑,撩起裙摆半蹲到徐鸿儒跟前,嘴角微微上扬道:“你觉得谁会找本官呢是王森之子王好贤呢还是沈智?夏仲进?张柬白?侯五?周念庵?孟先汉等贼逆呢” “对了,还有那股你至今都没有探明的神秘势力吧,帮着你闻香教在各地筹措粮草,特别是在兖州府境,拿着这些粮食,收买蛊惑不少纤夫吧,实话告诉你,那股势力是先前被朝廷清剿的口外走私残留余孽。” “!!!” 徐鸿儒心底生出惊骇,难以置信的看向骆思恭,他即震惊于闻香教明暗势力,皆被眼前这个男人讲出,又震惊于先前跟他接触的人,居然是口外走私残留余孽,徐鸿儒走南闯北之下,当然知道口外是在何处,而能参与口外走私的,势必就是晋商了! “对了,你闻香教确实是了得。” 在徐鸿儒震惊之余,骆思恭继续说道:“就连曲阜孔家、兖州鲁王一脉,济南德王一脉,青州衡王一脉等,都有你们的人渗透进去,不过这些人啊,多数都是在边缘混着吧,这也难怪山东境内的一些情况,你虽藏匿在这处不起眼的地方,却能够知晓个大概。” “徐鸿儒,像你这样的人不能为朝廷所用,还真是有些太浪费了,一个才读过几年圣贤书的人,居然能鼓捣这么大的动静,发展数万教众,啧啧,要不是本官穿这身官衣,还真想跟你把酒言欢啊。” 从离开京城秘密赶赴山东,骆思恭就一直没有闲着,根据当初策反的刘泓所供消息,在顺藤摸瓜进行排查,如果不是田尔耕他们现身,早在除夕前就要进行逮捕了,哪怕崔呈秀领着廉政院人手,急赴山东追查漕运案,尽管在骆思恭心底生出警觉吧,但斩获白莲余孽的功劳,却想让骆思恭想要赌一把。 但偏就是田尔耕他们的现身,讲明口外走私余孽、建虏暗桩等事,使得骆思恭先前一些想不通的地方,在那瞬间全都想通了,这也让骆思恭生出后怕,还好没有出手,不然自己非闯下大祸!! 山东治下的情况之复杂,远超骆思恭当初的预判。 看起来徐鸿儒、范永斗这帮奸佞是藏在暗处的,实则真正藏在暗处的不是他们!! “你就算知道这些又如何!!” 在骆思恭思虑之际,徐鸿儒却显得癫狂起来,面露狞笑道:“就你锦衣卫那点人手,想抓我闻香教,那根本就不可能,只要过了今日,我被逮捕的消息传出去,别处香堂的弟兄定然会聚众起义的!!” “所以某说你徐鸿儒输的一点都不冤。” 看着癫狂的徐鸿儒,半蹲着的骆思恭,微微一笑道:“就为了将你们连根拔起,不止我锦衣卫出动大批旗校,你可知晓在东昌、兖州两府治下,已有大批的驻津军队开赴各处,算算时日,他们应该都展开围剿了吧。” “不可能!这不可能!!” 听闻此言的徐鸿儒,瞪眼盯着骆思恭道:“天津要真有大批军队出动,那不可能没有消息传回来。” “人死了,如何能传回消息嗯” 骆思恭伸手拍拍徐鸿儒的脸,嘴角微微上扬道:“说起来,某还要感谢你的弟子,不止将北直隶各处的暗堂供出来了,还有你徐鸿儒的独女也供出来了。” “刘泓!” 徐鸿儒怒目圆睁,这一刹,他的心仿佛坠进冰窖一般,整个人都彻底乱了,“这绝对不可能,你是在骗我对吧” “你一丧家之犬,某为何要骗你呢” 骆思恭笑的很开心,“你啊,跟那范永斗一样都是太贪心了,总想折腾个轰轰烈烈,殊不知啊,你们简直太可笑了。” 只是在讲这些时,骆思恭的心底却生出敬畏,因为他知道,眼前所促成的这一切,根源并不在他,而在于一支隐藏的势力,在他们完全不知情的前提下秘密向京呈递,甚至调动大批军队开赴山东,都是远在京城的天子,根据这些才逐一明确的。 “骆指挥使。” 在骆思恭思量之际,一道声音的响起,让骆思恭心下一紧,旋即便站起身来,入眼就瞧见穿大红蟒袍的刘朝。 “刘公公。” 骆思恭抬手一礼道。 “话,都问完了” 刘朝面露笑意,避开骆思恭行的礼,看了眼被捆束的徐鸿儒,“要是问完的话,那咱家就将此人带走了。” “全听刘公公安排。” 骆思恭微微低首道。 “那好。” 刘朝应了一句,随后便伸手示意,在身后站着的几名厂番,便快步朝徐鸿儒走来,从锦衣卫旗校手里,将徐鸿儒接管过来。 “骆思恭,皇爷说了。” 见徐鸿儒奋力挣扎着,刘朝看向骆思恭道:“在齐鲁的白莲余孽头目,锦衣卫要尽快都逮捕起来,凡是有亲眷者,最好是有子嗣的,在完成审讯后,便移交给我大内行厂。” “喏!” 骆思恭当即作揖道。 尽管不知天子这样安排,究竟想要干什么,但直觉告诉骆思恭,事情肯定不简单,毕竟大内行厂自重开以来,这是第一次离开京城腹地。 “走吧。” 看了眼挣扎的徐鸿儒,刘朝眉头微挑道,随后向骆思恭微微点头示意,便转身朝屋外走去了。 “指挥使,您说陛下命人将徐逆带走,究竟是想干什么” 在刘朝他们离开后,赵海皱眉走上前,对骆思恭说道:“即便白莲余孽没有在兖州挑起叛乱,可他们的所作所为,即便是凌迟都是轻的啊。” “不清楚。” 骆思恭摇摇头道:“这些不是咱们要操心的事情了,将剩下的余孽都悉数带走,尽快完成审讯,将那些漏网之鱼全部逮捕,这白莲余孽的蛊惑太了得了,不彻底铲除干净,那山东就不可能安稳。” “喏!” 赵海当即抱拳应道。 尽管骆思恭也很想知道,天子为何要特意命人将徐鸿儒带走,可有些秘密啊,还是不知道的好,毕竟知道的秘密多了,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第439章 摧枯拉朽 这一夜注定是漫长的。 这一夜注定是难眠的。 为了将白莲余孽、口外走私余孽、建虏暗桩铲除干净,针对这一特别行动,出动的不止有锦衣卫,驻扎天津的军队也出动了。 前者主要负责的事情,就是将上述首恶及中高层悉数逮捕,秉承擒贼先擒王的准则,只要核心群体先后落网,那不管先前密谋的怎样波澜壮阔,终究会因短暂出现的真空,而陷入到群龙无首之境,继而行动就被迫中止下来。 后者主要负责的事情,就是将打着白莲教旗号的闻香教诸暗堂悉数捣毁,这些势力沿运河两岸而聚,有打家劫舍的匪寇,有占据偏远地带的山贼,有聚在漕口的漕帮,他们平日里干尽了恶事! 兖州府。 济宁州。 一处王庄内。 “算算时辰,派往兖州各地的队伍,应当谴派斥候通报战果,为何到现在都没有”一夜未眠的曹文耀,盯着眼前悬挂的兖州府舆图,上面标注有很多红点,这些是他们密赴山东要清除掉的匪寇势力! 作为天津卫戍提督署所辖快速反应队伍,自从奉诏组建起来,这是他们首次接到镇压军令,尽管不是迎战什么强敌,而是密赴山东清剿魑魅魍魉,但是作为主将的曹文耀,不允许出现任何纰漏。 “想来是快了。” 身旁站着的游击将军,表情同样严肃道:“尽管我部老营设在济宁州,该地乃是兖州府绝对枢纽,但此次作战部署,终究是向上述匪寇势力发动夜袭,难保这其中不出现贻误,毕竟像这几处地方,所聚匪寇势力扼守险要,即便派出的队伍携带有火炮,但……” “这都不是理由!” 曹文耀摆手打断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清剿这些匪寇势力只是开始,接下来我部还要沿漕运两岸要地驻扎,接济被兖州府私下强征的纤夫,甄别这其中的残余势力,确保兖州府境安全。” “要是这第一炮都不能打响,不能迅速解决这些匪寇势力,那我部如何能抽调兵力派驻各处啊!” 那名游击将军沉默了。 此前接到的旨意,尽管整体压力不大,毕竟是对付一帮散兵游勇,但要兼顾到的层面太多。 除了要清剿匪寇势力外,还要确保兖州府境漕运两岸安稳,继而保障兖州府全境安稳,毕竟那些魑魅魍魉在此之前,一直在密谋挑起纤夫暴动。 除了他们天津快速反应队伍奔赴山东外,通州快速反应队伍也奔赴山东了,他们负责的是东昌府境。 所以这不单单是一次简单的镇压,更是一次彼此间的竞争,毕竟快速反应队伍的待遇是最高的,与此同时列装的各式火器、军械等,都是军备清吏司优先配发的,倘若连这等简单行动都干不好,那今后如何有脸继续待在军中啊! 军队想要保持战斗力,就必须遵守严格的军规军纪,确保粮饷的实发,明确日常操练的强度与力度,在保障上述是行之有效的在落实下,还要叫彼此间形成竞争,唯有这样方能达到目的。 当初在特设这批快速反应队伍后,朱由校就让军务院单独开设一份军报,没有更便捷的通讯手段,那就用更直观的方式,让上述各部统兵主将能知晓彼此间的存在,某某部因为什么被通报表扬,某某部因为什么被通报批评,朱由校就是要用这种简单明了的形式,来刺激各部快速反应队伍狠抓操练! 军队就是以强者为尊,谁能打,谁就能保持建制,谁拉胯,谁就卷铺盖滚蛋。 朱由校就是要掀起大练兵,就是要让他们彼此间保持良性竞争。 毕竟今后大明还要打很多硬仗,镇压建虏叛乱,那只是大明中兴的开胃小菜,倘若连建虏都镇压不了,那就别谈什么中兴了! “报!!!” “报!!!” 在这等氛围之下,临设主帐之外响起数道声响,本气氛凝重的主帐内,在听到这些声响后,立时就出现变化了。 “驻津快速反应队伍,第一协第一标报捷,兖州府巨野县匪寇清剿结束,铲除大小势力三处,歼敌317人,虏敌2191人,缴获……” “驻津快速反应队伍,第一协第三标报捷,兖州府东平州匪寇清剿结束,铲除大小势力六处,歼敌……” “驻津快速反应队伍,第二协第一标报捷,兖州府曹州匪寇清剿结束,铲除大小势力……” 沉寂许久的这处王庄,从此刻起变得热闹起来,喝喊声不绝,马蹄声交替,而在主帐之内所聚众人,都变得忙碌起来。 随着一处处的报捷传来,那张悬挂的兖州舆图上,被清晰标注的一个个红点,被迅速进行更换,见到这一幕幕的曹文耀,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毕竟他所统领的快速反应队伍,此次开赴进山东境内,除了要清剿兖州府境的众多匪寇势力外,将所谓的暗堂势力悉数拔除干净,还要全力确保兖州府全境安稳。 倘若连前者都办不好的话,如何将后续部署有效推进呢 “不动则已,动则一击必杀!这就是快速反应队伍!” 看着眼前的舆图,曹文耀垂着的手紧攥,语气铿锵道:“尽快将上述战情汇总出来,八百里加急呈递京城,另给天津卫戍提督署上呈军报。” “喏!” 那名游击将军抱拳应道。 “给外派的各协各标各营传达军令,命他们按先前部署,将所虏匪寇等群体,悉数集中在明确的几处王庄集中看押!” 曹文耀继续道:“待上述诸事落实后,第一协负责兖州府北部漕运沿岸,第二协负责兖州府南部漕运沿岸,所辖各标各营按战前部署开赴各处,给本将全力确保漕运沿岸的安稳,接济被兖州府私下强征的纤夫群体。” “喏!” 一人随即抱拳应道。 “另外,给在鲁锦衣卫通报情况,让他们尽快抽调人手,揪出藏匿在纤夫群体里的残余势力!” 一桩心头事解决了,这使得曹文耀开始下达军令,开门红是打响了,但这还远不是骄傲的时候,后续还有诸多事情等着他去解决! 第440章 震撼 天启二年,正月初二。 济南府城。 廉政院暂驻官驿。 “廉宪,出大事了!!” 倪文焕步伐匆匆,人还没有赶来正堂,声音就先传进来了,这让商榷漕运案细节的崔呈秀、田吉、李夔龙几人,下意识地看向堂门处。 “东昌、兖州两府有大变故!” 迎着几人的注视,倪文焕走进正堂,表情严肃道:“此前活跃在两府的白莲余孽、口外走私余孽、建虏暗桩被铲除掉了,锦衣卫出动大批旗校,甚至还有不少军队出动,眼下两府境内漕运沿岸皆被控制起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为何先前我等毫不知情啊。” 李夔龙脸色微变,心生惊疑的看向倪文焕道:“这些消息是从何处得知的为何锦衣卫没有传来消息啊。” “就是除夕那天发生的。” 倪文焕回道:“这些消息在济南城都传开了,而且山东治下各府知府,今日都赶来巡抚衙门了,据某探明到的情况,是袁可立下令命他们紧急赶来的,谁要是敢逾期未至,袁可立就撸掉谁的官帽子。” “也就是说,东昌、兖州两府的事,山东巡抚袁可立事先也知情”田吉听出弦外之意,皱眉看向倪文焕道。 “这个某也说不准。” 倪文焕微微摇头道:“可是这一切都太凑巧了,前脚东昌、兖州两府刚出现大变故,后脚各府知府就被叫来济南,要说袁可立事先毫不知情,那肯定是不现实的。” 这下李夔龙、田吉皆下意识看向崔呈秀。 就在刚刚。 他们还在商榷漕运案的细节,先前被抓的那几位孔家的人全都交待了,也就是孔胤植嘴硬没有撂下,但是过去摸查的线索,让他们廉政院查到不少问题,像东昌府境内的临清关,像兖州府境内的数段漕运,那都牵扯到不少地方官绅等群体,甚至在这期间,还真叫他们查到山东境诸藩各脉的一些人,真就在暗中参与其中。 之所以迟迟没有展开行动,一个是山东境内的情况复杂,一个就是上述势力的影响,可现在呢,在他们不知情的前提下,白莲余孽、口外走私余孽、建虏暗桩等魑魅魍魉,居然被一锅烩了,这带来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兖州府境内的那些纤夫没有乱” 一直沉默的崔呈秀,抬头看向倪文焕道。 “应该是没有乱。” 倪文焕不确定道:“在济南城传的消息中,没有牵扯到这一块的,眼下济南城内的不少人,都被此事给惊住了。” “那就去抓紧查!!” 崔呈秀皱眉道:“我廉政院来山东督办漕运案,是奉了天子旨意,现在东昌、兖州两府出现这等大事,我等居然毫不知情,这查的叫什么案” “是,下官这就派人去探查。” 倪文焕当即作揖拜道。 “还有要查清楚东昌、兖州两府,出动的军队究竟是何处来的。”崔呈秀伸手道:“能这般迅速的出动镇压,期间没有任何消息,想必不是山东的,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有些事可跟着推进的。” “喏!” 倪文焕忙低首应道。 崔呈秀坐在官帽椅上,心情变得很是复杂,原本还在心忧漕运案,到底该怎样迅速破局时,可在知晓这些突发变故后,崔呈秀却在想别的事情。 “廉宪,您说这件事情,是不是袁可立暗中促成的”见倪文焕匆匆离开后,李夔龙走上前说道:“要真是这样的话,那袁可立就太不地道了,毕竟咱们来山东查案,那是奉了……” “他袁可立没这么大的能力。” 崔呈秀却摇摇头道:“能让锦衣卫大批调动,还调来大批军队密赴山东,除了陛下能够办到,其他人谁都办不到,而且据本宪猜测,只怕出动的军队啊,是陛下极为看重的那几支队伍,其中就包括驻天津的。” “!!!” 这下李夔龙、田吉都生出惊意,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一切,是远在京城的天子促成的,可要真是这样的话,为何要瞒着他们啊。 毕竟他们来山东查案,就是奉的天子旨意啊。 “陛下这是想以此震慑山东上下啊。” 崔呈秀双眼微眯道:“之所以先前咱们不知情,只怕陛下是想以此表明态度,咱们办案的效率太慢了,当然也是向我等明确廉政院赴鲁,是查漕运案的,至于别的,影响到该案的不安稳因素,该铲除掉的都铲除掉了,接下来我等要是没有进展的话,那陛下就该申斥我等了。” 原来是这样啊。 听到自家廉宪所言,李夔龙、田吉想不通的地方豁然开朗,但是与此同时吧,二人都生出极大的压力。 唯一影响查案的不安稳因素,被远在京城的天子连根拔起,那么接下来他们要是再没有进展,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可问题的关键是,廉政院督办的漕运案,相较于那些魑魅魍魉,真正影响更大的是牵扯更广的群体啊。 “敲定的那批宗藩宗室各脉名单,要尽快逮捕了。”而在此等形势下,崔呈秀看向田吉说道:“此事就由你来督办,务必确保这些人皆被逮捕,趁着这股震慑还在,把此事先办了再说。” “喏!” 田吉当即作揖应道。 “你去一趟兖州府,将那批有嫌疑的官吏全都逮捕,押到济南城审讯。”崔呈秀随后对李夔龙道,“既然兖州府有军队进驻,漕运两岸也都戒严了,那这个机会咱们可不能错失了。” “那东昌府呢” 李夔龙皱眉道:“毕竟……” “这个本宪要去趟巡抚衙门了。” 崔呈秀嘴角微扬道:“既然陛下的意志很明确,那漕运案就要大查特查,所以光靠咱们不够,袁可立也别想独善其身。” 高啊!! 二人在听到这里时,忍不住都在心里惊叹,既然事情这样演变了,那何不趁乱将过去不敢动的全给动了,而且将山东巡抚衙门跟他们捆绑在一起,这样在后续查案时,就算真把天给捅破了,那山东巡抚衙门就必须表明态度了。 第441章 以进为退 “闹出这样的动静,那山东的天岂不要被捅破了” 相隔千里之遥的京城,还是那座东暖阁,朱由检眼睛睁的极大,眉宇间透着惊疑,“皇兄,难道您先前一直在谋划此事” “捅破了才好!” 朱由校冷哼一声:“煌煌大明下,竟然出现这么多腌?事,这次朕要不将山东彻底血洗一遍,就对不起那些枉死的冤魂!!” 这个年对有些人来讲就难过了。 朱由检、朱聿键相视一眼,心底却生出一个想法,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在毫不知情下山东竟有这么多的事。 “从当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提前将白莲余孽、口外走私余孽、建虏暗桩悉数铲除,的确起到极强的震慑作用。” 朱聿键收敛心神,剑眉倒张道:“至少在山东治下的那些群体,知晓奉诏赴鲁的精锐之师,表现得如此强劲,那心里都会感到恐惧,如此一来,只要能确保东昌、兖州两府境内漕运安稳,被私征的纤夫可以安抚好,那么大的混乱就不会有。” 朱由检眉头紧蹙道:“只是崔呈秀他们将孔胤植逮捕了,此事要是处置不好的话,恐在京城这边会掀起新的风波啊,毕竟孔胤植是孔尚贤的继子,而孔尚贤已经故去,衍圣公一爵空缺了。” “那就要看崔呈秀他们怎样做了。” 朱由校撩撩袍袖道:“朕特意选择此时动手,已经给他们留下充足的时间了,倘若连这等事情都办不好,那他们就不必在廉政院任职了。” 是啊。 听闻此言的朱聿键,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眼下尚处在休沐时间,外朝有司皆已封印,即便想要办事,也要等到休沐结束才行。 只要能在这一时期内,崔呈秀所领廉政院在山东能查到些什么,或者干出些成绩,但凡跟衍圣公府一脉或曲阜孔家有牵扯,在这件事情上就占据上风了。 只是崔呈秀敢吗 毕竟衍圣公府一脉或者说曲阜孔家,在大明士林的地位是极其超然的,或许崔呈秀先前干的事情,让很多文官很是不喜,私底下骂他是幸臣酷吏,可归根到底啊,崔呈秀也是读书人出身啊。 万一到最后退缩了,这就会变得很被动。 兴奋之下的朱聿键,很快又陷入进深思。 瞧见此幕的朱由校,一眼就瞧出朱聿键所想,对于崔呈秀会干些什么,朱由校不能百分百笃定,但是让崔呈秀退缩,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无他。 崔呈秀对于权力的渴望太大了。 一个极度迷恋权力的政客,让他为了一些事情就放弃前程,除非是杀了他,否则其是不会放弃的。 不过为了增加一层保险,针对山东展开的清剿行动,朱由校特意选择绕开崔呈秀他们,事先没有告诉给他们,目的就是让他们知晓一个事实,即便不靠廉政院,山东发生的事也是能解决的,当然这是最深层的。 而朱由校想借着清剿一事,让崔呈秀他们直观感受到一点,钳制你们廉政院查案的不安稳因素,朕已经派人逐步清除掉了,接下来要还没有任何起色的话,那你们自己就看着办吧。 这种鞭策是很有力度的。 “皇兄,臣弟有一点想不通。” 一直在思索的朱由检,此刻开口道。 “讲。” 朱由校言简意赅道。 “暂且放下孔胤植一事不提,明明皇兄颁旨命通州、天津等地强军开赴山东,清剿掉那些魑魅魍魉。” 朱由检讲出心中所疑,“那您为何还要向山东巡抚衙门还颁布一道旨意,强调山东治下若有地方出现白莲叛乱,何处地方出现就追责该地官吏,可问题的关键是曹文耀他们,不是将这帮魑魅魍魉都给镇压了吗” “山东的关键是什么” 朱由校提出问题。 “漕运。” 朱由检回道:“只要山东漕运敢出现问题,那北直隶必然受到影响,而一旦出现这种态势,对于朝廷而言危害就太大了。” “那崔呈秀他们去山东又是干什么” 朱由校继续问道。 “借着北直隶仓场亏空案,追查山东漕运。” 朱由检回道。 “那你又如何能够确保,曹文耀他们统兵清剿的魑魅魍魉,就是所有的白莲余孽呢”朱由校反问道。 “锦衣卫和鸾卫不是都……” 本想回答的朱由检,在讲到这里时却停下了,他想到了什么,同时心底生出惊意,“皇兄是防止有些人狗急跳墙” “没错。” 朱由校点点头道:“就当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山东境内的漕运啊,涉及到的绝非是山东一地之事,只怕其他地方的人也牵扯进来了,不然衍圣公府一脉也不会牵扯其中。” “看待问题不能只看表面,从掌握的情况来看,徐鸿儒他们看似是隐藏最深的,可实际上还有很多利益群体,隐藏的比他们还要深。” “拔除掉这几颗钉子,是为了确保山东的安稳,只有山东安稳了,那漕运案才能深查深挖下去,可要是山东乱了,就算崔呈秀他们查到了什么,最终的结果也是不了了之。” “的确。” 朱聿键认可道:“一旦山东乱掉了,那什么事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即便崔呈秀他们拿到确凿证据,可是山东乱了,谁能确保这些证据就是证据呢万一在这期间,开赴山东的廉政院人手皆死掉了,那就更无处去查了。” “这就叫以退为进。” 朱由校双眼微眯道:“朕就是要以雷霆之势,先震慑住那帮宵小之辈,让他们在心里好好掂量一下。” “要是这样的话,都没有让山东安稳下来,那朕就是拼着北直隶短暂空虚,也要调遣更多精锐开赴山东。” 真要是那样的话,只怕山东将血流成河啊! 听到此言的二人,心底皆生出惊意,他们根本就不敢想象,山东若真到这步天地,将会死掉多少人。 只是他们哪里知道,即便山东没有到这步,也会死掉很多人,至少所谓的齐党,经此一事后要泯灭掉了!! 第442章 新年新气象 朱由校做事只有一个原则,要么就干脆别做,省的投入与回报不成正比,惹下一身骚暂且不提,关键是耗费的宝贵精力与时间,要么就做到极致,既然选择要做了,投入的精力与时间,就必须要得到相应回报。 山东,将成为天启二年的当头炮! 朱由校要利用好廉政院督办的漕运案,将山东彻底地血洗一遍,杀到山东境内的官绅商等群体,真正的畏惧朝廷才行。 只要能将此事办好了,那么今后数载的山东,才能成为北直隶发展的绝对臂膀,持续不断地为北直隶输血,这不止是为了发展集约型手工制造业,更是为了拓宽对外开海通商的国策! 或许说在这一时期下的山东,不可能有较为突出的发展,即便是有,也仅限于造船与航海领域,但是山东的牺牲绝非徒劳,等到北直隶发展到一定规模,开发辽东取得初步成效,朱由校就会在中枢层面给山东倾斜大批资源,以确保山东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按着朱由校设想的方向快速崛起! 在可支配资源相对薄弱的阶段,与其搞雨露均沾式的分散发展,倒不如集中宝贵的资源,先紧着一处发展起来,一旦实现量变诱发质变,带来的回报与前景,将会是难以想象的存在。 只是做出这样的事情,就注定要让一些地方做出牺牲。 朱由校甚至能想象到今后的山东,将会有大批的粮食、棉花等宝贵资源,以及大批的人口,将成规模的外流出去,但是想要改变大明,纾解困境,剔除毒瘤,这些都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开源,肃贪,发展,开海,军改……” 尽管朱由校来到西苑休息,但是他的心里,依旧在细说天启二年要做的事,短暂的泰昌元年,匆匆的天启元年,算起来朱由校御极登基一年多了,解决的事情很多,干预的事情很多,但是仍然有很多事情,等着朱由校去解决,去干预。 “天启二年要干的事情,没有一桩是简单的啊。” 一想到当前的形势,朱由校眉头微蹙起来,“要将山东清洗一遍,要在山西开辟塞外贸易,要在北直隶建设发展,还要裁撤卫所,精兵简政,要在辽东开荒备战,还要推广水稻种植,要在朝鲜开辟倾销区,要在南洋……” 朱由校细数下来,发现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关键是上述的这些谋划部署,任何一环都不能出错,不然就会导致与现实脱轨,一旦发生这种情况,那么大明会遭遇何种困境与挑战,即便是他也无法预判的。 “陛下可是心忧国事” 在旁坐着的张嫣,递上刚换的手炉,面露关切道:“从陛下来此游玩时,臣妾就发现陛下眉头紧锁,要是……” “朕没事,就是在想些问题。” 朱由校露出笑意,伸手接过手炉,语气平静道:“朕先前忙的国政够多了,连回后宫的次数都少了,这段时日,朕就好好陪陪皇后,走,我们到那边转转。” 说着,朱由校站起身来,笑着向张嫣伸出手。 张嫣玉颊微红,显得有些羞涩,但还是将玉手递上,朱由校笑着握住,便拉着张嫣向前走去。 在御前服侍的太监及女官,都识趣的相隔一定距离跟着。 下了一夜的雪,西苑被披上一层银装,太液池早就被冻上了,置身于这等环境下,整个人的心很静。 “在后宫的生活,皇后觉得枯燥吗”走在这雪地上,朱由校握着张嫣的玉手,面露笑意道。 “臣妾不觉得枯燥。” 张嫣笑笑,那双灵动的眼眸闪着光,“现在后宫的事宜皆是臣妾在管,在后宫开设的诸班,眼下也都步入正轨了,按着陛下当初说的,一批宫女都去进修了,臣妾每天过得挺充实的。” “那就好。” 见张嫣在讲这些时,不由自主的会露出笑意,朱由校回道:“都说家和万事兴,朕是大明皇帝,很多时候顾得上国事,就顾不得家事,有皇后坐镇坤宁宫,操持着后宫的事宜,朕还是很高兴的。” “这些都是臣妾的份内事。” 张嫣玉颊微红,露出小女人的神态,“臣妾知道陛下心怀社稷,将后宫操持好,是臣妾唯一能为陛下做的。” “也别累着自己。” 朱由校停下脚步,伸手轻勾张嫣的鼻子,“等再过些时日,朕觉得坤宁宫该多些新气象才好,皇后觉得呢” “陛下” 这下张嫣的玉颊更红了。 “哈哈!” 见张嫣这般,朱由校笑着伸手,将张嫣揽到怀里,鼻尖触碰到秀发,淡淡香味环绕。 别看朱由校过去一直忙于政务,但还是会抽出时间回后宫,在坤宁宫就寝的次数多一些,其他妃嫔也会去就寝,不过就是单纯的休息,男女那点事倒是没有太急,不是朱由校不想去做,实则是她们的岁数太小了。 哪怕古人比较早熟,特别是女性,可朱由校必须考虑一件事,那就是子嗣问题。 朱由校可不希望自己的子嗣,今后动辄就出现早夭,哪怕是推迟一年,情况都是不一样的。 当然朱由校也知道,男女这种事情不可能拖太久,不然册封了皇后,也纳了妃嫔,可却迟迟没有子嗣的消息传出,这也是会影响到皇权的。 好在当前的后宫,跟先前的不一样了,那批太妃都搬离紫禁城去往南苑颐养了,上了岁数的宫女也都离开了,这也使得张嫣她们之间,彼此间没有太多矛盾,女人扎堆,只要出现矛盾或冲突,多半是受挑拨所致。 天启二年了,也该醉卧美人膝了。 看着紧贴着自己的张嫣,朱由校露出淡淡笑意,他知道张嫣的心里,包括后宫的其他妃嫔,都或多或少的在想这件事。 毕竟在进后宫之前,她们都接触过这方面的启蒙…… “皇后,今夜我们春宵一刻,如何” 想到这里的朱由校,有意想挑逗下张嫣。 “陛下” 听到此言的张嫣,将脑袋埋进朱由校的怀里,玉颊微红的娇羞道,对于这种羞人的事情,尽管她过去想过,但真等这一天到来时,那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呵呵!” 见张嫣这样,朱由校笑意更浓了,但凡是正常的男人,哪个见到这一幕会不心动呢 天空不知何时飘落下雪花,微风轻轻吹来,张嫣紧紧地抱着朱由校,尽管她的心跳的很快,但不知为何,她的心里却觉得很满足,眼前这位男人不止是大明的皇帝,更是为她遮风挡雨的夫君…… 第443章 再添把火 朝阳东升。 寒风呼啸。 殿外与殿内的温差,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缕金光透过窗户照在地上。 “陛下” 一道略带慵懒的声音响起,正坐在龙榻上穿靴的朱由校,笑着转过身,伸手轻抚张嫣的面庞。 “想睡,就再多睡会儿。” 朱由校柔声道:“朕是喜欢早起了,等睡好了,再叫人来服侍你。” “臣妾……” 张嫣听后,玉颊却微红起来,眉宇间流露出几分羞涩,想起这几夜经历的事情,她就觉得羞死人了。 平常在坤宁宫时,这个时辰也都起了,但在西苑待的这几日,怎样睡都觉得身体乏累。 “好啦,再多睡会儿吧。” 看出张嫣的羞涩,朱由校微微一笑道:“等朕锻炼完身体,进早膳时与皇后一起。” 说着朱由校俯下身来,亲吻了张嫣的额头,而张嫣就像触电一般,羞涩的将脑袋埋进被窝里。 “呵呵” 朱由校笑笑,随后便起身朝殿外走去,不管是在何时,不管是怎样忙碌,每天雷打不动的锻炼,是从没有停止过的。 “拜见皇爷!” 从殿内走出的那刻,殿外候着的诸多太监宫女,纷纷作揖行礼,在西苑的核心区域,是不准有外男进出的,规矩就是规矩。 不过提到规矩,朱由校这位大明皇帝,在御极登基的初期,要比多数皇帝都要相对的舒心,无需起的很早去请安,只要能将外朝给震慑住,制衡住,就不必等到及冠方能亲政,这还是很少见的。 “不要打扰皇后休息。” 看了眼在魏忠贤几人身旁站着的女官,朱由校语气平静道。 “奴婢明白。” 那女官忙作揖应道。 “走吧。” 朱由校说了句,便朝玉熙宫外走去,魏忠贤、刘若愚等一众太监宦官,则低着脑袋跟在后面。 每天雷打不动的锻炼,内廷上下没有不知道的。 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就算做出的成绩再斐然,可是身体垮掉了,人没了,那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皇帝又怎样 没有将想做的都做成,后面的人依旧是能推翻的。 “皇兄!” “陛下!” 一路走到乾明门这边,先一步赶到的朱由检、朱聿键二人,见到御驾过来,露出笑意朝御前跑来。 自搬到养心殿去住,每天要到乾清宫进修,他们每天也要跟着锻炼的,这一习惯是保持下来了。 “起的够早的。” 看着跑来的二人,朱由校露出笑意道:“朕不是说了,在西苑休沐的这几日,可以睡个懒觉,无需像在乾清宫进修那样。” “习惯了。” 朱由检笑着道:“到时辰就睡不着了。” “真不起来锻炼,反倒觉得少了点什么。” 朱聿键紧随其后道:“这样反而感觉怪怪的。” 见二人这样,朱由校也没有多说别的,就开始活动前的热身,越是在天冷锻炼的时候,就越是要提前做热身,不然锻炼没锻炼成,反倒叫身体出毛病了。 每每到这个时候,随驾的魏忠贤、刘若愚等一众太监宦官,都会远远的跟在后面,不去打扰自家皇爷。 所谓自律,那不过是博眼球的事,别看朱由校每天起的很早,还要处理政务,但是身体劳累的时候,该休息就休息,想玩些什么放松心神,那都是会去做的,每天严格按着计划表做事,明显就是反人性的。 人活在人世间,最重要的就是随心,只是能做到随心的却寥寥,毕竟有太多的人,要为了碎银几两而忙碌,这才是现实。 锻炼是极其枯燥的,且还是在寒冬之下,这对一个人的意志考验太强了,而这恰恰也是朱由校坚持的原因之一,面临的挑战与困境这般多,没有极强的意志去支撑,那是很容易泄气的。 半个时辰锻炼下来,朱由校觉得全身很暖和,但是被汗水浸湿的衣服,却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抓紧回去洗漱沐浴吧,吃完早膳,今日随朕一起回乾清宫。” 看着略显气喘的二人,朱由校活动着身体,“正月初六了,也该回乾清宫了,只怕在宫外啊,不知吵闹成什么样子了。” “是。” 二人点点头应道。 从乾清宫前来西苑休沐,朱由校就给司礼监去了旨,只要不是军机要务,不是圈定的诸事,一律不准送到御前来。 休息就好好休息。 忙碌就认真忙碌。 别最后就因为一些琐事,最后休息没休息好,忙碌也没忙出成绩,那就等于是在浪费时间! 回到玉熙宫的朱由校,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清晨锻炼带来的些许疲惫,等他洗漱完毕后,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披着大氅的朱由校,从暖房里走出来时,在外恭候的魏忠贤却走上前,手里捧着一封奏疏。 “陛下,盐法侍郎袁世振呈递奏疏。” 嗯 听到此言的朱由校眉头微挑,伸手接过眼前的奏疏,离京巡视各处的袁世振归京了 带着这种疑惑,朱由校打开奏疏看了起来。 “这个袁世振还真够狠的啊。” 不知过了多久,朱由校露出笑意,嘴角微微上扬道:“山东的情况本就复杂,更牵绊着很多人的注意,将盐改放到山东去,这不就是嫌火烧的不够旺吗哈哈…” 看来山东的火,还要再添添柴了。 站在原地的魏忠贤、刘若愚几人,听到自家皇爷所讲,尽管他们不知袁世振呈递的奏疏,上面都涉及到什么了,可听话听音,在御前服侍这么长的时间,他们早就熟悉自家皇爷的脾性了。 “烧吧,烧吧,不把山东烧干净,今后的事就难办咯。” 朱由校合上奏疏,看向魏忠贤道:“魏伴伴,派人去召袁世振进宫,明日,朕要召开御前廷议,叫内阁诸臣参加。” “奴婢遵旨。” 魏忠贤忙作揖拜道。 朱由校没有想到承接山东漕运案的,是袁世振的盐改疏,原本他是想再等几日看看,若是朝中没有别的风波,那他就要做些别的事,但既然袁世振的盐改疏递上来了,且角度切入的极好,那不如就顺势搞起来。 盐改嘛,只要能成,是能帮国库开源的。 不过在朱由校的谋划下,只要他谋成的事情能做成,大明的经济能够实现蜕变,盐税,今后将是国库税收中占比最少得。 毕竟盐税,在小农经济下的占比很重,但是随着经济构架的改变,一朝税收的方向,也会随即发生着改变。 等到什么时候大明不再征收农业税,那么改革就算初见成效了,农业发展是需要扶持的,底层群体是要持续减负的,而这部分的替代,朱由校早就想好了承接群体与方向! 第444章 盐法!国之根本 天启二年,正月初七。 乾清宫。 东暖阁。 “盐法乃是国之根本!!历朝历代对盐政都极为重视,如果盐政出现任何问题,损失的不止是国库,更会出现盐贵伤民的情况,特别是走私贩盐,这更是要严厉打击的!!” 铿锵有力的声音在东暖阁内响起,在殿外值守的诸太监宦官,众大汉将军,无不能感受到压抑的氛围。 事实上就是这样。 坐在宝座上的朱由校,看着沧桑不少的袁世振,心底生出感慨与唏嘘,即便是他也没有想到,袁世振离开京城去各地巡察,变化会这么大。 黑了。 瘦了。 由此也不难想象,袁世振此前几个月都经历了什么。 “袁侍郎,适才你讲这么多,想要整饬盐政的想法是好的,但是你想过没有” 内阁次辅钱谦益表情严肃道:“在山东试行盐改,朝廷要担多大的风险不久前,一批白莲余孽、建虏暗桩等魑魅魍魉,被陛下所谴强军镇压围剿,且廉政院还在督办漕运案,眼下山东是人心惶惶,这个时候你想在山东试行盐改,是怕山东还不够乱吗” “没错!” 内阁群辅孙如游紧随其后道:“现在对于朝廷而言,当务之急是稳定住地方安稳,这不止是山东一地的事,谁都未曾料想到山东竟暗藏这么多的白莲余孽,既然在山东发现了,那临近地方是否也存有白莲……” “商榷盐法,就说盐法,别扯东扯西。” 孙如游的话还没讲完,朱由校皱眉打断道:“清剿白莲的事情,自有人去处置,出了任何问题,朕会追责,眼下这场御前廷议,讲的是盐改,难道依着?们之见,遇到些问题,别的事情就不做了” 这下孙如游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了。 东暖阁内的气氛也微妙起来。 事实上在这场御前廷议召开前,内阁的这帮大臣,一个个想的都是山东的事,毕竟出这样大的风波,这在先前是从没有过的,这个年啊,的确是让很多人都没有过好,特别是跟漕运有牵扯的。 除了齐党以外,像浙党,像东林党,甚至于说宣党,昆党等在京乡党,那一个个都是战战兢兢啊。 太突然了。 原本只是查一个漕运案,尽管这让很多人都很被动吧,但一切还都能循规蹈矩,无非是找一些替罪羊罢了。 可是在毫无征兆下,所有人毫不知情下,天子居然就调动大批军队,在山东清剿镇压一批白莲余孽、建虏暗桩等魑魅魍魉。 这件事本身倒没什么,可问题的关键是他们不知情啊,无法知晓天子的意图,无法揣摩天子的想法,这才是最危险的讯号。 更别提在这个寒冬下,在京的衍圣公去世了,而在山东那边,崔呈秀所领廉政院却把孔胤植给抓了,关键抓的还不止他一人,曲阜孔家的一些人也被抓了。 桩桩件件发生的事情,当相隔较短时间汇聚到京城,被这些派系的人知晓后,那造成的震动与冲击太大了。 这是从没有过的事情!! “陛下英明!” 袁世振上前作揖道:“臣原本是想将盐改在北直隶试行,但臣在听闻山东之事后,却改变主意了。” “既然山东藏着这么多的问题,不止地方存在隐患,甚至漕运还存在问题,那臣觉得其他地方肯定也有问题。” “既然隐患和问题都暴露出来,那为何不趁着这股乱象,将朝廷重视的盐政,在山东好好梳理一番” “要知道山东也是产盐重地,特别是海盐,如果能将山东盐政整饬出来,臣能向陛下做出保证,先前所征盐税绝非上限!!” 齐党要完啊。 听到此言的钱谦益、孙如游几人,心底无不默契的暗暗惊呼,本身一个漕运案,就让他们成为众矢之的了,更别提在山东还出现白莲余孽了,特别是在兖州、东昌等地,还存在隐瞒山东巡抚衙门,私自征发徭役的事情,这桩桩件件之下,让在京的那帮山东籍官员,特别是聚在一起的那批,这个年根本就没有过好,甚至是惶恐难安的。 “毕卿,你是户部尚书,你觉得呢” 朱由校倚着软垫,看着一直沉默的毕自严开口道。 “臣觉得盐改可行。” 在不少人的注视下,毕自严上前道:“适才袁侍郎讲的那些,臣都认真想过,既然盐政乃是国之根本,那有些事情的确是要变。” “像各省盐政分级管控,像筹设盐政直辖税警,像深化官督商销,像官办盐场整顿,像海盐晒制改革,像灶户转民等,诸如上述种种设想,臣觉得没有一地比山东更合适,虽说两淮才是最合适的吧,但距离中枢终究是太远了。” 这下,一些人警觉起来。 两淮的盐政,那可不能轻易去动啊! “朱卿呢你是内阁首辅,讲讲你的想法。” 朱由校敏锐的觉察到这一点,看向朱国祚开口道。 “陛下,臣以为动两淮,不如动山东。” 朱国祚表情严肃道:“抛开毕阁老讲的那些,臣觉得盐改的确要进行,就说国库,虽说过去得到纾解,但是国库可动存银并不多,多数都要提前支配好,新的一年才刚开始,谁能确保今后朝廷不会遇到别的事情” “要是朝廷真遇到了,可国库存银却不够,那到时就麻烦了,盐改,不止是开源那样简单,更是一次表明决心的事情。” 这才是内阁首辅该有的风采! 朱由校露出赞许的神情,中枢朝堂,地方官府存在派系争斗是正常的,不存在反而不正常的,只要有人,就必然有意见分歧,就必然有利益之争,人越多,这种现象就越明显,想彻底隔绝掉党派,这不现实,也不可能。 但是凡事都要有个度。 平衡是最好的。 失控是最坏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极其考验上位者的眼界与城府了,如何将派系之争,控制在可控范围内,是必须要办成的。 这也是朱由校为何提拔朱国祚就任内阁首辅的原因。 至于方从哲,亦或叶向高,再怎样德高望重,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叫他们坐在内阁首辅的位置上,那党争就不可能可控。 个人再怎样好,可却没有一点定性,遇事犹犹豫豫,那就是最大的坏! “那就尽快形成票拟呈递御前吧。” 想到这里的朱由校,看向眼前内阁诸臣道:“国库没有可支配的大额存银,这的确是最危险的,此事必须尽快明确下来,山东的乱,在朕看来就是不作为所致,待漕运案查清楚后,内阁要给朕明发上谕,通传到各地去!!” 第445章 光宗耀祖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只要牵扯到国计民生的政策或决断,都必须要慎之又慎,但凡有一个环节,敢出现丝毫的纰漏,哪怕再细小,可一旦传递到地方,就会被无限放大,如此受损的只会是底层。 大明实在太大了,别说省与省之间了,就说可以掌控的县,出了县城,各个乡村间的风土民情,都可能存在较大差异,更别提乡村间存在极久的大家长宗族观念了,部分刑罚权是依托于族法而存在的。 如此还没有算上其他族群,像西南诸省的多民族现状,土司制度是根深蒂固的,而西北地区的多民族现状更复杂,特别是甘肃、宁夏等地,紧挨着时而跟大明交好,时而跟大明交恶的群体,想要解决这些现实问题,单靠军事征服是远远不够的,文化征服、民族认同等手段都要跟上,但是这些都需要银子去支撑着做啊! 如果说朱由校在天启元年做的事情,更多是为了避免大明国威与脸面,不被一些突发状况摔到地上。 那么在天启二年要做的事情,则是需要更进一步的延展到对外和对内两大层面,除了要寻求发展,积极改变以外,还要兼顾整体大环境的安稳,避免因为区域秩序的混乱,而影响到既定的谋划与部署,而这一切同样要海量金银来支撑。 所以开源必须从一始终。 不止内帑钱袋子要开源。 国库钱袋子也要去开源。 外朝面临的种种问题与挑战,以内阁为首的那帮文官群体,必须要顶上来才行,哪怕内部存有分歧,也要用一些方式逼着他们去让步。 袁世振提出的盐改,就是继崔呈秀所在廉政院督办漕运案的完美切入点,想争想闹可以,但事儿必须要办下来! 办不好,该追责追责,该申斥申斥! 也恰恰是这样吧,使得朱由校坚定一个想法,在天启二年必须将新币制搞出来,还要在特定区域流通起来。 没有铸币税这一稳定财源,有太多的事情都没办法推进,财政差额太大了,更别提混乱的币制,给朝廷造成的损失,给底层造成的损失,真的是太大太大了。 火耗这一官场陋习,想要彻底给杜绝掉,不让官绅或官商相互勾结,继而去盘剥底层群体,那就不是靠火耗归公能根本扼杀的,而是要靠朝廷认可的币制去兜底,如此就体现出少府所设造币清吏司,督造金银铜三类各式货币的重要性! 一场御前廷议看似聊的是盐改,实则背后牵扯到的层面太多,这就是独属于大明的特有现象。 而在此后的数日,朱由校频频召见诸臣进宫,外朝有司的,少府有司的,至于说聊了什么,却根本就没人能探查到。 随着正旦休沐的结束啊,原本冷清的诸多衙署,也渐渐变得热闹起来,只是这种热闹啊,从此前的私底下的,演变成现在的半公开了。 东暖阁。 “皇爷,骆思恭他们呈递密奏。” 魏忠贤捧着一摞奏疏,低首走至御前,毕恭毕敬的说道:“山东甄别白莲余孽、建虏暗桩、口外走私余孽等事,各地都取得不小的成绩。” “佟养性、佟养真这两个贼首逮捕到没有” 朱由校放下所持奏疏,看向魏忠贤说道。 “许显纯呈递的奏疏,没有涉及到此事。” 魏忠贤忙低首回道。 “废物!!” 朱由校皱眉道:“建虏谴派至北直隶、山东的暗桩悉数被逮捕了,唯独这两个贼首却跑了,他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魏忠贤不敢多言。 先前在山东展开的行动,整体是取得不小的成绩,不过在一些细小方面,却也是出现了纰漏。 牵扯到建虏暗桩这一块儿,偏就叫佟养性、佟养真二人跑了,至于跑到何处,为何突然跑掉,即便是到现在还没有查明。 “被逮捕的白莲余孽,其中的教派骨干,还有冥顽不灵之辈,一个都不能放过。” 不知过了多久,在看完这些密奏后,朱由校开口道:“司礼监尽快选一批人,派去山东各处传朕口谕,凡是信奉这些邪教的群体,一律集中到登州府的开辟的那些营寨,分批输送到辽东等地去,要彻底的打散,不能出现同族同乡扎堆的情况,叫他们去开垦荒地,去开采矿藏,这辈子别想再回山东了!” 皇爷居然没有下旨杀掉他们 魏忠贤闻言却是一惊,以往若遇到这种事情,那采取的措施是极其严厉的,毕竟以白莲为首的教派,那一个个私下传教结社的能力极强,不彻底的斩草除根,那难保再何时就会再生事端。 不过朱由校没打算这样做,一个是牵扯到的人太多,一个是多数没有了活路,才受到蛊惑的,一个穷字,能改变的实在太多了。 朱由校清楚邪教的危害,所以只要牵扯到的人,他们这辈子别想再回故乡了,而且在官面上这些人都死掉了,以此来震慑地方其他群体。 但是在实际上吧,这批因所谓白莲而被逮捕的群体,多数要迁移到辽东去,那些地广人稀且蕴藏很多矿藏的地方,将会是他们这辈子要带的地方,除了给他们提供吃的,这辈子他们要用劳作来赎罪!! 这是开发辽东的新增一环。 辽东那样的广袤,还拥有成片黑土地,不把辽东开发出来,朱由校是决不罢休的,但是开发辽东,是需要人口基数的,单靠刚开启的闯关东模式,是不足以支撑起来的。 当然除了去辽东以外,这批群体还有一个去向。 而这个决断,还是朱由校在了解白莲的实况后,突发奇想才决定下来的。 “魏伴伴,你想光宗耀祖吗” 想到这里的朱由校,露出一抹淡淡笑意,看向魏忠贤说道:“你要是想光宗耀祖的话,朕倒是有条明路给你。” 嗯 本低着脑袋的魏忠贤,在听到自家皇爷所讲后,流露出惊疑的神情,他不知道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446章 海上丝绸之路 “奴婢愚钝,还请皇爷明示。” 揣摩不透天子何意的魏忠贤,短暂迟疑后忙作揖拜道:“只要是皇爷的旨意,纵使是上刀山下火海,奴婢也心甘情愿。” 这就是魏忠贤,与内廷其他太监最大的区别。 “上刀山下火海倒是不用。” 朱由校露出笑意,看向魏忠贤说道:“朕想让魏伴伴领一批人离开京城,奉旨前去福建沿海,在民间招募一支船队,便以澎湖列岛为根基,设法与东番取得联系,并逐步在东番站稳脚跟。” 这…… 听闻此言的魏忠贤惊住了,东番是什么鬼地方啊,他先前连听都没有听过,让他去那里干什么 “皇爷,奴婢不知东番在何处啊。” 魏忠贤强稳心神,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要是说山西、辽东这些地方吧,魏忠贤他不止清楚,还曾去过这些地方,再远一些的话,像藩属朝鲜啊,东倭啊,魏忠贤知道这些地方,不过也仅限于了解罢了。 至于东番这种地方,是,先前是曾有段时间被大明统治过,但也仅限于某一时期下,眼下只怕知道这块地方的人并不多,谁让大明统治的疆域太辽阔了。 当然了,东南诸省治下,特别是沿海地带,知晓此地的或许多一些,特别是从事海上贸易的那帮群体,毕竟此地是前往南洋的必经之地。 “魏伴伴不知晓不要紧,福建那边想必知晓的只怕不少。” 朱由校撩袍起身,伸手对魏忠贤说道:“从天津对外开海通商,已有西夷海商北上赴津通商了,而这些北上的西夷海商,是从南洋诸地出发的,想要北上来我大明沿海,不管是东南沿海,亦或是北方沿海,都会经过这个东番。” 在跟魏忠贤讲这些的时候,朱由校凭借记忆找到一副舆图,魏忠贤见状,忙低首上前帮自家皇爷挂好。 “坤舆万国全图。” 朱由校盯着眼前的舆图,负手而立道:“这是在万历年间绘制成的,说是由西洋的传教士利窦玛所献,不过真实性嘛无从查证,朕就不细说了。” “先前绘制的坤舆万国全图,部分地区绘制的不是特别准确,所以朕特意让内书堂的人,按朕知晓的情况进行改绘,由此便有了这副新的坤舆万国全图,当然这副舆图仅供参考。” 此刻在旁站着的魏忠贤,则表情显得很是震惊,他的眼睛死死盯着,这副坤舆万国全图的中心,那一抹红是如此的吸引人。 “皇爷,在大明之外真的有万国吗” 魏忠贤吞咽着口水,强忍惊意的开口道。 “有没有万国朕不知晓,但朕知道在大明之外,还有着极为广袤的疆域,不少地方比大明还富庶。” 朱由校回道:“这副改绘的坤舆万国全图,先前除了皇弟跟长寿看过外,魏伴伴你是第三人。” 听到此言的魏忠贤,整个人立时就清醒过来了。 他知道自家皇爷讲这些,跟刚才要他奉旨去东番,是有着密切联系的。 “魏伴伴是最早跟朕的,朕对魏伴伴是很信赖的。” 朱由校撩撩袍袖,收敛笑意道:“不过魏伴伴也清楚,内廷的掌权太监,特别是提督厂卫的,那必然会遭到很大非议和诟病。” “哪怕是在当下,这种声音依旧不小。” “所以朕想让魏伴伴效仿永乐盛事,以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缉事厂之名,重走郑和下西洋之路!” “此事魏伴伴要是能做成的话,将大明国威再度扬名海外,别的朕就不说了,你肃宁魏家必有一尊世袭罔替的爵位。” “!!!” 魏忠贤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世袭罔替的爵位! 他先前连想都没有想过。 他一个内廷的太监,哪怕掌权再多,地位再高,那也不可能敕赏爵位啊,可是这话从自家皇爷嘴里讲出,那他魏忠贤就相信自己若真能办到,这爵位就跑不了。 他或许是无法直接领此爵位。 但他亲侄子却可以啊! 想到这里的魏忠贤,心跳开始加快,就连呼吸都急促起来,世袭罔替的爵位啊,要是他魏家真能敕赏到,那今后就与大明与国同休了啊。 “皇爷…” “魏伴伴先别急着说,听朕说。” 朱由校能感受到魏忠贤的情绪变化,即便是没了子孙根的太监,对于香火传承,家族兴旺也是很看重的,特别是掌着一定权柄,爬到一定地位,见惯了各种尔虞我诈,这种执念只会愈发强烈。 “此处是福建,这里是东番,而在两者间的就是澎湖列岛。” 朱由校拿起一根长棍,指着眼前的舆图,对魏忠贤说道:“东番向东的,是我大明藩属琉球,不过现在已被东倭下属的萨摩藩侵占了,而向南则依次是南洋诸国,其中距离东番最近的是吕宋,这一地区的情况比较复杂。” “就像北部地区的富庶地带,多有西班牙海上力量占着,他们跟不少土邦狼狈为奸,以达到盘剥扎根的目的,而在南部这一块则是藩属苏禄国,西班牙海上力量多次想要侵占苏禄国,以达到野蛮盘剥的目的,不过苏禄国上下一致对外,没有让西夷的这一目的达成。” “而在苏禄国向南,情况就比较复杂了,除了本土势力以外,还盘踞着葡萄牙、荷兰等西夷海上力量,除此以外海外汉民也不少,朕适才给魏伴伴讲的,就是想让魏伴伴在东番站稳脚跟,在海外彰显我大明国威,以积极吸纳南洋诸国的汉民海上力量!” 魏忠贤目瞪口呆。 突然知晓这么多的情况,关键是先前根本就没有接触过,这让魏忠贤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尽管朱由校也知道,让魏忠贤前去东番,去干这样一件事情,的确是很难的事情,但机会不会永远都停在原地。 眼下是天启二年了。 如果不趁着眼下这一时期,尽快对南洋诸国进行布局,那今后想要再涉足该地区就难上加难了。 要知道眼下的东番,尚处于无主之地的阶段,等再过些时间的话,那荷兰就会进入到这一地区,与其相差没多久的,还会进驻一批势力,即崛起于东倭的颜思齐、李旦这帮半商半寇的势力。 或许知晓他们的很少,但在他们的麾下,却有一人想必不少人都熟悉,那就是郑芝龙! 既然在原有时间线上,颜思齐、李旦、郑芝龙这些人都能先后在海上强势崛起,甚至势力延伸的很大,那朱由校就不相信,在他的绝对支持下,让魏忠贤奉旨南下东番,就不能没有一番作为。 倘若是内廷其他的掌权太监,王体乾、刘若愚这些人,哪怕是方正化、王承恩、曹化淳这些人,朱由校连考虑都不考虑,但唯独是魏忠贤,朱由校却觉得此事能考虑,甚至能付之行动。 为何 魏忠贤是很晚才进宫的,在肃宁就是一地痞无赖,可恰恰是这种特殊经历吧,使得其见惯了世间冷暖。 而被逼无奈下又选择进宫,可宫中的生活绝不像外界想的那样美好,魏忠贤又经历了世态炎凉。 这样一位极具传奇色彩的人,有着其他内廷太监所没有的特性,那就是为人狡黠且豪迈,拿得起放得下,关键是敢赌!! 恰恰是这样,朱由校才格外看重魏忠贤。 现在大明官方的海上力量,根基还是差的太多了,但官方的海上力量差,不代表民间海上力量差啊,特别是孤悬海外的海上力量,可有不少是汉民啊。 要是能将他们收编进大明麾下,哪怕今后不能进正规海军建制内,那也能成为大明的开海先驱啊。 不过这些势力的大小头目,没一个是好相与的,真正的良善啊,不知道死哪儿去了,能活着的都是城府极深,心狠手辣之辈! 想要将他们收编了,愿意臣服于大明之下,这绝非是件容易的事情。 可要是真能办成了,那给大明抢夺的就不止是时间了,更是无法用财富去衡量的根脉,这点是朱由校最看重的。 也恰恰是这样,朱由校愿意许给魏忠贤一尊世袭罔替的爵位,若是魏忠贤真能办成的话,肃宁魏家最低能得一尊侯爵!! 光宗耀祖的机会就摆在面前,现在就看魏忠贤敢不敢接了。 朱由校不要魏忠贤迫于天子威仪而答应,这样魏忠贤就算去了,也不可能起到相应的作用,朱由校想要魏忠贤敢在心里发狠,哪怕是赌上自己的命,来争取这样一个机会! 第447章 豪华阵容团 东暖阁变得安静下来。 “皇爷…” 不知过了多久,魏忠贤作揖拜道:“倘若奴婢奉旨去东番,恐怕今后较长时间,将难在御前服侍皇爷了。” 对!就是这个眼神!! 看了眼作揖行礼的魏忠贤,手持长棍的朱由校,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看来他谋划的大航海战略之南洋先驱,能够行之有效的展开落实了。 “内廷永远有魏伴伴一席之地。” 朱由校看向魏忠贤,语气铿锵道:“这是任何人都不能取代的!” 魏忠贤现在有这种想法是很正常的,毕竟在皇权专制的统治下,作为内廷的掌权太监没有待在天子身边服侍,却跑到了数千里之外的地方,哪怕执行的是天子明确的事,可谁又能确保这不是天子一时心血来潮呢 只不过啊。 等到魏忠贤真在东番干成了,收编了一批海上力量,那么心理势必会发生变化,天高皇帝远,掌着寻常人难以想象的特权,还能支配难以想象的财富,关键是麾下拥有规模庞大的海上船队,那说是土皇帝一点都不为过。 所以魏忠贤要真能促成这一战略谋划,那他最多能在外待到天启五年,而在这一时期下的大明海军,要加紧增扩海上力量,到时将由帝国培养的海军将校,取代魏忠贤去震慑南洋诸国,欧罗巴诸海上势力,实现对南洋地区的部分实控,特别是马六甲海峡必须掌控在大明手里! 大航海战略之南洋先驱真要启动,朱由校就必须要对海军倾斜资源,不然整合的南洋海上力量,就成他魏忠贤一人的私人武装了,这是朱由校绝不愿看到的。 或许现在的魏忠贤没有想过这些,但是作为大明皇帝的朱由校,却必须要考虑这些,任何风险与隐患都必须扼杀在摇篮里。 “皇爷,奴婢要去东番的话,独靠奴婢恐难以做成皇爷适才所言种种。” 心下一狠的魏忠贤,此刻撩袍跪倒在地上,行跪拜之礼道:“奴婢恳请皇爷,能给奴婢调拨些人手,好让我大明国威名传海外!” 相较于朱由校想的那么深远,魏忠贤想的就很简单了,尽管他现在是在御前服侍,还提督东缉事厂,但是在自家皇爷这边能够驱使的群体太多了,方正化提督的西缉事厂,刘朝提督的大内行厂,骆思恭负责的锦衣卫,李若琏负责的鸾卫,这些可都归属于厂卫势力之中啊。 是。 此前去往山西督办口外走私一案,跟同在锦衣卫当差的田尔耕、许显纯有交情,但是这种竞争依旧很激烈啊。 更别提过去依附于东缉事厂的锦衣卫,眼下可没有依附这一说啊,锦衣卫重新崛起已经是既定事实了。 固然说前去东番有很多危险吧,但万一真能办成呢,那他魏忠贤不仅在天子心中的份量不一样了,关键是能为魏家争取一尊世袭罔替的爵位啊,这今后就算从内廷高位退下,那他魏忠贤也能落个善终啊。 “既然魏伴伴愿意去,那内廷就调李永贞、曹化淳、纪用、葛九思、孟忠、李承尧等人随魏伴伴赴东番。” 看着跪地的魏忠贤,朱由校沉思刹那,开口道:“东缉事厂所辖的厂番,愿随魏伴伴前去的悉数带走,剩下的悉数遣散掉,朕最厌恶的就是优柔寡断之辈!” 魏忠贤心底生出一股暖流,单单是这样的安排,就足以说明他在天子心中的地位,他离开京城去东番,东缉事厂今后将在大明销声匿迹,而等他再回大明时,便是东缉事厂扬名天下之时! “此外先前随魏伴伴归京的祖大寿、吴襄等一众辽将,也悉数归魏伴伴统辖,朕赐魏伴伴王命旗牌,遇事可先斩后奏!” 朱由校继续说道:“要是这些辽将之中,谁要是敢阳奉阴违的话,魏伴伴直接杀了就是,另外李鸿基所统勇士营,从今日起归魏伴伴直辖,这是朕的天子亲军,是朕寄予厚望的精锐,有他们在魏伴伴麾下,朕不觉得谁敢造次!” “皇爷,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魏忠贤这下心惊了,当即叩首道:“四卫营、勇卫营、勇士营是最忠诚于陛下的精锐啊,四卫营被皇爷派去汉中参与川贵平叛,眼下在京就剩下……” “恰恰是他们最忠诚,所以朕才要特派一支给魏伴伴。” 朱由校弯腰搀扶起魏忠贤,眼神坚毅道:“此去东番会遇到那些危险,这是连朕都无法确定的,没有勇士营跟随魏伴伴,朕心难安。” “皇爷…” 这下魏忠贤绷不住了,眼眶跟着红润起来。 单单是这样的殊荣,足以看出他在自家皇爷心中的地位。 “去了福建以后,魏伴伴除了在民间招募船队外,还可从福建水师调一支船队,作为驻澎湖列岛的主力。” 朱由校继续道:“要是福建方面有人胆敢阻挠,那就宣读朕的旨意,等魏伴伴率部在东番站稳脚跟,朕允准魏伴伴不必请示,可擢升两名总兵官,四名副总兵官,八名参将,十六名游击将军,而游击将军以下武职,魏伴伴酌情进行授予。” “既然要收编南洋诸国的汉民海上力量,该有的诚意还是要有的,不然如何叫他们为大明效命呢” “!!!” 魏忠贤脸色彻变,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人给他调了一批,内廷的,军队的,连天子亲军都调了,还让他去福建水师调走一支船队,王命旗牌赐予了,现在还给他武职授予特权,可这大明上下去划拉吧,除了他魏忠贤有这种殊荣外,根本就找不到第二位。 “出门在外,远离大明,没了什么都不能没有银子。” 看着已经失态的魏忠贤,朱由校笑着说道:“哪怕顶着皇命去办差,手里没有银子,只怕多数人也是不认的,这样吧,朕从内帑拨200万两足色银给魏伴伴,这笔银子要怎样用,魏伴伴一人决断即可。” 最后一个短板也被补上了。 魏忠贤垂着的手微颤,顺势就跪倒在地上,行跪拜之礼道:“奴婢愿为皇爷效死,愿为大明尽忠!此去东番,若奴婢不能完成皇命,那奴婢此生绝不回大明!” 讲到这里时,魏忠贤眸中掠过决绝的神色。 “有这股子决心是好的,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所以魏伴伴也无需有太大压力。” 朱由校俯瞰着魏忠贤道:“成与不成,魏伴伴都要活着,另外等魏伴伴在东番站稳脚跟后,朕会特命一支队伍,将先前在山东密押回京的徐鸿儒等白莲贼首,还有羁押在登州府的部分白莲教众押运至东番。” “魏伴伴在接收完这些人后,将他们分批输送到南洋诸国去,他们不是喜欢传教吗好啊,那就去异国他乡传吧!” 这! 魏忠贤听到这里,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知道徐鸿儒这些人,被刘朝所领的大内行厂,从锦衣卫手里接收了,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家皇爷,居然要叫这帮叛逆去南洋。 而魏忠贤不知道的是,被内厂接收的那批白莲贼首,无一例外全都阉割了,而他们的亲眷则被内厂秘密看押起来。 既然白莲教那么能蛊惑人心,在大明是要严厉打击的,但是在大明之外还是能发挥余热的,毕竟在南洋诸国治下,欧罗巴大陆的教派势力都渗透了,想要搅动南洋风云,被压榨盘剥的底层群体,无疑是最好的媒介,而这恰恰又是白莲教擅长的,至于语言不通,那可以找当地的汉民啊,办法总比困难多。 这是一步闲棋,至于能发挥怎样的作用,就看徐鸿儒他们的了,此生想再见到他们的亲眷,特别是他们的血脉,那就去折腾吧。 “朕最后在送给魏伴伴几句话,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今后若在东番站稳脚跟,遇事要冷静,要知晓分析时局,对底下的人要有威慑,同时别轻易相信任何人,哪怕是重用,心底也要多一丝提防,毕竟海外的情况,要比大明复杂的多。” “皇爷所言,奴婢定然铭记于心!!” 跪地的魏忠贤听后,表情郑重的作揖拜道,他知道自家皇爷讲的这些,都是为了能让他在东番干成一番事,尽管对东番,对南洋诸国,眼下了解的还不够透彻,但魏忠贤在心底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干出成果才行!! 第448章 税改!毕自严的决心 魏忠贤要奉旨前去东番,促成大航海战略之南洋先驱,此事被朱由校定为最高级别的机密,别说是外朝有司了,即便是内廷知晓的都不多,哪怕有诸多的仪仗排面、各种所需要拨给所部,很多人依旧不知这究竟是要干什么。 对于人性的了解,朱由校再清楚不过了,就像有不少战略层面的部署,明明有效地去推动落实,是能够取得难以估量的战果,可偏偏就因为某些环节的疏漏,导致战略意图被泄密出去,继而使得大量人力物力财力被浪费,朱由校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魏忠贤全权负责的大航海战略之南洋先驱,倘若真能取得相应成果的话,不仅能为大明海军抢夺时间,争取底蕴,更能衔接好海外移藩战略,毕竟魏忠贤代表的是内廷,是大明皇室,魏忠贤所部在南洋占领的一切土地,归属权是由皇室掌控的。 如此等到魏忠贤重回大明之际,便是一批通过朱由校考核的宗藩移藩之时,他们将会与大明海军一道,开赴这片波澜壮阔的疆域,为完成大航海战略之南洋攻略而发挥各自的作用与价值! 至于这一攻略何时结束,朱由校没有明确规定期限,待到马六甲海峡实际控制到大明手中,那么也就代表这一攻略的结束,但与此同时属于大明的大航海战略,也将开启全新的篇章! 乾清宫。 东暖阁。 “皇兄,这是否有些太过于冒进了” 朱由检压着惊疑,目光从眼前这副坤舆万国全图挪开,看向伏案忙碌的朱由校,“臣弟不是怀疑魏忠贤的能力,只是南洋距离我大明,终究是太远了啊,哪怕是毗邻东番的吕宋地区,也是相距很远的啊,更别提东番是没有开化的地区,只怕比琼州府还要荒芜吧。” “倘若说魏忠贤率部赶赴东番,没有能谋成皇兄定下的战略,万一让欧罗巴诸国的海上势力知晓,从而改变心中所想,不再以海上通商为主,而是以海上劫掠为主,那到时我大明沿海地带,是否将会迎来一场大规模的夷乱” “或许会存在这种可能吧。” 朱由校没有抬头,继续御览着所持奏疏,嘴上却说道:“这世上有哪件事情,是只有机遇而没有风险的机遇越大往往代表着风险越高,想要让大明真正走出去,那有些风险就必须要冒。” “陛下,那是否应该再调遣些船队,跟随魏忠贤一起南下” 一直沉默的朱聿键,此刻开口说道:“毕竟魏忠贤前去东番,执行的是那样重要的战略,海上的情况可比陆上要复杂的多啊,仅靠在福建沿海招募船队,从福建水师调遣一支船队,这班底终究是薄弱些了吧。” 朱由校御览着奏疏道:“北地的诸水师力量,一支都不可能调到魏忠贤麾下,他们同样有重要任务,除了既定的针对建虏的部署,跟藩属朝鲜的通商达成一致,他们还要兼顾到朝鲜沿海,甚至分出一支常驻济州港。” “更别提天津对外开海通商,一批批的西夷海商北上停靠,或许海贸往来是主旋律不假,但是该有的海上震慑必须要有,哪怕是说当下的北地诸水师力量,完全不具备远洋作战的能力,但至少在近海尚有一战的能力。” “你们所讲的这些,朕先前都考虑过,机会永远不会停在原地等着你,就看你敢不敢去赌了,对于我大明而言,这场豪赌是能去赌的。” 朱由检、朱聿键听闻此言,脸上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如果魏忠贤真能站稳脚跟,那今后就海上粮仓部署,将会多一条稳固粮源。” 朱由检沉吟刹那,目光又定在舆图上,眉头微蹙道:“不过这可能一年后,或许更久些才能形成规模吧,但要真能形成规模,那今后北直隶将会摆脱粮食危机,不必担心有宵小之辈想从粮价上作乱了。” “好处不止这些。” 朱聿键走上前,指着舆图说道:“如果魏忠贤真能站稳脚跟,并且吸纳一些南洋汉民船队,那甚至可以对中南半岛进行刺探,诸如安南的北郑与南阮,澜沧国,金边,大城国,东吁王朝等,完全可以分批谴派暗桩,探明各国的实际情况,了解内部派系,为大明今后重开交趾布政司提前准备。” “的确。” 朱由检点点头道:“倘若真能站稳脚跟的话,那么今后介入中南半岛,可以选择的就不止陆上一处,云南终究是地势险峻,从云南出征的风险太高,但要是能够从海上展开攻势的话。” “别的地方暂且不说,就说安南这块旧地几乎是无险可守的,南北狭长不说,且毗邻着海疆,真要能收回这块旧地,今后大明在中南半岛就有了立足之地,整个南洋地区就呈现东西夹击之势了……” “行了,别在这里讲这些了。” 见二人侃侃而谈起来,朱由校放下所持奏疏,“八字还没有一撇,?们就开始纸上谈兵了,这些机密,在朕面前聊聊没事,可要是敢叫朕知道,你们在外人面前谈及,那朕就要动用家法了。” “臣弟明白。” “臣明白。” “魏忠贤的事情开始做了,你们这边也要加把劲,李?留在大明进修,李?送回朝鲜,互通有无的事商榷好了,但济州岛开港一事,也必须要拿下,长寿,你的压力可不小。” 看着眼前的二人,朱由校表情严肃道:“开源,是今年的一项重要部署,任何能赚银子的机会,朕都要抓在手里!” “臣明白。” 朱聿键当即作揖道:“臣会设法解决此事,李?这厮已有意动了,现在就差临门一踹了。” “那就看你了。” 朱由校深邃的目光,看着御案上的那份奏疏,嘴角微微上扬,毕自严不愧是朕选的大明财相,天启二年,属于大明的内部税改,也要大刀阔斧的推动起来了,而第一刀就砍向了漕粮漕银上了! 第449章 户部就是得罪人的! 户部就是得罪人的! “户部就是得罪人的!!” 户部衙署,尚书署正堂内,毕自严眼神凌厉,语气铿锵有力道:“不得罪人的话,那国库就彻底空了,诸位别忘了,去岁户部对外颁售的债券,可有一批要在今年兑付,份额是180万两债券银,利息另算!” “既然廉政院在山东督办漕运一案,查到了相应的问题,那户部就不能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本辅还是那句话,凡是涉及到解递进京的漕粮漕银,一律追溯到万历46年,这期间的一应案牍,各地都要派人押运进京,与户部案牍库所存进行核验,敢有限期未至者,那今后他们的拨银,户部也只能不拨了。” “除此以外,这历年来延迟解递进京的漕粮漕银,到底是为何延迟,期间的漕粮漕银都干什么,地方有司必须拿出凭据来,否则户部也只能按章程来办了。” 这是要向地方施压了啊。 与会的户部左侍郎南居益、右侍郎李宗延、一众清吏司郎中等,在听到自家尚书所讲种种,无不生出各异的情绪。 “国税清吏司!” 而在这等形势下,毕自严的声音响起。 “下官在。” 时任国税清吏司郎中的施邦曜,在一些同僚的注视下,快步从人群中走出,向毕自严作揖一礼。 “天津海关,辽东榷关,北地诸关先后特设重开,国税清吏司是户部新设衙署,主掌榷税、关税等。” 毕自严撩撩袍袖,盯着施邦曜道:“过去因为种种原因吧,国税清吏司并没有对上述诸地展开审查,接下来你国税清吏司的职责,就是要给本辅逐一进行核查,任何一处出现任何问题,那本辅就找你国税清吏司。” “下官明白。” 施邦曜当即作揖道。 作为大明的财相,毕自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特设的国税清吏司究竟意味着什么,转隶过去的榷税、关税等,那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既然对外征收的税权都纳归中枢了,地方可以根据税额比例留一部分,那么分散在大明治下的钞关、工关、税课司等,今后也都要重新进行职权厘清。 最初知晓此事的毕自严是震惊的。 毕竟钞关、工关、税课司等衙署隶属多个衙署,有中枢的户部、工部等有司,有地方的布政使司、府州县等有司,真要将上述衙署都重新划分职权,明确中枢与地方的统属关系,特别是牵扯到了税额,那到时不知要起多少官司,又会在地方引起多少混乱。 但是朱由校就说了一句话,让毕自严无话可说,那私自摊派到百姓身上的苛捐杂税,又该怎样论呢 就因为这一件事,让毕自严茶不思、饭不香、夜不能寐数日,地方上的苛捐杂税,这是极难根除的官场积弊。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户部遇到的问题增多,也让毕自严坚定这一想法,税改是迫在眉睫的要务,不改,那朝廷今后面临的困境就更多。 也是在这样的形势下,毕自严一边在等待合适机会,一边在完善各种税改设想,他担任的这个户部尚书,绝对是历任以来自主性最强的。 因为大明天子将户部这一摊子事,全都撂给他这个户部尚书了。 权限给你。 决断给?。 空间给你。 不过相对应的来说,涉及到国库开支的一应事宜,不能动辄就像先前那样,国库缺银子了,就找内帑来填补。 想用内帑银填补可以,支出一笔内帑银,要在规定期限内归还,要是不能归还,那就没有下一笔了。 这绝非是朱由校想找毕自严难堪,而是要明确一个规矩,国库是国库,内帑是内帑,两者绝不能再混淆了,这是让外朝全体文官都知道的底线,论谁都不能随便僭越! “大司马,如此一来的话,先前明确的核隐田,税寺产,核牙行,酌市税,汰冗役,核虚冒,是否要推迟些时日,在着顺天府、北直隶巡抚署于治下试行” 户部左侍郎南居益坐在官帽椅上,看向毕自严说道:“毕竟清查历年漕粮漕银一事,若真在内阁上进行阁议,只怕在朝引起的震动不小。” “加之盐法侍郎要在山东推行盐改,而廉政院尚书还在山东督办漕运案,特别是曲阜孔家还牵扯其中,下官听闻不久前,崔呈秀还逮捕一批宗藩宗室分支的人,这要是全都推出来,只怕于朝局而言并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 毕自严却道:“阁议上自有本辅来解决,核隐田,税寺产,核牙行,酌市税,汰冗役,核虚冒,这些都是先前商榷许久才最终明确下来了,有司是有他们要办的事,但这不是影响我户部的理由。” “再者言上述诸事皆与顺天府、北直隶巡抚署去函明确,岂有朝令夕改之意如此我户部威仪何在” “别的不说,就说这个税寺产,通过先前掌控的那些情况来看,只是在顺天府治下的寺观,名下拥有田产不下数千亩就高达数十,像近千亩、数百亩之流更是数不胜数,那延伸到整个北直隶又有多少” “朝廷过去没有向寺观征税,是先前没有这般严峻的问题,现在他们拥有的田产既然有此等的规模,那税就必须要征收到才行!” 左侍郎李宗延面露忧色道:“可是大司马想过没有,从去岁起您就以户部之名让北直隶巡抚署负责开荒垦田,特别是京东那边要开辟大量水田,此事到现在还在加紧造册中。” “今年又要核隐田,税寺产,核牙行,酌市税,汰冗役,核虚冒,如此多的事宜压到北直隶巡抚署,只怕北直隶巡抚胡思伸难以周旋啊。” “毕竟北直隶治下各府县的情况不一,万一这其中出现纰漏,这不止会对户部产生被动,甚至是会影响到朝廷的。” 在众人的注视下,毕自严神情自若道:“此事本辅也想过,在原定的部署下,从户部诸清吏司抽调一批官吏,分成各个分署,一个分署掌一类事,悉数派驻去北直隶巡抚衙门,协助试行对应事宜。” “与此同时,在中枢户部,涉及核隐田,税寺产两事由本辅亲抓,涉及核牙行,酌市税两事由左司马亲抓,涉及汰冗役,核虚冒两事由右司马亲抓,在今年,上述这些事宜必须在北直隶试行下来,期间遇到任何问题要抓紧加急来办。” 这是下定决心了啊。 南居益、李宗延相视一眼,心底无不生出感慨,不过听完自家尚书所言,尽管他们还有一些担忧,但是话讲到这份上了,他们也不好再多说其他。 毕竟户部是怎样的情况,国库是怎样的情况,他们作为户部侍郎,这心里也都是门清的。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要是国库充盈的话,在中枢也好,在地方也罢,只要是为官的,不对得罪两个衙署的人,一个是吏部,一个是户部,前者是管着官帽子,后者是管着钱袋子,见到上述两个衙署的人,别的官员都要自降三级。 可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当下的国库有些存银,但不多啊,更别提先前出那么多的事,这一个个就更抓紧表态了,生怕他们的开支会有问题,在户部为官啊,看起来是表面光鲜,可实际上压力极大。 “本部各司可还有别的事务”坐在主位上的毕自严,环视眼前所聚诸官,语气平静的说道。 既然这场户部堂会召开了,那就要把所有事情都理顺清楚,毕自严要对户部上下传导一种压力,在自己的位置上,先把份内事做好,不然就别被朝局所影响,谁要是敢在其位不谋其职,那到时就别怪他翻脸无情了!! 天启元年修修补补就算过去了,但是天启二年才刚开始,户部不能再像先前那样了,紧张的环境必须要给足!!! 第450章 李倧的抉择 第451章李倧的抉择 第451章李倧的抉择 人活于世必然会面临诸多的选择,而做出一个选择,就会带来好或坏的现实,但不管最终结果怎样,你都要选择面对与接受,在漫漫的人生道路上,选择就是一门必修课,或进或退,不存在第三种选项。 夜幕下的会同北馆,没有白天的喧嚣热闹,有些只是安静。 一处隐秘的偏房内,灯火驱散了黑暗,从窗缝吹进来的寒风,不止带来了寒意,还吹动着火烛。 李倧静静的坐在官帽椅上,看着那盏被寒风吹动的火烛,火苗飘动着,有几次,火苗就要被吹灭,但它都顽强的燃烧着。 “世子殿下今夜不回会同北馆了” 一道浑厚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 “不回来了。” 李倧神情自若,那目光依旧盯着火烛,“今夜要宴请的人,有不少都是在上朝享有盛名的大儒,国子监也去了几位。” “看来世子殿下有些乐不思蜀了。” 黑暗中出现嗤笑声,坐着的那人撩撩袍袖道:“这对于殿下而言,反倒是一次机会,殿下决定了吗” “决定什么” 李倧眉头微蹙,开口道:“背着世子殿下提前回国,且不说这事能否做,即便是真的做成了,你以为那位会放过我吗” “看来殿下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那人的语气略有变化,看向李倧说道:“殿下该不会真的认为,那位唐王世孙几次见您都是巧合吧” “怎么可能会是巧合了。” 李倧双眼微眯,回想起先前的种种,悠悠道:“倘若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只怕是大明皇帝陛下的意思,错非是这样的话,那位唐王世孙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就进出紫禁城” “据我知晓的情况,自大明皇帝陛下御极以来,不单单是紫禁城,乃至是整个皇城,宫禁防务都是极其严格的,外面根本就探查不到宫内的动静。” “所以殿下还在犹豫什么!” 那人出言反问道:“眼下的种种迹象无不表明,世子殿下带领使团进上朝朝贡易,但是想要离开上朝就难了,互通有无虽说谈成了,但是济州岛开港一事至今拖延着,世子殿下想借此机会争取更多好处,但是别忘了,上朝威仪岂能任由我等藩属去试探的” “世子殿下想要的太多了!” “现在上朝这边有什么考虑,不是我等能够去妄加揣摩的,可要是殿下能够顺利的回到朝鲜,那我等能做的事情就多了,比如带回上朝的种种不满” “那你是否想过,一旦上朝知晓朝鲜的种种变化,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李倧冷哼一声,“别忘了,上朝对于礼制是极其看重的,嫡长制是谁都不能僭越的!!” “可殿下本就是定远大君的嫡长啊,更是宣祖皇帝的长孙!” 那人开口道:“如今的朝鲜还是原先的朝鲜吗那位上位以来,做了多少暴虐之事让多少人敌视王室难道这些殿下都忘记了吗” 这一刹,偏房内的气氛变了。 变得凝重。 变得压抑。 李倧的眼神凌厉起来,藏在袖中的双拳紧攥着,过去那种提心吊胆的生活,他是一点都不想去回忆,更不想再去经历。 “殿下,现在是要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从黑暗中走出来,眼神坚毅的看向李倧,“如果我们的事真的能够成,想要得到上朝的承认,其实是很简单的,您仔细想想,在跟那位唐王世孙见面时,其就有意无意的提到一点。” “济州港。” 李倧言简意赅道。 “不错。” 那人点头道:“只要我等能顺利的从上朝返回朝鲜,就代表唐王世孙背后的大明皇帝陛下,默许我等要做的事情,如此能够促成此事的话,那遗留在上朝的李祬,就不可能离开上朝回到朝鲜。” “当然了,仅仅靠一座济州港,就想让上朝承认殿下的地位,这必然是不可能,也不现实的,但是殿下若真能成为朝鲜的王,愿意跟上朝加强互通有无,将整座济州岛敬献给上朝用于平叛,甚至是将临近辽东的沿海地带开放,那一切……” 李倧打断了那人的话,表情严肃道:“可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上述的种种只是我等的猜想,如果大明皇帝陛下没有这样想过,那我等会面临怎样的境遇万一这一切都是我等一厢情愿呢” “这就要看殿下的选择了。” 那人语气铿锵道:“能否顺利离开上朝,踏上返回朝鲜的海路,就能够验证我等的猜想了。” 李倧沉默了。 这个选择对他来讲,压力实在太大了。 万一先前经历的种种,仅仅是他们的错判,单单是背着李祬擅离使团,想要密谋返回朝鲜,此事一旦传回朝鲜去,那他的下场会很惨。 即便选择留在大明,他在朝鲜是有地位,但是在上朝根本什么都不是,这点自知之明李倧还是有的。 “若殿下愿意一搏,金家愿与殿下共进退!” 在李倧思虑之际,金鎏表情严肃,面朝李倧行跪拜之礼,“乃至整个西人党,都将坚定的追随殿下!!” 看来这是下定决心了。 看着跪地的金鎏,李倧嘴角微微上扬,这恰恰是他想要看到的,那件事情在过去,他掌握的主动太少了,很多事情虽说参与进来,但是他自己的人,并没有掌握着最高主动,这在李倧看来是不好的。 但通过这次朝贡,金鎏的态度明显转变了,一切从最初都超出了李倧的预想。 “能得金君此言,本宫决定一试。” 想到这里的李倧,忙撩袍起身,搀扶起跪地的金鎏,表情严肃道:“朝鲜不该是现在这种情况,朝鲜应该更好!” “殿下!” 见李倧表态了,金鎏眼眶微红,情绪有些激动,“朝鲜能有殿下拨乱反正,那朝鲜王室必兴!” “接下来就拜托金君了。” 李倧神情动容道:“能否顺利离开上朝,返回朝鲜,本宫愿听金君安排。” “殿下放心,臣已安排好一切了。” 金鎏重重点头道。 第451章 天潢贵胄 东升的朝阳驱散黑暗,然而正月的天很冷,尽管太阳升起,却让人没觉得有多暖和,相反袭来的寒风吹来,就像是被刀子扎一样。 “皇爷,周王求见。” 乾清宫太监刘若愚,低着脑袋走进东暖阁内,身上带着的寒意立时不见,在行至御前时,毕恭毕敬的作揖拜道。 “宣。” 坐在宝座上的朱由校言简意赅道。 “你们先回西暖阁吧。” 而就在刘若愚准备领命时,突然又响起的声音,让刘若愚没有敢作揖应道。 “臣弟告退。” “臣告退。” 本在临窗的罗汉床上,坐着整理卷宗案牍的朱由检、朱聿键相视一眼,忙起身朝御案处作揖行礼。 不过二人的心里都清楚,从今日起,全新的宗人府要正式面世了! 从东暖阁离开,走回西暖阁这一路,二人没有说话。 “此次周王进宫面圣,空缺的宗人令一职,皇兄是想让周王出任了。” 朱由检撩袍坐下,看向朱聿键说道:“只是宗人令一定,此事传到外朝去啊,怕是有些人该坐不住了。” “他们凭什么坐不住” 朱聿键冷哼一声:“陛下先前都说了,关起门来论,宗藩宗室就是朱家的家事,过去听文官说的那套,将宗人府彻底给架空了,一点实权都没有,跟外朝的国事混为一谈,这导致公私不分,如此才会出现那么多腌?事。” “是,在外的那些宗藩宗室,在各自的藩地内,的确做了很多令人气愤的事,严惩他们是必须要做的。不过就事论事的说,这其中可有不少事都是文官鼓捣的,平不了的账就推到这上面,国库银子短缺了就说是宗禄太多,可是朝廷拨发的既定宗禄,很多根本就没有实发到底层宗室手里,这笔银子被上下其手的贪掉了。” “现在不一样了,既然是我朱家的家事,那就该由朱家自己人来管,陛下钦定的宗人府新制,通过各个层面进行约束,今后谁要是敢违背皇明祖训,违反皇明宗法,那自有宗人府有司去出面解决!” “的确。” 朱由检点点头道:“要不是先前没有看到那些卷宗案牍,我还真没有想到只是一个宗禄发放,背地里竟然藏着那么多的猫腻。” “说起来皇兄创设皇明宗军,这绝对是英明的决策,不为别的,单单是为那些底层宗室谋条活路,就能减少太多腌?事了。” 朱聿键心生感慨,但却没有再说别的。 当初他没有被天子接到紫禁城前,在唐王府的生活简直不堪回首,是,他是天潢贵胄不假,但是他活的却连个普通人都不如! 也恰恰是这样吧,朱聿键的心底很感激天子,在没有跟天子相熟时,他的心底是带着惶恐的,他很怕这一切到最后就是一场梦。 等到哪天梦醒了,一切就都消失不见了。 所以最初进宫的朱聿键,是处处带着小心的,不仅要看天子的脸色,还要照顾到朱由检的情绪,而这些朱聿键从来没有讲过。 只是朱聿键不知道的是,当初在他进紫禁城时,朱由检也是会顾虑他,二人的经历又是何其的相似。 这些情况,作为大明皇帝的朱由校,全都看在眼里,不过他却没有去特意点破,而是用他的方式,去一点点的引导。 有同一位老祖宗是不假,都姓朱也不假,但是彼此间的血脉关系远了,所谓亲情就是单薄的。 对于绝大多数的宗藩宗室而言,一辈子可能都见不了一面,那跟陌生人没有任何区别。 更别提彼此间的境遇悬殊太大,不止会造成想法上的不一致,更会滋生一些怨恨,一句凭什么啊,就能将所有都给概括了。 彼时的东暖阁。 “朕觉得宗人府所设职官及有司,不足以管束好现有的宗藩宗室,且部分职权还被外朝有司分走,那无法形成有效的震慑。” 坐在宝座上的朱由校,看着眼前坐于锦凳上的周王朱恭枵,流露出的拘谨与紧张,朱由校是能瞧出来的。 “这次朕召周王进宫,就是想说说宗人府的事,宗人府不能再像先前那样了,要切实肩负起职责和担子,将宗人府的份内事打理好,像皇明宗学,像皇明宗军,外朝有司是无权插手的。” 这是离不开京城了 听到这些的朱恭枵,心底就这一个想法。 本以为等到议罪银解递进京,他就可以离开京城返回藩地,万万没有想到啊,天子毫无征兆下召他进宫,居然会聊起宗人府的事。 先前要缴议罪银,他周王府可没少缴啊! 事实上当前在京的很多宗藩宗室,心底都是有怨气的,被搞走那么多的银子,这无疑是在他们身上割肉,这点朱由校是清楚的。 不过也恰恰是这样,管束大明宗藩宗室的宗人府,就必须要扛起职责才行,不然这帮宗藩宗室回到藩地内,一个个必然会变本加厉的找补回来。 哪怕他们的子嗣都被召进宗学了,哪怕他们的远支有些被选进宗军里,可是家底被掏走一大块,他们今后的奢靡生活要怎样保证啊! 在海外移藩没有正式启动前,朱由校要打造一个强有力的宗人府,要让大明各地的宗藩宗室,都对宗人府心生畏惧,甚至是感到恐惧。 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他们在各自的藩地,不敢去做丧心病狂的事。 等到一批批宗藩宗室,从现有的藩地迁移到海外去,他们将接受另一套体系的管束,即理藩院!! 按着朱由校的整体设想,宗人府今后主管本土的宗藩宗室,那些不想移藩海外的,都要接受宗人府的管束,各种待遇将进行约束,特权也将限制起来。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今后的大明本土,不可能有大片的藩地或勋田,前者是制约宗藩宗室,后者是约束勋贵群体,想要拥有大片的土地,那就去海外,这样能得到的更多,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遏制土地兼并!! 朱由校要给大明本土划定一条土地红线,这是谁都不能去轻易触碰的,谁要是敢触碰谁就要为之付出代价。 只是这样一来的话,便凸显出理藩院的重要性,毕竟今后的大明海外,不止会有宗藩宗室扎根,更会有大批勋贵扎根,如何调节这等复杂的统治关系,就必须要从制度上寻求改变与突破。 不过眼下谈这些还太早,先将大明内部的积弊梳理干净,等到大明真正走出去后,再集思广益的去解决,那远比靠朱由校一人要强,毕竟这关乎的不止是大明的未来,更是整个神州的未来…… 第452章 从严治家 让周王朱恭枵就任宗人令,是朱由校综合考虑下才决定的,在当前的大明治下,亲王这一级宗藩,按着敕封的先后顺序来分,可划为太祖系,成祖系,仁宗系,英宗系,宪宗系,穆宗系,神宗系。 越是靠后敕封的这些亲王,血缘关系离朱由校就越近。 为了将大明宗藩宗室管理好,就必须要向上去找,相较于成祖系,从太祖系里去挑选,可供选择的人选就多。 毕竟成祖系亲王就一位,即就藩彰德府的赵藩! 挑选宗人令一职,朱由校秉承的原则,是在矮子里面拔高,毕竟论到底啊,大多数的宗藩宗室都烂泥扶不上墙,各种毛病都有,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要从严治理他们。 周王朱恭枵呢,或许也有各种毛病,但是相比较而言吧,算是能拿的出来的了。 在原有时间线上,在流寇席卷大明时期,这哥们儿干过最牛的事,莫过于李自成率部攻打开封,拿出大批金银刺激守城军,并悬下赏格,杀一贼给五十金。他还自己出资来加筑开封城,以防御起义军。 不像别的宗藩,一个个都吝啬至极。 李自成瞎一只眼,就是攻打开封城时瞎的。 从太祖高皇帝那来论,朱由校属由字辈,朱恭枵属恭字辈,他俩属一字辈的,不找他找谁 至于说宗人府下设的职官,朱由校部分延续了旧制,就像宗人令一职,之所以没有改成大宗正,就是为了凸显出他这位大明皇帝的超然地位。 论到底,朱由校是为了方便管束宗藩宗室,才决定让宗人府重新支棱起来的。 倘若不是为了今后的海外移藩,宗人府即便是存在,更多也只是象征意义罢了。 “陛下,您在宗人府新设这么多的衙署,只怕传到朝中的话,那帮认死理的文官,只怕会反对吧” 不知过了多久,了解完宗人府新制的朱恭枵,喉结蠕动着,表情复杂的看向朱由校:“臣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管理宗藩宗室,没必要细分这样清楚吧毕竟宗人府先前……” 后面要说的话,朱恭枵没敢当着朱由校的面讲出来。 但朱由校却清楚其是何意。 形同虚设呗。 “朱家自己的事,外人反对,周王觉得朕会在意吗” 朱由校撩撩袍袖,盯着朱恭枵说道:“过去怎样朕不想多提,但是从朕这里开始,宗人府就要履行其应尽的职责,扛起其应扛的担子,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上至国,中至族,下至民,都是这样的道理。” “除了皇史?等少数有司外,宗人府要进行大改,朕要从身份、司法、教育、经济等层面,从严治理宗藩宗室,今后谁要是胆敢违背宗人府的律令宗法,那皇明宗军可不是什么摆设!” 今后的好日子没了 是因为感情淡了吗 周王朱恭枵喉结蠕动着,脸上流露出复杂的神情,这哪儿是管着宗藩宗室啊,这分明又是立了个小朝廷啊。 谁家宗人府设这么多分司啊。 皇史?,玉牒馆,宗法馆,宗爵馆,宗学司,宗禄司,稽查司,慎刑司,宗产司,左司,右司,宗银库…… 有些衙署他听过,但有些他听都没听过。 这当皇帝还当上瘾了。 朱恭枵在京待的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短,他知道眼前这位天子在御极之初,就将内廷有司给改了。 少府,那也是重开的小朝廷啊。 外朝有司不配合做的事,眼前这位天子,直接就绕开外朝有司,着少府有司去办各种事务。 同样的道理,特设的军务院也一样。 总而言之就一句话,只要外朝的文官群体不听话,那就直接绕开他们,让对应的有司去负责。 “陛下,倘若真要这样安排的话,那今后宗禄这块儿,只怕外朝有司会卡住吧”朱恭枵顿了顿,讲出心中所忧之事,“还有新设的皇明宗军,每年开支的粮饷也不少,这笔银子该从何处找补” 这世上就没有蠢笨之人。 朱恭枵讲的这些,恰恰是最关键的事情。 即便是现下的宗禄银子,因为朝廷面临的种种困境,暂时性的给停发掉了,只给底层宗室发放,可是困难终究要解决的那日吧 等到朝廷的困难解决了,那宗禄银子你就不好意思再不发吧 不管怎么说,咱们是一家人啊,你这位大明皇帝,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饿死吧 “这个朕已经想好了。” 朱由校笑笑,看向朱恭枵说道:“朕会允准宗人府专营一些产业,作为宗人府主要的开支用度,今后宗人府还要清丈田亩,在各地的宗藩宗室,名下田亩要是超出宗人府所定规模的,那部分要收税,直充宗银库。” “当然了,朕也绝非无情之人,宗人府名下专营的那些产业,宗藩宗室可持银购股,每年都会有分红,这点朕能做出保证,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上述的这些事宜,朕只给周王你讲明了。” 朱由校潜在的意思很明确,这些设想要是传出去的话,那朕就找?周王,朱恭枵哪儿会听不出啊。 但是听到这些的朱恭枵,心里忍不住吐槽起来,这是不打算叫人活了啊,你这个大明皇帝,眼睛都盯到自家人的田产上了!! 这就是所处的位置不同,造成的想法不一致。 朱由校作为大明皇帝,必须要将这些给理清楚,从今往后的大明,国库是国库,内帑是内帑,宗禄是宗禄,公私必需要分明,朱由校不会再给任何人任何机会,将压力传导到地方底层群体身上。 在记载的种种史料里,无不灌输一个观点,即大明要供养大批宗藩宗室,每年拿出多少银子出来,可实际上这笔银子的开支,是由外朝有司实际审计与发放的,在吏治清平的时候没说的,这都叫宗藩宗室给拿走了,但是在吏治腐败的时期,哪怕是宗藩宗室,他们就能足额拿到这笔宗禄吗 答案显然易见,只怕是不能。 既然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那么朱由校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一切掰扯清楚,不给任何群体机会去钻空子。 从今往后啊,大明宗藩宗室这一群体,就由宗人府全权负责,外朝有司无需插手,也无权插手。 至于与之息息相关的礼制宗法,宗人府下辖的有司衙署,会参考最高层面的礼制律令,从而明确宗法律令,以此来约束和管理宗藩宗室。 等到上述这一切都理顺清楚,宗人府都按规矩去缴纳各种税目,朱由校倒要看看别的群体,还拿什么理由去搪塞。 再说天子喜于民夺利,那就有底气掰扯了。 宗藩宗室都要规规矩矩的缴税。 你们凭什么不缴 你们难道比宗藩宗室还高贵 你们口中的民,代表的就是你们自己,至于真正的底层群体,那在你们眼里就是随意榨取的生产资料。 既然是这样,那就针尖对麦芒呗。 “涉及宗人府的这些卷宗案牍,周王都带回去好好看看。” 朱由校向前探探身,伸手对朱恭枵说道:“这段时间周王就不必回上林苑了,暂住在十王府吧,朕还是那句话,宗人府今后是要从严治家的,但是不代表着朕就只会苛待。” “最初在京的那帮勋贵,对朕提出的十三行持银购股,一个个也是不情不愿的,现在去问问他们,谁愿意退出十三行哪怕是拿双倍银子去购买他们的银股,要是有一个的话,朕愿出三倍的银子!” 听到这里的朱恭枵,想起了先前知晓的一些情况,眼下天津十三行在京城的名气都传开了。 “臣领旨。” 朱恭枵起身作揖道:“臣会认真看这些卷宗案牍的。” 既然宗人令一职跑不了了,那多了解些也没有坏处,万一能从中捞取到好处呢这对于周王府而言是有好处的,至于其他藩系,朱恭枵还真没有想太多…… 第453章 新的开始 人性本善也好,人性本恶也罢,朱由校从来都不会在这方面纠结,经历的多了,看到的多了,想要去杜绝某些不好的现象,唯有从规则制度上入手。 哪怕明确的规则制度,是需要靠人去执行的,这就在所难免的会受到人情世故的影响,继而出现偏袒的情况,只是这世上哪有绝对的公平 当统治这一根本力量,被普罗大众接受与认可,能够确保大层面的相对公平,就是最高统治者要做的事情。 没有等级分明的统治秩序,社会发展就不可能长久保持,战乱会持续不断的出现。 深夜下的乾清宫。 “宗人府现在要重新运转起来了,长寿,朕决定给你增加点担子,今后左司总理事一职,就由你兼任了。” 临窗的罗汉床上,朱由校边吃晚膳,边对朱聿键说道,这让朱聿键听后,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 “陛下说的可是真的” 朱聿键难掩激动道:“让臣管着宗人府左司,那么今后皇明宗军的操练,臣是不是也能参与进来了” “想什么呢” 朱由校笑笑,看了眼朱聿键道:“你今后是宗人府左司的总理事,难道想要像普通宗室一样,接受枯燥的日常操练” “左司管的是皇明宗军的铨选、考课、军制、操练等职权,上述这些?要管好,还要在乾清宫进修,你哪来的时间去操练” 朱聿键露出遗憾的神情。 “行了,等到你完成在乾清宫的所有进修,朕会安排你去军中历练的。” 朱由校如何会不知晓朱聿键喜好武事,更何况今后朱聿键还要移藩海外,所以军政方面的历练,那是一项都不能落下。 “臣领旨谢恩!” 朱聿键兴奋的放下碗筷,忙从罗汉床上下来,面朝朱由校作揖拜道。 “在朕面前,别提谢这个字。” 朱由校却放下碗筷,皱眉道:“一笔写不出两个朱,朕让你去担任何职,前提是你自身足够硬,这是你凭本事得来的,要是没本事,那就算你字字提谢,朕也不可能重用你。” “臣明白了。” 朱聿键应道,随后在朱由校的注视下,讪讪挠头笑了起来。 经过重新调整的宗人府,朱由校就看重三大方面,一个钱袋子,一个枪杆子,一个笔杆子,至于约束宗藩宗室的宗法礼制,这是宗人府的立足根本,必须要从严才行,规矩从一开始就明确了,所以没必要单独拎出来。 想要确保宗人府的有效运转,上述三项才是重中之重,特别是宗人府下辖皇明宗军,能够毫无限制的调遣,只有大明皇帝一人,所以这部分军权定性,必须要清晰明确的划分好,避免有人想从中钻空子。 就像宗人府的日常管理,将会调动不同规模的宗军去落实,那么对应的衙署可以调遣的宗军规模是有限制的,如果超出这一权限范畴,就必须要逐级上报,哪怕是宗人令,也不能僭越这条红线! 宗人府所辖左司的职责所在,简单概述就是筛选宗军中的佼佼者,剔除掉其中想浑水摸鱼的,不要觉得进了皇明宗军,一切就都高枕无忧了,末位淘汰制,朱由校是要贯彻落实的。 毕竟皇明宗军要肩负的职责太重。 当然了,皇明宗军的规模朱由校也明确好了,眼下是三万众,今后就算再怎样发展,也不会超过五万众! 管理大明本土的宗藩宗室,打通底层宗室向上的晋升渠道,这等规模绰绰有余了,再多就不安稳了。 “皇兄,那臣弟要做些什么”见朱聿键这般兴奋,一旁坐着的朱由检,此时端着碗筷看向自家皇兄道。 “你也有差事。” 朱由校笑笑,对朱由检说道:“宗人府的差事,你要再等等才能去,年纪太小,不过朕接下来说的事,你要干好,过些时日会有一些人进养心殿,随你们一起来乾清宫进修。” “你要领着他们熟悉紫禁城的规矩,进了紫禁城,别给朕论资排辈,身份就一个,那就是学生。” “喏!” 朱由检当即应道,虽说没有能像朱聿键一样,在宗人府有司挂职,但能领到新的差事,朱由检还是很高兴的。 至少他能帮着自家皇兄分忧做事! “陛下,都是谁要住进养心殿,来乾清宫进修啊” 朱聿键有些好奇道。 眼下在养心殿住着的,就他跟朱由检二人,朱聿键还真是有些好奇,究竟会是哪些人跟他们一起在宫进修。 养心殿在紫禁城中是一处单独的宫殿群,与乾清宫紧挨着,跟后宫隔着数道宫禁,平日里朱由检、朱聿键去的地方,更多就是来乾清宫进修,毕竟要学的太多了,同时皇宫里的规矩也是最为森严的。 不说别的,单单是朱由校这位大明皇帝,平日里在皇宫里干些什么,都会有专门的人记录造册。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朱由校从宗藩宗室中遴选一批可塑之才,让他们住进紫禁城,是叫他们有所改变的,不是作威作福来的! 朱由校放下碗筷道:“肃王朱识?,吉王朱由栋,潞王朱常?,荆王嫡长朱慈烟,庆王嫡长朱倬?,鲁王一脉的朱以潢、朱以派,辽王一脉的朱术桂,荆王庶长朱慈?,你们是最早在乾清宫进修的,可别被后来者居上了。” 这么多人。 朱聿键眉头微挑,心底难免生出惊奇。 “这些人,最大的十几岁,最小的五六岁,待到及冠,就是离开紫禁城之时。” 朱由校继续道:“今后在乾清宫进修的,朕不会再轻易让人进紫禁城了,所以你们都要好好进修,别叫朕失望。” “臣弟遵旨。” “臣遵旨!” 选进乾清宫进修的这批人,按着朱由校的设想,要么要做海外移藩的先驱,就如朱聿键这种,要为朱家,为大明开疆扩土,要么就留在本土做王大臣,就如朱由检这种,协助自己佐政。 朱家的人,不能只当酒囊饭袋,佼佼者要肩负起相应的职责跟担子。 “皇兄,那我等今后要去宗学吗或者去皇明宗军历练吗” 朱由检想了想,看向自家皇兄道:“眼下不是已经有一批宗藩子弟进京,到宗学去报到了,还有一批底层宗室子弟进京,被安排到西山大营接受操练。” “这就要看你们的表现了。” 朱由校说道:“要是你们在乾清宫进修,没有达到朕的满意,别说是去宗学或宗军历练了,你们还要搬离紫禁城,到时你们就做个闲散之人吧。” “你们的能力都不差,没有达到朕的满意,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你们自己松懈了,连你们都不重视自己,那朕也只能选择放弃了。” 这下,朱由检、朱聿键都生出紧张,同时在心底暗暗说道,今后一定要更加勤奋才行,真要被赶出紫禁城,那实在是太丢人了! “行啦,你们吃晚膳吧,朕要处理朝政了。” 见二人表情都变了,朱由校笑笑,起身朝御案走去,“朕适才讲的这些,只是想鞭策你们,但是也别本末倒置,该休息休息,该进修进修,劳逸结合才是最好的。” “臣弟明白。” “臣明白。” 二人忙起身作揖道。 第454章 家世 权力是有限的,一个萝卜一个坑,但野心却是无限的,就于统治层面而言,更多时候考虑的并非是怎样治,而是如何争,因为只有将权力握在手里,那才能考虑怎样治。 没有权,何来治 皇权与臣权之争的本质核心,就是想让对方听自己的话,继而达到自己的治政理念,可对于高高在上的皇帝而言,无论是怎样的皇帝,都无法接受底下臣子掌权,而让他去做傀儡吉祥物! 一个国家强盛与否,有且只能有一个领导核心,多一个都会乱套! 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理念,是从赵宋时期发扬光大的,但是对大一统的中央集权专制国家而言,这种理念被传播与认可,那归根到底,会无情的盘剥和压榨底层群体,毕竟不这样做的话,那士大夫们的权益怎样保证呢 所以士大夫们反对的,那就要坚定不移的去做。 所以士大夫们唱衰的,那就要坚定不移的去做。 所以士大夫们抨击的,那就要坚定不移的去做! 清晨的朝阳驱散了黑暗,沉寂一夜的西山大营,迎来了全新的一日,喧嚣的声音在这片天地出现。 “哔―!哔―!哔!” “集合!” “快点!” “跑起来!” 在西山大营的兵营住所区,伴随着一道哨声的响起,就见一名名勇卫营将士,从各自的住舍内冲出,他们没有丝毫的拖延,动作极快的朝所属队伍集结,长期保持的操练习惯,早已刻在他们的骨子里。 尽管清晨的寒风凛冽,却没有一人抱怨什么。 “指挥使,那帮皇明宗军的新卒还没有起来。” 在一处点将台上,一名身材高大的少年,披甲挎刀的挺拔而立,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眸,扫视着眼前集结的队列,而在这等形势下,一名勇卫营轮值将校挎刀跑来,朝这名少年抱拳行礼道。 “不必理会!” 曹变蛟冷哼一声道:“给予他们适应的期限就是旬日,今天我勇卫营代训的期限已经正式结束,该教他们的都教了,一个个就认准昨日要休息的军令,却全然不听今晨发出的紧急军哨,那自会有人处置他们。” “喏!” 那名勇卫营轮值将校抱拳应道。 军队是规矩最多的地方,更是等级分明的地方,什么人该去干什么事,一切都要以军令为主,任何人都不能僭越这条底线!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军队若是乱糟糟的,没有任何规矩可言,那根本就形成不了战斗力,即便是能打,那也是一时之强,根本就长久不了。 “这帮家伙都是疯子吧!!” 在兵营住所区的一处住舍内,一人烦躁的从床上坐起来,骂骂咧咧的说道:“大清早的还叫人睡不睡了,都说了今日轮休一日,他们勇卫营是铁打的吗一个个就他娘的不知道累吗” 讲到这里时,那人感受到寒意,立时拿被子裹在自己身上。 “?,一帮毛都没长齐的家伙,他们不拼点,你以为朝廷会养着他们吗” 而在不远处的床铺上,紧紧裹着被子的青年,阴阳怪气的说道:“我这几日都摸清楚了,这帮勇卫营的人啊,都是死了爹的野孩子,最大的十几岁,最小的六七岁,要不是咱们陛下仁慈,将他们聚在一起,眼下还不知道他们在何处野着呢。” “就是。” 听到此言的一人,立时就附和起来,“我还听说了,这处西山大营的驻所,原先还有一支营校,好像叫什么勇士营,他们的年龄普遍大点,但最大的也不过才及冠,不过不知为何啊,他们离开此地了,去了何地不知道。” “还能去何地啊,必然是被派往前线了呗。” 最初的那人面露不屑道:“说他们是遗孤子弟,那不过是抬举他们罢了,一帮卑贱的子弟,能跟我们相比吗本少爷就算再不济,那也是辅国中尉之子,要不是我父求着我去参加选拔,本少爷才不会来此遭罪。” 在这间大通铺之中,听到此言的众人,尽管嘴上没说什么,但一个个却露出不屑的神情,是,都知道你爹是辅国中尉,是郑藩一系没出五服的,可你这一支人丁不兴旺啊,不然字辈也不会这样高。 “不过咱们不起来,真的没事吗” 不知过了多久,朱伯忠有些担忧,从床上爬起来道:“刚刚我好似听到紧急集结的哨声了,就是在咱这处住所区响的,要是咱不出去集结,那会不会……” “怕个屁啊!” 他爹是辅国中尉的朱慈焱,满不在乎道:“昨夜操练咱们的那帮娃娃兵都讲了,今天就是休息,且过了昨夜,咱们就不归他勇卫营管了,直娘贼的,从进这西山大营后,本少爷就没好好睡过一觉,不聊了,本少爷要再多睡一会儿。” 说着,朱慈焱便躺在床上,准备好好的睡一觉。 其他躺着的皇明宗军新卒,不少都带着忐忑的躺着,尽管他们想出去看看吧,但见其他人都没动,一个个也就不好起来。 不为别的。 面子不能丢掉啊! 是。 他们是来自不同的藩系,但他们都是宗室啊,哪怕多数是最底层的,可不管怎样说,他们也是老朱家的子弟啊。 这人啊,就是这样,不管自己过得再差,但有了些能找补的,那就成了他们唯一能希冀的存在。 “?们他娘的躺尸呢!没他娘的听到紧急集结哨咋想叫老子请八抬大轿,请你们去啊!” “给老子滚起来!” “啪!!” “啊!!” “你他娘的谁啊,居然敢打本少爷,啊!!” “去你娘的,这里没有少爷,给老子滚起来!!” 原本还算安静的住舍,随着一魁梧的军士走进来,一切都变了,这帮躺在被窝里的宗室子弟,嗯,现在是皇明宗军的新卒,一个个被那军士拿着鞭子猛抽,一些顶嘴的人,非但没有吓住这名军士,相反却额外多领了几鞭子,似这样的场景,在其他住舍同样上演着,一时间惨叫声不绝! 第455章 满桂之威 “副总戎,这闹腾的动静大了点吧” 点将台上,一披甲挎刀的游击将军,瞧见大批的宗军新卒,被众多锐士持鞭震慑,从住舍驱赶出来,甚至有不少宗军新卒,连衣甲都没有穿上,脸上流露出几分忧色,看向昂首而立的满桂。 “这就大了” 满桂冷哼一声,那双虎目炯炯有神,“紧急集合的军哨都吹响了,一个个却没有任何反应,规矩都叫他们学进狗肚子里了,拿鞭子抽他们都是轻的!” “要是敢在三大营这样,不管是谁,闻号而不动者,没有任何理由,一律先杖三十军棍再说!” 那游击将军顿了顿,表情略显复杂道:“不管怎样说,他们毕竟是宗室子弟,是奉了陛下的诏命,才从各地遴选进西山大营整训的,这要是传出去的话,只怕会引起极大的争议。” “本将同样是奉了陛下的旨意,要好好的整训皇明宗军!” 满桂昂首道:“陛下说的很明白,进了皇明宗军就别提什么身份,更别提什么辈分,军中不认这一套,军中只奉军令,只认军职,任何人只要敢违背军规军纪,那一律按着规矩来办。” 讲到这里时,满桂伸了伸手,在旁站着的传令兵忙快步上前。 “传本将令,让皇明宗军各部展开拉练!” 满桂直接下令道:“两人一组扛滚木,先围着校场跑二十圈,让这帮少爷兵都暖暖身子,期间胆敢有掉队者,着轮值将校带队杖十军棍!” “喏!” 传令兵当即抱拳应道。 真够狠的啊。 那名游击将军嘴角抽动,心里暗暗道,上来什么都不讲,就叫这帮新卒这样练,这是下死手了啊。 “直娘贼的,一个个给脸不要脸,给他们期限适应军中生活,不想着好好接受勇卫营的操练,还敢私底下非议遗孤子弟。” 满桂却紧攥双拳,眼神凌厉道:“勇卫、勇士两营,乃是陛下钦定的天子亲军,任何人胆敢非议,那都要受到严惩,好,既然勇卫营练不了你们,那老子就好好练练你们!” 讲到这里,满桂转身朝点将台下走去,随行的诸将见状,一个个跟在满桂而去。 咴溜溜 阵阵马鸣声响起,就见满桂一行骑马前行,朝向西山大营的一处校场赶去,而临近的校场上,勇卫营各部将士正在进行操练。 “指挥使您快看。” 督察操练的曹变蛟,正在一处队列前,看着所部操练时,在旁站着的将校,听到远处传来的动静,待看清远处的场景时,忍不住对曹变蛟说道:“满副总戎是真下狠手了啊。” 顺着那将校的目光看去,挎刀而立的曹变蛟,就见到极为松散的队列,军容极其不整的聚在校场,有的扛着滚木在跑,有的则在领滚木,有的则分散站着,甚至有些则在地上打滚…… 嗯,在地上打滚的,那是想讨要说法的人,只不过说法被讨要到,却讨来了鞭子的抽打。 见到这一幕幕的曹变蛟,眉头不由微蹙起来,就这样军纪涣散的队伍,真要上了战场遭遇强敌,只怕是要一触即溃的。 “到底是上过战场,满副总戎是真不惯他们啊。”那将校感慨道:“这鞭子说抽就抽,麾下那帮锐士丝毫不带犹豫的。” “你也想被抽几鞭子” 曹变蛟看了那人一眼。 “没,没有。” 那将校讪讪笑道:“末将就是有些感慨,明明这些规矩,咱勇卫营先前都教给他们了,一个个却……” “那就去督促操练!” 曹变蛟皱眉道:“勇卫营的职责就是教他们规矩,至于操练那是五军营的职责,走,去下一处督察!” “喏!” 那将校当即抱拳应道。 “都没睡醒吗!” “动起来!!” 勇卫营所在的校场上,声音似比先前更大几分,声音传到皇明宗军所在校场,引起了不少注意。 “到底是勇卫营啊。” 骑在马上的满桂,瞧见远处勇卫营的操练,罕见的露出一抹笑意,“过上几年,一个个都是战场上的悍卒!” “那是。” 一名将校笑着回道:“勇卫、勇士两营,顿顿有肉吃,陛下特批的,这标准,末将都有些眼红了,呵呵” “那是他们该得的!” 满桂却道:“这些虎崽狼崽,都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肉,就这样的操练如何能跟上!” 讲到这里时,在见到眼前稀稀拉拉的队伍,满桂眉头紧锁起来。 “都他娘的给老子跑起来!!” 满桂举起马鞭呵斥道:“一个个他娘的真够丢人的,连勇卫营都比不了,老子要是?们,就他娘的找块豆腐撞死算球!!” 不怪满桂这样说,眼前的皇明宗军队伍,那些个新卒,两人一队,扛着滚木哀声一片的跑着,说是跑,都他娘的是夸他们,都快成走了。 能被选进皇明宗军的,没有一个是弱不禁风的,满桂统兵打仗的时间不算短,也率部在战场上厮杀过,对这帮家伙这种表现,那心里跟明镜一样。 就是贱皮子!! 没有皇明宗军以前,他们在各地的日子,过得并不是很好,虽说顶着宗室的身份,但这却不能当饭吃啊。 特设了皇明宗军,临近北直隶的河南、山东、山西等地,他们作为首批选拔过来的,进了西山大营,看到都是宗室的子弟,一个个的心态就变了。 “现在不把他们给磨出来,今后来的人多了,皇明宗军就废掉了。” 看着眼前的一幕幕,满桂语气冷冷道:“陛下既然抽调我等来操练皇明宗军,那就是信任我等,老子把丑话讲到前面,谁要是敢留手,不敢下死手去操练,只要叫老子发现的,到时别怪老子翻脸无情!” “喏!” 身后聚集的众将,纷纷抱拳喝道。 在皇明宗军,是龙你就盘着,是虎你就卧着,没有被授予军职前,那就一个身份,就是新卒,叫什么不重要,谁要是敢仗着身份闹事,那下场就一个,被严惩!! 第456章 荣辱 “这个满桂,朕果真没有看错他。” 东暖阁内,朱由校露出淡淡笑意,不加吝啬的夸赞道:“对待这些宗室子弟,就该比寻常新卒要更狠些,响鼓就要重锤去敲,派人去知会满桂,该打就打,该罚就罚,不必顾虑别的,若是有人没有通过考核,就驱逐西山大营,皇明宗军不养废物,朕的内帑银更不容浪费!!” “喏!” 刘若愚忙低首应道。 皇明宗军操练一事,朱由校是有关注的,特别是首批进西山大营的那批宗室子弟,期间的种种表现,朱由校在知晓基本情况后,除了觉得可笑以外,没有别的想法。 一个个在各地浑浑噩噩的活着,被遴选进皇明宗军了,赶来京城接受操练,最初表现还说得过去,时间久了,私底下论起家世了,一个个开始摆起谱了。 难道上了战场,还能去跟敌人摆谱 对于这种贱毛病,朱由校绝不会去惯着,更不会让其在皇明宗军成势,姓朱不假,但绝不代表高人一等,特别是在军队之中,是龙你就盘着,是虎你就卧着,没有真本事,你就永无出头之日! 皇明宗军,乃是支撑宗人府运转的梁柱之一,何况即便是到现在,依旧有不少人反对宗室成军,打着的旗号就是于社稷不稳,所以朱由校绝不允许一颗老鼠屎,坏掉一锅汤的事情发生。 先后扶持起少府、军务院、宗人府等有司,朱由校就是想规范各领域各层面的职权,将集中于外朝有司的职权,该剥离就进行剥离,该转隶就进行转隶,大明朝不是什么事情,都只能靠文官群体去办,去决策! 特别是少府与宗人府的独立,朱由校就是要将国库、内帑、宗禄都成为单独的存在,彼此间不存在任何联系,谁的收支出现入不敷出,那就是谁要苦恼的事情,不能想着从别处去找补,以此来最大限度避免盘剥底层的事情发生。 过去没有将这些划分清楚,什么事都混为一谈,在过去的那些年,出现过多少扯皮不清的腌?事。 现阶段大层面的收支体系基本理清,各收支体系间是平等的,彼此间可以借贷,但是有借有还,方能再借不难,今后会再多一个理藩院,朱由校会再单独开辟一个收支体系,以维稳海外的整体框架。 不过在这一较长的期限内,朱由校会进一步明确各收支体系的细化改革,确保各层面不出现纰漏,以防止有心之人钻空子! “现在京城生出一股舆情,跟衍圣公一脉有密切联系” 处理完皇明宗军的事宜,朱由校撩撩袍袖,倚着软垫看向静候的南书房参赞董应举,表情严肃道。 “禀陛下,的确生出一股舆情。” 董应举作揖拜道:“衍圣公故去,该爵便空缺下来,而廉政院在山东督办漕运案,将孔胤植给抓了,从那时起,就有人开始私议此事。” “但现在的苗头,却跟当初明显不同了,有不少谈及此事者,都言是廉政院为了邀宠,而故意栽赃陷害。” “看来有些人坐不住了。” 朱由校似笑非笑道:“廉政院从特设以来,就备受诟病和质疑,说崔呈秀他们是幸进之臣,是酷吏!” “然崔呈秀他们督办的要案,有哪一件不是证据确凿的被廉政院逮捕和法办的人,有哪一个是被冤枉的了” 董应举低头不言。 或许崔呈秀他们在朝风评不是很好,但不可否认的一点,从廉政院督办一些要案后,那没有一桩是冤假错案,无非是期间督办的过程,跟先前的方式方法不同,这才是最让一些人不认可的原因。 都是做官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所以这也让一些人的心里,就滋生出能帮着摆平就摆平,毕竟谁都不能确保自己的仕途,就是一直风平浪静的,万一栽了跟头,得罪的人太多了,那岂不是就完蛋了 可是以崔呈秀为首的廉政院众多职官,一个个却不这样,他们督办某些要案时,态度是极为鲜明的,该抓谁就抓谁,谁来求情都不行,因为崔呈秀他们知道,他们能在廉政院的根本原因,是来自于天子的倚重,要是没有这一根本原因,那他们在朝根本就站稳不了脚跟。 “朕还听说山东籍的京官,在这期间表现的最为卖力” 朱由校顿了顿,继续道:“甚至还煽动一批进京赶考的读书人,想将他们也牵扯进来,以此来扩大舆情” “是的陛下。” 董应举如实禀道:“眼下在京城京畿治下,除了南书房所控皇明时报外,也出现一批别的时报,这些时报,在平日里多刊印些猎奇的文章,甚至是奇闻轶事,以此来吸引人进行购买。” “而在特殊的时期,这些时报就发表一些针对性的文章,就像当初廉政院奉旨赴山东查案时,就有一些时报指出,廉政院做事僭越祖制,抢夺都察院职责,这在京引起不小的关注,不过都被皇明时报一一回击。” 舆情领域的争斗,向来是激烈且隐秘的。 没有皇明时报之前,舆情的主导权,一直掌控在所谓的士大夫清流手中,他们在朝野间发表一个观点,就会引起很大的争论,而伴随着参加的人多了,特别是不清楚官场的读书人涌进,那很容易就影响到朝堂局势。 对于这样的事情,朱由校绝不允许再发生! “那就给予反击!” 朱由校皱眉道:“会试快开始了,朕不希望一些别有用心之辈,影响到这次抡才大典,就按朕先前讲的来刊印,朕倒是想要看看,他们到底是真的尊儒,还是假的尊儒,一个个自诩继承圣贤衣钵,修习圣贤之道,可一个个干的事情,却都是违背圣贤的!” “臣遵旨!” 董应举当即作揖应道,只是在他的心里却不平静,他知道,等到皇明时报开始反击时,一场更大的风波将要在京城掀起了!! 第457章 礼仪之争 在时下的中枢朝堂,聚焦的重心已倾斜至山东层面,从清剿白莲余孽、口外走私余孽、建虏暗桩等算起,到廉政院督办漕运案,再到袁世振要在山东试行盐改,最后毕自严要借势清查漕粮漕银…… 上述出现的几个关键节点,期间发生的种种变故,使得齐党、浙党、东林党、宣党、昆党等派,都先后牵扯到其中了。 而最为难受的莫过于齐党! 毕竟围绕上述发生的事情,悉数都在山东境内出现,这其中涉及到的层面太广,牵扯到的群体太多,如果不设法解决这场危机,那不说齐党还是否能在朝立足,只怕山东会有很多人要被逮捕,要被法办!! 为何朱由校当初对中枢朝堂的诸党各派,采取围而不剿的政治方针,其根本目的就在于把表面代表给解决了,但不将幕后的利益群体连根拔起,那就不能算作是成功,而且熟悉的人没了,上来一批陌生的代表,那反而会增加打击的难度! 所以好戏才刚刚上演。 齐党不管再怎样挣扎蹦?,都难逃朱由校布下的天罗地网,甚至于整个山东治下藏着的那些利益群体,也将借着此股大势遭受重创,朱由校要血洗山东的特权群体,让他们累世积攒的财富与家底,悉数收缴进中枢体系之内! “时下汉中府境内的秩序,基本上被孙传庭他们理顺清楚了。” 东暖阁,朱由校御览着所持奏疏,对御前所聚诸臣说道:“隶属督粮前指的四卫营,将肆虐汉中的匪寇势力悉数清剿,这期间从山西、陕西等地甚至是湖广那边,都有不少流民云聚汉中府下辖各县,如何安置好这批破产群体,处理好汉中本土与外来间的关系,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过去在少府遴选的那批人手,根本无法满足汉中当下的需求,按着孙传庭的意思,少府应在汉中增加冶炼产业的规模,与之配套的矿藏开采、工坊细化等都要增强,甚至军工产业也要增加规模。” “此外汉中还占据着毗邻四川、湖广的地理优势,等到汉中的那些产业发展起来,那势必会出现江船短缺的情况,因此在汉中寻找合适地域,促成造船产业的落成也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有必要折腾这么大的动静吗 站在左侧的少府诸官听后,脸上无不流露出复杂的神情,知道的皆清楚孙传庭奉旨赶赴汉中,是为解决川贵土司平叛所需钱粮供应,不知道的还以为孙传庭,早就忘了他的本职差事,干起了汉中知府的事情了。 “牵扯到汉中的种种事宜,少府要尽快拟份章程出来。” 朱由校抬头看向少府诸官,“该跟户部索要的钱粮,要标注好移交给军务院,让他们派人去争取,至于别的,少府要全力满足督粮前指需求,汉中府的产业构建与发展,不能有任何的短缺!” “陛下,只是这样一来,那少府原定的发展与谋划,只怕是要受到影响啊。”孙国桢上前作揖拜道。 “那是你们要解决的问题。” 朱由校眼神坚毅道:“朕还是那句话,原定的种种不能拖延,汉中的需求也要兼顾到,既然出现了问题,少府上下就要将问题解决,而不是一味地去找理由。” 这下要做的事情又变多了。 孙国桢他们听到这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少人的脸上露出凝重的神情,一股无形中的压力,在他们的心底生出。 围绕北直隶展开的集约型手工制造业发展,是为增强大明中枢的造血能力,谋求积极改变的大趋势,这需要用北方诸省作为输出区域,以确保北直隶的发展与改变。 尽管这会让邻近北直隶的诸省,在较长时间内不会有太大改变与发展,但是吸纳过来的破产群体,却能有效减缓各地境内的阶级矛盾,特别是滋生的民乱与叛乱,也在无形中会减少很多。 机遇是给到北直隶了,但压力同样也给到北直隶,更给到中枢朝廷了。 而选择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单独在汉中又开辟一处,是朱由校更为细致的划分,因为从天启二年起,在大明西北、西南地区将交替出现灾情,独靠北直隶这一处去虹吸,根本无法保证各处都兼顾到啊。 由此汉中的地理位置就突显出来了。 隶属于陕西,北望着山西,毗邻着湖广,紧挨着四川,倘若这一地能够发展起来,只要政策可以给到,那是能起到极好的调节作用,从而在遇到困境与挑战时,减少期间不必要的损耗。 多一处汉中,是朱由校能兼顾到的极限了。 这样的一种特殊格局,在今后较长时间内,不会再增加所谓的范畴了,真要是再去加码的话,只怕这一体系就会崩溃掉。 “近来的朝局变化很大,朝中对川贵平叛的事宜,明显是关注不够的。”朱由校撩撩袍袖,看向军务院诸臣道:“?们要更重视起此事来,需要跟少府协办的,就向御前呈递奏疏禀明,朕不希望川贵平叛出现任何变故!” “臣等遵旨!” 军务院诸臣无不作揖应道。 其实眼下的这种格局,恰恰是朱由校想要看到的,中枢朝堂关注川贵平叛的少了,那对应的安排部署,就可以高效的推动与落实。 倘若关注的多了,那扯皮的就跟着增多,如此效率势必会降低,建设发展汉中是很重要的一步棋,这不止关系到川贵平叛,更关系到今后的西北和西南地区的赈灾、发展、外扩等层面,所以朱由校绝不允许任何人,影响到他针对汉中的种种谋划! “现在的朝野间都被皇明时报给吸引了吧。” 在少府、军务院诸臣悉数离开后,朱由校深邃的目光,停留在御案上的那份报纸上,嘴角露出淡淡笑意,“朕倒要看看,由朕掀起的礼仪之争,究竟谁更技高一筹,尊儒还是尊孔,看看这能在朝野间掀起什么风波吧!” 第458章 思潮 “这是要出大事了啊!” 国子监。 卢象升怔怔的站在原地,盯着手里所拿皇明时报,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然心底生出的惊骇更盛。 最新一期皇明时报的头版,赫然写着《论儒家思想的正统与核心》,这篇文章的立义之高,切入的角度之新,使得卢象升被深深吸引住,只是在细细读完这篇文章后,卢象升震惊了,他知道要出大事了! “建斗,你为何站在此处” 手里拿着书籍的倪元璐,见眼前站着的背影很熟悉,走近些一看是卢象升,难免脚下加快几步,面露关切道:“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还能出什么事,定是建斗兄被皇明时报给吸引住了。” 同行的苏观生笑笑,打量着卢象升说道,在见到其手中拿着的皇明时报,嘴角不由微微上翘。 在国子监跟卢象升相熟的,都知道此君除了爱读书以外,更爱读皇明时报,可谓是期期都不落下。 而且跟国子监其他书生不同的,卢象升从来都不参与涉及朝政的讨论,每每在读到一些新颖的文章时,卢象升更多的是一个人陷入沉思。 “汝玉兄,你先看看这篇文章。” 在苏观生的注视下,卢象升将手中的皇明时报,递到倪元璐的跟前,表情严肃道:“只怕真是要出事了。” 嗯 听到此言的倪元璐,眉头不由微蹙,看了眼在身旁站着的苏观生,随后便接过卢象升递来的皇明时报。 然看到头版的那刹,倪元璐的表情微变,这下让苏观生被勾起了兴趣,撩袍上前,凑过来看倪元璐所拿皇明时报。 “!!!” 只是在看到上面的内容时,苏观生却惊住了,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皇明时报,居然会写这样的文章! 年纪长几岁的倪元璐,表现要稍显镇定一些,不过在通篇读完该文章后,倪元璐的心情也难以平复。 “这还真是要出大事啊。” 倪元璐努力平复心情,举起手里的皇明时报,看向卢象升说道:“能在皇明时报上刊印的文章,就没有一篇是能随便刊印上的,建斗,某记得这几日在京城中可有不少人议论衍圣公一事啊。” “特别是赴山东查案的廉政院更遭到抨击,这其中赴京参加今岁会试的山东籍奔走的最为厉害,说崔呈秀他们逮捕孔胤植,就是想要动摇我朝文脉,这等形势下,皇明时报刊印这等文章,那只怕会掀起更大的风波!” “不至于吧” 听到这话的苏观生,压着惊疑开口道:“某觉得这篇《论儒家思想的正统与核心》,虽说提出的不少观点很新颖,可是也不至于会掀起更大的风波吧,毕竟廉政院在山东督办漕运案,那是奉了天子的旨意啊,逮捕孔胤植,那也是有确凿证据才逮捕的吧,不然崔呈秀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 “至于!” 卢象升眉头紧锁道:“这不是一件事引起的,而是由很多事情堆积的,你不会真觉得京城掀起的舆情,纯粹是自发形成的吧,不,某有一种直觉,这跟朝中的衮衮诸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在这种微妙形势下,皇明时报刊印这样的文章,摆明就是想进一步扩大影响,可问题的关键是,今岁的会试召开在即,天南海北来的读书人,正源源不断的朝京赶来,在这种形势下出现这样一股风潮,只怕会有很多人会牵扯其中啊!” “去找徐祭酒” 倪元璐喉结蠕动着,皱眉看向卢象升道:“这件事情,只怕我国子监很难独善其身,若是跟着牵扯进来,那……” “先去找徐祭酒再说吧。” 卢象升语气低沉道:“说到底咱们是读书人,并没有通过科举跻身仕途,对于朝中的很多事情,了解的都是表象罢了,眼下对我们而言,重要的不是参与到其中,而是要备考会试。” 言罢,卢象升便快步朝前走去,倪元璐、苏观生相视一眼,跟着卢象升便去找国子监祭酒徐光启。 不知从何时起,在大明就盛行着一股风气,即读书人讽议朝政、评论官吏,不管是科考无望的,亦或在科考崭露头角的,再或享有盛名的清流,他们时常就会聚集在一起,发表各自的观点和看法。 打着针砭时政的旗号,要求廉正奉公,要求振兴吏治,要求开放言路,要求革除朝野积弊,要求反对权贵贪赃枉法,以此来吸引更多人的关注。 然而问题的关键是这些群体,过去根本就没有参与过治理的经验,甚至连地方为政的经历都没有,他们提出的很多观点和想法,表面上来看没有任何问题,可真要细细品味下来却发现藏着大问题。 更有甚者,其中不乏一些别有用心之辈,借着这样的旗号,将自己暗藏的心思与算计,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比如博取名望! 比如广收门生! 这也导致空谈误国、泛泛之谈的风气,在大明读书人的群体里很盛行,绝大多数的读书人,是没有从一始终的政治主张与政治抱负的,他们之所以参与其中,纯粹是顺应一种潮流罢了。 可是大明最不需要的就是这种人啊! 彼时的国子监祭酒堂。 “陛下,您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神情复杂的徐光启,坐在官帽椅上,而在旁的八仙桌上,放着一份皇明时报,显然最新一期的文章,徐光启也看到了。 “儒家思想的正统,究竟是尊儒本身,还是尊孔,这等言论岂能轻易挑明啊。” 徐光启囔囔自语道:“即便是要挑明,也要给曲阜孔家留一些颜面啊,不能将山东待查的事情,也在这篇文章中写明啊。” 徐光启的心底生出忧虑,在这种特殊的形势下,关键是今岁的会试快要开始,就这样的一篇文章,是很容易出现热议风潮的,一旦有别有用心之辈在背地里煽动,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啊,甚至徐光启都不敢想下去…… 第459章 不破不立 过了正月十五,这年也算是过完了,京城的年味儿消散了,只是京城的喧嚣与热闹,似比以往更厉害了。 自皇明时报刊印《论儒家思想的正统与核心》一文,京城京畿就掀起一股风潮,且呈愈演愈烈之势,谁都没有想到这股势头这般猛,但牵扯到的又是儒家思想,且跟衍圣公府一脉息息相关,这使得很多人都牵扯其中。 清晨下的乾清宫,似被一层薄雾笼罩,一缕金光撒照下来,琉璃瓦反射着金光,天地间带着几分寒意。 以朱国祚为首的内阁诸臣,步伐匆匆的朝乾清宫赶去,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凝重的神情,就在今日发生了一件大事。 奉天门聚集大批读书人! 规模之多,超过近千众! 一切的一切都因那篇《论儒家思想的正统与核心》而起,皇明时报每天一篇文章,就像在沸腾的油锅中,不时泼进一瓢冷水般,动辄就会出现沸腾,而藏在幕后推波助澜者,则时不时的传导一些言论,使得不知真相的读书人被煽动起来了。 多少年来,尊儒兴科一直是神州正统王朝提倡的,儒家思想的很多理念,早就是深入人心的存在,以天地君亲师、提倡孝治为核心的思想,跟大一统的理念融合起来,这才构建起神州的统治根脉。 也恰恰是这一前提,不管历朝历代涌现出多少人杰,具备代表儒家的象征,就是孔老夫子的后代,那些从乱世纷争下脱颖而出的强者,在缔造属于自己的王朝时,无不会做一件事,即加恩于孔家一脉,以此赢取天下读书人的归心,这也使得从某种程度上,尊儒就跟尊孔联系到一起。 “去!给京城警备提督署传旨,命陈策率部逮捕这些人!!” 朱国祚、钱谦益他们赶来东暖阁时,就听到天子愤怒的声音,只是听到此言的内阁诸臣,无不是脸色大变。 这可抓不得啊! 在此等形势下,人群中站着的孙承宗,也顾不得其他了,立时就朝东暖阁内走去,“陛下不可啊!” 彼时的东暖阁内,朱由校坐在宝座上,见孙承宗快步走进,朱国祚、钱谦益等一众内阁大臣皆至,其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但旋即就收回了。 时间刚刚好。 “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在朱由校的注视下,孙承宗行跪拜之礼,面朝御前拜道:“时值会试召开之际,如若因京中的一些舆情,就将聚于奉天门的读书人逮捕,那必然会产生不好的影响,待大批参加会试的考生,从各地赶来京城知晓此事,恐将会影响今岁的会试啊!!” 天启二年,要召开会试,之后要进行殿试。 这是自朱由校御极登基以来,首次面向天下召开的科考,其带来的政治意义,远比天启元年的乡试要重要的多。 如果说今年的会试,出现大规模罢考的风潮,这将会对朝廷带来极大的影响,甚至会影响到朱由校的天子威仪。 “臣附议!” “臣附议!” 朱国祚、钱谦益、孙如游、毕自严、何宗彦、沈、史继偕、王象乾一众内阁大臣纷纷行跪拜之礼拜道。 看着眼前跪地的诸内阁大臣,朱由校表现的很平静,但凡是正常点的人,都会做出这样的反应。 只不过时下在奉天门云聚大批读书人,闹出这种近乎宣威的风潮,却跟中枢朝堂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只眼前的内阁诸臣中,一个钱谦益,一个孙如游,他们就在背后做了不少事,别看他们做的很隐秘,但朱由校却早就知晓了。 从方从哲下台,到叶向高进京,再到构建眼前这个内阁班底,提出责任内阁的概念,将部分权力给到内阁,朱由校就在其中掺沙子了,干掉在表面做代表的群体,不能把幕后利益群体连根拔起,那就等于徒劳无功。 与其面对一些陌生的人,倒不如跟熟悉的人打交道,这样一点点的瓦解掉他们,继而还大明一片清平! “大明一向对读书人很宽容,哪怕是谈论时政,也没有做过激的事情,但是有些人啊,却拿朝廷的这份宽容当做放肆!” 环视御前内阁诸臣,朱由校收敛心神,语气铿锵道:“言论自由不代表肆意妄为,有些人就是想借着朝中发生的一些事,在私底下做推波助澜之事,他们想干什么想让朝廷做出让步,想让朕做出让步,这可能吗!” “以崔呈秀为首的廉政院,是奉了朕的旨意赴鲁督办漕运案,被抓的不止有衍圣公府一脉,更有在鲁地诸藩的人,在以往的皇明时报中,也都将他们犯下的种种恶行,全都一一纰漏了。” “可是有些人啊,却罔顾这些事实真相,用狭隘肮脏的心思去揣摩,甚至散布妖言惑众之言,鲁地诸藩的人被抓,那就是确有此事,可到了衍圣公府一脉就变了,说是故意栽赃陷害,这是想要干什么啊!!!” 东暖阁的氛围变得压抑起来。 跪在地上的内阁诸臣,有一个算一个都低下脑袋,对近期朝野间发生的事情,他们都是很清楚的。 特别是其中的一些人,对眼下闹出的动静,一点都不奇怪,毕竟他们的意志,被底下的人传导的很好。 比如孙如游。 作为浙党党魁的他,明面上看起来跟山东的事没有关系,但是过去这些年,就漕粮漕银一事,他们浙党做了什么,别人不清楚,孙如游最清楚了,那时候当家做主的还不是他,但现在齐党要是敢垮台,那下一个只怕就会追查到浙党身上。 同样的道理,东林党、宣党、昆党这些派系也都一样。 也恰恰是这些情况,使得他们没有再相互算计,而是想尽快将眼前的危机解决。 “既然你们都来了,那朕索性就把话说明白。” 朱由校向前探探身,眼神坚毅道:“若是没有今日之事,他们想怎样闹腾都行,想怎样议论都行,但是他们敢僭越大明律法,聚在奉天门向朝廷示威,向朕示威,那他们就别想着能逃过大明律法的制裁!” “别说是会试前出现罢考,就算是殿试出现罢考,那朕该抓也还是抓,今日他们敢聚在奉天门外示威,那明日就敢冲撞皇城,这股歪风邪气不给他压下去,那大明还是大明吗!” 这是要出大事啊!! 听到此言的内阁诸臣,无不是脸色大变,谁都没有想到天子竟这般强硬,显然是要严查此事了。 事实上对今日发生的事情,朱由校一点都不意外,甚至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不知从何时起,大明的读书人,跟政治紧密联系到一起,关键是这一群体串联起来,造成的危害是极大的。 空谈误国之风,泛泛其谈之风,在很多地方肆意发展着,这也残害了很多读书人,继而使得博取名望,成为很多人想要做的事情。 只要有了名望,那一切就好办了。 再好的东西掺进了人性,掺进了利益集团,都会走成四不像。 朱由校选择借着山东漕运案,以逮捕孔胤植作为契机,选择在京城掀起一股思潮,就是因为他敏锐的发现,儒家在此时已经失去了本义,这其中掺杂着太多的利益集团的代言! 他们假借着儒家思想的名义,干着很多肮脏的勾当,深固于思想层面的东西,如果以这种形势长期传承,那必然会造成思想禁锢,必然会变得保守固旧,这也是为什么神州千百年来,明明有很多次机会再度腾飞,开辟一条全新的道路,可最终都只存在于萌芽状态。 朱由校想带领着大明走出去,但是想真正走出去,那儒家思想就必须要改造,且不能再受个人的影响,应以国家意志为主导掌控住,没有一个内外兼修的意识形态,哪怕朱由校能开辟一个新的时代,但是到最后啊,终究会泯灭于时代浪潮下。 原因很简单,当打着某些旗帜的守旧派占据主导地位时,必然是会推翻先前定下的种种国策,这也是为什么大明总是反反复复,朱由校要用自己的方式,彻底根除掉这一隐患,使得大明的国策,能够在大层面保持延续性,而绝非是一位天子一个国策!! 构建起汉文化圈的基准前提,就是要有兼济天下、兼容四方的大胸怀,而绝非是动辄就保守固旧…… 第460章 辽地之变 “皇兄,齐聚在奉天门示威的读书人,您下旨全给抓了,这其中有一些是进京参加会试的,倘若此事处置不好的话,只怕舆情会变得不好吧。” 东暖阁内,朱由检露出一抹忧色,看向伏案忙碌的朱由校,“毕竟等到正月一过,会试就快开考了,万一聚在京城的考生不满此事,再被一些别有用心之辈挑唆,闹出罢考的风波出来,那朝廷到时就变得被动了。” “那他们就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朱由校放下御笔,眼神坚毅道:“读书人就要做他们该做的事,没有通过朝廷召开的科考,金榜题名以跻身仕途,那就老老实实的去读书,而非被别人当做枪使唤,朝廷兴科的本质是遴选人才,而非筛选蠢材!” “在会试正式召开前,关于此事的定性会明确,连带着牵扯进漕运案的相关群体,也会给予定性,孔胤植想要承袭衍圣公一爵,那是想都别想了,朕绝不会让此等道貌岸然之辈获此殊荣的!” “陛下,您打算怎样处置那批读书人” 朱聿键上前询问道:“毕竟被逮的人不少,关注此事的人不少,只怕今夜的京城都不会消停。” “剥夺功名!” 朱由校撩撩袍袖,倚着软垫道:“朕不管他们为何要聚在奉天门示威,但既然敢对抗大明律法,那就要从严处置,如若此风不进行扼杀,那今后朝廷的威严何在朕的威仪何在” 这么狠啊! 朱由检、朱聿键听闻此言,下意识看向对方,脸上露出惊诧的神情,显然他们都没有想到是这种结果。 “怎么觉得朕太过严厉了” 朱由校眉头微挑,看向二人说道。 “臣觉得有些太严了。” 朱聿键顿了顿,露出些许犹豫,但还是讲出心中所想,“只怕聚在奉天门的读书人,其中有不少是受到蒙蔽,出于帮衬的想法,所以才跟着去奉天门的,或许他们根本就不了解其中的实情,十几年寒窗苦读,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金榜题名,现在要剥夺他们的功名,那比杀了他们还……” 讲到这里时,朱聿键讲不下去了。 “朕刚才说过,人要为自己做出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朱由校面色平静道:“他们不是稚童,最基本的判断应该有,既然做出选择,要随大流的前来奉天门,那心底必然是抱有侥幸心理,觉得就算这样做了,即便朝廷有任何不满,也不会受到太严厉的惩罚。” “可事情坏就坏在这上面!” “倘若就因为这样没有严厉惩治他们,彰显出我大明律法的威严,那就起了一个很坏的头,今后是否遇到些问题,在朝中没有理论出来,就会出现示威的现象所以他们的功名必然要被剥夺,而且朕也没打算放他们回原籍!” “皇兄难道要将他们全都杀了吗” 朱由检难以置信的看向朱由校。 “杀他们倒不至于。” 朱由校摆摆手道:“归根到底,他们是被利用的一批人,也恰恰是这样,难保幕后的那帮家伙,会继续拿此事做文章。” “朕想好了,待此事有最终定数后,就派人将他们押至辽东,归辽东巡抚府管辖,安置到改制的卫所做事,朕愿意再给他们一次机会,若是到了辽东,愿意踏实做事的话,为朝廷排忧解难,那他们能授予相应职务,待在辽东干满二十载,其中的佼佼者,可以回到关内任职,要是选择自暴自弃,那他们这辈子即便是到死,也就死在辽东吧!” 这…… 朱由检、朱聿键闻言,流露出各异的情绪。 这代价实在太大了。 一次错误的选择,就要用他们的半生来赎罪。 可现实本就这样残酷。 何况有些话,朱由校还没有讲出,哪怕这些人之中,的确有一些可塑之才,可他们想要凭借才能回归正途,那还要到海外去担任职务,帮着朝廷开辟新格局,比如去藩属朝鲜,去藩属琉球,这些地方即便归大明统治,不过想要真正让所在群体归心,那是需要治理的。 “辽东,看似平静的表面,实则却暗潮汹涌啊。” 在二人感慨之际,朱由校却站起身来,抬脚朝殿外走去,走出东暖阁时,看着繁繁星空,朱由校生出感慨。 “皇兄是担忧辽东吗” 跟着出来的朱由检,见自家皇兄这样,面露不解道:“时下的辽东,变化不是挺大的吗” “是变化挺大的,但有太多的事情,不是看表面就能一概而论的。” 朱由校负手而立道:“卫所改制,开荒垦田,安置流民,开设港口,开设榷关,这桩桩件件下,压力都给到辽东巡抚府了,而固守辽疆边陲,震慑辽河套诸部,为何叛逆建虏,压力都给到辽东总督府了,只是辽东想真正安稳下来,治理成关外的鱼米之乡,这人还是太少太少了。” 这一刹,朱由校深邃的目光,仿佛穿过了时空的阻碍,从京城到辽东的山川、大城、要隘仿佛一跃而过。 同一个夜空下。 彼时的辽东,依旧是寒风凛冽。 广宁城。 辽东巡抚府。 在灯火通明的正堂内,辽东巡抚洪承畴伏案忙碌着,与最初赴辽时相比,洪承畴似憔悴很多,整个人变得很是消瘦。 “陛下,这么多的事务想要促成,辽东巡抚府缺的人手太多,太多了啊。” 看到一封封公函从各地递来,洪承畴轻叹一声,倚着官帽椅囔囔自言道:“钱粮都好解决,可唯独这人难解啊,卫所改制,要废除掉卫所的守备职责,筹建起大规模的屯田所,想要安抚好治下的百姓,没有识文断字的吏员根本就无法运转啊。” 别看眼下的辽东,一切都看起来很平静,不止建虏不敢轻易进犯辽疆边陲,就连临近的草原各部,都因重开的榷关而不敢再轻起兵戈,但是内部的治理,却藏着很多问题要梳理,要解决! 第461章 治辽 翌日。 辽东巡抚府。 “抚台急召我等来广宁,难道有什么大事” “还用想吗必与屯田相关,别忘了,春耕是大事!” “的确,辽东想要安稳,单靠关内诸地输粮,这终究是不牢靠的。” “只是话又说回来,少府派来一批涉农的人,试种番薯、土豆等物,这真的能行吗毕竟辽东不比关内,天冷的实在太多了。” “相较于这些情况,本官最担忧的事情,其实是在军属勋田试种水稻,这明显就是异想天开之事啊!” 在正堂所聚宁前、辽西、辽南、辽沈、辽左、定辽诸兵备道官,就他们已知情况彼此交谈起来。 随着辽东总督府、辽东巡抚府、辽东巡按府分别在辽东各地定衙,并且遵循天子旨意划分职权,围绕辽东这片黑土地上的对应有司,也经历了一次职权厘清,以确保辽东地界的整体安稳。 而在辽东地方有司之中,当属所辖兵备道最为特殊,牵扯到军务的职权隶属于辽东总督府直辖,涉及到政务的职权隶属于辽东巡抚府直辖,军政分离乃天子旨意特颁,且两府不能相互扯皮,相互越权! 这也导致辽东诸兵备道是最忙的。 朱由校不是没有想过在辽东推行撤卫设府,将隶属于山东承宣布政使司的辽东都司,抬升为承宣布政使司,但现实却很残酷,辽东地界的人口分布不均,赋税征收占比不大,倘若真这样做的话,辽东根本就支撑不起来。 也恰恰是基于这些前提条件,让朱由校决定先发展与治理辽东,待到辽东的整体水准达到对应规格,那一切自会水到渠成! “都到了” 在诸兵备道官聊开时,一夜未眠的洪承畴拖着疲惫身躯,身后跟着十数众吏役,他们搬着众多卷宗案牍,正堂内的气氛悄然而变。 “拜见抚台!” “说正事吧。” 洪承畴撩撩袍袖,倚坐在官帽椅上,开门见山道:“先讲开荒垦田一事,诸兵备道递交的鱼鳞册,本抚所谴之人,皆到各地去进行暗查核准了,基本情况没有差异,这点你们做的都很好。” 傅宗龙、杨文岳、丁启睿等人,在听到这里时下意识看向洪承畴,他们都没有想到洪承畴会做这些。 “当初陛下颁布的旨意很明确。” 洪承畴继续说道:“辽东务必要组织起成规模的开荒垦田,要想尽一切办法去增加粮食产量,辽东想要摆脱短板,以辽之力解决建虏叛乱,减轻对朝廷的负担,那么开出的荒地,就必须要掌控在辽东有司名下,而不是辽东有司付出心血和钱粮,最后却肥了某些个人的私利。” “眼下在辽东地界上,土地就统分为官田、卫所田、军属勋田、民田四类,而开垦出的荒地,要么归官田,要么归卫所田,但不管归哪一类,归根到底是按同一种田赋,对治下进行征收的。” “现在官田、卫所田、军属勋田的清丈造册都已完成,唯独对待民田,尚没有展开成规模的清丈造册,所以本抚要讲的第一件事,即确保继续开荒垦田的政策下,要抽调人手对各自治下的民田展开清丈造册!” “抚台,要是这样的话,那人手恐是不够啊。” 时任辽沈兵备道官的傅宗龙,皱眉上前道:“眼下是开垦出不少荒地,且聚拢大批流民安置,但是确保上述安稳的前提,是兵备道衙署谴派不少吏役在各地盯着,现在既要确保开荒垦田,还要确保清丈造册,更别提还有别的事务要做,兵备道真的是难以支撑啊!” 杨文岳、丁启睿几人尽管没有说什么,但是他们的表情却表露出他们的内心写照。 洪承畴直接表态道:“那就继续招募吏役,只要是家世清白,懂得识文断字的,皆可招进兵备道衙署,这部分粮饷开支,由辽东巡抚府统筹解决。” “本抚知道诸位的压力很大,但辽东的实况就是这样,既然选择待在辽东,那就要?力同心,尽快让辽东能发展起来。” 想叫马儿跑,就要勤喂草。 洪承畴作为辽东巡抚,当然清楚辽东诸兵备道的压力,可问题要解决啊,所以洪承畴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该承担的承担一部分,至少减轻些傅宗龙他们的压力。 “另外从今岁起,辽东巡抚府会陆续给诸兵备道,发放一批驽马、牛羊等牲畜。” 见傅宗龙他们表情依旧凝重,洪承畴向前探探身,“本抚能向诸位保证的是这批牲畜规模不会少于两万头,辽东榷关重开以来,毗邻辽地的草原诸部,关系与我大明皆有所缓和,过去要紧着辽东总督府所需,辽东所辖诸工坊所需,故而这部分好处没倾斜给你们,但现在也该倾斜了,不然啊,你们一个个该指着我洪承畴的鼻子骂娘了。” “呵呵…” 被洪承畴这样一说,傅宗龙、杨文岳、丁启睿等人都纷纷笑了起来,他们知道洪承畴是何意。 “继续聊正事。” 洪承畴摆摆手道:“宁前、辽西、辽南三兵备道,牵扯到沿海开港之事,务必要重视起来,现下对我辽东而言,想要自力更生太难了,必须要加强跟关内的联系,而海运就是最好的途径之一。” “由辽东巡抚府对接的各种海贸,今后要增加对应的规模,特别是像铁矿、木材等,这是换取粮食、布匹、棉花等所需的关键,辽东特殊就特殊在所处贫瘠,关键是天冷的时日太长了,陛下给我等指明的路,是唯一能将辽东改变的存在,所以想叫辽东改变,就必须要加强海上往来才行。” 本带着笑意的众人,在听到这里时,表情无不变得严肃起来,眼下的辽东跟过去相比变化太大,有太多新的事务要接受,要适应,如果辽东不沿着这条新路去变,去改,那此前做下的种种努力,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罢了,这对于谁来说都是不能接受的。 第462章 顾虑 辽东巡抚府研讨的诸多事务,在洪承畴有意识的把控下,朝着既定的方向推进着,一项项关乎辽东的决策,甚至会影响今后大明的摸索,既要达到大明天子指明的方向,又要让辽东巡抚府与诸兵备道之间相互帮扶,这其中最难拿捏的莫过于分寸! 待在辽东巡抚上的位置越久,洪承畴就越感做事之艰难,事本身不难,难就难在人本身上,终究是一个人一个想法,这世上没有两个人能拥有绝对一致的想法,所以在做事的时候,要学会取舍,要分清主次,要明白利害,倘若一味地想要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到他人身上,那终究会物极必反的! 这还仅限于辽东一地。 倘若上升到整个大明,复杂程度远超寻常人想象。 “抚台,时下在我辽东治下要开荒,要清丈,要建港,要修路,要建渠,与之牵扯到的层面众多。” 随着一桩桩事宜明确,时任辽南兵备道官的杨文岳,此刻开口道:“在这样较为特殊的境遇下,选择在军属勋田试行引水植稻一事,真的是正确决策吗” “下官不是质疑陛下的旨意,归根到底在辽东这片地界上,此前从没有过这样的先例啊,万一真失败了,那耽误的不是几千亩土地,而是数万亩土地啊,这些土地种别的,最起码能确保部分口粮吧” “要是此事真的办砸了,不仅当年颗粒无收,关键是诸兵备道衙署要承担这部分的损失啊,这是给所属功勋的兜底,这一前一后加在一起的损耗,足够让辽东各地干成不少实事啊!” 该来的终究是要来啊。 倚坐在官帽椅上的洪承畴,在听到杨文岳的质疑,心里不由轻叹一声,尽管他对待此事也是持怀疑态度,但天子的意志格外强硬,引水植稻一事,务必要在辽东切实试行下来,成与不成另说,但做是不打折扣的做。 在过去涉及辽东的事务上,朱由校更多是指明一个大方向,具体到相应的事务,不管是涉军,亦或是涉政,都会充分给予熊廷弼、洪承畴相应的权限,毕竟他们是待在辽东的,对于辽东的实况,远比通过奏疏了解到辽东实况的朱由校,要更有感触。 熊廷弼、洪承畴他们是大明臣子不假,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没有自己的想法,他们是做实事的大明臣子,而非什么傀儡! 若真是傀儡的话,那朱由校也不会重用他们。 毕竟要解开辽东本地的困局,纾解衍生的诸多问题与积弊,朱由校需要一批栋梁之才去扎根解决。 也恰恰是这样的前提,使得洪承畴尽管有顾虑,有不解,但是他要坚定不移的去支持此策。 无他。 倘若没有天子的倚重与信赖,那他洪承畴就不可能在辽东巡抚的位置上坐稳,更别说将自身才华尽情施展。 凡事都是相互的。 “谁还有什么想法,现在都可以讲出来。” 洪承畴收敛心神,看向眼前众人道。 “下官觉得这件事情,是否能相应的缩小些范畴” 辽左兵备道官丁启睿皱眉道:“引水植稻一事,继续在我辽东境内进行,不过将种植的地域,局限于一两个兵备道中,且种植田亩进行削减,这样即便此事不能成,至少损失能降到最低,若是能成,那到了明岁可再扩大规模,这其实对辽东最有利。” “下官附议!” “下官附议!” 其他几名兵备道官纷纷表态道。 现在引水植稻一事,是牵扯到辽东下辖诸兵备道,他们要在各自治下遴选一批成规模的土地,按照少府所派涉农群体去切实落实,以此来试行新兴种植方式,这还不包括期间要一起试种的红薯、土豆等作物。 任何一项农业技术的革新,任何一类农种的广泛推行,这必然是需要较长时间的摸索与培育相结合,在此基础上不断扩大范畴,不可能说,你今日决定件事情,到了明日就能见到成效,那纯粹是痴人说梦! “你们讲的这些,本抚表示理解,但事情不能这样做。” 看着眼前的众人,洪承畴表情严肃,语气铿锵道:“陛下所站的高度,是我等不能比拟的,我等有这样或那样的顾虑,这是很正常的现象,毕竟牵扯到现下辽东的很多事,但是就算再有顾虑,此事也必须不打折扣的去做。” “诸位想过没有引水植稻一事若真的能成,这将会给辽东带来什么不说别的,单单是亩产量,水稻跟小麦的差距,诸位都是清楚的吧” “更别提从少府派来的那批人,还肩负着另一项职责,即培育更高产的水稻,此事本抚也知没有数载,甚至更久,恐难以见到成效,但要是真的能做成,那又会给辽东带来什么改变呢” 傅宗龙、杨文岳、丁启睿他们沉默了。 此事他们不是没有考虑过。 可问题的关键是,一个是现实,一个是展望,如何做出最佳的取舍,这无疑是最难的事情啊。 “别的事情都好商榷,单单此事没有任何斡旋的余地。” 瞧出众人的变化,洪承畴继续说道:“至于损耗,你们就无需考虑的,退一万步来讲,引水植稻一事真要是在辽东试行失败了,那么在此期间出现的一应损失,皆由辽东巡抚府来承担,但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们务必要切实做好此事。” “倘若要是叫本抚知道,你们中有人敢阳奉阴违,不从心里重视此事的话,到时就莫怪本抚翻脸无情,弹劾奏疏必然会呈递进京的!” 看来此事是变不了了。 傅宗龙、杨文岳、丁启睿他们听到这里,便知此事没有斡旋的余地,因为在这些时日的相处下,洪承畴很少流露出这种严厉的态度。 既然事情是这样的了,那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份内事了,毕竟辽东巡抚府已经愿意承担这部分损失了,他们还能多说什么呢 第463章 军情 “杀!” “杀!” 振聋发聩的喝喊响彻云霄,浑河大营,黑压压的人群密布,分散各处的校场上,肃杀之气弥漫。 “不错,视察一圈下来,浑河大营各部士气不错。” 一处高地上,披甲挎刀的熊廷弼,冷冷的面庞露出一抹笑意,“虽说时下仍处寒冬,然各部的操练都没有懈怠,很好,等这批新卒完成冬练,待到开春来临,建虏再敢有进犯辽左前沿之举,那老子绝不会轻饶!” 随行的一众将校,在见到自家总督笑了,一个个悬着的心算是落下,甚至不少将校的脸上也露出笑意。 “督师,您这是打算反制建虏了” 挎刀而立的贺世贤,咧嘴笑着看向熊廷弼,“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末将可就要先请战了啊,从广宁回归沈阳以来,末将就待在这浑河大营练兵,眼瞅着懿路、蒲河、抚顺、鸦鹘关等地,动辄跟建虏小股势力交战,末将等只能眼巴巴的瞅着,这滋味真他娘的太难受了!” “是啊!” 一名副总兵官紧随其后道:“有几次明明可以反击,甚至一举将铁岭卫、开原、辽海卫等地收复回来,可就是没有后续动静……” “那你来告诉老子,该拿什么去打” 熊廷弼瞪眼斥责道:“辽左一战我大明是取得终胜,于各处战场狠狠地力挫了建虏嚣张气焰,但是别他娘的忘了,咱们损失也不小,各部抚恤要解决,各地流民要安置,各地开荒要钱粮,各地整饬卫所要安稳,你们他娘的就想着统兵打仗,可是这背后的账谁算清楚过” “过去这一年,辽东总督府也好,辽东巡抚府也罢,都是他娘的勒紧裤腰带,即便是这样,粮食依旧他娘的不够用,更别提在浑河大营的五万多张嘴,每天吃掉的军粮都是极其惊人的!!” “打仗,是他娘的靠嘴就能打起来了老子问问你们,不说其他兵马调动,就说浑河大营的各部营校,老子真把他们全都放出去,这每天要消耗多少粮食运往各地又需多少损耗” 被熊廷弼这样一说,那名副总兵官讪讪笑了起来,连带着其他想要请战的将校,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闭上了嘴巴。 过去这一年,从辽左之战结束后,辽东一直处在休养生息的境遇下,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解决,需要梳理,这还是先后明确总督、巡抚两府,将辽东地界的军政划分清楚,熊廷弼管一摊子,洪承畴管一摊子,顺带又增加刘鸿训巡按辽东,这才能行之有效的将辽东暗藏的隐患逐一梳理清楚。 “火枪第一协眼下操练的如何了” 熊廷弼深邃的眼眸看向远处,对身旁站着的贺世贤开口道:“算算时日,练了快半载了吧要是还没有操练出来,不说别的,他们都对不起陛下的期许,自京畿来的新式火枪,紧着我辽东新军调配拨发,京城京畿那几支精锐有的,我辽东新军也有,这可不是平白无故给的。” “火枪第一协操练的很好。” 贺世贤表情严肃道:“陛下所创线式战术皆已熟悉,火枪第一协所辖两标,在日常操练中迸发出的战力很惊人。” “说起来这个线式战术真是够了得的,单是一个火枪成排进行射击,以现有列装的新式火枪,倘若真要派往战场上,必然能打建虏一个措手不及。” “那需要真正上了战场才能检校。” 熊廷弼表情严肃道:“辽东新军所辖火枪第一协,采取的技战术皆是全新的,很多仍处在摸索阶段。” “在日常操练上进行的再好,可到了战场就拉胯,那什么都不是,不说别的,单是敌军发动的火炮攻势、箭雨攻势等,真要威胁到上战场的火枪第一协,那他们能否像如常操练那样,纵使兵线中不断有人伤亡,甚至战死,而确保整体的完整,依旧能向敌军展开强有力的反击,这才是陛下想要的。” 贺世贤心底生出唏嘘。 在他统辖的辽东新军中,唯独属火枪第一协最为特殊,没有重甲防护,全协列装轻式棉甲,配一条武装带,携制式刺刀,作为一支整建制的火枪军,他们要确保机动性,以最快的速度能够奔赴要去的战场,并且到了战场上以后,要迅速的展开阵型,以确保达到预期的火力压制。 甚至在战事焦灼之际,要他们作为尖刀冲刺时,哪怕所部损失再大,也必须要保证火力压制,以撕开敌军阵线! 这跟过去的火铳兵是有天壤之别的。 不怕死,是选进火枪第一协的关键。 “再等等吧。” 熊廷弼轻叹一声道:“待到开春就寻个合适的时机,叫火枪第一协参与到跟建虏的战斗中,希望到时候的伤亡能小一些。” 作为探索新军制的队伍,火枪第一协在战场上立战功跟其他营校是不同的,他们更注重集体战功,反倒是个人战功不注重,毕竟真要去收割敌军首级,那火枪第一协的优势就荡然无存了。 也恰恰是这样吧,高伤亡的背后势必是高犒赏,凡是进火枪第一协的人,不管是将校,亦或是将士,只要在战场立下战功,那必然要比其他营校要快! 任何军制的革新,任何战术的革新,都无法掩饰探索期间的高伤亡,这就是为何战争是台绞肉机,专门绞掉中低层将校和底层将士的根本原因,因为仗是靠他们去打的,为了达到预定战术,统兵将校是绝不会心软的。 “哒哒哒…” 杂乱的马蹄声此时响起,就见一名骑卒策马驰来。 这是出事了。 熊廷弼瞧见此幕后,眉头不由微蹙起来。 “报!!鸦鹘关急报!!” 听到此言的贺世贤等将,一个个表情都严肃起来,迎着无数道目光注视,熊廷弼接过那封急报,待看到急报上的内容,熊廷弼的表情变了。 “……建虏调集重兵,欲进犯朝鲜之地,实现劫掠之谋。”熊廷弼深邃的眼眸,定格在最后的落款上,李延庚书,这让他明白一点,建虏又要折腾新的事情了。 第464章 声东击西 纵观古今,凡是在战争频生的时期,都少不了一类特殊群体,即行走在隐秘战线的暗桩密探。 在努尔哈赤崛起之际,隶属于其麾下的暗桩密探,可谓是发挥了极大的奇效,为迷惑住大明,为吞并建州三卫各部,为征伐草原各部,立下的功劳数不胜数,只是伴随着辽左一战的结束,一切似乎发生了转变。 界藩城。 汗王宫。 湛蓝的天,白云密簇,寒风呼啸而过,各处旌旗飘飘,数以百计的两黄旗摆牙喇,如雕塑般挺立各处,浓浓的肃杀之气环绕此间。 一场八旗高层的会晤,在这座建筑群的核心召开着,八旗高层皆响应汗王努尔哈赤的汗王令,齐聚一堂为大金霸业而展开激烈争吵。 而相隔不远处。 “父亲!您难道真要一条路走到黑吗!” 紧攥双拳的青年,那双虎目警惕着前方,对眼前断臂中年喝道:“佟家遭到怎样的损失,难道还不能让您看清现实吗” “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李永芳紧皱眉头,盯着这位跟他有几分酷似的长子,声音低沉道:“难不成我李家还有别的路能走吗” “你别跟我讲什么回头是岸,自那年背叛大明投效到八旗麾下时,你老子我就没有任何退路了,除了认准这条路以外,别的路都是死路,包括现在,要不这样做的话,那李家顷刻间就飞灰湮灭了!!” “不!还是有选择的。” 李延庚皱眉道:“只要您能淡出建虏的视线,就留在后方不再参与别的,儿子有办法让您摆脱这一切。” “呵呵…” 李永芳笑了,看向李延庚的表情都变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最像他的长子,居然会讲出这样的话。 他敏锐的觉察到眼前这个儿子,必然是在背地里干了他不知道的事情,但是李永芳不愿想下去。 “李额驸,汗王有请!” 就在李永芳想说些什么时,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让李永芳转过身去,就见一披甲壮汉挎刀走来。 “刘将军。” 见到来者是谁,李永芳稳了稳情绪,挤出一抹笑意,朝来者抬手一礼道。 “李额驸。” 刘爱塔抬手还礼道:“莫要叫汗王等久了。” “嗯,本将这就去。” 李永芳回道,见刘爱塔没动,李永芳有些疑惑道:“刘将军不一起去” “本将奉汗王令,要巡查一圈汗王宫各处。” 刘爱塔微微一笑道:“李额驸先行去吧。” 嗯 尽管李永芳心底有疑,但也没有多想其他,毕竟在八旗汉将这个圈子里,刘爱塔深得努尔哈赤信赖,尽管在表面上来说,刘爱塔的地位仅次于他跟佟养性,但是像刘爱塔却掌着一支精锐,特别是前两个月,刘爱塔更是从正红旗抬到正黄旗,那地位在八旗内是一跃而起! 且在八旗的诸贝勒、大臣、将校中,有不少看待刘爱塔,跟其他汉将是完全不同的,那是真把刘爱塔当自己人。 “没说通” 在刘爱塔转身之际,看了眼坚守原地的李延庚,低声询问道。 “没。” 李延庚言简意赅道:“老地方见。” 在说这句话时,刘爱塔已经走远,而藏着心思的李永芳,见刘爱塔与自己长子没有任何交集,遂快步朝眼前宫殿赶去。 看着李永芳离去的背影,在李延庚的眼眸深处,掠过一道浓浓的失望之色,他知道自家父亲是不可能幡然醒悟了。 而在看向那座宫殿时,李延庚闪过一道憎恨之色,作为汉儿,不能堂堂正正的矗立在人世间,却要卑躬屈膝的做奴才,这事儿对血气方刚的李延庚而言,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一想到建虏犯下的累累血债,李延庚的心底就涌出怒意!! 在李永芳离开此处,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李延庚寻个机会,就借故离开要值守的地方,朝这座汗王宫的某处走去。 “我不能离开的太久,不然老奴该起疑了,那道密报传出去没”而在李延庚来到一处假山处时,刘爱塔从假山后出来,皱眉对李延庚说道:“这次老奴是下定决心,要起兵征伐朝鲜了,想以此来弥补先前战事损耗,同时借着此事想割裂朝鲜与大明的藩属关系,李永芳似在朝鲜探得了什么消息。” “传出去了。” 李延庚警惕的看向四周,对刘爱塔说道:“在?将此机密告知时,我就谴派心腹秘密赶赴鸦鹘关,算算时日,这封急报已送到熊廷弼手里。” “说起来老奴真够阴险的。” 刘爱塔双眼微眯道:“为了遮掩进犯朝鲜的行踪,八旗要集结大批精锐,云聚在抚顺关、鸦鹘关、宽甸诸堡等处,借故给辽东施加压力,而征伐朝鲜的精锐仅有近万余众,且还藏在这些大军之中。” “眼下我唯一担心的一点,老奴是否在行虚而实之,实而虚之的策略。” 李延庚却皱眉说道:“万一在此期间,辽东敢出现任何纰漏,使得老奴改变想法,不再攻打朝鲜,反而去打辽东的话,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这些不是我等能操心的了。” 刘爱塔却道:“从那一战结束后,老奴明显不再相信任何人了,我等将该做的事情都做了,至于别的,也只能看天意了,只是我只想尽快脱离建虏……” “此事不急。” 李延庚摆摆手打断道:“那边的人说了,这般回归大明,其实对谁都没利,要是能够趁着建虏虚弱之时,能狠狠的从建虏身上撕咬下一块肉,那必然是能立下赫赫战功的,到时反正归明,不仅能得到重用,甚至还能得到厚赏的。” “对于厚赏,我不在意。” 刘爱塔双眼微眯道:“我只希望有朝一日,能以刘兴祚之名面世,而不是以这个屈辱的名字!行了,不说了,我要回去了,此次征战我要随老奴一同参战,说不定这就是我等一直在静候的机会。” 在讲到这里时,刘爱塔便消失在假山处…… 第465章 黄台吉请缨 “……汗王,倘若此战顺利攻进朝鲜,不仅能弥补我大金之损,更能威迫朝鲜与大明断绝关系,如此围绕辽东的僵局,甚至能借助此战破开,既然贼明能绕道朝鲜,对我大金展开偷袭,那我大金同样能借朝鲜,设法去奇袭贼明疆域!” 当刘爱塔再度回到这座大殿时,透过一颗颗束着金钱鼠尾辫的脑袋,看到撅着屁股跪在地上的李永芳,眸中掠过一抹浓浓的厌恶,不过很快就恢复回来,在回自己位置时,一些八旗将校向刘爱塔示意,刘爱塔都一一回应。 “对此你们都是怎样看的” 高高坐在汗王座上的努尔哈赤,那狼一般的锐利眼神扫视左右,中气十足道:“此战究竟要怎样去打既能确保吸引住戍辽明军,又能顺利将朝鲜攻陷下来,此战对我大金而言意义非凡!” 一时间殿内响起各种声音。 “就为了攻打朝鲜一地,我大金便要调动这么多兵马,跟戍辽的明狗多线对峙,甚至放任草原诸部,这样真的值得吗” “就是说啊,当初释放朝鲜的那帮俘虏,他们对我大金是否还忠诚这是谁都说不准的事情啊,万一传回来的消息有假,那对我大金的威胁太大了。” “只让一支万余众的精锐强渡鸭绿江,杀进朝鲜本土境内,去跟朝鲜各路大军交战,这未免太过危险了吧。” “不过要真能攻进朝鲜,迫使朝鲜王室向我大金朝贡的话,那的确是有利于我大金的,毕竟朝鲜的疆域是完整的,单是每年征收的岁币,还有从朝鲜派征仆从军及奴隶,能帮我大金解决不少实际问题。” 齐聚大殿的诸八旗贝勒、大臣、将校等,就他们前后知晓到的情况,纷纷讲出自己的观点,以这样声东击西的策略,虚则对大明,实则对朝鲜,其实在八旗的高层间,尚没有完全达到统一的程度。 在召开这场八旗议政前,努尔哈赤已经多次召见一些人,就这样的想法展开探讨,其所做的种种都是为增强大金实力,力争在今后对辽战略,对明攻势,甚至是对周遭的草原各部,能够让大金立于不败之地。 自从辽左一战结束后,大明经历了很多事情,建虏也经历了很多事情,只是相较于大明而言,建虏的处境就更惊心动魄了。 说到底建虏所辖地域,根本就无法去跟大明比。 即便大明丢掉整个辽东,除了在军事层面会造成被动外,但是在其他层面造成的影响并不大,但对于建虏而言就不同了。 没有按着当初既定所想,顺利攻打进辽东境内,夺占以沈阳、辽阳为首的辽左驻地,这使得建虏想持续进犯辽东,就变得困难重重,更别提抚顺关、鸦鹘关等地还被大明夺取回来了,这让建虏能进犯辽东的路线无疑又减少两条。 “汗阿玛!儿臣愿率部攻打朝鲜!!” 在这种乱糟糟的情况下,一道洪亮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令不少人生出诧异之际,顺势就看向了那道人影。 坐在汗王座上的努尔哈赤,见黄台吉从人群中走出,双眼不由得微眯起来,显然就连他都没有想到,黄台吉居然会愿意主动请战。 迎着无数道目光走出的黄台吉,此刻眼神是异常坚定,而在黄台吉的脑海深处,则浮现出范文程的那番言论。 “四贝勒,攻打朝鲜对您而言是一次机会,若是能够顺利攻占朝鲜,则不仅能让我大金得朝鲜之地,更能借此增强您的实力,朝鲜作为大明的藩属国,是处处学大明,若是能在一些地域笼络住一批人,这对您今后执掌八旗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这次汗王下定决心要攻打朝鲜,势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当初被扣押的姜弘立、金景瑞、吴信男、朴兰英等人,势必是要随军参战的,这对于了解朝鲜情况,将会是最佳的助力。” “而且据奴才所知的情况,他们在朝鲜本土的地位都不低,要是能以宗族为胁迫,迫使他们彻底归顺于您,那今后朝鲜就能成为您一言之地!” “至于李永芳的可信度,奴才觉得不用怀疑,当初我大金先后在辽东、山西等地折损大批暗桩,甚至现在连佟养性他们都没了音讯,对于李永芳而言,他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就必须要做些什么才行。” “甚至奴才以为,汗王这次声东击西,虚则大明之,实则朝鲜之,绝没有那么简单,或许打到最后可能会反过来,毕竟汗王用兵之神勇,此乃极为少见的。” “但也恰恰是这样,这对四贝勒更是一次机会,从主力攻大明之,那战功并不显赫夺目,但若是率偏师攻朝鲜之,纵使在辽东有战绩,可四贝勒凭一己之力,攻陷朝鲜千里疆域,那战功是谁都遮掩不住的!” 在种种的回忆之下,黄台吉走到殿前,顺势就朝努尔哈赤跪倒在地上。 “你可知攻打朝鲜之凶险” 看着眼前这个儿子,努尔哈赤眉头微蹙道:“此战除既定攻朝兵力外,本汗不会再谴任何兵力,哪怕遭到朝鲜方面的围攻,也不可能有一兵一卒驰援朝鲜!而要是那样的话,纵使你是本汗的儿子,活着回到大金,也将会遭到严厉的惩罚。” 站在首列的代善、莽古尔泰、阿敏等一众人,流露出各异的神情,甚至有些看向黄台吉的眼神,都带着些许的戏谑。 嗯。 在建虏八旗之中,不乏一些瞧不起朝鲜的人,认为那就是蛮荒之地,朝鲜的人根本就比不过他们。 围绕着大明的这些个势力,彼此间都存在着鄙夷链,但是在所有人的心里,都认可大明的强盛与富庶! “儿臣此战若不能攻陷朝鲜,此生断不回大金!!”在此等形势下,黄台吉语气铿锵道:“儿臣愿为汗阿玛之霸业先驱死战!!” 听到黄台吉这样讲,努尔哈赤的眼神变了,某一刹,努尔哈赤有些恍惚,这个儿子似乎更像他! 第466章 边患传京 “乱点好啊,现在乱,总好过今后乱要强,出现的浓疮就要给它挤破,不挤破怎么可能会好现在国子监有这些个情况,都属于正常的现象,卿家把控好大方向就行。” 乾清宫。 东暖阁。 坐在宝座上的朱由校,在看完徐光启呈递的奏疏,露出一抹淡淡笑意,看向忧心忡忡的徐光启。 自从大批围聚奉天门的读书人,被陈策所领京城警备提督署逮捕以来,京城的情况就悄然改变。 涉及到儒家思想的种种舆情,从那以后就开始多面开花,讲什么的都有,传什么的都有,但是在朱由校的眼里,这都属于他掀起的新大礼议之争范畴。 想要真正改变大明,思想就必须要变! 落后保守、固执守旧的那套必须要摒弃掉! 倘若这些个糟粕不能被彻底地铲除掉,即便大明今后真的打出去了,在海外开辟并占领众多疆域,早晚还是要丢掉的。 毕竟在太多人的内心深处,从没有觉得神州以外的疆域,能比神州要富庶多少,不过就是些未开化的蛮荒之地罢了,即便是丢了又何妨呢 朱由校就是要树立一个全新观念,即扩大神州本土的疆域极限,将大一统思想扩大到这些疆域之下,使得那些要新增的疆域都成为神州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具备毫无争议的法理统治形态。 这样即便有朝一日,大明再度不可避免的倾覆掉,可要是这些疆域不能悉数一统,纳归到中央集权王朝的统治,那就不是一个完整的王朝。 哪有什么千年不变的王朝统治啊。 朱由校从来都没有期许过今后的时代下,大明能够一直保持着统治,毕竟当王朝发展到一定程度,阶级固化只会愈发严重,而这必然会滋生众多腌?事。 不去想方设法的解决掉这些问题,那么长期备受压榨和盘剥的底层,终究会有彻底爆发的时候。 对于时下的大明,朱由校之所以有十足信心,能够想方设法的一点点解决,那纯粹是占了眼界和思想优势。 朱由校清楚在大明之外,尚存在着极其广阔的天地,这可以让他一步步的转移矛盾,以空间换取时间,去不断提高大明的统治上限。 在这个大航海快速扩张的特殊时期,欧罗巴大陆诸国是纷纷投身其中,开启殖民统治的道路,但是大明比他们要强太多了,更别提占据着地缘上的绝对优势! 哪怕大明内部存在诸多问题,可那也不是这些个国度所能比拟的。 从古至今,神州不知一统过多少次,可欧罗巴大陆呢即便有一统的情况,那也是极其短暂的。 大一统的思想,就根本没在那片土地上出现过,一帮强盗即便伪装的再好,终究是没有底蕴的! “陛下,臣还是有些担忧,毕竟今岁的会试快要开考。” 忧心忡忡的徐光启,抬手向朱由校作揖拜道:“接下来的这段时日,自大明各地而来的读书人会增多,倘若说此事……” “行了,这些事就不聊了,朕心里有数。” 朱由校摆手打断道:“聊聊辽东试行引水植稻之事,眼下京城出现些问题,只怕卿家很难抽身前去辽东了吧” “还有将红薯、玉米、土豆等高产作物,在辽东地界试种之事,以少府的名义派去辽东的那些人能做好吗” 相较于眼下发生的种种,朱由校更关心的是辽东的一些部署,辽东想要迎来新生,除了要借助平叛之战,不断地解决各种实际问题与积弊外,还要趁此机会发展农耕,开荒垦田,聚拢人口才行。 只有当辽东地界的农业水准、人口基数、基础建设等达到一定的规模,那么今后的辽东地区,才能够借助北直隶发展之势,迅速在各地展开集约型手工制造业建设。 倘若连上述这些基础条件都达不到,那一切都是痴心妄想! 地区的发展与治理离不开人,要是连人口基数都不足,只怕统治都是难事。 “臣觉得他们能做好。” 听闻此事的徐光启,此时神情变了,“臣最初就怕出现这种情况,便特意让陈经纶他们前去辽东,毕竟此事关乎到大明国运!” “从他们去辽东以来,臣一直跟他们保持着联系,对于辽东各处的情况皆很清楚,臣也会设法前去辽东,不管是引水植稻,还是试种红薯、玉米、土豆等物,倘若都能在辽东促成的话,那今后的辽东必将迎来大治!” “这些要紧事务就拜托卿家了。” 朱由校点点头道:“眼下朕有很多事务要处理,牵扯到辽东的这些事宜,只要是有任何问题,卿家可以独断,朕还是那句话,缺银子给银子,缺人手给人手,只要是可以解决的事情,朕都会全力以赴支持的。” 辽东,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是大明探索新路的试验地,涉及军政层面的,涉及农业层面的,涉及其他层面的,朱由校都将各种设想下放到辽东去做。 只要是说辽东滋生的积弊和问题,可以在这种态势下顺利解决,那在大明其他地方也同样能解决! “报!!九边急报!!” 就在这等形势下,当朱由校还想询问一下,朝鲜世子李?在国子监的情况时,一道急切的声音响起。 朱由校的表情变了。 “陛下,九边急报!” 在朱由校的注视下,就见军务院值守职官金铉,匆匆跑进东暖阁内,面朝御前作揖拜道:“据军务院所辖情报清吏司八百里加急呈报,正月初,河套蒙古入侵延安、黄花峪等处,深入六百里,杀掳数万人。巡抚张之厚、总兵杜文焕匿不上闻!” 该来的终究是会来啊。 朱由校眉头紧蹙起来,从军务院特设以来,下辖的那些个清吏司,人手一直处在增补状态下,这也使得军务院除了总揽镇压辽东建虏、西南土司叛乱之外,在一些要紧地方也开始谴派人手监守。 目的就是为了解决突发战情! 毕竟大明实在是太大了,独靠兵部这一衙署,根本就无法兼顾到全部,哪怕兵部尚书是王象乾,可对于底下的人,朱由校却是不放心的。 第467章 插手九边 “都讲讲吧,河套蒙鞑进犯此等大事,致使我朝数万边民被杀被掠,延绥等地却在私下扣瞒,究竟该如何处置!” 东暖阁内气氛压抑到极致。 朱由校坐在宝座上,凌厉的眼眸扫视御前所站诸臣,北疆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中枢朝堂事先竟毫不知情,甚至底下的人有意瞒报此等大事,这在朱由校看来绝不允许! 倘若此风助长的话,那简直是对中央集权最大的动摇。 “陛下,此事必须要严查!” 内阁群辅王象乾皱眉上前,面朝天子作揖拜道:“倘若此事是真,朝廷要严惩巡抚张之厚、总兵杜文焕,此风断然不可助长,九边乃拱卫我大明北疆之要镇所在,朝廷每年花费无数钱粮,若到头来欺瞒成风,那朝廷置九边何用” 主管兵部的王象乾,比谁都要清楚此事的恶劣,在九边出现此等大事,兵部居然不是第一个知晓的,还需要通过军务院了解到此事。 王象乾现在担心的,并非是军务院侵占了兵部的职权,而是大明九边的现状! “陛下,臣觉得此事不可大张旗鼓。” 内阁次辅钱谦益紧随其后道:“时下对我大明而言,辽东的建虏叛乱,川贵的土司叛乱,还都没有彻底镇压下来,倘若朝廷轻易地调遣大军,赶赴河套蒙鞑劫掠之地,要严查此事的话,只怕会对九边造成震动,这将会影响到北疆安稳。” “那依着你的意思,朕就纵容此风了” 朱由校拍案质问道:“盘踞在河套的各部蒙鞑,长久以来就喜对我北疆劫掠,难道这不该设法解决吗!” 钱谦益沉默了。 “陛下,臣以为朝廷要早派大军。” 在此等形势下,内阁群辅孙承宗上前道:“每有河套蒙鞑劫掠北疆,多为塞外草原遭遇雪灾,蒙鞑各部难以维系下来,故而才出兵劫掠北疆各地,现在问题的关键,绝非是杜文焕他们瞒报一事,严查九边实况亦是朝廷要做的事情。” 这才是内阁大臣该有的姿态! 朱由校看向孙承宗的眼神带有赞许,说起来从他御极登基后,其实对九边的事务,除了辽东一地外,其他几处要镇都很少插手,即便是有涉及九边的事务,一般都参考兵部等有司的意见。 这绝非是朱由校放任不管。 恰恰是朱由校清楚九边实况,所以他一直在等待合适契机,待到中枢控制的精锐之师规模增加,再设法去插手九边事务。 大明置下的九边重镇,在朱由校眼里就是空壳子,纯粹是样子货罢了,错非要边塞长城防线作为支撑,只怕大明北疆边陲啊,早就被那些草原部落给渗透成筛子了! 众所周知,在辽东存有一支将门势力。 可将门势力绝非辽东有啊。 受到大明特有军制的影响,围绕九边重镇的这些边塞地域,同样还存在有大大小小的将门势力。 他们皆有一个共同身份,即世袭某某卫所职官! 从最高一级的指挥使,到最低一级的百户,除了那些彻底绝嗣的群体,其他群体一直都长期扎根在此,经历代的繁衍生息,他们在当地有着极强的影响力,甚至还掌控着很多上不得台面的利益。 辽东能孕育出将门势力,这离不开李成梁的崛起,而从万历朝开始,与李家并驾齐驱的还有一家,即大同麻家!! “朕决意要严查此事!” 朱由校沉吟刹那,沉声道:“巡抚张之厚、总兵杜文焕给朕逮捕归京,倘若此事真像军务院所辖情报清吏司急递的那般,那朕绝不会姑息,朕要拿他们的脑袋震慑九边!” “陛下三思啊!” 内阁群辅孙如游上前规劝道:“纵使此事是真,也不能这般草率而断,何况九边情况复杂,如若真要杀张之厚、杜文焕的话,恐九边必生大乱。” “那你告诉朕,什么叫做不草率而断” 朱由校瞪眼喝道:“是不是要等到河套蒙鞑,一路杀奔至京畿腹地,朕这样的决断才不算草率啊!” 孙如游低下了脑袋。 其实对孙如游的言外之意,朱由校是听出来的,杀张之厚到没有什么,唯独这个杜文焕就不同了。 杜文焕之父是杜桐,或许其名气不算太大,但有一人的名气却很大,即杜松。 杜松是杜文焕的叔父。 此人立下过赫赫战功,但却在萨尔浒之战中战死沙场,关于那一战,朱由校不想再提什么,但不可否认的一点,杜家在延绥一带的影响力不小,甚至有不少卫所将领,边镇将领,都跟杜家关系匪浅。 大明九边就是这样盘根错节!!! 已经烂到根子上的卫所制,朱由校早就下定决心要清除掉,既然不能成为拱卫大明的坚强磐石,那就废除掉这部分特权,今后在大明或许还会有卫所,但更多的是以建设边塞为主,而不再具备卫戍特性了。 其实卫所制这套体系,还是能继续发挥余热的,只是相对应的来说,所谓世袭不可能再有了,这是滋生将门势力的毒瘤!! “都不说话是吧” 见御前诸臣不再多言,朱由校开口道:“军务院诸臣留下,其他人都先退下吧,此事朕意已决,不严办张之厚、杜文焕之流,那朝廷威仪就是摆设!!” 既然是在心中早有决断的事情,那不管会遭到怎样的反对,朱由校的态度也很明确,只要时机到来了,那他就一定不会放过。 这次要是出于某些顾虑,不去严办张之厚、杜文焕他们的话,那想要插手九边事务,只怕就要继续向后推迟了。 但是这绝非朱由校想要的。 解决九边大大小小的将门势力,这或许还是不太现实的事情,但是解决一个杜家,顺带拔出萝卜带出泥,将与之有关的群体都给解决掉,这点魄力朱由校还是有的。 任何人,哪怕曾经为大明立下过赫赫战功,但是这绝不代表着他们,就能躺在功劳簿上为所欲为! 第468章 陵卫北上 “九边的情况,军务院过去探查到一些。” 在内阁诸臣离开后,朱由校看向御前军务院诸臣,表情严肃道:“吃空饷喝兵血这等腌?事,朕不想再多提了,武备松弛,疏于操练等事更是常见,但大明的官俸,同样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诸卿说说看,究竟要派何人率部赴延绥,将此事妥善解决好朕的原则就一个,事情要办好,但九边也不能生乱!” 天子这是下定决心了啊。 魏光绪、金铉、张肯堂等一众大臣,在听到自家天子所言后,一个个心中生出各异的情绪。 从军务院特设以来,他们就忙的团团转,毕竟要总揽镇压平叛事务,过去独一个辽东建虏之叛,这对军务院而言还相对轻松些,可自从多了个川贵土司叛乱后,情况就变得不一样了。 在不知不觉间,昔日还只是空架子的军务院,已经增补了不少人手,甚至一些清吏司都派出不少人手到各地去。 “陛下,臣觉得应以部分精锐为主,再增派几支正军随同,毕竟九边的情况复杂,若是没有绝对的震慑,只怕有些人会生出别的想法。” 此等形势下,魏光绪沉吟刹那,上前作揖道:“且先前京城京畿卫戍警备整饬,眼下算告一段落了,围绕京城京畿的卫戍警备体系,基本已能确保绝对的安稳。” “综上,臣以为可谴神机营提督秦邦屏,亲率原白杆兵赴延绥最为合适。” “一来秦邦屏参与过辽左会战,是立下过赫赫战功的,二来原白杆兵实力强悍,谴秦邦屏赴延绥彻查此案,定然能起到震慑作用,即便在此期间出现任何问题,秦邦屏都能从容应对之。” “甚至真要出现什么状况,随同出动的那几支正军,也能得到相应的历练,这对朝廷而言是有益的。” “臣附议!” “臣附议!” 金铉、张肯堂几人纷纷作揖应道。 秦邦屏吗 听到此言的朱由校,却陷入到沉思之中,就眼下中枢直辖的军队中,能打的将校的确不少。 像京城警备提督陈策,五军营提督戚金,神枢营提督赵率教等,资历甚至要比秦邦屏还要高。 不过他们坚守的职责各有不同。 而且在过去这段时日内,中枢直辖的军队里,有不少都被朱由校外派出去了,像四卫营派去汉中府了,参与到川贵土司平叛,像勇士营更是派到魏忠贤麾下,今后数载恐很难回到大明本土。 一直以来在朱由校的内心深处,牵扯到大明军改的谋划就没有停过,但是想要推动军改就必须基于一个前提,即中枢控辖的军队必须足够强悍。 这样才能震慑到各地的军队,继而迫使那些统兵将校不敢轻举妄动。 “陛下,臣以为随神机营提督赴延绥的正军,应从驻扎天寿山的诸陵卫筛选。”在朱由校思量之际,金铉想了想,上前作揖拜道。 “在陛下钦定的几支机动队伍中,唯有诸陵卫没有真正上过战场,尽管先前抽调部分精锐补进诸陵卫,但是诸陵卫所辖新卒还是太多,这是次难得的历练机会,何况有秦邦屏亲统的精锐之师。” “就这样定了。” 听到这里的朱由校,沉吟刹那后,开口道:“军务院明发上谕,着神机营提督秦邦屏奉旨赴延绥,着天寿山诸陵卫抽调部分,暂归秦邦屏节制!” “臣等遵旨!” 魏光绪、金铉等人忙作揖应道。 时至今日,军务院已按朱由校预想的那样运转,改革大明军队的重要一环,是彻底将军权集中起来,今后除了大明皇帝能够绝对调遣外,其他人不具备这样的能力,军权是拱卫皇权的根本。 枪杆子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那才能做到乾纲独断。 九边传来蒙鞑劫掠的消息,在不经意间遍传朝野,此事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一些言论和舆情也在悄然间形成。 朱由校在知晓这些情况后,一眼就看出是怎么回事,有些人开始坐不住了,想要以此来搅动局势变幻。 不说别的。 单单是军务院的悄然崛起,已经严重影响到兵部的职权了,倘若说九边事务,今后军务院也能插手的话,那威胁实在是太大了。 也是在此等形势下,朱由校密召秦邦屏进宫。 “卿家此去延绥,要格外注意几点。”在乾清宫外,朱由校走在御道上,对随驾的秦邦屏嘱咐道。 “一个是杜家在延绥一带的势力,一个是杜家是否跟京中保持有联系,一个是要密派可靠之人探查九边各地实况。” “九边的积弊由来已久,这也导致上述地域存有盘根错节的关系,卿家奉旨领军奔赴延绥切忌操之过急。” “眼下朝廷面临的状况很复杂,朕不希望九边生乱,但该起到的震慑,还是要给足的,所以这就很考验卿家了。” 秦邦屏顿感到一股压力。 最初在接到军务院明发上谕时,秦邦屏没有想的太多,就是以为要解决一些问题,甚至必要的话,要统领麾下各部对河套蒙鞑展开反击。 可是被召进宫来,又听到天子讲的种种,这让秦邦屏知晓自己过去想的简单了。 “这次卿家率部赴延绥,只怕是要多待些时日了。” 在秦邦屏思虑之际,朱由校继续道:“宗人府负责的北地诸关,眼下在九边算是初见成效了,相应的群体皆已知晓此事,甚至有不少人开始云聚张家口、杀胡口等地,想要确保塞外贸易的长久,就必须要震慑到塞外草原诸部才行。” “所以卿家此去延绥,可能还要率部对河套蒙鞑展开攻势,具体要怎样做,朕到时会谴人颁布旨意。” “臣领旨!” 秦邦屏闻言,当即作揖拜道:“臣此次奉旨赴延绥,定会恪守陛下旨意,为陛下分忧,为社稷虑!” 尽管面临的情况很复杂,但是秦邦屏没有丝毫退缩,甚至是推却什么,这不符合他的性格,也恰恰是这样,使得朱由校心底生出感慨,倘若大明武将皆能像秦邦屏这样,那何至于此会像现在这样 第469章 杨涟进京 大明的国祚传承两百余载,传到天启朝,之所以存在这样或那样的问题,归根到底是权力所致。 权力的本质,是一个人将意志转为别人行动力的能力,权力的发起者首先是人,其次接受的也是人,前者是统治者,后者是被统治者,这才形成了完美闭环,以此来改变所处的这个世界。 但是就当下的大明,却存在一种奇怪的现象,即那些爬上高位的人,将所处位置赋予的权力,毫无顾忌的转变成享有的特权,以此来满足自身的私欲,甚至在较为频繁的争斗与博弈间,还悄无声息的增加所处阶级的特权,以达到更进一步盘剥和压榨的欲望,继而导致底层群体生存愈发艰难! 倘若上述一切都发生在承平时期,依靠所在王朝自身的凝聚力,尚能抵消这部分造成的危害,可一旦说发生在灾害频生,矛盾加剧,地缘紧张的复杂局势下,那各种问题就会暴露出来。 这就是现在大明发生的…… 看似大明只有一位天子,奈何在太多的地方,存在着太多的土皇帝,他们利用手里的权力与人脉,嘴上讲着道德仁义,仁义道德,可私下干的那些龌龊事,却已到了人神共愤的程度! 也恰恰是这样吧,使得朱由校这位大明皇帝,只能按着自己的意志与决断,来解决掉这些魑魅魍魉!! “皇明时报的文章,要给朕继续编撰下去。” 东暖阁,坐在宝座上的朱由校,看着御案上所摆奏疏卷宗,语气铿锵有力道:“眼下京城治下的舆情,出现有反复的苗头,朕知道南书房的压力很大,但是这一次,朕就是要叫世人知晓,人不能一直躺在功劳簿上,祖上有人立下赫赫威名,甚至代表某一领域的先驱,但是这绝不代表着就能享有特权!” 董应举、陈明遇、冯厚敦等一众南书房大臣及随员,在听到自家天子所言,无不在心底生出各异的情绪,甚至一些人的额头生出了细汗。 这是要彻底给曲阜孔家抹上一道黑印啊!! 作为新大礼议之争的发起者,朱由校当然知晓自己做的事情,究竟会给大明带来怎样的涟漪。 衍圣公这一象征存在,代表的含义绝非后世理解的那样,孔老夫子的地位有多高,在一些时候甚至要高过君王。 不可否认,儒家思想的确是神州的瑰宝,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其中掺杂了太多的糟粕。 朱由校眼下要做的事情,就是将这些人为添加的糟粕,给它一个个扒掉底裤,将其狠狠的踩在地上,唯有把这些都做好,让儒家思想重新焕发新生,使得海纳百川的新思想,能够融入到儒家思想体系下,那他做的事情才能扎根下来! “有什么话,现在就对朕讲出来。”朱由校瞧出眼前这帮大臣,一个个心底生出的顾虑与想法,“出了东暖阁,谁要是不能按着朕的意思来撰写,那南书房就不要再进了,朕不需要胆小之辈!” “陛下,臣有一言。” 在此等形势下,董应举犹豫刹那,最后还是心一横,上前作揖道:“时下京城的情况不一样,今岁的会试快要开考,从天下各地入京的读书人,每天都有很多,臣觉得皇明时报是否能先暂缓些,至少先等会试与殿试结束后,涉及到……” “不行!!” 朱由校皱眉打断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等道理你们不会不懂,眼下的情况怎样,朕要比你们更清楚,朕就是想看看天下的读书人,究竟有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倘若连这点都不具备的话,那他们寒窗苦读十余载,这书算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一时间东暖阁的氛围变了。 说起来,董应举、陈明遇他们也是读书人出身,甚至在南书房的一些随员,甚至连科举都没参加完,或止步于乡试,或止步于会试,他们能在南书房行走,纯粹是得到当今天子的特擢。 自南书房执掌住皇明时报以来,前前后后刊印的那些文章,早就让南书房的很多人啊,名声彻底的坏掉了,至少在所谓主流之中是这样。 然而朱由校虽说知晓这些情况,但是却根本就没有在意,主流从什么时候成了固步自封的 这应该是中枢朝堂裁定才行! 朱由校所做的种种谋划与部署,其实溯本求源下就是瞄准一件事,即对大明各个领域的再定义权! 过去丢失掉的那些个权力,朱由校都要逐一收归回来,这是囊括政治、军事、文化、经济、教育等各个领域的,特别是这其中衍生的所谓特权,朱由校都要一一给它收回来,限制起来,尽管朱由校知晓这样做难如登天,但是纵使是再难,朱由校也必须要做成,不然他付出的心血与努力,终究会有被推翻的那日!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 朱由校太清楚这句话的威力了。 “皇爷,杨涟归京了。” 在跟南书房诸臣交谈完后,朱由校倚着软垫闭目养神,乾清宫太监刘若愚低首走进东暖阁,向自家皇爷作揖禀道。 “在京的那帮东林党人,都知晓此事了” 朱由校开口道。 “知晓了。” 刘若愚如实禀道:“甚至有一些人,还特意出城相迎,只是……” “只是杨涟并不领情” 朱由校缓缓睁开眼眸,似笑非笑的盯着刘若愚。 “是。” 刘若愚低首道:“让很多人都没有想到的,杨涟甚至连见那些人一面都没有做,而是直径奔赴京城的官驿,而在官驿安顿好后,杨涟就呈递一封奏疏。” “看来这个杨涟是真变了。” 听到这里的朱由校,嘴角微微上扬道:“传朕口谕,着杨涟明日进宫。” “奴婢遵旨。” 刘若愚忙作揖应道。 一个昔日东林党的斗士,若是能变成大明的斗士,那将会带来怎样有趣的事情呢 看着刘若愚离去的背影,倚着软垫的朱由校,笑着摇起头来,像杨涟这样极具浪漫主义色彩的人,像让其改变是很难的,但是真要能击碎他勾勒的美好愿景,使得其能见到真实的民间疾苦,那变化必然是翻天覆地的!! 第470章 为民 翌日。 乾清宫。 “你们都要加点小心,这些卷宗千万别乱掉顺序,就按着某标注的来,哎!你小心点啊!那是土样!!” 洪亮的声音在此间响起,闹出的动静吸引到不少注视,彼时的西暖阁临窗处探出两颗脑袋。 “这人是谁” 朱聿键趴在窗户上,盯着那位穿着官袍,但皮肤却很黝黑的男人,眉头微蹙道:“进宫陛见,连礼仪规矩都不遵循,闹出这样的动静,只怕是想借此吸引陛下关注吧” “这世上谁都会这样做,独他不会这般。” 朱由检表情略显凝重,那双明亮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那人,语气低沉道:“这可是个硬骨头的人。” “那他是谁” 这下朱聿键更好奇了。 “杨涟!” “他!” 朱聿键心生惊诧,看了眼怀捧麻袋行至东暖阁前的杨涟,又看向了朱由检,显然朱聿键没有想到鼎鼎有名的杨涟,居然就长这副模样。 错非是在乾清宫见到了杨涟,且杨涟穿着一身官袍,朱聿键只会以为是从哪儿来的老农! “行了,别惊诧了。” 反倒是朱由检,见杨涟进了东暖阁,便转身说道:“今日的课业还有不少尚未完成,要是完不成,那可是要受家法的。” 在讲到这里时,朱由检看了眼殿内坐着的其他人,他们有高,有低,有胖,有瘦,一个个在各自的位置上伏案忙碌。 “他就是杨涟” 转过身来的朱聿键,此刻还在思索此事,显然这跟他心里所想的杨涟,完全是不一样的存在。 可是下一秒,朱聿键无意间瞥向一处,立时就伸手道:“朱术桂,别吃!!” 就见一孩童临摹字帖太入神,竟然直接将毛笔放进嘴里,可被朱聿键这样一喊,让那孩童一惊,可坐的锦凳太高,晃动之下,孩童直接摔了下来。 “键哥儿,你为何要吓我!” 摔坐在地上的朱术桂,小眼瞪着看向朱聿键,稚嫩的面庞带着怒意,强忍着疼痛,眼眶微红的质问道:“不管怎样说,我都是?叔父啊!” 朱聿键:“……” 噗嗤 西暖阁内响起道道笑意。 随着朱由校从大明宗藩之中,挑选一些值得栽培的人进紫禁城,不止西暖阁变得热闹了,连带着一些趣事也在他们之间发生。 宗族人口繁衍起来,辈分就成了谁都绕不开的存在,这是维系情感的重要枢纽,不过有些尴尬事也就有了。 往往年岁很小的孩童,辈分却偏高的出奇! 相较于西暖阁的热闹,彼时的东暖阁却显得很安静。 竟然成这副模样了 坐在宝座上的朱由校,打量着眼前的杨涟,他也没有想到杨涟去了河南,变化居然会这么大。 黑了。 瘦了。 老了。 朱由校想过再见杨涟时的种种场景,唯独没有想过这样一种情况,和最初的锋芒毕露相比啊,时下的杨涟就像一块石头,沉闷,寡言,杵在那里不说话,旁人根本就不会留意到,这还站着个人! “罪臣杨涟,叩见吾皇!” 在朱由校诧异之际,杨涟撩袍跪倒在地上,面朝天子行跪拜之礼。 “卿家何罪” 见杨涟这样,朱由校倚着软垫道。 “臣为当初的无知,向吾皇请罪!” 杨涟却保持跪拜姿势,叩首道:“罪臣当初不仅无知,而且还狂妄自大,罪臣每每想到这些就觉得羞愧至极!” “行了,过去的事情就不必再提了。” 朱由校摆摆手道:“朕要真是心眼小的话,当初你被抓进锦衣卫的诏狱,就不可能再活着离开。” “臣知道。” 杨涟回道:“也恰恰是这样,臣才会向吾皇请罪!” 朱由校笑笑,打量着眼前的杨涟。 这人啊即便是真的变了,可与生俱来的性格,也不可能完全改变,倘若连性格都彻底变了,那这人实在太可怕了。 “臣恳请吾皇能救河南、两淮等地百姓!” 而在朱由校感慨之际,跪在地上的杨涟没有起身,再度叩首拜道:“罪臣此次进京,名义上是述职的,实则是想向吾皇求银子的。” 该来的终究要来啊。 朱由校收敛笑意,盯着眼前的杨涟,心里生出感慨,对于杨涟此次归京,他再清楚不过了。 “说说吧。” 朱由校面色平静道。 “去岁的秋汛,黄河流经的河南、两淮等地,尽管出现问题的地域,特别是岌岌可危的堤坝,虽说都得到相应的加固,使得水灾没有发生。” 杨涟如实禀道:“但是仅靠亡羊补牢之策,想要治理好黄河,使得我大明北疆永无黄患之危,那明显也是不现实的事情。” “臣在赶来京城前,将先前整理的诸多卷宗都带来了,还有左光斗登记造册的各种卷宗,除此之外,河南、两淮等地土样,臣也都悉数带回京城了。” “吾皇,治黄之事刻不容缓啊,此乃关系社稷存亡之大事啊,倘若朝廷不能重视起来的话,则大明北疆必危!” 在讲到这里时,杨涟便转身去拿身旁所放麻袋。 这杨涟真是够胆大的,什么话都敢说啊。 御前服侍的刘若愚,面露惊诧的看着杨涟,心底难免生出惊意,他怎么都没想到杨涟说话还这样直。 “吾皇,这是怀庆府诸县的土样,这是河南府诸县的土样,这是开封府诸县的土样……” 杨涟就如老农一样,像捧着珍宝一般,将一个个小袋小心的捧出,按着黄河流经的顺序摆放着。 原本坐着的朱由校,此刻已从宝座上起身,撩袍朝杨涟走去,在走到这些土样跟前,朱由校撩起裙摆半蹲着。 “吾皇,治理黄河乃是大事。” 在将最后一袋土样拿出,杨涟叩首拜道:“倘若朝廷还不下定决心治理黄河,那每年裹挟下来的泥沙,必将冲击着各地的河床,特别是黄淮交汇之处,与运河直接相连的地域,造成的隐患太大太大了,甚至长此以往下去的话,运河势必会出现大问题,到时漕运必然会停摆的!” 第471章 河政督导 “治理黄河的确是大事。” 盯着叩首作揖的杨涟,半蹲的朱由校面色平静,打开其中一个袋子,“别人怎样想的朕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过在朕的心里,治理黄河关乎到社稷根本,因为黄河不宁,则危害大明北疆诸省!” 在讲到这里时,朱由校抓起一把沙土,其中的含沙量不低,治理黄河难就难在一地治好意义不大,因为别处要是不能治住根症,特别是在上游地带,每年裹挟的泥沙不断冲击与堆积,必会导致下游的河床抬升,甚至严重的话,就会导致河道变更。 一旦出现河道变更,那可就是泽国千里,不知有多少人命将搭进去! “陛下圣明!!” 杨涟情绪有些激动,顺着天子之意讲道:“一场秋汛,一场夏汛,在别处的怎样,臣不敢妄言什么,但是黄河两岸的百姓,每天都是提心吊胆啊,更别提无法预料的水患,这更是让众多的人战战兢兢。” “陛下!河南的百姓难啊!!” “河南地处中原腹地,又有黄河流经,按理来讲应是鱼米之乡,治下百姓生活无忧,可河南遭灾的年景太频繁了,不是水灾,就是旱灾,靠天吃饭的河南,经受不起这种折磨了,陛下,您知道河南的百姓,每年有多少人被迫背井离乡吗您知道河南的百姓,每年有多少人……” 杨涟说着,说着,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泪顺着眼角流下。 此刻在杨涟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幕幕他终身难忘的场景,骨瘦如柴的河工,佝偻黝黑的脊背,哭着喊娘的幼童,掉到地上的粮食被视作珍宝般捡拾起来…… 越是想到这些,杨涟就越是止不住泪。 这些是他先前从没有想到过的事情。 在杨涟过去的认知下,煌煌大明何曾会有此等凄惨,大明是遇到一些问题,但最重要的是天子不临朝理政,倚重厂卫奸佞,不懂得听取良臣谏言…… 只是当杨涟被近乎算作发配到河南去,真正见到地方的人间疾苦,特别是想要为百姓做些什么,会遇到这样或那样的问题,这种明明有解决的办法,但是就是无法在现实中得到解决,种种感受之下,一次次冲击着杨涟的骄傲,一次次击溃了杨涟的内心!! 原来这个世道跟他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这是在中枢朝堂怎样都不可能知晓的。 “朕如何能不知啊。” 朱由校轻叹一声,看着嚎啕大哭的杨涟,心生唏嘘道:“河南之难,持续的年景太长了,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眼下卿家知晓的种种,对于河南的万民而言,才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 “倘若今后朝廷不能做出些改变,切实站到百姓的角度去考虑,去解决,那朕可以告诉卿家,今后只河南一地,就不知要饿死多少人,惨死多少人。” 朱由校清楚小冰河时期下,仅河南一地将遭受多少灾情,不是旱灾,就是水灾,要么蝗灾,甚至还会有地震,甚至在较长的时间内,河南将会经历史无前例的长旱灾周期,那真将成为人间炼狱! “陛下!!那您要设法解决啊!” 杨涟猛然抬起头来,那双泪目盯着朱由校,“河南的百姓,是您的子民啊!” “朕知道。” 朱由校出言安抚道,但在讲完此言后,朱由校却说道:“但朕没银子,也就是说在今后的数载内,至少在天启五年前,大规模治理黄河之事,是无法从朝廷层面发起的。” 为什么! 杨涟愣住了,怔怔的跪在地上,他怎样都没有想到天子会讲出这番话,这跟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明明他讲的都是实情,为何天子会无动于衷! 明明这些都真实发生,为何天子会这般冷血! “是不是觉得朕特无情” 朱由校缓缓起身,俯瞰着杨涟,“朕又是也觉得朕很无情,但是朕却不得不无情,原因很简单,朕不能折腾底层的百姓,对眼下的官场,朕已经彻底失望了,朕不相信这些人能体恤百姓。” “像治理黄河这种国计民生的大事,要么干脆就别做,要做就必须做好,因为失望多了,那就真的绝望了。” “少府下辖的治河清吏司,眼下就在整饬海河体系,知道朕为何这样做吗朕就是想多培养些精通河务的治河官,而非就会纯靠嘴去将的庸官贪官!!” “那北直隶的百姓,能享受朝廷的福泽,为何河南的百姓就不能!”杨涟梗着脖子,迎着朱由校的注视问道。 “那山东的百姓呢那两淮的百姓呢” 朱由校反问道:“甚至山西的百姓,陕西的百姓呢知道朕为何要在北直隶兴起诸多大工吗就是因为北直隶朕能顾到,朕能看到,朕能盯到,谁要是敢在这个地方,做出任何坑害百姓,盘剥百姓的事情,朕就要他们的脑袋!!” “河政想要彻底整饬好,那是需要持续不断地调拨钱粮,需要以五年计,以十年计,甚至是更久的时间,在大明各地聚起大批的人,?力同心的去做同一件事,才能够真正办到的。” “以上,朕想问问你杨涟,要是现在就去做,谁能想朕保证调拨的钱粮,是真用到治理河政上” 杨涟沉默了。 尽管他很想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讲些什么。 因为他知道是什么情况。 “时间,不止是朕需要这个,包括大明各地都需要。” 朱由校轻叹一声:“就说河政这一领域,单有时间还不够,最最重要的是大批精通治河的人才,因为有他们的存在,朝廷站在最高层次规划的全国性整饬河务,才能真正落实到实处去,这就是眼下北直隶海河体系在干的事情,这不是只福泽北直隶百姓那样简单,更重要的是以真正治理为出发点,多多的培养些人才。” 杨涟说了一句:“那在陛下所言的时间内,河南…山东,两淮,山陕等地的百姓该怎样活难道就眼睁睁的等死吗” “朕一直谋划的河政督导,要开始向地方推行了。” 朱由校负手而立道:“在北直隶做这些期间,朕要那些委派的巡河御史,接管各地的河政职权,从那时起,各地的督抚布政使等,将无权插手河政诸事。” “亡羊补牢的事情要先缝补着,与此同时,各地要养一批河工,不说能发家致富,至少要叫这些河工能填饱肚子,有家室的人能养活住全家,这笔开支朕还是能拿出来的。” “至于这些河工,今后要做的事情,一个是巡察各处河堤,一个是要植树造林,一个是监察各地水情,一个是统计各地泥沙情况,先将这些缝补的事情做好,最大程度去避免大规模水患的再发生,即便是无法靠人力避免,至少在第一时间内,朝廷要知晓这些,而非被地方捂着压着。” “……” 杨涟不知该说些什么。 “事情难做,但即便再难,该做的事也要做。”朱由校撩撩袍袖,“这是朕权衡利弊之下,能够兼顾到大明各地的最好办法,只要能让朕腾出时间来,那朕敢向天下保证,今后就河政这一块,谁要是敢阿谀奉承,敢阳奉阴违,敢徇私舞弊,敢偷奸耍滑,那朕就杀他们九族!!!” 第472章 干才 大明滋生的问题与积弊众多,就好似一团没有头尾的乱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动一处就会牵动别处,故而不能一味地用粗暴方式将其梳理出来,这样即便梳理通了,也只不过是延续几十载太平罢了。 毕竟根本性的问题与积弊不解决,终究还是难逃江山倾覆的命运! 朱由校是想拯救大明的,毕竟他是大明天子,倘若大明不好,那他这位天子就好不了。 所以该怀柔怀柔,该刚硬刚硬,唯有做到刚柔兼济,方能从根本去解决大明问题! 与杨涟就治理黄河的交流,让朱由校清楚的认识到北直隶以外的地域,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特别是灾害频生的特殊时期,那些个牵扯地域广的民生工程,例如治理黄河,维系漕运安稳等,倘若不能真正起到应有作用,无疑会对大明造成致命性影响! “皇爷,练国事来了。” 深夜下的乾清宫很安静,刘若愚低首走进东暖阁,向伏案忙碌的朱由校作揖拜道。 “叫他进来。” 朱由校头也没抬,在御案上堆积着众多奏疏卷宗,跟杨涟促膝长谈过后,让朱由校明白一件事,必须要抓紧落实下来,不然将会有太多底层群体遭遇不公对待! “臣…山阳知县练国事,拜见陛下!” “免礼吧。” 朱由校放下所持卷宗,抬头看向眼前的清瘦中年,露出淡淡笑意,“卿家在山阳县的表现,朕都知道了,两淮巡河御史左光斗,向朕呈递的密奏中,不止一次的提到过卿家,两淮河政巡察与维护,能够有今下的安稳,与卿家也是有些关联的。” “这些都是臣该做的。” 练国事神情自若,抬手面朝天子作揖道。 是个干才。 看着练国事的表现,朱由校露出赞许的神情。 尽管时下的大明是有不少问题与积弊,不过让朱由校觉得庆幸的,是大明不缺少人才,不管是擅长什么领域的都不缺! 只是这些人才吧,在原有的时间线上,没有被彻底的释放出应有的才能,不然啊,就依着大明的人才储备,别说是建虏肆虐,流寇横行了,即便是再多一些敌人,大明也是能够逐一解决的。 “说正事吧。” 朱由校收敛笑意,盯着练国事正色道:“朕将卿家从山阳特召进京,就是看中了卿家遇事不乱的能力,朕打算在少府新设一个清吏司,唤应急,今后该司要抓起进北直隶流民收容安置诸事。” “除此以外该司还要兼顾各类灾情出现后,协助少府所辖赈灾清吏司,完成对各项赈灾物资的统筹调配。” 应急清吏司 这下练国事生出遗漏,对于少府,别看他远离中枢朝堂,不过多少是了解些的,在大明官场上,就没有不透风的消息。 中枢也好,地方也罢,彼此间存在着微妙的联系。 “卿家是有什么顾虑” 见练国事不言,朱由校也不气恼,向前探探身询问道。 “陛下,臣觉得这个应急清吏司,完全没有必要特设。” 练国事顿了顿,低首对天子规谏道:“中枢有司明明能负责好对应事宜,陛下在少府另设一衙署,不仅会造成推诿的情况,甚至还助长冗官的风气!” 果然。 朱由校眉头微挑,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练国事是有本事,不过性子也很刚正,要真是因为他讲的几句话,练国事就欣然赴任的话,那他就不是练国事了。 “卿家是觉得朕多此一举” “臣并无此意,臣只是就事论事。” 面对天子的询问,练国事没有胆怯。 “那朕要问问卿家。” 朱由校撩撩袍袖,看向练国事,“倘若在今后的数载内,甚至是更久的时限内,我大明各地频生灾情,朕想要以最快的速度,让遭受灾情的地方安稳下来,让受灾的百姓能少遭点罪,靠吏治腐败的外朝,官官相护的外朝,徇私舞弊的外朝,以权谋私的外朝,能够办成多少呢” 这…… 练国事沉默了。 尽管他很想回答这个问题,可是就他在地方任职的经历,那颗刚正的心,不允许他讲任何假话。 “少府在所谓的主流眼里,就是所谓的传奉官大本营,只要是在少府任职的人,那都是幸臣。” 朱由校继续道:“可就是这些所谓的幸臣,在天启元年干成的那些事,让我大明少死很多人,更让大明积攒不少元气,这些他们为何不提” “既然选择做官,出发点是想多做些实事,就不要在意别人的评价,能够得到百姓的好评价,那才是真正的好官。” “别觉得少府的职官好做,朕实话告诉你,倘若卿家在任期间,不能达到朕的满意,那朕绝不会留?,在少府,向来奉行能者上,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劣者汰!” “在过去这一年多,已经有一批人离开了少府,甚至其中的一部分,只能等下辈子才能做官了,毕竟死人是做不了官的,而这些是很多人都不知晓的。” 练国事心情复杂至极。 这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把这些奏疏卷宗都带走。” 看着眼前的练国事,倚着软垫的朱由校伸手道:“朕给卿家三天时间,若是看完这些奏疏卷宗,卿家还觉得少府不好,那就直接回山阳县,倘若想为朕分忧,想为社稷分忧,想帮受苦受难的百姓,那新设的应急清吏司,就由卿家去组建。” “组建后的应急清吏司,要在北直隶各府筹建分司,从此以后,只要是从各地逃难至北直隶的大明百姓,皆由你们来负责收容安置,北直隶地方有司无权插手过问,这其中涉及防疫、安置、分流等诸多事宜,应急清吏司都必须要做好,死一个人,那到时就别怪朕翻脸无情了!” 治理黄河的大笔耗费,眼下朱由校还拿不出来,但是安置各地的流民,朱由校就算再难也要拿出来,这不仅能让更多人活命,同时也能促进北直隶发展,这世上有太多的事情,不是单靠一张嘴就能办成的…… 第473章 实业兴邦 “做事难!做成事更难!” 同一夜,西山的军备清吏司,灯火通明的正堂响起一声长叹,让毕懋康、宋应星、焦勖等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带有憔悴的王徵,倚着官帽椅而坐,跟先前相比,或许是奔波各地的缘故,让王徵看起来老了很多。 “良甫公,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宋应星面露关切,对昔日的老上司开口道:“是船舶清吏司……” 还是太嫩了啊。 在旁坐着的毕懋康,见到眼前这一幕时,心底忍不住生出感慨。 尽管宋应星是军备清吏司主官,不过毕懋康在军备清吏司的地位,是极为特殊的存在。 原本王徵离任,前去组建船舶清吏司,朱由校是有意让毕懋康以侍郎衔接任的。 不过毕懋康沉浮官场许久,对于做官已经没有兴趣了,唯一能让毕懋康感兴趣的就是新式火器! 伴随着撞击式燧发枪研制出来,并且逐步实现规模化量产,毕懋康就一头扎进新式火器这一领域,诸如膛线、米尼弹等技术钻研,就是以毕懋康为主展开的,甚至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对于特制钢材、黑火药也加强了钻研力度,毕竟想要不断提升火器的威力,是需要整体性的钻研。 “要人可没有!” 见宋应星还在询问,毕懋康直接开口道:“当初船舶清吏司组建,孙元化、茅元仪他们全被你调走了,眼下军备清吏司的人根本就不够用,真要是缺人的话,去找孙国桢他们去要,但是别打我军备清吏司的主意!” “毕孟侯!你说此话是何意!” 见自己的如意算盘被识破,王徵吹胡子瞪眼道:“老夫从辽南赶回京城,别的地方都没有去,就想着来见见你们,合着在?眼里,老夫就是奸诈的商贾” “人,你也都看到了,要是没其他事的话,就尽快回京吧。” 毕懋康却不吃这一套,“要是再耽搁的话,那京城你是进不了了,叫人知道堂堂船舶清吏司侍郎,最后却露宿在外,这传出去可不好听啊。” 王徵:“……” 宋应星、焦勖见到眼前这一幕,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好啊!老夫这才离开军备清吏司几天啊,连个住的地方都没了” 王徵顿了顿,故作不满的说道:“行,老夫走,老夫算是看透了,世态炎凉啊,当初我等一起钻研火器,取得些进展……” “要人真没有。” 毕懋康看都不看王徵一眼,直接回怼道:“你还知道你曾经在军备清吏司哭过,老夫还以为你王徵另起山头,把我等都给忘了!” “你说这话是何意!” 王徵皱起眉头,盯着毕懋康质问道:“毕孟侯,今日你要不把话说清楚,那这事儿就不算完!” “良甫公,孟侯公,有什么话好好说。” 见二人这般,宋应星心里暗叹一声,看向二人劝说道:“军备与船舶两清吏司,说到底是打断骨头连着筋,我等没必要这样针锋相对。” “瞧瞧,到底是长庚会说话,难怪陛下委派人家就任军备清吏司主官。” 王徵冷哼一声,瞥了眼毕懋康道:“不像某些人,这脸翻得比书都快,要不是长庚还念旧啊,只怕老夫今后连军备清吏司的大门都进不去!” “王良甫!!” “毕孟侯!!” 见毕懋康、王徵瞪起眼来,宋应星、焦勖他们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 “你就庆幸长庚念旧吧,不然就你当初的做派,还真连军备清吏司的大门都进不来!”毕懋康一甩袍袖,瞪着王徵说道。 “船舶清吏司是肩负重责,要筹建起诸多官营船厂,但是你不要忘了,火炮的革新与开拓,归根到底,是要以陆上为主的,海上那只是辅佐。” “孙元化、茅元仪他们精通火炮研制,明明留在西山这边,不仅能提升火炮的研制,还能兼顾到海上火炮所需,可是你倒好,直接把他们都哄骗走了,要不是长庚他们也精通火炮之道,只怕我军备清吏司涉及火炮方面的进度,将因为你的这一自私决断而葬送掉!” “你根本就不懂!” 王徵毫不示弱道:“谁告诉你说火炮就是以以陆上为主的你了解欧罗巴诸国在海上的情况吗你清楚那些漂洋过海的诸国海上舰队,主力战船都列装何等了得的火炮吗” “再说了,孙元化他们离开军备清吏司,老夫何时哄骗了那是陛下允准的,你要是有不满的话,可以去找陛下啊!” “那你遇到难处回京,为何不找陛下,反倒先来军备清吏司了”毕懋康的一句话,怼的王徵无言以对。 看来想骗些人手,是难了。 王徵心里暗叹一声。 他这次从辽南赶回京城,的确是有不少问题要解决,且这些问题只能当今天子允准后才能解决,不过顺带着吧,王徵还藏着些小心思,那就是再劫走一批人,可惜被毕懋康这样一讲啊,此事就难办了。 “老夫不要火炮方面的人才行了吧” 盯看毕懋康许久,王徵突然道:“给些冶炼、火药方面的人才,这点不会影响到军备清吏司吧错非是没有办法,老夫也不会这样。” “想要可以。” 见宋应星要说什么,毕懋康却开口道:“孙元化或茅元仪,他二人要有一个回到军备清吏司,眼下长庚要兼顾的事情太多,他不能再这样劳累下去了。” “孟侯公,某还是能扛得住的。” 宋应星心下一暖,看向毕懋康说道。 “那能扛几年” 毕懋康却皱眉道:“你宋长庚就算再厉害,那也是肉体凡胎,这事不容商量,王良甫你说呢!” “行!!” 王徵做过军备清吏司的主官,他如何能不知其中的难,这次再见宋应星时,他就看出宋应星的疲态,虽说他很不舍放走孙元化或茅元仪,但是做事不能只想着自己,更何况军备清吏司这边,的确有不少大事要解决。 第474章 敢想敢干 “有争吵是正常的,没有争吵反倒不正常了。” 翌日,乾清宫。 朱由校露出笑意,看着王徵、毕懋康、宋应星、焦勖等一众人,“军备与船舶两清吏司在朕的眼里,那都是瑰宝般的存在,诸卿知道为何吗” “因为不管是军备,亦或是船舶,只要能有任何进展,哪怕是再细小的进展,都将会给大明带来深远的影响,继而推动着大明不断前行。” 王徵、毕懋康他们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陛下,绝非是臣心胸狭隘,带有什么门户之见。” 毕懋康走上前,面朝天子作揖拜道:“实则是军备清吏司也要发展,毕竟每年要耗费众多的内帑银,倘若因为顶流人才被悉数分走,那会影响到相应的领域钻研。” “朕明白。” 朱由校笑笑,看向毕懋康说道:“就当前的形势而言,在火器领域不断开拓,以定型更先进的火枪或火炮,无疑是性价比最高的。” “不过卿家要明白一点,大明想要实现中兴,就不能独在陆上有变化,在海上更要有变化,的确,就现阶段的造船技术而言,海上火炮的整体需求,是比不过陆上火炮的,但是卿家想过没有,如果造船技术有划时代的突破呢” 在讲到这里时,就见乾清宫太监刘若愚,领着一众年轻力壮的宦官,低首走进东暖阁内,而那些宦官捧着一个个托盘,上面用红布遮挡着。 “原本朕想再等数载,再将朕知晓的一些东西,告知给王卿他们。” 朱由校从宝座上站起身,朝王徵他们走去,“毕竟我大明的造船技术,在基础方面相差的太多了,尽管曾经是处在巅峰,但是这些年来受海禁的影响,受故步自封的影响,其实丢掉的东西也很多。” 表情严肃的王徵点点头。 的确。 从他奉旨组建船舶清吏司,离开京城奔赴沿海各地,尽管隶属其下辖的诸官营造船厂,在各地都顺利运转起来,也可以建造对应的海船。 但是在王徵的眼里,现下所产的那些类型的海船,仅可以满足近海所需,不过想要实现远洋航行,终究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海上的一定差距,就代表着落后! 而落后是要挨打的! “朕既然知道你们有争吵,那朕就不能再藏着掖着了。” 在王徵感慨之际,朱由校掀起一块红布,看向毕懋康他们说道:“这是朕让内廷有司,按着永乐朝郑和下西洋时,按着比例打造的宝船模型。” “陛下,这宝船模型似与记载中的不一样。” 眼尖的宋应星,一眼就瞧出了不寻常。 “是有不同。”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朕让内廷有司的人,在记载的宝船基础上,于海战时会遭到炮击最多的区域,都加装了一层铁甲!” “这船不就沉了” 毕懋康闻言心下一惊,难以置信的看向宝船模型。 “只要在合理的范畴内,加装铁甲的战船是不会沉的。” 朱由校回道:“只是这样一来就有一项难关摆在眼前,即战船加装的铁甲,经风吹日晒,外加海水的浸泡,腐蚀生锈该如何解决,倘若此事解决不了,那么耗费重金打造出的铁甲船,使用寿命将会大幅缩短!” “陛下,这艘宝船模型是否下过水” 情绪激动起来的王徵,此刻冲到那艘宝船模型前,这让捧着模型的宦官吓一跳,但他却根本不敢动。 “下过。” 朱由校打量着这艘宝船模型,神情带有几分怅然道:“事实上这是该类型船模的第十七艘,先前的那些船模试验品,不是直接沉水,就是发生侧翻了,甚至朕还命内廷有司的人,模拟了海上的恶劣环境,唯有这艘船模都能承受住。” “大明海军有崛起的希望了!!” 王徵紧攥双拳,脸上露出亢奋的神情,“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啊,既然人可以通过披甲来抵御外部威胁,为何驰骋海疆的战船就不能啊!!” “要是能够解决海船的驱动,让船桅构造变得更合理,甚至调整船帆布局,以更好的借助风力,那么这艘铁甲船的速度绝不会慢,眼下这个船桅构造的不好,没有完全发挥出铁甲船的优势!” 专业的事情就该交由专业的人来办。 朱由校命人打造的这些模型,就是想等到军备与船舶两清吏司,在研制相应领域时遇到瓶颈,将这些模型移交给他们,以便于他们能有所启发。 或许朱由校不清楚对应领域的精髓,但是这丝毫不妨碍他指明大方向啊,毕竟科技领域的发展主脉络,朱由校是这世上唯一知晓的。 “你的意思是说,这艘加装铁甲的宝船模型,能够经船舶清吏司打造出来”看着激动的王徵,表情复杂的毕懋康询问道。 “肯定可以打造出来!!” 王徵态度异常坚定道:“或许说眼前这艘宝船模型,依旧存在着诸多的问题,可要是能将它们逐一攻克,建造出对应规模的铁甲船,这将成为当世最强战船!是真正意义上的战船!” “等到了那个时候,海上所需火炮的规格,必须要进行大幅提升才成,不然威力太小了,射程太近了,根本就对不起这样的战船!!” “我有一种预感,军备清吏司定型的重型火炮,甚至都能列装进这艘战船中,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毁天灭地的存在!” 一直沉默的焦勖,此刻怔怔的开口道。 “没错!!” 王徵重重的点头道:“在海上遭遇的战船,他们打不到我们,但我们能命中他们,这将是一种毫无争议的碾压啊!!” 此时此刻,在王徵的脑海之中,甚至勾勒出大明海军驰骋远洋的场景,联想到这些的王徵,此刻整个人亢奋至极。 让王徵怎么都没有想到他此次归京,原本是想向天子争取更大的扶持力度,甚至解开某些禁制,可是在军备清吏司吵一架,反倒是有了意外收获啊! 第475章 海纳百川 “这仅仅是个开始罢了。” 见王徵这般激动,朱由校走到一旁,又掀起一块红布,“既然说加装铁甲的宝船,今后可以实现在海上驰骋,那是不是也意味着通体由钢铁打造的海船,同样可以在海上驰骋呢” 一言激起千层浪!! 王徵、毕懋康、宋应星、焦勖等一众人,听到自家天子所讲之言,脸上无不露出震惊的神色。 这由不得他们不震惊啊!! 在他们的认知下,还从没有想过建造海船要摒弃木料,通体由各种钢料、铁料进行打造,这样一艘铁疙瘩,即便可以打造出来,可一下水不就沉了 这也就是朱由校讲的,但凡是换一个人来讲,王徵他们非但不会理会,甚至还会说其是痴心妄想。 “陛下,这只怕很难办到吧。” 王徵的喉结上下蠕动,看向朱由校说道:“倘若真要以各式钢料、铁料去打造一艘钢铁战船的话,就必须要设法让它浮在海面上,由此就要构建众多的水密舱壁,哪怕将这艘钢铁战船,通体打造的足够长,不过其规模必将远超已知最大的风帆船!” “卿家想说的朕知道。” 朱由校笑笑,迎着众人的注视,“可以让钢铁战船浮起来不难,但是拿什么来进行驱动,就成了最大的问题,单纯去靠船桅横帆是不够的,不能在海上航行,那无疑就是鸡肋一般的存在。” 王徵默然。 这是一个残酷的现实! “这就是船舶与军备两清吏司,今后要联手解决的问题。” 朱由校继续说道:“因为这不止是船舶清吏司要攻克的,同样军备清吏司也要攻克,因为朕让内廷有司打造的模型,可不止有船模那样简单。” 在讲到这里时,朱由校走到一处,又掀起了一块红布。 这是由一节节车厢组成的模型,而在最前面的则是一个车头,看到这等奇怪的组合,毕懋康、宋应星、焦勖他们皱起眉头。 这是什么 “朕叫它蒸汽火车。” 似乎是瞧出众人的疑惑,朱由校指着眼前的模型道:“它是以双轨进行行进的,而让它动起来的,靠的不是风力,更非是畜力,而是靠自身的驱动,至于以什么为驱动,通过朕取得名字,诸卿也能猜到了吧。” “蒸汽” 焦勖皱起眉头说道。 “这怎么可能啊。” 宋应星睁大眼睛道:“以蒸汽去驱动,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是挺匪夷所思的。”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但是诸卿有没有想过,火药在被研制出来前,纯粹是练术士为了寻求长生,将硫磺、硝石、木炭混杂起来,这没有求得长生不死药,却意外搞出了威力极大的火药,这要是放在先前,是不是也挺匪夷所思的” 事实上神州孕育出的文明,底蕴是极其浑厚的,这绝非欧罗巴等大陆能够比拟的,不说四大发明,就说造船技术方面。 水密舱壁这一技术,早在东晋时期就初见成效了,而这一技术的出现,结合龙骨铺设技术,促成了船只体量不断增加,甚至让钢铁战船成为一种可能。 既然在完全摸索的阶段,古人就可以研制出诸多先进技术,甚至明确出诸多的标准,那么朱由校就有理由相信,在他指明的大方向下,以王徵、毕懋康、宋应星、焦勖等众多人杰的努力下,完全有可能搞出他想要的。 哪怕这个时间周期很长。 哪怕在此期间耗费无算! 但是朱由校愿意等待,愿意付出,因为这些科技真要有所突破,可以在大明率先钻研出来,并投入到相应领域中,那么带来的改变将是天翻地覆的。 “或许自生船能更大。” 而在此等形势下,王徵却囔囔自语起来。 其实在没有召进京城前,在王徵的内心深处,就曾想过让船自生动力,不借助外部风力航行,但是他构想的自生船,远没有像眼前这艘钢铁战船模型大,甚至是造出来的话,能自生航行的距离极短。 “这些模型是朕送给诸卿的厚礼,同样也是送给大明的厚礼。” 看着眼前表情各异的众人,朱由校撩撩袍袖道:“不过想让大明拥有这些厚礼,尚需诸卿?力同心,在各自的领域发挥对应作用,看看能否将它们造出来,只要能造出来,那剩下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这一刻,王徵、毕懋康、宋应星、焦勖他们看向了彼此。 “王卿归京想解决的问题,朕都允准,包括想要吸纳精通造船的传教士,毕竟基础是很重要的。” 朱由校看向王徵说道:“不过朕有些话要讲在前面,一些牵扯到大明国运的核心领域,不能让那些传教士参与其中,甚至连知晓都不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们都是我大明的瑰宝,这点道理朕不多言,你们也都清楚。” “朕知道诸卿之中,有些人当初信西洋教派,是为了能从这些传教士之中,获取到区别于大明的文化与技术,但是有些底线还是要明确的。” “眼前这些模型诸卿能够带走,但是绝不能让不值得信任的接触到,这是大明唯一的机会了。” “陛下之言,臣等定铭记于心!” 王徵、毕懋康等一众人纷纷作揖拜道。 其实科技领域想要有大突破,就不能有闭门造车的心态,要有海纳百川的心态,取精华去糟粕,朱由校知道眼前这些模型,过早的出现是存在隐患的,不过朱由校还是想尝试一下。 看看王徵他们能否给自己一个惊喜。 哪怕这个惊喜,需要三十年,四十年,甚至是更久的时间,但是朱由校等得起啊! “牵扯到这些模型的对应卷宗,朕先前口述让人记载下来了。” 朱由校收敛心神,看向眼前众人道,“诸卿离宫时将它们也都带走吧,先整体性的梳理一遍,看看怎样攻克这其中的难关,在此期间又需要哪些扶持,到时向御前呈递奏疏,朕都会一一设法解决。” “臣等遵旨!” 众人再度作揖拜道。 第476章 期许 西苑。 内教场。 “皇兄,您先前不是说过,内廷奉旨督造的那些模型,不易过早地面世吗”朱由检接过身旁宦官所递佩剑,娴熟的绑束在自己腰间,但是想起王徵他们进宫时发生的事情,面露疑惑的看向自家皇兄。 “您说那些模型乃大明中兴的关键,特别是以那蒸汽驱动的机械装置,倘若真能在大明研制出来,带来的改变将会是天翻地覆的。” “朕是说过这些。” 朱由校紧了紧腰带,看向眼前的几人,微微一笑道:“甚至还强调过这些机密,必须要严格保密,避免从大明泄露出去,但是王徵、毕懋康他们的争吵,让朕明白一个道理,没有一个共同的目标,让他们真正心往一处使,那么彼此间就会增设樊笼与屏障。” “或许说这种行为或心理,并非他们有意去做或想的,但是在潜移默化间依旧会存在这种情况。” “怎么说呢,这是人的一种本能,军备也好,船舶也罢,这代表大明军工发展的两大方向,任何技术方面的突破,必然是先从军用开始的,因为可以不计成本,有任何代价都能兜底,但是民用就不一样了。” “朕不希望看到这种苗头,过早地在军备和船舶两清吏司间出现,因为一个是专攻陆上军用,一个是专攻海上军用,倘若他们就为了各自的需求,而彼此间形成对立,这其实对大明而言是巨大损失。” “陛下的意思是合则两利,分则两害” 朱由校点头道:“眼下的大明,经受不起任何的折腾与弯路,大明上下必须沿着朕的设想来走,这样才能减少不必要的损失。” 涉及到科技领域的开拓和进取,是讲究规律与基础的,这不是靠提出几?有别于该时代的产物,就能推动着整体层面的进取。 “走吧。” 在看不到的层面,还有诸多的标准要明确。 之所以在知晓毕懋康、王徵他们争吵后,朱由校愿意提前将这些模型放出来,其根本原因啊,就在于朱由校想让他们探索出完整的标准体系。 标准化,集约化,科学化……这些说起来容易,但是做起来却很难,因为没有统一的标准,那很多事情就很难办到。 其实还有一点,朱由校并没有讲出。 一直在旁站着的潞王朱常?,此刻开口道。 “正是。” 诸如高等数学、微积分、元素周期表等等,倘若没有这些作为根基,继而延展到对应的领域,属于大明的科技树就很难茁壮成长。 “喏!!” 那就是他一直倡导集约型手工制造业,全力以赴在北直隶各府县扎根与发展,但是想促成这一设想,不是独靠集中力量办大事,就可以确保真正落成的。 倘若事情这样简单,那科技井喷式发展前的沉淀期,就不会耗费那么长时间,更不会以工业革命进行划分了。 想到这里的朱由校收敛心神,伸手拍了拍身旁骏马,随后便动作娴熟的翻身上马,胯下坐骑长啸一声,骑在马上的朱由校眼神坚毅,器宇轩昂的朗声道:“既然你们这次的考校都通过了,那今日就好好练习骑术,都跟上,待骑术结束后,朕领着你们去打靶!” 朱由检、朱常?几人无不兴奋的应道。 “小心点” “腰挺直。” “腿发力!” 而在朱由校骑马前行时,朱聿键一手持马鞭,一手握缰绳,向身旁骑马的朱以潢、朱慈烟等人讲着。 由朱由校亲自教导的这些宗藩成员,他们接受的皆是正统的皇家教育,朱由校不会让他们死读书,读死书,除了读书之外,还要进修其他科目,而最最重要的一点,锻炼强健的体魄,是每个人都必须要做到做好的。 这些个进紫禁城的宗藩成员,或许年纪不一,或许辈分不一,但是在朱由校的眼里,他们代表着一种可能! 他们是今后海外移藩的首批成员,在他们没有在海外站稳脚跟前,朱由校是不会派第二批成员的。 当然这些宗藩成员并不知道这些,甚至他们还不知晓在皇明宗学、皇明宗军中,还会再遴选出一批竞争者,究竟谁能走的更远,那就要看他们各自的努力了! “陛下,我等何时去打靶啊。” 骑马疾驰几圈的朱聿键,在一些宗藩成员仰慕的注视下,一紧手中缰绳,胯下坐骑甩鼻打鸣,朱聿键兴奋的看向朱由校。 “这就急了” 朱由校笑笑,“长寿的骑术是愈发精进了,不错,等他们都回来后,朕就领着你们去打靶。” “军备清吏司研制出一款新式火枪,膛线刻画出来了,而且药与弹的结合也初成了,朕也要检校下其威力到底如何。” “真的!” 朱聿键双眸微张,兴奋的开口道:“陛下,要真是那样的话,该款火枪要是可以批量生产的话,那我大明军队必将有大改变啊!” “哪儿有那么简单。” 朱由校回道:“一枚药与弹的结合,造价都高达一两银子,且日产仅不过数十颗,这其中有不少会哑火。” “单单是这一项啊,该款火枪想要问世量产,就是件极难的事情,等着吧,等各项工艺再完善完善,能将成本压到最低,说不定大明军队就能列装了。” 那估计要等很久了。 朱聿键在心里暗暗道,或许三年,或许五年,或许更久,毕竟朱聿键是了解一些军备清吏司的情况的。 “不过好的消息是…在铳管内刻画膛线的工艺,基本上算是攻克了。” 朱由校双眼微眯道:“宋应星他们将水平钻膛机搞出来了,眼下在加紧完善之中,只要水平钻膛机能趋于完美,那么撞击式膛线燧发枪就能批量生产!” 火绳枪到燧发枪,前膛枪到后膛枪,看似彼此间的差别很小,可是这其中暗藏的玄妙却极多。 在火器这一领域中,涉及到枪这一单类,朱由校期许的是后膛枪,因为这一品类真的能问世,则代表着底火、气密性等关键技术都吃透了,这要是运用到火炮方面,那将会带来天翻地覆的改变! 可惜这仍需要很多时间。 “任重道远啊。” 即便是来西苑放松,可朱由校的心依旧牵绊着很多,“什么时候大明军工,才能拥有突飞猛进的井喷发展啊,朕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 陛下对军工的期许太高了。 听到此言的朱聿键,心底难免生出唏嘘,不说别的,单是军备清吏司这边,每次拨银都是以百万计,此事敢传到外朝去,那将会掀起惊涛骇浪! 第477章 驿传之变 改革之难,难就难在想要初见成效,也是需要时间的,这绝非短时间内就能清晰明了,摸着石头过河,这期间会遇到太多的事,所以想干成一件事,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更要有坚韧不拔的心性,唯有这样方有可能功成! “北直隶、辽东两地驿传的账确定没有算错” 兵部,尚书堂内,王象乾的声音略有变化,此间的气氛略显不同,除了王象乾以外,聚集的其他人也多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账肯定是没有算错。” 左侍郎赵彦眉头微挑道:“这是下官亲自盯的,隶属于两地提刑按察使司的驿传,是完整试改的地域,官驿悉数转归地方,急递铺、递运所、水马驿悉数归新设驿传衙署统辖,这期间先后增设邮票民递,刨除掉各地驿卒开支、马政用度、铺所驿维护等,两地尚有结余十余万两。” “好!好!” 王象乾双眼微眯道:“倘若是这样的话,由我兵部主导的驿传改制,是可以逆转驿传亏空的!” “是的。” 赵彦点点头道:“且这个结余是能提升的,毕竟邮票民递一项,在北直隶、辽东所辖各地开设的不一,这也导致民间购买邮票,继而借助驿传转运等需求,并没有达到饱和的地步。” “按着下官掌握的情况,天启二年仅邮票一项,必然会多不少进项,结余二十几万两,甚至更多都是可能的,而这还仅是北直隶、辽东两地试改的成果,倘若真能扩大到全国去,过去是累赘的驿传体系,今后将成为炙手可热的存在!” “只是这样一来的话,万一叫户部有司知晓此事,那是否会出现一种可能,兵部就驿传体系的结余,多数要充进国库中去” 上述这些个地方,一个是真的很穷,另一?是地域极其复杂,但是驿传体系还必须要维系好,驿传的本质是为增强统治,使得中枢与地方上下畅通! “将对应的奏疏案牍加紧整理出来。” 赵彦此言一出,让在堂内的其他人,情绪都跟着激动起来,甚至一些人小声议论起来。 毕竟像陕西、甘肃、贵州、云南、广西等地,即便是按这一套进行改革,不过想要存有结余是不现实的,甚至还要进行贴补。 “是啊,有了这笔银子以后,即便今后真遇到些紧急军务,我兵部也能尽快解决,以避免不好的事宜发生。”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要真是那样的话,我兵部今后不必事事看户部的脸色了,不说多,单单驿传体系结余一项,每年进兵部本库的银子就不少啊。” 相较于眼前诸兵部职官探讨的,王象乾这位兵部尚书,考虑的却是别的问题,尽管北直隶、辽东两地试改驿传,取得了初步的成效并且见到了结余,但是真要推行到全国去,这个结余也不可能太夸张。 想到这些的王象乾,撩撩袍袖环视众人,“涉及驿传改制诸事,要以兵部的名义,呈递到内阁去,再转到御前供陛下御览。” 这是要趁热打铁啊! 左侍郎赵彦、右侍郎张鹤鸣等人听后,就知自家尚书为何这样做,驿传改制,必须要一鼓作气,不然就会再而衰,三而竭。 既然北直隶、辽东两地的驿传改制初见成效,那就要跟着扩大对应范畴才行,不说别的,至少要先确保北疆诸省的驿传革新,这样一来的话,今后涉及北疆的紧急军务,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急递归京。 “还有一件事。” 在众人思虑之际,王象乾伸手道:“涉及四川、陕西、山西等地,过去敲定的那些地域要加强试行力度,不说上述诸地全都改,至少川贵平叛的所需必须满足好,待这些地域取得成效后,再对应的增加相应范畴。” 时至今日,王象乾算是彻底明白,为何天子当初对待建虏叛乱,没有急着调集重兵,集结所有力量,尽快将叛乱给镇压下来,这就是想借着平叛之名,将先前滋生的一些问题与积弊,逐步有效的解决掉。 用一年去打的平叛之战,跟用数载打的平叛之战,看似后者耗费的钱粮更多,但真要是算一笔账,倘若谋划的种种皆能有效落实下来,反倒是后者更合算,因为有太多的事情,不是单靠一个急就能解决的。 “涉及到驿传的事情,真要经内阁传到外朝去,我兵部在朝的地位必然增长很多。” “那是肯定的!” “当初驿传改制一事,在朝野间引起多少争议,甚至是很多人都在诟病此事,现在看来啊,对待有些事不能过早的下定义啊。” “某现在就在想啊,等到此事传开以后,皇明时报会刊印此事吗” “肯定会刊印的,此事对朝廷带来的影响多大啊,从过去的纯粹拨银,到现在能够结余,这一正一负给国库减轻的压力,是成倍的啊!” 从尚书堂出来的诸兵部职官,一个个依旧是很兴奋,特别是车驾清吏司的人,毕竟备受争议的驿传改制初见成效,这对于他们的仕途是有好处的! 相较于这些兴奋的兵部职官,左侍郎赵彦、右侍郎张鹤鸣却没有多说别的,尽管二人是并行,但二人就是走着,不过二人的内心深处啊,却是在思量一些事情。 时下的朝局啊暗潮汹涌。 先前的很多事情还没有最终定数。 在此等形势下,兵部传来这样的好消息,只怕会掀起新的涟漪与影响,二人都在想这个涟漪与影响,究竟会大到什么程度。 “报!!!辽东急递!!!” 而就在这等形势下,一道嘹亮的声音响起,吸引到很多的人,就见一神情憔悴的驿卒,背后插着令旗,胸前捆束着一个长筒,那一抹红显得是那样艳丽,这是代表着最紧急的军情,更是八百里加急从辽地一路急递进京的。 辽东出事了! 见到此幕的很多人,这一刻心底都生出惊诧,谁都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很久没有大动静的辽东又掀起风波了! 第478章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乾清宫。 东暖阁。 “应急清吏司组建了,今后牵扯到灾情的事宜,算是能稍稍心安一些了。” 看过练国事呈递的奏疏,朱由校露出会心笑意,“朕果真没有看错你啊,到底是心忧社稷的肱股,一个应急,一个赈灾,先紧着安稳北疆诸省,大明的发展就错不了!” 小冰河时期下频出的自然灾害,是朱由校必须要考虑的重要一环,倘若赈灾安民诸事不能落定,那就代表着他构建的蓄水池,始终是有窟窿漏水的,这样即便放再多的水进来,也无法促成养鱼的谋划。 “拟几道旨意!” 随着朱由校一声令下,在御前服侍的刘若愚,忙低首朝一处走去。 “少府奉上谕,应急清吏司奉诏组建,特擢练国事领侍郎衔统辖,着有司尽快选址,营建应急清吏司本库,内帑拨银百万,暂用以应急所需,今后涉及灾情诸事,由应急、赈灾两清吏司统办。” 朱由校放下所持奏疏,讲出心中所想,以中旨的名义强调应急地位,让少府有司知晓该司的重要性,这样能减轻不少麻烦。 在看完所写中旨,皆是按自己的意思进行润色,朱由校对刘若愚说道。 刘若愚捧着这些中旨,当即低首道。 “给兵部去道旨意,今后牵扯到地方灾情诸事,凡是通过急递进京,要誊抄一份转递至应急清吏司!” 在外朝有司这一体系下,特设对应的新体系,唯一好处即选择性增多了,办事效率增加了。 “给国舅颁到中旨,今后应急清吏司需储粮食、布匹、棉花、药材等,便民社亦要加紧筹措。” 在大明啊,三条腿的蟾蜍是很难找,但是想做官的人却极多! 一道道旨意明确下来,代表着以少府为首的衙署,在知晓这些事宜后,必须要加紧着办落实。 特设的少府、两书房、军务院这些衙署,或许说在最初的确备受争议与诟病,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经办的事情不断增多,一些事宜开始初见成效,这也导致上述体系的规模,是在不断增强的。 管它是什么性质,管它是否职权重叠,先把事情干起来再说,至于调整,那是今后要考虑的事情。 “另着练国事尽快遴选职官,按赈灾清吏司的规格,亦向汉中谴派应急分司,统归至孙传庭麾下……” 黑猫白猫,能逮住老鼠的都是好猫! “用玺明发吧。” 哪怕有些人不愿奉诏办事,朱由校也能找到别人去办,使得皇权根本就受不到掣肘,只要内帑能保持充盈,无需动用国库的银子去办事,那么朱由校就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喏!” 最关心的事情解决一项,让朱由校的心情好很多,不过再看到涉及舆情的奏疏,朱由校却皱起眉头。 “翻来覆去的就那几个论调,真真是一点新意都没有。” 朱由校倚着软垫,看着涉及新大礼议之争的情况,露出一抹不屑,“这哪里是在力挺衍圣公一脉,这分明就是想借着此由头,来确保你们自身的利益不受损。” “皇爷,内阁大学士、兵部尚书王象乾求见,辽东急报!” 就在朱由校打算叫人,让南书房的大臣过来,就眼下的舆情明确对应事宜,殿外轮值的太监低首走进。 “宣。” 知晓是涉及辽东的事,朱由校没有犹豫,不过让朱由校疑惑的,牵扯到辽东的事,为何军务院没有来人 毕竟涉及建虏平叛诸事都转隶到军务院。 “皇爷,军务院诸臣求见,辽东急报!” 只是在朱由校想这些时,王象乾刚抬脚走进东暖阁,紧接着又一轮值宦官进来禀明,这让朱由校笃定一点,辽东出大事了!! 东暖阁的气氛悄然发生变化。 在先后了解到对应情况,朱由校知晓兵部为何率先知道的原因,过去既定的驿传改制初见成效了。 对于此事,朱由校是高兴的。 驿传改制能够取得成绩,则代表着落后腐朽的驿传,是能以兵部为主导谋改的,这带来的改变是极多的。 有结余倒是其次的。 真正让朱由校在意的,是驿传体系可以重获新生,这代表中枢对于各地的掌控,会在无形中增强! 牵扯到军政要务的诸多事宜,能够四通八达的上传下达,站在统治者的角度而言,是极其重要的! “这个建虏真挺有意思的。” 朱由校倚着软垫,环视御前所聚诸臣,“去岁进犯辽左不成,被我大明狠狠力挫,致使其内部及周边出现不少问题。” “这才过了多久就忘了疼,想通过表面侵袭辽东边陲,继而实现对朝鲜的劫掠,这如意算盘打的真够好的,只是他们万没有想到,我大明已在他们内部发展有暗桩了。” 暗桩 听闻此言的王象乾,心底却生出疑惑来,这封经辽东总督府急递进京的急报,并没有涉及到这些事宜啊。 “陛下,通过辽东急递回京的情况来看,建虏是坐不住了。” 在王象乾疑惑之际,魏光绪上前作揖道:“尽管建虏麾下八旗的确骁勇,想要通过一战彻底将其镇压,使得其臣服于我大明,是较为困难的事情。” “但是这也暴露出建虏人口过少的致命缺点,臣以为建虏此次行此等事宜,破坏大明与朝鲜的关系倒是其次,最最重要的依旧是劫掠人口,甚至是想侵占朝鲜疆域,毕竟被建虏窃据的建州三卫,归根到底是地广人稀,即便是跟辽东相比,那差的就不止一星半点。” “熊廷弼也是这?意思。” 朱由校面色平静道:“既然建虏想打这一仗,那我大明就奉陪到底,刚好,也让在辽东组建的新军,趁势经历下战争的洗礼,新卒即便操练的再好,可要是没有见过血,在战场上杀过人,那就不能被称之为悍卒,大明不缺新卒,却的是悍卒。” “待到辽东地界的悍卒达到一定的规模,建虏所辖八旗即便再骁勇善战,那也绝非我大明健儿的对手!” 第479章 上兵伐谋 “陛下,相较于辽东边陲可能出现的战事,臣眼下最担心的其实是朝鲜!”王象乾压着心中的疑虑,抬头看向朱由校,表情严肃道。 “在万历四十七年那一战,朝鲜响应我大明的号召,调遣一支精锐赴辽参战,结果却显差强人意,朝鲜方面的主帅姜弘立,在那一战失利后便降了建虏。” “据臣知晓的情况,这个姜弘立乃右议政姜士尚之孙、晋兴君姜绅之子!倘若建虏真要入侵朝鲜,恐怕就依着朝鲜的实力,难以抵御住建虏八旗的兵锋。” “这点是毫无争议的。” 朱由校笑笑,看向王象乾说道:“朝鲜终究是一个小国,或许底蕴要比建虏深点,但真要跟建虏交战的话,哪怕建虏调遣的精锐再少,朝鲜出动的兵马再多,也终究不是建虏的对手。” “这正是臣所担心的。” 王象乾眉头微蹙道:“倘若建虏真的侵犯进朝鲜,又有姜弘立等贰臣相助,只怕初战必能势如破竹。” “一旦说建虏在朝鲜站稳脚跟,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啊,朝鲜虽小,可要真让建虏攻占下来,那对于我大明而言是极其不利的。” “远的不说,单是毗邻朝鲜的皮岛,建虏真要强占平安、咸镜、黄海等道,那势必会设法攻打皮岛。” “而皮岛这处海上要镇被建虏攻克,万一建虏整合朝鲜方面的水师,对我辽东所辖定辽右卫、金州卫等地展开奇袭,那么辽东的局势必然急转直下!” 这是不容忽略的事情。 “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朝鲜作为我大明的藩属国,在遭到外敌的入侵,我朝就必须要表明态度,甚至是要出兵。” “这一仗是无法避免的。” 尽管说在宗主与藩属这方面,大明现在已不似先前那般强势,但是藩属国也是不同的,距离大明较远的地域,有没有表示其实差别不大,但是距离大明较近的地域,大明就必须要有所表示。 “说到底,固然建虏是要入侵朝鲜,不过就眼下的形势而言,掌握主动的是我大明,而非建虏,更非藩属朝鲜。” 的确。 朱由校撩撩袍袖,倚着软垫说道:“但是仗怎样打,不是看建虏,而是看我大明,被牵着鼻子走的事情,朕是不会再去做。” 而像琉球国就是距离较远的藩属国,这也使得倭岛侵犯琉球国,大明就没有出兵解决此事。 魏光绪、金铉、张肯堂等一众军务院大臣,在听完王象乾所讲,脸上多流露出凝重的神情。 在此等形势下,王象乾继续道:“倘若说我朝没有任何行动,坐视建虏侵犯朝鲜的,那对我朝的损失就太大了,不说别的,单单是其他藩属国知晓此事,又该如何看待我上朝天国呢” 彰显上朝天国的威仪倒是其次,最为重要的一点,是确保大明边陲的安稳!! 朝鲜就是距大明较近的藩属国。 “倘若占优的是建虏,那他们就不会绕这么一大圈去侵犯朝鲜了,而是会选择直接侵犯我辽东地域。” 王象乾点点头表示认可。 是。 辽东对大明而言是苦寒之地,不过那也要看和谁比较了,藩属朝鲜,在隆冬到来时比辽东更冷! 藩属朝鲜的人口,是要比辽东的人口多,但哪有如何呢 人口再多,不能转化为生产力,那是没有用的! 朝鲜境内的阶级固化要比大明更严重! 大量的土地集中在所谓的士族名下,至于朝鲜的底层群体,说到底就是生产工具罢了! “既然建虏费尽心思,想要唱这样一出戏,那朕倒要好好瞧瞧,这出戏建虏究竟打算怎样唱。” 朱由校笑笑,脸上露出一抹倨傲,“朝鲜在过去做的事情,也该到了彻底清算的时候了,朕要拿回属于大明应得的,藩属国就要有藩属国的觉悟,而不是说遇到事情,就哭爹喊娘的跪求大明解决,而事情解决了,就拍拍屁股装傻充愣!!” 天子是想谋划朝鲜吗 这一刻,在王象乾的内心深处生出惊意! 王象乾很清楚天子讲这些何意。 朝鲜之役! 那一战大明为解决侵犯朝鲜的东倭,可谓是付出了极为惨烈的代价,甚至自此战打响以来,入朝抗倭的一应所需皆为大明兜底,朝鲜什么都没有付出! “有几件事情,军务院尽快着办。” 在王象乾想这些时,朱由校却眼神坚毅道:“其一,命毛文龙所在东江镇,分批向朝鲜渗透暗桩,特别是朝鲜北部诸道,朕要知晓朝鲜境内的实况。” “其二,着登莱、天津、金州等处水师,自接军务院明发上谕,就给朕进入到战备状态,加紧操练海上登陆!” “其三,着辽东总督府全权负责辽地战局,期间有任何状况或军情,八百里加急呈递御前来。” “其四,着辽东巡抚府加大榷关贸易,以贸易向辽河套草原诸部明确一件事,朕要科尔沁草原各部人口,无论男女老少!” “其五,着辽东巡按府加强辽地驿传监察,兵部的驿传改制,在北直隶、辽东已然初见成效,此后若驿传再敢有任何纰漏,那朕必然追责!” “其六,着直隶天津府在不影响治理的前提下,分批聚拢粮草……” 一道道旨意明确下来,王象乾也好,魏光绪、金铉他们也罢,心底皆明白一点,倘若朝鲜之战真要打响的话,那必将是一场影响极大的战役! 甚至在不少人的心里都预料到了。 只怕这一战真打下去,大明、建虏是否受损暂且不说,但朝鲜势必会遭到重创,而损失严重的朝鲜,今后能走的路,除了紧密追随大明以外,恐再没有别的路了。 只是王象乾他们不知道的是,朱由校打算靠此战一举拿下朝鲜,使得朝鲜成为大明的半实控地区。 原本朱由校还想着等到李?他们发动内乱,可现在看来啊,这时间要向前推移了,不过这样也好,此事要是能够促成的话,那对大明开发与治理辽东,是有着莫大好处的! 第480章 连根拔起! 从上古文明至今,人类之间的杀戮与战争从未停止过,文明的传播与发展从没有脱离过战争,无论哪类文明的发展史,其本质就是弱肉强食的进化! 没有丛林法则,何来文明一说 和平是用什么换来的 是战争! 如何阻止邪恶 还是战争! 只有自身足够强大,才会有人真正尊重你。 朱由校现在做的事情,今后做的事情,都是紧密围绕增补大明所辖疆域展开的,他要打下一个大大的疆域。 秋叶海棠那仅是一个开始。 宁背一世之骂名,也要让子孙后代享福,神州这片土地经历的太多,朱由校想缔造一个全新的法理统治圈,以重构大一统的疆域范畴!! “辽东那边近来不平静,你作为鸾卫指挥使,朕觉得该去一趟辽东。”东暖阁内,朱由校负手而立,盯着眼前高悬的舆图,表情平静道。 “一个是加强对建虏渗透力度,一?是增补对朝鲜情报搜集,大明在今后的数载内,要紧密围绕建州三卫、奴儿干都司、藩属朝鲜等地展开对应攻略,朕要叫这片土地上,不再经历任何战争!” 李若琏当即表态道:“待臣赴辽东后,就会加紧梳理上述事宜。” 低首聆听的李若琏,当即作揖拜道。 “去吧。” 朱由校俯瞰李若琏,“朕让你亲赴辽东,是希望你能立下功勋的,在辽期间涉及到建虏的机密,除了要向京城加急呈递外,还要跟辽东总督熊廷弼、辽东巡抚洪承畴去一封,建州三卫,朕觉得该拿回来一部分了。” 朱由校撩撩袍袖,转过身来看向李若琏,“这份功劳朕记在心里,金银方面的赏赐朕先赏了,不过职官朕就不赏了,朕觉得这样的敕赏太轻,待此役结束后,朕希望鸾卫能多一批世爵。” 治理和开发辽东地区,这仅是朱由校的谋划之一,而朱由校真正想要的,是将辽东、建州三卫、奴儿干都司、朝鲜等地,皆逐步掌控在大明手里,哪怕上述地域的人口不足,但是该占领的地域必须占领。 “臣明白。” “山东的事情,鸾卫做的很好。” “起来吧。” 李若琏心下一惊,他怎样都没有想到天子,居然会生出想要敕爵的想法,这是他先前从来都没有敢去想的事情。 “臣告退!” 朱由校摆摆手道。 难掩激动的李若琏,当即撩袍跪倒在地上,面朝天子行跪拜之礼。 “臣明白。” “鸾卫愿为陛下赴死,愿为大明赴死!!” 凡是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今后只能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大明的子民。 在这片土地之上,今后只能讲汉语,习汉字,这是扎根的关键所在,只有从战争与文化层面,悉数做到彻底的征服,那么这片土地才能彻底归属大明! “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交给时间吧。” 在李若琏离开后,朱由校转身再看那张舆图,脸上露出淡淡笑意,“说起来跑马圈地与建设卫所相结合,无疑是促成这一谋划的良策,打吧,朕要叫一批人的利益,从大明关内转移到关外去。” “治理与开发如此庞大的疆域,单靠朝廷支出是不够的,这期间的战争耗费,也不能由朝廷一力承担!” 想到这里,朱由校一甩袍袖,转身朝御案走去。 在御案之上摆放着一封奏疏。 “崔呈秀啊崔呈秀,朕果真没有看错你啊,一桩山东漕运案,借着清剿白莲余孽等势力的风头,竟让你查到这么多的腌?事。” 朱由校拿起那份奏疏,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清理山东的谋划,不仅提前落成了,关键还办的很圆满,山东治下的逮捕算告一段落了,眼下也该解决京中的那些家伙了,衍圣公之争的风头,算是盖住了这些暗潮汹涌。” 在讲到这里时,朱由校深邃的眼眸望向殿门处。 “骆思恭!” “臣在!” 一直恭候在殿外的骆思恭,在听到天子之声后,忙低首朝东暖阁走进,行至御前时,骆思恭毕恭毕敬的作揖行礼。 “亓诗教这帮山东籍京官,多与廉政院督办的漕运案相关,你觉得朕该怎样做呢”看着眼前的骆思恭,倚着御案的朱由校,笑着开口道。 “臣不敢妄言。” 骆思恭强压惊意,作揖拜道:“但锦衣卫乃天子亲军,凡是陛下旨意,锦衣卫必遵之!” 回想起此前在山东经历的种种,在骆思恭的内心深处,除了敬畏以外,再没有其他心思或想法了。 别看天子远在京城,但是对山东的情况了如指掌,甚至于说一些隐秘的事情,天子都是知情的。 这次跟李若琏一起进宫面圣,让骆思恭先前想不通的很多事,在那一刹全都想明白了! 只怕在锦衣卫之外啊,天子又立一天子亲军啊,且从事的范畴跟锦衣卫极其相近。 “那就都抓了吧!” 朱由校将所持奏疏,摔到身旁的御案上,眼神冷冷道:“拿着大明的官俸,吃着大明的皇粮,可心里想的却并非大明社稷,就为了他们的一己私利,私底下还干着诸多损害大明社稷的事情,似这等不忠不义之辈,朕不需要!大明更不需要!” “臣遵旨!!” 骆思恭当即表态道。 有些事情知晓的人多了,就不能被称之为秘密了,鸾卫这一特殊组织,经历山东这场风波后,想继续藏在幕后是不现实了。 既然是这样,那索性就抬出来。 该知道的都知道。 不知道的就不知。 朱由校知晓骆思恭他们猜到了什么,但是他什么都不说,他就是要叫骆思恭他们继续猜下去,这样锦衣卫才能按着他所想的改变。 没有竞争,何来改变 厂卫是拱卫皇权的工具,锦衣卫、鸾卫、东缉事厂、西缉事厂、大内刑厂所负责的各有不同,但是朱由校要叫他们彼此间形成竞争,保持住良性循环的关系,只有做到这一点,那今后不管遇到任何事情,朱由校始终能有一把把利刃供其选择! 第481章 锦衣之威 腐败是个老生常谈的话题,只要是沾染到权力,各种形式的拉拢就层出不穷,或名,或利,或色,或玩,只有想不到的,就没有办不到的,这世间的一小撮人享受的种种,乃芸芸众生这辈子见都没有见过的。 恰恰也是这样,不管昔日怀揣着雄心壮志,想要为民多做些实事的人,会有一批在试探与拉拢下被同化。 既然做了官,就别想着升官发财,或许这话很空泛,可现实就是这样,做了官还想要别的,那吏治又如何能清平呢 肃贪,就是在这种大背景下出现的! 人还会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更何况是复杂的官场,出现一批贪官污吏再正常不过了,关键是在于有没有决心解决掉! “锦衣卫办差,闲杂人等一律闪开!!” 在京城的一些地域,一批批穿亲军服、佩雁翎刀的锦衣卫旗校,跟随着所属千户、百户、总旗官等奔赴不同地方,杂乱的马蹄声,嘈杂的脚步声,以及道道喝喊声,令京城的不少人闻之一震。 黄华坊。 “直娘贼的!凭什么他的人都被派去外朝有司,去逮捕涉案齐党余孽,我等却被派来干脏活累活!” 骑马驰骋的许显纯,言语间带着不满,紧攥手中的缰绳,眼神凌厉道:“逮捕亓诗教这帮贪官污吏,乃是陛下钦定的,着我锦衣卫上下参与其中,不管怎样,我等也算北镇抚司的高层吧,干的却是这样的活,田镇抚使,难道您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讲到这里时,许显纯看向并行的田尔耕。 “说什么” 而先前被逮捕的大批白莲教众,甚至跟廉政院一道逮捕的大批人,都被分批移押到登州府开辟的罪囚营。 甚至于说时下在山东地界,以曹文诏为首的天津军队,仍然驻扎在各处要地,以震慑某些宵小之辈。 许显纯回道。 田尔耕眉头微挑道:“以崔呈秀为首的廉政院,在山东督办的漕运案,逮捕了多少官吏、士绅、商贾等群体” “田镇抚使此言何意” “不计其数。” “不懂” 许显纯露出疑惑的神情。 田尔耕笑笑,看向许显纯说道:“鸾卫,别说是我等了,就包括他在内,最初在知晓时心底都是震惊的。” “眼下他之所以这样啊,就是想抓住锦衣卫的头把交椅,还真是小觑李若琏了,没想到隐藏的居然这么深。” “不过去查抄这些奸佞的家,对我等而言倒也是次机会。”在许显纯思虑之际,田尔耕阴戾的眼眸掠过一道冷芒。 以至于最后都惊动天子钦定的机动队伍。 明明自己提的是骆思恭,为何偏就提起李若琏了 “他啊,是心里怕了。” 被田尔耕这样一说,许显纯难免想起了在山东时经历的种种,白莲余孽,口外走私余孽,建虏暗桩,当初他们尊奉天子旨意,各自带队去追查对应的群体,可随着调查的深入,却发现事情掺杂的太多。 田尔耕表情平静,那双阴戾的眼眸扫视前方,“别忘了,当初在山东时,咱们费尽心思的想立下大功,可最后这功叫谁给占了” 李若琏 许显纯皱起眉头,他不明白田尔耕何意。 他们率队回京没多久,在此之前,由于要抓的人太多,甚至为了避免消息走漏,山东各地都是同一时间进行逮捕的,为的就是不放跑一人。 “那你觉得在山东的漕运案,牵扯到的只会是山东本土的群体吗”田尔耕怒抽胯下坐骑,稳稳坐在马鞍上,身体跟随坐骑而起伏着。 “那肯定不止啊。” 许显纯控马紧随,皱眉开口道。 “所以我等的机会来了。” 田尔耕嘴角微微上翘道:“你可别忘了,亓诗教是齐党党魁不假,但他的座师可是方从哲啊。” 浙党! 许显纯瞪大眼睛,脸上流露出惊疑的表情。 是啊! 怎么把此事给忘了啊! 要知道方从哲是首辅时,齐党与浙党好的都穿一条裤子了,而浙江向来是朝廷的赋税重地啊,且有不少赋税,是直接跟漕粮、漕银挂钩的。 亓诗教当初跻身仕途时,根本就不显山不露水,错非有方从哲这层关系,其想在官场上崛起,那根本就是不现实的。 “山东抓的人可不少人,但崔呈秀他们却没有跟我等一起回京,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漕运案远没有结束!” “这是肯定的,甚至某有一种预感,崔呈秀他们必然追查到了什么,只不过因为一些缘由吧,没有将这些公布出来。” “田镇抚使的意思……” “某什么都没讲,一切都要等抄到再说!” 许显纯想要讲什么时,却被田尔耕给打断了。 “快点!!!” 田尔耕持鞭怒抽胯下坐骑,那阴戾的眼神环顾左右,对随行的缇骑喝喊道,他现在只想尽快赶到亓诗教在京府邸。 浮出水面的鸾卫,不止刺激到了骆思恭,更刺激到了田尔耕他们,谁都没有料想到在锦衣卫的内部,居然还藏着这样一支势力。 而鸾卫的特设,是得到天子的默许的。 这代表着天子有想法。 作为天子亲军,天子的爪牙和鹰犬,倘若自身没有任何价值,那凭什么能得到天子的信赖和倚重 在京齐党垮台,这是必然的事情。 可谁又能说准就不会有别的派系垮台呢 比如浙党 比如东林党 比如宣党 比如昆党 之所以这次没有牵扯到他们,或许是因为天子有更深层次的考虑,但不管是怎样的考虑吧,有些事情是要提前做的! 骑马驰骋的田尔耕,看着街道两侧躲避的人群,不少人的脸上流露出惊恐的神情,他的嘴角不免微微上翘,锦衣卫终究是不一样了,曾经要靠仰仗东缉事厂,才能在京扬威,可现在他们却独立了。 只是相对的来讲,锦衣卫面临的挑战也增多了,竞争对手也多了,田尔耕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叫他一直屈居人下,这比杀了他还难!! 第482章 体面?下辈子吧! 高悬的艳阳虽发出刺眼的光,但是呼啸的风却带着寒意,那种冷是冷到人骨子里的。 都察院。 压抑凝重的气氛环绕,数不清的人分散各处,在一处地方,一名名穿着飞鱼服的人,腰间挂着绣春刀,他们一个个眼神凌厉,围聚在一人的身后,尽管没有一人说话,但氛围却显不一样。 “看来是要进去一趟了。” 负手而立的骆思恭,见大开的公门,没有一人走出,嘴角露出一抹狞笑,“这都察院也该变变天了。” “喏!” 聚在身后的诸千户、百户等纷纷应道。 “冲进去!” “把守各处!” 伴随着道道喝喊响起,一名名着亲军服、佩雁翎刀的旗校,便在所属百户、总旗官等指挥下,冲进都察院的公门。 关键是这些御史吧,还拥有闻风弹劾的特权。 在孙居相身后,一名御史瞪眼呵斥道:“难道还想抓我等不成那你锦衣卫可以试试,我朝御史……” “你们锦衣卫太放肆了!!” 见这人这般聒噪,骆思恭眉头不由微蹙。 “骆思恭,你想干什么!” 见一些御史跟着骂起来,骆思恭对身旁一千户说道,随后便朝一处走去,而那千户则领着数十众旗校,拦在了孙居相他们面前。 “拦住他们,莫要耽搁大事。”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些人在清流中的地位都不低,得罪了他们啊,那就得罪了大批的人。 孙居相眼神不善,死死盯着骆思恭,语气不满道:“你锦衣卫未免太胆大妄为了,居然敢擅闯都察院!” 他们更不怕死。 骨头是极硬的。 “骆思恭,你这幸进之臣,定然不会有好下场的!” 迎着孙居相的注视,骆思恭神情自若道:“本指挥使也不想闯都察院,奈何亓诗教他们给脸不要,这就怪不到我等身上了,闪开,敢阻挠锦衣卫办差,那就休怪本指挥使翻脸无情了。” “你欲如何!” 为首的是左副都御史孙居相。 “本指挥使乃奉旨查案。” 都察院号称‘风宪衙门’,为天子之耳目,所有御史必须科举出身,职权颇重,位卑却权重,对任何官员都可进行监督弹劾,并可对刑部的审判和大理寺的复核及地方审判进行严密监督。 对这些御史,他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当骆思恭在一些人的簇拥下,朝都察院的深处走去时,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就见一大批人朝他们走来。 这本该是整饬吏治的绝对衙署,纠劾百司、辩明冤枉、提督各道等,奈何啊,败坏掉的风气,使得都察院的一些人都变质了! “骆思恭,你敢领锦衣卫擅闯我都察院重地,本官一定会上疏弹劾你的!” “骆思恭,本官会一直盯着?的!” 相较于骆思恭奉旨抓人一事,真正让这帮御史愤怒的,是锦衣卫丝毫不给都察院脸面,敢擅闯进都察院。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 即便是都察院的很多人,都不知晓为何好端端的,天子要下旨,让锦衣卫逮捕右都御史亓诗教, 虽说右都御史多数时候是虚衔,多用以各地总督、经略、巡抚等提高官阶的牌面,但是在那场官场调整下,一直空缺的右都御史,就是由亓诗教就任的,反倒是左都御史却一直空下来了。 “指挥使,亓诗教想要自尽,不过被卑下等控制住了。” 当骆思恭来到右都御史堂前时,一名穿飞鱼服的百户快步跑来,面朝骆思恭作揖拜道。 这个时候想死了。 可惜太晚了。 骆思恭笑笑,根本就没有在意这些,他特意留了盏茶的时间,要是想死,亓诗教早就死了了。 “放开本宪!!!” 在骆思恭思量这些时,突然响起的一道喝喊,让骆思恭循声望去,看了眼堂外站着的十数众旗校,骆思恭抬脚朝堂内走去。 此时的这间右都御史堂内,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亓诗教被两名锦衣卫旗校控制着,头上所戴乌纱帽,不知被扫落何处。 “骆思恭,你想要干什么!!” 在见到骆思恭进来时,亓诗教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本宪乃右都御史,你锦衣卫实在太胆大妄为了!!” “到现在,还要跟本指挥使来这套吗” 见亓诗教这般,骆思恭走到一处,撩袍坐到官帽椅上,笑着对亓诗教说道:“为何来抓你,难道你一点都不知情” “本宪不知!” 尽管亓诗教嘴上这样讲,但眼神间却带着闪躲,心跳不免加快。 “哈哈…既然不知,那就烦请亓右宪去诏狱一趟吧。” 骆思恭笑道:“等到了诏狱,本指挥使相信亓右宪,肯定会想起些什么。” “本宪乃是朝廷命官,你们无权抓本宪!!” 一听要进诏狱,亓诗教彻底慌了,瞪眼看向骆思恭道:“本宪要见陛下,本宪是冤枉的!!” “冤枉” 骆思恭伸手拍拍所穿飞鱼服,没有再去看亓诗教,“锦衣卫抓人,从来就没有冤枉一说,亓诗教,你的事发了,你亓家在山东的事,你不会以为做的很隐秘,就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吧” 这一刹,亓诗教彻底傻眼了。 山东的事发了 不可能啊! 为何先前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只你亓家,名下就有数万亩的良田,你亓诗教真够可以的。” 看着愣神的亓诗教,坐着的骆思恭,似笑非笑道:“更别提在你亓家,还查抄出近百万两的银子,这官算是叫你给做明白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 不愿相信这一切的亓诗教,此刻怔怔的说道。 “可能不可能,不是你说的算,也非某说的算。” 骆思恭撩袍起身,转身朝堂外走去,“等到了诏狱,什么都能说清楚,放心,进诏狱的不止你一人,钱梦皋他们会跟你作伴的,带走!!” 听到此言的亓诗教,内心深处的那一丝侥幸,在这一刹彻底破碎了,时下的他整个人就像行尸走肉一般,根本就不知道他是在走,还是在站着…… 第483章 诸党震动(1) 在这日月照耀的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而在大明中枢朝堂,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但凡有些政治嗅觉的,都能通过自己的渠道获得消息。 做官,哪怕是真想做些实事,真想做个好官儿,也要先应对好各种算计与掣肘,倘若连这些都解决不了,那就别想做实事,更别想做好官。 因为在这官场之上,有太多的人是想升官发财,是想浑水摸鱼,是想和光同尘,他们占据的位置,代表着他们代持的权力,你不能设法打通的话,就必然会有人卡住你,拿住你,捏住你! 在大明的官场,事情永远都不难办,哪怕是再难的事,其实都不难,就是因为有了人的参与,使得一切都变难办了,变复杂了,这就是官本位的积弊,奈何官本位的思潮,不是那般容易被根除的。 只要有权力的存在,官本位就不可能被消除! 内阁。 次辅公事房。 “就现下的形势而言,想要通过京城京畿的舆情,以影响到朝局是不易的。”钱谦益撩撩袍袖,倚坐在官帽椅上,表情略显凝重的说道。 “咱那位天子啊,向来是极有主见的,做事喜乾纲独断,哪怕是以今岁的会试来搅局,让来京的众多学子牵扯其中,可换来的却是皇明时报更尖锐的评判。” “当初本辅就说了,莫要牵扯进衍圣公府一脉的事,孔胤植即便是孔尚贤嗣子,从小宗入继大宗,但那终究只是曲阜孔家的事,只要孔胤植袭爵一事,朝廷没有明发天下,那就不能代表其必然承袭!” “那为今之计要怎样办” 钱谦益冷哼一声,看向邹元标道:“岂止是现下这些,天津的对外开海,登莱、东江等处的联合缉私,这桩桩件件哪项不要命啊” 见钱谦益不言,邹元标略显心急道:“再这样拖下去,局势只会对我等更不利,单是一?漕运,就可能会让天子的眼睛盯到东南诸省去,更别提袁世振的盐改,倘若真在山东试行功成,那两淮所做的种种,只怕……” 可自从皇家近卫都督府筹设以来,以部分在京勋贵执掌,紫禁城就像铁桶一般,根本就找不到缝钻进去。 即便在东林党的内部,有不少人是厌恶钱谦益的,但现在除了钱谦益外,谁又能支撑起东林党的排面 是啊。 自从刘一?、韩?被拉下来后,叶向高也没有如愿入阁,经历种种变故下的东林党,已然朝向钱谦益倾斜了。 倘若能像先前那样,可以通过别的渠道打探到内廷的消息,那他们就能对症下药,以设法进行破局。 “现在我等除了通过衍圣公府一脉的事,其他地方根本就发不了力,天子做事太过于稳健。” 钱谦益心里暗叹一声。 借着公务之名,来内阁的吏部右侍郎邹元标,表情严肃道:“时下的朝局暗潮汹涌,众多的事情起了头,单是一个山东,就牵扯进多少事啊,崔呈秀他们督办的漕运案,袁世振的盐改,毕自严也跟着搅动起来。” 不在对应的位置上,就不知表面光鲜下,要承受哪些压力。 “受之公,眼下真不能再拖下去了啊。” “本辅难道不知这些吗” 这就是最麻烦的地方。 “特别是杨涟归京,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其进宫跟天子讲了什么,根本就无从去查证,而在那以后,少府又多了个应急清吏司,而主官叫练国事,此人是左光斗举荐的。” 谁叫钱谦益是内阁次辅呢 随着时间的推移啊,东林党所谓第一朋党之名,眼下已经有些名不副实了,因为除了东南诸省之外,其他地域的东林党人,多半都被朱由校悄然搞下来了。 “要解决的事情,的确是太多了。” 邹元标轻叹一声道:“不将这些事情解决,只怕那些人啊,是绝对不会满意的。” “够了!!” 钱谦益眼神一冷道:“他们不满意又能怎样他们是真知晓中枢的难谁都知道权好,但那也要有命来用才行!!” “阁老!!出大事了!!!” 就在钱谦益话音刚落下,一中书舍人行色匆匆的跑进来,见到钱谦益时,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成何体统!!” 看清来人是谁时,钱谦益忍不住呵斥道。 “阁老,亓诗教、钱梦皋他们都被锦衣卫给抓了!!”那中书舍人强稳心神,面朝钱谦益作揖道:“而且据下官知晓的情况,亓诗教他们的家都已经被锦衣卫给抄了,在京齐党被连根拔起了。” “什么!” 听到此言的邹元标,难以置信的脱口道。 这不可能吧。 反观钱谦益,此刻心底同样震惊,甚至脸上写满难以置信,这是多大的事啊,亓诗教、钱梦皋他们都被抓了 “你说的是真的” 钱谦益看了眼邹元标,随后伸手指向那中书舍人道。 “千真万确!” 中书舍人重重点头道:“下官有一远房亲戚,就在锦衣卫的经历司当差,齐党被锦衣卫逮捕,是奉了陛下的旨意。” 山东的漕运案发了!! 这一刹,钱谦益想到了什么。 可恰恰是想到这里,使得钱谦益的心底掀起惊涛骇浪,甚至涌出极强的畏惧。 毫无征兆之下,整个齐党让天子下诏悉数逮捕,事先没有任何消息,这代表着什么 天子要杀鸡儆猴啊! “受之公,这可如何是好啊。”邹元标坐不住了,起身朝钱谦益走来,“亓诗教他们被抓,只怕是跟漕运案脱不了干系啊。” 别看在此之前,东林党跟齐楚浙党等派都不对付,恨不能将他们悉数驱逐出朝堂。 可现在知晓齐党被团灭,在东林党内地位不低的邹元标,非但没有任何喜悦,相反还感到心慌。 因为齐党不是被他们斗垮的,而是被天子给镇压了! 这两者是有本质区别的。 “慌什么!” 钱谦益强忍着惊恐,皱眉看向邹元标,“眼下比我等更心急的,应该是孙如游他们,别忘了,浙党牵扯的也不浅!!” 第484章 诸党震动(2) “今夜注定会有很多人无眠。” 繁繁星空下,寒风呼啸,灯火通明的乾清宫外,朱由校肩披大氅,双手负于身后,深邃的眼眸望向皓月,露出淡淡的笑意。 “陛下,臣有些不懂。” 在旁陪同的朱聿键,紧了紧所束大氅,露出一抹疑惑,看向朱由校说道:“既然山东的漕运案,牵扯到的不止齐党,您为何下旨只抓亓诗教他们” “依着长寿的意思,朕应该将所有人都给抓了” 朱由校面色平静,抬脚朝前走去,朱聿键见状,忙紧跟在朱由校身旁。 “臣觉得…既然他们僭越大明律法,对国朝极其重要的漕运动手脚,行以权谋私之实事,那就应该全都抓起来。” 朱聿键顿了顿,见自家天子不言,遂讲出心中所想,“不为别的,朝廷就是要通过这次逮捕与处决,来告诉整个天下,今后不管谁敢触碰到这条底线,那下场都会很惨!” “这的确是正道。” “但是可惜朕不能这样做。” “长寿想想,若神州之外真的就贫瘠,为何浙江、福建、两广等地,那些活不下去的人都会选择出海呢那些被集中的土地,可有不少是从海外回来,换了个身份便大肆兼并的。” “在那浩瀚的大海上,藏着的利益实在太多太多了,历朝历代都说神州之外的疆域,多是贫瘠未开化的蛮荒之地,但那仅限于官方层面罢了,这为的是避免更多的人知晓大海深处的富饶。” 朱由校双眼微眯道:“在利字面前,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倘若敢触碰某些根深蒂固的利益,都无法保证会发生什么。” “像世宗肃皇帝一朝,出现在东南沿海地带的倭乱,或许的确有武备松弛的缘由,但是归根到底,根子是处在海事上。” 朱由校笑笑,言语间却带有唏嘘,“若是发生在太祖一朝,亦或成祖一朝,这无疑是最好的办法,既能震慑到宵小之辈,又能让朝廷损失降到最低。” “不然呢” “长寿能够保证,在东南诸省沿海一带,甚至是深入到南直隶腹地,不会再发生倭乱袭扰吗” “天下熙熙皆因利来,天下攘攘皆因利往。” 这…… “倘若朕真要这样做,那不说别的,只怕漕运就要彻底乱掉,更严重的话,整个东南诸省都要跟着乱掉。” 朱聿键生出惊意,他不知深查漕运亏空,跟倭乱有什么必然联系。 朱聿键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说道:“陛下的意思是说…世宗肃皇帝一朝出现的倭乱,是由内贼勾结东倭才出现的” 朱由校反问道:“即便在最初出现倭乱时,不可否认是有真倭,可这里面透着的蹊跷实在太多了,我大明疆域何其辽阔,倭寇那弹丸之地,关键是还没有真正一统,他们凭什么能战胜我朝” “凭他们个子像侏儒” 听到这里的朱聿键,忍不住笑出了声,但想到现在的气氛,朱聿键只能强忍着不让自己再笑。 “我大明东南诸省,内部究竟是怎样的情况,就连我大明多数人都不了解。”朱由校没有在意,继续说道。 “可一些倭寇,却能够长驱直入的奔赴要冲,甚至以少敌众,关键是还打赢了,要说没有人提供消息,朕是不相信的。” “所以陛下是担心做的太急,可能会让一些人狗急跳墙” 朱聿键听明白了。 “是啊,一?利,能让太多的人铤而走险。” 朱由校怅然道:“更何况朕在御极登基之初,为了破局,让陈奇瑜赴天津开海,以让西夷海商北上。” “眼下中枢掌控的海上力量,依旧是很薄弱的,仅在近海具有自保能力,如果叫西夷知晓大明内部情况,谁能确保这些海盗们,是否会选择联合起来以侵占我大明沿海呢” “别忘了,东南沿海地带的那帮海商们,在我大明境内是人畜无害,可是离开大明一个个也都是强盗,不然长寿以为他们的银子是怎样得来的真就是纯靠海贸赚来的” “那倒不尽然。” 朱聿键皱眉道:“我大明的规矩,在大明是规矩,但是离开了大明就不尽然了。” “是啊。” 朱由校感慨道:“大明曾经拥有的很多,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又丢掉了太多,朕现在做的事情,就是要将这些曾经拥有,但是被丢掉的,再度凝聚在大明手中,这样大明才有救啊。” 朱由校接手的大明,是一个极其复杂的大明。 内忧外患极其严重。 这就像是行走在悬崖峭壁之间,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 “臣想明白了!” 在朱由校感慨之际,朱聿键却激动道:“陛下以山东漕运案将齐党连根拔起,看起来只是敲山震虎,以震慑朝中诸党各派,实则还藏着一个心思,那就是将剑高高的悬起,叫说不清道不明之辈,都时刻盯着这把悬着的剑。” “这样他们就有了顾虑,他们不知剑何时落下,所以不到最后一刻,他们就不会选择铤而走险,毕竟真要走这一步,那他们可能就损失很大,甚至是族灭!” “孺子可教也!” 朱由校笑笑,不加吝啬的夸赞道:“既然优势掌握在自己手里,那就没必要按着别人的节奏来,我们完全能按自己的节奏来。” “朕就是要通过这次的行动,明确告诉所有人,做任何事情都别太过分,真要越过了朕的底线,那朕就是舍得大明不要,也要先将他们给干掉。” 真够狠的啊! 朱聿键心底生出感慨,这样的事情倘若放在他身上,他是万不敢做此等决断,毕竟真走到那一步,大明社稷就可能出大问题,万一大明真在自己手里断送了,那他又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啊。 “做人也好,做上位者也罢,都要有股子狠劲儿。”朱由校瞧出了朱聿键的想法,意味深长的说道:“这股子狠劲儿要懂得内藏,不要想着暴露出来,在合适的时候,适当的爆发一下,这远比无能狂啸要强百倍,这便是威!” 第485章 朱聿键的一天 想要将幅员辽阔的大明治理好,就必须构建一套完整的体系,实现权力的整体制衡与监督,唯有做到这一点,方能确保大层面的稳固,保障相对公平的根脉! 这世上并没有完美无缺的制度或体制,有的只是符合特有国情的制度或体制,倘若缺少与时俱进的思想,那么在发展到一定阶段后,势必会因为某些因素的短缺,而导致内部的矛盾尖锐。 大明是封建专制下的大一统中央集权王朝,那么作为大明皇帝的朱由校,唯有以此作为基础,继而探索出符合大明国情的道路。 倘若连朱由校这位大明皇帝,都选择背离实际而做出越线的事情,那么等待大明的只会是倾覆! 锦衣卫奉诏逮捕齐党全员,这股掀起的政治浪潮,正如朱由校预想的那样,在京形成了极强的涟漪,一时间诸党各派为之而震! 黑暗或许会笼罩这片土地,继而滋生出诸多不法或腌?事,不过光明终有重现之日,而当光明撒照这片大地,那一切魑魅魍魉将无处可藏! 拂晓下的紫禁城,似笼罩在一层薄雾下,朦胧中透着威严。 一缕金光穿透云层,撒照在人世间,寒风呼啸,遍插紫禁城各处的旌旗飘动。 临近乾清宫的养心殿。 年幼的朱术桂撅着小嘴,瞅着朱聿键说道:“你今日不用去西暖阁进修,要去宗人府当值,陛下还真是够偏心的,就让你一人去宗人府当值。” 见一些人依旧在拖沓,朱聿键微皱眉头道:“现在赶去乾清宫,跟陛下一起锻炼,辰时四刻,你们都要到西暖阁进修!” 朱由检走上前,朝朱术桂伸手道:“我等还是先赶去乾清宫吧,一天之计在于晨,陛下不止一次说过,我朱家的好儿郎,不管是擅长什么,都要有一个好身体,没有好身体,擅长再多,那都是白费功夫。” “都快点,卯时七刻了。” 在这座宫殿群中,一名年轻宦官低首站在一处,声音洪亮的喊道,而在相隔不远处,同样有一名名宦官,在对所站殿内喊道。 “长寿殿下,卯时七刻了。” “好了,别说这些了。” “键哥儿,还是你好,今天能偷懒了。” 朱聿键:“……” “没错。” 吱 紧闭的殿门打开,睡眼朦胧的朱聿键,穿着一身特制武服,打着哈欠从殿内走出,在抬头看了眼藏在云层中的朝阳,朱聿键伸着懒腰朝前走去,而在这个时候,朱由检、朱识?、朱倬?等一行人,也都从各自所住走了出来。 对这位辈分极高的孩童,讲出这番童叟无欺的话,朱聿键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朱聿键顺着朱由检所言说道:“辰时始以前,我等就要走到乾清宫,要是叫陛下等着咱们,那一个个就等着挨罚吧。” 讲到这里,朱聿键便快步朝外走去,朱由检一行见状,一?个跟在朱聿键身后,朝乾清宫方向赶去。 被朱由校选进紫禁城的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包括亲弟弟朱由检在内,接受的皇家教育都是极其严苛的。 各年龄段要学什么,朱由校都明确好了。 不是说,他们进了紫禁城,就可以享受各种超然待遇。 朱由校想要培养的是精英,今后帮着他或在外开疆扩土,或在内做王大臣,至于废物,大明宗藩宗室里多的是,紫禁城是不需要废物的! 欲戴其冠,必受其重! 既然朱由检、朱聿键这些人的出身超然,那么想享受对应的特权与待遇,就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与刻苦,达到朱由校心中的预期,否则他们一点特权都享受不了! 与以往一样,朱聿键他们在赶到乾清宫时,便开始每天必不可少的锻炼,这段时间是枯燥乏味的,但却也是最磨练意志的。 一个人,倘若始终被低趣味的事情吸引,无法做到自律的生活,那就别提能做成什么事了。 毕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被这个吸引住,就无法兼顾住别的,没有谁的成功,是一帆风顺的,表面光鲜的背后,就注定要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辛劳。 所谓成功学,纯粹是博人眼球罢了。 像朱聿键他们无形间享有的待遇,使得他们无需为衣食住行浪费时间,浪费心神,内廷庞大的太监宦官群体,会为他们料理好这些,这要是还能找到任何理由去搪塞,就证明他们只是一滩烂泥! “长寿哪儿都好,唯独就是太性急了。” 锻炼完身体,简单泡个澡的朱由校,神清气爽的走出来时,瞧见朱聿键匆匆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笑着摇起头来。 “皇爷,今日长寿殿下要去宗人府当值。” 在旁服侍的刘若愚见状,微微低首道。 “朕知道。” 朱由校回道:“事情是做不完的,吃饭的功夫还是有的,还是太年轻了,朕要处置的政务,可比一个小小的宗人府多的多,去,将今日准备的早膳,派人给长寿送一份,叫他在路上吃了。” “喏!” 刘若愚忙作揖应道。 让朱聿键到宗人府当差,那仅是一个开始,在紫禁城进修的这些人,今后都会去合适的地方当差,进修学到的再多,都没有亲身去经历些事情,解决些事情,熟悉些事情,要来的实际。 这人啊,想要真正成熟,就必须要学会做人做事,这是在书上学不来的,毕竟现实比书本上要复杂太多了。 朝阳渐渐东升,阳光变得更刺眼了。 “这才几日啊,都堆积这么多事务了” 赶到宗人府的朱聿键,在见到堂内所摆诸多卷宗案牍,那表情都变了,惊叹之余,朱聿键便快步朝书案走去。 时下的他啊,不止要在西暖阁进修,还要分管宗人府所辖左司,而左司的一项职责,即管着皇明宗军的铨选、考课、军制、操练等,这使得朱聿键比以往更忙了,很多时候朱聿键都恨不能时间能更长一些,这样他就能做更多的事情了,可惜这终究是一个奢望罢了…… 第486章 塞外贸易 “不错,张家口堡、杀胡口堡等处榷关的重开,可以取得时下进展,证明宗人府是有能力管好自己这摊子事的。” 东暖阁内,倚着软垫的朱由校,放下所持奏疏,看向宗人令朱恭枵、左司少理事张秉文、右司少理事朱大典几人,露出赞许的神情。 “对于宗人府而言,现下要去做的事务众多,但话又说回来,不管做任何事情,没有银子肯定是不行的。” “宗人府管着大明的宗藩宗室,这银子不能一直依靠国库,更不能常靠内帑贴补,拥有自己的财政进项,才是让宗人府有底气的根本!” 朱恭枵、张秉文、朱大典几人听后,心底无不生出各异的思绪,从他们到宗人府赴任以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啊,涉及到宗人府的种种事宜明确后,他们无不感到极大的压力。 无他。 按着朱由校的整体设想,今后宗人府必须实现自给自足,也就是说,宗人府的一应职官开支,发放给宗藩宗室的宗禄银,宗人府的日常花费开支,皇明宗学、宗军的各项开支等,都必须有宗人府自行解决。 这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一想到宗人府要在天启五年,必须全面实现自给自足,甚至在必要的时候,可以拿出一部分银子,帮着天子分忧解难,作为宗人令的朱恭枵就顿感头大,可是他除了硬着头皮去搞以外,根本就没有别的办法。 请辞撂挑子 那他可以试试。 “陛下说的是。” 毕竟大明所辖疆域幅员辽阔,治下所产的种种,对于大明之外的地域,无不是有着莫大吸引的。 朱恭枵甚至都在心里想过,倘若他真敢这样做的话,那从今以后啊,周藩一脉在天子心中的地位,将会是最低的。 “时下秦邦屏所统大军,会同诸陵卫进驻受扰地域,这不止震慑到了边陲蒙鞑各部,更震慑到了地方有司,就宗人府派去的那批职官,呈递归京的消息来看,待到北地诸关正式开关时,我大明北疆必将迎来新的盛况!” 别说是各项好处轮不到他们,只怕遇到任何问题啊,首先拿出来顶雷的就会是周藩,那些尚在上林苑待着的诸藩,无疑就是最好的明证。 朱由校笑笑,对于这样的情况,他是有预料的。 朱恭枵走上前,作揖道:“尽管今岁正月初,位于河套的蒙鞑各部,对我北疆边陲展开袭扰,但是就山陕两地的情况而言,从宗人府明发上谕,要在张家口堡、杀胡口堡等地重开榷关以来,依旧吸引到大批的商贾云聚。” 草原是极其辽阔不假,但是不可否认的一点,草原对于茶叶、丝绸等物的需求,同样也是极大的。 前者是饮食必须! 后者是宗教必须! 更何况除了茶叶与丝绸这两宗大买卖外,对于其他的需求同样很高,像御寒的棉衣、棉花、煤炉等等,草原的冬天降临时,可要比大明北疆冷很多,每年隆冬到来时,都会冻死很多人口牲畜的。 这也是大明北疆频生边患的根本原因。 对待生活在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不能一味地去用闭关解决,这样换来的只会是边陲无休止的混乱。 按着朱由校的想法,在解决一些实际问题前,对待草原要以商贸为主,战争为辅,等到大明解决部分积弊后,大明军队有较为显着的改变,大明就要改为以战争为主,商贸为辅,从而一劳永逸的解决草原问题! “等到北地诸关正式开关后,一切就按既定明确的部署来操办。”朱由校撩撩袍袖,看向朱恭枵他们说道。 “除了战马、牛羊、皮草、羊毛等物以外,如果有的草原部落没有等价货物,可以用女人、幼童来进行置换,这件事情只能有宗人府主导,唯有发放牌照的那些商贸群体,才能经办这些事宜。” “陛下,此事是否有违人和” 张秉文眉头微蹙,上前作揖道:“毕竟大明乃是上朝,跟草原诸部重开榷关,以互通有无,更多是为了彰显大明威仪,倘若此事传开的话,势必会加剧草原的动荡,甚至在我大明境内……” “那依着卿家的意思,大明既是上朝,就能眼睁睁看着我边塞百姓受到威胁了”朱由校出言打断道。 “别人怎样说,朕不管!这件事情没有任何斡旋的余地,派驻到北地诸关的宗人府职官,要明确的宣讲我朝政策,特别是对土默川土默特、东土默特、察哈尔等部强调一点,想跟我大明进行大宗买卖,那就可以用河套蒙鞑各部,甚至是鄂尔多斯各部的人口换取,只要他们能押送到张家口堡、杀胡口堡等处,那宗人府所辖的那些商贸,就能尽力满足他们的正常贸易所需。” 天子真够狠的啊。 朱恭枵心底生出唏嘘,就因为河套蒙鞑各部,在今岁的正月初,袭扰劫掠了大明北疆边陲,天子就用这样的方式,来对这帮草原蛮夷展开反击。 甚至于说秦邦屏所领的大军,待解决了内部问题后,同样会对河套蒙鞑各部展开反击,这要是持续数载的话,只怕河套蒙鞑各部将不复存在吧 “还有,归化城的前出贸易部署,也必须要加紧筹备。” 在朱恭枵思虑之际,朱由校继续说道:“戚金、童仲揆这帮新晋勋贵的队伍,眼下朕已明确让他们加紧筹备了,归化城的武装商贸队伍,是关系到大力开辟塞外贸易的重要枢纽,跟各地宗藩的商榷,必须要尽快敲定下来。” “朕还是那句话,谁要想参与其中就趁早,他们王府的护军,悉数调往北疆进行整训,每年赚取到的银子,比压榨我大明百姓要多的多,机会只有这一次,过期不候!!” “臣等明白!” 朱恭枵他们当即作揖应道。 解决大明的问题或积弊,不能一味地去堵,或者简单粗暴的推翻,要寻求能够解决的突破口,朱由校就是要用一个塞外贸易,来切实转移部分矛盾,从而减轻大明内部的尖锐矛盾,若此事能办成的话,那无疑给大明探索出一条新路。 第487章 大灾之年 朱由校向来不做无准备之事,但凡是他想办成的事,必然要提前谋划和预判,力争将负面影响降到最低,把直接获益抬到最高。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 即便是想杀的人再多,也要以大义去杀,让任何人都挑不出任何理,将他们不法所得悉数查抄,同时能够震慑住宵小之辈,将涉及到的领域掌控起来。 朱由校就像一名外科大夫,面对的大明就像病入膏肓的病人,表面看起来活蹦乱跳,可真上了手术台,却发现毒瘤盘根错节,想要救治回来,就必须要格外小心,因为一旦某处闹出差池,就可能引发极为严重的连锁反应。 所以东缉事厂、西缉事厂、大内刑厂、锦衣卫、鸾卫、皇家近卫都督府、少府、宗人府、两书房、军务院……这些个或重开,或特设的机构组织,就像是一个个极其听话的团队,以帮着朱由校排忧解难。 拯救大明,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办成的,这是国祚传承两百余载下,历任大明天子都或多或少遗留有难题,涉及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层面,再加上这么长的时间下,自身滋生的积弊与毒瘤,充分糅杂在一起形成的大矛盾。 以上绝非单靠一个杀,就可以将所有解决好。 杀不是目的。 最终目的,是重塑中枢的威仪与震慑,将崩坏的法纪法度拉回来,细化内部的各项体制与规矩。 唯有这样大明才能重焕新生! 朱由校眼神凌厉道:“既然廉政院查出了真相,还将那批不法之徒悉数逮捕,就给朕如实公布出来。” 朱由校坐在宝座上,环视御前所站诸臣,表情严肃道:“朕要叫世人知晓,他们在过去都干了哪些勾当,他们在朝是怎样包庇在山东的魑魅魍魉,这些事宜,南书房要整理出来刊印到皇明时报。” “那牵扯到衍圣公府一脉,山东诸藩的也……”董应举言语间带着踌躇,他不知该以怎样的话,来规谏天子慎重对待,毕竟崔呈秀他们从山东呈递的那些奏疏,涉及到的实在是太多了。 在御前站着的骆思恭、田尔耕、许显纯几人,包括南书房的董应举、陈明遇等一行人,心底无不生出各异的想法。 “亓诗教、钱梦皋他们违法乱纪之事,锦衣卫要加紧审讯清楚。” “朕就是要叫所有人知道,谁敢触碰我大明律法,谁敢僭越我大明底线,那下场只有一?,身死族灭!!” 灯火通明的东暖阁。 二月初六的夜,比以往都要更黑一些,升起的月亮被云层遮掩,夜空下的繁星少了很多。 “这种想法是何其的可笑,倘若大明真是这样,那干脆还是叫这江山社稷倾覆掉算了!!” “刊印!!” “朕先前还是太仁慈了,总是让一些人觉得我大明律法,就是形同虚设般的存在,觉得做了官,掌了权,即便做了些违法乱纪之事,朕会顾及到朝廷的威仪,选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陛下,涉及山东的漕运案,皇明时报是否要对外刊印”在此等形势下,董应举犹豫刹那,看了眼身旁几人,最终还是走了出来,面朝御前作揖拜道。 天子这是要下狠手啊。 尤其是衍圣公府一脉与山东诸藩,这其中的一些人,做的那些事情简直是不堪入目,真要是都捅出来的话,只怕朝廷的威严将遭受打击与质疑啊! 毕竟衍圣公是朝廷册封的,山东诸藩是朝廷册封的,哪怕牵扯到的那些人,并非是直接的袭爵者,但是他们的关系,却都跟衍圣公府、山东诸藩密不可分,对于更多的人而言,他们干的事情,就等同于是衍圣公府、山东诸藩干的。 如果此事处置不好的话,那是会掀起极坏的风潮与影响。 “朕说了,悉数刊印!” 朱由校哪里不知董应举在顾虑什么,“既然他们都不要脸了,那朕就更无所谓了,朝廷的威严,朝廷的体统,不是靠自欺欺人维系的!” “臣遵旨。” 董应举知晓天子的态度,也不敢再多说其他。 啪 咯吱 而就在这个时候,随着道道响起的声响,位处东暖阁的众人,一个个都生出惊疑,毫无征兆下,他们敏锐的觉察到脚下踩着的地,在轻微晃动!! “地龙翻身了!!!” “护驾!!” 一时间乾清宫乱作一团。 该来的,终究是要来吗 而在此等形势下,朱由校却坐在宝座上,表情显得有些怅然,他是能改变不少事,可唯独无法改变的,就是天灾的降临。 大明,今后将面临众多的天灾。 地震,旱灾,水灾,蝗灾,雪灾……这些自然灾情,会较为频繁的在大明各地出现,而这对于大明的打击和破坏,远超出现的一些叛乱或外患。 “皇爷移驾吧!” 而在朱由校怅然之际,在御前服侍的刘若愚,此刻面露焦急的上前规谏,尽管地面晃动的频率很低,且很快就消失了,但谁能确保接下来不会真出现变故啊。 “地龙翻身了!!” “快跑啊!!” “别乱!!” “任何人不得擅动!!” 在东暖阁外,各种声音交替响起。 “快点!!” 而在皇家近卫都督府处,轮值的左都督张庆臻,此刻快步朝乾清宫方向跑去,出现地龙翻身这等大事,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警戒起来。 最危险的是灾情不假,但比灾情更危险的,则是人心惶惶之下,在求生本能的驱动下,会出现各种事情。 “传令下去,命轮值宫城、皇城各处戒严,任何人不得擅动,预防走水之事,预防散布谣言者!!” “传令下去……” 夜幕下的紫禁城,各种声响不绝,而在黑夜之下,有着众多晃动的火把在动,尽管余震不时会出现,但整个紫禁城的秩序,却在朝着安稳的趋势倾斜,只是在紫禁城之外,秩序就没有那样安稳了,彼时的京城内外诸坊,不知有多少骚乱在发生,这对于顺天府衙、京城警备提督署等有司而言,无疑是面临了严峻的挑战! 第488章 以工代赈 天启二年,二月初六夜,京畿治下多地有震感,尤以河间府南部、真定府东部、广平府、大名府最为明显,同夜,山东治下兖州、济南、东昌三府,此前奉旨进驻的天津机动队伍各部,皆派骁骑急奔京城报灾! 新年刚至二月,大明便迎来一场波及范围极广的地震,这也注定天启二年,将会是极不平凡的一年! “按着钦天监观测的天象,这场突生的地龙翻身,极有可能发生在山东所辖兖州、济南、东昌等地。” 乾清宫,稳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校,环视殿内所聚诸臣,语气低沉道:“朕觉得这场灾情不简单,一个是发生的太凑巧了,廉政院在山东督办的漕运案,刚刚查明不少暗藏的腌?事,就出现此等灾情,朕觉得这是上天在给朕降下预警!!” “一个是此次地龙翻身,涉及到的地方绝不止上述府县,不然京城也不会有震感,大灾之下,必生大乱,如果朝廷不能有效赈灾,使得地方受灾百姓心生怨恨,那对于地方而言绝非好事!!” 聚在殿内的诸臣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相较于赈灾之事,谁都没有想到天子,居然会将此次出现的灾情,跟山东漕运案紧密联系起来。 事实上一些机敏的人,早在昨夜感受到震感时,就有想借着此事发挥的,但万没有想到天子会提前挑明。 走别人的路,叫别人无路可走! 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校,扫视着殿内所聚诸臣,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但心里却生出一些想法。 大明作为封建专制下的大一统中央集权王朝,就注定对于封建迷信这一套,是有着对应市场的。 无他。 内阁首辅朱国祚、次辅钱谦益、群辅孙如游、毕自严、王象乾等一众大臣,心底难免生出各异想法。 或许说对上述地界,不少地方是否遭受地震冲击,朱由校并不清楚,不过大范围的还是知晓些的。 “牵扯预警一事,朕已命有司专办,但眼下最关键的是赈灾!!”朱由校凌厉的眼神,扫视殿内所聚诸臣,语气铿锵有力道,“应急、赈灾两清吏司!!” 这也就有了开头一幕。 如此规模的地震范围,朱由校必须要设法解决好,涉及到震后救治、安置等事宜,必须要牢抓在手里,断不能叫不可信的人负责。 随着天子点名,负责应急的练国事,负责赈灾的马士英,快步从朝班中走出,只是二人却引起很多人的注视。 天启二年初的这场地震,朱由校之所以记忆深刻,纯粹是波及到的地域太广,除了山东地界外,像河南省河南府洛阳、偃师。开封府杞县、尉氏。归德府商丘、睢州、鹿邑、阳武以及徐州、肖县、沛县、丰县等三省三十余府州县皆都牵扯其中。 思想的蜕变与进步,是与科技紧密相连的,对于大明现在的科技水平而言,就注定一些超出解释的现象,只能去靠鬼神之说上靠拢。 天子这是想让少府负责赈灾 “此次赈灾事宜,朕决意着少府全权督办此事。”看着练国事、马士英二人,朱由校表情严肃道:“派往各地探查灾情的骑卒,在没有向京城传回消息前,你二人所管清吏司,要给朕先行梳理好赈灾诸事。” “朕就一个要求,不管这次地龙翻身波及到多少地域,受灾的那些百姓,必须要有饱饭吃,有病能医治,有房能御寒,同时此次赈灾,不能再像先前那样,只是为了赈灾而赈灾,要解决好受灾地方的一应需求。” “损毁的城墙、民房等,受影响的水利、驰道等,务必要通过此次赈灾,积极调遣这些灾民去整饬,全力以赴将损失降到最低!!” “臣等遵旨。” 练国事、马士英当即作揖应道。 “陛下,臣有本要奏。” 毕自严听闻此言,从朝班中走出作揖道。 “说。” 朱由校言简意赅道。 “此次地龙翻身太过突然,且距春耕的时日不多。”毕自严说道:“即便是在受灾地方推行以工代赈,但对于受灾百姓而言,恐今岁的日子很难过,臣恳请陛下能够减免部分赋税,以切实减轻地方压力。” “允!” 朱由校不假思索道:“此事就由户部专办,在将受灾严重的地区汇总后,允免除三年田赋、人丁税,同时以户部的名义,向上述府县明确一点,若期间谁敢在地方私下征收赋税,或私立苛捐杂税,那朝廷绝不姑息!!” “陛下圣明。” 毕自严当即高呼。 原本按毕自严的想法,能够减免受灾地一年赋税,就算是极好的事情的,没想到天子直接减免了三年,这对于受灾地方而言,特别是那些受灾的百姓,绝对是莫大的好事。 只是毕自严哪里知道,针对此后频生的灾情,朱由校早就想好了应对政策,根据灾情的等级,减免一到五年不等的赋税,以此来减轻底层百姓的压力,使得在地方出现灾情时,土地兼并的恶潮能够有所遏制。 大明的底层百姓实在太苦了。 这点朱由校是清楚的。 辛苦一年下来,缴纳完赋税,留给自己的口粮根本就不多,甚至还要盘算来年种植的种子,这使得很多时候啊,他们只能吃稀的,而一旦出现不可控的灾情,那等待他们的就是贱卖土地,卖儿卖女,甚至严重的话就是家破人亡。 朱由校就是要明确一个想法,那就是地方出现灾情,就必须要将压力给到朝廷,给到官府,且在此期间要从严监察,谁要是敢在赈灾方面动歪心思,那绝对没有二话,抄家灭族是不可避免的。 不过这样一来啊,对于大明脆弱的中枢财政,势必是一?严峻的挑战。 但是想要倒逼着财政改变,这又是必须要走的路,不然做官的一点紧迫性都没有,遇到事情就想着推诿,就想着向下转嫁,那大明根本就不可能改变!! 第489章 拔刀剔肉 “陛下,臣有本奏!” 牵扯到赈灾主导、灾后减免的事宜明确,少府主官之一的孙国桢,却从朝班中走出,面朝天子作揖道。 “讲。” 朱由校平静道。 对于朝班中诸臣的变化,朱由校是能觉察到的,受到此次地龙翻身的影响,这场临召的御前廷议,少府与军务院的职官,是首次有这么多人参加。 在中枢朝堂上,没有任何一件事是多余的,皆有着其特殊的含义。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少府也好,军务院也罢,早已不是过去的小体量了,他们下辖的诸清吏司,都在朱由校的默许与支持下,不断地补充进新鲜血液。 做事的前提,是要有足够的人。 没有人,政令就传达不到。 而有了人以后,就要有质量保障。 现在的少府或军务院,随便拎出来一个,都丝毫不比六部之一要差,甚至还要强不少。 不是总有人说,朱由校中旨特擢的那些官员,一个个都是传奉官吗是靠溜须拍马上位的幸进之臣吗 好啊! “臣反对!!” “臣以为在京筹备赈灾诸事期间,应当明确赈灾的粮饷开支划分,少府拿一部分,户部那一部分,少府会进行统筹调配,倘若各地的赈灾结束,而赈灾开支没有用完,则对应的粮饷则可用于灾后兴建起的大工。” 也就是宗人府,现在的体量与规模啊,还不能跟一些有司相比,归根到底这是刚被朱由校重用的。 不过不要紧,只要宗人府做的事情,是按朱由校的预期在前行,那么所辖的一应职官早晚能补充到位。 听完孙国桢所讲,朱由校看向了毕自严。 毕自严不假思索道:“倘若此次地龙翻身波及的范围极广,独靠少府确保赈灾所需,的确是很难的,毕竟少府在北直隶兴起的大工,那同样是很多的,只怕内帑很难支撑起此等开支。” “臣觉得应当如此。” “毕卿,你觉得呢” 在无数道目光注视下,孙国桢表情严肃,作揖朝天子说道:“倘若真涉及到多地,那少府恐很难长久维系赈灾,为确保赈灾事宜稳步推进,确保受灾地区的百姓,能够尽快恢复到正常。” 那朱由校偏要重用他们,并不断提升他们在朝的地位,这年头,谁手里掌着实权,谁就有话语权! 黑红,那也是红! “陛下,此次地龙翻身造成的灾情,倘若独山东一地的话,那少府是能够支撑起赈灾的各项所需的。” 毕自严的话还没讲完,在朝班中站着的孙如游,此刻却从朝班中走出,打断了毕自严的话。 到底是跳出来了。 看着走出的孙如游,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校,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笑意。 朱由校知道政坛上的博弈与较量,不是东风压住西风,也非西风压住东风,更多是以反复拉扯的形式呈现。 由一桩山东漕运案,后续牵扯到众多层面,涉及到众多群体,特别是最近几日,以亓诗教、钱梦皋为首的齐党团灭,这对于在京的文官而言,不管是这个党,那?派的,一个个都是惶恐难安的。 原因也很简单。 在他们毫不知情的前提下,齐党说被连根拔起,就被连根拔起了,这是不是也代表着他们,也随时随地被天子给干掉 这可不是小事! 不管是出于权力制衡,亦或是出于自保心态,这件事情必然是有后续的,倘若连这点保障都没有,那做官算什么 真成长工了 哪怕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表面的话却不能这样说! “陛下让少府所辖应急、赈灾两清吏司,全权负责后续赈灾诸事,那牵扯到赈灾所需的一应开支,理应由少府全权解决。” 孙如游咬文嚼字的说道:“适才毕阁老说了,少府有很多事情要办,但外朝有司也有诸多事情要办啊。” “户部管着国库,在此前的内阁阁议中,各项用度早就明确下来,倘若因为此事而拨出粮饷,势必会影响到其他既定事宜。” 在孙如游讲的话中,自始至终就没有提到内帑,而是具体到少府中,其想要明确的态度就一个。 既然天子您想让少府全权负责赈灾,那么在赈灾期间的各项用度,理应就由少府有司进行解决,外朝有司被您给隔绝在此次赈灾之外,那国库的钱粮,就应该紧着先前既定的事宜才行。 “那要依着卿家的意思,今后倘若在我大明治下,还出现各种灾情的话,就因为内阁没有提前阁议,朝廷就可以选择不管了” 朱由校向前探探身,顶着孙如游说道:“倘若真是这样的话,那要朝廷何用地方百姓缴那么多赋税何用” “朝廷征税,本就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都没有特殊事情的话,遵循雨露均沾的原则即可,但是在遇到突发事情后,朝廷就是要站在更高层面,去进行有意识,有力度的倾斜扶持!” 对于孙如游的这番说辞,朱由校是不屑一顾的,为了诡辩而诡辩,丝毫不讲究任何逻辑。 朱由校看的很清楚,孙如游之所以这样讲,纯粹是因为他怕了,一个齐党,让他失去了应有的理智。 说到底,齐党与浙党的渊源太深了,联系也太深了,齐党垮台了,那真要后续追查下去,浙党只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这种头上悬着一把剑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但这恰恰是朱由校想要的。 朱由校就是要叫这帮做官的都明白,今后谁要是敢做违法乱纪,以权谋私,徇私舞弊,欺上压下的事情,那就在心里好好掂量下。 千万别叫查出来,不查出来一切都好说,但要是查出来了,那被严惩是必不可少的! “既然卿家提到了内阁阁议。” 朱由校撩撩袍袖,继续道:“朕觉得拨给北直隶所辖诸卫所的粮饷,朕觉得可以停发了,时下京城京畿卫戍与警备的部署,有司落实的极好,有以京营为主体的强军镇守各处,北直隶所设卫所在朕看来该变变了!!” 第490章 算账?朕比你们算的清楚! 裁撤臃肿的卫所制度,将卫戍镇守变更为建设屯驻,是朱由校在御极登基之初,就一直谋划的事情。 按着朱由校的整体设想,今后在大明的治下,只有边陲地带设立卫所,且这种形式的卫所,主要职责不是镇守边疆,而是以建设屯驻为主导,成为大明治理地方的重要组成之一。 体现一个国朝是否强盛,一个要看中枢财政是否健康,一个要看常设军队是否能打,前者是治理天下的保障,后者是镇御天下的拥趸,两者是相辅相成的,更别提还要开疆扩土,这就更需要两者的紧密配合。 可现在的大明呢 作为常设军队组成之一的卫所,早就糜烂堕落掉了,不管是所辖卫所军,亦或是所辖卫所田,已经成为少数派的私人财产,这对于中枢朝堂而言,简直是不容接受的。 成规模的裁军,是为了让军队更好的发展,更是让被侵占的国有资产,能够充分的释放出来,以成为中枢朝堂掌控天下,用以解决各种实际问题的保障。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啊!!” 钱谦益从朝班中走了出来,情绪略显激动道:“卫所乃是我朝的国策,岂能轻易擅改擅动啊,更何况京城京畿的卫戍警备,独靠京营进行支撑,无法确保如此广袤的地域,能够做到万无一失啊!” “臣附议!” “臣附议!” 而在钱谦益刚刚讲完,从朝班中就站出不少人附议,谁都没有想到这场御前廷议,商榷的明明是赈灾诸事,为何偏就扯到卫所上了 朱由校笑笑,看着跳出来反对的诸臣,“京城京畿的卫戍警备体系,外有宣府镇,蓟密永三协,山海关重镇拱卫,所辖各镇,各地明确有对应边军镇守,内有神枢、神机、五军进驻各要镇要冲震慑,更有保定警备提督署、天津卫戍提督署遥相呼应,而核有京城警备提督署、丰台大营、西山大营等处拱卫!” 就他构建起来的卫戍警备体系,或许有些队伍尚未达到满编,但是想确保好大明腹地的安稳,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在这一军事驻防体系之下,可是有着众多能征善战的虎将悍将,在各个要冲地带统兵镇守,倘若这还守不住大明腹地,那干脆一?个都回家抱孩子吧。 “陛下,您要真是动北直隶所辖卫所,那下辖诸卫所的卫所兵,势必会起逆反心理的。”在此等形势下,孙如游上前说道。 “如此庞大且缜密的卫戍警备体系,即便北疆草原诸部跟猖獗的建虏勾连起来,妄图想进犯我大明腹地,朕也不觉得他们能够攻破层层防线,对我大明造成任何影响或威胁,真要到哪一步,朕就遵循祖制,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誓要与来犯之敌血战到底!!” 别忘了。 在讲到这里时,朱由校眼神凌厉起来。 “万无一失” 说起来,在辽东试行的卫所改制,中枢朝堂是知晓的,只不过先前因为发生的事情太多,加之朱由校有意搁置下来,使得这股风潮始终没有在朝掀起涟漪。 但是现在聊到了卫所变更,关键还是以北直隶聚焦的,那情况就不一样了,有些事情不能任由天子去乾纲独断啊。 “朝廷花银子供养他们,是为了维稳庞大的卫所兵,陛下您想过没有,若是北直隶做这样的事情,继而传导到天下去,那各地的卫所会出现什么情况吗” 这就是改革最难的地方。 牵一发而动全身。 按着世人熟知的历史,鞑清有着八旗体系,这是他们崛起的根本,但是在大明,同样有一特殊的体系,是确保问鼎天下的关键。 那就是卫所体系。 从本质上来讲,两者都是一样的,在初期征战天下时,都发挥着特殊的作用,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都毫无争议的堕落了。 归根到底就是世袭闹得。 而且大明的卫所体系,远比鞑清的八旗体系,要复杂要庞大的多,鞑清核心人口才多少啊,而大明的卫所规模,不知超鞑清八旗多少倍。 大明财政被拖垮,绝非是宗藩一项,这其中还包括特权群体,卫所世袭等等,再加上党争不休下,导致官场吏治腐败,这才是拖垮大明的真相。 成王败寇嘛。 既然朱家失去了天下,那多泼一些脏水,又算得了什么呢 士大夫官僚的那套理念,向来是别触碰到他们的核心利益,即便是真的改换门庭,那也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 “全都要反朝廷是吧” 朱由校向前探探身,扫视眼前诸臣到:“那朕倒要看看,朕叫这些卫所兵,都能实际领到对应田亩,叫他们一年辛苦所得,能够得到对应的回报,这样的改制,究竟是他们要反朝廷呢,还是另有其人啊!!” 有些浓疮,只有挤破了,把浓水都给挤出来,那才有痊愈的可能。 天启二年要做的事情同样很多。 朱由校不可能跟一些人去扯皮。 到天启五年,朱由校要不能把一些问题给解决了,将一些积弊杀干净,那就别想着能逆转大明国祚。 卫所改制,是谁抨击,谁反对,朱由校都不会改变的既定国策!! 庞大且臃肿的卫所体制,占据着大明不多的国有资产,这部分收益,全叫一小撮人给侵占了,那中枢财政就不可能好。 “此事就这样定了!” 朱由校撩袍起身,语气铿锵道:“北直隶所辖卫所改制一事,由兵部为主导,军务院及五军都督府为辅,今岁必须要将此事办成,而在这期间兵部就给朕明发天下,言明卫所改制的种种细节,倘若在此期间,真有何处敢反朝廷,那军务院就给朕接手镇压叛乱事宜,朕倒是想要看看,这大明究竟是谁的大明!” 言罢,朱由校也不管殿内诸臣怎样想,一甩袍袖便离开了正殿,一时间,聚在此间的诸臣,不少都流露出复杂的神情…… 第491章 直隶浪潮 “该来的终究是要来啊。” 京城,戎政府。 坐在官帽椅上的张维贤,神情显得有些感慨,环视堂内所聚众人,“今日召你们来戎政府,要聊的事情想必都清楚吧” 除了协理京营戎政范景文以外,五军营提督戚金,总兵官秦民屏,神枢营提督赵率教,总兵官尤世禄,神机营总兵官袁见龙等一行人,脸上无不流露出兴奋的神情。 他们如何会不知晓呢。 天子要整饬北直隶的卫所了,过去就为了这件事情,他们忙的是脚不沾地,为的就是尽早将京城京畿的卫戍警备体系完善,确保真要进行卫所裁撤改制时,能够确保大明腹地的绝对安稳! “英国公,您就说接下来末将等要做些什么吧!” 五军营提督戚金语气铿锵,那双虎目盯看向张维贤,“北直隶境内的卫所,早就该给他裁撤掉了,占着大片的卫所屯田,可却一个个不堪重用,甚至每年还要叫朝廷拨发对应粮饷,这简直是可笑至极!” “没错!” 总兵官秦民屏紧随其后道:“诸如这等散兵游勇要之何用有这笔宝贵的粮饷开支,不说拨给我京营各部,以增扩既定员额建制,就说此次山东等地受灾,拿出来用以赈灾安置,也比肉包子打狗要强!!” “没错!” 辽左那一战,除了熊廷弼这?文官出身,被天子敕封为镇虏侯以外,剩下敕封为伯、子、男诸爵的,无一例外全都是武将! 作为天启朝的新晋勋贵,他们对天子是绝对忠诚的,关键是一个个都很会统兵打仗,他们对于天子的号令,哪怕是叫他们上刀山下火海,那一个个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秦民屏的这番话,引起了不少将校的共鸣。 “安静!” “说得好!” 同样都是统兵打仗的将校,对于这些京营的将校,他们是瞧不上卫所的那帮世袭军官的,一个个人事不干,还他娘的贪生怕死,这简直是对帝国军人的侮辱!! 大明勋贵的崛起之势,看来是避免不了了啊。 “北直隶所辖卫所改制一事,陛下的旨意很明确,是以兵部为主,军务院、五军都督府为辅。” 见到此幕的范景文,此刻心底却生出了唏嘘,值得一提的是,眼下在三大营中高层将校里,无一例外全都是参与过援辽一战的,跟建虏血战过的,凭借战场所立功勋,得到天子敕赏的。 在此等形势下,张维贤伸手示意下,这让戚金、秦民屏等一众将校,一个个都安静下来,那炯炯有神的目光汇聚过来。 张维贤撩撩袍袖,语气平静道:“在最终的改制策略没有明确以前,我京营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即镇守好京城京畿各处要冲!” “在改制没有结束前,京营将保持常态警备,若期间有任何地方,敢出现任何形式的骚乱或哗变,那京营要做的就是出兵镇压,务必确保好北直隶各处的安稳。” “廉政院在山东督办的漕运案,眼下使驻津机动队伍外派出去,而眼下又出现地龙翻身这种严重灾情,所以安稳就是第一要素。” “要是敢叫本公知道,谁在此期间有任何懈怠,导致朝廷蒙受任何不必要的损失,那到时就莫要怪本公翻脸无情了!!” “喏!!” 众将校齐声应诺道。 作为大明英国公,张维贤历经数朝,对于很多事情看的都很透彻,天子此次选择这个时候,要对北直隶卫所下手整饬,那是带有极深的含义的。 大明存在问题的地方太多,倘若秉承解决好一个,再去解决下一个的准则,那不知要解决到猴年马月了。 更别提这些问题之间,可有不少彼此间牵扯极深,那往往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张维贤能够看到的,就是天子想借着漕运案的势,除了震慑在京的群体外,在地方的群体外,顺势将火引到别处去,对于牵连漕运案的后续,先高高的悬起来不发,谁要是敢在这期间蹦?,那就顺带给解决掉。 与此同时,通过这次大范围的赈灾,引到中枢财政问题上,同时去拿卫所改制去具象,这不仅能吸引到很多人,同时还能给先前要做的盐改、税改打掩护,确保袁世振、毕自严他们能把想做的事情都做好。 天子所谋甚远啊!! 看着众将校离去的背影,张维贤的心底生出唏嘘,而彼时的范景文,则表情复杂的走了过来。 “英国公,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期,天子要对北直隶卫所进行整饬,这真的对国朝而言是好事吗” 范景文顿了顿,看向张维贤说道:“这么多的事情堆到一起,人心浮动之下,谁都难保这期间是否会出现意外,更别提今岁的会试开考在即,眼下对于朝廷而言,更应该做的是安稳人心啊,如果……” “范协戎,你觉得陛下做的那些事情,有哪一件是能拖沓的”看着忧心忡忡的范景文,表情严肃的张维贤反问道。 “你我皆是大明的臣子,你是文官,我是勋臣,但是你不要忘了,有太多的人都快忘了这一身份!!” “如果没有大明,谁能享有种种的优待陛下要做什么,这不是我等臣子该去考虑的,我等要考虑的,是陛下要做什么,我等作为臣子该去怎样去辅佐,去排忧,去解难!!” 张维贤哪里不知道,这么多事情堆到一起,这期间难保会出现意外,可即便是知道,那又能怎样呢 这就不做了 任由积弊横行 任由毒瘤滋生 倘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大明只会愈发衰败,而等到各种矛盾无法调停时,等待大明的就只有无休止的混乱了! “这人心啊,永远都是无法满足的。”看着沉默的范景文,张维贤感慨道:“可做任何事情都要有个度,越过了底线,那即便曾经是为大明立过功,可该解决还是要解决,不然大明的法纪就是摆设!!” 第492章 会试开考 “忠诚不绝对,等于不忠诚!” 东暖阁内,负手而立的朱由校,盯着那幅坤舆万国全图,语气铿锵有力道:“连直面自身问题的勇气都没有,那朕这位大明皇帝,做起来就未免太过失败,朕倒是想要瞧瞧,在大明,有谁敢公然的反对朕,质疑朕,算计朕!” “记住,一个国朝是否强盛,这才是确保忠诚的前提!” “这世上没有傻子,相反一个个都很聪明,唯有大明强盛了,那在解决一些问题时,底下的人才会衡量利弊。” “朕就是要选在这个特殊时期,将所谓的危机感,紧迫感推上去,有叛乱要好,有骚乱也罢,亦或是罢考也成,既然他们选择与大明对立,那就趁早将他们剔除掉,放心,朕不会杀他们,杀他们就太便宜他们了。” “朕会将这些人都集中起来,输送到辽东去,输送到南洋去,大明不该只有眼下这些领土,朕要领着大明上下,打下一?大大的领土,要叫我大明的后人,今后能够生活在一个真正的盛世下!” 站着的朱由检、朱聿键、朱识?、朱倬?、朱以潢、朱以派、朱术桂、朱由栋等一众人听完这番话,脸上流露出各异的神情,尽管他们之中的多数人,并不清楚自家天子为何这般激进,不过他们同样就觉得一点,天子说的话必然是对的! “皇兄,或许您的选择是对的,但是您想过没有,会考就要开始了啊。” 朱由检想了想,讲出心中的担忧,“孔胤植这件事情尚没有完全平息,跟着大批齐党就被逮捕了,相较于朝局的变化,臣弟觉得民间的风向很乱,有认可朝廷做的,有抨击朝廷做的。” “臣弟不是想否定皇兄所讲,臣弟是觉得……” 看着朱由检流露出的表情,朱由校微微一笑道:“朕这位大明皇帝,如果做的事情跟天下的士大夫读书人背驰,只怕大明的根基会被动摇。” “而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一场波及范围可能极广的地龙翻身,无疑对朝野间产生的影响很大。” 这就是他最想说的话。 朱由检重重的点头。 朱由校笑着摇摇头道:“士大夫读书人这一群体,的确是我大明的重要组成部分,但他们不能代表全天下。” “过了今夜,明日就到了会考的日子,这是您御极登基以来,首次面向天下召开的会考啊,待到会考结束后,紧接着就要进行殿试,如果朝中的一些人,在背地里动任何手脚,以煽动赶考学子的情绪,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朕明白。” “从朕御极登基之初,决定要好好改一改大明,就预想到会有这么一日,所以朕从最开始的时候,就在北直隶各地的皇庄,筹建起皇庄学舍,而在此之上又筹建起诸院,这些教育的主体,是我大明的遗孤,是我大明的底层子弟,是我大明将士的子弟!” “那皇弟就太小觑我大明了。” “而在过去近两年间,各地皇庄学舍和诸院呈递的奏疏,无不证明了一点,这世上适合读书的,绝非只是那些出身优越的群体,大明需要的是读书人,并不需要所谓的士大夫,朕要打破这种垄断!!” “陛下是想再造大明吗” 朱聿键有些惊愕的说了句。 “再造大明吗” 朱由校撩撩袍袖,笑着看向朱聿键,“的确,朕是想再造大明,既然太祖高皇帝他老人家,当年能凭借一个碗,在神州最混乱的时期崛起,那朕作为朱家的儿郎,甚至坐拥整个天下,想要将大明不合理的地方,都给他悉数剔除掉,解决掉,使得大明的根基能变得更牢靠,这也未必是不可行的,你们觉得呢” “陛下说得好!!” 奶声奶气的朱术桂,此刻拍着巴掌道:“臣就知道一点,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谁要是反对陛下,想跟陛下作对,那就是乱臣贼子!!” “陛下,若真有人敢在大明作乱,那臣愿披甲上阵!!” 朱聿键此刻眼神坚毅道:“臣别的不会,做个兵,还是够格的,臣倒是想要看看,谁敢反对陛下,谁敢跟陛下作对!!” “陛下!!” “陛下!!” 看着眼前这帮激动的人,朱由校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什么叫做基本盘这就叫基本盘! 对于皇权没有任何威胁,更会在大是大非面前,坚定不移的选择站在自己这边,是,天子是孤家寡人,但那仅限于至高皇权,而在面临一些选择时,天子是能够站在最高站位,去选择倚重自己信赖的人。 所以在朱由校的设想下,大明皇权的基本盘,宗藩是要纳归其中的,而除了宗藩以外,更要涵盖勋贵、文臣等各个群体,唯有做到彼此间的平衡,那才能确保所谓的威胁不会出现! “行了,一个个喊打喊杀,哪里还有我大明皇族宗藩的气度” 朱由校笑骂道:“连朕的考评都没通过,你们就别想着做这些,你们及冠之时,才是真正为朕分忧之时,有这份斗志,那就给朕用到正途上!” “朕告诉你们,眼下不止你们在努力,进皇明宗学的也在努力,进皇明宗军的也在努力,要是到时候你们被比下来,可千万别说受过朕的教导,朕可丢不起那人!” 讲到这里时,朱由校一甩袍袖,昂首朝殿外走去。 殿外繁星点点,皓月临空,呼啸吹来的寒风,让人觉得有些冷。 “过了今夜,会试就要开始了。” 望着那一轮皓月,朱由校有些感慨道:“天公不作美啊,在会考召开前夕,居然出现此等灾情。” 这一刹,朱由校突然有些理解,历史上那位天启帝是多不易了。 在一切未知的前提下,能够通过自己的方式,去制衡住复杂多变的朝堂,甚至设法去维稳大明,这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可惜历史的局限性,注定使得一些悲剧要发生。 而这一世,他要再造一个大明!! 第493章 群英荟萃(1) 天启二年,二月初九,丑时七刻。 国子监。 深夜的天很冷,寒风呼啸,那轮皓月映照天地,繁星点缀下,似多了几分怅然。 一处小亭内。 微弱的火烛晃动,地上有道人影。 “建斗,夜都深了,你还没有睡吗” 寂静的夜,一道声音突然响起,让小亭内的那道人影停下。 负手而立的卢象升,眉宇间透着疑惑,循声望去,就见提着灯笼的倪元璐,披着大氅走来。 “汝玉兄。” “对这世道,某现在有些看不懂了,在圣贤书中学到的那些,似乎跟现实根本就无法映照啊。” 倪元璐轻叹一声,他知道卢象升所言何意。 “明明陛下做的很多事情,是利国利民的惠政良政,为何偏就有那么多的人,会质疑和抨击呢” 倪元璐笑笑,看向卢象升说道。 “可是睡不着” “某睡不着,为的不止是山东等地灾情一事,先前皇明时报刊印的诸多文章,无不表明一点,大明有很多问题要解决,吏治腐败,党争不休,以权谋私,违法乱纪,徇私舞弊……” 其实像这样的疑惑,不止卢象升有,在很多人的心里都有。 “某如何能不明白呢” 倪元璐将手中灯笼,悬挂在一处,看向卢象升说道:“是为了山东等地的灾情吧” “汝玉兄,你说我等读书人,寒窗苦读十余载,为的究竟是什么呢”卢象升有些怅然,那双明亮的眼眸看向倪元璐。 “依着某对建斗的了解,应不是为会试而这般。” 从天启元年末,大明各地乡试顺利结束,一批批举人先后进京,为的是参加天启二年要召开的会试。 卢象升点点头。 “哎” 卢象升眉头紧锁,看向倪元璐说道:“难道陛下乾纲独断下,不听朝中衮衮诸公之言,就真的是错吗朝中衮衮诸公做的就一定是对吗” “建斗!” 然而在这期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以至于不少有功名的读书人,对于这个世道是愈发的看不透了。 倪元璐语气低沉,那双眼眸盯着卢象升,“某知道你的心情,但是有些事情,并非是我等现在能左右的,这点你明白吗” 卢象升没有回答,而是抬起头来,望向那一轮皓月,彼时几朵乌云,缓缓向皓月靠近,那皓月不似先前那般圆了。 “是。” 卢象升撩袍上前,对走来的倪元璐一礼。 卢象升笑了,只是这笑容显得复杂,“这人啊,真是够复杂的,别的群体,某就不提了,某也没有资格去提。” “就说读书,从懵懂时接受启蒙,修习圣贤之道,这一路要经历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会试、殿试,在这重重考验之下,不知要跟多少人做对手,寒窗苦读十余载,甚至是更久,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金榜题名。” “毕竟只有金榜题名了,那才能跻身仕途,但不知从何时起啊,这份功利心就侵占了多数人。” “很多原先怀揣着匡扶社稷,救国救民的理想啊,抱负啊,随着经历的多了,见识的多了,就渐渐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难道读书就是为了做官吗做了这官,就只想着升官发财,那要是这样的话,国朝尊儒兴科的意义又是什么” “意义就在于在芸芸读书人中,有像你我这样坚守本心的人!!”看着卢象升那自嘲的笑容,倪元璐却表情严肃道。 “建斗,某不否认你讲的这些,的确,像这些事情是存在,且比较广泛,但是你不能否认一点,有一些人读书,参加科举,以求在殿试中金榜题名,跻身进仕途中,不是为了升官发财,不是为了党同伐异,不是为了以权谋私!” “是啊!” 卢象升有些感慨,“人跟人是不一样的!” “是不一样。” 倪元璐肯定道:“或许今后我等遇到的事情,远比现在作为旁观者,要经历的更为透彻,但是建斗,你要真是一个心怀社稷,心念天下的人,就不会被这些所影响到。” “路虽远行则将至,事虽难做则必成!” “吾辈要做的,就是走自己认为对的路,世间道路千千万,与其去随大流的跟着走,为何就不能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呢” “而眼下,对于吾等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在即将开始的会试崭露头角,只有这样,才能参加殿试。” “谢汝玉兄解惑!” 卢象升不知停了多久,表情变了,朝倪元璐郑重作揖一礼,“是某的心乱了,汝玉兄说的没错,与其去空想这些,倒不如脚踏实地的走好眼前的路。” “然也!” 倪元璐笑了起来,而后就在卢象升诧异的注视下,倪元璐转过身去,“?们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建斗,你有点不地道啊,在这里独自赏月,却不叫上我等,真真是不好。”在卢象升的注视下,就见沈廷扬笑着从黑暗下走出。 “没错!” 紧随在后的华夏,颇为不满的说道:“也就是会试召开在即,不然啊,定要罚建斗三杯才好!” “可以先记下嘛!” 与苏观生并行的黄道周,笑着说道:“待到会试揭榜时,若是建斗高中,那就再罚三杯嘛。” “幼玄兄,听你的意思是说建斗之才,可能在今岁的会试不能崭露头角了”张国维含笑道:“在这国子监谁人不知建斗之才若建斗都不能高中,那我等只怕都难了啊。” “某可没有此意。” 黄道周开口道:“某就是想让建斗多喝几杯酒。” “哈哈……” 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此间。 原本空荡荡的小亭,此刻却变得有些拥挤。 沈廷扬,倪元璐,苏观生,陈士奇、张国维、华夏、黄道周、董志宁、王家勤、张梦锡、陆宇、毛聚奎这些人站在一起。 “诸君,会试都快要开考了,为何都没有休息”卢象升看着眼前众人。 “和建斗一样,睡不着。” 寡言的苏观生,此刻开口道:“不过适才听到汝玉兄所讲,吾等也都想明白了,我等与其空想,倒不如好好直面会试!!” “没错!” “附议!” 小亭内聚着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你们一个个的不去休息,在这里怪叫什么会试都不想考了是吧!”而在此等形势下,在不远处,灯笼随风晃动,带有严厉的声音响起! “快跑!” “风紧,扯呼!!” 听到此声的众人,立时就紧张起来,一?个逃一般的离开小亭,而在这期间,道道爽朗的笑声响起。 “这帮家伙!!” 披着大氅,站在原地未动的徐光启,见到眼前这一幕,忍不住笑了起来,在旁站着的几人,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祭酒,要不要……” 一人上前想说些什么,却被徐光启伸手打断,“我等都是这样走来的,子瑜兄,这只是会试的第一考,即便没睡好,对他们而言啊,这并非是什么难事,倘若连第一考都无法考好,那第二考,第三考,子瑜兄觉得他们能通关吗” “有时啊,卸下心里的负担,身体或许会累,但心不累了,这反而才是最好的,子瑜兄觉得呢” “的确。” 那人点了点头。 第494章 群英荟萃(2) 这人啊,不是生来就会什么的,生而知之者何其稀少,人在什么年纪,就会该做什么样的事情。 年少不轻狂,枉少年! 谁都有彷徨的时候,谁都有迷茫的时候,但人生这条路终究是要不断前行的,原地踏步注定泯灭于芸芸众生。 拂晓的京城是最冷的。 然而在今日,京城与以往有不同。 天还没亮,宵禁尚未解除,然而在京城内外诸坊的大街小巷,却出现一个个微弱火光,空中鸟瞰,这些很微弱的火光,随着时间的推移都朝一处汇聚! 贡院!! 贡院坐北朝南,建筑布局严谨,墙垣高耸,大门五楹,往里有二门五楹、龙门、明远楼、致公堂、内龙门、聚奎堂、会经堂、十八房等处,贡院四角设有?望楼,以起监视作用,外层围墙三重,有外棘墙、内棘墙、砖墙,贡院内考棚经万历年间扩建,达到惊人的1.3万余间! 而在东、西砖墙各开一砖门,门内有牌坊东为‘明经取士’,西为‘为国求贤’,南墙外有砖影壁,墙之左右各辟一门,门内正中有‘天开文运’牌坊,正中轴线有大门、二门、龙门,亦称三龙门。 每至顺天府乡试、会试召开之际,便是贡院最为热闹的时候。 而不管是乡试,亦或是会试,来此参考的学子们,都将经历最为严格的唱名、搜检等流程,为的就是避免科场舞弊之事发生!! 科举或许存在着一些问题,但是就相对公平而言,该制做到了让人靠努力,能够得到向上晋升的机会! 寒风呼啸。 贡院外长龙一般的队伍,在京城警备提督署、顺天府衙等处兵卒差役的监视下,等候着贡院龙门开启的那刻。 “受先兄,这场会试参考的人,还真是够多的。” 张采笑笑,“在开考之前,某特意找他们聊了。” 听到此言的张溥,想到了几人,下意识说道。 “那夏允彝他们” “那就好,那就好。” 张采有些感慨道:“他们在南雍的风头何其强劲,即便是我等都比不过,若是真卷进这场是非中,他们早晚是要后悔的。” 因为朱由校特擢徐光启就任国子监祭酒,先后特召一批批学子进京城国子监进修,加之这期间发生不少事,这使得有些事也在悄然而变。 “闭嘴!!” “他们来了。” 长龙一般的队伍中,不知在何处,张溥提着考篮,对身前的张采说道:“不是有些人说要罢考吗为何还有这么多的人” 而就在此时,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令原本出现骚乱的队伍,立时就变得安静下来。 “干度,这样的话听听就行了。” “是啊。” 缩着脖子的张采,笑着摇摇头道:“会试三年才召开一次,这次罢考,若是没有被朝廷追究,那要再等三年才能参加,要是被朝廷追究,只怕此生都难以再参加了,你觉得他们都是蠢笨之人吗” 张溥轻呼一声道:“夏允彝他们还是太年轻了,对于京中的一些事,看的还是太过简单了,若是就这样罢考,那今后他们只怕很难再参加科举了。” 蒙蒙亮的天,一名名眼神凌厉的悍卒,或举着火把,或手持长枪,或腰挎长刀,坚守在各处警巡着。 设在南京的国子监,即南雍,也在过去的时间内,先后有一批批监生被特召进来,其中的代表莫过于张溥、张采、夏允彝、陈子龙、华允谊、华允诚、马世奇、龚廷祥、黄淳耀、侯歧曾、杨廷枢、陈贞慧…… 他们之中有不少都来参加天启二年的会试。 一颗石子投进水中,产生的涟漪注定会发生改变。 大明文脉昌盛,这绝非浪得虚名的。 似乎每到一个特殊的时期,在神州这片土地上,就会涌现出大批的人才,只是在时代的浪潮下,这些人才做出的选择,会让他们有着截然不同的命运。 而眼下在天启二年,这个注定不平凡的时期,来自大明天南海北的举人们,要经历这场不平凡的会试! “阁老,时辰差不多了。” 在贡院之中,一名官员表情严肃,看向闭目养神的孙承宗,作揖行礼道:“是否派人去传令” “派人去传令。” 孙承宗缓缓睁开眼眸,环视堂内所聚众人,语气平静道:“开龙门!!” “喏!!” 一名官吏当即作揖应道,随后便快步朝堂外走去。 今岁的会试,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场。 早在会试的总裁、副总裁、同考官、御史等官员皆被选定后,他们便奔赴到贡院内不再出入,直到会试正式结束,一应考卷悉数点评完,他们才能恢复自由,这为的就是防止科场舞弊发生。 而在二月初六那日,京城出现一些震感,在贡院上下的群体无不感到心慌,可即便是那样,贡院的门都没有开启。 哪怕是出现更危急的事情,在贡院召开的乡试、会试没有结束,即便是真死在这里面,贡院的门也不会开。 “开龙门!!!” 在贡院的各处,随着时间的推移,一道道喝喊响起,从内到外,经过不知多少人传递,紧闭的贡院大门,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缓缓的开启了。 “开龙门!!!” “开龙门!!” 寂静的环境下,这道道声音传递着,令聚在贡院外排队的无数考生,内心都变得紧张起来。 寒窗苦读十余载,为的就是能够鱼跃龙门,得以金榜题名,而在今时今刻,他们的命运出现了改变。 “卢建斗,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而在长龙一般的队伍中,提着考篮的卢象升,那双明亮的眼眸,盯着前方大开的龙门,卢象升在心里暗暗道。 这一刻,无数人有无数想法。 朝阳在此刻从东方缓缓升起,蒙蒙亮的天彻底亮了,那一抹金光撒照人间,朝阳显得是那样刺眼。 寒风呼啸下,长龙一般的队伍中,不知有多少考生抬起头来,看着那东升起的朝阳,似乎在这一刹那,不少人看到了他金榜题名的时刻…… 第495章 鲁豫督抚 “参加今岁会试的举人,还真是挺多的。” 东暖阁内,朱由校放下那份名录,露出一抹笑意道:“如此规模的参考举人,称得上极其少见啊。” 御前站着的孙国桢、余应桂、邵捷春、卢观象、练国事、马士英等少府职官,彼此间看了眼对方。 说实话。 即便是他们也都没有想到,这场在天启二年召开的会试,居然会有这么多举人参加,所谓的罢考风潮并没有上演。 哪怕在会试召开之前,出现那么多的事情,闹出那么多的舆情,但是赴贡院考试的举人却很多。 他们之中的一些人有想不通的,为何跟先前所知的情况差别这般大 其实似这样的情况,朱由校太清楚其中的缘由了。 寒窗苦读十余载,甚至是更久,你可以说在这些读书人中,或许存有迂腐之辈,守旧之辈,但是你不能将他们当做傻子来看。 能够在大明科举体系中,一路过五关斩六将,通过乡试这一级考试,获取到举人功名,那难度也是很大的。 朱由校并不否认一点。 尽管会试已经开考,这本应该是最重视的事情,但是相较于这些参考的举人,朱由校更在意山东、河南等地受灾的底层群体! 在举人这个圈层里,的确混有一些废物,他们利用一些手段,冒着革除功名的风险,得以顺利通过乡试,但是绝大多数的举人含金量还是较高的。 任何事情占了大或广,那事情做起来就难了,毕竟牵扯到的太多了,任何层面上的改动,哪怕是在细微的改动,都有可能造成很大的影响。 但是他们想得到重用啊,那还是要先通过科举才行,这一届的会试及后续要召开的殿试,注定是竞争极其激烈的。 朱由校收敛心神,看向御前所站诸臣,表情严肃起来。 这就是大明的国情! 是。 八股取士从问世到发扬光大,为何能在这片土地上扎根发芽,根本原因就在于能让多数读书人沉浸其中,叫他们知道这是唯一的路,小农经济下的独特国情,注定了一切的前提都围绕安稳而转。 在革新科举机制以前,废除掉八股取士这一准则,采取全新的考试机制遴选人才,朱由校需要从中进行筛选,让那些能用的人才晋升上来。 只不过对于朱由校而言,他奉行的治国之道,注定会跟多数学子进修的种种,是存在着偏差的。 “聊聊赈灾诸事吧。” 参加今岁会试的举人中,朱由校是看到不少熟悉的名字,甚至连复社、几社的成员都看到不少。 这就是大明的现实!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朱由校御极登基快两年多了,尽管他依旧需要很多人才,在各个领域去发光发热,但是一切的前提,都要先通过正统科举考试才行。 的确。 在少府、军务院、宗人府等机构重焕新生时,朱由校是启用很多人,这其中的确有一些没有通过科举,就被朱由校特擢跻身仕途。 但是眼下跟那时不一样了。 今岁要录取的进士规模,注定会远超历届殿试,倘若这样都没有能被录取的话,那朱由校觉得还是叫一些人再磨砺磨砺的好。 “陛下,根据各地汇总的情况来看,出现地龙翻身的地方很多。” 应急清吏司练国事表情严肃,上前作揖道:“波及到三省三十余府州县,其中灾情最为严重的当属山东下辖兖州、济南、东昌三府,此次赈灾朝廷必须重视起来!” “倘若不尽快收容灾民,推行以工代赈,安抚好地方民心,那势必会出现诸多乱子的。” “臣附议!” 孙国桢紧随其后道:“每逢大灾,必生大乱,特别是受灾地区的粮价,势必会引得一些人觊觎,哄抬粮价是在所难免的事情,而每当出现这种情况,兼并土地,以权谋私,徇私舞弊,逼良为娼等腌?事必然伴生。” “这就是朕召你们过来的原因。” 朱由校表情严肃道:“此次灾情波及范围之广,超出了朕的预料,这是少府首次处置如此规模的灾情,朕要求你们必须做好此事。” “时下大明的官场吏治和风气,远没有达到清平的程度,朕不相信外朝有司的一些人,今后再出现类似的灾情,朕有意让少府全权专办此事。” “但是想全权专办,那是有前提的,打铁尚需自身硬,倘若少府在这期间不能拿出过硬的政绩,只怕外朝的不少官员啊,必然会强烈反对的。” 孙国桢、练国事等一众少府职官,脸上流露出各异的神情,他们知晓藏在背后的那些情况。 少府自被天子重新倚重以来,一批批职官被选任进来,就一直是外朝有司的多数文官的眼中钉肉中刺。 权力拢共就这么多。 你多占一点。 我就少占了。 在这样的基调下,不管是谁都不能接受。 朱由校从特设皇家近卫府起,到重新启用少府,军务院,宗人府等有司衙署,要做的目的就一个,那便是重塑大明权力框架,进一步细化一应职权。 待到天启五年,当既定的谋划部署落实下来,大明内部滋生的积弊和毒瘤,切实解决掉一部分,整体局势趋于平稳,并有向上发展的趋势,那么针对中枢,针对地方的官制改革,就会有条不紊的推进起来! “这次召你们过来前,朕已经派人将中旨颁到内阁了,着内阁明发天下。”朱由校扫视御前诸臣,语气铿锵道:“想要高效赈灾的前提,独靠少府在中枢,在地方协调统筹是原因不够的。” “朕打算明确山东、河南两地总督、巡抚、提督等职,袁可立擢山东总督,调王洽巡抚山东,擢沈有容提督山东,擢陈继盛任登莱水师总兵官,擢李长庚任河南总督,调李邦华巡抚河南,调罗一贯提督河南。” 这是要变天啊!! 听到此言的众人,心底无不感到震惊,继北直隶、辽东、四川、贵州四地明确督抚划分外,眼下又多了山东、河南两地,看来今后督抚职权重划,甚至明确对应品级,这在大明是必不可少的! 第496章 灾下人似草 权力失去制衡,权力失去约束,权力失去监督,那不仅会危害到国朝的根基,更会危害到底层,官本位的思潮,不是说终结就能终结的,只要有人做官,只要有人掌权,那么就会有这种思潮发展。 朱由校很清楚官本位的危害,所以他要想尽一切办法,去加强中枢对地方的掌控,更要构建起一套完善的体系,从各个方面,从各个领域,始终确保大明的整体层面是健康的,即便部分出现问题,也能够得到相应的解决。 军政分离仅是大层面的战略,而在对应的领域之下,还需更进一步的细化,不说别的,单是行政权、立法权、司法权、监察权、考试权等都要明确框架,该独立的必须独立,混杂在一起啊,那一切跟原有的又有什么区别 只是话又说回来,这样的改革之路,必定是困难重重的,归根到底啊,在神州这片土地之上,类似于这种探索与变革还少吗 这世上没有完美的体制,有的只是适合国情的,还要懂得与时俱进,不然适合这一时期的良政,再到了下一时期就成了糟粕! 所以改革的重心,永远都是思想层面的,思想不解放,那么问题就始终存在,毕竟在岁月的长河下,发展并非不变的,或许是缓慢的,但那也是在变的…… 一部具备前瞻性,不容侵犯和篡改,可以得到多数人赞同的宪法,就成为支撑起这一切的根基!! 相较于京城京畿的安定与繁荣,而在大明其他地方,例如山东,却显得不那样安稳了,甚至有几分衰败的迹象。 兖州府。 “为何在山东境内,会突然出现这么多匪寇!!” 曹文耀表情严肃,紧攥着雁翎刀柄,眼神凌厉的扫视眼前诸将,“难道过去清剿的那些匪寇,全都是假的吗!” “将军,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的。” “过去这段时间,我等一直在肃清白莲余孽,此等邪教的厉害,尤其是在大灾之年下,蛊惑究竟有多强,老子不说,你们他娘的一个个都清楚。” “所以就任由这种事情发生吗!” “老子告诉你们!!要是敢因为这场灾情,让山东境内再出骚乱,甚至威胁到漕运的安稳,那你们一?个就等着自裁谢罪吧!!” “至于出现的那些匪寇,有极少是上述府州县本地的人,但是更多的却是从河南、两淮流窜进来的,将军您也知道,尽管我部在各处进行军管,但是安抚百姓那套,我等武将终究没有文官玩的娴熟啊。” 曹文耀沉声喝道:“大灾之年,当以重典来震慑之,扪心自问,出现匪寇流窜的那些地方,负责统兵的各级将校,一个个真就丝毫没有懈怠吗” 一名游击将军硬着头皮,上前抱拳一礼道:“自地龙翻身发生在兖州、济南、东昌等府州县,这对地方造成的影响极大,尽管在此之前,我部进驻各处的队伍,都遵循陛下的旨意强令各地百姓在外过夜,可依旧有不少群体受到影响。” “现在登州府营建的那些大营,都他娘的人满为患了,要是因为我等的震慑不够,导致又有大批灾民受到蛊惑,明里暗里的信奉邪教,尔等是想叫山东脱离我大明统治吗” 帅帐内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帐内聚集的那些将校,有一个算一个,无不是低垂着脑袋,他们的面庞是那样疲惫,甚至很多人的眼睛,都布满了血丝。 绝非他们不尽职尽责。 实则是现在他们承受的压力太大了。 在过去较长时间内,就曹文耀所辖各部营校,既要震慑住各地宵小,又要在进驻的各处要冲进行军管,关键是还有很多善后事宜要他们处置,比如漕运安稳,比如监视纤夫,比如严查走私,在此等大背景之下,山东出现大范围的地震,这等突发性灾情造成的冲击,非人力所能对抗的。 当然值得一提的是,眼下就进驻山东的这部分兵马,不管是统军将校,亦或是底层将士,那无不是对远在京城的天子格外敬畏,甚至是到了狂热的地步。 无他。 在山东境内的地震没发生前,朱由校的一封中旨传达下来,叫他们在准确的时间内,强令治下百姓离开屋舍,而就是在那一时期地震就真发生了,这种冲击与震撼是难以用语言言表的。 “现在要在兖州、东昌、济南等府州县,单独聚拢一批机动队伍,专司清剿滋生的匪寇势力。” 曹文耀努力平稳心神,环视眼前众将道:“在朝廷没有谴派人手,赶来山东境内,与山东巡抚衙门协办赈灾事宜前,我等务必要确保山东的安稳。” “将军,要是这样的话,那各地驻扎的兵力该不够了啊。” 一名游击将军脸色微变道:“眼下各地云聚的灾民太多,这些灾民虽说被我部安置在各处,但是没有足够的兵力震慑,那……” “那就从他们之中遴选一批新卒!!” 曹文耀沉声道:“就以宗亲来进行招募,同姓的,同地的,整体编练到一起,将他们的亲眷都单独集中,待这些做好以后,便进行异地调遣驱使。” “在这期间敢出现任何哗变,或者敢有懈怠者,那就进行连坐,办法总比困难多,在陛下谴派的人没来山东前,一切都以维稳为主。” 这是又要掀起血雨腥风啊!! 帐内所聚众将听闻此言,无不感到心惊,尽管在此之前,已经在山东杀了很多人,抓了很多人,这是山东何其大啊,那些没有涉及到其中的群体,谁能确保在此次灾情到来时,就不会想做些什么 “五日,本将适才讲的种种,必须有效落实下来。”看着帐内的众将,曹文耀语气铿锵有力道:“谁负责的事务,敢出现任何差池,本将就找他说事,既然吃了皇粮,拿了军俸,那就给老子担起责任来,谁要是敢推诿,敢糊弄,老子能饶了你们,但大明军律可饶不了!!” “喏!” 众将轰然应诺道。 第497章 大义 二月的风带着寒意,尽管高悬的艳阳很刺眼,但是天地间的冷却很刺骨,济南这座古城,随着地震的发生,似与往昔的繁荣相隔很远。 “抚台,时下涌到济南城的灾民实在太多了。” 在济南城外的某处,王永吉表情严肃,紧跟在袁可立身旁,“仅仅只靠整修济南城墙及城防,恐难以安置此等规模的灾民,若是让这些灾民,长久聚在济南城外各处,恐供应的粮食出现短缺,只怕……” “本抚如何不知这些啊。” 袁可立停下脚步,那面庞带着疲惫,轻叹一声道:“可现在不这样做,如何能维系好山东的平稳” “修之,眼下的山东啊,特别是济南、兖州、东昌等府州县,那就是在强撑着,震慑各地之事,靠曹文耀所领大军可以。” “但是具体到赈灾事宜,甚至是组织起大批灾民,在各地兴建大工,以推行以工代赈之策,他们终究是差太多了。” “现在我等要做的事情,就是等陛下谴派一批职官,紧急赶赴山东来维持大局,这样山东的赈灾诸事,后续才会不那样麻烦。” “只是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王永吉却道:“受灾的不止我山东一地,临近的河南治下,甚至是两淮地界,也都遭受到地龙翻身的灾情。” 王永吉开口道:“不过都被及时镇压了,现在登州府境内的那些大营,全都被沈有容派兵戒严了,甚至还下达严令,若何处大营出现骚乱,就追究该处统兵将校。” 甚至在这期间还牵连到白莲余孽、口外走私余孽、建虏暗桩等,袁可立都没有想到会这样复杂。 如何来体现山东的难 一句话就能体现出,现下在山东境内仍有不少知府、知州、知县等地方主官,以及大批的佐贰官仍是空缺的,至于不入流的吏员就更多了。 袁可立的心底生出感慨,先前在山东这片地界上,不知抓了多少人,杀了多少人,一切都围绕着漕运案展开。 “眼下最棘手的不是如何安抚灾民,最棘手的是在一些地方,开始出现流言蜚语了,说什么的都有,这对于地方的安稳来说,绝非靠曹文耀他们震慑各地就能确保的。” 人心不古啊。 “乱世当用重典!!” “而且据曹文耀所部传回的消息,加之各地传回的消息,在兖州、济南、东昌这些受灾严重的地方,居然有出现大批的匪寇势力,某总觉得这背后不简单啊。” 袁可立这位山东巡抚,眼下能够维系住山东不乱,就已然是非常了不起了。 “登州府那边怎样” “据沈有容传来的消息说,在发生地龙翻身之际,登州府多处大营都有骚乱。” 袁可立收敛心神,看向王永吉说道:“山东遭此大灾,最不能出乱的就是登州府,那里看押的众多群体,倘若敢逸散出去,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袁可立眼神凌厉道:“不管怎样,山东绝不能出乱,特别是漕运,这不止关系到京城和北直隶的安稳,更关系到山东的安稳。” “此等态势之下,即便陛下谴派人手赴鲁解决赈灾诸事,但是这个粮价,只怕也难以压制下去。” 天下熙熙皆因利来,天下攘攘皆因利往。 袁可立对于人性太清楚了。 哪怕在过去的这段时期,山东经历了一场大变,不知有多少人被抓被杀,甚至是一些底蕴极强的宗族被连根拔起。 但是一旦出现新的变化,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不乏会有些人铤而走险! 毕竟白花花的银子太诱人了,更别提大灾之下,地价会被死死的压下去,谁能经受得住以低价兼并大批的土地呢 除了银子和土地之外,人更是极其宝贵的财富。 不管是幼童少年,亦或是幼女少女,那一向是深得某些人青睐的。 在大明治下一直存在某种风气,娈童、瘦马这要是能调教出来,所卖的价格超乎寻常人想象。 “修之,你去一趟登州府吧。” 袁可立沉吟刹那,看向王永吉说道:“接下来这段时日,本抚会安排人手,向登州输送云聚的灾民。” “你到了登州府后,跟辽东巡抚府取得联系,除了解决那些要谴至辽地赎罪的群体以外,还要解决这些灾民的收容事宜。” “抚台,此事太大了吧。” 王永吉面露惊意,“将那些信奉邪教的群体,分流到辽东各地去赎罪,这本身就对辽东的压力很大。” “现在您还要再分流过去一批灾民,只怕辽东巡抚府知晓此事,肯定会……” “洪承畴不会的,他巴不得治下的人口能越多越好。” 袁可立双眼微眯道:“辽东地广人稀,单单是将治下的荒地开垦出来,就需要众多的人口,更别提那些矿藏想开采出来,与之相对的产业筹建起来,这些是需要良善之人去参与其中的。” “能够前去登州府,乘船渡海输送到辽东的,本抚势必会好好筛选一番,以名下没有土地的百姓为主,这些人去了辽东,只要他们踏实肯干,那未必就不能在辽东扎根。” “那朝廷该怎样想朝中衮衮诸公知晓此事……”王永吉依旧是有些担忧,看向袁可立说道。 “本抚顾不得那么多了。” 袁可立垂着的手紧攥,眼神坚毅道:“此事多拖延一日,那就不知有多少人要死,即便是被陛下误解,本抚也要将此事做好。” “大明的百姓实在太苦了,他们明明都勤劳肯干,但他们过得日子却是那样的清贫,如果我们这些做官的,都充耳不闻视而不见,那他们还有活路吗” “有些事终究是有人要去做的,倘若本抚都不做,那还会有谁去做本抚相信洪承畴也知道这些,修之,山东的一些灾民,能否活着去辽东,就看你接下来在登州府做的事情了,一切就拜托了!” 在讲到这里时,袁可立面朝王永吉一礼道。 “某必不辱抚台重托!!” 王永吉见状,忙朝一旁退去,随后便对袁可立长揖还礼道。 第498章 野望 哒哒 杂乱的马蹄声,打破了这片雪域的寂静,一支骑兵队伍驰骋,寒风呼啸,吹起阵阵的雪花,风吹在人的脸上,就好似被刀割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 这支骑兵队伍才停了下来。 “可恶!” “该死!” 从战马上下来的黄台吉,紧攥着手中的马鞭,眼神是那样狠厉,对着眼前的大树,是不停地抽打。 随行护卫的一众巴牙喇及戈什哈,见自家主子这般,一个个无不低下脑袋,根本就不敢上前去劝。 “在他的心里,看重的就是多尔衮、多铎!!” 黄台吉难掩怒意,猛然转过身来,看向范文程、范文?咬牙道:“即便是那个女人死了,他还是将亏欠弥补给他们了!!” 范文程、范文?相视一眼,流露出各异的神情,尽管从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就猜到了这种情况,但是当猜测真正发生时,范文程他们还是有些不愿相信。 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眼下再说这些也没有用。 范文程上前规谏道:“尽管此次出兵伐朝,阿济格阿哥是统领从两黄旗抽调的精锐,跟随您一起赴朝,但主动权仍掌握在您的手里。” “主子,您不能这样想。” “即便汗王再喜爱多尔衮阿哥、多铎阿哥,但是他们终究是太年幼了,对那?位置,即便是二贝勒也不是没有想过,这其中意味着什么,主子您应该最清楚。”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黄台吉双眼微眯起来。 “现在讲这些有意义吗” 想到这里的黄台吉,心底就涌出难掩的怒意。 “等到此战结束后,阿济格至少能升任两黄旗任一小旗主,而在八旗劲旅之中,唯两黄旗是最强的!!” 黄台吉紧攥马鞭,瞪向范文程质问道:“即便此次伐朝,本贝勒可以将朝鲜击败,令朝鲜王室臣服,但是攻伐朝鲜的功劳,势必要分一部分给阿济格。” 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到头来换的却是给他人做嫁衣! 同样都是爱新觉罗的子弟,同样都是子嗣,凭什么差别就这样大,即便是四贝勒之一又能怎样 他如何会不清楚这些。 “而为了吸引明军注意,我八旗劲旅将围绕抚顺关、鸦鹘关等地展开攻势,而我八旗主力在的地方,他多尔衮是跟随中军出战的,哪怕不用他亲自披甲上阵,可汗阿玛依旧会分一部分军功给他多尔衮的!” “主子,现在这种情况,您一定要沉得住气。” 范文?紧随其后道:“在事情没有最终下定论前,机会还是有的,哪怕这个机会很渺茫,但是只要主子敢争,那未尝就不能功成。” 别看现在的八旗劲旅,表现依旧很强劲,哪怕在辽左一战失利了,但是在辽东这片地域上,特别是毗邻辽东的这片区域,八旗兵锋也不是谁都敢挑衅的。 只不过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 跟大明内部保持的联系断了,这不止是贸易方面的,更有情报方面的,如果八旗不能寻求突破,解决自身的一些短板,那八旗是要出大问题的。 过去大明虽说关停了榷关,但是有大明内部的联系,使得八旗虽说遇到些困难吧,但不至于束手无策。 攻打朝鲜,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让朝鲜跟大明断绝联系倒是其次,最最重要的是获得粮食供应地,人口供应地,这样即便在大金的治下出现再严重的灾情,大金也有底气渡过危机。 小冰河时期造成的影响与危害,绝不止作用到大明身上,在其他势力下,其他地域下,同样也都受到影响。 朱由校过去围绕建虏的部署,就是要解决内部的积弊与毒瘤,通过镇压建虏叛乱,来不断引领着大明改变,论及国力比拼,朱由校从不觉得建虏会是大明的对手!! “姜弘立他们表态没” 想了很多的黄台吉,沉吟刹那后,看向范文程说道:“此次出兵伐朝,没有朝鲜内部的协助,想迅速打开局面是很难的,这一战不仅要打出我八旗的威慑,更要打的漂亮,如此方能震慑住朝鲜王室,更能借此震慑住朝鲜的那些大族!” “姜弘立还在犹豫,不过奴才觉得姜弘立有想法了。” 范文程微微低首道:“倒是金景瑞他们很识趣,提供的很多情报是先前没有的,这对于接下来伐朝会起到大作用。” “这个姜弘立,还真是够冥顽不灵的。” 黄台吉冷哼一声,“该许诺的都许诺了,居然还敢跟本贝勒来这一套,等拿下朝鲜,他姜家别想活!!” 范文程、范文?相视一眼,然心底却生出激动的情绪。 他们追随的主子,能够有这样的气魄,这对于他们来讲是好事。 过去投效到八旗,原本是想着投效到努尔哈赤麾下的,但是努尔哈赤这个人,对于汉人格外的排斥。 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他们才发现黄台吉更具追随价值。 他们也是在赌。 赌黄台吉能最终争上位。 只要此事能成,那他们今后在八旗的地位,必然会不一样。 “八旗,不能只有女真。” 而在二人感慨之际,黄台吉却想到另一件事,双眼微眯道:“时下的形势这般复杂,想要跟明廷在辽东角逐,甚至是攻占整个辽东,独八旗而不能胜。” “主子的意思,是攻陷朝鲜以后,在朝鲜招募一批精锐” 范文程想到了什么,上前低声道:“只是这样一来的话,万一叫汗王知晓的话,那……” “那本贝勒要是能把阿济格拉下水呢” 黄台吉嘴角微扬,眸中掠过一道冷芒,“对于那个位置,难道他阿济格就没有想法明明他是多尔衮、多铎的胞兄,凭什么他做的一切,要为两个胞弟做嫁衣呢” “这世间万事,没有什么事是绝对的,汗阿玛就这点不好,觉得一切都该围绕他想的来办,可他却忽略了人心!!” 这一刹,范文程也好,范文?也罢,心底没由的生出恐惧,他们发现自己对效忠的主子了解的还不够深…… 第499章 大明航海家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野心,更不缺有野心的人,只要是人就有,不过在更多的时候,绝大多数群体即便有想法,也不配被称之为野心,更多被定性为贪,进,因为制定的规则注定,只有少数人能参与其中,剩下的只能去遵守规矩…… 规则与规矩,看似只有一字之差,然而带来的含义却是天翻地覆的。 相较于京城京畿的暗潮汹涌,相较于辽东地区的激流勇进,远在东南沿海的福建,却呈现一片平静。 福建承宣布政使司。 福州府。 “咱家还真是小觑这帮地方官了。” 正堂内,一身酒气的魏忠贤,倚靠着官帽椅,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一个个的心眼都够多的,难怪当初皇爷都讲了,到了福建,哪怕之后顺利进驻东番,一切都要小心谨慎,这人啊,真是够复杂的,一个个这样装着不累吗” “督公,这人要是不会装,那还是人吗” 端着茶盏走来的李永贞,笑着看向魏忠贤说道:“世人都说,内廷出来的太监宦官,是世上最贪的,可是跟那些做官的相比,终究是差点火候啊。” “怎么说” 魏忠贤眉头微挑,伸手接过李永贞递来的茶盏。 魏忠贤眉头微挑道:“既然咱家收了他们的银子,那该办的事情还是要办的,不然咱家的口碑不就坏掉了” “那他们的事要不要办” 李永贞撩袍坐到魏忠贤身旁,似笑非笑道:“不像有些做官的,银子拿了,事却不想着去办,恰恰相反,他们还琢磨着能怎样拿更多。” 魏忠贤先是一愣,随后笑着摇摇头道:“这一路走来啊,咱家算是看透了,银子捞的再多没用,有命去捞,没命花,那一切都是白扯。” “咱家想明白了。” 魏忠贤将茶盏放下,继续道:“在没有聚起大批船队前,跟这帮地方官啊,还是要继续斡旋才行,不然啊,想在民间招揽海船,招揽船员,只怕独靠东缉事厂去做,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还真是。” 毕竟在御前服侍那么久,对于今上的脾性,可不止他李永贞一人清楚,凡是在内廷的掌权太监,又有哪?不知道 李永贞有些担忧道。 讲到这里,魏忠贤掀起盏盖,喝了口浓茶。 “至少内廷的太监宦官,多数都是拿银子真办事。” “办啊,为何不办” “不过这些人贿赂咱家多少银子,咱家要一笔笔的记下来,将奏疏急递进京,至于那些银子,就用来招揽人手所需。” 真是够坏的啊!! 李永贞听闻此言,心底忍不住生出唏嘘,倘若真是这样的话,即便来孝敬的人之中,有一些是得到想要的,但他们在京也都留下案底了,或许现在不会清算他们,但是今后会怎样做,至少跟魏忠贤没有关系了。 “这到了地方啊,咱家才算真正看明白,地方可比中枢要黑太多了。” 魏忠贤有些怅然,伸手拍了拍所穿蟒袍,“这身皮穿在身上,那就大权在握了,只要能说会道,只要能压住下面,只要能瞒住上面,那他娘的就是土皇帝啊!!” “就不说一地的巡抚、知府这些了,单单是一县的知县,那要是想要些什么,根本就不用其费什么心思,只需动动嘴皮子,那想要的都能出现在他面前啊。” “这就是天高皇帝远。” 李永贞感慨道:“在京城的顾虑太多,但是在地方就不同了,或许上面还有人,可那又能怎样呢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内,有人捧着,有人吹着,有人追着,即便是心性再好的人,那也难保不乱了心神。” “是啊,咱家都险些乱了心神啊。” 魏忠贤双眼微眯道:“只是咱家不敢啊。” 一句不敢,李永贞太清楚其中的含义。 此次他们奉旨离京,要以福建作为跳板,乘船渡海进驻到东番,甚至今后还要涉足进南洋诸国,这等于说要离开大明数载。 如果他们还没有离开福建,就忘了先前经历的种种,那今后即便为朝立下赫赫功勋,等待他们的也是严厉惩治。 内廷的太监也好,宦官也罢,只有依附在皇权之下,才能确保自身的地位和权势,可一旦失去这一根基,那先前即便积攒的再多,也终究是空中楼阁罢了。 “督公,最近祖大寿他们,私底下的联系有些密切。”想到这些的李永贞,恢复了以往的冷静,向魏忠贤禀明一个情况。 作为内廷的代表之一,李永贞扮演的角色很简单,就是帮着魏忠贤查漏补缺,盯着麾下的人。 毕竟远离大明本土,要以东番作为根基,对南洋诸国展开攻略,甚至要逐步壮大在海上的李力量,这独靠魏忠贤一人是不够的。 一个人即便再强,那也终究强不过集体。 不过话又说过来。 就朱由校搭配的这个海上队伍,除了魏忠贤能够玩转,能够平衡,让任何一人去做,都不可能实现。 “还是怕了。” 魏忠贤笑笑,“他们以为在辽东的事情,做的足够隐秘,觉得朝廷发现不了,只可惜啊一切都难逃皇爷的法眼。” “只不过他们涉足的不深,祖家等还徘徊在边缘,不然啊,他们想跟着咱家南下,那就是痴心妄想。” “继续叫李鸿基盯着吧,咱家相信他们都是聪明人,现在要关注的不是祖大寿他们,而是福建水师了。” 李永贞皱眉道:“督公是担心福建水师那边,不会抽调一支强有力的水师分队,来作为进驻澎湖列岛的主力” “吃进嘴里的肉,想叫他们吐出来,你觉得容易吗” 魏忠贤双眼微眯道:“现在的福建水师啊,内部太过盘根错节了,这也难怪皇爷会叫我等南下,先行进驻到东番去,真要叫那帮西夷瞧出门道来,只怕那些西夷啊,势必会侵犯我大明东南的!!” 讲到这里的魏忠贤,心情显得有些复杂,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将福建水师的实况,如实禀明给天子,毕竟这事儿要急递进京,只怕会让天子的心情变得很差!! 第500章 俞咨皋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一个利可以让太多的事情变味儿,你不贪我不贪,你叫上头怎么办你不拿我不拿,你叫上头怎样花你不占我不占,你叫上头怎样用 时下的福建水师,就极好的诠释了这一点。 “副总戎,您说那魏忠贤来闽,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一名将校骑在马上,跟随在俞咨皋身旁,眉宇间透着疑惑,“末将可都听说了,他是从山东乘船渡海而来,自进闽以来,可有不少官儿都去拜访了。” “你问老子,老子问谁” 骑马前行的俞咨皋,瞪眼喝道:“老子先前怎么没瞧出来,你这嘴碎的像娘们一样” “这不是末将关心您吗” 面对俞咨皋的呵斥,那将校并没有胆怯,反笑着说道:“您也知道,闽地的情况复杂,尤其是去岁,天子在京特颁天津开海通商,允准西夷北上停靠经商,福建水师就变得不一样了。” 在讲到这里时,那将校表情严肃起来。 “朝廷都不急,?急个屁。” 魏忠贤眉头微挑道。 他不知道魏忠贤派人找他,还特意将他叫来福州府,究竟是为了什么事,但直觉告诉俞咨皋,事情肯定不简单。 尽管天子御极登基以来,没有再向地方派过镇守太监,可是在万历朝闹出的事,那还是记忆犹新的。 只是俞咨皋嘴上这样说,心底却泛起嘀咕。 “行了,这不是你该操心的!” “督公,那人就是俞咨皋。” 俞咨皋烦躁的摆摆手,“老子大小是福浙副总兵,有统管福浙海防职权,就算他魏忠贤想办老子,那也要在心里掂量掂量。” 而在队伍的前列,那一身身大红蟒袍显得是那样刺眼。 更别提天子御极登基以来,中枢朝堂发生多少事,北方诸省发生多少事,即便福建距离京城很远,可一些事情传到福建,那也是震惊不少人。 “副总戎,末将是担心您啊。” 官驿前,垂手而立的李永贞,瞧见俞咨皋一行,低声对魏忠贤说道。 “俞武襄的独子” 其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缉事厂,这样一地位非凡的人,不好好在京城待着,却跑来福建了,论谁心里不犯嘀咕啊 齐进忠看了眼左右,随后低声道:“您先前在福建水师跟一些人顶着干,坏了他们的好事,万一他们使坏,想借着魏忠贤的势,对您做些什么的话,这事儿就难办的啊,说到底,魏忠贤是宫里的人……” “副总戎!” 更何况魏忠贤的身份不简单。 在俞咨皋思虑之际,齐进忠的声音响起,这令俞咨皋心生烦躁,刚想张口呵斥,无意间却发现在他要去的官驿前,就见有不少人站着。 俞咨皋冷哼一声,“齐老三,这是你该操心的事情吗” “正是。” 李永贞点点头道:“此人是福浙副总兵官,不过脾气率真,咱家听说得罪过不少人,但此人却很有本事。” 有本事就好。 魏忠贤双眼微眯,看着翻身下来的俞咨皋,快步朝他们所在跑来,嘴角露出淡淡笑意。 在自家皇爷的名单中,此人排的很靠前,是今后要掌控海上力量的一员大将,不过在来福建后,魏忠贤就发现有些人,在有意无意的提及俞咨皋,这也让魏忠贤没有急着去找他,而是命人在暗中摸查。 也是在了解福建的情况后,特别是福建水师的实况后,魏忠贤觉得自己真捡到宝了!! “末将俞咨皋,见过魏督公!!” 迎着无数道投来的注视,一路跑来的俞咨皋,脸不红气不喘,在跑到魏忠贤跟前时,抱拳一礼道。 此人的率真,怕不是装的吧 看着眼前的俞咨皋,魏忠贤双眼微眯起来,别看他打探到的消息,说俞咨皋脾气火爆,做人骄纵,可是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魏忠贤从内廷崛起以来,奉旨办的差可不少,见过的人就更多了,什么人是什么样,魏忠贤看一眼就能瞧出。 “咱家自奉旨前来福建,就听过你俞咨皋的大名。” 想到这里的魏忠贤,脸上露出淡淡笑意,打量着俞咨皋道:“不愧是俞武襄的子嗣,这股子精气神很足,咱家可在此静候多时了。” 还真是等某的 听到此言的俞咨皋,心底不由生出惊疑,他跟魏忠贤没有任何交集,凭什么能叫魏忠贤屈尊出迎 至于俞咨皋身后的众人,包括齐进忠在内,一个个都露出震惊的神情。 魏忠贤是什么身份啊! 堂堂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缉事厂,天子身边的红人,自家副总戎何德何能,可以叫魏忠贤这样 “走,随咱家一起进去。” 在众人惊疑之际,魏忠贤却笑着走上前,一把抓住俞咨皋的手臂,边走边说道:“咱家备有薄酒,咱们边喝边聊!” 这…… 被魏忠贤这样一抓,尤其是见到一些穿蟒袍的太监,一?个都盯向自己,俞咨皋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能穿蟒袍的太监,那在宫里的地位可都不低。 俞咨皋知晓魏忠贤是奉旨来福建的,却没有想到跟随魏忠贤一起的,还有这么多的掌权太监。 难道天子真要在福建外派镇守太监 事实上,有类似想法的不止俞咨皋一人。 那些个来拜访魏忠贤的人,特别是那些做官的,一个个都想从魏忠贤的嘴里,套取一些有用的话。 奈何魏忠贤嘴严的很。 只对外公布是奉旨来闽,但究竟是为了何事,魏忠贤根本就没有提及,即便是麾下有人去招揽海船,招揽船员,可也没有人去讲究竟为何这样做。 甚至为了混淆视听吧。 魏忠贤还特意谴派些人手,在福建一些地方散布消息,总而言之说什么的都有,可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那就看知晓的人怎样想了。 “俞副总戎,到了咱家这里,就不必这样拘谨了。” 在赶来正堂时,魏忠贤看着表情复杂的俞咨皋,笑着说道:“咱家不想闽地的一些官员那样,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今日叫你过来,是有大事要跟你商讨!” 第501章 澎湖知县 “还请魏督公明示。” 魏忠贤越是这样,俞咨皋越是心疑,今日这情况不寻常啊,特别是跟魏忠贤一起进来的诸太监,一个个不时看向自己,这看的俞咨皋都有些发毛。 “来坐。” 魏忠贤却不急,笑着伸手道:“今日都没有外人,都坐吧。” 说着,魏忠贤便撩撩袍袖,坐到了主位上。 而李永贞则坐到右手位。 至于其他掌权太监,则依次坐到自己的位上,独留下左手位。 这…… 俞咨皋的喉结上下蠕动,一时不知该怎样好了。 “俞副总戎,你还愣着作甚” “喏!” “那末将就失礼了。” 纪用拿着酒壶,似对所用酒盅不满,遂对堂外说道:“来人啊,拿大茶碗来,这酒盅喝起来,真是太别扭了。” 稳坐在主位上的魏忠贤,见到眼前这一幕幕,没有多说其他,在跟李永贞眼神对视时,嘴角露出一抹淡笑。 他俞咨皋是福浙副总兵官,是俞大猷之子不假,但是对官场上的那套,他俞咨皋也比谁都要清楚。 “呵呵” “这才对嘛。” 是。 见到此幕,俞咨皋抬手一礼,便朝空着的位置走去。 特别是文贵武贱的风气下,即便是统领大军的武将又如何 该低头的时候还是要低头。 席间出现一些笑声。 这是闹的哪处啊 俞咨皋眉头微蹙,显然对眼前这一幕没有心理准备,论谁遇到此等情况,那心里都会犯嘀咕的。 如坐针毡的俞咨皋,挤出笑容道:“末将是个粗人,喝多了就喜欢……” 这还是面对文官。 “这位公公说笑了。” 葛九思笑笑,看向俞咨皋说道:“咱家可听魏督公说过,俞副总戎是海量,今日咱家倒是想领教一下。” 不然就等着被下绊子吧。 “能喝就是能喝,何须这般扭扭捏捏的” 纪用拿起酒壶,看了眼俞咨皋,“你这位贵客不落座,叫咱家等是喝酒呢还是不喝呢” 堂外站着的兵卒,忙作揖应道。 遇到内廷的掌权太监,就又是另一种情形了。 今天这局是他有意安排的。 特别是见到俞咨皋时,魏忠贤觉得自己先前的决定没错,先试探下俞咨皋的为人,再将旨意颁布,归根到底啊,离开大明本土,前去东番发展海上力量,甚至还要涉足南洋诸国一事太大了。 倘若俞咨皋真是个酒囊饭袋,那魏忠贤绝不会让其肩负重担的。 而在官驿的这场酒局开始时,其实还有一场送行酒,在福州府的一处码头上演。 艳阳高悬。 吹来的风很冷。 “邹知县,此去澎湖任职,当尽早熟悉澎湖民情。”穿着大红蟒袍的曹化淳,手里端着一碗酒,看向邹维琏说道。 “最迟到下?月,咱家会率队赶赴澎湖,到时会有一支船队开驻澎湖,不过想要在澎湖一带展开缉私,还需邹知县探查清楚才行。” “份内之事,本县会全力以赴的。” 同样端着酒碗的邹维琏,表情却显得很平静,迎着曹化淳的注视道。 果真是不简单。 看着邹维琏的表现,曹化淳心里却暗暗感慨,论谁,从南京兵部主事一职,外调至澎湖去就任知县,那都会有不满的,更何况澎湖还是下县。 虽说邹维琏的主事一职被保留了,但不管怎样说,这在外人眼里都算是下放,哪怕在南京兵部任职,远没有在京兵部任职有前景,但最起码是在南京啊,不过邹维琏在接到旨意以后,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推诿,更没有挂印自去,而是收拾行囊便南下赶赴福建了。 “曹公公,本官有一个疑惑。” 在曹化淳思虑之际,邹维琏却皱眉询问道。 “邹知县请讲。” 曹化淳微微一笑道。 “陛下命你们南下进福建,恐不是为了外派镇守太监吧” 邹维琏不加掩饰的询问道。 真是个直人。 曹化淳心生感慨,然嘴上却说道:“当初咱家去南京时,向邹知县颁布的旨意,已经很明确了。” “只是为了缉私吗” 邹维琏却道:“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何须让内廷这么多人南下” 在邹维琏的心底,一直都有一个疑惑。 魏忠贤他们奉旨南下,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这个兵部主事,在南京做的好好的,不显山不露水,又如何引得天子的注意呢 一个正六品的主事,还没有到能引起今上的地步。 这点自知之明,他邹维琏还是有的。 更何况在他接到的旨意下,还拥有一项特权! 即向京呈递密奏。 这是天子御极登基以来才有的。 邹维琏先前也就是听说过罢了。 “等到了合适的时候,邹知县会知晓一切的。” 曹化淳顿了顿,看向邹维琏说道:“眼下邹知县要想的,是如何尽快掌控澎湖县的实况,特别是经澎湖县北上的西夷海商,究竟都有哪些。” 看来事情不小啊。 邹维琏听到这里,更加坚定心中所想了。 “本县知道了。” 邹维琏点点头道。 “那咱家就静候邹知县佳音了。” 曹化淳露出笑意,举起手中酒碗,对邹维琏说道:“祝邹知县平安抵达。” “谢曹公公之言。” 邹维琏举起酒碗。 随着碗中酒饮尽,邹维琏将酒碗递给一人,随后便撩撩袍袖,朝曹化淳一礼后,遂转身朝码头停靠的大船走去。 邹维琏赴澎湖了,只怕有些人该猜到什么了。 看着邹维琏离去的背影,曹化淳心里生出感慨,表情显得有些复杂,回想起这一路赶来福建,特别是到了福建后,一些人的种种表现,曹化淳便知他追随魏忠贤做的事情,是何其艰难的一件事。 只是作为天子的家奴,不管天子要叫他们做怎样的事,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必须要坚定不移的去做。 东番,那里究竟有什么,能让天子这样心心念念。 在见到邹维琏登上大船时,曹化淳眉头不由微蹙起来,即便南洋真藏着很多宝地,可那能有大明富饶吗在他的心里有太多的疑惑了。 第502章 抉择 第503章抉择 第503章抉择 黑夜下的海风,要比白天更冷一些。 潮气。 寒意。 那种冷,是往人骨头缝里钻。 这跟北方的冷还不一样。 噼啪 木柴燃烧发出的声响不绝,不时袭来的风,让火苗舞动着,随着风而动的,还有不少火星。 “大兄!!我等来福建究竟是为何” 在这堆篝火围坐的人群中,就见一人紧皱着眉头,语气略带不满道:“从辽东调往京城,我等就一直待在丰台大营,是,我等是可以跟着一起练兵,可结果呢辛辛苦苦练出来的兵,并没有交给我等统辖!!” “当初就是魏忠贤召我等进京的,现在又跟着魏忠贤来福建了,某实在想不通,我等来福建能干什么” 在这人质问之际,其他坐着的人,那眼神无不盯向一处。 听着身边这帮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问着,祖大寿只觉得头大,眉头紧皱,起身就朝营帐内走去。 另一人见状,看了眼左右,语气低沉道:“这一路从山东乘船渡海赶赴福建,我等就像废物一样,不是吐,就是晕,我等是辽人啊!!在京城任职某还能理解,但是来福建,我理解不了,难不成要我等骑马在海船上驰骋吗” 不然绝不会这样。 甚至于说天子也知晓了。 自从来了福建后,祖大寿的话就变少了,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过这也是祖大寿首次,跟祖大乐他们聚在一起。 “兄婿,您到底是怎样想的” 在火光的映照下,披甲而坐的祖大寿,伸手拿起一根木柴,随手就朝燃烧的篝火堆里丢去,不过却没有讲任何话。 这…… 也恰恰是这样,祖大寿格外担心祖家的情况,毕竟他们还好,真要是被逼急了,或许有机会逃脱,但是在辽的家族就不一样了。 原因无他。 “大兄,您难道就不急吗” 最初从辽东赴京城任职,祖大寿的心底就生出担忧,他怕祖家私下做的一些事,被朝廷知晓了。 “大少爷。” 没有人能理解祖大寿的心情。 朝廷必然是知道些什么。 而这次跟随魏忠贤来福建,算是坐实了祖大寿的猜想。 “就是啊大兄!” 此人讲完这番话,剩下的人也都坐不住了。 要说最焦虑的非祖大寿莫属。 自从跟随着魏忠贤来到福建,一种焦躁的情绪,就在他们的心中滋生,关键是来了福州府,又跟在京城时一样,整日待在大营中不出,倘若是在辽东的话,他们或许不会有这种想法,但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他们没有在辽东啊! “大兄,您倒是说句话啊!” 见到此幕的众人,一个个全都愣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营帐内走进一人。 “勇士营的人在盯桩” 祖大寿没有转身,语气低沉道。 “是。” 祖宽迟疑刹那,点头应道:“虽说勇士营的人,表现得都很警觉吧,不过终究是一帮少年郎。” “看来魏督公对我等不放心啊。” 祖大寿眉头微挑,缓缓转过身来:“不过是私下联系紧密了些,他们就能知晓的这样清楚。” “大少爷,接下来我等要怎样做” 祖宽有些担忧道:“从离开京城,这一路赶来福建,直到在福州府驻扎,我等连干什么都不清楚。” “继续等着吧。” 祖大寿轻叹一声,“眼下除了等,还能做些什么” “大少爷是在担心老家吗” 祖宽想到了什么,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只怕在我等离开京城时,祖家与吴家的子嗣,怕是被召进京了。” 祖大寿语出惊人道:“尽管某不清楚,魏忠贤究竟是奉了什么旨意,但直觉告诉某,事情肯定是不简单,不然绝不会这样。” “这不可能吧。” 祖宽心下一惊道:“要真是这样的话,莫非是先前做的事情,让朝廷知道了难道魏忠贤他们是想干掉我等” “你太瞧得起自己了。” 祖大寿嗤笑道:“即便是真让朝廷知道什么,倘若真想干掉我等,又何须这般大费周折呢” “哪怕我等当初没有被召进京,悉数都留在辽东那边,朝廷想要严惩我等,那也只是一句话的事,甚至都无需惊动熊廷弼,只需谴派一员武将统兵即可。” 祖宽一时语塞。 的确。 或许祖家在宁远,在辽西,的确是有不小的影响力,但那也仅限于这些地域,真要再扩大些,祖家什么都不是。 “若某猜的没错的话,在辽东的那些人,特别是跟熊廷弼对着干的,只怕是难逃一死了。”祖大寿双眼微眯道。 “熊廷弼这人的眼太毒了,一眼就瞧出辽东的根节所在,其实从李家被覆灭后,有些事情就已经注定了,只不过有些人的心底仍抱着侥幸。” “只是他们也不想想,辽左一战我朝大获全胜,力挫建虏的嚣张气焰,甚至还将建虏谴派的暗桩连根拔起,这代表着朝廷真想严惩谁,那是极其轻松的。” “难道我等眼下就这样待着吗” 祖宽皱眉询问道。 “待着吧。” 祖大寿怅然道:“某估摸着事情还没到绝境的那步,我等之所以被派到魏忠贤麾下,只怕是真有大事要做。” “这或许是唯一的活路了。” “只不过某现在不确定的是,魏忠贤究竟是想对付东南诸省的人,还是说出海,若是前者还好点,可要是后者的话,那我等接下来的路就难走了。” “出海” 祖宽这下生出更多的疑惑,朝廷不是已经开海了吗 “行了,不聊这些了。” 祖大寿摆摆手道:“接下来这段时日,你将亲卫家丁之中,熟悉水性的人都单独筛选出来。” “某有种直觉,真相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该揭开了,眼下我等能做的事情,就是耐住性子去等待了,魏忠贤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他能在内廷强势崛起,并且深得天子信赖,那他狠起来,可不是一般的狠,今后就踏踏实实做事吧,不然啊,有我等吃苦头的时候!!” 第503章 归京 身处于时代的浪潮下,人是何其渺小的存在,个人的命运与未来,想要和时代的洪流抗衡,那无疑是可笑的。 “这人啊,还是要识趣些,该走的时候就要走,莫要觉得离了你,这事儿就办不下去。” 北直隶境,河间府,安陵境。 一艘漕船上,崔呈秀负手而立,俯瞰着运河畔拉纤的纤夫,“山东赈灾的事宜跟我廉政院没有关系,即便我等继续留下来,哪怕真能再抓些漏网之鱼,可抄得的那些赃银,也无法缓解山东的灾情。” “不过我等倘若能早一日归京,将追查漕运案的卷宗案牍悉数运抵京城,那帮助就大的多了。” “廉宪的意思,是山东的漕运案只是个开始” 在旁站着的李夔龙,眉头微挑道:“等到我等归京时,还会顺着山东的漕运案,继续追查其他地方的漕运” 跟随崔呈秀赴山东督办的漕运案,对于李夔龙、田吉等廉政院职官而言,注定是今生都难以忘怀的特殊经历。 这期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产生的影响太大,特别是在查案的过程中,以白莲余孽、口外走私余孽、建虏暗桩等被镇压,这让知晓此事的廉政院职官,无不是感到心惊胆战,如果在他们查案之际,导致山东出现大乱的话,哪怕最终漕运案查清了真相,只怕等待他们的也不会是褒奖。 道理很简单。 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借机发难 将东林党内北直隶、山西等籍职官打下来,初步使东林党从内部进行分化,这让东林党的势起遭到重创。 就像当初的北直隶仓场亏空案,不在于查到多少亏空和积弊,重要的是借着此案狠狠打击了东林党! 崔呈秀瞧出了李夔龙的疑惑,不过他却没有打算讲明,因为这些道理也是他在临离开山东前夕,见到了从京城赶来山东的少府职官,才突然间想明白的。 “当初查北直隶仓场亏空案时,该案牵扯到多少人有多少人被逮捕又有多少人被处决” 嗯 这下李夔龙却生出疑惑,他不知自家廉宪讲这些是何意。 这是谁都猜不准的。 可要真是在此期间,导致山东漕运出现停摆,不说别的,单单是北直隶就会面临巨大挑战。 一阵寒风吹来,吹动着崔呈秀所穿官袍,“可此案还有后续吗你还是没有看透中枢朝局啊,是否继续追查下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看能否起到震慑作用。” 督查山东的漕运案,就是想让山东境内的漕运,今后能够以全新面貌运转,继而帮着朝廷增加创收。 不说别的。 单单是在这一时期内,刘一?、韩?被接连罢黜掉,呼声极高的叶向高黯然离开京城,这对东林党的打击就很大。 尽管很少有人提及这些,不过这些就是事实啊! 而在这一最终目的下,顺带挤破了北直隶仓场的浓疮,查抄了大批的贪官污吏、魑魅魍魉,这对于天子而言是稳赚不赔的。 更别提经历这桩事情,明发天下的北直隶仓场亏空案,只怕让不少地方的官员,甚至其背后站着的群体,出于对局势的预判,会减少对仓场的上下其手,甚至会悄悄将部分亏空给补上。 毕竟谁都怕朝廷追查下去啊。 悬在半空的剑,自始至终保持这个姿态,这可远比一查到底要强太多,毕竟后者代表彻底撕破脸,而前者则代表持有继续追查的大义,谁要是做的太过火了,那直接就翻脸继续去查。 山东漕运案不就是最好的明鉴吗 这个案子查到最后,不止将齐党连根拔起,更将衍圣公府、山东诸藩都牵扯其中,更挤破了不少不安稳因素,最最关键的一点,是在山东逮捕了很多人,查抄了很多家,这让山东的官场为之一变!! 而最为重要的一点,继北直隶仓场亏空案后,朝廷又在手里捏着一?要案,一个仓场,一个漕运,这可牵扯到很多地方,更会牵扯到众多的群体,主动权掌握在手里,跟没有掌握在手里,那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廉宪,我等要是归京的话,牵扯到衍圣公府、山东诸藩一事,我廉政院还要继续深入吗” 见自家廉宪不言,李夔龙顿了顿,将一桩在他心底始终惦记着的事情讲出,“毕竟这件事情,即便是到现在关注的人还很多,即便孔胤植难逃一死,可空缺的衍圣公,总是要有人袭爵的吧” “算算时日,在京召开的会试已经张榜,待到三月就要召开殿试,如果此事继续拖下去的话,只怕……” “这不是我等要操心的事情。” 崔呈秀摆手打断道:“你的担忧本宪清楚,但是你不要忘了,从衍圣公府一脉被牵扯其中后,在京的舆情就始终没有消停,而皇明时报是由南书房把持的,曲阜孔家即便再得人心,可是你别忘了,宗藩宗室也牵扯其中了,而这还是陛下的意思,你觉得陛下会让此事轻拿轻放吗” 李夔龙的表情变了。 他想到一个可怕的念头。 “难道天子不想让曲阜孔家承袭衍圣公之爵” 可李夔龙越想越心惊,难以置信的看向崔呈秀。 “那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崔呈秀笑笑,“别忘了,孔家可不止在曲阜!” 南宗! 李夔龙心里暗道,事实上一提到衍圣公府,世人首先想起的就是曲阜孔家,然而却有不少人并不知晓,或者更准确的来讲是了解很少,那就是在浙江衢州的南宗孔家。 在南宋时期因为局势动荡,孔家大宗随宋高宗赵构南下,也是在宋元交际之间发生的一些事情,使得衍圣公一爵最终落到了曲阜这边。 崔呈秀觉得他揣摩到了圣意,认为衍圣公一爵,或许会短暂空缺,但最终是要有人来承袭的,但是崔呈秀哪里知道朱由校是怎样想的,若只是将衍圣公之爵,简单的从曲阜孔家过渡到衢州孔家,那朱由校又何必这样大费周折呢 第504章 熊文灿 “有些人真够有意思的,朕已颁旨增录贡士员额,皇榜都公示出来了,一个个又不消停了。” 东暖阁内,朱由校随手将奏疏撂到御案上,似笑非笑的说道:“今岁参加会试的举人众多,别说是合计录取800众,即便是录取更多也没有任何问题,更何况今岁会试的考题,比之以往都要难很多!” “能在今岁会试脱颖而出者,不管是能力,亦或是才学,皆没有任何的问题,有些人是不找些事做,那一个个都难受!” 按着以往会试录取的人数,最多不过400众徘徊,即便是再增录一些,那也多不了太多,毕竟科举的含金量是极高的。 说起来,参加科举这条路,只要可以通过乡试成为举人,其实就一条腿迈进仕途了,只不过以举人的身份跻身仕途,这在主流的官场思维下,是不被人说接受的,前途也注定高不了。 这也导致绝大多数举人,会锲而不舍的选择参加会试,除非是年纪很大很大,考中会试的希望渺茫,或者家境却是无力支撑,这才会选择以举人跻身仕途,但即便是这样啊,那也要等很久很久,才有可能会被遴选对应的职官。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只要能考中会试的话,那在殿试上即便再差,也能混?三甲出身,因为到了殿试就不会旁落了。 “陛下,当前在京城上下,对今岁会试录取质疑声最大的,是那些没有高中的举人。”南书房参赞大臣董应举作揖道。 “最初在揭榜的时候,他们得知录取贡士员额增多,一个个都兴奋至极,不过在知晓自己没有高中,不少心态就失衡了,认为今岁的会试存在科场舞弊……” 朱由校撩撩袍袖,继续说道:“既然有人质疑,那就让他们质疑吧,皇明时报暂不涉及这些,他们想蹦?,就叫他们蹦?,等到殿试召开时,朕要叫这些蹦?的人,一个个都把嘴给闭上!” 更何况今岁的会试,录取贡士员额有800众之多,这样都没有位列其中,就更坚定一些人的想法了。 对于这些没考中的举人,会存有这样的一种行为,朱由校再清楚不过了,无非是觉得不应该这样。 朱由校冷哼一声,“今岁的会试断无可能存在科场舞弊,不说在开考前夕,受一些地方地龙翻身的影响,贡院自始至终就没有打开过。” “真真是可笑至极!” “行了,此事不必理会。” “再者言,负责贡院戒严诸事的将校及兵卒,乃是朕从京城警备提督署亲自遴选,这期间敢有任何内外串联之事,他们会第一时间呈递御前,没考上就没考上,待到下届会试召开时再考即可,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他们还有半点读书人的气度吗” “科场舞弊的依据在哪里光靠一张嘴去说,就存有科场舞弊了” 这就是没有经历过摔打,一个个书生意气爆棚,觉得自己的才能这样了得,不能被录取就必然是存有猫腻。 “臣遵旨。” 董应举当即作揖应道。 朱由校当然清楚,眼下这股舆情风潮,除了那些没考中的举人参与外,在背后还有人在推波助澜,所作的这一切啊,不过是想质疑他这位大明皇帝罢了,顺带着挑起一些对立矛盾。 毕竟在今岁会试召开前,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越是在这种态势下,就越是要能沉得住气,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倘若事事都这般,那还有主动权吗 “朕倒是想要瞧瞧,你们还能有什么招式。” 在董应举离开没多久,朱由校露出一抹轻笑,而深邃的目光,则落在御案上的另一摞奏疏上。 这是魏忠贤急递进京的密奏。 自魏忠贤赶赴福建后,期间发生的种种事情,都逐一向御前进行呈递,这让朱由校对于福建等地的实况,也有了一些区别于寻常奏疏的了解。 “看来对外开海通商,让魏忠贤率部进驻东番,以择机渗透进南洋地区,远没有所想的那样简单啊。” 朱由校的思绪,从今岁的会试中抽离出来,转移到南洋先驱攻略上,“哪怕魏忠贤接下来要常驻东番,甚至是要对南洋地区展开扩散,但是在东南沿海地带,还是要布一些棋子才行。” “不然针对南洋的攻略,这期间敢有任何意外的话,大明本土不能做出相应的反应,那效果必然会大打折扣!” 在想到这里时,朱由校向前探探身,开始在御案上翻找,很快就找到了山东总督袁可立呈递的密奏。 在这份密奏上,详细的陈述了赈灾诸事,不过朱由校的目光,却锁定在了一处。 山东布政司左参政熊文灿! 此人就任该职以来,就专监山东济宁段的大运河修缮,且在漕运案爆发以来,还做了不少事情,对地方的安稳起到一定作用,甚至于说在兖州、东昌、济南等府州县出现地震后,对于赈灾也做了很多事情。 “来人啊!” 想到这些的朱由校,眼神变得坚毅道:“将这份奏疏誊抄出来,转派到吏部去,让崔景荣酌情处置,福建左布政一职,朕觉得该换换人了。” “奴婢遵旨!” 一名太监走进来,当即作揖应道。 对于熊文灿的才能,朱由校还是知道的,且在大明文官之中,这是少有的对海事开明者,让其先去福建任左布政,这只是一个开始。 如果熊文灿在福建表现不错,擢升巡抚,甚至是总督,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不过前提是熊文灿在职期间,能够对魏忠贤所做之事起到助力,能够在南洋先驱部署步入落实阶段后,平稳好东南沿海地带的形势。 毕竟真要说起来,南洋先驱攻略一旦开启,势必会影响到一些人的既得利益,这部分群体会做些什么,哪怕是勾结西夷,朱由校也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国朝安稳暂且放到一边去吧,这就是他们的常规操作! 第505章 壮哉!幸哉! 都言治国如烹小鲜,然在朱由校看来,做任何事情都要讲时机,论大势,不能头脑一热,就拍脑袋下定论,这样任何事情都难做成,没有主张的做事,那只会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毫无章法可言。 “涉及赈灾事务眼下已经铺开,少府下辖应急与赈灾两清吏司,已谴派大批人手急赴山东、河南等地,与地方有司协办赈灾。” 东暖阁内,朱由校坐在宝座上,对兵部尚书王象乾说道:“此次赈灾何时结束,就当前掌握的情况尚难以预判,而推动以工代赈的政策,对于钱粮的消耗极大,毕竟各地的灾民众多,更别提先前一直没有正视的流民问题。” “内帑与国库是全包了赈灾消耗,不过只出不进的情况,无疑会对朝廷带来很大影响,所以北直隶裁撤卫所一事,兵部要尽快推动起来,开源节流这等老生常谈之言,朕今日就不过多赘言了。” “陛下,针对北直隶裁撤卫所一事,臣这几日拟了份章程,还请陛下御览。”王象乾将准备好的奏疏拿出,面朝天子作揖拜道。 “裁撤卫所一事,这在我朝尚没有此等先例,鉴于此事的复杂性与特殊性,臣觉得应以多样促成最好,既要确保北直隶的安稳,又要力争朝廷减去负担,而最重要的一点,是牵扯到的卫所诸群体皆能接受。” 朱由校撩撩袍袖,接过刘若愚转递来的奏疏。 对于卫所裁撤一事,朱由校是极其重视的。 如果在北直隶的试改,可以取得预期的成效和目标,这对今后成建制的革新,能够起到极重的作用。 就像此次北直隶裁撤卫所一事,那是在此之前,于辽东治下变更卫所性质,熊廷弼、洪承畴他们在辽东做了很多,将这期间面临的诸多挑战和问题,一一进行解决以后,并汇总编纂成册呈递京城,由此才推动起来的。 “这也是臣衡量诸多下,才初步拟成的章程。” 这世上不存在完美的制度,真要有的话,那天下早就步入大同了。 任何一项制度或政策,都是不断地向前摸索与总结,摒弃掉其中不好的,尽力维系一个相对公平,切实做到与时俱进,那这项制度或政策就是好的。 “但是对于世职世袭的念想,其实广泛存在于卫所这一群体下,朝廷若是贸然的悉数裁撤掉,而不进行疏导安置,或许在北直隶的试改能推行下来,但是到其他地方,必然会出现严重的对抗势头。” “卿家的想法很大胆,很超前嘛。” 看完王象乾呈递的奏疏,朱由校露出淡淡笑意,“将北直隶下辖一众卫所,划为南北两大区域,蓟密永三协所辖卫所,悉数变更为建设卫所,牵扯到的卫所田,转隶到官田范畴之下,废除掉应承担的卫戍警备职责,逐步纳归对应府州县统辖,今后做好开垦农耕即可。” 王象乾微微低首道:“卫所这一体制,是从我朝问鼎神州以来,就长久延续下来的国政之一,尽管传承到现在,卫所存在众多的问题,甚至所辖军户有严重的逃户现状。” “至于另一选择,则针对想保有世袭者,这部分朝廷会进行分流,或安排去蓟密永三协所辖建设卫所,或分去驿传体系下,或纳归少府所辖诸工坊或大工下……这比朕当初提的要全面的多。” “而处北直隶南部诸府州县的卫所,则一律裁撤并入地方,世袭卫所官也好,世袭军户也罢,或可选择留在原籍,朝廷一次性补偿对应田亩,且这部分田亩不准买卖,在各地有司要单独造册,以官田范畴下,单设一卫转田性质,由此避免有人上下其手。” 维新变法这条路想要走下去,就必然需要摸着石头过河,一边推行新法,一边摸索总结,两条腿交替着前行,不断去扩大试行范畴,最终推行到全国去,这才算走完了前半程,至于后半程,还会遇到各种问题和挑战。 朱由校点点头表示认可。 其实很多人对一件事是存有偏差的,真要说起来大明的勋贵群体,并不仅仅局限于国公、侯、伯这些爵位上,像各地世袭的卫所官,同样也处于这一范畴内,从明初一直延续至今,仍然传承下来的家族那可不少。 或许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文贵武贱的风气影响下,他们在大明政坛很不起眼,但是他们在当地,那可都是有着不小底蕴的。 家风淳朴一切都好说。 家风不好,那就是土皇帝! 现在改革要改到他们头上了,要拿走他们的世袭职官,无论是谁都不能接受的。 “那卿家想过没有,不管是留在原籍的,亦或是愿意分流的,他们之中有些人要僭越大明律法,朝廷要怎样处置呢” 朱由校收敛心神,看向王象乾说道。 “分而处之!” 王象乾神情严肃道:“尽管陛下明确的旨意,是要在今岁就完成北直隶卫所裁撤,不过臣以为,这仅够大层面的裁撤,至于后续的巩固与完善,尚需要较长时间去沉淀。” “这样做有一个好处,避免矛盾集中爆发,给予朝廷斡旋的时间,甚至还有一个好处,在北直隶的卫所裁撤做好,让天下看到朝廷不是简单的裁撤,还会给予对应的补偿与安置,这样对后续的裁撤是有益处的。” “一旦形成这样的趋势,那朝廷就可以边裁撤,边分化,待到天下各地卫所悉数裁撤掉以后,后续要集中解决的,就是其中存在的各种问题……” 听着王象乾讲述的种种,朱由校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什么是肱股栋梁这就是啊! 一个卫所裁撤与改制,在朱由校看来没有十年,是根本无法彻底扎根的,毕竟大明所辖卫所太多,而在这样一?周期内,只要朝廷掌握的常备精锐之师,能够保持对应的震慑,那就能确保大层面的安稳。 所以一项改革是与其他层面牵扯很密切的。 这不是靠一个急就能解决的。 压茬推进改革,各领域交替发力,只要大方向不出任何问题,那大明的再度崛起,将不会有任何问题。 不过朱由校同样也知道这注定是一条充满挑战与风险的新征程。 “既然卿家有了想法,那就按卿家所想来办。” 朱由校撩撩袍袖,看向王象乾说道:“朕就一个原则,北直隶不能生乱,只要这一底线不动摇,那时间上朕是能给予的。” “臣遵旨!” “报!!西南大捷!!” 而就在此时,东暖阁外响起的一道声音,让朱由校表情变了,此前对西南土司叛乱一事,到现在终于有了喜讯!! 第506章 平反 发生在西南边陲的土司叛乱,一直在朱由校心中记挂着,不管经历怎样繁杂的事务,每隔一段时日,朱由校都会向军务院要来对应奏疏,以确保在前线征战的将士,不会因为粮草供应不足,或者其他军需出现短缺,而导致镇压叛乱出现任何问题。 相较于辽东地界的建虏叛乱,其实西南边陲的土司叛乱,镇压难度要高出太多了,复杂险峻的地势环境,单一狭小的交通基础,仅仅是这些就加大很多难度。 辽东不管怎样说吧,那也是三面环海啊,除了陆上运输这一选择外,还可以启用海上运输专线,这无论是对辽展开各项援助,亦或是从军事层面展开反击,那优势都是建虏无法扼制的。 也恰恰是这样吧。 使得朱由校针对建虏叛乱方面,采取的是逐步镇压的战略部署,不以拼着消耗国力为代价,力争一战彻底解决建虏叛乱,而是将建虏八旗当做磨刀石,通过一场场区域战事,或对峙,或激战,或拉锯等多重战争,来逐步促成大明军队的谋改,让辽东以战养战,为今后重设建制谋势。 待到上述的谋划逐一落实,大明想要镇压建虏叛乱,根本就不需要从辽东以外的地域,再去抽调大批人力物力财力,仅靠辽东一地支撑,便可以一举解决建虏叛乱,并且对建州三卫、科尔沁、奴儿干、朝鲜等地展开攻势,这便达成了朱由校的最终谋划。 同理。 位于大明西南的诸省,若是可以通过一场镇压平叛,而使地方出现大的改变,在解决内部积弊的同时,对中南半岛展开攻势,那么不少问题,就可以通过对外征战而转移,甚至积弊将不再是积弊,而将转化成助力! 单单是四川、云南、贵州、广西、广东等地的土司兵,要是喂饱他们,给足军饷,那一个个打起仗来,是出了名的不要命啊。 由此组建起的对外大军,如果向南进行扩张的话,连适应气候都不用,只要可以解决远征的粮草军需供应,不说横扫中南半岛诸国了,至少在中南这块土地上,很少有能与大明掰腕子的存在! 不过这一切啊,都要有一个强有力的中枢才成,不然一切都是空中楼阁,根本就经不起考验。 “奢逆被围困在永宁地界,几次交战之下,奢逆麾下叛军损失都很大。” “那就趁着此次川贵平叛,一举将四川境内的匪寇悉数荡平掉!” 军务院大臣兼上书房总理参赞魏光绪,表情略显激动,走上前说道:“且在这封奏捷急递进京前,驻汉中府的四卫营,以奉命进川清剿各地匪寇,以确保川地粮道的安稳。” 朱由校语气铿锵道:“在我大明治下竟然还有此等存在,这简直是对朝廷的挑衅,清剿匪寇的职责,交给四卫营朕很放心。” “一直以来在四川下辖各地,存在着大小不一的匪寇势力,有不少甚至扼守在险峻之地,对地方常有袭扰,四川有司曾组织过清剿,但奈何种种缘由吧,最终取得的成效都不是特别显着。” “的确。” 朱由校负手而立,盯着眼前的西南诸省舆图,“奢逆想要发动反击,已然是不现实的事情,接连几场仗打下来,以川贵总督朱燮元、四川提督秦良玉所统大军,是彻底在川地打出了威名,这对川地治下的震慑可不小。” “以军务院的名义,向驻汉中督粮前指去道公函,着曹、周、孙、黄四部清剿匪寇,要在当地展开公审,诛杀匪寇首恶,凡是手上沾血者皆杀,余下悉数集中起来,转押至汉中服徭役赎罪!” “臣遵旨!” 魏光绪当即作揖应道。 “也不知现在贵州那边,是否取得类似川地的大捷。”交代完川地的事宜,朱由校的目光聚焦在贵州方面。 军务院大臣金铉上前道:“陛下,就先前掌握的情况,贵州巡抚王三善,贵州提督鲁钦,已摸查清楚贵州的实况,并在贵州征发一批土司兵,将他们按建制编排起来。” “不过贵州的地势远比四川要复杂的多,成规模的镇压叛乱尚未展开,但是围绕水西一带的合围之势,正处在紧密收紧的态势下。” “那贵地的粮草供应呢” 朱由校没有问军事层面的部署,反而询问起后勤保障,对于朱由校而言,他不会轻易插手地方镇压,毕竟真要论及了解,王三善、鲁钦他们对贵州的实况,要远比他这位大明天子了解的多。 贵州方面的仗怎样打,王三善、鲁钦他们说了算。 西南地界的土司叛乱,不是靠朝廷催促就能迅速镇压的,越是这样就越是容易出错,因为从急镇压的心态一旦弥漫,那必然是会有纰漏出现的。 “驻汉中督粮前指,以在湖广境内筹建起分指,专司贵州粮草军需等筹措及转运事宜。”金铉微微低首道:“不过自川贵两地叛乱出现,除了西南诸地的粮价有增幅以外,湖广、江西等地粮价也有增幅。” “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朱由校眉头紧蹙道:“让孙传庭他们看着解决,军务院、少府等有司要做的,就是全力确保督粮前指的金银调配。” “此外在给孙传庭去道旨意,让他根据清剿匪寇缴获所得,解决部分日常运转所需,另外谁与这些匪寇有牵扯,该抓就抓,该杀就杀,不必考虑别的。” “臣遵旨!” 金铉作揖应道。 活跃在地方的匪寇势力,特别是那些贫瘠的地域,只要长期存在的,那背后必然是有群体支持的。 朱由校不管过去怎样,但是从他统御大明,有些规矩就该打破了! “平反的事情该提上议程了。” 盯着眼前舆图的朱由校,此刻眉头微蹙起来,囔囔自言道:“朝廷不该让立功的人寒心啊,刚好,现在的形势不是躁动嘛,那朕就再给你们添加点料,朕倒要看看你们还能有什么招式!” 第507章 风云再起 清晨的朝阳东升,天湛蓝,到了二月末,虽说气温还有几分冷,然勃勃生机却怎样都挡不住。 阜财坊。 大理寺。 “早知朝局这般,某当初就不该急着进京,更不该接下此职啊。” 正堂内,穿着官袍的温体仁,坐在官帽椅上,眉宇间透着几分凝重,在他手里拿着一摞公函,“廉政院在山东督办漕运案,不知抓了多少人,崔呈秀他们是出尽风头,可麻烦却甩给大理寺了。” “刑科的那些言官,真是吃饱了撑得,没事上什么弹劾奏疏,这下好了,大理寺不知要复核多少案件,特别是跟齐党有关的,一个个都要反复核准,这要是叫旁人抓住什么,大理寺算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东翁,眼下朝局这般,即便大理寺复核的慢些,想必天子也不会在意。”在旁站着的一人,此刻端起一盏茶,朝温体仁走来。 “毕竟说起来,朝野间出现的事情不少,就不说赈灾一事,单单是结束的会试,天子增录那么多的贡士,这就引起不小的争议。” “更别提由山东漕运案,牵扯到衍圣公府一脉,卑下可听说山东诸藩的那些人,都被押解进京了,这事儿接下来必然会吵个不停。”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事儿却不能这样办啊。” 那人点点头。 “大理卿,您先看看这几份从通政司转来的奏疏。” 而遇到重大案件时,必由大理寺、刑部、都察院进行会审,称三法司会审。 尽管温体仁的内心有些紧张,但表面却很平静,皱眉对大理寺左少卿说道。 “崔呈秀他们已从山东返回京城,谁能确保天子在召见他们时,不会聊到其他的倘若有些要案不进行复核,万一其中真有什么纰漏,不被天子知晓一切都好说,可要是叫天子知晓了,事情就不好办了。” “大理卿!出大事了!” 一道声音在堂外响起,听到此声的温体仁,眉头紧锁起来,将手中茶盏放下,直觉告诉他,接下来要听到的事情,只怕不小。 “那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的确。 大理寺作为五寺之一,执掌的职权可不简单,就像在日常的刑罚审讯中,刑部是掌着审判大权,但是大理寺却掌着复核,若是大理寺卿这关过不了,那这?案就结不了,案子结不了,那刑部就必须要重审。 明代的九卿分为大小九卿,大九卿即六部尚书、以及都察院左都御史、大理寺卿、通政使,而小九卿则是太常寺卿、太仆寺卿、光禄寺卿、詹事、翰林学士、鸿胪寺卿、国子监祭酒、苑马寺卿、尚宝司卿。 “出了何事,让你这位大理寺左少卿这般慌张。” 温体仁撩撩袍袖,将手中的公函放下,接过那人递来的茶盏,“陛下是什么脾性,你难道还没瞧出来吗” 大理寺卿更是九卿之一。 在温体仁的注视下,就见大理寺左少卿手持奏疏,快步朝堂内走去,额头冒出的细汗,脸上流露出的表情,验证了温体仁的猜想。 由此也能瞧出大理寺卿的特殊地位。 大理寺左少卿快步上前,将手中所拿奏疏,递到了温体仁的跟前。 嗯 温体仁带着疑惑,伸手接过眼前的奏疏,可是在打开看第一份奏疏时,温体仁的表情彻底变了! 正堂内的气氛微妙起来。 “这真是要出大事啊。” 不知过了多久,温体仁心生惊骇,盯着眼前的奏疏,“他们是怎样想的啊,如何敢呈递此等奏疏啊。” “大理卿,接下来要怎样办” 大理寺左少卿皱眉道:“这几份奏疏从通政司转到我大理寺,那此事就要解决,不然陛下要过问的话,我等可不好交代啊。” “只是这几份奏疏,一个牵扯到戚家军闹饷哗变,一个牵扯到石柱土司,后者还好说,据下官知晓的情况,马千乘是得罪了内廷所派镇守太监,由此引发一系列事情,可是前者就……” 说着,那人停了下来。 好说个屁! 温体仁在心底暗骂一声,这两桩事情被牵扯到一起,掐恰好是最不好说的,因为戚家军闹饷哗变一事,牵扯到的实在太多了,产生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温体仁甚至有种直觉,在背后推动这一切的人,必然是知晓此事难办,所以要捆绑在一起进行。 倘若此事不能解决好,那在西南边陲参与平叛的秦良玉,势必会有不满的,更别提其麾下有不少秦马两族的人。 更别提跟戚家军有牵扯的,嗯,就是戚金,不止是五军营提督,还被天子敕封为平虏伯。 “平反” 温体仁双眼微眯,语气低沉道:“只怕此事真要在朝传开,那势必会掀起轩然大波的,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在心里联想到种种,使得温体仁的第一反应,是这些上疏的言官,势必是哪个群体之下的,不然他们绝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可接下来听到的话,却让温体仁更心惊了。 “回大理卿,刑科的这些言官,皆是最近才擢升进京的。” 怎么可能啊! 这句话的潜意思,温体仁听出来了,那就是非朝中诸党各派的人,可要不是的话,一帮新晋京城为官的,他们哪儿来的胆子敢挑起此事啊。 难道他们不知此事被跳起来,必然会在朝野间掀起轩然大波吗 可下一秒,温体仁的眼睛睁的极大。 他想到了一个人! 只是这个人,他却不敢讲出口。 早知道是这样的话,这大理寺卿就不该接任!! 也是在这一刹,温体仁的心底更后悔了。 只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而此时的温体仁并不知晓,通政司接到的这几份奏疏,已然在朝传扬开来,很多人在知晓此事后,一个个都生出了惊意。 因为给戚家军一案平反,还捆绑着石柱土司一事,这实在是太大了,毕竟此事在万历朝发生的,也在万历朝已有定数,现在又拿起来重提,就代表着事情有变数,而在朝最惧怕的就是变数…… 第508章 进击的袁世振 “皇兄,您选择此时为戚家军平反,为马千乘平反,只怕争议此事者众多啊。” 西苑的钓鱼台,朱由检表情略显凝重,看向斜躺在躺椅上的朱由校,言语间带着些许踌躇,“毕竟这两桩要案皆是在皇祖父在世时出现的,真要是细究下去的话,难免会有攀扯之嫌。” “那依着皇弟之意,这两桩要案就这样搁置” 朱由校手持奏疏,看了朱由检一眼,“明知其中存有蹊跷,就装作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臣弟不是这个意思。” 朱由检忙解释道:“臣弟是觉得眼下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算合适呢” 朱由校反问道:“等到秦良玉、戚金他们上疏鸣冤,才算是最合适的时候” “臣弟…” 朱由检一时语塞。 随着刑科的几名言官,将牵扯到戚家军、马千乘案情复核的奏疏,经通政司要呈递至御前后,这便在朝中掀起新的风波。 影响有这么大吗 这下朱由检生出惊疑,他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复杂。 朱由校从躺椅上坐起,剑眉微蹙道:“既然犯了错就必然会承受代价,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时下辽东的建虏叛乱,川贵的土司叛乱,就是那时种下的因,直到现在才结下的果。” “只不过在那时,贵州播州土司杨应龙叛,掠合江、綦江等地,由此这批土司兵没有赴朝参战,而是转而参与镇压播州叛乱上。” 朱由校表情严肃,盯着前方的太液池,“而马千乘蒙冤入狱一事,牵扯到的同样不止石柱土司一地,这更是朝廷对于土司的态度,如果这两桩错案不平反,那么朝廷就别想凝练出真正的强军!!” 而出现这件事后,朱由校就从乾清宫搬到西苑,也恰恰是这样吧,反倒使得舆情变得愈发激烈。 一直沉默的朱聿键,此刻低首道:“戚家军这件事情,发生在抗倭援朝结束后,此事寒的不止是南兵,更影响到了辽东边军。” “陛下圣明。” “朝廷在一些事情上,的的确确是做错了。” 谁都没有想到两桩发生在万历朝的事情,居然会在天启朝重见天日,这本该成为过去式了,现在却被重新翻了出来。 “蓟镇兵变一事,所牵扯到的绝非戚家军那样简单,这更牵扯到了三大征之一的朝鲜之役。” “至于马千乘蒙冤入狱一事,更是让众多的土司,对于朝廷的态度有所改变,毕竟每逢大战到来,朝廷就会征发土司兵参战,像朝鲜之役就有不少土司兵被征发,马千乘所在石柱土司就在其中。” “皇兄,他们之间没有必然联系吧” 朱由检想了想,讲出了心中所疑。 “有的。” 朱由校语气低沉道:“因为这两桩要案皆有文官插手,特别是蓟镇兵变一事,那插手的就更多了。” “他们出于种种考量,选择隐瞒一些真相,使得皇祖父做出错误预判,致使某些错误犯下了。” “朕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将过去的错误拨乱反正,让寒掉的心能得到些慰藉,只是话又说回来啊,迟来的正义已非正义了。” 讲到这里时,朱由校轻叹一声。 朱由检、朱聿键相视一眼,脸上流露出各异的神情,他们不知自家皇兄/陛下为何会有这种反应。 这很少见啊。 只是他二人哪里知道,朱由校一直记着要给两案平反,根本原因就是想让文官群体执掌的特权,能够被削减一部分。 蓟州兵变对待戚家军的处置,使得文贵武贱的风气进一步加重,同时也让忠诚于大明的武将与将士,自此在心底对大明的忠诚削减。 聚众闹饷是不对,但却罪不至死啊。 而最为关键的一点,是他们明明响应朝廷号召,背井离乡奔赴朝鲜,为彰显上朝天国威仪也好,为确保辽东地域的安稳也罢,选择跟穷凶极恶的倭寇交战,可是换来的却是被任意摆弄。 也是从那时起,在辽东地界的武将,开始跟朝廷离心离德了,这才有了后续李成梁做的那些事情,继而逐步滋生出一个新的将门势力。 至于马千乘一事,看起来产生的影响不大,可造成的影响太恶劣了,一个镇守太监,就能随意给世袭土司捏造罪行,原因竟是索贿未果,这是何其的可笑和讽刺啊,而朝廷的处置更有问题。 尽管没有夺取马家的世袭职官,但是那太监也没有受到严惩,这让其他土司听到后,看到后,心里会怎样想呢 更别提朝廷征发土司兵,向来是需要的时候才会想到,不需要的时候根本就不管死活,此等针对性极强的策略,也难怪汉蛮对立严重。 削弱土司的政策,不是这样玩的! 没有任何一件事情的爆发,是不讲前因后果的,那都是积攒的失望多了,最终演变成不可收拾的地步。 “大明要拨乱反正的地方太多了。” 从躺椅上起身的朱由校,望着眼前的太液池,在沉吟刹那后,忍不住轻叹一声,“这些要承认的错误,是不能给死去的人带来任何改变,但是却能让活着的人看到,朕作为大明天子,不能让活着的人,心里仍对大明抱有幻想,最终却在失望中死去啊。” 一缕清风此刻袭来。 哗 在躺椅旁的小桌上,一封奏疏随风而动,那工整干净的字迹,看起来让人觉得很舒心,但是上面的内容,却让人觉得很心塞。 “……臣盐法侍郎袁世振叩首再拜,山东试行盐改一事,必须要有大魄力,方能纾解盐政困局,如若此改不能促成,不能在山东扎根,那今后涉及全国盐改,无疑会面临重重困难……” 当京城这边出现很多事情时,多灾多难的山东地界,随着盐法侍郎袁世振率部进驻山东,一些事情也在悄然改变着,甚至那场波及范围广的地震,对于山东盐政造成的冲击同样不小,如果没有袁世振的这次赴鲁,只怕有些事情啊将会愈发难办! 第509章 灶户转民 山东。 总督衙门。 “袁侍郎,此事你可要想清楚。” 袁可立表情严肃,盯着袁世振说道:“就时下山东的情况,你要在山东试行盐改新政,那要是出现任何变故,不说我山东有司怎样,单单是朝堂之上,必然会有大批的人上疏弹劾你。” “少府下辖的应急、赈灾两清吏司,进驻我山东受灾最严重的地域,调拨来大批的钱粮,推行以工代赈安抚地方,取得今下的成果来之不易。” “袁总督担心什么,本官心里很清楚。” 袁世振撩撩袍袖,迎着袁可立的注视,语气平静道:“恰恰是成果来之不易,有些事情才必须要做。” “袁总督是山东总督,对山东的情况最了解,从地龙翻身波及兖州、东昌、济南等府州县以来,山东经历了什么,没有谁比袁总督最清楚,即便是本官也不行。” “寻常百姓遭受灾情侵袭,那还有逃难的选择,可是对灶户呢即便全家老小全死了,他们也不能逃难,袁总督觉得这公平吗” 公平吗 听到此言的袁可立,脸上流露出怅然的神情。 “而这也不算完,只怕京城的一些人,也会跟着在京做出反应,毕竟盐改牵扯到的不止是山东一地。” “袁侍郎要在山东促成灶户转民一事,那就要考虑好山东的那些盐商,以及盐道衙门的诸多职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其实在大明官场上,不乏袁可立这样的人,也恰恰是这样,才使得大明能够维系下来,传承下来。 这世间的确有很多恶,但不能否认善的一面。 要是这世上真有公平,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冤屈! “倘若在山东的盐改能顺利落成,那接下来势必是要扩大范畴的,到时那些主要的产盐地,将会有很多的人蒙受损失。” 因为公平不是靠嘴说的! 袁可立没有回答袁世振所问,在袁可立的眼里,公平与否,他会出面维系好,但是叫他高谈阔论,他却办不到。 要是这世上真有公平,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眼泪! “接下来在山东治下,必然会出现盐价激增的情况,甚至是私盐横行的势头,一切都是为倒逼本官能滚出山东。” 袁世振剑眉微蹙道:“一旦灶户转民开启,那低廉的劳力就跟他们无缘,这无疑是触碰到他们的利益。” 从他为官以来,特别是在地方任职,对于公平二字,尽管在袁可立的心中还有,可是遇到的事情,却处处道出不公平! 要是这世上真有公平,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凄惨! “本官已经想到了。” 尽管见到的多了,听到的多了,但是在袁可立心底的公平,却始终没有变味道,那要做的就是让公平在他治下保持住。 袁世振很清楚自己要干的事情,从离开京城赶来山东,特别是期间出现地龙翻身,使得袁世振见到了太多凄惨。 特别是在山东治下各府州县,那些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灶户,他们的生活都不能简单用凄惨来形容了。 明明付出的辛劳最多,可换取来的却是连肚子都填不饱,这还是没有出现突发状况下,一旦出现这种情况,那他们除了卖儿卖女,背负高息债务,根本就没有别的能渡过难关! 自耕农尚能靠变卖土地求生。 可灶户连卖土地都卖不了。 因为绝大多数的灶户,名下根本就没有土地! 有了土地,就有了退路,那谁还能卖命去晒盐制盐 “这件事情,袁侍郎可以在山东做,但山东总督衙门不会表态。” 在袁世振的注视下,袁可立沉吟刹那,“不过本官倒是觉得,袁侍郎可与应急、赈灾两清吏司,及曹文耀部事先通下气。” 原本听到袁可立所言,袁世振的表情有些变化,甚至情绪有些激动,但是在听到袁可立接下来讲的,袁世振的表情却变了。 “底牌不能全亮出来。” 在袁世振的注视下,袁可立语气低沉道:“虽说一桩漕运案,让山东治下的不少群体都蒙受损失,甚至是被连根拔起,但是山东的情况又特殊在,一条漕运贯穿而过,这也使得山东的事情,不能只以山东一地来看。” “袁侍郎想推动灶户转民,其根本是想让灶户摆脱贱籍,但是想摆脱贱籍,光靠黄册的更改是不够的,他们要有底气才行,可底气是什么呢” “土地!!” 袁世振言简意赅道。 “没错。” 袁可立点点头道:“眼下山东的官田规模,经历漕运一案算是增加不少,但是想安置这么多灶户转民,那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本官想跟袁侍郎唱一出双簧,力争将山东境内的盐政肃清,将那些上下勾结的硕鼠败类全给清除掉。” “那接下来的灶户转民,就由本官带的人来做。” 袁世振双眼微眯道:“必要的时候,袁总督可向京呈递奏疏,言明本官在山东做的事情,对于山东造成的影响。” 袁可立笑笑,却没有多说其他。 “袁总督想要的不止是打击盐政不法吧”见袁可立这样,袁世振似想到了什么,“莫不是还想打击哄抬粮价的人吧” 袁可立依旧没有说话,不过却微微点头。 “那好,这个黑脸本官扮了。” 袁世振撩袍起身,朝袁可立作揖一礼道:“这一拜不为别的,就为山东的万民!” “有些事,终究是有人要去做的。” 袁可立站起身,避开袁世振的这一礼,随后便抬手朝袁世振还礼,“如果只是为了做官而做官,那一切就没有意义了,山东要解决的不止盐政一项,本官希望能通过这次盐改,能彻底打开山东的局面。” 作为盐法侍郎,袁世振想的是盐改,这不止牵扯到山东,更牵扯到很多地方,如果山东的盐改打不开局面,那就没有后续了。 而作为山东总督的袁可立,想的却是整个山东,在这片土地上,有问题的不止盐政,这不是靠杀一批人,抓一批人,问题就能得到解决,制度上的积弊没有铲除干净,那一切都会照旧的! 第510章 衍圣公之议 这世上最可笑的事情,莫过于人被分成三六九等,而更可笑的是人与人真不一样,有的人一出生便拥有一切,享尽人世间的荣华富贵,而有的人终其一生,拼搏一生,换来的却是个寂寞…… 这世道是何其的可笑。 一些功成名就的人,宣讲着成功的奥秘,是努力,是拼搏,是吃苦……似乎对于他们而言,拥有了这些就必然成功。 毕竟他们付出了啊! 然而对于万千的普罗大众,他们的生活就是这样,可到头来换来了什么得到了什么 但是尽管这般,却仍要抱有斗志。 谁都是只活这一遭,这场人世间的体验,是酸甜苦辣咸,其中滋味还需自己品咂,这也算没有白活一世。 “好!好!好!!” 西苑崇智殿,朱由校的声音回荡此间,“给朕玩这一套是吧,行啊,既然你们想玩,那朕就陪你们玩,来人啊!!” “奴婢在!” 从山东押至京城的孔胤植,在锦衣卫的诏狱死了,因为廉政院督办的漕运案,而攀扯到衍圣公府一脉,甚至由此在京掀起极大的舆情,现在这个当事人不明不白的死了,这使得一切都变了。 “将内阁诸臣皆给朕叫来!” 在御前服侍的时日久了,刘若愚很少见到天子这样,此次天子是真的动怒了,但究竟是为何事,刘若愚却不清楚。 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北镇抚司镇抚使田尔耕一行,现在根本就不敢面圣,他们一直在追查此事。 谁来承袭空缺的衍圣公之爵!! 这一位置的特殊,就特殊在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在神州出现的王朝都会尊儒兴科,尤其是科举制不断发展,为了笼络天下读书人的心,出于稳定统治根脉的考量,就必须对孔圣人有相应的表态。 因为孔胤植死了!! 是对少府赈灾的反击 是对裁撤卫所的反击 是对盐改税改的反击 这段时期发生的事情太多,以至于孔胤植的突然暴毙,让朱由校联想起很多,但是真相没有查清楚以前,这个定论就不能轻易定下。 但是孔胤植死了,且是死在锦衣卫诏狱,这恰恰能起到作用了,归根到底,孔胤植是孔尚贤的继子! “究竟会是谁” 刘若愚低首应道。 被抓进诏狱中的人何其多,即便是死,那也要死在锦衣卫手中,可孔胤植却死的不明不白,这性质实在太恶劣了。 他的确不清楚。 坐在宝座上的朱由校,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心底暗暗思量着:“骆思恭、田尔耕他们除非脑袋叫驴踢了,才会暗中授意解决掉孔胤植,他们除了臣服于皇权,根本就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这一刻朱由校想了很多。 朱由校强压怒意道。 但是有件事情,朱由校却也知道拖不下去了。 是对平反一事的反击 “奴婢遵旨!” “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这个时候死了,背后鼓捣这一切的人,究竟是藏着什么心思呢” 在殿外恭候的刘若愚,此刻忙低首走进殿内,毕恭毕敬的作揖道。 是对漕运案的反击 孔胤植活着,什么作用都起不了,哪怕他是孔尚贤认的继子,但是牵扯进漕运案,那孔胤植想承袭衍圣公之爵,已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儒家就是正统象征。 这也连带着儒家跟孔家划上等号了! “臣等拜见陛下!”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崇智殿内,响起道道声音,坐在宝座上的朱由校,冷峻的眼眸扫视内阁诸臣。 朱国祚、钱谦益、孙如游、毕自严、何宗彦、沈、史继偕、孙承宗、王象乾这些内阁大臣,至少从表面上来看,他们并不知晓孔胤植已死。 甚至在一些人的心里,还在揣摩天子为何突然召见他们。 难道是为平反一事 时下在京城这一地界上,就因为蓟州兵变、石柱土司这两桩事情,牵扯到戚家军与秦马两族,使得坊间出现众多的声音。 奉诏克继大统的天子,要重审万历朝的两桩要案,这里面耐人寻味的地方太多了。 “廉政院督办漕运案查到的孔胤植,在锦衣卫诏狱死了。” 在此等形势下,朱由校讲的一句话,却令在场诸臣无不色变。 什么! 孔胤植死了 死在诏狱 朱国祚、钱谦益等一众内阁大臣,听到这样惊人的消息时,不少心底都生出惊骇,好端端的为何就死了 “陛下!” 孙承宗难掩惊疑,面朝天子作揖一礼,“孔胤植……” “暴毙!” 朱由校眼神凌厉,语气冷冷道:“但究竟是不是暴毙,那就需要锦衣卫去查了。” 通过天子简短的话,在场众人得到了很多信息。 孔胤植的死,不是天子授意的。 锦衣卫内部有问题。 孔胤植的死怕是有蹊跷。 到底是谁这样大胆 看着表情各异的内阁诸臣,朱由校没有觉察到任何异常,即便是嫌疑最大的钱谦益和孙如游,至少朱由校没有瞧出来。 “陛下,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有件事情朝廷必须要有决断了。”钱谦益努力平稳心神,从朝班中走出作揖道:“空缺的衍圣公一爵,必须要尽快从曲阜孔家遴选合适之人承袭,不然朝廷会很被动!” “臣附议!” “臣附议!” 钱谦益的这一提议,得到了很多大臣的附议。 不管孔胤植犯了什么罪,可他的身份太特殊了,其要是活着的话,一切都还好说,可偏偏他却死了。 那有些事情就必须要做。 毕竟要是没有这档子事,眼下空缺的衍圣公之爵,早就被孔胤植承袭了。 “朕召诸卿来西苑,要商榷的就是这件事。” 看着眼前的诸臣,朱由校双眼微眯道:“原本朕想等到孔胤植一事,朝廷彻底查清以后再明确衍圣公之爵,可是有些人却偏要做些大逆不道之事,孔胤植的死,究竟能让他们得到什么好处呢” 这番耐人寻味的话,让在场的内阁诸臣无不陷入深思,他们知道天子讲这番话,那肯定是有别的想法的。 第511章 世爵更替 打击特权,是朱由校从御极登基以来,一直都在努力做的事情。 文官,士绅,宗藩,勋贵,豪强,将门等一众特权群体皆处在这一范畴内。 只不过不同的阶层群体,采取的方式,运用的手段注定会有不同。 正如朱由校抓住孔胤植这个点,合理合法合规的延迟敕封新任衍圣公一事,朱由校想要达到的目的就很纯粹。 想方设法破除掉一家一姓世袭衍圣公之爵的旧例! 儒家思想在神州这片土地上,代表的含义是不同寻常的。 这是神州孕育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全面否认儒家思想,就是在否认神州孕育的文明,此等蠢事朱由校可不会做。 不过儒家思想不能跟孔家直接划等号,这应该是历代先贤凝聚起的瑰宝,而孔圣人是开创者,但是也不能就此否认别人。 “由廉政院督办漕运案,意外查到孔胤植牵扯其中。” 看着表情各异的诸臣,朱由校语气低沉道:“朕就一直在想一件事,即便是圣人之后,也不能简单的进行定义,是人都会有七情六欲,是人就会有贪心,这才是活生生的人!” “同样的道理,在此案中也查到山东诸藩,有一些人同样牵扯到其中,朕想了又想,明明他们不缺吃,不缺喝,甚至根本就无需为银子犯愁,可为何他们却被这阿堵物所迷惑住了呢” 孔胤植被抓后,在朝是有不少人,觉得曲阜孔家恐想承袭衍圣公之爵,只怕难度会变大,但是论谁都没有想到会这样啊。 一言激起千层浪!! 论谁都没有想到,天子居然会这样想。 “朕有意从曲阜孔家、衢州孔家、孟家、颜家、曾家皆遴选一位翘楚,而最终由谁来承袭衍圣公之爵,朕觉得该交由天下读书人来断!!” 朱由校撩撩袍袖,倚着软垫说道:“也是在今日得知孔胤植意外死于诏狱,朕突然就想明白了,他们之所以会这样,就是因为毫无顾虑,他们从一出生就可以拥有世人所不能拥有的。” 不过也有一些人嗤之以鼻的。 “且这个承袭是有期限的,六年遴选一次,一人只能连任两次,由此方能体现出朝廷对尊儒的意志!” “陛下要三思啊!!” 钱家,在苏州府常熟县的根基很浑厚,即便是放眼整个东南诸省,那名望也是极高的,现在虽说是没有世家门阀那套了,但是却有名门望族之称啊。 朱国祚、钱谦益等一众内阁大臣,在听到天子讲的这些话时,一个个心底无不生出惊疑,甚至一些人还陷入到沉思中,直觉告诉他们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前者代表着教育,后者代表着底气,只要有这两者的存在,那家族就不可能衰败! 朱国祚、钱谦益他们相视一眼,不过却没有一人说话,尽管这话说起来不好听,但现实本就是这样。 “衍圣公之爵,这代表的绝非朝廷对曲阜孔家的殊荣,这更是天下读书人的象征!”朱由校顿了顿,语气铿锵有力道。 大明东南诸高官期处在承平境遇下,这也使得战乱离东南诸省很远,由此也使得该地文脉昌盛,由此诗书传家的望族众多! 他们靠着科举,靠着特权,累世积攒的家底很殷实。 而衡量一?家族兴旺的标志,一个是族中珍藏的典籍,一个是族中积攒的土地。 比如钱谦益。 这…… “哪怕是很多人穷其一生的努力拼搏,甚至连追赶他们的资格都没有,这也就让他们的心里生出骄纵,觉得世间万事皆该围绕他们而转,哪怕是大明律法,即便他们真的触碰到了,那也是花点银子,用些人情的事。” “朕想了很久。” “恰恰是因为此爵之重,朕觉得承袭衍圣公之爵,不该只局限于一家一姓,而应由天下的读书人,共同推选出合适的人,去承袭孔圣人的衣钵,去承袭儒家的衣钵。” 是。 毕自严从震惊中回过神,忙上前作揖道:“此事万不可这样做啊!” “是啊陛下!” 孙承宗紧随其后道:“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只怕会在天下引起轩然大波。” “陛下三思啊!” 王象乾亦作揖拜道。 作为朱由校最倚重的大臣,毕自严、孙承宗他们在听到天子所讲,那反应都表现的这样明确。 就更别提其他人了。 “陛下!” “陛下!” 朱国祚、钱谦益、孙如游他们纷纷上前规谏。 这不是胡闹吗 长久以来衍圣公之爵就是由孔家承袭的,即便是在衍圣公之爵前,汉称褒成侯,魏称宗圣,晋称奉圣,北魏称崇圣,北齐称恭王,均为侯爵。北周及隋封邹国公,唐初封褒圣侯,开元中追谥孔子为文宣王,称其后裔为文宣公……那都是孔家承袭的。 是。 孔孟颜曾四族,是共用通天谱不假,但有些事情岂能以此来概论啊。 在历朝历代的读书人中,他们认可的儒家先贤是有很多,但是具有特殊性,超然地位的有且只有一个,即孔子! 这可是至圣啊。 这也导致儒家与孔家划上等号。 倘若真按朱由校这样来,那岂不是乱掉章程了 那儒家中的一些思想就没了跟脚! 至圣为孔子、亚圣为孟子、复圣为颜回、宗圣为曾子。 但真要论及师承关系,颜回和曾参是孔子的学生,颜回是曾参的师兄,曾参却是孟轲的师祖! 这如何能放到一起啊! “朕意已决!” 面对群臣的规谏与反对,朱由校却不为所动,“此事朕会命南书房,在皇明时报刊印颁售,待有司遴选出合适人选,则由今岁参加过会试的举人进行公投,谁得票最多,谁便是天下读书人属意的衍圣公!!” 世上不可能的事情多了,可就因为不可能便不做了 那还有什么意思。 朱由校就是要通过这次变革,来给世袭的衍圣公划开个口子,六年一任,刚好是两次会试的期限,就让来京举人代表天下读书人进行公选,也省去了单独召开的事情。 能够在科举中,达到会试这一层次的,那可以说是读书人中的翘楚,让他们代表天下读书人最为合适。 只要这次的公选可以进行,那朱由校的目的就达到了,哪怕最终依旧是曲阜孔家的人承袭,结果也是一样的。 多了一个公选,多了几家选择,多了期限约束,这就代表着过去一家一姓的时期,算是吹响了崩塌的号角。 既然曲阜孔家的特权能破除,那天下读书人的特权呢 免税 免个屁! 税都叫你们免了,那底层的压力和负担,就要相应的加重。 只要世爵能更替,且此事由朝廷掌握主动,那随后朱由校要择机推行的,就是官绅一体纳粮一体当差! 纵使此役挑战困难重重,朱由校也要坚守底线不动摇。 哪怕是接下来出现罢考情况,甚至是聚众示威,已经亮明的底线也断不能退回去,这要是退了,那先前做的种种就算白费了。 而此事办不成的话,即便是在天启朝推行了官绅一体纳粮一体当差,且取得了对应成效,待到下一任君主登基,或许有别的进行限制,不让该制被推翻,但朱由校可以预见,该制也终将会被推翻掉的,因为利益会让人锲而不舍,如此一来朱由校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第512章 朝野震动 国子监。 “你说什么!” 徐光启面露震惊,难以置信的盯着眼前之人,他无法相信适才听到的是真的,衍圣公之爵由朝廷明确候选要天下读书人公选六年一任一人只能连任两次 这一系列的消息,无疑是道道惊雷,震的徐光启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此事可容不得半点玩笑。” 徐光启的手有些哆嗦,指着那人说道。 这一刹,徐光启多希望自己听错了。 “祭酒!此等大事,某怎敢乱言啊!” 那人面色焦急道:“这消息是从内阁传出的,且皇明时报已经排版刊印了,此事已经传开了,待皇明时报对外发售,那知晓的人会更多。” “这是要出大事啊!” 徐光启神情有些恍惚,怔怔的坐在官帽椅上,此刻的徐光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一直在重复这句话。 即便是被孔胤植一案气到,那从曲阜孔家再选一位品性好的来承袭,对衍圣公府及孔家进行约束即可,完全没必要这般大费周折啊! 特别是时下评议朝政之风盛行,这便导致读书人之间,存在着极其激烈的争辩,甚至一些言论都能影响到地方。 “作为我朝文脉的象征,更是天下读书人的标杆,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真要是细究下来,这都是……” “决断是好,换人也不是不行,但眼下不是时候啊!” “自会试皇榜张布以来,陛下特颁恩旨,将录取贡士增至800众,这引起了多大的争议啊!” 徐光启想不明白天子为何要这样做。 那人想到了什么,皱眉看向徐光启。 徐光启表情严肃道:“不行,此事断不能影响到我国子监。” 这期间产生的激烈碰撞,是会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的。 思想层面的改变,不是靠一份皇明时报,一些新颖的观点,一些开辟的学科,说改变就能改变的。 “其实某倒是觉得陛下的决断极好。” 在徐光启思绪万千之际,那人却开口道:“一桩轰动朝野的漕运案,使得中枢与地方多少人牵扯其中,这之中居然还有衍圣公府一脉的,就不说别人了,单说衍圣公府,朝廷给予的恩赏还少吗” “更别提这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在此期间,南雍的那些落榜举人,讲的不少话,可都引起极大的共鸣啊!” “祭酒是怕有人拿此做文章” 徐光启皱眉打断道:“你可别忘了,参加今岁会试的各地举人,至今绝大多数都没有离开京城。” “这是肯定的!” “可如何能不影响啊。” 那人回道:“出这么大的事情,遍传此事者必然不少,只怕这个时候,向各地写信传递者必不再少数。” 读书人有时迸发出的能量,是超乎寻常人想象的。 这个时代能读书的人,即便是出身再差,那家境也都是不错的,哪怕是农家子弟,往往也是数个小家一起供养,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句话产生的威力太强了,更别提朝廷对读书人的特殊待遇也是极高的。 所以当一些事情发生,且跟整个读书人圈子息息相关,那就别想着动静会小了,这就是大明的现实。 “那至少也不能影响到我国子监在今岁会试中被录取的贡士!” 徐光启语气铿锵道:“自陛下御极以来,那无不表明一点,陛下要革新除陈、一扫积弊毒瘤之雄心壮志!” “时下我朝,与陛下御极登基之初,局势已完全不同,某虽不懂政治,但却明白一点,我朝若想再度中兴,除陛下能够实现以外,任何人所想任何事,都无法做到这一点。” “现在既出此等事情,那想必是陛下深思熟虑下才做的决断,这样,你即刻领着那些新晋贡士离京,去西山游学!” 游学 这下那人疑惑了。 “去军备清吏司!” 徐光启继续道:“某现在就给宋应星、毕懋康他们写封信,你持此信去见他们,只要不涉及到军备清吏司的绝对机密,剩下的可叫那些新晋贡士都看看。” “这世上绝非圣贤书里记载的那样,有太多的新事物,新领域是等着我们去开拓,去摸索的。” “除此之外,在少府所辖的诸院也要叫他们都一一前去,如此一来,即便这期间出现任何风波,也无法影响到他们,只要等到殿试顺利召开,那一切就算暂告一段落了。” “祭酒,这不太好吧。” 那人显得有些犹豫,“距殿试开考的时日不多,这?时候去游学,那会影响到很多人的发挥啊,毕竟……” “那也比革除功名要强百倍!!” 徐光启皱眉道:“更何况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要相信他们,既然能在今岁会试中取得如此成绩,那在殿试上只要是正常发挥,就不会太差!!某相信这次游学,必然会让一些人的眼界大开!!” 自徐光启就任国子监祭酒以来,还很少像现在这样失态过,至少那人没有见过,也是在这一刹,那人便知晓事情比他预想的要严重的多。 “今日就走。” 徐光启此刻提笔写信,在此同时又说道:“不管是谁有任何质疑,都必须要随队去参加游学,要是谁敢提出不去,那就开革出国子监!” “喏!” 那人当即应道。 事实上在徐光启准备这些时,此刻在京城内外诸坊的不少地方,也都因为此事出现很多事情。 正如徐光启想的那样,一场风暴正在悄然酝酿中。 千百年来,儒家跟孔家那都是绑在一起的,即便是儒家的很多新思想,并非是孔家的人提出来的,但是这丝毫都不影响孔家的地位。 孔圣人的遗泽,足够庇佑住孔家后人长久不衰。 尽管说朱由校提出的决断,让曲阜孔家、衢州孔家、孟曾颜家都参与其中,孔家依旧是独占两位候选,但是这种事情在过去从没有过,这产生的冲击与影响是极大的,很多人是不能接受此事的。 第513章 阶级 “我就不明白了,不就是给衍圣公之爵,增添几位候选者吗”西苑的内教场,朱聿键解下腰带,皱眉对身旁的朱由检说道。 “有必要这般恶意揣度吗依着我来看啊,有些读书人就是闲的了,朝廷过去也太惯着他们了,真要想曲阜孔家的人,继续承袭衍圣公之爵,那就等朝廷张布候选者,在公选时投其一票不就行了” 在讲到这里时,朱聿键展开双臂,几名宦官低首上前,为朱聿键卸下所着山文甲。 “话可不能这样说。” 朱由检同样是展着双臂,眉头微蹙道:“你要明白一点,在天下读书人的心中,孔圣人的地位是超然的。” “自汉武帝独尊儒术以来,儒家的地位就不同了,特别是科举孕育而生后,传承至赵宋,这期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皇兄做的事情,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与汉武帝一样的,那都是前无古人。” “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朱聿键回道:“就孔胤植干的那些事,别说是陛下了,真要传至天下,相信多数人也都会愤慨的。” “难不成要像赵宋那样,喊一句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这王法就跟他们没关系了,天底下可没有这种道理!”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朱由检却道:“你还记得皇兄先前讲的吗在历朝历代之中,有太多的人假借着儒的名义,实则干的事情,就是往这中间进行掺杂。” 看着眼前二人,朱由校抬脚向前走来。 “我朱家是大明皇族,但是孔家的地位,同样是谁都不能撼动的,尊孔就是尊儒,尊儒就是尊孔,太祖高皇帝他老人家……” “拜见皇兄!” “对天下读书人来讲,他们是能通过朝廷进行的公选,让曲阜孔家的人继续承袭衍圣公之爵,甚至这比过去更有说服力,毕竟这是他们选出来的。” “孔家能跟我朱家相提并论” “那是因为有人在故意为之!” 朱由检轻叹一声:“之所以有这么多人反对,那就是有些人瞧出来了,皇兄想做的事情就是要打破这一樊笼。” 朱聿键冷哼一声道。 “是很可笑,但这就是现实啊。” 朱由检的话还没讲完,却被朱聿键给打断了,“更何况我朝尊的是孔圣人,又不是尊的孔家,凭什么我朱家的宗藩宗室中,出现一些僭越律法者,陛下都能进行处置,可到了孔家就不行了” “可笑。” 而就在此时,一道声音的响起,让朱聿键、朱由检二人忙转过身去。 “拜见陛下!” “不在崇智殿进修,跑来内教场干什么” “他们这样做的极其隐秘,以时间来作为沉淀,继而形成一个定例,凡是先贤所讲皆是对的,后世之人皆不能更改。” “但是你不要忘了,六年一任,一人只能连任两次,这就代表着变数的发生,万一有非曲阜孔家的人,或衢州孔家的人承袭,那事情就大发了。” 朱由校面色平静道。 “陛下,是臣心情不太好,所以就拉着……”朱聿键见状,忙开口解释道。 “皇兄,是臣弟的意思。” 朱由检此刻说道:“臣弟是见……” 看着相互维护的二人,朱由校笑着摇摇头,不过也没有多说别的。 是人就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不管是什么出身,都会有。 “眼下会有这么大的争议,是因为曲阜孔家,代表的绝不是孔圣人后裔那样简单。” 朱由校拿起眼前的火枪,面色平静的说道:“即便北宗取代南宗,继承这一正朔的时间要短不少,但是有句话怎样说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变数能出现一次,但是却不能出现两次。” 朱由检、朱聿键二人知道,自家皇兄/陛下讲的这些,是发生在元鞑逐鹿神州期间,那时的赵宋还在,但北疆却悉数沦陷掉了,孔家在那时做出选择,大宗跟随赵宋南迁了,留下一些小宗待在曲阜。 “你们可知尊儒即尊孔,尊孔即尊儒的本质是什么吗” 朱由校手持火枪,看向二人反问道。 二人见状摇摇头。 “其实你们都猜到了,但是却不敢说罢了。” 朱由校却笑着说道:“那就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这是自世家门阀凋零后,以科举而出现的名门望族,一直在做的事情。”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官绅也好,官商也罢,那都隶属于这一体系下,这就造成了新的阶级固化。” “凭什么你一个黎庶子弟,就因为读了一些书,参加了科举,就必须成为人中龙凤呢我可是历代积攒的根底,说被你超越就超越了” “如果此事能成的话,那就代表着一些特权是能被取缔的,这也是为何现在京城各处会有这般多的风波的根本原因。” “皇兄,这也是臣弟最疑惑的地方。” 朱由检上前开口道:“为何在京城奔走的人,不少明明家境一般,可他们却偏偏是叫嚣最厉害的” “因为他们没有选择。” 朱由校正色道:“一个门生,一个故吏,这等身份烙印一旦打上,哪怕在其中真有一些翘楚涌现出来,但是在一些事情上,他们的立场是不能变得,一旦变了,那就等同于背叛整?阶级。” “那就任由他们这样下去” 朱聿键此刻有些着急道:“臣虽说不懂什么圣贤之道,但是却也知道一点,这天下是我朱家的,陛下是天下至尊,凭什么……” “这就是长寿最不好的地方。” 朱由校笑着摆摆手道:“遇到事情,莫要被外界因素影响到,既然是想做事,那就要想到做事的本身,究竟会带来什么。” “他们吵他们的,自己做自己的,遇到问题就解决问题,靠愤怒去支配,这恰恰是入了某些人的下怀。” “走吧,陪朕去打靶去,这件事情朕既然选择做了,那朕就不会退让,朕倒是想要看看还有什么好玩的发生。” 言罢,朱由校就持火枪,朝前方的试靶处走去,朱由检、朱聿键见状相视一眼,忙快步跟了上去。 第514章 百态(1) 第515章百态(1) 第515章百态(1) 衍圣公之爵要经过公选,才能得到朝廷的册封,这件事造成的影响和涟漪,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成为朝野间争相热议的存在。 “咱这位陛下的手段,实在是太高了。” 京城某家客栈内,张采面露怅然,坐在官帽椅上,“以衍圣公之爵公选,使得朝野间的注意,皆转移到这件事情上,像先前在京遍传的蓟镇兵变重审、石柱土司重审、少府赈灾、北直隶卫所裁撤、漕运案等全都没了吸引力。” “时下在京的那些读书人,包括那些清流,全都涌到这桩事情上,只怕这一切啊,全都在天子的掌控之内啊。” “是啊。” 张溥点点头道:“眼下的风向明显是不对的,甚至闹腾的太厉害了,那些落榜的举人参与其中也就罢了,通过今岁会试的贡士,也有一些参与进来了,难道他们不知道,越是在这种形势下,就越是要远离旋涡吗”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谁又能做到独善其身呢” 张采笑着摇摇头,眉宇间透着几分无奈,“不说别的,就朝中的衮衮诸公,他们在私底下说一些什么,你能抵抗住这种诱惑吗” 听张采讲到这里,张溥想起昨日的事情,说实话,听到那人开出的条件,他当时是真的有些心动了。 “这只是干度的想法。” “干度说的没错。” 张溥回道:“没有被会试录取,那就证明技不如人,如此要更发愤图强才是,等到下次会试召开。” “不至于” “可我南雍也有不少录取啊。” 张溥眉头微蹙道。 “这不是胡闹吗” “现在看来啊,今岁要召开的殿试,极有可能会向后推迟。”在张溥感慨之际,张采却轻叹一声道。 “当初我等就在一起探讨过这些。” 张溥面色微变,诧异的看向张采道。 张采却反笑道:“不说别的,单单是我南雍的那些人,有哪个是背景简单的他们之中有不少都落榜了,这心底本就带有怨气的,现在又出现这档子事,干度觉得他们会就此作罢吗” “受先兄,不至于会这样吧” “这次在京国子监有多少人被录取当初会试皇榜张布后,那引起了多大的质疑,这些干度都忘了吗” 张采笑笑道:“可问题的关键是有人没有被录取啊,都是寒窗苦读十余载,都是那样的意气风发,凭什么你被录取了,而我没有被录取呢” “县试,府试,院试还好些,彼此间竞争的压力不算太大,但是从乡试开始,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 “甚至于说,要不了几日啊,就会发生更激烈的事情,没想到通过今岁的会试,却遇到这种情况。” 张采道:“科举进行到现在,有些事儿早就变了,说起来,这也是受到官场上的那些风气影响的。” “能在乡试得中者,不仅会被授予举人功名,而且还拥有为官的资格,但是对绝大多数人来讲,他们不会就此跻身仕途的,毕竟没有通过会试,没有参加殿试,即便是提前跻身仕途,可到头来还是辗转低位。” 张溥点点头。 的确。 就他知晓的情况,通过乡试,授予举人功名,是有一些跻身仕途的,但他们或是上了岁数,连续参加多次会试而不中,或是家道中落了,或是遇到了难关,除此之外,绝大多数依旧是继续参加会试。 当然还有一些,即便是屡次会试而不中,彻底死心放弃了,但他们也没有选择跻身仕途,这一般都是出身名门望族的,有了举人功名,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或者以辩才扬名天下…… “即便是有这些情况,可殿试也不至于被推迟吧” 张溥收敛心神,看向张采道:“据某所知晓的情况,在今岁会试得中的那些国子监贡士,似已离开京城了,具体去了何地无人知晓,但也有消息传出,这是国子监祭酒徐光启的意思。” “这就是问题之一。” 张采伸手示意道:“在当前这种形势下,在京国子监的那些贡士,一个个全都不见了,离开了京城,你觉得不会有人拿此做文章吗” “这能做……” 张溥下意识回道,可说着,说着,张溥脸色微变,似想到了什么。 “这不可能吧!” 在沉吟刹那,张溥看向张采道。 “为何不可能” 张采笑笑,“难道在京国子监,进修的就不是圣贤之道既然是圣贤之道,眼下天子要因为一桩事,就做出衍圣公之爵公选轮替决断,作为继承儒家衣钵的后进之辈,难道就不应该为儒家做些事情吗” “疯了!这简直是疯了!” 张溥脱口道。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张采摇摇头道:“一旦这股风潮掀起来,接下来就会是北雍与南雍之争,同为我朝国子监,自高祖文皇帝北迁,那可是行的两都制,京城有的,南京同样有,凭什么北雍能招收的诸生要远超南雍” “要知道东南诸省的文脉,向来要比其他地方昌盛太多,每次乡试召开时,我东南诸省各地的参考学子,可比其他地方的学子多太多了。” 张溥沉默了。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大明的南北之争一直都存在,并没有得到实质性解决,这也导致很多问题都存在着。 北方的觉得南方有问题。 南方的觉得北方有问题。 这些问题牵扯到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各个层面,种种的不平衡之下,才使得大明治下的割裂其实很严重。 “离京吧。” 不知过了多久,张采撩袍起身,表情复杂道:“既然倪元璐他们都离京游学了,那我等也离京游学。” “可我等没地方去啊。” 张溥皱眉道。 “怎么会没有呢”张采笑笑,“少府在北直隶不是有很多大工吗我等也趁此机会去看看,如果殿试能顺利召开,那我等就参加,如果不能顺利召开,那我等就继续观望,反正这场旋涡,不是我等能涉足的。” 第515章 百态(2) 第516章百态(2) 第516章百态(2) “那不就是孔夫子吗!这我可太熟了,孔夫子挂腰刀,能文能武啊!想当初周游列国,打遍列国无敌手!” 西山,军备清吏司下辖的铁器厂,一处工坊内,就见一赤着上身的中年,一手持小锤,一手拿铁钳,眉宇间透着兴奋,俨然忘了他要干什么。 “我就是山东的,说起来跟孔夫子算半个老乡,你们还别说,孔夫子要是不教书,那绝对是打铁的好料……” 倪元璐、卢象升听到这话,脸上露出无奈的笑意,他们都没有想到自己聊的话,被这位齐鲁汉子听到后,会变得这样兴奋。 孔圣人去打铁,这话要传到读书人耳朵里,那不知道要引来多少骂声。 “师父,您老就别聊了。” 在旁举着大锤的青年,露出无奈的笑容,“今日咱们才打制了40把铁锹,眼瞅着都快到晌午了,这要是打不够100把,那咱们的工就赚不够了。” “去,去。” 那中年听后,忍不住瞪眼道:“少打几把算什么你小子,当着两位贡士老爷的面,能不能别那么肤什么来着。” “俺也想参加啊,可俺娘身体不好,俺能咋办。” “师父,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 青年梗着脖子道:“俺娘可说了,俺李家可是一脉单传,这香火不能在俺这里断了!” “你这厮,咋啥话都给你娘说!” 倪元璐忍不住提醒道。 “那人家贡士老爷咋不急呢” 中年瞪眼道:“还杵在那里干什么,滚过来打铁,你啊,就是见识短,老子打了一辈子铁,叫你去参加咱军备清吏司开的扫盲班,伱他娘的就是不去,郑老三,张大头他们的徒弟都参加了,老子咋就认了你这个蠢家伙呢……” “娶婆娘不对吗” 中年兴奋的说道:“要不人家是贡士老爷呢,你就是个打铁的学徒!” 青年耸耸肩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虽说师父脾气不好,但心是好嘞,俺娘说这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那也是打铁的。” “肤浅。” “那你不会给老子提啊!” “对,肤浅!” “那俺可不敢。” 青年一边砸着,一边说道:“那扫盲班都是晚上开的,俺去了,俺娘有啥想做的,身边连个人都没有,那俺不就是不孝吗” 中年看着青年,“拎着个铁锤,咋,还想给老子一锤” 中年瞪眼道:“你小子,就知道赚工,攒那么多银子,满脑子想的就是娶婆娘!” 青年拎着铁锤,回道:“俺是学徒咋了,可要是通过了考核,那就是匠户了。” 说着,中年拎着小锤朝一处砸去,而青年则双手抡锤,朝自家师父敲的地方砸去。 中年不满的瞪了青年一眼,“老子的崽子多,叫他们去送个饭,端个水,这是什么难事吗” 见到眼前这一幕的倪元璐、卢象升二人,脸上的笑意没了,取而代之的却是唏嘘的神情。 “建斗,是不是我等从一开始就错了” 倪元璐转过身,朝一处走去,卢象升跟在身旁,“虽说孙师傅并不知孔圣人,但他却知道读书识字的重要,某自来了西山,就一直在想啊,过去那些人争的到底是什么呢” “别捎带上某。” 卢象升弯下腰,抱起一筐煤炭,“从陛下颁布要公选时,某就说过,这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事实证明孔圣人的有教无类,因材施教,真正落实下来的,恰恰是我朝天子,不说别的,单单是开设的这个扫盲班,让少府所辖一应群体皆能参加进来,单单是这份魄力,谁能办到” 虽说来西山的时日很短,也不过几日罢了,但恰恰是这几日啊,卢象升他们所见到的种种,不少都颠覆他们的认知。 “还有,汝玉兄算过没有” 抱着一筐煤炭前行的卢象升,对倪元璐说道:“就我等待的这个工坊,每天要打造近千把的铁锹,除此之外,别的工坊还要打造锄、镐、犁等各式农具,这还仅是在此地的铁器厂要做的。” “就在昨日,某还特意找了该铁器厂的管事,询问了这些农具的去处,汝玉兄知道某发现了什么” “什么” 倪元璐很是好奇道。 “一半要分给北直隶各地皇庄,一半要分给各地兴建的大工。”卢象升边走边说道:“等于说这处铁器厂,打制的各式农具,根本就不对外进行贩卖。” “那不应该啊。” 倪元璐有些诧异道:“据某知晓的情况,在京城各处开的便民社,可是有很多价格低,品质好的农具啊。” “是啊。” 卢象升怅然道:“这也就是说,在军备清吏司下辖的铁器厂,嗯,应该准确的来讲,是涉及民用的还有很多,汝玉兄从中瞧出什么没” 倪元璐沉默了。 “在一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抨击和诽谤朝政时,而备受争议的少府,却在做很多事情。” 卢象升顿了顿,皱眉道:“而被少府聚起来的民,很多在先前连饭都吃不上,被迫背井离乡流窜各地,可这些是他们想要的吗” “明明能够解决的事情,可偏偏却在大明各地存在着,汝玉兄不觉得这很可笑吗反倒是被一些清流说的幸进之臣,尊奉着天子的旨意,将长久都没有解决的问题,脚踏实地的给解决了。” “卢老爷,你们歇会吧!” 而就在这时,那中年喊了一句。 “没事,我等不累。” 卢象升露出笑意,冲那中年说道。 “瞧瞧人家贡士老爷,再瞧瞧你。” 那中年见状,一边敲击着,一边瞪眼对青年道:“你给老子听好了,这扫盲班你是去也要去,不去也要去。” “知道了。” 青年眼眶微红,低着脑袋回道。 这才是人世间啊。 见到此幕的卢象升,此刻有些恍然,也是在这一刹,卢象升释然了,他对京城发生的种种不再关心,他就想做些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既然今岁的会试高中了,那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参加殿试,只要考出自己认为的好成绩,那今后他就能做更多认为对的事…… 第516章 百态(3) 第517章百态(3) 第517章百态(3) “他们既然想闹,那就让他们闹。” 西苑,崇智殿。 朱由校倚着软垫,随手将奏疏丢到御案上,“翻来覆去也就这点招数,真是一点新意都没有。” “陛下,臣有些担心。” 京城警备提督陈策面露忧色,面朝天子作揖道:“倘若继续这样下去,臣担心京城会出乱子。” “你太高看那些人了。” 朱由校笑笑,看向陈策道:“京城内外诸坊的粮价被哄抬了” “这倒没有。” 陈策摇摇头道。 是。 一直沉默的顺天府尹韩一良,此刻开口道:“据臣知晓的情况,因为衍圣公之爵公选一事,有一些新晋贡士也牵扯其中,倘若连他们都抓的话,那都察院跟六科的言官御史不会坐视不管的,甚至是翰林院、詹事府的也会表态的。” “臣是担心有些人会冲击……”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谁闹事,京城警备提督署的人就抓,而被抓的那些人,一律移交顺天府审讯。” “那就抓。” “陛下,若是这样的话,只怕对朝局会有影响。” “那京城百姓会乱吗” 这些扎堆的读书人是手无缚鸡之力,可他们煽动起舆情却也容易啊。 “既如此,靠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能出什么乱子” 朱由校反问道。 “不会。” 陈策、韩一良听闻此言,看了眼对方,心底无不生出感慨。 这下陈策反倒有些犹豫了。 “至于牵扯到新晋贡士,一个个不想着抓紧备考,以参加即将召开的殿试,却参与到闹事之中,那这样对朝廷没有归属的人不要也罢!!” 陈策的话还没讲完,朱由校就道:“朕特设京城警备提督署,那可不是当摆设的,朝廷的法纪不容践踏!” “对于朝廷定下的衍圣公之爵公选一事有意见,这朕能够理解,毕竟这在先前从没有过嘛,但是谁要是扎堆闹事,妄图冲击朝中有司衙署,或者扎堆聚在午门,那朕就不能够理解了。” 面对天子的反问,陈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天子这是态度坚决啊。 “那就看卿家如何审了。” “卿家不都抓,难道还坐视一些人践踏大明法纪不成” “陛下的意思是都抓” 其实对近来京城发生的种种,不止是朱由校清楚,朝中的很多大臣都清楚,甚至有些事情吧,就是一些人在暗中鼓捣的。 别的事情尚有避其锋芒的可能。 但唯独在这件事情上,却是半步都不能后退啊。 如果连衍圣公之爵,都能这样去摆弄的话,那今后若在出现别的事情,他们连一点对抗的底气都没有。 从这件事情发生以来,通政司就没有再闲着过,那奏疏多的啊,靠通政司那点人手,根本就转递不及时。 “还有别的事情没” 见二人沉默不言,朱由校开口询问道。 “臣没了。” 陈策忙作揖应道。 “臣还有件事要奏。” 韩一良却作揖道。 “讲。” 朱由校言简意赅道。 对于接替孙传庭,就任顺天府尹的韩一良,朱由校还是很满意的,先前定下的很多事情,在韩一良接任以来,一直都在有条不紊的推进着。 时下的京城与先前相比,可是有着不小的改变。 “陛下,当前环绕京城修建的驰道,基本上都已经竣工了。” 韩一良作揖道:“特别是通州至京城的路段,在进行扩宽营建后,使得往来京城的群体增多,我顺天府衙与国税清吏司商榷,是否对往来的商贾进行征税,毕竟这些驰道后续的维系与修缮,都是需要银子来支撑的。” 京城作为大明治下的第一巨城,治下人口是众多的,这也使得京城地界的各种消耗,是极其夸张的。 哪怕大明的国策是重农抑商,但是民间的商贸往来也是很繁荣的,只是在一些领域之中,那可不是谁都能参与其中的。 “拟份奏疏呈递御前吧。” 朱由校想了想,看向韩一良说道:“征税可以,但不要一刀切,该征税的要征,不该征的要免,还有真要征税了,今后在缉私方面要加钱,但凡是遇到偷税逃税的,只要是抓到一律严惩不贷。” “臣遵旨!” 韩一良作揖应道。 每一项制度的不断完善,那都是通过一次次犯错后不断改正,才可以促成的,对于税务方面的改革,朱由校没有过多的插手,那都是以毕自严他们的意见为主,毕竟大明的税务体系,在朱由校看来还是太乱了。 先叫这些精通税务的人才,将大明税务体系梳理出来,今后再考虑跟进各种税改,连根基里出现的空洞,都还没有扫除干净,上来就做各种税改制度,那最终结果就一个,以失败而告终! “在外城与京郊筹建的屋舍,眼下推进的怎样了” 听韩一良提到的,朱由校想起一件事,“现在仅环京各处聚集的脱产群体,规模都超过数十万众了吧他们在少府所辖各处劳作,一直住在一起可不行,要是连在京城一带置办房产都难以办到,那他们的心就无法真正定下。” “在外城筹建的数千套屋舍,最迟到今岁的七月就能竣工。”韩一良回道:“不过现在却有一个问题,在外城与京郊的地价,相较于天启元年已翻了近一倍,据臣了解到的情况,在过去有不少人在暗中购置地产。” 该来的终究会来。 朱由校眉头紧蹙起来,资源趋向于少数群体,这是一个难解的顽疾,特别是在特殊的地方,这种情况就显得尤为明显了。 “你去找少府的人,先将这部分问题汇总一下。”朱由校沉吟刹那,伸手对韩一良说道:“过几日,朕会召开御前廷议,就环京各处脱产群体的安置问题,必须要拿出一个章程来。” “臣遵旨!” 韩一良忙作揖应道。 改革,不是上嘴皮碰下嘴皮,说说就能实现的,而在改革的过程中,势必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问题,可想要解决掉它们,却并非是件容易得事情,因为在这过程中,在所难免的就会触碰到一些人的利益…… 第517章 百态(4) 第518章百态(4) 第518章百态(4) 轰隆 一场暴雨悄然而至,阴云密布的天际划过电闪,数息后一道闷雷炸响,狂风呼啸,气氛压抑且沉闷。 “查到现在,连一点眉目都没查清。” 锦衣卫衙署,骆思恭坐在官椅上,那双冷峻的眼眸,扫视着堂内的众人,语气低沉:“孔胤植这个钦犯,在我锦衣卫的诏狱死了,我锦衣卫上下查了这么久,居然什么都没有查到,这可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站着的田尔耕、许显纯等一众锦衣卫高层,此刻脸上皆面无表情,而在人群之中,一些人更是低垂着脑袋。 孔胤植死在锦衣卫的诏狱,看起来是一件不大的事情,不过背后产生的影响和涟漪,却是极大的! 时下京城闹出的种种,有一多半的原因,就与孔胤植的突然暴毙有关,错非是这样的话,那衍圣公之爵公选轮替一事,就可以继续向后推延些时日,至少等到殿试结束以后,那两者的境遇是完全不同的。 “一个个怎么都不说话了!” 见堂内众人不言,骆思恭拍案怒道:“平日里的神气都哪儿去了从孔胤植暴毙的消息递至御前,直到现在,陛下连一道旨意都没对我锦衣卫下达,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骆思恭的怒是不加掩饰的。 要说当前最焦急的,那非骆思恭莫属了。 “在我锦衣卫……” 孔胤植的突然暴毙,焦急的绝非骆思恭一人,执掌北镇抚司的田尔耕、许显纯那同样是很焦急。 作为锦衣卫的指挥使,没有谁比骆思恭更清楚,当一桩大事出现时,而且与锦衣卫息息相关,可是天子却对锦衣卫这一天子亲军,没有任何的旨意或别的,这透露出的深意再清晰不过了。 “与孔胤植在诏狱自裁相关的人,连同他们的亲眷全都死了,我锦衣卫总是慢了半步。” 倘若后续没有任何进展与突破,别的骆思恭不清楚,但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只怕是难辞其咎! “诸位想想看,我等在过去这些时日,听从指挥使的调遣,将该抓的都抓了,可结果呢审讯出的毫无价值,而稍微有些价值的,那些人一个个全都死了,这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 如果这件事情查不清楚,骆思恭固然难辞其咎,但是田尔耕、许显纯二人就绝非难辞其咎那么简单了。 “可究竟是谁做的这一切” “是啊,这帮家伙绝不简单。” “诸位!依着某来看啊,只怕我锦衣卫的内部有奸细!!”在骆思恭思量之际,许显纯突然大声喊道。 天子失望了。 可对内却死在诏狱里。 只这一项锦衣卫就完了。 一言激起千层浪。 骆思恭双眼微眯,心底难免生出警惕,堂内聚集的众人,随着田尔耕的话讲完,一个个开始躁动起来。 “指挥使,绝非卑下等不尽心去办差。” 闹不好要自裁谢罪! “卑下就在想究竟是哪些人,可以拥有此等深不见底的能量,耍的我锦衣卫上下团团转” 在此等形势下,田尔耕上前作揖道:“但是孔胤植的死,疑点实在是太多了,查到现在线索基本上都断掉了。” 对外人是死在锦衣卫。 别说什么先前立下不少功勋,在锦衣卫可没有功过相抵,功就是功,过就是过,两者是不能混淆的。 许显纯的这番话讲出,令原本躁动的众人,此刻皆安静下来。 尽管这种猜想一直都有,但是却没有人敢挑明啊。 毕竟此事牵扯太大了。 锦衣卫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天子亲军所在啊! 现在在天子亲军中,却极有可能藏有魑魅魍魉,这事儿不传出还好,一旦传出去的话,那锦衣卫上下还怎样做人 也是在这一刹,一些人的目光聚在一处。 “南镇抚司!” 洞察到这一切的骆思恭,此刻语气低沉道。 “标下在!” 穿着飞鱼服的骆养性,此刻从人群中走出。 “查的怎样了” 骆思恭冷冷道。 “回指挥使,查到几个可疑的人。” 迎着无数道投来的注视,骆养性面色平静道:“南镇抚司已经摸清楚他们的行踪。” 还真有! 这一刹,堂内聚集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眉宇间流露出的神色,多少看起来有些复杂。 田尔耕、许显纯在听到这些话时,二人默契的看了眼对方。 “为何不抓” 骆思恭看向骆养性。 “回指挥使。” 骆养性回道:“标下是想着放长线,据标下掌握的情况,这几个可疑的人,只怕参与孔胤植被杀一案的牵扯很少,标下本想再等等,看能否将他们背后之人钓出,却不想被田镇抚使他们直接提出了。” 在讲到这里时,骆养性看向了田尔耕他们。 “听骆镇抚使的意思,是我等坏了南镇抚司的大事了” 田尔耕浑然不惧,迎着骆养性的注视反问道。 “这可是田镇抚使说的。” 骆养性眼神冷冷道。 “够了!!” 随着骆思恭一声呵斥,堂内所聚众人,一个个皆低下了头,只是在这一刹,他们的心底生出了各种想法。 “现在还不是起内讧的时候。” 骆思恭冷哼一声,扫视堂内众人道:“你们别忘了,眼下在京城内外诸坊,究竟是怎样的情况。” “要是此案查不清楚,那一个个都别想着能开脱,本指挥使把话放这儿,孔胤植被暗害一事,十日内必须查明真相!!” 对于田尔耕、许显纯的想法,骆思恭一眼就瞧出了,那就是想拉他们父子俩下水,这个案子要查不清楚,那谁都别想逃。 多事之秋啊。 坐在官椅上的骆思恭,此刻心情复杂到极致,甚至很累,本以为多了个鸾卫,就够叫他心烦的了,所以在逮捕齐党的时候,他才没有任何的保留,可让他万没有想到,一个孔胤植的死,居然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被动,更别提在锦衣卫的内部,一个个的心思驳杂。 步步惊心啊! 真是步步惊心啊…… 第518章 生意经 有人的地方就存在江湖,而江湖之下必有纷争,穷人想吃饱饭,富人想赚更多,官人想得到权……这便有了争,只要是人,就都是有想法的,人多了,想法就多,这中间也就有了斗。 中枢庙堂上的争斗,从不见刀光剑影,但却杀人于无形。 文官补服绣禽,武官补服绣兽,这本该是一种高贵的象征,但是有太多的人,是在其位不谋其职,一心总想着自己那点利。 衣冠禽兽,骂的就是那些精致利己派! “袁世振在山东的盐改,朕觉得是符合时宜的。” 西苑,钓鱼台。 朱由校坐在宝座上,将手里的密奏递给毕自严,“灶户改民这只是个开始,今后要改民的绝非灶户一籍,过去那套户籍制度,朕觉得已不足以应对当下国情。” “在太多的人眼里,像灶户、匠户等群体,都不能被算作是人,他们就是任由盘剥与欺压的工具。” “朕有时就在想啊,他们哪儿来的这种优越感” 朱由校撩撩袍袖,露出一抹嗤笑道:“对于有些人来讲,国朝内部出现些问题,他们就想见到亲爹亲娘一样,狠不能把该榨的都给榨干净。” “要是没有军户固守边陲,没有灶户晒盐制盐,没有匠户打制用具……那他们能有现在的日子” “据臣知道的情况,不止是山东,包括河南、两淮等地的粮价,都出现不同程度的增幅,这些都是处在受灾区域。” “这恰恰是朕最担心的。” “捧着碗吃饭,吃饱了,就转过身来砸碗骂娘,要说这世上最没有良心的,最不要脸的就是这帮家伙!” “造成上述地域粮价增幅的,不止山东、河南、两淮等地灾情那样简单,像辽东的镇压建虏叛乱,川贵的镇压土司叛乱,九边的蒙鞑侵袭等,对了,还有自朕御极登基以来,命少府在北直隶治下聚拢流民,以稳定住其他各省秩序安稳,这些都是诱因。” “只是臣有些担心,时下山东的灾情还很严重,虽说少府所辖应急、赈灾两清吏司,已赴山东介入赈灾,但难保会有些人从中作梗。” “而毗邻这些地域的南直隶、湖广等处,甚至是更远些的浙江等地,不管是对外贩卖的粮食,亦或是在本省卖的粮食,价格都跟着增抬起来。” “天下熙熙皆因利来,天下攘攘皆因利往。” 毕自严有些感慨,盯着手里那封密奏,微微低首道:“从结果上来看,袁世振在山东推行灶户改民,以促成盐改的进度,这的确是符合时宜的。” 毕自严心底生出感慨,从天子御极登基以来,眼瞅着就快满两年了,在这近两年内,不止是朝廷变化很大,就连地方变化也很大,而对于这些变化吧,那真是不能细想,真要细想下来,会发现很多事跟先前都不一样了。 是啊。 虽说对近来京城的变化,毕自严感到忧心忡忡,但是此次天子召见他来西苑,聊的是国政要务,即便毕自严有再多想说的,那也要先紧着国事。 毕自严收敛心神,朝天子作揖道:“如果袁世振在山东的盐改,遭到一些人的反对,甚至是反抗,那可能会引发大的反应。” “陛下,这粮食可跟别的不一样,尽管在北直隶境的仓场储粮,在过去一直都进行揽储诸事,可一旦各地粮价失控的话,那朝廷将会很被动啊。” 毕自严是户部尚书,那就是大明的大管家,对于大明内的很多情况,毕自严是很清楚的。 看起来现在的大明,各地都还算能说的过去,可真要再出现一些问题,可能就会引起连锁反应。 “这点卿家就不必担心了。” 朱由校却摆摆手道:“朕已命天津有司,在与北上西夷海商就商贸往来,加大对粮食的订购规模。” “只是独靠西夷,恐难以满足需求啊。” 毕自严却道。 “的确。” 朱由校点点头道:“所以朕还命有司酌情购粮。” 听天子讲到这里,毕自严心底却生出疑虑。 这个有司,究竟都有谁 只是天子不愿多提,毕自严也不太好多提。 有些事情,他们君臣间是有默契的。 朱由校不提,是因为有些事不便更多人知晓,这并非是不信任他们,实则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像天津十三行,便民社等,从很早之前开始,朱由校就让他们进行粮食购进计划,这部分支出,朱由校都拿别的进行找补了,像天津十三行的垄断,像便民社的新兴商品,只要好好的经营,赚取到巨额暴利是没任何问题的,不能赚到,那反倒是有问题了。 正如镜子、香皂这些东西,在后世是再平常不过的东西,可是在大明,由于生产力的缘故,那就是极受追捧的存在,若是在售卖期间,再增加些身份的象征论调,购买的群体即便觉得很贵,那一个个也会去买的。 当然像这样的东西,技术含量实在太低了,只要给一些人一定时间,仿制出来太容易了,所以能铺开去买就抓紧铺开去买。 做买卖,不要想着一直吃利,那必然是在三五载内,将该赚的抓紧赚了,赚完就调转方向,想把持着一直赚,那纯粹是异想天开。 所以像这些事情,能对外宣讲吗 不能! 作为大明的皇帝,却给底下的人指导生意经,这要是敢叫那帮文官知道,天子与民夺利的论调,那必然会大肆宣扬。 “要是在东南诸省的人,知道他们竞相购买的镜子,就是一堆沙子烧制的,那一?个会是什么表情” 想到这些的朱由校,忍不住露出笑意,在心底暗暗说道:“一块镜子,都能买一亩地了,装饰更奢华的,面积更大的,那价格就更高了,这种快钱现在不赚,真等到有人搞出来,那想赚都赚不了了。” 见天子露出笑意,毕自严难免生出疑惑,他不知天子在笑什么,似乎眼前的朝局,没有什么值得天子高兴的吧 “皇爷!!出大事了!!” 而就在此时,就见一道身影匆匆赶来,而声音令毕自严皱眉看去,就见一宦官行色匆匆的朝御前赶来。 第519章 云聚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在毕自严的注视下,乾清宫太监刘若愚走上前,横在那宦官的前面,皱眉斥责道:“宫中的规矩你全忘了!” 面对斥责,那宦官吓坏了,但是一想到要禀明的事情,那宦官忍着惊惧,忙开口道:“在大明门外聚集近千众读书人,他们要向朝廷讨个说法,甚至有人对英烈碑不敬!” 他们怎么敢啊! 这下,刘若愚惊住了。 英烈碑,英烈庙,那可是天子下诏,为大明战死的儿郎修建的,可现在却有人敢对英烈碑不敬。 这事大了! 一想到这些的刘若愚,哪里还敢有任何迟疑啊,忙转身朝御前快步跑来。 “皇爷…” “朕都听到了。” “慎重!” 朱由校要是没有态度,读书人的心寒没寒掉,他不清楚,但是大明儿郎的心必然被寒掉了。 “陛下三思啊!” 事后找补,那没有用! 倘若只是在大明门外聚集示威,或许朱由校不会理会,但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去作践大明英烈碑! “臣…” 朱由校面色阴沉,语气冷冷的道:“看来朕还是太心软啊,让人敢这般放肆,派人去皇家近卫都督府,京城警备提督署,问问他们,这差究竟是怎样当的!” 但是对朱由校而言,底线就是底线,不管是处在什么境遇下,不管是牵扯到哪些群体,只要底线被触碰到,那就必须要坚决给予反击! 朱由校反问道。 毕自严急道:“臣知道大明英烈碑,乃是悼念为大明战死的好儿郎,但越是这样,就越是要查明真相,揪出在幕后推波助澜者,不然必将影响到殿试啊,如果此事真这样发展,那天下读书人的心,就该寒了。” 毕自严一时语塞。 “陛下,此事要慎重啊!” “那我大明儿郎的心呢” 朱由校冷哼一声,眼神凌厉道:“若仅是为衍圣公之爵公选轮替,那朕可以慎重,但是他们居然敢聚在大明门外,对我大明英烈碑有不敬,那朕就慎重不了,这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奴婢遵旨!” 稍稍有处置不当之处,必将会引发更恶劣的事情。 那他先前砸进去的银子,才好不容易凝聚起的一批精锐,对大明的忠诚,对他这位皇帝的忠诚,就将不会是绝对的了。 刘若愚忙作揖应道。 其实朱由校知道毕自严何意,其没有任何踩一捧一的想法,其规谏是因为此事透着蹊跷,关键是衍圣公之爵公选轮替一事,的的确确在大明是属空前绝后的,在这等形势下,出现这种恶性事件,那背后必然掺杂很多阴谋与算计。 同样震惊的毕自严,在听完天子所言,忙作揖拜道:“毫无征兆下,大明门外聚集这么多的读书人,此事若处置不好的话,是会引发大问题的。” 该死! 可恶! 想到这些的朱由校,心底忍不住怒骂一声,这就是他最厌恶皇权与臣权之争的地方,下绊子的手段层出不穷,稍有不慎就可能落入圈套中。 关键是想查明是谁在背后鼓捣的,这绝非是件容易的事情。 “摆驾承天门!!”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别想着轻易结束,朱由校知道这才是开胃前菜,等到大明门外出现变故,那还会有新的事情。 多事之秋啊!! 毕自严的心底生出焦急,他最担心的一种情况,到底还是发生了,如果此事不能处置好的话,那不止朝局会动荡,甚至会影响到地方,届时大明的安稳就可能会受到威胁。 对于毕自严而言,一些牵扯到国朝社稷的大事,想要推行下去的前提,那就是平稳,如果没有平稳,那就是会出现纰漏的。 …… 相较于西苑的平静,彼时的大明门外却乱糟糟的。 给人的感觉就像菜市口一般。 “衍圣公之爵,乃我朝尊儒兴科的国策,古往今来,尊儒都是第一国策,陛下不该听信小人谗言,动摇我朝根本啊!” “自汉武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历朝历代都是尊儒的,今陛下如此作践衍圣公,是想与蛮夷一般……” “陛下!!锦衣卫乃祸国殃民的败类,廉政院更是幸进之臣,乃祸乱朝纲的酷吏,陛下您睁开眼看看吧,衍圣公之子是被冤枉的啊!” “陛下……” 在大明门之外,云聚着不知多少读书人,他们怒吼着,他们咆哮着,他们愤慨着,人群散布在大明门一带,闹出的动静响彻云霄。 甚至于跟大明门遥望的英烈碑,不知被泼洒了多少污秽之物。 “这帮疯子!!” 彼时在大明门城楼上,左都督张庆臻紧攥双拳,俯瞰着眼前一幕幕,特别是见到大明英烈碑,那股怒意是难掩的,“抽调的人手都来了没!!!” “马上就到。” 右都督卫时泰皱眉道。 “走!” 听到此言的张庆臻,转身就朝城楼下走去,“人到了以后,先驱散聚在英烈碑的那帮家伙,将英烈碑给老子护好,谁若是敢阻挠,就地格杀!” “这不太好吧。” 跟随的卫时泰脸色微变道:“这可都是有功名的读书人,殿试也快要开始了,万一……” “那可是英烈碑!!” 张庆臻却道:“当初咱皇家近卫都督府特设,陛下颁旨营建英烈碑、英烈庙时,就明确要皇家近卫都督府护佑好,敢出现任何差池,不管是谁一律严惩!” “那就抓!!” 卫时泰轻呼一声,眼神冷厉起来,“出了事,某跟你一起担着。” 随行的那帮将校、将士,在听到两位都督的对话,那一个个的眼神都变了,先前他们是怒,但是却不敢轻易发,但现在有了这肯定的答复,那就算今后有文官想找茬,那他们也浑然不惧。 读书人怎么了 那就能为所欲为了 天底下没有这等道理! 大明英烈碑,乃是悼念为大明战死的好儿郎,倘若连这都有人敢动的话,那今后谁还会为大明效死啊!! 文贵武贱的风气,在天启朝时不存在的!!! 第520章 兵威 “快点!” “跟上!” 在人潮汹涌的大明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就见一队队披甲锐士,步伐极快的从远处疾行。 整齐划一的队伍中,竖着数杆迎风而动的旌旗! 而在队伍的外围,一些骑马驰骋的将校,一个个脸色阴沉的喝喊,他们的眸中掠过道道寒芒。 面对喝喊,所属将士的步伐更快了。 “左都督!京城警备提督署的人来了!” “右都督!!” 出现这等紧急状况,在城门楼上值守的皇家近卫都督府将校,有一些本能的朝自家都督喊去。 这让跑到城阶口的张庆臻、卫时泰听到后,二人停下脚步,相视一眼便转身朝城墙处跑去。 从大明门城楼上俯瞰。 彼时垂手而立的卫时泰,见大明门外围聚的读书人,被眼前一幕幕惊吓到,而外围的兵阵,正在所属将校的喝喊下,不断地向内进行收缩,卫时泰皱眉道:“京城警备提督署是总管京城防务不假,但今日出现这事儿不一样,没有陛下的旨意,陈策就调来大批精锐赶来大明门,只怕朝中的一些文官,特别是科道的言官御史,定然会上疏弹劾的。” “走!跟本侯下去!” 纵使这些兵阵距大明门尚有一段距离,但是从兵阵中发出的喝喊,张庆臻、卫时泰他们依旧听的很清楚。 在讲这些话时,张庆臻冷厉的目光,定格在与大明门遥望的英烈碑处,那英烈碑上的污秽之物,令张庆臻的心底涌出难掩的怒意! “这陈策就不怕惹来麻烦吗” 防范藩镇割据,这没错。 “列阵!” 但是凭什么啊! 他们效忠的是大明,他们亦是大明的臣子,难道就因为他们手里掌着兵,那就不忠诚于大明了 防范拥兵自重,这没错。 那声浪就似骇浪一般! “到底是京城警备提督署啊。” 张庆臻咬牙道:“今日这事儿,我皇家近卫都督府若没有反应,那一个?都趁早请辞滚蛋吧!!” “再特殊,再不一样,那又如何!”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人呢! 过去的大明,长久保持文贵武贱的风气,这对于一小撮群体而言,他们一直都在低着脑袋,文官说什么,那他们就听什么。 张庆臻瞥了那将校一眼,似乎是有感觉,那将校在扭头之际,见自家左都督在看自己,立时就低下了脑袋。 防范以权谋私,这没错! 但凡事都要有个度吧! 凭什么你们文官讲什么,那就一定是对的 站在城墙处的一员将校,在见到眼前一幕时,忍不住发出感慨,“这威慑真够足的啊!” “架枪!” 就见在扎堆聚集的混乱人群外围,隶属京城警备提督署麾下的锐士,从三面对聚众闹事的人群进行合围。 而张庆臻却冷哼一声道,“这帮读书人就是在找死,敢聚众围堵在大明门外,还敢对英烈碑不敬,这分明就是藐视朝廷,倘若这都无动于衷的话,那陈策这个京城警备提督,算是做到头了!” 难道文官就都是好的吗 “你们想要干什么!某乃是朝廷亲授贡士,难道你们还想在光天化日之下,对某动手不成!” “你们这是在聚众谋反,吾等乃是大明读书人,今日定要与你们抗争到底!” “你们……” 而在张庆臻一行从城墙上赶下来时,在大明门外,各种嘈杂的声音不绝,而分散各处的读书人,面对一杆杆长枪的威胁,正在一点点的退缩。 面对这些读书人的呵斥,分聚在各处的锐士,一个个表情冷酷,那虎目闪烁着凶光。 错非是所属将校,没有下达围杀的军令,他们之中的一些人,早就压不住怒火,冲出兵阵去宰了这帮读书人。 何为军队 以服从命令为主! 天王老子来了,也要遵循! 一支没有军规军纪的军队,那就不能被称之为强军,也不配! “提督,这样做是不是太过火了” 面对此等场景,京城警备提督署的副将,紧随在陈策身旁,眉宇间透着忧色道,“这些读书人之中,可是有新晋贡士啊,万一出现什么意外,那我京城警备提督署可担不起这份责任啊。” “那他们就能对英烈碑不敬了!” 陈策虎目怒张,看着眼前的英烈碑,厉声喝道:“这些镌刻在英烈碑上的人名,那都是为我大明死战的好儿郎,他们承蒙天子隆恩,得以在此为大明尽忠,现在却遭此等践踏,这事儿没完!” “更别说,这些家伙敢僭越我朝律法,擅自围聚在大明门外,这分明就是在挑衅朝廷威仪!” “老子倒是要看看,他们之中的人就算死了,这官司究竟谁能赢,传令下去,敢有冲阵者就地格杀!!” “喏!!” 跟随在陈策身边的传令兵,一个个轰然应诺道,随后便转身朝各处急奔,传达自家提督的军令。 “来人啊!!” 此刻的陈策,沉声喝道:“把那些污秽之物,给老子清干净,草他娘的,一个个都是死人啊,动起来!!” “喏!!” 聚在大明英烈碑周遭的锐士,一个个快步朝英烈碑跑去,尽管他们没有任何工具,但他们没有丝毫犹豫,用双手开始清理着。 “提督令!!敢有冲阵者就地格杀!!” “提督令!!敢有冲阵者就地格杀!!” 在大明门外的各处,道道声嘶力竭的喝喊响起,这令被围堵的读书人,不少在听到这样的喝喊后,一个个的表情全都变了。 有恐惧。 有慌张。 有害怕。 谁都没有想到,他们读书人的身份在此刻居然不好用了,更让一些人没有想到的是,京城警备提督陈策,居然敢下达这样的军令。 一切似乎都变了。 “聚阵!!” “合围!!” 随着时间的推移,伴随道道喝喊响起,原本聚在大明门外的众多读书人,被合围的诸多兵阵压制着,而这些读书人,此刻是惶恐难安,人群更是挤成一团,但一切都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第521章 百官跪谏 “还算有魄力与担当,没丢我大明勋贵和武将的脸!!” 承天门城楼。 得知大明门外发生的种种,朱由校的那股怒意压下来了,特别是张庆臻、卫时泰、陈策他们的表现,得到了朱由校的认可。 是只会奉诏行事,与视问题按制行事,两者是有本质区别的。 倘若到了最后,张庆臻他们坐视事态闹大,却没有一点自己的主见和魄力,只会一味等候旨意再行事,那么就算他们再忠诚,朱由校也要坚决拿下他们。 中枢不需要废物! 他更不需要废物! 今日在大明门外发生的聚众示威,在朱由校看来就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恶性事件,倘若没有及时的处置好,那他先前做的种种努力,取得的那些成果与突破,将会在转瞬间被抵消掉! 在皇权与臣权之争中,任何人都可以失败,但唯独皇帝却一次都不能失败,失败一次就满盘皆输! “胆敢对英烈碑不敬,逮捕他们都是轻的!” 朱聿键双拳紧攥,眼眸里闪烁着寒芒,咬牙切齿道:“依着臣之见,应该将他们悉数逮进诏狱,揪出其中的元凶!!” “万万使不得。” 毕自严脸色微变,看了眼愤慨的朱聿键,随后便朝天子作揖道:“陛下,此事断然不可这般武断的处置,今日之事透着蹊跷的地方太多,倘若朝廷这样处置,只怕会引发更大的危机。” 本愤慨的朱聿键见状,在看了眼天子后,尽管心中还有很多话想说,但在此刻也压制了下来。 朱由检皱起眉头,看向毕自严反问道:“毕阁老,那依着你的意思,这些擅自聚到大明门外的读书人,哪怕对大明英烈碑不敬,哪怕践踏大明律法,哪怕藐视朝廷威仪,也不能处置他们了” “两位殿下,臣绝不是这个意思。” “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毕自严表情严肃道:“臣从没有说过不严惩他们,但是绝不能押赴诏狱,厂卫断然不能掺和其中,即便是要审,也要由三法司进行会审!!” “臣知陛下厌恶这等腌?事。” 见朱聿键这般,负手而立的朱由校冷冷道。 朱聿键紧随其后道:“倘若这样都不处置他们,那天下该如何看待朝廷又该如何看待陛下” 今日发生的事情,让朱聿键真的很愤慨。 这不止是对英烈碑不敬那样简单。 因为朱聿键瞧出有人想以此折辱天子威仪! 今日在大明门发生的事情,但凡是有些想法的人,都能瞧出来是怎么回事,为衍圣公聚众请愿是假,想以此来展开反制是真。 “够了!!” 毕自严稳稳心神,朝天子作揖拜道:“臣同样也厌恶,不管是出于何等目的,这都是对社稷不利的,但臣想进谏,越是这等腌?事横行,就越是要彰显律法威严,唯有这样,今后才能杜绝此等恶势!” “这有什么区别吗” 这是他最不能忍的。 朱聿键反问道:“在大明门出现这等事情,某就不信朝中的那帮大臣不知,吃着大明给的皇粮,拿着大明给的俸禄,现在却要砸大明的锅……” “卿家之意,朕懂。” 朱由校转过身,看向毕自严道:“放心,此事朕不会动用厂卫,他们不配,这就是一帮被煽动的蠢货罢了。” “他们的功名,会被褫夺。” “他们的亲眷,会被逮捕。” “他们的一切,会被查抄。” “从他们聚众踏上大明门的那刻,他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大明是尊儒兴科,但绝不代表就能为所欲为。” “朝廷是能给予他们种种,但同样也能收回,过去朝廷是给天下读书人脸面,所以没有这样做,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毕自严心里咯噔一下。 他最担心的事情到底是发生了。 直觉告诉毕自严,这一切是有目的的,针对的就是天子这种性格,而在这场风波下,还暗藏着太多的凶险。 比如文武对立! 说起来这些被授予功名的读书人,名义上是有资格到承天门,甚至是午门的,只要有清流带领着,哪怕是皇家近卫都督府的人,也不能轻易的阻拦,但是他们没有这样做,反而选择大明门,这就耐人寻味了。 被折辱的英烈碑就是最好的明证。 已经有人对天子过于重视,过于倚重武将有了极为强烈的不满。 他们就是想借着衍圣公之爵公选轮替一事挑破! “臣斗胆想问陛下,陛下打算如何惩治这些读书人”想到这里的毕自严,面朝天子作揖道。 “一律流放辽东,凡属五服三代不可参加科举,遇赦不赦!!” 朱由校冷冷道:“朕会命南书房,在皇明时报刊登此事,朕要叫天下知道,僭越我朝律法,意图示威朝廷,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这…… 毕自严惊到不能说话,这处置比直接杀了他们还难受啊。 单单是五服内三代不能参加科举,这不知断送掉多少人的前景。 甚至毕自严还猜想到了,这些人被流放到辽东去,会干最繁重的差事,以协助辽东总督府、辽东巡抚府治理辽东,但是他们这辈子都难以离开辽东,他们要用一辈子来偿还这次犯下的错误。 “那新晋贡士……” “陛下!长安左右门出现大批职官,他们要来承天门规谏!” 而就在毕自严准备询问时,就见一名将校快步跑来,也没管毕自严是否讲话,直接就朝天子作揖拜道。 完了!! 这一刹,毕自严的心猛然一颤,双手是止不住的颤抖,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情况,但是却真实发生了。 可恶! 该死! 也是在这一刻,毕自严的心底忍不住怒骂起来,究竟是谁在背后鼓捣这一切的,朝廷能有今日的改变,是极其不易的事情,可现在,却有人想要毁掉这一切。 “卿家,你现在应该知道,朕为何会乾纲独断了吧” 似乎是瞧出毕自严的内心,朱由校面露笑意,看向毕自严道:“总有一些人啊,想让朕凡事都听他们的,只要不听,那就不是天下公认的仁君,圣君,哈哈,这真是够讽刺的。” 第522章 抓! 对于一个国朝而言,不管是在中枢层面,亦或是在地方层面,安稳永远都是第一要素,原因很简单,统治的基础就是安稳。 没有安稳,那一切都可能发生。 “真是够热闹的,不过朕就喜欢这种热闹!” 朱由校撩撩袍袖,走至女墙处,尽管承天门距长安左右门尚有一段距离,但站在这高高的城墙上,依稀间能见到大批人影。 “皇兄,只怕聚在长安左右门的那些职官,也是被别有用心之辈煽动起的蠢货。”朱由检走上前,看向远处聚集的人群,剑眉微蹙道。 “他们可不蠢。”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大批的读书人云聚大明门,闹腾出这么大的动静,也没见他们规谏的身影。” “可皇家近卫都督府、京城警备提督署的人出动了,开始逮捕这些读书人,他们一个个就蹦?出来了。” “如果那些读书人是蠢货的话,那这些人就是想要借势的主,他们觉得事情闹大了,这时再出来跪谏,哪怕朕心里再怎样恼怒,也不能毫无顾虑的对他们怎样。” “法不责众嘛。” 听到此言的朱聿键,上前作揖拜道。 “我大明财相,还不该身陷这等旋涡下!” “现在的你有什么资格领兵” “喏!!” “朕要是下旨驱散或逮捕他们,那么舆情就会被进一步引爆,可要是朕不表态的话,那势就站到他们这边了,多好的臣子啊,处心积虑的给朕下绊子,给朕设圈套,为的就是可以压制住朕,继而达到他们钓誉沽名之谋!!” 他知道天子讲这些话,绝非是质疑他,而是出于保护的目的,因为他从讲出领兵的那刻起,就没想过自己之后要经历什么。 “陛下,此事交由臣来处置吧。”在此时,毕自严上前道:“臣即刻赴长安左右门,劝说……” 聚在御前的众人纷纷应道。 “臣……” 反观朱由检、朱聿键、毕自严等人,一个?都生出惊愕的神情,谁都没有想到,面对这样的情况,天子没有再动用皇家近卫都督府、京城警备提督署的人,或者是天子亲军等,而是选择让皇家宗军出面。 朱由校摆手打断道:“卿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似这等小事,就叫皇明宗军来办吧,来人啊!!” 这一刹,朱聿键的心底生出暖流。 朱由校笑笑,转身看向朱聿键道。 朱聿键一时语塞。 “一帮自以为是的家伙,还不至于叫你这位唐王世孙出面。”在朱聿键思虑之际,朱由校却笑笑说道,眉宇间更是流露出不屑。 “陛下,臣愿领兵驱散他们!” 这还是从皇家宗军缔造以来,首次出现在世人的面前啊。 “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想否决朕先前做的种种,真真是可笑至极。”朱由校面露不屑,语气冷冷道。 “朕不杀那些读书人,是觉得他们就是帮蠢货,连是非都分不清,他们不配做大明的读书人。” “但是现在聚在长安左右门,打着规谏的旗号来倒逼朕,那就是既坏又黑之辈,对待他们,朕就用朱家的兵,朕倒是想要看看,谁敢说什么!” “传朕旨意,着五军营副总兵官满桂,暂摄皇明宗军即刻进京,给朕将这帮奸佞悉数给朕逮捕!!” “喏!!” 随着道道应诺声响起,朱由校一甩袍袖,转身朝承天门下走去。 “陛下!” 见天子要走,毕自严忙上前规谏,他觉得事情不能这样办,哪怕是出动皇明宗军,可事态依旧是会被扩大的。 而事态一旦扩大,就会对天子不利!! “卿家不必多言,朕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朱由校却摆手打断,自顾自的朝前走去,“今日之事,朕倒是想要看看,天下会怎样看待!!” 身正不怕影子斜。 在打击特权这件事上,朱由校的态度是坚决的,倘若这次让步了,那今后就别想着打击特权。 从掀起新大礼议之争时,朱由校就想到会遇到很多反扑,毕竟到手的特权,想叫他们再让出来,这是很不现实的事情。 今日发生的事情,朱由校一点都不奇怪。 甚至朱由校还想到今后类似这种事情,还是会不定期的出现。 毕竟特权没了,那损失太大了。 “陛下这手实在是高啊。” 朱聿键情绪有些激动,看了眼天子的背影,低声对朱由检说道:“先前皇明宗军在缔造时,引得多少人反对啊,现在出现这档子事情,皇明宗军却出来震慑了,这就是要告诉满朝文武,这天下是朱家的!!” “不止是这样。” 朱由检表情严肃,语气低沉道:“让皇明宗军去抓那些规谏的职官,算是将风波局限下来了,至少在京的勋贵和武将,都不会被牵扯进来了。” “等着吧,这事儿还没完呢,一帮读书人,一帮职官,这些都不过是牺牲品罢了,好戏还在后面呢。” “直娘贼的,有些人是真坏啊。” 朱聿键忍不住骂道:“吃着朱家给的皇粮,拿着朱家给的官俸,现在却想砸朱家的锅,陛下说的一点都没错,对待这些自私自利的家伙,就一点好脸色都不能给他们。” “现在我在想的事情,究竟都有谁参与其中了。” 朱由检却皱眉道:“这件事情到现在,内阁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若是内阁中的人有参与其中的,那一切都还好说,可要是内阁没有参与,那事情就可怕了,这是想将内阁给孤立啊。” 站在原地的毕自严,此刻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甚至看向朱聿键、朱由检二人的眼神都变了。 这就是天子的想法吗 这一刹,毕自严突然明白过来,为何当初天子不顾群臣反对,也要将五殿下他们养在紫禁城,甚至还从宗藩中挑选一批进京入紫禁城。 甚至毕自严在想一种可能,这些经陛下调教的宗藩,有朝一日要在京做事的话,那将会掀起怎样的风波,毕竟他们是陛下亲自调教的,且都是大明的宗藩,有一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怀疑的,那他们是这天下最忠诚于天子的群体,毕竟这大明的江山社稷是朱家的啊!! 第523章 软骨头 皇权与臣权之争,于两方而言皆似逆水行舟,不进就退,然而对于皇权来讲,那是一步都不能退,退了就代表着天子势颓,这会让国朝损失很大,会让一些人的气焰愈发嚣张,继而牵扯到众多无辜群体蒙损! 甚至说退的多了,国朝社稷都可能倾覆掉,届时天下大乱,那死掉的人将不计其数,这就是权力斗争带来的祸根。 于大明门外云聚的读书人,于承天门外云聚的外朝职官,分别对京城警备提督署、皇明宗军逮捕控制,这股风潮在京城掀起的影响极大。 谁都没想到天子竟然强势到这等程度,这不是几十、上百的人说抓就给抓了,这可是上千众的人啊! 关键是他们打的旗号,还是为衍圣公正名。 被逮捕的那些人,多数是各地的举人,少数是新晋贡士,最为关键的一点,是在承天门外被逮的外朝职官,有着不少是科道的言官御史,这造成的影响与冲击实在太大了。 就因为这件事情的发生,导致京城上下众说纷纭,局势在悄然间变得激荡起来。 西苑。 钓鱼台。 大明门、承天门群聚事件发生第二日。 “没事的,朕穿的厚。” 本在钓鱼的朱由校,听到稚嫩的声音,扭头看来,就见朱术桂仰着头,小手里举着暖手的手炉,眉宇间透着关切的神情。 “那你想来陪朕吗” 朱由校坐在栈台上,手里拿着一根鱼竿,鱼漂在水面晃动,此间无声,而在栈台不远处站着很多人。 “回来!” 见朱术桂这般,朱由校忍不住笑了起来。 微风徐来,吹动湖畔的垂柳枝,太液池泛起道道涟漪。 “陛下,风冷,您要注意些,莫染了风寒。” 天湛蓝。 “哈哈…” 朱术桂眨巴着眼睛,咧嘴笑道:“平日里陛下太忙了,而臣等还要进修,见陛下的机会本来就少,可现在陛下不忙了,臣等也能休息几日,臣当然想见,陛下,咱们去骑马打枪吧。” 这让很多人都紧张起来。 “小小年纪,怎就想着骑马打枪” 看着眼前这位年纪小,辈分却很高的孩童,朱由校笑着说道:“朕不是说了,这几日你们能休息吗” “是啊。” 艳阳高悬。 不知过了多久,就见人群中有一人,朝栈台处走去,而朱聿键见状,神情紧张的低声说道,可是朱术桂却根本没听,直径朝天子御前走去。 “想啊。” 以朱由检、朱聿键为首的朱家各脉子弟,以张庆臻、卫时泰为首的在职勋贵,以刘若愚为首的内廷太监,他们分成数堆而站,脸上流露出各异的神情,不时有人看向天子的背影。 朱由校起了兴趣,笑着对朱术桂打趣道。 朱术桂稚嫩的面庞,流露出不满的神情,“臣本想着在被窝里多睡几个时辰,这天刚亮没多久,就被键哥儿给拽起来了,还说陛下心情不好,让臣等来陪陪陛下。” 朱由校忍俊不禁起来。 “臣可不小。” 朱术桂昂起脑袋,骄傲的说道:“键哥儿见到臣,还要叫一声叔父呢。” “哈哈!!” 朱由校爽朗的笑声响起,让聚在栈台处的众人,流露出各异的神情,特别是朱由检、朱聿键他们,那颗悬着的心算稍稍落下。 出了这档子性质恶劣的事,但凡年纪长一些的人,都能感受到天子的怒,可现在朱术桂过去了,天子却没有生气,相反却笑了起来,其实朱由检、朱聿键他们都能猜到怎么回事。 脚步声在人群后响起。 尽管很轻,但也吸引到不少人。 怎会有这么多人在御前。 而此刻走来的钱谦益,瞧见很多人看向自己,那颗忐忑的心,此刻跳的更快了。 “他怎么来了” “不清楚啊。” “是陛下的意思吧” “出这档子事,内阁就像死人一样!要……” “闭嘴,这是你能讲的吗” 在朱家各脉的子弟中,开始出现一些声音,但很快就停了下来,钱谦益走来时,明显能感受到很多不善的注视。 这更让他忐忑难安了。 大明门、承天门出现那等群聚之事,讲真的,内阁上下事先根本就不知情,特别是钱谦益、孙如游二人,一个是东林党,一个是浙党,谁都没有料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钱阁老,陛下要见你!” 而在钱谦益思绪万千之际,朱术桂走来,昂着脑袋瞪向钱谦益,“陛下等了你多久,你为何敢……” 只是话还没讲完,就被朱聿键上前捂住嘴了。 “呜呜!!” “小祖宗,你少说几句吧。” 朱聿键皱眉低声道,他知道前面的话,是陛下让朱术桂传的话,但是后面,那是这位小祖宗自己想问的。 “钱阁老,既然陛下召见,你还不赶紧过去。”看着表情复杂的钱谦益,朱由检撩袍上前,对钱谦益说道。 “是,是。” 钱谦益忙低首应道。 “键哥儿,?捂我嘴作甚!!”而在钱谦益前行之际,朱术桂挣脱了朱聿键的束缚,不满的说道:“是不是他们气陛下的一个?真是没良心,吃着大明的皇粮,拿着大明的官俸,居然敢气……” “小祖宗,别说了。” 去御前之际,身后出现的声音,钱谦益听的很清楚,不知为何,在钱谦益心底的胆怯更重了。 “臣…钱谦益,拜见陛下!” 行至御前时,钱谦益连头都不敢抬,毕恭毕敬的作揖拜道。 “钱阁老来了啊。” 而朱由校见状,手里拎着鱼竿,瞥了眼钱谦益,戏谑道:“昨日在大明门、承天门折腾的闹剧,就是出自钱阁老之手吧!就这样想让朕难堪是吧” “陛下!!臣冤枉啊!!” 钱谦益身如筛糠,腿一软就跪倒在地上,表情慌张道:“臣断然不敢行此忤逆之事啊,臣根本就不知晓此事。” 真是个软骨头。 见钱谦益这般,朱由校流露出不屑的神情,自己不过是讲了几句话,就让堂堂内阁次辅吓成这样,这钱谦益还真是空前绝后啊! 第524章 政客 “不知晓此事” 朱由校笑笑,丢掉手里的鱼竿,转身盯着钱谦益,“司礼监收到通政司传递的奏疏,都堆的跟山一样高,除了科道的言官御史外,礼翰詹等有司职官都向御前呈递规谏奏疏,说什么的都有。” “钱谦益,你觉得你一句不知此事,就能在朕这里过去吗” “朕御极登基以来,首次召开的会试,新录的贡士之中,居然也有人跳出来反对朕,殿试更是开考在即,好啊,这不就是想叫朕难堪吗” “臣……” 钱谦益汗如雨下,他不知道出现这等事,为何陛下单揪着他不放,是,他是内阁次辅不假,可在他上面还有内阁首辅啊! 发生这样的事情,即便是要追责,那也应该找朱国祚啊!! 钱谦益想不明白。 可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 眼前的危机还是要渡过的。 “在大明门、承天门发生性质这般恶劣的群聚示威,行挑衅皇权、藐视律法之实,京城警备提督署和皇明宗军逮捕的那些人,朕即便将他们全给杀了,那也没有任何问题!” “陛下!杀不得啊!!” 朱由校向前探探身,盯着钱谦益冷冷道:“朕这次要是不杀,那下次朕再做任何决断,是不是就有人敢冲击紫禁城了啊!!” 不容易! 不仅要心系社稷,心念万民,为国朝开辟全新的道路,确保江山统治永固,更要面对各种掣肘与算计,稍有不慎落进圈套之中,那就会打击到皇权威仪,而一旦皇权受到打击,那风波必将接踵而至。 “怎么朕连这点小事都不能做” “臣能理解陛下的心情。” 不说别的。 发生这样的事情,必然是要有人流血的,这个血不流,那就震慑不住人,人心啊,是这世上最复杂的。 东南诸高官久没有经历过战乱,这也使得该地文脉昌盛,读书人之间的联系是极其紧密的。 做皇帝容易吗 钱谦益作为文官出身,在朝野间有着极高的名望,那比谁都要清楚,朝廷这次要真杀这么多读书人,将会掀起何等浪潮。 钱谦益真不敢想象下去。 朱由校双眼微眯道:“他们遭受小人的蒙蔽,就能为所欲为了就能对大明英烈碑不敬了” “这是理由吗” 钱谦益强忍惊惧,言语间带着颤意:“于承天门出现的跪谏,必然是有奸佞在其中推波助澜,想要趁机搅乱朝局,扰乱朝纲,对待这些暗藏祸心之辈,朝廷必须要严惩!” 单单是在东南诸省那边,此事要敢传扬过去,那必然会令众多读书人云聚,以此抗议朝廷的决断。 “但是在大明门外出现的事态,臣以为多数读书人都是受小人蒙蔽了,何况他们之中的多数人,皆是进京赶考的各地举人,甚至还有被录取的新晋贡士,倘若朝堂就这样将他们全给杀了,那势必会中了小人下怀啊。” 钱谦益吓坏了,这可是千余众读书人和职官啊,真要全给杀了,那将会掀起何等的风潮啊。 “臣……” 钱谦益不知该说些什么。 对于大明门外发生的种种,钱谦益在知晓之时,除了觉得那帮读书人蠢以外,根本就没有别的想法了。 他们觉得齐聚在大明门,向天子,向朝廷这样聚众示威,即便是真发生什么事情,也不可能将他们怎么样。 毕竟人多嘛。 可是他们却忘了一点,大明还没有亡呢!! 倘若这样的事情,朝廷没有任何表态,那今后朝廷还如何面世天下岂不就此乱了章程了 “朕已命西缉事厂甄别,凡是始作俑者,不论主从,悉数押赴西市凌迟,所涉九族一律逮捕!!” 朱由校冷哼一声,“涉案的读书人,包括他们亲眷在内,一律押赴辽东流放,五服内三代不得参加科举,遇赦不赦!!” “这件事,朕就交给你钱谦益处置,朕丑话说到前面,此事朝廷对外颁布后,敢有任何风波出现,你钱谦益给朕出面解决,解决不好,朕就找你钱谦益!!” 完蛋了。 钱谦益傻眼了,他怎样都没有想到,这等棘手的差事,居然会落到他的头上,这就是个雷啊。 “怎么卿家不想为朕分忧吗” 见钱谦益不言,朱由校冷冷道:“要是卿家不愿分忧,那好,即刻上疏请辞,朕即刻批示。” “臣愿为陛下分忧!” 听到这话的钱谦益,哪里还敢迟疑啊,当即作揖表态道。 钱谦益明白,若是他这次敢上疏请辞,选择撂挑子不干的话,那他这辈子都别想再进仕途了,甚至他们钱家的子弟,今后也别想参加科举了。 天子是怎样的脾性,他钱谦益太清楚了。 那真是什么事都敢干。 这可不是说说那样简单。 想当初天子御极登基时,国朝局势何等汹涌,可即便是这样,天子该杀人时,那是一点都不犹豫的。 “下去吧。” 朱由校摆摆手道:“从即日起,朕罢朝了,待到殿试召开,朕再临朝,将这话给朕传到内阁去。” “臣领旨。” 钱谦益再拜道。 看着钱谦益离去的背影,朱由校露出一抹轻笑,不管这件事情是谁掀起的,他就将钱谦益给架起来,这等贪恋权位,且贪生怕死的人,不拿来当枪去使,那当初为何要叫钱谦益入内阁 这等腌?事出现,该杀的人肯定要杀,该抓的人肯定要抓,不过风波要平息下去,而让钱谦益出面负责此事,那无疑是最好的抉择。 仅仅是透过司礼监收到的那些奏疏,朱由校就敏锐的觉察到这次风波,是东林党、浙党等派掀起的,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些事情吧,钱谦益、孙如游等派系首脑是真不知情,这完全是底下的人暗中串联的。 由此也让朱由校觉察到一点,随着齐党一派在朝野间团灭掉,在朝的那些所谓派系,内部之间的分歧与猜忌加剧了,这对于他而言是好事,毕竟一盘散沙的派系,即便人数再多,那也形成不了任何优势! 第525章 静默 “说!到底是谁的主意!!” 同夜,钱府别苑。 正堂内人满为患,坐在主位上的钱谦益,怒拍桌案质问,那双眼眸扫视众人,气氛陡然而变。 在场之人都没有想到,一向脾气很好的钱谦益,居然会发这么大的火,而钱谦益问的话,众人皆心知肚明。 “钱阁老,您为何发这么大的火”刘宗周见众人不言,顿了顿,看向钱谦益说道:“究竟是出了何事” “出了何事!” 钱谦益皮笑肉不笑,冷哼一声:“今日陛下在西苑召见本阁了,就对本阁讲了一件事,但凡是参与其中者,无论主从一律押赴西市处决,余下被煽动者会同亲眷一律流放辽东,五服内三代不得参加科举,遇赦不赦!” 一言激起千层浪。 刘宗周、邹元标等一众人,骤然听闻此等惊世骇俗之言,那无不是脸色大变,谁都没想到天子会这般狠! “这太过了吧。” 邹元标强压惊意,难以置信的看向钱谦益,“陛下这样做,就不怕天下议论此事吗何况殿试召开在即,岂能在京见血啊,如此有违天和啊,万一……” “难道他们这样做就错了” 天子心情好了,或许会下旨召见。 钱谦益接着话茬说道:“但本阁就知道一点,陛下震怒,对待这件事情的态度就是严办严惩,倘若此事不如此处置,那今后要有人敢冲击紫禁城,这纲常岂不彻底乱套了” 见不到天子,就无法获悉天子所想,而揣摩不透天子意志,这在中枢为官可以说是极其被动的。 “有违天和” “还有,陛下罢朝了,此事要继续这样下去,待殿试召开以后,陛下是否会罢朝,那就不得而知了。” 而这样的事情,先前不是没有发生过,一个嘉靖朝,一个万历朝,这两位君王都没有临朝理政,造成的影响与涟漪,没有比文官更清楚的。 一人听到此言,忍不住开口反驳道:“天子如此乾纲独断,别的就暂且不提,单说衍圣公之爵公选轮替,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在讲到这里时,钱谦益凌厉的眼神扫视左右,原本还想着说些什么的众人,在听到此言后,不少都惊了。 可要是天子心情不好,你就算求爷爷告奶奶,那也没用! 天子罢朝。 这是谁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天子一旦罢朝,那就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了。 今后出现任何事情,主动权就不掌握在外朝手里了。 “错没错,本阁不知道。” 钱谦益笑了笑,冷冷道:“在大明门出现聚众之事,在承天门发生跪谏之举,这难道不是藐视朝廷,藐视律法吗” “此事本该在今日就在内阁言明,但是本阁没有讲,而是压了下来,你们应该清楚本阁是何意。” 最最重要的一点,天启朝跟其他朝还不一样,单单是先后特设重开的机构,一大批人围着天子而转。 这就代表一件事。 哪怕今后真出现任何事情,天子不靠外朝有司,也能继续统御天下,可权力就真的转移了。 两书房,少府,军务院,宗人府,皇家近卫都督府…… 这一系列的权力都转移了,那外朝反倒成了空筒子,此事真要成为既定事实,那一切都难办了啊! “天子怎敢这样率性而为啊,难道真要置大明社稷于不顾吗” “是啊!罢朝一事,真要传扬出去,那天下该如何看待此事啊” “此事必须要规谏才行,断然不能让天子这样啊!” “钱阁老……” 在短暂沉寂过后,正堂内变得喧嚣起来,在场之人有不少情绪激动,一个个开始讲出心中所想。 人心难料啊。 坐在主位上的钱谦益,在见到眼前这一幕时,其内心变得无比复杂。 钱谦益笃定一点,大明门及承天门发生的事情,在场之人中定然有暗中推波助澜的,甚至他心中已经有了些人选。 但是现在问题的关键,单单有猜想是不够的,要拿出确凿证据才行,不然谁会选择承认此事 他现在是东林党党魁不假,更是内阁次辅不假,但是这并不代表着钱谦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毕竟这世上有太多的事,表面看起来不复杂,不过背后掺杂的利益太多了。 “该说的话,本阁都说了。” 在此等形势下,钱谦益撩袍起身,这让在场众人皆停了下来,迎着无数道投来的目光,钱谦益语气冷冷道:“谁要是还想挑起纷争,那尽管去做就是,不过到时真要出任何事情,那就休怪本阁不出手了。” “这件事情,天子的意志不容更改,被抓的那些人一?都别想跑,人都被西缉事厂的人带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连本阁都无法保证。” “本阁累了,就恕本阁不能陪着了,诸位要是想聊,那就继续聊吧,一个个都好自为之吧!” 言罢,钱谦益也不管其他人怎样想,一甩袍袖便转身离去了。 “钱阁老!” “钱阁老!” “受之公!” 尽管身后响起众多声音,但是钱谦益丝毫都没有理会,很快就离开了此地,独留下一帮傻眼的人。 对于那些不知情的人而言,眼下颇有风雨欲来之感,但是对于少数知情的人,尽管他们努力表现的很平静,但是内心的驳杂,也无不验证他们心慌了。 事情的发展,跟他们最初的预想,完全是不一样的。 大明有太多的事情,就是先前所谓的旧例给败坏掉了,对于朱由校而言,他想逆转大明国祚,就要打破这些枷锁!! 如若这些枷锁不被打破,那就等同于戴着镣铐前行,本身改制就够劳心劳神了,还要应对这些掣肘与算计,朱由校可没那么好的脾性。 对于名声,朱由校从不在意,史书向来是有胜利者书写的,只要他能带领着大明再度中兴,使得大明基业能再度扩张,那一切的定义权,皆是由他这位大明皇帝紧紧抓在手里的!! 第526章 杀! “皇兄,让西缉事厂负责监刑,让皇明宗军负责处决,这是不是本末倒置了” 西苑,太液池,琼华岛。 穿四爪团龙纹黄锦袍,头戴翼善冠的朱由检,眉宇间透着几分不解,看了眼身旁随行的朱聿键、朱识?等人,对在前走着的朱由校说道。 “即便是处决那些人,也应从厂卫抽调人手,皇明宗军筹设的时日终究是短,让他们杀这么多的人,且还是在西市,难保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 朱由校面色平静,边走边说道:“倘若连这些都承受不了,那朕砸那么多钱粮,将他们聚在一起何用” “有了宗室的身份,就必须要搞特殊化谁生下来会杀人要真是这样,那戍守边陲的健儿又怎样算” 朱由检沉默了。 “陛下,他不是这个意思。” 对于朱由校而言,在明确开启海外移藩之前,他要重新梳理大明宗爵,这是属于自家人的爵位体系。 外姓人要激励,本家更要激励。 “皇明宗军也好,皇明宗学也罢,今后谁有本事,谁就能向上晋升,谁能为社稷立功,谁就能得到敕赏。” “皇明宗爵从今往后,不会再像先前那样廉价了,出了五服,谁没有本事,就别想着再世袭下去,哪怕是最低一级的奉国中尉!” 宗人府是统御大明的重要组成之一,今后海外移藩一旦开启,那宗人府就会主内,负责大明本土诸事,而一直没有设立的理藩院将会是主外,负责大明海外诸事,唯有将职权和体系划清楚,那今后才不会扯皮和推诿。 大明不养废物,这是不变的国策! “朕筹设皇明宗军的初衷,不是为养一帮废物的,而是让朱家各脉的子弟,能够为朱家江山尽自己的一份力。” 为何要让宗人府重新掌权,根源很简单,就是叫大明的宗藩宗室群体,都能在心里产生畏惧。 “是,皇明宗军的绝大多数人,跟主脉的关系是远了,但他们姓朱,身上流的也是朱家的血,那他们就是朱家的人!” 朱由检、朱聿键他们听闻此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流露出各异的神情,这些是他们先前从没听过的。 朱聿键见状,忙开口解释道:“皇明宗军从筹设到聚拢,距今操练才不过数月,这其中的多数人,先前别说是提刀子了,甚至……” 朱由校摆手打断道:“恰恰是因为这样,朕才会特意下旨叫皇明宗军负责处决,不为别的,就是叫他们见见血。” “朕知道。” 特权要是不彻底划下道道,任何人都能任意去践踏,那对国朝的发展是毁灭性的。 大明有今日,那就是对一些事放任造成的。 朱由校比谁都要清楚,特权是永远无法取缔的,这是跟阶层紧密相连的,但是朱由校要树立一个观念。 你可以为所欲为,但是千万别被抓住,只要被抓住,就算是天王老子来求情,那也是没用的。 这就跟肃贪是一样的。 红线就在那里摆着,你可以抱有侥幸,你是反复横跳,是无底线践踏都行,但只要被抓住啊,你就完蛋了。 “等京城的处决结束,就叫皇明宗军负责后续逮捕。”朱由校停下脚步,负手立在栈台处,望着眼前的太液池。 “朕就是要通过这件事,让天下皆知皇明宗军的存在,朕这位大明天子,有的不止是天子亲军,更有以宗室为主的皇明宗军!” “谁要是觉得靠些下三滥的手段,就能掣肘住朕,算计住朕,那他们就大错特错了,既然太祖高皇帝,能在神州至暗时期,于乱世下崛起,那朕作为朱家的子弟,同样也能干出这种事。” 朱由检、朱聿键他们听闻此言,无不是低下了脑袋,像这样惊世骇俗之言,或许天子能讲,但是其他人却不能,别说是讲了,即便是听都不能听。 这不就是想表明哪怕全天下都反了,天子也不会有丝毫惧怕的,大不了就重新将天下给打一遍。 这无疑是最坏的结果。 不过朱由检、朱聿键他们也清楚,就当前的形势来看,根本就不会到这一步,大明社稷的根脉,仍超出寻常人想的要稳固。 “长寿。” “臣在!” 朱由校转过身来,看向作揖行礼的朱聿键。 “北直隶、山东、河南等地的逮捕,朕就交由你来负责了。” 朱由校面色平静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作为宗人府的左司总理事,也该出面做些事情了,期间出任何问题,朕就找?追责,待一应被流放者被押至辽东,移交给辽东有司后,你便领着皇明宗军各部归京。” “臣遵旨!” 朱聿键强压激动,当即作揖道:“请陛下放心,若此事臣办不好,那臣甘愿受任何惩罚!” 皇明宗军不能只缩在一地操练,该拉出来练练就要拉出来,同样的道理,在紫禁城进修的这些人,该叫他们面对些事情就要面对,读书读的再多,却没有经历人间百态,那是永远都成不了才的。 现在皇明宗军开始崭露头角,要不了多久,皇明宗学也会崭露头角,统御大明的江山社稷,不能只靠一帮外人,本家也要参与其中,只要皇权永固,没有任何被挑衅的机会,那朱由校就不怕有人敢背刺。 就因为怕一些事的发生,而彻底堵死一条路,那根本就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 若是有朝一日,连自家人都开始背刺,就只能代表一点,你不适合做大家长,更不适合做天下至尊! 连最基本的拉拢与制衡都不会,还会干什么 制度的完善与增补,是为了维系统治的稳固。 “算算时日,第一批押赴西市处决的人,都被皇明宗军枪决了。”迎着很多人的注视,朱由校看向一处,语气平静的说道。 朱聿键、朱由检他们听闻此言,心底生出各异的思绪,这次处决,跟先前的处决都不一样,不止动用了皇明宗军,关键是处决方式,也是枪决,这对于外朝的影响是极大的…… 第527章 殿试 严惩云聚大明门的读书人,严办齐聚承天门的职官,甚至将一批人押赴西市处决,这对于京城造成的震动极大! 西市枪决流下的血,使得乱糟糟的舆情被强压下来,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上不得台面的算计,根本就没有任何底气可言。 朱由校这位大明皇帝,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对待文官群体,对待读书人群体,在这中间的一些垃圾,就不能有任何的心软。 你软,他就硬。 你硬,他就软! 时下的大明经不起任何折腾,更承受不了任何扯皮,哪怕冒着无尽的骂名,该杀你时也绝不会手软的! 如若此次让步了,那就会助长某些人的嚣张气焰,如此衍圣公之爵公选轮替一事,势必要被搁置下来。 而在这件事情之后,必然会生出新的波澜,诸如敲定的北直隶卫所裁撤,山东盐改,户部税改,少府干预赈灾等诸多事宜,都将会面临抨击和挑战。 这些是朱由校绝不允许的! 为此朱由校将皇明宗军抬出来了,经历这件事情以后,皇明宗军上下将会被一帮子人盯住,特别是那些被抓读书人及职官的亲眷,将先后被皇明宗军逮捕并押赴辽东,这就代表皇明宗军站到了对立面。 今后皇明宗军除了尊奉天子号令外,将没有任何的退路可言,毕竟皇明宗军的缔造,是朱由校乾纲独断下钦定的,为的是给底层宗室寻一条出路! 转眼便到殿试的日子。 天启二年,三月十五日。 天晴,云散。 乾清宫。 东暖阁。 “皇爷,今科新晋贡士皆至端门。”乾清宫总管太监刘若愚,身穿大红蟒袍,手持拂尘,低首从殿外走进,面朝天子作揖拜道。 “摆驾皇极门!” 铿锵之声在东暖阁响起。 就见朱由校穿天子衮服,头戴冕旒冠,前后各垂十二旒,旒以五彩丝绳串玉珠12颗,腰系天子剑,此外还有各种配饰。 对于这套天子冠服,朱由校很少穿佩,除了在御极登基之初穿佩过几次,此后基本就没有穿佩过。 太过繁琐! 然而在这场殿试上,朱由校却穿上这套冠服,此等正式场合必须要穿,规矩礼制纵使再繁琐,该遵循的时候必须遵循,这是神州孕育的魂!! “拜见皇兄!” “拜见陛下!” 在朱由校走出东暖阁之际,恭候多时的朱由检、朱识?等一行人,同样穿着极为正式的礼服,毕恭毕敬的朝朱由校作揖拜道。 作为朱由校御极登基以来,首次面向天下召开的殿试,任何一项安排皆是有深意的,让朱由检他们随驾参加,朱由校就是要告诉世人,皇明宗室从天启朝开始,会跟先前变得不一样了! 朱由校透过眼前晃动的十二冕旒珠,打量着朱由检等一行人,没有说任何话,面色平静的朝前走去。 “起驾!!” 在见到天子踩着丹陛,昂首朝前走去时,乾清宫总管太监刘若愚立时唱道,朱由检等一行人见状,则微微低首跟随在天子身后,彼时整个乾清宫都忙碌起来,但却没有任何的声响,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下进行。 朱由校坐在撵轿上,那双深邃的眼眸缓缓闭上,从万历朝开始,历届召开的殿试,他那位皇祖父很少亲自莅临。 对于朱由校而言,在现有科举没有改制以前,每至殿试召开,即便是再忙朱由校也要莅临。 与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会试皆有不同,殿试只考策问,应试者自黎明入,历经点名、散卷、赞拜、行礼等礼节,然后颁发策题。 考题一般是先由内阁预先拟定,并在考试的前一天呈递给皇上亲定。考试的时间一般以1天为限,日落之前交卷。 受卷官把试卷集中起来,送交弥封官;弥封官弥封完毕,送给掌卷官;由掌卷官送交东阁,交读卷官评阅。 读卷官是从进士出身的高级朝官中选拔出来的。殿试评卷时间非常急促,按明制规定“殿试毕,次日读卷,又次日发榜”,且参加殿试者只分等第而不落选。 读卷官的任务是将这些试卷分成三等,以拟定三甲人选,而一甲则由天子钦定,即状元、榜眼、探花,合称“三鼎甲”,赐进士及第;二甲若干人,赐进士出身,二甲第一名称为“传胪”;三甲若干人,赐同进士出身。 一至三甲通称为“进士”。一个读书人考中了进士,功名就算到了尽头,而为了这个到顶的功名,不知让多少读书人抱憾终身。 在明确三甲人选后,朝廷会举办盛大的唱名典礼,届时新科进士会齐聚东华门,依次宣布被录取的考生的名字,叫作“传胪”。然后,状元由顺天府准备仪仗送到住处。唱名典礼结束后,皇帝赐进士宴。 自此完整的殿试才算结束。 而这些张榜的新科进士,还会多一个新的称谓,即天子门生!这是为打击结党营私,建立和培植自己势力的手段。 一切都是为拱卫皇权! “啪” 清脆的鸣鞭声响起,齐聚皇极门的文武大臣,便知天子御驾将至,而一些职官也开始忙碌起来。 从皇极门至端门处,道道声响依次传去,直至传至端门处时,聚在此处的新晋贡士便知殿试要开始了。 人群中开始出现一些声响,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负责纠察的那些御史,根本就丝毫不讲情面的呵斥提醒。 殿试的召开,更多是为了一种形式,以体现出国朝的威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在会试考取的成绩,基本上就确定殿试的名次。 好就是好。 差就是差。 当然也不排除一些人心理素质过差,导致在殿试开考时没有发挥好,但是这也怨不得任何人。 就像这场召开的殿试,本该有800新晋贡士参加,但是就因为一些事情的发生,使得部分贡士,非但被取消了参考资格,甚至还被褫夺功名,这人啊,就要为自己的选择,要承受对应的代价。 “要开考了!” 朝阳东升,琉璃瓦映照的金光很刺眼,人群之中随队前行的卢象升,看着眼前巍峨的午门城楼,像血一样红的宫墙,内心难免有些紧张,垂着的手紧攥着,为了今日他准备了太久太久。 十余载寒窗苦读,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金榜题名,这期间要面临的挑战与选择太多,可他终是击败了很多对手,最终踏上了去往殿试的康庄大道,但是卢象升对于功名利禄并不在乎,他所在意的是能凭借科举跻身仕途,今后能将心中所想之事做出…… 第528章 策问 天晴。 云淡。 紫禁城的上空,朝阳刺眼,不时飞来的鸟雀,发出叽叽喳喳的声响,带有凉意的清风吹来,令人觉得心旷神怡。 每有清风袭来,遍插各处的旌旗飘动。 皇极门。 在一众人群的簇拥下,穿天子衮服的朱由校,坐到那张代表至高皇权的宝座上,透过晃动的十二冕旒珠,见到眼前齐聚的人群。 朱由检、朱识?等一行人齐立于丹陛之下。 他们随驾一同前来皇极门,见证这场意义非凡的殿试,这叫聚于皇极门的文武百官见到后,无不生出各异的思绪。 “天子驾到,跪!!” 只是在这等特殊场合下,根本就没给太多人思虑的机会,就听到一道洪亮之声响起,皇极门周遭便回荡起声响。 分列各处的披甲锐士,会同部分内廷太监宦官,依次传唱起来,这让声潮在此间大了起来。 气氛陡然变得肃穆起来。 在皇极门外聚集的文武百官,会同参加今岁殿试的新晋贡士,处在不同的位置,但却做着相同的动作。 手合拢,高举,按地,再屈膝…… 齐聚于此的人群众多,却没有发出任何突兀的响动,整个场景产生的视觉冲击,是极其大的! 特别是对今岁的新晋贡士,在参加这场殿试之前,礼部有司特意抽调人手,教授他们对应的礼仪。 作为大明抡才大典的标志,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作为问鼎神州的唯一政权,礼是最能体现统治的。 五拜三叩首之礼,乃是明代的最高礼仪,是祭天及参见天子必备的礼仪! 这绝非膝盖一跪,头一磕那么简单! 神州这片土地上所育文明,底蕴可没有那么肤浅! 这个礼分前后两段,前一段是以拜手稽首礼四拜,后一段是下拜后顿首三次。 礼仪规矩是连接传承的根,绝非是什么糟粕,任何质疑礼仪规矩者,心思都是肮脏的。 因为他们想要毁掉神州的信仰! 礼仪规矩,一头连着祖宗先辈,一头连着后人子孙,它的存在是要告诉我们究竟从哪里来,历代先贤都做过哪些轰轰烈烈之事! “兴!!” 坐在宝座上的朱由校,透过眼前晃动的十二冕旒珠,环视眼前涌动的人群,眼神中闪烁着光芒! 在他的内心深处,一个念头无比强烈。 他断然不能接受神州文明的传承就此断送! 他要带领着大明走向一条全新征程! 他要叫神州文明遍撒每片土地上! “跪!!” 皇极门外响起传唱声,人群或有参差,但是每个人所行之礼皆是一致,他们朝向一个方向,行揖礼,俯伏下拜…… 大明或许要有容纳新兴事物之心,不过绝不代表任何东西,都能融入到大明的魂魄中,因为它们不配!! 啪 啪 伴随数道鸣鞭声响起,回荡在皇极门周遭,内阁大学士孙承宗捧着一道圣旨,出现在他该站的位置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承大宝,今……” 一封针对殿试,针对新晋贡士,针对天下读书人的圣旨,经孙承宗之口诵读,由各处禁卫及宦官依次传唱,以彰显朱由校对科举的重视。 科举发展到现在,已有一套完整的礼仪流程,这一切都是为了彰显科举的重要。 就像这封在殿试开考前宣读的圣旨,就是经内阁草拟出来,呈递到御前圈阅的,不过具体有哪些细节要更改,天子只需动动嘴,会有专门的人来斟酌修订。 于朝班站着的朱国祚、钱谦益、孙如游、毕自严、王象乾等一众大臣,在听到这封圣旨时,有些是生出惊愕的情绪的,特别是内阁的那些大臣,因为这跟他们草拟的内容,存在着不小的差距。 而在一处站着的南书房诸臣,以董应举为首的一行,此刻则流露出复杂的神情,因为这场殿试会有很大的不同! “殿试开始!” 在此等复杂的气氛下,当孙承宗念完那道圣旨,坐在宝座上的朱由校,便中气十足的朗声道。 直到这一刹,天启二年的殿试,才算正式开始。 聚于皇极门的一众新晋贡士,在有司职官的引领下,开始朝摆放桌案的地方分散,原本这场殿试,应在皇极殿内召开的,但是万历年间的那场火,使得三大殿至今还没有修缮,但朱由校还是特意选择在皇极门召开! 一切都是有深意的。 被毁的三大殿,朱由校一直压到现在还没有修建,今后肯定是会修的,而且会修的更加宏伟。 但是现在不是修的时候,哪怕从朱由校御极登基以来,诸如重修三大殿的奏疏,前前后后递至御前众多,但都被朱由校给留中了。 修三大殿,也要分清楚时候才行! “检哥儿,我想小解” 在一众新晋贡士落座之际,丹陛之下,穿着对应衮服的朱术桂,却扭捏的站在原地,小声对身前的朱由检说道。 “……” 本透过眼前晃动的九冕旒珠,观察眼前这些新晋贡士的朱由检,听到朱术桂的声音后,嘴角抽动起来。 这是什么场合啊! 居然会有这种事。 “你就不能忍忍” 而在朱由检思虑之际,在旁站着的朱由栋,皱眉看向朱术桂说道:“眼下殿试才刚刚开始。” “我也不想啊。” 朱术桂有些心急,低声道:“可是我……” “殿下,请随奴婢来。” 而就在此时,就见一宦官低首走来,这令朱由检他们一愣,朱术桂更是扭过头去,看向了坐在宝座上的天子。 只是此刻的朱由校,正目不斜视的看向前方。 随着一众新晋贡士落座,对应的纸张与笔墨发放后,殿试策问考题便发放下去了,只不过参考的一众贡士,此刻都没有动,他们在等待有司职官撕去黄封。 “这考题不对啊!” 而在一切井然有序的进行时,内阁诸臣也收到一封策问考题,作为陪驾参与殿试,他们是有资格看考题的。 但是在看到考题的那刻,钱谦益忍不住惊呼一句。 这与有司草拟的考题完全不一样。 “痛革官弊” “币制之忧与革新” “河防方略” “整饬营伍” “边患之策” “土地兼并之根与之害” 在略过那些修缀之词后,看到策问要考的要点时,这些昔日参加过殿试的内阁大臣,没有一个不感到震惊的。 上述涉及到的要点,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关键是在一天的时间内,要将涉及到治国理政类、经济财政类、军事战略类等糅杂在一起,且格式必须要规整,不能出现任何有毛病的地方,这对于尚未跻身仕途的新晋贡士而言,实在是太难了!! 第529章 风华正茂 “皇兄,此次殿试的策问,是否有些太难了” 本在丹陛下站着的朱由检,在见到策问考题时,心底亦生出惊意,这考题的针对性太强了。 吏治、币制、军制、河政、边陲、土地…… 上述无论是哪一项,都是朝廷过去直面的问题,甚至于到现在尚未有效解决,眼下却呈现在殿试中,这暗藏的深意太明显了。 尤其是朱由检在见到一些人的反应后,心底在犹豫再三后,还是朝御前走来,向稳坐在宝座上的朱由校说道。 毕竟这是天启朝的首次殿试,按着朱由检所想,一切应以稳为主,毕竟殿试要是出任何差错,这对天子威仪打击可不小。 “难吗” 朱由校笑笑,扫视眼前的人群,语气平静道:“大明历来尊儒兴科,每三年举办一场殿试,为的就是能为朝廷选拔人才,既然是抡才大典,那就要选拔真正的人才,而不是说读死书的书生。” “大明最不缺的就是书生,朕不需要没有见解的书生,朕需要的是有见解,敢直言,能做事的人才!” “作为今岁的新晋贡士,眼下这些在皇极门外参考的,一只脚已经迈进仕途,或许他们先前不知仕途深浅,但对于民间实情应该都有所了解,既然是这样,那朕就叫他们在这场殿试下,都能将心中所想都写出来。” “倘若连这点都办不到,那就不配谋什么高位,甚至今后朕还要将他们都罢黜掉,省得误了国朝的大事!!” 大明国祚传承至今,阶级固化已经非常严重,由此衍生的阶级对立、贫富悬殊、土地兼并等问题,皆已到了迫在眉睫的程度。 大明的危机不在外,而在内! 别看辽东有建虏叛乱,北疆有蒙鞑侵袭,以此促成的战争没有消停,但是这些都不过是表象罢了。 甚至包括西南镇压土司叛乱,皆是朱由校有意维系的,目的很纯粹,就是通过战争转移部分矛盾,同时通过战争促成某些改变。 但是要维系住这种模式,就必须要对内下狠手,将暴露出的积弊与毒瘤,一个个全都铲除掉才行。 毕竟战争是极其耗费钱粮的! 而针对先前触碰到的一些领域,继而衍生出的各种分歧与冲突,使得朱由校坚定要选拔人才的决心。 或许眼下这批新晋贡士中,有一些人入了朱由校的法眼,但是他们想真正成长起来,切实帮着朱由校分担一部分压力,这还需要较长的时间。 不过搭建人才梯队是必须要做的。 随着改革的逐步深入,眼下可以驱使的人才,谁知道在以后是否还能驱使,毕竟人心是会变的。 “皇兄,有不少人对您钦定的策问考题,似有很多想法……”听完自家皇兄所讲,一直在观察的朱由检,此刻犹豫着说道。 “朕看到了。” 朱由校微微一笑,深邃的眼眸扫视各处,“没有想法反倒奇怪了,有司草拟呈递御前的考题,简直是说笑一般的存在,外朝的有些臣子,别看在朕面前,陛下长,陛下短,动辄就以社稷为重,但朕知道,他们是有私心的!” “想想朕御极登基之初,有人都将心思动到即位诏上了,这颗雷即便是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排除干净!!” 在讲到这里时,朱由校的眸中闪过一丝寒芒! 别看从他御极登基至今,前前后后杀了很多人,罢了很多人,但是有些事情,并非就此得以解决。 旧人去了。 新人上来。 只要根深蒂固的矛盾,没有得到最终的解决,那么分歧就始终存在,甚至皇权与臣权之争会愈演愈烈。 一场衍圣公之爵公选轮替,朱由校不过刚吹响针对特权的号角,就紧接着发生那种聚众示威之事,哪怕现在被暂时压下去了,但是朱由校的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不过是暂时性的结束罢了。 弹簧被死死压着,迟早会有反弹的时候。 而在此之际没有任何准备,一旦反弹的力度大了,那就会伤到自身的,这是朱由校绝不愿看到的。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 朱由校撩撩袍袖,语气低沉道:“他们不高兴也好,不痛快也罢,这场殿试已经顺利召开,朕给一批新人搭建了这个舞台,朕已经做了够多了,剩下的就看这些人之中,有哪些能把握住这次机遇了!!” 看来今后的中枢朝堂,甚至是整个天下,将会变得更不平静啊。 听到这里的朱由检,心底难免生出感慨,而透过眼前晃动的九冕旒珠,朱由检看向皇极门处,分坐各处的一众考生。 在拿到策问考题时,这些新晋贡士之中,有不少人是心惊的,毕竟这跟他们所想的殿试是完全不同的。 甚至一些贡士敏锐的发现,聚在各处的衮衮诸公,对于这场殿试的策问考题,多数是感到心惊的。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贡士都强稳心神,集中精力投入到这场考试中,毕竟眼下是决定他们今后命运的重要时刻! 哪怕在今岁的会试中,取得了相对优异的成绩,可要是在这场殿试,没有能发挥出自己的水准,即便没有落第一说,可最终以三甲而定,今后他们很难再出现在京城,他们将徘徊在地方一生…… “卢象升,沈廷扬,倪元璐,苏观生,陈士奇、张国维、华夏、黄道周、董志宁……” 坐在宝座上的朱由校,看着眼前伏案忙碌的一众考生,在他的心底默念着一个个名字,因为他的安排,天启二年的这场殿试,注定跟原有时间线上是不同的,甚至一些人的意外闯入,也让朱由校觉得诧异。 “张溥、张采、夏允彝、陈子龙、华允谊、华允诚、马世奇、龚廷祥、黄淳耀、侯歧曾……” 朱由校就在心中想啊,即便现在将朝中诸党各派全都清楚,但是随着一批新人的崛起,那也势必会掀起新形势的斗争,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怎样解决那些派系之人,朱由校就要好好思虑一番了!! 第530章 灾情又至 “都不用再说了!” 东暖阁内。 朱由校倚坐在宝座上,看着御前齐聚的内阁诸臣,语气铿锵道:“大明尊儒兴科,自召办科举以来,最大的初衷就是为朝廷遴选人才,以解决朝廷面临的问题。” “从县试开始,我大明的读书人,一路是披荆斩棘,以文考取对应功名,至殿试这一层次,那就应该以务实为重。” “朕在今岁殿试圈选的策问考题,那就是朕从御极登基以来,切实遇到的治国难题,谁要是能讲出哪一项是假,那朕现在就面向天下颁布诏书,宣布废除此次殿试,择机再重新进行殿试!!” 朱国祚、钱谦益、孙如游等内阁大臣,在听到自家天子所讲,脸上流露出各异的神情,殿内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今日召开的殿试结束后,内阁的一众大臣,除了孙承宗以外,皆进宫请求面圣,因为这场殿试,在朝产生的影响太大了。 特别是衍圣公之爵公选轮替一事,至今还没有最终的定论,在殿试召开前出现的聚众之事,被天子给强硬压制下来,看起来表面没有任何问题了,实则藏在暗处的涌动一直都存在着。 “陛下想为朝廷遴选人才,这一想法是没有错的。” 在此等氛围下,见其他人都不说话了,钱谦益硬着头皮上前作揖道:“只是今岁的殿试,毕竟是陛下御极登基以来,首次召开的殿试,臣等适才讲的那些,无不是想让今岁殿试能圆满落幕。” “策问考题多了,就不能令今岁殿试圆满落幕了” 朱由校笑笑,盯着钱谦益说道:“一天的时间,将朕圈选的策问考题,逐一写到考卷上就这么难” “倘若连这点都办不到,那今后朝廷录取他们,将这批跻身仕途的新人,安置到空缺的官位上,那他们要是办不成事情,是不是也能等等再说啊” “别忘了,眼下不止是中枢朝堂,包括地方有司,可有不少空缺的位置,在等着一批职官去解决问题!!!” 讲到这里时,朱由校脸上笑意全无,取而代之的却是冷漠。 从他御极登基以来,针对大明存有的积弊与毒瘤,可是逮捕不少人,罢黜不少人,甚至是处决不少人,相较于各地违法乱纪的士绅、商贾等群体,在官场中的贪官污吏被杀,虽说查抄很多赃银赃产,但是对朝廷造成的影响也很大。 国朝的威仪如何体现 靠的就是所设各级职官! 官场腐败,坑害的不止是国朝威仪,更坑害了统治根基,毕竟民心一旦丢了,对朝廷产生质疑,那很多事情就不好办了! 眼下就说北直隶,仍有大批的知县、知州是空缺的,靠着地方佐贰官及吏役维系着,这批位置的多数,朱由校就是留给新晋进士的。 对于这批新晋进士的安置,朱由校早就有计划了。 拔苗助长的事情他肯定不会干,趁着这批新人刚跻身仕途,不去多历练,多摔打,那多半就是无用之人。 大明官场的无用之人太多了,朱由校不需要这些! “不聊这些了。” 朱由校摆摆手道:“朕已命孙卿他们,将今岁殿试的考卷进行细分,优等要遴选一百份呈递御前,皇榜没有张布前,朕不想再听到任何别的,都退下吧!!” 在今岁会试中,朝廷录取的新晋贡士有八百众,但因为大明门聚众示威一事,使得一些贡士被褫夺功名,甚至连同亲眷被一起流放辽东,不过即便是这样,参加今岁殿试的人依旧很多。 在这批参加殿试的新晋贡士里,朱由校要进行优中选优,从这一百人之中敲定今科状元、榜眼、探花,余下的那些人要在二甲中进行排名! 朱由校圈定的这一百人,会被安排到各处去进行历练,他们要是能通过相应考验,那今后必然是前途不可限量。 至于剩下的那些人,朱由校就会让吏部有司进行安排了,至于其中有哪些可以脱颖而出的,那就要靠他们自己的本事了,不过他们要付出的更多,否则根本就入不了朱由校的法眼! 机会,朱由校已经给了。 但能不能把握住,就要看他们自己了。 毕竟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 因为今岁召开的这场殿试,天子的态度异常强硬,这使得在朝有司议论纷纷,不少人都表现得很忧心。 无他。 最应该被影响到的科举,现在也被天子强势介入了,进行的策问,也跟先前有很大区别,这对于多数文官而言,面对这种不确定性,内心深处难保会没底啊。 毕竟今岁殿试的策问针对性太强了。 甚至有很多人都已经想到,今后不止在中枢朝堂上,甚至在地方有司上,会掀起新的风潮。 可是知道这些,不代表他们就有办法应对。 说到底,天子的意图难以揣摩到,甚至连内廷消息都打探不到,谁知道天子会选择在何时,去做什么决断呢 这就像是经历一场开卷考试不假,但是答案却藏在书海之中,在规定的时间内,必须要将对应答案找出来,并且要如实写到考卷上,这难度实在太大了。 而这恰恰是朱由校想要的。 朱由校就是要叫官场上的这些文官,一个个全都知道自己接下来想干什么,但是究竟会干什么,一个个却都猜不到。 这样主动权就有了。 有了主动权,一切就好玩了。 在殿试审卷紧张进行之际,一场新的风暴却悄然到了。 内阁。 “这是要出大事啊!!” 在毕自严的值房内,当他看到一摞由通政司抄录的奏疏时,毕自严的表情变了,这些奏疏全都指向一处,灾情!!! “河南的,湖广的,两淮的,浙江的,山西的。”毕自严将这些奏疏铺开,冷汗在后背上生出,他不知道为何突然之间,在地方居然会有这么多的灾情,先前那场地龙翻身造成的灾情,至今还没有完全解决好,现在却又有这么多,直觉告诉毕自严,接下来的朝堂势必会有变动!! 第531章 天子失德 事实上毕自严的猜想没错,只是变数来的比预想要快! “你说什么!” 京城警备提督署。 陈策剑眉倒张,那双虎目盯着眼前将校,“京城出现不利于陛下的流言蜚语” “是的。” 青年将校眼神躲闪,喉结上下蠕动着,“不知是从何处,传出众多不利于陛下的言论,甚至还出现一些童谣。” “童谣!” 陈策心下一紧,瞪眼喝道:“都传什么了” “是…提戎,您还是自己看吧。” 青年将校心跳加快很多,犹豫再三之后,从怀里掏出一封文书,毕恭毕敬的递到陈策跟前,这童谣他是万不敢讲的。 陈策见状,一把抓住那封文书,在打开的那刹,看到文书上写的内容时,陈策的脸色彻变。 “他们怎么敢啊!” “他们怎么敢啊!” 正堂内响起陈策的声音,只是气氛却陡然而变。 “究竟都是谁在传播这些” 陈策气急败坏,紧攥着那封文书,瞪眼看向青年将校喝道。 “回提戎。” 青年将校忙抱拳道:“皆是京城的普通百姓。” “这不可能!” 陈策拍案道:“河南等地的灾情,经地方急递到京城,一帮什么背景都没有的百姓,如何能知晓这些事宜的” “末将也奇怪。” 青年将校忙道:“为此末将还特意谴派一批人,在京城内外诸坊暗查,但是传播这些流言蜚语的,就是……” 这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啊。 陈策眼神凌厉起来。 对于这样的说辞,陈策根本就不相信。 值得一提的是,从孙传庭就任顺天府尹以来,哪怕后续孙传庭离任,由韩一良接任顺天府尹,在京城内外诸坊,就没有了乞丐、地痞、无赖等群体,这些人都被集中起来,去做各种活计了。 不说少府下辖有司,在北直隶各地展开的大工,单单是顺天府衙推动的大工,就聚拢起众多的破产群体。 或许在大明别的地方,还会出现饿死人的现象,但是在京城却不会有,哪怕是身体有缺陷,都有对应的差事,叫他们能赚得填饱肚子的粮食。 在过去的朝堂博弈中,朱由校就发现一些舆情,便是从这些群体中生出的,所以朱由校就叫有司聚拢起这批群体。 而在过去滋生的诸多舆情中,无一例外皆是由清流或读书人掀起的,这也使得有司能对症下药。 “即刻传本督令,着在京各部,将散布谣言者悉数逮捕!” 陈策沉吟刹那,语气严肃道:“将这些人都集中起来审讯,本督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 “提戎,这抓不得啊!” 青年将校却急道:“散布谣言的人少说有数千众,甚至是更多,这要是抓的话,势必会在京引起风波。” “这是你要考虑的事情吗!” 陈策瞪眼喝道。 “这的确不是末将该考虑的。” 青年将校抱拳道:“但是提戎,您别忘了,今岁殿试已经结束,眼瞅着就是张布皇榜,要在东华门传胪唱名,这个时候出现这种事,万一被人揪住不放,那您……” “那又如何!” 陈策冷哼一声,“就算真有人揪着,那本督也不怕,这是本督职责所在,你现在就去传令,将这些人全抓起来,另派人到京城各处要道把守,凡是敢有再煽动民情者,不论其他一律逮捕,敢有反抗者就地格杀!!” “!!!” 听到自家提戎这样讲,青年将校明显是惊住了,这可不是小事啊。 “还他娘的愣着做什么!快去啊!!” 见青年将校不动,陈策瞪眼喝道:“待此事解决后,便随本督一起进宫面圣,向陛下奏明此事。” “喏!” 青年将校当即抱拳喝道。 这个王之仁倒是个好苗子,虽说遇事略显慌乱,但还年轻,不过心思倒是够缜密,稍加历练,必是我大明一员骁将! 看着青年将校离去的背影,陈策却双眼微眯起来,心里忍不住暗道,显然对这个王之仁,他是寄予厚望的。 不过在陈策思量着,进宫面圣以后该如何禀明此事时,彼时的乾清宫,本在审阅考卷的朱由校,已然知晓京城发生的事情了。 “这是有人对朕不满啊。” 朱由校倚着软垫,似笑非笑的盯着骆思恭,“河南等地奏报灾情,朕也是今日才知晓,可京城就有流言蜚语了,还出现了童谣,这不就是想指明朕失德,才导致上苍不满,特降灾情警示世人吗” 骆思恭脑袋低垂,根本就不敢多言。 原本骆思恭还在为孔胤植之死而犯愁,查来查去要紧的都没查到,这让骆思恭的心底生出紧迫感。 而在此等形势下,骆思恭得知京城的变故,那是想都没想直接进宫面圣了。 “此事骆卿是怎样看的” 见骆思恭不言,朱由校反问道。 “禀陛下,臣觉得此事有猫腻。” 骆思恭忙作揖道:“这股风潮出现的太诡异了,关键是在京城的百姓中传开,没有牵扯到所谓清流,更没有牵扯到读书人,这是极其反常的。” 当然反常了。 朱由校笑了,在这个时候出现这等事,关键是牵扯到的人是一些普通人,而殿试张榜就要开始,这要是不反常就奇怪了。 而更让朱由校警惕的。 其实是奏报灾情的这些地方。 他们如此一致的向京呈递灾情,这代表着什么 肯定是有目的的。 殿试的事情,这些地方有司是不知的,但是衍圣公之爵公选轮替,先前在京闹得沸沸扬扬,如何会传不到地方呢 “那就查吧。” 朱由校撩撩袍袖,“既然有人想这样做,那朕就想知道有哪些人,?现在去京城警备提督署,传朕口谕,着陈策率部缉拿这些人。” “臣遵旨。” 骆思恭当即作揖拜道。 此次牵扯到的人太多,关键是分布在京城各处,独靠锦衣卫去抓,那不知要抓到何时,但是京城警备提督署就不同了,那不仅管着城防卫戍,更在内外诸坊皆有营校驻扎,一声令下,抓再多的人也不会有漏网之鱼。 骆思恭知道这件事情要是能办好的话,即便孔胤植之死,到最后锦衣卫没有查清,那天子即便会有惩处,但是最起码能确保自己的位置不会丢掉!! 人心啊,总是这世上最难看透的。 看着骆思恭离去的背影,朱由校眼神变得凌厉起来,这样的事情发生,让朱由校明白一点,今后随着涉足的利益增多,那势必会引起更多的人反扑,关键是这些群体之中,多数都是藏在幕后的,怎样将他们连根拔起,这是他必须要考虑好的! 第532章 两淮匪乱 “难怪说读书人都希望能金榜题名,参加了此次金殿传胪的盛典,搞的我都有些想参加科举了。” 乾清宫,西暖阁。 朱慈烟面露感慨,坐在锦凳之上,伸手揉着发酸的小腿,回想起今日参加金殿传胪的种种,忍不住开口道。 “这录取的进士穿公服,头戴三枝九叶冠,还别说,这么多人齐聚之下,给人的感觉还真挺震撼的,今朝得以金榜题名,经历金殿传胪这等盛典,也不枉过去寒窗苦读,这足以抚平先前寂寥的心了。” “就你还参加科举” 朱常?笑笑,看向朱慈烟道:“你还是先将四书五经理解了再说吧,历次考核之中,你哪次不是垫底的” “参加科举,就不说殿试了,省的我打击?,就说乡试,你要是能得中的话,那我叫你声叔祖。” 朱慈烟嘴角抽动起来。 “这科举真不是一般人参加的。” 朱由栋瞅了眼朱慈烟,言语间略带唏嘘道:“想我大明有多少读书人,从县试开始,竞争是何其的激烈,要是敢在任何一场落下风,那就要跟新人去竞争,这可不是年纪越大,就越占优势啊。” “有的读书人,都到知天命之年,甚至连院试都没考过,可每至院试开考,都会全力以赴去参加,为何那还不是因为能不能中院试,完全不一样吗” “的确。” 朱常?点点头道:“别小看院试,中了就授生员功名,不中就没有此等殊荣,多少人不知被拦在院试这一关。” “现在想想啊,也难怪那些文官,一个个都那样骄傲,试想一下,从县试开始,一直到殿试,他们击败了不知多少对手,才最终金榜题名,哪怕是三甲,那也不一样啊。” “骄傲” 朱识?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也要看跟谁,你们想想今日的金殿传胪,那些来参加的大臣,有几个是真的高兴,我可都观察了,不少脸色都很难看。” “能不难看吗” 朱以潢嘴角微微上扬道:“今岁殿试的一甲,二甲皆是陛下钦定,特别是二甲,直接定了九十七人,这比以往殿试都要多一些。” “还有啊,今岁召开的殿试,参加贡士的人数直逼八百,这也是极为罕见的,那些文官要高兴才怪呢。” 聊起今岁的殿试,及今日参加的金殿传胪,在场这些朱家人,一个个的表情都很丰富,直到现在啊,一些人才算猜透天子的想法。 “可惜,键哥儿见不到这些咯。” 人小辈大的朱术桂,此刻眨着眼睛,“也不知他现在到何处了,当初他领上谕离京,瞧他那骄傲的模样,头昂的比谁都高,哼,别等我长大,等我长大了,也能帮陛下分忧!!” “呵呵…” 西暖阁内响起道道笑声。 “都别坐着了!” 而就在此时,穿衮服,戴九冕旒的朱由检,快步从殿内走出,“都跟我去东暖阁,两淮出事了!!” 嗯 朱常?、朱由栋他们听闻此言,纷纷站起身来。 “检哥儿,两淮出什么事了” 朱术桂跑到朱由检跟前,抬头询问道。 “两淮出现匪乱了!” 朱由检皱眉道。 “匪乱!” “这怎么可能啊!” “两淮这等要地,如何会出这等事” 在听到朱由检所讲,在场之人有一个算一个,无不露出震惊的神情,两淮这个地方可不一般啊。 对于这些疑问,朱由检根本就没心思去回答,在朱常?他们的注视下,朱由检转身就朝殿外走去。 见朱由检朝殿外走去,朱常?、朱由栋他们纷纷跟上,只不过在出西暖阁的那刹,众人都闭上了嘴。 “好啊,这分明就是想给朕添堵啊!!” 在众人从西暖阁出来时,自东暖阁传出的声音,让众人的表情都变了。 “河南等地的灾情,先前朕就怀疑,为何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出来了” 彼时的东暖阁内。 尚未换下天子衮服的朱由校,稳坐在宝座上,眼神凌厉道:“那是他们捂不住了,而恰巧中枢又出现些问题,就索性全摊开!!” “而两淮匪乱就更可笑至极,此前朝廷根本就没有收到此类奏疏,现在突然急递进京一封奏疏,说两淮灶户、匠户、流民等扎堆而聚,肆意破坏地方秩序,这就轻易给定性成匪乱了真以为朕是三岁稚童吗!!” 如果没有殿试结束后,从河南等地急递进京的灾情奏疏,如果没有再生的流言蜚语,以抨击天子失德搅动是非,如果没有殿试开考前,在大明门、承天门出现的聚众示威…… “陛下,臣以为此事定有蹊跷。” 内阁大臣兼兵部尚书王象乾表情严肃道:“两淮乃是重地,历来最受朝廷重视,更何况在两淮河政巡察期间,左光斗发现诸多纰漏后,朝廷就减免了两淮的赋税,即便两淮部分地方遭灾了,但是有左光斗他们协助赈灾,少府有司亦谴派人手赴两淮接管赈灾,也不至于出现这等事情。” “朕当然知道有蹊跷。” 朱由校语气冷冷道:“依着朕来看啊,这针对的就是山东的盐改,更是在针对袁世振,早先袁世振在两淮时,就推行了盐改,帮着朝廷解决多少麻烦,但是啊,这也让不少人心有不满!!” 此事王象乾想到了。 只是这些话,他却不能讲出来。 “而这些还只是表象罢了。” 朱由校继续说道:“若朕猜的没错,只怕是有些人啊,对衍圣公之爵公选轮替,心底有着诸多的担忧,所以啊,就想在地方搞出些事端来,这样也让朝廷知道,而最重要的事叫朕知道厉害!!” 王象乾低下了头。 彼时,站在殿外的朱由检、朱常?等人,在听到这里时,彼此间看了起来,而在他们的脸上皆流露出震惊的神情。 谁都没有想到,一场所谓的两淮匪乱,背后居然会掺杂这么多,而最为关键的一点,究竟是谁鼓捣的这一切,至今还并不清楚!! 第533章 戚金挂帅 朱由校比谁都要清楚,他接手的大明有着多少烂摊子,在看似安稳的背后,实则却藏着太多的汹涌! 中枢朝堂层出不穷的风波,加之北疆边陲动辄出现的边患,这使得很多人的注意,都没有聚焦在地方上,但是朱由校却从没有松懈过。 自明确天津开海通商,允许西夷海商停靠,朱由校就一直在解决一个问题,即大明暗藏的南北之争! 这一情况可谓贯穿整个大明,哪怕形势不知更改过多少次,不过有些本质是不会更替改变的。 利益啊,不知牵绊住多少人的心! 两淮出现匪乱这等事,朱由校之所以叫朱由检他们也来,就是想让他们知道,真实的大明到底是怎样的。 这可不是嘴上说的那样。 更不是通过奏疏看到的。 真实的大明远比世人想的要复杂,看似大一统的中央集权模式下,实则在底下却有着很多分歧。 中枢与地方间。 地方与地方间。 甚至是汉族与诸族间。 朱由校如果想逆转大明国祚,再度实现大明的中兴,那就要解决众多的问题,这跟再打一遍天下没什么两样,甚至要比推翻重建更难! “陛下,臣以为两淮匪乱一事,朝廷必须要表明态度。” 余光在见到朱由检他们走进殿内,王象乾思虑刹那,面朝天子作揖拜道:“臣以为应谴派特命钦差,奉旨奔赴两淮主持大局才行。” “没必要这般麻烦!!” 朱由校却摆手道:“两淮不是出现匪乱了吗好啊,那朕就谴派大军去清剿,此事没有解决前,朝廷断然不会就此放过!” 事情闹大了啊。 王象乾心下一紧,他最不愿看到的一幕,到底还是发生了,倘若此消息真的传开,只怕在朝野间掀起的风波必然不小。 毕竟两淮牵扯到的地方太多了。 “陛下,当前建虏之叛,土司之叛都没有结束。” 王象乾作揖再拜道:“且山东那边,甚至是九边,都有大军驻扎屯驻,若是再谴派大军去镇压,且不说对朝廷的负担有多大,关键是中枢的……” “这点卿家就不必操心了。” 朱由校却道:“朕决意让戚金挂帅,亲率两万五军营锐士,并节制勋卫,奔赴两淮负责镇压匪乱。” “大军剿匪期间一应粮饷开支,皆由少府负责承担,着天津、登莱有司配合海路运输,朕倒要看看,两淮能掀起怎样的风浪!!” 不管两淮匪乱的背后,到底掺杂怎样的算计,朱由校的态度是明确的,谁要是敢在地方煽动暴乱,那只要抓住了,就不止是砍头那样简单,包括他们的九族在内,全都要被逮捕才行。 朱由校御极登基到现在,一直围绕的都是北地诸省在转,甚至更多的时候,是在打造北直隶这一基本盘。 之所以这样做。 是因为朱由校清楚,大明倚重的东南诸省,治下藏着的雷太多了,与其过早的去触碰的,导致各种问题集中爆发,倒不如先以稳为主,给朝廷,给自己,都打造一个可以倚重的新区域再说。 这样就算今后要清洗东南诸省,继而引发地方上的动乱,那也不至于说彻底乱了阵脚啊。 即便是到现在,朱由校的这一想法也没改变。 东南诸省,不是说清洗就清洗的。 毕竟频生的灾情,对于大明而言伤害太大,而他谋划的北直隶基本盘,眼下还处在扎根发展阶段,如果这个时候就选择彻底撕破脸,那对大明的损失太大了。 不过不清洗,就代表着朱由校愿意接受一些事情。 大层面的安稳,谁要是敢破坏,那朱由校肯定要出手干预的。 一直以来集中在中枢一带的军队改革,朱由校就是为应对这种情况而做的,没有强军作为倚仗,那中枢的威仪如何能震慑四方 “两淮匪乱的事,你们适才也都听到了。” 在王象乾等人走了以后,朱由校看向朱由检他们,语气平静道:“这两日,你们将此事的前因后果,心中是怎样想的,就给朕怎样写下来。” “还有,朕谴戚金率部奔赴两淮剿匪,可能会出现哪些事端,也都给朕一一的写出,这次考校朕很重视。” “喏!” 众人纷纷作揖应道。 统御国情如此复杂的大明,独靠朱由校自己是不够的,一个人的精力终究有限,稍有不慎就会出现纰漏。 所以朱由校需要很多人来辅佐他。 这些人,包括文官,包括武将,同样也包括朱家人! 至少在朱由校看来,在一些领域之内,不能没有王大臣的身影,过去那套体制,已经到了必须改革的地步了。 什么事都倚重文官,这可不是个好苗头。 没有出台损害他们利益的政策,那一切都好说。 可一旦出台相应政策,损害到哪怕一部分利益,就会有众多的反扑与算计,而大明已经经受不起这种内耗了!! 重文轻武,重武轻文,这都非长久之道。 唯有文武兼济,方能解决实际。 在朱由检他们还没走之际,朱由校语气冷冷道:“派人召戚金进宫,朕要就两淮剿匪之事,与之进行商榷。” “奴婢遵旨!” 刘若愚当即作揖应道。 新的事端又要发生了。 朱由检、朱常?他们在听到此言时,心底无不生出复杂的情绪,他们也都没有想到,在金殿传胪这等大喜事下,居然会出现这种变故。 为何大明会有这么多的问题啊 此时此刻,朱由检他们都生出一个想法,不知为何,他们总觉得天启二年来了后,很多事都发生变化了。 可是在此之前,朝廷明明已经解决很多问题了啊,为什么还会有这些事情发生呢 “今后要走的路还很长啊。” 而坐在宝座上的朱由校,看着朱由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底亦生出感慨,忍不住暗暗唏嘘:“在前行的道路上,要是出现的挑战或风波,不能得到有效解决的话,那大明分崩离析只怕就在眼前了!!” 第534章 针锋相对 两淮匪乱一事急递进京,朝廷是在金殿传胪结束后获悉的,这对于朝堂的影响极大,特别是天子乾纲独断,直接就钦定五军营提督戚金率部平叛,这让朝中不少人都颇有微词。 大明的中枢朝堂一向如此,遇到一些牵扯深远的事宜,出现扯皮是在所难免的,特别是还涉及到军队调派,那文官要是不横插一脚的话,就不是文官了! 无他。 从土木堡之变发生后,大明从中枢至地方一直维系的文武兼济、文武制衡的模式,就被一点点给打破了。 对于绝大多数文官而言,他们将‘国虽大,好战必亡’比‘国虽大,忘战必危’看的要重很多。 毕竟于国朝统治而言,安稳永远是第一要素,倘若因为好战而乱了秩序,那国朝必遭大劫! 既然不可控,那就约束起来! 当然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大明之前的历朝历代中,在几个特定的时期下,武夫拥兵掌权带来的破坏太大,这也是限制武将的根本原因。 只是在朱由校的眼里,军队凭什么非要由文官来约束和干涉 要约束,也只能皇帝来约束! 要掌控,也只能皇帝来掌控! 文官要做的是治理好天下,是解决朝廷遇到的民生问题,让国库充盈起来,让百姓安居乐业,让发展稳步向前,让国力逐年增强,这一大摊子事尚且没有解决好,你们哪来的自信敢干涉军队 军队可能发生的拥兵自重、藩镇割据、武夫掌权、贪污腐败等问题,应该以完善军队建制为主导,再辅以各种军律来震慑,以避免此类现象的发生,而不是说叫一派去压另一派,这纯粹是在自废武功。 为避免一些可能出现的问题,就采取一刀切的武断举措,那不出现问题才怪!! 乾清宫。 东暖阁。 “恰恰是朕知道两淮的重要,所以才特命戚金亲率大军去镇压!” 朱由校表情严肃,看着御前齐聚的内阁诸臣,语气铿锵道:“两淮乱不得,也不能乱,朝廷若不以雷霆之势镇压匪乱,那纲常何在威严何在”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地方到现在才呈递进京,包括河南等地的灾情,为何先前一点消息都没传到京城,现在却一股脑的扎堆急递进京了” “依着朕来看,那是有些人的心思脏了!!” “没有出事前,一个个都趾高气昂,出了事情,就想着甩锅给朝廷,这事儿可不是这样办的,纵观天下也没有这个道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赈灾与剿匪了,而是朝廷要对吏治下狠手了,不然即便这次朝廷解决了危机,那谁又能保证下次不会再发生啊!!” “做了大明的官儿,不代表就脱离实际,成为所谓高高在上的人上人了,这种想法任何时候都不能有,但时下在大明官场之中,这种想法却横行起来了,赈灾与剿匪只是开始,今后整顿吏治,朝廷的力度要更大才行!!” “陛下说的没错。” 钱谦益犹豫刹那,余光看了眼其他几人,随即却硬着头皮上前道:“但是陛下,两淮出现匪乱这种事情,本身就是极其复杂的,而朝廷选择谴大军去镇压,谁都说不准是否会生出什么新的动乱。” “那依着卿家的意思,朝廷就要坐视不管了” 朱由校笑了,看向钱谦益道:“卿家想说的动乱,是不是戚金所部,可能会在两淮行劫掠之事啊” “陛下,这不可不防啊。” 孙如游顺着杆子向上爬,“依着臣之见,两淮匪乱一事,朝廷应责成地方有司解决,该抓的抓,该杀的杀,出现这样的事情,是谁都不想看到的事情,但是在两淮,甚至临近两淮的地方,朝廷不是没有大军驻防……” 真真是可笑至极。 听着孙如游讲的这番话,朱由校只觉得想笑,看起来他讲的这番话是没有任何毛病的,可细品下来毛病却多了。 责成地方有司解决,那有司要是解决不了呢 该抓就抓,该杀就杀,那该抓的是谁该杀的又是谁 还有地方驻防,要是他们真顶用的话,那何至于两淮会出现匪乱 “陛下钦定戚金率部平叛,是着少府解决军需供应,可万一中间出现任何差池,戚金所部一旦丧失供应,那难保劫掠地方的事情不会发生,相较于匪乱,兵乱对地方的危害要更大啊。” “说完了” “说完了。” 孙如游有些发愣,他没想到自己讲这么多,天子会表现得这样平静,两淮出现匪乱这种事情,起初他也是震惊的,但是在知晓牵扯该事的处置后,孙如游就更震惊了。 天子不仅表现得极其尚武,关键是对武将颇为倚重和信赖,这可不是什么好趋势啊。 似这种想法不止孙如游有,在朝中的很多文官中都有。 是。 从天子御极登基以来,大明先后遭遇建虏侵袭、蒙鞑劫掠、土司叛乱等极其恶劣的事情,且在处置这些事宜下,无一例外皆是天子不顾群臣反对,乾纲独断下明确一系列安排部署,使得形势没有进一步恶化,但是话又说回来。 武将有抬头的苗头,这对文官是很难接受的。 “户部能拿出赈灾或剿匪的全部钱粮吗” 朱由校没有理会孙如游,反看向了毕自严说道。 “禀陛下,户部拿不出来。” 毕自严如实禀道:“时下国朝的各项开支很大,而牵扯到征税的诸多事宜,眼下虽说明确下来,但是很多还需要时间。” “既然户部都拿不出,那地方就能拿出了” 此刻,朱由校却看向了孙如游,“让地方有司负责剿匪事宜,是不是地方遇到难处,要朝廷来解决而朝廷要解决不了,那地方有司就要对地方摊派啊!” 孙如游一时语塞。 “陛下,其实不摊派也是可行的。”见此等情形,史继偕上前道:“最不希望两淮出现动乱的,恰恰是两淮治下的盐商,只要地方有司能解决此事,那剿匪所需一应钱粮,就能得到解决。” “然后呢” 朱由校却反问道:“要想取之,必先予之,靠他们解决剿匪的钱粮,那今后的两淮,还是朝廷的两淮吗” “这件事情朕既然钦定了,那就不会改,倘若在剿匪期间朕出现任何问题,那朕只会派人解决,谁要是再想拿两淮剿匪说事,那好啊,那他就给朕一力解决钱粮供应,解决剿匪后的安置开支,不能,那就给朕把嘴闭上,朕要的是能解决问题的良策,而不是在这里给朕呱噪之言!!”- 第535章 廉政是把刀 透过表象去看待本质,自天启二年到来,这前后发生的事情有很多,而在中枢出现的一个苗头,却被朱由校看的很清。 昔日彼此争斗、暗中算计、相互掣肘的诸党各派,开始在一些事情上表现出合流的趋势了,特别是山东漕运案的发生,这期间伴生出诸多问题,而以亓诗教为首的齐党被严惩,衍圣公之爵空悬不定,便成了极为重要的转折! “你们写的那些,朕都一一御览过了。” 在乾清宫的一处空旷地,朱由校倚靠着躺椅,看着眼前站着的朱由检、朱常?等一行人,语气平静道:“难得今日天不错,一个个都别拘着了,搬锦凳坐下吧,朕也跟你们聊聊,唯一不好的,就是长寿奉旨办差去了。” 朱由检、朱常?等一行人,在听到这里的时候,一个个看了看身边人,随即便在朱由检的带领下去搬锦凳。 大明皇族及宗亲的崛起,必须要在中枢与地方促成才行。 看着朱由检他们的背影,想起这几日发生的种种,朱由校愈发坚定心中所想,想要约束大明文官群体,想让武将及其他群体抬头,想让勋爵敕赏起到该起的作用,就必须要扶持起一个强有力的群体! 而这个群体在朱由校的眼里,必须是大明皇族及宗亲,再像过去那样,靠扶持内廷太监去争去斗,哪怕真取得了相应战绩,可是却也埋下更大的祸根! 只要可以掌控住全局,只要可以牢掌军队,只要可以让宗人府起到作用,哪怕在皇族与宗亲之间,会出现极少数怀揣野心之辈,但一切都是能进行钳制的。 当然在朱由校的眼里,天启朝不会出现这种事情,这绝非是朱由校过分自信,实则是他做的事情很缜密。 朱由检、朱聿键这些人被他养在身边,接受着朱由校认为最正统的皇室教育,不管他们的辈分怎样,但是这些人皆有一个特性,年龄普遍都还没有及冠,且一些人的经历并不好,这就代表着可塑性强。 而先后筹设的皇明宗学、皇明宗军则对标大明庞大的宗藩宗亲,在五服以内的则优先去皇明宗学进修,今后若其中真有翘楚,则安置进非军事领域摔打历练。 排在五服以外的则优先进皇明宗军磨砺,今后在战场上有脱颖而出的,则会敕授对应的宗爵,以叫他们实现光宗耀祖的想法。 围绕这样的大背景下,宗人府也会逐步完善职权,增强在中枢的话语权,宗爵世袭会被收缩,今后非立下重大功勋,宗爵会以袭几代为主,想什么都不做,便保留世袭宗爵,那将是一种奢望! 更别提随着上述的谋划推进,海外移藩战略也会跟进促成。 在大明这一亩三分地下,宗藩宗室的规模是显得很庞大,但是要将海外诸地皆囊括进来,那大明宗藩宗室的规模,朱由校非但不嫌多,相反还觉得太少。 毕竟真正的翘楚或人才太难得啊! 海外移藩战略的推进,是伴随大明本土扩充,构建神州文明圈的重要组成之一,而取得阶段性成果的几大标志,即特设理藩院管辖新开辟的疆域,让一批批宗藩宗室作为先驱,扎根到尚未开发的新疆域,将这些疆域融进大明本土统治下,再度重新进行移藩,构建各地分脉宗族长…… 而想要实现上述谋划,至少需要数十载甚至更久,才有可能逐步的落实下来,所以朱由校必须活的足够久才行。 不把这些谋划的根脉都扎下来,那推行到一半的政策,就极有可能会被颠覆掉,而这是朱由校绝不愿看到的! “近来发生的事情,你们也都清楚。” 朱由校撩撩袍袖,倚着躺椅,看着眼前端坐的众人,语气平静道:“朕想问问?们,朕做的那些决断有错吗” “皇兄,臣弟觉得没错!” “坐下聊吧。” 见朱由检站起身,朝自己作揖行礼,朱由校笑着摆摆手道。 该讲规矩的时候,的确是要讲的,毕竟无规矩不成方圆,但是在平时的相处中,还是莫要太拘泥于一套,这样是不好的。 “从臣弟写那份牵扯两淮匪乱所想,就将前后发生的事情都细细想了一遍。”朱由检坐到锦凳上,表情变得很严肃,而朱常?、朱由栋一行人,则都听着朱由检所讲。 “臣弟发现一个情况,这一切的起源,都是因皇兄特设皇明宗军后,一些人的想法就开始变了。” 朱由校笑笑,示意朱由检继续说,随后便端起茶盏呷了一口。 既然是畅谈,那就要大胆讲出心中所想。 “在过去,虽说皇兄乾纲独断下做了很多决断,但是从事实结果来看,皇兄做的无疑是英明的。” 朱由检得到鼓励,便没有任何顾虑了,“那时在不少文官的心里,虽说有不少想法或看法吧,但是他们也都有办法反击。” “可皇明宗军就不同了,这无疑是一个强烈的信号,使得不少人都产生危机感,他们怕很多事情都不是他们能说的算了。” “的确。” 朱常?紧随其后道:“而在此之后山东漕运案的发生,这期间牵扯到衍圣公府一脉,还牵扯到山东诸藩各脉,特别是还揪出白莲余孽、口外走私余孽、建虏暗桩等,陛下做事的态度,无不表明一点,那就是想打击特权!” “那你们觉得特权该打击吗” 朱由校露出笑意,向众人提出了问题。 “该!!” 这次得到的是异口同声的回答。 “哦” 朱由校眉头微挑,笑着反问道:“那你们就不怕,你们今后被限制起来吗” “臣的确也想过。” 在此等形势下,朱识?向前探探身,“要说不怕,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亲王虽说在就藩地,享有的特权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可臣首先是朱家的子弟,其次才是宗藩,如果特权在大明横行的话,那最后坑害的是大明的江山社稷。” “没错!” 朱由栋点点头道:“如果放在以前,陛下打击特权,且仅限于大明宗藩宗室,那臣的想法也不少。” “但是陛下现在做的,所打击的特权不是局限于某一群体,而是对所有群体,那臣就觉得此事该做。” “世人都说我大明宗藩宗室贪得无厌,可却没有人去提文官,甚至是读书人,他们可比宗藩宗室的规模还要多啊,只不过他们不是一家一姓,但他们却都信奉圣贤之道啊,甚至凭借着科举,使得他们得到了很多很多。” “就好比这次的两淮匪乱。” 朱由栋的话还没讲完,朱常?就插嘴打断道:“虽说臣不知道两淮究竟发生什么,但是直觉告诉臣,这摆明就是对朝廷威严,甚至是对陛下威仪的一种挑衅!” “如果陛下不以雷霆之势镇压之,那不说两淮今后会发生什么,只怕今后的朝堂会生出更多事端。” 这就是朱由校要从皇族与宗亲之中,去遴选和培养一批王大臣的原因。 因为他们敢说别人不敢说的。 值得一提的是,朱识?、朱由栋、朱常?他们三人,皆是大明的亲王,这跟朱聿键他们,乃至包括朱由检在内,都不一样的一点。 要是搁在以前,他们可不会讲这些话,毕竟大明对待宗藩宗室的政策,那就是像养废物一样,但是他们被接到京城,安排进紫禁城进修,朱由校让他们知晓更多的事情,特别是大明之外的情况,或许他们的性格不会改变,但是眼界与想法是会有所改变的。 一个人的成长上限,注定是跟眼界有关联的。 “那你们觉得朕接下来要继续保持强势吗” 朱由校顿了顿,看向眼前众人,保持笑意道。 “要!!” 朱由检起身道:“皇兄不仅要保持强势,更要能震慑住那帮朝臣,不然就依着他们之中的一些人所想,只怕朝局会不安稳,而中枢秩序一旦乱掉,势必会影响到地方的。” “那你们觉得朕首要做的是什么,才能震慑住他们呢” 朱由校反问道。 “打蛇就要打七寸!” 人小辈大的朱术桂,此刻从锦凳上跳下来,“他们想找陛下的麻烦,那陛下就找他们的麻烦,廉政院跟都察院齐出手,臣就不相信人人自危之下,还有别的心思去管别人!!” “做了我大明的官,却让大明出现这么多问题,这说不过去,权力掌握在他们手里,那出了事就要追他们的责!!” “哈哈…” 朱由校抚掌大笑起来,他没有想到这番话是朱术桂能讲出来的,只是这话讲的,虽说略显稚嫩了些,但是道理却是一样的。 既然一个个有这么多的闲心去管别的,那还是身上的担子不够多,吃着皇粮,拿着官俸,坐在这位置上,那该承担的就必须要承担,对待有些文官,那就不能太惯着,惯着就容易惯出毛病来!! 所以有些事情啊,也该变变了…… 第536章 铁面财相 户部。 尚书房。 “近来朝中发生了很多事,这让朝堂的人心浮动,不少都没心思当值办差!” 毕自严坐于主位,表情严肃,环视堂内所聚众人,“别的有司怎样,本辅不想管,也无权干涉,但是户部,若是敢叫本辅知晓,有谁在其位不谋其职,那到时就莫怪本辅翻脸无情了!!” 左侍郎南居益,右侍郎李宗延等一众户部职官,在听完自家大司马所言,脸上无不流露出各异神情。 近来朝局变化之快,发生事情之多,超出了很多人的想象,甚至有不少人都预感到今后的不平静只怕会更多。 原因太简单了。 天子做的很多事情,打破太多的旧例旧规,这让一些敏锐之人觉察到天子,只怕是想推行新政! 尽管新政之名,没有在中枢喊出来,但是干的事情却是新政啊! 只要是牵扯到了新政,势必就会影响到很多人,尤其是那些占着既得利益的群体,最不愿看到的就是新政。 新政一旦出现,那他们的利益必会受损! “核查漕粮漕银一事,进行到现在也不短了。” 毕自严撩撩袍袖,将话题转到涉及税改的事宜上,“而就当下掌握的情况,两淮,南直隶,浙江等地的漕粮漕银,这其中存在的问题众多!” “该解递进京的漕粮漕银,被各种由头拖延解递,而据核查的实况来看,这部分漕粮漕银多数皆已征齐,此类现象几乎每年都发生,这很难不让怀疑其中是否存在什么猫腻!!” 两淮出现匪乱一事,在毕自严看来,除了受到朝中局势的影响,以及山东漕运案、衍圣公之爵公选轮替、山东盐改等影响外,还跟户部一直在督办的核查漕粮漕银息息相关。 时下的大明官场啊,不良风气横行,这其中的徇私舞弊、贪赃枉法、以权谋私等现象极其普遍,自当了户部尚书以来,毕自严认真梳理户部诸事后,发现国库空虚,其实是不该发生的。 但国库空虚却又是事实! 那就由不得毕自严去怀疑,本该进国库的银子去哪儿了 “凡是跟漕粮漕银相关的,尽快草拟一份公函,以户部的名义急递派发至牵扯到的地方有司。” 想到这里的毕自严,语气铿锵道:“责成所涉地方有司,必须拿出对应的理由,来解释为何会有此类现象发生,要是说不清楚理由的话,那今后牵扯到户部拨银诸事,他们想都别想了!” “大司马,此事是否要再考虑考虑” 南居益心下一惊,看向毕自严说道:“毕竟眼下在河南、两淮等地尚有灾情,且两淮还闹出匪乱,加之先前受地龙翻身的影响,北直隶、山东等地尚在赈灾,如果选择这个时候,将牵扯漕粮漕银的责问派至地方有司,只怕地方会出乱子啊。” “是啊大司马。” 李宗延紧随其后道:“万一在浙江等地,再闹出什么乱子的话,这不止会让朝廷很被动,更会使我户部陷入旋涡下,毕竟……” “若真是那样的话,那本辅就奏请陛下严查出事之地!” 毕自严态度异常强硬,出言打断了李宗延,“牵扯到漕粮漕银之事,乃国朝既定的税目所在,过去户部就是顾虑太多,才导致这等积弊发生,但现在,户部不再像先前那样了!!” 对于天子谴派大军,着戚金挂帅平叛,尽管此事在朝争议颇多,但毕自严却是很认可的。 不管两淮匪乱为何发生,但是敢挑衅朝廷威严,敢挑衅天子威仪,那就是有再多的理由也要镇压! 之后若是查到了什么,不管牵扯到了谁,该抓就要抓,该杀就要杀,倘若不这样做的话,那今后朝廷还如何统御天下 而促成毕自严下此决断,就是戚金挂帅赴两淮平叛,倘若在此期间,就因为漕粮漕银责问之事,导致一些地方出现混乱,那戚金所部是能直接干预的,这种机会可不多见啊,毕自严他必须要把握住。 “除了此事以外,本辅亲抓的核隐田、税寺产两事,情况比预想的要严重多!”毕自严继续说道。 “仅过去这些时日,北直隶巡抚署传回的消息,在北直隶治下各府存在的隐田,比预想的要多的多!!” “而这些隐田,多数挂在不存在的人名下,能干出这样的事情,这是摆明不把朝廷法纪放在眼里啊!!” 别看过去朝中局势多变,但是牵扯到户部的事宜,毕自严没有一项敢松懈,甚至一直都在紧盯着。 而查到的问题越多,就越让毕自严坚定税改的决心,这还只是在北直隶境进行的试行啊,要是放眼到全国去,那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这些本该都是要向国库缴纳赋税的,可现在呢,就因为一些人违背法纪,使得这部分赋税没了! 接下来的朝局只怕安稳不了了。 南居益、李宗延他们在听到这些时,一个个表情全都变了,甚至心底生出了担忧,因为自家大司马的态度太强硬了,根本就不考虑别的,只要是户部既定的事宜,那就必须不打折扣的进行下去。 除了核隐田,税寺产之外,南居益亲抓的核牙行,酌市税两事,李宗延亲抓的汰冗役,核虚冒两事,其实在先前也查出不少,甚至这期间还有诸多的阻力,毕竟将这些既得利益都一一刺破,那对于很多人来讲是不愿意的。 吃进去的肥肉,岂有吐出来的道理 “现在北直隶境的卫所裁撤,正在紧锣密鼓的推进中。” 看着眼前聚集的众人,毕自严态度鲜明道:“本辅不说别的,牵扯到户部既定的事宜,也必须要加紧推进,谁要是敢在这些事情上松懈,那到时就别怪本辅翻脸无情!” 既然现在的局势不平静,那就更应该表明态度,不能因为要查一些事情,可能会出现一些风波,就变得畏手畏脚,那样一来的话,这事儿干脆就别做了,只是如此对于朝廷而言绝非好事!! 第537章 其乐无穷 “这才是我大明财相,该有的气度与胸怀!” 东暖阁内。 朱由校将一封奏疏,放到眼前的御案上,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户部发生的事情,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就毕自严讲的那些话,朱由校就知道他没有看错人,更没有信错人! 想要解决大明中枢财政积弊,使得国库能充盈起来,就需要毕自严这样的人,不会受任何局势的影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明确的事情必须要做好,不然大明财政就不可能得到纾解。 南书房诸臣见到此幕,彼此间看了一眼,心底无不生出别样的情绪。 就当下的这种朝局,毕自严还这般坚持己见,势必会引起不少人的不满,毕竟户部干的事情,就是要剜肉。 只是有太多的人忘了,这些本就该是国库的,但是就因为他们吃进嘴里了,就觉得就该如此。 现在突然不叫他们吃了,那论谁都会不高兴的。 “在大明,要是能多些像毕卿这样的人,那又何至于是当下这种情况!!”在南书房诸臣感慨之际,朱由校却开口说道。 “以南书房的名义,让内阁去道旨意,中枢诸有司在办诸事,都给朕盯紧点,谁要是在其位不谋其职,被一些别的事情给影响到,那这官儿就别当了,既然这么关注时局,那干脆就下野关注去吧。” “臣等遵旨。” 南书房诸臣当即作揖应道。 毕自严决定要做的事情,朱由校当然想到后续会发生什么,可能在一些地方,还是会出现乱子的。 但哪又能怎样呢 难道就因为这些担忧,便不去做事了 如此大明中枢财政的积弊,何时能够彻底解决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没有谁比朱由校更清楚,统御这个幅员辽阔的大明,没有一个健康的中枢财政,究竟会带来什么。 真要是连这些都解决不了,一旦朝廷面临什么紧迫局势,那除了向下摊派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只是这样一来,那不就是在重走老路吗 辽饷,剿饷,练饷这些摊派一旦出现,能解决多少燃眉之急,朱由校不清楚,但朱由校却清楚一点,这个口子只要是开了,那底下的人什么事都敢干出来! “继续聊科道合一的事!” 讲完这些后,朱由校收敛心神,看向南书房诸臣道:“此事要尽快拟定一个章程,现在的科道,跟当初创设之初,路已经走偏了,一些人在六科,想的不是怎样让朝廷变得更好,而是为了博名而做一些事!” “陛下,此事一旦在朝中传开,只怕反对的声音会很大。” 董应举面露忧色,上前对天子作揖道:“毕竟此事并无先例,且六科并进都察院,牵扯到的众多,万一因为此事,再发生跪谏之事,这对于朝廷而言,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臣附议。” “臣附议。” 陈明遇,冯厚敦等人纷纷上前道。 “没有先例,那朕就来开创先例。” 朱由校态度却异常强硬,语气铿锵道:“国朝最初特设六科,是为叫六科掌侍从、规谏、补阙、拾遗,辅助皇帝处理奏章,稽察六部事务。享有“科抄”,“科参”及“注销”之权!” “甚至还允准六科参与“廷议”,“廷推”,但事实上呢一些人的屁股从一开始就歪掉了,既然无用,那就并进都察院,以增强都察院之威,朕今后要严查吏治,严办吏治,今后谁要是敢再糊弄了事,那就不是能轻易过去的。” 将六科并进都察院,此事朱由校想了很久了,甚至在他御极登基之初,就产生了这一想法。 大明的党争这般激烈,跟一些制度上的不完善,是有着莫大关系的。 而表现最明显的,莫过于科道。 在科道的言官御史,那是清贵之官,别看位卑,但权重啊,甚至弹劾起内阁首辅,若是造成的影响极大,都能让内阁首辅被拉下马。 尽管六科创设之初,是极大的增强了皇权,但是到现在啊,情况却跟明初不一样了,六科非但不能拱卫皇权,甚至在一些时候还掣肘皇权。 这是朱由校绝不愿看到的。 将科道合一,朱由校就是要剥夺一部分权力,使得今后的科道,只能监察百官,至于别的,还是省省吧。 当然,牵扯到大明官制的改革,肯定不会仅限于这些,但是眼下对朱由校而言,他需要进一步加强皇权,唯有这样,方能将心中所想明确落实下来。 “这件事情,南书房要择机放出风来。” 在众人思虑万千之际,朱由校却继续道:“朕倒是想要看看,究竟有哪些人蹦?的最厉害,还有在筹划此事期间,针对衍圣公之爵公选一事,也要加紧落成,那些新科进士,朕没有叫他们回乡,就是为了此事,此事不成,那他们就别想离京!” 既然成了天子门生,那涉及到站队之事,朱由校不允许有任何敢打马虎的,谁要是敢在这件事情上,跟他玩什么心眼,那就算你再有才华,朱由校也绝对不会去重用的,忠诚不绝对,等于不忠诚。 壬戌科这一届的进士,录取的远比其他殿试要多,这里面要说都忠诚于皇权,那是不现实的事情。 但现在,朱由校就要他们来表明态度。 这个态度只要表明了,那剩下的就等着被调配吧。 朱由校要做的事情,是将大明彻底的改一遍,倘若连这点魄力都没有,那朱由校用他们干什么 给自己扯后腿吗 “陛下,那皇明时报的社论,还要继续刊印吗”董应举有些担忧,他知道今后的朝局,只怕会进一步动荡,故而向天子询问道。 “继续刊印,按着朕先前的来。” 朱由校语气铿锵道:“他们既然想争,那朕就奉陪到底,朕倒是要看看,在两淮出现的匪乱,是否还会在别的地方出现,朕砸那么多钱粮,在京营推行试改,那不是叫他们只埋着头操练的,该见血的时候,还是要见见血的!!” 第538章 赴浙 朱由校从不畏惧什么挑战,只要他这个大明皇帝,没有做什么天怒人怨之事,导致底层群体怨气一片,那就算杀再多的奸佞,这大明的江山社稷就不可能被动摇。 原因很简单。 大明得国最正,从乱世中崛起,驱逐了元鞑,收复了北疆,恢复了汉家荣光,那问鼎神州的大义,就牢牢站在大明这边! 更何况大明国祚传承两百余载,在地方早就深入人心,除非是被逼上了绝路,底层是不会轻易叛乱的。 而现在,朱由校虽说对全天下的底层,没有颁布太多的惠政,但是一个永不加赋,一个停掉辽饷,就能让底层减掉很多负担。 朱由校不是没想过颁布更多的惠政,但是朱由校更清楚一点,大明吏治不彻底整一遍的话,那这些惠政传导到地方去,就可能成为坑害底层的恶政。 官僚是不会心善的。 在他们的眼里,底层就是牛马,即便是死掉再多,那不会引起他们的关注,毕竟大明最不缺的就是人了。 可朱由校却不这样想! 大明想走一条全新的路,就离不开底层的支持,不说别的,单单是占领大明海外的土地,若是没有人愿意背井离乡,那这些土地就融不进大明,如此又怎样能在大明掀起大航海呢 翌日。 乾清宫。 “近来中枢的情况,卿家也都清楚吧”朱由校负手前行,对身旁的崔呈秀说道:“总是有一些人,想要去挑战朕的底线,觉得闹出一些事,就能让朕做出让步,这真真是够可笑的。” “臣清楚。” 崔呈秀低垂着脑袋,紧跟在天子身旁。 自他从山东归来后,京城这边就发生很多事,甚至崔呈秀都觉得心惧,事情发生的太多了,也转变的太快了。 所以从回到京城后,崔呈秀除了整理牵扯漕运案的卷宗外,就没有再做别的举动,他一直都在观望。 崔呈秀明白一个道理。 天子不会坐视这一切发生的,如果真要到局势激化时,天子必然是会出手的,那到时廉政院必然首当其冲! “山东漕运案的卷宗朕都看了。” 朱由校面色平静,抬头看向湛蓝的天,“甚至户部呈递的部分奏疏,朕也都看了,朕就在想啊,一些人是如何敢这般肆无忌惮的,敢将手都伸进漕粮漕银之中,难道他们就不怕朝廷彻查吗” “臣觉得这跟先前的朝局有关。” 崔呈秀沉吟刹那,便抬手作揖道:“臣从督办北直隶仓场亏空案,再到赴山东督办漕运案,就发现人心是永远都无法满足的,只要他生了贪念,且叫他得到了好处,那这个心就会越变越大。” “卿家算是说到正根上了。” 朱由校眼神凌厉道:“百人百性,千人千念,这人最怕的就是比较,一旦有了,那就会做出些事情了。” “过去朝廷对于吏治管的太松了,甚至京察与大计,都成了某些人攻击政敌的工具,这才导致事情变得愈发复杂!” “这不好,很不好,吏治必须要整顿,不整顿,那问题只会愈发严重,矛盾只会愈发激化!!” 朱由校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从决意让科道合一之际,朱由校就已经想好怎样整顿吏治了,既然吏治这样腐败,那就要靠杀来震慑,不把那些魑魅魍魉全都揪出来,那大明官场的风气,就不可能改变的。 现在朱由校是无比的理解太祖高皇帝,为何要掀起那一个个大案,要牵连到那么多的人,这人心啊一旦坏掉,想要靠苦口婆心去挽救他们,那纯粹是痴人说梦。 真要是这样做的话,除了会助长某些人的嚣张气焰外,根本就不会得到别的。 原本朱由校还想着再等等,至少等局势明朗一些,先前既定的部分谋划,能切实有效的推进落实,再去大刀阔斧的整顿吏治。 可随着两淮出现匪乱,朱由校的想法变了。 既然有些人,开始闹到这一步了,那就必须将刀子亮出来,不亮,那朝廷就会威严扫地!! “去浙江吧。” 在崔呈秀思量之际,朱由校却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崔呈秀,“廉政院遴选人手,赴浙追查漕运案,浙江是朝廷的重要赋税之一,山东那边出现的事情,只不过是一个表象罢了,将山东清洗干净,不代表此事就结束了。” “陛下,此事要急办吗” 崔呈秀心下一惊,朝天子作揖道。 动山东,跟动浙江,那完全是两种情况啊。 更别提浙江还毗邻着南直隶,要是真在浙江查出什么,一旦跟南直隶牵扯很广,那此事恐很难轻易收场啊。 “稳是前提,朕不希望东南出现任何乱子。” 朱由校哪里不知崔呈秀怎样想的,讲出了心中的底线,“不过该查的事情,也必须要给朕查清楚,户部呈递的奏疏中,牵扯到漕粮漕银被截留的,当属浙江最为严重,这背后究竟藏着多少猫腻,又都牵扯到哪些人,是朝廷必须要查清楚的。” “漕运,是关系国朝安稳的根本,朕不希望漕运出现任何问题,廉政院要做的事情,就是给朕梳理好漕运!!” 一条横贯南北的大运河,所起到的作用,绝非是运输钱粮那么简单,这背后更牵扯到国家安稳,有大运河在,那南北联系才能紧密,朝廷虽位居北疆,但却能掌控住南疆,甚至还能辐射住别的地方。 今后朱由校即便会大力发展海运,但是对漕运也不会放松,毕竟沟通南北,需要大运河作为承载,等到什么时候,有能够替换大运河的存在,那么漕运才能够适当的放缓战略地位。 只是这一切都是需要时间的。 “卿家到了浙江后,可跟赴两淮的戚金取得联系。”朱由校想了想,伸手对崔呈秀说道:“若是地方出现任何乱子,戚金会谴派精锐,朕讲这些,卿家应该明白吗” “臣明白。” 崔呈秀当即表态道,这话讲的再明白不过了,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影响到在两淮平叛的戚金部,也是在这一刹,崔呈秀知道天子谋划的很多,而他要做的事情,只不过是其中一环罢了! 第539章 辽东轮耕 想要让大明实现中兴,一扫先前滋生的积弊,就不能只局限于一点一面,必须要站在更高的位置,去通盘考虑问题。 解决一地一处之问题,是无法支撑起庞大的国朝,唯有解决全天下的问题,方能将大明重新拉回正轨! 三月底的辽东,不似先前那般寒冷。 辽西。 广宁。 高悬的艳阳很刺眼,一处开垦的水田,潺潺流水声不绝,金光映照在水面上,而在田间地头,聚集着众多的人。 “辽东的气候,相较于关内还是复杂些。” 一赤脚踩在水田里的中年,身上沾着不少泥点,望着眼前的水田,“而在辽东各地,气候变化也有些出入,所以今岁在辽东试种水稻,更多的是检验此事是否可行,在不同的地方试种,才能搜集到足够的参考。” “如果在辽东大规模种植水稻是可行的,那对于辽东而言是极其利好的事情,不过这终究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毕竟在辽东种植的水稻,必须要满足耐寒,早熟,高产等特性,但想要培育此等稻种,没有对应的植株来支撑,肯定是不可行的。” “万事开头难。” 洪承畴听闻此言,眉头微蹙道:“既然选择在辽东做这件事,那本抚就会全力支持你们的,不要有任何的顾虑,需要什么,就跟本抚提,辽东巡抚府解决不了的,那本抚就去找熊总督解决。” “眼下没有什么事情了。” 那中年开口道:“不过等到水稻收获时,如若亩产没有达到预期,可能需要巡抚府拨一笔钱粮,来补给这些军属勋田的持有者。” “毕竟水稻种植在辽东这边,且还是这等规模的去试种,这在先前是从没有过的,如果不能安抚好他们的情绪,那在辽东的试种部署,就可能会遭到极大的阻力。” “这些事情无需你们忧虑。” 洪承畴语气铿锵道:“本抚已命人安排好一切,牵扯到补偿的事宜,绝对不会亏待这些人的。” “那就好。” 中年听后,露出笑意道:“那抚台,下官就先去忙了。” “好。” 洪承畴点点头道。 在辽东试种水稻一事,随着时间的推移,于辽东各地紧锣密鼓的推进着,只不过相较于辽东的形势,此事在辽东没有掀起任何涟漪。 “抚台,此事真的能成吗” 一直保持沉默的崔儒秀,看了眼离去的中年,上前说道:“在辽东试种水稻,且还是如此规模,这终究是没有做过的,如果水稻试种失败了,那产生的影响会很大啊。” “毕竟水稻始终,跟红薯、土豆、玉米这些还不一样,就为了水稻始终一事,凡是牵扯到的地方,都要兴建水利,这先前就耗费不少钱粮,万一……” “这是谁都说不准的事情。” 洪承畴表情严肃道:“但是这件事情必须要做,毕竟这是陛下亲颁的旨意,如果成了,这对于辽东的改变会很大,如果不成,那辽东想要真正发展起来,只怕还要等待很长的时间。” “话是这样说的。” 崔儒秀皱眉道:“眼下受辽左战局的影响,在我辽东多地治下,粮价都出现小幅增长的趋势。” “为了水稻试种一事,我巡抚府可付出了很多,本身这件事的争议就很大,如果真的失败了,还要补偿那些军属勋田的持有者,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啊。” “时下在辽南多地开设的矿场,可都催着向我巡抚府要粮食啊,那些矿工干起活来是真卖力,可要是短了他们的粮食,一旦激发民怨的话,恐辽南治下将会出现大麻烦啊。” 做事难,想要做成一些事就更难! 对于时下的辽东,治理与开发仍处初期阶段,甚至几次较大规模的移民,这对辽东造成的负担极大。 毕竟辽东现在是偏向于军事,大明在辽东建立的统治,更多是为了解决边患问题,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在辽东地界的脱产群体不断增加,一个是军队,一个是矿工,短缺了谁的粮食供应都行,唯独不能短缺的就是他们。 一旦他们被饿红了眼,那辽东会经历什么,是谁都说不好的事情。 “这些事情本抚会设法解决。” 洪承畴垂着的手紧攥起来,眼神凌厉道:“本抚已召见十三行的人,后续会跟他们明确对应事宜,通过海运贩卖进辽东的粮食必须增加,商贾啊,那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只要能度过眼前的难关,撑到辽左战事平复,撑到辽东水稻试种结束,那局势就会明朗起来的。” 作为辽东巡抚,没有谁比洪承畴的压力更大。 洪承畴不仅要解决辽东境内的民生问题,更要解决辽东自力更生的问题,还要解决辽东军队粮食问题。 是。 在这期间,内帑会拨付给辽东银子,但这终究还牵扯到很多要去落实的事宜,而这些都需要去谈,去做,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辽东的这副千斤重担,是压在洪承畴的身上的。 毕竟作为辽东总督的熊廷弼,只需要考虑如何让辽东边陲安稳即可,牵扯到军队的一应开支,是有人能帮着他分忧的。 而作为辽东巡按的刘鸿训,虽说要做的事情同样也不少,但是跟辽东巡抚洪承畴相比,那还是不一样的。 “也不知眼下的辽左,战局怎样了。” 洪承畴深邃的眼眸,看向一处,一想到先前知晓的种种,洪承畴的心底就生出些许担忧,毕竟他也没有想到,这一仗会打这么久。 相较于辽东境内的种种事宜,更牵挂洪承畴的,就是辽左那边的战事,辽东能有今日的改变,一切都建立于边陲的安稳,倘若是这一格局被打破,那么辽东先前所做的种种,就可能付之东流。 只是正到这一步的话,那对大明的影响太多,损失就更不用去提了。 不过洪承畴虽牵挂辽左战局,但却也对辽左有十足信心,毕竟熊廷弼,那可是连建虏都怒骂的存在!! 第540章 以战养战 “杀啊!!” “轰轰!!”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响彻云霄的炮击声,回荡在抚顺关这片天地间,乌泱泱的人潮分聚各处,抚顺关墙挂着很多云梯,而在关墙上的明军将士,则在所属将校的怒骂声下,或泼洒金汁,或抛掷滚木,或拉弓放箭……整个战场好似人间炼狱一般,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肉焦味令人作呕。 “部堂!!下令放炮吧,仗不是他娘的这样打的啊!!” 抚顺关墙上,百余众披甲锐士持盾开辟的一处空地,怒目圆睁的梁仲善,所穿那具山文甲插着几枚箭矢,紧攥的雁翎刀早已卷刃,“明明我抚顺关上有那么多的火炮,为什么就是放着不用啊!!” 在讲到这里时,梁仲善瞪着挎刀而立的熊廷弼。 “老子说了不能用,就是他娘的不能用。” 迎着梁仲善的怒视,熊廷弼眼神凌厉道:“老子下的军令,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那也改不了!!” “难道这些儿郎的命,还没有几门火炮精贵吗” 梁仲善扯着嗓子喝喊,“从抚顺关开战以来,已有数千众儿郎死了啊,再这样打下去的话,即便抚顺关能守住,可军心却散掉了啊。” “那是你梁仲善的事!!” 熊廷弼语气坑钱道:“老子就在抚顺关,敢丢了抚顺关,老子死之前,也要砍掉你梁仲善的脑袋,要是你看到老子跑了,那?梁仲善就他娘的砍掉老子的脑袋!!” 梁仲善一时语塞,话堵在嘴边,想说的话在这一刻,却怎样都讲不出来。 从建虏侵袭辽左边陲以来,随着战局的日益激烈,熊廷弼已从沈阳奔赴前线,而作为整个辽左边防的要镇,抚顺关一带的战事最为激烈。 这场仗,谁都没有想到会打这么久。 建虏杀红眼了。 明军杀红眼了。 似乎战事发展到现在,成了双方争口气的存在。 “儿郎们!!!” 耳畔的喊杀声、炮击声不绝,梁仲善虎目怒张,在盯看了熊廷弼不知多久,便持刀仰天怒吼起来。 “在!!” 周遭的一些披甲锐士纷纷怒吼道。 “跟老子杀鞑子!!” 梁仲善压着火气,猛然转身道:“人死鸟朝天,有卵子的,都给老子往死里干!!” “干鞑子!!” “干鞑子!!” 阵阵喝喊声不绝,熊廷弼看着眼前离去的背影,垂着的手微颤,他哪里不知道戍守抚顺关的将士,都快到了崩溃的边缘,但是这一仗,除了这样打,根本就没别的更好的办法。 战争的胜利,就是靠人命去填的。 “部堂,要不就下令放几轮火炮吧。” 在旁站着的丁启睿,此刻上前道:“眼下聚在抚顺关外的建虏,算是将各处的火炮都调来了,懿路、蒲河、鸦鹘关等处的建虏,对我部展开的攻势都不猛,唯独抚顺关不同,哪怕是……” “不能放!!” 熊廷弼咬牙道:“眼下还不到时候,这个时候要撑不住,那先前营造的强弩之末势头,就会被建虏给识破,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那先前做的种种都白费了。” “这个狗娘养的努尔哈赤,老子先前还怀疑他哪儿来的这么多兵,原来是将先前征服的女真各部,特别是叶赫部,那些个勇锐全都调来当炮灰了。” “他这如意算盘打的好啊,借着我明军之手,将麾下带有怨恨的人全都拉上来了,死了就他娘的死了,一旦他们攻进辽左,在我辽疆展开劫掠,那这些活着的人,就他娘的成了大明的死敌,而变成建虏的先驱精锐!!” 对于建虏,熊廷弼太了解了。 别看先前趁着萨尔浒之战,努尔哈赤一举将叶赫部等荡平,使得建州三卫悉数被所领八旗拿下,但是在八旗的内部,却存在着一股敌视八旗的势力,只不过他们被分散在各处,且成为地位最低的阿哈,这导致他们的反抗,根本就掀不起什么风浪。 “这仗只怕短时间内难以平复啊。” 丁启睿表情复杂,看向熊廷弼说道:“辽左的战局就不说了,这些时日从东江传回的消息,一支建虏偏师已攻进朝鲜境内,宽甸诸堡的战事还在持续中,此等紧急军情,难道真不急递归京吗” “不用!!” 熊廷弼摆摆手道:“一支建虏偏师即便再强悍,想要颠覆掉朝鲜王室的统治,那还是很难的。” “只要我等能在辽左一带,牵制住建虏的主力大军,那朝鲜王室就还有机会,谴使向我大明求助。” “这个时候,我等要关注的是辽左战局,努尔哈赤他想拿我明军来消耗那帮炮灰,而我明军要做的,就是凭借着坚固的边防体系,来达到以战养战的目的!!” “新卒就算操练的再多,但是他娘的不上战场,不在战场上见血,那他娘的就永远不可靠!!” 这要死多少人啊。 丁启睿听到这里,垂着的手不由得微颤。 “让你给辽东巡按府派去的军令送到没有” 熊廷弼转身看向丁启睿道:“时下辽东巡抚府这边,要解决的事情太多了,而且还要协调良种试种诸事,向辽南诸地筛选矿工,派至辽左各地拱卫防线,这事儿辽东巡按府不能出任何差错。” “送到了。” 丁启睿点点头道:“辽东巡按府已派人回函,在辽南诸地开辟的矿场,要筛选的矿工都是按部堂所言来定的。” “那就好,那就好。” 熊廷弼松了口气,“辽左及抚顺关的僵局能否被打破,在辽地能做的都做了,眼下要看的,就是贺世贤他们了。” “也不知现在贺总戎他们杀到科尔沁没有。” 听到此言的丁启睿,抬头看向一处,眉宇间透着忧色道:“数千精骑远离辽疆本土,迂回杀进草原深处,万一遭遇什么突发状况,那他们……” “没有这个万一!!” 熊廷弼瞪眼喝道:“老子先前一直压着火,不断给建虏示弱,就是他娘的告诉建虏,老子快撑不住了,眼下建虏的注意都集中在辽左,谁他娘的能想到,老子会谴贺疯子去捅了他们的腚眼!!” 但愿如此吧。 丁启睿却有些忧心忡忡,毕竟在先前的战事中,大明已很久没有这样出击了,特别是萨尔浒之战惨败后,使得大明折损太多的精锐,即便在此前的辽左之战中,大明狠狠力挫了建虏的嚣张气焰,使得谈奴色变之风消散一些,但是眼下这个战局之复杂,之激烈,要远超那一战,而孤军深入的贺世贤部,会遇到什么变故,这是谁都说不准的事情…… 第541章 草原崇尚强者! 没有人喜欢战争,除非是崇尚杀戮之辈,战争往往与死亡是相伴的,任何卷进战争旋涡的人,都会走一遭终身难忘的经历。 深夜的草原气温骤降,临空皓月被乌云遮挡,天地间黑漆漆一片,呼啸寒风让人瑟瑟发动。 不时从远处响起的狼啸,让人的精神高度紧绷! 噼啪 在一处密林中,燃烧的篝火驱散寒气,分聚在此的人群,各个披甲抱刀,彼此靠着在熟睡,而在密林的边缘地带,一些披甲挎刀的锐士,或站着警戒,或藏于树上,整片区域是那样的安静。 “我部自蒲河一带潜行,一路行军离辽已有七日。”但在一处,却响起低沉的声音,甚至讲的话都略带沙哑。 “这里是辽左前线,此处是内喀尔喀诸部。” 贺世贤盘腿而坐,那双虎目盯着眼前诸将,手里所持石块摆在地上,“这是科尔沁,而这是建州三卫,眼下我部已顺利离开辽河,要做的就是直扑科尔沁!!” 一言激起千层浪。 围聚在一起的众将,在听到自家总兵官所言,不少都露出震惊的神情,显然这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一将校震惊的说道:“总戎,您领着末将等离开辽左前线,甚至还扮成草原上的马匪,其实不是想绕行闪击辽海、铁岭诸卫” “你他娘的小点声!” 贺世贤瞪眼低呵一声,旋即看了眼左右,便皱眉对眼前诸将道:“仅是为绕行闪击辽海、铁岭诸卫,将这些沦陷的疆域从建虏手中夺回来,需要老子亲自犯险,领着你们去干这事儿吗” 眼前众将相视一眼,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其实在最初跟贺世贤出击时,他们心底就犯着嘀咕,虽说辽左前线的战局,表现得比较胶着吧,但优势是掌握在他们手中的! 单单是辽左的边墙防线,以及挖设的坑道防线,建虏即便攻势很猛,打起仗来不要命,但是想攻破这些防线也是万难! 在这样的前提下,辽东总督熊廷弼命辽东总兵官贺世贤,亲自冒险绕开辽左前线,率领一部精锐骑兵杀奔辽海、铁岭诸卫,这对于不熟悉辽事的人,或许觉得有点扰乱建虏后方的新意,但是对于熟悉辽事的人而言,这摆明就是鸡肋啊。 “总戎,您就不怕吗” 沈世魁犹豫刹那,抬头看向贺世贤道:“这率部闪击辽海、铁岭诸卫,跟率部奇袭科尔沁诸部,那完全是不一样的。” “是,此次建虏进犯我辽左边陲,科尔沁诸部是抽调不少蒙骑参战,但是在科尔沁必有精锐镇守,毕竟自那虎墩兔憨继承汗位,就使科尔沁与察哈尔的关系很微妙,也正是这样,导致科尔沁与建虏的关系时和时战……” “老子难道不知道这些” 贺世贤瞪眼道:“老子还知道那虎墩兔憨改信藏传佛教萨迦派,此事在漠南诸部引起极大的轰动,这小子的野心不小,知道藏传佛教格鲁派对草原的影响,所以想通过此举来改变些什么。” “还有这事” “没听说过啊” 一些将校听到这里,忍不住嘀咕起来,对于他们而言,叫他们提刀杀人,这他们在行,但是提到教派,那一个个都两眼一抹黑。 贺世贤见到此幕,嘴角微微上翘起来。 这些他也是知道没多久。 错非是熊廷弼给他讲这些,贺世贤才不知这个派,那个派,不都是藏传佛教嘛,那有什么不一样的 “行了,都听老子讲。” 贺世贤轻咳两声,继续道:“咱们这次奇袭科尔沁,打的不是我明军的大旗,而是察哈尔的大旗。” 什么! 一听这话,一些将校就坐不住了,本身冒这么大的风险孤军深入,要杀奔到科尔沁去,这中间会发生什么还不得而知。 现在告诉他们,这次即便是真奇袭科尔沁,还不能打着明军的大旗,要拿虎墩兔憨这厮的大旗,那他们能得到什么 “总戎,您这次接到的军令,主要是想将察哈尔牵扯进来是吧” 在此等形势下,在人群边缘的一青年将校,此刻探头询问道:“而我部的目的,不在于要杀多少人,关键是要对科尔沁诸部造成一种威胁” “不错。” 贺世贤露出赞许的神情,伸手对那青年道:“黄龙,老子果真没看错你,这正是部堂的意思,有些事情?们不了解。” “此次建虏进犯辽左前线,据部堂洞察到的情况,建虏不是想杀进辽左,而是想以此牵制住我军,为他们奇袭朝鲜谋势,但是这仗打到现在,部堂却发现有些地方不太对,这建虏好似是打红眼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事,部堂肯定是不会让其发生的,既然是这样,那就干脆把战事挑起来,让更多的人也参与其中。” “这个察哈尔部,从我辽西重开榷关以来,就几次三番的去内喀尔喀、喀喇沁等部,勒令他们不要跟我大明互通有无,狗娘养的,这虎墩兔憨的狼子野心也不小,所以咱们要干的事情,那就很清晰明了了。” “就靠我部几千众精骑,且还是孤军深入,恐此战的难度不小啊。”黄龙眉头微蹙,语气低沉道:“如果在此期间,我部粮草断掉的话,那……” “怕他娘的怕要你手里的刀干什么用的” 贺世贤瞪眼喝道:“老子告诉你们,这一战是会死很多人,但是你们别忘了,这一战我等要是能成,一旦辽东地界的局势出现大变,而我辽左各部不仅能收复失地,还能重创建虏八旗,甚至是将辽河套周遭蒙鞑各部削弱势力,那此战只要传递进京,升官都是小的,闹不好还要敕爵!!!” 朱由校借先前辽左大捷,敕赏一批武将为爵,虽说没有授世袭,但这对于明军的影响是极大的,特别是戍守辽东的明军各部,至少一些人再打起仗来,那一个个敢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去跟来犯之敌拼命! 而这正是朱由校想看到的。 想要重振大明军威,单靠内部军改是不够的,必须要有足够刺激的赏赐,只有这样,也唯有这样,才能激发士气。 对于朱由校而言,借着镇压建虏叛乱与土司叛乱,即便是敕赏数百爵位,这事儿他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爵位敕赏的越多,就代表明军改变的越大,由此今后明军不管是向北,向西,向南,向东展开征战之际,只要能够确保好军需供应,能够正视面临的对手,那大明疆域必然是缓慢扩张的!! 待到这一趋势促成,伴随着海外移藩战略的落实,那针对这些勋爵群体的移动,也能随即跟着展开!! 第542章 汉中之变(1) 从天启元年开始,区域冲突与战事就没有停过,一个辽东,一个川贵,上述地域的平叛战事,始终都对大明产生影响。 只是让人觉得很奇怪,上述两处发生的战事,似乎在中枢的影响很低,就好像从来没有过一样。 这跟朱由校的强势密不可分! 动辄就在中枢,就在地方,就先前滋生的积弊或毒瘤,展开对应的彻查与严打,论谁都关注不了别的。 毕竟辽东与川贵的平叛,一切都在军务院的主导下,且对大明地方没有造成动荡,与其去担心这些,倒不如多担心下眼前! 陕西承宣布政使司。 汉中府。 凤县北。 今岁的四月比以往回暖要快,而连着两个月不下雨,让汉中的很多地方很干燥,这并非是一个好趋势。 “都别挤!” “排好队!” 长龙般的队伍缓缓前行,负责维持秩序的兵卒,一个个表情严肃的来回巡视,不时发现有队伍出现骚乱,就喝喊着维持秩序。 “都宪,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在一处高地,一中年走上前,紧皱眉头道:“自二月起,从陕西逃难进汉中的流民,就成群的蜂拥,短短两月间,于汉中各处收容的灾民不下数十万众,照这样的趋势,恐到今岁过完,只怕依旧有大批流民前来。” “是啊都宪。” 另一人听后,紧随其后道:“根据各处汇总的卷宗,逃难进汉中府的流民群体,不止是陕西一地,从甘肃、山西、西宁等地也有不少,甚至这其中有不少是军户,汉中拢共就这么大的地方,再这样收容下去的话,只怕汉中也难以安置下来啊。” “汉中府知府及各县知县,不少都找下官控诉此事。” 中年犹豫刹那,看了眼身旁之人,依旧硬着头皮道:“在汉中治下的各地百姓,都有不少怨气了,毕竟收容这么多的流民,使得汉中境内的粮价,相较于半年前,至少涨了近两成啊。” “都说完了没有” 中年话音刚落,孙传庭表情自若,语气低沉道:“本官就问你们一句,错非是没有一点希望,他们愿意背井离乡,离开生养他们的土地,饿一路,怕一路,就算是爬,也要爬来汉中府吗” 讲到这里时,孙传庭伸手指向前方! 孙传庭所指的方向,正是排队登记的流民队伍,他们一个个目光呆滞,破衣烂衫,甚至在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臭味,馊味!! “难道他们不是我大明的子民吗” 孙传庭一甩袍袖,转身看向身后众人,皱眉道:“让设在汉中各地的收容所关掉,那他们的死活谁来管谁要是能回答本官这个问题,而且将这个问题解决好,那本官不介意关掉各地的收容所!!” 被孙传庭这样一问,让聚着的众人皆低下头来。 此等难题,他们可没有办法解决。 “汉中府民怨的事情,本官会亲自解决。” 见众人不言,孙传庭皱眉道:“从二月开始,汉中府就一直没有下雨,多地水位都下降不少。” “接下来收容的这些流民,将分流安置到汉中府治下各县,参与营建水库,整饬水利,必要的话,对重要河道进行扩宽。” “都宪,这粮食恐怕不够啊!” 一人听到此言,忍不住上前道:“就在不久前,我督粮前指筹措的一批粮草,就起运送往四川境内,用作四卫营剿匪所需,是,四卫营先前剿匪,是缴获不少金银,但是从今岁的二月起,川贵总督就在四川治下,筹措起多个收容地,以安置……” “粮食的事情,本官自有办法解决。” 此人的话还没讲完,孙传庭就出言打断道:“除了整修水利以外,通往四川的驰道扩建及整修,也要再增派一批人手。” “原先的那批人手太少了,照现有的进度,只怕到天启四年都不可能将其扩建好,此事拖不得!!” 一言激起千层浪。 听到孙传庭这样讲,聚在此处的众人,一个个脸色微变,更有甚者,一些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驰道扩建及整修还增加人手啊!这前前后后都派去数万人了啊,他们的粮食开支是最大的,再增加的话,督粮前指还过不过啊。” “谁说不是啊,一日三餐要敞开供应,盐还要给足,其中表现优异者能赚取工分,到期可兑付粮食,这不能再增加了啊,真增加的话,督粮前指真吃不消啊。” “再增加人手有什么用在汉中府的几处水泥工坊,产量都加到极限了,除非是扩建水泥工坊,否则根本就不可能满足需求。” “拿什么去增加啊,眼下咱督粮前指的银子,那恨不能是掰成两半来用,真要增加,那也要紧着军工产业来啊,前线平叛对军械的消耗极大……” 对于眼前众人的议论,孙传庭没有出言讲什么,他知道眼前这些人讲的都是实际,错非是这样的话,他也不会拉着这帮人来汉中各县视察。 从奉旨离京赶来汉中,负责川贵平叛的军需供应,孙传庭的压力,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增加的。 川贵两地的土司叛乱,产生的实际影响与动乱,远不像寻常人想的那样简单,不说别的,单单是川贵两地多出的破产群体,就对地方造成很大的影响。 尽管每次急递进京的奏请粮饷密奏呈递御前,远在京城的天子,都会谴派内廷有司移押银子,但是对孙传庭而言,他不可能遇到些事情,就向天子伸手要银子啊,毕竟天子面临的问题,要远比他遇到的问题要多太多了。 汉中府跟先前相比,的确是有着不小的变化,但是相对应的来讲,这也是汉中出现很多潜藏的问题,倘若说这些问题不能得到有效解决,那汉中必然遭遇大乱,孙传庭根本就不敢想下去,安置收容近百万众的破产群体,一旦在汉中境内出现骚乱,将会在汉中掀起怎样的动乱…… 第543章 汉中之变(2) “做事难,想多做实事更难,本官直到现在,才真正陛下讲这句话,究竟是何意了!” 夜幕下,凤县城外的一处收容所,临设的营帐内,孙传庭坐在木椅上,神情疲惫的盯着眼前舆图,讲出那句他心中想了很久,但却始终没讲出来的话。 在讲出来的那刹,孙传庭莫名感到轻松不少。 “陛下英明神武,虽在京城,却知大明各地的实况。” 在这处营帐内,除了孙传庭外,还坐着一人,而听到孙传庭所讲后,那人面露感慨道:“世人皆知辽东之乱,对我朝造成多大的影响,但是却忽略了西北,即便是川贵出现土司叛乱,可关注的人依旧不多。” “谁会去关注这些呢” 孙传庭笑笑,只是这笑却带有嘲讽,“在中枢也好,在地方也罢,那些为官的之中,更多想的是怎样把麻烦降到最少,将脸面抬到最高,这样每至期满就能升迁,即便不能升迁,那也能平调去更好的地方。” “党争,已严重影响到我朝吏治,这不只是在中枢朝堂,在地方有司更严重,本官真是没有想到啊,欺上压下之风竟严重到这种地步!!” “都宪,眼下讲这些没用。” 刘荣嗣有些感触,看向孙传庭道:“对我督粮前指而言,必须要尽快在汉中境内,明确推行整饬水利才行,不然啊在今后数载间,一旦山西、陕西、甘肃、宁夏、西宁等地任意一处,敢发生大规模的旱情,那造成的威胁太大了。” 作为少府下辖治河郎中,刘荣嗣原本是在北直隶境内,与李若星、潘大复等一众治河职官,负责督办北直隶河海水利。 但是在孙传庭赴汉中以来,知晓到一些情况后,便向京城急递密奏,奏请天子调派治河大才,坐镇主持汉中水利建设,朱由校在看过这封密奏,便命刘荣嗣急赴汉中府。 “这点你不必担忧。” 孙传庭眼神坚毅,语气铿锵道:“本官既然决定加大汉中水利整饬,那不管遇到怎样的难题,也断然不会断了这部分粮饷开支的,趁着现在有大批流民赴汉中,一切都处在可控范围内,汉中水利必须要有大变化才行!!” “但愿吧。” 刘荣嗣却道。 一想到先前知晓的种种,刘荣嗣的内心就很愤慨,在汉中发生的很多事情,眼下是压在汉中地方,没有对外扩散开来,不然啊,一些事态的变化势必会影响到整体局势,尤其是会影响到川贵平叛诸事。 “这人的贪欲,为何就这样强呢” 想到这些的刘荣嗣,到底是没有忍住,皱眉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少府在汉中筹建的分司,下辖的诸多产业工坊,明明在汉中派发诸多订单,按理来讲这够满足一些人的胃口,甚至帮着督粮前指分流部分破产群体。” “汉中治下的矿藏极其丰富,不说别的,单单是川贵平叛消耗的各类军需,那一批批订单都能让很多人赚的盆满钵满,为何他们偏偏就喂不熟呢一边吃进这些订单,一边却又在暗中哄抬串联,甚至还有胆大包天者,敢私铸制钱来扰乱民间……” 听到刘荣嗣讲到这里,孙传庭伸手揉着太阳穴。 眼下的汉中府,已成为一处旋涡地。 自他奉旨赴汉中主持大局,在解决川贵平叛所需粮草军需之际,一批少府选派的职官及大批工匠,在汉中府各地营建产业工坊,经历最初的掣肘与算计,在四卫营强势清剿一批匪寇势力,才得以逐步打开局面后,汉中府也随着一批批流民被收容安置,逐步发生着很大的变化。 集约型手工制造业,不是说筹建就能筹建起来的,即便朱由校作为大明天子,他也仅敢在看得见的地方,设法筹建起集约型手工制造业。 即北直隶! 但是即便是这样啊,在中枢朝堂,在北直隶境,前前后后发生过很多事情,甚至连带着在别的地方,也出现诸多的风波,这一切都是以此引起的。 天下熙熙皆因利来,天下攘攘皆因利往。 当一个新兴的利益开始出现,在扩张的过程中侵犯旧有的利益,那么冲突是在所难免的,毕竟谁都不愿将吃进嘴里的肥肉再吐出来! “都宪,汉中等地肆虐私钱一事,您难道就真的坐视不管吗”在此时,刘荣嗣情绪激动起来,起身看向孙传庭道。 “此事难道查的还不清楚吗汉中府的那些大族,跟四川治下的那些名门望族,存在着不正当的往来,您到现在都迟迟不动手,莫非真的是怕了吗” “怕” 孙传庭笑了,迎着刘荣嗣的注视道:“本官从奉旨赴汉中以来,就从不知怕是什么!!” 刘荣嗣沉默了。 这点他否认不了。 不说别的,单单是将近百万众破产群体,分流安置到汉中府各地,甚至让少府所谴分司在汉中府境内筹建起一批产业工坊,这些事情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却是很难的,毕竟背后牵扯到的事宜太多了。 更别提除了上述这些事实外,孙传庭还要解决川贵两地参与平叛的粮草及军需供应,这前前后后要解决的事情,那是真不少。 “那您打算怎样解决” 刘荣嗣沉默片刻,看向孙传庭道:“如果私铸制钱之风不除,到时威胁到的绝不止汉中府,甚至四川、湖广、贵州等地都将影响到,到时湖广的粮价一旦被哄抬起来,那四川及贵州两地眼下的稳定,就极有可能被打破啊!” “报!!白再香奉令求见!!” 而就在此时,营帐外响起的一道声音,让刘荣嗣皱起眉头,而孙传庭则站起身来,眉宇间生出的激动,是怎样都遮掩不住的。 “终于来了!” 孙传庭开口道:“快,请白将军进帐!!” “喏!” 帐外响起应诺声,而刘荣嗣却生出疑惑,直觉告诉他,接下来肯定要发生大事,且就在汉中这边!! 第544章 汉中之变(3) “末将白再香,见过都宪!” 营帐内响起一道女声,见到来者是谁的刘荣嗣,此刻却惊住了。 女的! “白将军无需多礼。” 在刘荣嗣惊愕的注视下,孙传庭面露笑意,走上前对白再香说道,“白将军此次密赴汉中府,带来了多少精兵” “五千!” 白再香回道。 “好!好!” 孙传庭微微一笑道:“有酉阳五千精兵,汉中之忧得解!” 酉阳! 听到此处的刘荣嗣,此刻脸上的表情变了。 甚至看白再香的眼神都变了。 “敢问白将军,酉阳宣抚使是……” “乃末将之夫!” 迎着刘荣嗣的注视,白再香不卑不亢的说道。 真是她! 刘荣嗣这下更惊了。 早在萨尔浒之战惨败后,大明为解决建虏叛乱,稳定住辽东局势,曾征调一批土司兵援辽。 酉阳土兵就在其列。 只是名气最大的,莫过于石柱土兵。 但酉阳土兵同样不差! 在史料记载中,秦良玉乃巾帼女将,单独列传的存在,然而大明能打的女将可不止秦良玉一人。 白再香那就是其中之一! 白再香,其父白邦镇,乃酉阳宣抚使冉跃龙庶夫人,性格刚毅胜过男儿,勤学武艺,击刺诸投样样精通。 明廷调集酉阳土兵援辽抗金,土司冉跃龙身体有疾,不能亲率土兵出征,白夫人自告奋勇,巾帼不让须眉,与跃龙弟见龙、子天育、天允,及白再英、白再筠、白邦铭等一起率兵出关,数战皆捷,解奉集之围。再援沈阳,在浑河一战失利,见龙战死,酉阳土兵阵亡1700多人。 而在援辽之战结束后,奢崇明作乱占领重庆,白再香亦参与到平叛之战中,其所领酉阳土兵立有赫赫战功! 在四川,可不止秦马两族效忠于大明,白冉两族同样不差!! 不过这些都是过去了,因为朱由校的存在,使得很多都悄然发生改变了,对于朱由校而言,忠于大明的那些英杰,今后不会再经历那种悲剧了! 朱由校要让这些英杰都发光发彩,为大明的中兴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而伴随着大明的逐步拨乱反正,他们的名望亦将传遍整个大明! “此来汉中,朱总督可对将军言明” 对刘荣嗣的震惊,孙传庭并没有在意,此时的孙传庭,心思皆在铲除奸佞上。 “言明了。” 白再香点头道:“朱部堂在四川已调集重兵,对参与私铸制钱者皆展开围剿,且四卫营已集结赶赴蜀藩,末将此次奉令进汉中,虽只统五千,但个个都是精锐,孙都宪要末将做些什么,只管下令就是。” 竟然还牵扯到了蜀藩! 本就震惊的刘荣嗣,在听到白再香所讲时,这下变得更震惊了,他想到汉中出现的大批私钱,跟四川的名门望族有关联,但是却万万没有想到还牵扯到蜀藩。 毕竟蜀王眼下还在京城。 只不过刘荣嗣并不知道,参与其中的不止蜀王府一家,蜀藩一脉的不少人都暗中牵扯其中了。 奢安之乱在川贵两地造成的影响,绝不止表面出现的叛乱那样简单,由这场叛乱而使川贵各地秩序崩坏,粮价被哄抬,盐价被哄抬,汉土对立尖锐等等,这背后所牵扯到的人和事太多了! 朱由校对川贵等地的部署,调遣一批能打的将校赴川贵,甚至让孙传庭奉旨进驻汉中府,且对川贵平叛没有过多干涉,让朱燮元、秦良玉他们稳扎稳打,不必受外界任何因素的影响,那就是他想借着此次镇压土司叛乱,逐步打破川贵等地的格局,清洗掉一批硕鼠败类! 西南诸地频生土司叛乱,这固然有土司制度的问题,这是朱由校今后要革除的重点,但是不可否认的一点,土司叛乱也与流官有很大牵扯,甚至与西南等地的一些势力,同样有着很大牵扯。 西南太贫瘠了,资源就这么多,你多占点,那别人就少占点,由此矛盾也是因利益而生。 既然清楚问题的核心所在,那对朱由校而言,他要做的事情就是通过川贵土司平叛一战,加强中枢对西南地区的掌控,构建起汉中这一区域的集约型手工制造业,由此打击地方权贵以及名门望族,还有根深蒂固的宗藩一脉,与此同时要彰显出大明军威,以震慑西南诸地的土司群体。 当然。 汉中要构建集约型手工制造业,势必要吸纳大批的破产群体,而从陕西等地逃难过来的群体,无疑就变相缓解西北的压力,只要汉中能够发展好,那今后对西北地区的整改,无疑又增加一项重要筹码! “白将军,接下来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 孙传庭朝书案走去,白再香见状忙挎刀跟上,就见孙传庭指着眼前舆图,语气铿锵道:“眼下你部应集结于定军山一带吧白将军在返回定军山后,便率部顺汉水赴南郑,打出奉诏进京的旗号去!” 白再香娥眉微蹙,她不知孙传庭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在南郑,本官安排有人手,只要白将军率部进抵南郑,便进城控制住诸门。”孙传庭继续道:“这份名单白将军收好,控制住南郑后,便按名单将这些人全都逮捕,将他们的家都给查抄了!” “喏!” 白再香接过名单,抱拳朝孙传庭行礼道。 “白将军牢记一点。” 孙传庭眼神坚毅道:“待拿下这些奸佞后,便谴心腹急赴凤县,本官有些事情要在凤县解决,只要本官没赶回南郑,那白将军就不要信任何人。” “末将定谨记于心!” 白再香再拜道。 只是在白再香的心底,却生出一个想法,汉官做事总是这样。 有些账该算算了! 对白再香所想,孙传庭没有在意,此刻在他的心底却生出一个想法,这次他要彻底击碎一些人的阴谋,汉中只要能度过这次危机,那今后必将有大的变化,甚至让一些事情反馈到朝堂上去,这对天子的一些谋划,是能起到积极作用的! 第545章 诏免加派 大明的积弊与毒瘤多且杂,很多时候位处中枢看到的种种,无法反应出大明的真实情况! 毕竟有不少事情被地方有司压下来了。 他们不希望上面的人,知晓在他们各自治下发生了什么,一旦让中枢朝堂知晓,那往往就代表着变数。 可对地方官来讲,他们希望仕途中存在变数吗 肯定不愿意啊! 有了变数,那官帽子就可能保不住了。 寒窗苦读十余载,求爷爷告奶奶,陪尽了笑脸,为的不就是能步步高升吗 即便在各地的官场中,的确有一些人或出于公心,或出于别的,真实向上反应地方的情况,但是更多的却销声匿迹了,毕竟官场做官的太多了…… 乾清宫。 东暖阁。 “从天启二年开始,大明治下灾情就跟着多了起来。” 朱由校坐在宝座上,环视御前所聚内阁诸臣,语气平静道:“一场危害极大的地龙翻身,波及到北直隶、山东等地,至今少府谴派的有司,还在受灾各地加紧赈灾,力保地方秩序能够安稳下来。” “而在今岁殿试的前后,河南、两淮等地又呈报牵扯灾情的事宜,甚至在两淮还发生了匪乱!!” 在听到这里时,参加御前廷议的内阁诸臣,脸上的表情全都变了,原本在一些大臣的心底,还以为天子召开这场御前廷议,是为此前朝中发生的种种,而想要讲些什么时,却不曾想聊的却都是跟灾情相关的。 “……更有甚者,在京城京畿还出现些流言蜚语。” 朱由校向前探探身,那双眼眸扫视眼前诸臣,“说什么今岁频生灾情,乃是朕失德所致的,是上天为警醒朕,而特意在各地降下灾情!” 这下朱国祚、钱谦益、孙如游他们皆低下了头,谁都没有想到在这场御前廷议中,天子会特意提及此事。 此事在民间是极其盛行的,尽管京城警备提督陈策谴派麾下锐士逮捕,甚至在京锦衣卫也出动了,但是这股风潮依旧没有被震慑下来。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不过有些事情想要结束,那就必须要查明真相,继而逮捕到对应的人,否则此事就会没完没了! “朕失德也好,不失德也罢!” 见诸臣不言,朱由校冷哼一声,“各地出现这么多灾情,朕作为大明天子,就不可能不管,更不能让我大明子民受灾情影响而家破人亡!!” “这次御前廷议就聊一件事,朕决意以内阁的名义,向天下颁上谕,诏免加派,涉及赋税及徭役,各地有司不得加派!!” “陛下不可啊。” 钱谦益心下一惊,忙上前规谏道:“陛下心怀社稷,心念万民,此事的确是好,但诏免加派一事,万不可涉及徭役啊。” “且不说那些未受灾的地方,单说受灾的地方有司,若是连徭役都无法加派,那牵扯到赈灾的诸多事宜,恐很难推行下去啊。” “臣附议!” 孙如游紧随其后道:“就朝廷知晓的情况,从今岁的二月起,北地诸省先后遭灾,虽说少府有司谴派人手赴北直隶、山东等地赈灾,可依旧有不少地方是需要赈灾的,倘若不能加派的话,这对地方秩序恢复无疑是致命的!” 恰恰是北地诸省先后遭灾,朕才要颁布这道诏免加派的上谕。 朱由校眼神凌厉,看着钱谦益、孙如游他们,时下大明正处小冰河时期,这导致南北的粮食种植存在着很大差距,特别是在北地诸省,气候愈发寒冷下造成的粮食产量下降,这是不争的事实。 特别是在西北诸省,那情况就更为严峻了。 种植的粮食能否保产,那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更何况随着气候的多变,山西、陕西等地的情况,只会变得愈发糟糕,如果不能适当的减轻一些压力,那积攒的民怨早晚会爆发! 朱由校太清楚一些当官的德性,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兼顾到其他地方时,他是不会颁布任何新政的,他能做的就是向地方有司颁布约束性强的政令。 少折腾,那就是最好的政策! 不然口子一旦打开,那底下的人就会拿鸡毛当令箭,由此造成的危害更大。 “朕叫他们做官,那不是为了享福的!” 朱由校冷哼一声,“先前怎样朕不过多去问,但是眼下,谁要是敢违背朝廷律令,不能在其位谋其职,做好份内之事的话,那朕不介意罢免一批职官!” “这道上谕颁布后,朕会派人盯着的,要是敢叫朕发现谁在私底下加派,不自己想办法解决的话,那厂卫同样也不是吃素的!!” 朱国祚、钱谦益他们的脸色大变。 说起来从天子御极登基以来,很少颁布这种涉及全国的政令,除了废除辽饷,永不加赋以外,诏免加派这算是第三道吧。 只是此事造成的影响,跟前两者相比可不一样。 “陛下,臣斗胆一问。” 朱国祚此时上前,朝天子作揖道:“这道诏免加派要到何时结束” “这就不要问朕了,要问上天!” 朱由校撩撩袍袖,神情自若道:“何时在我大明治下,不会再出现波及广的灾情,那这道诏免加派就何时结束。” “……” 东暖阁内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谁都没有想到天子会这样讲。 不出现灾情,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即便是在承平时期,该出现灾情的时候,那还是会出现的。 要是这样的话,那这道诏免加派就没有尽头了。 而这正是朱由校想要的。 与其去将压力传递到底层,那不如传递到统治阶层去,在大明,除了他这位大明皇帝是统治阶层,还有数不清的各级职官也是! 一个个不是想找事吗 不是想说朕失德,继而搅动是非吗 那好! 那朕就顺着你们的路走,失德就失德,朕就是破着失德去,把压力转到你们身上,今后谁要是敢违背这一条,那就莫怪朕翻脸无情了! 相较于家底很薄的底层,这些做官的群体中,有太多是家底殷实的,也恰恰是这样,只要大明不出现大乱,那他们就不敢轻易破罐子破摔,这也就给了朱由校时间!! 第546章 西南之议(1) 诏免加派一事很快就在朝传开了,并且引起了很大反响,一切跟朱由校预想的一样,反对声很大。 此事一旦施行的话,无疑给做官的戴上紧箍,今后若是遇到任何问题,不能再像先前那样随意加派,这等同于将难题留给自己,反倒是底层的日子好过了。 毕竟压力无法向下转移了! 但这恰恰是朱由校想要的! 朱由校知道大明的中枢财政,依旧存在着众多漏洞与隐患,这道诏免加派只要明发天下的话,今后若是再遇突发性状况,而国库无法斡旋或自我消化,那极有可能会给朝廷造成极大被动。 然而就算是这样,朱由校也要这样干! 倘若不这样干,那大明做官的,不管是在中枢,亦或是在地方,其中的多数人都会继续肆意妄为,由此产生的积弊与毒瘤,就附着在大明统治根基上,这是朱由校绝不愿看到的。 诏免加派,吹响了朱由校对吏治整顿的号角。 今后谁要是敢触碰这条底线,那不管牵扯到谁,该抓就抓,该杀就杀,谁要是敢阳奉阴违,表面一套,背后一套,那就祈求千万别被查出来,只要查出来,那大明律法同样不是什么摆设! 从天启二年开始,大明治下的灾情会愈发频繁,更别提为了转移矛盾,而在辽东与川贵等地兴起的战事,如若朱由校不设法改变,那大明的统治根基就会被一直啃噬,即便朱由校在中枢做的再多,一切都是无用功! 因诏免加派一事,而在朝野间掀起的涟漪,朱由校没有太过在意,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 武英殿。 军务院。 “一场川贵兴起的土司叛乱,还真是让朕没有想到,居然会暴露出这么多的问题。”朱由校负手而立,盯着眼前的舆图,言语间带着冷意道。 “铸造制钱,本该是调节民生,确保地方秩序的国策,没想到居然有人敢把主意打到这上面来,地方有司滥铸也就算了,在这期间居然还有私铸的,好啊,当初奢逆叛乱时,朕就在想啊,究竟是什么样的野心,能让其做此等凶险之举。” “现在看来啊,川贵等地的土司不断有叛乱的,或许跟他们滋生的野心是有关,但是谁的野心,那都不是生来就有的!!” 魏光绪、金铉等军务院诸臣,在听到天子讲到这里时,一个个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自军务院特设以来,总揽大明平叛诸事,除了要处置军机要务,协办各项既定部署外,军务院还要干一项重要的事。 那就是究竟是什么造成建虏、土司叛乱的! 或许在叛乱爆发后,再去细查这些东西,可以说没有任何意义。 可叛乱终究要镇压的那日。 不管是跟大明毗邻的异族,亦或是大明治下的土蛮等,那规模都是极大的,倘若不趁着镇压平叛期间,将这些东西悉数查清楚,并且在中枢至地方做出改变,那今后大明还是会遇到这种情况的。 只是这一查不要紧。 军务院上下都发现一个情况,那就是现下建虏及土司叛乱,其实在最初时是能避免的,但就是因为不作为,加剧他们内部的矛盾,以及与大明的对立冲突,这导致在特殊的时期下,因为一些特殊的人出现,继而才逐步演变成今日之局的! “就川贵总督、四川巡抚、四川提督、贵州巡抚、贵州提督等处前后急递的奏疏来看。”在此等形势下,魏光绪上前作揖道。 “尽管眼下奢逆、安逆叛乱的区域不断被压缩,但是川贵两地出现的秩序混乱,主要体现在粮价、盐价等民生方面,这导致各自地域的匪寇激增,甚至还出现地方民乱,土民哄抢等事发生,这间接影响到川贵两地的平叛。” 金铉紧随其后道:“而汉中治下流通大批私铸制钱,是最先被发现的,据督粮前指处急递的密奏,单单是汉中治下流通的私铸制钱,不仅影响到汉中的秩序,甚至还影响到了湖广等地。” 朱由校垂着的手紧攥起来! 别的他都能忍,唯独此事却不能忍! 制钱,乃是一个国家的象征。 体现一个国家强盛的标志,那就是以中枢财政强弱来衡量的。 而现在却有一帮家伙,在暗地里掘大明根脉,此事朱由校要是忍了,那他干脆就什么都别做了! 朱由校在御极登基之初,是给自己一再强调过,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要去轻易干涉地方,特别是颁布全国性的政策,因为一旦这样做,而中枢无法做到强有力的掌控,那势必会让地方格局被打破,甚至让一些人铤而走险,拿着鸡毛当令箭,进一步去玩命盘剥底层群体! 但是不去轻易地干涉,不代表不干涉! 那也要分事。 “此事孙传庭他们做的没错,别说是可能牵扯到蜀地的宗藩,就算是牵扯的再多,那该解决也要解决!” 朱由校眼神凌厉,语气冷冷道:“围绕私铸制钱而展开的行动,军务院之后要继续保持专注,川贵等地若有对应奏疏,第一时间呈递到御前来。” “另外以军务院的名义,给川贵总督,督粮前指,四川巡抚,贵州巡抚等处八百里加急明发一道上谕,凡是因私铸制钱被抓之人,不管牵扯到谁,给朕抓了以后,就在各地公审处决,管他是不是王,还是什么族!” “既然他们敢藐视大明律法,为了一己私利而干此等恶事,那他们就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臣等遵旨!” 军务院诸臣当即作揖道。 “陛下,那涉及到的亲族……”而在此等形势下,魏光绪试探性的询问。 “一律逮捕!” 朱由校冷冷道:“他们奢靡的生活,就是靠吸吮民脂民膏而得,无论老幼,一律编进劳改营,遇赦不赦,他们这辈子就靠劳作赎罪吧!!” “臣遵旨。” 魏光绪强压心头惊意,再度作揖拜道,在场众人皆知,此次天子是真的怒了,但是这件事情,天子处置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第547章 西南之议(2) 严惩严办私铸制钱一事,即便在川贵杀再多的人,那也不能有丝毫犹豫,不然损害的就是中枢威严,一旦此事表现得犹犹豫豫,没有展现出应有的雷厉风行,那就等着大明经济崩坏吧! 一直以来,朱由校做的种种事情,就是在重竖中枢威严,从御极登基之初的红丸、移宫两案,明确萨尔浒之战案,到北直隶仓场案,再到山东漕运案,这前前后后牵扯到众多的群体,被抓被杀者数不胜数! 朱由校力排众议促成这些要案,想拱卫的不止是皇权,更想借着这些震慑来竖起中枢的威严! 持续不断地党同伐异,败坏掉的不止吏治那样简单,皇权与臣权对立严重,中枢威严不断被削弱……这些都导致现下的大明,在面临一些突发状况时,没有像明初那样旗帜鲜明,更多都是在推诿与观望。 这还了得! 一个国家的统治阶层,如果是以这样的状态面世,迟早是要出大问题的,民怨积攒的多了,失望积攒的多了,你不倾覆谁倾覆 “将川贵发生的事情,牵扯到私铸制钱的事宜,前因后果都梳理清楚,给户部尚书毕自严派发一份。” 朱由校撩撩袍袖,盯着眼前的舆图,“私铸制钱之事,包括滥铸制钱之风,绝不可能就在川贵等地,只怕在大明别的地方也有!” “在川贵等地表现出来,那纯粹是受平叛战事的影响,让一些人的贪欲被无限放大,待川贵之事了结后,就给朕明发天下,朕倒要看看有此前车之鉴,今后谁还敢打这方面的主意!” 朱由校保持辽东、川贵等地的平叛态势,不仅仅是为了锤炼新军,以战事来促进某些变动,让兴起的战事转移部分矛盾,除了上述这些以外,朱由校还藏着要以此解决部分问题,并以此形成极强的震慑! 大明下辖两京一十三省,疆域是何其辽阔,在这些土地上,有贫瘠的,有富庶的,发展是极为不均衡的。 朱由校即便有三头六臂,也无法做到兼顾左右,他是大明皇帝不假,但他不是大明的神,能做到一念万里! “陛下,此事是否应缓一缓” 魏光绪面露担忧,讲出了心中的担心,“此事毕竟还在做,万一在中枢泄露出去,只怕会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毕自严是朕钦定的大明财相,有些事情必须要叫他知道。” 朱由校摆手打断道:“朕相信毕自严的为人,若是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那朕就不会让他做户部尚书,更不会让他进内阁佐政。”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这是朱由校的准则。 “臣遵旨。” 魏光绪作揖拜道。 “继续聊川贵平叛。” 解决完这桩事,朱由校继续道:“这是大事!” “禀陛下。” 金铉上前,拿起身旁的指挥棒,便指着眼前舆图,“据川贵等地传回的军情,眼下奢逆、安逆被围堵起来,尽管受川贵治下的一些影响,最终的平叛始终没有形成预期成效,但整体是趋于好的一面的。” “不过。” 在讲到这里时,金铉却话锋一转,表情严肃道:“据军务院汇总的军情来看,随着川贵局势的日益明朗,不排除奢逆、安逆合流的情况,甚至在这过程中,川贵两地治下的一些土司,也有可能会参与到叛乱中。” 朱由校表情凝重起来。 真要论起来的话,相较于辽东地界的平叛,朱由校对川贵平叛的关注不高,他所做的就是要粮给粮,要钱给钱,而围绕汉中筹建的集约型手工制造业,并不是纯粹为解决前线军需而孕育的,这还藏着朱由校日后解决西北的构想。 一个西南,一个西北,这都是大明最贫瘠的地域,但是它们占据的位置又极其重要,朱由校不可能舍弃这些疆域。 舍弃这些疆域,那他就是千古罪人! 甚至在朱由校的内心深处,还藏着要从西南与西北之地打出去的设想,像邻近西北地区的叶尔羌、雪域高原、卫拉特等势力,像邻近西南地区的中南半岛诸势力,不少可都野心勃勃啊! 与其到时被动面临冲突或战争,那不如趁早去筹谋部署,待到大明治下的问题初步解决后,国内情况趋于安稳,针对上述地域的战事就必须发动! 只不过这些都要时间。 至少建虏、土司叛乱悉数解决,甚至于周边的格局改变,那么朱由校才能以不同地域,组建起的新军,用他们最擅长的打法,去统筹国内的部分势力,去发动这样的战事,这样既能进一步解决内部问题,同时还能为大明开疆扩土! “还有一件事情,朝廷也要重视起来。” 张肯堂上前道:“那就是川贵治下的地势,尽管依托现有的驰道,是能基本满足前线平叛大惊所需,但是损耗依旧是太大了。” “孙传庭他们不是在筹措驰道扩建与营建吗” 朱由校皱眉道。 “是有扩建与营建。” 张肯堂回道:“但是这些驰道,想要发挥它们应尽的作用,只怕没有数载恐很难办到,而内帑这样支撑下去,恐难以支撑很久。” 这才是张肯堂想讲的重点。 “少府这边说什么了” 朱由校转过身,看向军务院诸臣道。 这下魏光绪、金铉他们都低下了头。 从朱由校御极登基以来,牵扯到内帑外拨事宜,他无一例外全都给砍掉了,想从内帑扒拉点银子,那比登天还难,除非是遇到重大问题,国库实在是周转不开,那内帑才会拨专款银。 但是这个银子,是要还的! 不仅要还,还要给利息,不然就没有下次了。 而随着少府、军务院等有司先后特设,内帑主要给的方向,那就是朱由校敲定的那些领域。 只是跟少府耗费不同,军务院是纯消耗,而少府虽说也占了不少内帑份额,但是至少花的钱粮,会随着一批批产业筹建起来,逐步给内帑回血,这也难保上述两司在接触时,在所难免的会说些什么。 第548章 建设卫戍 “此事要设法解决,牵扯川贵平叛的开支不低,此战若再打个一年半载,咬咬牙也能过去,但是要真出现变数,打上个三年五载,那内帑就算再殷实也撑不下去。” 天子讲的这番话,引得魏光绪、金铉、张肯堂他们很是认同。 其实张肯堂适才讲的那些话,亦是军务院上下达成的共识,川贵的内帑支持,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这不单单是因为少府说了什么。 更多也是军务院基于实况出发,诸如辽东地界的叛乱,九边的强势干预,这些也都在发生着,上述地域消耗的钱粮也不少。 万一在此期间,大明再发生新的状况,如果国库无法支撑,就靠一个内帑去支撑,那根本就应接不暇啊。 要给川贵方面压力! 这是军务院上下的共识。 不说别的,单单是川贵平叛诸事,以朱燮元、秦良玉他们的意见为主,先前的仗是打的不错,可该给的压力也要给,川贵平叛不能拖,也拖不起。 大明是有前车之鉴的! 万历朝爆发的杨逆叛乱,前前后后打了多久啊,最终是把叛乱给镇压下来了,可朝廷的损失也不小啊。 魏光绪、金铉他们是真怕奢安之叛,最后真像杨逆叛乱那样发展,作为天子近臣,他们必须为君分忧才行。 “不过既定的部署,一个都不能改!!” 但是朱由校接下来讲的话,却让魏光绪、金铉他们脸色微变! “陛下,如此恐很难改变什么啊。” 张肯堂急道:“臣知道陛下知武,懂武,涉及川贵平叛诸事,一切以朱燮元他们为主,但是内帑的银子,也不能这样消耗下去啊。” “是啊陛下。” 何腾蛟紧随其后道:“如果不给朱燮元他们压力,一旦川贵平叛陷入僵持,那谁都不能确保今后会发生什么。” “在西南地界,可不止川贵有土司,像云南、广西、广东等地也有啊,如果川贵平叛陷入到僵持,万一在此期间,川贵地界仍有土司铤而走险,此风一旦传到云南、两广之地,那……” “朕难道不知道这些” 朱由校眉头微挑,看向魏光绪他们道:“你们想给朱燮元他们压力,这是没错的,朕也认可,但不要忘了,朱燮元他们在川贵面临的不止是奢逆、安逆叛乱那样简单!” “朕还是那句话,川贵的平叛怎样打,要以前线实况为主,朱燮元、秦良玉他们要怎样打,那就怎样打!” “如果在此期间,真有不长眼的家伙,选择跟朝廷对抗的话,那就叫他们铤而走险,对朝廷不忠诚那就是不忠诚,不分什么早晚!!” 西南的事情想处置好是很繁琐的。 这不是仗打完了,一切就结束了。 核心矛盾不解决,那土司叛乱就还会发生。 朱由校考虑问题不会局限于眼前,更会放眼于未来! 是浓疮就要挤破。 浓疮一直在,那伤口就好不了。 而解决西南问题的关键,一个是扬明军之威,一个是兴驰道之便,只要这两件事能够办好,那期间不管发生再多,都能确保西南不会大乱! 云南、广西、广东等地的土司群体,那同样是极为庞大的,与其放到后面去解决,倒不如现在就解决一部分。 这样大层面安稳下来了,那今后就能设法推动改革,同时掀起对外战事,以此来边改革边转移矛盾,这才是解决西南的关键! 不过想促成这些谋划啊,一个前提必须确保好,那就是西南要大治,你可以贫瘠,但不能没有变化! “朕有个想法。” 迎着诸臣的注视,朱由校伸手道:“朕打算在四川方面,推动卫所改制,让北直隶在进行的卫所革新,挪到四川去。” 嗯 魏光绪、金铉他们露出疑惑的表情。 “四川的卫所改制,分为两个层面。” 朱由校继续道:“以成都为首的平原地带,卫所要悉数裁撤掉,所辖卫所田等转隶到官田序列下,这样能解决一部分流民安置问题。” “与此同时在四川险峻之地,要筹建起建设卫所,下辖卫所田,包括查抄的那部分田亩,组建起集体农庄的形式,以此明确屯田政策及吸纳流民诸事,这也包括吸纳土民!” “这样一来的话,四川治下就能趋于稳的态势,而上述这些群体,以较低田租种植土地,除了要缴的赋税外,手里能留有余粮,但是相对应的来讲,他们种植的粮食收获,即便是想要对外卖,也要优先给官府。” “同时他们还要承接部分徭役,比如驰道兴建,比如水利建设,比如开荒垦田,当然这部分徭役的口粮供应,一律由官府来统筹解决,按以劳代赈的形式去办!” 武英殿内的气氛变了。 魏光绪、金铉他们陷入到沉思中,似这样糅杂的政策,他们先前没有接触过,对此他们是有顾虑的。 但是朱由校却觉得可行! 这就是建设兵团的性质,只不过有些改变了而已。 “这件事情,军务院要尽快拟个章程。”朱由校继续道:“牵扯到朕讲的要点,必须清晰的明确好,有不懂的地方,或不熟悉的地方,可跟少府等有司商榷,此章程拟好后呈递御前!” “陛下,这是否会造成四川的局势混乱” 魏光绪上前道:“毕竟眼下川贵的重点,是镇压奢逆、安逆叛乱,且时下还出现新的状况,万一……” “没有万一!!” 朱由校却道:“恰恰是川贵的形势复杂,朝廷才必须要提早准备,什么事都等到发生了,再去想对策解决的话,那一切不都太晚了吗”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朱由校在这个位置待的越久,就越清楚这其中的厉害,他这位大明皇帝不能出错,他统御的大明更不能出错,如果眼下还敢出错的话,那此前取得的大好形势,就极可能毁于一旦,一切到最后都是无用功,这是朱由校绝不允许的!! 第549章 摊丁入亩(1) 跟军务院诸臣的商榷,一直持续到深夜才结束,牵扯到川贵平叛的诸多事宜,包括可能存在的诸多问题,朱由校都一一讲明要点,以确保时下仍在进行的川贵平叛,不会因出现一些新状况,而导致西南全境出现大的变数。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特设军务院也好,特设少府也罢,包括其他或特设或重用的有司,朱由校秉承的原则就一个,那就是外朝有司不能办的,必须在这些有司高效推动起来! 外朝有司推诿,那就找对应有司! 外朝有司缓办,那就找对应有司! 朱由校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浪费,他所直面的大明是烂摊子扎堆,积弊众多,毒瘤众多的存在,他要是敢懈怠丝毫的话,大明只会有一个结果,就是倾覆! 深夜下的乾清宫很安静。 皓月临空。 繁星点点。 在乾清宫内外的诸太监宦官,轮值的上直亲卫军侍卫,都坚守在各自的位置上,一切显得是那样井然有序。 “皇爷,您要保重龙体啊。” 东暖阁内,乾清宫太监刘若愚,捧着一个托盘,低首走至御前时,面露关切道:“您从武英殿摆驾回来,就一直在处理朝政……” “放下吧。” 伏案忙碌的朱由校平静道。 刘若愚见状,也不敢再多说别的。 在御前服侍,有些话能讲,有些话不能讲! “董应举他们来了没” 朱由校放下御笔,倚着软垫,轻揉发胀的太阳穴,对刘若愚说道。 “还没有。” 刘若愚忙道:“乾清门那边……” “去催!” 朱由校皱眉道。 “奴婢这就去办。” 刘若愚忙道。 今日在武英殿商榷川贵平叛诸事,在聊到建设卫所一事上,让朱由校想到不少,针对西南的一些部署,要对应的进行调整才行。 政策,永远没有对错。 区分政策对错或好坏,那要看所处的形势是否适合!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项制度或政策是绝对完美的。 若真的有,那就不会有混乱! 朱由校拿起碗筷,边吃边思索自己所想,原本那件事情,他想再等等看,毕竟此事真要明确下来,那掀起的风波也不小。 可眼下却有了个极好的契机。 若是就这样放过,那朱由校是不甘心的。 摊丁入亩! 将人丁税摊派到田亩中去,这在朱由校看来无疑是良政,此政真要能在大明推行,那不仅能确保税收,减少不必要的损耗,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能减轻底层的压力! 名下土地多的,那就多缴税。 名下土地少的,那就少缴税。 名下没有土地,那就不缴税! 大明牵扯到土地方面的税收,包括其他层面的税收,无疑对享有特权的群体,是带有倾斜性的,反倒是底层群体的保护做的却不够。 这才导致大明中枢财政的困境,甚至是导致大明阶级对立严重,土地兼并严重,这些都要改,不该就不可能变好! “臣…董应举,拜见陛下!” “臣…陈明遇,拜见陛下!” “臣……” 在朱由校思量之际,南书房诸臣齐聚东暖阁,一个个来不及整理仪容,就朝宝座上坐着的天子作揖拜道。 “朕有个想法,打算在四川试行。”朱由校捧着碗筷,看了眼董应举他们,“你们都先看看,要是没什么问题,就进一步完善后拟道中旨,朕要颁给朱燮元、史永安他们。” 嗯 董应举、陈明遇他们听后露出各异的神情。 四川 难道跟川贵平叛相关 那不是军务院的事吗 在朱由校或特设或重用的有司,一直在奉行一个制度,那就是文武分治,该是谁办的差事就要办好,不越界是必须遵守的! 文贵武贱,文贱武贵,这都不是长久之道。 唯有实现文武兼济方是王道! “摊丁入亩” 在董应举他们从刘若愚接过那些文书后,看到上面所写时,董应举的表情变了,甚至下意识脱口道。 吃着晚膳的朱由校,抬头看了眼董应举他们的反应,就知这件事情真要做了,那产生的影响必然不小。 毕竟董应举他们都算很开明的了,可在见到摊丁入亩时,一个个的反应却是惊疑多过别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摊丁入亩一事,是朕在武英殿跟魏光绪他们,商榷川贵平叛诸事期间,就川贵平叛大军及别的地方,消耗太多的粮饷而想出来的。” 吃饱喝足的朱由校,拿手帕擦擦嘴,看向董应举他们,“为了解决这件事,朕已让魏光绪他们,着手就四川卫所改制,筹建建设卫所而谋划。” “不过在朕看来,仅靠这些还是不够的,毕竟奢逆、安逆在川贵兴风作浪,也让朕看到了很多。” “其中有一项最重要的,那就是大明治下的百姓,肩负的赋税太多了,特别是那些破产群体,名下连土地都没有,靠租种土地为生,甚至一些连土地都租种不来,他们拿什么缴纳赋税” “这还是在承平时期,一旦地方出现灾情,这些人除了被逼上绝路,最终选择跟朝廷对抗,似乎没有其他任何活路了。” 董应举、陈明遇他们的表情有些复杂。 天子讲的这些都是实情。 可是摊丁入亩一事太大了! “陛下,臣觉得摊丁入亩,的确是一项惠政!” 董应举收敛心神,面朝天子作揖道:“若是真能在四川试行,那能解决很多问题,但是此事并无先例啊,不说我朝,即便是前朝……那都没有过。” “臣有些担心,此等惠政真要在四川试行,朱燮元、史永安他们是否能推行好,毕竟奢逆、安逆平叛,眼下是川贵的重点!” “臣附议!” 陈明遇紧随其后道:“就不说时下朝中的局势了,单说川贵这边,如果此政要在四川试行,那名下有众多土地的人,是否会选择对抗此政毕竟此政真要试行,那他们要缴纳更多的赋税。” “是,此政试行下来,能让名下土地少,或没有土地的人减轻很大压力,但是四川的安稳也很重要啊!” 别看牵扯到川贵平叛的事宜,南书房诸臣没有参与过,但是仅仅是站在他们的立场去考虑这个问题,那也是能想象到摊丁入亩一事,真的要在四川去试行的话,将会对四川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毕竟现在对川贵而言,地方安稳比什么都重要,要是四川敢乱,那事情就闹大了,甚至严重的话,极有可能影响到川贵平叛,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那不止会让朝廷很被动,甚至还可能加剧川贵的动乱…… 第550章 摊丁入亩(2) “将川贵方面的内参给他们!” 朱由校面色平静,对刘若愚说了句,董应举、陈明遇他们见状,无不流露出各异的神情,涉及川贵的内参,那必与川贵平叛有关。 但现在天子叫他们看,直觉告诉他们,川贵方面的事情,只怕比他们要想的复杂。 朱由校很清楚。 只要牵扯到新政改革,就没有不起风波的,就没有不起冲突的,原因也很简单,让既得利益群体,放弃他们持有的利益,继而去拥护朝廷的新政,那无疑是天方夜谭。 可大明不改能行吗 不行! 大明不仅要改,而且要彻改! 只是这个度要把握好。 像北直隶的集约型手工制造业,就是为解决土地兼并带来的矛盾,吸纳邻近诸省的破产群体,继而转移地方的矛盾,将压力给到北直隶,给到内帑,给到特设有司,继而以这种方式,来打造属于大明的基本盘。 而袁世振在山东的盐改,毕自严在中枢的税改,宗人府在北疆的榷关,陈奇瑜在天津的开海,袁可立在山东的维稳,熊廷弼在辽左的平叛,洪承畴在辽东的统筹……这些分处各地的文武,他们所做的种种,无不是在为新政谋势。 且是在朱由校的统筹下,在各个地方试行不同的新政,这期间他们若遇到问题,那就要设法解决问题,以此让新政下辖的各个领域,都能积攒到足够的经验和底蕴,为今后的扩大试行而准备。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朱由校在中枢要干的事情,就是从大层面去稳住局势,去震慑群臣,去转移注意! 要说难,谁有朱由校难 这该死的尺寸拿捏,究竟要怎样拿捏 有谁能告诉朱由校 没有! 倘若就因为遇到些困难,便不知道该怎样做了,那朱由校是不会重用的! “私铸制钱!” “他们怎么敢啊!!” 东暖阁内,响起董应举、陈明遇他们的惊呼声,甚至是愤怒声! “现在知道朕为何在四川试行摊丁入亩了吧” 朱由校撩撩袍袖,环视御前诸臣道:“朕做这样的决断,不是脑袋一热就拍板的,而是审时度势下才做的决断!” 董应举、陈明遇他们的表情变了。 他们怎样都没有想到,在川贵平叛期间,居然有人敢做这等事情,且已经对川贵平叛造成了威胁! “摊丁入亩一事,朕不是说必须一上来,就在四川全境大规模的试行,这不现实,也不可能。” 朱由校继续道:“试行摊丁入亩的前提,是川贵两地治下秩序趋稳,且卫所改制要取得成效,治下破产群体能被吸纳进来,或租种官田,或参加集体农庄。” “拥有这样的前提,朱燮元、史永安他们才能审时度势下,决定要试行摊丁入亩的地方涉及哪些,且此事不会影响到川贵大局!” “陛下圣明!” 董应举作揖拜道:“川贵安,则西南安,如若西南有变,这对朝廷而言太被动,甚至严重的话,可能会影响到西北及湖广等地。” “如果摊丁入亩之策,是在上述的前提下试行,臣觉得该在四川推行,不为别的,就为纾解中枢国库积弊,此事也必须要做!” 作为天子近臣,董应举他们看待问题,有些时候要比外朝的那帮文武,看待的更加透彻和清晰。 无他。 他们能时刻面圣,且获悉到一些机密。 就眼下大明的整体局势,能处在事情不断发生,但却没有造成大混乱,那纯粹是天子在撑着。 如果没有天子的支撑,那大明层出不穷的问题,天知道会捅出什么幺蛾子来。 也恰恰是这样吧,使得董应举他们对外朝的一些人,有着极深的成见! 这与他们最初进南书房,心中有着很多想法与顾虑,那完全是判若两人的。 “臣附议!” 陈明遇紧随其后道:“臣收回刚才的进谏,如若摊丁入亩真能推行,将田赋与人丁合一,那国库征收的税必有增幅。” “时下大明各地的土地,存在着较为严重的兼并情况,而土地越多的人,家底就越是殷实,过去朝廷征税,侧重于底层群体,而对于那些家境殷实者,征收上来的税,很多其实都没有征到。” “摊丁入亩要在四川试行,哪怕是在少数府县推行,可着眼于征税进行试改,这也响应了户部在进行的税改!” 朱由校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就是他倚重他特设有司的这帮文武的原因。 在一些想法提出后,在摆事实讲依据言明实况后,他们会基于现实出发,针对一些想法提出建设性意见。 这很重要! “既如此,涉及摊丁入亩之事,南书房尽快拟个章程。” 朱由校收敛心神,看向董应举他们,“将上述提到的这些,包括后续可能牵扯到的,都逐一的敲定下来,尽快呈递到御前来。” “此事拖不得,要抓紧去办,即便今岁不能在四川试行,但最起码要让朱燮元他们知晓此事,真正做到心中有数,这对川贵平叛,西南维稳,都是有很重要的作用。” “臣等遵旨!” 董应举、陈明遇他们当即作揖拜道。 朱由校做事不怕遇到问题,他怕的是明确的事情,不能行之有效的落实,倘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一切都是无用功。 “摊丁入亩,这压力可不小啊。” 看着董应举他们离开的背影,朱由校倚着软垫,囔囔自语起来,这一刹在朱由校的心里,想到朱燮元、史永安、王三善等一众文臣。 特别是朱燮元,作为川贵总督,牵扯到川贵的种种部署,甚至今后还会辐射到整个西南,如何去审时度势下,将这些谋划部署都逐一的落实下来,这压力真不小。 毕竟西南治下的形势,一点都不比中枢朝堂要简单,甚至要更复杂,而朱燮元这个川贵总督,是掌着一定的权柄,但是当做的事情会牵扯到很多人时,这前后可能会发生什么,即便是朱由校也要好好想想才行! 第551章 朝鲜风起 做事难,想做成一些事更难,这点在时下的大明,可谓是体现的淋漓尽致,因为牵扯到的利益太多,这就导致一些变化出现,势必会引起较大的风波! 一连多日。 朱由校都深居乾清宫不出,甚至内阁、六部等有司诸臣求见,朱由校也都没有召见他们。 牵扯到西南的种种部署,只是仅限于小范围的商榷与敲定,但是在外朝有司,却有着更多的事情。 此前积攒的矛盾与问题,一直被朱由校用强势的态度压着,甚至趁势提出种种新变,这对外朝有司的文官而言,那心底的不满是很强烈的。 “砰!” “砰!” 西苑内教场,响起的道道枪声,打破了平静! “皇兄神射!” “陛下神射!” 在内教场所设靶场,朱由检、朱识?等一行人,无不是兴奋的拍手叫好,而在旁站着的张庆臻等近卫都督府勋贵,宋应星、焦勖、毕懋康等军备清吏司诸官,及刘若愚等内廷太监无不暗松口气。 “不错!” 朱由校面露笑意,看着所持的燧发枪,不加吝啬的赞许道:“将刻画膛线工艺解决,改进火枪构造,这款燧发枪的射程、威力都得到不小的提升,军备清吏司该记下一功!” 在讲到这里时,宋应星、焦勖他们纷纷上前。 “陛下乃万金之躯,即便是要检校这款燧发枪,也不该以身犯险。”宋应星作揖拜道,对自家天子规谏起来。 “臣附议!” “臣附议!” 焦勖、毕懋康他们纷纷作揖附议。 “检校” 朱由校见状,微微一笑道:“这杆燧发枪能呈递到御前,只怕诸卿在军备清吏司,不知检校过多少次了吧” “更何况在朕射击之前,皇家近卫都督府的人都试射过很多次,即便是这样,诸卿还反复检查很多次。” “诸卿这样说,是对军备清吏司下辖枪炮厂,进行量产的火枪没有信心那要是这样的话,此等利器又该如何列装大明军队之中” 宋应星、焦勖他们听后,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嗯。 朱由校所持的火枪,是军备清吏司下辖枪炮厂,在攻克刻画膛线工艺,改进火枪构造,进行量产的一款制式火枪。 时下这款火枪的生产工艺,已明确在一众枪炮厂运行,甚至对应的图样及人才,也派往辽东、汉中等地,以确保上述之地筹建的枪炮厂,能够尽快对这款火枪量产,满足各地军队的列装需求。 当然,对于军备清吏司而言,眼下已量产这款火枪,可对于更高要求的火枪研制,也取得了不小的成果。 只不过研制距量产,那还有不小的差距。 “对后膛燧发枪的定型量产,军备清吏司还是要加快进程才行。” 朱由校收敛笑意,看向宋应星他们道:“不能因为眼下取得的成就,便懈怠了这些的进程,火枪也好,火炮也罢,那必然是今后战场的主流装备。” “谁能拥有威力更强,射程更远的火枪火炮,那谁就能在战场上占据主动,这点大明不能让别人拿下了!” “臣等遵旨。” 宋应星他们当即作揖拜道。 对于后膛燧发枪的定型量产,他们一直都没有懈怠过,只是牵扯到一些研制,这不是靠急就能解决的。 特别要大规模进行量产,那就更不一样了。 气密性工艺的进一步完善。 药弹合一的难点。 特别是后者,尽管宋应星他们造出了一些,但是代价太高了,单单是特制火药,那造价之高,都让宋应星他们觉得心疼。 科研领域的进取,没有任何捷径可以攀登,必须要脚踏实地的走好每一步,可这需要海量的钱财去支撑。 “这款火枪,就命名为洪武式步枪吧!” 朱由校看出宋应星他们的情绪变化,也没有继续深入聊这个话题,毕竟他可以做的都做了,该有的思路早就讲了,牵扯到钱粮供应的事,从没有让军备清吏司上下犯过难,剩下的就只能交给时间了。 毕竟火器领域的钻研与突破,是捅破窗户纸后会有大变化,但是一个火药,如果停滞不前的话,那就会制约火器领域的发展。 朱由校是知道黑火药加白糖,能将威力提升很多,可火药的细化太多了,他不可能都记住啊。 “与之同期量产的火炮,就以洪武式来命名。” 朱由校收敛心神,继续说道:“对应的火炮型号,就在前进行加缀,今后在火器方面有大的突破,就以过去的年号来定名,朕希望在朕有生之年,能见到天启式火枪火炮!!” 宋应星、焦勖他们吓住了。 以年号来命名,这在先前还从没有过。 更何况天子提出的要求,是希望能在有生之年,能见到天启式火枪火炮,这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啊。 洪武、永乐、洪熙、宣德…… 这年号有很多。 “也别有太大的压力。” 朱由校将洪武式步枪递给身旁太监,笑着看向宋应星他们,“朕讲这些,是希望军备清吏司上下能够?力同心,戒骄戒躁,拧成一股绳的去研制新式火枪火炮,力争在火器领域能不断斩获战果。” “而以我大明列祖列宗年号,来给对应火枪火炮定名,是为了区分各式火器,军备清吏司还是要按自己的节奏来。” “臣等遵旨。” 宋应星他们当即作揖应道。 过去量产的撞击式燧发枪,朱由校之所以没有想过要命名,那是觉得这款火枪,尽管具有一定意义,但是却依旧差点意思。 但是洪武式步枪就不同了。 能够进行量产,攻克刻画膛线工艺,改进火枪构造,尽管距朱由校心中的火枪,依旧有不小的差距,但是其代表的含义却不同。 这款步枪一旦能批量列装进大明军队,那对战力的提升是极其显着的,甚至能够颠覆战场的作战! “皇爷!内阁急奏!” 就在朱由校准备再说些什么时,就见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步伐匆匆的朝御前赶来,人还没到,声音就传开了。 嗯 听到这些的众人,无不是循声望去。 特别是在御前服侍的诸太监,无不露出惊疑的表情,除非是遇到重大事情,否则谁敢在内廷喧哗,不管是谁都要受惩的。 “皇爷,天津急递,朝鲜来使求助大明!” 迎着无数道投来的注视,王体乾强压心头惧意,在行至御前时作揖拜道:“时下,朝鲜来使已随天津信差齐赴京城,内阁知晓此事……” 朝鲜的战局,到底是爆发了啊。 朱由校听到这里,剑眉微蹙起来,这比他预想的要快…… 第552章 援朝抗虏 “时下朝鲜的情况很复杂,根据军务院掌握的情况,率部侵袭朝鲜的建虏主将,乃奴酋第八子黄台吉,随其出战的尚有姜弘立、金景瑞、吴信男、朴兰英等人,尤其是这个姜弘立所在姜家,在朝鲜本土的名望很高!” 在乾清宫正殿内,军务院大臣魏光绪表情严肃,站在一张悬挂的舆图前,向内阁及兵部诸臣讲述着情况。 “而从今岁的正月起,辽左前线的局势就有变数,建虏奴酋努尔哈赤调集麾下大军,频频的袭扰辽左前线各处,其想以此来吸引我军注意,继而扰乱他们想趁势侵袭朝鲜之实。” “在过去的数月间,辽东总督府急递进京的军情,我戍辽各部与建虏各部展开反复拉扯的战事,只是在频频的交战之下,建虏似有假借我军之手,以消耗此前被征服的叶赫、哈达等部不服管教的青壮!” “在辽左各处战局反复拉扯期间,以黄台吉为首的建虏偏师,从宽甸诸堡一带横渡鸭绿江,对朝鲜北部的平安左右两道展开侵袭……” 朱国祚、钱谦益、孙如游、毕自严、王象乾、孙承宗等一众内阁大臣及兵部大臣,在听到魏光绪所讲明的种种时,一个个的脸上流露出复杂的神情。 特别是钱谦益、孙如游他们,错非是这次朝鲜来使跟随天津所谴信差来京,他们根本就不知朝鲜竟然爆发战事了。 也恰恰是这样,使得钱谦益他们在看向魏光绪、金铉等军务院诸臣时,那眼神都彻底的变了。 别看军务院特设许久,但是在朝一直都不显山不露水,尽管军务院总揽平叛诸事,可平日里是很低调的。 只是这次在谈及到朝鲜的情况,甚至是辽左前线的战局时,以魏光绪为首的军务院诸臣,不仅能够将详细的情况讲明,甚至还将相应的舆图卷宗悉数找来,这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军务院干的事情,不应该是兵部干的吗 天子对于军务院的重视,只怕远超朝中诸臣所想啊! “朕是真没有想到啊,这以下犯上的建虏叛军,一个个的野心与胃口竟这般大。”在此等形势下,坐在宝座上的朱由校,此刻眼神凌厉道。 “袭扰我大明辽疆就算了,他们居然还敢分兵去侵袭朝鲜,这摆明就是没有把我大明放在眼里啊!!” 对于朝鲜的谋划部署,朱由校其实一直都是在等。 等着朝鲜本土谴派使者来明! 当初朝鲜王世子李?进京朝贡,自己想在济州岛开个港口,为加强与朝鲜的海贸往来,甚至是增强大明海上力量谋势,但是这一谋划并没有能如愿,哪怕是将李?给放回到朝鲜了,此事就一直在搁置。 由于在过去的数月间,京城也好,地方也罢,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这也让朱由校将此事给放下了。 现在朝鲜来使求大明了,那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 在济州岛开个港口,已经无法满足朱由校的胃口了! 朱由校要将济州岛全拿下!! 济州岛的海上位置太突出了,毗邻朝鲜半岛,东望倭岛,西临黄海,南眺东海,更别提济州岛跟琉球群岛是距离最近的! 彻底将济州岛给控制住,不仅能为大明海防掌控主动,还能借助此地饶过朝鲜海峡,或对倭岛造成海上威慑,或迂回至朝鲜的咸镜道,以此作为跳板去捅建虏的后门,甚至只要大明想驱逐窃据琉球诸岛的萨摩藩,那也是很容易实现的。 大明是要参与进大航海的,且必须要在大航海中强势崛起,唯有这样,大明才能积攒浑厚的积累,为本土集约型手工制造业蓄势,只守着大明的一亩三分地,这绝对是满足不了朱由校的胃口的。 “陛下,当前对我大明而言,出兵驰援朝鲜抗击建虏,恐难度是有些大的。”在此等形势下,毕自严表情严肃,上前作揖拜道。 “除了辽东的建虏平叛,川贵的土司平叛外,对北疆河套诸部的震慑,加之两淮匪乱的镇压,这使我朝精锐出动很多。” “此外北直隶、山东、河南、两淮等地的赈灾诸事,眼下都还没有彻底结束,在此等形势之下,若是我朝出兵驰援朝鲜的话,恐对于国库的负担会很大。” “臣附议!” “臣附议!” 朱国祚、钱谦益、孙如游等一众大臣纷纷上前附议。 “虽说我朝面临的困境众多,但是出兵驰援朝鲜一事,我朝必须要做。”在此等形势之下,王象乾皱眉上前道。 “如果放任建虏肆虐朝鲜,且不说此事会对大明造成何等影响,其他藩属国会如何看待大明。” “单单是朝鲜叫建虏攻陷,那对于辽东的威胁会成倍激增,建虏窃据的建州三卫等地苦寒,治下人口较少,一旦他们能将朝鲜给降服的话,那不止是人口,包括所需的粮食,只怕都能从朝鲜大批劫掠。” “不错。” 孙承宗紧随其后道:“朝鲜跟辽东挨的太近了,如果坐视建虏侵袭朝鲜,而我朝没有任何反应的话,那今后牵扯到辽东的局势,只怕会出现较大的变数。” “更别提在辽东这片地界上,还毗邻着诸多的草原各部,特别是虎墩兔憨对我朝的态度一向不明,若是辽东的局势出现反复,难保以察哈尔为首的漠南草原诸部,不会趁势对辽东展开威胁啊!” 听到虎墩兔憨这个名字时,朱由校双眼微眯起来,一直以来受到辽东局势的影响,大明上下关注最多的就是建虏八旗,却对以察哈尔为首的漠南诸部关注不够,而这个虎墩兔憨乃是蒙古大汗,是黄金家族的嫡系后裔、达延汗的七世孙! 此人是万历三十二年继承汗位,现在已至而立之年,且此人是有野心的,一直想试图恢复蒙古的统一,重建成吉思汗的霸业,不然此人就不会改教。 不过虎墩兔憨生不逢时,蒙古汗权不振已经很久了,漠南的科尔沁、内喀尔喀、土默特、鄂尔多斯诸部各自为政,蒙古大汗只能支配辽河套的察哈尔部,仅被漠南诸部奉为名义上的共主。 而像漠北的外喀尔喀更不承认蒙古大汗为共主,至于漠西卫拉特干脆就跟蒙古帝国为敌。 更别提努尔哈赤统领的建虏八旗,一直想将漠南草原诸部给逐一降服掉,而到现在,科尔沁草原诸部跟建虏的关系就很暧昧。 在原有时间线上,真正让建虏强盛起来的,不是建虏侵占了辽东多数土地,而是通过与科尔沁诸部不断联姻,在持续不断的对外战争中,让草原诸部参与其中,奠定其在漠南地区的地位,这才使得建虏八旗不断变强。 而黄台吉定满洲,更国号,除了满洲八旗之外,先后特设汉军、蒙古八旗,建立仿照明制的国体,这更是进一步增强了建虏的底蕴! 即便不考虑虎墩兔憨这个家伙,单单是率部侵袭朝鲜的黄台吉,朱由校就绝不会坐视朝鲜而不管的。 这不符合大明的利益! “谴派大军驰援朝鲜,这是没有任何商量的。” 想到这些的朱由校,语气铿锵有力道:“既然朝鲜是我大明藩属,眼下遭到外敌的侵掠,那我大明作为宗主国就不能不管,孙卿,牵扯到援朝抗虏一战,朕有意让你亲自挂帅,统我大明天军赴朝参战,不知孙卿可愿为朕分忧” 嗯 听到这里的内阁及兵部诸臣,甚至是军务院诸臣,无不错愕的看向孙承宗,谁都没有想到援朝抗虏一战,天子居然会有意让孙承宗挂帅,让内阁群辅去统兵参战,这还真是很少见的啊!! 第553章 以战促改 援朝抗虏的政治定位要高于军事,但是想要促成政治定位,却又需要军事来支撑,由此统领赴朝的大军,就不能只懂得怎样打仗,却不知该如何争取优势! 让孙承宗挂帅赴朝,是朱由校经过深思熟虑后,才最终明确下来的,因为朱由校想利用好援朝这一战! 东暖阁。 “孙卿,你要奉旨挂帅赴朝,朕有些话要对你讲。” 朱由校负手而立,盯看着眼前的舆图,语气平静道:“此次援朝抗虏,朕能抽调给你的精锐不多,朕准备从神枢营抽调两万精锐,由总兵官尤世禄亲统,这便是中枢所派的全部主力。” 这…… 孙承宗心下一惊,尽管他知道此番援朝抗虏,中枢能抽调的精锐不多,但是仅两万大军就想远赴朝鲜,去跟侵袭的建虏交战,只怕得胜的概率并不高! “而且除了半年的军需及军粮供应外,中枢今后不会随便再进行拨付。”而在孙承宗惊疑之际,朱由校接下来讲的话,却让孙承宗彻底惊住了。 那?们朝鲜王室就要拿银子,拿粮食才行。 朱由校笑笑,看向孙承宗道:“单单是大军开拔,赶赴到镇江堡一带扎营,这前后就需月余时间。” “今后输送给援朝大军的军需及粮草,会通过镇江堡一带开辟的港口转运,到平安西道、黄海右道结束,当然在此期间,可能还会有从济州岛中转的海船,前去平安西道、黄海右道去展开贸易。” 孙承宗点点头。 镇江堡扎营 孙承宗敏锐的觉察到异常,这一刹,孙承宗知道天子适才讲的那些,绝不止是援朝抗虏那样简单。 “陛下,只半年的时间,恐很难击退侵袭朝鲜的建虏!”孙承宗抬手作揖道:“或许此次侵袭朝鲜的建虏,从规模上没有袭扰辽左的多,但是有姜弘立这些叛臣的协助,只怕时下载朝鲜地界上,投效到建虏麾下的不在少数。” “这就要看卿家了。” 似万历朝的那场援朝之战,大明掏出家底跟侵袭朝鲜的倭寇死战,这事儿他的皇祖父愿意做,不代表着他朱由校愿意做。 “名声,能当饭吃吗” ??.浜??涓涓?涓浜?? 孙承宗作揖拜道。 “臣遵旨。” 孙承宗讲出心中所忧,“毕竟此战我朝若是出兵,那就是以宗主国的身份,去帮藩属国解决外患……” “至于朕的内帑,那是供朕驱使的,援朝一战乃是国事,所以内帑无法调拨。”朱由校继续说道。 朱由校撩撩袍袖,看向孙承宗说道:“如果朕强调的这些事宜,朝鲜王室有一点没有同意的话,那卿家就在镇江堡按兵不动,加紧修筑坚城强堡,大明在定辽右卫一带的驻防体系该加强了!!” 而就在孙承宗思量之际,他突然明白天子是何意了。 朱由校似笑非笑道:“说起来,在万历朝的时候,我朝就帮他们朝鲜解决倾覆之患,就因为那一战,我大明战死了多少儿郎” 出兵可以,但没钱! 而依着孙承宗对朝鲜王室的了解,只要侵袭朝鲜的建虏,在朝鲜本土取得较大突破,甚至威胁到朝鲜王室,那大明提及的这些要求,朝鲜王室就会捏着鼻子认下。 对于朱由校而言,朝鲜之战的目的,不在于驱散建虏,而在于通过建虏,来促成一些事实的改变。 “陛下,若是这样的话,只怕我朝在朝鲜本土的名声……”听到这些的孙承宗,彻底明白自家天子何意了,也是这样,使得孙承宗露出忧色,看向朱由校说道。 孙承宗一时语塞。 “这一仗怎样打,卿家到了朝鲜根据实况展开,但是朕强调的那些事宜,必须不打折扣的给朕落实下来!” 比如加强天津、登莱对镇江、朝鲜北部的海上联系。 甚至在大明介入朝鲜战局后,你朝鲜王室还要调遣一批仆从军,供我大明王师驱使才行! “等卿家率部进驻镇江堡后,除了要做好朕先前讲的种种,还要谴派人手先行赴朝,告诉朝鲜王室,大明援朝需要征用济州岛来作为军需转运所需。” 孙承宗担心这样的事情,一旦在朝中传扬开的话,只怕会有很多非议与抨击。 在孙承宗思虑之际,朱由校继续道:“如果卿家率大军赴朝参战了,那平安西道、黄海右道必须掌控在我军手里,要组织朝鲜本土流民,加强对各处城池的营建,要展开对驰道的建设,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是要在临海寻合适之地开辟港口。” “那就等。” 在适才的御前廷议中,毕自严是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但是在之后的交谈中,毕自严并没有强烈反对出兵。 只是这样一来,那不就成了趁火打劫吗 “还有一件事。” 朱由校伸手指着眼前的舆图,语气平静的说道:“虽说中枢能谴派的精锐,仅尤世禄统辖的两万京营精锐,但是在东江镇的毛文龙所部,时至今日,麾下也至少有近两万新卒了,他们也参与到此次援朝之战,并归于卿家节制统辖。” “大明跟他们要过什么没” 比如通过援朝一战,获取到战争红利,加快军备清吏司的发展。 “但是有了这一次,不代表就有第二次,藩属朝鲜遇到威胁,我朝出于宗主国的身份,也谴派了大军去驰援,但是我朝现下也有问题要解决,想要解决外患威胁,那他们朝鲜难道什么就不出” 但是孙承宗的话还没讲完,就被朱由校出言打断了。 “于朝鲜跟建虏的那一战,不要想着速战速决,给朕结硬寨,打呆仗,采取步步为营的方式向前推进,我大明儿郎的命,可比朝鲜本土的人要值钱的多!” “陛下的意思,是此次援朝抗虏的一应消耗,臣皆可向朝鲜王室寻求解决”孙承宗不确定的说道。 “卿家在率部进驻镇江堡后,无需急着赴朝参战,而是先在镇江堡一带修筑诸堡,并在临海之地开辟港口。” “不过朕倒是可以给军备清吏司下旨,叫他们空出一部分军需订单,只要卿家能解决这部分用银,那军备清吏司就能委派天津十三行,将援朝大军所需的各项军需,包括军粮,运抵到前线战场去。” “没有!” 这下孙承宗明白了。 比如让毛文龙统辖的东江军锤炼出来。 那代表的含义就很明确了。 想解决朝鲜危机,将建虏驱赶出去,可以!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反正刚才的御前廷议,卿家也都瞧见了,朕的财相讲的那些话,不是想阻止朕出兵援朝,更多是想向朕明确一点,国库没有钱了。” 天子讲的这番话,是他怎样都没有想到的,兵的确是有去处了,可是负责供应的粮饷及军需,让他去什么地方解决啊。 比如通过掌控平安西道、黄海右道使大明在朝鲜站稳脚跟。 “半年时间,肯定是打不完这一仗的。” 天子只拨半年的军需及粮饷供应,那就是让他们在镇江堡一带,先行将辽东本土的驻防加强。 孙承宗:“……” 自家天子讲的这话,从法理上而言一点毛病都没有。 而对于朱由校而言,他作为大明皇帝,不可能拿着大明的钱粮,去帮着外人去排忧解难啊,毕竟在大明本土还有诸多问题要解决。 如果在此期间,朝鲜王室拒绝大明的要求,那大明谴派至朝鲜的大军,就会一直待在镇江堡一带。 “只怕朝鲜王室不会拿这笔银子。” 等等! 朱由校满不在乎道:“我朝当初不是没有驰援过朝鲜,可朕想在济州岛开辟个港口,朝鲜王室就唯唯诺诺,这难道就是对的” 比如通过援朝一战,将朝鲜本土的青壮劳力大批输送进大明! 比如通过援朝一战,为今后彻底收复宽甸诸堡蓄力。 如果以上的种种谋划都悉数落实下来,那么针对建虏的合围之势就促成了,而最为关键的一点,是通过这场战争,加快辽东本土的建设与治理,使得辽东治下的人口能得到增幅,只要能将这些事情做好,那今后辽东的大发展就必然到来,而牵扯到建虏平叛诸事,今后独靠辽东就能解决! 第554章 大明新币 涉及到援朝抗虏一事,朱由校自始至终就没有召见朝鲜来使,作为大明的皇帝,有众多的军政要务要处置,区区一藩属国的臣子,根本就无需理会,即便是朝鲜王亲至大明想要叩见,那也要看朱由校的心情。 这就是上朝天国的威仪! 天子,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 威仪必然伴随着神秘。 “可惜,援朝抗虏一战,长寿没能赶上啊。” “不准你们说键哥儿!” 朱术桂此刻不满的说道:“尚武怎么了在我宗藩宗室之中,缺的就是尚武的梁柱,长寿今后定是我大明的大将军!!” “的确。” 听到此言的朱由检,此刻有些兴奋的说道。 但要是放眼于海外,放眼于周边,这点人相反就太少了,哪怕是出了五服的远亲宗室,朱由校也要考虑到才行。 “都免礼吧。” 翌日,西暖阁内。 朱由检、朱识?他们纷纷作揖拜道。 大明宗藩宗室的规模众多,那要看跟什么去比较了,若仅限于大明本土的话,这规模的确是很多的。 朱由校笑着将朱术桂揽到怀里,“不过即便是去朝鲜,那也不是现在,这是不确定的事情。” “拜见陛下!” “谁说朕不让皇明宗军参战了” “皇爷,刘效祖求见。” 一旁的朱常?点头道:“咱们一行人中,就属长寿最为尚武,这要是真在京的话,长寿必然会求见陛下的。” 在大航海与工业化没有取得对应进展前,大明尚处在小农经济下,其实掌控朝鲜是负担大于收获的。 ??.浜??涓涓?涓浜?? 朱术桂听到此言,上前询问道:“在我们之中,就键哥儿在宗人府任职了,且还奉陛下旨意去逮捕奸佞,那要是键哥儿办差归京,陛下会不会让键哥儿去朝鲜呢” 朝鲜内附到大明治下,大明多了一个省,可今后在朝鲜这边,却频频出现叛乱或民乱,那就有些太得不偿失了。 “宣!” “皇兄,我等真能去” 而就在此时,刘若愚从殿外走进来,毕恭毕敬的作揖拜道。 刘若愚忙低首应道。 “那键哥儿呢” “当然不能。” 嗯 听到天子这样讲,朱由检、朱识?他们相视一眼,脸上流露出各异的神情,透过天子讲的话,朱聿键可能真会去朝鲜,不过唯一不确定的就是何时去朝鲜。 朱由校要的是帮手,而不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 也恰恰是基于这样的考虑,朱由校才会给孙承宗的要求中,提出要通过援朝一战,逐步控制住平安西道、黄海右道,今后这些地域就要被大明实控起来,作为与朝鲜的重要贸易往来通道。 “陛下,既然援朝抗虏是彰显我大明国威的一战,那您为何不让皇明宗军参战呢”在此等形势下,朱常?讲出心中的思虑。 就在此时,西暖阁外响起的一道声音,让殿内坐着的众人纷纷起身。 围绕大明本土的南洋诸地,朱由校想要实际控制起来,就必须要先进行移藩才行,待到这些地域开发起来,在逐步的收归中枢掌控,继而再度开启移藩,就这些谋划部署,靠自家人去解决,远比全靠外人要牢靠的多。 哪怕朝鲜的战略地位很突出,特别是军事层面,但朝鲜本土的治理与发展,还不如大明的一个省,如何更好的将朝鲜融入进大明,是朱由校必须要考虑好的。 “皇明宗军是朕力排众议特设的,所以即便是要参战,也必须要确保能打胜仗才行,没有这个前提,即便皇明宗军的人在朝鲜血战,那最终折损的只会是我朱家的元气,?们说对吗” “喏!” 其实从朝鲜来使后,朱由校就有想过让朱聿键赴朝历练,作为朱家的年轻一代,不可能一直待在他眼皮子底下,这样是不可能成材的。 朱由校笑着走进殿内,对眼前众人摆手道:“自朝鲜战事传进宫来,朕就发现你们一个个心不在焉,怎么都想去朝鲜参战” 不可能说。 毕竟今后真要掀起对外战争,那不知会有多少人战死沙场,战争是残酷的,它可不会顾及你是什么身份。 在朱由校的有生之年,必须要做到将南洋诸地绝对掌控,并且将这一区域内的宗藩及勋贵势力等,再度给移驻到更远的地方,这才代表着海外移藩取得了阶段性胜利! 如此就需要数十年,甚至是更久一些才行。 而朱聿键一旦赴朝,那代表的就是大明,要维系住大明在朝的利益,为今后让朝鲜内附蓄力谋势! 甚至有可能的话,朱由校要将大明亲王藩移至朝鲜,以加强对朝鲜的控制,毕竟独靠中枢去支撑,那获益还是太小了。 捧着书籍的朱识?,啧啧道:“要说长寿还真是气运不好,此前金殿传胪那等大典没赶上就算了,眼下这援朝抗虏一战也没赶上,要是长寿在京的话,知晓朝鲜的战局,势必会想陛下请战的。” “拜见皇兄!” “毕竟对皇明宗军而言,即便是到现在还是存有争议的,如果援朝抗虏一战,皇明宗军能打出威名来,那今后在我大明上下,将不会有人再敢私议什么。” 朱由校笑笑,看向朱常?道:“不过仗怎样打,不是说说那样简单,这背后要考虑的问题太多。” 听到此言的朱由校,立时就开口道:“叫他来西暖阁见朕。” 朱由校撩袍坐下,笑着看向朱由检他们,“你们一个个还都没有通过朕的考校,在此之前啊,这紫禁城就别想着离开了。” “长寿啊,或许吧。” 既然今后的仗有很多,何时动用皇明宗军,何时动用皇明宗学,以上朱由校都必须要考虑好才行。 舅舅此来,是有什么事吗 而此刻的朱由检,却陷入到沉思中,据他所知,自家舅舅在少府下辖造币清吏司,担任郎中一职,难道此来宫中,是为了大明新币一事吗 想到这里的朱由检,看向了自家皇兄。 第555章 定向流通 “臣…刘效祖,拜见陛下!” “免礼吧。” 朱由校撩撩袍袖,但注意却没有放在作揖行礼的刘效祖身上,反倒是在其身后站着的宦官,手里捧着被红布遮盖的托盘,吸引到了朱由校。 “成了” 朱由校看向刘效祖询问道。 “禀陛下,造币清吏司奉旨督造新币,尊奉陛下先前所颁旨意,按规格铸成金、银、铜三类新币!” 刘效祖难掩激动,双手不受控制的颤抖,向天子禀明造币清吏司的成果,为了今日,他承受太大的压力了!! 币制乃是一个国朝的根本! 上至赋税征收,下至贸易流通,皆离不开以币制为主的制钱体系,如果没有足够坚挺,足够充沛的制钱,来支撑起本国的流通需求,那么这个国朝就必然会出现大乱!! 对于朱由校而言,他早就想着手改革币制了,大明混乱的币制体系,给大明造成的危害太多了。 尤其是一条鞭法被推行以来,哪怕在张居正身死后,牵扯到改革的种种政策被废除,但是部分政策却下沉了。 最为直观的莫过于田赋、丁税等皆要以白银来缴纳,这对于底层群体造成的负担,无疑是在悄无声息间加重了! 火耗! 此等坑爹的恶政,早已在大明根深蒂固了! 底层群体想要完成缴税,要先将手中的粮食卖掉,这样才能得到钱财,而这其中多数是以制钱为主。 可是拿制钱去缴税,地方官府他娘的不收,必须要兑换成足色银才行,可平头百姓哪儿来的白银啊,关键还是他娘的足色银! 这样就他娘的要到能兑换白银的地方,去实兑白银才行,只是手里的制钱,真要去兑付的时候,那就不是你说的算了。 这一系列的流程走下来,底层百姓辛苦一年所得,就前前后后被剥削的差不多了,关键是明知道被剥削,却也只能咬着牙含着泪去做,不然那就是抗税,而在民间抗税那可是重罪啊! 这么多年下来啊,不知有多少底层百姓,就因为缴纳田赋、丁税等税目,被逼的变卖田产,被逼的家破人亡!! “呈上来!!” 朱由校的呼吸有些急促,伸手对刘效祖说道。 “喏!” 刘效祖先是应了一声,随即便转过身去,从内廷宦官的手里接过木盘,便快步朝御前走了过来。 刘若愚见状,本能的想上前接过,却被朱由校一把推开,这样刘效祖便低首走了过来。 而站在一旁的朱由检、朱常?他们,见到自家皇兄/陛下这般,在他们的脸上无不露出诧异的表情。 在一起相处这么久,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天子这般失态。 只是他们根本就不清楚,造币清吏司铸造出的新币,对于大明究竟意味着什么! 朱由校伸手将眼前红布扯开,映入眼帘的就是数十枚制钱,它们尺寸不一,颜色不一,图样不一,但是在见到这些制钱之际,朱由校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这是太祖高皇帝的画像” 凑过来的朱由检、朱常?等人,在见到眼前这些制钱的那刹,不少人的眼睛睁的很大,而人小辈大的朱术桂,此刻更是忍不住惊呼起来。 “钱范都铸造出来了” 朱由校拿起一枚金制钱,看着上面的文字、图样、花纹等,对低首捧着托盘的刘效祖开口道。 “禀陛下,首批定档钱范皆已铸成!” 刘效祖如实禀道。 “产量怎样” 朱由校继续问道。 “禀陛下,造币清吏司下辖铸币厂,按着当前的规模来定,能达月铸金制钱10万枚,其中壹元规格2万枚,伍角规格2万枚,贰角规格3万枚,壹角规格3万枚。” “月铸银制钱60万枚,其中壹元规格10万枚,伍角规格10万枚,贰角规格20万枚,壹角规格20万枚。” “月铸铜制钱100万枚,以上皆可通过币制验收,经有司检校接收后,流通进民间进行交易!” “铸币产量太低了!!” 朱由校皱起眉头,看向刘效祖道:“按照这样的效率,大明何时才能实现新旧币的更迭” “禀陛下,造币清吏司下辖铸币厂,眼下已选好几处地址,眼下已在加紧营建中。” 刘效祖不敢迟疑,顺着天子所言禀道:“最迟到今岁的十月底,上述铸币厂就能投产,到时臣会加紧促成定档钱范的铸造。” “要抓紧来办。” 朱由校道:“在内帑储备的金银,要在今岁完成铸币,这批新铸的金银铜制钱,朕是有大用的!” 臣遵旨! 刘效祖低首应道。 对于朱由校而言,他要改革币制的决心从没变过,但是一切的前提,皆要围绕着有新的货币才行。 从四川传回的私铸制钱一事,就让朱由校感受到这种紧迫感,如果大明新货币不能发行流通,那么底层被盘剥的命运就解决不了,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本该征收进国库的税收,其中有一部分要被人上下其手! “皇兄,这就是您一直提的新币” 见自家皇兄不再询问,朱由检忍着惊意,看向朱由校询问道。 “是。” 朱由校点点头道:“从朕御极登基之初,就觉察到大明币制太混淆了,特别是地方有司滥铸成风,这又导致一些奸佞藐视我朝律法私铸,长此以往下去,朝廷充耳不闻视而不见,那就会导致民间物价猛涨,关键是属于国库的税收也会日益缩减!” “陛下,那您先前提及的铸币税,又该怎样进行征收” 听到这里的朱常?,此刻却露出疑惑的询问道。 “从金银铜新币铸成之际,铸币税朝廷就已经征收过了。” 朱由校举起手中的那枚壹元金币,微微一笑道:“该枚制钱标重一两,锚定的就是一两足色金,含足色金料就达八成半,里面掺杂有铜等有色料。” “这用的一成半掺杂,就是朝廷要征收的铸币税,当然想让民间承认这款新币,那就必须解决一些问题,比如货币的坚挺程度,这就需要在官方层面,出台对应的政策,以确保它们的本位币身份!” “还有流通期间的耐损程度,也必须要得到解决,不能说流通没有几年,就出现损耗的情况,如此制钱不就变相贬值了吗” 朱由检、朱常?他们张大了嘴巴,脸上流露出惊疑的神情,照这样来进行换算的话,那朝廷只要铸造一批金银铜制钱,就可以从中抽取一成半的铸币税啊! 按着大明现下奉行的银本位政策来换算,用100万两的足色银铸造一批银制钱,就可以征收到15万两的铸币税,这绝对是一笔稳定的财源税收啊! “传朕口谕,召毕自严进宫见朕。” 而就在众人惊疑之际,朱由校却收敛笑意,看向刘若愚朗声道。 既然新币已经铸造出来,那如何发行与流通,并且能够让民间承认这款新币,就是朱由校必须要解决的事情。 如果说这些新币不能流通起来,那么造币清吏司此前下那么大的功夫,不断革新铸币工艺,预防民间私铸,这前后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那算是打了水漂了,这是朱由校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第556章 一刀斩! 乾清宫。 东暖阁。 奉诏进宫的毕自严,在看见摆在御案上的新币之际,他便知道天子此番召他进宫,究竟是为了何事。 新币到底是铸出来了。 只是毕自严没有想到铸的新币规格会这么多! 其实对于新币,包括天子想要革新币制,毕自严都是清楚的,在朱由校御极登基后,是需要铸一批通宝制钱,年号天启,以发行到民间流通的,一来是彰显出天子威仪,另一个是告诉全天下,大明换新天子了! 不过对于旧有制钱,朱由校象征性的铸了100万枚,这类通宝制钱啊,与朱由校构想的制钱,是存在较大的诧异的。 与其费这个人力物力财力,去重新铸一批钱范,继而成批的铸造通宝制钱,倒不如集中力量,尽快去将新币钱范,铸币工艺等尽快敲定。 “少府下辖的造币清吏司,已经开始批量生产新币了。” 对于毕自严这位大明财相,朱由校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开门见山道:“朕打算暂在少府有司,先将新币定向发行流通,新币是革新币制的关键,眼下朝廷对于币制,采取的态度太过被动了。” “各地钱局滥铸成风,各地奸佞私铸成风,这对于币制的危害极大,朕打算逐步将地方铸币权收归中枢直辖。” “到天启五年,涉及铸币专权,除了中枢下辖的铸币厂,可以按制铸造新币外,地方有司不得擅铸,若是发现地方有司敢偷铸,那一律严惩不贷,不管会牵扯到谁!!” 果然。 天子悄无声息的聚拢人手,将大明新币铸造出来,就是想将地方铸币权给收回来。 “陛下,臣有些担心。” 想到这里的毕自严,抬手作揖道:“暂论少府有司定向流通新币,可是陛下是否真的想过,民间愿意接受新币吗” “这件事情唯有做了,才能知道民间是否愿意接受。” 朱由校当然知道毕自严何意,露出一抹笑意道:“在少府有司着手办此事之际,户部要明发一道上谕,从即日起,大明宝钞将彻底废除,今后禁止在民间继续流通。” “这样一来会激起民愤的。” 毕自严强压惊意道:“尽管宝钞至今已形同虚设,但是在民间持有的宝钞规模,依旧是极其庞大的存在。” “是浓疮就要挤破。” 朱由校撩撩袍袖道:“既然宝钞已经形同虚设,且在民间没有任何信誉可言,那朝廷就没有必要再维系了。” “当然在民间持有的宝钞,今后可用作折抵丁税,至天启五年结束,这也算是朕给天下的交代了。” 继永不加赋之后,朱由校对丁税方面再下一棋,以此来减轻底层群体的压力,这算是为摊丁入亩谋个先手优势。 只要摊丁入亩试行改革,在四川取得对应的成效,那么就可以逐步扩大范畴,直至摊丁入亩在全国推行开。 而这个缓冲时间,就是天启二年至天启五年! “陛下不可啊!” 毕自严闻言大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若是这样一来的话,那国库税收将锐减一部分啊。” 朱由校表情严肃道:“这人啊是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对应的代价的,同样的道理,朝廷出台错误的政策,那也是要承担对应代价的。” “如果在这件事情上,朝廷只是单纯的废除掉宝钞,而没有任何的补偿,那么在天下的信誉就彻底没了。” “这算是对中枢,对地方的一种倒逼,朕要叫天下做官的都明白一个道理,做任何事情前都别拍着脑袋乱下决定,今后谁要敢这样做,继而扰乱到民生秩序,那朕就要他们的脑袋!!” “陛下这样想是对的,可是如此一来,中枢财政在今后数载内,势必会收支失衡的。”毕自严犹豫再三,面朝天子作揖拜道。 “这产生的影响,是国朝既定开支的严重收缩,如果这样下去的话,可能会引发大麻烦啊。” 作为大明财相,毕自严考虑问题时,会联想到很多层面,毕竟牵扯到钱,那就没有一桩是小事。 “放心,朕考虑到了。” 朱由校笑笑,看向毕自严道:“朕知卿家在户部明确的税改,眼下在北直隶各地正在试行,既然是税改嘛,那就不妨多一个。” “今后田赋等各项折色银,暂在北直隶试行吧,必须用新币进行缴纳,朕会给华汇银号下道严旨,不得在实兑期间盘剥,而这部分实兑的新币,所征收的铸币税,朕会从内帑拨出来移交给国库。” 这哪儿够啊! 毕自严眉头微蹙,他此前之所以讲这些,就是知道铸币税的存在,但是仅靠北直隶一地的铸币税,难以平掉全天下的丁税啊。 “对了,接下来援朝抗虏期间,孙卿从朝鲜王室争取到的军费开支,这部分的铸币税也移交国库。” 而在听到这里的毕自严,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在看向天子时的眼神都已经变了。 此事他不知情。 “陛下!!” “嗯,正是卿家想的那样。” 朱由校笑笑,看向毕自严道:“大明是要出兵援朝,但是在抗虏期间的一应消耗,大明是一个子都不会掏,宗主国是要庇佑藩属国,但是不代表着要全部兜底。” 看来朝鲜一战,短时间内难以结束了啊。 毕自严在心里暗道起来,甚至毕自严还联想到了,等到朝鲜打完这一仗,只怕治下会生灵涂炭。 可是跟大明子民相比,藩属国的子民过得不好,那跟他这位内阁群辅,户部尚书没有太大关系。 虽说话难听了些,但这就是现实啊。 当然这些在官面上,毕自严是提都不会提的。 “陛下,臣还有个请求。” “讲!” “若在北直隶试行田赋等折色银,以新币进行缴纳可行,至天启五年之际,臣要在辽东、山东、河南等地分批推行,而这部分铸币税,臣恳请陛下能拨给国库。” “允了!” 对于毕自严这样的请求,朱由校没有理由不答应,毕竟这样一来的话,就代表着新币流通规模的扩大。 当然了,铸币税这一财源,早晚是悉数移交给国库的,这毕竟是一个国朝的根本,不过现在啊,朱由校必须要把持在手里,毕竟他要做的事情太多,内帑没有殷实的家底是不行的。 在朱由校的眼里,大明的币制改革完成,要实现天下新旧币悉数更迭,构建大明币制体系,银号彻底收归国有,铸币税纳归国库统辖,只是想达成这种成效吧,这是需要时间来进行沉淀了。 但凡是牵扯到新政改革,那势必会触碰到旧有利益,这样就会出现反扑与算计,而想要让新政有效落实下来,这期间就避免不了博弈与斗争…… 第557章 挤兑风潮(1) 户部明发的上谕,牵扯到废除宝钞,以宝钞折抵丁税,此事很快就在朝引起轩然大波。 在毫无征兆之下,甚至就连内阁都不知情,户部便颁了这样的上谕,这等同于天子绕开了内阁,直接给户部下达的旨意,这在先前是从没有过的! 自责任内阁成立以来,还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相较于此事,而更叫人接受不了的,是宝钞折抵丁税,从表面来看,这是朝廷为了自己的错误,而付出相应的代价。 可背后产生的影响却很多啊,关键是断了很多人的财路啊!! 户部尚书本就是得罪人的差事,不得罪人,那国库就彻底完蛋了,更何况眼下的中枢财政,必须要下狠决心才能收拾回来。 “还有一件事。” 眼下要拿着真金白银,去实兑少府铸造的这批新币,即便是他们捏鼻子认下来了,可是其他人呢 果真和陛下想的一样。 与会的华汇银号诸股东,在听到王升所讲后,一个个都流露出诧异的神情,少府发行新币一事,跟他们没有太大关联吧。 毕竟大明宝钞搞到现在,在民间一点用处都没有,可以说擦屁股都嫌硬。 是。 这批新币上面,是浮雕有太祖高皇帝的图样,但是这其中究竟有多少掺杂,是谁都不清楚的。 “国舅,这新币该如何作价啊” 不知过了多久,在看过新币以后,人群中的一人看向王升,眉宇间透着忧色,讲出心中所想。 “国舅,先前我华汇银号创设时,可一直严厉杜绝一言堂啊。” 如果仅是拿一批储备金银,去跟少府实兑一批新币,那此事或许会出现不少麻烦,但是一切还都在可控范畴内。 “是啊。” 在过去,华汇银号跟少府有司的业务很频繁,但他们也是拿出真金白银了啊,现在多了个新币,他们华汇银号没必要牵扯进来吧 这一刹,堂内聚集的众人都低下头了。 “这新币上不是写的很清楚吗” 这股风潮在持续蔓延与发酵。 是。 “所以华汇银号要拿出一批储备金银,来跟少府有司实兑一批新币,至于这批新币,将用于到期储蓄、到期债券的本息兑付。” 在京华汇银号总号。 秦庆德、张广义、李志忠等一行人,皆知近来朝中发生的事情,户部要废除宝钞并且能拿宝钞折抵丁税,而在此等形势下,少府有司悄无声息的要发行流通新币,这很难不让人去联想啊。 一言激起千层浪。 王升继续道:“今后在北直隶各地分号,凡是牵扯到对外贷款业务,皆要拿少府铸造的新币来发放,同样,到期收取的利息与本金,可以用足色金银缴纳,也可以用新币来缴纳,此事要尽快形成决议,发派到各地分号去。” 华汇银号发展到现在,分号已涉足北直隶、辽东、山东、河南等地,尽管以上有不少地方,尚没有开设分号,但是华汇银号在民间的声威早已竖起来了。 “近期少府要发行一批新币,我华汇银号与少府保持的业务往来很密切。”王升撩撩袍袖,环视堂内坐着的众人,语气平静道。 在此等背景下,不显山不露水的华汇银号,却迎来一项重要的决策。 不过对于这些事宜,毕自严根本就没有在意,从他做上户部尚书后,就不再在意自己的名声了。 “国舅,这是不是太操之过急了” 但是王升讲的这句话,却牵扯到他们自身的利益了。 如果少府有司发行流通的新币,没有在民间得到广泛的认可,那等同于这笔那足色金银,去跟少府实兑的新币就血本无归了。 但是眼前这些人,一些已然忘记了,他们现在获取到的利益,那纯粹是天子之恩!! “睁开你们的眼睛好好瞧瞧!!” 丁税缴纳,那是要用足色银上缴的,这前前后后能从中捞取多少好处啊,现在就因为要废除宝钞,便拿宝钞来折抵了 事情可不是这样办的啊! 人家同样是拿着真金白银,来华汇银号办理业务的,现在就因为少府有司铸造发行一批新币,这部分后果就要他们承受吗 涓??.??.? 王升撩撩袍袖,指着那些新币道:“标价壹元的,对标的就是一两,壹元金币实兑一两足色金,伍角金币实兑半两足色金,以此往下类推。” “这些就是少府要发行流通的新币,诸位都可以先看看,有什么问题的话,现在都可以讲出来。” “可是这壹元金币,根本就不可能用足一两足色金啊。”那人开口道:“熟悉金料的都清楚,就这种硬度,独靠金料来铸造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如果拿这样的新币,到时去兑付到期的储蓄、债券等本息业务,只怕会引起很大的麻烦啊。” 想到这里的王升,拍案喝道:“这批新币上浮雕的是谁,是太祖高皇帝!!!少府有司既然有这样的对标,那就不是我等所能非议的。” 这分明就是个旋涡。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啊,使得毕自严在朝的处境变得不好了,甚至一些人都开始弹劾毕自严了。 看着眼前这些人,王升表面没有任何变化,但心里却冷笑起来,只要是牵扯到自己的利益,必然会有人不满的,会有人有意见的。 也恰恰是这样吧,使得持有华汇银号银股的这些人,一个个的胆子也都跟着变小了,尤其是牵扯到他们自身利益的。 单单是一个异地汇兑,就引来众多人的追捧。 这…… 若真是这样搞的话,那今后他们分红的银子,就也只能以新币来结算了,这不是凭空拿走了他们的利益了 另一人紧随其后道:“还有这壹元的银币,也是同样的情况,就这样的质地,这样的硬度,独靠足色银铸造,根本就达不到。” “国舅……” 看着眼前的众人,王升就静静的坐着,没有多讲一句话,不过在王升的心里已然想好,接下来华汇银号的监察要加强了,他要看看在此期间,究竟会有哪些人吃里扒外!! 第558章 挤兑风潮(2) 大明新币的发行与流通,注定要经历较长的周期更迭,除了铸币效率这一客观因素,民间是否愿意接受,这才是最为关键的存在! 于明初发行‘大明宝钞’为始,大明奉行的货币政策,就以钞钱相轨面世,奈何这里面的水太深了。 以至宝钞在发行之初,的确保持法定货币该有的坚挺,为朝廷解决很多棘手的问题,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明宝钞不断贬值,继而引发一系列混乱,使得中枢尽管出台不少政策弥补,但终究是没有挽回这一趋势。 而最为麻烦的一点,是历朝天子对待大明宝钞的态度不一,这也导致宝钞到了天启朝,几乎是没有任何信誉可言,更别提在市面上进行流通了。 迎着投来的诸多注视,朱由校嘴角微微上扬,在大明流通的金银是很多,也很惊人,但是在看不到的地方,同样还存在着一笔金银,且这笔数量是极其庞大的。 如果您发现内容有误,请您用浏览器来访问! 嗯 朱由检、朱常?他们听到这,脸上又流露出疑惑的神情,他们不知天子讲这句话是何意思。 这是一笔历经数百载,甚至是更久,紧密围绕着海上贸易获取的金银,哪怕大明长期保持着海禁政策,但是在私底下的海贸却一直存在。 “出乱子,就出乱子吧。” 而在这个缓慢更迭的过程中,大明信誉逐步变得坚挺起来,获取到广泛群体的信任,以信誉作为主体锚定,那也为重新发行纸币奠定基础,只不过这个时间周期,注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朱常?犹豫刹那,看向朱由校说道:“臣虽对政务了解不多,对户部要做的事宜也不熟悉,但是有笔账,臣还是能算清楚的,那就是以宝钞折抵丁税,即便是有铸币税进行找补,可朝廷前后还是亏的啊。” 乾清宫。 朱由检、朱识?、朱常?等一行人,在听完天子讲的这些时,脸上无不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一阵微风吹过。 大明上下是流通有通宝制钱,甚至有大批金银在流通,但是大明又是出了名的贵金属匮乏。 “等着吧,要不了多久啊,不止在京城京畿一带,在全天下,特别是最为富庶的东南诸省,就会出现很多乱象,但是朕明知道这些,也必须要这样做。” 而朱由检、朱常?他们在听到这里,一个个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以上是他们所没有想到的。 在讲到这里时,朱由校显得有些感慨。 “做了错事就要承担对应代价,尽管在朕看来,以大明宝钞为主明确的货币政策,大方向是没有错的,但是在具体的落实阶段,却出现太多的错误,而这些错误才导致眼下难解的难题。” “对于朝廷而言,信誉是统治的根基,这比金银要贵重百倍,千倍,甚至万倍!” 特别是在欧罗巴诸国,茶叶、丝绸、瓷器等物是与身份、地位、底蕴直接挂钩的,这是绝对的奢侈品! 先统一大明境内的法定货币,然后再择机颁布法令,严禁非法定货币属性的金银流通,最后再设法让大明法定货币,逐步流通到周边,只要能将此事办好,那大明从银本位到金本位的过渡,就将不会再存在任何问题。 一一四.四一.七五.一八八 “哪怕能拿宝钞折抵丁税,可哪又能怎样呢或许对底层群体而言,他们会觉得这是天大的喜事,但是别忘了,真正懂得经济的,从来都不是底层,而是那些出身富裕,甚至传承许久的群体。” 窖藏的那些金银,这口肥肉,朕吃定了!! “不过你们也别担心。” 只是现实就是这样。 不然茶叶、丝绸、瓷器等物缘何能有这般大的名气啊! 一个国朝的强盛标志,就是看中枢财政的收支如何,倘若中枢财政没有强势的一面,那这个国朝就强盛不起来。 “浓疮一直存在,不去狠下心挤破,这造成的危害太大,甚至可能会威胁到明祚的延续啊。” 对于朱由校而言,大明作为神州唯一的正朔,下辖疆域辽阔,没有统一的法定货币,肯定是不行的。 “如果毕自严他们,不能极好的做出调整,从户部去进行平衡的话,那可能会在民间引发大麻烦。” “陛下,可这样一来损失真的太大了。” 发行与流通大明新币的意义,在于先统一内部流通的制钱,将大明新币逐步成为唯一的法定货币,这样能将流通的驳杂货币,继而引发的一系列问题给根除,同时将分散到地方的铸币权给收回来,明确唯有中枢才能铸币的根本红线,而将大明宝钞废除掉,是为了挽救中枢损失的信誉!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朱由校笑笑,“现在不改不动,再继续拖延下去,那朝廷就注定要丧失对货币的绝对主导。” 朱由校向前探探身,笑着看向朱由检他们,“如果以新币而引发的危机,朝廷能够平稳度过的话,那接下来新旧币更迭,朝廷将会带来一项超高的获益。” “朕当然知道,选择在现下推行新币,势必会引发诸多的问题与麻烦,特别是以户部的名义,将大明宝钞彻底废除掉,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是在否定过去,这对朝廷的损失也很大。” 没有人比朱由校更清楚,在原有时间线上,大明出现甲申国难,导致社稷倾覆掉,说是因为内耗,因为灾情,因为战争,因为特权……但是吧,最为核心的一点,就是大明的经济崩掉了,这个崩不在民间,在在于中枢,朝廷的信誉逐步丧失掉,这对统治造成的危害是难以评估的。 倚着躺椅的朱由校,看着湛蓝的天,语气平静道:“时下大明面临的诸多问题,有不少就是信誉出现危机才导致的。” 在躺椅旁的小桌上,几封奏疏被吹开。 看似在乾清宫很平静,实则宫外却已掀起风浪,而这些奏疏皆是王升呈递的,华汇银号出现了严重的挤兑风潮!! 第559章 玩的就是心跳 轰隆 惊雷自天幕炸响,黑云下骤现电闪,磅礴雨势席卷天地,四月末的雨是说下就下,只是这场雨下的却让人觉得压抑。 乾清宫。 东暖阁。 “不过短短数日,华汇银号在京城、通州、昌平、顺义、香河、河西务、武清、天津等地便兑付了300多万两储银,这其中有近四成,是再等上数月就可以得到固定利息,可却连一日都不愿等下去。” 朱由校坐在宝座上,御览着所持奏疏,似笑非笑道:“看来出现的这股挤兑风潮,是有人存心想搞些事情,继而在京城京畿,甚至是北直隶全境造成恐慌,这样才好浑水摸鱼,达成自己的目的。” 王升作揖道:“要是有少府出面,今后再出现类似这种事情,那一些人就能考虑下后果,毕竟……” 如果您发现内容有误,请您用浏览器来访问! 朱由校继续道:“眼下闹出的事情,在朕看来,不过是华汇银号内部的分歧,既然是分歧,那就用华汇银号定的规矩来办。” 朱由校笑笑,将所持奏疏合上,随手丢到御案上,“在得到了一些,就想得到更多,不让他得到吧,就会生出不满。” 华汇银号的买卖是一本万利的。 虽说此前在接到天子密旨,要求华汇银号配合少府有司,就大明新币的发行与流通,尽自己的一份职责。 朱由校面色平静道:“华汇银号是朕颁旨特设的,朕不希望华汇银号脱离掌控,若是真脱离了,那朕不介意军队连根拔起!” 让少府出面持有,那华汇银号就成众矢之的了。 “说吧。” 王升有些紧张,低首作揖道:“仅通过上述诸号呈报的情况,臣预感在北直隶其他地方所设分号,只怕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倘若此事不解决好,臣担心在辽东、山东、河南等地开设的分号,多半也会遭遇这种挤兑,如此对接下来要加大分号开设,布局北疆诸省的既定部署,只怕会造成不小的影响,甚至……” “那就继续查。” “查到了几个人。” “臣遵旨。” 此事真要做了,谁知道会出现什么风波。 即便将华汇银号连根拔起,或许会给地方造成极大风波,但是那又能怎样呢 天子向来是说到做到。 见王升讲着讲着,不敢再讲下去,朱由校拿着奏疏,抬头看了眼王升,而听到这句话的王升,脑袋垂的更低了。 王升立时生出冷汗。 这句话出自天子之口,那他没有任何的怀疑。 王升忙作揖应道。 看着王升离去的背影,朱由校忍不住摇摇头。 “当然了,现在闹出的这些,还远没有到这一步。” 倘若华汇银号今后没有收归国有,那在今后势必会在大明出现一可怕的势力,即垄断财阀! “去吧。” 还是看不透朝局啊。 “经历这件事情,臣觉得是否让少府出面,持有华汇银号的部分银股,毕竟华汇银号来钱太快了。” 这要是敢出现,就代表朱由校辛辛苦苦的谋改,最终成果会成为别人的嫁衣! “陛下,臣还有件事。” “华汇银号出现这种情况,必然是有内外勾结的情况,这件事牵扯到谁,国舅查清楚没有” 一一四.四一.七五.一八八 随着华汇银号的逐步扩张,势力触角逐步向北直隶外进行渗透,坊间也出现了一些传闻,核心就一个,华汇银号的幕后金主就是他。 不过在朱由校的心里,从来都没有想过让私人力量,长久把持着这等重要的存在,这件事是从他手里开始的,那也终要在他手里结束。 “此事朕自有计较。” 朱由校平静道。 对于华汇银号,朱由校是寄予厚望的,这是整改大明金融体系的关键一环,当初之所以不想从朝廷层面去设立,而是选择在民间筛选一批人,那是朱由校不想让严重的官僚思维,破坏这一关联很大的机构。 刨除掉这些不谈,单单是少府现下的体量,真敢涉足进华汇银号中,那造成的后果就更严重了。 “臣明白。” “想想也对。” 即便在华汇银号创设之初,在大明的一些地方,存在着类似银号、票号的组织,但是那些都带有特定属性,为的是方便某个圈层罢了。 王升忙作揖道:“不过臣觉得这几个人,不过是抛出来的饵罢了,真正在操控这件事的另有其人。” “人的欲望啊,总是无穷无尽的。” 朱由校摆手打断道:“少府不宜出面持有,先将眼前的事做好,至于别的,国舅就不必多想了。” 在朱由校的心底生出感慨,不过也因为这件事情,王升从政的路算是绝了,其能做的也就是颁布什么旨意,他去办差了。 王升犹豫了很久,但是最后却心下一横,朝天子作揖拜道。 甚至因为华汇银号的出现,使得民间也出现一些银号、票号,但是真论及信誉和影响力,那还真没有谁能干过华汇银号。 王升想到会出现问题。 “甚至会动摇华汇银号” “陛下英明。” 听到这话的王升,也不敢再将其他了,“那臣就先告退了。” 王升考虑到这些了。 单说华汇银号内部,只怕一些人就会不满,毕竟这事儿干起来吃力不讨好,甚至会影响到华汇银号的利益。 他也没想到事态会变的这般快。 “华汇银号做的买卖太动人心魄了,哪怕是持有极少的银股,可每年分的分红,也是笔惊人的存在。” 天子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办不成的。 只是王升却很清楚,他算个屁的幕后金主,真正的幕后金主是大明皇帝,他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奉旨办事罢了。 但是真等此事开始做后,出现的一些现象,比预想的要严峻的多,这让王升多少有些慌神。 有些事情,的确是需要少府来办。 但是这不代表一些事情,就必须要让少府掺和进来,至少华汇银号就不能,真要掺和进来的话,已然赶上一个小朝廷的少府,今后真要出现一些阳奉阴违的人,会给朱由校造成极大被动,这会直接影响到皇权!!! 第560章 浙江抗税 第561章浙江抗税 第561章浙江抗税 下雨的不止是京城。 台庄。 官驿。 “这雨下的真不是时候!” 崔呈秀负手而立,望着窗外阴云密布的天,磅礴大雨下个不停,这让崔呈秀的心情有些烦躁。 “廉宪,这场雨下的突然,只怕数日都不会停。” 李夔龙紧皱眉头,看了眼窗外的天,随即对崔呈秀道:“这样一来,恐我等赴浙的时日又要推延了。” “是啊。” 崔呈秀声音低沉道:“廉政院奉旨赴浙追查漕运案,虽说此事在京没有彻底传开,但是却也难保有些人会知晓。” “廉宪是担心孙如游他们” 李夔龙言语间带着试探道。 “如何能不担心。” 崔呈秀道:“别忘了,漕运的关键所在就是在浙江!当初在山东查的那些,不过是表象罢了,但即便是这样不还是闹出不少事来” “陛下叫我等赴浙,就是厌恶了朝中的这种风气,一个个虽在中枢为官,但是这心中算计的账,皆是自己的私账!” “下官担心,记挂此事的不止孙如游他们。” 李夔龙想了想,看向崔呈秀道。 “那是自然。” 崔呈秀双眼微眯,“浙江虽说漕运的要地,但是与漕运相关的可不止浙江一地,这就是最难办的地方。” 对于廉政院奉旨赴浙,继续追查漕运一案,崔呈秀太清楚这其中的门道了,查案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震慑朝堂! 毕竟在这件事之前,朝堂也好,京城也罢,前后发生了多少事,崔呈秀是清楚的,也恰恰是这样,使得崔呈秀想尽快赶到浙江,如此方能打开局面。 或许这件事很难办,期间也必然会出现众多问题,但要是能将此事给办好了,那他在天子心中的地位势必会不一样! 只是让崔呈秀没有想到自己领着廉政院的队伍,自通州乘漕船一路南下途径台庄时,好端端的居然会下这么大的雨,以至于他们被迫停在台庄。 提起台庄,或许知晓的人很少,但是提到台儿庄,那基本上就没有不知道的。 台儿庄地处要津,交通便利。境内地势南北高,中间低,自西向东渐低呈倾斜状。西南为连绵起伏的低山丘陵,北部为平原,中部和东部较低洼,台儿庄地处鲁苏交界,为山东南大门,江苏北屏障,战略位置极其重要,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台儿庄的地理位置虽然突出,不过让台儿庄迈进世人的视线,这与万历朝干的一件大事紧密相关。 即开挖泇运河! 只要提到万历一朝,记忆最深刻的莫过于万历帝三十年不上朝,还有就是万历三大征。 但是开挖泇运河,在万历一朝的意义却非凡,不过却被很多人忽略了,甚至在青史中记载的都不多。 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大运河是起于隋不假,只是享负盛名的大运河,并非一开始就直通南北的。 让大运河这条陆上运线,战略意义变得格外不一般,这与元朝为了让南北相连,不再绕道洛阳,确保南方的粮够更快地运到北方,以维系住大都的粮食需求,继而先后开凿了三段河道,使得原来以洛阳为中心的隋代横向运河,逐步修筑成以大都为中心,南下直达杭州的纵向大运河,是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的。 元朝前后花了十年,期间不知道死了多少人,继而让新修大运河缩短了九百多公里,这可谓打破了大运河原有的格局。 不过这与后世熟知的大运河,仍然存在着一定偏差。 在万历朝开挖泇运河,是在元朝大运河的基础上,改变了从徐州黄河交汇处,经黄河转邳县这条线路,新的思路是避开这段黄河,而是改走台儿庄,修韩庄运河自西向东横贯全境,大沙河由北向南流经境内中部,继而注入韩庄运河,由此中运河的格局发生大变。 这使得一直困扰漕运的黄河水患,在这一段的威胁降低不少,以此来确保漕运南北的相对安稳。 一条贯穿南北的大运河,带来的战略意义绝非南粮北运那样简单,因为有了大运河的存在,促使南北联系愈发紧密,涉及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各个领域产生的影响更是难以评估。 一部青史不止埋没了多少事,多少人。 正如隋修运河惠泽了唐,元修运河惠泽了明,明修运河惠泽了清…… “廉宪,您说我等进驻浙江后,倘若查到的情况涉及的不止浙江,甚至有人选择破罐子破摔,一意孤行的要将火引到别地,那我等该怎样做” 李夔龙垂着的手紧攥,望着窗外阴云密布的天,幽幽道:“此次我等奉旨奔赴浙江,跟此前奉旨赴山东是完全不同的,过了长江,有太多的事情就跟在长江以北不同了。” “你说此言是何意” 崔呈秀皱起眉头,看向李夔龙道:“依着你的意思,那我等奉旨赶赴浙江,就是随便糊弄了事了” 崔呈秀是北直隶蓟州人士,而李夔龙却是福建南安人士,尽管崔呈秀对东南诸省有了解,但是崔呈秀了解的种种,跟李夔龙相比那还是差点。 “廉宪,卑下绝不是这个意思。” 迎着崔呈秀的注视,李夔龙开口道:“只是当初在山东时,我廉政院督办的漕运案牵扯到了山东诸藩及衍圣公府一脉,甚至还先后牵扯到不少缙绅清流,此案能取得那样的成果,下官讲句不好听的,那跟密赴山东的锦衣卫,甚至是急赴山东的天津驻军,是密不可分的。” “可廉宪想过没有,我廉政院此去浙江,虽说有赴两淮镇压匪乱的戚金部,但是也就只有戚金部了,靠我廉政院的人手,是,此去浙江我廉政院是有健卒跟随,但是……” “够了!” 崔呈秀皱眉斥责道:“诸如此等动摇军心之言,本官今后不希望再听到,本官还是那句话,我廉政院干什么,不干什么,那不是谁想影响就能影响的,我等要尊的只有陛下的旨意!” 其实这一路南下赶赴浙江,崔呈秀也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天子几次三番的在廉政院掀起大案,而且针对性都这般的强,那真的仅是为了打击朝中的一些人嚣张气焰吗 可是在见到南来北往的漕船,崔呈秀渐渐明悟了,只怕天子想要的绝不只这些,天子想要的还有被侵占的赋税! 东林党与齐楚浙党等派相争,那争的只是权吗在很多人看不见的时候,朝廷常设的赋税,甚至是官田,已经有很大的改变了,而这些改变对朝廷只能说是趋坏的! 轰隆! 一道骤响的惊雷,不过数息,阴云密布的天就骤亮。 “报!!” 雨幕之下,突然响起一道声响,这让崔呈秀、李夔龙循声望去。 “廉宪!!出大事了!!” 而在崔呈秀惊疑之际,就见在雨幕下急奔的人,却朗声喝喊起来,“浙江多地出现聚众抗税!!” 咯噔。 听到此言的崔呈秀,心里猛然一惊。 虽说没有看清来者是谁,但是他却知道此人的来历。 这是先行赴浙江的倪文焕所派!! 崔呈秀做事向来谨慎,从来都不会让自己置于被动之下,毕竟廉政院干的事情,那没有一件事是简单的。 看来浙江不是旋涡,而是刀山火海啊。 而此时的李夔龙,虽说不知崔呈秀在想些什么,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却莫名生出恐惧,甚至垂着的手微颤起来。 浙江出现抗税,这可不是小事。 能闹出这等动静的势必不小,这是自天启朝首次闹出的吧,但是这样的事情在万历朝却很常见,当初万历帝谴镇守太监征收矿税,就属东南诸省闹的是最凶的。 联想到这些的李夔龙,甚至担心起他们赶赴浙江后,将会面临何等汹涌的局势啊…… 第561章 风起 第562章风起 第562章风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暗潮汹涌早已渗透大明上下,别看朱由校一直待在京城,但是他却看得比谁都要透彻。 大明现在也就是表面看上去平静,至于说这种乱象是怎样产生的,一方面是历任天子遗留下的难解问题,另一方面是持续的党争造成。 一代人有一代人要做的事! 这是责任。 更是使命。 人活一世,总是要做些什么。 所以在遇到问题,就别嫌弃麻烦而选择不做,你选择了不做,终究还是要有人去做,只是这样积攒下去,就会比最初时更复杂。 此乃上位者的大忌! 朱由校就是清楚这些情况,鉴于大明复杂的国情,选择解决的办法也很明确,将压力给到中枢,将麻烦给到中枢,将权利争斗限制到中枢,而对地方设置红线,明确哪些能做,哪些不能碰,只要地方遇到问题,那中枢势必要强势介入,以此在倒逼中枢改变的同时,相对妥善的解决地方积弊,与此同时将中枢的威仪重新树立起来! “援朝抗虏一战,军务院必须要协调好。” 乾清宫。 朱由校表情严肃,扫视军务院诸臣,“不能说前线有种种需求,该争取到的利益已然给足,而在后方却无法满足前线所需,朕把丑话讲到前面,谁要是敢犯这等低级错误,那谁就要被追责!!” “臣等遵旨。” 魏光绪、金铉他们当即作揖拜道。 对于援朝抗虏的重要性,军务院上下没有不知道的,毕竟此战是要远赴朝鲜,抗击侵掠的建虏,而且此战跟先前完全不一样。 过去大明作为宗主国,治下的藩属国遇到难题,那往往是既要出兵,还要兜底战争的一切开支,即便是仗都打完了,打赢了,不过却也没有索要什么,毕竟是宗主国嘛,作为上朝天国要有该有的胸襟与气度。 只是这样一来,因为战争而产生的损失,就悉数转移到大明国内了。 但是这次呢,大明是出兵了,不过真正的精锐不多,更多是来自地方的新募将士,甚至出战的一应所需,要由朝鲜王室出钱兜底,虽说给人的感觉抠抠搜搜的,可给大明带来的好处却很实在。 军工业,航海业都将接到大批订单,这带来的直接效益是肉眼可见的,更别提涉及粮食、棉布等需求也不小,这前前后后辐射的领域众多,而直接受惠的将是北直隶、山东、辽东等地! 如此大的变动下,后方协调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孙承宗,你莫要叫朕失望啊。 强调完牵扯援朝抗虏的种种细节,朱由校的心思却飘在出战大军上,别看朝堂与京城的局势动荡,但是由孙承宗挂帅的援朝军队,已开始分批离开京城,踏上奔赴朝鲜的征程,而他们的首站就是天津! 朱由校做事就一个准则,将大层面的方向把控好,至于具体要去落实的,既然选择了信任的人去做,只要大方面没有较大的偏差,哪怕期间出现些什么情况,那他轻易是不会直接干预的。 做人做事最忌讳的就是既要又要。 这种性格就成不了大事! 毕竟这世间的任何事,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千人千语,万人万念,牵扯到的人多了,那事情就会跟着变复杂,毕竟人性本就是复杂的。 “皇爷,王体乾求见。” 御前太监刘若愚,低首走进东暖阁,毕恭毕敬的朝天子作揖禀道。 “宣。” 朱由校面色平静道,随后看向魏光绪他们,“都下去做事吧,朝鲜的情况要盯好,但也别忽略了辽东、川贵等地的平叛,等再过些时日,朕会向军务院补充一批新人。” “臣等遵旨。” 魏光绪他们忙作揖拜道。 不过在听到天子,要给军务院补充一批新人,魏光绪他们表面没有变化,但是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军务院总揽平叛诸事,这前后要插手,要干涉,要协调的事太多了,更别提军务院下辖机构,也在逐步的完善并发挥应尽职责,这导致军务院的事务极其繁忙,有一批新人补充进来,那他们的压力就相对减轻些。 跟军务院特设之初,一些赴任的职官还在意外界的看法,但现在,一个个都没有这心思了。 实在是太忙了。 压力也太大了。 这人啊,既然在某个位置上,那就不能让他们闲着,只要一闲着,那就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情。 “皇爷,今日司礼监这边,收到不少弹劾规谏奏疏。” 魏光绪他们前脚刚走,王体乾后脚就进来了,在将一封奏疏递上后,王体乾便如实禀道:“司礼监在筛选这些奏疏时,发现有近半的奏疏是弹劾国舅的。” “动作还真是够快的。” 朱由校接过奏疏,瞧见上面的内容后,冷笑一声:“有些人啊,是不给朕多找点麻烦,那他们的心就定不下来。” 刘若愚、王体乾他们低垂着脑袋。 “这哪里是在弹劾国舅啊,这分明就是想狙击朕的意志!” 朱由校看完那封奏疏,双眼微眯道:“说国舅贪赃枉法,以权谋私,违背祖制……这一顶顶帽子扣的真够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国舅犯了十恶不赦的死罪,而朕就是忠奸不分的昏君!!” 东暖阁的气氛变了。 刘若愚、王体乾他们根本不敢多言,牵扯到外朝的事宜,他们作为天子的家奴,是无权去说什么的。 “先留中吧。” 朱由校随手将奏疏丢到御案上,看向刘若愚道:“去内阁传朕口谕,明日来乾清宫召开御前廷议。” “奴婢遵旨!” 刘若愚忙低首应道。 诸党这是有合流之势啊。 看着刘若愚离开的背影,朱由校心里却暗暗思量起来,在绝对的皇权强势下,面对层出不穷的问题,这些本彼此间不对付的派系,开始选择暂时搁置成见,甚至是避免利益的明暗交锋,或许他们私底下没有串联,但是表现出的这种默契却太熟悉了。 想到这里的朱由校,忍不住笑了起来,别看这个党,那个派,但是他们的本性都是一样的,既然是这样那就好好玩下去吧。 第562章 杀招 第563章杀招 第563章杀招 翌日。 天晴风暖。 乾清宫。 内阁成员除了孙承宗以外,余下诸臣皆至御前,这场廷议的召开,内阁诸臣想法不一,不过在场之人皆知天子定要大事宣读。 事实上每逢有大事发生,无一例外皆是天子乾纲独断下,明确要推动某一领域的变动,继而外朝有司才后知后觉。 这对于外朝的文官群体而言,至少占据了多半,一个个的内心深处是无法接受的,毕竟这对他们太被动了! 是。 皇权是不容挑衅,更不容亵渎,但是皇权的延伸也该有限度吧,不能什么事都不跟外朝有司商榷,就直接推行起来吧。 若是这样的话,那要外朝有司做什么 权力不该被这样行使! “近来朝野间对新币的议论众多,说什么的都有,好的坏的,朕此次召诸卿过来,开这场御前廷议,想要聊聊钱法!” 朱由校坐在宝座上,环视在御前站着的内阁诸臣,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而内阁诸臣听后无不露出各异神情。 尽管他们中的多数,在来御前早已想到,不过天子没有提国舅王升之事,反直接讲起新币,讲起钱法,这让一些人站不住了。 “陛下,在聊上述之事前,臣想请谏!” 这不,内阁群辅孙如游就站出来,面朝天子作揖拜道:“国舅王升作为皇亲贵戚,理应恪守礼制宗法,为天下之表率,为社稷虑,然国舅王升却利用身份之便,手中所掌权柄,却在民间广开银号,此事性质之恶劣,对秩序影响之大,已让朝廷陷入到被动下!” “那朕把国舅抓起来杀了” 孙如游话音刚落,朱由校向前探探身,言语间带有戏谑道。 “……” 孙如游一愣,他没有想到天子讲的这般直接。 “臣不是这个意思。” 孙如游下意识回道:“臣是……” “那你是什么意思” 朱由校笑笑,盯着孙如游道:“你已对此事上纲上线了,朕作为大明皇帝,那不更要为天下做表率吗” “臣……” “够了!” 朱由校拍案道:“朕召开御前廷议,聊的是军国大事,你却在此搬弄是非,孙如游,伱不会真的以为,你心里想了些什么,朕不知吧!” 孙如游心下一紧,在这刹,冷汗在孙如游身上生出,惊乱间,孙如游看向钱谦益他们,只是跟自己预想的不一样,钱谦益他们此刻无不眼观鼻鼻观心,一个个好似没有看见一般,这让孙如游心底生出怒意! 果然。 见到此幕的朱由校,心底不免生出冷笑,一切跟他预想的一样。 外朝的诸党各派已有合流之势,只是这种合流,尚未到完全挑明的程度,所以有些事必须要做。 在朱由校的心里,对于外朝诸党各派的态度就一个,或许在平常会出现些掣肘与算计,但是他都不会轻易罢黜他们,原因很简单,朱由校就是要叫他们成为权力的奴隶,捆束在中枢朝堂上,省得到地方去影响他的意志与谋划。 而要对某一群体下手,就必须是下狠手,将前前后后有关联的人连根拔起,根本不给他们任何机会,叫他们在朝堂,在地方去搅动是非。 以亓诗教为首的齐党就是最好明鉴。 因为在山东督办的漕运案,不管是在朝为官的齐党成员,亦或是在山东本地与之有牵扯的缙绅、商贾、清流、文人等,无一例外全都被抓了,他们的家产被悉数抄没,少数人被砍了脑袋,多数人被发配辽东,活着的这辈子完了,且往后数代也完了,毕竟他们不能参加科举,且遇赦不赦! 这就是朱由校对享有特权的既得利益群体要上的手段。 但凡其中有僭越大明律法的,敢在地方为富不仁者,千万别被朝廷看到,那样你们还能继续张狂下去,只要被朝廷看到,那一个个的下场就很惨,直接把你们从天堂打进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如此有针对性的定向清除,不仅能降低不可控风险,还能让朝廷的威严,在一次次的打击下重树起来,至于一次次抄家所得,都将转化为地方整饬上,甚至还能增加边陲地区的人口,这无疑是最适合大明的。 杀人不是目的,救明才是根本! “自川贵爆发土司叛乱以来,军务院除了总揽平叛诸事外,也在调查究竟是什么,导致了奢逆、安逆以下犯上,冒着株连九族的风险,也要反叛大明。” 朱由校语气冷冷,指着御案上的奏疏,“这一查不要紧,贪赃枉法,以权谋私,违背祖制等种种恶迹,居然长久在川贵一带横行,而这些事朝廷先前竟毫不知情!” “特别是钱法,不久前于川贵等地,出现严重的私铸制钱之风,不仅扰乱着当地的秩序与安稳,甚至还破坏了朝廷平叛进度!” “钱法乃是国之根本,而制钱更是调节民间的关键,体现国朝税法之核,可结果呢一塌糊涂!!” 在讲到这里时,朱由校扫视御前诸臣,眼神间的怒意不加掩饰。 在朝不是有人想通过弹劾国舅,继而破坏新币的发行与流通嘛 只要王升被倒掉,那下一步必是少府有司。 刘效祖就首当其冲。 而针对刘效祖的弹劾,朱由校都想到了,必与朱由检有关,甚至因为这场风波,将会影响到乾清宫进修。 在中枢的斗争与博弈,向来是一环扣着一环的,看似没有任何关联,实则背后的关联极大,只不过藏得很隐秘罢了。 “毕卿,你是内阁大学士,更领着户部。”在此等形势下,朱由校眼神凌厉,看向毕自严道:“就钱法混淆一事,你是怎样想的” 该来的终究要来。 毕自严心中轻叹一声,在知晓朝中弹劾国舅之风后,毕自严就知晓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有些人急了。 但是却病急乱投医! 想以此作为突破,继而倒逼着天子朝令夕改,这不是触碰到天子的逆鳞了 “启禀陛下,钱法一事,臣自赴任以来就一直在想。” 迎着无数道目光注视,毕自严上前作揖道:“钱法本该是国朝根本,其重要性甚至影响到赋税征收,但是由于种种原因,尽管中枢掌控着钱法,但是在各地的钱法,多数时候是各自为政的,这也必然导致钱法的混淆。” 要坏事! 钱谦益、孙如游几人,听完毕自严所讲,那心里无不紧张起来。 “这就是根本!” 朱由校冷哼一声,指着一摞奏疏道:“朕近日一直在御览涉及钱法的奏疏案牍,在我大明治下,涉及钱局就错综复杂,或因军饷,或因民用,或因赈灾,或因征税,可谓在各地有司广而开之!” “广开的钱局多了,就难保其中不出问题,户部是管着这方面,但是在朕看来管的还不够。” “一个个都好好瞧瞧,这是朕命人在北直隶一带,搜集到流通的各式通宝制钱,这还都是官铸,看看这些通宝制钱的成色怎样!!” 在讲到这里时,于殿外恭候的一众内廷宦官,便在御前太监刘若愚的带领下,一个个低首走了进来。 而在他们的手中,则捧着一个个托盘,在上面摆放的制钱,大小不一,品质不一,甚至有些都已锈迹斑斑! 一个个托盘上摆放的制钱,就直晃晃的让御前诸臣看到,而见到这些制钱的朱国祚、钱谦益等人,脸上无不流露出各异神情。 朱由校做事就这样,他做的任何决断与谋划,绝不会受任何外界因素的影响,哪怕掀起对应的风波,他也会溯本求源,去直击问题的根本所在,一个个不是想找事吗好啊,那朕就给你们找找事,谁要是有任何不满,那最好是憋着,不然就别怪朕直接掀桌子了!! 第563章 神仙打架 刺破钱法混淆的浓疮,就是朱由校针对外朝的最好回应,涉及钱法的整改,早在朱由校御极之初就有想法,奈何那时的大明,内忧外患太多了,尤其是辽东,磨刀霍霍的建虏想侵占辽左,以扩大自萨尔浒之战的果实,使得朱由校必须做出选择。 但是到天启二年,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或许大明的内忧外患依旧很多,特别是有战争冲突的区域还增多了,不过掌控在中枢的军队也增多了,关键是这部分军队,无一例外皆听从于朱由校的号令,这就使得一些事情能跟着做了。 从督办山东漕运案,到山东试行盐改,到户部推动税改,到整顿宗藩宗室,到边塞榷关重整,到少府接管赈灾,到衍圣公之爵公选轮替,到诏免加派……这桩桩件件皆是从中枢发起的,或许想要见到应有成效,这还需要数载甚至更久,可若是连在中枢变动厘清都搞不明白,何以能在地方有效落实 朱由校做的这一切,就是在重树规矩,重整威严,重立秩序! 朱由校敏锐的觉察到大明地方,渐有各自为政的苗头,这可不是个好趋势,大明是中央集权的大一统王朝,现在却想听调不听宣,甚至上下串联应付中枢,欺瞒中枢,这是想倒反天罡啊! 而这一切就是因为党争引起的! 既然是这样一种情况,那朱由校就要下狠手整治了,你们不是想玩党争吗那朕就陪你们玩! 正如阶层永远无法取缔,这本质上是一样的。 如果您发现内容有误,请您用浏览器来访问! “看看这些通宝制钱,朕还真没有想到在我大明治下,居然会有这么多的制钱品类!” 东暖阁内的气氛变了。 一切都白费了…… “另罢工部宝源局,于钱法署特设铸币总局,总揽铸币诸事,何时上述事宜都干好了,朕何时将少府暂管的铸币之权,移交至钱法署总揽!!” 一言激起千层浪。 “陛下!” 利益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最关键的一点,工部分管的铸币权,居然被天子给废除了,这在朝是会掀起惊涛骇浪的。 一切都在朱由校的掌控中。 针对在朝的诸党各派,朱由校就不轻易干掉他们,将他们给干掉了,那在地方的既得利益群体,就会重新整合与洗牌,再选出新的代言者,尤其是在东南诸省,学社之风盛行,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究竟是谁在造成这一切,这是谁都说不好的事情。 对崔呈秀任廉政院尚书,或许此事看起来很讽刺,但是在这个怪象不断地大明,朱由校需要一个敢与天下为敌,为了自身权势,而舍得下一切的人,去将廉政院的威立起来,至于这期间可能有什么问题,那先将廉政搞起来,将吏治初步整顿后,再谈其他的也不迟! 与其跟不熟悉的博弈,不如跟熟悉的博弈。 但是在内阁成员中,却有一些人对这些现象心知肚明,只不过他们不能提出来,因为这犯了大忌讳! “这是有人想毁掉大明的江山社稷啊!!” 中枢的威还没真正立起来,底下的人就想方设法的开始阻挠了,这要是敢让步的话,那干脆什么事都别做了。 一一一.二五三.二二二.一四二 除此之外,董应举这个钱法侍郎,不仅领都察院右都御史衔,还兼廉政院左侍郎衔,这不仅体现出天子的决心,从某种意义来讲,也变相加强了廉政院的威仪啊。 见众人沉默不言,朱由校继续道:“既然是这样,那朕就只能命少府督造新币,朕还是那句话,谁要是想毁大明的江山社稷,那朕就毁了谁!” “这还只是朕命人在北直隶搜集的!!” 就像袁世振在山东推行盐改,有人假借灾情之名,促成两淮出现匪乱一事,朱由校的态度就很强硬,直接谴派戚金率部镇压。 要知道当初在山东督办漕运案,崔呈秀这个廉政院尚书,敢将衍圣公府拉下水,这在朝引起的弹劾就没有听过。 朱国祚、钱谦益、孙如游等一众内阁大臣,无不是露出复杂的神情,抛开其他的不谈,单是在内阁的时间久了,他们就发现大明的很多事情,都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暗中操控着,阻挠着。 短暂沉寂刹那,一些人开始站出来,想要规谏天子,但是朱由校听都不听,这是不能有丝毫让步的。 学社之风,是聚派的源点! 东林党能有过去那种风头,那不就是开学院搞出来的 天启二年,注定会是不平凡的一年! 外患要继续解决。 内忧也该伸刀子了! 哪怕天子将这些奏疏都给留中了,但依旧有头铁的人一直在弹劾,这是在为后续寻找机会蓄势,可现在呢 “钱法,自即日起常设侍郎总管,朕决意擢南书房大臣董应举,领都察院右都御史衔,兼廉政院左侍郎衔,赐王命旗牌,总揽钱法诸事,在京给朕先梳理各地钱局,今后于各地有司严禁新增钱局,在各地钱局需统一归钱法署审查,每铸一批制钱必须提前申报,敢有违背此制擅铸者,一律按私铸处置!” 东暖阁内站着的内阁诸臣,有一个算一个,无不露出震惊的神情,即便是毕自严,此前知晓天子的想法,但是也没想到天子的手笔竟这样大。 朱由校冷哼一声,看着表情不一的诸臣,语气冷冷道:“它们的确都是朝廷承认的通宝制钱,但它们一样吗大的大,小的小,这背后究竟掺杂多少事情又有多少事朝廷至今没弄清楚的” “陛下!” “朕还是那句话,朕意已决!” 扫视眼前诸臣,朱由校眼神坚毅道:“朕倒是想要看看,这天下还能乱到哪一步,你们是内阁大臣,是朕统治天下的佐臣,若是这天下这样乱下去,那?们就看着办吧!!!” 第564章 钦定 “皇兄,您这不等同于将内阁给彻底架起来了。” 东暖阁内,朱由检的表情复杂,看向自家皇兄说道,涉及到币制的一些变动,朱由检他们第一时间就知晓了。 “这样不好吗” 朱由校倚着软垫,露出一抹淡淡笑意,“朕当初钦定内阁诸臣,明确责任职权,为的就是叫内阁更好的辅佐朕统御天下。” “只不过在此期间,或多或少会发生些问题,遇到些风波,进内阁,几乎是每位跻身仕途的人都梦寐以求的。” “谁想掀大明的桌子,搅和的天下都跟着乱,那朕就只能砸了谁的摊子,叫他们直接打回原形!!” 这一刻,朱由检反倒明白自家皇兄,为何一直在给内阁压力了。 因为他们拥有了,所以更不愿意舍弃。 “以衍圣公之爵公选作为甄别,这还真是挺高效快捷的。” 这也就注定天启二年的新科进士,会跟历次参与殿试金榜题名的进士不同,他们除了坚定不移的围绕在天子麾下,不然很难在仕途上有所进展。 “这世上的事没有难办的,只是因为有了人的掺和,才导致很多事变得难办了。” 朱由检双眼微眯起来。 衍圣公之爵,这在大明读书人心中的地位,那是不一样的。 “如果真是朕错了,那为何有很多事情中枢都是后知后觉的甚至有些明明有人知晓,却不履行自己的职责,选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这就是人性吗 果然! 想到这些的朱由检,讲明了自己的想法,“不说别的,单单是各地有司现存钱局,牵扯到的层面就众多,就先前皇兄叫我等熟悉火耗积弊,地方官府有牵扯,地方缙绅有牵扯,地方商贾有牵扯,甚至还包括一些在京城在各地的为官者!” “他们干的事情,是在国朝现有律法下操控的,可以说挑不出任何毛病,但是底层群体的利益,却切切实实受到了侵犯,甚至于导致诸多悲剧的发生。” 甚至朱由检在想啊,这道旨意颁布出来后,不管参与公选的新科进士,最终都参与选择了谁,但是在他们的身上都打上了烙印。 “有反对声很正常,没有反倒不正常了,恰恰是因为有了反对声,所以规矩就显得尤为重要,你想反抗,你想斗争,可以,但是被突破底线,就像两淮匪乱那样,朕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对于穿鞋的而言,恰恰是因为他们拥有了很多,所以在很多事情上,都会表现得格外谨慎与小心,生怕这来之不易的一切,到最后就成了一场空。 “皇兄着少府有司督造新币,直接重新定义大明货币,哪怕多数需要折色缴银,也无需去拿制钱去置换足色银,这其中的火耗就不存在了,但也恰恰是这样,触碰到太多人的既得利益,只怕反对声会很大。” 恰恰是因为大明内部复杂,所以才要有朝廷的存在,依托律法,依托纲常,依托礼制,依托宗法……来统御这个复杂的江山! “臣弟觉得钱法一事,只怕短期内很难见到成效。” “真就是朕一味地强势吗” “行了,不了这件事了。” 一一一.二五三.二零九.一九六 “朕做任何事情,任何决断都没有想过一蹴而就,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朕很清楚,这点朕也反复对你们讲过。” 不现实。 朱由检想了想,讲出心中顾虑,眉头微蹙道:“对于皇兄的决断,内阁多数时候是后知后觉的,甚至想阐明自己的意见,多数都被皇兄给否决了,这对内阁的威仪是不小的打击,这会让外朝有司怎样看又会让地方有司怎样想” “只是这样一来的话,今后内阁的处境会很尴尬吧。” 这话,朱由检没有讲出来,但却在心中说出来了。 失去了神秘感,那敬畏之心就会跟着被削减。 “但是朕心中的内阁,不该是担任和稀泥的角色,朕不管他们背后有什么,不过既然进了内阁,就要以国事为重,社稷为重,私心这东西谁都有,可也别太过分,过分了,朕可不讲什么情面。” 朱由校撩撩袍袖,看向朱由检说道:“朕有份中旨,要?亲自去内阁一趟,对了,将礼部等有司的也叫上,衍圣公之爵该定下了!” 真要遍地都是圣人,那要朝廷干什么 干脆无为而治得了! 朱由校笑笑,欣慰的看向朱由检,“还是那句话,这世间的事情啊,只要牵扯到了利益就没有简单的,所以在做任何事情前,都必须要做足准备才行,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要承认差异性,要理解不合理处,唯有将这些都摸清楚了,那么才能就事论事的去解决。”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看着朱由检离去的背影,坐在宝座上的朱由校,嘴角露出一抹淡笑,心里却暗暗感慨,“孔老夫子的影响力是真强,即便是传到现在,牵扯到孔家的事,依旧能让一些新科进士拒绝参与公选,这样也好,今后这些人就别进仕途了!” 朱由校反问道:“在一些面临的问题上,朕觉得朕没有错,但为何内阁就不能?力同心呢” “内阁想要权可以,但前提是要以国事为重,社稷为重,朕允许他们之中存有一些私心,毕竟人无完人嘛,真要全都没有私心,那大明朝遍地都是圣人了,皇弟觉得这现实吗” 听到此言的朱由检,就知道自家皇兄有后手,而一直空缺的衍圣公之爵,就是由今岁新科进士公选的! 大明尊儒兴科的本质,是为了加强统治,维系统治,不是选一帮孝子贤孙的! 也是因为这件事情,也更加坚定朱由校要将孔家与儒家进行剥离的决心,尊儒是尊的这个思想,尊的是孔子,但对于其他先贤也该有尊,这份殊荣不能独让孔家占了,不然对千百年来,被一些别有用心之辈一直掺杂进儒家思想里的糟粕剔除,无疑会增加很大的难度! 而对于儒家思想的未来,朱由校早已明确两条路线,一个是与本土切合的开明思想,一个是与海外切合的精修思想。 而这正是朱由校想要的。 相较于前者,对于后者要做的,朱由校还真会独用孔家的人,以孔子之名遍开学院,叫神州思想成为主流,这将是伴随大明一起的重要国策! 占领海外的土地,即便是建设的再好,可要是没有凝一的思想与文化,那么传承就不会真正扎根,那样说到底就是空中楼阁,风一吹就会迅速垮掉! 而最为这样的一点,想要以新神州本土圈,构建起完整的汉文明圈,就必须要有统一的向往才行,无疑,儒家思想是最好的承载! 只要这件事情干好了,哪怕有朝一日,神州本土出现任何大的变数,可是朱由校所为之努力的一切,就都不会因为这些变数而倾覆掉! 相较于大明的强势崛起,朱由校同样也看重神州的文明崛起,欧罗巴诸国想借着大航海靠野蛮掠夺起势,必须要给他设法扼杀掉才行! 第565章 复官 悬而未决的衍圣公之爵公选,最终以中旨的形式在内阁宣读明发,并着礼部等有司准备册封诸事,尽管此事在很多人的心里已有准备,可是当此事最终尘埃落地,依旧是产生不小的影响! “陛下的手段太高明了。” 户部。 尚书署。 毕自严带有感慨,坐在那张官椅上,“让五殿下亲自赴内阁,召集有司聆听上谕,备受争议的衍圣公之爵最终定下,董侍郎,只怕此事,皇明时报也要对外刊印吧” 果然。 今日董应举来户部,为的是涉及钱法之事,毕竟他已奉诏总揽钱法,那么与之有关联的事宜,要先在户部理清才行。 “此事还是要公允一些。” 可事情还没有做呢。 …… 头发是大把大把的掉! 甚至在做这些事情时,还要关注到朝中的局势变化,不间断的对找的理由进行改善,以确保平反之事能顺利干成。 钱法不是小事。 特别是牵扯到钱法,为了确保部分铸币税,能够转移到国库中来,毕自严必须要跟董应举掰扯清楚,不然他这个大明财相,今后想做一些事就太难了! 迎着毕自严的注视,董应举面色平静道:“既然天下对此事关注很高,陛下的意思就叫天下人来评判,看看这件事情,朝廷做的究竟是对还是错,这期特别时报,南书房会向各地皆刊印传发,免费!” 特别是温体仁所在大理寺卿署,气氛显得是格外压抑。 毕自严心下一紧,董应举的潜意思很明确,那就是天子不惧有些人以罢考之名,或者别的名义来向朝廷示威,大明尊儒兴科两百余载,文脉昌盛早已扎根天下,即便有一些读书人不开眼,选择以此来表达不满,那只怕会引起别的读书人欢呼雀跃,毕竟科举的竞争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还有后续啊。 倘若开头都没开好,事情就很难按预期来办。 陛下,您究竟想干什么啊!! 温体仁怔怔的坐在官椅上,看着眼前摆放的奏疏,心乱如麻的他,只觉得他这个位置是何等烫手! 一一一.二五三.二零九.一九六 毕自严暗叹一声,但也没有再多说别的,眼下他没有心思去分心别的事,户部这摊子有太多事要处理。 相较于户部这边的氛围还算轻松,彼时的大理寺却显得不一样。 毕自严心底暗叹一声,天子做事总是一环套着一环,这件事情一出,风头势必席卷整个天下,甚至引起广泛的热议,而先前参加会试未得中者,包括参加殿试得中者,在先后返回各自家乡,从京城带回去的消息,会因为这份皇明时报而搅动变化! 甚至毕自严还联想到了此事,即便在一些地方引起争议,甚至是造成大的变数,这也是天子想看到的。 戚家军与石柱土司平反一事,搞到现在才梳理出来,为了给平反找理由,温体仁整日是愁的觉没睡好,饭没吃香过。 想到这些的毕自严,看向董应举道:“毕竟衍圣公之爵公选轮替,这在我朝绝非是什么小事,本阁担心有人会拿此事做文章,如果使得一些地方的读书人被煽动起来,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毕竟这样一来的话,从中枢主导而下的事情,就很难在地方引起关注,都忙着抨击朝廷了,甚至彼此间争辩了,除非牵扯到他们的切身利益,否则谁有心思理会这些 盐税,跟读书人有牵扯吗 榷税,跟读书人有牵扯吗 钱法,跟读书人有牵扯吗 赈灾,跟读书人有牵扯吗 唯一跟读书人有牵扯的,也就是税改了吧,但是眼下的税改,还只局限于北直隶,即便北直隶成了,也只会暂向辽东、河南等地试着推行,联想到这些的毕自严,就知道他接下来主导的税改要怎样推进。 讲到这里时,毕自严看向了董应举。 “这点阁老无需担心,皇明时报自创设以来,对外刊印的每期刊物,那都是秉承公允的态度。” 董应举如何会不知毕自严的想法,当即笑着说道:“掺杂个人想法或主张,这是南书房明令禁止的,再者言,若真是有些读书人,连是非真相都分辨不清楚,在地方做出过激的行为,那他们还是多读几年圣贤书的好。”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毕自严尽管知道这些话不该他讲,但是考虑到此事的影响,毕自严还是讲了出来。 原本温体仁想借着衍圣公之爵钦定,趁着朝中局势变幻之际,就将反复敲定的奏疏呈递到御前去,以解决这一麻烦事。 咯噔。 当然董应举面临的挑战与问题,也远超历任钱法侍郎,毕竟就钱法方面的事宜,天子已明确表态,甚至将大方向都明确下来,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将天子既定想法不打折扣的落实下来! “回阁老的话,陛下已颁口谕,牵扯到衍圣公之爵事宜,皇明时报要将前因后果悉数整理好,这其中就包括山东漕运案,大明门聚众示威,承天门百官跪谏等事宜,清清楚楚的都攥写下来。” 一桩更大的事情,就砸到大理寺身上! 给张居正平反!! 最初看到这些内容时,温体仁整个人都麻了,这事儿可比戚家军、石柱土司平反,要复杂十倍,百倍啊! 甚至跟此事相比,那戚家军、石柱土司的事就不足为虑了。 这件事情要是敢在朝吹出风,那比现在要干的任何一件事都要大,因为这等于要推翻万历朝盖棺定论的事实啊! 甚至还将神宗显皇帝牵扯进来了,且无论怎样绕都绕不开啊! “复官,予祭葬,谥号酌改,这不等于告诉世人,神宗显皇帝先前的事办错了”温体仁的手轻微颤抖起来,天子是张张嘴,可他这个大理寺卿,不知要抓掉多少头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啊,这事怎么办都是难办啊!! 第566章 恤方 张居正这个人,在大明官场是绕不开的,哪怕张居正已经离世很久,但是大明仍受到其政的影响。 之所以时下的大明官场,鲜有人去提到张居正,那与万历帝对张居正的定性,是有着莫大关系的。 一个活跃于嘉靖、隆庆、万历三朝的大明臣子,并且在万历朝初期便推动改革,让年幼的万历帝对其是又敬又怕,只怕在大明也是极少见的,关键是张居正推行的新法,还令无数文官及背后之人倍感痛恨! 诸如这样一位复杂的人,在同一时期下也就只有海瑞,才能与之并驾齐驱了。 张居正与海瑞可以说是两个极致的代表人物,哪怕二人同属于一个时期,但是二人却没有产生过多的直接交集,不过二人的命运却又微妙的联系在一起,一个是理性且务实的改革派,一个是激进且执拗的理想主义者,他们走的是完全截然不同的两条路,但二人却又都坚定的走完了他们的一生。 但凡是有主见、有性格的君王,对待二人的态度恐都是既爱又恨吧,唯有这种复杂的情绪,方能体现二人的不寻常! 朱由校有时就在想啊,若是天启朝有这样两位存在,大明又将迈向何种境遇呢 “方孝孺的后人进京没” 相较于外朝的喧嚣与热闹,身居紫禁城的朱由校,再度搬离了乾清宫,移驾到西苑去休养了。 真要细细盘算,朱由校在乾清宫住的时间,似乎没有在西苑住的长,尽管紫禁城建的很宏伟,但是在这里待的时间久了,朱由校就觉得太过于压抑,反倒是在西苑住着,他的身心都能得到放松。 西苑。 钓鱼台。 朱由校倚坐在躺椅上,看着在太液池泛舟的皇后张嫣及后宫的几位妃嫔,朱由校的脸上露出淡淡笑意。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这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 对于朱由校而言,他的生活不能只有朝政,也该有自己的生活,这次移驾西苑休养,朱由校就将后宫的妃嫔都带上了。 只不过放松之余,有些事宜该过问还是要过问,放松不代表着松懈,失败往往就是从松懈开始的。 “禀皇爷,方孝孺的十世孙方忠奕已经抵京。”提督大内行厂的刘朝,此刻毕恭毕敬的低首上前,向自家皇爷作揖禀道。 “来了就好,有些事情啊,也该重见天日了。” 朱由校露出几分怅然,望着眼前湛蓝的天,不时飞来几只鸟雀,语气淡然道:“这些事情要解决不好,那么大明的改变就是不完整的,温体仁眼下有什么动静” “禀皇爷,温体仁他休沐了。” 刘朝低首道:“据说是身体抱恙,便在府静养了。” “可笑!” 朱由校冷哼一声,“早不抱恙,晚不抱恙,偏在收到那封奏疏后抱恙了,这不摆明是心中怕了。” 刘朝低首不言。 对于自家皇爷要做的事情,刘朝是知晓一些情况的,但也仅仅是知晓的这些,让刘朝心底是又惊又怕。 毕竟给张居正平反一事,这不是要推翻神宗显皇帝的定论吗这不是在否定万历朝的一些事吗 “安排人,叫方忠奕伏阙上书,为其祖鸣冤吧。” 而在刘朝想这些时,朱由校向前探探身,神情自若道:“大明不能没有忠贞的典范,方孝孺就不错,树立起这样一位典型,对大明是有好处的。” “奴婢明白。” 刘朝当即作揖道。 既然温体仁来这一套,那么朱由校不介意加加料,朱由校就不相信了,方孝孺的子孙后代来京闹这一出,精于算计的温体仁还会装缩头乌龟。 在天启朝,在中枢活跃的除了诸党各派外,别的群体同样也很多,只不过他们的风头没那么大而已。 但是腹黑的朱由校,并不介意提前将这批人拉上来,既然一个个那么喜欢党同伐异,那就好好的玩玩呗。 只要中枢层面的党争,能够维系住制衡之道,能够斗而不破,那朱由校并不介意这种现象。 让空谈误国的扎堆聚在一起,叫他们彼此争斗,彼此博弈,与此同时让想做实事的实干派,去各个领域发光发热,朱由校觉得这挺好的。 只要内帑不崩掉,朱由校就能无惧于任何挑战! “另外给朕盯紧温体仁!” 朱由校双眼微眯道:“这件事非大理寺不可,若是温体仁在府静养期间,私底下与谁有联系,第一时间呈递到御前来。” “奴婢遵旨!” 刘朝再拜道。 尽管对于自家皇爷所想,刘朝揣摩不透,但是刘朝却清楚一点,在眼下这样的朝局下,方忠奕伏阙上书,为其方孝孺祖鸣冤,会给朝堂掀起怎样的风波。 而若是温体仁识趣的话,将张居正一事提到世人的视野中,那就更能推动局势了,这两件事产生的影响,甚至能跟衍圣公之爵钦定并驾齐驱了。 毕竟张居正也好,方孝孺也罢,不管他们是否受有争议,但是他们做的事情,那都是以实际行动在彰显儒家思想的敦敦教诲啊。 ‘既然是改革,那就不能缺少一面大旗。’ 看着眼前的太液池,朱由校双眼微眯起来,‘朕就是要让所有人都以为,这前后发生的种种,那就是朕在推行的新法,而张居正的平反就是件标志性的转折点,这也算是吹响一种号角吧。’ ‘张居正啊张居正,没想到你死了这么多年,依旧能为大明社稷尽自己的一份力,不过你想办成却没有办成的事,将会在朕的手里办成,或许阶级无法取缔,但特权却能遭到打压,倘若特权没有任何节制,那么制定的律法就是天下最大的笑话,江山社稷也断不会牢靠!’ 想到这里,朱由校站起身来,抬脚朝太液池方向走去,清风徐来,吹在朱由校的脸上,这感觉很清爽,看着泛舟游玩的一众妃嫔,朱由校的脸上露出淡淡笑意,后宫没有再像先前那样,或许有小心思,但却没有火药味,朱由校觉得这一切挺好的。 第567章 震两淮 火药味儿,早就蔓延到大明上下,相较于辽东、川贵、九边这些地域,火药味儿体现于军事层面,而在大明其他地界,火药味儿则更多体现在民生方面,如若不将这些问题与积弊解决好,那就会升格到军事层面! 一旦在大明治下各地皆是这般,大明的统治根基就彻底动摇了,如此距离倾覆其实真就不远了。 凤阳。 中都! 城南鼓楼。 “这是要干什么啊” “不清楚啊。” “明明两淮有匪乱,为何戚金所领大军,却不出动镇压匪乱,反待在中都啊!” “为何觉得有些不简单啊!” 在鼓楼之下,聚集着众多的群体,有凤阳府、凤阳县、中都留守司等地方官吏,有中都士绅、商贾等群体,有中都治下百姓,各个群体是各聚一堆,但在此刻,他们无不看向了一处。 鼓楼下临设刑场。 “提戎,人都到齐了。” 五军营副总兵官艾万年挎刀走来,朝面色冷峻的戚金抱拳一礼,“是否将所抓之人押上刑场,还请提戎明示!” “时辰刚好,押上来。” 戚金无视投来的注视,抬头看了看天,高悬的艳阳很刺眼,戚金双眼微眯起来,语气平静道。 “喏!” 艾万年抱拳喝道,随即便转过身去,冲一处喝喊道:“提戎有令,将祖陵卫、皇陵卫所抓奸佞押赴刑场!!” 本挎刀挺立的数十众传令兵,立时就朝一处急奔喝喊。 “提戎有令,将祖陵卫、皇陵卫所抓奸佞押赴刑场!!” “提戎有令,将祖陵卫、皇陵卫所抓奸佞押赴刑场!!” 而此等声响在传开时,聚于刑场外围的一众人群无不惊了,谁都没有想到,今日要押赴刑场的居然是祖陵卫、皇陵卫的人。 尤其是在场的一众官吏,那脸上无不带着惊疑,什么时候戚金所领的京军,居然把祖陵卫、皇陵卫的人给抓了。 为何他们先前对此一无所知。 尤其是皇陵卫,那就在中都留守司治下啊,几乎可以说是挨着中都的,可他们事先毫不知情。 场面一度嘈杂起来。 戚金在见到此幕时,心底却生出了唏嘘与感慨,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出一幕,这是他在离京前,被天子秘密召进宫的。 “卿家,两淮匪乱一事,绝非是受灾情引起的,这背后掺杂的层面太多,可能整个两淮都烂掉了,所以此番卿家奉旨赴两淮,想要彻底镇压匪乱,还两淮安定,那么中枢的威就必须要立起来。” “而卿家在奔赴两淮,无需急着去镇压匪乱,先去中都,有些事若能做好,那比杀多少匪寇要更好,朕遴选了一批人,卿家在赴中都后,便设法将祖陵、皇陵两卫给朕彻底清洗一遍,就拿那些违法乱纪、贪赃枉法、藐视律法之徒的项上人头,来开启震慑两淮的平叛征程!!” 值得一提的是,大明不止有两京,同时期下还有两都,一处是洪武朝定修的中都,一处是嘉靖朝定修的兴都,相较于中都,位处于湖广境内的兴都名气不大,不过那又怎样,一些政治待遇及福利,却又是实实在在恩降下来的! 奈何这些天降的恩泽,没有直接让底层群体受惠,却让治下的士绅、书生、豪强、商贾等群体占尽了。 真要细究下来,论及土地兼并,恰恰在南直隶、中都、兴都表现得最抢眼,治下大批的自耕农破产,或沦为佃户,或沦为流民! 而在大明京城之外,同样还存在着几股特殊力量,即泗州的祖陵卫,中都的皇陵卫,南京的孝陵卫,兴都的显陵卫! 朱由校自整顿诸陵卫以来,除了对位处昌平境的陵卫进行整顿外,上述四陵卫一直都没有被提及,这并非是朱由校忘记了,或者忽略了,而是这四个陵卫皆具有不同的政治意义! 恰恰也是这般,朱由校曾命有司进行暗查,为的就是能在特定的时期,针对上述四陵卫展开整顿,并且对他们赋予不同政治意义。 眼下两淮发生匪乱,整顿祖陵卫、皇陵卫的契机就出现了,大明要改的不止是制度,对待一些明明存在有积弊与问题的,同样也是要狠下心去解决!! 朱由校从不做无准备之事,要么干脆就别去做,省的上下扯皮,上下推诿,要做就必须做到底! 大明的乱,一部分是传承许久积攒的,一部分是历任君王或直接或间接促成的,作为大明第十五任皇帝,朱由校既然下定决心要拯救大明,那么他就要将现存的所有积弊与毒瘤逐一铲除掉! 哪怕这个周期很长,但朱由校的意志从不会改变! 如若连这点魄力都没有,那就不要妄想改变大明,更别妄想领着大明走向一条全新的征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两淮受匪乱之扰许久……” 而就在戚金思绪万千之际,就见一人捧着道中旨朗声宣读起来,而分散在刑场各处的五军营锐士则依次传唱起来,这引起更大的骚乱,甚至是议论声,但很快就被维持秩序的锐士喝止! 不过,随着一队队人被勋卫押赴刑场,氛围再度变得混乱起来。 “快点!” “跟上!” 迎着无数道投来的注视,全副武装的数百众勋卫,分批押着被缉拿的世袭卫所官,乃至与之有勾连的群体,朝刑场方向前行着。 陛下说的没错,地方的秩序已近乎崩溃,藏在平静下的暗潮汹涌,平日里是不显山不露水,但是在出现突发状况时,这些都是会直接表露出来的。 而站着的戚金,在见到眼前这一幕时,尤其是看到一众官吏聚集之处,那些个地方官吏的表现时,戚金的心底生出感慨。 “提戎,勋卫奉令,现将祖陵、皇陵两卫缉拿奸佞,悉数押赴刑场!!”就在此时,披甲挎刀的张之极,快步走到戚金跟前,抱拳一礼道。 “知道了。” 戚金淡淡回了句,随即便抬脚朝前走去,戚金知道,接下来中枢的威能否立下,就要看他的了!! 第568章 武夫之锐 在战场见惯了生死的戚金,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内心没有一点的波澜,即便在此杀再多的人,那也抵不过惨烈战场的百分之一! 没有上过战场的人,永远都无法体会到血肉横飞,残肢遍地,血流成河的残酷,那就是人间炼狱!! “肃静!!” 由无数道喝喊汇聚的声浪,于城南鼓楼下炸响,这让嘈杂的人群立时安静下来,甚至不少人的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 随戚金奔赴两淮的五军营精锐,超过半数是经历过战争洗礼的,别看他们平日里没有太多变化,然而在特殊场合下,这种由内到外散发出的气势,特别是大批精锐汇聚一起,那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这就是拿满饷,严军纪,尊军规的明军! 在大明天子朱由校的内心深处,他想要去推行的军改,是大明上下的军队皆直归中枢统辖调配,地方无武装无团练,一切涉及军队的要务,有且只有从中枢递次传导,各级必须无条件服从!! 只是这样的调整与改革,注定会触碰到很多人的利益,尤其是大明的文官群体,这等于将土木堡之变后,好不容易才占着的军权再度让出,牵扯到此等要紧之事,必然是会有强烈的反对声。 也恰恰是这样,朱由校一力促成辽东平叛,川贵平叛,九边警巡等战事部署,他就是要通过这些区域冲突与战争,不断地去转移内部矛盾,同时不断锤炼出一支支强军,继而逐步完成他心中既定的军改! 只不过这样一来,就注定在天启朝会涌现大批凭借军功敕赏的勋贵,甚至会长久保持对外攻势。 但是这也恰好契合朱由校的执政理念。 待到大明本土扩张到该有的极限,那么针对军队的新一轮军改就要跟着推进,如若此事不能妥善解决好,只怕大明会伴生出一种不正常的思潮,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了。 “今日,我五军营及勋卫就要离开中都,奔赴两淮各处平定匪乱!” 环视眼前齐聚的人潮,戚金掷地有声的喝道,“想必有很多人对今日之事,生出很多疑惑与不解,那本帅就直接开门见山,今日被押赴刑场的这帮奸佞,是导致两淮出现匪乱,致使地方秩序生变的元凶之一!” “他们在其位不谋其职,利用权位之便藐视我大明律法,吃空饷喝兵血,勾结地方奸商走私贩卖盐铁,逼良为娼,欺行霸市……可谓犯下了累累血债,我五军营及勋卫抓他们,是奉了天子特谕!!” 戚金的声音很大,但只能让靠前的人听到,不过分散在刑场各处的锐士,则递次传唱戚金所讲,这令在场围聚的人潮皆能听到。 而当听到戚金所讲,今日抓祖陵、皇陵两卫奸佞之事,乃是天子颁布特谕之际,在场之人的脸色全都变了。 只是他们的变化却不同。 在场的一众地方官吏,不少人脸上流露出惊慌的神色。 而那些士绅、商贾等群体就复杂多了。 唯独聚在一起的底层百姓,一个个不止露出喜悦的神色,甚至一些人竟高呼起来。 “陛下万岁!!!” “天子圣明!!!” 世代生活在中都又如何 没银子没背景,该怎样饿你,就怎样饿你! 这个世道是残酷的,资源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哪怕一些恩泽真降了下来,那也砸不到你的头上。 就像大明此前出现灾情,针对受灾地方的免税,是颁布到了受灾地,但是在一些地方该征收的税一两没少,甚至还会加派徭役,不这样搞怎样敛财不这样搞怎样夺产而这些是中枢所不知道的!! 这等于免去的税,国库要解决这部分财源,但是地方却将这部分税额上下其手,甚至还让底层群体背负巨压! “两淮乃是国朝要地,备受陛下与中枢重视。” 不知过了多久,戚金才继续道:“眼下两淮居然出现匪乱,那任何祸乱两淮者,皆难逃大明律法严惩,今日,本帅就尊奉陛下旨意,拿这批奸佞的项上人头来祭旗,为两淮平叛打响第一枪!!” 伴随着戚金的喝喊,早已准备好的一众勋卫,就在各级将校的指挥下,押着被捆束的奸佞奔赴刑场。 “列队!!” “举枪!!” 而随着首批奸佞被押赴刑场,就见一队全副武装的精锐,在为首将校的喝喊下,举起所持洪武式步枪,瞄准眼前要被枪决的奸佞!! “砰砰!!” 伴随道道枪响声,首批数十众奸佞倒下血泊,这种排队枪决的冲击很大,刑场上下寂静无声!! 洪武式步枪就是好啊。 与此同时在监刑的戚金,见到麾下精锐枪决时的表现,心底是忍不住的感慨,如若大明军队上下,皆能列装这样的神兵利器,那战力势必能得到大幅提升! 值得一提的是,伴随着洪武式定型,军备清吏司研制的一批枪炮,对应生产已然是加快量产中,甚至有一批技术人才及工匠分赴天津、辽东、汉中等地,筹备升级对应的枪炮产线,以满足前线将士军备更迭! “列阵!!!” “举枪!!” “砰砰砰!!” 接下来做的事情,就是在不断地重复,一批批奸佞被押赴刑场枪决,渐渐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甚至混杂着屎尿味,而观刑的诸多群体鸦雀无声,甚至一些胆子小的人都离开刑场了!! “提戎,在中都操控粮价、盐价的那批人抓不抓”而在此等形势下,挎刀挺立的艾万年,目光聚向一处,对自家提督开口道。 “暂时不抓。” 戚金面不改色道:“本帅叫?留守中都坐镇,不止是为了调配粮饷军需,稳住中都局势,更是要你来解决那些人的。” 嗯 听到此言的艾万年,眉宇间透出些许疑惑。 “等大军开拔了,你择机宴请这些人,将查到的那些人都逮捕起来。” 戚金继续道:“中都不能乱,也不敢乱,眼下集体枪决的震慑已经促成,若是今日再抓一起,那就会有大的动乱,这会影响到两淮平叛。” “压茬分头并进,这是陛下提出的建议,本帅在赶来两淮后,看到的一些情况,觉得陛下提的没错,两淮的平叛不仅要压茬分头并进,更要快刀斩乱麻,每肃清一地就暂行军管震慑,筹建赈灾大营,让少府的人接管梳理,只有这样,才能在最短的时日内解决匪乱,同时震慑到两淮以外!!” “那他们的家都悉数抄了” 艾万年想了想,看向戚金低声道。 “那肯定!” 戚金瞥了艾万年一眼,“不抄他们的家,难不成你真想让天子,从京城调拨大批钱粮赴两淮这中间要有多少损耗,这件事交给你来办,给本帅办漂亮,别他娘的给老子伸手,不然别怪老子到时翻脸不认人。” “喏!” 艾万年当即道:“末将的脑袋没有被驴给踢了,贪这银子作甚” 围绕京城京畿的那批中枢直辖军队,吃空饷喝兵血的现象已然杜绝,一方面是朱由校在狠抓这件事,另一方面是朱由校在传达一个思想,谁想贪可以,但只要被抓,那前程就没有了,眼下建功立业的机会大大的,谁要是为这俩糟钱,葬送自己可能敕封爵位的希望,那你们随便!! 爵位敕赏,这对于每位统兵打仗的将校而言,那吸引力都是很强的,毕竟封狼居胥不是谁都能办到的,但是有机会上战场立下军功,只要积攒够了,那就能敕赏爵位,有这样的机会啊,谁都是不会放过的! 朱由校就是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恢复大明军队的血勇,当然在此期间,也无法避免一些腌?事出现,不过这都是小问题,遇到一件就解决一件,只要大方向没错就行! 第569章 进取 轰隆!! 道道惊雷从天际炸响,密簇的乌云间电闪不绝,好似游龙般在翻涌,狂风呼啸,发出渗人的声响,海浪不断拍击着海岸,置身于此等境遇下,犹如处于末世下,令人除了恐惧外再无其他! 澎湖县。 “这海啸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海岸上,穿着绿袍的澎湖知县邹维琏,忧心忡忡的盯着前方,尽管吹来的海风很大,裹挟着海水盖在身上,但邹维琏却似松柏般站着,数日前澎湖一带气候突变,海啸席卷这一带海域,邹维琏的心就始终悬着。 “知县,我等还是回衙吧。” 在旁站着的主簿,伸手遮挡吹来的海风,眯着眼睛对邹维琏大声道:“这风实在是太大了,要是潮水突涨,那此地是很危险的!!” “也不知他们顺利抵达东番没。” 邹维琏却好似没听见般,轻叹一声道:“早知是这样的话,当初态度就该更强硬些,海上跟陆上可不一样!” “知县,魏厂公他们吉人自有天相。” 主簿闻言,忙开口道:“开赴东番的水师,当初从我澎湖出航时,那天是好的,算算时日,魏厂公他们恐早已抵达东番!” “你懂什么!” 邹维琏皱眉喝道:“即便顺利抵达东番,可是朝廷对东番了解还是太少,岛上情况怎样不清楚,即便能寻得停靠之地,进抵距澎湖最近的笨港,可你别忘了,停靠海船的码头没有修建好,遇到此等恶劣天气,那会遭遇怎样的危险!!” 主簿沉默了。 作为福建土生土长的人,他如何会不清楚这些呢,海上变化之快,即便是再有经验的人也不敢保证,遭遇海啸来袭时能全身而退,在陆上还好些,可一旦在海上,那是生是死只有天知道了。 “回衙!” 在主簿思虑之际,邹维琏却一甩袍袖,转身就走,“眼下安置在澎湖的流民怎样没有出现什么骚乱吧” “有些骚乱,但基本上都控制住了。” 主簿提着衣摆,紧跟在邹维琏身旁,“不过在那批流民之中,有不少都染了风寒。” “他们被隔绝开没” 邹维琏皱眉道:“让澎湖的医匠抓紧医治,万莫在澎湖出现时疫!!” “都隔绝了。” 主簿忙道:“只是此次海啸来的太突然,以至我澎湖与福建失去联系,先前定的药材、粮食等恐难以运来,眼下在澎湖的药材不足,救治这些染风寒的人恐……” 说着,主簿停了下来。 唉 邹维琏轻叹一声,还是太紧了,尽管此前他赴澎湖就任,是提前准备了不少东西,但此次魏忠贤带队离澎湖赴东番,尽管在福建时筹措不少,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是将澎湖储备的不少药材、粮食等都带走了。 原本这些缺下的药材、粮食等,澎湖方面已加紧派人去福建沿海筹措,但是没想到突如其来的海啸却打乱这一切! 陛下,您这般重视东番,此地真能为大明创收吗 也是在这一刹,邹维琏的心底生出感触,尽管他清楚东番对大明的重要,但东番终究是孤悬海外啊,距离大明本土太远了,如此苦寒贫瘠之地,大明即便将东番纳归统治下,可这本账怎样算怎样都不合算啊!! …… 近百里之外。 东番。 笨港。 “快点!!” “绳索!!” “拉紧啊!!” “站稳了!!” 在倾盆而下的暴雨中,狂风呼啸,不时响起炸裂的惊雷,一浪高过一浪的海涌,不停冲击着海岸线,停靠在海岸边的大船,随着海涌而上下起伏着,而在海岸上,数以千计的人分散各处,尽管他们的喝喊声很大,然在呼啸的海风下,却又显得是那样渺小。 “俞将军,这些海船能保住吗” 在海岸的一处高地,临建的茅草屋前,穿着大红蟒袍的魏忠贤,浑然不顾倾盆而下的暴雨,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看向前方,垂着的双手轻微颤抖着,但是在说话时,魏忠贤却努力保持着克制。 “能!” 浑身湿透的俞咨皋虎目如炬,声音略带沙哑道:“不止此处的可以保住,在别处停靠的海船也能保住,这场海啸长不了了,不过接下来必须要加紧营建港口,不然如此应对,即便每次能抵御住,那对船只的损耗也太大了。” “那是自然!” 魏忠贤眼神坚毅道:“等这场海啸结束后,涉及港口营建诸事,俞将军有任何意见,咱家都会派人去整改的。” “来人啊!!去告诉那些人,只要能确保海船安稳,待此次海啸结束,每人赏银十两,不,二十两!!” “喏!!” 一名东缉事厂厂番忙上前应道。 此言一出,让站在一旁的李永贞、曹化淳等内廷太监听后,脸上无不露出惊愕的神情,这赏银可不少啊! 只是他们却也没说其他。 相较于这些个赏银,跟停靠的一众海船相比,那根本就不算什么,若是海船折损过多,他们奉旨开赴东番的进程,只怕会大大受到影响。 “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缉事厂、奉旨督办东番海务……魏厂公有令,只要能确保海船安稳,待此次海啸结束,每人赏银二十两!!” 在狂风呼啸、暴雨倾盆之下,就见数十众厂番敲着铜锣,便快步朝海岸各处急奔,传达着魏忠贤的口令。 而听到这些的人群,无不是兴奋起来了。 二十两银子,这可不少啊! 单单是在福建都能置办好几亩土地了!! 对于土地的眷恋,似乎只有神州生养的才具备,不管是在什么地方,只要有地,那总想着要去种些什么,哪怕地再差,也能给开垦出来。 “皇爷,您交代的差事,奴婢一定会办好的!!” 反观魏忠贤,目光看向了一处,尽管被乌云遮掩着,但他的目光是那样坚定,垂着的双手紧攥起来,在心里暗暗道,吃了这么多的苦,若是不能在东番有建树,那他如何能重回京城啊,又如何能为魏家搏一尊爵位!! 第570章 南洋(1) 暴雨过后。 深夜下的笨港很嘈杂,篝火驱散了笼罩的黑暗,吹来的海风带有凉意,虫鸣声不绝,尤其是嗡嗡作响的蚊子,对轮值警巡的锐士而言太过煎熬! “快点啊!” “捂着下崽呢!” “买定离手!” 在距笨港不远的一处营寨,各种喝喊声不绝,赌钱,对大批血气方刚的汉子而言,无疑是打发时间的最好方式。 “厂公,这样下去不好吧” 在这处营寨的中心地带,东缉事厂的厂番把守各处,而在灯火通明的营帐内,曹化淳面露忧色,皱眉看向魏忠贤道:“每至夜幕降临,于营地各处就聚赌成风,不止是东缉事厂的厂番,就连随军的匠户、劳壮等都参与其中,长此以往的话,势必会影响到开赴东番的水师上下啊。” “不叫他们赌,那叫他们做什么” 迎着曹化淳的注视,魏忠贤眉头微挑道:“叫他们一个个老实睡觉曹公公,你觉得这现实吗” “就是。” 葛九思似笑非笑道:“就算我等管天管地,你还能管他们拉屎放屁如此多的人聚在笨港一带,多数皆是背井离乡过来,他们心底本就带着恐惧,更别提人生地不熟的东番,忙了一天了,累了一天了,想找个方式放松下,难道这还有错了” 曹化淳一时语塞。 “厂公,咱家觉得等过些时日,要设法从福建运批女人才行。”一旁的李永贞,表情严肃道:“虽说有赏钱来安抚人心,不过时间久了不成,这么多的人聚在一起,这心里的火不泄掉的话,那……” “此事你看着办吧。” 魏忠贤摆摆手道,随即扫视帐内聚着的众人,“现在聊正事,这几日死了多少人” 原本想说些什么的曹化淳,听到魏忠贤这样讲,到嘴边的话也就停下了,从福建运批女人过来,那她们之后会经历什么,曹化淳甚至不用多想都能猜到。 这事儿要是传回大明的话,只怕非议与抨击此事的众多。 “死了两百七十一人!” 孟忠声音低沉道:“多数是被海浪卷走的,还有一些染了风寒,死最多的是在福建招募的劳壮。” “这事儿要重视起来。” 魏忠贤皱眉道:“即便是找不到尸首,该赔偿的也要赔偿,眼下我等初涉东番,虽说先前在福建搜集不少情报,不过究竟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那还需我等接下来探查甄别,赔偿一事,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进行,这银子一两都不能少!” “喏!” 孟忠忙抱拳应道:“请厂公放心,咱家会处置好此事的。” “随军开赴东番的那批人如何他们携带的粮种没有出事吧” 魏忠贤扭头看向李永贞,“这可是咱的根本,皇爷先前可强调过,今后若是遭遇到了封锁围堵,这些粮种能否在东番大规模种植干系重大!” “人没事,粮种也没事。” 李永贞微微低首道:“咱家特意筛选一批人,安排的差事就是保护他们,不过这几日,他们吵着要去探查各处,想寻找地块试种那批粮种。” “再等几日。” 魏忠贤皱眉道:“笨港一带聚集的海盗,是被我大明水师击溃了,但是有不少逃进这山野间,等祖大寿他们肃清完,局势安稳下来,再放他们离营探查。” “喏!” 李永贞嘴上应道,但心里却暗暗叫苦,那帮家伙就是榆木脑袋,一个个根本就不听话,关键是他还不能打骂,毕竟这些人在自家皇爷眼里都是宝贝疙瘩,即便现在是天高皇帝远,但出格的事他是一点都不敢干。 “经历这次海啸来袭,让咱家坚定一个想法,要修城!!” 在李永贞思虑之际,魏忠贤却撩撩袍袖,看向帐内诸内廷太监,语气低沉道:“临海港口要修,但是城也要修,没有立根之地,那咱们在这东番就是无根浮萍,万一发生什么突发状况,连给我等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一言激起千层浪! “厂公,这样一来的话,我等的人手根本不够啊!” 曹化淳心下一惊,看向魏忠贤道:“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先确保临海港口的营建,随军来的那批劳壮,满打满算才不过数千众,这要是还兼顾修城的话,只怕会激起民怨的。” “是啊!” 葛九思紧随其后道:“修城与修港口完全不同,地基要深挖,砖料要烧制,即便这次随咱们来的,有专门烧制水泥的匠户,可问题是现在没有烧制水泥的原料啊,这么多的问题要解决,要考虑,万一这中间出现任何差池,咱们根本顾不得啊!” “人不够,就从福建去招募。” 迎着无数道目光注视,魏忠贤声音低沉道:“原料找不到,就派人护送那批匠户去各处探查,这件事情没得商量,城可以先建小些,但必须要有,这是咱们在东番的立锥之地,容不得有半点马虎!” “此事就由曹公公主办,期间要跟澎湖县协调的事宜,曹公公可独断,不过咱家丑话讲到前面,劳壮,粮食,盐,药材等都不能缺,东番这地方太恶劣了,稍有差池,就可能出现内讧!!” 这要多少银子啊! 曹化淳忧心忡忡,他们此番奉旨开赴东番,是从内帑领了不少银子,但是当初在福建可花了不少,即便有人孝敬,这些银子都充公了,但是那也经不起这样造啊! 曹化淳想到的这些,魏忠贤早就想到了,他身上肩负的压力,那可比任何人都要大!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做主不知杂事多。 领着大批人手开赴东番,魏忠贤是有独断专行权,甚至还赐有王命旗牌,但是这对魏忠贤而言,更多却是一种鞭策与重担! “魏厂公,祖大寿所部押回一批海盗。” 而就在此时,帐外响起俞咨皋的声音,“其中有一人对东番,对南洋了解颇深,魏厂公是否要见一见” “把他押过来!” 俞咨皋话音刚落,帐内就响起魏忠贤的声音。 “喏!” 俞咨皋抱拳应道。 第571章 南洋(2) 魏忠贤拿着一根细铁条,拨弄着眼前的灯油芯,营帐内也跟着明亮起来,俞咨皋挎刀而立,那双虎目盯着眼前跪地之人。 “你叫什么” 魏忠贤面色平静,对跪地之人开口道。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李之启!!” 双手双脚捆束镣铐的李之启,情绪却表现的很激动,瞪眼看向魏忠贤道。 “放肆!!” 见李之启这般无礼,俞咨皋皱眉喝道,说话间就要抽刀上前。 “俞将军。” 魏忠贤笑着摆摆手,随即将细铁条放下,撩袍看向李之启,“听口音,你是福建人士为何选择在东番落草为寇” “那还不是被狗官给逼的了!” 李之启浑然不惧,咬牙切齿道:“但凡是有些活路,谁愿意背井离乡跑来这荒野之地过活!” “跟咱家想的一样。” 魏忠贤也不恼怒,在李之启的注视下,坐到官帽椅上,伸手指着李之启道:“在东番过活的大明子民多吗” “老子凭什么告诉你!” 李之启皱眉道:“要杀就杀,休要在这里假惺惺的!” “咱家何时说过要杀?” 魏忠贤笑道:“俞将军,咱家适才有讲过吗” “没有。” 俞咨皋面色平静,语气冷冷道。 嗯 这下李之启疑虑了,眼前这个太监没想过要杀自己吗 “咱家是京城来的,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缉事厂,说话还是管些用的。” 见李之启如此,魏忠贤倚着官帽椅,“如果你讲的东西,能让咱家满意的话,咱家非但不杀你,还会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此言当真” 本以为自己难逃一死的李之启,在听到魏忠贤讲这些时,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若是能活的话,谁愿意求死。 “一口吐沫一颗钉!” 魏忠贤语气铿锵道。 “多!在东番的汉人不少!” 李之启闻言,忙开口道:“不止是福建,从两广,甚至浙江等地,都有乘船逃…不对,跑来东番的。” “不过绝大多数人,都没有选择在东番定居,而是跑去南洋那边,在南洋客居的汉人更多!” “那在东番的人都聚在何处” 魏忠贤若有所思道:“你们之间是否有联系” 李之启道:“回公公的话,在东番客居的人,除了在笨港这边,还在鸡笼、淡水、八里、鹿港等地客居。” 这都起的什么名。 魏忠贤眉头微蹙。 “那在东番更深处呢” 魏忠贤继续道:“那里是否有我大明子民” “没…没有。” 李之启有些结巴,“在东番更深处是本岛土着生番的地盘,这些生番过着衣不遮体,群居山林的生活,且在东番更深处山高林密,不少地方瘴气环绕,一般不会有人去那些地方的。” 看来先前在东番这边,来此客居的人跟此地生番发生过冲突。 “还有!” 李之启似想到了什么,情绪有些激动道,俞咨皋见到此幕,下意识将手放到刀柄处,时刻警惕着。 “在东番的南部沿海,有不少红毛番!” 李之启道:“他们跟南洋诸地的海商联系很紧密,每年在特定的时候,都会出海打劫从倭岛回来的海商,除此以外,他们还会打劫来往东南沿海至南洋的海商!” 欧罗巴的人 是哪一支 魏忠贤的眉头紧蹙起来,这消息对于他们而言很重要,他们奉旨开赴东番,最终目的可不止是占了东番,更重要的是涉足进南洋诸国,以彰显出大明国威浩荡!! “具体有多少” 魏忠贤收敛心神,看向李之启道。 “多的有数百众,少的有数十众。” 李之启回道:“当然,说都是红毛番也不尽然,在他们的队伍之中,还有不少倭人,南洋土人,甚至是汉人。” “这不就是海盗吗” 俞咨皋皱眉道。 “是…是海盗。” 李之启有些紧张道。 “那你不会讲清楚!” 俞咨皋瞪眼喝道。 “好了。” 魏忠贤却摆摆手道,随即看向李之启,“咱家听说,你对南洋诸地了解颇深,你是离开过东番,去过南洋诸地吗” “没,没有。” 李之启摇摇头道:“小的在笨港这一带,也算是有些势力的,所以待的时间久了,就对东番这边,还有南洋诸地了解的多了,公公您要相信小的,小的是真的知道!” 见李之启这样讲,魏忠贤就知道此人以前没少干打家劫舍的勾当,不过对于魏忠贤而言,对这些事情他不在意,他现在想多了解下南洋诸地的情况。 尽管在福建的时候,魏忠贤也派人去搜集了这些情况,但是搜集到的并不是特别全面,所以他需要尽可能多的了解些,这不止是南洋诸地的,更要有欧罗巴诸国的海上力量。 在御前服侍的时间久了,朱由校的一些习惯,在所难免的会影响到身边的人。 “那就先说说安南。” 魏忠贤收敛心神,看向李之启道。 “安南。” 李之启想了想,迎着魏忠贤的注视道:“回公公,那是朝廷的叫法,在南洋这边,更习惯叫残莫,北郑,南阮,虽说黎朝还存在吧,但是跟傀儡没什么区别。” “眼下在黎朝当权的叫郑松,这老小子在那边很强势,把持着朝政,听说还跟西夷的人关系很紧密。” 魏忠贤眉头紧蹙起来。 以下犯上,这等事在大明可是篡逆!! 说起来大明对南洋的关注太低了,即便是琉球被侵占,大明也没有太多实质性举动,这对于大明的藩属体系而言,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近乎崩溃。 哪怕在这期间,也的确有不少来明朝贡的,可是这其中有一些就是招摇骗市的,目的是为了能得到大明的赏赐。 而大明这边呢,即便是真查到什么,但也都装作不知道,毕竟在很多人的内心深处,都是鄙夷这些化外之地的,即便海外的地域再大,那又能怎样呢 他们固执的认为,大明之外的地域都是贫瘠的,也恰恰是这种思潮,间接导致大明无法对外开启大航海,至少官方层面是这样! 第572章 南洋(3) “…至于吕宋的情况就复杂了。” 李之启一手攥着镣铐,一手指着舆图,侃侃而谈道:“佛…嗯,西班牙在这一带势力很强,听说还设立的有总督管辖,建马尼拉城以增强统治,跟本地的土着权贵联系很紧密,这一带海域皆在西班牙控制下。” “哪怕是实力强劲的荷兰,想北上中转到壕镜,以赶赴长崎和平户通商,都必须要遵守西班牙定的规矩。” “就因为这件事情啊,荷兰跟西班牙在南洋的明争暗斗很厉害,不少他们暗中扶持起来的海盗势力,都你来我往的相互抢掠,这其中就有一些是汉人海盗。” “那苏禄呢” 魏忠贤眉头微皱道:“不会已被西班牙的海上势力给灭掉了吧” “没有!” 李之启忙伸手指向一处,“他们就龟缩在这一带,要说苏禄国的人就是硬气,西班牙的人想叫他们听他们号令,一个个都奋起反抗,这期间在海上、在岛上打了很多仗,虽说西班牙是占了一些便宜,不过却没有能将苏禄给灭掉。” “别看西班牙在南洋的势力不小,在吕宋更是占着大片土地,可有句老话说得好,贪多他嚼不烂,有时西班牙跟苏禄打仗时,别的地方就会跟着起冲突,更别提在这期间还有众多的海盗参与其中……” 南洋可真是够乱的。 魏忠贤盯着眼前的舆图,在听完李之启讲的种种后,魏忠贤对于南洋有了清晰认识,也知道南洋的很多势力分布,除了最初提到的莫朝、北郑、南阮以外,诸如澜沧、金边、占婆、马来邦、柔佛苏丹、苏门答腊、齐亚苏丹、大城、东吁、阿拉干等国,一方面他们彼此间存在着争斗,一方面他们内部还有各种分歧。 也恰恰是这样吧,使得西班牙、葡萄牙、荷兰等欧罗巴诸国海上势力,在南洋的部分要冲之地立稳脚跟,甚至凭借着出色海战震慑住南洋诸国,由此也使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很复杂。 而在了解南洋治下实况后,让魏忠贤无法接受的是大明册封的部分国名,时下在南洋根本就不用了! 这是想要造反啊!! 大明过去是对南洋的关注不多,但是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分明就是没有把大明威仪放在眼里啊!! “旧港宣慰司眼下是叫欧罗巴多国给占着了” 想到这里的魏忠贤,目光锁定在一处,语气冷冷的说道。 “是。” 李之启忙点头道:“除了欧罗巴多国占着外,这一带的海盗林立,过往海商多选择悬挂他们的旗帜,不过这样一来的话,就要向欧罗巴多国的人缴税。” 眼下旧港早就不行了,现在进出该海域的群体,多聚集于葡萄牙控制的马六甲…… 只不过这句话,李之启没有敢讲出来,只是在心里暗暗说道。 适才讲述南洋诸地情况时,尽管魏忠贤表现得很克制了,不过李之启还是敏锐的觉察到魏忠贤的不满。 想想也是。 曾经在南洋这片土地上,大明绝对是说一不二的,往返各地的大明海商,一个个都不惧怕南洋各地敢刁难。 但是现在呢 只要大明海商出海经商,就没有不配着武装海船保驾护航,甚至还要跟沿途盘踞的海上势力打好交道。 海上跟陆上可不一样,最危险的从不是多变的气候,最危险的而是人,特别是盘踞在各地的海盗,有太多是不隶属于任何势力的,他们杀红眼了,那可是什么事都敢干的!! “行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在李之启思虑之际,魏忠贤开口道:“过几日,咱家还会找你的。” “喏!” 李之启忙抱拳应道:“只要公公需要,小的愿为公公鞍前马后!” 对于李之启的效忠表态,魏忠贤根本就没有听进去,眼下魏忠贤的心思,全都在这个乱糟糟的南洋上。 “俞将军,?觉得我等想要涉足进南洋诸国,这件事情可行吗”在李之启离开没多久,魏忠贤看向俞咨皋询问道。 “只怕很难。” 俞咨皋表情凝重,皱眉道:“尽管此次开赴东番的海船中,有几艘千料大船,但是想要驰骋南洋海疆,仅靠这些是远远不够的。” “何况我等初至东番,还远没有在东番立稳脚跟,倘若是贸然涉足进南洋诸地,只怕会触碰到很多势力的利益,到时情况怎样就不好说了。” “的确,这也是咱家最担心的。” 魏忠贤语气低沉道:“自皇爷颁旨允西夷海商北上,在天津停靠通商以来,就有不少西夷海商,经壕镜北上天津,这些家伙见过我大明的富饶,只怕很难不在心里想别的。” “而适才李之启讲的那些,咱家发现欧罗巴诸国的海上势力,似乎对土地占领表现得很热衷,据咱家知晓的情况,澎湖这处地方,可有不少人觊觎很久了,若是这期间有人将主意打到澎湖,甚至是东番的话,那免不得要爆发海战啊。” “这只怕很难避免。” 俞咨皋道:“尽管在澎湖、东番都驻扎有水师了,但是论及规模还是太小,如果到时真爆发海战,难免要动用福建水师才行。” “福建水师只怕靠不住。” 魏忠贤摇摇头道:“俞将军在福建任职这些年,难道还不清楚福建水师的情况更别提为了开赴东番,福建水师中能打的将校,包括能驱使的海船,几乎都被调到俞将军麾下了,咱们还是要靠自己啊。” “如此的话,就必须要加快海船营造,特别是千料大船!” 俞咨皋表情严肃道:“海战,末将从没有怕过,但末将怕没有海船补充,如果是这样的话,只怕末将麾下的水师,也打不了几场像样的海战啊!” 魏忠贤沉默了,这是他在了解完南洋各地情况后,就一直在考虑的事情,要是这个问题解决不了,那别说是攻略南洋了,只怕连东番、澎湖都很难守住,真要是朝这种苗头发展,那他今后有何颜面回京啊! 第573章 插旗立棍 拂晓。 东升的朝阳很红,很圆,驱散了天地间的黑暗,海风呼啸下依旧很冷。 “快去!!把俞咨皋他们都给咱家叫来!” 原本寂静的营区,突然响起一道喝喊声,这让在该处轮值的厂番,不少都警惕的看向一处。 “一个个都是死人啊!” 彼时一夜未睡的魏忠贤,从营帐内冲了出了,布满血丝的双眼睁的很大,见眼前厂番没人动,立时就斥道:“咱家的话没有听到去给咱家将俞咨皋他们都叫来!!” “喏!!” 几名厂番见状,忙作揖行礼,随即便转身朝各处跑去。 “跑快点!!”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这几名厂番跑的更快了。 “就这样干!一准能成!!” 反观魏忠贤,垂着的双手紧攥着,整个人兴奋至极,自言自语起来:“此事要是真干成了,那不止澎湖、东番可以确保安稳,甚至还可以更早涉足南洋诸地,直娘贼的,欧罗巴诸国的蛮夷能干成,煌煌大明没有理由干不成!!” 一想到整个南洋的情况,紧迫感就在魏忠贤心头环绕,叫他盯着这块肥肉,吃不能吃,碰不能碰,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这是出了何事了” “不清楚啊!” “快点去吧。” “俞将军,昨夜你跟厂公都聊什么了” “回曹公公的话,就是聊了南洋的局势……” 在这处营寨的核心区域,俞咨皋、李永贞、曹化淳他们从各处赶去魏忠贤所住营帐,途中俞咨皋将昨夜知晓的,简短的讲述给李永贞他们,只是了解了南洋局势的李永贞一行,一个个表情各异,这一刹他们知道魏忠贤找他们过去,势必是与南洋相关的! 营帐内。 “咱家找诸位过来,是有件事要与诸位商榷。” 情绪激动的魏忠贤,看着俞咨皋他们,“咱家打算在东番这边,向南洋诸国传发一道号令,凡是愿接受大明调遣的海上力量,不管是汉人,亦或是土人,甚至是倭人等等,只要愿来东番登记造册,咱家就愿意代天子实授他们职官,下至百户,上至游击将军,来多少就实授多少!” 一言激起千层浪。 谁都没有想到魏忠贤敢讲这样的话。 “魏厂公,您这是想做什么” 俞咨皋眉头微蹙道:“在南洋治下的海上力量,超半数以上皆是海盗,这其中还不乏表面为商,背地干着打家劫舍的勾当,您要是这样干的话,那我东番岂不就成了众矢之的” “是啊厂公。” 李永贞紧随其后道:“如此一来的话,东番就彻底暴露在南洋诸多势力的视野内,尤其是盘踞各处的欧罗巴诸国海上力量,据咱家知晓的情况,他们对我大明沿海是眼红很久了,您打算叫东番也似壕镜那般吗” “厂公,您可要三思啊!” 曹化淳皱眉上前道:“时下我等进驻东番尚短,对于东番治下的情况还没有探查清楚,甚至在笨港一带尚未立稳脚跟。” “如果真要这样做,短则半年,长则一年,就必然会有大批海上势力蜂拥东番,到时我等还怎样完成皇爷交代的差事” 不止是俞咨皋这位水师将领,包括随魏忠贤一起的内廷诸太监,一个个都不认可魏忠贤讲的这些。 太疯狂了! 本身他们干的事情,就是冒着很大风险的,哪怕东番在先前是归属于大明,可是朝廷却没有对该地进行实控了,说到底也就对澎湖进行控制,更别提这么多年下来,大明水师早已今非昔比了。 如果因为他们的一念之差,不仅导致东番、澎湖局势突变,甚至会威胁到福建沿海等地,那他们就是大明的罪人啊。 这是他们担不起的! “都讲完了没有讲完了听咱家说。” 魏忠贤沉默许久,见依旧有人在说,在劝,不免皱起眉头,看向众人道:“昨夜跟李之启交谈时,咱家忽略一个事实,那就是大明虽许久未关注南洋诸地,但是在南洋这片地域,有很多都心向大明,甚至对大明充满敬畏。” 俞咨皋、李永贞他们相视一眼,尽管不知魏忠贤在想些什么,但是对魏忠贤讲的这番话,他们是认可的。 “这也就代表着很多人,对我大明职官是热衷的!” 魏忠贤撩袍走到悬挂的舆图前,“适才你们讲的那些,咱家都考虑过,能在这片海域盘旋驰骋的,又有多少是良善的都他娘的是黑的,真良善,不知被海里的鱼啃食多久了!” “既然是这样,那索性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这就是他娘的买卖,谁想要我大明职官,那就要给大明好处才行!!” “一句话,愿意来东番的人,必须要给咱家缴船,一艘咱家不嫌少,十艘咱家不嫌多,叫咱家高兴了,实授参将也不是不行!!!” 俞咨皋眼睛睁的极大,难以置信的看向魏忠贤,这一刹他似乎明白魏忠贤的想法了,这不就是卖官鬻爵嘛! 只不过跟拿银子买官不同,这需要拿海船来买官,这要是敢传回大明去,天知道会掀起何等风波! “厂公想过没有,万一没人响应怎么办” 葛九思皱眉道:“海船,这在海上那就是命根子,谁会为了买官,而愿意拿船来交换呢” “那要是多个承诺呢” 魏忠贤似笑非笑道:“今后只要在南洋,谁若是遭到偷袭,或干脆被抢劫一空,只要能赶来东番,那我大明水师自会出面解决!” “万万不可啊!” 俞咨皋心下一惊,此刻的他也顾不得其他,“眼下就澎湖、东番驻扎的水师力量,根本无法深入南洋诸地。” “那海船多了呢” 魏忠贤笑着反问道。 “魏厂公,末将讲的是……” 俞咨皋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接就开口回道。 “俞将军,咱家知道你的意思。” 魏忠贤却摆摆手道:“但是眼下除了我等清楚,驻澎湖、东番的水师无力深入南洋诸地,其他人知道吗尤其是欧罗巴诸国的海上力量,他们要是真知道,那早就侵占澎湖等地了,为何他们没有这样做那还不是对我大明有忌惮吗” 嗯 俞咨皋一愣,被魏忠贤这样一说,真要细细去想一下,还真是那么回事。 “即便厂公讲的能成,那厂公想过另一个问题没” 李永贞此刻上前道:“真有来东番买官的人,他们若是知晓在东番这边,我等只占了笨港一处,他们是否会对其他地方有想法要是在这买官的期间,一些人真就占了,咱们是打还是不打” “这很难办吗” 魏忠贤似笑非笑道,随即伸手指向李永贞他们,“咱家暂在笨港坐镇,?李永贞北上去鸡笼,你纪用北上去淡水,你葛九思北上去八里,你孟忠去鹿港,你李承尧南下打狗!” “咱家会派祖大乐、祖宽、祖大成、祖大弼、祖大春、吴襄他们各率一支队伍,在咱家提到的地方驻扎震慑。” “你们要做的事情,是给咱家协调好粮饷调配,营建停靠的码头,同时给咱家挑选合适地址建城!” 玩这么大! 李永贞、纪用、葛九思、孟忠他们听到这里,一个个难以置信的看向魏忠贤,这是要叫他们去镇守东番沿海各地啊。 这事儿他们是熟悉,但是这种事过去是在大明啊,眼下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东番,他们如此分散的去镇守,难保这期间不发生意外啊。 而且魏忠贤提的这件事情,跟他们当初在福建商榷的完全不一样,真要这样干的话,完全是打乱了先前的计划,哪怕他们外派出去,这手里掌着的权柄会增多,但是这件事太大了,一时间李永贞、纪用他们除了担忧,根本就没有其他别的想法…… 第574章 壮志凌云 “厂公,咱家有几个问题,想问问厂公。” 在此等形势下,见其他人不言,曹化淳上前一礼道:“我等若真这样干了,那驻守笨港的水师,是否也要分开” “不分!笨港的水师不能分!” 魏忠贤开口道:“鸡蛋就这么多,这要是还分开,那不是更无力应对突发状况了” “那上述之地岂不在海上空虚了” 曹化淳皱眉道:“万一有海上势力突袭,上述之地的人,除了被动承受以外,根本就无力抵抗。” 听到这里的李永贞、纪用、葛九思等人表情都变了。 曹化淳皱眉道:“更别提在福建那边,厂公您还派人修建数处船厂,为东番、澎湖两地水师修造海船,这还没有将待建的枪炮厂算进来,如此开支下,仅靠内帑拨付的那些银子,根本满足不了这些需求啊。” 能当饭吃吗 朱由校正是看重魏忠贤这点,所以才会将此等重担交给魏忠贤,但凡是换任何一人,朱由校都不会干这种事。 魏忠贤一拍脑门,笑着看向曹化淳道:“这个建议不错,此事就由曹公公来办,曹公公就留在笨港,多帮咱家出谋划策。” “如果真遇到这种情况,那何处遭到海上奇袭,何处就退出沿海地带,缩在一起等待笨港驰援!” 这帮辽将的底细,他魏忠贤是清楚的! 这他们熟啊!! 见李永贞、纪用他们越说越兴奋,俞咨皋的心里掀起涟漪,这些人到底是内廷的掌权太监啊,还是干过打家劫舍的勾当啊! 刚才还反对呢,甚至对魏忠贤抱有怀疑,现在一个个都开始盘算起来了 “厂公要真打算这样做,那有件事情也可以跟着办。” “是,现在驻澎湖、东番的水师,只能确保控制地域的安稳,尚无力对外展开海战,甚至在东番卖官的初期,两支水师都无力出战,但是水师力量增强了呢难道坐视此等聚宝之地不管不顾” “不过风险还是有的,至少真这样做了,头几个月,甚至是头一年,分派到各地的军队战力恐很难有大的提升。” 还能这样玩 李永贞、纪用、葛九思他们都惊住了。 “既然诸位都觉得此事可行,那接下来就完善这个计划吧。” 适才魏忠贤提到要在上述诸地修城,李永贞他们想到这要从福建等地招募勇壮,分批输送到东番来参与修建,但是他们却没有想过要募兵啊! “那厂公想过没有,又是募集勇壮参与营建,又是募集勇壮选进军中,这需要消耗多少钱粮” 魏忠贤伸手指着眼前舆图,“眼下在东番的水师就这么多,在咱家提到的买官一事,没有进行到一定地步,笨港的水师不能动。” 而且从曹化淳提那些问题时,魏忠贤就知道曹化淳猜到他的想法了,那就是外派的那批将校,万一在各地独大怎么办 所以不让笨港的水师分开,不止是为了应付海上偷袭,同时也是为卡死东番去澎湖,去福建的唯一可能。 这一时代下,能驰骋于海上的势力,不管大小,那都不能用世人熟知的那套去概括,为了利益出卖灵魂,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至少在各地城池没有建成前,甚至是连接各地的驰道没有兴建好,魏忠贤是不会把水师分开的。 “确实是这样,我等在福建的时候,可没少听那些地方官抱怨,说暴民在何处暴乱,既然是这样,那干脆就多招募些流民嘛。” “是啊,咱家怎把此事给忘了。” 一一四.四一.七五.三五 想到这些的魏忠贤,收敛心神,看向俞咨皋他们道:“咱家想了一夜,难免其中有不妥之处,诸位若是觉得何处有问题,那就只管讲出来,俞将军,你是精通水师海战的,有什么想法先讲讲,这点我等在你面前可都是学生。” “可以派人进京啊,向皇爷禀明此事,就算派不来精锐赴东番,那至少能运来一批火器火炮吧甚至让少府所辖军备清吏司筛选一批铳炮匠,干脆就在东番本土修建枪炮厂……” 这也不反对了 “的确,哪怕是去的这些地方,城池没有修建起来前,我等也是能挖宽沟,建拒防,即便有人敢奇袭,也不至于无险可守。” 其实从一开始的时候,魏忠贤就没有想将曹化淳外派出去,他身边不能没人帮衬,虽说对曹化淳的性格,魏忠贤多少有些不喜欢,但现在不是在大明,而是在东番,曹化淳的能力是有的。 这就是魏忠贤,为了一些事情能促成,他不会在意所谓的面子,这是自幼在内廷长大的太监宦官所不具备的。 魏忠贤没进宫以前,那就是肃宁的一地痞无赖,什么事他没经历过什么事他没遇到过 面子 俞咨皋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曹化淳。 在俞咨皋惊疑之际,曹化淳开口道:“跟着我等一起来的徐鸿儒等人,可以设法派到那些来东番的海上势力中,名义上是负责监察他们,实则是在暗中传教,甚至必要的话,可脱离这些海上势力,深入到南洋诸地去。” “天津能特设海关征收关税,难道在东番,在澎湖就不能设海关征税吗”魏忠贤指着舆图道。 “海上我等打不过,那陆上还打不过吗祖大乐这些将校都是废物吗更别提真要外派的话,咱家还要派人奔赴福建、两广等地募集勇壮,别忘了,这些地方的治下吃不饱饭的人大有人在!” 征税 曹化淳抬手一礼道。 “喏!” 难道这是想让他们当炮灰 “所以要修城啊!” “你们都好好瞧瞧,澎湖,东番这两处地方多特殊,南下的也好,北上的也罢,只要他去壕镜,去天津,去南洋诸地,是不是都要途径澎湖、东番两处海域” 李永贞、纪用、葛九思他们在听到这里时,一个个表情都变了,在万历年间外派的镇守太监,在各地征收的是矿税,现在他们在东番这边要征收的是海关税,虽说征的税不同,征的人不同,但白花花的银子不会骗人啊! “要真是这样的话,此事未尝不能去做做” 上帝之光撒照各处,这本身就是很可笑的。 欧罗巴大陆孕育的教派,能够离开欧罗巴本土,去往其他地方,那一次不是伴随着杀戮与动荡 既然他们能干的事情,那么神州没有理由干不成啊,更别提神州所处位置何其突出,占尽优势的神州,必须要在大航海中占据主导优势才行!! 第575章 要做航海王 命运有时很奇妙,看似虚无缥缈的存在,却又能使人紧密联系起来,海洋的神秘与魅力,吸引着不知多少人! 就当魏忠贤一行为在东番立稳脚跟,同时为加快对南洋的涉足与自身强大,在笨港忙着完善计划之际,与东番隔海相望的吕宋,同样也表现得很不平静。 马尼拉城! 某处宅邸。 “一官!你要记住一点,这里不是大明,更不是壕镜,收收你的脾气!” 黄程面露怒容,盯着眼前的郑芝龙,语气严厉道:“想要在这里待下去,就必须要遵守西夷的规矩,不然下场是很惨的!” “舅父,难道某做错了吗” 郑芝龙紧攥双拳,那双眼眸毫无畏惧,“明明在进城之际,我等已经缴纳的进城税,凭什么那帮西夷还要百般刁难,甚至还要扣押一批茶叶、瓷器,要知道这批货物,是我等历经千辛万苦才从壕镜运抵的,这些是要跟大小佛朗机的海商置换蔗糖、奇楠、麝香、鹿皮等货物的!” “他们扣押这部分茶叶、瓷器,那咱们就无法换到足额的货物,到时即便赶回壕镜,也无法凑足货物趁洋运往长崎啊!!” “究竟是命重要还是货重要” 见郑芝龙这般,黄程皱眉道:“你娘叫?来某身边,领着你多见识下外面的情况,顺带多赚些银子,某当初在壕镜给你讲的话,你全都给忘了吗” “某没忘。” 郑芝龙道:“舅父说,踏上海船的那刹,就别把骄傲带到船上,大海之上什么事都会发生,大海之上不讲什么仁义道德,讲的是强者为王,你实力弱,就要学会接受被盘剥,被压榨,甚至是被抢掠,命只有一条,只要人不死,那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你既然知道,为何要犯此等愚蠢的错误!” 黄程道:“收起你的骄傲,收起你的愤怒,在马尼拉,在吕宋,咱们汉人的地位,也就比那些土人高一点,但也仅仅是高一点!” “在这里出了事,没有人会出手救你的,除了自救,这些年下来,于南洋诸地被杀的人还少吗” 郑芝龙沉默了。 他知道自家舅父对自己讲这些,甚至是出言斥责他,那都是为了他好,错非是亲舅舅,谁会对他讲这些大道理 只是在他的心里咽不下这口气。 明明这些货物,是他们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历经千辛万苦,甚至是与横行的海盗斡旋,才运抵到吕宋来的,凭什么在吕宋的人想敲诈就敲诈,想盘剥就盘剥,尤其是那些人的眼神,郑芝龙至今都忘不了。 蔑视!! 像看待蝼蚁一般。 “舅父,某不理解。” 想到这些的郑芝龙,猛然抬起头来,看向黄程说道:“为何毗邻京城京畿的天津,早已开海通商,我等还要费尽心思的往返于吕宋、苏禄等地,而不是选择北上,去向天津停靠通商” “当初在壕镜的时候,在此停靠的西夷海商可有不少都说了,天津对粮食、桐油、木料等物都是急缺的,尤其是粮食,只要能运到一定的份额,甚至能与天津十三行的人深入合作,丝绸、茶叶、瓷器、蔗糖等紧俏物都可以大批购置,这才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啊,这要比现在更稳妥啊!” “我等有这个资格吗” 黄程皱眉道:“天津十三行的靠山是什么人那是在京的勋贵啊!还有你觉得北上天津通商,一切就真那么顺利吗” “别忘了,西夷海商北上,那不少跟福建、浙江等地的海商是有密切联系的,我等算什么” “不说别的,就说福建泉州府的许心素,名下拥有的海船不少吧但是你别忘了,他许心素能驰骋海疆,那是跟在长崎的李旦关系密切,在许心素麾下的不少船手,那都是干杀人越货的勾当!” “那你知道许心素的背后,站着的人都是谁吗全都是福建的名门望族,这些老爷们甚至连派人都不用派,每年就能从许心素这里得到不菲的银子!!” 郑芝龙紧攥的双手,松了又攥,攥了又松,这些事情他先前根本就不知道。 “你那点心思,某一眼就看透了。” 黄程继续道:“某这样跟你说吧,像许心素这样的人,在东南沿海诸省大有人在,你只看到他们的厉害,但是却不知他们背后舍弃了多少。” “你觉得你掺和进去,能囫囵着赶去天津吗” “别忘了,在京的东林党、浙党、闽党、昆党等派,那就是这些人的通天代表,人家在中枢一句话,那就能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一刹,郑芝龙不知该讲些什么了。 他怎样都没有想到,在朝廷明确的政策下,天津愿意让任何人停靠通商,为何背后却存在这么多事情。 “一官,很多事不像你想的那样简单。” 见郑芝龙沉默不言,黄程轻叹一声,“咱们在那些人眼里,那才是蝼蚁一般的存在,大明的水可远比南洋要深太多了。” “有件事你知道吗数月前来福建的魏忠贤他们,某听说他们已离开福建,赶赴到澎湖去了,若是某没有猜错的话,魏忠贤他们想去的是大员,这件事在福建闹得动静可不小啊。” “你想过没有,明明朝廷在天津已开海通商,为何作为内廷的掌权太监们,他们一个个还要冒着风险去大员吗” 嗯 听到这些的郑芝龙,猛然抬起头来,看向黄程的眼神都变了,从京城来的内廷太监,在福建待了一段时间,居然跑去了澎湖,甚至他们去澎湖,也是为了赶到大员,在这一刹,一个想法在郑芝龙心中生出。 如果天津不能去的话,那为何不能去大员呢 如果能够抱上魏忠贤这条大腿,那他们在壕镜也好,在南洋也罢,甚至是在大明,今后就会变得不一样! 这个想法在郑芝龙的心底生出后,就再也无法控制的跳动着,甚至黄程接下来讲的话,郑芝龙都没有听进去…… 第576章 历练(1) “世间万事皆在一念间,一念成事,一念坏事,朕对诸卿讲这句话,就是想让诸卿牢记于心。” 东暖阁内。 朱由校倚着软垫,看向御前站着的卢象升、沈廷扬,倪元璐,苏观生,陈士奇、张国维几人,面色平静道:“诸卿接下来要在两书房当职,甚至一些人还要兼领军务院之职,别觉得上述有司在朝备受争议,想在这里做事,可不像朝野间想的那样简单!” “若是在两书房、军务院的考核没有通过,那你们这辈子都别想在进上述有司,机会只有一次,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们自己了。” “臣等遵旨!” 卢象升、沈廷扬等人纷纷抬手作揖道。 到了五月,京城的天愈发热了,京城的形势也在变化,而在此等境遇下,在三月通过殿试的新科进士,已有一批从家乡赶回京城,虽说朝廷给的时间很长,但是一些人早就在家待不住了。 通过殿试这最后一道关卡,得以金榜题名,在东华门唱名,是跻身进大明仕途了,不过这一切都只是个新的开始。 跻身仕途,只代表科举这关过了,但是官场这一关,其中暗藏的门道和学问,可是太多太多了,甚至有很多人学了一辈子都没学会! 观政。 授官。 看起来寥寥几字就能概述,不过这里面的门道太深,甚至因为比别人少做了一些,那就可能走上截然不同的路。 哪怕进的都是官场,可是官场跟官场是不一样的。 中枢的职官,地方的职官,那能一样吗 即便是中枢与中枢对比,地方与地方对比,哪怕是属同一品级的,不过执掌的权柄不一,要做的事不一,也是有天差地别的。 不过对今岁的一甲、二甲进士而言,他们似乎无需为这些而多想别的,从他们的名字定下后,对于他们的安排就明确下来了。 “皇兄,您似乎对那个卢象升很青睐” 朱由检端着一盏凉茶,朝御前这边走来,见自家皇兄在想什么,笑着说道:“不仅实授翰林院编修,还在上书房出任随员行走,甚至还兼有军务院之职,这比今科状元都要抢眼的多啊。” “这是压力,也是动力。” 朱由校笑着接过茶盏,“在殿试取得的名次,不能武断的代表一切,有些人是要多给些担子的,有些人要适当放一放,用人之道,不能光靠眼睛去看,靠耳朵去听,还要去试,眼下正值用人之际,且朝局还这般暗潮汹涌,那大刀阔斧的去用人,就表现得尤为重要了。” 朱由检点点头。 对自家皇兄讲的这些,朱由检是知晓怎么回事的,这段时日就因为张居正复官一事,甚至给方孝孺正名,这在朝野间引起的轰动可不小,甚至让大理寺卿温体仁置身于风口浪尖之下。 不过对于这些情况,在西苑待着的朱由校并没有理会,而是忙着他要干的事情,而现在之所以会摆驾回乾清宫,是因为一批批新科进士开始归京了。 对于朱由校而言,虽说对朝中诸党各派从没放松过警惕,但是这一点都不妨碍朱由校,在闲暇之余提拔一批新人,将他们安排到合适的位置上去历练,毕竟接下来的斗争会持续加剧,尤其是吏治方面,这势必会拿下一批职官,而空出来的位置就需要有人来增补才行。 尽管在天启二年的新科进士,眼下还无法爬到这样的位置,不过对于他们今后的仕途之路,朱由校必须要打好基础才行。 如果这些人能通过他的层层考验,那今后十余载后,甚至是要更久一些,那些通过考验的人,就会在中枢或地方占据重要位置,这可都是今后的改革派主力!! “长寿回京了” 呷了口茶的朱由校,随手将茶盏放下,看向朱由检询问道。 “回京了。” 朱由检闻言却有些犹豫,微微低首道。 “那为何不来见朕” 朱由校觉察到了异常,“别告诉朕,他身体抱恙了。” “没,没有。” 朱由检忙道:“本来长寿是要来乾清宫见皇兄的,但是……” “是清查那批奸佞的途中,见到太多不好的事情吧”朱由校面色平静道:“心态没有调整好,所以就没有第一时间来见朕” “皇兄圣明。” 朱由检忙抬手作揖道:“长寿眼下还在睡觉,若是皇兄想见长寿的话,那臣弟现在就去叫他。” “不必了。” 朱由校摆摆手道:“今日就不见了,等明日吧,告诉长寿,酗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想解决世间不公,靠的不是酒!!” 咯噔。 这下朱由检心下一紧。 “你们愿意为长寿瞒着此事,朕很欣慰。”朱由校继续道:“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这是在害长寿!” “臣弟谨遵教诲。” 朱由检忙作揖应道。 “嗯。” 朱由校拿起一封奏疏,没有再多说别的。 朱由检见状,便朝御前作揖再拜,随后便低首朝殿外走去。 心性历练,对于皇家教育而言也很重要啊。 在朱由检离开之际,朱由校微微侧首,看着朱由检离去的背影,眉头微蹙起来,对于朱聿键在北直隶做的事情,朱由校是清楚的,虽说有过激之处,但也都在朱由校能接受的范畴之内。 不过就因为见到了许多腌?事,就表现得有些颓废,甚至是愤怒,不懂得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是朱由校不能接受的。 将朱聿键、朱常?这些人先后接到紫禁城里进修,朱由校是对他们寄予厚望的,毕竟今后要做的海外移藩,乃至是在大明本土肩负起一些职责,是他们此生的使命,别的谋划部署都在稳步向前,唯独在这一环出现问题,那这个整体计划就不完整了! 大明付出的一切,不能因为朱家的人不能顶起来就付之东流,尤其是海外移藩这等要事,倘若首批宗藩不能撑起来,那就会存在众多的隐患,这样事情还怎样继续下去 第577章 历练(2) 人的成长是呈阶段性的,经历的事多了,见识的事多了,就会跟着扩展眼界与想法,没有谁生来就会什么,或许生而知之者的确有,不过那却属于极小概率的存在,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打基础是极其重要的! 武英殿。 军务院。 “这次选派过来的新科进士,拢共就只有那么几位,不管你们是怎样想的,我联勤清吏司必须要占一个,直娘贼的,压力实在太大了,辽东平叛,川贵平叛,九边震慑,两淮剿匪…这有多少后勤保障要协调啊!” “骂娘谁不会啊,你联勤清吏司忙,难道我情报清吏司就闲着了刨去你提到的那些,涉及援朝抗虏的情报侦察与汇总,我情报清吏司要做的太多了!!” “吵什么吵吵能解决事情吗” “不管怎么说,我军纪清吏司也必须要占一个,此前陛下就一再强调,军规军纪乃是大明强军之本,倘若军规军纪出现任何差池,那就算大明军队再怎样能打,最终还是要衰败下去的!” 在卢象升、沈廷扬、陈士奇、张国维等一行人,于上书房报到赴职后,他们紧跟着就赶来武英殿了。 与在南书房行走不同,在上书房当值的一应职官,无论品级大小,皆在军务院兼有对应职务。 军务院总揽平叛诸事,自特设以来职权是不断增强,甚至下辖有司不断增多,这一切都跟大明治下出现的叛乱相关。 当卢象升、沈廷扬他们来到武英殿之际,就听到殿内响起的争吵声,这一刹,众人的心底生出各异想法。 不知为何,来到军务院以后,总有种被当做商品的感觉。 “?们站在这里做什么” 就在卢象升他们思绪万千之际,一道声音的响起,却让众人回过神来,卢象升他们循声望去,见上书房总理参赞、兼军务院大臣魏光绪,表情严肃的看着他们,众人忙朝魏光绪作揖行礼。 “下官见过枢辅!” “进来吧。” 魏光绪撩撩袍袖,对卢象升他们讲了一句,便抬脚朝正殿内走去,原本吵闹的殿内,此刻安静下来。 “一个个成何体统!” 魏光绪眉头微蹙,扫视殿内站着的众人,沉声道:“涉及新员调派之事,是靠争吵就能解决的” 金铉、张肯堂他们闻言,一个个无不低下了脑袋,他们也不想争啊,但是不争怎么办啊,各自所下有司严重缺人! 跟少府下辖有司不同,不管怎样缺人,少府都能及时对外进行筛选考核,继而安排新员增补到空缺的位置上。 军务院涉及到的皆是军机要务,即便是增补一人,那也要呈递到御前圈阅,唯有得到天子允准方可。 也恰恰是这般,使得军务院的增补,很多是从少府等有司筛选的,一般人根本就进不来。 “卢象升!” “下官在!” 在此等形势下,魏光绪面色平静,看着上前作揖的卢象升,不过眉宇间却透着几分别样思绪,“你去参谋清吏司任职,负责涉及援朝抗虏,航线勘定等事宜,待任职结束后,去找本官,还有别的差事要交代给你。” “喏!” 卢象升当即作揖应道。 天子是真看重卢象升啊。 而在魏光绪的心底,却生出别样的思绪,一来军务院就能进此等核心机构,这是极为罕见的。 更何况卢象升在任职以后,还要协助一批重要人手,负责涉及南洋攻略的事宜,这份殊荣真的是没谁了。 而感慨的岂止魏光绪,在殿内的金铉、张肯堂等人,也都颇为诧异的看向卢象升,他们谁都没有想到一个新人,居然来军务院任职就直接进参谋清吏司了! “沈廷扬!” “下官在!” 看着上前的沈廷扬,收敛心神的魏光绪,开口道:“你去联勤清吏司任职,在京熟悉几日后,便赴天津参与负责辽东、朝鲜两处联勤事宜。” “喏!” 沈廷扬当即作揖道。 “陈士奇……” 随着魏光绪的一道道指令,这批来军务院任职的新人,就被安排到各个有司,得到新人的那些主官,一个个脸上的笑意是怎样都遮掩不住,而没有得到补充的主官们,一个个都不满了。 “枢辅,您可不能这样偏心啊!” “就是啊,要是这样的话,那下官的差事真没法做了。” “枢辅,您也体恤体恤我等啊,瞧瞧,下官年纪轻轻的,都开始掉头发了。” “枢辅,您这样做就……” 卢象升、沈廷扬他们还没有离开武英殿,张肯堂他们一个个就叫嚷起来,在这一刹,这批新人无不感受到军务院的压力之重。 被围住的魏光绪,此刻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对于张肯堂他们的诉苦,魏光绪岂能不知,军务院下辖有司众多,且分管的职权又被细分的格外明确,但是在军务院任职的就那么多,想增补进来一个,那都需要呈递御前供天子圈阅才行。 所以在军务院下辖有司,每个人都是身兼很多职责,而且这些职责都必须要做好,当然了,军务院发放的俸禄也是很高的,想要叫马儿跑,就要勤喂草,不能让他们付出这么多,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得到嘛。 养廉银这一制度,在内廷有司试行过后,便在特设的诸有司衙署悄然推行了。 “行了,一个个都别在这里抱怨了。” 魏光绪皱起眉头,沉声道:“陛下已知军务院的情况,过不了几日,还会有几批人来军务院报到的,到时他们如何安排,本官会充分考虑的,现在都别聚在这里了,抓紧把手里的差事办好再说!” 张肯堂他们一听这话,一个个无不兴奋起来,居然还有新人增补到军务院,而且还不止一批,这是好事啊,如此以来的话,他们所辖有司的诸多事宜,就能够有效的分开了。 得到满意的答复后,张肯堂他们一个个也就各自散开了,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他们可耽误不起,在军务院向来是以高效着称的,任何事情能今日解决的,就不能拖延到明日去办,不然那就会被追责的! 第578章 历练(3) 紧密围绕皇权运转的少府、军务院、两书房等有司衙署,随着时间的推移早已今非昔比了,或许在最初特设或重用之际,上述有司的规模是极小的,但是伴随着斗争与博弈,加之朱由校的绝对意志,在外朝文官群体之外,一个全新的文官群体在不断增多! 皇权与臣权之争永远不会消散,这是权力自身带来的特性,早在大明开创之初,这种现象就伴生存在,朱由校从没有想过要根除,真要这样做,大明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分崩离析,毕竟臣权亦属统治构架的重要组成部分! 不过鉴于时下的大明,内部暗藏着诸多的积弊与毒瘤,想要有效去解决这些问题,朱由校就必须要另辟蹊径才行! 少府。 造币清吏司。 “我司与少府所辖其他有司相比,事务相对没有那般繁杂,压力相对要小一些。” 正堂内,就任造币清吏司主官的刘效祖,倚坐在官帽椅上,看着眼前两位选派进造币清吏司的新人,“不过想正式进我司任职,还需要通过考核才行,这些是涉及我朝钱法的一些卷宗,你们在接下来的半月内,必须要将它们熟记于心,到时本官会进行抽查,如若没有达到本官的满意,那就不好意思了,退回到少府再进行选派。” 蒋臣、何楷相视一眼,脸上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二人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在被派到少府这边任职,又经少府内部选派,至造币清吏司任职,居然跟其他有司都不一样。 作为新科二甲的进士,他们是有着自己的骄傲的,本以为能派到外朝有司观政,却不想被直接派到了少府。 “别以为少府就那么好进。” 刘效祖撩撩袍袖,端起手边茶盏,看了眼二人说道:“少府是对外有考核选拔,不论出身,只要可以通过考核选拔,就能授予对应职官,也恰恰是这一点,使得少府在外朝有着诸多诟病与抨击,甚至讲少府任职的人,无一例外皆是幸臣。” “但是少府干的事情,无一例外皆是秉承天子意志,做的皆是与江山社稷息息相关的事情!” “只在北直隶治下各府州县,由少府主导兴起的那些大工,牵扯到驰道、水利、工坊、航运、造船等诸多领域,不说这些会给地方带来什么改变,单单是凝聚起的众多脱产群体,不知为地方减轻了多少麻烦与隐患!” 在讲到这里时,刘效祖掀起盏盖,撇着漂浮的茶叶沫子,随后便呷了一口,而蒋臣、何楷却流露出各异神情。 对于少府干的这些事情,他们当初在进京赶考时就听说过,有好的,有坏的,只是好的多来自于民间,而坏的皆传于读书人间,就因为这件事情,他们曾各自与好友一起去过一些大工处。 场面很震撼! 乌泱泱的人群聚集在一处,没有丝毫的混乱,一切显得是那样井然有序,各自忙着各自要做的事情。 特别是在通州境内,挖设的那些水库,扩宽的那些河道,对于二人造成的冲击极大,也是在此之后,二人才知晓一些情况,通州境内挖设的水库与河道,仅仅是海河水系的一环罢了。 至于海河水系究竟是什么,民间知晓的很少,即便是有一些传闻,那也仅限于防患洪涝灾情。 但是海河水系的名气,在少府却是极大的,该大工若是可以顺利的全面竣工,所影响到的不止北直隶一地! “这么多的脱产群体,围绕着少府主导的诸多事宜而转。”在二人感慨之际,刘效祖放下茶盏,神情自若的说道。 “他们唯一的养家来源,就是靠他们的双手去劳作,赚的每一两银子,那都是他们的血汗钱,而在我大明流通的制钱与金银却良萎不齐,或许对家底殷实的人来讲,这些都不算什么。” “但是对这些勤劳的人而言,别说是一两,即便是一钱一厘也要较真,这就是我造币清吏司存在的意义!!” 蒋臣、何楷的表情变了。 “而除了本官提到的这一群体外,在我大明还有庞大的自耕农,他们的血汗同样值得国朝重视!!” 刘效祖语气铿锵起来,“种粮交税,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国朝征收涉农的税目,本着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公心,但是在实际的征税过程中,中枢也好,地方也罢,却存在着一批怀有私心的人!” “尤其是实际在地方负责征税的吏役,他们在底层群体的眼里,那就是官府最大的官了,可是在征税的过程中,却藏着太多的猫腻。” “火耗,这是陛下深恶痛绝的,可究竟该如何解决这一恶政呢毕竟大明幅员辽阔,只要牵扯到的群体多了,那事情就变得复杂了。” “新币!” 这一刹,蒋臣、何楷异口同声道。 “不错。” 刘效祖点头道:“由朝廷定义的法定货币,金银铜新币赋予怎样的等额价值,那就对应多少。” “只是这件事情太大,想要在大明完成新旧币更迭,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为此朝廷常设了钱法侍郎,但是这一切想要达到预期成效,关键却在我少府所辖的造币清吏司,毕竟钱法一事藏着的猫腻更多,如何配合钱法侍郎,将新旧币实现大规模更迭,同时收回地方的铸币权,我造币清吏司要做的还有很多。” 听到这里的二人,想起了此前赴京知晓的一些情况,就因为少府有司要试行一批新币,在朝堂上,在地方上,可是都掀起不小的风波,甚至是到现在啊,这种风潮还没有被压制下来。 “要是真在意个人荣辱与名声的话,那就别来少府任职。” 在二人思虑之际,刘效祖却起身道:“趁早上疏将此事言明,省的大家都浪费时间,不过要想清楚在少府任职,那就扎扎实实把本职做好,少府是下辖的职官不少,不过却没有一个是能糊弄了事的!” 在讲到这里时,刘效祖抬脚朝堂外走去,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该讲的都已经讲完了,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了。 蒋臣、何楷站在原地久久不言,不过在他们的内心深处,却掀起了很大的波动。 本以为在造币清吏司任职,即便是通过了考核,要做的差事只怕也是无关紧要的,也就造币一项会有些新颖吧。 但是在听完刘效祖所讲种种后,二人却发现造币清吏司不是他们想的那样的,该司甚至会对很多层面产生极大的影响,也是这般,二人的心底似下定了决心! 第579章 历练(4) “陛下,宗人府新增一批职官,且不少都还是东南籍出身,这是否有些不妥”乾清宫外,朱聿键面色凝重,紧跟在朱由校的身旁,边走边说道。 “有何不妥” 朱由校神情自若,伸手揉着发酸的臂膀,连日来的忙碌,让朱由校整个人很疲惫,这不,朱由校抽空出来散散步。 头顶的天很蓝。 白云密簇。 不时飞过几只鸟雀,发出叽叽喳喳的声响。 有时,朱由校还挺羡慕那些鸟雀的,一生无忧,想飞往何处就去何处,无需为别的事情而犯愁。 “臣……” 朱聿键却踌躇了,话到了嘴边不知该怎样讲。 “你是在担心这些新科进士中,是否有些与朝中的诸党各派有联系吧”朱由校瞧出了朱聿键的顾虑,笑着说道。 “是!” 朱聿键见状,遂皱眉道:“宗人府不比其他衙署,牵扯到的事务皆与皇族相关,更与宗藩宗室有联系。” “更别提宗人府主导的榷关贸易,是陛下极其看重的事宜,臣的确有这方面的担心,如若他们之中,有人跟朝中存在联系的话,只怕朝野间会出现些新的变数。” “难道就因为这些担忧,涉及宗人府的事宜就不做了” 朱由校停下脚步,看向朱聿键反问道:“作为上位者,最忌讳的就是轻下定论,如此以来对谁都带有怀疑,带有歧义,那事情还怎样做下去” 朱聿键沉默了。 错非是先前奉旨离京,负责逮捕一批奸佞宵小,期间遇到的一些事情,朱聿键他也不会有这种想法。 但是在经历那些事情后,朱聿键却有着不小的改变。 “依着长寿之见,难道在宗人府这边,只能由我朱家的人来就任,便能确保万无一失吗” 见朱聿键这般,朱由校继续道:“你的这些担忧不无道理,不过对于朕而言,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让宗人府能更好的运转起来,在兼顾到宗人府的各项开支外,还能帮衬到朕的内帑,以解决朕既定的各项谋划部署!” 朱由校让周王朱恭枵就任宗人府的宗人令,并且对宗人府下辖有司进行调整,那就是对宗人府寄予厚望的。 宗人府今后要切实解决大明宗藩宗室诸事,诸如给宗藩宗室发放的定额宗禄银,满足皇明宗学的开支用度,兜底皇明宗军的军费开支,以大明皇族及宗藩宗室之名解决一些应急性事务等,而这些都是需要有稳定财源才行的。 所以才会有宗人府主导的榷关边贸,当然涉及其中的还有新晋勋贵,这一切都是为了利益置换,继而使得政局安稳! “臣明白陛下的用意。” 朱聿键沉默刹那,面朝朱由校作揖道:“但是臣……” “宗卫也是时候组建了。” 朱聿键的话还没讲完,朱由校出言打断道:“长寿,宗卫暗察职责,朕就交由你来负责了,既然?存在这种顾虑与担忧,那就用实际行动去解决。” “宗人府下设的诸多有司,针对的皆是大明宗藩宗室,不过对宗人府就任的职官,却没有对应的监察。” “尽管特设的稽查司、慎刑司等有司,下辖的有对应衙署在负责这方面职责,不过在朕看来还不够,毕竟宗人府的体量今后会进一步扩充的。” 嗯 朱聿键面露疑惑,显然他没有想到天子会讲这些。 宗卫,这是朱由校深思熟虑下,才决定要秘密组建的组织,眼下的宗人府体量还是很小的。 虽说在皇明宗学、皇明宗军聚有很多人,不过眼下这些人尚没有真正筛选出来,更别提就算筛选出来了,能有多少通过历练,这一切都是未知的。 不过有一点,朱由校却很笃定。 那就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宗人府的体量必然增大,届时在宗人府任职的群体,也会跟着增加。 这不止是外姓,更有大批朱姓的人。 想要始终确保宗人府是为皇权服务,那么除了必要的制衡与职权明确外,一些藏在幕后的部署也必须发挥应有作用! 有光明的地方,就势必存在着黑暗。 法,那只是最低的约束标准。 法不能向不法让步,这是朱由校所信奉的理念! 若是连这一底线都无法坚守住,那世间将会横行魑魅魍魉,这产生的破坏与影响,将会是难以估量的存在。 “宗卫,是宗人府暗藏的利器,任何想破坏宗人府的人或事,若宗人府常设有司没有查出,或者知晓却充耳不闻,视而不见,那就是宗卫出手的时候!” 朱由校眼神坚毅,看向朱聿键说道:“长寿,你是第一位执掌这把利器的人,朕希望你能秉承一颗公心,将宗人府给朕看管好,朕需要宗人府富裕起来,但是这样一来,势必会有一些腌?事发生,到时该怎样做,就不必朕多赘言了吧” “臣明白!” 朱聿键当即作揖道:“请陛下放心,臣定会做好此事的。” “嗯。” 朱由校走上前,伸手轻拍朱聿键的肩膀。 可以执掌宗卫的,那必然是当代天子最信任的王大臣,这是朱由校定下的,若是连执掌宗卫的人,都可能会对皇权造成威胁,或干脆做一些惊世骇俗之事,这也就代表着当代天子是何其无能。 “长寿,朕知道你此前去奉旨行事,遇到了一些腌?事,这让你心底产生了动摇。”朱由校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话该讲出来。 在听到这些时,朱聿键的心猛然一颤。 “这世间不是所有事,都能以道理来论的。” 朱由校双眼微眯道:“人是这世上最复杂的,不过朕希望你能明白一点,遇到不法的事,那就以国朝制定的律法来裁定,对或错不是靠个人主观去衡量的,底线就是底线,这是最不能被僭越的,朕希望你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在讲到这里时,朱由校转过身朝乾清宫走去,独留下朱聿键一人静静的站在原地,朱聿键的内心在此刻却不似先前那般混淆了…… 第580章 朝鲜时局(1) 从天启二年开始,大明就在悄然经历改变,这种改变是极具颠覆性的,与泰昌元年、天启元年是有本质不同的。 在过去的一年多,大明也的确经历着种种改变,但更多都是由朱由校在主导与推动,力压朝中一切反对声音,以排解万历朝中后期积攒的积弊与毒瘤。 或许有一批文武被安排到合适的位置上做事,不过促成的整体改变趋势,仍未达到朱由校的满意。 不过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真的在悄然改变着! 改变的根本在于人。 想要让大明实现伟大复兴,在这个时代浪潮下强势崛起,就必须要明确人才强国战略,逆转过去那种空谈误国、党同伐异的不良风气,如若在大明中枢只重视这些玩意儿,却不想着怎样解决问题,那么传导到地方去,又不知会变成什么味儿! 在持续不断的斗争博弈下,逐步恢复大明人才梯队机制,使得老中青三代划分,得以在大明上下扎根,那么大明的政治秩序就乱不了! 于不知不觉间,大明正在沿着朱由校的意志与决断,形成对内、对外两种应势而变,对内以维稳而转,对外以扬威而转,或许内在的很多表现是不同的,但是真正的内核却保持惊人一致,即以势促改! 辽东。 丹东 “都快点!” “加把劲!” “嘿呦!” 在这片黑土地上,不绝声响回荡在此间,空中鸟瞰,数不清的人群就似蚂蚁一般,活跃在各处忙碌着。 这一地域在过去是荒凉的,尽管也生聚着一些人口,不过此前在辽东治下很不起眼,然而伴随着一场战争的兴起,这一地域在最短的时间内聚集很多人,甚至还拥有了全新的地名,丹东! 丹东地处于辽东的东南部,东与朝鲜平安两道隔江相望,南临黄海,扼守鸭绿江口,沿海有大鹿岛、小鹿岛、獐岛等岛屿,独特的地理位置,具有极高的战略价值,是进出朝鲜的海陆要衢所在! 其实在辽东这片黑土地上,兴起最早的不是丹东,自天启元年的辽左会战结束,在辽东就先后兴起几处要地,位处辽西腹地的锦州,位处辽南沿海的营口、金州、旅顺,位处辽左腹地的鞍山……以上地域都先后移送大批人口,并且在稳步筹建对应的支柱产业,改变不一定要轰轰烈烈,悄无声息才是王道! 只不过跟上述地域有所不同,丹东的改变是轰轰烈烈的,毕竟它的出现是于一场关乎国运的战争息息相关! “自古以来,想确保中原王朝于北疆的安稳,一处是草原,一处是朝鲜!”在丹东某处地域,重兵把守的帅帐内,孙承宗负手而立,盯看着眼前的舆图,表情严肃道。 “朝鲜固然是苦寒之地,治下人口尚不足中原一地人口多,不过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加之毗邻辽东要冲,如若朝鲜敢出现任何动乱,而中原王朝坐视不管的话,一旦被强敌占据这处要地,则辽东将暴露在兵锋之下,届时再无宁日可言!” “辽东如若长久陷入威胁与动乱下,那势必会影响到关内局势的安稳,所以在万历年间东倭侵犯朝鲜之际,大明会谴派强军援朝,东倭,这是不输于建虏的强敌,其占据的地理位置更为优渥。” “不仅与朝鲜隔海相望,更与我大明中间隔着朝鲜,这使得他们想要影响到大明,只需威胁到朝鲜即可,但大明想要震慑住东倭却不那般容易!” 帅帐内聚集的众人,在听到孙承宗所讲之言后,脸上流露出各异的神情,特别是那些披甲将领,一个个眸中掠过道道精芒。 万历年间的援朝抗倭,但凡是统兵打仗的将领,那就没有不知晓的,错非是大明,藩属朝鲜早就亡国了!! 也是在那场战争下,大明涌现出众多的将星! 现在就好似又一个轮回。 大明到了天启年间,又要涉足朝鲜这片土地,虽说抗击的对手变了,但是有些东西是没有变得! “说回正题吧。” 在帐内众人感慨之际,孙承宗却开口道:“眼下在丹东这边,新城营建,港口兴建,驰道整饬都在加紧推进着,不过想要出兵朝鲜还不是时候,为确保丹东的绝对安稳,随本辅出战的两万精锐分驻镇江、汤站、险山诸堡,以震慑与警惕宽甸诸堡处的建虏偏师。” “甚至定辽右卫、新安堡等处已全面戒严,而为确保上述兴建能够平稳推进,围绕丹东内外开辟的临设工坊,不少也都驻扎有军队震慑,以确保聚集在此的劳壮能安心劳作。” “这么多的人聚集于此,每天消耗的钱粮是难以评估的,而本辅派至朝鲜的人,至今都没有传来任何好消息,如果朝鲜王室不能同意我朝的要求,那么援朝抗虏一战,本辅觉得有必要向后继续推迟。” “阁老!不能再推迟了啊!” 听到此言,在人群中响起一道声音,在一些人的注视下,披甲挎刀的毛文龙快步上前,朝孙承宗抱拳一礼道。 “据末将所部探查到的情况,时下朝鲜境内的咸镜两道皆已落入建虏之手,而毗邻的平安两道过半都被建虏拿下。” “如若再继续拖延下去,真要让建虏将朝鲜北部悉数拿下,即便我军准备充分,可如何介入朝鲜战局,就成了摆在眼前的难题啊!!” 孙承宗眉头微蹙。 毛文龙所讲的这些,他如何会不知晓呢 别看孙承宗是文官出身,不过对于战争的敏锐性,洞察力还是有的,这跟绝大多数文官相比,那好的不止是一星半点。 大明绝大多数文官,涉及到军事层面,纯粹就是瞎指挥乱掺和,甚至为了一些所谓的道义,还会在战争期间做匪夷所思之事! 从朱由校御极登基以来,他就一直在杜绝这种现象,不会打仗的文官那就趁早滚一边,别在他面前聒噪。 “时下摆在我军的难题,不是朝鲜方面怎样,而是确保援朝抗虏的后方,是否能一直平稳下来。” 迎着无数道目光注视,孙承宗声音低沉道:“你们应该都清楚,朝廷现在面临怎样的困难,辽左的建虏袭扰至今没有结束,川贵的土司叛乱仍在继续,两淮出现匪乱,北直隶、山东等地赈灾还在进行……” “在此等大环境下,援朝抗虏一战,是陛下力排众议才明确的,甚至前期出战的粮饷开支,那都是陛下从内帑拨付的。” “这一战有多重要,本辅不过多赘言你们也都清楚,可越是这样,我等就越是不能乱,要是前出朝鲜的根脉有所动摇,那谁来支撑起前线的各项消耗” 相较于熊廷弼主导的镇压建虏叛乱,朱燮元主导的镇压土司叛乱,戚金主导的镇压两淮匪乱,秦邦屏主导的震慑九边等处,孙承宗的压力无疑是最大的,因为他需要一切都从零开始。 军队是调拨的有,但是精锐仅有尤世禄统领的两万精锐,即便毛文龙所部也都调拨其麾下节制,甚至天津、金州、登莱等处水师力量,也都能围绕着援朝抗虏而转,但是别忘了啊,上述这些军队多是新组建起来的,哪怕时间是久了些,可多数都没有经历战争的洗礼,新卒与悍卒是有本质差别的! 更别提为了这场战争,要将丹东真正兴建起来,为今后控制住朝鲜蓄势,这又要调集大批破产群体移边,其中的压力究竟有多大,唯有孙承宗这位主帅最为清楚。 从离开京城赶赴到丹东,这段时日孙承宗根本就没有睡好过,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做了,太多的秩序需要他去筹建,任何一环敢出现任何差池,那造成的影响将会是难以估量的! 第581章 朝鲜时局(2) “本官倒是觉得…继续选择推延下去,边在丹东修城建工开路,边坐视朝鲜战局不动,是有利于我军的!” 随着孙承宗言明情况,帐内的气氛发生改变,尤世禄、毛文龙等将的情绪不太对,不过在此等形势下,一人站出来讲明观点,却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甚至迎着众人的注视,那人继续说道:“其实朝鲜北部诸道,即便真叫建虏悉数夺占,这未尝就是一件坏事啊!” “梁副使,你可知你在讲些什么吗” 毛文龙听后,皱眉看向梁之垣,沉声道:“适才末将已经讲过,一旦朝鲜北部悉数被建虏夺占,那战局就不受我军所控了,朝鲜北部有多重要,梁副使难道不知吗” “当然知道。” 梁之垣笑着说道:“在场之人中,除了毛将军外,恐也只有本官最清楚了。” 讲到这里时,梁之垣脸上露出骄傲神色。 对于这点,在场之人并没有出言反驳的,包括孙承宗在内。 梁之垣,辽东人士,在辽东总督府任职,熟悉朝鲜事,早年间甚至还去过朝鲜,也恰恰是这样,在朝廷明确要援朝抗虏的战略,在辽左战事焦灼之际,梁之垣就被熊廷弼派来协助孙承宗。 别看孙承宗所领的援朝抗虏班底,是东拼西凑过来的,但是没有一个人是凑活的,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作用! 一个人即便再强,那也强不过一个集体。 这点朱由校比谁都要清楚。 所以大明兴起的战事中,不管是在哪一区域内,不仅有一批人负责挂帅,同时在他们的身边还凝聚有不少人! “说起来,现在最急的不该是我等。” 梁之垣撩撩袍袖,眼神坚毅道:“最急的应该是朝鲜王室,一旦说朝鲜北部悉数被建虏侵占,那么朝鲜就会陷入绝境,甚至朝鲜王城将暴露在建虏兵锋之下!” “试想一下,真要这样的情况发生,那朝鲜王李珲会眼睁睁的看着他的王城,面临建虏围攻之势吗” “那还用说,肯定不愿啊。” 毛文龙道:“朝鲜三面临海,只一面与我大明僻壤,然又被鸭绿江相隔,虽说北部诸道境内多山,但也算是与我大明的唯一通道。” “错非有姜逆等助纣为虐,恐以建虏的本事,想要攻占北部诸道,断然不会像现在这样容易!” “没错,这就是本官想要说的。” 梁之垣走到沙盘处,拿起一旁的长棍,语气铿锵道:“围绕朝鲜这处战场,除了朝鲜王室急以外,建虏同样也急。” “我朝与建虏在辽东一带,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期间是打打停停,难道诸位还不清楚建虏吗” “或许建虏于战场的确是强,但是却掩盖不了一个事实,即核心人口太少,加之所占之地多苦寒,这也使得建虏喜欢用险用奇,这样方能减少不必要伤亡,同时减轻对粮草供应的压力。” 围聚过来的众人,无不点头表示认可。 “而诸位再想想。” 梁之垣继续道:“陛下钦定援朝抗虏一战,究竟是想达到怎样的目的这是此战的关键所在!!” 有些话在官面上是不能讲的,但是在私底下却是能畅谈的,毕竟做任何事情,那都是要讲究战略战术的! “凭借此战逆转辽东形势,加快丹东等地的凝聚,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是通过此战拿下济州岛及朝鲜部分沿海之地。” 孙承宗声音低沉道:“对于我朝而言,想要一劳永逸的镇压叛乱,彻底让辽东及周边地区安稳下来,那么军威就必须打出来。” “但是打仗就要耗费大量钱粮,所以陛下的态度很明确,既然战争不可避免,那就稳扎稳定的进行,不求一城一池得失,以长远的角度去考虑战局。” 在讲这些的时候,负责记录的一些人,此刻无不停了下来,涉及到这些的言论根本就没有被记录下来。 “没错!!” 梁之垣点头道:“抛开辽东的战局不谈,我等就说朝鲜战局,建虏即便是想拿下北部诸道,那也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随着前线战局的告急,朝鲜王室必然会坐不住,到时我军提出的那些要求,即便朝鲜王本人反对,他的那些臣子也会同意的,毕竟北部诸道一旦全线丢掉,则朝鲜王城及京畿两道就危险了。” “而据本官知晓的情况,朝鲜本土的那些所谓大家,根基多围绕在上述之地,而建虏在北部诸道的累累暴行,真要传到朝鲜腹地的话,必然会激发朝鲜上下抗击建虏的决心!” “梁副使,您讲这些究竟是何意” 一直沉默的尤世禄,此刻皱眉道。 “是啊!” 毛文龙紧随其后道:“这些不就是现在朝鲜的实况吗” 对于带兵打仗之人,那性子多数是很急的,一些明确的事宜,没有必要翻来覆去的讲。 “诸位莫急,听本官把话讲完。” 梁之垣却不急不躁:“现在能左右朝鲜战局的,不是朝鲜王室,而是我军,时下我军驻扎于丹东一带,甚至在定辽右卫、镇江堡、东江镇等地皆屯驻有大军,这对于侵犯朝鲜的建虏偏师而言,那同样是一种威胁和震慑。” “所以席卷咸镜两道的建虏,势必会想加快攻势,尽快夺取北部诸道,继而堵住我军入朝通道。” “种种态势凝聚之下,势必会加剧朝鲜本土的战事烈度,所以本官觉得要不了多久,朝鲜王室就会做出让步。” 这不是废话嘛! 本以为梁之垣会讲些有用的,但是听到最后,尤世禄、毛文龙他们心底忍不住暗骂起来。 “梁副使,你这说来说去,不还是一个字,等吗” 性如烈火的毛文龙,此刻皱眉说道。 “就是等。” 梁之垣微微一笑道:“等朝鲜王室何时同意将济州岛交给我大明,等入朝参战首批钱粮何时聚拢起来,那才是我军出战的时候。” “可到那个时候,北部诸道皆被建虏拿下,我军何意出战”毛文龙皱眉道:“难道建虏是傻子吗他们不知道扼守鸭绿江吗” “为何一定非要从鸭绿江入朝呢” 梁之垣反问道。 “不从鸭绿江入朝,那……” 毛文龙下意识回怼,可说着说着,毛文龙却停了下来,甚至毛文龙的眼睛都跟着睁大了。 “诸位看这里。” 梁之垣此刻举棍指向一处,“这里是朝鲜的沿海要地,虽说在朝鲜本土很不起眼,但是每年有几段时间,是可以从海上登陆的。” “我军完全可以在丹东蓄势备战,同时以东江镇作为中转要衢,积极统筹天津、金州、登莱等处水师,以乘船渡海的方式登陆朝鲜!” 这下,毛文龙、尤世禄他们冷静下来,那一双双眼眸死死盯着眼前的沙盘。 此人有大才啊。 而彼时的孙承宗,看向梁之垣的眼神也变了,心底难免心生感慨,他没想到自己谋划的战略部署,此人竟与之不谋而合。 “只要首战,我军能在朝鲜打场胜仗,那一切劣势都能逆转!” 梁之垣语气铿锵道:“甚至于我军在朝鲜前线局势打开,使得建虏开始凝聚力量,我军留在丹东的部分精锐,甚至能趁势渡江,形成对建虏的夹击之势!!” 一言激起千层浪。 有些战略无需长篇大论,只需将中心论点言明,那么对于参战的将领们来讲,就会很容易联想起来。 “……只是真要这样的话,这对于我军的统筹将会面临巨大挑战啊。” 在此等形势下,尤世禄皱眉道:“毕竟多线作战下,想要知晓各处战情,并根据所临战况做出决断,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这些不是诸位要考虑的。” 梁之垣摆摆手道:“眼下这个战略只是初步的,真要具体落实下来,那还需要更周密的谋划才行,所以对于我军而言,推延下去非但不是坏事,相反还是好事,不打无准备之战,这是陛下先前反复强调过的。” “援朝抗虏这一战想要打好就不能急,一年打不完,那就打两年,两年打不完,那就打三年,真要耗下去的话,我军是有底气的,但是建虏有这种底气吗” 听到这里,尤世禄、毛文龙他们相视一眼,一个个的眼神全都变了,跟先前相比啊,那种急躁的心态,在眼前诸将的心里全都消失不见了…… 第582章 这还是大明吗? “可恶!!” 愤怒的声音回荡在大殿内,王座之上,一头戴翼善冠,着绯色衮龙袍,腰束玉带的中年面露愤怒,一手轻微颤抖,额头更是青筋暴起,这副模样让殿前所站诸臣,无不是低首而立,生怕触怒到他们的王上! 王座上的中年,正是朝鲜王李珲。 “姜弘立这个逆臣,居然能干出此等助纣为虐之举,致使我朝身陷险境之下!” 李珲心头怒火在燃烧,眉宇间流露出杀意,愤怒的咆哮道:“即便是将姜氏全族都给杀掉,亦难解本王心头之恨,可恶!!” 此言一出,殿内诸臣流露出各异神情。 晋州姜氏,在朝鲜的地位可不低,乃是传承许久的名门望族,姜弘立的祖父姜士尚在朝鲜宣祖朝任右议政、父姜绅为右赞成高官,姜氏一族从政者不少,在朝鲜政坛的地位是有影响力的。 然而这一切啊,都伴随着建虏侵犯朝鲜咸镜道,姜氏一族就被朝鲜王李珲下令,悉数给逮捕起来。 随姜氏一族被抓的,还有金景瑞、吴信男、朴兰英等人的家族,这在朝鲜可谓掀起不小的风波。 至于这些被抓的人,随着咸镜两道沦陷的消息传回,遂被愤怒的李珲下令处决! 只是身处于王城的李珲,无论如何都没有料想到,自己中了建虏的离间计,尽管当初派往大明协助参战的人,在战败后被建虏俘获扣押,的确有一些人投效了建虏,但是仍有一些人却没有,金景瑞就是其中之一! 哪怕黄台吉所领建虏偏师侵犯朝鲜,金景瑞也随军了,但却是被严密监视的,黄台吉的目的很不纯粹。 金景瑞,李氏朝鲜中期名将。初名金应瑞,1613年改名景瑞,字圣甫,生于平安道龙冈。早年登武科,其扬名于壬辰倭乱,在发起的抗倭之战中,先后随同明军祖承训、骆尚志等部参战,后更是在蔚山之战中表现较为抢眼,得到过经略杨镐、提督麻贵的嘉奖。 不过因与柳成龙的关系不一般,在抗倭之战结束后没多久,柳成龙为首的南人党倒台,金景瑞也受到冲击,不断遭到北人弹劾。 党争,这绝非是大明独有的产物,但凡是有人的地方,就必然存在这种争斗,毕竟权力带来的诱惑太大了。 这世间有多少事,就是坏在争上的 只怕是数不胜数吧。 “王上,平安东西两道断不能丢啊!” 在此等形势下,一人从朝班中走出,持朝笏向李珲作揖拜道:“一旦平安两道有任何闪失,则京畿两道就暴露在建虏兵锋之下,独靠黄海道支撑,恐难以抵挡住建虏攻势啊!” “是啊陛下。” 另一人紧随其后道:“眼下这场虏乱,独靠我朝一家恐难以支撑,非上朝天国谴派天军所不能敌!” 李珲眉头紧蹙起来。 他知道伴随前线战局的日益焦灼,国内情况肯定是不同的,尤其是在朝中,只是让李珲没有想到,他所倚重的这些大臣,一个个的表现也都是这样的。 跟大明其他的藩属国不同,朝鲜无疑是最像大明的,从礼制,到体制,到文化,甚至是服饰,习俗,可谓方方面面都在学大明,这也使得在朝鲜之中,有太多向往大明的存在,这其中就不乏一些名门望族! “时下正值我朝经历虏乱,让我朝出让济州岛,以解决上朝天国派军征伐,这点本王是没有意见的。” 李珲收敛心神,扫视殿前所站诸臣,语气低沉道:“但是让我朝来解决入朝参战的天军粮饷供应,我朝如何能拿的出来自从建虏侵犯我朝以来,治下多地就爆发叛乱,甚至还出现几场灾情,王库空虚,解决前线各部都难以维系!” 在李珲讲这些时,殿内站着的诸臣,无不再度低下了脑袋。 见到此幕的李珲,心底的怒意再度腾起。 说起来,李珲是无比的后悔,当初谴派使团朝贡大明,是受辽左大捷的影响,只是让李珲万万没有想到,李?居然偷跑回来了,还带回一个消息,大明想租赁济州岛一处港口,用以维系建虏平叛所需,对此李珲的态度是抗拒的。 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虽说朝鲜是大明的藩属,却方方面面都在效仿大明,但是对于李珲而言,他却不希望自己的独立王朝,真的来一帮大爷。 然而令谁都没有想到,没过多久安稳日子,建虏就来进犯朝鲜了,建虏所表现出的强悍攻势,让朝鲜上下为之一振。 为此李珲一边积极调动军队,以抵御来犯的建虏大军,一边谴派大臣紧急赴明,恳请宗主国大明能够出兵驰援。 只是从大明带回来的消息,却让李珲彻底傻眼了。 出兵驰援可以,甚至大明也却有调动大军,不过济州岛要移交给大明统辖,用以解决大军粮草供应,以及对战建虏所需,为此大明一两银子都不给,而最为关键的一点,参与抗虏的大明军队,在朝鲜期间的一切军需辎重,要由朝鲜出银子,出粮食兜底解决,大明不调一两银子一斤粮食供应。 这还是大明吗 得知这等消息的李珲就一个反应,他怀疑自己听到的是假消息,甚至还对出使大明的臣子发脾气。 可现实往往就这样残酷。 事情就是这样一个事情。 帮朝鲜抗击建虏可以,但是大明需要好处,济州岛是其一,粮饷供应是其二,只是这让李珲无法接受啊。 上朝天国何时这般小气了啊! 当初朝鲜出现倭乱时,朝鲜也派使向大明求助,为此大明调派大军入朝,在与倭寇作战期间,朝鲜是一两银子一斤粮食都没帮明军筹措,甚至在战事的前中期,朝鲜军直接参战的都很少,那一直都是明军在跟倭寇交战! 可现在咋全都变了 李珲实在想不明白,即便是到现在也想不明白。 为何大明换了位天子,就一切跟过去不同了 不能白嫖,这让李珲无法接受。 “王上,当前这种形势,如若不请上朝天军参战,恐局势会更加恶劣。”在李珲不满之际,最初站出的那人,犹豫刹那,遂作揖拜道。 “据臣知晓的情况,上朝天军皆聚集于镇江堡一带,只要我朝能解决天军粮饷供应,那他们随时就能赴朝参战!” “本王适才已经说了,王库没有银子!!” 李珲极其不满的道。 对于眼前这人,李珲有些气恼,先前不管出现任何问题,他都会帮自己排忧解难,可现在却这般表现。 这让李珲很是不满。 李珲一直拖着此事,就是想让朝中大臣们慷慨解囊,如此他不用拿一两银子,就能请动上朝天军。 但谁都不是傻子啊。 “王上,臣知晓此事。” 李尔瞻遂顺势拜道:“臣听闻上朝天国,曾在京城京畿一带颁售债券,以天子名下皇庄田为锚定,向民间施行惠政,臣以为我朝可效仿,以王室之名向民间颁售债券,分为一年、三年、五年期,许以对应的利钱,以王室庄田作为锚定,臣相信定会有大批人愿意购置债券,以帮我朝解决粮饷不足之需!” “臣附议!” “臣附议!” 在李珲诧异的注视下,殿内所站诸臣纷纷作揖拜道,李珲怎样都没有想到,自己死扛到现在,换来的却是这种结果。 这一刹,李珲想到了一件事。 从辽东过来的大明使者,就是李尔瞻负责接待的,只怕李尔瞻所讲的这些,就是那位大明使者出的意见。 这样一来,大明天军出动粮饷得以解决,朝鲜的大臣们利益得到保证,可是王室的利益却严重受损了啊! 即便是这一仗,最终以朝鲜取胜宣告结束,但是李珲拿什么去兑付债券本息啊,真要兑付不了,只怕就要以锚定的庄田来折抵了啊!! 第583章 李倧的豪赌 第584章李倧的豪赌 第584章李倧的豪赌 在朝鲜境内出现的战事,大明天子朱由校的态度很明确,就是要有效通过援朝抗虏这一战,来持续不断地为大明输血,以刺激北直隶、辽东等地的集约型手工制造业发展。 尤其是军工、造船、冶炼等特殊产业领域,必须要通过这场战争扩大规模,同时可以赚取到对应银子,如此方能在大明真正扎根下来。 至于具体的银子来源,朱由校不是特别在意,只要可以让大明获得银子就行,毕竟产业发展是需要原始积累的。 而想要完成原始积累,要么对内,要么对外,不可能存在第三种选择,作为大明天子的朱由校,断然不会再对内施加压力,这很容易让内部矛盾激化,万一出现大规模叛乱潮,那大明就必然完蛋! 所以唯一可行的路线就是对外。 鉴于朝鲜本土特殊国情,让李珲主动去掏银子,继而满足他李氏维系统治的根基不动摇,这肯定是不现实的,当白嫖这一想法形成习惯,突然叫其主动付出,这反倒成为一种不正常的现象。 为此朱由校明确的大方向,就是逼迫少数派,拉拢多数派,以建虏步步紧逼之势,让朝鲜王室做出选择,让朝鲜本土的臣子与所谓名门望族,持续不断地向李珲形成压力,将债务堆到朝鲜王室名下。 这无疑是最符合大明利益的。 伴随着援朝抗虏的深入,巨额债务的层层重压,势必会逼着李珲做出抉择,到时一旦朝鲜王权与臣权对立,那么便是大明摘桃子的时候,至于这个桃子究竟有多大,那就要看李珲能有多疯狂了! 朝鲜王城。 绫阳君府邸。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王上对锚定王室庄田,以对民间颁售抗虏债券一事,表现得极为抵触。” 正堂内,李倧盘坐在锦垫上,似笑非笑的说道:“甚至还斥责李尔瞻他们,这对于我等而言是极好的,眼下咸镜两道悉数沦陷,平安两道岌岌可危,如若再不请上朝天军出战,只怕我朝北部诸道皆将落入建虏之手。” 在讲到这里时,李倧眼神冷厉起来,双手紧攥,一股无名怒意在心头生出,错非是李珲的残暴统治,朝鲜又何以沦落到这种地步! “大君所言一针见血。” 金瑬撩撩袍袖,抬手朝李倧作揖道:“眼下正值我朝生死存亡之际,建虏侵犯我朝之危险,甚至超过了倭寇侵掠,毕竟说到底,这位大明皇帝陛下,跟神宗显皇帝是有本质区别的。” 是啊。 听到这里的李倧,心底难免生出感慨,别看眼下这位大明皇帝陛下年轻,但是其城府却很深,甚至不在乎所谓的名。 不然作为宗主国,在所辖藩属国遇到威胁时,也不会趁机敲诈啊,且胃口还不是一般的大。 济州岛要让大明掌控,如此即便这场仗最终结束,朝鲜也无法再统治济州岛了。 而最为关键的一点,是出兵援朝的明军各部,在朝作战的一应军需辎重,必须由朝鲜王廷供应解决。 这在先前是从没有过的事情。 当初抗击倭乱之际,朝鲜王廷就没有拿一两银子,甚至主要的对战,皆是出战明军直面凶残的倭寇大军,朝鲜军更多是在后方负责运输,即便是在前线参战,也很少直接投入到战争中。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除了上述这些要求以外,大明皇帝陛下还明确了旨意,出战朝鲜的明军各部,必须要节制朝鲜军,负责粮草运输,开路架桥,修筑工事等各项事宜,这等同于是将朝鲜军视为了仆从军!! 而据李倧知晓的情况,朝鲜王李珲对于济州岛一事,仆从军一事没有任何意见,唯独在供应军需辎重上有抵触心理。 毕竟牵扯到自身利益了嘛。 “鉴于时下这种情况,大君应做出选择了。” 在李倧沉思之际,金瑬却表情严肃道:“向王上的奏疏,大君考虑的怎样了” 听到这里的李倧,表情却流露出几分犹豫。 “这份奏疏一上,固然有助王廷之意,但在王上看来,这却是赤果果的背叛与挑衅!”李倧皱眉道。 “毕竟李尔瞻他们规谏王上,只怕是得到大明使者的授意,颁售债券一事,他们远在朝鲜,根本就不可能知晓。” “王上的心思不重要,重要的是上朝!!” 金鎏却道:“难道大君还没有看出来吗那位大明皇帝陛下,就是要通过抗虏一战,来解决大明内部的矛盾,甚至是以战争的形式来锤炼明军,据臣所知晓的情况,负责朝鲜战事的,乃是内阁大臣孙承宗,这足以看出大明对此战的重视啊!!” 大明的臣子,在大明天子面前,那就是臣子,但是出了大明,所拥有的权威与地位,所到之处,那不是谁都能扛住的。 因为他们代表的是大明!! 李倧沉默了。 他如何会不知晓这些啊。 甚至他想的要更多。 如果在这件事情上退缩了,那他身边聚集的人,只怕都会很失望,甚至会离开他,这是他绝不愿看到的。 “既如此,那就上疏吧!” 沉默许久的李倧,眼神坚毅起来,“在大明有句俗语,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对于我等而言,这的确是难得一遇的良机。” “如果可以通过颁售债券一事,来让王上跟他的那帮大臣起隔阂,那对于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太多了。” “大君英明!” 金鎏作揖拜道:“我朝的未来,还需仁祖真正的血脉来挽救,今上以庶继位,甚至没有得到上朝认可,而为了巩固王位,不惜残害临海君,永昌大君,绫昌君…幽禁仁穆大妃,重用奸佞,在朝倒行逆施……” “够了!!” 李倧紧攥双拳,厉声喝道。 金鎏识趣的闭上了嘴,但心底却生出别样情绪。 “明日本君就会上疏,本君累了,你先退下吧。”李倧努力平复心情,看向金鎏说道:“这件事情本君既然决定做了,那就不会返回。” “臣告退!” 金鎏作揖拜道。 看着金鎏离去的背影,李倧的眸中掠过一道杀意,只是这道杀意,究竟是对谁,那唯有他自己最为清楚。 李倧撩袍起身,朝堂外抬脚走去,看着黑漆漆的夜空,甚至连皓月与繁星,都被厚厚乌云所遮掩。 这在李倧的心底生出别样情绪。 朝鲜不该是这样。 他更不该这样! 李倧垂着的双手紧攥起来,回想起先前经历的种种,那股斗志在他的内心深处生出,过去那种憋屈的生活,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机会就这一次,错过了就要后悔一辈子!!! 第584章 怒! 第585章怒! 第585章怒! 在神州这片土地上,战争始终占有一席之地,不是对内,就是对外,哪怕神州处在中央集权的大一统下,战争仍会频有发生。 而在历朝历代的史料中,却存在一个有趣的现象,且保持着惊人的相似。 对待取得的显赫战绩,斩敌多少,夺城多少,开疆多少,往往寥寥数语就结束了,反倒是打了败仗,损兵折将,丢城失土这些情况,往往却会大书特书,直到前耻被一雪,哪怕这个耻,前人已经不在,但后人却给一雪…… 对于这样有趣的现象,朱由校表示很喜欢。 就该如此嘛。 打了胜仗,土地是我的,人口是我的,一切都是我的,在史料中记载下来,就是让后人知道这件事,今后要是丢掉了,记得再给夺回来,若是没有丢掉,那就是神州的一部分嘛! 既然是这样的情况,那么在大明遇到战争时,就不该独让大明承受啊,大明为何要乱着应对啊,该乱的也应该是大明的敌人啊!! 过去这种急于求成的错误思路,被朱由校一点点强行掰正回来,如此围绕大明周边的冲突与战争,甚至包括大明本土,受到影响的就不该是大明!! 朝鲜。 平安东道。 高悬的艳阳很刺眼,天际白云密簇,空中鸟瞰,在一片旷野之外,延绵十余里的营寨错落有序,置身其中,给人的视觉冲击很强。 甚至处在这里,都能清晰感受到一股肃杀之气! 哒哒 不时响起的马蹄声,让人忍不住感到心悸。 压抑的氛围笼罩此间。 而在一处特殊的地势,一座座营寨拔地而起,数不清的披甲锐士散布各处,不时吹起的微风,让插在各处的旌旗飘动,发出阵阵声响。 “该死!!” 在重兵把守的帅帐内,披甲挎刀的黄台吉,脸色是异常难看,紧攥的双拳重重砸在帅案上,“打到现在,平安东道还没有拿下来,甚至连平安西道都受阻了,再继续这样耗下去,战局只会对我八旗不利!!” 帐内站着的范文寀、范文程相视一眼,脸上流露出各异的神情,对于眼下的战况,他们从一开始就料想到了。 当初渡江杀进朝鲜,八旗劲旅强势席卷咸镜两道,所过之处根本就没有遭到抵抗,不过月余时间,便将咸镜两道城池悉数拿下,甚至就连短缺的粮草都得到供应,这对于出战的八旗健儿而言,那简直是像进了人间仙境一般。 屠杀无处不在。 抢掠无处不在。 这对于八旗而言是狂欢,但是对于朝鲜而言却是浩劫,也恰恰是这般,使得咸镜两道发生的事情,在传到其他地方时,就遭到了当地的顽强抵抗。 哪怕有姜弘立他们的协助,可有些事情啊,根本就不是靠这些能改变的。 “主子,眼下对我八旗而言,应该改变先前的作战了。” 在此等形势下,范文程硬着头皮,上前低首道:“八旗必须要打造更多攻城器械,继而攻打平安两道的城池,如若继续像先前那般,哪怕是能将平安两道拿下,但局势对我八旗而言就不利了。” “局势已经对我八旗不利了!” 黄台吉沉声道:“朝鲜方面,李适、南以兴等人统领的大军,在平安两道扼守要冲,以对抗我八旗劲旅的攻势,虽说八旗劲旅多取得胜绩,可来自朝鲜王廷的援军,却使得他们死死扼守各处!” 在讲到这里时,黄台吉心底的愤怒,是怎样都遮掩不住的。 原本在拿下咸镜两道之际,想要通过一场场屠杀,在满足麾下健儿的需求时,继而以更饱满的士气转战别处,同时对朝鲜王廷造成震慑,以此来告诉朝鲜上下,对抗八旗的下场是怎样的。 可是令黄台吉没有想到,前者的谋划是达到了,但是后者的谋划非但没有达成,相反却还起到反作用了。 “而更该死的,是宽甸诸堡传来的军情。” 黄台吉眸中掠过一道杀机,“明军集结于定辽右卫、镇江堡等地,甚至还谴使来朝,这摆明就是要驰援朝鲜。” 在攻打朝鲜这一战中,黄台吉想到大明必会干预其中,毕竟朝鲜所处位置太特殊了,真要叫八旗夺占朝鲜全境,那辽东将会遭到夹击之势,如此首尾不能兼顾,这对大明而言是极其不利的。 但是让黄台吉没有想到的是,大明介入朝鲜的速度太快了,甚至调动的还不是戍辽的大军,至少黄台吉没有收到来自王前的任何消息。 眼下黄台吉除了知道,统领这支明军的是孙承宗外,至于别的根本就不知晓,甚至宽甸诸堡驻扎的八旗,虽说多次向镇江堡等地谴派骁骑刺探军情,但是得到的却是明军的强势反击与围剿! 不清楚援朝明军的具体情况,这对于黄台吉影响太大了。 甚至于直到攻打平安东道时,黄台吉才意外得知毗邻朝鲜的一处海岛上,居然还驻扎有大明的军队! 一直以来建虏的重心始终在辽左地区,以努尔哈赤为首的建虏高层,做梦都想夺占辽左这片地域,毕竟跟建州三卫相比,辽左要更富庶,甚至治下的城池,是最好的生聚之地。 至于毗邻辽东的朝鲜,过去从没有被建虏放在眼里,一个是朝鲜距建虏核心太远,一个是建虏觉得朝鲜比他们过得还惨…… “仗,的确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 讲完这些的黄台吉,似下定某种决心一般,“传令下去吧,命各部弹压贱民,凡是攻城期间抵御八旗劲旅,一律十日不封刀!!” 屠城! 范文寀、范文程听闻此言,无不露出震惊的神情。 “主子不可啊!!” 范文寀当即劝道:“真要这样的话,纵使将朝鲜全境拿下,只怕今后在朝鲜境内的叛乱,也会层出不穷的,这对主子而言绝非好事啊!” “那就杀!” 黄台吉沉声道:“杀到他们怕为止,当初汗阿玛攻占各部时,靠的就是此等铁血手腕,眼下在我大金治下,何曾有过叛乱” “主子,这不一样啊。” 范文程急道:“朝鲜效仿明制,治下黎庶或许对朝鲜王廷多有不满,可一旦这样的话,那他们是不会归心的。” “那就不要他们归心!” 黄台吉冷冷道:“本贝勒只要朝鲜的粮,朝鲜的银,朝鲜的人就行,至于别的,本贝勒不在意!!” 其实对于黄台吉而言,下这个决断也是犹豫了很久,范文寀他们规谏的,黄台吉何曾没有想过。 但是黄台吉没得选了! 时间不允许。 相较于朝鲜境内的军队,黄台吉更担心的其实是援朝的明军,如果没有赶在明军援朝前,先占领大片的土地与城池,给出战的八旗劲旅配足仆从军,那接下来跟明军交战时,只怕受他节制的大军会损失很严重。 八旗健儿是打一个少一个,黄台吉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甚至可能的话,黄台吉希望在攻陷朝鲜王城前,明军再出战最好,这样朝鲜的局势就倾向于他们了。 只是理智的黄台吉也清楚,这无疑是一种奢望罢了,既然是这样,那就先将朝鲜北部诸道悉数拿下再说!! 第585章 鸾卫扬威 第586章鸾卫扬威 第586章鸾卫扬威 “建虏也不过如此嘛。” 带有嗤笑的声音,在抚顺关墙上响起,被簇拥着巡视的熊廷弼,眉宇间透着几分不屑,看向远处的建虏营寨。 “呵呵” 聚在熊廷弼身边的众将校,无不是笑出了声,与两月前相比啊,在抚顺关一带的战事早就不同。 “部堂,您既然向建虏放出豪言,聚集于抚顺关一带的主力,只要敢调往铁岭、开原等地,那我军就冲出抚顺关,直逼建虏老巢而去。” 一名将校挎刀前行,看向熊廷弼道:“眼下察哈尔诸部与科尔沁诸部对峙起来,建虏甚至分兵驰援科尔沁诸部,我军何不趁此机会,出关对建虏主力展开攻势呢这要是一路东进再杀奔至赫图阿拉,那可就不一样了!” “是啊部堂。” 另一将校紧随其后道:“依着末将之见,只怕聚在抚顺关隘的建虏,多数主力都跑去铁岭、开原一带了,毕竟贺总戎率领的那支骁骑,在科尔沁草原杀了不少人,不然科尔沁诸部也不会跟察哈尔诸部对峙。” “只怕那里的战事更焦灼,不然贺总戎他们不可能至今还没有回归,我等就在抚顺关不出,这……” “这什么这!” 熊廷弼瞪眼斥道:“一个个全都是棒槌,打仗就那么好眼下战争的重心转移到辽河套一带,让建虏、蒙鞑相互拼杀,我军不必费一兵一卒,这样才是有利于我军的!” “想想先前抚顺关血战,我军战死了多少儿郎他们是新卒不假,可他们同样是我大明好儿郎!!” “打个屁,老子讲那样的话,是让建虏有所顾虑,好叫他们的部分精锐,能够始终牵制在抚顺关一带。” “你们不会真的以为虎墩兔憨很能打仗吧这厮是一门心思的想效仿他的先祖铁木真,将整个漠南给一统了,野心倒是不小,可惜能力差点。” 在听熊廷弼讲这些时,随行的一众武将无不低下脑袋,在金戈铁马的战场上,他们的确骁勇善战,纵使身处险境也浑然不惧。 不过在熊廷弼跟前啊,一个个却是不敢造次。 这绝非是因为熊廷弼文官的身份。 军队向来崇尚强者! 或许在大明其他地方,统兵武将在文官面前,一个个像老鼠见了猫一样,丝毫不敢去顶撞。 不过那都是在表面罢了,心底里这些厮杀汉就从来没有服过! 可是在辽东这边情况是真的不一样,戍辽的那帮统兵将校,一个个对熊廷弼是有敬畏之心的。 人家打仗是真牛,不服不行,甚至打红眼了,都敢亲自披挂上阵! 别看熊廷弼是文官出身,但是却一点都不像文官,在大明有哪个文官是张口老子,闭口老子的 关键是能让鞑子骂蛮子的,可着大明来回扒拉,除了熊廷弼,还有谁 “部堂!!” 人群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这让熊廷弼停下了脚步,左右将校纷纷向后退去,循声看去,就见丁启睿行色匆匆的走来。 “见过丁兵宪!” “见过丁兵宪!” 心里藏着事的丁启睿,对于这帮武将抱拳行礼没有在意,在行至熊廷弼跟前时,丁启睿作揖一礼,“部堂,有要务!” 嗯 听到此言的熊廷弼,见丁启睿点到即止,便知是什么情况了。 “走,回衙!” 熊廷弼伸手示意道,随即便快步朝城下走去,丁启睿忙撩袍跟上,独留下一帮将校站在原地。 “这是出了何事了” “不清楚啊!” “莫非是有仗要打了” 对于身后这些将校的议论,熊廷弼根本就没有在意,此刻他只想尽快赶回衙,辽左一带的战事,眼下看起来是停了。 不过熊廷弼比谁都要清楚,与建虏的仗还远没有结束!! 不把建虏给彻底打残,不重创建虏的元气,辽左一带就不可能消停下来,更何况在辽东周遭除了猖獗的建虏以外,还有着诸多的草原诸部,这同样是大明的心腹之患。 说起来辽东总督府负责的是镇压建虏叛乱,但是这不过是表面文章罢了,而更深层次的战略部署,是连带着要将周边一众部落都给收拾了,至少要让他们都畏惧大明,不然辽东就安宁不了。 画面一转。 抚顺关临设总督府。 “到底是什么要务” 熊廷弼的声音响起,在正堂坐着的李若琏,立时站起身来,入眼就见到从堂外走进来的熊廷弼。 “是你” 熊廷弼皱眉看向李若琏。 “见过熊部堂!” 李若琏抬手一礼道。 “出了何事” 熊廷弼走上前道。 迎着熊廷弼的注视,李若琏却没有急着讲,反而看向了堂门处。 这事儿不小啊! 熊廷弼见到此幕,心里不免暗暗道,不过随即便朗声道:“来人啊,给老子戒严,正堂三十步内不准进人,违令者就地格杀!!” “喏!!” 堂外立时响起数道应诺声。 “说吧。” 熊廷弼看向李若琏道。 “熊部堂,贺总戎他们的踪迹,鸾卫探查到了。” 李若琏表情严肃,迎着熊廷弼的注视道:“据鸾卫所探,贺总戎他们极有可能朝辉发城去了!” “这个贺疯子,直娘贼的!他跑去辉发城做什么!” 听到此言的熊廷弼,先是一愣,随即便张口骂道:“老子叫他去袭杀科尔沁诸部,顺带着挑起察哈尔、科尔沁两部,这他娘的是杀红了眼了跟他娘的脱缰野马一般,开始四处乱窜了” “辉发城地处于建州三卫腹地,贺总戎他们跑去辉发城,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沉默的丁启睿此刻开口道。 “情况不似熊部堂想的那样。” 李若琏却皱眉道:“据鸾卫潜至科尔沁的暗卫搜集到的情况,贺总戎他们此前跟科尔沁左翼诸部交战时,随军向导被流矢射杀,这导致贺总戎所部在转战之际,极有可能是走错了方向。” 熊廷弼沉默了。 在战场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更何况贺世贤他们是孤军深入,这下事情可难办了,熊廷弼的心情变得凝重起来。 如果让建虏方面知晓,特别是科尔沁诸部知晓,袭杀科尔沁的不是察哈尔的人,而是明军假扮的,那么辽左战局势必会有新变化。 甚至于这一消息要传到察哈尔诸部,让虎墩兔憨知晓了此事,天知道他是否会提兵来犯啊! 万一建虏跟蒙鞑联合起来,到时影响到的就绝非辽左一带了,甚至于整个辽东都可能会陷入战乱之下。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如何能让贺总戎他们平安回归!” 在熊廷弼思量之际,丁启睿皱眉上前道:“贺总戎乃我辽东总兵官,倘若让戍辽的各部知道,总督府明知所部迷失了方向,一头扎进建州三卫腹地,而总督府却没有任何的反应,这对于各部军心恐是不小的打击!” 这又是桩麻烦事! 听到此言的熊廷弼,眉头皱的更紧了,不管怎样说,贺世贤乃辽东总兵官,在辽东这地界上,是仅次于辽东总督、辽东巡抚的存在,若是贺世贤战死在建州三卫腹地,那事情就大发了。 更别提贺世贤亲率一支骁骑,秘密杀奔科尔沁草原,那是奉了他熊廷弼的军令,如果熊廷弼不选择搭救的话,那今后谁还敢孤军深入啊! 第586章 寇可往,明亦可往! 强军不是靠嘴皮子得来的,这需要通过持续不断的战争,才有可能缔造一批出来,为此不知要流多少血,死多少人,然而仅是这样还远远不够! 想要恢复大明强军的荣光,不仅要严军规军纪,提高福利待遇,定军功敕赏,更要恢复被糟蹋的信任!! 曾几何时,明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于金戈铁马的战场所向披靡! 驱逐元鞑,恢复中华。 七伐蒙元,大涨明威。 五征漠北,血染草原…… 造就明军无上军威的背后,靠的正是上述的这些,奈何一场土木堡之变,使明军脊梁被生生打断! 纵使是在后继之君中,有大涨明威之圣君,可惜他们都没能做成一件事,即让大明军队凝一!! 成化犁廷,这是何等的丰功伟业,可惜在青史中记载寥寥,甚至于知晓此事者很少,而涉及成化帝的风评,更是褒贬不一。 这…是何其的讽刺。 朱由校以特设军务院总揽平叛诸事,先后在辽东、川贵等地维系战争,除了有转移国内矛盾,以战促改等考虑外,而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要让参战群体之中,得以涌现出一批能支撑起明军的脊梁。 被打断的脊梁,谁说不能再长出来 若是办不成,那就剜强敌的骨,以长明军的梁!! 朱由校要做的事情,是想让各成体系的明军,真正意义上再度凝一,让这样的明军,今后贯彻同一军制,同一军律,同一军纪,同一军功,明军要走的新路,是真正的职业化军队体系! 他们要效忠的只有一人,即大明皇帝! 他们要服从的只有一人,即大明皇帝! 军权唯有集中掌握,那么内耗的事情才能终结掉,至于如何避免明军,走上好战必亡的道路,那需要更完善的制度才行。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眼下对于朱由校而言,是先恢复明军的军威,让大明上下皆知晓一点,大明军队唯有大明天子能掌控调度! 失去了这一前提,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救是肯定要救的。” 熊廷弼垂着的手紧攥,语气铿锵有力道:“贺疯子他们断不能战死于建州三卫,老子亲定的事,要是老子坐视不管,那今后在辽东平定建虏叛乱,就他娘的就是天大的笑话!!” 丁启睿暗松口气。 这也是他最在意的事情。 如若不救贺世贤他们,那先前在辽东凝聚的势就可能一触即溃,今后在戍辽诸部中就会有人质疑辽东总督府,甚至要是有人敢在背后鼓捣什么,就可能上升到质疑朝廷,如此一来的话,那先前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熊部堂,某还有要务言明。” 看着眼神冷厉的熊廷弼,站着的李若琏表情严肃道,“除了关于贺总戎他们的消息外,鸾卫还刺探到辽河套及朝鲜的军情,某在汇总以后,觉得有必要当面向熊部堂言明。” “那就快讲,别婆婆妈妈的像个娘们。” 熊廷弼皱眉道:“先说朝鲜,从那老奴亲率八旗劲旅,来犯我辽左边陲,虽说时有来自朝鲜的军情,但具体情况怎样,老子知晓的还太少了。” “时下朝鲜的局势很乱。” 李若琏也不气恼,从怀里掏出一份舆图,走到一旁铺开,熊廷弼、丁启睿见状,忙快步走上前。 “孙阁老奉旨援朝抗虏,今驻于丹东一带,受孙阁老节制的诸部……” “讲重点,说朝鲜本土的情况!” 见李若琏讲这些,熊廷弼皱眉打断,涉及援朝明军的情况,他是清楚的,毕竟辽东总督府,辽东巡抚府都给予支持了。 “自黄台吉率部进犯朝鲜以来,咸镜两道被建虏横扫窃据。” 李若琏短暂停顿刹那,组织了语言后,便指着舆图道:“这期间建虏屠杀不断,劫掠不停,致使朝鲜本土对于建虏由恐惧转变成抗争,如此在平安两道的攻势,尽管有姜弘立等奸佞为虎作伥,但是两道的反抗很顽强。” “甚至在李适、南以兴等人的统领下,有部分朝鲜军会同朝鲜义勇频繁袭扰建虏粮道,导致建虏在前线常有粮草不济之势,这也导致建虏对平安两道的劫掠增加,不过由此一来……” 熊廷弼表情严肃的听着,涉及到朝鲜本土的实况,一点点在他的心里清晰起来,鸾卫在朝鲜谴派的暗卫,刺探到的不止建虏方面,还有朝鲜王室,朝鲜名门望族,朝鲜地方叛乱等各个方面。 鸾卫真是不简单啊。 在李若琏详细讲明这些情况之际,丁启睿看向李若琏的眼神都变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鸾卫,居然在朝的能量这般大。 不知过了多久,涉及朝鲜本土的事情,李若琏讲完了。 “你所讲述的这些,孙阁老是否已经知晓” 而让李若琏诧异的是,熊廷弼没有去问别的,反而问起此事。 “在赶来抚顺关之际,某以派可靠之人急赴丹东了。” 李若琏如实回道。 “好!!” 熊廷弼嘴角微扬道:“涉及辽河套的事,就不必再给老子讲了,直娘贼的,老子要跟建虏掰掰腕子。” 嗯! 听到此言的李若琏,诧异的看向熊廷弼。 “寇可往,明亦可往!” 在李若琏、丁启睿疑惑的注视下,熊廷弼面露倨傲,语气铿锵道:“老奴,这次老子要把你打回原形,直娘贼的,真以为打了几场胜仗,将建州三卫诸部给打趴下了,你所缔造的八旗就所向披靡了姥姥!!” “熊部堂……” 李若琏强忍疑惑,伸手对熊廷弼说道,只是这话还没讲完,却被熊廷弼给摆手打断了。 “别的先别说了。” 熊廷弼眼神如炬,盯着李若琏道:“眼下有件要紧的事,需要?亲自去跑一趟,不远,就在抚顺关外的建虏军中,不知李指挥使敢吗” “熊部堂请说。” 李若琏眉头微蹙道。 “你来。” 熊廷弼伸手示意,李若琏皱眉上前,而在丁启睿惊疑的注视下,熊廷弼对李若琏附耳轻声嘱咐,只是李若琏惊诧的表情,让丁启睿心底生出更多疑惑。 第587章 一份大礼 深夜寒风呼啸,吹在人身上,困意瞬时就没了,与关内不同,虽是五月,关外的昼夜温差很大。 抚顺关外。 建虏军营。 繁繁星空下,不时响起马鸣声。 燃烧的篝火驱散黑暗。 不时吹起的寒风,带着些许火星飘散。 “哈哈!” “不要!” “啊……” 在军营的某处,肆无忌惮的笑声打破平静,女人挣扎哭嚎的声音,反而让这笑声变得更大了。 脚步声停下。 披甲挎刀的李延庚,那双冷眸看向前方营帐,攥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而在身后站着的几位心腹亲卫,一个个低垂着脑袋。 从抚顺关一带的战事,受到科尔沁草原袭扰的影响,驻扎于抚顺关外的建虏大军,就没有再发动像样的攻势。 错非是熊廷弼放出豪言壮语,只要建虏主力敢离开抚顺关外,那戍守辽左的各部明军,必对建虏腹地展开攻势。 打,打不起来。 双方就这般僵持下来。 置身于战争下的将士,精神是高度紧张的,这也使得统兵将校会有一些办法,来排解麾下将士的压力。 而在建虏这边,女人无疑是最好的宣泄! “走吧!” 一阵寒风袭来,李延庚冷漠的声音响起,身后心腹亲卫见状,无不是紧跟在自家少爷身后,快步朝前走去。 对于建虏,李延庚已厌恶到极致。 特别是建虏的一些做派,让李延庚有太多次都想冲动一次! 在李延庚的眼里,建虏与野兽并无两样!! 羞耻,怜悯……这些是人就该具备的,可是在建虏这边却不存在! “站住!!” 深夜下骤然响起的喝喊,让李延庚回归现实,就见在一处营帐外,几名披甲锐士警惕的看向他们。 为首的锐士,更是将手放到刀柄处。 “爱塔将军唤我商讨军务。” 李延庚娴熟的讲着女真语,在身后的心腹亲卫,有一人挎刀前行,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递到那锐士跟前。 “进去吧。” 在身旁袍泽所举火把的映照下,那人看清令牌后,冷峻的眼神看了眼李延庚,不过一闪而过的轻蔑,李延庚却看得真切。 刘爱塔在八旗中地位很高,虽是汉人,不过麾下却统领着一支精锐,而在刘爱塔身边的戈什哈,多是女真人。 他们对刘爱塔是忠诚的,不过却对其他汉人不屑一顾。 建虏极度的崇尚强者! 代代相传的奴隶制,配上简单明了的八旗体系,使得建虏平时为民战时为兵,每逢大战兴起,建虏明确奖罚分明,在战场上的缴获,部分缴至各旗,余下皆为自己所有,这让太多的底层建虏都崇尚战争! 无他。 晋升,金银,女人,奴隶,土地……皆可以通过厮杀换得,关键是绝对没有人会染指你那一部分,这也使得建虏在崛起之际,有很多其他部族的人,甚至是辽民投效建虏,只不过多数都成了炮灰…… “爱塔将军。” 压着火气的李延庚,在走进营帐之际,见到了闭目养神的刘爱塔,对于刘爱塔这次唤他过来,李延庚是带有疑惑的。 固然他们在私底下联系密切,可眼下这等时候,还是少见面的好,万一叫谁发现不该发现的,那他们的处境就危险了。 “来了。” 刘爱塔缓缓睁开眼眸,看着李延庚,嘴角微微上扬道:“某打算送老奴一份大礼。” 嗯 听到此言的李延庚,下意识看向帐外,他怕刘爱塔讲的这些话,被帐外的人听到,万一…… “无需这般谨慎。” 刘爱塔似笑非笑道:“能近某帐者,皆为某心腹。” 刘爱塔说的是那般自信,李延庚也相信刘爱塔讲的这些。 不过小心无错啊! “爱塔将军,这些话今后还是少说为妙。” 李延庚挎刀上前,皱眉对刘爱塔说道:“小心隔墙有耳,万一这些话叫老奴知晓,那……” “李将军还是这般谨慎啊。” 而就在此时,一道声音的响起,让李延庚立时警惕起来,手顺势就放到刀柄处。 “你是何人!” 在李延庚的注视下,就见李若琏从屏风后走出,在看清是谁后,李延庚却低声道,在此期间,李延庚的余光看向刘爱塔。 “李将军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李若琏见状,笑着看向李延庚,“此前某与李将军书信往来,难道李将军都忘了吗” “李指挥使” 这一刹,李延庚瞪大眼睛。 “正是在下。” 李若琏微微一笑道。 他怎么敢来此! 心生惊意的李延庚,惊诧的看着李若琏,随即有看向刘爱塔。 “自今夜起,某叫刘兴祚!!” 在李延庚震惊的注视下,刘兴祚缓缓站起身,神情倨傲的说道:“今夜,某要叫抚顺关外的建虏军营彻乱!!”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明所以的李延庚,在听到刘兴祚所讲后,本能的开口道,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但直觉告诉他,事情必然不简单。 “反正归明!” 李若琏道:“今夜让抚顺关外的建虏军营大乱,你与刘将军一起杀奔赫图阿拉,趁建虏没有反应,吸纳赫图阿拉城内奴隶,将?们的亲眷悉数带上,毁掉城内武库、粮仓后,便转战辉发城!” 李延庚震惊了。 “为何要做这些” 在迟疑刹那后,李延庚皱眉道:“即便是反正归明,那也应该是归抚顺关,这般辗转赫图阿拉、辉发城等地,那不是身陷绝境” “所以是要送老奴一份大礼。” 李若琏嘴角微微上翘道:“建州三卫平静的时日久了,让老奴他们都忘乎所以了,觉得没有任何后顾之忧,想何时袭扰辽左,就何时袭扰辽左,这可不行!” “可是……” 李延庚想再说些什么,但却被李若琏打断了。 “放心,在下会随两位将军一起。” 李若琏道:“在下知道在李将军的心里,有着诸多的顾虑与担忧,不过在下要说一句话,即便两位想反正归明,但若是没有拿得出手的功绩,两位即便是归明,在我明军中能立稳脚跟吗” 李延庚沉默了。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刘兴祚神情倨傲,语气铿锵道:“这种憋屈的日子,老子是过够了,既然熊部堂,李指挥使看得起某,那这份大礼某送定了!!” “这才是我汉家儿郎该有的气魄!!” 李若琏笑道:“刘将军,仗怎样打,在下不干预,不过有句话,在下要讲在前面,辉发城一定要去,至于别的,等到了辉发城,在下会悉数言明的。” 不对! 这里面肯定有事。 李延庚听到这里,就知晓事情不简单,但在此刻,再去询问这些似没有任何意义,这一夜注定是不一般的…… 第588章 新旧八旗 “轰轰轰!!” 黎明前的黑暗,爆炸声响彻云霄,火光在黑暗中骤闪,巨响打破了平静,呼啸寒风在此刻更加刺骨。 “哔哔!!” 尖锐刺耳的哨声,在抚顺关墙上骤响,这令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敌有异动!!” “敌有异动!!” 关墙之上,数名着棉甲,挎柳叶刀的锐士,吹动铜哨之际,分赴各处奔行呐喊,于关墙上轮值的健儿早已警觉。 “咚咚咚!!!” 急促的擂鼓声,于关墙上骤然响起,抚顺关内各处闻之而动,喝喊声,脚步声在这一刹不绝。 “直娘贼的,出了何事!” 于抚顺关墙上,负责值守的梁仲善拎着铁盔,虎目怒张,快步从敌楼处朝关墙前走去,身后跟着数名将校,他们同梁仲善一样,一个个气势凌人,突如其来的爆炸声,让他们无不警惕。 “报!!” 在梁仲善一行至某段关墙时,该段轮值的千总挎刀跑来,朝梁仲善一行抱拳行礼,“似敌营有异。” “敌营有异” “不是建虏夜袭” “不对,你们快看!” “直娘贼的,建虏这是营啸了” 顺着梁仲善一行的注视,就见在抚顺关外数里开外,黑夜下火光连烧,尽管看不清建虏军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四起的火光却印证一个事实! “总戎!建虏营啸了!” 一名参将手举千里镜,情绪激动的说道。 “老子瞧见了。” 手举千里镜,观察敌营的梁仲善,剑眉微蹙道,然而在梁仲善的心底却生出狐疑,好端端的,为何建虏会营啸 这不应该啊!! 只是在此刻,身边的那几位将校,一个个却兴奋至极。 “总戎,快出关杀敌吧!” 一壮硕将校紧攥千里镜,兴奋的看向梁仲善,瞪大双眼道:“建虏营啸了,这战机千载难逢啊!!” “是啊总戎!!” 另一将校战意十足,冲梁仲善抱拳请战道:“末将愿率部先驱!!” “总戎!!” “总戎!!” “总戎!!” 道道声响在梁仲善耳畔不绝,这令梁仲善烦躁不已。 “都他娘的吵什么” 而在此时,一道呵斥声响起,让兴奋的诸将一个个愣住,旋即便朝一处抱拳作揖。 “拜见部堂!!” 在道道行礼声下,披甲挎刀的熊廷弼,朝梁仲善走来。 “拜见部堂。” 梁仲善忙快步上前,顾不得将千里镜放好,便朝熊廷弼抬手一礼道。 “嗯。” 熊廷弼应了一声,站定在关墙处,那双深邃的眼眸,望向关外火烧的敌营,嘴角微微上翘。 “部堂,建虏似生营啸,敌营已然生乱,我军是否出关破袭”见熊廷弼不言,梁仲善上前询问道,而在讲这些时,左右将校无不摩拳擦掌! 此等战机千载难逢,建虏军中出现营啸,这可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啊! “传令!” 在熊廷弼下令之际,梁仲善等一众将校,无不是昂首挺胸,相较于麾下诸将的兴奋,梁仲善却显得有些平静,甚至在他的心底还藏着几分费解。 “命各部警戒,没有本官军令,不得擅动!” 然而在听到熊廷弼所讲,梁仲善却露出惊愕。 “部堂!!” “部堂!” 而左右将校听到此令,无不是难以置信的看向熊廷弼,下意识就朝熊廷弼喊了起来。 “老子下的令,你们都没听清吗” 在此等形势下,熊廷弼却瞪眼喝道,这让左右将校无不低下脑袋。 “梁仲善,给老子守好抚顺关隘,莫要生出变数。” 熊廷弼没再看那些将校,扭头看向梁仲善,“自即刻起,给老子加紧各处巡防,没有老子的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关,听清楚没有!” “喏!” 梁仲善当即抱拳喝道。 尽管在梁仲善的心底有很多疑惑,但此刻,既然熊廷弼下令了,那他必须要不打折扣的执行。 “都他娘的愣着做什么,去传令!!” 见左右将校不动,梁仲善瞪眼喝道。 这些将校,一个个费解的朝敌楼处走去。 “为什么不让出关破袭啊!” “就是说啊,多好的战机啊!” “部堂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此刻赶来的丁启睿,在见到熊廷弼的背影时,就听到这些将校的抱怨。 “见过兵宪!” 本抱怨的诸将,见丁启睿也来了,一个个纷纷抱拳行礼,丁启睿见状,没有多讲其他,便撩袍朝熊廷弼快步走去。 这让一些想跟丁启睿讲什么的将校,根本就没有机会说什么。 “来了” 负手而立的熊廷弼,似乎对丁启睿的到来,一点都不奇怪。 “部堂,这就是您要送的大礼” 走至身旁的丁启睿,见到前方火光四起的敌营,眉头微蹙的对熊廷弼道。 “是,这份大礼如何” 熊廷弼嘴角微微上扬道:“刘兴祚、李延庚反正归明,率本部于抚顺关外建虏军营放火,哈哈,即便不能杀死多少鞑子,也够建虏乱上一阵了。” 果然。 听到此言的丁启睿,此前在心底生出的疑惑,此刻豁然开朗。 “可是部堂,那您为何不趁势出关,破袭于抚顺关外的建虏军营”丁启睿看了眼火烧的建虏军营,随即看向熊廷弼道。 “这样老奴就不知了。” 熊廷弼似笑非笑道:“老奴以为他离开抚顺关外,率八旗精锐奔赴开原一带,以驰援乱掉的科尔沁,老子会被他瞒的死死的,姥姥!!” “奴酋不在抚顺关外” 这下,丁启睿面露惊意。 “没错。” 熊廷弼道:“科尔沁诸部乃是老奴干预漠南,甚至是征伐漠南的重要媒介,先前跟科尔沁诸部联姻,就是想以此逐步渗透进来。” “这算盘打的不错。” “不过草原上的蒙鞑,那一个个也都不是傻子,想叫他们彻底臣服,那就必须要拿出真实力才行。” “相较于跟蒙鞑各部交战,反倒是与我明军交战,更符合建虏的利益,如果能将辽左诸地拿下,不仅能让建虏开疆扩土,积蓄力量,甚至是虏获大批人口,以增补进建虏八旗中,甚至能通过拿下辽左重地,动摇我大明在辽东的根脉,继而更进一步的攻打别地。” “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可以通过此战,在辽河套一带大涨建虏军威,这样科尔沁诸部就会逐步臣服。” “所以此前建虏征伐朝鲜,那就是个幌子”丁启睿难以置信的说道。 “不。” 熊廷弼却摇摇头道:“征伐朝鲜,也是老奴要做的,天启元年那一战,对建虏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特别是在此之前,陛下洞察到一些奸佞,着厂卫赴山西将那些奸佞连根拔起,这令建虏彻底跟大明内部断送了联系。” “建州三卫是很大,但是跟我大明疆域来讲,实在是太苦寒贫瘠了,更别说治下人口稀少,所以老奴必须要开辟供建虏肆意劫掠,肆意压榨的地域,而朝鲜无疑是很好的选择,朝鲜效仿我朝制,不说别的,单单是治下精通铳炮的工匠就不少,这才是老奴的真实目的。” “竟然是这样。” 丁启睿瞪大眼睛道,在短暂震惊之后,丁启睿接着又道:“那部堂接下来打算怎样做” “老奴不是缔造个八旗吗” 熊廷弼似笑非笑道:“好啊,那老子也缔造个八旗,就叫刘兴祚他们率领着,一路杀奔去辉发城区,在建州三卫搅他个天翻地覆!!” 嗯 这下丁启睿疑惑了,他不知熊廷弼究竟想干什么。 八旗之外,还能再设八旗 “老兄,别觉得老奴一统了建州三卫,将叶赫、辉发诸部给先后吞并了,在建虏麾下就铁板一块了。” 熊廷弼笑道:“老奴这个人哪儿都好,可唯独就是太嗜杀了,也太残暴了,凡是不臣服于他的,那他都会小心眼的除掉,可是他哪可能除的干净啊。” “这抚顺关老子是要走了,有梁仲善守着就行了,这份大礼,不过才刚刚开始罢了,哈哈……” 见熊廷弼仰天大笑起来,这一刹,丁启睿的心彻底乱了,他根本就猜不到熊廷弼到底想干什么。 第589章 乱了!全乱了! 战争具有极强的不确定性,哪怕经验再丰富的人,历经战争的残酷与洗礼,击败再多的强敌,都无法保证战争一旦打响,自己就是必胜一方! 因为在战争过程中会发生很多,或许一处极小的事宜出现,却没有被敏锐的觉察到,所产生的涟漪,就有可能导致众多连锁反应,战争不到最后一刻,不将强敌彻底击败,那么战争就没有胜负。 这是战争最残酷的地方,但也是战争最具魅力的所在! 开原老城。 “哒哒哒” 杂乱的马蹄声不绝,自努尔哈赤从抚顺关隘外秘密率部进驻开原一带,每天都有不少骑卒进出。 开原城内的气氛很紧张。 自辽左各处发生战事以来,科尔沁突遭虎墩兔憨侵袭,多部蒙遭巨损,这令努尔哈赤寝食难安。 在与科尔沁诸部交好,甚至频频联姻以巩固关系,这背后藏着的战略意图很明确,即想通过科尔沁诸部,来逐步征伐漠南诸部,以实现大金与辽东、辽河套等地的地位稳固,增强八旗的实力! 尽管凭借萨尔浒之战的大胜,努尔哈赤趁势攻灭掉叶赫部,一统整个建州三卫,巩固铁岭、开原等地统治,继而使得大金在这一地域威慑大涨! 奈何在这一地域间不止有大明一方势力,更有另一位强敌即蒙古大汗虎墩兔憨,此人野心勃勃,一心想要恢复成吉思汗荣光,作为游牧民族与游猎民族间的争斗,努尔哈赤与虎墩兔憨天然就是对手,不死不休的那种! 本想着凭借进取辽左之胜,继而以夺取辽疆增强底蕴,加大对漠南诸部的震慑,以寻合适机会与虎墩兔憨对峙,可惜天启元年的那一战,所向披靡的八旗劲旅居然战败,甚至连老都赫图阿拉都被明军奇袭攻破,这对努尔哈赤及大金八旗造成的影响是极大的。 尤其是以范永斗为首的晋商,不只是何缘故,居然被明廷觉察到并连根拔起,一场危机就在大金内部悄然出现。 粮食危机。 火药危机。 铁料危机。 对于正处势力扩张阶段的大金而言,其所控制的地域虽广,奈何多数地域却很贫瘠,甚至是人烟稀少,想要维系住八旗劲旅对外扩张的脚步,就必须要想方设法的在外增补才行。 然而辽左那一战的失败,不止是让努尔哈赤断送掉与大明的直接联系,甚至于此前在辽东渗透的暗桩,包括与大金暗中交好的大族商贾,甚至于部分辽将,也都悉数给团灭了。 明廷关停榷关的国策,从天启元年那一战后,居然才后知后觉的发威了,熊廷弼在辽前,洪承畴在辽西,二人联手戍辽治辽产生的影响,已然深深影响到了该地域的走势! 想要击败面临的强敌,不一定非要在正面战场一决高下,或许另辟蹊径的拿捏住强敌七寸,那形成的价值或许更高!! “不对!” “不对!” 在开原老城的一座府邸内,低沉的喝喊声响起,努尔哈赤表情严肃,剑眉倒张的看向眼前之人。 “科尔沁诸部遭遇侵袭,断然没有可能是虎墩兔憨所为。” 努尔哈赤声音低沉道:“不管从哪个方向奇袭科尔沁,那都要经过左翼阿剌处、敖汉、乃蛮、兀鲁四大鄂托克才行。” “可是就时下掌握的军情,包括博尔济吉特?布和他们派人言明的情况来看,虎墩兔憨本部想从察罕浩特出动,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汗王的意思,是侵袭科尔沁诸部的另有其人” 五大臣之一的董鄂?何和礼,皱紧眉头看向努尔哈赤道。 “只怕是这样!” 努尔哈赤皱眉道:“自始至终,侵袭科尔沁诸部的人,就不是大规模进犯的,而是逐一攻打的,这代表着什么” “人手不足!” 董鄂?何和礼言简意赅道。 “不错。” 努尔哈赤似发现了什么,伸手道:“你不觉得这很像一个人的手笔吗” “熊廷弼” 董鄂?何和礼有些惊诧道。 努尔哈赤沉默了。 要说遭遇的劲敌中,最让努尔哈赤厌恶的,非熊廷弼莫属! 此人做事从不循规蹈矩,即便是文臣出身,可风格却不似文人那般,相反却像极了厮杀汉。 “若真是这样的话,这对我大金而言绝非好事啊。”董鄂?何和礼在震惊之余,瞪大双眼道。 只是这话讲出,却让努尔哈赤生出失望。 说起来,最初追随他的五大臣,瓜尔佳?费英东,钮祜禄?额亦都,觉尔察?安费扬古皆已离世,这对努尔哈赤的打击很大。 为何天启元年的那一战败了后,努尔哈赤就积极备战,哪怕是冒着极大的风险,也要将既定的谋划落实下来,根源就在于大金竟在悄然间处在内忧外患下,这前后转变实在太快了,快到努尔哈赤都不敢相信。 尽管八旗劲旅依旧强盛,但是要没有渡过眼前危机,那等待八旗的将会是分崩离析! 原本在辽左各处发动的战事,只是为了配合黄台吉所领偏师精锐杀奔朝鲜,以牢牢吸引住戍辽明军各部,可是战争的走向,却跟努尔哈赤预想的出现极大偏差。 这种偏差让努尔哈赤很被动。 眼下围绕科尔沁、察哈尔交汇之处,低烈度的冲突就没有断过,甚至是与虎墩兔憨面和心不和的敖汉、乃蛮都卷进来了。 为了兼顾到辽左这边的战局,努尔哈赤没有亲赴前线战场,而是在开原居中指挥,代善、莽古尔泰等人则率部参与这场草原纷争中。 至于在抚顺关外代替努尔哈赤的,则是四大贝勒之一的阿敏! 八旗劲旅真的到了极限了。 这场战争的形势,让努尔哈赤第一次感到担忧。 “汗阿玛!!” 而就在此时,一道声音的响起,却让努尔哈赤回过神来。 就见披甲挎刀的多尔衮,快步朝堂内走来,别看多尔衮尚小,但是在天启元年,其母阿巴亥被虏,至今生死不明,没有任何音讯,其仿佛在一夜间就长大了。 “抚顺关急报。” 在努尔哈赤宠溺的注视下,多尔衮却扎千道:“我军于抚顺关外发生营啸,各部溃散,刘爱塔似有叛金之嫌……” “你说什么!” 努尔哈赤瞪大双眼,看向多尔衮喝道,他怎么都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抚顺关外的大军居然发生营啸了 “阿敏呢!” 情绪激动之下,努尔哈赤居然没有理会刘爱塔可能背叛,在他的潜意识里,根本就没有想过刘爱塔会背叛他! 第590章 管他几路,老子就打一路! “擂鼓!” “聚将!” 一道冷厉的喝喊响起,就见数十众人立时四散,不过短短十数息的功夫,急促的擂鼓声便响懿路一线。 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作为辽左前线的要冲所在,拱卫沈阳、辽阳的前出重镇,蒲懿一线的战略地位,与更前沿的抚顺关是一致的,上述两线构建起的驻防体系,就像是螃蟹的两只钳子,将一切危险拒在外面! 大明在萨尔浒一战经历惨败,造成的影响和损失是极大的,这绝非战死一批猛将悍将,死伤一批精锐之士,折损大批军械火器那般简单。 被人忽略的叶赫部被建虏扫除,开原、铁岭等地被建虏凭借此战巩固,这导致该地域的态势失衡,更让沈阳、辽阳外围防线被豁开个大口子! 也是从这一战开始,大明从过去在辽处绝对优势,凭借完整的辽边墙震慑四方,逐步演变成只具备相对优势,而如果天启元年那一战再败,大明将彻底丧失优势…… “部堂,您到底想要干什么” 在懿路防线的前沿要地,神情疲惫的丁启睿紧皱眉头,看着伏案忙碌的熊廷弼,声音沙哑道:“即便是要跟建虏掰腕子,也没必要召集这般多将校吧!” 从抚顺关外建虏军营发生营啸,熊廷弼命粱仲善下达严令,在没有他的手令急递至抚顺关前,戍守关隘各处明军皆不可擅自出关,敢有违背者以叛逆论处! 此令一出,诸将哗然。 谁都没有想到熊廷弼会下这样的军令,毕竟这是多好的战机啊,只要可以趁着建虏生乱出击,不说是否能全歼该地域建虏,但最起码重创是绝没有问题的。 甚至凭借此战一路突杀下去,明军抵萨尔浒城,破界藩城,踏赫图阿拉,这一路要是能攻打下来,势必可以影响整个战局! 说不定建虏叛乱就此要被扑灭了! 奈何熊廷弼态度强势的明确军令,致使这一可能被直接搁置下来了。 这也就是熊廷弼敢下这等军令,但凡是换另一人来下,那不说军中诸将会作何反应,只怕还会被打黑枪吧。 毕竟这是跟大势对着干啊,更将无数人的建功立业给堵住了。 “等他们都来了,该讲的话,本官自然会讲的。” 面对丁启睿的询问,熊廷弼没有心思去回复,此刻对熊廷弼而言,时间实在是太宝贵了,他要干的事情太多了。 从抚顺关赶来懿路前线之际,一道道军令被熊廷弼明确,并且遣派麾下最信任的奔赴各地传达。 这一战本就带着极强的突发性,倘若不将一些事情敲定明确,那么此战的最大战果,就不可能被大明夺得!! 真要是那样的话,这对性格骄傲的熊廷弼而言,绝对是无法接受的! 听到熊廷弼所讲之言,丁启睿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尽管这一路他都跟在熊廷弼身边,甚至知晓一些事宜,但是对熊廷弼具体想谋的是什么,丁启睿根本就猜不透! 此前遣派贺世贤他们奔赴科尔沁草原,伪装成察哈尔部去奇袭诸部,是为了搅动草原局势,继而影响到进犯辽左各地的建虏决策,这一点的确是办到了。 而让刘兴祚、李延庚他们反正归明,甚至让他们缔造所谓的新八旗,一路朝向辉发城进发,既有消耗建虏有生力量的设想,又有驰援逃往辉发城的贺世贤部,这一点也在积极的推进着。 可眼下熊廷弼要做的事情,丁启睿却自始至终都没有能联想起来,他根本不知道熊廷弼到底想要干什么! “直娘贼的,终于赶到了!” “你他娘的也来了!” “这是出了何事啊!” “不清楚啊,部堂下了严令,老子直接就奔来了。” “先进帐再说吧……” 原本平静的营帐之外,突然就变得吵闹起来,一名名披甲挎刀的将校从各处跑来,直奔熊廷弼所在赶去。 而在丁启睿的注视下,原本空荡荡的帅帐没过多久,就变得人满为患起来。 都来了。 看着眼前的这些将领,丁启睿的心跳难免加快起来,围绕辽左防线任命的统兵将校,除了少数几位没有过来外,其他的全都被熊廷弼叫来了懿路前线。 “都到了” 本伏案忙碌的熊廷弼,抬头看了眼聚在帐内的诸将,语气铿锵道:“叫你们过来就一件事,老子要给老奴送一份大礼。” 嗯 听到此言的众将,一个个露出狐疑的神色,不知道情况的他们,对于熊廷弼讲的这些是带有疑惑的。 “你们他娘的命就是好,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熊廷弼没有理会众将的疑惑,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要是敢叫驻沈阳的尤世功,驻辽阳的祁秉忠知道老子要打大仗,没有把他们给叫上,那他们必然是会骂娘的。” “呵呵…” 尽管不清楚熊廷弼讲这些是何意,但是在帐内所聚众将,一个个却跟着笑了起来。 “静一下。” 熊廷弼眼神凌厉,扫视帐内众将,“在万历四十七年的时候,大明为征伐以下犯上的建虏,集结四路大军合围建虏。” 讲到这里的时候,丁启睿也好,李秉诚等将也罢,一个个的表情严肃起来。 萨尔浒之战对于很多人来讲,那就是疮疤! 特别是统兵的将校,但凡是有些血气的,那无不在心中牢记! 这是大明的耻辱!! “直娘贼的!” 熊廷弼情绪激动起来,“老奴更是放出豪言壮语,说什么管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好,很好!” “今日!老子就要把这句话原数奉还给老奴,老子要叫他知道,打仗,大明是他建虏的祖宗!!” 熊廷弼讲的话是极具煽动性的,尽管在场众将不知自家部堂究竟想干什么,但是在听到熊廷弼所讲后,李秉诚他们一个个情绪激动起来,在他们的眸中掠过道道冷芒。 ?建虏是很强,但是我明人同样也不差,一场战争的失利,不代表着今后就会继续败,天启元年的那一战就是最好的明证!! 第591章 熊蛮子! “部堂!末将请战!” “部堂!末将请战!” 在熊廷弼的注视下,李秉诚、朱万良等一众将校纷纷抱拳请战道,声音之大,让帐外隔了很远都能听到。 熊廷弼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这才是大明武将该有的样子! 武将就是打仗的,不能打仗的武将,不如就趁早回家抱孩子去。 至于说吃空饷喝兵血,干以权谋私的勾当,甚至是做背叛社稷的腌?事,那就不配被称之为武将! “都过来。” 熊廷弼伸手示意道,诸将见状纷纷涌上前来,眼前的舆图敌我态势明确,这是以辽左前线为核心,辐射辽河套、建州三卫等地,甚至于将朝鲜也囊括其中。 至于像这样牵扯范围广的战争舆图,众将还是第一次见到,此前他们驻守辽左各地,为的就是确保辽左前线的安稳,避免辽东腹地出现任何问题。 “现在到处都在打仗!” 看着面露惊疑的众将,熊廷弼眼神坚毅道:“朝鲜那边,建虏进取之势很猛,一直在压着朝鲜打,而我援朝诸部则驻扎于丹东一带。” “这里是辉发城,贺疯子这个家伙打起仗来不要命,在战前,老子就跟他不止一次的强调过,打仗的时候悠着点,别他娘的见到人就发疯。” “可最后还是他娘的发疯了,伪装成察哈尔部去破袭科尔沁诸部,杀到最后杀迷了方向,一头就扎进辉发城去了,至今没有取得联系。” 丁启睿在听到这里的时候,略显紧张的看向眼前众将。 “部堂,那贺总戎现在怎样了” “是啊部堂,辉发城可是建州三卫的腹地啊,眼下建虏知晓此事吗” “部堂,咱们不能坐视不管啊!” 在场都是久经沙场的猛将悍将,尽管此前他们不清楚其中机密,但是在听到熊廷弼讲到这里时,李秉诚他们也就知晓,为何他们驻扎的地域,突然间战争烈度就下降了。 原来是在他们不知情的时候,辽东总兵官贺世贤居然干了这么凶险的事情。 “都他娘的闭嘴!” 熊廷弼瞪眼喝道:“老子的话还没有讲完,一个个咋唬什么!” 被熊廷弼这样一说,在场众将无不识趣的闭上了嘴。 “在老子赶来懿路前,抚顺关外的建虏已经乱了。” 熊廷弼继续道:“刘兴祚、李延庚他们奉令反正归明,接下来他们将会一路杀奔辉发城,这样贺疯子他们的安危,短时间内不会有任何问题。” “而老子把你们叫来的目的,是为了在此地与建虏斡旋,老子要叫建虏首尾不能兼顾,叫老奴被硬生生的耗死!!” 居然是铁岭!! 丁启睿此刻瞪大眼睛,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明白熊廷弼想要干什么了。 “部堂,您不会打算在铁岭一带,跟建虏主力对峙决战吧!” 在众将疑惑思虑之际,丁启睿看向熊廷弼说道:“想以此牵制住建虏主力,让察科两部冲突没有外力干扰,让建州三卫持续动乱下去” “没错。” 熊廷弼咧嘴笑道:“老子就是想要这样干,老子要叫老奴知道,有多大的锅就下多少米,动不动就想靠猛攻猛打,来完成他不切实际的妄想,那早晚是要崩了牙的!” “部堂不可啊!” 丁启睿这下急了,“这一战略固然是好,但是想在铁岭形成威慑,只怕辽左前线的各部都要动啊!” “这可不是小规模调动,而是大规模的异地调动啊!” “暂不说各部大军怎样,单单是维系各部的粮草军需供应,这都是件极其麻烦的事情!” “所以你要留在懿路。” 熊廷弼面不改色道:“负责协调前线各部粮草军需供应,在此期间还要与辽东巡抚府及在辽诸兵备道保持联系,确保前线大军的粮草军需不出现任何问题!” “不行!” 丁启睿持反对意见,“这绝非下官不敢担当,除了粮草军需以外,部堂想过没有,现在辽左各地都乱了,若是将主力大军都调往铁岭一带,那辽左诸地该怎么办万一出现任何变故,辽左防线就可能全线崩盘啊!” 熊廷弼瞪眼道:“有尤世功驻守沈阳,有祁秉忠驻守辽阳,那辽左前线就不可能崩盘!” “万一呢!” 在众将的注视下,丁启睿态度异常强硬道:“下官能理解部堂的心情,但是部堂不能拿着辽东的安危来赌啊!” “没有万一!” 熊廷弼沉声喝道:“建虏都敢三番五次的调集精锐,留少部精锐驻守老巢,那我大明就不敢吗” “未战先怯,此乃大忌!!” “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老子既然决定了,那就必须要执行,真要是出了事,老子自会自裁谢罪!” 讲到这里,熊廷弼不再理会丁启睿,反而看向李秉诚他们。 “叫你们过来,老子是要强调一件事。” 熊廷弼继续道:“五日,老子不管?们的驻地,距铁岭有多远,所部先驱必须赶到,参战各部必须拔营!” “在此期间于各地驻防事宜,要交由最可靠的人负责统兵镇守,一句话,若是在铁岭交战期间,敢叫人偷了家,不管是建虏,亦或是蒙鞑,只要家丢了,全都要死!!” “喏!” 众将轰然应诺道。 这一仗熊廷弼想要的很多,不只是要解决建虏,更要削弱蒙鞑各部,甚至可能的话,还想以辽地战局,间接影响到朝鲜那边的态势! 而最为重要的一点,熊廷弼要彻底恢复辽东的完整! 所以熊廷弼的态度异常强硬,谁要是敢在期间出任何差错,那就别怪他翻脸无情。 熊蛮子这是疯了! 见到此幕的丁启睿,在心底忍不住惊呼起来。 丁启睿怎么都没有想到,辽东一带的战局会变化这般快,明明先前熊廷弼的态度,就是跟建虏对峙消耗,能不主动出击就不主动出击。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可战争本就是这样,充满着未知性与突发性,若是没有这样的临场反应,那就不配统领大军! 第592章 围城打援 军令一旦明确传达下去,所属地区的各部军队必须贯彻落实,任何敢有推诿或贻误怠慢者,都将会受到最严厉的军法从事! 军队作为绝对的暴力武装,绝对服从是必须要具备的特性,然而在大明下辖的众多军队之中,能够实现这一目标的,却仅有北直隶、辽东、四川、贵州等少数地域,至于在其他地区的军队,可以维系好最基本的秩序安稳,那都算是烧高香的了。 也恰恰是因为这一现实情况,朱由校才会从御极登基之初,就要借助所谓的镇压平叛,来维系住部分地区的战争,军改想要见到成效,就要让合适的人去合适的位置,通过做合适的事情,来逐步的改善军中的积弊与毒瘤! 熊廷弼他们在辽东办到了。 朱燮元他们在川贵办到了。 打仗嘛,向来是枪炮一响黄金万两,只要做的事情有意义,可以直观看到改变,朱由校是愿意付出的! 哪怕代价很大。 一连多日。 围绕着辽左这一广袤区域,军队调度是极其频繁的,甚至不少青壮被临时征调,用以运输粮草军需等繁重差事。 当战争来临之际,普通人的命运会被无情卷进其中,胜也好,败也罢,必然会有一批人将死在这其中。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 战争这台绞肉机只要转起,将会成为中层以下将校及底层将士的修罗场,不知会有多少人被无情吞没! ?河一带。 “快点!” “跟上!” 在河畔处,数不清的人群聚集,嘈杂的声音不绝,期间伴有喝骂声、马蹄声等,紧张的氛围笼罩此间。 哒哒哒 某处戒备森严的小高地,数名骑卒在无数道警惕的注视下驰来,而在小高地的核心,争吵声就没有听过。 “部堂!!不能这样穿插推进啊,我军在懿路、蒲河、抚顺一带调动这般频繁,建虏不可能不知道,万一我军下辖各部出现漏洞,让建虏逮住机会的话,就可能导致某部被围攻啊!” “你懂个屁!!眼下建虏主力就在开原一带,老奴以为他做的很隐秘,老子就不知道了,实则在抚顺关、鸦鹘关、宽甸诸堡一带,的确还驻扎有不少建虏,但他们早就没了反击的可能!” “即便是这样,部堂催的也太急了,不说别的,单是各部麾下的火炮,想从各处拉到铁岭一线去,那就不是短时间内能办到的事情!” “打仗不是做买卖,容不得给老子讨价还价,铁岭必须要给老子围起来,不围起来,老奴就会趁势反攻,甚至谴派精骑突进辽左前线,到时辽南就他娘的可能生乱!!” “除了铁岭以外,周遭的堡所都要拔除干净,老子就是要在铁岭一带摆开阵型,逼着老奴来与我军交战!!” 熊廷弼一手紧攥刀柄,一手指着眼前的舆图,就当下掌握的情况,向随军的崔儒秀,邢慎言等人言明意图。 熊廷弼突然间改变战法,将辽左各处的兵马调动起来,以铁岭为核心进发穿插,这使得该地域的局势瞬间紧张起来。 相较于建虏那边的变化,在明军这边的变化就很大,以辽东总督府为首的有司,包括被调动的各部兵马,一个个全都紧张起来。 短短数日,临近辽左的一些兵备道,已然知晓辽前的这些变化,连带着他们下辖的各处都跟着动起来。 征发青壮。 调派军粮。 运输军需。 要冲戒严。 等等…… 战争产生的影响,已让辽沈一带,辽南一带都跟着动起来,关键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影响还会持续扩散! 作为大明在辽东的封疆大吏,熊廷弼的确有这样的权力与影响,只要有关乎辽东整体的战争打响,在辽东各处的有司,不管是否隶属辽东总督府名下,那都必须要无条件配合。 这是朱由校从一开始就明确的。 守土有责,这绝非是一句空谈。 任何敢致使大明疆土丢失者,不管是谁都一律严惩不贷,这就像是一道紧箍,死死套在每位在地方上的人头上!! “报!!李秉诚部回函!!” “报!!朱万良部回函!!” “报!!” 就在熊廷弼言明要围绕铁岭一带与建虏展开战事之际,就见数名披甲骑卒,速度极快的朝熊廷弼处跑来。 崔儒秀,邢慎言他们见状,忙上前将上述骑卒所递军情接过,随即便朝舆图上比比划划起来,期间还询问了很多情况。 自始至终,熊廷弼就没有出言,而是一直在盯着眼前的舆图。 牵扯到军改的层面,绝不仅限于军队建制那般简单,这其中还有众多要深改的地方,比如火器的精进与更迭,比如作战舆图的细化,比如技战术的部分改进…… 上述所涉及到的层面,这不是靠喊几句口号,强调几句话就可以促成的,这必须要配合着战争一起推进。 辽东、川贵两地的镇压平叛,只要是牵扯到战争的都要详细记录,除了要急递到京城供军务院知晓存档外,这其中还会有专人挑选经典战例编撰成册,派至在京的皇家军事学院,供在这里进修的将校学习研讨。 大明军改想要全面落实贯彻,就必须要明确自上而下、自下而上的双向靠拢策略,不然那就是无根浮萍,风一吹就散掉了。 朱由校这位大明天子,需要的是能打仗的强军,敢打仗的强军,而不是只能充当门面的废物!! 而想组建起此等强军,一支成规模,成体系,成建制的专业化将校人才梯队,就是极其有必要的事情!! “很好,铁岭周遭的部分堡所,都被我军给拔除干净了。”在看到眼前的舆图后,熊廷弼嘴角微扬起来,“等到剩下的堡所被拔除干净,我军主力汇聚于铁岭一带,建虏即便想夺回这些堡所,那也要先解决我军主力才行,这一仗有的打了!!” 自始至终,对于攻取这些堡所,具体战死了多少将士,熊廷弼都没有过多去问,作为一军统帅,就必须要心比铁硬,若是心底还残留有温情,那战争就不用打了。 打仗没有不死人的。 或许一场仗打下来,成千上万的将士会战死,会重伤,会致残,可难道就因为这些事情,仗就不打了吗 一旦跟强敌的仗败了,那损失的就更大了,到时不知会有多少人被屠戮被蹂躏。 军队就是保卫疆域完整的绝对中坚,要是军队都惧怕战争的话,那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就彻底失去了希望,继而沦为任人宰割的存在,这是谁都不愿看到的…… 第593章 明威 第594章明威 第594章明威 天启二年,五月二十一。 铁岭。 骄阳红似血,刺眼的金光洒照天地,湛蓝的天空,白云密簇,然此间的气氛却分外压抑! 咚咚咚! 急促的擂鼓声,响彻铁岭城上空。 “明狗这是疯了!” 在铁岭东城处,一披甲壮汉脸色难看,低沉的骂道:“他们居然敢聚集这般多的人,来进犯我大金铁岭!!” 在壮汉身边聚集的将校,一个个脸色异常凝重,那一双双冷眸直勾勾的盯向前方,至于所在城墙处,负责扼守的八旗健儿,无不紧攥手中刀枪。 空气中弥漫着难闻作呕的味道。 在城墙的垛口处,无不架起铁锅,滚烫的金汁沸腾着。 “威!” “威!” 本寂静的铁岭城外,突然响起道道喝喊,声浪之大响彻云霄,千人成林,万人成山,城外云聚的明军阵线,一静一动间产生的视觉冲击极其强烈。 “进!” “止!” 在铁岭东城外的宽广地带,聚集的众多兵阵之间,一名名背负小旗的传令兵,控马穿梭在兵阵之间,传达着各级将校的军令。 “哔!” “哒哒哒…” “咚咚咚!” 而在此等形势之下,军哨声、马蹄声、擂鼓声交替不绝,看似混乱无序的声响,于各处列阵的明军健儿,却都能按声而动! 何为精锐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风骤起,一股热浪席卷此间。 无数旌旗随风而动,发出声响。 在兵阵之中,竖起的红缨长枪,映射出刺眼的寒芒。 “部堂,一上来就搞这般大的阵仗,这未免太过火了吧” 在铁岭城东兵线的某处,无数持盾锐士护佑之处,崔儒秀骑在马上,视线穿过眼前的兵阵,遥望戒备森严的铁岭城,眉宇间透着几分犹豫,随即看向手举千里镜的熊廷弼,声音低沉道。 “眼下我军聚于铁岭的各部,尚未完全在铁岭各处扎营,万一把城内的建虏打急眼了,他们要冲出城冲阵的话,那我军……” “他们不敢。” 骑马而定的熊廷弼,嘴角微微上翘,放下所举千里镜,言语间透着不屑道:“若是在这铁岭城中,是那老奴亲自坐镇的话,那必会出城冲阵的,可惜到现在,建虏主力仍未回援铁岭,那就不可能有这种可能。” “老子调遣各部大军攻城,不耽搁于阵后扎营,再者言,这次攻城意在扬我明威,谁说老子要一鼓作气拿下铁岭了” 嗯 听到此言的崔儒秀,包括左右聚集的诸将校,无不流露出诧异的神情,不是,搞这么大的阵仗,不是想一鼓作气将铁岭拿下 “这铁岭城,是老子选的与建虏主力决战之处。” 熊廷弼神情倨傲道:“老子要叫建虏主力聚于此,让老奴这厮明知科尔沁、辉发城、朝鲜等处皆有战事,却他娘的无法调兵驰援。” “部堂,那要是老奴不亲率主力回援铁岭呢” 一名将校听后,皱眉看向熊廷弼道。 “他敢不来老子是谁” 熊廷弼瞪眼道。 熊蛮子! 听到这话的众人,无不在心里默念一声,但却没有一人敢讲出来。 熊蛮子疯起来,那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 “他不来更好,那老子就提兵北上,再围攻开原等处!” 对众人心中所想,熊廷弼并不知情,那双冷眸盯着前方,“老奴最好是一路北窜,不然,想不跟我明军展开野战,那是不可能的。” “直娘贼的!先前叫他逮住几次机会,就觉得自己会打仗了放他娘的屁,明军不满饷,满饷不可敌!!!” “更别提从陛下御极以来,就从没有短过我戍辽各部的军需供应,从今日起,老子要叫建虏上下知道,什么叫打仗,什么叫步炮协同!什么叫步骑协同!什么叫压阵冲杀!!” “斩将、夺旗、陷阵、先登,我大明最不缺的就是不怕死的健儿,这一仗老子要叫他们都好好瞧瞧!!” “部堂!!末将请战!!” “部堂!!末将请战!!” 被熊廷弼这样一说,左右所聚众将,无不是斗志高昂的高喊起来,军功,谁他娘的不想得啊。 更别提从天子御极登基以来,就明确了军功敕赏的宗旨,要知道在天启元年那一战中,仅在辽东这边,可是敕封了一侯爵,四伯爵,十二子爵,二十三男爵,谁他娘的不想在战场上玩命,给自己的子孙搏个好前程 “一个个都给老子闭嘴!” 见众将这般,熊廷弼却瞪眼喝道:“请什么战建虏主力来了吗来人啊,传本帅令,命各部炮轰铁岭!!” 聚在熊廷弼身边的诸传令兵,来不及去看被骂的众将,一个个怒甩马鞭,控马便飞驰出去了。 “部堂令,各部炮击铁岭!!” “部堂令,各部炮击铁岭!!” 云聚的兵阵之间,一众传令兵纵马飞驰,他们的声音很大,传递到兵阵各处,而在兵阵的一些区域,早已准备就绪的大明炮兵,一个个都变得激动起来。 “儿郎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而在某处炮阵,一披甲将校翻身下马,紧攥着手中的马鞭,冲着左右歇斯底里的喝喊道:“本部都有,左翼上进二,右进一,三轮齐射!!” “右翼下调一,左进三……” 在这位将校喝喊之际,所在各处重炮的兵卒,一个个有序的忙碌起来,他们在所属炮长的指挥下,有调整炮位的,有搬运实心弹的,有填充火药的,有安放药捻的,而清理炮膛的炮兵,一个个则半蹲在原地,嘴巴微张,随时准备着炮击后便第一时间冲上去,对所属火炮进行清膛。 “就位!!” “就位!!” 在一处处重炮处,道道喝喊响起。 “轰他娘的!!” 而在见到所属炮队,一个个皆举起小旗,那名持马鞭的将校,怒瞪着眼眸,举鞭指向铁岭方向,怒吼起来。 “轰轰轰……” “轰轰轰……” 不过是短短数息功夫,震耳欲聋的炮声响起,炮口燃起道道硝烟,一颗颗实心弹呼啸而出,朝向铁岭东城方向飞射!! 聚集在此的明军将士,顾不得去看他们的袍泽,一个个在炮阵处忙碌起来,在忍受着震耳的炮声下,不少都抬头看向天空。 空中。 成群结队的黑点,速度极快的朝铁岭城飞射,那视觉冲击是异常强烈的。 在漫天的炮击下,人是显得那般渺小! “威!!” “威!!”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在明军阵线中突然响起喝喊,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股声浪席卷此间。 “炮袭!!!” “炮袭!!!” “砰砰砰!!” 而相较于城外明军的从容,彼时扼守城池的建虏一方,却被眼前袭来的炮弹,一个个都吓住了。 遮天盖日。 这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视觉冲击。 尽管一些建虏高喊起来,然而却有不少建虏被眼前一幕,给吓到怔怔站于原地,根本就不知该做些什么。 这一刹,时间仿佛慢了下来。 袭来的实心弹撞击城墙,巨大的撞击之下,让不少飞石四射,一些倒霉的建虏,被飞石贯穿身体,有的被直接撞飞,有的却怔怔站在原地。 更倒霉的是一些建虏,直接被袭来的实心弹接触,转瞬间血肉飞射,在城墙上出现一团团血雾…… 第594章 疯了! 凡是在大规模的战争,看的从不是个人,个人纵使再骁勇善战,那也难敌诸敌,战争考验的是协同作战,是集体的力量!! 一支由悍卒组成的强军,投入到战争中能改变走向,但是一个人投入到战争中,那根本就什么都改变不了! 杀再多的人,可所处军队溃散,终究也难逃一死! “轰轰轰!!” “轰轰轰!!” “砰砰砰!!” 成规模的炮火攻势,在铁岭城不停展开,这座营建许久的石砖城池,面对一轮轮汹涌炮击,在不少地方都出现裂痕。 “打仗,或许建虏在行。” 望着眼前炮火连天的城池,熊廷弼只觉得血在沸腾,“但是建城,铸炮…在我大明跟前就是废物,更别提农耕了,一个靠狩猎的民族,骨子里将抢夺视为本能,即便窃据我明疆的部分土地,那他们也不可能守好!!” “部堂,还要继续炮击吗这都第二十轮次了。” 崔儒秀眉头微蹙,见熊廷弼丝毫没有叫停的意思,忍不住开口道:“这样打下去的话,恐我军各部储备的火药、炮弹将消耗很大啊,万一建虏主力真杀奔铁岭,那我军的优势就没有了。” “怕什么!” 熊廷弼却道:“既然打了,那就打的痛快,叫困守铁岭的建虏生畏,让围城的健儿知晓我军之威!!” “过去,辽东是有很多积弊与毒瘤,这才被迫于辽左前线以守为主,但是在老子的心底无时无刻想的不是强攻!!” “直娘贼的,先前真是憋死老子了。” “老奴就那点人马,都敢干这般疯狂的事情,凭什么我煌煌大明就要畏惧呢这一战,老子要叫我军彻底攻守易型!!” 疯了!! 真是疯了!! 听到熊廷弼所讲之言,不止是崔儒秀的心底这般想,在场的其他将校亦是这般,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都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熊廷弼似笑非笑道:“老子已向辽东巡抚府急递军情了,有洪抚台在辽西坐镇,就短缺不了前线军需供应,辽西下辖的锦州、广宁等处,辽南下辖的金州、海州等处,包括毗邻辽阳的鞍山,此前筹建起的那些产业工坊,也该到了它们发威的时候了。” “陛下说的一点没错,涉及军工领域的产业,就该多经历些战争时期,叫他们都紧绷起一根弦,这样才能爆发出巨大的潜能,辽东治下的那些军工产业,也该到了它们该爆发的时候了。” 枪炮一响黄金万两。 熊廷弼作为辽东总督,比谁都要清楚其中道理,然而前线战局的变化极大,且存在着一个绝佳的战机,这使得熊廷弼纵使知道,这一仗打下去,辽东先前积攒的家底,可能就要全砸进去,可是一旦赢下这场战争,那换取来的机遇却能令辽东涅?重生! 这买卖该怎样做,熊廷弼心中有数! “疯子!!” “这帮明狗全是疯子!!” 面对汹涌不绝的炮击,彼时在铁岭东城的敌楼处,索海愤怒的咆哮着,作为五大臣之一的瓜尔佳?费英东子嗣,索海隶属于镶黄旗,尽管其父已故,但是老奴对他们却是极其信赖的。 铁岭,就是索海负责镇守的。 可是这场仗打到现在,却被明军一轮轮的炮击,关键是围城的明军没有停歇的意思,更没有趁着火炮攻势,组织各部冲城,这仗打的让索海憋屈至极!! “主子!!西城敌楼被明狗给轰塌了,喀颜等数位牛录额真被砸死了!” 在索海愤怒之际,一名戈什哈冒着炮火冲击,一路跑跑停停的赶至东城敌楼,而喊的话却让索海震惊了。 在西城扼守的喀颜等人,那可是镶黄旗最骁勇的战将,现在却被轰塌的敌楼砸死了,这是索海始料不及的。 “主子!!反攻吧!!” “额真!!反攻吧!!” 围聚在索海身旁的诸建虏将校,在听到此言后,一个个都愤怒的咆哮起来,曾几何时,他们受过这种憋屈的事情。 纵使是在明军四路征伐大金时,明军出战将士远超他们八旗劲旅,可是他们何曾畏惧过啊!! 即便是参战人数远少于明军,可那一战不还是胜了 而且还是大胜! 凭借着此战之威,他们攻灭了叶赫部,一统了整个建州三卫,甚至令辽河套一带的蒙古各部生畏。 至于明军,那根本就不敢跟他们言战了,只敢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边墙防线内,躲在城池内…… “轰轰轰!!” “砰砰砰!!” 只是他们的怒吼,在不绝的炮袭下,显得是那般的渺小,铁岭城的炮击仍在继续!! …… “熊廷弼!!你就是个疯子!!” 相较于炮火连天的铁岭前线,相隔数百里开外的广宁城,辽东巡抚衙门内,洪承畴拍案怒道。 聚在堂内的一众文武,在见到自家抚台这般,一个个无不流露出各异的神情,他们也没有想到辽左前线的战局,居然会变化的这般快。 “抚台,此战打的实在太过蹊跷了。” 辽左兵备道官张铨皱眉上前,“此前的战局一直是以守为主,这也是辽东总督府下达的严令,可现在却转守为攻,熊部堂将主力都聚于铁岭前线,如果建虏趁虚而入,那辽左前线只怕是会出大问题的。” “你觉得熊部堂会给建虏这机会吗” 洪承畴皱眉道:“看看他这份急递,是要我辽东巡抚府兜底前线军需供应,这代表着什么” “熊部堂要在铁岭前线,表现出奋战向前的态势,只要老奴他敢分兵,那熊部堂就会一路杀到科尔沁去!!” 一言激起千层浪。 以张铨为首的一众文武,在听到洪承畴所讲后,一个个流露出震惊的神情,这是他们从没有想到过的。 “尤世功镇守沈阳城,祁秉忠镇守辽阳城。” 在这等态势下,洪承畴继续道:“在调遣辽前各部主力之际,熊部堂还给辽左、沈辽等处兵备道传令,命他们统筹好各自辖地,这摆出的架势就是跟建虏死磕到底,看谁能承受到最后。” “抚台,那咱们该怎么办” 一人忍不住开口道。 “还能怎么办” 洪承畴紧攥双拳道:“不管这仗因何而打起来的,既然到了这份上,那辽东巡抚府就必须要全力配合。” “军粮,火器,火炮,火药,军械,炮弹……这些全都要确保好前线消耗,从即日起辽西各处戒严,即刻以巡抚府的名义派发下去。” “喏!” 堂内聚集的人群中,立时就有人站出来作揖应道。 第595章 漠南 一道道命令被洪承畴明确下来,辽东巡抚府上下运转起来,府衙外的马蹄声就没有停下来过。 总督府管军。 巡抚府管民。 督抚制度被朱由校钦定明确下来,凡是委派有总督、巡抚的地方,职权划分是非常明确的,加之守土有责,这使得推诿的空间被无限压缩! 大明下辖的北直隶、辽东、山东、河南、四川、贵州等地或受战争的影响,或受灾情的影响,固然在地方存有一些问题,不过整体趋势却是呈安稳态势的,这与委派的一众督抚是密不可分的。 更别提在上述这些地方,还有朱由校钦定的一批巡按坐镇,即便期间真出现什么动乱,可地方有司是有能力解决的。 “抚台,此战不该打这般快啊!!” 正堂内,张铨的表情很严肃,盯着眼前的舆图,对负手而立的洪承畴道:“熊部堂不是不知道,眼下辽东攒这点家底是多不易,真要围绕铁岭前线,跟建虏主力展开大战,那造成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辽东境内的粮价势必出现涨幅,这就暂且不说铁岭前线的各部所需,单单是锦州、广宁、金州、海州、鞍山等处筹建的产业工坊,这笔因战事而额外出现的银子,对我辽东巡抚府而言就是不小的负担啊。” “更别提为了供应前线所需,上述的产业工坊要加紧锻造各式火器军械,不说别的了,单说铁矿、钨矿这两种原料的需求,势必是会成倍增加的。” “如此增幅之下,仅靠我辽东开设的那些矿区,恐难以供应各处的需求啊,这就必须要向外进行购置了,如此又需要额外追加多少银子” “现在不是讲这些的时候。” 洪承畴表情凝重,语气低沉道:“既然熊部堂在铁岭前线要打此战,那我等虽位处在后方,但是也不能撂挑子。” “你想想看,此前辽左的局势不稳究竟为何而生而在此之后,建虏又侵袭进犯藩属朝鲜,为此陛下在京明确援朝抗虏!” “辽东乃我大明的东北要冲,辽东不稳则大明东北必乱,只是围聚在辽东沿线的可不止建虏啊!” 别看洪承畴在接到熊廷弼的急递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讲出那样的话,但是有些事情既然无法避免,那他洪承畴就必须要扛起来才行。 张铨提到的困难,那仅仅是一部分罢了。 眼下辽东巡抚府的压力很大,除了上述讲的那些,还有征用军属勋田试种水稻,试种红薯、土豆、玉米等物,更别提辽西境内的辽泽整饬,这同样是要消耗大量钱粮的。 提及辽东,都知道是黑土地,很肥沃。 但是却很少有人知晓,辽东地区的开发却是呈阶段性的,而阻碍辽东发展的因素,除了天寒地冻以外,还有覆盖范围广的辽泽。 在历朝历代的史料中,不是没有关于辽泽的记载。 《旧唐书?阎立德传》:“十八年,从征高丽,及师旅至辽泽,东西二百馀里泥淖,人马不通。” 《旧五代史?外国传一?契丹》:“契丹者,古匈奴之种也,代居辽泽之中。” 《辽史?地理志一》:“辽国其先曰契丹,本鲜卑之地,居辽泽中。” 一处地域的开发与治理,势必要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不然肥沃的土地,不会自己就在那。 而伴随着辽泽的整饬,辽东巡抚府还要组织成规模的驰道、水利、港口营建,以上所做的种种,都是为了要打好大开发的基础。 要想富先修路。 这个路,不知单指陆上之路,海上之路同样也很重要! 如此众多的要紧事要做,仅靠内帑的支持是不够的,所以要在辽东开榷关,只有让人觉得有利可图,那辽东的人才能多,人多了,征的税也就多了,征的税多了,那么明确的谋划才能落实贯彻! 辽东要做的事情那般多,所以作为大明皇帝的朱由校,必须要选派有魄力,有眼界的人去坐镇。 军事方面,非熊廷弼莫属。 能叫建虏都喊蛮子的男人,那是善茬 只是这样一来,负责管民的人,就必须要慎重选择,其不仅要懂得治民,更要懂得军事才行,毕竟辽东太不一样了。 所以洪承畴超擢辽东巡抚,那就是一种必然驱使! 朱由校在辽东想要的很多,所以作为辽东大管家的洪承畴,那就必须要方方面面都做好才行。 “下官有些担心。” 听完洪承畴所讲,张铨紧皱眉头道:“如果铁岭前线的战局持续进行,那么聚在辽河套一带的察哈尔、科尔沁、喀喇沁、内喀尔喀等部,是否会随着战局的深入,而生出些别的想法呢” “即便眼下这个时候,察哈尔与科尔沁两部对峙起来,甚至也爆发一些战事,但是谁都不能确保,他们会不受铁岭前线的影响啊。” 洪承畴双眼微眯道:“所以对我辽东巡抚府而言,不仅要确保前线战场的军需供应,还要设法挑起漠南各部的纷争才行。” “抚台…” 张铨双眼微睁,他似乎想到洪承畴想干什么了。 “以辽东巡抚府的名义,向直隶总督府急递军情。” 洪承畴继续道:“鉴于辽东多变的局势,毗邻漠南诸部的关内诸地,是否能遴选一支支精骑,以漠南诸部的名义,交错潜进漠南各部劫掠,不求杀敌多少,劫掠多少,力求挑起各部纷争。” “在此期间,我辽东巡抚府会下令暂停榷关,想继续与辽地榷关通商者,必须要拿科尔沁部的人头才行。” “除此之外,在辽西、辽南等处要遴选一批精锐,紧急开赴到辽西边墙沿途,以震慑住漠南诸部!!” 这将会是场大混战啊! 张铨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洪承畴。 “抚台,如此一来的话,那军务院势必会要过问的。” 张铨惊疑刹那,看向洪承畴说道:“甚至闹得动静大了,必然会惊动陛下的,这……” “这是不可避免的。” 洪承畴伸手打断道:“但事情既然已经这样,我等不能撂挑子吧再说了,为了铁岭前线这一战,辽东不知要损失多少,那总是要找地方找补些吧” “此事就这样定了,不管怎样,先将此战打完再说,只要我大明在此战胜了,纵使不能彻底镇压建虏叛乱,那也能凭借此战,使我明威再度树立起来,这对今后的辽东治理,是有着莫大好处的。” 只是这压力太大了啊,稍有不慎就可能崩掉啊。 然而在张铨的心底却暗暗道,不过这些话张铨却没有讲出来,他比谁都要清楚,洪承畴决定的事情那就不会改变! 第596章 以夷制夷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任何兴起的战争,不说全部,但多半都与政治相关,围绕辽东而掀起的战事或冲突,无不指向了一点,地缘战略!! 在辽东这片黑土地上,孕育的族群实在太多了,而在这些族群之中,强势崛起的同样不在少数。 这些族群的强势崛起,势必会对中原王朝造成很大的危害。 神州传承至大明这一朝,从最初与北元交战,再到跟鞑靼、瓦剌交战,这前后兴起的战争无数,大明有胜有败,甚至最危险的时候,莫过于大明国都被包围,然而大明无不挺过来了! 只是在这样的大势下,也使得辽东这片黑土地上,一个频繁经历战争的族群,在极其恶劣的环境下顺势崛起。 一处草原。 一处辽东。 一处西域。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大明想在天启朝再度中兴,想要趁着大航海的浪潮,以东方霸主的身份活跃海内外,陆上地缘战略就必须全面取胜! 否则大明就是不完整的。 至于毗邻西南的中南诸国,毗邻东南的南洋诸国,甚至隔海相望的倭岛诸地,那从来都不是大明要着重考虑的,只要大明能保持国力强盛,就必然能轻松将他们解决掉,或许期间存在些曲折,不过大势是不容抗衡的! 深夜下的铁岭,寒风呼啸。 空气中依旧有淡淡的血腥味,甚至其中混杂有硝烟味。 围着铁岭城的炮火攻势,在熊廷弼的坚持下进行了两日,这期间除了炮击,熊廷弼并没有下令攻城。 明军于铁岭各处的军营皆已扎好,参战的明军各部斗志高昂,甚至请战者无算,但无一例外都被熊廷弼压着。 明军核心。 重兵把守的帅帐内。 “不错,李秉诚、朱万良这些家伙,一个个都不是吃干饭的。”负手而立的熊廷弼,盯着眼前的舆图,咧嘴笑了起来。 “镇西堡、柴河堡、抚安堡等处要冲皆被拿下,围绕铁岭前线的口袋阵算是扎起来了,老奴只怕要不了多久啊,就该率领麾下主力来铁岭前线了。” 对于熊廷弼的乐观,崔儒秀,邢慎言他们相视一眼,都露出无奈的神情。 “部堂,我军在铁岭前线,都折腾这般大的动静。” 崔儒秀沉吟刹那,看向熊廷弼道:“可窃据于开原的建虏,至今还没有出动,下官担心老奴他们,或许会选择放弃铁岭,毕竟……” “放弃” 熊廷弼嗤笑道:“老奴他不傻,恰恰是我军在铁岭闹出的动静大,老奴若真是放弃,那老子就谴派各部穿插攻占清河关、中固城、松山堡等处,真到那一地步,除非老奴彻底舍弃开原、辽海卫、三万卫等处,否则他就必须要跟我军主力打起来。” “将上述之地都舍弃了,那老奴想通过科尔沁诸部,继而对察哈尔、内喀尔喀等部进行渗透,就是他娘的一种奢望。” “可是部堂,这仅是您一家之言啊。” 邢慎言皱眉道:“万一建虏不按您说的打,老奴用兵倾于险,当初萨尔浒一战,老奴不正是用险才……” “别拿老子跟杨镐这老匹夫比!!” 熊廷弼瞪眼道:“这人老了,就会他娘的顾忌名声,杨镐他就是大明的罪人,不能打非要硬来,一点文官的骨气都没有!!” 这下崔儒秀、邢慎言他们闭嘴了。 这话也就熊廷弼敢说。 其暗藏的意思是什么,崔儒秀他们如何能听不出来呢。 “说正事。” 熊廷弼继续道:“你们担忧的事情,某知道,不就是想说老奴可能真敢舍下一切,表面疑惑住我军,其主力会绕击沈阳、辽阳等处吗” “这种担忧不是不可能。” 崔儒秀开口道:“万一建虏真这样做,那辽左一带势必动荡,要是老奴发起狠来,一路向南推进袭扰的话,那损失就更大了,即便我军真收复铁岭、开原、三万卫等处失地,可我军在辽也将失去底蕴支持。” “所以某要在铁岭这边,放出叶赫、乌拉、哈达、辉发四部重建的消息。”熊廷弼嘴角微微上翘道。 嗯 这下崔儒秀、邢慎言他们愣住了。 “部堂这是何意” 邢慎言盯着熊廷弼道:“海西四部早就被建虏给攻灭了,其各自麾下族群都被建虏给兼并了。” “那又怎样。” 熊廷弼笑道:“我大明说海西四部没被灭,那他们就没有被灭,这不是传给建虏他们听的,恰恰是传给建虏麾下的四部健儿的!” “要是努尔哈赤还没老,那他就应该清楚此事的利害,某要干什么,不干什么,向来不受建虏这边的影响。” “刘兴祚他们在抚顺关外反正归明,一路朝辉发城进发,那要驰援的绝非是贺世贤他们那样简单,他们在建州三卫腹地聚拢被建虏欺压的群体。” “在此期间,某所领的戍辽主力在铁岭前线积极进取,逼迫着老奴跟我明军交战,同时竖起海西四部重建的大旗,就是要瓦解所谓的八旗劲旅!!” 原来是这样啊。 难怪围攻铁岭,真就是围攻,而不是趁势攻克铁岭。 这一刹,崔儒秀、邢慎言他们此前一些想不通的事情,在此刻豁然开朗了! 这是要挑起建虏内部的矛盾啊。 关键是这种矛盾本就存在着。 只不过先前建虏强势崛起,一直在这一带所向披靡,如此使得这些矛盾被强势压制下来了。 “以夷制夷,这也是战争的一部分嘛。” 熊廷弼微微一笑道:“辽东这边的仗,从不是一城一地的进或退,而在于大层面的进或退,我朝在辽东的扎根,说到底还是太薄弱了,过去对待辽东的态度,那就是能维系住安稳就行了。” “但现在不同了啊。” “陛下想要开发辽东,想要发展辽东,没有绝对稳定的大势肯定不行,所以这一仗,必须要打出至少十年的安稳才行,即便不能灭掉建虏,那也要叫建虏,甚至是其他各部,都不敢轻易再犯辽东,这才是真正的意义!!” 第597章 八旗议政(1) 和平从不是靠委曲求全求来的,和平是打出来的,是用鲜血铸造的,这点大明清楚,建虏同样清楚。 相较于幅员辽阔的大明,以努尔哈赤为首的建虏八旗,于建州三卫南征北战,在万历四十四年,努尔哈赤在赫图阿拉称“覆育列国英明汗”,定国号“大金”,成为后金大汗,这便注定要跟大明彻底撕破脸。 而在万历四十六年,努尔哈赤告天誓师,明确七大恨的讨明檄文,集结麾下的八旗劲旅攻打抚顺、清河等地,无不是在表明一个态度,在跟大明争斗这件事上,大金是断然不会让步的。 因为努尔哈赤比谁都要清楚一点,大明绝对不会允许在辽东这片土地上,有人能占领整个建州三卫,这对大明造成的威胁实在太大了。 与其让大明准备充分后,在对他缔造的大金展开攻势,倒不如富贵险中求,以快打慢去反攻大明辽疆。 而让努尔哈赤对辽疆这般的热衷,除了上述这一原因以外,还有想占领辽疆以增强己部税收、农耕、锻造等多方面考虑。 辽东在大明治下是贫寒之地,不过在游猎民族或游牧民族的眼里,却是算很富庶的地域了、 毕竟可以养活那么多的人口,关键是在辽东这片黑土地上,还有着众多的城池、关隘等易居之地,这要是能夺占一部分的话,那可以多养活多少部众、奴隶啊! 所以围绕辽东而兴起的众多战事,大明是想要和平的,建虏同样是想要和平的,只是这一愿景唯有一方能得到!! 大明或许还有退路,但是建虏却丝毫退路都没有! 败了,那就是族灭国除。 开原城。 “汗阿玛召集我等过来,是下定决心要转攻聚于铁岭的明军了吧” “此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啊。” “究竟是跟铁岭的明军打,还是要驰援科尔沁草原,这件事情该定下来了。” “只是科尔沁那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啊。” “汗阿玛怎么还没有来” 在努尔哈赤暂住的府邸内,一帮披甲挎刀的人聚集,不过这些人站的位置,却无形中表露出他们的身份。 在这群人的最前端,是努尔哈赤的子侄孙辈,他们皆是爱新觉罗家族的一员,是整个大金最尊贵的存在。 或许在他们的内部,还存在着更细致的划分,不过对外,作为爱新觉罗的一员,他们是最高贵的!! 而在他们身边站着的人,无不是八旗劲旅中有着影响力、有着威望的大臣将校,其中就有一些是大族出身。 佟佳氏、钮钴禄氏、瓜尔佳氏、董鄂氏、马佳氏…… “汗王有令,召诸贝勒、诸台吉、诸大臣共议国政!” 在此等形势下,一穿黄棉甲的壮汉,挎刀从堂内走出,冷眸扫视眼前众人,语气铿锵有力道。 此人一出,让不少人循声望去。 瓜尔佳?卫齐,隶属镶黄旗下,其兄费英东乃五大臣之一,此人在史料记载不多,但其子嗣却很出名。 鳌拜! 瓜尔佳氏,是索尔果率本部归顺努尔哈赤,其子费英东骁勇善战,善于射箭,在追随努尔哈赤征伐期间立功无数,备受努尔哈赤重视,爱屋及乌下,费英东的一些兄弟与子嗣,也得到努尔哈赤的重用。 “儿臣拜见汗阿玛!” “奴才拜见汗王!” 在这座正堂内,努尔哈赤坐在汗位上,扫视堂内聚集的众人,而在他的身边,则站着两人。 爱新觉罗?多尔衮。 爱新觉罗?多铎。 从他们的母妃在赫图阿拉被劫,到现在都没有任何音讯,这也使得努尔哈赤不管去到那里,都会将二人带在自己身边。 只是这对一些人而言,这心底却是有怨气的。 在人群中站着的阿济格,垂着的双手紧攥,尽管他初授台吉,后更是管着正黄旗的部分事务,在私下被称为四小贝勒之一,在大金的地位很高。 可是在八旗中谁不知道,两黄旗是努尔哈赤的自留地,两黄旗上下无不听从于努尔哈赤!! 八旗劲旅之中要说战力最高,地位最高,待遇最高的非两黄旗莫属! 在两黄旗之下,哪怕是地位最低的养育兵,那看两红、两蓝、两白诸旗也是带有优越感的。 这就是最真实的八旗! 作为一母同胞的兄弟,阿济格的汗阿玛却将宠爱都转移到多尔衮、多铎的身上,哪怕他是兄长,在他的心底怎会没有怨呢 这一切都源于在天启二年初,努尔哈赤以其子侄孙代善、阿敏、莽古尔泰、黄台吉、济尔哈朗、阿济格、杜度、岳托为八和硕贝勒,实行八和硕贝勒共治国政之制,“有人必八家分养之,土地必八家分据之”,并指示在其身后应坚持实行此制。 但是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争夺继承这等事,即便是在建虏内部同样不能免俗,有人的地方就存在着纷争,这是谁都逃脱不了的。 在这一时期下多尔衮、多铎皆为和硕额真。 大金尚处草创阶段,牵扯到封爵难免会有混淆,和硕贝勒、和硕额真、台吉这是爱新觉罗家族独享的,至于贝子这一爵位,除了爱新觉罗家族以外,立有赫赫战功的人亦是能封的! 而体现超然地位的表现,就是看名下掌控有多少个牛录。 恰恰是这般,别看多尔衮、多铎年幼,可却没有人敢小觑他们。 因为在这哥俩名下的牛录规模是真不少!! 不满 但努尔哈赤根本就不在意! 在大金,在八旗,他就是至高无上的王,他的话就是天,任何敢违背他意志的人,那下场都不会好。 更别提公然反对他的人,那下场就更惨了。 这其中的代表莫过于褚英与舒尔哈齐!! “时下的战局如何,你们也都清楚。” 努尔哈赤大马金刀的坐着,那双冷眸扫视堂内众人,中气十足道:“科尔沁那边乱了,而熊蛮子又聚集大军围攻铁岭,甚至在抚顺关外还生乱了,刘……” 讲到这里时,努尔哈赤停顿了。 堂内聚集的重任,在听努尔哈赤讲到刘爱塔停下时,脸上无不露出各异的神情,说实话,他们在开原听到刘爱塔叛了,那是不相信的。 甚至一些人还觉得这是阿敏在乱传。 但事实就是刘爱塔叛了,因为这件事,李延庚反叛一事,反倒成为了小事,这让李永芳没有被追责。 这不,在人群中站着的李永芳,难免开始紧张起来,他生怕因为这件事情,让他的主子想起什么。 那断掉的一支手臂,就是最好的明证! 在隐秘战线的接连失败,让李永芳受到不少苦头,但是对于李永芳而言,他除了拼了命的效忠,似乎已经没有其他退路可言了。 毕竟在天启元年那一战结束后,大明就在辽东颁布一道公函,凡是背叛大明者,只要被抓者一律处死,株连九族! 或许这让叛明投虏的二五仔,一个个都会拼了命的效忠建虏,可是在朱由校的眼里,煌煌大明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背叛!! 该表明的态度必须要表明。 不然今后谁知道有多少心怀异心者。 “…如此纷乱的战局下,你们对于此战都是怎样想的” 在沉吟了刹那后,努尔哈赤收敛心神,压着心底生出的怒意,咬牙道。 说实话,对于眼下这种战局,努尔哈赤也有些心乱了。 除了上述提到的这些,还有远在朝鲜征战的八旗健儿,但凡率领大军围攻铁岭的人,不是熊廷弼,而是其他人的话,努尔哈赤都不会像现在这样。 可偏偏就是熊蛮子领着大军围攻铁岭。 甚至在铁岭连续展开炮击,就是他娘的不攻城,努尔哈赤如何会不知晓熊蛮子是做了什么打算。 两难取舍啊! 这就是眼下努尔哈赤最真实的心理路程!! 第598章 八旗议政(2) “汗阿玛,当前战局尽管纷乱,但对于我大金而言,灭掉察哈尔部之威,才是重中之重啊!” “放屁!!熊蛮子统领的明狗,都打到我们眼皮子底下了,难道就坐视明狗在我八旗劲旅面前耀武扬威不成” “没错,依着奴才之见,我八旗劲旅当尽快解决铁岭之围,待到将熊蛮子所统明狗悉数击溃,八旗劲旅当携大胜之威震慑虎墩兔憨!!” “那背叛大金的刘爱塔,难道就不必理会了吗尽管在抚顺关外,有阿敏贝勒率部镇守,可是不要忘了,刘爱塔已率部朝赫图阿拉进犯,一面是抚顺关的明军,一面是刘爱塔叛军,阿敏贝勒……” 随着努尔哈赤话音落下,在堂内聚集的人群立时就变得热闹起来。 站于汗位旁的多尔衮见到阿拜、汤古代等一众兄长,还有八旗内的一些大臣将校,一个个都讲出心中所想,这让多尔衮的眉头微蹙起来。 场面是何其混乱。 说起来从天启元年那一战败了后,在大金内部就生出了暗涌,尽管没有人敢在公开场合顶撞努尔哈赤,不过派系间的争斗却愈发激烈。 尤其是对汗位继承一事,别看很多人都没有提及过,但是发生的一些事情,无不指向了这一点。 也正是因为这种现象的出现,努尔哈赤才会在天启二年初,明确实行八和硕贝勒共治国政之制,这看似是为了让大金更加完善,实则却是想以此来制衡各方,至于汗位继承,这早在努尔哈赤的心底有定论了。 只不过这件事情,又岂是靠强压能压下来的 “都说够了没有” 脸色难看的努尔哈赤,看着乱糟糟的人群,眼眸深处掠过一道寒芒,他不大的声音响起,却让堂内众人都沉默了。 “本汗召你们过来,是共议国政的!!” 努尔哈赤强压怒意,向前探探身道:“不是在这里,叫你们吵架的,眼下,八旗已到生死存亡之际了!!” 尽管努尔哈赤不愿承认这一现状,但是就眼下所处的境遇,他缔造的八旗劲旅已身陷旋涡下,稍有不慎的话就极可能遭受到重创! 看似依旧强盛的八旗劲旅,实则却存在一致命缺陷,即核心人丁实在太少了,纵使八旗的披甲锐士众多,可一旦在战场经历几场惨败,那后果就不是八旗劲旅能够承受的。 “汗阿玛,儿臣觉得眼下这种战局,应尽早召代善、莽古尔泰两位兄长,率部从科尔沁前线撤回。” 在此等形势下,多尔衮看了眼懵懂的多铎,垂着的双手紧攥起来,随即便朝努尔哈赤低首道。 此举引起很多人的瞩目。 “说说你的想法。” 在无数人的注视下,努尔哈赤扭头看向多尔衮,不过眉宇间流露出的宠溺,却引起一些人的不满。 “汗阿玛,眼下对我大金而言,心腹之患是明军!!” 多尔衮眼神坚毅道:“如果不能设法击溃熊廷弼所领明军,那我大金不仅可能要丢掉铁岭、开原等地,甚至连在漠南的势力也要丢掉,这对我大金的损失太大了。” “依着儿臣之见,纵使在此期间,让虎墩兔憨所领本部攻打科尔沁得胜,我大金也断不能丢掉铁岭、开原等地!!” “简直是胡闹!!” 多尔衮话音刚落,阿巴泰就从人群中走出,瞪眼看向多尔衮道:“那依着?之见,科尔沁诸部被虎墩兔憨给征服了,大金也要坐视不管吗” “那先前汗阿玛与科尔沁诸部联姻,以此想逐步围堵住虎墩兔憨的谋划,就要彻底放弃了吗” “没错!” 阿拜紧随其后道:“多尔衮,你知道你讲的这些话,要是让在开原的那些科尔沁台吉知道,会给我大金带来多少麻烦吗” 面对自己的两个儿子,对自己更宠爱的儿子质询,努尔哈赤没有急着说什么,倘若连这等小场面,多尔衮都无法适应的话,那他就不被自己宠爱! “你们错判了形势!!” 在此等形势下,多尔衮却浑然不惧,上前道:“虎墩兔憨虽说厉害,但是你们都不要忘了,察哈尔部根本就不一心,不说别的,单说阿剌处、敖汉、乃蛮、兀鲁四大鄂托克,他们自始至终参战了吗” “他们是没有参战,但是谁能确保之后他们不参战”阿巴泰皱眉道:“一旦他们参战的话,那科尔沁前线的形势必然急转直下。” “那铁岭呢” 多尔衮顺着阿巴泰所讲反问道:“熊廷弼所领的明军,那可是上下一心,他们要干的事情,是彻底毁掉我大金根脉啊!!” “一旦铁岭失守,则开原必定不保,由此其他辽疆都将丢掉,在此等态势下即便我大金击退了虎墩兔憨,让科尔沁诸部进一步臣服我大金,可是这也丧失了要威慑喀喇沁、内喀尔喀等部的机会啊!” “熊廷弼统领的明军,一旦夺回铁岭、开原等地要冲,你们觉得他们会坐视我大金对漠南诸部的征伐吗” 努尔哈赤露出欣慰的笑容。 在世人的眼里,八旗劲旅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大明,实则并非是这样的,与之僻壤的漠南诸部,包括科尔沁诸部,其实都算是大金的敌人。 而其中的代表,莫过于蒙古大汗虎墩兔憨。 只是此等复杂的局势,随着萨尔浒之战的大胜,出现了根本性的逆转,凭借着此战的胜利,大金得以攻灭掉叶赫部,巩固了开原、铁岭等地统治,甚至对明军造成了极强的心理震慑。 这使得努尔哈赤可以腾出手来,一边通过对辽左的进犯与袭扰,一边设法震慑与拉拢漠南诸部。 如果这一宝贵窗口期,能够持续数载甚至更久,那么大金在建州三卫、辽河套、辽东等地的根基只会愈发稳固。 事实上在原有时间线上,八旗劲旅就是这样玩的。 但是这一切,伴随着天启元年的那一战失败,特别是渗透进辽东、关内的暗桩被清扫的七七八八,以范永斗为首的晋商被明廷给连根拔起,局面就已经在悄然间发生逆转了。 “虎墩兔憨即便再厉害,那也厉害不过熊廷弼!” 在努尔哈赤思绪万千之际,多尔衮继续道:“更别提在熊廷弼的背后,还有一个尚武的大明皇帝,戍守辽东的明军各部,在这样一个皇帝,一个蛮子的支撑下,他们比之先前要更善战了。” “如果丢掉了铁岭、开原等地的话,那我大金还有得胜的机会吗草原即便再重要,那也重要不过辽东!!” 第599章 八旗议政(3) “那要依着你这种说法,我大金的疆域即便生乱,也没有辽疆重要了”多尔衮话音刚落,德格类似笑非笑的上前道。 “自始至终,你一直在强调铁岭、开原的重要,难道我大金的老都赫图阿拉就不重要了吗” “别忘了,背叛我大金的刘爱塔,对大金内部驻防是烂熟于心的,靠阿敏一人能解决此心腹之患吗” 努尔哈赤的表情变了。 尽管站出来的德格类,能够清晰感受到自家汗阿玛的怒,但是在这一刻,他不得不强忍着恐惧。 “刘爱塔不足为虑,至少与熊廷弼相比,他不值一提。” 多尔衮犹豫刹那,随即便回道:“必要的时候,阿敏贝勒可率部退守萨尔浒城,以此坚城阻来犯明军,同时从界藩城、古勒寨等处征发养育兵,派遣心腹大将追杀刘爱塔叛军!!” “那赫图阿拉呢” 德格类皱眉道:“万一老都让刘爱塔提前攻破了呢” “可放弃。” 多尔衮讲出的话,让堂内众人无不脸色大变。 “你说什么!” “放屁!!” “放弃老都!” 多尔衮说的话可谓是捅了马蜂窝,堂内的众人有一个算一个,看向多尔衮的眼神都变了,而阿拜、汤古代、阿巴泰他们都纷纷怒斥道。 当初在天启元年的辽左一战中,前线战局打的异常焦灼,而一支明军却鬼使神差的杀奔到赫图阿拉,不仅将赫图阿拉给攻破了,甚至还放火烧掉了这座城,而在赫图阿拉的很多人都被杀被掳,这其中就包括多尔衮的母妃阿巴亥! 此事对八旗劲旅的打击很大。 尽管大金的老巢,被努尔哈赤一次次迁移,从界藩城,到萨尔浒城,但是赫图阿拉城的意义不一样。 赫图阿拉被戚金、秦邦屏统领的明军精锐攻破,这对于八旗上下而言那就是耻辱,更别提八旗的部分贝勒、贝子、大臣、将校的一些留守子嗣,也在那一战中悉数被杀,他们的头颅被明军看下来筑成京观,相较于女眷被明军给掳走,这才是让他们感到愤怒的!! 女人随时随地都能得到,但是子嗣却不一样!! 这也就是努尔哈赤最后强行压制下来了,不然啊,疯掉的这部分人,一个个不知会干出什么事来。 而在过去的时间内,尽管努尔哈赤从各地抽调人口,以填充到赫图阿拉这边,但是现在的赫图阿拉,却远比不过先前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赫图阿拉代表的含义依旧不同。 被明军攻破一次,倘若再叫刘爱塔统领的叛军再给攻破,那对于八旗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 在这等混乱的场面下,努尔哈赤没有说什么话,但是看向多尔衮的眼神却变了。 多尔衮感受到自家汗阿玛的眼神,心跳难免加快起来。 他怕他无意间听到的话,被自家汗阿玛觉察到。 多尔衮之所以敢讲这样的话,是因为这话是出自努尔哈赤之口,只不过这话,努尔哈赤仅与何和礼说了。 十四和硕额真果真不凡啊。 而在此等形势下,人群前站着的何和礼看向多尔衮的眼神也变了,他知道自己与汗王的话,多尔衮势必是听到了。 如此年纪,就有如此心计与城府,这还了得 “汗王!奴才以为十四额真所言甚善!!” 在何和礼感慨之际,混乱的正堂内突然响起一道喝喊,让不少人都扭头看去,不少人的表情异常难看。 “索尼!!这里哪儿有?说话的份!!” “你这个狗奴才,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了!” “来人啊!!” 见舍赫里?索尼居然敢力挺多尔衮,阿拜、汤古代、阿巴泰他们纷纷怒斥道。 而在此等形势下,本该值守的舍赫里?索尼却快步上前,直接跪倒在人群之前。 舍赫里?索尼隶属于正黄旗,其能够在努尔哈赤身边做侍卫,那全拜其父舍赫里?硕色,其叔赫舍里?希福通晓满文及蒙、汉文字,故二人被努尔哈赤倚重,让他们入值文馆,赐号为“巴克什”。 只不过此时的满文,不叫满文,而是女真文。 万历二十七年,努尔哈赤命额尔德尼和噶盖创制女真文,之所以要这样做,就是努尔哈赤为了摆脱大明与蒙古的影响。 真够莽的。 在这等乱糟糟的态势下,站在堂外的鳌拜透过混乱的人群,目光落在索尼的身上,心底却忍不住感叹道。 别看鳌拜才十几岁,不过人却长的高大,在八旗中算是很少见的。 也恰恰是这般,在今岁鳌拜被征为侍卫,待在努尔哈赤的身边轮值。 以游猎为主的女真人,生活环境异常恶劣,男丁很小时就要接受训练,提刀子杀人那更是常见。 “够了!!” 堂内响起一道喝喊,令乱糟糟的场面安静下来。 在人群中站着的舍赫里?硕色,赫舍里?希福却异常紧张。 虽说他们都得努尔哈赤倚重,但是这不代表着索尼在这等重要场合,不顾自己身份扰乱共议国政,就能得到宽恕! “索尼,你可知罪” 努尔哈赤的一句话,让舍赫里?硕色,赫舍里?希福垂着的手都颤抖起来。 “奴才知罪!” 而跪地的舍赫里?索尼直接磕头认罪。 “拿下!!” 努尔哈赤冷冷道。 “喳!” 堂外响起数道声音,紧接着就有数名侍卫冲进堂内,其中就有鳌拜,能进堂内这就让鳌拜很兴奋了。 八旗议政啊,这是何等的场合,什么时候他也能参与其中 嗯。 这就是此时鳌拜的想法。 “汗阿玛…” 见到此幕的多尔衮,忍不住看向努尔哈赤道。 但努尔哈赤却摆手打断。 对于规矩,努尔哈赤是极其看重的。 女真能从分崩离析到被他一统,使得努尔哈赤深深明白一点,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八旗制度就是在这种形势下孕育而生的。 四大贝勒,五大臣,四小贝勒,置?尔固齐十人,固山额真,梅勒额真,甲喇额真,牛录额真……这前后明确的封爵、职官等,为的就是让治下的人口归于八旗统治,这其中或许有制衡的考虑,但更多却是为了统治!! “汗王!在惩罚奴才之前,请听奴才把话讲完。” 被架起来的舍赫里?索尼见状,情绪激动的高呼起来,而见自家主子没有说话,索尼却顾不得这么多,直接就开口道。 “眼下我大金已到生死存亡之际了啊!!” 一言激起千层浪,堂内站着的很多人在听到索尼讲的这句话,一个个的表情都变了。 尤其是人群中站着的舍赫里?硕色,赫舍里?希福二人,此刻脸上无不是流露出惊恐的神情。 他们知道索尼的这句话,将会给舍赫里家族带来大祸!! 站在汗位旁的多尔衮,直勾勾的盯着索尼,只不过在多尔衮的心里,却生出了别样的情绪。 索尼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多尔衮能够清晰感受到这点,从他的母妃被明军掠走,他就一夜间长大了,他想要掌权,他想要掌兵,唯有这样才能做他想做,但是现在却不能做的事情! 出生在爱新觉罗家族,流淌着爱新觉罗家族的血,有些东西注定是无法避免的…… 第600章 八旗议政(4) “放肆!” “狂妄!” 舍赫里?索尼讲的这句话,就像一瓢冷水泼进滚烫油锅中,立时就炸了,堂内站着的众人,不少都流露出愤怒神情。 也是因为舍赫里?索尼讲的话,让架着他的两黄旗侍卫愣住了,舍赫里?索尼见状挣脱了束缚,立时就跑到了汗前。 “找死!” “站住!” 见到此幕的鳌拜等人纷纷抽刀,就朝索尼快步跑去,他们怕索尼会干什么出格的事,不过这担心纯粹多余。 索尼在跑到汗前时,扑通就跪倒在地上。 努尔哈赤作为汗位上,冷冷的看着眼前一幕,在鳌拜等人举刀之际,努尔哈赤却摆了摆手。 “都闭嘴!!” 见到此幕的多尔衮,立时就上前喝道:“汗阿玛有话要说!” 本吵闹的正堂安静下来。 “说吧。” 努尔哈赤向前探探身,盯着跪地的索尼,语气冷冷道:“你这个狗奴才,居然敢讲出这样的话,要是说的不能让本汗满意,那不止是你,舍赫里家族都要因为你而受到严厉惩罚!” 舍赫里?硕色,赫舍里?希福二人紧张了起来。 最让他们担心的事情到底是发生了。 在大金,在八旗,努尔哈赤就是天,他讲的话能让一人飞黄腾达,也能让一人打进深渊,至今还没有谁敢挑衅汗权威仪! 因为挑衅过的全都死了…… “汗王,适才十四和硕额真讲的很清楚,奴才就不过多的废话。”迎着无数道投来的愤怒目光,索尼强稳心神,跪在地上说道。 “对于我大金而言,一个强敌是大明皇帝,一个强敌是蒙古大汗,前者一心想重创我八旗劲旅,报此前萨尔浒一战耻辱,继而将一统的建州三卫,重新回到过去混乱纷争的状态,使得大明辽疆不受威胁。” “后者一心想追求成吉思汗的荣光,让要将四分五裂的漠南一统,继而威慑漠北、河套等地草原各部。” “但是在奴才看来,虎墩兔憨相较于大明皇帝,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尽管此前他曾多次组织人手,欲要对我大金展开征伐,但是虎墩兔憨的威望,在漠南草原各部间并不高,很多部族都是听调不听宣!” “然而大明皇帝就不同了,只要他愿意的话,就能从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再调重兵,继而在辽凝聚强大军队!” “在此等形势之下,如果大金丢掉铁岭、开原等地辽疆,那么以熊廷弼为首的戍辽大军就占据主动,不仅能从辽左各地出战进犯大金,甚至还可以凭借重开的榷关,继而调动起察哈尔、喀喇沁、内喀尔喀等部参与其中啊,而更让奴才担心的是…若是大明敢许诺给虎墩兔憨重利,只怕虎墩兔憨定会为利而动!” 听着索尼讲的话,努尔哈赤双眼微眯起来。 索尼想表述的真正意思,努尔哈赤怎么会听不出来。 眼下摆在他面前的问题,就是孰轻孰重。 在过去,大明是被八旗摆在首位,不过凭借着萨尔浒之战的胜利,使得八旗能带有余力的征伐辽东,期间还能抽调些兵力干预草原,只要保持住这种趋势,努尔哈赤就很有信心,在不断侵占辽疆的前提下,通过科尔沁诸部逐步震慑与拉拢其他草原诸部,只要能让他们尝到甜头,这不仅能将虎墩兔憨孤立起来,甚至能调动更多蒙骑参与伐辽大计中! 可惜现在的态势变了。 “狗奴才,?以为铁岭就那般好去的” 阿拜冷哼一声,盯着索尼喝道:“熊蛮子凝聚戍辽主力,将铁岭围的死死的,偏就是不断炮击,却不急着攻打铁岭城,这摆明就是扎下口子,等着我八旗劲旅杀奔过去,这就是汉人说的请君入瓮!” 请君入瓮是这样用的 索尼露出无奈的表情,只是此刻不是扣这些的时候。 “三台吉,即便明军在铁岭扎下口子,我八旗主力也必须要上。”索尼不再犹豫,语气坚定道。 “如果不跟明军在铁岭交战,那熊蛮子会步步紧逼,倘若明军杀奔至开原,难道我八旗劲旅还要避其锋芒吗” “别人怎样,奴才或许不知,但是熊蛮子却是什么事都敢做,哪怕我八旗为了先行平定科尔沁前线战局,而暂时选择避其锋芒,那只怕熊蛮子敢一路提兵北进,杀奔到科尔沁草原也不是不可能的。” 堂内众人沉默了。 熊蛮子真敢这样干。 “那依着你的意思,为了跟明军在铁岭交战,我八旗就能舍弃掉科尔沁,舍弃掉老都赫图阿拉” 在此等形势下,一直沉默的阿济格,此刻上前看向索尼道,而随着阿济格的站出,一些人的表情变了。 “适才十四和硕额真所言,奴才觉得有好有坏。” 索尼面不改色道:“在科尔沁前线战场,大贝勒要率部坐镇,以此向科尔沁诸部,甚至是漠南诸部表明我大金的态度,三贝勒应从快率部回援开原!” “至于老都所在,应按十四和硕额真所言,让二贝勒固守萨尔浒城,避免明军从抚顺关出击,使我大金腹地面临夹击之势。” “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汗王应尽快派人赴朝鲜,让四贝勒加快征伐朝鲜,迫使朝鲜王室归顺我大金,不然盘踞在辽左东南一带的明军,在知晓铁岭前线的战局后,势必会暂时搁浅赴朝之战,若让他们转战宽甸诸堡,那我大金就真的凶险了!!” 自始至终,在这场八旗议政中,都没有人提及在辽左东南一带,由孙承宗统领的那支明军队伍。 此人有才,有大才! 努尔哈赤在听到这里时,看向索尼的眼神都变了,他怎么都没想到在自己身边的侍卫中,居然会有这样一块璞玉! 努尔哈赤是一个极度仇汉的人,尽管在这前后有不少汉人投效大金,不过他们多数都没有得到重用,在八旗内部的地位很尴尬,这也导致八旗内部的对立矛盾很尖锐,也好在是有努尔哈赤的存在,才使得这一切都被压制着。 努尔哈赤虽说仇汉,但是对女真各族的人却很看重,只要是有能力,有才华的人,那基本都能得到重用,这点就体现出八旗制度的特殊。 “拉下去,打三十鞭子!” 在众人思绪各异之际,努尔哈赤冷冷的声音响起,听到此言的不少人,无不是流露出惊诧的神情。 三十鞭子虽说很重,但是索尼干的事情,分明就不是打三十鞭子就能结束的啊! 舍赫里?硕色,赫舍里?希福二人强压心头的狂喜。 他们知道,索尼入了自家汗王的法眼!! 这对于索尼而言,对于舍赫里家族而言,绝对都是大好事啊!! “暴明是亡我大金之心不死。” 在此等形势之下,努尔哈赤神情倨傲,缓缓从汗位上站起身,语气铿锵有力:“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就跟暴明在铁岭打!” “本汗到时想要看看,如散兵游勇般的明狗们,如何能抵挡住我八旗劲旅的兵锋,此前在辽左的受挫,本汗这次要原原本本的还给暴明,本汗要叫暴明上下知道,我八旗劲旅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存在!!!” 第601章 换家战术 熊廷弼在铁岭前线折腾的动静,不止辽东与建虏受到了影响,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同样也受到了影响。 天晴。 云淡。 烈日炎炎下,就连吹起的风都带有燥热。 乾清宫。 “辽东战局怎会变化这般快” 朱聿键脚步匆匆,朝东暖阁赶去之际,看向并行的朱由检,眉宇间透着不解与怪异:“按理说不应该啊,此前辽东督抚两处向京呈递的奏疏,辽左前线的战事虽说没有停过,尤其是抚顺关一带,建虏曾多次向我军展开猛攻,不过整体形势都是趋稳的,熊廷弼此前的主张也是以守为主,为何现在却突然集结起大军了” “不清楚。” 朱由检摇摇头道:“牵扯到辽东、川贵等地镇压平叛,尽管是由在京的军务院牵头总揽的,不过具体涉及前线的相应军务,辽东总督与川贵总督的职权很大,这是皇兄明确下来的原则。” “毕竟战局与朝局不同,何况辽东、川贵等地都离京城很远,即便有兵部整饬的驿传急递,不过凡事都要靠军务院过问裁决,这平叛之战根本就打不下去。” “只是按常理而言,即便辽东那边战局有变化,也不至于会变动这般大啊,连北直隶总督府都惊动到了。” “是啊。” 紧跟在身后的朱由栋说道:“这里面透着的古怪太多了,要真是像我等听到的那样,辽东那边的形势,岂不是背离陛下最初定的原则了” 在讲到这里时,朱聿键一行已来到东暖阁外,而殿内响起的声音,让众人无不闭嘴走了进去。 “一个熊蛮子,一个贺疯子,他们这是将泛东北的天给捅破了。”朱由校负手而立,盯看着眼前的舆图,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笑意道。 “这下好了,洪承畴这位辽东巡抚难做了,不仅要管着前线各部的军需供应,还要设法搅动漠南的形势。” “陛下,此战打的实在太离奇。” 军务院大臣金铉皱眉道:“即将是为了解救贺世贤他们,作为辽东总督的熊廷弼,也不该这样打仗啊。” “且不说位处丹东一带的援朝大军,已基本上准备就绪,只待海上气候稳定下来,就向藩属朝鲜抢滩登陆,援朝抗虏这一战,虽说与辽东有些关系,不过主要还是靠天津、登莱等处来具体支撑的。” “单说辽东要干的那些事,整饬辽泽,兴建驰道、水利,择地扩建港口,发展产业工坊,引水植稻,试种新粮种等事,辽左前线是可以跟建虏保持对峙与交战,但是也不能影响到辽东的治理与开发。” “现在熊廷弼在铁岭这一动,不止把辽东给影响到了,甚至还影响到了北直隶,连带着漠南诸部、建虏八旗等异族势力全都动了,万一这期间出现任何纰漏的话,这对于朝廷而言是很被动的。” 最近这几日,在京军务院频收各地急递,这让军务院上下都忙坏了,面对这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军务院不仅要处置,更要弄清楚为何会这般变化,为此从京城谴派各地的人都有百余众之多了。 “这是军务院全体的想法” 朱由校看了眼左右,笑着反问了一句。 “不是。” 军务院大臣魏光绪上前道:“有说要打的,有说要停的,有说要小打,对应内参臣等已梳理好,陛下是否先御览一下” “不必了。” 朱由校摆摆手道,随后看向人群之中,“卢建斗来了没” “臣在!” 卢象升从人群中走出,面朝天子作揖道。 天子/皇兄对卢象升是真看重啊。 待在一旁静看的朱聿键、朱由检等一行人,见到在此等场合下,天子特意点了卢象升的名,无不在心中生出想法。 “说说看,此战要这样打吗” 朱由校看了眼卢象升,随即指向眼前舆图道。 “禀陛下,臣觉得熊部堂做的没错。” 感受到投来的很多注视,卢象升面色平静,讲出了自己的观点,“一直以来,围绕辽东这片泛东北地区,就呈现着极其混乱的趋势。” “固然我朝在天启元年的那一战,将进犯辽左地域的建虏击败了,取得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不过像以此彻消萨尔浒之战惨败带来的影响,这似乎是不够的。” 魏光绪、金铉他们表情各异的看向卢象升。 “继续说。”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 “天启元年的那一战,在臣看来虽说是胜了,不过在一些人的眼里,大明能够取得胜利,靠的不过是城高墙厚的地利,以及远超建虏的人数优势。” 卢象升继续道:“所以此战虽说取胜了,但是却胜之不武,然而熊部堂在辽左突然调集大军,要在铁岭前线积极与建虏寻战,若是此战赢了,不管漠南草原之后走势怎样,亦或藩属朝鲜战况怎样,那我大明军威就重新树立起来了。” “这与陛下最初讲的,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是一致的,此战若胜,即便不能镇压建虏叛乱,但至少也能为辽东地区争取十年的和平!” “而有了这至少十年的和平,我朝戍辽各部大军,不仅能够扼守住完整的辽东边墙防线,甚至还能深入进泛东北地区的大势中。” “而最为关键的一点,是现在受此战影响,而上下紧绷起来的辽东,会在今后十年内更扎实的发展与治理,甚至今后朝廷再向辽东方面移民充边,不会再有那么多的抨击与妄议了。” 分析的很透彻嘛。 朱由校脸上笑意更盛了,就现在于各处呈现的态势,看上去是很混乱的存在,可是对于大明来讲,这一点都不混乱啊。 相反却很清晰。 大明围绕泛东北这片地区,要做的就是扬明威,唯有这样,那么辽东腹地才能彻底稳定下来,辽东边陲才能震慑住宵小,彻底扭转大明此前在该地区的不利局势。 “那你觉得此战的关键是什么” 想到这些的朱由校,转身看向了卢象升。 “陛下,臣觉得此战的关键,不在于铁岭前线的战局,更不在于漠南诸部的形势。”卢象升沉吟刹那,讲出了一个另所有人都震惊的结论。 “反倒是深入建州三卫腹地的刘兴祚、李延庚所部,以及迷失方向错跑至辉发城的贺世贤所部,如果他们能彻底搅乱建虏核心,那么产生的影响势必很大。” 魏光绪皱眉道:“即便是产生影响,但是想短期内影响到铁岭前线,甚至是科尔沁草原等地,那也是需要时间的。” “更别提贺世贤他们孤军深入,想要联系到他们根本就不现实,且刘兴祚、李延庚他们反正归明,这终究是不能寄托全部希望的,万一他们在此期间遭遇围攻,谁知道他们是否会再度投降” “所以要不惜一切代价,联系到深入敌后的贺世贤、刘兴祚、李延庚等部才行。”魏光绪话音刚落,朱由校就直接开口道。 “这是整个泛东北战局的关键,朕要他们在彻底搅乱建虏腹地后,麾下凝聚起被建虏盘剥的女真各部勇锐,想方设法的转战至朝鲜才行!!” “只要这一步能够促成,那么贺世贤他们所做之事,不仅能深深影响到铁岭前线、科尔沁草原等处,甚至还能影响到藩属朝鲜的战局,这样一来的话整盘大棋就盘活了,朕不要建虏因此战而彻底消亡,但是朕要他们元气大伤!!” 东暖阁内的气氛变了。 聚在这里的众人,无不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朱由校所讲的这番话是有很多深意的,能不能揣摩透其中的深意,那就要看他们是否能联想起来。 总体来讲,虽说熊廷弼在铁岭这一动,的确背离了朱由校的一些谋划,跟建虏的仗也好,跟蒙鞑的仗也罢,没必要力求一年半载就终结,这样即便大明打赢了,对大明国力的消耗也很大。 但是要可以成阶段的去打,将一场完整的对外战略战争,分成一个阶段衔接下一阶段的战事,那样不仅能降低国朝的开支,甚至还能让位处泛东北核心的辽东,可以凭借着战争不断开发与发展。 不过既然前线有了变化,那么作为大明皇帝的朱由校,就必须要将一切有利因素,都倾斜到大明这边才行。 刘兴祚、李延庚他们要做的事情,不仅是要持续削弱建虏的战争潜力,更要去设法去削弱朝鲜的战争潜力,所以换家战术就是极其有必要的!! 第602章 此战,大明必胜! “陛下,您很看重刘兴祚、李延庚他们” 牵扯辽东平叛的御前廷议召开很久,天渐渐的也黑了,这场廷议敲定很多事宜,对于军务院而言,全新挑战在等待着他们。 打仗比拼的就是国力,参战双方谁不能坚持到最后,谁就是战败的一方,而战败折损的就不是参战军队那样简单了。 土地。 人口。 财富。 国运。 这些都会跟着折损,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今后要戴着镣铐背负国耻,除非去想发设法的逆风翻盘,否则就别想着再翻身! “为何这样说” 盯着舆图看的朱由校,听到朱聿键所言,扭头看向朱聿键他们,面色平静道。 “陛下的态度。” 朱聿键看了眼左右,随即讲出心中所想,“倘若在我大明的泛东北地区,接下来的仗真要这样打,那么刘兴祚、李延庚、贺世贤他们统领的队伍,要从建州三卫杀奔至藩属朝鲜境内,就等同于他们要衔接两处战场。” 朱由检紧随其后道:“皇兄,您对刘兴祚他们寄予此等厚望,万一他们没有能很好的完成,那是否会影响到泛东北的大局” “毕竟不管怎样说,刘兴祚、李延庚他们都曾经背叛过大明,哪怕他们是在接触到鸾卫后下决心要反正归明的,可……” 在讲到这里时,朱由检停了下来,到嘴边的话没有继续讲出来。 “做人啊,最忌讳先入为主的观念。” 朱由校笑笑,看向朱聿键他们,“倘若凡事都一棒子打死,那干脆什么事都别做了,有警觉这是好的,不过具体事情要具体分析。” “想了解一个人是否忠诚,光靠嘴去说,靠眼去看,这是远远不够的,毕竟人与人是不同的,难道不把忠诚挂嘴边的人,就都是不好的吗亦或把忠诚常挂嘴边的人,就都是好的吗” 朱聿键、朱由检他们陷入到沉思。 “真正想了解一个人,不是光看他都说了些什么,而是要看他做了些什么。”朱由校继续说道。 “人活于世,总是要追求些什么的,或为名,或为利,或为权,或为色…总之是要占一项的,真要遇到什么都不占的,那别犹豫,直接干掉就行了,若是干不掉,那就远离他别去招惹。” “这百态的人世间,容不下那么多的圣人,即便是朕,也从没有觉得自己就是什么圣人。” 听到此言的众人,都默契的没有说话。 这话他们能听,能分析背后的逻辑。 不过却不能讲,更不能去想! “说回正题。” 朱由校撩撩袍袖,转身看向眼前舆图,“刘兴祚、李延庚他们能够选择在此等形势下反正归明,即便是身处在绝境之下,他们也不会再度投效建虏的,因为他们比谁都要清楚建虏的凶残。” “对于叛徒,建虏向来是心狠手辣的。” “不要拿李永芳、佟养性这些二五仔,去直接跟刘兴祚、李延庚他们比较,据朕知晓的情况,刘兴祚投效建虏,那是迫于所处环境才做的,个人在动荡的时期,首先考虑的是要活下去,连活都活不下去了,让他们去讲究情怀,去讲究报效,你们觉得这现实吗” “再说李延庚,其父李永芳叛明投效建虏,作为子嗣的他,处在那时的境遇下,他能做什么选择呢” “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对应的代价,这是任何人都无法逃避不了的,而刘兴祚、李延庚他们付出的代价,就是备受内心的煎熬,他们是汉人,跟崇尚杀戮的建虏,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朱由校是挺看重刘兴祚、李延庚二人的,除了他们在原有时间线上,用行动去做的种种事情外,更多还有用他们削弱建虏,削弱朝鲜的考虑。 做了错事不可怕,谁都不能确保自己不犯错,但是要一条路走到黑,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该抓抓。 该杀杀! 站在统治者的角度,维系秩序的安稳,永远都是第一要位,如此就体现出了律法的重要性。 规矩就是规矩。 不能有任何人去破坏规矩。 规矩一旦被破坏掉,那世间就再无公平可言。 对于底层群体而言,他们想要的其实很简单,就是平静到无趣的生活,在枯燥的人生中,能够有一些美好的回忆。 如果连这一要求都无法满足,那凭什么要接受你的统治啊 “朕永远不会特别看重某个人,朕所看重的,是处在一个时期下,谁能协助朕解决一些实际问题,继而让大明社稷变得更好。” 朱由校的表情变得怅然起来,“说实话,眼下的大明需要一场战争,来转移国内的某些矛盾了,特别是朝堂之上的,一味地去压是不好的。” “过刚易折的道理,你们比谁都要清楚,治理社稷的最好办法,永远都是刚柔兼济!” “此前在大明各地明确的各项谋划,无一例外都触碰到太多的利益,看似风平浪静的大明,背后已然是暗潮汹涌了。” “所以泛东北这一仗要能打好的话,不仅能为辽东打来十年和平,甚至能为朕争取到很多优势,只是这些都需要很多人血洒疆场!” 朱由校不想做冷酷无情的人,但是他处在的这个位置,很多时候就必须要狠下心来,不然事情都别做了。 然而恰恰是这样,作为大明皇帝的朱由校,在某些方面就必须要表明态度,公平或许不存在,但是他要营造一个相对公平的氛围。 有功就赏。 有过就罚。 说起来仅有寥寥数字,但是做起来却太难了,因为在看不到的地方,存在着太多的掣肘与算计,而这些就是人性啊。 铁打的位置,流水的人,即便先前杀的人再多,可是新上来的人,难保不会有一些想算计的人。 “这一仗真要这样打下去,只怕建虏要彻底被镇压下来了。”而在此等氛围下,朱常?讲了一句话,不过这让朱由校听后却笑了起来。 “?啊,还是太小觑八旗制度了。” 朱由校笑道:“朕从没有在意过所谓的大金,不过八旗朕却很在意,这套体系在眼下这动荡的时期,无疑会让建虏凝聚在一起。” “或许这一战,大金会遭遇重创,但只要不把坚决叛明的全杀了,那就等着八旗劲旅去别处吸纳吧。” 嗯 朱聿键、朱由检、朱常?他们听后无不流露出各异神情。 “陛下的意思是说奴儿干吗” 朱聿键猜想到了什么,看向朱由校说道。 “女真是一宽泛的族群。” 朱由校点点头道:“他们生活的环境极其恶劣,这也使得他们的信仰里,向来就遵循一个原则,即强者为尊。” “建州三卫的确是毗邻辽东,但是别忘了,在建州三卫以外仍有大片地域,甚至建州三卫还毗邻着漠南,只要大明没有把努尔哈赤他们给干掉,或许在他们内部会经历内讧,但是千万别小觑八旗。” “比建虏更凶悍的部族不是没有,但是想战胜组织起来的建虏八旗,这世上恐没有多少部族能办到了。” “所以皇兄想拿下朝鲜,不止是为了开疆拓土”朱由检似想到了什么,面露诧异的看向自家皇兄。 “当然。” 朱由校眼神坚毅道:“想要确保大明泛东北的安稳,就必须要确保辽东的安稳,而想要确保辽东的安稳,就必须要确保朝鲜的安稳。” “朝鲜这个地理位置太突出了,不管是对大明,亦或是对别的势力,那都是能成为一个跳板的。”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朝鲜还是成为大明的跳板吧,这样不管是今后征伐东倭,亦或是重建奴儿干,都是具备极高的战略价值的!” 将秋叶海棠再现,这是朱由校的第一个大战略。 待到这一大战略实现,就要衔接另一项大战略了。 即扩张神州本土的新思潮。 只要能将这件事情与必须一统完美融合,那么神州今后的底蕴将会被无限扩大,这是极其重要的。 只不过想将此事都办成,那就不能表现得太心急,要一步一步的把眼前的路走好,不然走的太快容易跌跟头。 “熊廷弼,孙承宗,你们都别叫朕失望啊。”思绪万千的朱由校,再去看眼前舆图时,言语间带有几分感慨道:“这一战定要放开手脚去打,别被世俗捆束了手脚,此战,大明必须要胜!!” 第603章 骑战! 战争即便赋予再多个人期许,给予再多后方保障,然而前线战场的走势怎样,不是你想改变就可以改变。 战争终胜靠的是一场场仗打起来的,这是要用命去填的,用血去染的,故而战争所在之处,被称之为人间修罗场!! 铁岭。 辽河。 刺眼的艳阳高悬,金光映照着潺潺流水,暖风袭来,吹动着河畔的枝条,然不时响起的马鸣声,却令此间气氛紧张。 “咴溜溜” 在河畔的周遭,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中,高大马匹扎堆而聚,不少战马低着头,卷舌喝着辽河水。 “老伙计,累坏了吧。” 队伍之中,一穿着皮甲的汉子,宠溺的轻抚所骑战马,饮水战马感受到自家主人的关怀,边喝着辽河水,边踢腾马蹄,不时晃动尾巴,汉子见状笑了起来,伸手替坐骑梳着毛发,在看了眼左右,小心的从怀里掏出两枚熟鸡蛋。 “来老伙计,给你加点料。” 汉子伸手轻拍马颈,本在饮水的战马,立时就抬起投来,见到眼前的那只糙手,摊着两枚鸡蛋,战马的眼眸闪烁着精芒,立时就伸舌头卷进嘴里咀嚼起来。 “哈哈,跟老子一样,都他娘的是饿死鬼托生!” 汉子忍不住笑骂起来,不过手上却没有停,依旧给自己的战马梳着毛发,对于骑兵而言,胯下坐骑,不止是坐骑那般简单,那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是值得托付的生死兄弟!! 似眼前的一幕,在辽河畔的很多地方都在上演。 从天启元年开始,在辽左前线活跃的骑兵规模增多,与过去分散的骑兵不同,时下在辽左前线,聚集着几支成建制的骑兵队伍。 在火器领域没有突破到一定境遇,骑兵绝对是冷兵器时代的王牌,尤其是成建制的骑兵队伍,一旦投入到战场上,是可以起到逆转战局的作用! “哔!!!” 刺耳的军哨骤响,使此间平和的氛围被打破,嘈杂声在此间回荡。 “咴溜溜!!” “有敌逼近!” “紧急集合!!” “哒哒……” “聚阵!!” 在这处辽河畔,一支千余众的骑兵阵线,以最快的速度集成,期间没有出现混乱,甚至没有一人一骑慌乱。 与后方操练、驻训的军队不同,常年在前线厮杀警巡的军队,做任何事情都讲究一个快,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慢一步,你抢不到吃的。 慢一步,?抢不到战功。 慢一步,你抢不到生机! “千总,看来建虏主力要来了。” 在骑阵之中,一把总紧攥缰绳,眉宇间透着的兴奋不加遮掩,“直娘贼的,在铁岭沿线游荡这么久了,终于他娘的逮住机会了,末将可都听说了,围攻铁岭的不少炮兵,一个个他娘的都放爽了!!” “现在该咱们爽了!!” 着双层棉甲的壮汉,那布满老茧的手,伸到了刀柄处,只听嚓的一声,带有寒芒的马刀被抽出,浑厚声音响起,“传老子令,各部进入临战状态,循军旗、令号而动,老子倒要看看,究竟能遇到多少建虏!!” 与身旁集结的传令兵,立时就纵马朝各处疾驰,与此同时,在这位千总身旁的数名掌旗兵,纷纷晃动所持军旗。 “有令,各部进入临战状态,循军旗、令号而动!” “有令,各部进入临战状态,循军旗、令号而动!” 斗志昂扬的骑阵之中,一名名传令兵穿梭疾行,所过之处,回荡着他们高亢的声音,这让骑阵中的明骑无不兴奋。 从天启元年的辽左大捷,戍守辽东的明军各部,携大胜之威进行整编,这让好战的军魂再度回归。 这与萨尔浒之战惨败后,戍辽明军兴起谈奴色变之风,立时就形成了鲜明对比!! 军队的威,是打出来的! 军队的魂,是杀出来的! 军队的胆,是拼出来的! 作为绝对的暴力武装,倘若连向敌人亮剑的胆魄都没有,等待这个国家,等待这个族群的将会是无尽屈辱!! “哒哒哒!!” 如雷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大地开始颤抖起来,在远处更是卷起烟尘,久经沙场的人都知道,能闹出这等动静的队伍,最起码不少于三千!! “骨头有些硬啊。” 骑阵之中,紧攥马刀的明军千总,感受到颤抖的大地,纵使没有看到敌骑踪影,但他已估算出来犯敌骑规模,虽说规模比己部要多,但是在这位明军千总的心底,却没有丝毫的惧怕,相反战意更强了。 “传令,左右两翼出击,接应本部夜不收,游袭敌骑阵线,莫要恋战!!” “传令,本部骑阵后撤,钓鱼捕获!!” 伴随道道军令传达,这支在辽河畔的明骑队伍开始动了,有前出疾驰的,有后撤徐行的,整支骑阵乱而不慌。 随明军千总后撤的明骑,在徐徐前行之际,骑阵之中,有持洪武式步骑枪,有持骑枪,有持强弩,有持小梢弓,有持大梢弓……在这支明骑之中,操持的武器五花八门,但是在行进之下,一支协同作战的骑阵也在形成。 打仗,从不是单一兵种的较量,而是多兵种协同配合下的交锋,即便是同一兵种下,所装备的军备也有不同。 “哈!!” “哈!!!” 在疾驰的骑兵洪流中,阿济格冷眸直视前方,本部骑阵前方,数支分散的明骑夜不收,速度极快的向前疾驰,双方保持着一定距离。 “主子!有敌骑阵靠拢!!” 在此等闹腾的状态下,紧随阿济格身旁的戈什哈中,一孔武有力的建虏,似感受到了什么,扯着嗓子冲阿济格吼叫起来。 “终于有猎物了!!” 阿济格冷峻的面庞,露出一抹狞笑,在此等形势下,阿济格拔刀高举,朝半空开始晃动起来,而这支骑兵洪流开始有变化了。 成规模的骑战中,所闹出的动静,靠吼去指挥是不现实的,参战的骑兵队伍,皆有各自习惯的传令体系。 作为自幼就进修弓马的建虏,尽管八旗麾下凝聚的骑兵规模不多,但是能选为马甲兵的无不是精锐!! 建虏是游猎民族不假,骑战的确不俗,不过建虏最厉害的,莫过于步甲兵配合弓手的战场冲杀,期间更有马甲兵冲阵,这一系列的战场拼杀,使得建虏野战无敌!! 反观明军,则以车营兵为前驱,期间配合有长枪兵、刀盾兵、弓弩手、火铳兵、火炮兵等协同作战,只不过在天启元年前,明军疏于操练,克扣钱粮,军纪涣散,使得从明初打出的野战之威被堕落。 但是现在,双方在此间要展开的骑战!! 第604章 线式战术 “轰轰!” “砰砰!” “咻咻!” 此间爆炸不绝,枪响交错,箭矢破空,空中鸟瞰,滚滚烟尘下的骑兵洪流,渐散于旷野之上。 “千总,这支建虏骑兵难啃啊!” 驰骋的明骑本部,名唤徐虎的把总,所着双层棉甲插着数根箭矢,纵马驰骋间,箭矢晃动着,紧握那把马刀有数处豁口,刀身染有鲜血,余光扫视麾下骑卒卖力驰骋,不时有骑卒疾驰间,双腿紧夹马腹,弯弓搭箭朝身后追击的建虏射去,徐虎怒瞪双眸,盯向所属千总金士麒喝喊道。 “照这样打下去,即便能游袭击杀再多建虏,恐我部本骑也将损失惨重啊!!” 咻咻 说话间一轮箭矢破空袭来,徐虎耳畔响起数道惨叫,余光看去,就见骑阵中数名明骑栽倒在马下,身后袍泽避让不急,马蹄踏尸而过!! “怕个球!!” 神情狰狞的金士麒紧攥手中马刀,不时朝空中飞砍,袭来的破甲重箭被磕飞,金士麒的虎口早已迸裂,鲜血顺着破口流淌,“眼下距抚安堡前线不远了,最多还有十余里,等着吧,这仇能报!!” 这一路从辽河畔拼杀不断,双方将士各有损伤,由阿济格统领的建虏骑兵,人数上占据着绝对优势。 不过金士麒麾下统领的明骑,乃是隶属抚顺所明骑中的下辖满编建制骑队,在辽前骑军麾下列装的各式火器军械,在整个戍辽明军中皆属翘楚的存在! 洪武式步骑枪,震天雷……于骑战中发挥极大的作用,这使得明骑规模虽比不过建虏骑兵,但是造成的破坏与杀伤,却足以维系双方的人数差距。 在戍辽明军之中,有一类兵种非膀大腰圆者不得选,非精锐不可进,即掷弹兵!! 辽东总督熊廷弼根据前线战场需求,先后在辽前各地组建起的几支骑军中,下辖的掷弹兵筛选更严苛。 那是在各部隶属的掷弹兵中进行筛选,第一条就是要精通骑术,这就直接刷下来一多半。 而在快速突进下能投准,投远,这就更让进选者被刷掉更多! 在戍辽骑军中有这样一句话,重甲属第一,掷弹属翘楚,尽管骑军中已装配洪武式步骑枪,这款火枪是在京少府所辖军备清吏司,针对骑战需要定向研制的。 重量相较于洪武式步枪更轻,甚至所用乃药弹合一的洪武式特制子弹,该弹每发的造价高昂,虽说便于携带,便于装填,但是射程却打了折扣,这也使得在骑战之中持有洪武式步骑枪的明骑,做的更多是游袭猎杀! 论及杀伤威力,远没有明骑掷弹手来的可观。 为了满足前线明骑需求,于沈阳筹建起的军工产业中,就有单独为供应明骑而建的枪械厂、特制子弹厂…… 除了生产前线明骑所需外,该处还兼顾改良步骑枪的重任,甚至为了满足研究需求,有一批不怕死的人,随军记录第一手资料,这为的就是让在后方的人员,能够及时得到精准反馈! 火器领域的攀升与精进,必须要经历战争的催化,在战争不断地需求下,投入海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方能一步步的有所改变。 而这些是需要时间的!! “主子,不能再追杀了!!” 驰骋的建虏骑阵中,那名壮硕的戈什哈,情绪激动起来,“我部本阵已被狡猾的明骑引散开,眼下我部是朝抚安堡方向……” “杀!!!” 只是杀红眼的阿济格,根本就听不进这些话,那把沾有鲜血,刀锋处有数道豁口的钢刀,被阿济格斜举着,左右随行戈什哈怒吼着,这让更多建虏骑兵吼叫着驰骋,不时从骑阵中射出一波波箭矢。 可恶的明狗,本贝勒定要杀光你们! 此刻,在阿济格的内心深处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杀光眼前逃窜的明骑!! 这一路的骑砍拼杀,麾下统领的精锐骑兵,不断有被明骑掷来的火药弹炸死,甚至在明骑之中,还有在骑行间燃发火铳,这种骑战打法,让阿济格愤怒至极,有本事就真刀真枪的拼杀!! 愤怒令阿济格失去了理智。 甚至于连所领军令都给忘了。 在阿济格的内心深处,一直就有种不甘,凭什么一母同胞的兄弟,在他的母妃被明狗虏获后,多尔衮、多铎就更受自家汗阿玛宠信,他阿济格究竟差在什么地方了!!! “主子,明狗散了!!” 在阿济格思绪万千之际,一道喝喊声响起,让阿济格回归现实,就见骑阵前的逃窜明骑,开始朝左右四散开,紧接着在远处的旷野处似有一道道黑线,这令阿济格心下一紧!! 在这条很长的线内外,有一杆杆旌旗飘动着。 这是什么打法! 阿济格心底生出惊疑。 阿济格胯下坐骑开始降速,连带着所属骑阵的速度也在减缓,尽管这种幅度很小,但一切都在变化着。 “副总戎,追杀金士麒部的建虏骑阵速度降了。” 与之遥对的明军兵阵中,就见一骑马而定的将校,手举千里镜,观察着追击的建虏骑阵,对身旁副总兵官朱梅沉声道。 “老子看见了。” 朱梅放下千里镜,双眼微眯道:“这个金士麒颇有乃父之风啊,打起仗来真是够猛的,千余众骑兵,就敢跟数千建虏骑兵拼杀。” “副总戎,我部要动吗” 那员将校闻言,看向朱梅道。 “动个屁。” 朱梅嗤笑道:“为了此战,老子特意就带几千步卒,若领队的建虏将校真杀红眼了,那他就不会坐视此等战机不出的。” 步卒对战骑兵,在战场上是不占优势的。 “这战功是拿定了。” 只是朱梅身边的那员将校,非但没有丝毫惧怕,相反却跃跃欲试起来,“线式战术这还属我军首次运用到战场上,建虏先前都没有遇到过,但凡建虏真有卵子,见到我部这般,肯定不会放过这绝佳战机的。” “等着吧。” 朱梅笑道:“以逸待劳即可,老子等得起,就看建虏敢不敢迎战了。” “喏!” 那员将校应诺道。 在这片旷野战场上,出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驰援己部袍泽的明军,呈线列阵型,似孤零零的列于战场上,而追杀明骑的建虏骑阵,却在不断放缓速度,甚至这期间有从别处驰来的建虏骑兵,本被金士麒部引散的建虏骑兵归于本阵,只是在这片战场上,参战双方却没有一方主动发起进攻。 似乎双方都对所遇敌军的行为有所顾虑…… 第605章 扬威之战 第606章扬威之战 第606章扬威之战 “咴溜溜” 明军阵线中响起马鸣声,金士麒骑马驰来,那双冷眸看向建虏骑阵,风起,明旗随风飘动,发出道道声响。 “受伤了” 朱梅骑马而定,瞥了眼抵来的金士麒,声似洪钟道:“还能拿刀子杀敌吗” “不碍事的。” 金士麒没有丝毫犹豫,表情严肃道:“杀些鞑子,末将还是能办到的。” “好。” 朱梅露出赞许的神情,“归队吧,听本将号令,随时准备追击建虏溃部!” “喏!” 金士麒当即抱拳喝道,然而动作过大,却扯动身上的伤口,金士麒眉头紧皱起来,不过却没有发出声。 “是个汉子。” 朱梅身旁的将校,在金士麒控马离去后,忍不住赞叹道。 朱梅笑笑没有说话。 在戍辽前线的各部明军中,这样不怕死,敢杀敌的汉子还少吗 说起来。 天启元年的辽左之战,大明击败来犯的建虏,绝不止守住辽左前线各地,将抚顺关、鸦鹘关等地重新夺回来那般简单。 而最为关键的一点,往往也是被世人所忽略掉的,是一批久经沙场的虎将悍将,没有被一些骚操作坑死!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但凡是熟悉军事的人,无疑都清楚统兵将校的重要,而经历过辽左大捷,且携大胜之威整饬的戍辽边军,那绝对是将星璀璨的存在!! 至天启二年,在辽东这片黑土地上,不再有什么援辽客军、援辽土司兵之类的,只要是军队,他们就要听命于辽东总督府,诸如要发放的军饷,要吃的军粮,要用的军需,要使的军备等等,都是严格按标准拨发的。 或许在戍辽诸军之中,依旧存有贪腐的现象,但是不要忘了,辽东总督府那可不是吃素的!! 在战争冲突的相持阶段,整肃军纪,整饬军队,重塑秩序这些事情,无疑要优于和平时期,因为在任何一环敢出现任何问题,就会导致满盘皆输的局面,所以有些调调一旦定下来,就必须要不打折扣的贯彻落实。 这点,熊廷弼做的比谁都好! 熊廷弼的赫赫凶名,那绝对不止在建虏传开了,在戍辽各部同样也传开了,惹谁都别惹熊蛮子,出了事,他是真敢杀人!! “十二贝勒,对面明狗的规模,要比我部要多不少。” 警惕的建虏骑阵中,隶属镶黄旗的图赖,已故费英东第七子,在得到一些消息后,特向阿济格低首道:“我部在此前与明狗的骑战中伤亡不小,且此地距抚安堡很近,我部此次前出是要探查明狗军情,不如……” “这就是你瓜尔佳的作风吗” 阿济格眼神凌厉,盯向图赖道:“费英东生前何其骁勇,深得汗阿玛信赖,可是你图赖却成懦夫了” “不是!!” 听到此言的图赖,心底生出一股怒意,迎着阿济格的注视道:“十二贝勒,奴才从不是什么懦夫!” “是吗” 阿济格眉头微挑道:“那此战能打吗纵使对面明狗多于我部又如何我八旗劲旅何时惧怕过明狗” “能打!!” “明狗该杀!!” 不等图赖说话,在身旁聚着的几名牛录额真,一个个都举刀怒吼起来,在他们的眸中闪烁着杀机! “都闭嘴!!” 图赖眼神凌厉,扫看那几名叫战的牛录额真,别看他们同为牛录额真,但人的名树的影,作为五大臣费英东的第七子,出身瓜尔佳氏的图赖,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得罪起的。 在八旗劲旅之中,等级观念是极其森严的。 “图赖,你是想越权吗” 阿济格面露不满,瞪向图赖道:“还是说…伱图赖是想教本贝勒做事” “奴才不敢。” 图赖忙低首道:“奴才是觉得对面明狗不简单,不知十二贝勒发现没有,对面明狗排的阵线很奇怪,似一字长蛇阵,但却又有很大不同,我部所领军令是刺探军情……” “图赖,本贝勒就问你一句,你是我爱新觉罗的奴才吗” 阿济格打断了图赖,直接质问道。 “是。” 图赖不假思索道。 “那本贝勒要打此战,你是参战还是观战” 阿济格双眼微眯道。 “…参战!” 图赖咬牙道。 “那就好。” 阿济格眼神冷冷道:“管他是一字长蛇阵,还是什么阵,八旗劲旅兵锋之下,明狗必被我军踏破!!” 随着阿济格这道喝喊响起,所在骑阵的氛围变了。 战斗亦在悄然间酝酿着。 彼时。 在建虏骑阵对面的明军阵线。 “副总戎,这帮鞑子是惧战了吗” 那员将校等的有些不耐烦,虎目盯着前方建虏阵线,皱眉对朱梅道;“都这么久了,是打,是退,到现在还没有变化,这建虏八旗真是越打越回去。” “闭嘴。” 朱梅却道:“连这点耐性都没有,你统什么兵,打什么仗,干脆去卸下这副甲胄,去当先驱死卒得了。” 被自家副总兵官这样说,那员将校讪讪低下了头。 其实打仗是挺无趣的。 不管是成规模的战役,亦或是小规模的冲突,那都是建立在稳胜对方的基础上,甚至为了这一前提,双方会展开长久的对峙,为的就是能抓住对方的弱点,以达到一击必杀的绝对把握!! 对于久经沙场的悍将而言,他们的耐心比很多人要强太多,哪怕是再枯燥,再无趣,可他们依旧能保持高度警惕,以寻求到他们渴望的战机!! “哔!!” “敌动!!” 而就在此时,伴随一道尖锐的军哨响起,在明军阵线之中,响起道道喝喊声,骑马而定的朱梅,静静看着远处驰来的建虏骑兵。 扬威之战,就在此刻了!! 看着驰骋逼近的大批建虏骑兵,朱梅的心底战意冲天,为了此战,他按捺住心底的战意,为的就是想让建虏先行发动攻势。 “杀!!” “杀!!” 此间响起道道喊杀声,杂乱马蹄不绝,尽管建虏骑兵的威慑很足,然而朱梅统领的明军将士,却一个个如雕塑般站于原地,没有出现任何骚乱,甚至连任何表情都没有。 第606章 一边倒 第607章一边倒 第607章一边倒 阿济格统领的建虏骑兵,驰骋在这片旷野之上,看起来阵型杂乱无序,实则懂兵的皆能瞧出其中厉害,这就是一个整体!! “杀!!” “哈!!” 响彻云霄的喝喊不绝,大批骑兵疾驰之势下,产生的视觉冲击极为震撼,意志不坚定者身临其境,恐惧会将其淹没! 有点东西。 骑马而定的朱梅,直视疾驰逼近的建虏骑兵,大地震动的频率更高了,强烈的危机感在心头生出。 这是一种本能反应! 纵使再不怕死的人,在直面危险逼近之际,内心也绝不可能没有任何波澜,只要是人,就会有恐惧!! 但是对军人而言,最不能怕的就是死,上了战场,死亡威胁无处不在,越是怕死,就越是死的快!! 所以历经杀伐的军人,就难免会对生命表现的漠然,这并非是他们想要的,不过环境会改变一个人。 心软的都死在战场上了。 “哔!!!” “准备!!” 随着来犯的建虏骑兵,不断朝本部阵线逼近,朱梅统领的这支明军之中,开始响起尖锐的军哨声,还有各级将校的喝喊声。 尽管阿济格统领的建虏骑兵,闹出来的动静很大,或许喝喊声,出战的明军将士有听不见的,但是那刺耳的军哨声,他们依稀间是能够听到的。 近乎是本能的反应下,即将面临战事的明军将士,一个个身体紧绷起来,注意力更是高度集中,甚至一些人的呼吸开始急促。 故弄玄虚!! 纵马疾驰的阿济格,透过眼前晃动的人影,依稀间瞧见前方明军将士,依旧保持着最初的状态,嘴角露出一抹狞笑。 一支纯步卒组成的阵线,连车营兵、炮兵都没有,即便在阵线之中,有对骑兵造成威胁的弓弩手,可他们如何能阻挡铁骑横扫!!! “杀!!!” 几乎是在阿济格举刀怒吼的同时,在这支建虏骑兵的阵线中,道道箭矢破空声响起,飞射的箭矢,在空中形成一幕箭雨,速度极快的朝明军阵线射来。 如此动静之下,阿济格的怒吼,根本不可能让所有出战建虏骑兵知晓,他们所做的每个动作,那都是长久厮杀形成的本能。 战场上杀敌就在一瞬间,哪会有那么多的准备。 “咻咻咻…” “噗噗噗…” 在大批建虏骑兵疾驰之下,数不清的箭矢朝明军阵线射来,尽管多数箭矢都射空了,但是依旧有箭矢命中明军将士。 “啊!!!” “啊!!!” 惨叫声在明军阵线中响起,空气中开始出现血腥味,而出战的明军阵线,不可避免的出现了缺口。 “补上!” “站好!” “敢有怯战者,就地格杀!” 出现骚乱的阵线中,明军各级将校于各处喝喊,纵使建虏袭来的箭雨,不断朝他们袭射过来,可明军阵线却没有溃散。 这是什么打法! 在朱梅统领的本部之外,金士麒统领的明军骑兵,见到眼前这一幕幕时,不少都露出震惊的神情。 就这样被建虏当靶子打 很多骑卒根本就不理解,他们是骑兵出身,没有谁能比他们更要清楚,一旦叫骑兵冲阵逼近了,那就是死路一条!! 阵线一旦冲散,属于骑兵的猎杀盛宴就开启了。 “将军…” 在金士麒身旁的将校,见到眼前这一幕幕时,震惊的对金士麒道。 “再等等。” 金士麒摆手打断,尽管他也很震惊朱梅为何没有任何军令传达,可眼下这个时候,他们什么都不能做。 战斗爆发之际,敢不尊军令者,擅自对敌展开行动,必受严惩!! 线式战术,在戍辽诸部中知晓的很少,除了几名熊廷弼亲定的将校,负责操练各自麾下将士外,即便是戍守一方的总兵官,都不知道他们在搞些什么。 在火力迅猛的机枪问世前,骑兵冲锋的确是所向披靡,不过并非是没有办法,能够在战场上遏制骑兵攻势的。 “杀!!” “杀!!” 见出战的明军将士,不断有被袭射的箭矢命中,出战的建虏骑兵兴奋至极,这种一边倒的感觉,让他们觉得胜利已属他们。 只要冲进明军阵线中。 只要能冲垮明军阵线。 这场战斗的终胜,就是属于他们的!! 不对!! 然而相较于多数兴奋的建虏,距阿济格很近的图赖,在见到眼前一幕幕时,心底的担忧愈发强烈。 这种站在原地,被他们当做靶子射的做法,是图赖无法理解的。 其中必然有诈!! 而就在此时,图赖惊愕的发现,先驱逼近的明军阵线,开始动了,呈线式而站的明军,纷纷举起了火铳。 纵使冒着袭来的箭矢威胁,纵使期间不断有明军将士被命中倒地,但是眼前的明军阵线,却始终呈现一条线!! 近了。 近了。 在建虏先驱骑兵不断逼近之际,于明军阵线中飘起阵阵硝烟,紧接着,一些杂乱的惨叫就响起。 本冲在最前列的建虏骑兵,不知为何突然就乱了起来,甚至不少建虏骑兵,直接就朝胯下坐骑栽倒。 骑阵先驱不受控制的乱起来。 可是骑兵快速疾冲下,速度根本就不可能降下来,那些倒地的建虏,被身后袍泽的胯下坐骑踩踏着。 “一队,撤!!” 这一切看似很漫长,实则就是在一瞬间,就在建虏骑阵混乱之际,而出战的明军阵线中,则响起道道喝喊。 而在第一队的明军将士,在扣动手中扳机,将所持洪武式步枪燃发后,就迅速的朝阵后撤去,与他们同步进行的,是另一队准备就绪的明军将士,他们举起手中的洪武式步枪,瞄准眼前的准星,毫不犹豫的朝出现混乱的建虏骑阵展开射击,而在做这些的时候,早已撤回最后的明军将士,则一个个动作娴熟的清理枪膛,装填药弹,至于在他们中间的明军将士,则紧攥着手中的洪武式步枪,只待眼前袍泽后撤之际,便迅速朝前抵进。 这…… 在旁观战的金士麒及麾下将士,一个个都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向眼前战场,不知为何,在建虏与己部之间,似有一道无形的天险一般,愣是让疾驰杀来的建虏,无法靠近己部阵线。 砰砰砰!! 伴随着一道道枪响,建虏骑兵倒下的增多,一条散乱的尸堆不断增高增厚,甚至在这过程中,不断有矫健的建虏骑兵,控制着胯下坐骑,越过了阻挡他们前行的尸堆,可是在腾空的那刹,却又直挺挺的摔了下去。 这是什么打法! 金士麒的心底生出恐惧,紧攥缰绳的手颤抖起来,尽管他知道眼前的阵线,是他能托付生命的袍泽,但是看着他们没有丝毫犹豫,动作极其娴熟的交替变阵,举洪武式步枪,对来袭建虏骑兵展开射杀,这让金士麒的恐惧增加。 有此等想法的,不止金士麒一人!! 在金士麒麾下的那些明骑,一个个看向眼前出战的袍泽眼神都变了,最初焦急的念头,在这一刻彻底消失不见。 “杀!!!” “杀!!” 一方是喊杀声不绝,一方是不断变阵举枪,此等直观的对比下,特别是明晃晃的尸体堆,让人都对出战的明军感到恐惧。 “就这” 在阵线中的朱梅,瞧见杀红眼的建虏骑兵,不断想朝己部冲杀过来,但是却被一波波的弹幕压制,朱梅嘴角露出一抹轻笑。 别看朱梅表面这样,实则心底却有种劫后余生之感,这终究是线式战术第一次作战,如果败了,那他这位统兵的副总兵官,势必是会要被追责的,甚至于提倡线式战术的熊廷弼,也将会受到惩罚的。 只是朱梅哪里知道,提出线式战术的并非熊廷弼,而是他效忠的大明天子!! 线式战术对于军纪的要求极其严苛,没有谁能在战场上坦然面对生死,但是线式战术想要发挥其作用,那就要将生死置于脑后,即便是身处在绝境下,在统兵主官没有下令前,即便身边袍泽死掉的再多,你他娘的也要站着不动!! 这是违背人性的。 也恰恰是这样,执行线式战术的军队,必须要以高赏赐来提振士气,不然谁他娘的愿意来命来换强敌 所以在戍辽各部军队中,也仅有几支被熊廷弼选中,让他们在一批久经沙场的悍将统领下,这为的就是在野战中能够击溃建虏,而这几支军队,列装的皆是最精良的火器,至于待遇那同样是最好的,甚至于还在其中展开扫盲!! 第607章 溃败 第608章溃败 第608章溃败 “砰砰砰!” “砰砰砰!” 不绝的枪响回荡此间,建虏骑阵被硬生生阻挡住冲锋势头,阿济格无比震惊的看着眼前一幕。 己部冲锋的骑兵,就像中了某种巫术一般,不管做怎样的努力,都无法冲过堆积的尸体堆。 哪怕是在此境遇下,不断有己部骑兵向明军抛射箭矢,袭射的箭矢有命中明军,可是短暂出现的缺口,很快就被明军将士补齐了。 明军将士就像杀红眼一般,根本就不怕死,操持着手里的火铳,接连不断地朝己部骑阵展开一轮轮射击! 为什么明狗的火铳不会炸膛 为什么明狗的装填会这般快 为什么明狗突然就不怕死了 为什么…… 阿济格的内心深处生出很多疑惑,这跟他熟悉的明军完全不一样,纵使是天启元年那一战,亦或是此后的不断冲突,与八旗劲旅交战的明军,都没有像现在遭遇的明军这样过。 “杀!” “啊!” “咴溜溜…” 各种声响交替在阿济格耳畔响起,某一刹,在阿济格的内心深处生出了恐惧,这是对未知事物产生的本能反应。 “十二贝勒!不能再打了!!” 图赖面色焦急,纵马驰至阿济格处,语气激动道:“明狗定是采用了新战法,这样打下去的话,我部伤亡太大了!!” 震惊的何止阿济格。 作为费英东第七子的图赖,不是没有随军参与过战事,但是像这样一边倒的战事,图赖还从没有经历过。 明军何时变得这般强悍 如果似眼前的明军将士,在整个戍辽大军中很多的话,那么八旗引以为傲的骑战,甚至征蒙古骁骑参战,恐都难以在战场发挥作用了! 这种打破认知的存在,造成的冲击是极大的! “不能退!!” 在图赖思虑之际,阿济格红着眼,紧攥手中刀柄,歇斯底里的怒吼道:“只要能冲进明狗阵中,胜利就属于我八旗!!” 尽管阿济格生出恐惧,但是骄傲却让阿济格不愿放弃,纵使战死再多的八旗健儿,那他就不会受到惩罚,甚至能得到奖励! 在阿济格的眼中,他从没有将八旗健儿的命,真正当做命来看,八旗健儿不过就是爱新觉罗的奴才罢了!! 即便是在战场死的再多,也会有很多人抢破头,想成为爱新觉罗的奴才!! 这就是阿济格。 作为努尔哈赤的子嗣,他不懂得初创的艰辛,更不懂自家汗阿玛对麾下八旗的看重,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他的利益为前提。 “十二贝勒,不能再打了啊!!” 图赖瞪大双眼,冲阿济格喊道:“随军的牛录额真战死一半,我部士气已经受到打击了,再打下去的话,恐我部将覆灭于此啊!!” “不可能!!这不可能!!” 阿济格不愿承认眼前这一切,面露狰狞的朝图赖吼道:“再敢说这样扰乱军心的话,本贝勒定会斩杀了你!!别以为你是费英东之子,本贝勒就不敢了!!” 入魔了。 见阿济格这般,图赖的心凉了半截,这是最让他担心的事情,打仗最忌讳的就是打红了眼,明知再打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可偏要死鸭子嘴硬,这非但不能对敌军造成任何威胁,相反会让本部伤亡惨重。 “来人啊,把十二贝勒带离战场。” 想到这里的图赖,直接心下一狠,瞪眼怒吼道:“本额真有汗王的汗谕,吹号,各牛录撤离战场,快!!” “图赖你敢!!!” 图赖话音刚落,阿济格就愤怒不已的咆哮道,甚至举刀就要朝图赖砍去,但是养尊处优的阿济格,怎会是图赖的对手。 只一刀,阿济格手中的刀,就被图赖的刀给磕飞了。 “还愣着干什么”见麾下戈什哈都愣住,图赖怒吼道:“快带十二贝勒撤离战场!!” 随即,图赖便怒道:“本额真有汗王的汗谕,吹号,各牛录撤离战场,快!!” 努尔哈赤在八旗劲旅之中,那绝对是天一般的存在,他的话,会得到八旗上下无条件的服从。 纵使眼下在八旗内部,已经存在争夺汗位继承的风波,甚至明确四大贝勒与四小贝勒之位,两黄旗以外的其他六旗,都有了所谓的旗主贝勒,但是作为八旗最大的奴隶头子,还没有谁敢公然顶撞努尔哈赤! 在过去,不是没有人顶撞努尔哈赤,但是他们的下场都很惨! “不好!建虏要撤!!” 一直观战的金士麒,瞧见冲阵的建虏骑阵,出现了骚乱,立时就喊道,而金士麒麾下的明骑,一个个无不焦急起来。 适才朱梅统领的明军精锐,对冲阵的建虏骑兵造成的攻势,的确是震撼住了金士麒麾下明骑。 谁都无法相信,在战场所向披靡的骑兵,居然会被压着打,这还是没有火炮攻势的协助,这震撼实在太强烈了。 强烈到即便是观战的他们,都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 甚至一些人都在想啊,如果建虏之中存在这种战法,那么他们明军在骑战冲锋时,将会遭到怎样的损失啊。 可现在建虏要跑,这让金士麒麾下的明骑,一个个都回归现实了,不能叫这帮建虏跑掉啊,他们袍泽的血仇还没有报!! “哒哒……” 就在此等形势下,一名骑兵速度极快的驰来,人还没到,怒吼就传来了,“传令,命金士麒部追杀建虏溃部!!!” “儿郎们,随老子杀鞑子!!” 听到此令的金士麒,立时就举起马刀,瞪眼怒吼起来,随即便拿刀面重拍马股,向前疾冲而去。 “杀鞑子!!” “杀鞑子!!” 在阵阵怒吼之下,金士麒麾下明骑于各级将校的统领下,速度极快的朝建虏溃逃方向疾冲而去。 他们疾冲着。 他们怒吼着。 此刻在他们的心底,没有任何的想法,燃起的斗志与战意,使得他们早就忘却了生死,他们只剩下一个念头,杀鞑!!! “此战胜了!!” 在见到溃逃的建虏骑兵,金士麒部疯一般的追击而出,一直沉默的朱梅,此刻声音低沉道。 握着缰绳的手,此刻微颤起来。 这不是恐惧造成的。 而是兴奋造成的。 即便是朱梅,第一次在战场见识到线式战术的厉害,那也是被深深的震撼到,在后方操练的再多,都比不过在金戈铁马的战场上拼杀,这种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只是在见到己部阵中,有不断惨叫的将士,还有气绝身亡的将士,朱梅就知战场的残酷。 “抢救伤员!!!” 朱梅的怒吼响起,对于久经沙场的悍将而言,这些没有战死的将士,能多抢救回来一名,只要他们能活下去,那他们就是悍卒!!! 第608章 喜与忧 第609章喜与忧 第609章喜与忧 战争是极其残酷的,尤其是成规模的战争下,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而取得战争终胜的关键,恰恰是需要人命来填的! 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会战,是由一场场区域战斗形成的,甚至在这过程之中,还有着诸多不被人知晓的冲突,双方将士围绕这一绞肉机而转,哪怕是死在这其中,他们除了选择接受,没有其他任何选项! 铁岭。 明军阵线。 “哈哈!!” 一道爽朗的笑声,在重兵把守的帅帐响起,作为这场战役的发起者,披甲挎刀的熊廷弼兴奋至极。 “好啊,好啊,仗就他娘的该这样打!!” 熊廷弼面露兴奋,抽刀指向眼前的舆图,语气铿锵有力:“种种迹象表明,老奴已经坐不住了,他麾下的八旗主力都来了,科尔沁与察哈尔的草原纷争,甚至建州三卫腹地的动乱,全都被老奴给放弃了。” “眼下老奴想要做的,就是想尽快在铁岭一带,跟我军展开决战,继而想于战场上击败我军,这样他才能心无旁骛的解决别的问题。” “甚至于说…若是能在铁岭前线击败我军,那么建虏八旗就能顺势南下,趁着我军大乱夺占沈阳、辽阳等地,只要辽左前线被让他们给夺占下来,那先前蒙受的损失,他们就能找补回来了。” “可惜这是痴心妄想。” 崔儒秀嗤笑道:“从镇西堡、抚安堡、柴河堡等处反馈的战报,建虏分派的几支机动骑兵,想要刺探我军在前线各处布防,继而针对我军于铁岭整体布防展开反攻,可惜他们无一例外都战败了。” “朱梅、杨宗业等副总兵官统领的满编精锐,以线式战术对敌展开攻势,致使来犯建虏各部皆遭到重创,这是从萨尔浒之战以来,我军以堂堂正正之势,与建虏展开的野战,可谓大涨我朝军威!!” 讲到这里时,崔儒秀生出感慨。 说起来,从天启元年的辽左一战结束,熊廷弼在积极整饬戍辽各部之际,先后组建起这样几支精锐之师,交由一批副总兵官统辖操练,在辽东所拨辽饷紧张下,此举引起了很多人的反对。 这其中就有他崔儒秀。 毕竟组建起的这几支精锐要全部列装火器,不说在战场上会起到怎样的作用,关键是各部的消耗是极大的,这过去的一年多时间,上述提及的精锐之师,根本就没有参与和建虏的冲突,就是在辽前各地埋头苦练。 单单是这种消耗啊,都够辽前各部再增加数千精锐骑兵,在前线戍辽的明军各部,下辖的精锐骑兵乃一人双骑,每匹战马都是精挑细选的! 直到铁岭这场大战开启,装配一批洪武式步枪的精锐开赴前线战场,在镇西堡、抚安堡等地的战场表现,让知晓者无不感到震惊。 太强了。 真的太强了! “老子先前就讲过,此战就是扬我明威之战。” 熊廷弼嘴角微微上翘,眸中闪烁着精芒,“眼下不过是几场小打小闹罢了,说伤了建虏根基还为时过早,顶多也就是杀了些建虏而已,接下来的战事才是关键,老子倒是要看看,老奴接下来如何面对此等战局吧。” 崔儒秀、邢慎言等一众文武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无不流露出无奈的笑容。 诸如这样的战果,若是放在以前,那绝对是要大肆宣扬的,可眼下呢,反倒成了小打小闹了。 在不知不觉间,跟建虏对战的格局已发生改变。 除非是重创建虏八旗精锐,或是收复被建虏窃据的失地,再或杀进建虏占据的建州三卫,否则真没有什么好宣讲的。 之所以会有这种变化,那就是从天启元年的辽左之捷后,便开始悄然发生改变了。 不过说起来,朱梅、杨宗业他们统领的精锐,在抚安堡、镇西堡等处取得胜利,熊廷弼还是很高兴的。 以线式战术进行操练,别说辽东的不少文武反对,说实话,熊廷弼的心底也是犯着嘀咕的。 看起来是将三段击延伸开,可实际上这中间存有很大不同,这种顾虑熊廷弼一直有,他怕砸那么多钱粮,最后练出来的就是一支支废物军,那损失对大明而言太大了。 可是这件事情是远在京城的天子,谴人颁布密旨要求的,是为数不多以强硬态度钦定的事情。 作为臣子,熊廷弼必须要遵旨行事。 毕竟从他就任辽东经略以来,天子可是帮他顶住很多压力,更帮他解决很多麻烦,天子为数不多提出的要求,若是他还敢糊弄的话,那他就太不会做人了。 可道理是这个道理,在没有参战以前,哪怕一批批洪武式步枪装配进上述军队,熊廷弼也曾多次前去视察,但是没有经历战争的考验,即便是熊廷弼的心底,也无法保证这样的军队,就真的能在战场上顶住强敌猛攻啊,尤其是骑兵大规模冲阵,万一没有抗住,那对战局影响太大了。 好在这一切啊,都伴随着一场场战斗取得胜利,都成为了过去式,朱梅、杨宗业他们统领的精锐,在熊廷弼的心中提高很多!! “眼下局势动乱的不止铁岭前线。” 在熊廷弼感慨之际,邢慎言上前说道:“洪抚台在辽西一线似乎也有动作,据多地传回的消息,毗邻我辽东的草原各部,似乎比先前变得更混乱了,特别是察哈尔内部,出现的变动同样不少。” “这不是咱们要操心的事情。” 熊廷弼摆摆手道:“老子就盯着铁岭前线,辽西那边也好,朝鲜那边也好,建州三卫也罢,就算是搅翻了天,那跟咱们也没有关系,咱们要做的事情,就是于铁岭前线重创建虏主力!!” “只要此战能达成这一目的,即便建虏没有被咱们给全歼掉,但是收复我辽东失地,于辽河套扬威,那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事情。” “只是这段时日的消耗不小啊。” 一人听后,皱眉上前道:“虽说有辽东巡抚府给前线兜底,其他的都还好,唯独这个军粮的差额有些大,其次就是战马所需的草料、豆料等,这是必须要尽快解决的,不然频繁的交战下,我军参战的各部骑兵恐难以保持高强度进攻。” “还有…镇西堡、抚安堡、柴河堡等处战场皆取得大胜,斩杀的建虏真鞑不下数千众之多,可是我部的伤亡也不小,仅朱梅、杨宗业等部汇总的伤亡,战死就有千余众,重伤的就更多了,有两千余众呢,虽说他们都得到及时治疗,但是这对于储备的药材而言,这同样是不小的挑战。” 熊廷弼的好心情没了。 帐内站着的一众文武,此刻表情都变得凝重。 是。 在这期间的一系列交战中,大明是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不过这期间的各项消耗,同样是极为惊人的。 尤其是对受伤者的抢救,这是天子曾下达的严旨,只要从战场上抢回来的健儿,只要没死,就必须全力以赴的救治,不能他们没有死在战场上,最后却死在了战场下,这也使得在戍辽各部中,聚拢起一批随军的医匠,他们也有一个统一的名称,即军医!! 朱由校是不干预具体作战,具体战略,但是在一些细节上,朱由校是以强势姿态进行干预的,比如言明军纪,军医组建,建制细化,粮饷发放等等,任何人敢在这些方面出现任何差池,那不管牵扯到谁,该怎样处置就怎样处置,绝不姑息! 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 “以总督府的名义,该给巡抚府传令就给巡抚府,该上报至军务院就给军务院。”在沉吟刹那后,熊廷弼眼神坚毅道。 “眼下铁岭前线的仗,已经到了很关键的时刻,无论如何,不能因为这些后勤保障,而耽搁了前线要打的仗,此战对我大明而言太重要了!!” “压力不能都给前线参战的将士们,他们已经承受很多了,这些压力必须转移到位,谁要是敢糊弄了事,那老子就上疏弹劾,去办吧。” “喏!” 负责这些事宜的人,一个个抱拳应道。 枪炮一响黄金万两,这绝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眼下对于整个辽东而言,那就是在经历一场挑战,扛过去了,从此辽东就不一样了,没有扛过去,那辽东想要改变,就他娘的是一种奢望!! 第609章 怒火 第610章怒火 第610章怒火 “废物!” “废物!” 歇斯底里的怒吼响起,怒目圆睁的努尔哈赤,紧攥所持马鞭,朝赤着上身的阿济格狠狠抽打! “爱新觉罗家族怎会有你这种废物!” 努尔哈赤一边抽打,一边冲阿济格怒吼:“数千两黄旗马甲兵拨给你,你居然就带回数百众,伱怎么不去死!!” 跪地的阿济格,双手紧紧攥着泥土,额头青筋暴起,疼痛让阿济格止不住的颤抖,豆大的汗珠不断流下。 然而相较于身体上的疼痛,努尔哈赤讲的那些话,就像一把把钢刀,深深扎进了阿济格的内心。 怒意在阿济格心底滋生。 “汗阿玛,不能再打了啊!!” 多尔衮从人群中冲出,面露焦急的跪在阿济格身旁,“再打下去的话,阿珲会被打死的啊!!” 见多尔衮拦着,余怒未消的努尔哈赤,呼吸急促,眉宇间流露出的怒未散,甚至那明亮的眼眸,掠过一道凶光。 别的地方战败,努尔哈赤都不在意,唯独阿济格统领的两黄旗马甲兵,战死了那么多,这对努尔哈赤而言是无法接受的。 作为八旗劲旅的共主,努尔哈赤是天一般的存在,但是作为亲掌两黄旗的存在,两黄旗在八旗中是绝对的精锐啊! 这是努尔哈赤统领八旗的底气。 是努尔哈赤敢面对一切挑战的根本。 可以在两黄旗麾下的,不管是巴牙喇,亦或是马甲兵,再或是步甲兵……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碾压其他六旗的存在。 可是阿济格倒好,叫他统率这支马甲兵去刺探军情,非但没有将明军情况刺探回来,相反还战死了多半精锐。 这如何能不让努尔哈赤愤怒呢 “少在这里假惺惺的!” 神情狰狞的阿济格,一把推开了多尔衮,在很多道惊疑的注视下,阿济格咬牙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此战我的确是战败了,该怎样惩处,就怎样惩处,我阿济格若是皱下眉头,那就不是爱新觉罗的种!!” 一时不察的多尔衮,被阿济格给推倒了。 这一刹,多尔衮觉得阿济格很陌生。 “阿珲,你为何要推阿珲!” 而在此时,人群前站着的多铎,快步朝多尔衮跑来,在伸手去搀扶多尔衮之际,瞪眼冲阿济格质问道。 对于年幼的多铎而言,他无法理解自家亲大兄,为何要对他亲二哥这样,明明此前他们是很亲的! “不用你管!!” 只是见到多铎这般质问,且第一时间搀扶的是多尔衮,阿济格怒道:“他有什么资格替我求情!” 努尔哈赤怒了。 他怎样都没有想到,此前备受他宠爱的阿济格,居然会讲出这样的话,他们可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啊! 在女真的习俗中,向来有宠爱幼子的传统,在多尔衮、多铎没有出生前,努尔哈赤是很宠爱阿济格的。 除了这方面的习俗外,更多也是受阿巴亥的影响。 不过随着多尔衮、多铎的先后出生,这种宠爱就转移到他二人的身上,尤其是对多铎那就更盛了。 别看多铎年幼,但是在八旗劲旅内,却没有人敢小觑多铎,原因很简单,在多铎的名下可有不少牛录。 这都是努尔哈赤赐予的。 努尔哈赤缔造的八旗制度,的确是将松散的女真各部凝聚在一起,但是有些陋习却没有改变,那就是奴隶主与奴隶的关系。 简单些来讲,八旗就是最大的奴隶头子,领着一批大小不一的奴隶主,统领着众多的奴隶在战场上拼杀。 而在这一体制之下,爱新觉罗家族是站在金字塔尖的,而其他人则分占各个位置,以此构建起等级森严的体系。 为什么建虏八旗上了战场,一个个就变得悍不畏死了 原因很简单。 在战场所得的一切,军功,金银,女人,人口……除了一部分要归于总账外,其他的都是自己的,甚至在战场立的军功多了,还能升任对应军职,享有对应待遇与地位,虽说简单粗暴,但是真管用啊! “你打了败仗,还敢这般!”越想越气的努尔哈赤,在众目睽睽之下,举起马鞭就要朝阿济格怒抽。 “汗阿玛不可!” 多尔衮见状,忙膝行至阿济格身前,替阿济格挡下这一鞭子,这让很多人都惊了,在自家汗阿玛/汗王发怒之际,还没有谁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这般,可多尔衮却敢这样做。 即便是阿济格,都没有想到他这位弟弟,会为了他做到这份上。 可是一想到属于自己的宠爱,被眼前这位弟弟,还有哭起来的多铎夺走,阿济格就难以平复。 他也是他的母妃生的啊。 凭什么他的母妃被明狗掳走了,他就失去了一切啊!! “汗阿玛,您要打就打儿臣吧。” 在阿济格这般想时,眼眶微红的多铎,直接跑到多尔衮的身前,伸手拦住努尔哈赤,倔强的抬起头,“别再打阿珲了!!” 多尔衮与多铎相差岁数不大,这使得多铎对多尔衮的感情,要远超对阿济格的,亲兄弟又如何那也是会分远近的! 尤其是做父母的,不能做到一碗水端平,亲兄弟之间起隔阂再正常不过了。 “升帐!!” 见到眼前这一幕的努尔哈赤,紧攥着手中的马鞭,咬牙切齿道。 “喳!” 聚在左右的人群,一个个扎千应道。 努尔哈赤冷哼一声,没有理会阿济格哥仨,快步朝汗帐内走去,眼下的形势,已经让他没有心思理会这些,他要尽快设法破局才行。 随着努尔哈赤的离去,多尔衮强忍着肩膀传来的疼痛,转身就要去搀扶阿济格,“阿珲,你没事吧。” “不用你管!” 但是阿济格却咬牙推开多尔衮,强忍着后背袭来的疼痛,双手颤抖着撑地,想要站起来,但是努力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来。 见到此幕的多尔衮,眉头微蹙起来,他知道阿济格对他有误解了。 但是眼下不是讲这些的时候。 “多铎,你留下来照顾阿珲。” 看了眼帅帐的多尔衮,垂着的双手紧攥,随后对多铎说道。 “好。” 多铎连连点头。 多尔衮站起身来,快步朝帅帐内走去,他必须要知晓前线战况,这一战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打赢,只有此战打赢了,被明军掳走的母妃,才有可能重新回到大金,可如果此战要败了,非但他的母妃回不来,甚至大金也要遭到重创。 作为努尔哈赤的子嗣,多尔衮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更何况这一年多,他经历的事情太多了,他要变强,只有变强了,才没有人敢算计他,敢算计多铎,敢算计阿济格!! 第610章 铁岭血战(1) 第611章铁岭血战(1) 第611章铁岭血战(1) “轰轰轰!” 滚滚硝烟弥漫,阵阵炮响不绝,铁岭城外明军云聚,风吹个不停,分散在各处的旌旗飘动。 “梁仲善,围攻铁岭一事,老子就交给你了。” 在某处高地,熊廷弼举着千里镜,观察着铁岭城的情况,嗓门很大的喊着,“攻城的兵就这么多,十日内,老子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都要给老子将铁岭攻下!!” “建虏主力既然已经南下,围堵在铁岭城内的建虏,就他娘的没有必要活着了,铁岭城也必须要夺回来!” “部堂,这攻城的兵少了点吧” 挎刀而立的梁仲善,眉宇间透着几分踌躇,在看了眼被炮击的铁岭城,随后便对熊廷弼说道:“炮兵再给末将拨些吧,别的……” “别跟老子讨价还价!!” 不等梁仲善将话讲完,熊廷弼便瞪眼打断道:“老子手里要真有这么多的兵,那还叫你梁仲善打什么铁岭城!” “就这么多兵,就这么多炮,十日,老子要听到铁岭光复的消息,伱要是办不到,趁早给老子讲,现在就卸甲滚蛋!!” “喏!!” 梁仲善皱起眉头,朗声喝道:“十日内拿下铁岭!!!” “走!” 熊廷弼看了眼梁仲善,随即便喊了声,转身便朝高地下走去,时间眼下对熊廷弼而言太宝贵了。 努尔哈赤统领着建虏主力来犯,这使得铁岭一线的战局紧张起来,有太多的事情要熊廷弼敲定下来。 为了这一战,熊廷弼可谓赌上了一切! 在铁岭赢了建虏,那一切就都改变了。 若是败给了建虏,那不止辽东局势可能逆转,甚至是毗邻辽东周边的地域,都可能会让大明陷入被动。 “总戎,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在熊廷弼走了后,一名将校走上前,皱眉对梁仲善道:“拢共不过两万余众大军,火炮就三百余门,固守铁岭城的建虏都有近万人马,这还没有算上城中的青壮,这攻城跟野战不同啊,没有数倍于敌的兵力,想在短时间内夺下城防,这根本就是不现实的事情。” “是啊!” 另一将校紧随其后道:“关键是我部在攻城期间,还要提防固守铁岭的建虏,可能对我军展开偷袭。” “这压力实在太大了。” “万一啊,末将是说万一啊,这铁岭城的建虏拼死去冲阵,影响到与建虏主力对峙的阵线,那后果……” “现在跟老子抱怨了刚才怎么都不讲啊!!” 梁仲善瞪眼环视众将,厉声喝道:“别他娘的跟老子讨价还价,刚才部堂讲的话,老子也讲给你们,能打就打,不能打趁早卸甲滚蛋!!” 被梁仲善这样一讲,聚在左右的将校,一个个都低下了脑袋。 叫他们卸甲退出,这是断不能接受的事情。 先前在戍守辽左期间,他们可积攒了不少军功,眼下围绕铁岭一线与建虏展开交战,这势必能赚取到新的军功,此战大明只要能战胜建虏,那他们一个个势必都能得到赏赐,军职提升是必然,甚至运气好的话,还可能敕赏爵位! 哪怕世袭罔替的爵位,他们轻易是不可能得到的,但是先得到爵位总是好的吧,毕竟这就跻身勋贵之列了,今后再他娘的立下战功,袭一代,袭两代,袭三代,只要能得到爵位,那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朱由校在京重启军功敕赏,明确爵位敕赏的标准,不说对整个大明军队产生影响,但至少在辽东、川贵等地的将校,甚至是底层将士,一个个都变得好战起来,甚至在京城京畿乃至北直隶的军队,都渴望能奔赴前线参战! 爵位啊! 哪怕是最低的三等男爵,那也是极为尊崇的存在,谁要是能在战场上立功敕爵,改变的不只是地位! “擂鼓聚将!” 沉默刹那的梁仲善,眺望着前方的铁岭城,紧攥手中的刀柄,语气铿锵道:“兵少有兵少的打法,老子就不信了,在铁岭城负隅顽抗的建虏就真的难打!!” “喏!” 众将轰然应诺道。 从天启元年起,大明于辽左前线频与建虏交战,从那场大捷后,所谓谈奴色变之风,早就烟消云散了。 都是两个肩膀扛一颗脑袋,谁挨上一刀都会疼,都会流血,凭什么就非要惧怕建虏呢 就因为他们顶着个金钱鼠尾辫 姥姥!! 时下戍守辽东的各部明军,还惧怕建虏的都属凤毛麟角,建虏就等于军功,谁会惧怕军功多呢 …… “部堂,我军的兵线太过分散了吧。” 在距铁岭城十里开外,一处新设的连营核心,崔儒秀面色凝重,指着眼前的舆图,对刚巡察归营的熊廷弼道:“建虏主力背靠中固城,左右两翼是清河关、松山堡等要地,如果建虏集结主力兵马,不对我军主力展开猛攻,反而对镇西堡、柴河堡等地任选其一发动突袭,那……” “老子不是杨镐!!” 熊廷弼摆手打断道:“老奴他想集结主力优势,选择一路猛攻猛突,那也要看看老子答应不答应。” “我军兵线是分散,不过你别忘了,位于辽前的整建制骑兵,全都被老子撒到这些兵线之间了,而且他们有着明确的防区!!” “不管建虏主力想奇袭哪一处,都要撞到游动的骑兵队伍,老奴他敢打我军,那老子就直捣黄龙,去强突中固城。” 这注定将会是场血战啊。 崔儒秀、邢慎言他们听到这里,无不在心底生出感慨,这摆明的态度就是看谁最先扛不住。 别看他们是文官出身,但他们都精通军事,不像某些文官打肿脸充胖子,不懂装懂,眼前这种战局是最折磨人的,因为要反复的拉扯,而这势必会伴随着大量交战,或许这些交战的烈度很低,但是架不住量大啊!! “八旗,老子倒是想要看看,你们究竟能骁勇善战到哪种程度!”熊廷弼垂着的双拳紧攥,那双冷眸盯向眼前舆图,一道轻蔑的声音响起,在场之人皆能听出熊廷弼的决心与斗志!! 第611章 铁岭血战(2) 第612章铁岭血战(2) 第612章铁岭血战(2) “杀!!”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回荡于柴河堡一线战场,两股骑兵洪流碰撞在一起,大地都跟着颤抖。 人在喊。 马在鸣。 此间宛若修罗场一般,血染红了大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郁血腥味,双方将士杀红了眼,在所属将校的统领下,怒吼着朝所迎敌军冲杀! “干他娘的!!” 在战场外的一处高地,响起一道沙哑的喝骂声。 “鞑子真是聪明了。” 被层层护着的朱万良,手举千里镜,观察着前方拼杀的战场,紧皱眉头道:“与我军在柴河一线的交战,都远离我军扼守防线边缘,所设炮阵根本就够不到他们!!” “是啊总戎!” 在旁站着的副总兵官麻承宗皱眉道:“这鞑子真学聪明了,末将统领的火枪营出阵,他们根本就展开攻势,显然是被此前的交战吓住了。” “狗娘养的建虏,一点胆魄都没有!” 一披甲跨到的参将,此刻忍不住骂道:“他们现在摆明就是想通过跟我军骑兵交战,想探明我军在柴河一线的虚实,相较于直接攻打阵线,亦或是跟火枪营交战,或许与我明骑交战同样有损失,但最起码还能抗衡一下。” “将柴河堡一线的情况,急递派至部堂处。” 朱万良放下千里镜,眼神凌厉道:“只怕这个时候,围绕铁岭一线的外围啊,建虏都在这样刺探虚实,这老奴别的本事不强,唯独用险用奇极强,越是在这等时候,我军越不能有丝毫松懈。” “喏!” 众将轰然应诺道。 熊廷弼主导的铁岭会战,随着努尔哈赤统领的八旗主力南下,围绕铁岭一线的战事如火如荼的进行,在短短数日间,双方在铁岭城及周遭地域,展开的战事或冲突不绝,双方将士围绕这一区域进行拼杀。 当一场大规模的会战开启,一名曰战争的绞肉机也跟着转动,参战双方的中低层将校及将士群体,明知前方可能会是死,不过他们除了义无反顾的冲杀上前,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也不能有!! “这仗不能这样打啊!!” 从前线战场返回,朱万良表情凝重,双手叉在腰间,那双虎目盯着眼前舆图,“在这样打下去的话,在柴河一线的精骑必然削减严重,这样即便斩杀再多虏骑,可等到大会战的时候,一旦建虏主力选择撤离,那我军根本就无力追杀啊!!” “可是不这样打,只怕建虏就能刺探清柴河一线的防区。” 麻承宗皱眉道:“部堂可是一再严令,断不能让建虏刺探到各防线的虚实,尤其是各处炮阵的情况,这帮鞑子现在是铁了心的,想要刺探清楚我军的情况,只怕老奴这边,在憋着坏!!” “那就先放近了打。” 朱万良沉吟刹那,伸手指着眼前舆图,“这样被动的承受建虏进犯,根本就打不出我军的优势,既然建虏频频进犯我军,那我军也不能就这样挨着啊,中固城,这是建虏的老巢所在。” “只怕老奴狠下心来,跟我军在铁岭一线展开积攒,在中固城屯驻的兵马多不了,关键是老奴统领的建虏主力众多,他们每天消耗的粮草势必少不了。” “总戎,您不会是想奇袭中固城吧” 麻承宗双眸微张,难以置信的看向朱万良道。 “为什么不行” 朱万良道:“从萨尔浒之战后,建虏进犯我大明辽疆,就像是进他们后花园一样,直娘贼的,他们凭什么能这样!” “建虏能打,我明军同样也能!” “别忘了,在天启元年的那一战,平虏伯(戚金),定虏伯(秦邦屏)他们可就统领着麾下精锐辗转至藩属朝鲜绕道,一路闪击进建虏老巢赫图阿拉!” “此战不仅将该城给毁掉了,杀死不少建虏在该城的留守亲眷,甚至连老奴的女人阿巴亥都被虏获了。” 麻承宗沉默了。 这件事情他是知情的,听说阿巴亥这个人,眼下就在少府所辖有司看管着。 “老子想好了。” 在麻承宗沉默之际,朱万良紧接着道:“此战独靠我军是不行的,要派人去抚安堡一线,去跟刘渠他们聊聊,集结两处的精锐骑兵,会同下辖火枪营,设法闪击中固城!!” “这样即便在此战中,遭遇到建虏主力,出战闪击的队伍也有保障,而一旦前线有任何异动,我军就能顺势展开攻势,对出战的闪击队伍进行驰援。” 别看朱万良讲的那般轻松,但是其中的凶险,麻承宗却是能预感到的。 “就这样干!!” 但即便是预感到了,麻承宗却没有任何犹豫,握拳道:“既然建虏不跟我军交战,那我军就寻他们交战,末将倒是要瞧瞧,即便是在孤军深入的野战中,这建虏到底是真强,还是真弱!!” 随着时间的推移,戍辽明军对于建虏啊,早就没了所谓的惧怕,甚至是戍辽明军上下,都想跟建虏交战。 这种意识形态上的逆转,所带来的影响是极大的。 “此去中固城,洪武式中型、重型火炮是带不了了。”朱万良想了想,伸手对麻承宗说道:“但是洪武式轻型火炮中的几类是能随军带走的,这样出战的队伍也能多几分保障,这一仗无论如何都要设法破局才行!” “喏!” 麻承宗抱拳应道。 随着朱由校在京城定下火器型号,明确以历代年号来划分各式火器,以少府所辖军备清吏司为主导,对于大明军队中现有火器火炮,包括军备清吏司研制的火器火炮,都进行了统一的划分。 眼下京城京畿、北直隶、辽东、川贵等地都在悄然进行着落实,将火器火炮的型号明确下来,这对于火器火炮的发展是有极其重大意义的,尤其是对后勤保障带来很大改变,过去五花八门的火器火炮,所带来的混乱及后勤保障压力,可谓是给大明产生很多问题。 但是现在火器火炮的规格、型号都在走向统一,这使得大明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开支,这为今后火器火炮的发展蓄势提供了强有力保障! 第612章 铁岭血战(3) 第613章铁岭血战(3) 第613章铁岭血战(3) “仗他娘的不是这样打的!!” 明军前沿阵线,熊廷弼愤怒的声音,回荡在帅帐之内,本吵闹的帅帐,此刻变得无比安静,齐聚的文武齐刷刷看向一处。 “梁仲善他是干什么吃的!!” 熊廷弼紧攥长棍,双眸怒张的喝喊:“这都几天了,铁岭城还他娘的没给老子拿下,他是非等到各处战线,全都他娘的紧张起来,叫建虏找到我军薄弱之处,突杀进辽左境内,打破我军既定战术,他才能他娘的拿下铁岭是吧!!” “部堂息怒。” 崔儒秀看了眼左右,随即对熊廷弼劝道:“梁仲善所部已填上护城河,这几日展开的攻城战,对负隅顽抗的建虏也造成不小伤亡,相信……” “铁岭拿下了吗老子现在只要铁岭!!” 熊廷弼瞪眼喝道:“当初老子留着铁岭不打,是为了倒逼老奴集结重兵,迫使建虏与我军在铁岭一线展开交战。” “现在呢镇西堡、抚安堡、柴河堡等处战事焦灼,建虏扬长避短,频频寻找机会跟我军交战,这他娘的就是想突破防线,好杀奔进我军后方,若只是杀奔辽左沿线,那老子还能跟他死扛下去。” “可万一在此期间,扼守铁岭的建虏趁势突围,扰乱我军在前沿的各部跟脚,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在讲到这里时,熊廷弼盯着眼前舆图。 围绕铁岭一线的区域,各种标注清晰可见,由此可洞察到该域战况的走势! 聚在帐内的一众文武,在听完熊廷弼所讲后,无不是流露出复杂神情,从双方冲突开始之际,各线爆发的战况异常焦灼,谁都知道建虏被逼急眼了,战前明确的整体战略,随着战争的深入,难免其中会出现一些偏差。 没有一场战争的走势,是可以在战前完全预判的,倘若真要是那样的话,那战争从爆发就只会是一边倒,可是纵观古今,哪有那么多一边倒的战争! “部堂!!” “干什么!!” 就在此时,帐外响起的一道声音,让本在思索战况的熊廷弼怒了,这个时候他最需要的就是安静。 铁岭会战的千斤重担都压在他的身上,任何人都可以出错,唯独他熊廷弼不能出错。 “部堂,虎贲军已抵前线。” 被呵斥的将校,大着胆子走进帐,在不少人的注视下,面朝熊廷弼抱拳行礼道。 “虎贲军” “戍辽诸军中有这支军队” “没听说过啊。” 帐内的一些人,在听到那将的话,无不露出疑惑的神情,跟身边的人低声议论起来,显然对于这支虎贲军,他们是不知情的。 在大明是有虎贲,但那是二十六卫军之一,不过在今上御极登基后,便逐步都给裁撤掉了,他们有了一个新的名称,即皇家近卫都督府!! 对皇家近卫都督府内部沿用的建制与军名,外界知晓的很少,极其严格的保密条例,使得任何敢外泄消息者,都会受到极为严厉的惩罚!! “快叫过来!” 反观熊廷弼,却表现得很激动,伸手对那将说道:“叫他们来帐。”在讲到这里时,熊廷弼又看向左右,皱眉道:“都先退下吧,没有军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喏!!” 帐内众人轰然应诺道。 不过也恰恰是这样,使得不少人心中的疑惑更盛,尤其是崔儒秀、邢慎言他们,此前一直在熊廷弼的身边,可对于虎贲军也没有听说过。 而看熊廷弼的表现,他不仅知晓虎贲军,而且了解的还不少呢。 “这两位就是虎贲军的主副将” 在出帐之际,崔儒秀远远的看到两将,不免心头疑惑更盛,对身旁的邢慎言低声道:“看起来真够年轻的啊。” “应该是。” 邢慎言顺着崔儒秀的目光看去,“是够年轻的。” 彼时,那两员青年将校,在得知熊廷弼要见他们,便昂首挎刀朝帅帐走去,所穿山文甲发出甲叶碰撞声。 两将能感受到左右投来的注视,余光还瞧见不少人在低声议论,不过二人却没有任何反应。 “虎贲军…代总兵官马祥麟,拜见熊部堂!” “虎贲军…代副总兵官冉天育,拜见熊部堂!” 帅帐内响起铿锵之声,负手而立的熊廷弼,看着眼前抱拳行礼的马祥麟、冉天育,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 这就是天子钦定的十大亲军之一 在此前别看朝局变幻,地方多变,然而在京的朱由校却一刻都没有闲着,继明确皇家近卫都督府,京城京畿及北直隶卫戍警备,北直隶裁撤卫所等事以来,朱由校重新定义了天子亲军。 而虎贲军隶属的十大亲军序列,是属警备机动序列,非天子所颁金牌,调兵手敕而不可擅动! 与虎贲军齐名的还有四卫营、勇士营、勇卫营、靖武军、金吾军、羽林军等,除了奉旨在各处征战的四卫营、勇士营外,其他亲军皆采取了新建制,新军制,而虎贲军是组建最晚的一支,但却也是朱由校寄予厚望的。 “本官先前就知晓虎贲军的主力骨干,乃是天子从石柱土司兵、酉阳土司兵筛选的。” 看着马祥麟、冉天育二将,熊廷弼开口道:“甚至还让两位小将出任虎贲军的代主副将,本以为你二人得选,是天子知晓此前石柱、酉阳两土司兵,在历次为朝作战中立下的功劳,不过今日得见,你二人也算不错。” 在听到熊廷弼之言,马祥麟、冉天育二人相视一眼。 “熊部堂,末将等出任何职,从不是靠这些。” 迎着熊廷弼的注视,马祥麟语气铿锵道:“末将等靠的是真本事,若是末将等没有本事,那就会被罢黜,此次奉诏入辽的,除我虎贲军外,还有勇卫营,他们从锦州港登陆,眼下已至广宁,听从辽东巡抚府的调遣!!” “熊部堂,此次奉诏入辽,我虎贲军与勇卫营,皆携带有军备清吏司新研制的火器。” 冉天育紧随其后道:“末将等在奔赴前线时,知晓铁岭城至今还没有拿下,我虎贲军愿协助攻打铁岭袍泽攻城!!” 熊廷弼眉头微挑。 对于天子提拔马祥麟、冉天育就任虎贲军正副将,熊廷弼是知晓一些原因的,这是天子为今后整顿土司在谋势,而马祥麟之母秦良玉,冉天育之母白再香,眼下都活跃在平叛奢安叛乱中。 在虎贲军中任职的,除了马祥麟、冉天育以外,还有秦翼明、秦拱明、秦佐明、秦祚明、冉天允等将。 说起来,促成熊廷弼要与铁岭展开会战,除了有贺世贤他们逃至辉发城,及辽前战局、朝鲜战局的种种变化外,还有一部分是天子对西南土司的态度,可以预见,在今后较长的时间内,大明都将会跟战争有着密切关联。 但是精通军务的熊廷弼同样清楚,大明若是持续陷进多线作战下,如果期间敢有任何差池的话,那大明就可能陷入被动下。 所以不管别的地方怎样,在辽东这边必须要有所改变,至少此后的辽事,不能独靠中枢支撑,辽东地方要设法解决多数问题,以确保能减轻朝廷的财政压力才行! 第613章 铁岭血战(4) 第614章铁岭血战(4) 第614章铁岭血战(4) “这帮明狗在干什么” “不清楚啊!” “从拂晓时,这些明狗就在掘土,到现在还没有停下来。” “难道是想掘地道攻城吗” “你是蠢吗谁家掘地道,当着人的面掘啊!” 铁岭东城处,负责守城的建虏将校聚集于城墙上,看着距城墙两百米开外的战场,就见数以千计的明军将士,在己部袍泽的护佑下,卖力的拿着镐头、铁锹挖掘着,这奇怪的一幕幕,让铁岭城上的建虏都生疑了。 “都他娘的干什么呢!” 闻讯赶来的索海,在数十众戈什哈的簇拥下,快步朝城墙处走来,见麾下将校一个个聚在一起,索海脸色难看至极,瞪眼呵斥道:“明狗在城外有异动,一个个为何不率部对城外展开箭袭!!” 连日来的猛攻,令率部扼守铁岭城的索海精神高度紧张。 从明军围城以来,索海就知道自己被明军当做饵了! 在《三国演义》中就有这类打法。 围城打援!! 诸葛武侯围城打援胜曹真,在蜀汉发动二次北伐之际,数万蜀军对陈仓守军进行了长达二十天的封锁。曹真带着关中军前去陈仓,诸葛武侯麾下兵力远低于魏军援军,于是他设下计谋以退为进。曹真派王双去追击诸葛亮,被诸葛亮设伏击败,王双阵亡,魏军溃不成军…… “额真,根本就没用啊!” 在索海愤怒之际,一名牛录额真上前道:“城外聚集的那帮明狗,有众多盾甲兵护着,我军对城外展开箭袭,根本就伤不到他们。” “是啊。” 另一名将校紧随其后道:“而且我军展开箭袭时,这帮明狗就跳进坑中,那盾甲成了他们的龟壳!!” “给老子拿炮轰!!” 索海怒目圆睁,在见到城外的场景后,直觉告诉他事情肯定不简单,面对麾下将校讲的种种,索海愤怒道。 “额真,铁岭城的火炮,此前都叫明狗的炮给轰毁了。”而在此等形势下,一道弱弱的声音响起,令此间的氛围变得微妙起来。 在此前的交战中,出战的大明炮兵展开的火炮攻势,已让城上仅有的那些火炮,全部被摧毁掉了。 “给老子准备火箭!!” 索海暴跳如雷,“不管怎样,不能叫明狗在城外肆意布防,铁岭城断然不能叫明狗给夺走了!!” “喳!” 铁岭东城响起喝喊声。 城外明军忙碌之下,影响到的绝不止城上扼守的建虏,影响到的还有围城的其他明军…… “虎贲军这是在干什么” 在虎贲军前突阵线的后方,一处常设的炮阵中,一将校举起千里镜,在观察出战虎贲军干的事情时,难免生出疑惑道。 “看样子是在架炮。” 身旁的将校皱眉道:“可是这么近的距离,他们就不怕城上建虏发动箭袭吗这居高临下的,建虏搭上火箭,这他娘的可不是开玩笑的。” “是啊!” 举着千里镜的将校,接着话茬说道:“这建虏的射术贼他娘的准……” “咻咻咻…” 此将话音未落,道道破空声传来。 “哔!!!” “箭袭!” 东城外回荡起刺耳的军哨声,尖锐的喝喊声不绝,道道带着火苗的箭矢,从空中朝城外防线袭来。 “总戎,这马祥麟、冉天育他们统领的虎贲军,究竟是想要干什么啊” 在东城外的某处高地,一披甲参将放下千里镜,眺望着前方起的火海,皱眉对梁仲善道:“就算是架炮攻城,那也不能这样搞啊,他们到底会打仗吗” “你是觉得部堂不会打仗吗” 剑眉微蹙的梁仲善,斜眼看向那参将道。 “末将可没有这意思。” 参将忙开口解释道。 “那你他娘的是什么意思” 梁仲善皱眉道:“虎贲军援辽,乃是奉了天子的旨意,而派至铁岭城是部堂的意思,这样的军队,伱觉得他们真不会打仗。” 参将沉默了。 “这帮家伙究竟想干什么” 见参将不言,梁仲善也没有再多说别的,不过对前方出战的虎贲军,心底却生出了很多疑惑。 梁仲善知道,熊廷弼派虎贲军来铁岭,是对他表现的一种不满,毕竟攻城战打了这么久,铁岭还没有拿下来。 围绕铁岭沿线的战事,在各处战场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只是虎贲军干的事情,却让这位久经沙场的悍将,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总戎,挖设的五百炮坑皆已就位。” 在此等形势下,临近铁岭东城的一处阵线,披甲挎刀的冉天育,快步朝马祥麟走来,声音低沉道。 彼时铁岭东城上的火箭攻势,一波波的朝城外预设炮位袭来。 “传令下去,命各部护送飞雷炮进场。” 表情严肃的马祥麟,虎目如炬道:“给梁总戎传递军情,让东城各处阵线的各部,准备协助我军展开箭袭反制。” “喏!” 在冉天育身旁的一参将抱拳应道。 “总戎,飞雷炮真能将铁岭城拿下吗” 冉天育面色凝重,看着一波波袭来的火箭攻势,有些担忧的对马祥麟道。 “此前在丰台大营的演武,你又不是没有亲眼见到过。” 马祥麟平静道:“两百米的射程内,飞雷炮靠量大猛轰,造成的冲击有多强,你不是不清楚。” “的确…” 听到这里的冉天育,喉结上下蠕动,表情更是变得古怪起来,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这一战,我虎贲军要叫建虏知道,大明不止有实心弹、开花弹这些火炮,还他娘的有别的火炮。” 马祥麟嘴角微扬道:“玩炮,大明是他们的祖宗,以火炮协同攻城,那大明敢说第二,就他娘的没人敢称第一!!” “这倒是。” 冉天育神情倨傲道:“军备清吏司特制的飞雷炮,送往的可不止辽东战场,在川贵同样也送去很多,有此神炮,我大明天军想镇压奢安叛军,那根本就不在话下!即便他们扼守险峻之地,那同样……” “这不是我等要操心的事。” 马祥麟双眼微眯道:“我虎贲军是奉旨赴辽的,辽东战场以外的战事,跟虎贲军没有关系,先把眼前的仗打好再说!” 历史总有惊人的相似处,尤其是在特定的地域下,在原有的时间线上,天启元年无疑是变化最大,动荡最多的一年,也是在这一年,可歌可泣的浑河血战,参战的江浙兵、白杆兵在浑河畔迎战来犯建虏,纵使以惨败宣告落幕,然而亦是在这一战中,却打的建虏战死众多战将,更折损很多精锐! 如果在浑河血战中,敢有军队驰援江浙兵、白杆兵,或许这一战取得终胜的就会是大明了,那么围绕辽东的动荡与变数,就可能因为此战而出现逆转! 而在现有时间线下,同样是天启元年,因为朱由校的干预,江浙兵、白杆兵摒弃隔阂远赴藩属朝鲜,以朝鲜作为跳板奇袭赫图阿拉,为辽左大捷贡献自己的一份力,使得辽事格局彻底被逆转!! 但是这对于朱由校而言还远远不够!! 所以有了天子亲军——虎贲军赴辽! 白杆兵、酉阳兵组建起的虎贲军,要以堂堂正正之势迎战建虏,大明昔日的军威,必须要于战场上悉数重归回来!! 这一年是天启二年。 有些东西该回来了…… 第614章 铁岭血战(5) 第615章铁岭血战(5) 第615章铁岭血战(5) “箭袭!!” 怒吼在铁岭东城响起,在城墙各处扼守的建虏,发疯般的朝各处奔行,不跑不行啊,城外的明军简直是疯了。 遮天盖日的箭雨,似下雨般的朝铁岭东城袭来。 “咻咻咻…” 箭矢的破空声汇聚起来,给人的震撼是极大的。 围攻铁岭的明军,在此前的攻城中,尽管也发动过箭雨攻势,但是却也没有像现在这般疯狂过。 一波箭雨从半空飞掠而来,紧接着又一轮箭雨追上,甚至于在箭雨之中,还夹杂着不少的火箭。 这摆明就是不过了!! “总戎,真要一直这般向铁岭东城进行箭袭吗” 举着千里镜的参将,表情显得有些复杂道:“这样打下去的话,那我军储备的箭矢要空啊,万一虎贲军没有拿下铁岭城,接下来的仗不好打啊,您可别忘了,部堂先前可下过严令,十日内必须拿下铁岭,不然我等都要受到严惩啊!!” “给老子闭嘴!!” 梁仲善低声喝道,但是他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眸,却死死盯着虎贲军构建的阵线方向,他发现有不少虎贲军健儿,似抱着什么东西朝前线奔行。 十日内拿下铁岭城,他梁仲善如何会不知道。 且这一期限越来越近了。 但是虎贲军干的事情,却让梁仲善感到疑惑。 梁仲善也算久经沙场的悍将,在战场上经历了很多,可是虎贲军干的事情,却让梁仲善很是惊疑。 谁家的炮埋进土坑里啊! 谁家的炮膛口这么大啊! 谁家的炮射角这么高啊! 谁家往炮里塞火药包啊! 虎贲军现在干的事情,不止让梁仲善感到惊疑,分散在东城外常设的炮阵中,那些玩炮的将校和炮兵都震惊了。 “这他娘的是炮” 一处炮阵中,一体型魁梧的炮长,瞪大双眼的站在一尊火炮旁,震惊的说道:“这炮膛口径也太他娘的夸张了吧,射角调这么高,这早他娘的超过炮表的极限了啊,啥炮都不能这样搞啊!!” “虎贲军的这帮雏儿,是他娘的疯了吗!” 与此同时,在另一处炮阵中,一炮兵总旗官瞪眼道:“你他娘的将炮埋进土里,继而调高射角值,这他娘的不等着炸膛吗!!” “将军!!快跑人去禀于总戎啊,别叫虎贲军的这帮傻子这样瞎搞!!” 而在某处炮阵中,一炮长不顾自己的炮位,情绪激动的朝所属将校跑去,“会闹出人命的啊,快他娘的去找总戎啊!!” “晚了…” 而那名将校听到后,却神情复杂的站在原地,手里的千里镜滑落在地上。 “装填就位!!” “装填就位!!” 在道道箭袭破空声下,在无数投来的注视下,于铁岭东城外虎贲军阵线上,响起了道道喝喊声。 一名名手持火把的虎贲军炮兵,单膝跪在所属飞雷炮旁,他们的眼神是那般坚毅!! “哔!!!” “燃发!!” 随着尖锐的军哨声响起,道道怒吼声紧随其后,而那些手持火把的虎贲军炮兵,一个个点燃了火药捻。 硝烟开始弥漫。 “轰!!” “轰!轰轰!!” “轰轰轰……” 在不绝的箭矢破空声陪衬下,轰击声开始交替响起,不过短短数秒,这种声响就急促了起来…… 原本不断朝向铁岭东城展开的箭雨攻势,在这一波飞雷炮展开攻势之际,遮天盖日的箭雨就没有了!! “没炸!这怎么可能啊!!” 而在观察战场的梁仲善,在瞧见被虎贲军所辖炮兵,塞进火炮中的火药包,非但没有爆炸,相反却速度极快的朝铁岭城墙上飞去,这一刹,梁仲善只觉得震惊,超出他认知的事情直观发生在他眼前,他除了觉得震惊外,剩下的就是疯狂!! “什么情况啊!” “为啥没炸啊!” “这不可能啊!” “老子没看错吧!” 而比梁仲善更震惊的,是分散在铁岭东城外各处炮阵的将校及炮兵,他们多年以来玩炮的经验,在这一刻被彻底震碎了!! 特别是在京的军备清吏司,研制定下的一套标准,如轻中型火炮加装炮表,明确的射角、密位、标尺等等,随着虎贲军在铁岭东城外展开的一轮炮击,很多人都觉得他们先前玩的炮是假的吗 为了加快火炮的发展与突破,少府所辖军备清吏司,在京规范与研制各型号火炮时,在谨遵天子旨意,对火炮的部分层面进行探索,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在战场上提高火炮的威力! 仅仅是为了达到这一根本目的,以宋应星为首的一众英杰,在皇家军事学院所属炮科将校的协助下,展开了诸多批次的火炮试射,为的就是能摸索出一套属于炮兵的完整体系!! 甚至在这一期间,军备清吏司还向辽东、川贵等地战场谴派人手,跟随一批批参战军队进行汇总,将总结的各种情况急递归京。 以战促改绝不是句空话套话,就为了达成这一战略谋划,朱由校不知在各领域砸进去多少银子!! “轰轰轰……” 一道道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铁岭东城的半空甚至上空响起,爆炸产生的气浪冲击着四周,甚至在爆炸产生的硝烟中,飞射出数不清的碎片、弹珠…… “抓紧清理火药残渣!!” “炮组归位!” “快点!!” “填充火药!!” “草你娘的,给老子小心点,想他娘的炸膛啊!!” “火药捻装填……” 而在此等动静下,在东城外的虎贲军阵线,此起彼伏的喝喊声不绝,负责飞雷炮的一众炮兵,在所属将校的喝喊下忙碌着。 “最多两轮,这铁岭东城就被轰塌了!!” 观察城墙的马祥麟,见到半空盘旋的硝烟,垂着的双手紧攥,“向梁仲善部于东城各部发旗语,让留守各处的旗语兵,给各处将校传达军令,继续展开箭雨攻势!!” “喏!!” 在马祥麟身旁的旗语兵,当即便怒吼应道,随即便高举手中两面令旗,朝向己部阵后挥动令旗。 “虎贲军旗令,保持箭雨攻势!!快!!” “虎贲军旗令,保持箭雨攻势!!快!!” 派驻在各处的虎贲军旗语兵,在看到本阵发出的旗语后,一个个便朝所属阵线的最高将校跑去。 出战的虎贲军造成的震撼与冲击,影响的绝不止梁仲善下辖炮兵,对于其他兵种同样也有极大影响。 “后生可畏啊!!” 随着新一轮箭雨发动,举起千里镜观察铁岭东城的梁仲善,表情复杂的说道:“虎贲军不愧是天子亲军啊!!!” 在梁仲善身旁聚集的将校,在听到自家总戎所讲之言,一个个表情复杂的看向了虎贲军阵线…… 第615章 铁岭血战(6) 第616章铁岭血战(6) 第616章铁岭血战(6) 冷兵器时代下的战争,各种打法基本已迈向瓶颈期,神州数千年的文明史,其中牵扯战争的占比很重,无论是对内,亦或是对外,名留青史的战役就数不清,不过战争不该局限于冷兵器! 朱由校清楚今后的战争模式与脉络,大明又处在一个地缘动荡的时期,注定有很多战争与冲突跟大明有牵扯,那么大明下辖的军队,就要在战争与冲突的环境中,积极探索与适应全新的打法!! 毕竟大明现在所拥有的疆域,无法满足朱由校构想的疆域体系,而想要实控与影响更多的疆域,就必须要有傲视寰宇的底气才行。 由大明开启热武器时代,继而以碾压该时代的战争体系,向各国各族彰显大明军威,就是朱由校要做的事情。 “杀啊!!!” “轰轰轰!!” “哒哒哒……” 在铁岭城爆发战争之际,相隔十余里开外的地域,熊廷弼统领的戍辽精锐与努尔哈赤亲率八旗主力,终究是爆发了一场大战。 空中鸟瞰。 延绵数里的战场上,出战的双方将士似蚂蚁般密簇,响彻云霄的喊杀声与炮击声交替不绝,上空弥漫的硝烟,不时出现的箭雨,遮挡住了高悬的艳阳,整个战场飘散的气味令人作呕。 火药燃烧的味道,混杂着血腥味,甚至有皮肉烧焦,须发烧焦的味道,更别提一些恶臭味,但凡是胆子小的人,即便幸运的在这修罗场上毫发无损,可是在直观感受眼前惨烈的战况,即便被活生生的吓傻都不足为奇。 大地在轻微的颤抖着。 骑马而定的熊廷弼,透过眼前晃动的人头,举着手里的千里镜,观察着前线战场的惨烈厮杀,那张脸是无比的凝重。 在双方参战将士都超过数万众的战场下,别说是个人了,即便是以千来计的队伍,那都是海浪中的一朵浪花罢了!! “直娘贼的!!” 在见到战场局势胶着,熊廷弼紧攥着千里镜,手背暴起道道青筋,“去!传老子的军令,着左右两翼随军炮队,将洪武式火箭炮都拉出来,给老子朝建虏中军前锋狠狠地轰,老子不过了!!” “喏!!” 左右传令兵闻言当即抱拳喝道。 “部堂,在辽配发的洪武式火箭炮拢共就那么多啊。” 在旁观战的崔儒秀,神色紧张的看向熊廷弼道:“与建虏在铁岭一线的正面交战,才刚打了第一场,这要是都拉出来轰掉的话,我军连补充都没地方补充啊,该炮眼下就在京的军备清吏司能产啊!” “不打留着下崽啊!!” 熊廷弼瞪眼喝道:“瞧瞧眼下的战局何等胶着,此战他娘的必须要拿下,不然就算留着它们,就算梁仲善他们拿下铁岭城,那接下来的仗也不好打。” “打仗,向来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此前爆发的那些战事与冲突,就是他娘的开胃小菜罢了。” “老子就是要叫老奴知道,打仗,我大明天军从没有畏惧过,即便是大规模野战,老子也能率大明天军碾压他们!!” 疯了! 疯了! 瞧见熊廷弼这般,崔儒秀心底惊呼起来,这场仗打下去的话,不知还会死多少人,铁岭会战注定会载入史册。 洪武式火箭炮,乃是军备清吏司改良一款火炮,该炮以铁架固定,每车设五十枚特制火箭炮,该款火炮在改良之前,在大明各地有不同名称,一窝蜂,神机箭,百虎齐奔……不过因为制造过于混乱,装填的火药品质不高,导致该款火炮虽说运用于战场上,但是取得的成效却不大! 然而从天启元年开始,宋应星、焦勖、毕懋康他们奉旨梳理火铳火炮,根据《火器发展纲要》提及的内容,针对于各式火枪火炮的细化分类,就已经在悄无声息间进行了,洪武式火箭炮定型于天启二年初,因为造价过于高昂,装配过于繁琐,使得该型火炮生产线仅在西山治下,故而产量仅在一个较低水平下。 洪武式火箭炮,或许对很多人都很陌生。 但是与其相似的名称,很多人想必都清楚。 喀秋莎!! 尽管时下的洪武式火箭炮,远没有达到喀秋莎的各项指标,但是处在天启二年下,该时代仍以冷兵器为主,火铳火炮为辅,洪武式火箭炮的定型量产,绝对是战场上的新型战争杀器!! 宋应星、焦勖、毕懋康他们作为该时代下的火器专家,真要苦心钻研某一类型的火器,那就没有他们办不成的事!! 集约型手工制造业体系,配合上集中力量办大事的模式,在这一地缘动荡的时期,就是最大的大杀器! 无非多投些人力物力财力罢了。 而作为大明的皇帝,朱由校最不缺的就是这些…… “咻咻咻!!” “咻咻咻!!” 在各种声响交替的战场上,一道道密集的破空声,在明军阵线中突然出现,这很难不引起关注。 “那是什么” “是飞雷吗” “不好!!” 出战的建虏中军核心区,聚于努尔哈赤身旁的一众人群,在瞧见半空中道道飞射的火箭雷,硝烟在空中凝聚飘散,关键是这道道飞射的火箭雷速度极快,朝向己部出战的阵线中袭来。 这让很多人都惊呼起来。 “轰轰轰!!!” “轰轰轰!!” 而就在努尔哈赤骑马而定,下意识攥紧手中马鞭,那双冷眸死死盯着半空袭去的道道火箭雷,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就在中军前锋不绝。 爆炸产生的威力,在地上炸出一个个坑。 而掀起的气浪,裹挟着石子石块飞射。 血雾在阵线中弥漫开来。 “汗阿玛!”在努尔哈赤身旁的多尔衮,见到眼前这一幕时整个人都震惊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在明军之中,居然会有这等威力的火炮,不仅速度快,而且数量多,关键是爆炸产生的威力极大!! 在多尔衮的内心深处,没由来的生出了恐惧,这种打法的明军,真的是强大的过于可怕了!! 第616章 明军威武! 第617章明军威武! 第617章明军威武! 只是震惊的又何止建虏啊。 洪武式火箭炮齐发形成的爆炸,让出战的建虏中军前锋阵线,数以千计的建虏毫无防备下被炸死炸伤,阵线上空飘散着血雾,爆炸产生的动静,掀起的气浪,不仅影响到了拼杀的建虏,更影响到了血战的明军!! 在这延绵数里的战场,罕见的在一处区域,没有了动静,没有了喊杀,尽管周遭依旧有喊杀声,有炮击声,有破空声,有马鸣声,唯独在该处的明军将士,此刻像集体静止了一般。 “这他娘的是炮” “老子的耳朵啊!” “草他娘的,这是什么情况啊!” “那是啥炮啊” 或举盾,或持枪,或握刀,或举铳,或拉弓的明军将士,震惊于眼前发生的一切,跟身边的袍泽喝喊起来。 置身于惨烈的战场上,在与凶残的建虏血战厮杀,这早已让出战的明军将士,一个个的精神都高度紧张起来。 但是在他们誓死拼杀之际,却突然出现他们从没有经历过的场景,这难保让不少将士都愣神。 洪武式火箭炮,拢共就在辽装配了300尊,而一尊造价是300两足色银,熊廷弼一发疯就干没了9万两!! 洪武式火箭炮的制造工艺极其复杂,不是此前所谓一窝蜂、神机箭、百虎齐奔等劣质产物能比拟的,除了装填火药是特制的,而在一些零部件上,采用的也是摸索总结的新技术,所以成本极其高昂。 不说别的,单是探索出的钨合金,这砸进去的银子都是海量的!! 在少府下辖诸清吏司之中,军备清吏司被誉为吞金兽般的存在,而与该司并驾齐驱的还有几个…… 所以不推行币制改革,根本就是不行的! 没有铸币税,仅靠内帑查抄的金银,都不够一些有司造的!! 也恰恰是这样,军备清吏司在京生产的洪武式火箭炮,秘密通过海运向辽左前线输送了300尊,熊廷弼在得知该款火炮的威力后,一直都没有舍得用!! 戍辽明军中知晓此物的极少。 “都他娘的楞什么!!” 在此等形势下,人群中骑马持刀的金冠,所穿甲胄插着几根箭矢,迸溅有鲜血的脸庞,露出愤怒的神情,声音沙哑的喝喊道:“给老子冲阵杀虏,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杀啊!!” “哔哔!!” 在经历短暂又漫长的静止,与明军阵线中响起尖锐的军哨声,分散在阵线各处的明军各级将校,不少都反应过来了,在吹响挂在脖子上的军哨后,便喝喊着指挥麾下将士,悍然朝混乱的建虏发起猛攻!! 战事在悄然间发生逆转。 “明军威武。” 混乱的战场厮杀不绝,而在明军核心区的熊廷弼,死死盯着被洪武式火箭炮犁地的区域,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该处建虏发疯般的逃窜。 该处明军发疯般的冲杀! 战局呈一边倒的态势。 从万历四十七年的那场惨败,至今已有四年光景了,明军终于不靠坚固城墙,险峻地势之利,在野战方面能堂堂正正的碾压建虏了!! 没有人能理解熊廷弼此刻的心情。 所以在他喊出那声明军威武时,崔儒秀、邢慎言等一众随行文武,不少都错愕的看向了熊廷弼。 一向性如烈火的熊蛮子,居然罕见的失态了,而且还是在战场上,这是很多人都始料不及的。 “明军威武!!!” 而在此等形势下,当见到出战的建虏阵线,出现混乱的区域增多了,熊廷弼猛然从坐骑上站起,拔出佩戴的雁翎刀,声嘶力竭的怒吼起来。 “明军威武。” “明军威武!” 聚在熊廷弼身边的众文武,被这种极其强烈的情绪感染,在迟疑间喊了一声后,跟着都怒吼起来。 “快!!” 而在众文武跟着怒吼之际,熊廷弼却瞪眼转身,冲向仅剩的十余众传令兵怒吼道:“给老子猛凿!!!陷阵!!斩将!!夺旗!!!” 趁你病,要你命! 久经沙场的熊廷弼,比谁都要清楚,此刻是重创建虏的绝佳战机,此等战机断然不能丢掉。 “喏!!” 一众传令兵轰然应诺,随即便怒抽胯下坐骑,朝向前方各处急奔而去。 熟悉军功的都知道,唯先登、陷阵、斩将、夺旗功勋最大,谁能在战场上立有此功,任一必得重赏。 而熊廷弼在此等战况下,喊出了此等军令,那就等同于告诉全体在前线拼杀的明军将校与将士,什么他娘的都别想,给老子抓紧杀鞑子斩获战功!! 这不可避免的会造成参战各部混乱。 在乱中打。 在乱中争! “部堂,这跟战前明确的战术不同啊。” 一名参将强压惊意,骑马上前,对兴奋的熊廷弼说道:“这要是真对建虏猛凿,那各部指挥必然混乱,到时想要收拢各部,恐……” “顾不得这些了!!” 熊廷弼瞪眼道:“这机会千载难逢,老子要叫老奴气到吐血,直娘贼的,即便是乱着打,我大明天军必能凿死大批建虏!!” “那万一铁岭城没有被夺占,扼守城内的建虏可能突袭我军的话,只怕……”另一将紧随其后道。 “没有那么多万一!!” 熊廷弼瞪眼喝道:“就是拼着老子的中军,真被铁岭城的建虏给奇袭了,老子也要叫老奴在该地损兵折将!!” “哒哒哒!!” 就在此时,急促的马蹄声响起,这令不少人警觉起来。 “大捷!!!铁岭大捷!!” 纵马飞驰的报捷骑兵,兴奋的怒吼:“虎贲军炮击铁岭城,虎贲先登!!!冲破建虏防线!!” “天佑大明啊!!” 听到此言的熊廷弼,此刻兴奋至极,仰天大笑起来,“老奴,哈哈,这次老子要叫你在铁岭气到吐血,哈哈!!!” 而聚在熊廷弼身旁的一众文武,此刻无不兴奋起来,他们比谁都要清楚,铁岭城的攻陷,这对于整场战局会带来怎样的优势,大明天军的浩荡军威,真的在他们手里重新打出来了!!! 第617章 长驱 第618章长驱 第618章长驱 “哒哒哒” 杂乱的马蹄声不绝,旷野上,两股骑兵队伍一前一后疾驰,一抹黄与一抹红,显得是那般刺眼。 “哈!!” “杀鞑子!!” 在后紧紧追杀的骑兵队伍中,响起了道道喝喊声,这些明骑将士,一个个身躯微微前倾着,整个人跟随胯下坐骑起伏,他们的眼睛瞪的很大,哪怕一些人身上带伤,然而高亢的斗志与战意,却让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疼。 此时此刻。 在他们的心底就一个想法,杀鞑!! “咻咻” 不时从明骑队伍中,飞射出去数十杆箭矢,破空声被杂乱马蹄声遮掩,但在前玩命狂奔的骑兵队伍,却根本就无心恋战,哪怕队伍中有人被袭来的箭矢命中,一头栽倒在马下,但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 “可恶!!” 骑队中,怒目圆睁的阿济格,见阵后明骑死死追赶,怒火在他胸膛燃起,紧攥刀柄的手青筋暴起。 “阿珲!莫要跟明骑纠缠!” 本纵马驰骋的多尔衮,听到阿济格愤怒的吼叫,扭头看了眼身后追赶的明骑队伍,随即便对阿济格喊道:“眼下要尽快撤回中固城!!汗阿玛不能有任何闪失!!” 讲到这里时,多尔衮带有忧色的眼眸,看向了在他前方驰骋的壮汉身上,而这位披甲壮汉的身前,是嘴角残留于血迹,却陷入昏迷的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六十多岁了,这已经到了花甲之年,处在这个时代绝对算是长寿者,但是在天启二年,在铁岭这片战场上,努尔哈赤却迎来了最大的打击!! 跟明军展开的试探性大战,在双方陷入鏖战之际,论谁都没有想到出战的明军中,居然会出现破坏性极大的火炮攻势。 原本在这场大战之中,努尔哈赤想促成的战略意图,哪怕不能突破熊廷弼所统明军的防线,继而设法营救被明军包围的铁岭城,但是最起码也要叫集结的明军,知晓八旗劲旅不可轻敌!!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一直被熊廷弼珍藏的洪武式火箭炮,在这场大战中被杀红眼的熊蛮子,一口气全给拉出来轰了,这直接导致僵持的鏖战彻底逆转。 明军杀红眼了。 八旗吓破胆了。 一向以骑射傲视这片土地的八旗劲旅,面对如此凶猛的火炮攻势,根本就没有了任何斗志可言。 战争就是这样。 哪怕是在此前频生的战争中,可以一次又一次的战胜强敌,肆意屠戮强敌将士,夺占强敌疆域,抢掠强敌财富……但是这绝不代表着此后的战争,依旧能像先前那样,一定就能战胜强敌。 在冷兵器时代下的战争,骁勇善战的八旗劲旅确实很强,哪怕是麾下地位最低的阿哈,拿着最简陋的武器,甚至连防护都没有,可上了战场以后,他们依旧敢向强敌发起猛攻,因为只有取得胜利,他们才能提高地位,才能获得奖赏,才能继续活着…… 可惜败多胜少的大明军队,尤其是驻扎京城京畿,卫戍北直隶,戍守辽东,镇守川贵的这些军队,从天启元年开始,就在一点点的发生改变,或许这个改变的效率很慢,但是他们都在变啊。 “戍守辽东的明军,装配有足以毁天灭地的火器火炮,八旗劲旅今后该何去何从”看着依旧昏迷的努尔哈赤,纵马疾驰的多尔衮,那稚嫩的面庞满是忧色,心底更是暗暗思量起来。 “如果这场战事,八旗真的以惨败而归的话,那损失实在是太大了啊,吞并的辽疆要丢掉,对漠南诸部的震慑要衰减,甚至……” 多尔衮不敢想下去。 此刻在多尔衮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不久前发生的一幕幕,在明军发动一波波迅猛火炮攻势后,己部阵线不可避免的溃了,这种溃是大范围的,根本就不受军令的震慑与约束,再加上杀红眼的明军各部,像是发了疯一般从各处对己部阵线展开猛攻,这在所难免的造成了大混乱。 乱。 一想到那样的场景,多尔衮除了用一个乱字来形容,根本就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形容,整个战场就像是狩猎场一般,骁勇善战的八旗劲旅,反倒成了明军任意狩猎的猎物,这在先前是从来都不敢去想的事情。 谁敢去想啊,杀红眼的明军各部,连彼此间的联防都不顾了,一支支大小不一的队伍,就一个劲儿的向前猛凿。 也正是这样的情况,使得一向骄傲甚至打心底里瞧不起明军的努尔哈赤,在己部八旗彻底乱了阵脚,被曾经视为羊群的明军,反过来追着去杀,这让努尔哈赤气到吐血,而这无疑加剧了出战八旗的溃散! 作为八旗劲旅的共主,努尔哈赤就是八旗上下的天,在过去频繁的征伐下,努尔哈赤统领着八旗劲旅,一次次取得了战争胜利,从十三副遗甲到打下今日的疆域,或许努尔哈赤真的老了,但是却没有人敢小觑努尔哈赤,甚至也没有想过八旗劲旅有朝一日,会失去努尔哈赤的指挥。 而这也是远在京城的朱由校,一直以来在努力改变的一点,军队不能有崇拜个人的苗头,军队必须要是一个整体,军队是要绝对服从于一人的,而那个人只能是大明天子!! 打造一支强大的军队,前提是缔造一支专业化的武将队伍,这必须要有着清晰的人才梯队,更要有着明确的等级观念,这样即便在遭遇一场惨败时,大明军队也不至于说被彻底打断了脊梁! 土木堡之变带来的损失与影响,硬是让大明在较长时间内,都没有能再长出属于军威的脊梁,甚至也是以此为转折,逐步形成文贵武贱的政治风气,而这一直传至了天启一朝!! 至天启朝的大明,想要真正解决积弊与毒瘤,不仅要在文韬上有所改变,还要在武略上有所突破,文武兼济的格局形成了,那么大明才可能真正迈向逆转国运的新征程!! 第618章 大变局之年(1) 第619章大变局之年(1) 第619章大变局之年(1) “真是大变局之年啊,没有想到这才天启二年,大明北疆能够乱到这种程度,看来我大明军威又回来了啊!!” 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齐聚于武英殿的军务院诸臣、上书房诸臣,甚至是兵部诸臣都神情复杂的循声看去。 无数道复杂目光聚来,身穿团龙袍的朱由校,双手按在特制的战争沙盘前,俊朗面庞露出笑意,炯炯有神的双眸盯着战争沙盘。 “陛下,当前北疆复杂的形势,对于朝廷而言压力很大。” 军务院大臣兼上书房总理参赞魏光绪,神情复杂的看了眼左右,随即上前对朱由校说道:“受到铁岭会战的影响,东至辽西及辽西走廊,一路经山海关重镇,至蓟密永三协卫戍,甚至到宣府、大同两镇,这几乎延绵横跨了千里之遥,毗邻在大明北疆的漠南诸部活动游牧区域内动乱就没消停过。” “这其中出现的一些动乱,是为了响应位于广宁的辽东巡抚府,以扰乱紧挨辽河套一带的蒙鞑各部,继而减轻铁岭前线的压力,洪承畴他们对察哈尔、内喀尔喀等部展开针对性极强的部署,蓟辽总督府、京营戎政府、宣府镇、大同镇等处先后派遣麾下精锐骑兵才有效促成的。” “只是在地域动乱之下,最不缺的就是野心勃勃之辈,虎墩兔憨这位蒙古大汗,其影响力根本就不足以震慑漠南各部。” 朱由校笑了起来,盯着眼前的战争沙盘,“虎墩兔憨他是心比天高,一门心思想要重现黄金家族的荣光,成为能够比肩成吉思汗的存在。” “只是虎墩兔憨也不想想,我大明是否允许北疆的广袤草原,可以出现这样一股威胁边陲的草原势力。” “即便朕真的目光短浅,眼里只有以下犯上的建虏,想通过镇压建虏叛乱,来重造我大明无上天威!!” “那以下犯上的建虏八旗呢野心勃勃的老奴,肯定也不愿看到草原真出现这样一位强敌吧,不然辽东有我大明强军,漠南有骑射极强的蒙骑大军,真到了这种程度,建虏就是双拳难敌四手啊!!” 武英殿内的诸臣无不沉默。 今上目光短浅 谁要是敢有这种想法,那简直就是最大的笑谈! “有压力在朕看来,也不一定全是坏事吧。” 在诸臣思绪万千之际,朱由校撩了撩袍袖,面色平静道:“就不提远在千里开外的川贵土司平叛了,单说围绕辽东展开的镇压建虏叛乱,这明显就不只是戍辽各军的事。” “承认也好,否认也罢,想要彻底镇压建虏叛乱,就不可避免的要牵扯到漠南诸部。” “说起来,大明在辽东开始丢掉主动,是万历四十七年的萨尔浒惨败,我朝折损了大批精锐,丢掉了以开原、铁岭为首的辽疆,顺带叫建虏趁着大胜之余威,将叶赫部给攻灭掉了,此后辽左就动荡难安,继而威胁到了辽东整体安稳。” 王象乾、魏光绪他们听后点头表示认可。 或许天子讲的这些,中间有些形容不是很贴切,但是基本情况是这样的。 “但是你们不要忘了。” 朱由校扫视殿内诸臣,继续说道:“老奴统领的建虏八旗,跟内部混乱的漠南诸部,产生的瓜葛要更久。” “通过老奴要跟科尔沁诸部联姻,其实也不难看出,老奴是想要以科尔沁草原作为前出跳板,继而逐步去蚕食漠南诸部。” “面对这种很直观的态势,所谓的蒙古大汗虎墩兔憨也好,察哈尔、内喀尔喀、喀喇沁等部那些掌权派也罢,一个个都是心知肚明的,为此他们也与建虏爆发过冲突,甚至将科尔沁草原夹在中间或拉或打。” 跟以农耕立足的大明不同,活跃在草原范畴的游牧民族、游猎民族,哪怕在他们其中出现极强的势力,但是这却无法遮掩草原的乱,这种乱是民族属性带来的,草原只能存在一个强者,不能出现更多,真要多了,那纷争与战乱就不可能停止。 “可是陛下…” 在此等形势下,一道声音的响起,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迎着诸多大臣的注视,卢象升走上前,面朝天子作揖拜道。 “…就因为北疆各处的动乱,已经影响到朝廷的很多大计,不说别的,单单是宣府镇、蓟密永三协、山海关镇等处卫戍体系,为了确保边陲各地的安稳,无不是加大了对各处的警巡,这直接导致各处军费开支增加很多。” “陛下说解决建虏叛乱,不可避免的会牵扯到漠南诸部,这点臣是极其认可的,建虏与蒙鞑,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那都是大明的边患,只不过在过去,建虏表现出的强劲侵掠性,使得大明更重视建虏!” “但是臣总觉得一点,因铁岭会战而导致的动乱,不可再继续扩大下去,不然臣很担心漠南诸部,在这种动乱下失控,甚至因为这种乱局,从而影响到东土默特、土默川土默特、河套、鄂尔多斯等部势力!” “特别是紧挨着我大明西北的河套、鄂尔多斯蒙鞑势力,那一向是敌视我大明的,甚至常对我大明边陲展开袭扰劫掠。” “万一叫他们洞察到漠南诸部的情况,难保他们之中不会有人起歪心思,如此不管是干涉漠南的战事,亦或是出兵袭扰西北边陲,那对于朝廷而言都部会好事啊!!” 眼光还真是够毒辣的。 朱由校打量着卢象升,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在一些人的眼睛,始终都盯在辽东一线的动乱时,卢象升却看得更远。 “臣附议!” “臣附议!” 卢象升话音刚落,王象乾、赵彦、魏光绪等大臣,就纷纷上前作揖附议,卢象升所忧的事情,他们也都考虑到了,甚至想的要更多。 在不知不觉间,天启二年来临,大明居然陷进四面皆战的格局,对内展开的平叛,对外展开的作战,这显然超出很多人的预料!! 第619章 大变局之年(2) 第620章大变局之年(2) 第620章大变局之年(2) “朕想问诸卿一句,大明能退吗” 见殿内群臣这般,朱由校也不气恼,反而心平气和的问道:“究竟是选择在铁岭会战退还是在辽西对漠南攻略退亦或山海关至大同镇退再或是川贵镇压平叛退还有被很多人诟病与抨击的援朝扛虏能退” “诸卿一再强调朝廷压力很大,那在前线奋战的大明健儿呢在边陲与要地驻防的大明健儿呢在边陲世居的大明子民呢” “时下,就在此刻,朕也不提军怎样,将如何,兵那般,朕就问问诸卿一句,我大明的民,他们想安居乐业的夙愿,朝廷到底要不要确保” “如果朕是他们,诸卿是他们,要是连生活在一个安定的环境下,付出就可以得到收获,能够靠付出养活好全家,让老有所依,少无所忧,这样最基本的要求都达不到,那么要这个朝廷干什么就是为征税吗!就是为统治吗!” 卢象升、王象乾、魏光绪他们都低下了头。 从辽前形势斗转急下,导致大明面临的战争形势极其微妙的联系到一起,他们更多是在考虑朝廷要如何面对。 或许在他们的潜意识中,的确有考虑过朱由校提到的这些,但是他们更多却都放在了大层面上。 朝廷好,则天下安! 朝廷稳,则天下兴! 他们错了吗 没有! 在其位谋其职,面对这样复杂且多变的形势,他们必须考虑一件事,那就是朝廷能否支撑下去! 要是因为频生的战争与冲突,导致中枢财政彻底崩掉,那么先前所做的种种部署与努力,都会在顷刻间倾覆掉。 而朝廷一旦出现乱子,紧接着就会传导到天下去,到时百姓将经历的苦难,远比现在要多的多!! “朕适才就强调过,有压力不一定是坏事。” 看着神情各异的群臣,朱由校继续道:“朝廷要是没有压力,难道将压力一股脑的都转移下去” “诸卿都仔细想想,从朕御极登基以来,辽东的平叛战局,山东的白莲叛乱,九边的威慑巡边,川贵的平叛战局,这其中可有不少都陷入僵持状态,有多少人不是在扛着压力负重前行” “打仗需要口粮吧需要豆料吧需要肉食吧需要草料吧没有这些吃的,别说是我大明健儿会不满,就连作战所需的战马,用作转运的各种牲畜,都会尥蹶子不干吧” “朝廷是拨了银子,是拨了粮草,但是这些都需要转运吧这前后征用到的人,多数都是此前拥有土地,但是却因为剥削、灾情等情况,导致他们名下土地没了,被迫成为了破产群体流窜各地!!” “他们就没有压力吗” “还有少府下辖的军备清吏司,在朕的明确旨意下于各地筹建军工体系,为的就是就近满足各处战争需求,那些活跃在一线的工匠、学徒就没有压力” “是,可能有人要说了,他们都拿银子了,朝廷给他们一个体面工作,那就要选择去承受这些,但是又有谁想过,或者真正了解过,每天超负荷的去劳作,去拼命,这对他们会带来什么” “类似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朕也不过多赘言了,朕是怎样想的,诸卿应该是最清楚的才对!!” 没有谁会喜欢战争,除非是心理扭曲的人,有着强烈占有欲的人! 至少朱由校不是这样的。 但是大明处于的境遇,面临的形势,逼着朱由校必须主导一些战争,不然大明内外的矛盾就无法转移!! 除了直接跟战争挂钩的层次,就像频生的恶劣灾情,严峻的土地兼并,尖锐的阶级对立,失控的吏治风气……这些都在威胁着大明的统治根基。 掀起以战促改的根本目的,就是要通过维系内外部的战争态势,来让大明上下都能拧成一股绳,让中低层可以沿着大旗所指方向前行,在各自的位置上做好该做的事情,让中高层皆能绷紧一根弦,谁要是敢在这期间推诿糊弄,那就一切按照律法来办,不给任何人任何解释! 在这个压力传导下,中高层必须要赋予更多压力,不可能说好处给你们了,坏处一点不想担着,天底下可没有这种好事! 或许过去是有。 但是在天启朝,不可能了!! “近来国库的开支,内帑的开支都很大,有很多都与各地战事息息相关,这也令朝中有司出现各种声音。” 朱由校撩撩袍袖,态度异常坚定道:“但是退是绝不可能退的,鉴于此等复杂情况,朕决意以军务院及少府的名义,分别对外颁售一批战争债券,份额皆为800万两足色银,可用少府发行的新币购买,以五年期为主。” “军务院颁售战争债券,就锚定此前北直隶裁撤卫所,从登记造册中的新划官田中遴选一批,少府颁售的战争债券,就锚定在北直隶下辖皇庄田,朕觉得还是有很多人愿意抢着购买吧” 肯定愿意啊! 殿内诸臣听到此言,无不在心里默契的说了一句,不说此前少府及户部先后颁售的那批债券,凡是到期就足额兑付本息,继而维系下来的坚挺信誉,单说从辽前战局起变化,不少群体参与进一批军需订单贸易,这就让很多人赚的盆满钵满。 最突出的代表,莫过于位处天津的十三行!! 一个奇怪的现象,已悄然在大明出现。 那就是民间的主战声音,居然比中枢的主战声音还大,这让不少主战的大臣,其实心底都有些担忧的。 天下熙熙皆因利来,天下攘攘皆因利往,这世间万事没有一件能绕开个利字,如果能绕开的话,那就是利不够大!! “陛下,那这批战争债券的用处,将悉数用以军费开支吗”在此等形势下,王象乾沉吟刹那,上前对天子作揖拜道,有些话必须要聊透才行,不然根本没有明确,那是会出现严重分歧的,对于当下的中枢而言,内部不能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第620章 大变局之年(3) 第621章大变局之年(3) 第621章大变局之年(3) “以军务院为主颁售的战争债券,募集银钱悉数用以宣府、大同两镇整饬所需。” 朱由校不假思索,看向王象乾说道:“兵部要向北直隶总督府去道公函,明确宣府、大同两镇遵循北直隶裁撤卫所制,推动下辖诸卫所非军属性裁撤,保留扼守要隘卫所驻防属性,促成宣府、大同两镇边军编练事宜!” “以少府为主颁售的战争债券,募集银钱悉数用以下辖军工体系扩建扩产,以满足辽左、辽西、川贵、朝鲜等处战争所需,避免因战争烈度增强,而后方军需保障出现断顿的事情发生。” 竟然不是直接拨付给各处军费所需。 王象乾双眸微张,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时下战况最焦灼的莫过于辽东一线,以铁岭会战为主导,继而受影响的区域众多,出战军队更是超过十几万众,枪炮一响黄金万两啊,这前后花掉的银子如流水一般。 既然选择对外颁售战争债券,那么这批募集的银钱,就应该投进跟战争最紧密的区域才对啊。 “陛下,整饬宣府、大同两镇边军编练事宜,是否应该再向后推一推”想到这些的王象乾,皱眉对天子作揖道。 “毕竟当前对于朝廷而言,最紧迫的是妥善解决辽前战事,据辽东总督府、辽东巡抚府等处急递进京的奏疏,围绕辽东一线的战况异常焦灼,前线各处的消耗极大,要是不能确保辽东各处的需求,只怕到时不止影响到辽东,甚至会影响到朝鲜爆发的战事啊。” 战争是具备延后性的。 眼下站在大明的层面,最为瞩目的莫过于铁岭会战,但是除了辽前的战事外,在其他区域也存在着战事啊。 熊廷弼统领的戍辽各部大军,围绕着铁岭一线与建虏展开激战,这吸引到远在京城中枢的很多注意。 但是在这一时期下,孙承宗统领的援朝各部大军,也因为受到辽前战局的变化,围绕平安两道、黄海两道悄然开启了登陆作战!! 与此同时,朱燮元统领的平叛土司大军,仍在川贵的一些险峻地带,跟奢安叛军的余孽展开交战,而期间川贵两地的剿匪部署,也在按部就班的推进着…… 王象乾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既然大明在上述战争的影响下,不能选择后退抽身,那么就应该结束某处的战争,继而减轻朝廷面临的压力才行。 一直保持着高压状态,这不符合中庸之道啊,万一朝廷支撑不下去,那对于社稷而言,对于天下而言,损失实在是太大了! “整饬宣府、大同两镇边军一事不能推!” 但是朱由校的态度却依旧强硬,“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恰恰是大明各处都在打仗,这就更凸显出中枢的重要性。” “以北直隶为首的大明腹地,断然不能有任何的问题与隐患,北直隶卫戍警备体系的调整,是让北直隶边陲安稳下来了,可是在宣府、大同两镇做的还不够,这明显就是一块短板缺陷!” “过去因为一些事情的影响,朕已经选择暂缓整饬宣府、大同两镇了,现在已经是退无可退了!!” 所处的位置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就不同。 对于王象乾他们想的种种,朱由校是清楚的,但是就当前的形势而言,这无疑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通过兴起的战争与冲突,加快中枢对地方下辖军队的掌控,挤压吃空饷喝兵血的空间,重塑严明军规军纪的基调,继而逐步促成大明常备军的‘制、级、序、令’一统,形成以绝对忠诚于大明皇帝为主导,厘清文不涉武,明确军事决策等方面的新军制格局!! 简单一句话概述,即朱由校要重新打造大明军队!!! “陛下,那牵扯辽东前线的军费开支,中枢又该从何处来解决”魏光绪迟疑了刹那,但在看了眼左右后,便上前作揖询问道。 “过去辽东督抚两处是筹措有各项开支,但是前线战况持续推进,仅靠过去那些筹措军饷,还有从内帑划拨的专项银,恐很难维系住后续的战争开支啊。” “这件事情朕想好了。” 朱由校神情自若道:“北直隶裁撤卫所一事,成果是非常显着的,既然对朝廷减负有益处,那就继续扩大范围推行,山东、河南两地毗邻北直隶,就以兵部的名义,向山东、河南两总督府去函,责令两省总督领衔推动卫所裁撤改制!” “这期间查明的诸多问题,涉及到查抄赃银赃物等事,有司在完成登记造册后,便作为辽东方面的军费开支。” “兵部要拟好章程,将北直隶裁撤卫所期间,遇到的哪些问题着重标明,让山东总督袁可立、河南总督李长庚他们有所警觉,避免在各自治下裁撤卫所期间,出现秩序混乱的事情发生。” “另外要让袁李二人,充分考虑到前线战争形势,在推动卫所裁撤改制前夕,可先明确卫所援辽之事,相信绝大多数人是不愿背井离乡去援辽的吧,这其中的尺度拿捏务必把握好才行。” “可是陛下,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王象乾听懂了天子的意思,遂开口道:“即便河南、山东两地裁撤卫所改制,可以做到稳步向前推进,但是想要见到成效的话,至少需要数个月的光景,哪怕一切顺利,在数月后能将第一批钱粮输送至辽东,可是这期间的又该如何保障” 还是太小觑熊蛮子了啊。 朱由校听后笑了起来,就铁岭前线的那一战,根本就不可能僵持个一年半载,熊蛮子就是现在铁岭前线挑起建虏的急躁心理,只怕要不了多久啊,铁岭前线的战况就会明朗。 “这点卿家就无需担心了,朕自有办法解决。” 想到这些的朱由校,平静道:“牵扯辽东供应的事宜,朕既然敢将募集的战争债券银钱,没有直接用以辽东方面,那就代表有别的能去替代,此事就不聊了,继续聊别的方面!” 第621章 大变局之年(4) 第622章大变局之年(4) 第622章大变局之年(4) 四面皆起的战争与冲突,不可避免的对大明造成影响,最为直观的一种体现,莫过于粮价的持续增幅。 跟别的东西有较大区别,凡是经土地生长的作物,都需要一定的周期,在农耕水平相对低下,受气候地域等多方面影响,追肥技术仍处初期阶段,农种技术尚处摸索阶段……这必然导致大明的粮食亩产量仍很低下! 骑马与砍杀的确是爽,在金戈铁马的战场上,追着所临强敌猛突猛打,狠狠的将他们按在地上摩擦,但凡是有血气的儿郎都渴望这样的事,然而前线战争的高歌猛进,是需要后方稳健支持的。 枪炮一响黄金万两,这绝不是什么空话套话,而是极其现实且残酷的! “陛下,辽东平叛战,川贵平叛战,您必须要进行取舍了啊!!” 乾清宫,东暖阁内,少府大臣孙国桢情绪激动,面朝天子作揖拜道:“仗在这样打下去,对于社稷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眼下不止是北直隶,包括山东、河南、山西、陕西、湖广、四川、贵州等地的粮价都有不同程度的增幅,臣对比了各地所呈奏疏公文,从援朝抗虏的决议明确,这不过短短数月间,增幅最少的都有近三成,高的都达五成了!!” “这件事情再不重视起来,不说各地的秩序怎样,单说少府在北直隶兴起的大工,甚至在河南、山东推行的赈灾,都将不可避免的造成影响!!” “尤其是以工代赈,受灾地域的百姓好不容易在重聚人心,如果在此期间敢出现任何延误,只怕人心会再度浮动起来。” “更别提两淮那边,戚金统领的大军虽说进驻了,可两淮局势持续动荡,左光斗他们都多次上疏请奏,朝廷应尽快安稳好两淮局势,不然两淮的水利整饬,根本就无法安稳的推进下去!!” 坐在宝座上的朱由校,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一股深深的疲惫感在他心头生出,跟军务院、上书房、兵部等处的商榷结束,并不代表着事情就真的结束了,涉及其他有司,其他事宜仍成堆的摆在面前。 说起来随着一些战事的出现,使得过去尖锐的中枢分歧,因为这些战争的出现,暂时性的进行了转移。 但是矛盾仍在,分歧仍在,这些都不是直接消失掉了,只不过有更大的事情在影响,继而被遮盖住了而已。 有些时候朱由校就在想啊,他干脆不管不顾的去统率大军,效仿太祖高皇帝北征蒙鞑该多好,将国内的事情交给底下值得信赖的人,先把大明的外患悉数扫清掉,在集中精力去治理大明。 可是他不能这样做。 只怕这辈子他都不太可能亲统大军,去征伐对大明心怀敌意的势力,因为国内有太多的事情与矛盾,需要他这位大明皇帝去亲抓! 对于外部势力的征伐,只能由他信赖和倚重的肱股栋梁,分批次分阶段的去促成,在不影响大明治理与发展的前提下,尽量确保每场发动的战争,都能取得在战前要达到的战略才行。 “少府下辖的粮仓粮库,眼下储备的粮食够用多久”在感慨之余,朱由校皱眉看向少府诸臣,语气平静道。 “禀皇爷。” 分管粮储的卢观象,此刻上前道:“按着眼下北直隶、河南、山东等地兴起的大工与赈灾来看,在没有任何新粮补充的前提下,仅够满足半年所需,若是继续在民间收购粮食的话,或许会支撑的时间久一些,但是这会影响到民间粮价,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少府的开支占比也会增加。” “先停止购粮吧。” 朱由校想了想,皱眉道:“半年的时间,有些事情该有最终定论了,这期间少府有司要密切关注各地粮价走势。” “陛下三思啊。” 孙国桢听出了天子的弦外之意,忙作揖规谏道:“即便是停掉购粮,那也是治标不治本之策,眼下的当务之急,是……” “朕意已决!!” 朱由校打断道:“涉及战争的事情,不是少府的职权范畴,仗究竟是打是停,自有军务院等处来断,现在聊的是少府诸事!!” 让对应的有司,去负责对应的事宜,有一个好处,牵扯大层面的居中调度,皆需要经过朱由校来裁决,只要朱由校不犯糊涂,不意气用事,那么涉及各个领域的部署与发展,就可以经对应有司高效推动落实。 当然了,其中有不少的压力,会始终压在对应有司身上! 明确的事情必须干好。 推动的部署必须落实。 孙国桢、卢观象他们听到此言,无不流露出各异的神情,他们皆知天子对于一些事情的意志,是不会因为别的因素而会轻易改变的。 “北直隶境的海河体系,必须要加快整体性营建!”朱由校向前探探身,看向孙国桢他们说道:“粮食供应是大明的命脉,不能将这条命脉寄希望于民间的统购,提升粮食产量是务必要做的事情。” “朕是没有种过地,但是朕也清楚,缺了水,会让粮食减产甚至绝收,多了水,这就更麻烦了,调控农业用水需求,是放是蓄,这都是很重要的!!” “别的地方,朕暂不提,但是北直隶这里,必须要先保障好才行,水利建设是关乎国运的大事,少府既然领了这一差事,那就必须要给朕办好,不能有任何差池!!” “臣遵旨!” 在此等形势下,人群中站着的李若星,当即站出来作揖应道,也是在这一刹,很多目光都聚了过来。 在少府既定的诸多部署中,海河体系是开支占比较高的一项,但是跟别的部署相比,海河体系又是回报最少的,至少现在是这样。 这也使得少府的内部存在着很多声音,即便是水利整饬很重要,不过也没必要这般大的投入吧,适当削减部分对海河体系的财政拨付,这能让其他既定部署,可以更高效的推动与落实。 不过在少府的高层之间却没有这种声音,因为孙国桢、卢观象他们比谁都要清楚,就少府兴起的那些产业工坊,名下聚拢那么多的脱产群体,如果没有稳定的粮食保障,那早晚是要出大问题的。 而海河体系的整饬与营建,如果能够达到预期的成效,那么将会直接带动北直隶境内的粮食产量,出现旱灾能有水浇地,出现涝灾能有地蓄水,这就能减少因灾情的影响,而导致粮食产量降低或绝收,这本经济账,少府有司的高层还是能算清楚的…… 第622章 血洗两淮 第623章血洗两淮 第623章血洗两淮 一场小雨悄然而至。 雨下着。 天灰蒙蒙的。 吹来的风带着凉意。 “大明究竟要等到何时,才能实现对粮食的自给自足啊。”朱由校驻足于小亭,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言语间略带感触道。 “对于大明而言,处在一个动荡的大变局下,战争是无法避免的事实,朕也知道国虽大好战必亡,但是朕同样也清楚,国虽大忘战必危啊!!” “陛下,臣坚信大明能够实现粮食的自给自足!” 在旁站着的徐光启,表情略显复杂,微微低首道:“快则三载,慢则五载,我朝在北方诸省的粮食种植,必定能有翻天覆地的改变!” “等到了那个时候,以京城为首的京畿腹地,乃至整个北直隶,就可以逐步改变独靠漕运漕粮供应的局面,这对于社稷而言,对于朝廷而言都是利好的。” “如此说来,卿家对辽东的引水植稻一事,是有着极大信心的”朱由校眉头微挑,看向徐光启说道。 “臣有信心!” 徐光启重重点头道:“就天启二年在辽东都司下辖各地,遴选出的那批引水植稻试验田的长势,尽管跟东南诸省所种水稻存在差异,但是经辽东各地汇总所得,无不阐明一个客观事实。” “辽东的气候固然寒冷,但是辽东土地却很肥沃,这打破了世人对辽东贫瘠的固有观点,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水稻种植是可以通过培育适应辽东气候的良种,设法增加水稻的亩产量,继而逐步在辽东大面积推广种植的。” “而且在辽东这块土地上,是可以通过水稻、玉米、大豆、棉花等作物的轮种套种,来增加农作物的产区规模,陛下先前给予的意见极具前瞻性,这对于大明农业的发展,是具有奠基的重要意义的!” 朱由校笑了起来。 他没有想到徐光启去了趟辽东,居然也学会了讲这些话,不过见徐光启表情这般严肃,朱由校也知道这些是徐光启的肺腑之言。 “对于辽东地区的平叛战,甚至是跟建虏展开僵持状态,朝野间非议与抨击的很多。”朱由校轻叹一声,脸上的笑意也没了。 “就朕知晓的一些主要观点,无非是对待建虏以下犯上的事实,朝廷能做到将首恶处决,让建虏遭到重创就行了,这是何其的可笑!!” “被建虏八旗窃据的建州三卫,包括先前被朝廷舍弃的奴儿干都司,其实境内都有大批肥沃的土地,关键是这些土地处在平原地带,是,上述地域的气候恶劣了些,寒冬的时间比中原腹地要更久一些。” “不过朕却始终觉得这天下没有不适宜的地方,办法总比困难要多,想要真正解决大明边患的办法,那就是将临近大明的土地都征服,而征服仅是个开始,要扎根,要繁衍,要融入,唯有做到这一点,大明才能没有边患,至少在大明的泛东北地区是这样的!!” 徐光启的表情有些复杂。 如果是在先前听到这样的言论,徐光启是不会认同的,毕竟大明的疆域已经足够大了,不需要再额外增加疆域了,毕竟真的增加了,或许对社稷不是什么好事,疆域不是越大越好的,关键是能否行之有效的掌控起来。 但是在去了趟辽东,对辽东地界的引水植稻,试种土豆、玉米、红薯等物,进行对应的考察,这期间知晓一些辽东的情况,徐光启的想法就逐步改变了。 从明初时期的主要边患集中于北疆草原,到辽东地界的边患不断影响着大明,再到现在辽东要开发与治理,辽东在过去较长时间内,其实是被中枢与民间所忽略的地域,生活在辽东的人也是大明子民啊!! 如果大明真的能有有朝一日,实现以辽东为核心腹地,构建起一个稳定的泛东北格局,那么辽东将迎来大发展,生活在这里的人,就能通过他们付出的劳动,得到对应的回报与改变。 这才是盛世该有的表现!! 徐光启是不喜欢战争的,但是他同样也清楚,在有些时候下战争不是人所能左右的,这是受时局的改变而催化的。 “到天启五年,不管是辽东的引水植稻,亦或是逐步增加土豆、玉米、红薯等物的轮种面积,都必须要取得显着成效才行!” 在徐光启感慨之际,朱由校却眼神坚定道:“眼下大明就已经出现区域粮荒了,现在朕还能狠下心来,让一部分百姓苦一苦,毕竟大明长久滋生的积弊与毒瘤,不是朝夕间就能取得成效的。” “可是一时苦,不能成为一世苦,两世苦,朕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就算地方出现起义浪潮,也是正常的事情!!” “即便没有战争的加持,大明存在的粮食缺口只会逐步增大,根源就在于朕明确的集约型手工制造业,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扩大,这会让越来越多的人成为脱产群体,这部分人是不从事农业种植的。” 徐光启感受到极大的压力。 农业的发展与突破,可不像别的领域那般简单,一句粮食亩产量必须提高,看似只有轻飘飘几个字,可背后付出的辛劳与汗水,是寻常人所难以想象的,而最为关键的一点,这些付出不一定带来回报。 “臣一定尽力……” 徐光启郑重的作揖行礼道。 “不是尽力,是必须!!” 但是徐光启的话,却被朱由校给打断了。 “臣遵旨!” 徐光启再拜道。 集约型手工制造业的发展与扩张,在大明所处的这个时代,其实是极其新颖的存在,它的出现会打破很多固有格局,朱由校清楚他开启的时代,是一个怎样的存在,而想要让大明适应这个时代,就必须要解决很多底层逻辑。 粮食的自给自足,除了要靠自身农业发展兜底外,还要对外展开大宗粮食贸易,这个时代还有很多人仍挣扎在温饱线上,甚至很多时候都是饿肚子的,面对如此的国情,不考虑粮食这条供应红线,就一味地去吸纳更多人加入脱产群体,大明早晚是要完蛋的。 人真的被饿红了眼,秩序、道德、尊严、民俗这些都能抛之脑后,别说是杀人了,吃人都会发生。 更别提想发展集约型手工制造业,除了要确保粮食供应红线外,还有很多事情要解决,最直观的一项,扫盲就迫在眉睫! 大明文脉昌盛,在尊儒兴科的前提下,大明的读书人是很庞大的,可是真要放到整个天下,特别是在底层群体间,可是有着很多人是睁眼瞎的,他们这辈子出生在原籍,成长在原籍,老死在原籍,这辈子就在那一亩三分地下活动,原籍地有一些识文断字的,就能帮着解决一些问题了。 可是要从他们之中吸纳一些人,迈进脱产群体的序列下,让他们从事各种领域,不认识字,看不懂图,如何能推动标准化的流水作业 “陛下!两淮急递!” 就在朱由校感慨之际,一道声音的响起,让朱由校回过神来,而在旁站着的徐光启,则诧异的看向跑来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 在徐光启的注视下,王体乾恭敬的捧起急递奏疏,朱由校伸手接过,在打开看到的那刹,朱由校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这个戚金,在两淮是杀疯了啊。” 咯噔。 听到此言的徐光启,心里猛然一紧,在这一时期下大明表现不平静的地方,可不止是辽东、川贵、九边、朝鲜等地,在大明的两淮与浙江,那同样是不平静的,这两处地方都很富庶,但是也太过富庶了,使得一些人跟着不老实了,总是想着要跟朝廷对着干,以此来确保他们的利益不受损…… 第623章 无毒不丈夫! 第624章无毒不丈夫! 第624章无毒不丈夫! 轰隆 暴雨倾盆,阴云密布的天际,骤然响起一道闷雷声,不过数息,黯淡的人世间徒然变凉。 “廉宪,真要杀这些人吗” 浙江,杭州府城,官驿。 正堂内,响起一道急切的声音,田吉的表情很复杂,看着闭目养神的崔呈秀,“被我廉政院抓的人,不少可都是举人啊,甚至有些还进京参加过会试,这要都杀了的话,廉宪可知浙江会发生什么吗” “浙江会乱起来。” 崔呈秀缓缓睁开眼眸,盯着田吉冷冷道:“那又能怎样呢他们既然敢聚众闹事,鼓动民心,行抗税之实,那么他们就要为自己做的事,付出对应的代价!” “再者言是举人又如何他们的功名已被我廉政院夺了,对应奏疏已急递进京,杀他们,根本就不违背我朝尊儒的法纪。” “现在是什么情况辽东的战况日益焦灼,藩属朝鲜也不太平,更别提川贵的平叛,九边的震慑,这些消息从京城传到东南诸省,让一些人的心思都活泛起来。” “这代表着什么” 崔呈秀撩袍起身,朝堂门处走去,看着倾盆而下的暴雨,“对于廉政院而言,退一步就是让朝廷威严受损的事实,我等要是敢做这样的事,那等着我们的就是万劫不复!” “陛下是怎样的性情,你应该也很清楚吧” 归根到底,就是因为利! 他如何能不怕呢。 “就据下官查到的情况,那些人不止出身名门望族,在浙江各府州县皆有不小的底蕴,关键是有一些人,跟方从哲、孙如游他们的关系不一般啊!” “但恰恰是这样,使得一些人愈发的不满,我廉政院能立足于朝堂,根本是什么那不正是陛下的信赖和倚重吗如果廉政院不能为陛下分忧解难,那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熊廷弼他们在前线皆有进展,好,你要说我等跟他们没有可以比较的地方,那戚金呢” “本宪可以告诉你,廉政院出面杀这些人,浙江要敢真出任何乱子,戚金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倘若戚金所部都招架不住,那等着吧,在京城京畿驻防的京营各部,那同样也不是吃素的!!” “这要没有陛下的授意,戚金一个武将敢这样在两淮做吗两淮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朝廷的重赋要地!!” “戚金都在两淮杀红眼了,你还怕个什么!!!” 见田吉沉默不言,崔呈秀双眼微眯道:“只要他们可以服个软,一个个都老实点,那大家都相安无事,但是呢,有些人太胆大了,居然敢跟廉政院对着干,那就别怪本宪翻脸无情了!” 这是要血洗浙江吗 这也让戚金特意从麾下挑选一批精锐,专门从事这样的刑罚事宜,这搞的不止是两淮的某些群体人心惶惶,甚至还影响到了东南诸省,这才有了浙江矛盾的进一步激化。 见田吉这般,崔呈秀重拍身旁小桌,怒瞪田吉道:“伱担心的那些,本宪难道不知吗有用吗” “没用啊!!” “戚金统领的军队,那同样是奉旨离京的,这有可以比较的地方吧” “讲这么多,你是怕了吗” “道理是这个道理。” 田吉眉宇间透着惶恐,这一刻,在他的内心深处真的怕了,如果浙江真出现这种情况,那是否会连带着东南诸省都受到影响呢 田吉垂着的双手微颤。 崔呈秀盯着田吉道:“可结果呢戚金在意这些了吗他麾下的那帮杀才,一个个都软弱了吗” 面对崔呈秀的连续发问,田吉努力平稳心神,讲出心中的想法,“可是廉宪您别忘了啊,越是……” 见崔呈秀避重就轻,田吉急道:“您来浙江也不短了,应该知道被抓的那些人,背后的势力怎样。” “廉宪,这不一样啊!” 廉政院在奉旨赴浙江以来,前后抓的读书人就有数百众,现在这些人都要被杀,这前后发生多少事,没有比田吉更清楚的。 “你可别忘了,大明各地出现这么多的乱子,被陛下整饬的京营各部,可是有很多都没有动呢!!” 戚金有多疯狂,他虽远在浙江,但也是知晓的。 祖陵、皇陵两卫被清洗干净后,就直接在两淮募集勇壮,不仅把祖陵、皇陵两卫给填满了,关键是还组建了一支新卒! 而在平定两淮匪乱期间,凡是被逮捕的人,那都进行了公审,什么是公审,就是让昔日受到压迫,受到盘剥的人,悉数集中起来指认他们的罪行,只要是事实,那就记上,而最狠的是要怎样杀这些人,全让参加公审的群体敲定。 所以凌迟处死、扒皮填草这等极刑,成为了戚金所部主持公审以来,用到最多的刑罚手段。 “先前有太多的人,以为朝廷被边患,被战事给牵绊住了,那么在一些地方就会适当的放松一下。” 田吉喉结蠕动,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人家戚金去了两淮,杀了祖陵、皇陵两卫多少人,这还不算完,此后还杀了中都留守司、凤阳府、淮安府、下辖诸卫所多少人,只要牵扯进所谓两淮匪乱的,不管查到了谁,那都是一批批的杀!!” “现在不是怕不怕的事情了,而是进与退的问题了!” 崔呈秀双眼微眯,直勾勾的盯着田吉道。 浙江出现抗税,起因是因为两淮出现了匪乱,而两淮出现这档子事,是因为袁世振在山东推行的盐改,而崔呈秀离开京城,通过漕运赶赴浙江,是以彻查漕运的名义来的,在途中发生了抗税这等事。 “本宪先前跟你,跟吴淳夫他们都讲过吧本宪在离京前接受天子召见,天子讲的话是卿家到了浙江后,可跟赴两淮的戚金取得联系。若是地方出现任何乱子,戚金会谴派精锐,朕讲这些,卿家应该明白吗” “原本他们是不用死的。” 轰隆! 恰在此时,天际响起一道炸雷,这让田吉心下一颤,在看向崔呈秀的背影时,眼神是那般的复杂。 第624章 紫禁之巅 第625章紫禁之巅 第625章紫禁之巅 一句利字当头,就让太多的事变了味儿,大明就是毁在这上面了,太多的既得利益群体依附在大明的统治根基上,他们就像是蛀虫一般,不断地啃食着大明的统治根基,如果不狠下心来,将他们一个个都给剔除干净,那么大明就不可能得救。 特权想要完全取缔,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从家天下出现的那刻,不,更准确的来讲是从权力出现的那刻,特权就伴生着出现了。 特权是要享有一定的特殊性,但是也要付出对应的责任与义务,只想着享受特权,却不想着付出什么,那么这样的特权还是少些为好! 朱由校从没有想过要取缔特权,作为大明至高无上的皇帝,他本身就享有着独一份的特权,将特权给取缔了,那威严何在法统何在大义何在统治何在 不过不取缔特权,不代表朱由校不会对特权加以约束与限制,毕竟人的欲望是无限的,不将特权控制在一定范畴内,那天下秩序就会崩坏掉! 乾清宫。 东暖阁。 “戚金从两淮急递进京的奏疏,想必诸卿都看过了吧”朱由校倚着软垫,扫视御前的内阁诸臣,面色平静道。 听到此言的朱国祚、钱谦益、孙如游、毕自严等一众大臣,脸上无不流露出复杂的神情,关于戚金急递进京的奏疏,他们看过之后反应不一。 “朕用一句话来形容吧,两淮滋生的贪何等触目惊心!大明律法威严都被践踏到地上了!!” 朱由校冷哼一声,重拍眼前御案,沉声喝道:“朕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想过两淮治下的官吏中,居然有人敢暗中勾结一批不法者,以所谓的匪乱来欺瞒中枢,甚至拿我大明无辜子民的命,来充当所谓的匪寇暴徒!!” “好啊,真是太好了,在我煌煌大明治下,居然发生这等惊世骇俗之事,此事若在天下传扬开,世人该如何看待朕,又该如何看待朝廷!!” 东暖阁的气氛陡然而变。 “陛下,臣请谏严查此案!!” 在此等形势下,内阁群辅兼户部尚书的毕自严,从朝班中走出,面朝御前作揖拜道:“就戚金所部在两淮查明的情况来看,臣以为牵扯到的绝不止两淮,在别的地方,只怕也都有牵扯!!” “两淮向来是朝廷的赋税重地,尤其是盐税,那更是国库极其重要的财源之一,可是就戚金所部查抄的情况,这笔赃银赃产明显是对不上的。” “陛下不可啊!” 钱谦益心里咯噔一下,忙上前作揖道:“就当前复杂的形式而言,朝廷眼下要做的是维稳啊,毕竟辽东、川贵等地的平叛战都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甚至是援朝抗虏一战也已然在藩属朝鲜打响。” “此等态势下,以两淮为首的要地断不能生乱了,要是两淮等地再出乱子,那对于朝廷而言太被动了。” “臣附议!” 孙如游紧随其后道:“臣等皆能理解陛下的心情,可是眼下对于朝廷而言,安稳才是最重要的,要是两淮等地真出什么乱子,朝廷将面临内忧外患的境遇啊。” “尤其是在戚金所部震慑两淮期间,崔呈秀所领的廉政院在浙江干的事情,已经在浙江激起很大的民怨了。” “孙阁老,你这话说的就不对吧。” 内阁首辅朱国祚皱眉道:“廉政院在浙江查的是漕运案后续,浙江出现抗税风波,那时崔呈秀他们还没有赶到浙江,如此武断的将此事安到廉政院头上,这不是内阁该干的事情!” 孙如游不甘示弱道:“元辅,那崔呈秀他们不问青红皂白,就将大批读书人逮捕,这明显是违背我朝尊儒兴科的国策啊!” “即便浙江真有什么问题,也应该按我朝律法来办,似崔呈秀他们这般冒进且武断,就直接逮捕这么多人,这让天下读书人怎样看待朝廷” “够了!!” 朱由校沉声喝道,冷厉的眼神盯着孙如游他们,“现在聊的是两淮,浙江的事,朕适才有提到吗!” 孙如游、钱谦益他们低下了头。 “毕卿是户部尚书,他觉得两淮的事情还没完。”朱由校继续道:“朝廷应该顺着此事继续查下去,一个你钱谦益,一个你孙如游,却这般激动的上来规谏朕,难道伱们也牵扯到其中了。” “陛下冤枉臣了!” “臣怎会干这等事!” 钱谦益、孙如游听到这话,无不是脸色大变,在朱国祚、毕自严等人的注视下,立时就撩袍跪倒在地上。 “臣是大明之臣,诸如这等不法之事,臣即便是再贪,也断然不敢涉及啊,若是陛下不信任臣的话,那臣甘愿接受审查!” 钱谦益情绪异常激动,跪在地上就义正严词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质询的天子,是听信谗言的昏君。 一个东林党,一个浙党,你们究竟牵扯到其中没有,朕难道不清楚吗 看着钱谦益、孙如游这般,朱由校心里冷笑起来,凡是在朝形成党派的,那就没有几个是干净的。 相较于这些在朝为官的家伙,藏在他们背后的支持者,那才是最应该解决掉的。 这也是为什么朱由校直到现在都没有将诸党各派全都给干掉的原因。 干掉他们,就会有新的群体上位,在朝抱团取暖,即便是杀的朝堂与官场血流滚滚,那这等陋习该出现还是会出现。 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还不如将熟悉的人留在眼前,这样能通过一个个具体的要案,分批将他们给干掉,顺带着将他们背后的人连根拔起。 真要全换成陌生的人上来,朱由校还需要重新去摸查,这太浪费时间了,毕竟代言人是可以换的,但是幕后的支持者就那些。 鉴于此等情况,朱由校才不会心急,毕竟主动权掌握在他的手里,按部就班的照进度去落实就好了,反正这些蛀虫都要被干掉,早一点晚一点又算得了什么 第625章 君威 第626章君威 第626章君威 “袁世振在山东推行的盐改进行的怎样了”朱由校没有理会钱谦益他们,反而看向朱国祚、毕自严几人,面色平静的问道。 “禀陛下。” 朱国祚作揖道:“截止到本月,内阁接收到的对应奏疏,在山东治下的灶户转民,已基本上推动落实了,这部分灶转民都得到妥善安置。” “在山东厘清的官营盐场,基本上都已重新运转起来,此外在济南、青州、登州、莱州等府沿海地带,开设的海盐场皆已竣工……” 当大明内外出现的战争与冲突,在持续的发酵与推进之际,涉及到大明内部的一些事宜,也都在按部就班的推进着。 尽管大明的不少地方,都受到了内外战争与冲突的影响,不过基本层面的安稳还是能确保的。 特别是朱由校倚重的那批栋梁肱股,他们在各自的辖区内都发挥着作用,一方面稳定住地方的局势,一方面推动着既定部署的落实。 压力就该给做官的人身上,既然选择了做官,那就不能光享受着种种待遇与名望,却不去干实事吧。 至于大明的底层群体,朱由校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给他们减负。 从废除摊派辽饷,到永不加赋,再到诏免加派……这些牵扯到大明上下的政策,都是在给中枢与地方为官者戴紧箍,让他们不敢轻易去触碰这些红线,继而减轻对于底层的压榨与盘剥。 谁要是敢去公然触碰这些,那就千万别叫朱由校知道了,只要是知道了,即便是天王老子来了,该杀也必然会杀!! “叫袁世振急赴两淮,整顿两淮盐政!!” 听完朱国祚汇报的种种,朱由校剑眉倒张道:“调遣靖武军离京赴两淮,在袁世振整顿两淮期间,敢有任何异动者,着靖武军镇压威慑!!” 完了,事情闹大了。 跪地的钱谦益、孙如游听到此言,心底无不是惊颤起来,袁世振去了两淮,那可比戚金危害更大啊。 毕竟戚金是武夫,有些猫腻他根本就不懂,但是袁世振不同啊,其先前就在两淮待着,那知道的事情肯定很多。 关键是袁世振去两淮,并非是孤身一人前往的,天子亲军之一的靖武军也跟着去了,这可就不好玩了。 说起靖武军、虎贲军这些重组的天子亲军,朝中先前根本就不知情,天子在毫无征兆下就组建了,关键是这些军队的粮饷开支,悉数都由天子内帑拨发,这让朝中的很多人知道后,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驳。 而这恰恰是朱由校想要的! 枪杆子还是掌在自己手里更牢靠,连吃的用的都是他这位天子给的,那底下的将士就没有任何理由背叛他。 现在压力大点归大点,等到一些腌臜事被扫除干净,牵扯到军费开支的额度,朱由校就会在外朝有司明确,每年拨发多少军费开支必须形成定例,且每年要保持多少增幅,这是必须要敲定的。 今后大明文官想要染指军权,那一顶蓄意谋反、图谋不轨的大帽子,必然是要扣到他们头上的。 “还有,内阁颁发上谕至两淮。” 在诸臣思绪万千之际,朱由校继续道:“着戚金等袁世振他们至两淮后,就领一批人给朕去南直隶!!” “祖陵卫、皇陵卫都烂成什么样子了,那南京的孝陵卫呢那兴都的显陵卫呢给朕一个个的整饬,先去南京,再去兴都!!” “臣遵旨。” 朱国祚当即作揖应道。 只是听到此言的内阁诸臣,无不知道天子的想法,整饬孝陵卫、显陵卫那不过是表面罢了,关键是天子想震慑宵小了。 要是在这期间,戚金率部敢查出些别的来,只怕南直隶(应天府)跟湖广(承天府)两地都将不太平,到时究竟会发生什么,这是谁都不好猜,也不敢去猜的。 毕竟天子是眼睛里不揉沙子的。 “在两淮被逮捕处决的那帮奸佞,悉数编进奸佞录中,将他们生前犯下的恶事,给朕悉数写下来。” 朱由校冷冷道:“朕要叫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帮家伙干了什么,编撰出来的新一期奸佞录,给朕多刊印些,天下各府州县皆派发,这银子内帑出了!” “既然做了大明的官,就别想着发财,想发财就别做官,谁要是敢违背这条铁律,那朕不介意拿《御制大诰》找他们论道论道!” 这事儿还没有完啊。 殿内站着的诸臣,在听到天子所讲之言,无不生出了想法,尤其是跪地的孙如游,此刻是无比的后悔。 早知道是这样的话,当初就不该不坚持自己的想法,任由一些人在浙江肆意妄为啊,这下好了,有了两淮这件事,只怕在浙江的崔呈秀等人,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几个月以来,朝中的局势到时不那样动荡了,但是辽东等地的动荡,却深深的影响到了朝堂,甚至还影响到了很多地方。 这期间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朝廷。 朱由校就是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告诉那些藏在幕后的既得利益群体,一个个都别他娘的太过分了,真要过分的话,那就玩吧。 越是在这种情况下,就越是一步都不能退。 尤其是在东南诸省那边。 没有谁比朱由校更清楚,东南诸省是埋着大雷的,一场波及极广,持续极长的奴变可就处在爆发的边缘。 在史料记载中涉及到此事的很少,甚至干脆就没有,但是朱由校却知道,这不过是东南诸省的一些官绅,嗯,投效建虏的那帮二五仔,为了遮挡住这件事的影响,不让后人再循着旧踪反抗,而特意在史料中抹除掉了。 奴变产生的影响太大了。 这等于说动摇了名门望族的根基。 朱由校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因为奴变造成的动荡太大了,这会动摇大明对东南诸省的根基。 但是打击所谓名门望族,所谓缙绅群体,朱由校是绝不会手软的。 今后大明想要持续对外开海,一个服从于中枢的东南诸省是前提,没有这一前提了,独靠北方诸省兴起的港口是远远不够的! 在朱由校的整体构想下,北方诸省主要负责北疆各地,中原及西北诸省主要负责西域地域,东南诸省主要负责南洋地区,西南诸省主要负责中南半岛,各部分都要形成强有力的支撑核心才行。 这无疑是一个宏伟的蓝图,或许在天启一朝无法全面落实,但是这一宏伟蓝图至少要在天启朝奠定根基,不然构建汉文化圈就没有支撑的梁柱了,那么就算大明真打下很多地方,到最后也会因为没有支撑起来而面临倒塌…… 第626章 陕西地震 第627章陕西地震 第627章陕西地震 “两淮发生的事,在大明起了个坏头!!” 翌日,乾清宫。 朱由校走在御道上,言语间带着怒意,剑眉倒张道:“朕御极登基已有两年,前后不知杀了多少贪官污吏,奸佞宵小,可纵使是这样,依旧有人胆大包天,为了一己私利,而敢欺瞒朝廷,僭越律法!” “朕有时就在想啊,大明的子民经历这些,若是有朝一日,地方有人忍不了了,要造朝廷的反,朕究竟是派兵去镇压呢还是不派呢” 讲到这里,朱由校停下了脚步,盯着身旁随行的老者。 “陛下不该有这种想法。” 穿着绯色官袍的老者,忙朝朱由校作揖拜道:“出现问题是很正常的,若是不出现问题的话,那反倒是奇怪的。” “对于朝廷而言,纵使制定有律法,然依旧震慑不了一些贪者,这个贪,可能是为了名,为了利,为了色,为了欲,朝廷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循法而治,这是整顿官场吏治的根本所在。” “所以卿家对朕先前重用厂卫,心中是有一些想法和看法的”朱由校眉头微挑,看着眼前老者说道。 “臣觉得过犹不及。” 老者再拜道:“如若重用厂卫的话,那朝廷要都察院做什么要廉政院做什么官场上的事情,还是由正道来处置。” “哈哈,朕果真没有看错人。” 朱由校抚掌大笑起来,伸手搀起老者的手臂,“都察院左都御史一职,朕一直让其空着不定,纵使朝中有很多大臣上疏,言明该职空缺太久,对于都察院,对于朝廷都会好事,但是朕都没有理会。” “现在,朕钦定卿家就任左都御史,就是想让卿家肩负起重责,不为别的,就为卿家提到的这些。” 被朱由校搀着的老者叫李起元,北直隶顺德府人士,万历十四年的进士,初授都察院观政,后任原武知县,十八年改汲县知县,至万历四十八年,神宗皇帝驾崩时,朱常洛奉诏登基,李起元晋右都御史兼兵部右侍郎总督陕西三边军务兼理粮饷。 三边总督,开府固原,总督陕西、甘肃、延绥、宁夏等处军务,首设于弘治年间,为有效巩固西北边,设立“总督陕西三边军务一员”,这一御边体系的核心,是以总制为首的文臣总理、武臣统兵和内臣监军的三权分掌制,实质在于加强明朝西北军事防御能力,提高各镇协防御边效果,强化中央集权。 将李起元调任京城任职,就任都察院左都御史,是朱由校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三边总督一职,朱由校却没有选派新任就任。 不为别的,该职,朱由校已经有了人选,不过要等些年限才行。 再一个想要挤破九边的浓疮,就必须要先让其漏出来才行,九边若是不下狠心去整饬的话,那无疑会坑害大明中枢财政!! 既然守土有责很早就喊出来了,那么在西北诸地的巡抚、总兵官等主要文武,就要扛起职责才行,要是扛不起来,那就趁早滚蛋吧! 受到辽东长久的动乱与叛乱影响,大明上下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辽东了,这使得西北边陲的重要性,被有意无意的给忽略了。 这是朱由校绝不允许的。 不过西北的情况很复杂,除了内部的种种因素外,外部的势力也很复杂,诸如雪域高原的势力,外喀尔喀诸部、叶尔羌、卫拉特诸部等势力,或直接跟大明西北边陲接壤,或跟大明西北边陲遥望。 西北地区敢有任何异动,这其实对大明的影响很大,毕竟西北边陲太贫瘠了,而驻扎在这一地区的边军、卫所等部又错综复杂,如果西北边陲的防线,敢被上述势力的任一给突破的话,那就会让西北大乱! 插手西北刻不容缓。 “朕对科道的一些乱象,已经是无法忍受了。”朱由校收敛心神,看向李起元说道:“总是有一些心怀私念之辈,妄想在科道搅动是非,继而影响到朝局安稳,朕觉得想要整顿官场吏治,就必须要先拿科道开刀才行。” 李起元心下一惊,他怎样都没有想到,天子居然把注意打到科道上了。 但是科道该怎样开刀啊! 裁换一批言官御史吗 “朕打算将科道合一!” 在李起元揣摩之际,朱由校继续道:“监察与审计不该分,此前京察大计闹出多少是非,卿家应该清楚吧” “!!!” 李起元震惊了。 见李起元这般,朱由校一点都不奇怪,原本将科道合一之事交由南书房来办,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川贵的事,朝鲜的事,新币的事,两淮的事,辽东的事……种种变故之下,使得朱由校不得不暂缓此事。 而让李起元归京,就任都察院左都御史,朱由校除了看重李起元的能力以外,也更看重李起元的资质! 李起元可是万历朝的老臣,从万历朝初期就为官,长达数十载的为官经历,使得其在官场的分量不一样。 而科道合一这等大事,既然选择要做,就必须要做成才行,否则一旦搁置下来,今后就很难再办成了。 “陛下要三思啊,科道合一这在我朝并无先例啊,关键是将监察与审计归于都察院,这……” “皇爷,陕西急递!!” 而就在此时,一道急切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李起元的话,这让李起元皱眉看去,他刚从西北归京没多久,陕西就有急递进京的奏疏,这究竟是出了何事 “皇爷,陕西巡抚吕兆熊急递,陕西固原州星殒如雨,平凉、隆德诸县及镇戎、平虏等所,马刚、双峰等堡发生地龙翻身!!” 听到此言的李起元,垂着的双手微颤起来。 天啊。 这是出大事了! 没有谁比李起元更清楚,在西北出现这等灾情,将会对西北边陲带来什么影响。 “该来的终究会来啊,九月了,陕西也不安生了啊。” 听到此言的朱由校,这一刹神情有些感慨,他是可以影响不少事情,可唯独对于灾情,特别是像地震这种天灾,那也是没有任何办法! 第627章 郧阳巡抚 第628章郧阳巡抚 第628章郧阳巡抚 “都说说吧,陕西境内发生地龙翻身,此事要如何处置”东暖阁内,朱由校表情严肃,看着急赴御前的内阁诸臣。 “陕西治下发生地龙翻身,波及到平凉、隆德诸县及镇戎、平虏等所,马刚、双峰等堡,若是不加紧赈灾,只怕陕西将有乱子出现,而一旦陕西乱了,那势必会影响到西北边陲的安稳!” 多事之秋啊! 朱国祚、毕自严、王象乾等人听到此言,无不在心里暗暗感慨,为何偏就在这个时候出现灾情了啊!! “陛下,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赈灾。” 毕自严稳了稳心神,上前作揖道:“臣以为可循北直隶、山东、河南等地赈灾,由少府所辖赈灾、应急两清吏司,谴派职官急赴陕西,同时对陕西巡抚吕兆熊严令,命其协助上述有司落实以工代赈。” “赈灾粮要怎样解决” 朱由校面色平静道:“陕西远离中原腹地,且距北直隶甚远,不管是从何处拨付,只怕沿途的损耗都会很大!” 毕自严沉默了。 其实对于他这位大明财相而言,他宁愿像地龙翻身这种灾情,发生在距离中枢较近的地方,也不愿使其发生在西北或西南。 因为两地的地理环境太复杂且险峻了,同样是一石粮食运抵到平原地带,跟运抵到西北或西南,那途中的损耗是不同的。 “陛下不可啊!” “太杂了,也太慢了。” “臣附议!” “眼下来看,只能从河南、湖广等地筹措。” 钱谦益、孙如游几人附议道。 何宗彦闻言,上前规谏道:“现郧阳巡抚杨述中在任期间并无过错,这般就将其裁撤的话,恐对朝廷威严有损。” “臣附议!” “鉴于川贵、陕西等地复杂形势,着孙传庭领郧阳巡抚,全权负责川贵平叛所需军粮,陕西所需赈灾粮。” 朱由校皱眉道:“救灾救急,若是这样分批次去运,只怕赈灾粮运往陕西,受灾地已民怨沸腾。” “就让孙传庭负责吧,其领着督粮前指的要职,汉中治下的储粮还算充足,先挪一部分紧急拨付陕西。” “更何况河南的灾情刚平息,即便是秋粮快下来了,但是河南那边需要用粮的地方也不少。” 毕自严沉默刹那,皱眉说道:“一路经潼关入陕,一路经郧阳入陕,赈灾所需拨银,需谴派专人负责。” 陕西这边出现灾情了,就为了赈灾,把郧阳巡抚给罢免了,换作孙传庭来接任,这话怎么说怎么都讲不通啊。 “着杨述中赴京任职。” 朱由校摆摆手道:“就这样定了,眼下唯一能尽快拨付陕西赈灾粮的就属汉中府了,朕现在要的是平息灾情。” 朱由校这样讲,让何宗彦他们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是一些人并不清楚,朱由校提拔孙传庭就任郧阳巡抚,早已在心中想了很久了,包括李起元被调离三边总督,空出来这个位置,那就是为孙传庭准备的。 这是一个整体性的部署。 先说郧阳巡抚,其下辖汉中府、西安府所属商州、湖广所属郧阳府,这块地域是荆襄秦巴地区的交汇,是为了加强该地域的统治,毕竟这里居住的人太杂了,关键是地势还很复杂。 而在设立郧阳巡抚后,又设湖广行都指挥使司,该地区战略地位进一步凸现,枕秦巴,控川陕,扼豫鄂,西进东出、使荒蛮边缘地带不断被中心化,使得秦巴荆襄被凝成一个建置完整的行政板块,形成以郧阳城为中心的行政、军事要点! 让孙传庭接任郧阳巡抚,除了有增加地方行政资历外,更多是为进一步开发汉中府,为今后开发西北蓄势。 凝聚秦巴荆襄交汇之力,全力开发汉中盆地,待到该地区的集约型手工制造业,能够发展到一定的规模,就能对西北、西南等地产生影响。 而这件事情做好以后,孙传庭能力得到了体现,资历也积攒了,那就可以顺势接任陕西巡抚了,这样就能辐射到西北地区。 没有谁比朱由校更清楚,在此后的较长时间内,西北地区将迎来多少灾情。 不提前做些准备的话,单靠赈灾去解决西北问题,一旦中间出现任何偏差,等待朝廷的就会是无休止的民乱与动荡! 因为朱由校明确的西北整体部署,孙传庭至少要在西北待上十年,这还是最短的期限,何时孙传庭能坐上三边总督的位置,朝廷将西北的一些问题解决,那么孙传庭才可能回京任职。 不是谁都愿意待在西北这等苦寒之地的。 但是西北的开发与治理,又需要一位长期待在西北的肱股栋梁才行,不然政策根本无法得到延续,朝令夕改这种事情,在官场上实在太常见了。 所以除了孙传庭合适外,朱由校实在想不到第二个人来。 朱由校倚重的那批肱股栋梁,随着时间的推移啊,已然迈上了不同的路,他们何时能齐聚一堂,这是连朱由校都无法预判的事情,毕竟要解决的积弊与毒瘤实在太多了。 “陛下,涉及陕西赈灾的钱粮,国库恐短时间内难以筹措出来。”在朱由校感慨之际,毕自严犹豫了很久,还是讲明了实况。 “暂由内帑拨一部分,着孙传庭解决一部分。”朱由校轻叹一声,看向毕自严道:“若是还有差额的话,国库要设法挤出来。” “臣遵旨。” 毕自严作揖应道。 做大明的财相,这真不是好当的,看着毕自严疲惫的面庞,朱由校哪里不知毕自严承受的压力。 再者说能让毕自严张口讲这些,就代表着毕自严真的没办法挤出来了,所以不能再逼毕自严了。 毕自严这位大明财相,至少要做到天启十年,不然贸然换其他人上,只会让先前的种种努力前功尽弃。 有太多的事情,不是靠嘴上说说就能解决的,这需要脚踏实地的走好每步路,才有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见到对应的成效。 第628章 宗军西进 第629章宗军西进 第629章宗军西进 在大明各地频生的自然灾害,是朱由校必须要考虑到的事情,任何一场旱灾、洪灾、雪灾、地震、风灾……都会给受灾地造成严重影响,而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如果不能妥善处理这些灾情,便大概率会在地方滋生民乱,一旦形成规模势必影响安定,这就严重威胁到朱由校的整体谋划! 从御极登基以来,朱由校做的事情很明确,一切紧密围绕先中枢后地方的总基调,以稳定形势为主,这期间去定点定批的清理魑魅魍魉,能不过早地干涉地方,就尽量不去干涉地方。 因为一旦选择干涉的话,就势必要形成对应政策,不然地方的态势怎样改变 可是这样一来的话,从中枢传导到地方的政策,即便真的很好,但要是这中间有人动歪心思曲解,那么良政就会演变成恶政,吃人不吐骨头的恶政! 为此朱由校一直耐着性子。 从辽东,到北直隶,到山东,到川贵,到河南……针对上述要干涉的地方,无不有两个核心要点,要么是受到叛乱影响,要么是受到灾情影响,朱由校才在中枢乾纲独断,提拔与特擢一批值得信赖的肱股栋梁,让他们担任地方的封疆大吏要职,以此在干涉上述诸地的同时,可以将明确的种种政策,都逐一行之有效的推动落实。 这就是朱由校统御大明的核心理念。 要么干脆就不去干涉地方,要么真选择干涉的话,就必须要做到地方主官更换,让地方官场经历清洗,这样堆积很多烂摊子的地方,才有可能在逐步的政策引导下,财政倾斜下,一步步的从泥潭中脱身出来。 “陛下,您是在心忧陕西灾情吗” 深夜下的乾清宫,朱由校负手而立,抬头仰望着星空,朱聿键看了眼同行的朱由检,面露关切的对朱由校道。 陕西境内发生地震,但凡是了解一些当下形势的人,无不在心底感到担忧,毕竟朝廷面临的局面太紧迫了。 辽东的仗还在打。 “不会这般严峻吧!” “一个人的晋升与重用,是无法影响到地方形势的,你们对大明地方的一些腌臜事,腌臜人,还是看的不够透彻。” “朕担心的不止是陕西。” “这段时间在皇明宗军里有些不好的声音,都是朱家的血脉,凭什么他们就只能过苦日子,好啊,这是有人把主意打到皇家宗军身上了,朕要让皇明宗军的人都知道,大明比他们苦的人成群结队!!” 川贵的仗也在打。 朱由校撩撩袍袖,眼神凌厉起来,“事情不是靠一人就能做成的,尤其是牵扯到官场方面的,有些表面积极响应,可背地里却掣肘与算计,更别提这其中还有选择观望,选择反对的群体,一切的根源都在于利益!” 朝鲜的仗也在打。 朱由检难以置信道:“牵扯陕西赈灾的事宜,皇兄不都已经明确下来了吗少府下辖赈灾、应急两清吏司抽调人手急赴陕西,陕西巡抚吕兆熊协办赈灾,而且孙传庭将上任郧阳巡抚,负责从湖广等地筹措陕西赈灾粮。” “是啊陛下。” 除了上述提到的这些仗以外,受到内外战争的影响,不少地方的粮价持续增长,关键是两淮、浙江等地的局势暗潮汹涌,如果在这期间敢出现任何乱子,那就极可能引发连锁反应,继而导致朝廷陷入被动境遇。 朱由校轻叹一声,盯着那轮皓月,声音低沉道:“李起元给朕上了封奏疏,言明陕西地震一事,朝廷必须要从快解决好,安抚好民心才行,不然陕西一旦受到灾情的影响,在治下敢出现任何骚乱的话,就可能导致整个西北边陲的动荡!” “牵扯到别的层面,朕可以允许这些现象存在,但是唯独牵扯到战事与赈灾,朕却断然不能接受,朕想好了,就让在京的皇明宗军赴陕,一来负责维持赈灾秩序,监督赈灾诸事,二来负责起运汉中自陕西的赈灾粮,三来借助此事磨练一下他们,也让皇明宗军的人好好看看,大明地方究竟是怎样的!” 朱聿键紧随其后道:“让孙传庭上任郧阳巡抚,这步棋走的很好啊,不仅能让汉中等地更好发展,甚至能让荆襄秦巴地区的交汇进一步得到整合,而最为关键的一点,是可以震慑住湖广方面,毕竟在两淮的戚金,在去了南直隶以后,还是要赶赴兴都的,而兴都所在的承天府,那就在湖广的腹心所在啊!” 针对近期朝堂上的一些变化,在西暖阁进修的朱聿键、朱由检等一行人,在经过探讨与交流后,他们敏锐的察觉到很多不同之处。 “他们的苦,就不是苦了” “他们的怨,就不是怨了” “在大明,至少在天启一朝,出身不能代表一切,想要过上好日子,想要得到想得的一切,那就要付出,而不是像长舌妇一般,只会抱怨命运的不公,只会怨天尤人!!!” 朱聿键、朱由检强压心头惊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二人脸上流露出复杂的神情。 “陛下,您是担心陕西那边,可能会受灾情的影响,真闹出什么乱子”朱聿键犹豫刹那,看向朱由校说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 朱由校双眼微眯道:“眼下的西北边陲绝不能乱起来,倘若真的是乱了,那朝廷就真的被动了。” “皇兄,若真是这样的话,恐皇明宗军难以支撑起来吧”朱由检听到此言,讲出了心中所忧。 “皇明宗军的那些人,一个个是都经历了严格操练,不过他们先前并没有上过战场啊,如果陕西真的出乱,只怕他们……” “那先前去辽东的新卒呢去川贵的新卒呢” 朱由校哪儿会不知朱由检何意,直接开口打断道:“难道在皇明宗军的人,他们的命是命,心向社稷的其他大明健儿,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 “陕西若真是出乱子,那皇明宗军就要给朕扛起来,即便真死很多人,那也一步都不能退!!” “既然选择进了皇明宗军,那就要做好随时为社稷捐躯的准备,朕给予他们一些特权,那对应的就要扛起职责与担子。” 陛下/皇兄这是要磨砺皇明宗军了。 朱聿键、朱由检在听到此言,无不在心底生出了感慨,只是这一时期,比他们预想的要早太多了。 “陛下,那您打算让谁节制皇明宗军” 想到这里的朱聿键,再度看向朱由校说道:“眼下皇明宗军之中,还没有能挑起大梁的人,臣……” “五军营副总兵官满桂!” 朱由校语气铿锵道:“伱就不要想着去西北了,宗卫是组建起来了,但是眼下还需要好好调教,再者言,等一些事情明朗后,朕还需要你扛起重担。” “臣明白。” 朱聿键当即作揖应道。 原本在朱聿键的心中,还想着要不要随皇明宗军一起赴陕,不管怎样,朝廷遇到这么多的问题,作为朱家儿郎,他总是要为天子分忧,为社稷分忧的。 但是朱由校没打算让朱聿键去陕西,这倒不是朱由校不信任朱聿键,如果说真不信任的话,那朱由校就不会让朱聿键在紫禁城进修,让朱聿键在宗人府担任要职,让朱聿键暗中执掌宗卫了。 在朱由校身边进修的这些人,包括朱由检在内,今后都是要担负起重担的,大明需要解决的问题实在太多了。 有些靠外朝的肱股栋梁,这的确可以。 但是有些问题,还是要靠自家人来出面。 朱由校既然选择培养朱聿键、朱由检他们,就从来不担心他们会生出不该有的想法,皇家教育只要牢抓在天子手里,那么外人即便真想从中做些什么,那也要看看他们有多少本事了!! 第629章 天下大同 第630章天下大同 第630章天下大同 这人世间最大的笑话,莫过于那句感同身受! 人与人真的不一样,有些人再有才华,再有本事,可要是出身不好,没有可以尽情施展的舞台,可能奋斗终生的一切,都不及有些人出生的起点,甚至人家根本就瞧不上,因为那实在是吸引不到他们。 公平 从来都不是绝对的。 身处的位置不同,站在的角度不同,对待问题的想法与看法,就会有着本质区别,这才是现实。 西苑。 琼华岛。 “陛下,起风了,您也不知多穿些。” 张嫣怀里抱着披风,面露关切的朝朱由校走来,“从乾清宫来西苑,陛下就一直待在这里,您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 在讲这些时,张嫣将披风展开,披在朱由校的肩上。 朱由校露出笑意,伸手将披风系上,随后伸手轻抚张嫣的脸颊,“朕是遇到些不顺心的事情,所以想在西苑静静心。” “是因为朝中的事情吗” 朱由校点点头道。 “嗯。” 朱由校有些感慨道,随后便拉着张嫣的手,走在这琼华岛上,“朕总想着让大明社稷能够变好,过去滋生的积弊与毒瘤都解决了,但是这世间有太多的事,并非是朕的意志都可以改变的。” “后宫不得干政,既是朝中的事情,臣妾不好多问什么。” 朱由校有些心累。 “还好,朕没觉得多冷。” 张嫣想了想,看向朱由校说道:“不过陛下…您还是要放宽些心才是,事情总是做不完的,即便解决了眼前的事,还是会有新的是出现。” 但是做的事情越多,朱由校却愈发觉得一点,大明是在悄然间改变了,但是在看不见的地方,却存在着很多双大手,在拖拽着,在拉扯着,朱由校明白这是触碰的利益多了,所以很多既得利益者在暗中掣肘与算计! “朝中的军政要务,臣妾不懂。” 握着朱由校的手,张嫣边走边说道:“但是臣妾却知道,是人,都会有累的时候,有时绷得太紧,一心想把所有事都做好,这非但不能把事给做好,还会让人的身体累垮。” “是啊。” 尽管在朱由校的内心深处,一直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想做的是什么,且一直都在沿着这个方向前行。 张嫣伸手握住朱由校的手。 在讲到这里时,张嫣抬起头看向朱由校,眉宇间透着关切与心疼。 眼前跟她走着的,是她的丈夫,其次才是大明皇帝! 没有人比张嫣更清楚,她的丈夫究竟有多累。 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军政要务,每天都有解决不完的事情,可即便是这样,还会有很多突发状况,要等着她的丈夫去解决,去决断! 而最让张嫣无法接受,甚至是感到愤慨的,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些流言蜚语,说天子亲信小人,说天子昏庸无能,说天子暴虐嗜杀,说天子荒诞贪色…… 尽管这些嚼舌根的人,无一例外都被逮捕起来了,但是事情既然出现了,那有些东西就不可能真的消失。 张嫣有时真的挺希望她的丈夫,真像恶意散布的那些流言蜚语一样,至少这样就不用那般累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 朱由校停下脚步,笑着看向张嫣道:“只要是人,活着都会累,为生计,为孩子,为父母,为以后,这些担子扛在肩上,即便是再累,又有谁真的敢停下呢” “真停下了,一家子的温饱怎样解决孩子还怎样无忧成长父母还怎样无虑生活难道就选择撂挑子不干了” 张嫣一愣,她没有想到自家丈夫会讲这些,但是张嫣却知晓这暗藏的意思。 “朕的确觉得心累,但是朕却不能停啊。” 朱由校笑着摇摇头,“这世间有太多的不公,这副千斤重担扛在朕的肩上,若是朕都选择撂挑子,那何来公平” “朕也知道这世间不可能有绝对公平,只要有人,就必然会有不公存在,这跟别的没有关系,就跟人性有关,毕竟谁不希望自己过得好一些呢与自己毫无相关的人,他们的死活跟自己何干” “陛下,臣妾不是……” 张嫣开口想解释什么,但是话还没有讲完,却被朱由校笑着打断。 “朕知道。” 朱由校继续道:“朕就是觉得有太多的事,有太多的人,真的是太过分了,又有太多的人,明明付出的太多了,可他们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 “朕一直期许着天下大同,如果这一愿景真能在大明降临,那对于大明而言,将会是何等的盛世啊!” “只是朕也知道,这不是说说就可以办到的,甚至天下大同这一愿景,本身就是极难实现的,因为这违背了太多的人性。” “但是朕又想到有太多的人,他们在各自的领域努力付出,甚至是付出生命,朕要是不做些什么的话,作为大明天子,朕是没有脸去见他们的!!” 讲到这里时,朱由校的眼神凌厉起来! 总是要有人去做恶人的,与其让一些腌臜人,利己者,去不断地坑害人,甚至为一己私利去做盘剥,压榨,甚至是损害社稷的事。 那么朱由校并不介意他做这个恶人!! 因为他已经掌了至高无上的皇权,如果他都不能去正视这些问题,那么底下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去正视呢 朱由校比谁都要清楚,特权是无法被取缔的,这不可能,也不现实,但是特权不该为所欲为,更不该做的太过分!! “朕不是完人,朕无法做到绝对的公平。” 想到这些的朱由校,盯着眼前的太液池,语气冷冷道:“但是朕至少不能寒了多数人的心,人心若是被寒了的话,想要再暖回来,那就千难万难了,这世上最宝贵的就是人心了,可偏偏最廉价的也是人心!”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朕不介意去杀,哪怕杀的人头滚滚,也要让有些人为之忌惮,这样大明社稷才有救!!!” 第630章 朝鲜之战(1) 第631章朝鲜之战(1) 第631章朝鲜之战(1) “怕球!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一道铿锵有力的喝喊响起,围聚在此的不少人,脸上露出各异的神情,目光聚向那持刀的壮汉。 “这一路从建虏老巢辗转拼杀,血里进,血里出,别管遭遇的建虏有多少,最后不都杀出来了” 贺世贤瞪着眼睛,紧攥所持雁翎刀柄,手背青筋暴起,“眼下咱们趟过了鸭绿江,活着进了藩属朝鲜境内,暂时摆脱了追击我等的建虏,那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没有吃的,那就夺城啊!!” “建虏不是抢了朝鲜的城吗那咱们就抢被建虏夺的城,只要夺下来了,那吃的不就解决了” “贺总戎,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坐在一旁的李若琏,胡子拉碴,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眼下我部的确辗转突进了藩属朝鲜,但是我等所处的位置,乃是进犯朝鲜的建虏实控之地,这里究竟有多少投效建虏的,我等根本就无法甄别。” “而且某要是没有记错的话,我等是处在咸镜北道境内,不过想具体了解在何地,还是要刺探清楚才行。” “而最关键的是朝鲜战局到底怎样,我等根本就不清楚啊,倘若贸然选择攻城的话,万一……” “哪有那么多的万一!!” 贺世贤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你们鸾卫是干什么吃的先前派到朝鲜境内的暗桩呢别告诉老子,建虏把咸镜两道都给攻陷了,他们就他娘的逃了吧!” 这一路从抚顺关前出,一路辗转赫图阿拉、辉发城等地,途中遭遇了多少凶险,李若琏是清楚的。 “贺总戎!!!” 别看贺世贤的气场很强,但是李若琏也不是泥捏的,说他可以,但是在李若琏的心底有个禁忌,那就是他鸾卫的弟兄! “都少说两句。” 李若琏听到这里,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在熊廷弼统领着麾下大军,围绕着铁岭一线跟建虏展开博弈与对战,在别处的战事可同样没有消停过。 在旁蹲着的黄龙,看向余怒未消的李若琏,顺着刘兴祚的话说道:“我家总戎就是这脾气,您多见谅,再者言我家总戎讲这些,也是为了那些受伤的袍泽能活命,这其中也有鸾卫的弟兄啊。” 由爱新觉罗阿敏统领的建虏偏师,就像是疯狗一般死死咬着他们,没办法,谁叫刘兴祚、李延庚统领的新八旗,在找寻贺世贤部期间,将建虏老巢赫图阿拉又给攻陷了,甚至还烧了个干干净净。 一直沉默的刘兴祚,此刻开口道:“都是一起并肩作战杀过鞑子的,在建州三卫腹地辗转厮杀,敢把命交出来救彼此,眼下好不容易突进朝鲜了,就开始内讧了吗” “李指挥使,您消消气。” “哼” 听到这话的李若琏,立时就不愿意了,迎着贺世贤的注视沉声道:“伱说老子可以,但是别说鸾卫,更别说在朝鲜的暗桩!!” 贺世贤瞪眼喝道:“老子能等得起,你能等得起,你们也能等得起,那些负伤的儿郎们能等得起吗” “其实贺总戎讲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在此等微妙气氛下,剑眉倒张的李延庚,此刻开口道:“眼下我部是突进朝鲜不假,但是诸位不要忘了,追杀我等的那支建虏,可不会因为隔着条鸭绿江,就不会选择继续追杀我等了。” “而在朝鲜的这支建虏,是由黄台吉统领的,此人别看是建虏的四贝勒,但却是位野心勃勃之辈。” “建虏现在面临凶险境遇,一旦追杀我等的那支建虏,也介入到朝鲜战局的话,只怕援朝的大明天军,会遭遇到顽强抵抗,甚至是被动境遇了。” 贺世贤、李若琏、刘兴祚、黄龙、沈世魁等一行人,在听到李延庚讲的这些话后,脸上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再一个,不管诸位承认与否,隶属刘将军麾下的新八旗,那些受建虏压榨盘剥的叶赫、辉发、扈伦、哈达四部的族人渐有失控的趋势。” “的确。” 听到此言的刘兴祚,看了眼李延庚他们,沉声道:“此前以所谓新八旗的名号,以所谓重建海西四部的名义,将这些被建虏压榨的一个个都挑起了血气,在建州三卫腹地跟追击我部的建虏展开拼杀,的确让他们凝聚在一起了。” “但是这一路厮杀下来,每战皆已他们为先驱,去跟建虏拼杀肉搏,却没有任何缴获激励,这在所难免的会让他们生怨。” 李若琏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的确是他没有想到过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贺世贤沉声道:“眼下新八旗仍有近两万余众,这几乎囊括了所有被压榨的四部青壮了,对建虏造成的损失太大了,现在能压着他们,那靠的其实不是我明军,而是刘将军过去的威!” 讲到这里时,贺世贤特意看了眼刘兴祚。 反观刘兴祚却没有任何变化。 过去干的事情,那就是干了,再多说别的有什么用 不过这一路的厮杀,刘兴祚早就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他的内心,他是真的反正归明,而非三心二意!! 这点贺世贤他们是清楚的。 “攻城,不止是为了救那些受伤的儿郎,更是消耗一部分四部勇壮。” 贺世贤环视眼前众人,语气低沉道:“当然待到城破之时,就必须要让他们有所释放才行,不然新八旗很容易发生哗变!!” “那就打!!” 李若琏紧攥双拳,沉声道:“刚好这也省的老子再去派人去打探各地的情况了,待攻破一城后,便将那些投效建虏的人都抓起来,审讯的事交给鸾卫!” “这才痛快嘛!!” 贺世贤咧嘴笑道:“在战场上别把事情搞得太复杂,打就完了,反正这他娘的不是我大明疆域,死再多的人又算什么” “相信诸位不愿再看到战火蔓延我大明疆土吧这憋屈窝囊的感受,老子是他娘的不想再经历了!” 讲到这里时,贺世贤眼神凌厉起来,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对于刀口上舔血的人,贺世贤他们经历的残酷太多了,这让他们的心早就冷了,只要不违背他们的底线,那么就算死再多的人,也不会让他们有所触动。 而这个底线,就是大明!! 人活着总是要有底线的,倘若连底线都没有了,那活着有什么意思 或许这个底线,在所处的环境下难免会受到挑战,甚至是遭遇不公的对待,但是底线就是底线,不能因为想让自己好一些,那就动摇,就突破,这样就真没有意思了…… 第631章 朝鲜之战(2) 第632章朝鲜之战(2) 第632章朝鲜之战(2) “轰轰轰……” 振聋发聩的炮击声,响彻平壤城的上空,数不清的实心弹在空中急射,朝向平壤城墙呼啸袭来。 “砰砰砰!!” 实心弹砸在城墙上,碎石四射,热浪四涌,震耳的碰撞声遮挡住了喝喊声、惨叫声,平壤城如人间炼狱般! 空气中飘散的气味令人作呕。 血腥味混杂着烧焦的肉味,甚至还夹杂有硝烟味,这无不彰显战争的残酷,但战争本就是这般! “这便是大明天军之威吗” 在平壤南城外的阵线中,被数不清的锐士护佑,骑马而定的李适,盯看着眼前被炮火覆盖的城墙,眼睛瞪的很大,“跟这样的天军交战,除了死路,恐再无其他路可言了。” “是啊。” 身旁的南以兴,喉结上下蠕动着,“如果大明天军可以早些入朝,只怕平壤城就不会被建虏攻占了!!” 在前观察战局的孙承宗,尽管听到了梁之垣所讲,但是他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 在李适、南以兴所统朝鲜军不远处,明军阵线之中,手举千里镜的梁之垣,观察着前线战场形势,言语间带有感慨道:“能以此等兵力,不仅将咸镜两道悉数攻占,还把持住平安东西两道多数地域,与我援朝大军在平安东西两道对峙拼杀,援朝抗虏一战恐短时间内难以逆转啊。” 讲到这里时,南以兴的思绪有些感慨。 当占便宜成为一种习惯,突然开始索要银钱后,难免就会出现这种状况,只是对援朝的明军而言,他们不是一定要上赶着援朝的! “黄台吉,还真是个难缠的枭雄!” 只是作为宗主国的大明,尽管答应了朝鲜的请求出兵援朝,不过跟先前有很大不同,大明派往朝鲜驰援的大军,期间所需的一应钱粮辎重,包括在战场消耗的火器火炮、各式军械等,必须由朝鲜王室全额供应!! 这也导致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咸镜两道的先后沦陷,令朝鲜上下为之震动,为此朝鲜急派使者赴明,想要寻求宗主国的驰援与庇佑。 自建虏进犯朝鲜以来,朝鲜北部诸道就乱了,建虏的凶残与悍勇,在一场场战事下体现的淋漓尽致。 援朝抗虏一战,到底还是打响了。 在朝的仗,打的一点都不轻松。 以孙承宗为首的明军高层,尽管知道朝鲜军队恐非建虏的对手,但是却也没有想到会那般的脆。 咸镜两道的先后沦陷,令建虏赫赫凶名遍传朝鲜,不过建虏在咸镜两道的烧杀抢掠,使得毗邻的平安东西两道,多数地方都选择拼死抵抗!! 这一时期孙承宗所统援朝大军,就驻扎在丹东(新建)等待朝鲜方面的决意,济州岛要交付给大明统御,援朝期间的一应钱粮辎重,包括后续补充火器火炮、各式军械的消耗,都要由朝鲜王室足额兜底。 “这个李珲真是够昏聩的!!” 观察战局的毛文龙,一想到当初赴朝后知晓的情况,忍不住嗤笑起来,“连建虏的离间计都洞察不到,杀了那么多的人,这下好了,给了建虏聚拢朝鲜北部诸道的机会,建虏真鞑进犯朝鲜的是不多,可眼下供建虏驱使的逆军却众多啊!” “不可乱言!” 孙承宗收起千里镜,看了毛文龙一眼,“朝鲜王做什么决断,不是我等能在私下妄议的,眼下对于我等而言,是如何打好接下来的仗!” “八旗聚兵的能力的确很强,战线虽说推到了平壤府一线,但是接下来的仗要是没打好的话,那先前打的仗就前功尽弃了。” 尽管在孙承宗的心中,对于李珲的一些做派也看不惯,但不管怎样说,李珲都是朝鲜的王,是大明的藩属,有些不满只要不影响援朝一战,那能不私下多议,就不私下多议,毕竟这跟战局不相干! “枢辅,今日要攻城吗” 毛文龙收敛嗤笑,骑马看向孙承宗道:“我部围攻平壤已有数日,对平壤城展开的炮击也有数日……” “暂不攻城。” 孙承宗双眼微眯道:“随军出战的朝鲜军心尚未完全凝聚起来,于各处修筑的防线尚未稳固,贸然攻城对我军不利,再等等,平壤这一战对我军很关键,若是有任何差池,可能会导致战局逆转。” 与在辽作战的熊廷弼不同,孙承宗打仗以稳为主,二人的作风完全不同,熊廷弼是打红眼了,敢不管不顾的猛攻猛打,这也使得熊蛮子的名号在辽很响亮,毕竟这是能让鞑子都喊蛮子的存在,这可不多见! 但是对于孙承宗而言,即便战局再怎样焦灼,他也不会做冒进的决断,一来是此番援朝抗虏远离大明本土,二来是赴朝的明军各部,尽管规模还是很大的,但是真正能被称之为精锐的,独尤世禄统领的两万神枢营将士。 诸如毛文龙他们统领的那些队伍,多数都是新募的勇壮,即便接受过很长的操练,但终究是没有上过战场,这新卒没有上过战场,没有见过血,就不能拿他们当悍卒来用。 这些在先前从黄海右道乘船登陆后,数次前出与建虏展开大战后,都得到了最好的明证! 孙承宗的稳,若是放在辽东可能不合时宜,毕竟大明此前在辽东败了太多次,在跟建虏的冲突与战事下,大明需要彰显出军威才行,不然就无法让建虏心生忌惮,这点熊廷弼就做的很好。 但是若放在朝鲜,那就不一样了。 反正与建虏交战期间,消耗的钱粮辎重等等,全都是由朝鲜王室全额兜底的,又不会拖拽大明的中枢财政,这仗当然是怎样稳怎样打! “必须要将黄台吉他们留在朝鲜,不然所部若是撤离朝鲜,这对辽东绝对是威胁!” 孙承宗沉吟刹那,想起先前跟进犯朝鲜的建虏数次交战,再看眼前的战场,孙承宗语气低沉道:“这个黄台吉,跟努尔哈赤相比,完全是两种做派,若是叫此人在建虏中掌控大势,那于我朝而言恐生变数!” 第632章 朝鲜之战(3) 第633章朝鲜之战(3) 第633章朝鲜之战(3) 平壤之战打打停停,不像铁岭会战那样一边倒,汇聚于平壤城的明军各部,围绕平壤构建防线,挖设坑道,尽管在这期间不断向扼守平壤的建虏展开炮击,不过实际性的攻城基本就没有展开。 朝鲜地界掀起的战事,远比表面看到的要复杂。 平壤城外,明军驻地。 “哒哒哒……” 交替不绝的马蹄声,不时在明军驻地各处响起,而位于中军所在的帅帐,进进出出的人很多。 帅帐内。 披甲挎刀的孙承宗,盯着眼前悬挂的舆图,整个朝鲜的态势清晰明了,想要打好援朝抗虏一战,必须要充分掌握朝鲜形势才行。 “枢辅,就当前的形势而言,我军不止要提防窃据朝疆的建虏,在朝鲜下辖江原、京畿、忠清、庆尚、全罗等道的民乱也要兼顾好。” 在旁站着的毛文龙,表情严肃的盯着眼前舆图,“特别是毗邻平安道的黄海道,据多处驻地急递来的军情,该道治下的民乱、匪乱很猖獗,如果不解决这些隐患的话,一旦我军的后勤补给遭到威胁,只怕会影响到前线的战局。” “朝鲜下辖八道,诸道下又辖大都护府、牧、都护府、郡、县,以上就没有一块地方是安生的!!” “够了。” 没有领军赴朝参战前,孙承宗虽说知晓些朝鲜的实况,也清楚朝鲜国内的情况,不过有句话怎样说呢 一直沉默的梁之垣,此刻开口道:“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朝鲜的情况怎样,某已经了然于胸,朝鲜王在宫奢靡享乐,宠溺金尚宫,而这个金尚宫,借着朝鲜王的宠幸,在朝还干涉朝纲,与李尔瞻等人的关系不清不楚。” “回枢辅。” “真是国小妖多。” 毛文龙心情有些烦躁,皱眉喝道:“即便是再无能的人,也不能将朝鲜治理成这样啊,建虏进犯朝鲜,对于朝鲜本土的人来讲,那就该勠力同心的抗击外敌,可是朝鲜境内倒好,平安道、咸镜道已经乱掉了,其他诸道也都乱了。” 毛文龙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就这样一块弹丸之地,还他娘的没有辽东大吧,腌臜事还真不少啊,依着末将来看啊,这朝鲜就该归我大明……” 孙承宗声音低沉道。 “李珲的朝鲜王,究竟是怎样当的。” 孙承宗出言打断,那双眼眸盯着舆图,语气平静道:“不聊这些不相干的事情,说说近期要接收的军粮与饷银,朝鲜方面移交的怎样了” 以孙承宗为首的这帮人,特别是熟悉朝鲜事务的梁之垣,都低估了朝鲜王室对治下的残暴统治!! 对毛文龙这样的吐槽,孙承宗没有多说别的,尽管孙承宗知道这样私议朝鲜王不好,但是在孙承宗的心底,对于朝鲜王李珲也有不少看法。 特别是朝鲜官场的那些人,包括各地的所谓大族,不少都参与到朝中纷争下,这也导致朝鲜境内的吏治腐败、土地兼并、阶级矛盾等情况,远比大明要恶劣的多。 梁之垣看了眼毛文龙,随即对孙承宗抬手作揖道:“我军所需军粮皆已交割,今已向各处进行分拨,只是饷银却没有交割完,仅移交了200万两,且有不少是杂色银。” “这的确是要考虑的。” “如此乱象之下,使得朝鲜境内的情况,其实一直都处在动荡之下,这次是建虏来进犯了,致使这些矛盾都爆发出来,即便建虏没有来犯,要是朝鲜出现几场大灾,或者朝鲜国都出现动荡,只怕朝鲜还是会乱的。” “怎么会这样” “提到这些,这与朝鲜王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而在朝的李尔瞻、柳希奋、朴承宗等彼此争斗,这也体现出大北与小北间的激烈党争,如此还没有算上其他派系,朝鲜国都都是这般,使得地方就显得更乱了,特别是某还听说有一在野之人,深得朝鲜王的信赖。” 孙承宗皱眉道:“这次要交割的饷银,若本辅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500万两才对,用以增添火铳、火炮等所需,为了解决这批火器军械,本辅还特意写了奏疏,急递归京,以让少府等有司协调,朝鲜方面这样搞,那将影响到前线战局!” “是啊。” 毛文龙紧随其后道:“朝鲜王室不是在京畿道颁售债券了末将记得是800万两吧,怎么到现在就移交200万两要是这样的话,那前线的仗还怎样打朝鲜王室到底想不想驱赶走建虏了” “怎么不想。” 梁之垣轻叹一声,“不久前,李尔瞻就从京畿道赶来前线了,是奉了朝鲜王王命来的,想要跟枢辅洽谈抗虏之战。” 孙承宗双眼微眯起来。 李尔瞻赶来平壤前线,只怕是跟此前李适、南以兴等朝鲜文武,想要见他商榷前线战况,自己没有亲自接见,而是让东江镇总兵官毛文龙接见,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所以才特意过来的。 别看在建虏进犯朝鲜的初期,李适、南以兴等人表现极其抢眼,加之本身在朝鲜治下的职官也不低,这使得他们在朝的名望和地位都是有的。 不过这不代表着他们就有资格见孙承宗!! 孙承宗何许人也。 内阁大学士,奉旨援朝抗虏,即便朝鲜王李珲亲自见了,都要毕恭毕敬的喊声上使,无法,孙承宗代表的是宗主国大明。 让毛文龙去接见李适、南以兴他们,那还是孙承宗考虑到朝鲜王室的脸面,不然派位副总兵官去接见,也不是不行的。 “毛文龙。” “末将在!” 听到孙承宗的声音,毛文龙当即抱拳喝道。 “你去接见。” 孙承宗思虑刹那,伸手对毛文龙道:“虽说这李尔瞻在朝势力不小,不过眼下他终究是以广昌府院君的身份与闻朝政,见了李尔瞻,本辅不希望先前的事情再发生。” “诺!” 毛文龙当即应道。 只是毛文龙却不以为然。 看来枢辅不想给朝鲜王室好脸色啊。 见到此幕的梁之垣心底暗暗道,如果真想给好脸色,那就不会派毛文龙去,毕竟当初跟李适、南以兴他们见面时,李适他们不过询问接下来的仗,能否尽快打起来,可是毛文龙却说,要不你们上 就这一句话,噎的李适他们不知该怎样回了。 而毛文龙呢,紧跟着就向李适他们提出,要更多的青壮来充边,在朝消耗的军粮,有不少是养着那些朝鲜青壮的。 临海地界的港口营建,各处要道的整饬,各处前线的挖设……这些繁重的差事,无一例外都是朝鲜青壮在做,援朝抗虏的大明健儿,别管是悍卒,亦或是新卒,都没有去做这些差事。 更别提济州岛被大明接管后,在济州岛经停的海船也好,进驻的海船也罢,一律全被水师给接管了。 先前要出银子租赁济州岛一处港口,朝鲜国都上下那叫一个不情愿,既然是这样的态度,那好啊,一切就他娘的公事公办! 大明是朝鲜的宗主国不假,是有驰援朝鲜的义务跟责任,不过驰援归驰援,这期间的一切消耗,必须由朝鲜来承担。 再想像过去那样白嫖,绝对是不可能也不现实的事情。 这就是朱由校立下的规矩。 朝鲜之战想怎样打,其实不取决于大明,而取决于朝鲜王室及那帮所谓的高层,要是老老实实的掏银子,掏粮食,加快两国之间的海贸往来,那援朝的明军该跟建虏对决就对决,毕竟人家掏真金白银了嘛。 可要是想跟大明玩心眼,那就玩吧,反正着急的不是大明。 “跟金景瑞取得联系没” 嗯 本在思虑的梁之垣,还没有反应过来,再被毛文龙捅了一下,梁之垣这才反应过来。 “与金景瑞取得联系没” 孙承宗也是好脾气,没有在意梁之垣在想些什么,又问了一遍。 “取得联系了。” 梁之垣忙作揖道:“不过此人的怨气很大,我军派遣的暗桩,虽说跟此人见面了,但是此人的态度很强硬。” “暗桩安然回来了” 孙承宗想了想,转身看向梁之垣道。 “是。” 梁之垣点点头道。 “那就再接触。” 孙承宗思虑刹那,皱眉道:“此人生怨,怨的是朝鲜王室,不过对我大明却没有怨,告诉金景瑞,只要他愿反正,那受到的冤屈,大明会给他洗刷的,在朝鲜遭受的不公,大明会给他伸张的!” “枢辅,有必要对此人这般大费周折吗” 梁之垣有些不解道。 “你不懂。” 孙承宗却摇摇头道:“此人在朝的地位不低,特别是此人跟柳成龙的关系还不一般,此人若是能反正的话,那不止会对随后的战局有反应,甚至对今后控制住沿海诸地,也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讲到这里时,孙承宗眉头微蹙起来。 援朝抗虏之战,不止是难在要对战建虏,难在要跟朝鲜王室斡旋,还难在,今后要怎样控制住朝鲜的重要沿海之地。 孙承宗之所以重视此事,跟一件事密不可分,那就是在天津十三行的人,已经开始在京畿道下辖的仁川都护府扎根了,朝鲜王室给援朝明军提供的军粮中,有一部分就是从天津十三行采买的。 甚至连朝鲜王室在京畿道颁售的债券,天津十三行还出银购买了一批,不多,也就两百万两,如此兜兜转转下,天津十三行外派机构,是在仁川都护府立稳脚跟了,甚至还活跃在朝鲜国都。 孙承宗不在意天津十三行,但是却在意这背后的含义,这是天子在以此表明态度,过去钦定的事情,必须要不打折扣的落实! 第633章 朝鲜之战(4) 第634章朝鲜之战(4) 第634章朝鲜之战(4) 逐步将藩属朝鲜实控起来,是朱由校从谋划集约型手工制造业,就已经在心中明确要干的事情。 在一个长期保持男耕女织的小农经济下,哪怕治下存有土地兼并、灾害频生等导致脱产群体激增的客观因素,但是想要发展好集约型手工制造业,就必须要解决原材料供应与产品倾销两大问题。 不管选择干任何事情,从零开始无疑都是最难的,这个难就难在原始积累上,相较于个人,于国家层面进行就更难,更复杂了。 朱由校知道大明幅员辽阔,即便真从治下进行积累也不是不行,不过朱由校却没有选择这样做。 他有选择啊! 大明滋生的积弊与毒瘤是众多,从中枢到地方都存有比烂的现象,可是在同一时期下,绝不止大明在比烂啊! 不要因为一些叛乱与冲突,就遮挡住放眼寰宇的视线。 故而与大明接壤或隔望的国家与势力,就进入到了朱由校的视线内,北疆草原彼此对立的部族,藩属朝鲜,出现内忧的东倭,被东倭窃据的琉球,孤悬海外的东番,与大明遥望的南洋诸国,与西南接壤的中南诸国…… 嗯。 还有活跃在海洋间的欧罗巴诸国海上力量! 只要操作得当的话,大明是能够从以上国家或势力,不断汲取到发展的养料,甚至成为推动大明变革的动力。 “通过海贸贩卖进朝鲜的瓷器、丝绸、茶叶、琉璃等物,远比咱们预想的要抢手的多,朝鲜有钱的人家是真多啊。” “是啊。” 身旁坐着的一人,紧随其后道:“在咱大明境内,都说藩属朝鲜是苦寒之地,那都是人云亦云!!” 仁川都护府,城内,某处奢华的府邸。 “的确。” “这两百万两银子,花的可真是值啊!” 另一人点头附和道:“就不说别的了,单说那批金银饰品,真要在京城京畿进行贩卖,只怕多数都会被人嫌弃,款式太旧,画样还少,可是到了朝鲜就不同了,运到朝鲜国都去卖,还他娘的成了抢手货。” 大明传承至天启一朝,是存在极为严峻的内忧外患,可是这绝不代表着大明,就真的没有底蕴与震慑了! “某现在是愈发喜欢朝鲜了,朝鲜效仿明制,这很好嘛,不然的话,咱们运来的那些东西,也不可能贩卖的那般快。” 一中年面露笑意,眉宇间是不加掩饰的贪婪,“打吧,打吧,这援朝抗虏一战,能打多久,就打多久,咱十三行这次是赚大发了!” “这批堆积的金银饰品库存,原本是要进行回炉的,好在是心疼工本费啊,将它们一并带来朝鲜了,不然啊,也赚不了这么多的银子。” “哈哈……” 正堂内响起道道笑声。 在这间正堂里坐着的,乃是天津十三行遴选的各行驻朝鲜管事,他们是继孙承宗所领入朝大军后,紧跟着才进入到朝鲜的。 垄断大明跟朝鲜的海贸,是当初朱由校要筹设十三行,让朱纯臣他们心甘情愿掏银子做出的许诺。 过去十三行也尝试与朝鲜展开海贸,但那都是在私底下进行的,且规模上只能算是小打小闹。 直到建虏进犯朝鲜,使得局势彻底改变了,跟随着援朝大军的脚步,十三行的势力也跟着进驻朝鲜。 “诸位发现一门好生意没。” 在最边缘的位置上,坐着的一人,看着堂内坐着的众人,收敛脸上笑意,表情流露出几分贪婪,“某这几次前去朝鲜国都,可发现不少好坯子,论模样,论姿色,可一点都不属于扬州瘦马。” “某就在想啊,要是能跟朝鲜国都的那些人好好聊聊,在朝鲜下辖京畿、江原、忠清等道以赈灾的名义,去搜罗那些坯子的话,只要带回大明,好好教养几载,不管是送去京城京畿,亦或是送到东南诸省,这买卖都稳赚不赔啊!!” “对啊,怎么把此事给忘了。” 一人听后,猛拍脑门道:“此事某也发现了,当初只想着购置皮草、高丽参、木料等既定商品,以上这些贩卖回我朝是能赚到不少银子,但是诸位可别忘了,眼下朝鲜不止有战事,还有灾情,甚至是民变,这地方朝不保夕的人太多了。” “甚至我等根本就不用花银子,只需要一袋口粮就行,这可以说是无本的买卖啊,机会难得啊!!” 堂内的气氛陡然而变。 “的确,咱们天津十三行赴朝,是有不少要做的事情,但是这不妨碍我等做此事啊,这买卖要是可以的话,今后来朝的海船可以多增加些。” “没错,眼下在北直隶各地,可有不少兴建的大工,咱们此来朝鲜,还有招募青壮的职责,顺带着捎走一批人,也不是不行。” “这朝鲜还真处处是宝啊,这要是能一直保持这样的话,那我十三行单在朝鲜,每年能赚取的银钱就不少啊。” “想什么呢肯定能一直保持住啊,孙承宗他们统领的大军,听说在平安道与建虏陷入僵持了,这建虏是那般容易被打败的” “先前咱们大明不就打败建虏了” “那能一样吗那是熊廷弼统领的戍辽的边军,孙承宗领的大军,也就尤世禄麾下的神枢营能打,其他都不过是没上过战场的新卒罢了。” “照这样说的话,朝鲜的仗有的打了” “肯定啊,不然陛下为何派孙承宗来朝啊,这孙承宗的性子,可比熊廷弼要稳重多了,你没看着几个月下来,孙承宗领的大军是打了不少仗,但是直到现在,都还是步步扎营的向前推进。” 聊着聊着,堂内的这帮十三行驻朝管事,一个个都聊起了前线的战况,别看他们在朝是负责展开海贸的,不过对于朝鲜境内的战事,他们一个个比谁都要关心,毕竟多了解些前线的战况,这对于他们自身是有着莫大好处的。 战争影响的绝不止区域秩序,其所带来的影响是深层次的,有些人喜欢战争,其实喜欢的并非是打打杀杀,而是背后带来的暴利! 第634章 朝鲜之战(5) 第635章朝鲜之战(5) 第635章朝鲜之战(5) “可恶!可恶!!” 一道低吼的声音响起。 平安道,龟城。 黄台吉眼神凶狠,盯着铺在帅案上的舆图,光秃秃的额头青筋暴起,“明军到底想要干什么!!” 堂内的氛围压抑至极。 范文寀、范文程低垂着脑袋,不安的情绪在他们心底蔓延,当朝鲜方面的战局艰难推进之际,搞的黄台吉他们焦头烂额,一道噩耗突至朝鲜,这让很多人都始料不及。 辽前生变了! 甚至于说这则噩耗,如果不是阿敏麾下所统精锐,在追杀背叛大金的刘爱塔、李延庚叛军,强渡鸭绿江赶至龟城,黄台吉他们甚至都不知铁岭前线的情况。 嗯。 在黄台吉斗志高昂的统辖麾下精锐,以姜弘立他们作为媒介,强压咸镜道、平安道部分望族,将朝鲜北境诸道席卷了,期间抢掠大批的金银珠宝,杀了众多负隅顽抗之辈,与反抗八旗的朝鲜军交战,意欲继续南下强攻朝鲜京畿道,意在迫降朝鲜王室,在这样一种态势之下。 除了入朝明军那十分让人恶心的打法,不管是到了哪处地方,首先想的不是去跟八旗交战,而是一直挖,走到哪儿就挖到哪儿,这让八旗劲旅的优势,根本就无法在战场上体现出来。 “主子,想在朝鲜速战速决,以迫使朝鲜王室投降,已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在沉默了不知多久,范文程硬着头皮开口道。 就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在平壤之战陷入僵持,平安道南线胶着,咸镜道内叛乱不断下,渡江的阿敏所部传来的消息,让黄台吉抑郁了。 毕竟两地间的险峻地势太多。 刘爱塔为何要背叛大金。 汗阿玛到底是怎么了。 有着太多的疑惑与不解,在黄台吉的心底生出,这跟他当初率部攻打朝鲜,完全是天翻地覆的改变。 “本贝勒难道不知这些吗” 科尔沁到底是怎样乱的。 孙承宗统领着援朝大军出战了,跟黄台吉他们预想的一样,援朝明军以大批海船渡海入朝,尽管黄台吉做了很多准备,但是依旧没有能阻止明军顺利入朝,甚至与明军打了很多场仗,可是战线却僵持在了平安道南线! 哪怕黄台吉想了很多办法,想要打乱入朝明军的这种节奏,但是黄台吉明显是低估了孙承宗。 而在这种大背景下,被征服的咸镜道内叛乱、骚扰始终不断,这迫使着黄台吉必须要分兵镇压这些地方。 甚至科尔沁草原也岌岌可危。 只是这句话,黄台吉没有讲出来。 虎墩兔憨为何要派兵袭扰科尔沁。 太动摇军心了。 朝鲜尽管毗邻着辽东,但是距离铁岭、开原等地太远了,加之这中间大明与大金的势力犬牙交错,这导致两地的军情互通,远比预想的要慢太多了。 只是高歌猛进的打法下,在遇到扎硬寨打呆仗的明军,这种强势的劲头,被硬生生的给阻停了。 辽前的态势怎会成这样。 黄台吉眼神凶狠,直勾勾的盯着范文程,“万没有想到辽前会这样,只怕眼下丢掉的不止是铁岭,甚至连开原、辽海等地全都丢了!!” 与明军在朝鲜本土交战下,八旗暴露出最致命的问题,麾下核心兵丁实在太少了,哪怕他们都很能打,哪怕这一路征战下让很多城被攻陷,让很多人投效到八旗麾下,甚至还编练了规模不小的仆从军。 不像大明,凭借着还算占优的近海力量,能够相对较快的完成军情互通,八旗劲旅强在野战能力,但是攻城、海上方面还是差的太多。 “主子,眼下到了必须抉择的时候。” 范文寀皱眉上前,迎着黄台吉的注视,“究竟是继续攻略朝鲜,还是说回援大金,必须要抉择了。” 哪会那么容易啊。 黄台吉轻叹一声,在知晓辽前的战况时,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些情况,但眼下他是骑虎难下啊。 朝鲜北境诸道控制在八旗手里,抢掠的大量金银珠宝,甚至是牲畜、女人等,被集中在几处坚固城池中,而因为援朝明军的参战,黄台吉又进行了大规模的调兵与驻防,这才堪堪稳住当下的局势。 是。 在不断征伐的过程中,的确有很多怕死的人,选择投效到了八旗麾下效命,但是这些朝鲜人的战力实在太差了,叫他们当炮灰可以,真叫他们在战场上拼命,那还要麾下精锐弹压才行。 而在进行以上安排之际,黄台吉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辽前会出问题,因为在黄台吉他们的心里,或许认为戍辽明军难对付,但是也不至于打的这么凶猛啊。 千算万算。 黄台吉他们忽略了熊蛮子发疯了。 这一发疯不要紧,不仅影响到了努尔哈赤他们,也间接影响到了黄台吉他们。 “一个熊廷弼就够难缠的了,现在有跳出来个孙承宗!!” 黄台吉咬牙切齿道:“这厮打起仗来,就像是龟缩的龟一般,不管怎样打,他统领的各部明军,都要先打造一副龟壳!” “突,无法突破。” “可撤就更难了!” “哪怕真要回援,在朝鲜得到的那些,特别是女人,都必须全部跟着回撤,可真要这样的话,你们觉得孙承宗会给我军这等机会吗” 范文寀、范文程相视一眼,流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答案显而易见,这是不可能的。 “而且你们不要忘了!” 黄台吉继续道:“刘爱塔所率叛军杀进咸镜道了,吉州城已被这个狗奴才给攻占了,要是敢让他们跟孙承宗所领明军取得联系,那局势就更凶险了。” 时至今日,摆在黄台吉面前的难关,可一点都不比被熊廷弼气疯的努尔哈赤好过多少。 “主子,若是这样的话,那我军就要立足于打!” 范文程眼神凌厉起来,看向黄台吉道。 “不回援了” 黄台吉双眼微眯道。 尽管黄台吉说的话很少,但是二人都知晓自家主子何意,朝鲜即便再好,那也不是八旗的根。 当初选择攻略朝鲜,要通过此战谋成种种,那一切都立足于八旗的根不乱,不坏! 可要是八旗的根乱了,坏了,即便真将朝鲜全境都给攻占,他黄台吉真能震慑住朝鲜吗 以少御多 可这个少也太少了。 “回援是肯定的。” 范文程沉声道:“朝鲜再好,那也没有八旗好,如果老汗在此战遇到变故,那主子的机会就来了。” 听到这话的黄台吉双眼微眯,但是却没有愤怒。 “奴才觉得…应派遣姜弘立即率本部前去咸镜道,无论如何都要镇压刘爱塔所部。”范文程暗松口气,压着心底的那丝恐惧,讲出了心中所想。 “而主子要设法收编了渡江的那批精锐,毕竟阿敏贝勒没有真来朝鲜,这代表着辽前的局势比主子知晓的还要严峻。” “做这些事情期间,还要摆开阵仗,让孙承宗所领明军误以为我军不知辽前形势,想在平壤一线跟他们展开决战。” 黄台吉想到了什么。 “在这期间,要以最快的速度,将得到的那些东西,特别是牲畜与女人,分批护送至宽甸诸堡。” 范文寀此刻上前道:“主子,您一直期许的机会来了,不管辽前怎样,不管八旗怎样,您一定是要回去的,朝鲜这次打不下,那还能等到下一次,但是这次机会要是真出现了,而主子没有把握住的话,那主子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黄台吉知道这是让他抢夺汗位! 而这一前提建立在他的汗阿玛可能出现意外。 即便没有出现意外,但是他也必须要回去,毕竟八旗遭遇到了巨大危机,他不能脱离八旗核心。 一旦脱离了,那就成孤魂野鬼了!! 代善,莽古尔泰,阿敏,阿济格,多尔衮…… 这一刹,在黄台吉的心底默念起一个个人名,熟悉黄台吉性格的,在见到黄台吉此刻流露出的表情后,都知道黄台吉要干什么。 第635章 朝鲜之战(6) 第636章朝鲜之战(6) 第636章朝鲜之战(6) “眼下这朝鲜真够乱的。” 咸镜道,吉州,州牧府正堂,沈世魁挎刀而立,盯着眼前的舆图,眉宇间透着几分感慨道。 “岂止是乱,这他娘的就是人间炼狱!” 双手按着桌案的贺世贤,冷哼一声,虎目微张的沉声喝道:“朝鲜北境的咸镜道、平安道死这么多人,这帮狗娘养的建虏,到哪儿都改不了杀人的毛病!” “到底是未开化的鞑子,就是他娘的畜生!” “还有这帮骨头软,膝盖软的畜生,建虏没有杀来朝鲜前,他们一个个作威作福,趾高气昂,他们对朝鲜有什么用” “屁用没有!” “建虏杀来了,亮出刀子了,一个个就卑躬屈膝的磕头求饶,甚至还为建虏镇压本国的子民!!” 讲到这里,贺世贤双拳紧攥起来。 “想什么呢” “也对,也不对。” 黄龙浑然不惧,迎着贺世贤的注视道。 拿什么抢 “这就是眼下朝鲜的情况。” 李若琏看了眼贺世贤他们,伸手指着眼前的舆图道:“时下孙枢辅所统援朝大军,跟建虏主力在平安道南线对峙,具体战局怎样还不清楚,我鸾卫的暗桩断线了,朝鲜的情况太过恶劣了。” “摆在我们面前的就两条路,要么一路向西突进,前去跟援朝大军汇合,这样我部就真的安全了。” “你……” “这就是建虏的做派。” 是靠刘兴祚麾下那帮随时暴走的新八旗 还是靠他麾下那帮生死弟兄 “除了建虏进犯导致的战争外,各地民乱、骚乱不绝,尤其是一些险峻之地,还盘踞有大批的匪寇,一个乱已无法形容当下的朝鲜了。” 贺世贤盯着黄龙,他是看重黄龙,且黄龙表现真不错,但是这话,让贺世贤忍不住想骂黄龙。 双手环于胸前的刘兴祚,看了眼怒气冲天的贺世贤,表情却没有任何喜悲,“建虏每至一地,都要杀一批,抢一批,烧一批,不然就无法震慑住新征之地,建虏核心兵丁实在太少了,尽管建虏真的很强。” “你的意思,是我部在咸镜道打”刘兴祚此刻开口,看向黄龙说道:“一边打,一边消耗新八旗的勇壮” 显然在李延庚的心里想到了什么。 一旁的李延庚皱紧眉头,眸中掠过一道寒芒。 “那要是就留在咸镜道呢” 李若琏的话还没讲完,一直沉默的黄龙此刻开口道。 贺世贤皱眉斥道:“没粮待在咸镜道就是死路一条,你刚才没听李指挥使讲吗建虏席卷咸镜道期间,把治下都快给抢光了,这吉州乃是咸镜道唯一的牧,可存粮就他娘的够所驻兵丁一月吃的。” “那就继续抢呗。” 黄龙回道:“能不消耗就不消耗,末将觉得新八旗也是能好好收服的。” “好好说,咋染上文官文绉绉的毛病了” 贺世贤不满的盯着黄龙喝道。 “总戎,刘将军,还有诸位。” 黄龙走上前,指着眼前的舆图道:“适才李指挥使讲的,大家也都听到了,现在建虏虽说实控着咸镜道,但是他们是靠那帮朝鲜二鞑子约束的,咸兴、永兴这几处城,是这帮二鞑子聚集的地方,这里也驻扎着一些建虏真鞑。” “至于安边、文川这些地方,只是驻扎了一些二鞑子的兵马,他们的作用,是确保这些城不丢。” “可现在咸镜道治下,压着一股极强的怒火,那些被建虏,被二鞑任意杀戮、欺压的群体,有不少亲人都死了,这也是为何咸镜道厌恶建虏最大的原因。” “伱是想夺取咸兴、永兴这几处要城任一”李延庚听明白黄龙的意思了,皱眉看向黄龙反问道。 “不错。” 黄龙点点头道:“只要能攻破一城,不止粮食能解决,甚至能得到大批金银,这样新八旗的士气就提振了。” “而且,咱们不打明军的旗号,就打新八旗的旗号,在咸镜道边打建虏,边聚拢朝鲜子民。” “为何打新八旗的旗号” 贺世贤皱眉道:“你……” “总戎,您先别急。” 黄龙摆手打断道:“您仔细想想陛下特颁的旨意,为何要叫我等绕这么一大圈,跑到朝鲜本土呢真就是为摆脱建虏追杀吗为何还要让刘将军统领着新八旗” 嗯 听到此言的众人一愣。 即便是李若琏,也没有想到黄龙讲的这一面。 “重建海西四部,这是熊部堂提出的。” 黄龙继续道:“过去被建虏追着打,这就是他娘的一句笑话,但现在咱们跑到朝鲜本土了啊,而朝鲜又紧挨着辽东,而咸镜道离哪里最近” “宽甸诸堡!” 沈世魁开口道。 “没错。” 黄龙点头道:“宽甸诸堡还在建虏手里,而宽甸诸堡乃威慑建州三卫的一处命门。” “所以你是想以新八旗的名义,暂时在咸镜道立稳脚跟。”刘兴祚双眼微眯,盯着黄龙说道。 “在跟建虏打的同时,通过抢掠那些投效的二鞑子,彻底让新八旗凝聚归心,且在此期间,从朝鲜义民中遴选能打的补充进来,这样有朝一日能反击宽甸诸堡,拿下该地,就顺势再杀进赫图阿拉” “是。” 黄龙点头道:“既然都乱了,那就索性更乱些,反正咱们不吃亏啊,不成再说不成的事,是死,是逃另说,但要是成了,建虏伤的就不止是元气了!!” “你小子。” 贺世贤瞪大眼睛,伸手重拍黄龙的肩膀,“这脑子咋长的跟文官一样啊。” “总戎,疼。” 黄龙齿牙咧嘴起来。 “哈哈!” 堂内响起道道笑声。 后生可畏啊。 而跟着笑的李若琏,看向黄龙的眼神也变了,其实有几点黄龙没讲,但是李若琏他猜到了。 真要这样做的话,其一咸镜道境内的人口,只怕会大幅度锐减,其二对建虏含恨在心的朝鲜义民,会跟着新八旗找旧八旗麻烦,其三若大明真对朝鲜有别的意思,那咸镜道今后只怕归不了朝鲜王室了…… “总戎,刘将军,接下来的一战,不管选哪座城打,那都是决战。” 而在李若琏思虑之际,黄龙却表情严肃道:“要是败了,那咱们就只能灰溜溜的逃往平安道,设法跟援朝大军汇合了。” “你小子别激我等。” 贺世贤却瞪眼道:“打仗,老子还没怕过谁,是吧刘将军” 讲到这里时,贺世贤看向了刘兴祚。 “此战要从快。” 刘兴祚郑重道:“依着黄台吉的性格,要是知晓我部的存在,那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所以选何处去打,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这一刹,一道道目光看向了李若琏。 嗯 见到此幕的李若琏明显一愣,但旋即便想到了什么,迎着众将的注视,李若琏开口道:“这点放在我鸾卫身上,最多三日,将咸兴、永兴等地情况都刺探清楚。” “那就拜托李指挥使了。” 贺世贤咧嘴笑道。 “总戎,不好了。” 而就在此时,一人冲进了堂内,“在科尔沁被虏的几个小娘们,伤了我们的人,逃出州牧府了。” “你们他娘的是干什么吃的!!” 贺世贤脸色微变,瞪眼看向那人喝道:“那是老子献给天子的大礼,派人去找,敢跑掉一个,老子剥了你的皮。” “喏!” 那人当即抱拳喝道。 第636章 朝鲜之战(7) 第637章朝鲜之战(7) 第637章朝鲜之战(7) 在朝鲜境内发生的战事,自建虏渡江进犯的那刻起,就不是朝鲜王室或朝鲜王廷能够左右的。 真要溯本求源的话,根子是出在辽东的。 大明传承至天启朝,由于天子格外重视与倾斜辽东,使得以辽东为首的地缘局势,在悄然间发生着改变。 这一总体基调发生改变不要紧,迫使建虏上下紧绷一根弦,想要通过战争来逆转渐有倾斜的趋势。 故而朝鲜战争的本质,就是以辽东为首的泛东北地区的战争逸散,所以出战的建虏也好,参战的大明也罢,根本就不在意双方在朝鲜发生战事,究竟会对朝鲜王室或朝鲜王廷带来什么影响。 话虽然残酷,但事实就是这般。 这就是在大争之世的时期下,作为小国、弱国的悲哀! 就像一统整个建州三卫,甚至已将势力范围延伸至黑龙江流域的建虏八旗,面对大明对辽东的日益重视,除了选择孤注一掷以外,根本就没有别的办法,因为他们可以次次都取得胜利,可唯独却经受不起一场战败。 胜了,能活。 而这就是大明拥有的超然优势。 败了,必危! 所以这也导致建虏八旗上下,特别是在八旗高层之间,会格外的偏向于豪赌,这像极了赌红眼的赌徒。 嗯 毛文龙一愣,放下手中的千里镜,有些错愕的看向孙承宗,他不明白自家枢辅讲这些话究竟何意。 随着一些格局与因素的影响,围绕着平壤一线的战事,在陡然间变得激烈起来,惨烈的战况在平壤一线上演着。 “或许辽前那边的战事,嗯,更准确的来讲是铁岭一线的战况,率部进犯朝鲜的黄台吉知晓了。” “杀啊!!” 哪怕现在的大明,治下存在着诸多问题与积弊,特别是中枢财政仍未真正好转,可这依旧不影响大明在这一时期,仍是一个东方大国!! 国朝强盛的根本所在,必然是下辖幅员辽阔的疆域,脱离了这一根本,那就不能被称之为大国。 在明军阵线中,骑马而定的毛文龙,举着千里镜观察战场,眉头紧锁道:“这个黄台吉到底是抽什么疯仗什么时候能这样打了,这哪里是在打仗啊,这分明就是在械斗啊,直娘贼的!!” “建虏这是在发什么疯连着数日了,也不管麾下朝鲜二鞑的士气怎样,每日都向我军发动猛攻,这是真杀红眼了” “不是黄台吉抽疯了,而是他想让我军觉得…他们想与我军在平壤一线展开决战。”孙承宗神情自若,盯着前线战场说道。 “轰轰轰!!” 在旁的梁之垣面不改色道:“也正是因为这样,黄台吉他们就摆出这种阵仗,让我军上下误以为他们打红眼了,想不管不顾的突破平壤一线,这样在平安道南部的战线,就能推进至黄海道北部。” “一旦推进黄海道北部,那么跟随我军的朝鲜军各部,势必会有所变化的,这样就会影响到朝鲜王室及王廷的变化。” 铁岭一线的战况。 毛文龙敏锐的捕捉到关键所在,说实话,对于辽前那边的战况怎样,他这位东江镇总兵官知晓的并不多。 “枢辅,熊部堂那边难道有什么状况”想到这里的毛文龙,在看了眼梁之垣后,便对孙承宗开口询问道。 “铁岭、开原、辽海等地皆已光复。” 在毛文龙的注视下,孙承宗表情平静道:“努尔哈赤统领的建虏主力战败,不过辽地战局仍没有结束,努尔哈赤已退至辽河套一带,似有借察哈尔、科尔沁两部冲突,来拉我明军下水之嫌。” 居然光复了 毛文龙瞪大眼睛,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还是他没有想到的事情,本以为朝鲜这边战局焦灼,各处战场呈现一种乱的趋势,那么在辽前的战况,只怕也是乱成一锅粥吧,可情况显然跟他预想的不一样。 这是好事啊!! “熊部堂他们的压力不少啊。” 只是毛文龙这般兴奋,梁之垣却轻叹一声道:“建虏窃据铁岭、开原、辽海等地,为了掌控这些地方,可谓是暴虐至极,在以上诸地的匠户悉数被迁走,而居于诸地的汉人被杀了很多,说是赤地也一点都不为过。” “而毗邻上述诸地的辽河套一带,由于科尔沁与察哈尔间的冲突,导致局势格外的不稳定,这就必须要分出很多兵马来驻扎各处,光复了不算完,如何能真正掌控在我大明手里,这才是关键所在啊。” 梁之垣本以为朝鲜这边的战况,他们的压力就算很大的了,但是跟辽东的那边的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戍辽各军的规模都是有定数的,况且各军下辖有不少新卒,尽管在此前的冲突与战事下,不少都经历了战争的洗礼,只是辽东这边的形势,不止是存有外部压力,在内部同样也有极大压力。 一句话,打江山容易,治理江山难。 辽东在过去就是苦寒之地,尽管此前大明中枢调拨很多粮饷,但是这些开支多是用在军事层面,只是军事层面的优势却没有发挥出来。 固然从天启元年那一战的胜利,辽东就定下了开发与治理的总基调,只是这么广袤的黑土地,可不是一年半载的重视与倾斜下,就可以拥有脱胎换骨的改变。 “着眼于朝鲜战局吧。” 在毛文龙疑惑的注视下,孙承宗却轻叹一声道:“既然黄台吉他们想要唱戏,那我等就陪着他们唱,无论如何,不能让黄台吉他们跑出朝鲜!” “建虏八旗的元气,已经被熊部堂他们给伤住了,眼下就看能否重创建虏元气,只要此事能够做到,即便不能彻底镇压建虏叛乱,但今后数载甚至更长的时间,辽东将不再惧怕建虏的威胁,大明要重视的反而是与辽东接壤更多的草原各部了,不然辽东大治就是一个空谈。” 的确。 听到此言的毛文龙表情严肃起来。 因为建虏在建州三卫的异军突起,使得大明上下有不少人,直接就将威胁给定格在建虏身上,从而却忽略了草原各部上。 说起来辽东的安定与动荡,是由草原各部与女真各部造成的,不管是他们彼此间的内斗,亦或是相互间的征伐,都会对辽东产生较大影响。 单单解决一个建虏,并不足以让辽东真正安定,别忘了,虎墩兔憨这个蒙古大汗,也是有着野心的,或许他的势力没有那般强,但是威胁仍在啊,大明与草原游牧间的关系,更多是对立的,而不是和平相处的!!! 第637章 朝鲜之战(8) 第638章朝鲜之战(8) 第638章朝鲜之战(8) “可恶!!” 愤怒的声音在殿内响起,令人压抑的气氛弥漫,在殿内服侍的宦官侍女,无不是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 “这个孙承宗,到底会不会打!!” 难掩怒意的李珲,愤怒的咆哮道:“除了会索要钱粮,什么都不会干,直到现在,平壤还没有收复回来,可恶!!” 由于心底带着怒,这让李珲的胸膛起伏很大,甚至脸上都带着几分病态的红。 从朝鲜遭遇建虏进犯,国内局势就变得动荡难安,本以为大明调遣大军援朝,这种危局就可以安稳下来。 可情况跟李珲想的完全不一样。 为了确保援朝明军,在朝鲜北境跟建虏对战,朝鲜王室及王廷要提供粮草供应,还要提供参战明军兵饷,甚至参战明军在战场消耗的火器火炮、各式军械、火药弹丸等,全都要提供银子,以供援朝明军在大明进行订购。 当初迫于建虏的凶猛攻势,避免毗邻京畿道的黄海道,被正在肆虐平安道的建虏八旗侵犯,继而导致王都汉城遭到威胁,李珲这才不情不愿的答应提供粮饷,甚至将孤悬海外的济州岛交于大明。 如果援朝明军能尽快解决虏乱,那就可以协助朝鲜王室及王廷,镇压这怎么都扑不下去的反叛潮,王廷内的紧张局势,就不会倒逼他这位朝鲜王!! 这让李珲的心境发生改变。 无他。 最起码京畿道不会遭遇建虏威胁,朝鲜王都更不会遭到威胁,这样他的王位就不会被动摇了。 本就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朝鲜底层,面对朝鲜王族、士大夫、中人等群体层层压榨,这致使越来越多的人破产,而在这种背景之下,朝鲜下辖江原、庆尚、全罗等道的一些地方还遭遇了自然灾害,由此反抗浪潮正轰轰烈烈的拉开序幕。 朝鲜境内的战局走势,也是从这一时期开始,从当初的一边倒态势,逐步演变成双方拉扯状态。 这人啊,一旦白嫖习惯了,就会觉得一切理所应当。 只是对于朝鲜当下的情况,或许其他大明天子遇到了,会因为顾及上朝天国的威仪,从而做出一些调整,可唯独现任天子朱由校,却根本就不会去做出调整,甚至会表现出更强势的一面。 李珲如何能不高兴啊。 那时候的李珲啊,可不像现在这样愤怒,每每得知前线传回的战况,那都会召开宴席进行庆贺。 此前攻势凶猛的建虏八旗,被援朝明军硬生生挡在平安道南部,甚至还能凭借自身优势,在一些区域战场上压着建虏打。 只是近一个月来,李珲过去的好心情没了。 如果援朝明军从一开始的时候,就大大方方的承担援朝期间的钱粮供应,无需朝鲜王室及王廷供应,那么即便朝鲜本土出现反叛潮,朝鲜王廷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 由于要确保援朝明军的粮饷保障,此前在京畿道颁售债券,就因为开了这一口子,导致别的地方也纷纷效仿,这便导致一个严重的问题。 朝鲜是大明藩属不假,但是帮你是情义,不帮你是本分,你不能因为我想帮伱,就提出无理的要求。 大明是上朝天国,但绝不是冤大头! 何况在朱由校的眼里,藩属朝鲜早就是大明的囊中之物了,朝鲜在今后较长的时间内,将会成为大明发展集约型手工制造业的供血地,是便宜的原料供应地,是批次的商品倾销地,从而带动大明本土的发展! 不这样做的话,有些苦难就要加到大明身上,即便不为治下的百姓考虑,只是出于统治安稳的考虑,朱由校也不会放弃这一原则性问题! “王上,究竟出什么事了,让您有这么大的火气”一道柔美之声响起,让李珲烦躁的心情,暂时得到了舒缓,循声望去,就见一穿着华丽,肤白貌美的女子,从殿门走了进来,直奔李珲而去。 “王上,您这样真是吓到臣妾了。” 金尚宫有些害怕,在走到李珲的身旁,顺势就入了李珲的怀中,“这几日王上也不召见臣妾,这让臣妾就在想啊,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让王上有不满的地方。” “跟爱妃没有关系。” 李珲眉头微蹙,握住了金尚宫的玉手,“北疆诸道的战况打到现在,依旧是难解难分,本王觉得那个孙承宗就是徒有其表,还不如当初援朝的杨镐!!” 最好是难解难分。 在李珲怀里的金尚宫,听到李珲所讲时,心底却暗暗道,要是北疆诸道的仗打完了,那如何能通过债券捞取金银 只是这些她能在心里想,但是却不能真的讲出来。 “王上,这孙阁老毕竟是大明内阁的,且还是大明皇帝陛下钦定派来援朝的,即便您有再多的不满,那也不能讲出来。” 想到这里的金尚宫,故作忧色的说道:“毕竟要是让朝外的人知晓,传到那孙阁老不算什么,万一传到大明去,只怕大明皇帝陛下会不满的,那样……” “谁敢!!” 李珲冷哼一声道:“本王才是朝鲜的王,谁要是敢背着本王做这些,那本王不介意抄家灭族!!” 别看金尚宫可怜楚楚的依偎在李珲的怀里,但是在心中却生出了不以为然的情绪,眼下在王都及京畿道,有多少人在暗中跟十三行的人交好,在仁川都护府驻的十三行,更是每天能接待不少人。 而这些李珲根本就不知晓。 在李珲的眼里,进驻仁川都护府的十三行,那就是为了赚朝鲜王室及王廷的银子,要不是因为有建虏进犯,李珲他才不会允许这些人来朝!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李珲面对大明的态度是矛盾的,一方面很是惧怕,一方面又很提防,这一切都跟万历年间的那场援朝抗倭密不可分。 这也是为什么李珲在坐了朝鲜王的位置,对待大明的态度就很难说清,根源就在于李珲惧怕他的王位,遭到大明的动摇与干预。 “臣妾又说错话,惹得王上不高兴了。” 金尚宫抬起头来,泪眼汪汪的看着李珲,“王上,您要臣妾怎样做,才能宽恕臣妾呢要不臣妾为王上舞上一曲” “那就要看爱妃怎样舞了。” 李珲却故作冷冷的说道。 “王上” 金尚宫娇羞的轻拍李珲的胸膛。 复杂多变的朝局,使得李珲的心底很焦虑,可越是这种态势,却越是让李珲想要逃避,他不像年轻时那般了,做了这么多年的朝鲜王,早就让李珲不愿听到或看到令他不满的,但是近来看到的太多了,让李珲潜意识的想要推脱…… 第638章 孤注一掷 第639章孤注一掷 第639章孤注一掷 “殿下!到了该抉择的时候了!!” 夜幕之下,一道铿锵之声,在李倧府邸的书房响起,金鎏表情严肃,那双眼睛死死盯着李倧。 “朝鲜不能再让这等倒行逆施,昏聩无道,贪恋酒色的君王统御了!!”见李倧始终沉默,金鎏的内心焦急万分,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上朝天国愿意援朝抗虏,这是对我朝鲜的关怀,可是宫里的那位呢从颁售债券以来,大肆在民间敛取多少金银” “还有李尔瞻、朴承宗、柳希奋他们借着王廷颁售债券,又在暗中做了多少恶事啊,难道面对这些事情,殿下作为李氏王族就真的无动于衷吗” 为了做这样的事,他做了多少努力,又付出了多少心血,更别提跟他一起做的那些人,眼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可到了这关紧的时刻,李倧却没有任何表态,难道昔日做的种种,都将要付之东流了吗 这是金鎏断然不能接受的! 更何况明里暗里做这些事情,天底下哪会有不透风的墙,万一叫宫里的那位知晓,事情可就不好收场了。 要知道建虏进犯朝鲜之际,传出姜弘立、金景瑞他们背叛朝鲜,选择投效到建虏麾下效忠,这让朝鲜王李珲暴怒之余,将这些投效建虏的全族都给抓起来处决了。 李倧缓缓抬起头,迎着金鎏的注视道:“不说李尔瞻、朴承宗、柳希奋他们敛财多少,就说宫里宠信的那两位就敛得了不少金银,甚至在王都及京畿道各处,都兼并了不下于二十几万亩的良田!” 随着朝鲜北境的战局焦灼,又有一些别的消息传至京畿道,传至王都,这其中就有金景瑞他们没有背叛朝鲜的消息,一切都是建虏的离间计。 只是压住了,不代表就不存在啊。 有些裂痕一旦出现了,想要修复就难如登天!! “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呢。” 这使得京畿道及王都舆情四起,甚至使得朝鲜王李珲的威望,在朝野间遭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朝鲜是我李氏王族的朝鲜,不是别人的朝鲜,可现在,朝鲜乱成这样,却跟这些该死的家伙密不可分!!” 也就是在这一时期下,朝鲜王室及王廷同意大明的要求,选择提供粮饷,让出济州岛交由大明平叛建虏,这让孙承宗统领的援朝明军,在朝鲜北境前线打了几场胜仗,才堪堪压住了这股势头。 “所以殿下,现在已经到了拨乱反正的绝佳时机!” 可是…… 金鎏强压激动,向前探探身,盯着李倧说道:“只要能将王宫拿下,那么控制住王都就不在话下,一旦这件事情做好,通过掌控王廷就能震慑住整个京畿道,一旦该势成了,分散在江原、庆尚、全罗诸道的那些兵马就能进抵京畿道!” 金鎏提到的江原、庆尚、全罗诸道的那些兵马,有不少是各自治下的反抗势力,在他们这些家族的背后支持下,以上势力早就已经形成规模了。 而且在此等态势下,活跃在上述诸道负责平叛的朝鲜官军中,有一些都被他们给暗中拉拢了,或许拉拢的多是中低层将校,但是他们都实控着一支支军队啊!! 看起来还算安稳的朝鲜本土,实则早已千疮百孔了,其实这背后的逻辑不难分析,这就是新旧利益群体的争斗! 在原有时间线上,李倧做这样的事情,除了有朝鲜王李珲倒行逆施之举外,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大北派掌握着主要权柄,使得其他派系被压制着,甚至既得利益蒙受巨损,这才演变出这场闹剧。 藩属朝鲜的疆域拢共就那么大一点,真正称得上富庶的地域少之又少,所以只要能掌控住核心地带,那么在特定的时期下,想要促成这样的篡逆势头,这可远比在神州玩篡逆这套容易的多! “…只是眼下北境诸道战事焦灼,在王都及京畿道出现这等事情,上朝在知晓这件事情后,是否会有别的反应” 然而李倧却表现得很顾虑,这是先前从没有过的,此前的李倧是斗志高昂,一门心思的想要促成此事。 可越是随着要做的事情临近,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就愈发强烈。 李倧怕他做的事情,最终没有得到大明的承认,那他在朝鲜的地位就不合法了,哪怕李珲被他擒下,甚至全盘进行否定,可要是没有能得到大明的承认,那他的统治法统就根本不牢靠。 除了这件事情外,李倧还担心一件事情,那就是在朝统军抗虏的孙承宗,得知这件事情后会是什么态度。 如果孙承宗选择撤军的话,那朝鲜就要独立抗击建虏,可是就朝鲜诸军的那点实力,如何能抵御住凶悍的建虏攻势啊。 每每想到这些的李倧,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就愈发强烈。 “殿下,当前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金鎏尽管心中也没有底,但是却故作镇定的说道:“唯有先把事情做了,将李珲的种种暴虐之举,真正让朝鲜上下知晓,那么接下来可派遣大臣出使上朝,向大明皇帝陛下奏明此事,臣相信大明皇帝陛下一定会支持殿下的!!” “那要是不支持呢” 李倧看向金鎏说道。 “若真的不支持,当初殿下跟随李祬朝贡,深得大明皇帝陛下信赖的唐王孙,又怎会接触您呢” 随着金鎏讲出此言,李倧的眼神变了,他现在无非是需要一个借口,以支撑他做密谋许久的事情。 只是李倧却忽略了,在朱聿键接触李倧之际,作为天子同父异母的皇弟朱由检,却也在接触李祬啊,甚至还领着其去过国子监。 “为了朝鲜,为了王族,孤不愿看这帮奸佞继续祸害社稷!!”在金鎏的注视下,李倧缓缓站起身,眼神凌厉道:“这几日抓紧筹备,功成,朝鲜上下不会忘记诸君,事败,孤与诸君共进退!!” “王上英明!!” 金鎏闻言,当即便行叩拜之礼道。 第639章 以下篡逆 第640章以下篡逆 第640章以下篡逆 朝鲜王都,甚至整个京畿道,在悄无声息间孕育一场风暴,谁都不知这场风暴降临,会给整个朝鲜带来什么影响,会给援朝抗虏带来什么影响。 战争改变的不止是秩序,更会改变人心,特别是对小国弱国而言,一旦战争成为了常态,那么礼制崩坏就在所难免。 “总戎,您说咱来朝鲜到底是干什么来了” 平壤城外的阵线中,一披甲挎刀的将校,眉宇间透着几分不甘,盯着阵线前的那座城,对身前巡视的毛文龙道。 “这仗打的,一点都他娘的不痛快,不是待在后方对建虏放炮,就是扼守防线抵御建虏攻势,从咱们推进到平壤一线,连一场像样的野战,都他娘的没有跟建虏打起来,咱们也不弱啊,为啥就不跟建虏打啊!” “是啊总戎!” 这话引起身旁将校的共鸣,瞅着毛文龙就吐槽起来,“咱们枢辅到底在想些什么早知道是这样的话,当初还不如去辽前参军呢,最起码打的痛快,末将可听说了,熊部堂打起仗来,真要打红眼了,可不管对面建虏有多少,该干他就干他,一点都不带含糊的,这能在战场立多少功……” 只是这话还没说完,那将校就硬生生的憋住了,甚至还不知所措的低下了脑袋。 “叫你们跟着老子巡视,一个个跟长舌妇一般,咋,就那样想打仗” “记住了!” 二人当即应道。 即便是统兵的各级将校,多数都不一定够格。 在看了眼二人后,毛文龙冷哼一声,转过身去继续巡视各处,跟建虏在平壤一线的仗打到现在,那根本就不是建虏与明军在交战,而是双方随军的朝鲜各部在血拼。 用大明健儿的命,去消耗建虏麾下的朝鲜仆从,这种事情孙承宗可不会去做,毕竟援朝的明军是有数的,若是在这些冲突下把人都消耗光了,那接下来的仗还怎样打 大明是援朝,不是保疆。 二人瞪眼喝道。 “都他娘的没吃饭是吧!” “老子看伱们是被仗给冲昏头脑了吧” 毛文龙瞪大眼睛,盯着这两员将校,沉声斥道:“行啊,都给老子把这身甲胄脱了,去做夜不收,那里天天都能跟建虏野战,你们敢去吗你们够格吗” 夜不收,不是谁都能做的。 朝鲜是大明藩属不假,但终究不是明疆的一部分! “告诉你们,把本职做好了比什么都重要!仗有你们打的时候,现在还不是时候,都给老子记住了没” 建虏想通过麾下仆从消耗援朝明军,而孙承宗如何会不知晓这些,同样在用随军的朝鲜各部在做先驱。 毛文龙瞪眼喝道。 “你尚学礼一个小小的游击将军,你孔有性一个小小的千总,都他娘的操心起这些事情来了是吧” “记住了!” 毛文龙骂骂咧咧道:“援朝抗虏之战要怎样打,想怎样打,有你们说话的份吗那是枢辅定的!!” 孙承宗或许对于某些东西看的有些重,在一些人眼里算是有些迂腐吧,不过牵扯到大明的事情,孙承宗却一点都不糊涂。 “总戎,末将听说再过几日,从登莱那边会运来一批新卒”在巡视了不知多久后,孔有性挎刀前行着,对身前的毛文龙询问道。 “有这么回事。” 毛文龙点点头道:“不过不是补充到平壤前线的,一批增补到黄海道那边的驻扎水师,一批增补去济州驻扎的水师。” “合着没咱们什么事” 尚学礼皱眉道。 “怎么没有。” 毛文龙嘴角微微上翘道:“跟登莱那边同一批,在天津还送来了一批新卒,听说规模不小,有近万众,都是原先逃难进关的辽民,过去在少府下辖诸司兴起的大工劳作,一个个吃的是膀大腰圆。” “那为啥不直接从辽东招募啊。” 孔有性不解道:“这不是舍本逐末吗” “说你蠢,都是抬举你。” 毛文龙没好气的看了眼孔有性,“辽东那边的人本就少,更别说还兴起那么多大工,还有辽前防线要拱卫,在辽东募集勇壮,那辽东就不管了” 孔有性讪讪笑了起来。 只是孔有性不知道的是,这话毛文龙也曾问过,眼下他说的这些,正是梁之垣笑着说给毛文龙的。 而且从天津输送来的那批新卒,无一例外都是家中有多子的,这些人原先就是辽民,距离朝鲜不算远,等活着打下援朝抗虏这一战,那他们要么留在朝鲜,要么分到辽东,但不管是哪一种,凭借在战场斩获的战功,他们都将会被授予军属勋田!! 别看援朝抗虏这一战,是由孙承宗在前线总抓的,但是在大明本土境内,有不少衙署,有不少地方,都在全力配合着,而统筹这一切的,就是在京的军务院! 军务院的那帮职官,针对于朝鲜这边的情况,会秉承着天子的意志与决断,为之做出相应的部署与调整,以确保援朝抗虏这一战整体形势,是严格沿着预期战略战术前行。 在时代的洪流下,个人的命运怎样,是跟随着时代洪流起伏的。 将一部分破产的群体,通过海上移民的方式,填充到要着力开发与治理的辽东,这是朱由校定下的国策方针。 而伴随着建虏进犯朝鲜,大明顺势开启援朝抗虏,通过战争的形势,进行着军队移驻扎根的国策方针,也在悄无声息间展开了。 只是在朝鲜前线的很多人,并不清楚这一情况罢了。 背井离乡是很难,那就多赏土地,还让娶上几个老婆,单单是这样的诱惑,朱由校就不相信,在军队中的一些厮杀汉,家里有几个兄弟的,会不心动。 不心动,那就再加点! 在这个连温饱都成问题的时期,能拥有规模不小的土地,还能娶上老婆传宗接代,这诱惑不是一般的大! “总戎,枢辅急令,命你前去商榷军务!!” 而就在此时,一人匆匆跑来,隔着晃动的人头,依稀看到了毛文龙的背影,当即便喝喊起来。 嗯 听到动静的毛文龙,立时停下了脚步。 要打仗了 这是毛文龙的第一反应。 连带着身边的那帮将校,一个个都变得激动起来。 这个时候商榷军务,那肯定是有大事发生啊。 只是毛文龙他们怎样都没有想到,仗不是在平壤前线打起的,而是在朝鲜的王都汉城,李倧他们密谋的事情提前了。 而得知这一消息的孙承宗,表现得很是愤怒,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在朝鲜局势这般动荡下,李倧作为朝鲜王族的一员,居然敢做以下篡逆的大逆不道之举!!! 孙承宗实在是无法理解,李倧为什么要这样做,哪怕朝鲜王李珲真的有什么问题,那也不该选择这种极端的方式吧。 眼下平壤一线的战况这般焦灼,甚至是进犯朝鲜的建虏,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选择彻底朝鲜,越是在这种态势下,就越是要谨慎对待,要想方设法的将进犯朝鲜的建虏悉数给留下来。 只是因为李倧的这种行为,使得孙承宗预感到接下来的朝鲜,不管是抗虏之战,亦或是本土形势,都会朝着一个全新的方向倾斜…… 第640章 东番风起 第641章东番风起 第641章东番风起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世间有太多的事情,不是单靠一个努力,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朝鲜这边的局势,因为李倧他们一直在密谋的事情,导致孙承宗谋划的诸多部署,必须要被迫做出调整,甚至稍有不慎的话,可能会发生威胁大明利益的事情。 李倧以下篡逆一事,这让很多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甚至很多人都从没有想过李倧,居然敢干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朝鲜效仿明制,这绝非是一句空话套话,从国制,到军事,到文化,到经济等各个层面,那都是跟大明很像的,这也使得朝鲜有小中华之称。 同时又由于朝鲜下辖疆域狭长,三面环海,这也导致朝鲜在某些方面,表现得比大明还要保守。 尊卑礼规最能体现出来! 也恰恰是这样,使得远在京城的朱由校,尽管清楚李倧他们在干什么,不过却也没有讲给孙承宗他们。 这不是朱由校不想讲,实则是即便讲了出来,孙承宗他们也绝不会相信,甚至会觉得天子有别的想法。 大明处在的这一时期,不能拿后世的认知去看待。 而就在朝鲜这边出现状况时,相隔数千里之外的海上要冲,那座在大明毫不起眼的东番,同样也在悄然间出现变化。 东番,笨港。 魏忠贤嘴角微微上翘,盯着曹化淳道:“这些来东番登记造册的势力,一个个究竟是怎样的,难道咱家会不清楚” “曹公公是想说咱家在东番卖官鬻爵吗” “厂公,眼下从南洋诸地来我东番登记造册,甚至实授我朝职官的势力,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那日心情不错的魏忠贤,就来巡视负责登记造册的地方,恰好就撞见了这一幕,了解此事的魏忠贤,非但没有责罚郑芝龙,相反还授了郑芝龙一个参将虚衔,这可让不少人都给惊住了! 一个或许刚及冠的人,上来就授予参将虚衔,哪怕只是虚衔,可是在南洋这边,大明的含金量还是很高的。 也是凑巧。 “在这海上啊,有些事千万别较真。” “不说别的,就说那个叫郑芝龙的,看模样也就刚及冠吧,初来我东番时,就说在马尼拉有一支不小的船队,你觉得咱家会信吗” 曹化淳迎着吹来的海风,边走边对同行的魏忠贤说道:“甚至有不少势力,明明就没有那么大,可授予的职官却虚高,这是不是要严控起来,倘若此事呈递进京,只怕皇爷会有不满吧,毕竟……” 这是永乐朝的郑和开启下西洋打下的基础! 曹化淳眉头微蹙,对于郑芝龙这个人,他印象也是很深的,来东番登记造册时就带过来几艘海船,不过却说在马尼拉有支几十艘海船的队伍,这引起不少人的嘲笑,甚至连负责登记的吏员,都不相信郑芝龙讲的。 魏忠贤笑笑,停下脚步,看向欲言又止的曹化淳道。 哗 湍急的浪潮冲击着海岸,朵朵浪花出现又消失,带有些许凉意的海风吹来,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咱家给郑芝龙一个参将虚衔,他却给咱家数艘实打实的海船,甚至有一艘还是八百料的海船。” 曹化淳没有说话,但是这个态度却透过他的表情言明了。 这是神州很久以前打下来的基础。 魏忠贤似笑非笑道:“能在这海上混饭吃的,有哪个真是良善之辈真的心慈手软,早不知被抛到何处给喂鱼了。” “咱家也不想这样啊,可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至少要比漂洋过海的欧罗巴诸国海上势力要高! 天是那般的蓝,白云密簇,不时有鸟雀掠过。 “而最为关键的一点,是咱家这个名声传开了,好糊弄,就贪财,这名声好啊,要没有这名声的话,那些阿猫阿狗会跑来东番会主动给咱们送海船吗” 这…… 这一刹曹化淳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魏忠贤,其实在此之前,魏忠贤做的不少事情,其实是有不少人不解的。 可在听完魏忠贤讲完这些,曹化淳心底的想法却变了,细细回想下来,在东番各处驻扎的水师,真的规模都不小了。 特别是在笨港这边,已经拥有大小海船两百余艘,笨港水师规模突破8000众官兵,这可是实打实的,有俞咨皋亲自统领的!! 就这还没有算上,被魏忠贤特意划到往返笨港、澎湖、福建的那批海船,这又是一百多艘啊! “这人啊,要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千万别既当又立,这就是婊子门前立牌坊。”魏忠贤撩撩袍袖道。 “这种事情咱家可做不出来,别忘了,咱们在福建选的那些地方,虽说都筹建起一批造船厂,登莱、天津等地选派一批管事的,又在福建等地沿海招募大批造船的匠户,但是这海船造起来可没那么快。” “咱们漂洋过海的奉旨来东番,究竟是来干什么的是给大明拱卫海疆的,是为皇爷排忧解难的,是设法通过东番,向南洋诸地搜刮对大明有利的东西的。” “可是你别忘了,在南洋的西班牙、葡萄牙、荷兰等欧罗巴诸国海上势力,那都扎下有不小的根基,曹公公觉得咱们的阵仗在东番拉开了,他们会不清楚吗” 曹化淳皱眉不言。 这些他不是没有想过,恰恰是因为想过这些,所以他才想提醒下魏忠贤,对于一些势力别那么宽松,万一他们是以上势力派来的呢 别忘了,天津开海通商以来,可有不少欧罗巴诸国的海商北上,大明是怎样的富庶,曹化淳可不觉得这些西夷不清楚。 “知道俞咨皋前几日,见到咱家说过什么话吗”见曹化淳沉默不言,魏忠贤抬脚朝前走着,对曹化淳意味深长的说了句。 “什么话” 曹化淳跟上,有些诧异的看向魏忠贤。 “俞咨皋说鸡笼,淡水,八里,鹿港,打狗几处的水师都编练成了,还有澎湖水师也编练成了。” 魏忠贤双眼微眯道:“或许以上诸地的水师规模都不大,甚至有不少海船都经不起几场海战,但最起码他能睡个囫囵觉了,这何尝又不是咱家想的啊。” 讲到这里时,魏忠贤轻叹一声。 “厂公,是咱家没能理解您的想法。”听到这里的曹化淳,沉吟了刹那,微微低首对魏忠贤道。 “的确,眼下对于我等而言,考虑别的都是假的,唯独增加水师规模是真,这样才能震慑住海上势力,好让澎湖、笨港、鸡笼、淡水等地尽快将城池营建起来。” “是啊。” 魏忠贤言语间带着感慨道:“只有这些地方的城池都建好了,那么从福建等地迁移来的人,他们才能真正的在东番扎根,东番这个地方,不止有海上威胁,陆上威胁也有,那些藏在深山密林中的人,要是不能把他们都教化了,想掌控东番全境是不现实的。” “可话又说回来了,要是不能将东番全境掌控了,谁知道在咱们看顾不到的地方,是否会有人登陆呢” 从魏忠贤派李永贞他们到鸡笼、淡水等地镇守,还派吴襄、祖大乐、祖宽他们到各处统兵驻扎,甚至让李之启这个家伙到南洋各地去传他在东番插旗的消息,只要愿意来登记造册的那就授予对应的职官,当然前提是要上缴一批海船,魏忠贤就一直想尽快掌控住东番全境。 只有把东番全境给掌控住了,那么在东番的水师力量,就可以离开东番进行渗透了,而这个地方魏忠贤也选好了。 一个是大明的藩属琉球,眼下被东倭的一处势力窃据。 一处是距东番最近的吕宋,眼下多数地域被西班牙控制着。 要是能将上述两处海上要地控制起来,那么就可以掌控住去往东倭的海贸通道,关键是能让大明雄威立起来!! “厂公!!出大事了!!” 而就在此时,魏忠贤、曹化淳他们身后响起一道声音,这让二人立时转过身来,就将一东厂厂番行色匆匆,快步朝魏忠贤他们跑来,“俞副总戎急报,在南洋的荷兰海上势力,要进犯我东番!” 这该死的红毛番!! 听到此言的魏忠贤,垂着的双手紧攥起来,心里忍不住暗骂道,这就是魏忠贤一直担心的事情,可到底还是发生了,魏忠贤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现在惦记东番的贼出现了!! 第641章 立威之战 第642章立威之战 第642章立威之战 笨港核心。 镇守署。 正堂。 “郑参将,你还真是让咱家感到意外啊。” 魏忠贤倚着官帽椅,表情平静的看向眼前的青年,“咱家没有想到你会向东番传递这等要紧军报,难道郑参将就不担心,此事让想进犯东番的荷兰人知晓,继而对你部怀恨在心吗” 魏忠贤话音刚落,堂内站着的曹化淳、俞咨皋等一众人,无不是看向了垂手而立的郑芝龙。 说实话他们都没有想到郑芝龙,意外得知此等紧要的军情,居然会特意跑来东番,关键还是无偿提供的。 “回厂公,末将也是在履行职责。” 迎着众人投来的注视,郑芝龙面不改色,面朝魏忠贤抱拳一礼道:“当初末将率部赶赴东番登记造册时,被厂公授予参将一职,厂公可是强调过,既领大明职官,就要多为朝廷分忧,要向朝廷敬献海船,要为朝廷探查海上突情,要定期来东番报备……所以末将就来东番了。” 有趣。 别看魏忠贤只见了郑芝龙两面,对于郑芝龙的生平与经历了解不多,不过就是因为见的这两面,让魏忠贤知道郑芝龙是个有野心,有想法的人! “说说吧,就伱探查到的消息,觉得荷兰进犯东番的可能性有多大。”魏忠贤收敛心神,盯着郑芝龙说道。 郑芝龙想了想,表情严肃道:“据末将知晓的情况,荷兰想要进犯东番,倒不是真想占据该地,其真正想要的是加大对东倭的海贸规模。” 在曹化淳他们思虑之际,郑芝龙继续道:“这些西夷冒着危险展开海贸,就是为了能赚取更多的银子,早在万历年间,有一支远洋船队意外登陆东倭,就使得这片土地,渐渐进入到这些西夷人的视线内。” 要么郑芝龙是真的心向大明。 特别是去东倭的海上航线,必须要等到特定的时期,在适宜的洋流和季风下,才有可能抵达东倭沿海。 魏忠贤嘴角微微上扬,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郑芝龙,这些话他的确是说过,且每个授领职官的都讲过,但是魏忠贤却不觉得那些人会真的奉行,毕竟大家是各取所需嘛,不过该讲的还是要讲。 “荷兰、西班牙、葡萄牙等海上势力,近两年来跟大明直接进行海贸,这使得一些人不能满足于现状。” 诸如西班牙、葡萄牙、荷兰等欧罗巴诸国海上势力,之所以不远万里的从欧罗巴大陆一路航行至南洋,甚至在天津没有开海前,私底下跟大明海上进行海贸往来,为的就是赚取更多的银子。 曹化淳、俞咨皋他们听到这里,脸上无不露出凝重的表情。 曹化淳他们跟随魏忠贤来东番,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渐渐了解到海上的一些情况,特别是牵扯到海贸的。 海上的贸易线,不是你想进行就能进行的,这需要详细的海图,记载可停靠的陆地港口,海上气候等。 而这还不包括金银、人口等!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此战只怕难以避免。 魏忠贤都没有当真,但是郑芝龙却当真了。 “至少七成。” 要么郑芝龙就是有野心的人! 众所周知大明盛产的丝绸、茶叶、瓷器绝对是海上贸易的硬通货,但是参与海贸的商品可不止这些,诸如香料、宝石、生丝、木料、药材、棉布等等,只要是能赚取金银的,那都会进行贩卖。 “在东倭有着很多金银铜矿,特别是金银兑换这一项,吸引到很多西夷人,这导致……” 魏忠贤听着郑芝龙讲述的情况,其实对于东倭、琉球、南洋诸国他都有些了解,而这些都是他效忠的天子给他讲的。 甚至对于欧罗巴诸国海上势力的区分,他效忠的天子也讲了一些,这其中就包括东印度公司,不了解的,还以为是一个国家创建的,但实际上东印度公司很多,西属,葡属,荷属,英属等等。 最初知晓这些情况时,魏忠贤只觉得很乱,心里没有什么直观概念,但是在来了东番以后,在搜集到更多的情报后,魏忠贤渐渐明白是咋回事了。 这他娘的不就是一帮海上强盗嘛。 哪里能赚银子,他们就抢到哪儿! 也正是这样,使得魏忠贤对于所谓的传教士,已经没有了好感,因为魏忠贤发现,但凡是有传教士去的地方,那紧跟着就会有对应势力过来,先是武装商船,接着是海上势力,通过传教,杀戮来进行同化征服。 “……荷兰的人,末将之所以确定他们要进犯东番,除了要增加对东倭的贸易,以寻求更多好的停靠地。” 在魏忠贤思虑之际,郑芝龙表情严肃道:“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这些西夷在跟大明进行贸易往来时,渐渐得知大明不少地方在打仗,治下似乎不是很平静,所以……” “所以他们想试探一下” 魏忠贤听到这里,向前探探身盯着郑芝龙道。 “是。” 郑芝龙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看来这帮未开化的蛮夷,也想跟咱大明掰掰腕子啊!” 魏忠贤听到这里,似笑非笑的看向俞咨皋他们,“俞副总戎,这一战只怕是避免不了了,要是此战败了,不止他娘的东番要丢掉,只怕澎湖也要丢,那要是澎湖丢了,这些蛮夷是不是要杀进我大明沿海治下!!” “那就打!” 俞咨皋眼神凌厉道:“眼下驻东番的水师各部,或许离开东番,向南洋诸国渗透靠拢还不行,但是近海作战,我大明水师还没怕过谁!” “能打赢” 魏忠贤眉头微挑道。 “能!” 俞咨皋沉默刹那,随即重重点头道:“要是打不赢,厂公看了末将的脑袋祭旗!” “别。” 魏忠贤笑着摆摆手道:“打不赢,那咱们就都会死,到时去阎王殿做个伴吧,海战的事咱家不掺和,俞副总戎你来谋划吧,需要咱家配合什么,咱家定会全力以赴。” “喏!” 俞咨皋当即抱拳喝道。 “至于你…郑芝龙,想要什么赏赐”在跟俞咨皋交代完后,魏忠贤看向了郑芝龙,“咱家别的本事没有,但是却也知道赏罚分明,你将这么重要的紧急军情传至东番,咱家不能不赏,说罢,是想要职官,还是想要金银” “末将想进大明水师效忠!” 迎着魏忠贤的注视,郑芝龙单膝跪地,朝魏忠贤抱拳喝道:“哪怕是让末将做一小兵,末将也愿意!” 还真让咱家猜对了。 见郑芝龙这样,魏忠贤嘴角露出笑意,想进大明水师,这是看出大明今后要在南洋做些什么了啊…… 第642章 大航海 第643章大航海 第643章大航海 “爱卿认为大明的未来在何处” 乾清宫。 东暖阁。 朱由校负手而立,盯着眼前的这副坤舆万国全图,心底难免生出几分感慨,沉默许久讲出的话,让身旁站着的陈奇瑜,流露出几分异样神色。 陈奇瑜可不会觉得,天子将他从天津急召进京,就是为了特意询问这些,毕竟这一话题太宽泛了。 眼下的天津有太多的事要做。 涉及到天津治下的军工、冶炼、造船等领域发展,牵扯到天津治下的水利、驰道、城池等营建大工,都已经让陈奇瑜忙的焦头烂额。 可是这还不算完。 陈奇瑜还要出面协调输送辽东、朝鲜的各项事宜,甚至要经过天津转运至朝鲜的新募兵卒等事宜。 “内帑快没有银子了。” “天启二年还真是不平凡的一年啊。” 陈奇瑜低首不言。 “中枢的财政收支失衡问题,一日不能得到真正解决,那么朝廷面临的危机,就始终没有得到纾解。” 而在陈奇瑜唏嘘之际,朱由校讲出的一句话,却让陈奇瑜心下一惊,脸上更是流露出惊愕的表情。 对于这样的话题,他陈奇瑜太有发言权了,从赴任天津以来,这期间遇到多少问题与挑战,这肩上扛着多重的担子,很多时候都快将他压的喘不过来气了。 “爱卿适才提到了大明的未来在于新,在于变,只是爱卿也应该清楚,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 “太宽泛了。” “在过去这段时间里,由中枢朝堂发起的革新也不少吧,袁世振提出的盐改,毕自严提出的税改,崔呈秀负责的要案,王象乾提出的驿传改制,军务院提出的卫所改制……这些也都在动荡难安的局势下,称得上是从一始终的在推进落实吧” 陈奇瑜抬手作揖道。 “臣以为大明的未来,在于新,在于变。”在想到这些的陈奇瑜,没有急着讲出具有针对性的结论,而是也回了个宽泛的话。 朱由校笑着摇摇头,“想必在爱卿的心底,还在猜朕为何要急召爱卿进京吧,毕竟天津有那般多的事情要处置。” “大明要革新旧制,要扫除积弊,要铲除毒瘤,要整饬吏治,要充盈国库……这就在所难免的推行新法,以新法来解决上述实际问题。” 如此忙碌之下,天子不可能不知晓。 “朕比谁都要清楚,大明的未来在于新,在于变。”朱由校盯着眼前的舆图,言语间带着几分唏嘘道。 “只是推行新法何其困难,阻力实在是太大了,毕竟这要触碰到很多人的利益,只怕这世上没有人会愿意自身利益受损吧” 朱由校撩撩袍袖,转身看向陈奇瑜道:“北直隶、河南、山东等地的赈灾,辽东的战况加剧,援朝抗虏的出现,川贵镇压土司叛乱的持续,陕西赈灾的紧迫性……这桩桩件件都在一年内先后发生。” “从朕御极登基以来,还算比较充盈的内帑,支撑到现在已属不易。”在陈奇瑜惊愕的注视下,朱由校轻笑道。 “陛下英明。” 看似不搭的话,可出自天子之口,这让陈奇瑜联想到了什么。 陈奇瑜点点头表示认可,不过却也没有出言讲什么。 直觉告诉陈奇瑜,天子肯定有大事要说。 “说起来以上发起的革新,也在为纾解国库空虚起到相应的作用。” 朱由校对陈奇瑜的识趣很满意,“只是在朕看来这一切似乎又太过缓慢了,朕也知道推行新法,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足够的时间,可眼下问题的关键是大明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朝廷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 所以大明的未来究竟是什么 而陈奇瑜在听到天子所讲的这些时,心底生出了一个疑问,他知道天子讲这些,必然是站在最高层面才得出的定论。 甚至于在天津任职之际,在面临到一些问题时,陈奇瑜也有这方面的思虑。 “银子。” 朱由校瞧出陈奇瑜所想,遂伸手说道:“如果大明想要有未来,就必须要坚定不移的推动新法,只是想要让新法推行下去,那就必须要有银子才行。” “可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朕的内帑,朝廷的国库,这两者间加起来的储备金银,已经渐有无法满足推动新法变革下,大明现有的需求了。” “陛下的意思是海贸” 陈奇瑜抬起头来,迎着天子的注视道。 “这的确是大明未来的其中一条路。”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而另一条路则是在陆上,只有做好海陆兼济的准备,坚定不移的推动新法,那么大明才有可能改变。” “不止卿家发现没有,朕过去先后明确辽东与土司镇压平叛战,却不急着彻底镇压这些叛乱,这究竟是为何呢” “为了转移矛盾。” 陈奇瑜在思虑刹那后,眼神坚定的说道。 “不错,就是出于这点考虑。” 朱由校露出赞许的神情,“只是现在仅靠这点,已经无法满足大明现有的国情了,所以大明需要更多的银子。” “可是陛下想过没有,大明治下其实并不缺银子啊。”陈奇瑜知晓天子知道这点,但是他依旧是讲出来了。 “朕如何会不知呢” 朱由校平静道:“只是大明不缺的银子,并没有掌握在朕的手里,也没有掌握在朝廷的手里,而是掌握在一小撮的人手中了,他们死死地攥着这些银子。” “而转移矛盾的本质是什么” “是朕不想因为中枢的纷争与动荡,再像过去那样对地方有司造成大影响,继而让其中的一些人逮住机会,肆意妄为的对治下底层盘剥和压榨。” “朕怕这样下去,大明底层会因为没有活路,而被逼着造大明的反,这样朕就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 陈奇瑜沉默了。 这的确是残酷的现实。 贫富差距悬殊日益加大,这不是短时间内就可以逆转的。 “朕需要很多的金银铜,来通过币制改革这一政策,逐步在大明形成新币制流通,明确金本位的推行,继而废除掉直接以足色金、杂色金、足色银、杂色银等参与到流通中。” 朱由校表情严肃道:“只有大明实现了金银铜新币占据主导,有效参与进赋税征收、民间流通的环节之中,那么朕推行的这些新法,才能够不惧一切的推行落实,哪怕在这期间遇到种种的挑战与掣肘。” “所以属于大明的大航海,必须要加快步伐前行了,这独靠一个天津是不够了,毕竟在大明以外的疆域,可是有着很多宝藏的!!” 经历的事情多了,朱由校愈发明白大航海这一词汇,不过是为了能让世人选择接受的美称罢了。 真正的大航海是什么 是伴随着征服与杀戮,去为本国积攒原始的积累,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想要成为强者的话,就必须要选择适应这个时代的特性,不然即便是你选择闭关锁国,可时间终究会抹平很多的! 朱由校不愿神州再经历一次那样的浩劫,所以有些事情他必须要做,哪怕是背负一世之骂名,可要是能促成某些事情的改变,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643章 广东巡抚 第644章广东巡抚 第644章广东巡抚 “去广东吧。” 在陈奇瑜思绪万千之际,朱由校讲的一句话,让陈奇瑜错愕的看向天子,好端端的为何让他去广东 “陛下,天津还有……” 一想到这些的陈奇瑜,下意识的开口道。 这不是他想要推脱什么,实则是陈奇瑜不放心眼下的天津。 “天津交由沈廷扬接管。” 朱由校面色平静道:“爱卿去广东就任巡抚一职,朕要爱卿在毗邻壕镜的地方,以天津的发展形势,为大明在广东开辟新地!” “今后想要北上天津海贸的群体,必须要在这处新地经停,从零开始无疑是最难的,朕能给的,都给爱卿在这份卷宗中列明了。” 在讲到这里时,朱由校转过身朝御案走去,在看到御案上的那份卷宗,朱由校的眸中掠过一道精芒。 有些事必须要未雨绸缪! 这也使得沈廷扬在联勤清吏司担任要职。 他实在是放心不下天津啊! 天津能有今日的改变,这倾注了他太多的心血,更何况眼下的天津何其重要,不仅影响到北直隶,还影响着辽东与朝鲜,这不是陈奇瑜看不上沈廷扬。 可是让沈廷扬接管天津,这未免跨度有些太大了,毕竟沈廷扬才是今岁的新科进士啊! “这份卷宗爱卿带回去要好好看。” 在京城销声匿迹的魏忠贤及东缉事厂,居然跑到了东番那边去了,这是陈奇瑜从没有想到过的。 对于自己升任广东巡抚一事,陈奇瑜在听到后,非但没有一丝的喜悦,相反却有着很多的顾虑与担忧。 这就是军务院,向来不以资历论一切,哪怕再年轻,只要有能力且做出了对应的政绩,那么在一些位置出现空缺时,就会优先提拔他们到对应位置上,以肩负起更重的职责与担子。 “此外爱卿还要在广东这边,为东番组织一批批移民,以填充东番,同时减轻广东的矛盾与压力,魏忠贤他们在东番为朝廷建功立业,这是朕很早就定下的,他们在东番做的还不错,这份卷宗中有涉及到东番的情况。” 在陈奇瑜思虑之际,朱由校将拿的卷宗,递到了陈奇瑜面前,“朕让爱卿就任广东巡抚一职,这份担子可不轻,要做的也不止开辟新地那般简单,爱卿要在广东解决一部分川贵平叛的粮饷开支。” 陈奇瑜表情微变。 只是听到这里,陈奇瑜心中就得到一个结论,而在接过天子递来的卷宗时,陈奇瑜的表情有些复杂。 恰恰相反,对于沈廷扬的能力,陈奇瑜也是很看好的。 “广东治下的土地兼并情况,广东治下的土司分布情况,广西那边的土司分布状况,广东治下的走私海贸,广东治下的水利、驰道整饬,广东治下的武备整饬,广东治下的要隘修整……” 要是等问题摆在眼前了,再去想着如何解决,那一切都为时已晚了。 看来川贵的镇压平叛,短时间内是不会结束了。 不说别的,就说在沈廷扬赴任军务院下辖联勤清吏司,被派驻到天津参与负责辽东、朝鲜两处联勤事宜,在此期间提出的不少想法,可谓是帮了大忙了。 朱由校瞧见了陈奇瑜的惊愕,不过他却没有在意这些,而是继续对陈奇瑜说道:“朕所提到的这些,卿家都必须要一一给解决了,广东能否在爱卿的手里得到大治,真正有所改变,这对于朕而言,对于朝廷而言,都是很重要的。” 听到天子提及的桩桩件件,一股无形的压力在陈奇瑜的心底生出,他要真是去了广东的话,那压力只怕比在天津大上十倍,百倍! “当然了,朕所提到的这些,不是让爱卿在一年两年之内,就必须要全都见到成效,这不可能,也不现实。” 朱由校笑笑,伸手轻拍陈奇瑜的肩膀,“需要多长的时间,朕不给爱卿定下,爱卿去了广东后,在了解到广东的实况后,在审时度势的逐一进行。” “不过朕对爱卿有个要求,那就是广东在爱卿的接管下,必须要有所变,而不能像先前那样一成不变!” 让陈奇瑜赴任广东巡抚,这是朱由校深思熟虑下钦定的。 就像此前因为陕西发生了地震,孙传庭就被提拔为郧阳巡抚一样,只要孙传庭能做出对应政绩,帮着朝廷纾解地方积弊,协助解决川贵土司叛乱,那么孙传庭下一步就要就任陕西巡抚,直到坐上三边总督的位置,这一切的安排,都是为了解决西北边陲的种种。 而让陈奇瑜去做广东巡抚,那同样也是一个开始,在朱由校的心里,陈奇瑜就是两广总督的不二人选。 这是要解决大明西南的重要参与者之一,同时是推动大明对外海贸的关键角色,更是今后攻略中南半岛,甚至是南洋诸国的主要参与者之一! 对于那些品性没有问题,对自己绝对忠诚的肱股栋梁,他们今后在大明官场上的晋升之路,朱由校全都已经明确下来了。 这些人会跟随着大明的变革而一起成长,直到跻身进中枢朝堂的翘楚之列。 当然这一切都有个前提,那就是他们能经受起世间诱惑,不会被拉拢腐化,不然即便朱由校再重视他们,也会狠下心来处置的! “陛下,臣有个问题。” 在此等形势下,陈奇瑜努力平稳心神,面朝天子作揖道。 “讲。”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 “臣此番就任广东巡抚,是孤身一人前去吗” 陈奇瑜言简意赅道。 既然有那么多的担子,要叫他去广东挑起来,那么陈奇瑜就必须尽快适应新角色的转换才行。 正所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在广东要这么多的事情需要解决,这独靠他一人也不可能悉数解决啊。 毕竟广东可不小啊,想要兼顾到所有,即便是把他给累死,那也无法办到啊! “当然不是。” 朱由校笑道:“爱卿放心,朕已经为爱卿准备好了,朕在少府、军务院等有司遴选了一批职官,还有对应的工匠人才,他们会随着爱卿一起赴广东,这份卷宗中都提到了。” 陈奇瑜心下一松,随即又说道:“那臣此去广东,陛下此前所赐王命旗牌……” “继续带着。” 朱由校出言打断道:“广东距离中枢太远了,没有便宜之权不行,凡是遇到冥顽不灵之辈,该杀就杀!” “臣遵旨!” 陈奇瑜郑重一拜道。 天子已经把可以给的殊荣都给了,陈奇瑜知道自己此去广东,必须要做出对应的政绩才行,不然就对不起天子的这份信赖与倚重! 第644章 天下为棋 第645章天下为棋 第645章天下为棋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与陈奇瑜进行的君臣奏对,着重强调内帑、国库的储备金银,很难再面临突发状况,言明自己有多难,朝廷有多难,只是这并非是全部事实,事实是即便再出现一些急况,朝廷也是可以从容面对的。 苦一苦底层的人,什么就都有了,只是朱由校不想这样做。 倒不是朱由校有多高尚,实则是朱由校担心底层再苦下去,伴随着频生的自然灾害,一旦真被彻底逼上绝境,那么地方的动荡与起义必然出现! 而现阶段的大明,最不能出现的就是动荡,就是起义,一旦发生这样的状况,就必然会引起连锁反应的。 所以向陈奇瑜强调这些,是想让这位大才可以铆足一股劲儿,去广东赴任要职,真正去解决广东的问题,顺带协助在东番的魏忠贤一行,以相对积极地方式,在东番彻底扎根下来,并且开启对南洋地区的渗透! 乾清宫。 东暖阁。 “陛下,就当前的形势而言,朝廷已无力再支撑新的战争,位处辽东的区域战线,尽管将铁岭、开原、辽海等地收复,使得辽东边陲体系再度凝一,然而收复的这些地域要驻扎军队,还要在科尔沁一线跟建虏斡旋,种种迹象无不表明一点,辽东治下的兵力已有捉襟见肘之势。” “只是戍辽诸军的规模很庞大了,要是再进行扩充的话,不止会加剧朝廷与辽东方面的财政负担,甚至会影响到辽东既定的开发与治理,这是朝廷必须要充分考虑的现实!” “陛下,除了辽东的区域战线,位处川贵的区域战线,位处九边的区域震慑,位处朝鲜的区域战线,还有戚金所领外派京营精锐,崔呈秀在浙镇压抗税风潮,以上的财政开支压力很大,这还没有算上京城、京畿、北直隶的卫戍警备体系。” “尽管在以上的区域战线或震慑,有一部分可以获取财源供应,继而减轻上述部分的财政压力,但是也仅仅能勉强维系微妙的平衡,如果在我大明治下或边陲,敢再出现任何的动乱,迫使朝廷出兵进行镇压或震慑,那么势必会打破这种微妙平衡,继而影响到很多既定的谋划部署,甚至是政策方针!” 朱由校负手而立,聆听着来自上书房的汇总呈报,那双深邃的眼眸,盯着眼前这幅高悬的大明舆图。 站在一旁的朱由检、朱聿键等一行人,脸上无不露出凝重的表情,他们万没有想到多面开花的大明,居然会暗藏着如此多的压力与问题。 毕竟在不久前从辽东急递归京的奏疏,言明铁岭、开原等地收复回来,这让朱由检、朱聿键他们振奋不已,这可是跟建虏堂堂正正的展开激战,从建虏手里重新夺回来的!! 也是在这一刹,朱由检、朱聿键等一行人,无不眼神复杂的看向朱由校的背影,他们知道天子承受很大的压力,却没有想到压力会这么大。 “这种状况是谁都不能预判的,唯一能做的就是确保北直隶、河南、山东、陕西等地的赈灾不变样,加快北直隶境的集约型手工制造业、兴建大工的建设与维系,使得北地诸省不会出现任何乱子。” 迎着这些目光注视,朱由校面色平静道:“至于说东南诸省,最不愿意出现动乱的,反倒是那些藏在幕后的家伙,有崔呈秀、戚金他们在东南诸省与之拉扯,只要朝廷先后颁发的废除摊派辽饷、永不加赋、诏免加派等惠政落实一半,在没有出现突发灾情的前提下,东南诸省还乱不掉!” “朝野间的一些声音,知道就行,不必过多的理会,他们吵闹的越凶,这反倒越证明朕做对了!” “天启二年出现的状况不少,要解决的问题众多,可以维系住整体层面的基本安稳,朕已经是非常满意了。” 殿内的气氛悄然而变。 在御前站着的两书房大臣,无不清楚天子讲这些话是何意,毕竟作为服务在御前的谋划层,他们会接触到很多机密消息,甚至在一些时候,两书房的人了解到的情况,要比内阁还要多。 也恰恰是这般,两书房的保密机制是最为严苛的,任何威胁到在推动或在谋划的消息泄露出去,那是一定会从严追责的,不管牵扯到谁,不管有意无意,该抓必抓,该杀必杀,这就是朱由校的态度!! 通过朱由校所讲的这些,其实也不难看出朱由校的态度,仅在秩序与安稳方面,朱由校断不能接受北方诸省、西北边陲,西南要地出现任何动乱,以上地区要是敢出现任何乱子,势必会影响到朱由校既定的谋划部署。 这也是为什么让孙传庭接任郧阳巡抚,让陈奇瑜接任广东巡抚的原因,再加上先前委派熊廷弼就任辽东总督,洪承畴就任辽东巡抚,王在晋就任北直隶总督,胡思伸就任北直隶巡抚,袁可立就任山东总督,王洽就任山东巡抚,李长庚就任河南总督,李邦华就任河南巡抚,朱燮元就任川贵总督,史永安就任四川巡抚,王三善就任贵州巡抚…… 在不知不觉间啊,朱由校立足于中枢朝堂,将斗争与博弈局限于中枢,但是却通过一些突发的状况,逐步将大明北方、西北、西南的地方高官更换一遍。 或许在上述诸地依旧存在很多问题,但是最起码有这些人在地方坐镇,朱由校能够确保一点,诸如隐瞒灾情,隐瞒战事等极端事情,断然不会在上述诸地发生。 只要这些情况不会发生,即便上述诸地真出现灾情或战事,朝廷也不至于被迫的去选择面对,早干预总好过晚干预,这是确保地方安稳的根本所在! 至于说比北方、西北、西南富庶很多的东南诸省,朱由校同样也不希望出现动乱,因为一旦出现动乱,就代表着变数就会发生,可要是有谁敢推动乱势出现,那朱由校也不介意做些什么。 要知道,在朝中局势难定之际,在魏忠贤奉旨离京赴东番没多久,朱由校就安排熊文灿就任福建巡抚了。 “这盘以天下为棋的博弈,朕是一步都不会退让的。”在两书房的大臣们,继续呈报着情况之际,朱由校在聆听之际,同样在心里暗暗道。 朱由校最厌恶的就是有人敢逼迫他,敢威胁他,大明的皇帝是他朱由校,这江山社稷更是他的,大明有且只有一个皇帝,至于别的,敢跟他叫板的,那迟早是要被清算的,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第645章 草原贸易 第646章草原贸易 第646章草原贸易 朱由校最近很忙碌,忙着召开各类御前廷议,以便于对大明有充分的了解,避免受到辽东、川贵、朝鲜等地的战争影响,避免受到北直隶、河南、山东、陕西等地持续赈灾影响,避免受到北直隶加大对集约型手工制造业的发展影响,导致大明整体层面及区域层面会受到波及。 在朱由校的内心深处,大明下辖的两京一十三省,是不分彼此的,是同属于一个整体的。 不过客观存在的事实,历史遗留的问题,导致大明内部是不均衡的,各地的差异性很悬殊,想要将这样的大明发展好,治理好,就必须要考虑到这些现实状况,要因地制宜的进行调整与变动才行。 一刀切无疑是最愚蠢的! “宗人府做的不错。” 在西苑的钓鱼台,朱由校倚坐在躺椅上,指着跟前堆积的奏疏,看向宗人令朱恭枵等一行人,“皇明宗学召开至今,在各地就藩的亲王、郡王等子嗣悉数进京,期间没有在地方出现任何问题,单是这一点就值得嘉奖。” “此外皇明宗军的二期扩编人员,在大明各地底层宗室间筛募两万进京,虽说比预期要晚了些时日,不过驻京的皇明宗军一期队伍,被朕下旨派去陕西协助赈灾,靠宗人府那些人手完成该项部署,朕知晓不容易。” “负责以上事宜的宗人府职官,一律晋官一级,赏银500两,特允休沐10日,这段时间他们都辛苦了。” 朱恭枵悬着的那颗心,在听完天子讲的这些话时,这才稍稍放下了一些,他这个宗人令做的,压力那不是一般的大啊。 当初以为做了宗人令,就是将本职做好就行了,可是做着做着啊,朱恭枵才发现根本就不是那回事! 讲一句大逆不道之言。 朱由校点头道:“身体是本钱,周王要照看好自己,宗人府这摊子事,朕离不开周王。” 朱恭枵连连应道,只是心里却忍不住吐槽起来。 对于朱恭枵心中所想,朱由校不知道,他也没有心思知道,论劳心费神,那没有比他更累的。 在朱由校思绪万千之际,朱恭枵毕恭毕敬的作揖禀道:“此外正解递进京的足色金尚有3万两,足色银有180余万两……” 朱恭枵忙作揖拜道:“许是臣没有休息好,这才有些恍神了,臣在御前失仪,还请陛下责罚。” “无碍,无碍。” 朱由校见状,向前探探身,面露关切的看向朱恭枵道。 “聊正事吧。” “无碍就好。” 还照看好自己,怎么照看啊,宗人府有那么多的事情要解决,讲道理,宗人令不就该是摆设吗 “周王无碍吧” 就在朱恭枵准备作揖谢恩之际,天子紧跟着讲的一句话,却让朱恭枵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在地上。 这不,御前廷议召开的多了,朱由校也从紫禁城搬到西苑来了,长时间在一处地方待着,朱由校真的会疯。 “为何会这般少” 为何干到现在,宗人府却有那么多的事情,需要他亲自去拍板督促啊! “在各地就藩的亲王、郡王、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认购银股一事,截止到现在解递进京的银子有多少了” 来西苑这边,在频召御前廷议的间隙,也可以让朱由校放松下心神,这也算是忙里偷闲了。 对于天子的嘉奖赏赐,朱恭枵情愿不要,因为宗人府奉行的是有功必赏,有过必罚的制度,这里的功,那不是靠嘴皮子讨来的,是靠做不完的事,走不完的路得来了,嘉奖赏赐丰厚是挺丰厚的,但也是真的累人劳心啊!! 好在身旁的朱聿键手疾眼快,上前搀住了朱恭枵的手臂,这才让朱恭枵不至于在御前失仪。 “截止到现在,解递进京的足色金有10万两,足色银有470万两。” “是,是。” 朱恭枵的话还没有讲完,朱由校就皱眉打断道:“要是朕没有记错的话,以宗人令的名义,向各地宗藩明发的上谕,是要颁售对草原贸易的银股份额是1500万两吧,这才勉强达到了一半,怎么在各地宗藩中对草原贸易仍有什么顾虑” 朱恭枵额头冒出冷汗。 这件事情,早在天启二年正月就定下,一直拖到了十月,通过各种手段与方式,才勉强搞来了一半。 尽管对草原贸易之事,眼下已渐有规模了,在张家口堡、杀胡口堡等处的边塞榷关,呈现一片欣欣向荣之事,与草原各部开展的棉布、丝绸、药材、琉璃等各类商品,通过金银购买、以物易物两种方式维系着,甚至开赴归化城的武装商行也有起色了,但是这些愣是没有打动那帮宗藩。 同为宗藩的一员,朱恭枵对于一些情况,远比朝野间的那帮人要了解的多,或许底层宗室间多有贫穷者,甚至有些过得还不如平头百姓,但是宗藩群体间绝对没有穷的,即便是真有,那也是败家败的! 不说别的,但是他们名下的膳田,每年租给各地的百姓去种,每年收上来的银子那都不少。 关键是旱涝保收啊! 你种地遭到了灾情,导致了减产,那跟我有什么关系该上缴的银子一两都不能少,敢少给,那就卖儿卖女去!! 也恰恰是清楚这些情况,朱由校才会通过宗人府,以在京的皇明宗学成员作为筹码,以草原贸易作为媒介,来收割各地宗藩群体的财富,与此同时,再不断地去调整与完善宗法,谁要是胆敢违背宗法,那就让宗人府出面严惩,该押进京圈禁圈禁,该颁旨意降爵降爵!! 这个尺度朱由校拿捏的很好。 谁要是敢忤逆他,做出所谓的靖难之举,那就更好了,刚好让皇明宗军出动,夺了他的爵,抄了他的家,顺带还能震慑其他宗藩宗室! 以上做的这些事宜,除了有增强皇权震慑以外,也有增强宗人府威慑的考虑,毕竟今后还要进行海外移藩嘛。 “眼下宗人府的财政开支可不小。” 见朱恭枵不言,朱由校皱眉道:“皇明宗学、皇明宗军的开支,断然是不能少的,还有宗人府其他有司的开支,同样是不能少的。” “针对草原贸易的进项,几乎可以说是近乎于垄断性质了,只要好好做,每年能赚取的银子不少,特别是牛羊马等牲畜供应,还有军务院、少府等有司进行兜底。” “如此大好形势下,要做的就是持续扩大规模,这批颁售的银股份额,一两银子都不能少,谁要是想不通,有顾虑,那就把他们召到京城来,由宗人府出面来谈!!” 得,又有麻烦事了。 朱恭枵心里暗叹一句,但是嘴上却道:“臣明白,臣到时会安排人离京赶赴各地,向各地宗藩言明此事。” “别拖沓!” 朱由校冷哼一声,“朕现在最厌恶的就是拖!” “臣遵旨!!” 朱恭枵心下一紧,作揖再拜道:“请陛下放心,臣会亲自来办此事,断然不会出现差池的。” “嗯。” 朱由校应了一句。 对于大明宗藩群体窖藏的财富,朱由校必须想尽办法给榨出来。 这笔金银以持银认股的形式,每年分得对应的分红解递进京,要先移交到少府所辖造币清吏司,用以大明新币的冲压制造,先得一笔铸币税,随后再移交给宗人府去干各种事情。 一个皇明宗学,一个皇明宗军,分别拿捏住宗藩与宗室两个群体。 只要这两件事能够办好,那么大明宗藩宗室就掀不起任何风浪! 把宗藩宗室当废物养 从天启朝开始不做了! 有那么多的地方能去,却只想着混吃等死,大明即便是再富裕,也不能如此败家的去花银子。 以后有本事的人要么从政,要么从军,通过层层选拔与考验后,到时会根据血缘远近来进行安置,确保皇权不会受到威胁,这样宗藩宗室的晋升渠道就打通了。 至于那些没有本事的,那就靠他们自己去自生自灭吧。 指明的路那么多,还没有一点上进心,这类人活着也是在浪费宗人府的资源,还还不如死了算球。 毕竟他们比普罗大众的优势相比,那要好上太多了!! “针对归化城的贸易份额,朕觉得该适当增加一些了,不过与之对应的,宗人府在缉私、巡察方面要相应的再增强些,避免违禁品流入草原出现资敌的现象,宗人府尽快草拟份奏疏呈递御前。” 一直在聆听的朱聿键,在听到天子讲的这些时,就知道天子缺银子了,只是朱聿键洞察的并不全面。 让宗人府主导的草原贸易,以垄断性质去面世,除了要给宗人府一项稳定财源,继而解决好宗藩宗室的各项问题外,还有就是要收割一些群体。 他们跟宗藩宗室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不过他们却对利益很感兴趣。 那刚好,你们想要赚银子可以,但是必须要守宗人府的规矩,想获得资格就必须要交银子,这样不仅能收割一部分银子,还能顺带着打压口外走私的活路,这买卖很合算,朱由校为何不做呢 第646章 九边之议 第647章九边之议 第647章九边之议 过了十月,这天就有些不正常。 一场暴雨说下就下。 根本就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轰隆隆 在西苑的上空,密簇乌云间先是出现一道电闪,没过多久,就响起了刺耳惊雷声,豆大的雨珠倾盆而下。 “这雨下的真不是时候。” 崇智殿内,负手而立的朱由校,回首看向殿门处,见到那倾盆大雨,皱眉道:“来人,去给少府有司传旨,要加强对汛期的管控,于北直隶境兴修的海河水系,断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奴婢遵旨!” 殿外站着的刘若愚,忙上前作揖应道。 一场暴雨连着下了数日,看这架势,恐还要下上几日,别的都好说,唯独京城京畿的水系整饬,容不得朱由校不担心。 “继续说吧。” “除了这种情况外,在日常运输军粮期间还增加了损耗状况,这也导致一些人将心思放到这上面,还没有经其手转运出去,就直接扣留一批军粮,由头就按在损耗上,这也是九边军粮损耗居高不下的主要原因之一。” “即九边走私,尽管平虏伯暗查到的很少,但是通过这些苗头,军务院所辖监察清吏司顺藤摸瓜下,查到了很多不好的情况,在九边的一些将校,甚至背后还有官员掺和其中,他们走私盐、马等各种紧俏品,跟来往九边的商贾私下交易,从中捞取……” “其一,世袭卫所官在九边独大,渐有抱团的趋势,不少调任九边的武将,想要在各自防区站稳脚跟,就要跟这些人打好交道,这就导致一些不好的情况出现。” 朱由校转过身来,盯着眼前挂着的舆图,这时在舆图旁站着的卢象升,在看了眼殿内其他军务院同僚,收敛心神后,便举起手中长棍,继续向天子禀明情况。 “其二,九边豢养家丁亲卫之风很重,根据定虏伯私下探查到的情况,有不少被截留的粮饷,就用作豢养家丁亲卫所需,这些家丁亲卫的待遇很好,除了每月能领到足额兵饷外,还能吃上肉,喝上酒,甚至连穿佩的甲胄、兵器等,都由他们效忠的主家配备,而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这点世袭卫所官在做,轮驻边将也在做。” 如果朝廷不对九边的情况进行干预和整饬,那么长期以往下去的话,在大明必将出现藩镇割据的趋势,这不仅将加剧边陲的矛盾与动荡,还会让中枢对九边失去掌控,这是谁都不能接受的。 站在御前的魏光绪、金铉、张肯堂、何腾蛟、陈士奇、张国维等一众军务院大臣,脸上无不流露出复杂的表情。 “……据定虏伯(秦邦屏)急递归京的奏疏,时下在九边重镇存有的问题,不止武备松弛、边防待修、疏于操练、克扣粮饷这些问题。” “其三,九边防区内的驰道损坏严重,尤其是西北边陲的榆林、宁夏、固原、甘肃等镇情况更严峻,这导致上述诸镇有任何一处地方出现问题,其他边镇的联防不能及时的派兵驰援。” “除了上述梳理出来的,还有一项问题很严重。”感受到天子的怒意,卢象升并没有太多犹豫,便皱眉说道。 事实上军务院在着手梳理九边实况时,通过秦邦屏他们分批急递进京的奏疏,在不断地梳理与整体下,很多人的态度也很明确。 九边的情况太过分了!! 在辽东、川贵、朝鲜等地战事持续进行下,天子特意召他们来西苑,就九边的一些现状召开御前廷议,谁都知道天子对九边的容忍,已经到了不能接受的地步。 卢象升表情严肃,在指着眼前舆图之际,讲述着涉及九边的现状,“军务院在进行汇总整理,将牵扯到九边的军弊进行分类。” “够了!!” 崇智殿内响起朱由校的声音。 “这就是朝廷斥巨资供应的九边重镇,当初辽东都司有那种表现时,朕就有这方面的怀疑了。” 朱由校眼神凌厉,盯着眼前的舆图道:“现在看来啊,朕当初还是想的太好了,就这样的九边重镇体系,别说确保大明边陲无忧了,即便真有异族寇边侵犯,不就是等着异族杀爽了,抢爽了,再他娘的慢吞吞的去驰援!!” 卢象升他们表情复杂的低下了头。 “该干的事情不干,不该干的事情抢着干,好啊,真是太好了。”朱由校冷笑道:“难怪我大明武将会这般,从一开始,大明武将的头始终抬不起来,那就是让这帮败类给祸害的了!” 对于九边的情况,朱由校很清楚,但是清楚归清楚,想要整饬九边重镇,就必须要掌着大义才行,不然随意的进行整饬与处置,不仅会伤了那些为大明效忠拼死的将校的心,更会被一些别有用心之辈利用,这样朱由校想要推动文武兼济的变革,就他娘的成为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朱由校做事就一个态度。 要么干脆就别做,省的各种麻烦不断,要么就做到极致,省的中间再出差池。 现在的大明,已经承受不起任何一次失利了。 国祚传承两百余载,在守旧的思潮影响下,又经历代君王的统治,堆积下来的问题与积弊很麻烦,也很棘手。 “军务院给朕履行好职责,将如何整饬九边重镇,拟成一个详细的方案出来。”朱由校转过身来,盯着魏光绪他们道。 “待到辽东那边的局势明朗,就给朕开始整饬九边,这样的九边不是朕想要的,也不是大明想要的,既然他们想贪,那朕就叫他们贪个够,只不过在阳间他们是贪不了了!” 魏光绪他们听后,无不心里猛然一颤。 天子讲出这样的话,那九边就要人头滚滚,这也让他们感受到极大的压力,毕竟九边的整饬稍有处置不当,就极可能导致边陲的动乱。 毕竟在大明的西北、北疆等地,可是有不少与大明关系不好的蒙鞑势力的,这可能比辽东那边还要复杂的多。 “陛下,臣斗胆请谏。” 而在魏光绪他们思虑之际,卢象升却上前作揖道:“就军务院掌握的情况来看,在西北边陲,乃至山西等地,有不少卫所已经烂透了,臣以为……” “该裁撤就裁撤!该改制就改制!” 朱由校听懂了卢象升的意思,直接就表明态度道:“臃肿无用的卫所制度,传承到现在来看,有些已经不符合大明的国情了,今后的卫所即便存在,那也是以开垦卫戍为主,驻防卫戍靠他们不行!” 这又是个棘手的事情。 魏光绪他们听后,脸上流露出复杂的表情。 天子对待卫所的态度,跟历代君王都不一样,但是卫所制是从明初就定下的,为大明安稳提供了很强的助力。 可是现在…… 只是魏光绪他们根本就不明白,朱由校不止要对卫所制下手,还会对户籍制、税收体系下手。 这些明初定下的制度,传承到现在非但不能帮助到大明,相反却还在拖累着大明。 既然对大明统治无用,那就该革新就革新,守旧思潮断然不能有,不然搞到最后只会让大明统治根基被动摇,那样大明国祚难逃倾覆的命运!! 第647章 农本 第648章农本 第648章农本 忙碌下的时间流逝很快。 转眼暴雨停了。 天晴,云淡。 凉风骤起,吹动着湖畔的垂柳,柳枝摆动,树梢间响起叽喳、叽喳的鸟鸣,几只鸟雀在枝条上蹦跳,但就是不飞走,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它们。 “陛下对比这些稻穗,发现可有什么异同” 相隔不远处,在琼华岛上的北栈台,徐光启站在一张木案旁,似宝贝一般的盯着眼前这些稻穗,对负手而立的朱由校说道。 “这些稻穗的品相不一,长势不一。” 朱由校听后,盯着眼前这些递次排列的稻穗,剑眉倒张道:“这首排的稻穗颗粒饱满,有些子粒要多,若是朕没有猜错的话,单是这一排的稻穗,没有从北直隶、辽东两地筛选上来的吧。” “陛下猜错了。” 徐光启露出笑意,在回了句后,便在朱由校的注视下,撩袍朝一处走去,小心翼翼的捧起一束稻穗。 “这一束稻穗取自唐山,首年引水植稻试种,开辟水稻试验田3200亩,皆隶属于皇庄下辖,当年的亩产达219斤!” 在讲到这里时,徐光启的脸上露出一抹遗憾。 这产量可以啊。 “好不少!” 在朱由校思绪万千之际,徐光启继续道:“不过在耐寒方面,唐山水稻种还是差上不少,这导致唐山水稻生长要慢些,抽穗迟了数日。” 尽管在北方的相对大规模引水植稻,取得的成效要比预期好上很多,但是有些客观存在的事实,却成为北方稻产区想追赶长江以南的产量,恐还将要经历一个相对漫长的期限! 朱由校眉头微挑,脸上流露出诧异的表情,要知道这一时期的水稻亩产,普遍是在300—400斤徘徊,而这等水稻亩产,集中于长江以南地区,在北方种植水稻的本就少,产量也是普遍偏低的。 徐光启重重点头道:“这束稻穗就是取自辽东锦州产区,这里有4000亩军属勋田,被划归到引水植稻计划,亩产达到了240斤。” 一个是冶炼产业集散地,一个是海港产业集散地,或许规模仍有上升的空间,但是两地的根基正一步步铸牢! 至于徐光启提到的唐山,乃是裁撤卫所后特设的一散州,暂隶属于永平府治下,而还有一地,是跟唐山市相同的,即秦皇岛州。 上述提及的两处地方,受到北直隶集约型手工制造业发展影响,已在北直隶下辖府州县脱颖而出。 “听卿家的意思,在辽东试行的引水植稻,情况要比预期的也好很多”见徐光启这般,朱由校笑着询问道。 “在唐山的水稻试验田,采取了育秧,施肥等手段。” “最初得到此等数据时,驻锦州的农学师生都震惊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原本考虑到稻种、气候、温差等客观因素,在辽东首年的引水植稻,亩产能达100斤徘徊,就算取得了初步成功,这也算是为来年的扩大规模试种提供经验,所以他们又反复进行称量,最终确定了这一数据。” “呵呵…” 朱由校脸上笑意更浓了,对于这些外派的农学人员,有如此较真的精神,他是很欣慰的,也是很高兴的。 徐光启提到的农学,是隶属于少府所辖诸院的一个,全名叫大明农业科学院,是朱由校钦定要筹设的。 作为以农耕闻名的民族,不管是到什么时候,都万不能丢掉这一看家本事,大明农业的发展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 想要在大明逐步发展起集约型手工制造业,为今后更进一步的原始工业化,积攒足够的底蕴与家底,就必须解决脱产群体增多下,从事农耕的群体规模减少下,如何以一定增幅扩大粮食产量,确保大明不会面临大规模粮荒窘境。 这一核心问题要是不能解决,一旦敢叫脱产群体饿肚子了,辛劳付出连一家老小的生计都维系不了,那么爆发出来的能量,可远比农夫扎堆要更猛烈。 朱由校是想领着大明革新崛起的,不是想让大明被推进深渊的,既然他要缔造一个全新时代,那么他就要解决对应问题与隐患。 “通过唐山、锦州等水稻试验区的对比,臣在详细梳理各地呈递的农业奏疏,基本能得到一肯定结论。” 徐光启攥着手中的稻穗,难掩激动的看向朱由校道:“在北直隶增扩水稻种植,在辽东推动引水植稻是可行的,只是要解决稻种的培育,针对耐寒、稻产等方面要进一步进行培育。” “而且北方与南方的差异性很大,所以在育秧、插秧、堆肥、开垦等方面还要进一步改进才行。” 推动一种农作物的广泛种植,明确该农作物的粮食产区,培育提高该农作物的产量,这不像扶持某一产业领域那样,可以办到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可以见到对应的成效,农业的发展与进步,往往需要数载,甚至更久,持续投入源源不断的人力物力财力,才有可能见到对应成效。 “朕先前提到的轮种呢” 朱由校在听后,没有急着表态,反而看向徐光启询问道。 朱由校不是万能的,他知道一些农业的发展规律,但是对具体的领域知识,了解的其实不是很多。 他知道水稻能通过杂交来提高产量。 但是你要让他去分辨雄性不育株、两系法杂交水稻、亲本种子等涉及核心的知识,朱由校是一窍不通。 更别提大明疆域辽阔,这导致各地气候不同,适合这里的种子,不一定适合别的地方,何况这还牵扯到轮种、套种等情况,这又涉及不少的农作物,麦、粟、黍、豆等等,让朱由校去搞这些,大明农业必遭毁灭性打击。 强行推动大规模改种,这不是跟中枢朝堂对着干,而是跟万千精通农耕的百姓对着干,闹不好,大明就完蛋了。 “轮种的情况要复杂的多。” 在朱由校询问完后,徐光启表情有些凝重道:“尽管玉米、红薯、土豆等舶来作物的单季产量较高,但是以上农作物,终究不是我朝本土作物,如何成规模的进行轮种,这还需要更多的数据来支撑。” 在朱由校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一些仅在后世才有的词汇,早已在少府下辖诸院流行起来,这也使得诸院师生,针对各自领域的钻研,会用这些更精准的词汇来表达。 不说别的。 单单是在工学这边,一套全新的度量衡标准,早就在工学流行起来,甚至少府下辖的军备、重工、船舶等清吏司都已开始进行推行,标准化的前提是统一标准作业,而这个统一标准就是要全行业进行遵守的。 或许这在对外的交流与联系中,在所难免的会出现很多麻烦事,不过该做出的调整与革新,还是必须要去做的,科学领域的发展与突破,要的不是约莫,要的是精准数据,差一点都不行! 什么东方的,西方的,只要适合大明的发展变革,那就是大明的,贴合大明国情做出的改变,这才是最重要的,在民族自信心这方面,朱由校不是一般的强,大明一点都不比其他国家差,甚至要强上很多!!! 第648章 财政扶持 第649章财政扶持 第649章财政扶持 “按着既定计划来吧,这也不是急就能办成的。” 朱由校轻叹一声,看向徐光启正色道:“先紧着北直隶所辖皇庄,辽东所辖军属勋田逐步扩大,边培育各类良种,边试种总结经验,立足于北直隶、辽东两地农本提振,等到取得一定成绩,需要在大明其他地方开展科研与试种,到时朕会让宗人府出面协助的。” “就不提底层宗室了,单说宗藩群体在各地的膳田就不少,仅仅朕知道的千亩级大农庄就数不胜数,以这些王庄来承载推动规模化种植,朕觉得绰绰有余了!” “等到农学在大明各地的农本提振全面开花,再去着眼于全方面的农业调整推动,这对于朝廷而言,对于地方而言,无疑是性价比最高的,用最小的代价去博取最大的利益,这就是农学要做的事情!” 徐光启悬着的那颗心落了下来。 说起来。 徐光启真的很担心,天子在看到他呈递的农学汇总奏疏,就急着去扩大试种规模,力争大明能早日在农本方面,有着日新月异的变化与突破。 从土地里长出来的作物,不管是哪一类,都不是上嘴皮碰下嘴皮,说说就可以见到对应成效的。 没有一颗耐得住寂寞的心,这是绝对不行的。 “还有一件事。” 没办法。 所以在朱由校的认知下,先紧着皇庄、军属勋田、王庄去进行规模化种植,这些分散大明各地的土地,足够徐光启所领大明农业科学院,去根据不同地域,不同气候,不同水域下进行改良与种植了。 在徐光启感慨之际,朱由校伸手道:“朕提出的农本提振计划,可不止涉及麦、稻、玉米这些作物,诸如豆、棉、辣椒、烟草等本土或舶来作物,你们也必须要重视起来,朕的要求很简单,产量必须有显着提升才行。” “除此以外,如何改进种植模式,如何增强土地肥力,如何划分粮区范畴……这些都要紧抓起来才行,人手不够,那就加大培养人才的力度,朕要的是有真本事的人才,而不是混吃等死的废物,这点卿家必须要牢记于心!” 稍有偏差,就要饿死大片的人。 推动大明的农本提振,这是一个跨度时间长,涉足品类多的战略部署,如果这件事情可以做好,大明在涉农领域就能有显着提升! 朱由校还没有蠢到,将一些农作物直接铺开种植,这不可能,也不现实,单说大明的土地性质,朱由校真要这样做的话,最后受损最严重的还是底层群体。 他们的抗风险能力太差了。 而最为关键的一点,在上述这些成规模的土地上,去进行成规模的改良与种植,无疑能将成本与损耗降到最低。 在这件事情稳步向前推进之际,大明各地下辖的官田、民田、卫所田、职分田等该种什么,就还种什么。 无非是在这一过程中,朱由校要逐步加强对水利的整饬,对肥料的推广,对土地的丈量,两条腿交替着前行,可以确保大明在小冰河时期下频生的自然灾害中,非但不让总体粮食产量降低,相反还能让总体粮食产量提升! “陛下,要是这样的话,恐少府每年拨付给农学的财政扶持,无法满足这么多要做的事情。” 徐光启面露难色,看向朱由校说道:“每年120万两的财政扶持银,维系过去的规模就有些勉强,眼下已是十月,距明岁的春耕也没有几个月,这一时期还要考察各地,以增加试验田的规模,这又是……” “卿家无需为这些担忧。” 朱由校笑着摆手打断道:“朕已对孙国桢他们明确了,少府下辖诸院的财政扶持,要根据情况去增加份额,农学这边缺多少差额,卿家就呈递奏疏到御前,朕会让少府有司加急去办的。” “那少府财政能支撑住吗” 徐光启听后,非但没有露出喜悦的表情,相反却面露忧色道:“少府下辖政治、法学、哲学、理学、农学、医学、工学、经济学、管理学、教育学、艺术学等诸院,每年要拨付的财政扶持就不少,这要是进一步增加份额,只怕少府这摊子很难维系下来吧。” 徐光启是国子监祭酒,不过他也在少府有挂职,对于少府的情况,徐光启了解的还是很多的。 从少府被赋予全新职权,内部特设不少清吏司,这些年来对大明社稷带来的益处,那都是有目共睹的。 别的不说。 单单是由少府发起的集约型手工制造业,在北直隶各地兴起的大工,将北直隶、辽东、河南、山东、山西等地的流民逐步聚拢起来,这无疑给各地减轻了很大压力,甚至还减轻了可能民变的隐患。 “这些卿家就无需担心了。”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不说别的,单是造币清吏司铸造的新币,在少府涉足的这些领域流通起来,让与之有牵扯的群体持有新币,挤给少府所辖诸院的财政扶持就够用,甚至还能拿出来不少。” “少府所辖诸院的作用,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步彰显出来,赔本的买卖朕从来不做,所以卿家无需有心理负担,做好本职就行了。” “臣明白了。” 徐光启当即作揖拜道。 眼下的朱由校,颇有种拆东墙补西墙的做派,一个铸币税,一个对外赚银,一个对内抄家,围绕内帑这一核心运转,要说没有压力是假的,不过朱由校会转移压力,将这些压力转到手底下的人,谁负责的领域就多上心。 总而言之,朱由校在大明发起的变革与发展,不能因为缺银子,缺粮食,而陷入到停滞不前,甚至是崩盘的局面。 外朝有司多养些废物,就养活些吧,毕竟将他们集中在中枢朝堂,总好过叫他们分散大明各地搞事情,但是朱由校重启或特设的有司,绝不允许有废物,大明可经受不起任何一次失败,失败一次就可能万劫不复了! 第649章 大明之变 第650章大明之变 第650章大明之变 咯吱 马车行进时发出的声响,打破了此间的平静,在去往西山的新修官道,络绎不绝的车驾与人,无不彰显出京郊的改变。 “来,让一让。” 而就在此时,只见一体格壮硕的汉子,拉着造型怪异的铁车,穿梭于车驾与人流间,边跑边不时喊一嗓子。 “快看,是人拉车!” “还真是!” “这就没见识了吧,这叫人力车,也称宋公车。” “这是怎么说的” 拉车的壮汉健步如飞,所过之处,无不引起道道议论与注视,翘腿倚坐在车上的青年,似很享受这种感觉,下巴微扬,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笑意。 “还真是涨见识了,这玩意儿跑起来,还挺快啊!” 而在人力车经过一处时,透过木窗见到此物的朱聿键,眉头微挑道:“人力车,什么时候在西山兴起这玩意儿了京城为何没见到过” 朱聿键瞪大眼睛道。 朱聿键讪讪笑了起来。 在朱由校的注视下,朱聿键瞪了眼朱术桂,意思是让他别乱讲话。 “陛下,您算是说对了。” 朱由检瞅了朱聿键一眼,露出一抹无奈的表情,“早在四月时,少府呈递御前的奏疏之中,就涉及有这一类介绍。” “还有这种事” 朱由检要是不说这些,他还真不知道这些。 “据说是船舶清吏司主官王徵,在天津官营造船厂督办船务时,为了减少往返途中的时间,而特意造出来的一类车,这王公车,分为两轮的,还有三轮的,而三轮的款式很多,人能在前骑,还有在后骑的。” “合着皇兄让我等梳理少府有司的奏疏时,你是一点都没有记住”朱由检没好气的看了朱聿键一眼。 但是朱术桂却好似没看到一般,继续道:“陛下,除了见到的这款宋公车,臣还知道一款车,叫自行车,民间称其为王公车。” “王公车也是在天津官营造船厂多了,就开始在天津传开了,少府有司知晓此事后,还特意派人去了天津,在看了以后,就草拟要建王公车厂,要给少府所辖领域产业都配发,以减少运输途中的时间,增加转运货物的效率。” “你刚刚见到的人力车,还有个名字叫宋公车,原是军备清吏司为方便转运较重的零部件,宋应星特意锻造出来的,在西山的各处产业工坊用的多的,就渐渐在民间传开了,宋应星无意间知晓此事,就想着既然货能拉,那人呢所以就有了眼下的这款人力车。” “早就有了。” 在朱聿键侃侃而谈之际,闭目养神的朱由校,缓缓睁开眼眸看向朱聿键,“至于别的伱是一点都不上心” 一旁坐着的朱术桂,笑着看向朱由校道:“键哥儿就对打仗感兴趣,只要跟打仗相关的,那就没有键哥儿了解的多。” “怎么没有记住。” “牵扯到武备的你记得比谁都清楚。” 朱聿键皱眉道:“少府下辖军备清吏司,截止到当下已经在西山、昌平、怀柔、顺义、密云、秦皇岛、唐山、天津、保定、房山等地筹建起完整军工体系,为了满足这部分产业工坊需求,与之配套的冶炼、有色、煤炭等配套产业……” “瞧瞧,你还不如个孩子!” 朱由校听完朱术桂所讲,指着朱聿键说了句。 “臣” 朱聿键无言以对。 “陛下,臣是比键哥儿年岁小,但是臣辈大!”而朱术桂讲的一句话,让车内憋笑的朱常淓等人,一个个再也忍不住了。 “哈哈……” 被朱术桂这样一搅合,朱由校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在朱由校的心底却也生出了唏嘘与感慨。 大明在不知不觉间已有不小的改变了。 或许人力车在后世几乎绝迹了,即便是有也是被人收藏的,不过自行车,这却是烂大街的存在。 但是让朱由校没有想到的,是以上这些东西居然在大明出现了,这还真是随着生产力的提升,一些承载生产一环的东西,就会跟着孕育而生。 当然了。 现在出现的人力车也好,自行车也罢,轮子都是木制的,毕竟橡胶树还没有被发现,这难免会让它们的体验感差点,至于少府所辖领域产业内,配备的人力车,自行车,轮子都是铁制的,承载力是够了,就是运输期间会发出刺耳声响。 这也让朱由校在想,什么时候大明能涉足那片土地,将橡胶树给引种到南洋诸国,这样有些领域的发展,或许就可以提前蓄势了。 不过这应该要等很久了吧。 毕竟大明的官方势力,到现在还仅限于东番一带,即便是涉足了,那也是朱由校的干预下,派遣内廷有司去的,至于中枢层面,那估计还要再等很久了。 “陛下,这些在京郊兴建起的民坊,难道不挑选合适地址营建城墙吗” 在朱由校思绪万千之际,朱聿键想起一件事,没有理会朱术桂他们的笑,看向朱由校说道。 “这两年多下来,我京城诸郊可兴建起不少民坊,用以安置在各处的脱产群体,这要是不营建城墙的话,只怕……” “只怕什么” 朱由校收敛心神,看向朱聿键道:“是怕异族杀进京畿呢还是怕京郊民坊难以管理呢” “都有吧。” 朱聿键回道。 “内帑没有银子,国库也没银子。” 朱由校道:“眼下只能先这样维系着。” 朱聿键一时语塞。 其实朱聿键并不知道,开始在京郊各处兴建起的民坊区,朱由校就从没有打算要给它们圈进城墙内。 随着集约型手工制造业的发展,城墙会成为阻碍发展的存在,更何况等到热武器全面成熟,城墙用于御敌的作用只会被持续削弱。 既然是这样的情况,那为什么要劳民伤财的建城墙 何况朱聿键提到的这一情况,也仅限于京城罢了,是小概率情况,毕竟论及虹吸效应,有哪座城能比得了京城又有哪座城能养活数不清的脱产群体 除了京城,别的都不好使! 也恰恰是这样吧,朱由校早已让少府有司,就京郊的规划与开发,要着眼于均衡这一基础进行。 今后的大明国都,势必会伴随着集约型手工制造业的发展,而逐步有别于先前的建筑模式。 不过这一周期会很长,是以十年来计的,既然是这样一种情况,那就慢慢的引导就是了,大明从不需要轰轰烈烈的改变,大明需要的是润物细无声的悄然改变,让守旧的群体慢慢习以为常,这样有些情况,远比大刀阔斧的进行要好太多了。 第650章 突破 第651章突破 第651章突破 “嗯啊,嗯啊” “快点!” “吱” 一处占地面积不小的区域,随处可见的忙碌身影,而最吸引人的地方,莫过于在这片区域的地面,居然预埋了很多铁条,它们错落有序的通往各处,而在这些铁条之上,则有一台台装满货物的铁轮平车。 这些个铁轮平车或被毛驴,或被骡马,或被驽马拉动着,在一些体格健硕的人员驱动下,朝向不同的区域行进着。 “向东移一米半,都他娘的小心点!” “拉滑轮!” “给老子慢点!” “把铁钩扣好!!” 而在该区域的一角,就见到数以百计的壮汉一个个都赤着上身,围在一座座数人高的铁制移台周遭忙碌,人群之中喝喊声不绝,这些被围的铁制移台中,有些则吊着很大的铁制部件。 这片区域变得热闹起来。 在忙碌的人群中,一个个晃动的藤编帽格外吸引人。 “那这些特制移台呢总不能也是秦朝的吧。” 讲到这里时,朱由检不可思议的扭过头,看向陪同在天子身旁的宋应星。 “这倒不是,这最初是滑轮组,不过多用以兴起的大工中,负责转运大石、泥土等以加快兴建效率,继而减轻人力付出。” “当前已总装核验390门,在既定各类零部件按期交付下,最迟到十一月初,就可以悉数总装核验完毕。” “是啊。” 宋应星面色平静,迎着投来的不少注视,开口道:“眼前所处的这座西山总装园区制造官局,兴建的总体拨银100万两,主要负责总装洪武式轻型、中型火炮,涉及到的火炮类别有17款。” “该处新建制造官局,主要承接朝鲜方面的轻、中型火炮订单,眼下在做的是第三批订单,需要移交洪武式轻型、中型各类火炮合计500门。” 跟随朱由校微服私访的这帮人,一个个的表情很复杂,这里有着太多他们过去没有见过,甚至连想都不敢想的存在。 “这座新建的西山总装园区制造官局,真是够不可思议的啊!” 宋应星没有急着回答朱由检所问,而是就眼前这座新建园区制造官局,主要从事哪些方面进行介绍。 “吉王殿下(朱由栋),其实这类装置在我大明是没有,不过在秦朝兴修驰道时,就有过类似的存在,只是后人知晓的很少,一个是因为战乱损毁很多,一个是受秦朝统治的影响……” “是的殿下。” “宋侍郎,那你们是怎样想到,要将特制的铁轨道埋进地面上啊,而且还特制一批铁轮平台车负责转运的,这在咱大明先前是没有的吧。” 朱由检紧随其后道:“万没有想到啊,以混凝土浇筑的地面上,居然可以通过预埋铁轨道,来实现重型货物的集中转运,继而大大提高转运效率,解决木车无法超额负载的事情,宋侍郎,这些都是你们军备清吏司督建的” “好像还真有这方面的记载。” 见到眼前一幕幕的朱聿键,忍不住惊呼起来,“这要是让外人见到了,都会惊呼这到底是什么啊!” “我的天,难怪当初少府要向御前呈递一批特向专款银,用以新建一批园区制造官局,当初我负责整理这些时还生疑呢。” “秦直道真的假的啊,这不可能吧。” “陛下,臣等呈递到御前,关于《研制自行铁轨车》的奏疏,您是否允准” 而在此等热闹的场面下,站在一旁的焦勖,特意看了眼左右,随即便低声对朱由校询问道。 这封奏疏呈递数日了,御前却没有任何消息,这难免让焦勖他们有些着急。 “允准了。” 朱由校面露笑意,看了眼焦勖道:“不过首批拨银100万两,内帑眼下还拿不出,暂拨50万银元吧,先把队伍组建起来。” “臣遵旨!” 焦勖难掩激动的作揖应道,尽管这跟预期所想存在差距,不过天子能允准这件事,对他们而言就是好的。 这才是集约型手工制造业啊。 相较于焦勖激动的地方,朱由校看着眼前的种种,心底生出了感慨与唏嘘,科技领域的攀升,是离不开生产力的持续提升的。 如果生产力没有提升,那么即便砸进去再多的银子,恐也难以让科技领域不断地向前探索。 朱由校也没有想到将少府下辖军备清吏司,交由宋应星、焦勖他们具体负责,居然能在天启二年就迎来大的改变。 这已经是手工制造的最终形态了。 而想要在这一基础下,促使生产力能再大幅度攀升,就必须要走蒸汽了,而适才焦勖提到的研制自行铁轨车,便牵扯到了蒸汽动力领域! 蒸汽机,是原始工业化的重要标志。 朱由校知道该物有多厉害,只是他却不知道该物的构造,知道是以蒸汽转化成动能,继而驱动着庞然大物运行。 所以朱由校能做的事情,就是持续不断的投入金银,让宋应星、焦勖这帮专业人才,在他指明的笼统方向,一边探索钻研,一边培养人才,在不断增强的提升生产力需求下,促成他们去探索研制出蒸汽机。 只是这一时间周期,就连朱由校也无法预判。 或许十年。 或许更久。 不过对于眼下的大明,关于这方面的需求还不强烈,甚至不会被引起重视,毕竟集约型手工制造业,还没有在大明全面铺开,前一个时期的生产模式,还没有攀升到一个极值,就考虑下一时期的生产模式,这纯粹是连走路都还没有学会,就想着要跑了,你不摔跟头,谁摔跟头 扯蛋的事情,朱由校可不会去做。 “复刻这一生产模式的人才梯队,眼下都筛选的怎样了”想到这些的朱由校,看向激动的焦勖问道。 “禀陛下,基本都筛选好了。” 焦勖收敛心神,表情正色道:“派往陕西下辖汉中,北直隶下辖天津,保定,山东下辖登州,莱州,辽东下辖锦州,金州,辽阳,沈阳等地队伍已明确,以上人员分赴各地后便会在有司的协助下勘探地址,兴建起枪炮总装园区制造官局。” “要可靠,要安稳。” 朱由校平静道:“这一生产模式不能有任何纰漏,想要提振各地军工体系,实现成规模的换装战略,就必须要做到严格保密。” “眼下中枢面临的挑战众多,朕不希望这件事有任何意外,更何况投入这么多的金银,要是最终没有达到预期成效,这对于中枢的损失太大了。” “臣明白!” 焦勖当即表态道:“请陛下放心,臣等会办好此事的,断然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嗯。” 朱由校点头应道。 其实不用朱由校特意强调什么,宋应星、焦勖这帮人也都明白,明确定下的这批总装园区制造官局,对于大明军工会带来什么。 这就是个吞金兽。 在军备高需求的行情下,以这批总装园区制造官局为首,将会带动上下游产业的发展与提升,通过订单的方式来赚取金银,以严标准、严要求对待每一批订单,不知会吸纳多少人进入这些领域产业内! 集约型手工制造业最先发力的,从来都不是什么民生领域,而必然是与军工领域相关的,这是需求带来的必然趋势!! 第651章 大时代,小人物 第652章大时代,小人物 第652章大时代,小人物 “这帮官老爷们,一个个都挺没有见识的。” 在该区域的集散区,一组负责吊运的人员休息,就见一靠着铁制移台的汉子,瞅着远处集中的人群,伸手取下了头上戴的藤编帽,似笑非笑道。 “谁他娘的叫你取下的!” 该组吊运的管事,瞪眼看向那人,沉声呵斥道:“给老子戴上,没瞧见咱们官局的那些头头,一个个都过来了” “头儿,我就取下擦擦汗。” 那人听后,忙开口解释道:“顶着这铁盔盔,是真他娘的难受。” “赵老三,你他娘的就别解释了。” 在旁坐着的一人,指着那人笑骂道:“咱们组哪次不是因为你被罚的,伱他娘的就是不长记性。” “就是。” 在管事身旁的一人,似笑非笑道:“哪个月要不被罚半块银元,你他娘的就浑身难受。” “你们他娘的,这铁盔盔戴着多难受,你们又不是不清楚!” 被几人这般指摘,赵老三不满道:“还有这夹着铁板的鞋,娘的,垫上几片鞋垫,都他娘的疼!” “那也比闹出工伤要好!” 管事冷哼一声,盯着赵老三道:“老子一再强调过干活的时候都别恍神,就咱们吊运的这些铁疙瘩,砸一下不死也残,残了就成废物了,一家老少谁养这东西再他娘的不舒服,戴上,穿上总比什么都没有强,被碰一下,最起码能卸掉点力。” 身旁或坐,或站的人,在听到自家管事所言,一个个都沉默了。 显然他们响起了什么不好的事。 “你们说啊,这朝鲜是挺富啊。” 见气氛有些压抑,一高瘦男子露出笑意,看向朝夕相处的工友,“这次居然订了这么多轻、中型火炮,我可听我那小舅子说,他所在的制造官局也接一批订单。” “重型火炮也订了” 赵老三惊愕的看向那人道。 “是啊。” 高瘦男子点头道:“洪武式重型火炮各类合计100门,直娘贼的,就我那小舅子,上个月赚了37块银元!!” “多少!” 一些人惊呼起来。 “直娘贼的,老子这累死累活的,才赚了17块银元,他咋赚那么多啊!” “就是啊,早知道这样,老子当初就好好表现了。” “是啊,这干个一年,他娘的能攒多少家底啊。” 看着底下的那帮人,一个个表情震惊的说了起来,那管事露出一抹无奈笑容,一个个光看到赚的银元多了。 “你们能做到每天卯时三刻上工,戌时三刻下工吗” 管事看了眼左右,皱眉道:“这个制造官局我也知道,每天都是在高强度上工,吃饭都他娘的规定时间,就他娘的一刻钟,谁要是敢偷奸耍滑,谁要是敢浑水摸鱼,那就直接清退掉。” “被选进那里上工的,无一例外,全都是家里人丁多的,特别是带把的,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你们光看到他们赚的工钱高,那你们知不知道他们全月无休,除非是家里有婚丧嫁娶这等大事,才会特批休息,别的由头就别想着休,真能休了,那就是该处官局订单少了,不像咱们,不管多也好,少也罢,骑马一个月能休四天,这个全凭自愿,不想休的,也可以来上工,我就想问问你们,一月无休你们受得了吗” 名叫刘贺的管事,在讲完这些话时,底下的人一个个都露出复杂表情。 “管事说的没错。” 名叫张武的高瘦男子,此刻轻叹道:“我那小舅子,每天回家倒头就睡,吃饭,都要叫几遍才行。” “有这么累吗” 赵老三有些难以置信道。 “骗你有什么好处” 张武瞪眼道。 “要是这样,你小子还真捞着了。” 一人听后,笑着看向张武道:“你婆娘家,按理说就这一个独苗,我听说你婆娘家还有三个姐是吧,你这小舅子,但凡有点想法,那……” “他不会的。” 张武表情有些复杂,轻叹道:“你不知道,我这小舅子有心气,今岁京营招兵时,没有选上,说太瘦了,这叫他憋着一口气,他现在这么拼,就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被京营给选中。” “他不会是想打仗吧” 刘贺想到了什么,瞪眼看向张武道:“他现在这么拼,不会是想给二老攒养老的……” “他没说,但多半是这。” 张武叹道:“管事您也知道,我家是铁岭的……” 一听到这话,左右坐着的人都愣住了。 他们知道张武一家是辽东逃难来的,但是却没有想到是那么远的。 “其实我有三个小舅子,这位是最大的。” 张武道:“剩下的两个都死了,叫建虏给杀了,他们哥仨感情很好。” 原来如此。 听到这些,刘贺他们就知怎么回事了。 “那你老丈杆子,丈母娘会同意你那小舅子去京营参加选拔”赵老三皱眉道:“这可是独苗了啊。” “怎么可能会同意啊。” 张武道:“只是我那小舅子,就是头倔驴,他认定的事情就改不了。” 讲到这里,张武想起一件事,别管他那小舅子多累,回到家倒头就睡,但是每到亥时四刻就醒,雷打不动,去扫盲班识字,用他小舅子的话说,真要能被选进京营里,多认字能当炮兵。 也是因为这件事,张武曾问过他那小舅子,你这样活着不累吗 可是他那小舅子的话,让张武对其很敬佩,累点好,至少还证明自己活着,不像狗剩他们,连累的机会都没了。 “难怪,我家婆娘,说你家婆娘想多生个儿子。”而在张武思绪万千之际,赵老三却开口道:“这不会是要改姓吧” “改姓能咋!” 张武听后,瞪眼道:“老子愿意!!” “行了,都少说几句吧。” 刘贺此刻站起身,看向左右道:“歇也歇够了,麻溜干活!” 被刘贺这样一说,这组吊运的人,一个个都起身忙碌了。 尽管这天渐渐有些凉了,但是他们干了没多久,身上就开始冒汗,这人啊,有些时候不是靠努力就能改命的,或许这很残酷,但这就是现实…… 第652章 废除匠籍 第653章废除匠籍 第653章废除匠籍 “军备清吏司下辖的在册工匠及学徒,可以熟读熟写超800字的群体有多少了”在巡视了一圈西山总装园区制造官局,朱由校来到了仓储区,看着眼前整齐摆放的各式火炮,心底很是感慨与唏嘘。 伴随时间的推移,随着战争的扩大,一批严标准的集约型手工制造业集群(涉军),在少府的统筹协调下,由军备清吏司作为主导,开始在北直隶、辽东、山东、陕西等地落地生根,这必然会增加制式火器、军械的产量。 也恰恰是这样,让朱由校向随驾的宋应星、焦勖等一行人,提及了他最为关心的一件事,即扫盲识字。 想要让集约型手工制造业在大明遍地开花,就必须由一定规模的脱产群体,这样才能支撑起一个个新兴产业的框架,而在从事各领域的脱产群体里,又必须要有一批素质过硬的人才梯队才行。 毕竟朱由校想要的是标准化的产业领域,如此在持续不断地发展下,大明才能少走弯路的迈向新阶段。 即原始工业化! 唯有迈进这一阶段,大明方有可能迈向工业化,这是一环套着一环的,不是凭借个人意志就能缩短或绕开,少走任何一步,那都是不完整的,继而会出现大麻烦。 朱由校才不会做拔苗助长的蠢事。 “天啊,洪武式重型火炮就分这么多种类,这就是战场上的绝对杀器啊!” “是啊,什么时候我大明所辖军队,可以批量列装各类重型火炮,岂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这肯定啊!到时别说建虏了,即便是蒙鞑、倭寇这些异族,谁要是敢挑衅我大明天威的话,必把他们按在战场上摩擦!” 在朱由校向宋应星他们提出所问时,随驾前来的朱聿键、朱由检等一行人,见到眼前整齐摆放的各式火炮,一个个都难掩激动的冲了过去。 他们在绳索拉起的区域外,近距离的观察眼前的各式火炮,尽管他们都是见多识广的皇室宗藩子弟,不过置身于此等场合下,尤其是见到这么多的火炮,那一个个除了激动以外,似乎没有别的了。 “禀陛下,军备清吏司当前在北直隶境投产与在建的军工领域产业,在册的各级工匠与学徒合计有人。” 在看了眼朱聿键他们后,宋应星面朝朱由校作揖道:“而先后通过在各处举办的识字考核,可以通过800字级的有7971人,以上皆奉诏奖赏5两足色银,同时纳归进军备清吏司在北直隶的人才梯队。” “凡是有新建或扩建的相应产业,会优先从这一梯队中进行遴选,派遣他们到以上产业担任各级管理。” “怎么才这么点” 朱由校眉头微蹙道:“在北直隶各地的皇庄筹建起的学舍,不分遗孤、孤儿、弃儿这些成分,熟读熟写达800字者都超5万众了,不少表现优异者都提前进了少府诸院,甚至是皇家军事学院。” “臣…” 宋应星一时语塞,这件事情他也没有办法,在北直隶筹建起的军工产业,都在对应居住区开设有扫盲班,甚至为了考虑到他们的作息,还特意在不同时辰开课,为的就是能让更多的工匠及学徒,可以随时前去扫盲班进修。 但是这件事情吧,不是靠强制就能解决的。 “难道他们之中有很多人,在熟读熟写100字就不去扫盲班了”见宋应星这般,朱由校似想到了什么。 “陛下英明。” 宋应星低首道:“根据先前定下的规矩,想要长久留在诸军工体系劳作,除了制定的各项考核机制外,还有就是要熟读熟写100字。” “最初有些人不以为然,直到对应考核开始后,清退掉一批不达标的人后,这些在北直隶境的在册工匠及学徒都上心了。” 任重而道远啊。 朱由校心里轻叹一声,他想在大明工匠群体推行扫盲识字,不止是为了扩大人才梯队,更想为他们开辟一条晋升渠道,可惜他们之中的多数人,并没有这样的进取心。 毕竟劳累一天了,每月能赚到足以养家的银子,甚至每月还能积攒些银子,这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就已经是很满足的事情了。 “船舶、重工、轻工、矿务、煤业等有司的情况,跟你军备清吏司的相差不大。”在沉吟刹那,朱由校眉头微皱道。 “甚至有些清吏司,所辖在册工匠及学徒的识字扫盲,做的还不如你们军备清吏司,这样下去怎样扩大产业规模怎样选拔人员充当各级管理更不要提涉及研发层面了!!” 宋应星、焦勖他们相视一眼,无不是低下了头。 对于天子所讲的深意,他们是清楚的。 凡是在北直隶境筹建起的产业领域,但凡跟少府所辖有司相关,除了要满足日常生产外,还都兼顾着人才培养的职责,毕竟从天启元年起,天子就分多次向辽东、山东、陕西等派遣人手,到对应的地方筹建相应产业。 而在不久前陈奇瑜赴任广东巡抚,少府所辖有司就奉旨遴选一批人员,随同陈奇瑜一起赶赴广东,要筹建造船、军工、冶炼等对应产业。 “朕打算废除匠籍了。” 在众人思绪万千之际,朱由校讲的一番话,却让众人心惊不已,“想要推动集约型手工制造业的发展,想要培养出更多的专业人才,匠籍世代不得脱籍这一制度,就必须要逐步废除掉才行!!” 匠籍,这一制约发展的制度,在传承到天启朝时期,朱由校除了看到各种弊端外,根本就没有发现任何优势。 按明制,匠籍细分为官、军、民三等,归官府统辖系官匠,归军队统辖系军匠,非重要行当的为民匠,相较于最后一类,不管是官匠,亦或是军匠,他们不止人身自由遭到极大限制,甚至会面临无情盘剥,这也导致很多不好的事情发生。 想要持续地去扩大工匠规模,并且从中能培养出更多人才,这些落后的制度和条框就必须要废除才行。 从朱由校御极登基以来,先后敲定废除摊派辽饷,永不加赋,诏免加派等减轻底层群体的惠政,到现在起,朱由校要有针对性的对具体群体,出台对应的释惠政策,除了要更进一步减轻他们的压力外,更要让他们有尊严的活着! 这人只有有了尊严,能凭借双手赚取钱财,那么才能去想的更多,不然啊,他们永远都是目光短浅的,毕竟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即便是再怎样去拼,又能给他们和他们的子孙后代带来什么好处呢 第653章 纲常乱?那朕就看着! 第654章纲常乱那朕就看着! 第654章纲常乱那朕就看着! “陛下断不可轻废匠籍啊!” 一道激动的声音,在东暖阁内响起,这让朱由校眉头微皱,略带不满的看向钱谦益,议事就议事,何须表现的这般激动。 对于钱谦益的感观,朱由校是没有任何好感的,甚至内心很是厌恶。 无他。 钱谦益就是个极度自私的政客,道貌岸然的小人,没有底线的败类,毫无原则的投机分子! 尽管清楚钱谦益是怎样的人,不过朱由校却没有将钱谦益剔除内阁,相反还让其担任内阁次辅。 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 朱由校需要钱谦益这样的人,来占住代表东林党的头部资源,让东林党上下被迫认可钱谦益,让东林党背后代表的利益群体没有别的选择,这样在遇到一些事情时,朱由校才能逐步的定向清除。 这一道理同样适用于在中枢的浙党、楚党、昆党、宣党等诸多派系。 在党同伐异的思潮影响下,大明长期陷进党争旋涡下,如果不能将背后的特权群体,给悉数的厘清一遍,那么这种风气就不可能得到逆转。 朱由校允许争斗,允许博弈,允许算计,毕竟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必然会存在着利益冲突,这是人性的一种必然趋势。 但是别太过分了。 过分了,不仅会危害社稷根本,更会造成阶级对立加剧,一旦这种势头没了制约,那么国将不国。 与其不管不顾的去罢免大批职官,继而让那些藏在幕后的特权群体,重新挑选新的代言人在官场蓄势,那么倒不如留住这些熟悉的人,去分阶段的根据遇到的各种事件,去一批批的展开清洗! 以亓诗教为首的齐党被连根拔起,这不止让大明中枢再无齐党一派,更让山东治下的大批特权群体被血洗,甚至连衍圣公府的性质也被调整,这让朱由校获取的政治收益,是难以用金银去进行衡量的。 “臣附议!” 见天子不为所动,孙如游紧随其后道:“匠籍乃是明初就定下的国制,这与民籍、军籍、商籍、灶籍等构成完整的户籍国制,甚至这还牵扯到了诸多国策与祖制,要是贸然废除掉匠籍的话,势必会引发大乱的,这对于朝廷而言百害而无一利啊!” “望陛下三思!” “臣斗胆请陛下收回成命!” 而在孙如游讲完后,沈、史继偕几人纷纷上前,所表明的态度出奇一致,就是想让朱由校放弃废除匠籍的想法。 对于这样的情况,朱由校从最初就猜想到了。 无他。 看似废除匠籍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但是这背后牵扯到的层面太广,甚至会牵扯到很多人的利益。 暂且不说官匠、军匠这两大类了,单说民匠这一大类,织户就属民匠范畴,当然了,在官匠范畴也有织户,不过在当下的大明,东南织造这一行当,民间参与织造的规模,要远超官营织造的规模。 织机,这就是重要的生产资料。 棉布在大明的贸易地位,是仅次于茶叶、瓷器、丝绸的,而丝绸同样也属织造范畴,所以这也让很多人格外看重织造。 钱谦益所在的东林党,孙如游所在的浙党,还有在中枢的楚党、宣党、昆党等派系,可有不少跟大布商、大丝绸商是来往密切的,甚至他们所在家族也都涉足很深。 而织造行业有两项重要存在,一个是织机,一个是织户,两者是缺一不可的,缺了一个产量就严重下滑。 相较于造价昂贵的织机,反倒是织户,哪怕手艺再好,该遭到压榨就遭到压榨,且根本就没有地方去伸冤。 为何 就是因为这个匠籍闹的! 在官本位的思潮下,当官绅、官商相互勾结起来,任何出身的底层群体,在他们的眼里就是赚钱的工具,甚至连人都不算,底层这辈子最大的价值,就是给他们充当牛马,以供应他们享乐。 “陛下,臣以为废除匠籍一事,应该三思而行。”而在此等形势下,内阁群辅兼户部尚书毕自严,在思虑了刹那,面朝天子作揖拜道。 “此事牵连的实在太广了,如果朝廷贸然推动此事,臣担心地方会出大乱,这对于朝廷而言是得不偿失的。” 毕自严讲出这番话,让钱谦益、孙如游他们难掩兴奋,看看,天子最倚重的大臣,也都反对这件事情了。 看来这件事情就不能做。 只是钱谦益他们哪里知道,毕自严之所以会讲这番话,并非是想要反对废除匠籍,而是担心这个时候做这件事,会影响到袁世振推行的盐改。 而盐改有一项重要举措,就是要灶户转民,就因为这件事情,两淮出现了匪乱,甚至浙江还闹出了抗税。 眼下袁世振就在两淮推动盐改,这是继在山东后,大明第二处地方推动盐改的。 盐改这件事情,还没有取得预期成效,就要在此等特殊时期下,再出台一项会刺激到很多人的惠政,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毕自严真的很难预料。 因为毕自严也想到了织造这一行当! 除了织造以外,还有茶,甚至是矿,这些在东南诸省可都是禁脔啊,真要这样搞下去的话,只怕东南会乱的。 “臣恳请陛下为了社稷安稳,为了纲常永固,万莫做出这等对社稷百害而无一利的决断啊。” 在毕自严思绪万千之际,钱谦益似下定某种决心一般,上前朝朱由校作揖拜道,讲出了这番话。 只是这番话,明显是刺激到了朱由校。 “纲常” 朱由校神情冷了下来,直勾勾的盯着钱谦益道:“那朕倒要看看,朕在北直隶试行废除匠籍,究竟能给朝廷带来什么被动!!朱国祚,你是内阁首辅,这件事情你说能试行否” 讲到这里时,朱由校看向了一直沉默的朱国祚。 而钱谦益、孙如游他们听到这里,心底无不紧张起来,特别是钱谦益,心底更是生出了悔意。 即便是劝天子,也不该讲的这般直接啊。 “臣以为,可行。” 迎着投来的目光注视,朱国祚面色平静,面朝天子作揖拜道:“废除匠籍,在臣看来似是种趋势了,不说别的,单是官匠、军匠懈怠消极,不断逃窜这些情况,对于地方有司,对于卫所有司,都在所难免的造成很大影响。” “更何况这对朝廷的负担也很大,如果能通过试行废除匠籍,让匠户能自由前去各地谋生,这似乎是一不错的选择,不过朝廷要着重解决几项问题……” 老贼!! 在朱国祚阐述自己观点时,钱谦益、孙如游他们在心底暗骂起来,废除匠籍这一口子就不能开。 哪怕是眼下只在北直隶试行,可要是让天子看到好处,那接下来必然会扩大的,如此早晚有一天,就会推行到东南诸省去,真等到了那个时候,东南势必会生大乱的。 毕竟触碰到了利益。 “那这件事情就由内阁完善。” 在此等形势下,朱由校一锤定音道:“朕要见到切实的奏疏,此事就这样定下了,谁要是有反对,那好,朝廷遇到的损失,就有他们出面解决,只要他们能解决好,那朕就不再提废除匠籍一事!” 第654章 急递进京 第655章急递进京 第655章急递进京 天子欲要废除掉匠籍,责成内阁草拟决案,之后将在北直隶境推动试行,这件事不出任何意外,在最短的时间就席卷朝堂,甚至京城上下也在议论此事,一场悄无声息的风波正在迅速酝酿。 西苑。 钓鱼台。 “有什么话想要对朕讲,就大大方方的讲出来。” 披着大氅的朱由校负手而立,天上飘着雪花,太液池开始上冻了,吹来的风带有凉意,站在身后的朱由检、朱聿键二人,在听到天子所讲,下意识看向了对方。 你先说 那眼神中透着的意思在明显不过。 “皇兄,您为何要选择在这个时候,向外朝明确要废除匠籍” 朱由检犹豫刹那,随后看向朱由校说道:“难道就因为不久前,您微服私访前去巡视那几处新建的制造官局吗” “有这方面的考虑。” 朱由校神情自若,伸手去接飘落的雪花。 “那皇兄是否想过,此事会造成什么影响吗” 朱由检的眉宇间生出几分忧色:“厂卫呈递过来的奏疏,废除匠籍一事,在朝野间的非议声很大,甚至还有不少抨击者。” “他们摆明就是想将此事闹大,朝廷不管处置与否,都会让朝廷陷入到被动。” “影响肯定会有。” 朱由校笑笑,“朕要废除匠籍,必然会触碰到很多人的利益,有句老话讲的好,夺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此为不共戴天之仇。” “不过这跟朕何干不共戴天,就不共戴天吧,谁反对朕,谁算计朕,他们的下场就不会好!” “朕做的这一切,都是解决我朱家江山社稷的积弊,过去不动,不改,不代表着就一直这样了。” “至于那些蹦跶的人,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罢了,即便他们不做,也会有别人会做,毕竟他们背后的主子不高兴了。” “陛下,您明知会有这些状况,那为何要选择此时做此等决断吗” 朱聿键听后,上前讲出心中所疑:“对于朝廷而言,眼下有太多的事要兼顾到,辽东的战争,朝鲜的战争,川贵的战争,北直隶、山东、河南等地的赈灾,还有陕西的赈灾,这些担子与压力可不小啊。” “万一就因为废除匠籍一事,导致朝中出现什么变数,一旦影响到上述这些地方,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废除匠籍这件事情,究竟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朱由检、朱聿键他们是清楚的,毕竟这项制度,是从明初就定下来的。 现在自家皇兄/天子要废除这一制度。 那军户要废除吗 那商籍要废除吗 那灶户要…… 好吧,受到盐改的影响,山东下辖灶户转民早已开启,两淮在戚金部镇压匪乱后,随着袁世振再赴两淮,也在开始灶户转民了。 那奴籍要废除吗 那贱籍要废除吗 待在朱由校的身边进修,朱由检、朱聿键他们早已不像先前那样,是什么都一知半解的懵懂者了,他们也会根据一项政策的考量,去通盘考虑其他层面。 废除匠籍,这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 “不错,你们不被外界因素所影响,懂得去思考,这让朕很欣慰。” 朱由校伸手紧了紧大氅,转过身来笑着看向二人,露出赞许的神情。 “你们所讲的这些,朕当然都考虑到了,不过也恰恰是这样,朕才会选择废除匠籍,不为别的,就因为战争还在持续,赈灾还在持续。” 嗯 二人听到这里,无不露出疑惑的神情。 “伱们难道就没有发现吗” 朱由校眉头微挑道:“随着辽东与朝鲜两地战争的持续,大明已受到很大影响,甚至就连中枢也受到了影响” “废除匠籍,不在于立时就要见到成效,这不可能,也不现实,朕还没有自负到这种程度。” “但是有一点你们要明白,朕明确废除匠籍,朝野间的反对声越大,那么在北直隶境内的众多工匠与学徒,他们就对朕越感恩戴德!!” 朱由校切入的角度很刁钻。 没有去谈中枢,没有去谈地方,唯独谈到了最不起眼的工匠与学徒。 “你们想过没有,朕为何要倚重少府,在北直隶,在辽东,在山东,在河南等地持续不断地兴起大工,推动赈灾呢” 见二人沉默,朱由校继续道:“其实很简单,朕不希望地方出现叛乱,民间有很多人说朕是仁君,是心念万民。” “对于这种说法,朕从来都没有当回事过,因为朕怕地方叛乱,一旦出现那样的事态,大明的江山社稷就真没救了。” “这就跟有很多人,在私底下骂朕是暴君是一个道理。” “眼下就少府所辖有司,因为集约型手工制造业创造的价值,特别是在军工方面,因为战争的持续,而逐步显现出优势来。” “尽管军备、船舶等清吏司依旧是吞金兽一般的存在,但是不可否认的一点,因为上述有司的快速扩张,正带动着一大批的人赚取钱财,而这件事情的根底,正是最不被人重视的工匠及学徒创造的。” 朱聿键似懂非懂道:“所以陛下这样做的原因,是想通过此事来刺激少府所辖集约型手工制造业,能够更进一步的发展” “不止是这一原因。” 朱由校笑着摆摆手道:“朕想让户籍凝一,今后不再分什么民籍、军户、灶户、匠户、商户之类的。” “户籍就是户籍,这是证明一个人身份的凭证,是朝廷征收赋税的保障,是有司掌握人口的根据,但是却不该跟从事什么行业进行挂钩!!” “只有将这件事情做好了,那么才能斩断某些特权群体,去不断盘剥与压榨底层群体的凭证。” “由此朝廷才能在涉及国计民生的领域,真正做到掌握主动权与话语权,而不是有任何风吹草动,就会被私人力量去裹挟,去敲诈!!” 大明作为中央集权的大一统封建专制王朝,那是有着朝廷主控的领域优势的,像盐铁专营,像官田,像织造局等等,不过因为传承的时间太久,加之各种守旧的限制,以及过去皇权与臣权斗争下的失败,早已使得这些领域被渗透的差不多了。 中枢财政征收不上来税,那一切就是瞎扯淡。 朱由校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表明自己的态度和立场,通过一次次的博弈与斗争,甚至是杀戮,来重新掌控住这些领域的主动权与话语权,甚至他还要重新定义国营,需要垄断的领域,除了朝廷以外,任何私人力量是断然不能涉足的。 谁涉足,谁死! 只是这件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啊。 朱由校需要有足够的震慑,来让他先将观点亮明,能不能做成另说,但是话讲出来了,后续总归是有机会做成的。 可要是连话都讲不出来,那就别想着能做成了。 因为舆情导向你都发不了声,你还想个屁啊 而熊廷弼他们在辽东主导的战争,孙承宗他们在朝鲜主导的战争,只要能时不时的向中枢传导些消息,那么这种震慑就巧妙促成了。 朱由校要面对的,是一帮拥有很大财富与资源的群体,他们不是光脚的,他们即便是要做任何事情,都必须要反复的斟酌才行,这样才能避免自己的利益会受损。 而这正是朱由校想要的。 “忠于朕的强军越多,忠于大明的强军越多。” 想到这些的朱由校,双眼微眯道:“哪怕眼下的反对声再多,可到了最后,掌握主动的却是朕,而眼下朕需要做的就是在中枢多折腾些事情,将所有人的注意都集中过来!” “皇爷,朝鲜急递!!!” 朱由校的话音刚落,一道焦急的声音就从远处传来,这让朱由检、朱聿键忍不住转身看去。 “孙阁老在朝急递,朝鲜王李珲死于兵乱,朝鲜王室李倧勾结宵小之辈,行以下篡逆之举,致使朝鲜大乱……” 而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讲的话,让朱由检、朱聿键无不脸色大变,他们万没有想到在大明援朝抗虏的前提下,朝鲜居然会出现这等大事。 李倧篡逆! 这对于二人的震动太大了。 终究是提前到来了。 反观朱由校却露出了淡淡笑意,他最希望看到的局面,终于是在朝鲜出现了。 李倧以下篡逆这个事实,只要是在朝鲜本土出现了,那么大明过去派遣到朝鲜的军队,接下来就不会再离开朝鲜本土了。 而大明军队不离开朝鲜,可以给大明带来多少好处,没有谁比朱由校更清楚的了,积攒原始积累的地方,大明每每增加一处,将会给大明带来多少好处!! 在朱由校的内心深处,一个内部混乱的藩属朝鲜,远比一个愿意帮大明分忧的藩属朝鲜,要来的实际,甚至于藩属朝鲜持续动乱的时间越久,朱由校就越是高兴,因为这样,大明才能从中捞取到众多好处,甚至是得到朝鲜底层的追捧与向往! 第655章 朝鲜战略 第656章朝鲜战略 第656章朝鲜战略 “毁李氏朝鲜根基者,篡逆李倧!!” “损大明国威礼法者,篡逆李倧!!” 西苑,崇智殿内,响起朱由校的铿锵之声,殿内聚集的军务院诸臣,脸上无不露出复杂的表情。 魏光绪、金铉、张肯堂他们怎样都没有想到,在朝鲜方面的局势日渐明朗之际,藩属朝鲜居然出了这等大事。 李倧以下篡逆,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 哪怕朝鲜王李珲有再多不对,有再多问题,那也是受大明承认的朝鲜王,是得到大明的册封的。 而李倧呢 他不过是朝鲜王室的一员,是已故朝鲜王李昖之孙不假,但是他有什么资格,敢在朝鲜遭遇建虏进犯之际,居然干出篡逆这等事情。 这分明是没把大明放在眼里! “陛下,朝鲜发生篡逆这等大事,只怕朝鲜本土的形势必有大变。”在此等形势下,魏光绪上前作揖道。 “朝鲜不管怎样说,那都是我大明的藩属国,眼下出现这等事情,大明作为宗主国,定不能坐视不管。” “臣附议!” “臣附议!” 金铉、张肯堂等一众军务院大臣,纷纷上前表明自己的态度。 对于朝鲜王李珲的死活,魏光绪他们是不在意的,但是牵扯到大明国威,特别是在朝鲜境内,还有一批援朝大军在,他们就不能不在意。 他们是大明的臣子。 眼下朝鲜出现这种事情,不仅挑衅了大明的国威与礼法,更让大明派遣的大军置身于动荡下,这必须要有个说法才行。 在朱由校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军务院这一特殊存在,对待军政急务,态度是异常明确的,任何损害大明利益的事情,必须要亮出大明的态度才行。 “此事朕断不会就此作罢!” 朱由校眼神凌厉,扫视殿内诸臣道:“朕决意从天津、登莱等地抽调一批精锐,着上述水师特编一支援朝水师,给朕开赴到朝鲜去,以上诸军各部皆归孙承宗节制,进犯朝鲜的建虏要打,行篡逆之事的叛逆要杀!” “这件事情,要是不能亮出大明的态度,那今后大明其他藩属国,又该怎样看待大明又该怎样看待朕” 朝鲜的风波,这是要盖过辽东了啊 听到此言的魏光绪、金铉等一众军务院大臣,心中无不生出一个想法,别看孙承宗统领着援朝大军,在朝鲜境内跟建虏展开交战,但是闹出来的动静,还真没有熊廷弼在辽东闹出的要大。 一个以稳着称。 一个以威着称。 孙承宗与熊廷弼的风格,那完全就是不一样的,这也导致他们虽说都对战的是建虏,但是引起的关注是不同的。 但是作为总揽平叛的军务院,凡是在军务院任职的,那没有不知道孙承宗统领大军援朝,其实给大明带来不少好处。 不说别的,单单是援朝抗虏之战,真正在朝鲜打响后,通过朝鲜王室转移的粮饷,这不仅解决了援朝大军所需,甚至还能拿出一部分,让军务院调配到辽东战场去。 原本在魏光绪他们的心中,都认为朝鲜之战会打下去,但是持续不了多久,毕竟进犯朝鲜的建虏,论及规模,那远没有在辽东战线的要多。 但是即便是这样,孙承宗他们在朝鲜打一天,那么军务院就能相应减轻不少压力,毕竟好处是看得见的。 然而李倧的篡逆,这让他们所想被彻底打乱。 “陛下,增派朝鲜的兵力以多少为好” 想到这些的卢象升,在看了眼左右后,便上前作揖道:“从天津、登莱水师又要抽调多少,以组建起这支援朝的水师” “增派朝鲜的兵力暂定两万。” 朱由校不假思索道:“至于水师,你们军务院酌情来定,一个要求,不能影响到可能对辽东的海上驰援。” “陛下,要是这样的话,只怕朝廷要拿出一批粮饷。” 卢象升眉头微蹙,在沉思刹那后便道:“毕竟朝鲜出此等大乱,想要再想此前那样,向我朝兜底抗虏粮饷,只怕……” “死的是李珲!又不是朝鲜王室的人都死了。” 朱由校摆手打断道:“朕派遣我朝健儿奔赴朝鲜,是为李氏朝鲜戡乱的,甚至连辽东的战局都向后靠了。” “钱粮,朕没有,朝廷更没有!” “以军务院的名义,向孙承宗明发一道上谕,让他号召朝鲜忠义,为朝鲜戡乱,镇压李倧篡逆捐粮捐银。” “他们做的事情,朝鲜不会忘记,大明更不会忘记,待到解决进犯朝鲜的建虏,镇压了李倧篡逆,朝鲜必将恢复!!” 开玩笑。 朱由校再派一批大军赴朝,那是为了掌控住藩属朝鲜,让朝鲜的血,来源源不断的供应大明。 通过朝鲜方面的战争,来进一步促成少府下辖军备、船舶等清吏司,得以在北直隶等地再度扩张。 让他既派大军,又掏银子,为了所谓的上朝威仪,将战争带来的损失转嫁给大明本土,这种事情朱由校才不会做。 朱由校非但不会做,甚至还会给孙承宗颁布密旨,命他在朝鲜稳扎稳打,万莫中了李倧等叛逆的奸计。 朝鲜的仗能打的越久,那就对大明越有利,那就对他朱由校越有利。 朱由校不仅要吸朝鲜的血,更要将朝鲜化成战场,通过轮调参战的方式,让大明再多一批批精锐之师。 募集操练的新卒不打仗,不到战场上见血,那始终就是新卒,哪怕平日里操练再多,那也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悍卒。 而在朱由校讲完这些后,卢象升也好,魏光绪也罢,包括其他军务院大臣在内,无一例外都听出了天子的弦外之意。 在朝鲜的仗,短期内只怕是停不了了。 “行了,这场御前廷议就这样吧。”朱由校收敛心神,看向卢象升他们道:“军务院尽快拟出一个方案来。” “臣等遵旨。” 众人当即作揖拜道。 而站在屏风后的朱由检、朱聿键二人,在听完这些话后,二人的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他们甚至不知该说些什么…… 第656章 李祬叩阙 第657章李祬叩阙 第657章李祬叩阙 孙承宗从朝鲜呈至京城的急递军情,外朝有司根本就不知晓此事,朝野间议论的依旧是废除匠籍。 自朱由校御极登基以来,先是将内廷十二监四司八局清理一遍,后是特设军务院总揽平叛诸事,就注定朱由校重视的事情,除非是朱由校有意对外扩散,否则任何人都别想探查到一点,哪怕是皮毛! 作为大明的皇帝,没有谁比朱由校更清楚信息差的厉害,谁可以更快得知一些机密,谁就能在皇权与臣权博弈下占据主动。 还是那句话。 臣权可以失败很多次,甚至有人为此付出惨烈代价,不过唯独皇权却不能失败一次,败一次,不仅过去的博弈优势尽失,关键是江山社稷要为之被动摇。 纵观历朝历代的兴衰史,如果连身边的人都无法降服,身边更是被渗透的像筛子一样,那么被人肆意压制与控制,就注定这位天子是无能的。 数日后。 天晴。 云淡。 紫禁城,午门。 “这天是愈发冷了,各处值房增添的煤炉,都分发下去没” 在一处值房内,张庆臻坐在木椅上,端起手边的茶盏,掀起盏盖的那刹,看了眼身前站着的众人,面色平静道。 “这一圈巡视下来,本伯看有不少人的棉甲还是旧的,本伯要是没有记错,皇家近卫都督府发放的棉甲是够数的吧” “回伯爷。” “嗯” “回左都督。” 站出的那人,忙改口道:“各处值房增添的煤炉都发到位了,该强调的防走水之事,都一一强调下去了。” “至于棉甲一事,这的确是末将没有传达到位,只怕皇家近卫都督府的不少弟兄,想等到下月再更换吧,毕竟新年眼瞅着也快来了。” “该统一,就统一。” 张庆臻呷了口茶,皱眉对那人道:“皇家近卫都督府是什么地方是拱卫宫城与皇城的大明精锐,代表的是朝廷,别觉得本伯在小题大做,在这里,没有小事,任何事情都是大事!!”、 “还有防走水的事要格外上心,增设的那批专司扑救的人,他们要干的就一件事,没有火情时就玩命操练,军备清吏司特制的那批器械,不是他娘的当摆设用的,别怕给本伯操练坏了,这点银子我皇家近卫都督府还是有的。” “要是说出现任何火情,而那批人没有及时处置好,到时就别怪本伯翻脸无情,宫城也好,皇城也罢,容不得半点闪失出现,谁失职,谁负责,这话是我皇家近卫都督府的铁律,任何人都不能当儿戏!” “喏!” “喏!” 在值房内站着的众人,无不是抱拳作揖道。 此次由张庆臻带队,在宫城及皇城各处展开巡视,期间让张庆臻发现不少问题,为此一批人受到了口头警告,甚至有极少数人被罚了俸。 皇家近卫都督府特设以来,负责的就是宫城与皇城的禁卫诸事,在这一范围之内,任何有威胁的苗头,都必须要第一时间扼杀掉。 能在皇家近卫都督府当值的,不管是担任要职的,亦或是最底层的侍卫,那无一例外都经过层层筛选,确保宫城、皇城的绝对安稳,就是他们必须要做好的事情。 在不知不觉间,朱由校已将皇家近卫都督府,打造成一个令人向往的地方,凡是能进到这里面的,无一例外都是忠于大明,终于天子的存在,而他们在皇家近卫都督府,或许会被各种规矩约束着,不过在内部明确的各项福利待遇,却让这些人不敢有任何懈怠,更何况能从皇家近卫都督府外放出去的,无一例外都将获得一个广阔的前景。 只要他们不做背叛大明的事,不做违背律法的事,那么这些人的前程都是不错的,这就叫利益捆绑! 忠诚不绝对,等于不忠诚。 朱由校用人的前提是忠诚,有了忠诚,那么才可能有下一步,倘若连这个前提都没有,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行了,废话本伯就不多说了。” 张庆臻撩撩袍袖,站起身来,扫视眼前的众人来,“近来朝野间的形势不太好,一个个都给本伯上点心,尤其是午门敢有任何异动,惊扰到天子,那……” “咚咚咚!!!” 只是张庆臻的话还没讲完,就被一道急促的擂鼓声打断,而这让值房内的众人,无不是脸色大变。 直娘贼的! 谁胆子这么大。 敢午门叩阙! 张庆臻脸色难看至极,在看了眼房内众人后,便一甩袍袖,眼神冷冷的朝值房外走去,而房内众人不敢有丝毫懈怠,跟着就走出了值房。 杂乱的擂鼓声,回荡在午门一带。 这不止惊动了张庆臻他们,甚至还惊动了六科直房、尚宝司、中书科,以上是外朝有司距紫禁城最近的。 在张庆臻他们的心里,无不认为这次午门叩阙,必然是外朝有司的一些人,为了算计,为了博名,才特意在午门外闹出的动静。 但是没过多久,随着一名侍卫的急报,张庆臻他们却惊住了。 在午门叩阙的是朝鲜王世子李祬!! 这闹得是哪处啊 得知这一消息的张庆臻一行,无不在心里惊呼起来,要不是这次午门叩阙,很多人都快忘了在京城,还有这样一位存在。 “皇家近卫都督府的反应,还真是够快的。” 与此同时,在太庙处,得知消息的朱由检,看了眼朱聿键道:“这叩阙才响了几声,就没了动静了。” “那是。” 朱聿键笑笑,“你也不看看眼下的朝局,别的有司我不敢多说,但是皇家近卫都督府这边,任何敢惊扰到天子的因素,都会被第一时间处置。” “是啊。” 朱由检感慨道:“不过李祬的反应,还真是够激烈的,我在国子监向其讲明朝鲜的情况,他居然会选择这种方式。” “正常。” 朱聿键耸耸肩道:“他可是朝鲜王世子,眼下朝鲜出现篡逆之事,就连朝鲜王也在篡逆中薨了,他即便是再心大,也断然不会坐视不管的。” “不聊这些了,继续打扫吧。” 朱由检道:“这些不是我等要操心的事情了,只怕这个时候,不少人该知晓午门的情况了。” 是啊。 朱聿键轻叹一声,不过却没有再说别的,朱聿键紧握着手中的扫帚,在看向眼前的享殿时,朱聿键的内心始终不平静。 不知为何,朱聿键总是觉得这次朝鲜出现篡逆之事,天子让朱由检去秘密找李祬,以至闹出这样的事情,必然是带有深意的,甚至直觉告诉他,只怕他们中的人,将会代表大明离开京城赶赴朝鲜去! 第657章 天子敕,王大臣 第658章天子敕,王大臣 第658章天子敕,王大臣 李祬跪在午门外,他的状态很不好,跪了一天一夜,整个人摇晃不停,双腿早就失去了知觉。 相较于身体带来的痛苦,心理上的痛苦才是最致命的。 从最初得知李倧在朝鲜行篡逆之事,他的父王更是死在篡逆之乱下,李祬是震惊的,是愤怒的,他怎样都想象不到李倧敢此等大逆不道之举,明明朝鲜正遭受建虏侵犯,大明为了朝鲜,更是派遣大军奔赴朝鲜抗虏。 早在那个时候,李祬就想离开大明返回朝鲜,作为朝鲜的王世子,哪怕是再对大明有向往,可他必须要以身作则,他必须要回去。 但是李祬却没有走。 这不是李祬不想,而是李祬走不了了。 只是在那时大明出现了很多事,根本就没有人留意到李祬,在朝鲜,他是高高在上的王世子,是唯一能继承王位的存在。 但是在大明,李祬却成了透明一般的存在。 也是这样,使得李祬的心理发生改变,直到篡逆的事情,经朱由检之口讲出,李祬带着愤怒就赶到了午门。 但是从他叩阙后,跪在午门外求见天子,李祬的心理从最初的愤怒,要忐忑,到迷茫,再到惧怕,这一次次的心理变化使得李祬麻木了,他跪在午门外一天一夜,却没有得到大明皇帝陛下的召见…… “给太医院传信了没” 午门城楼上,张庆臻负手而立,俯瞰着那道摇晃的身影,眉头微蹙道:“这李祬还真够顽固的,让他回去听信,就是他娘的不听,现在好了,朝中有司都知晓朝鲜发生篡逆的事情了。” “传了。” 卫时泰面色平静道:“张景岳就在太医院等着,真要有什么情况,我们的人会第一时间送去太医院。” 讲句题外话,从朱由校御极登基以来,备受争议的太医院,就在风波不断地大环境下,经历了一次大变革。 所谓世袭被正式取缔,凡是酒囊饭袋、混资历者被悉数剔除掉,取而代之的是一批历经层层审查的人才,补充进了被朱由校调整的太医院中任职。 甚至在这批人才之中,还有一些在少府所辖【大明中医学院】担任职务,在各自精通的领域培养人才。 中医是独属于神州的重要瑰宝,朱由校不希望中医在大明没落,所以细化中医领域,提振中医发展,就在朱由校的指示下进行。 在大方脉科、小方脉科、妇人科、疮疡科、针灸科、眼科、口齿科、咽喉科、接骨科、伤寒科、金镞科、按摩科、祝由科十三门分科的基础上,又更进一步的进行细化。 如针对婴幼儿的儿科。 如针对妇女的妇科。 如针对生产的妇产科…… 朱由校是对中医了解不多,但是这不影响朱由校干预一些事情,中医学科的进一步细化,就是朱由校干的事情。 至于说具体的探索与总结,就交给对应的人才去做,外行指挥内行的事,朱由校是绝对干不出来的。 给银子,给政策,这是朱由校干的事情。 至于对应的那些学科,有吴有性、张景岳、陈实功、李中梓、赵献可、华希闳这批人才去做,去培养人才,去完善学科体系,朱由校觉得中医从天启朝开始,将会经历一场全新变革,这并非是什么难事。 大明处在一个大变革时期下,这绝不止政治上要突破,诸如军事、文化、经济、医学等各个领域都要突破才行。 对于中医而言,处于这个战争频生、灾情频出的特殊时期,就必须学会适应该时代,在可能出现的战争下,灾情下去锤炼,继而将明确的外科、瘟疫、护理等各领域学科完成细化突破才行。 “你说朝鲜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援朝抗虏势必会受到影响,接下来对于朝鲜,陛下究竟会是什么态度” 俯瞰着摇晃不停地那道人影,张庆臻有些疑虑,在看了眼左右后,低声对卫时泰说道:“毕竟眼下的辽东、川贵等地战事,到现在都还没有停下来,当初孙承宗奉旨赴朝,就领了两万精锐作为中军主力,至于驻扎东江镇的兵力,绝大多数都是新募的将士,哪怕他们经历严格操练,但是……” “说不好。” 卫时泰眉头微蹙道:“陛下都从西苑回驾乾清宫了,只怕这个时候,陛下也在想这件事情吧。” “真是够难的。” 张庆臻道:“这么多的军政要务,需要陛下圣裁决断,可是朝中的一些人就是他娘的不消停,有时老子就在想啊,那帮家伙究竟在想些什么,陛下做些决断,就像逼死他们爹娘一样,直娘贼的,他们也不想想,他们是吃的谁给的皇粮,拿的是谁给的官俸!” “这玩意儿能怎么说,人性使然罢了。” 卫时泰轻叹一声,耸耸肩道:“不过本伯也看透了,越是有人反对的事情,就越代表陛下做的事情是对的。” “这人贪点,占点,拿点,色点都再正常不过,谁他娘的是完人啊,这世上要都是完人的话,那这世道就出大乱子了,圣人他娘的太多了!” “呵呵” 张庆臻笑着摇摇头,经历的事情越多,张庆臻就越觉得这事儿就那样,不过做人还是要有底线的,要是连底线都他娘的没了,这人活着就太肆无忌惮了。 “左都督。” “右都督。” 而在此时,从城阶处跑来一人,本在闲聊的二人,立时就转过身去,就见一当值将校快步跑来。 “宫里来人宣旨了。” “快,打开午门!” 听到这话,张庆臻当即喝道,随即便快步朝城楼下走去,卫时泰也没有丝毫犹豫,跟着就走下去了。 所有人都清楚,这个时候宫里来午门宣旨,那究竟意味着什么。 吱 在李祬快坚持不下去,即将昏倒之际,伴随着刺耳的声音响起,李祬眼神迷离的抬头看去,就见紧闭的午门缓缓打开。 一道道人影从午门跑了出来,他们身披甲胄,腰佩雁翎刀,朝着午门各处跑去,这让李祬紧张起来。 而紧接着从午门甬道里,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一穿着大红蟒袍的人,昂首朝李祬所跪方向徐徐走来,李祬有些激动。 是宫里的太监!!! 这一刹内心深处生出的希望,支撑着李祬脆弱的身体,他还不能昏倒,他要陛见大明皇帝陛下! 只是跪了一天一夜的李祬,终究是没有扛下来,在王体乾、张庆臻、卫时泰他们的注视下,直挺挺的就栽倒在地面上。 “快,让人架起他。” 快走来的王体乾见到李祬昏迷过去,皱眉对张庆臻他们道:“皇爷的旨意还没颁发,他还不能昏倒。” “都愣着干什么,快去!” 张庆臻听后,立时就对身后沉声喝道。 “喏!” 身后跟随的将校中,立时就冲出了两人,快步朝昏倒的李祬跑去,失去意识的李祬,就这样被粗暴的架了起来。 真是够脆弱的。 走来的王体乾,看到垂着脑袋的李祬,眉头皱的更紧了,这才跪了一天一夜,就这副德性了。 朝鲜出这等大乱子,靠这样的人能解决什么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闻朝鲜遭奸佞篡逆,朝鲜蒙遭大劫,朝鲜军民身陷……”本要对李祬寒暄几句的王体乾,没有机会对李祬寒暄了,就直接开始宣读旨意,而张庆臻、卫时泰他们这毕恭毕敬的聆听着。 只是接下来听到的内容,却让在场之人都敢震惊。 “……李倧以下篡逆,公然僭越大明礼法,此举乃十恶不赦之死罪,朕决意派遣唐王孙朱聿键赴朝,与奉旨援朝抗虏之内阁群辅孙承宗平息叛乱,还朝鲜朗朗乾坤……” 只是在听到这里时,张庆臻、卫时泰他们就没心思听下去了,因为这道旨意明确的内容太惊世骇俗了。 本在紫禁城进修的唐王孙朱聿键,被天子赐王命旗牌,擢宗人府左宗正,兼中军都督府左都督衔,节制平叛朝鲜篡逆诸军事,这实在太过于惊世骇俗了。 要知道这份殊荣,从永乐朝以后就鲜有之,除了洪武朝的朱文正,永乐朝的朱高煦,朱高燧以外,在大明皇室宗藩中根本就没有了! 这是要出大事了啊。 张庆臻、卫时泰看向对方的那刹,心底都生出这个想法,他们知道,外朝的文官群体之中,在知晓这件事情后必然会有所动作的!! 第658章 朝野哗然 第659章朝野哗然 第659章朝野哗然 “你说什么!” 太庙。 朱聿键面露惊疑,难以置信的看向眼前的方正化,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要奉旨离京,以王大臣的身份,前去朝鲜节制平叛朝鲜篡逆诸军事 这是他过去连想都不敢想的。 嗯。 在朱聿键的内心深处,曾不止一次的想过,想为大明社稷征战,为大明天子征战,但是他也只能想想。 在紫禁城的课业没有进修完,他知道他是离不开紫禁城的。 所以朱聿键不敢有丝毫懈怠,不管是在西暖阁进修,亦或是在少府挂职,再或是奉旨秘密组建宗卫,朱聿键都是全力以赴去做的。 朱聿键渴望能得到天子的夸赞。 幼时在唐王府的经历,让朱聿键的内心封闭起来,直到新君继位,他被宫里的人从唐王府带回京城,这改变了他的一生。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天子身边知道的多了,朱聿键就愈发的想为天子分忧,他也是朱家的子孙啊,大明面临这么多的问题,他朱聿键不能坐视不管啊。 可是真等这一天到来时,朱聿键却觉得这一切太匪夷所思了。 “殿下,皇爷命您接诏后,便去参拜皇明列祖列宗。” 方正化面色平静,朝朱聿键微微低首道:“待一切结束后,便由奴婢等护送着您离京急赴天津,皇爷说了,镇压朝鲜篡逆一事,乃是对殿下的最终考验,要是这次考验,殿下没有让皇爷满意的话,今后就不必再回大明了。” 咯噔。 朱聿键心下一紧,他知道天子讲的这些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临离京前,我想再见……” “殿下,皇爷说了,就不见殿下了。” 朱聿键的话还没有讲完,方正化就开口道:“皇爷说大丈夫立于世,就莫要优柔寡断,在紫禁城的庆功宴,给殿下预备着,何时归京了,何时再见吧。” “臣…朱聿键领旨!!” 听到这里的朱聿键,眼神坚定起来,转身对乾清宫方向行跪拜之礼,这一刻在朱聿键的内心深处,燃起了极强的斗志。 “为何会这般急。” 而在此时,一直沉默的朱由检,皱眉看向方正化,“即便是要奉旨离京赴朝,那也不至于……” “殿下,皇爷也有话对您说。” 见朱由检情绪这般激动,方正化面色平静道:“皇爷让您送长寿殿下去天津,宗卫,自即刻起由殿下您接管。” “待送完长寿殿下,您要去趟兴都,平虏伯他们在南京有事要处置,整饬兴都及显陵卫的差事,就交由殿下您来办,奴婢提督的西缉事厂会随殿下一起前去。” “皇爷还说,兴都的整饬关系到接下来陕西赈灾之事,若是殿下做不好此事,就留在兴都守陵吧。” 嗯! 朱由检睁大双眼,难以置信的看向方正化,他没想到自家皇兄会讲出这番话。 “走吧,去参拜列祖列宗吧。” 而在朱由检惊愕之际,朱聿键已经站起身,眼神坚定的说道:“陛下讲这些话,是希望我等能为大明社稷做些事情,作为朱家的子孙,倘若连这些事都做不好,那今后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朱由检看了眼朱聿键,这一刹他明白自家皇兄为何会这样了,过去他们不止一次的想为君分忧,但是都没有能遂愿。 可是真等他们要分忧时,这种担子压在身上的感觉,却让朱由检莫名紧张起来。 在想到这里时,朱由检扭头看了眼乾清宫方向,又转身看向眼前的享殿,朱由检垂着的双手紧攥起来。 寒风骤起,风声在太庙响起。 在方正化等内廷太监的陪同下,朱由检、朱聿键二人朝向享殿走去,二人的内心生出别样情绪。 二人此刻所想的,皆是要如何做好各自的事情,甚至在参拜列祖列宗时,他们的心思还在这件事上。 只是二人却不知道,这道关于朝鲜的中旨,却已在朝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 内阁。 “这件事情必须要规谏陛下收回成命!!纵使要解决朝鲜篡逆之事,在朝派遣大臣赴朝就是,哪儿有派遣宗藩子弟节制的道理啊!” “是啊,这件事在朝中都吵的不可开交了,宗藩不得参与军政,这是我朝的祖制,岂能就这般轻易的违背啊。” “元辅,您到底是什么态度啊,这件事情内阁必须要表明态度才行,断不能就这样过去了。” 因为朱聿键要以王大臣的身份,节制平叛朝鲜篡逆诸军事,甚至还被天子赐予王命旗牌,这简直是在滚烫的油锅中,泼进去一瓢冷水,引起的沸腾难以想象。 从永乐朝开始,不,更准确的来讲,从很少被人提及的建文朝,废除宗藩的国策提出时,牵扯到宗藩的事情,那态度就已经明确了。 而历经永乐朝的一些事,特别是到了正德朝出现的宁王之乱,针对宗藩宗室群体,限制被层层叠加。 但是到了天启朝,天子非但不顾及这些情况,甚至还不与群臣商榷,就乾纲独断的敕命朱聿键节制平叛朝鲜篡逆诸军事,这简直是太惊世骇俗了。 如果经历这件事情,使得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这对于大明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大明可经受不起任何动乱啊。 “即便真能得到天子召见,在御前对天子讲这些,诸位以为天子会采纳吗” 迎着一道道投来的注视,朱国祚表情复杂道:“在这件事情上,难道诸位还没有看出天子的态度吗” 外朝有司知晓朱聿键要奉旨赴朝,但是却不知朱由检离京前去兴都。 “难道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 钱谦益听后,皱眉对朱国祚道。 “没错!” 孙如游紧随其后道:“针对宗藩宗室,我朝早有祖制,前车之鉴不可不听不看啊!!” 朱国祚露出苦笑,祖制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尽管朱国祚不知道天子,究竟为何要这样做,但是他却明白一点,天子钦定的事情,那就没有回转的余地…… 第659章 朕何惧哉 第660章朕何惧哉 第660章朕何惧哉 “祖制朕要破的就是祖制!!” 乾清宫外。 朱由校负手而立,抬头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身旁服侍的刘若愚听后,脸上则露出复杂的表情。 唐王孙以王大臣的身份,要奉旨离京奔赴朝鲜,节制平叛朝鲜篡逆诸军事,这事不仅在外朝引起轩然大波,即便是在内廷也一样。 一直以来,在紫禁城进修的这些宗藩子弟,包括朱由检在内,内廷有司的太监也好,宦官也罢,那就没有敢轻易去接触的。 天子对于他们的重视,但凡是有点眼力劲的,都是能瞧出来的。 在皇嗣还没有诞下的前提下,这帮宗藩子弟在紫禁城进修,就已经够让人浮想联翩了,特别是朱由检。 以皇位继承的角度来论,大明奉行的是嫡长制,如果天子敢有任何意外,而没有皇嗣诞下的话,那朱由检就是第一顺位! 只是内廷也好,宫城也好,皇城也罢,早就被天子打造的异常严密,出现意外那纯粹是痴人说梦。 也恰恰是因为这样,除了天子遴选的内廷宦官,派到这帮宗藩子弟身边服侍外,其他人根本就不敢接触。 “大明祖制,不该被某些人给利用,朕就是要以长寿入局来破之。” 朱由校撩撩袍袖,双眼微眯道:“这人,不能总揪着过去不放,大明处在这动荡的特殊时期,就是要求新,求变,这样才能应对未有之大变局!” “一个个拿着祖制说事,那是真的为社稷虑为天下忧不见得吧,真要是那样的话,大明何至于会遇到这么多问题” 刘若愚沉默了。 从在御前服侍到现在,刘若愚知晓很多机密,对于天子所想他是清楚的,他服侍的皇爷是不拘于所谓礼法的,真要是在意的话,那么早在御极登基之初,就不会做出那么多令群臣反对的事情。 可是即便群臣反对又如何 该做的不都也做了吗 “长寿只是一个开始,朕今后要任命更多的王大臣。” 朱由校的心情很不错,笑着说道:“外朝反对的声音越多,那朕就越要坚持去做,这江山社稷,不能只用一些外人,更要用自家人才行。” 对于朱聿键赴朝一事,早在放李倧归朝鲜时,就已经在朱由校心中明确了。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对朱聿键加担子了。 或许这其中的一些表现,让朱由校有些不满意,不过朱聿键调整的很快,这也算让朱由校没有太失望。 以王大臣的身份出现在大明政坛,出现在朝鲜境内,只要朱聿键的表现合格,那么唐王这一爵位,必然是由朱聿键承袭的。 而唐王藩则一支,将作为大明对外移藩的首支,要去的地方,朱由校也想好了,就是东番这个地方。 历练出来的朱聿键,将会在合适的机会,接替魏忠贤执掌部分南洋攻略,而一旦吕宋这处地方拿下,那么唐王藩的最终就藩地便明确了。 在这样的一种趋势下,会有一批宗藩跟着移封至南洋诸地,他们将作为大明开辟南洋的先驱之一,与大明缔造的海上力量一起,相互配合着攻城略地,开发南洋,治理南洋。 而这便是海外移藩与南洋攻略的中前期谋划。 南洋,终究是离大明太远了,打下这些地方对于大明而言,是相对而言比较容易得。 但是想将南洋纳归进大明一统的范畴内,这却是需要时间沉淀,更需要弘扬神州思想。 不然即便是费尽心思打下来,但是却守不住,这终究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而大明的宗藩制度却很好的弥补了这一缺陷。 让移藩海外的宗藩群体,组建起对应的班底队伍,先行去从事开发和治理,通过海上贸易加大两地间的联系,这不仅能让大明进一步积攒原始积累,更能让南洋地区接受华夏正朔洗礼。 最为关键的一点,渗透进南洋诸地的欧罗巴各国海上力量,要被一点点的剔除出南洋地区,只要此事能办成了,那大明就必将成为海陆双霸! 朱由校不仅要重建旧港宣慰司,更要实控住马六甲海峡!! 只要这件事情能干好,那么南洋就是大明的内海诸地,到时向西也好,向南也好,向东也罢,那都任由大明海军去驰骋了。 唯一能阻碍大明海军前行的,那就是海上的恶劣气候! “皇爷,外朝呈递的规谏奏疏,司礼监都整理出来了。”在这个时候,王体乾捧着一封奏疏,低首朝御前走来。 “说什么了” 朱由校看了眼王体乾,面色平静道。 “启禀皇爷” 低首而立的王体乾,表情有些踌躇,捧着奏疏道:“多是规谏皇爷收回成命,宗藩节制平叛朝鲜篡逆诸军事,此事在我朝没有先例,朝鲜出现篡逆这等事情,朝廷必须要重视起来才行,所以……” 王体乾说的这些,都是他特意挑相对缓和的话来讲,在司礼监整理的奏疏中,有不少是过激言论。 甚至连危害社稷的话都讲出来了。 这玩意儿,他能看,但他却不敢讲。 “就这些” 随着王体乾讲完,朱由校却笑着反问道:“就没有说什么违背祖制,僭越纲常,甚至是乱明之类的话” 咯噔。 王体乾心下一紧,脑袋低的更厉害了。 他不敢乱言。 “呵呵…果真跟朕想的一样,翻来覆去也就这一套。” 朱由校见状,笑着摇摇头道:“那朕倒是要好好瞧瞧,在这件事情上,究竟是朕做的对,还是他们说的对。” “关于长寿就任王大臣之事,今后涉及此类奏疏,司礼监悉数留中,不必再呈递到御前了。” “奴婢遵旨!” 王体乾当即作揖拜道。 “李祬醒了没有” 朱由校转过身,朝东暖阁内走去。 “禀皇爷,醒了。” 刘若愚忙低首道。 “那就安排其明日离京吧。” 朱由校平静道:“朝鲜出现这么大的事情,他作为朝鲜王世子,朕都派我大明王大臣赴朝了,他留在大明,这事说不过去。” “喏!” 刘若愚应道:“奴婢会安排好此事的。” 李祬回朝这是必然的趋势,不然在朝鲜奋战的大明军队,如何保障在朝的粮饷供应入阁确保在朝的军需供应 李祬是一面很好的旗帜,是朱聿键、孙承宗他们统兵震慑朝鲜的关键一环,不过即便李倧篡逆被彻底镇压,李祬继承朝鲜王之位,不过这朝鲜说的算的,就不再是他李祬了,而是大明了。 而朱聿键在朝要做的事情,就是做好代言人这一角色,这也是朱由校对朱聿键的考验之一! 第660章 过瘾啊!这才叫打仗 第661章过瘾啊!这才叫打仗 第661章过瘾啊!这才叫打仗 对于中央集权的大一统专制王朝而言,当矛盾积攒到了一定程度,而且在这一过程中会伴随一些新兴之事的出现,继而碰撞出新的矛盾与风潮,那么就需要用别的来进行转移,不然迟早玩完! 毫无疑问,战争不愧是最佳的承载媒介! 作为大明皇帝的朱由校,站在最高层面去考量,便清晰的把控住这条主脉络,而在他的坚持与主导下,一场辽东战争,一场朝鲜战争,就形成了天启二年特有的虹吸源点,成为他进一步扩大皇权的重要筹码! 辽东战争,打到现在争的是面子,将大明过去被踩在地上的,通过一场场战争给一点点的捡起来,继而让大明军威再度扬起! 朝鲜战争,打到现在争的是里子,将大明过去被坑害的利益,通过一一场场战争给逐步找补回来,继而让大明国力再度变强! 而两场战争交替获得的,则是让集约型手工制造业在大明扎根,让不完整的皇权可以通过不断增多的精锐规模凝一。 战争的持续推进,势必会造成国力的不可逆损耗,而朱由校在用他的方式,将这部分损耗转嫁出去,只有办成这一点,那么大明才能在这个动荡时期下,不断地朝着曾经的巅峰砥砺前行。 这就是朱由校,一个始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并且为之付出实际行动的人。 …… “哈哈!!过瘾啊!!真他娘的过瘾!!” 一道爽朗的声音,回荡在帅帐之内。 原本凝重的氛围,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在此刻出现了变化,聚集在帅帐内的众人,无不流露出复杂表情。 “部堂,这还过瘾” 杨宗业剑眉倒张,表情复杂的盯着熊廷弼,“末将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就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乱的战局。” “辽河套衍生出的乱局,末将就不过多赘言了。” “咱们就说朝鲜,这地界出现篡逆了,孙阁老统领的援朝大军,此前在朝鲜占据的主动与优势,就因为李倧这帮逆贼,多半都他娘的被打消掉了。” 朱梅紧随其后道:“是啊部堂,贺总戎他们在咸镜道横扫,孙阁老他们在平安道钳制,照这种趋势来看,只要能坚持一个月,全歼进犯朝鲜的建虏偏师,那他娘的都不在话下。” “这种趋势真的能成,那么在朝的各部大军,就能够以朝鲜作为跳板,一路攻宽甸诸堡进赫图阿拉,一路进辽东本土出抚顺关,有这两路大军交替攻打建虏本土,那么盘踞在金山一带的建虏主力残部,就将彻底失去与我军斡旋的斗志。” “直娘贼的!!就因为朝鲜方面的变数,导致我军积极谋划的一种部署,就他娘的这样被打破了!!” 讲到这里,朱梅垂着的双手紧攥起来。 帐内站着的崔儒秀、邢慎言、尤世功、祁秉忠、李秉诚、麻承宗、金冠等一众文武无不生出一股怒意。 随着铁岭会战的落下帷幕,熊廷弼统领的戍辽各部大军,将过去被建虏窃据的铁岭、开原、辽海等地悉数收复。 辽东这片久经战争洗礼的土地,迎来了一场全新的变革与调整,但凡是换任何一人过来,在打下此等大战后,得以力挫建虏主力,收复建虏窃据失地,那么多半是要见好就收的,毕竟战争充满了太多不确定性。 如果一味地坚持打下去,万一在这期间出现任何变故,导致一场战争失利发生,那么可能过去凯旋的优势就没了,甚至还要背负众多骂名与指摘,这论谁都是无法接受的。 但是熊廷弼不是别人。 他熊廷弼就是熊廷弼! 即便是取得如此大的战果,他依旧是在积极地备战,无他,努尔哈赤依旧没有死心,领着建虏主力转移至辽河套,摆出要干预察哈尔与科尔沁的态势,想要引爆该地区的冲突,继而威胁到辽前的安稳。 所以守土有责被熊廷弼加码到极限,一帮有真本事的文武被委以重任,被增加了众多的担子,而熊廷弼则领着东拼西凑的数万大军,直接经安乐州,一路沿辽河北上,前出至金山一带!! 金山,这在史料中记载的不多,但是在这个地界,却有一场极其重要的战役,即明初第五次北征残元! 明初,元将纳哈出拥兵数十万,活动于辽河流域,屯兵金山(今双辽一带)屡为明朝边患。洪武二十年正月,太祖高皇帝命冯胜为征虏大将军,傅友德、蓝玉副之,率兵20万征讨。是役,共降获所部20万余众。 往昔大明之威,在经成化犁廷后,于天启朝有再度重现之迹象,这对于大明而言,对于明军而言,都具有非同凡响的意义。 “瞧你们那点出息!!” 熊廷弼瞪大眼睛,扫视帐内一众文武,冷哼一声道:“就他娘的只盯在朝鲜了,打起来的宽甸诸堡一带,你们是全然不放在心上。” “怎么就因为贺疯子统领的人少,在宽甸诸堡搅起的变故,就他娘的吸引不到你们关注了” 被熊廷弼这样一讲,在场众人无不低下了头。 从天启元年那一战后,熊廷弼历经辽东经略、辽东总督之职,统领着戍辽各部大军,在辽前频于建虏交战,一场场胜仗打下来,奠定了熊廷弼在辽的绝对威慑! 眼下谁在辽东都不好使。 即便已故的李成梁活过来,那同样是不好使! “什么叫打仗能叫敌军不断被消耗,将主动权掌握在我军手里,这他娘的才叫打仗!” 熊廷弼冷喝道:“现在咱们要打的仗,早就不是一城一地的得失了,而是他娘的整体,一个个都他娘的是榆木脑袋吗” “我军知晓朝鲜的战况,难道老奴他们就知晓不了被他派去朝鲜的建虏队伍,始终被牵制在朝鲜这片地方,甚至在朝抢掠的种种,最终都将会被我军缴获,这他娘的就是优势!!” “咱们苦点算得了什么” “怎么离开孙阁老他们统领的大军,伱们他娘的就不会打仗了那此前被收复回来的辽东失地,被斩杀的那些建虏真鞑,全他娘的是老子领着别的打的吗” 第661章 毕其功于一役 第662章毕其功于一役 第662章毕其功于一役 熊廷弼是个骨头极硬,心气极高的人,眼睛里更是揉不得沙子,别看他是文官出身,但是很多人都在私底下说他是武夫! 这样的人,注定到任何地方都备受争议,备受关注。 了解文官队伍里的种种猫腻,知晓武将队伍里的种种想法,这也造就熊廷弼愈发强势的性格。 不强势不行啊! 大明下辖的辽东地区,还远远没有到安稳的程度,即便将建虏八旗打残了,打垮了,但是不要忘了,毗邻辽东的还有众多草原势力,而这其中就有跟大明对立的蒙鞑,更有忽好忽坏的势力! 所以在天启元年的那场大捷后,熊廷弼被擢升为辽东总督,敕侯爵,允承袭三代,赐号镇虏,升授光禄大夫,加太子少傅,朱由校将能给的荣耀都给熊廷弼了。 然而世人却不知晓的,随着这些敕赏圣旨的颁发,还有一道密旨同去辽东,这件事独朱由校与熊廷弼知晓。 直至今日,熊廷弼都不敢忘。 “卿家,辽东这片明疆,朕想要的不是三五载的安定,朕想要的是长久安稳,朕希望辽东能开发出来,能治理出来,朕希望在辽东的大明子民,今后再不会经历战争的摧残,朕希望他们能心无所忧的活着。” “大明欠下的债太多了,有辽东,有西北,有西南,有中原,有东南……但是朕的精力是有限的,朕希望卿家能够扛起担子,不说为朕,更不说为社稷,就为了天下黎庶,朕希望卿家在辽东能三思而行,凡是有利于辽东的,要坚持己见,凡是有助于辽东的,要舍命去争,朕要让辽东繁荣起来,唯有做到这一点,辽东今后才能不被异族侵犯。” “在辽东要打的所有仗,全都是紧密围绕这一点而运转的,不要怕消耗多少,不要怕危险几何,朕是大明皇帝,有些事朕是不便出面,但是朕始终就在京城为卿家撑腰,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正是因为朱由校的这道密旨,使得熊廷弼每至抉择之际,都能做到义无反顾,君能如此不疑他,如此信任他,作为大明臣子,他唯有以死效忠!! “天启元年的辽左之战,老子领着一批人跟建虏打,那一战是我大明取得终胜,使萨尔浒之战惨败后,笼罩在辽地的阴霾被驱散!” 帅帐内,响起熊廷弼的铿锵之言,“天启二年的铁岭会战,还是老子,领着你们跟建虏打,这一战不仅狠挫了建虏,更将铁岭、开原、辽海等失去收复,这让我大明被踩在地上的威,被咱们自己堂堂正正的捡起来了。” 崔儒秀、邢慎言、尤世功、祁秉忠、李秉诚、麻承宗、金冠他们表情各异,一双双眼睛直直的盯着熊廷弼。 “老子就问你们一句,你们都摸着自己的良心想。”迎着帐内文武的注视,熊廷弼伸手指着自己胸前的护心镜,眼神凌厉的说道。 “从咱们越过安乐州,前出到这金山一带,这前后经历的种种,真叫建虏从心底里惧怕我大明了吗真叫蒙鞑从心底里惧怕我大明了吗” “没有!!战争还远没有结束!!!” “现在朝鲜衍生的形势的确很乱,但是却让我军没了后顾之忧,孙阁老他们在努力,贺疯子他们在拼命,老子就想问伱们一句,他们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为了大明!!” 帐内响起道道喝喊声。 “没错,为了大明。” 熊廷弼咧嘴笑了起来,扫视着帐内的一众文武,“现在可能威胁到辽东的最后一环,因为朝鲜战局的变化,而被彻底的堵死了。” “老子统领的这数万大军,是辽东能挤出来的所有机动,过去前出到金山,一直都他娘的在小打小闹,没有以霸主的身份介入进来。” “这一个是为了辽东边防安稳,一个是为了不出现惨败,但是现在,老子要毕其功于一役!” “老子不止要叫建虏惧怕大明,更要叫蒙鞑惧怕大明,一个努尔哈赤,一个虎墩兔憨,他们都是大明的敌人,老子要通过金山这一战,叫他们之间去狗咬狗,给辽东打下至少十年的安稳!!” 帐内的气氛陡然而变。 过去一路沿着辽河北上,前出到金山一带,尽管说介入到草原的纷争中,但是像样的战事基本没怎么打,就是跟建虏,跟科尔沁诸部,不断展开袭扰,彼此间投入小规模兵马,在各处展开激战。 这与在铁岭一带的大开大合相比,打的实在是太憋屈了,说实话,尤世功他们早就不耐烦了。 “金山一带的战局很乱,建虏,蒙鞑,大明三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既然乱,那就瞅准一个目标猛打猛凿。” 熊廷弼猛地抽出佩刀,伸手指向一旁的舆图,沉声喝道:“咱们还是打建虏,通过打建虏,来叫所有人都知晓明军之威,大明之强!!” “金山这一战打完,老子要叫建虏重创,要叫老奴吐血,但是这一战,老子不会全歼建虏八旗。” 嗯 听到这里的众人,无不流露出疑惑的神情。 “老子说了,辽东的敌人,不止建虏这一支。” 瞧出众人的疑惑,熊廷弼语气铿锵道:“蒙鞑的威胁更大,蒙鞑的核心人丁,要比建虏多不止多少倍,只不过前些年,建虏占了优势,使得世人的注意,全他娘的集中在建虏身上了。” “老奴是个有野心的,但是别忘了,虎墩兔憨这个蒙古大汗,那同样是有野心的,但是虎墩兔憨比不上老奴,他不敢舍弃一切去拼。” “老子要打到老奴被迫北迁,要叫老奴对大明怀有恨意,唯有这样,老奴统领的建虏八旗残部,才能在这片地域继续征战,如此漠南就安定不了。” “诸君,仗怎样谋划,是老子说了算,但是下面的战怎样打,就要看你们的了,想不想建功立业想不想光宗耀祖想不想扬名立万” “愿为大明效死!!!” “愿为天子效死!!!” 这一刹,在帅帐内响起道道喝喊声,声音之大,即便是隔了很远都能听到…… 第662章 汉儿雄风 雪,悄无声息的来了。 寒风呼啸,吹动着旌旗飘飘。 “这天是愈发冷了。” 明军驻金山老营,寨墙之上,几名明军蜷缩着身体,尽管穿有厚厚棉甲,但是那风顺着缝钻进来,让人觉得很冷。 “直娘贼的,这帮狗鞑子,真他娘的怂!” 一浑身哆嗦的汉子,忍不住骂道:“要打就他娘的打啊,一路从 再加上杨青最近的状态明显不对,我的经济人和杨青的助理有那么一点亲戚关系,从她的助理那里,我知道她和她姐姐杨蓝来了大阳山这边的某家香烛店买香。 潘金莲听了,也只能如此,再说那董超学霸走进内堂,看到一条黑乎乎的大汉,正倒在一章长凳上,呼呼大睡。 可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为什么此刻竟然是在他们面前一向威严极重的匡大人……如此恭敬的礼敬一位今日才见一面的陌生年轻男子 二婶如果知道,二叔也肯定会知道。一想到这个,陈最头都大了。 在离开华国之前,唐钰已经利用家族的势力,给各大企业都打过招呼,以后在a市,任何一家企业都不会录用姚丽。 翟让养的歌舞伎,在堂上献歌、献舞助兴;又有那耍百戏的,种种杂技、魔术炫人眼目。 这种神奇的命格也曾听闻讲起,只是却不成想真的有人拥有,而且竟然发生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妖族身上。 “我不确定,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李知时没有肯定,毕竟虽然系统提示给出来了,但也说得是“可能”。 “姐夫,咱们先不说我的事了,我这次带聂大师过来,是因为聂大师有话要和你说。”多说无用,李玉琳干脆直接说明来意,然后就转身离开,去外面等着。 白蓁这话一出,对面有人立刻娇羞地掩了面,眨着一双涂着亮色眼影的眸,朝她暗送秋波。 夏凌是真心实意地将宁湛当自己的兄弟,若是宁湛真的出现了什么不该出现的错误,怕是这次的丹药秘境就与他无缘了。 镜师和修灵者不同,制镜师原本数量稀少罕见。有些人手艺平平,数十年如一日,毫无进展。而夕霜不一样,它的制镜之法,似乎另有灵气。所以,经由她手的本命镜会出现加持,是别人做不到的。 白飞飞的叫声越来越大,一开始只是时不时的轻哼两声,后来,竟大张着嘴哼叫起来。 就算情侣吵架,气头上也会说些赌气的话,何况叶纬凡一直烦她,恨不得让她死心,永远都别再骚扰他。 她迅速溜了进去,对照医嘱找到霍子钊晚上要吃的药,从兜里拿出另一种差不多的药片,偷偷换掉了。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给我起!!呀!”杨枫再次大吼一声,一双眸子都包含着血丝,双手奋力地拔着这把长剑。 不同于极火丹的火红色,炼出来的丹药反而呈现出极艳的赤红色。 大夫人二夫人心中升起大大的疑问,望向彼此,询问彼此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不是有其它通道吗,为什么还要我们走这条臭河!”龙向天不满地质问。 虽然公室的大祭即将开始,可对普通人来说也没多大关系,各自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张述杰是想用速度强突巴尔特拉,但见里贝里已悄然插上,于是他临时改变主意,脚下一挑,皮球朝里贝里正前方的开阔地飞了去,与此同时,张述杰也全力加速,向着巴塞后场冲刺。 第663章 将星璀璨 明军驻金山老营,一处特殊营区。 “头儿,你说有什么急事,要将咱们都给召回啊!” 李阔述完军功,瞅了眼远处成堆首级,皱眉朝一将校走去,“就他娘的差两颗首级,末将就能达到把总级待遇,等此战结束的话,即便不想外放任职,那也能积攒着军职级别,暂享军职待遇,到时先将赏银与军属勋田领了。” “ 但是当木鞭扫中那道赤霞的时候,宋叶明脸色一变,因为这道赤霞在瞬息之间寂灭为一片虚无,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看着这诡异的出场方式,绯红妖姬和白袍骑士都握紧了手中武器。 连续三个闪雷术打了过去,直接就将帕罗斯打怕了,毕竟是boss拥有一定的智慧,立刻收起了双翼,对着林帆冲了过去,在即将碰到林帆的瞬间,那闪耀着绿油油的手臂顿时朝着林帆一擦。 果不其然,好好的早操变成了我的批斗会,教官那叫一个气急败坏。昨天我请假上厕所之后就一去不返,教官还以为我掉厕所里面了,招呼了别的班的教官一起拿着手电和竹竿,大晚上的去厕所里面霍拉大尾巴蛆玩。 离绾来不及惶恐,她没有丝毫犹豫地将自己的手腕也割出一条口子,用真气压制使自己的血液没有流淌出来,而后手腕一翻,与楚风的手腕上的伤口相互对接,便开始运气引导自己的鲜血向楚风体内流淌而去。 子弹打进怪物的身体,巨大的冲击力撕扯着他们的身体,在机器人的面前他们脆弱的就像一块玻璃,一打就碎。 将再缘和苗洋碧在城墙上又查看了一番正要打算离开,就见一伙人簇拥着一名面貌俊逸的男子走上城墙。 苏阳不假思索,再次摆动双手,催动灵力,幻化出一条无形飞龙,朝白煞攻了过去。 月影仔细看向那蓝色的晶状物。。。。。。。大约两尺左右,像是某种动物的骨刺,但骨刺长得如此剔透,却是十分少见,她随手将晶状物收起,抬头注目河水之中。 “哥,你不是让我到周围察看一下吗我就去四处仔细反复搜寻了几遍。”乐意说。 “嘭~”一声,四周沙石漫天飞扬,沙人原本埋在黄沙中的头颅被打了出来。 莫云山被提拔为内门长老后,一连将门下两名弟子全部弄进了内门,之前还有很多人不满,闲言碎语地嚼着舌根,但自从周夜明破入蜕凡境,并击败了好几位内门高手之后,这种声音便渐渐消失了。 “柳姨的意思是剑虹所使武功,已不是师父原有的武功。”黄剑虹问道。 “据记载,七源长冥塔能够测试肉身强度,七源分为:红橙黄绿青蓝紫,每一源又分为十品。故此,紫源十品是最高等阶肉身强度,无人能及。”有人解释道。 “那几个秃驴乘虚而入,攻你所必救,你攻出的招式岂能不半途而废”颠僧说道。 诡异的声响,万寿愣了愣,峰梨竟然不是实体,而是无数的雷霆形成,他散开,化作了雷电,就那样四散开去。 血玉并没有固定的形态,他自然是要了解更多的武器用法,才能发挥这个宝贝更好的作用。 “你无耻。”易剑寒被冷心气得无话可说,只得用无耻两字来说出心中的愤慨。 人潮熙攘间,卫荀瞥见一抹熟悉身影。他拉住缰绳,将马停在半路,径直走到一名男子面前。 第664章 明军vs建虏 “咚咚咚” 急促的擂鼓声响彻云霄,朔风呼啸,一股肃杀之气笼罩此间,被白雪覆盖的金山,出现很多涌动的黑点。 空中鸟瞰。 在白茫茫一片的广袤地带,两股人流在缓慢凝聚着,而在人流之后,则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连营。 战争似一触即发! “哒哒!!” 杂乱的马蹄声不绝,疾驰的 其实这也不难猜出。刚才张宝叫他的时候。仙侠就猜出了端倪。他不会真的以为。下界来的高手可以不作为。单纯的跟他叙旧。要知道‘阴’间琐事一大堆。阎罗王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 可令人奇怪的是,燕子楼之中并无李森想象中的粉藕红唇,莺莺燕燕,反而是异常的清幽淡雅,好似一座茶楼。 随着台上主持人的一声大喊,余洛晟缓缓走到了舞台上,台下观众极为配合的响起了一阵欢呼声。 聂融已经能够创造出六阶顶尖秘法,不用至强至宝也能发挥出六阶顶尖的战力。而混沌城主以及彭工之主都是有分身的五阶宇宙之主,加起来共有五大神体,装配上至强至宝后都能够拥有六阶顶尖战力。 “好了,你的意思我收到,帮你打压这个吴少的发展是吧,不用你说我也会做的。”李旭笑道。 以他的聪明,当然可以想到,系统既然在这片地图设定了魔化的对手,那么一定会隐藏着可以解决的方法,只是从哪里找,似乎有些难办了。 这种修为的人,哈则恰克多曾经在族内试过了,当初他刚刚进阶三品被提拔为外事长老级别,心高气傲的前去挑战那些内事长老,对方不知道处于什么心理接受了他的挑战。 难道,人族是诸侯国系统,兽族是种族管理界面,妖族又是什么 如果问他为什么会这样,张自豪也觉察不出来,因为他的这一刺灵技能在游戏里的效果应该就是这样,不同的是游戏里比斗的是玩家或者野怪,而现在是活生生的人。 转眼之间,亚索的血量便是已经不足五百点了,但此时亚索距离泉水只有一步之遥,但是这一步犹如天堑,他是抬不起腿,迈不进去了。 穆里尼奥曾经不就说过么,切尔西距离完美,只差一个瓦尔迪的距离。 “不错,若不是最近阵法关闭,我们只怕还进不来这里。”又有一人赞同道。 “好古老的血脉,你也是不死族!”江宁作为半个长生种族,寿命早已超越六千年。源自身体的蜕变,让他全身上下,由基因到血脉,到皮肤毛发全部充斥着‘历史’的气息。 因此,强攻并不是智者所为。不然的话,在兵法上也不会将攻城放在最后一位。因此,贝克特勋爵其实比较希望海盗能够出港。这样的话,各国联军将会占据绝对的优势,以娴熟的操炮,阵型一举荡平所有的海盗。 “现在在这”夜莺惊讶的问道,见中年人一脸笃定的点头,知道不是开玩笑,想了想,赶紧组织了一下语言将飞机上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面对朝歌的变化,阐教和西方教均充满了警惕。特别是阐教,他们支持的西岐,将正面面对朝歌,由不得他们不警惕。 慕容复咬着牙不语,他刚才一直在观察陈子昂使用六脉神剑的运气方法,但这套剑法实在是太过神奇了,他根本学不会。 第665章 人性 “咳咳” 被肃杀之气笼罩的战场,一道急促的咳嗽声响起,显得是那般突兀,这让不少人露出各异神色。 “汗阿玛!” 多尔衮面露忧色,看向不断咳嗽的努尔哈赤,想要骑马上前,却被努尔哈赤伸出的手给打断了。 短短数月间,努尔哈赤的变化太大,整个人苍老了不少,尽管努尔哈赤一直保有着极强的 由此席卷而起的信息浪潮,将创造以往时代闻所未闻的全民狂欢。 “了解!”鉴于之前阿帕基的战绩斐然,高木涉和佐藤美和子没有丝毫犹豫,一人一个跟在明美和保安身后。 似乎也是开始理解自己所见到的那斗转星移,不见天日的末日景象究竟是如何而来的石榴他,是在认真的观察下! 看到自己使出了这么多指,并没有伤害到胡天狼,吴浩也是停止了。 冬月结衣根本没有心里准备,急的上窜下跳的,也顾不得什么,直接拿起身边的一个不明物体朝我砸过来,想要阻止。 大叔的电话打不通,无忧也在欧家,只要无忧接了就能联系到大叔了。 假如要严格执行的话,最适合游戏厅的音乐是游戏主题曲,而不是动画片头曲、动画片尾曲、音乐人利用语音合成程序制作的原创歌曲。 ——如今,因这些愚蠢的错误而命丧黄泉的吉良吉影,在确认米花町内存在着敌人后,正竭尽所能地让自己的行动更为隐蔽,不露意思破绽。 就这样,号脉足足用了十五分钟才结束,而掌门什么都没有说,让我有种不安的预感,难道连他也查不出来是什么事情吗 x:与本公司接触过的顾客再次接入时,默认选择上一次的客服人员,是否需要更换客服人员 “资金少,就要发挥灵活的优势,我对中长线投资也没太大的意愿,叶先生应该也清楚,如果是中长线,我就不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参与进来。”王诺又缩窄了投资领域。 总而言之,离愁现在进入了高强度的指挥模式,开始认真和泪痕打配合。 所以王诺去市场部是找个帮手,找个在他和买方见面时能够八面玲珑的职员过来帮忙,然后对方混一点业绩,卢海嘉学一点经验,王诺则可以把琐事都抛开。 这是很久以前就可以使用的超级科技,每只机械恐龙身上都配置了,但出于伦理方面的考虑,机械恐龙们一直没有动用。 东子看着这个场面,胃里开始翻天倒海,一想起昨天吃的饭顿时趴在石棺上吐了起来。 量一直在,区别是投资团队想拿哪个时候、哪个点位的对冲盘,毕竟外汇市场太大了。 袁荣信和叶耀华也懂得这一点,他们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已。 而现在的情况确实也没太出他们的预料,在邵刚宣布可以登记之后,拿着号码去登记的队伍,果然不到一半。 阿赖耶用着一种诡秘莫测的语气这么说着,她的话语成功的吊起了鸿钧的胃口。 把资料粗略看了一遍,约莫傍晚六点三刻,王诺终于是等来了陶琇给他喂食。 各位门主,目光紧盯金丹,一个个激动得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起来。 一声软糯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球球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带着依赖软软糯糯的叫道。 只留下还有些吃惊的任浴月趴在地上喘气:“真是一个奇怪的人……”不过,刚才体内那股似乎要冲身体里冲出的力量生生的冲得她好疼。这样的感觉她从莫湖哪里回来的时候经历过,只是她却记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666章 阵前论战 “努尔哈赤这个人,野心太大,欲望太强,这也导致努尔哈赤做人做事很喜欢赌。”战场上,擂鼓声更密了,雪地似在轻微颤抖,骑马而定的熊廷弼,举起千里镜观察前线,面色平静的说道。 “即便是一统整个建州三卫,也无法满足努尔哈赤已经病态的掌控欲,这跟他早年的经历有关,一个李成梁,一个佟佳哈哈纳扎青,对努尔 听见她声音的黎依以及黎术寒急忙回头去看,发现她已经清醒,正要爬坐起来。 因此,他最在意的是陈锐的态度,在曾柔昏迷沉睡的三天,比起唐枫和董云,她更需要陈锐这样的高手保护。 这时,离叶峰中心500米处,空气也变得暗淡,地面开始结冰。看起来很奇怪。 从前,他怕她不情愿,从来不敢这么做。而现在,他不能保证是否还能待她如初。 “当初我们也是各自为几而已,九曲兄不必放在心上。”陈锐说。 即便是你林辰自信天赋不弱于他,但你至少也得修炼到通玄境六重再说大话。 据说,元魂境初期的武者,甚至可以元力成兽,用自身体内的元力凝聚成为兽类虚影。 龙瑶正在自己的宫殿当中,知道消息之后,急切的赶来,追上龙牧的时候,已经在燕都北门处。 听到叶天的问话,柳生十一郎紧了紧怀中的长刀,并没有回答叶天的话,脸色不断的变化着,似乎陷入到某种为难决断当中。 我们能不去么,现在又能有什么办法,只好跟着那春阳子坐那古董车了呗,一众七人听完春阳子的话后,就极不情愿的爬上了古董车,全部都坐在了货厢里。 噗,他应该是我见到第二个和凌夜枫一样目无一切,说话腹黑气死人不偿命的人了,不他不是人是一个异类。 说什么说,不听到它的声音还好,一听到它的声音凌夜枫就更加的火大,好选不选的,当除为什么就选了它 这才一天不到就已经这样了,这以后我还怎么活还叫我怎么活 等了好几分钟的时间,他身上没有半点反应,仿佛刚才是我眼花了一样。 “好吧,那我去屋里睡觉,等你们弄好了叫我。”看来我是暂时出不去了,只有选择在空间里睡一会儿。 我摇摇头,轻笑着转身回公司,还没进大厦,她便急急地追了过来。 夜离殇眼角微微扬起,“我才不吃素面。”隐隐带着些撒娇的意味。 黑漆漆的瞳仁里倒映着深暗的紫色,宛如他身上披着的那件黑紫相间的宽袖锦袍。 依他对季流年的了解,她应该是希望能跟季家不扯上关系就永远不扯上,居然还会参加季娇娇的宴会 中午的太阳有些大,所以午饭是在凌羲家吃的,郭家两老是开车来的,几乎是凌家人进门的时候,他们也来了,因此午饭并么有等他们太久。 “对,妈妈你相信,不会有事的,他们都不会有事!”齐彧不知道是在安慰宁远澜还是在安慰自己。 这让众人不解的同时,更加的对伊氏集团的珠宝期待了起来,很多人都在电脑面前等候着看直播。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迟了,只能够是将方向盘猛然的打圈,好让自己能够更好的躲避这灾难。 “湿婆婆,我白家和你素来无交集,您这是什么意思”白智皱着眉头开口,但话语中却不敢有任何的不敬之意。 第667章 火炮犁地 金戈铁马的战场处处透着杀机与危险,置身于此等凶险的环境下,个人显得是那般渺小与脆弱! 每至大规模会战打响,想要取得最终胜利,就必须严守诸兵种协同作战这一铁律,任何一位久经沙场的将校,不管脾气秉性怎样,都绝不会违背该铁律。 何为诸兵种协同作战 即具体到对应区域,对应兵种,对应营校, 道人背对着两人,黑色长发盘起一部分,剩下一部分顺着双肩披散开来。 “三个件事情我先留着,现在你大概明白你要做的事情。”端木昊平静的说着。 金云墨笑着接过咖啡,然后轻轻搅拌将勺子放在桌面上,走向安湘儿拉开她衣服的领子将滚烫的咖啡倒进她的衣服里。 “我不是韩靖萱你不需要担心,不过端木总裁是真的有钱说不定以后我还会改变主意呢。”莫翊的态度让金云墨觉得出乎意料。 韩靖萱和莫翊一直在为一个星期后的婚礼做着准备,好象真的要结婚一样也好像生命真的不再端木昊再有任何的关系,韩靖萱突然感觉到无力,无力事实就是如此她和端木昊不会再有任何的可能。 看到钟山实在是想去帮忙,两人也不好再打扰,告了个罪就准备套车回去了。 在白子铭辛苦御剑的时候,姚贝贝却因为渐渐适应,趴在他的背上睡着了。 商场的保安和几名经理在楼下维持秩序,看样子他们已经报了警,就等着警察来解决这件事了。 精神力的冲击,那无疑就是对她精神的诋毁,同时也是扰乱心神的时刻。 客栈之外,老板静静地从地上捡起一块红‘色’碎片,在手心把玩了一阵,将其扣在手指中间,瞄准了远处的天野。 伸手触摸了一下面前的这个大家伙,一双贼眼上下的打量了一下,之后有些震惊,但是又有些不可思议的惊叹道。 而且,也不会将一切的责任都推卸到对方身上,折射出无尽的恨意,这不是不放过对方,这是不放过自己。 这一家子极品因为占了个亲戚长辈的名分,是打不得骂不得,脸皮还超级厚,实在是让人头疼之极,说不得以后能躲就躲了。 太监心里想,您都不知道,我更是不知道。宫殿里闹出来这样一出子,别人不敢作主,总管太监自作主张,让人请来张皇后。皇后不仅六宫和平,就是妯娌们也是亲和的。盼着皇后到来,能解开里面的紧张。 何羽给她挽的头发够高,露出了雪白纤细的脖颈和瘦弱了的双肩,在配上这个精致繁琐的发夹,光是看后面,就有种美不胜收的感觉。 此时,外面传来了一阵阵脚步声,“哐啷”!牢门打开,但见秦洋及阴青步入而来。 灯光将林向南的身影笼罩,斜斜的打出阴影,有几分虚幻下的不真实。 “是,”楚怀贤听过往房外来。带上马往宫门前来,在路上想借口。 阴霾密布了整个墨宫的上空,纵然是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墨宫人,都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硝烟。 先是被绑架,想法设法逃脱后,又追出城外,与敌人周旋,完了,没有任何耽搁,又急急忙忙返回,杀入皇宫,一番搏杀,几乎一天一夜不眠不休了,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更何况有了身孕,体质会变的虚弱。 红绫将黄月鹰扶起坐稳,取出一枚平息丸,给他服下,招呼身后弟子照顾好他。 第668章 步炮协同 武器装备的提级革新必须遵循一条定律,即在稳步增强的战争需求下,持续投入人力物力财力,基于实际角度出发,通过不断地研发与试错,明确一套成体系、定脉络、分类型的武器装备。 秉承新研一代,半成一代,定产一代,列装一代的准则,只要能够促成这一强方向的战略蓝图,那么就不可能被别国势力碾压! 朱由校 孙悟饭只是一瞬间就是一拳打在了五星龙的脑袋上,一拳就是把他的龙角给打断了。 此时的竹青山,在杨墨提出问题之后,当即将敌方带入核心观想图之中,开始推导起来。 “礼数上不错就行了,不用惯着。”杨氏也不喜赵氏的做法,横竖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给他们住是念在亲戚一场,若要出什么不好的事,那就不起了。 说着他意然还叹了一口气,然后微微摇头,虽然脸上一片镇定,然而在他的心中,却是慌得一批。 虽然苏晓晓一直避免被尖牙兽咬到免得被麻醉了,但是尖牙兽实在是太多了,她的腿上胳膊上都被抓伤了,鲁身上的伤口只会更多,动作都比进来的时候慢了。 这条鞭子是曾经林昊用来教训自己两个儿子的,儿子长大了,教训的少了,不过拿给孙子们看一看,吓唬吓唬他们,效果似乎还挺不错的。 看看他现在这副样子,虽然面色红润,却遮不住他眼中的沧桑,正常人又有谁能瞧得上 蛋蛋男爵说来了十万海贼,这倒真不是虚言,具体人数只会比这个数字多,不会少。 所以家里有猪的农民,还是愿意雇屠夫到家里来宰杀,或者将一整头沽给屠夫。 “对于乔帮主的降龙十八掌,我正好也想领教一二!”楚风轻轻一笑,完全没有丝毫的胆怯之意。 这个世界,有本事的人并不在少数,基本上每个冒险者,或多或少的都有一个甚至数个“秘密”,通过这些“秘密”,能够夸十级战斗的冒险者,也不在少数。 虽然决定转职的成功与否最大取决于职业的亲和力,但是这样认真的态度,总归是一种优点,只要他能通过职业亲和力的测试的话,这位男人自然能得到较为优厚的培养。 张飞是刘备的兄弟,说几句悄悄话在情理之中,众人不以为意,继续饮酒作乐,又依照孙策的命令吹捧刘备。 但措手不及的并非单独一队,整个村子里扫荡的袁家士兵个个措手不及。 说实在,刚刚的那一幕真的把他给吓坏了,要不是李逍遥力挽狂澜,估计接下来就是剩下的他们了。 手中,这个守将下城墙,不一会儿,城门打开,有他带领着一队精锐的骑兵冲了出来。 袁谭不得不开始筹备扩建邺都,他要把邺都打造为全球最庞大,最先进的城市。 还未笑到最后,突然,墨冥辰眼睛瞬间张开,待看到柳如眉的偷偷的笑意,便立马趁柳如眉还未反应过来之时覆盖上去,然后,吻住柳如眉的嘴唇。 掏出钥匙打开门,石青忍不住为里面的华美和装修的别具匠心而赞叹。 刚一进去就被扑面而来的震耳‘欲’聋的动感音乐所震撼,dj沙哑的声音响彻里面的每一个角落。 到了正泰县,三辆车就分道扬镳了。鸾鸟镇,凤凰镇,青龙镇三个镇成掎角之势,坐落在正泰县的土地上。其中凤凰镇略微要远一些,在县上的时候,上来一个叫做阿泰的年轻人,他就是这次钟厚他们的导游兼翻译。 第669章 铁骑横扫 惨烈的战局仍在持续。 空中鸟瞰下,在金山这片区域,两股规模不小的人潮中心地带,是数不清的人与马在涌动,整个战场呈现乱糟糟的态势。 炮在响。 枪在射。 马在跑。 人在动。 箭在飞。 血遍地。 论谁都没有想到,战局会变化这般激烈,明明这一战,是由明军发起的 “我可没让你,这么多年来,你的棋艺是让我感觉到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很好。”道长说完,站起身来,向我走来。 但肖云却充耳不闻,将全部心神沉浸入手中的这块材料中,神情无比的专注。 他恐怕此刻会想,自己刚才说什么只要他们四个也平安的话根本就是骗人的吧!不管是亲情还是友情,都是多年真心相待用心维护,才能够拥有的,可要毁去,却是那么的简单。 林涛开始变得迷糊,但仍旧强撑着,嘴里一直嘟囔着: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受到棺椁内法阵的影响,此时的石青能量变得十分微弱,甚至无法凝聚出实体。 “裴哥哥,真卿陪你!”颜真卿由颜元孙一手带大,眼睛都哭肿了,来到裴旻的身旁,拉着他的手。 白衣人单手持剑,另一手却拿着一个酒壶,仰首将酒壶里的美酒往口中灌着,潇洒飘逸。 柳巨鳄郁闷的几欲吐血,这简单的道理,他们竟然没有察觉,还给吓唬住了,简直愚蠢到家,不能自拔。 见两人过来,门口那四人齐声道:“沈师姐。”这四人年纪轻轻,不过十六七岁,还有一丝稚气尚存。 “我妈和我后爸,还有两个同母异父的双胞胎弟妹。”月影淡淡说道,如同在说着完全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人和事。 泪滴似乎终于无法维持原状,自行飞入于穆本体,化为一股庞大水灵。之后竟向修士一样,使用了同源之法,将他水灵灵脉完全冲开,直到与本体同境。 只是面前的客人已经从那土财主胖子王莽变成了魔教中数一数二的高手。 正眼巴巴看着胡饼的弟弟登时抽了口气,盯着那张鼓鼓的嘴巴,他撅起了嘴。 痛苦的呻吟,加上剧烈的咳嗽让刘珺从震惊中醒来,转头就看到阿奴一脸痛苦的扶着椅子,虚弱的半靠着,唇角有血迹蜿蜒而下。 ——不知什么原因,方紫苑刚到楼下,便和朴惠贤道别,说是公司还有事,急急忙忙的走了。 墓园周围的塔松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雪,厉苍穹蹲到墓碑前,轻轻的扒开积雪。 几天后一支规模巨大的商队从无界城出发,按照邀请函上的地址,公会联盟的分会就在盘龙城中,既然要去卧龙王国,正好可以送龙轩皇子回家,顺带将与卧龙皇帝约好的第一批军资送到。 按照刘珺的吩咐,影子从集团挑了十个汉子过来,一起的还有徐坤和老鹰。 路边看热闹的人不少,虽然均不齿此人的行径,却也都选择的冷眼旁观。 季老爷和季夫人得知季礼恢复正常之后自然是欣喜不已,对着孟雪娆也是千恩万谢。 开明伸手一抓,自虚空中抓出一把漆黑如墨的长剑,这是他的成名鬼王:斩夜。 又因为王琦痴傻已然是事实,那王家的资产也自然是要由她这个监护人进行保管。 虽然那位羽老祖说这玩意儿是永久存在的,但究竟是不是还没有得到验证。 第670章 不可能! 雪地颤动的更厉害了。 马蹄声如雷环绕此间。 犬牙交错的战场上,在‘红、白、黑’的交织下,从建虏阵线中冲出数股红、白骑兵洪流,置身此等氛围治下,一切都显得不那般突兀。 然而这几支骑兵闹出的动静却夺人眼球。 无他。 只因这几支骑兵不一般。 就见外着红甲,内罩多层甲的骑 “华国的解放军来了,传说他们在二战时期打仗很勇猛,为了保卫祖国不惧死亡,是个让人佩服的军队。”这是对解放觉有好感的国家。 墨尘抬头张望,没有发现阵法结界的痕迹,也不知他们是如何在这乱序天地中生存的。 虽然说获得了全新的力量,但是与之相对的代价是,他和这个世界彻底没有了缘分。 “两位神剑大人,牺牲了自己的半数修为,沟通本源天道,推算出了轩辕姑娘的位置,那里……”陈武歌忽然踌躇起来。 广场四周是通往各个街区的出入街道,整个边缘被一层铁蒺藜覆盖,形成一道像是囚笼一般的壁障。 想起来一件事,言月马上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连点,不知道在点着什么。 天山老人虽然做出了拔剑的姿势,但却没有拔出任何的剑。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天山老人的配剑“微斗剑”现在还深埋在光明神山的山体之中,腰间空荡荡的连个剑鞘也没有。 因为一个真正超然的存在对于万事万物一定是一个完全淡然都状态,然而影有顾忌,有忌惮,更重要的是影的实力完全无法和这个世界等级匹配,这也是一个让黎赎疑惑的点。 虽然当初瘴气沼泽的内部是一片未知,但甘泞同样也有着可以召唤完全体马王这样一个大杀器存在。 叶武帝知道,凭借学生宁北的天赋,区区青铜锁链根本不足为惧。 荆轲对着朦胧晦暗的苍天,挥舞着手中之剑,其式与易水剑法有些许相似。 他脑海仿佛出现了令他最为期盼的一幕,杨英赤着上身,脖上挂着国玺,率领百官跪拜在他的马前,流泪乞求他饶命,那一刻,天下江山都在他脚下颤抖,梦境使杨谅得意万分,他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身为帝主首徒的冷儿,便是庚剑这类人眼中,仅次于帝主的大冕下。 法兰克福是两人最后定的旅游城市,而上午去的莱茵河分支美因河是最后一站,出来了一个星期,两人打算返程慕尼黑。 所以特别行动组的存在,就是处理这些事情,守护各自所在的城市。 矮人王看着以亚人都难以企及的速度冲向矮人阵营的异兽,握紧拳头开口道。 一道蓝色身影从山谷上跳下,正骑在野猪身上,双手猛地一刀向野猪长嘴劈去,只听野猪一声惊天动地的嗷叫,它的鼻子被劈成两半,獠牙也被劈断一根。 最近她也受到不少熟人发来的信息,走在路上也常被熟人问候,她觉得就那样吧,才一天她就想分手了。 言暮端坐在一旁,颔首点头,自观月门一事,她深感不能坐以待毙,还不如直接去迎接来夺她命的刺客,顺势调查言氏灭门之事。 像这些店铺里面的伙计,有很多人都是自家人,或者是沾亲带故的。 张锦州没有要交谈的意思,但是也发出了一个讯息,他是认识自己的,而且还讨厌的很。 第671章 震惊 “疯了!真是疯了!” 金山战场的边缘地带,一处高地上,聚集的千余众骑兵队伍中,虎墩兔憨面露惊意,眼睛睁的很大,攥有马鞭的手轻微颤抖,远处战场发生的一幕幕,尽管很多都看得不清,可战况是怎样的,虎墩兔憨却是能瞧出来的。 “明军怎会强到这种地步啊!” “这是假的吧!” “女真人何时 虞锦心里面突然觉得很闷,看来,自己不知道这些事情,也没有看到三哥哥娶妻生子,或许只是因为自己前世死的太早了些。 其实她一直不懂,以他的能力、家世,为什么非要去做这个导演。 陈轩一口茶水吐了出来,只觉和这种抠到家的吝啬鬼完全没法沟通。 吃饭的功夫,黄淮听着老妈的叮嘱、唠叨,只是不停的点头,原本身上那一股子煞气也渐渐随之消散。 这个条件,在白影后或者张清雅这种级别的明星来说,估计连出场的机会都没有,但是对上鱼慕慕这个糊咖,马上就要沦落到十八线的人来说,刚刚好。 她出身不错,家里的哥哥姐姐们也都是学霸级别的人物,早早的就进入家族的公司工作。 不喜欢风光霁月的陈云野,就喜欢躲藏在暗处,沉默寡言的陈云樾。 一道阴影笼罩了他,下一刻,邵古感受到了痛,一股无比剧烈的疼痛感,这也是他失去意识的最后感受。 心思活络的人,听到这,已经开始想法子,怎么讨好这个新主子了。 她往北走了一段路,就碰见了山匪,把她身边的丫鬟仆从全都杀光了,幸好遇见徐应淮,得他舍命相救,这才幸运的活了下来。 身为孙悦在国内的第一粉丝,张伟平指导也点评了一下这则消息。 按照篮球水平来说,在高一的时候,三人的实力还差不多,但是在袁满离开金陵的时候,大黑的实力已经俨然超过了袁满和李团结了。 “这倒不是,你向来言出必行,不过我们在这里也呆了不少时间也早就呆腻了,跟你去北齐玩玩也不错。”暗河笑着道。 土犀牛这一关最为棘手,后面的低阶、中阶魔兽,对庄毅来说本来就没什么威胁,此时他单独冲出去也是挺有底气的。 尼克走了很远,还不时的回头冲袁满挥手,袁满在心里不禁觉得,自己在有了影响力和知名度之后,似乎应该做些更加有意义的事情。 迎着怀特和索顿的防守,袁满在最高点将球投出,这一刻,系统显示干拔跳投的技能等级是:s级。 那感觉对于常年征战商场的他来说,绝对是一种打击,可现实就是如此,在南希面前他也只能看孩子。 到了这儿,李浮生也只能是硬着头皮,跟着众人一起穿过七拐八弯的红地毯走廊,经过很多荧光灯闪烁,野气十足的抽象画包厢门,然后来到了一间豪华包间的门口,那刘经理推开门就把众人迎了进去。 他记得前一秒自己还在琴弦上目睹那恐怖的破灭之景,怎么就这一刹那便来到了这样的陌生之地 很奇特的是,东厂并不大,还没有御膳房的一半面积,反倒监狱特别大,至少关了一百号人后并不显拥挤。 他并不是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语气太过严厉,但他觉得没什么不对。妥协也得看对象,何况杜采薇刚才的话的的确确让他不悦了。 第672章 溃 “汗阿玛!!派兵驰援吧!!” 同一片天地,建虏本阵所在,多尔衮面露焦急,盯着脸色阴沉的努尔哈赤,情绪异常激动的说道。 “再不驰援的话,出战的正红、正蓝两旗只怕会被明军全歼啊,这对我八旗劲旅损失太大了啊!!” 全歼 这不可能。 代善、莽古尔泰不是傻子。 听到这些的 这就是宙斯想出第二个对付莫天的办法,极寒克火!刚才黑炎魔龙吞噬不成也在宙斯的意料之,不过不管你是什么火,究其本质也不过是火吧 鬼步再次展开,似乎为了有意展现自己的真实实力,场上虚影增加到三个,动作也愈加迅捷,几乎只能到一个灰色的身影在她身边闪动。 斯蒂娅和丽莎的组合自从开始发行了一张专辑之后,在乐坛几乎就沉寂下去了。这是不符合公司的计划的,也和其他所有的艺人歌手的计划不相符。一般的歌手,一旦有了个好的开头,后续的动作就会接连不断。 林翔凤见到张必武这么自信的样子,他就知道张必武有他的打算,也就不多说了。 “颜少,我……头晕……”也不知道是原本的惊慌、恐惧在一瞬间爆发,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陆夏只觉得一阵阵头晕,头晕两个字刚说完,就真的彻底晕了过去。 “我还有事情,就先走了。”莫天在教授阿蒙蒂斯关于冥府幽荷花露的用法之后,就起身离去了。 直到莫里西事件出现,将她的视频给顶了下去,让她找到了重新复出的机会。 张必武现在最舍不得的还是自己的孩子,只要一想到孩子,心中总有股疼在蔓延在滋长。 右手,用的是丐帮帮主马大友教授的醉梦罗汉拳;左手,用的是逍遥派苏星河友情提供的摘星手;左脚,用的却是现代散打中的垫步横扫腿;至于右脚……当然是撑着地了。 太史昆这么一说,差点没把方腊的鼻子给气歪了。他方腊四十好几的人了,先是被太史昆喊弟子,又是被他喊师弟,竟然是处处占了便宜。 遥遥望见玄竹白叶被踏倒,乌压压的兽潮即将抵达门下,昭示着天辅门已经沦陷,留在门中半数以上的天辅门弟子一个也没能逃出来。 原来叶灵已然在这后山的石头里藏了整整一天,一口水都没有喝,一口饭也没吃,也当真难为她了。 明夕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这只可恶的大个,来的时候那么的低调,走的时候反而那么高调的直接走大门了 见寒羽似乎被说动了,黑血心中顿时高兴,脸上露出了笑容,顿时把刚才的怒气抛到了九霄云外。毕竟,完成教主交代的任务,那可是最重要的事情。 等夜清落替佟紫晴上完药,再换上一件新院服,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时修宸真的是忍够了,今天不把寒孤墨教训一顿,真的就以为他的王府来去自如了。 张雍杰一时迷茫,也说不出什么道理来,只是觉得因为二儿子的关系,让这老人家也牵连受过,这事有点不对。 两百多名学员防备军,经过唐尼的集体氪金后,实力还是有的,在经过一段适应时间后,不少人就喜欢上了这种如同刺客般感觉。 她的声音,四方飘渺,让人根本无法定位到她的声音是从哪里传来。 似是感到夜清落情绪的变化,帝墨玄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在水面上轻轻一弹。 第673章 乱?那就乱着打! “哈哈!!!” 嘈杂混乱的战场,响起一道爽朗笑声,明军中军本阵,熊廷弼仰天大笑起来,整个人亢奋至极。 “败了!!建虏败了!!” 看到开始溃败的建虏阵线,熊廷弼难掩激动,“来人啊,传老子帅令,命尤世功,祁秉忠,李秉诚等部,给老子追杀建虏!!” “快去给左右两翼炮阵传令,命他们收 一位大人物脸色难看,这种情况可是非常棘手的,一个不慎就是可怕的大事。 想到这件事的起因毕竟是自己人出的篓子,加上说话的是苍玄庭,要不是苍玄庭帮助,恐怕林放的命就丢了,因此林放和林天也就勉强同意了。 它的传承记忆当中,曾经便有过一株【斗战神树】被魔气侵染,孕育出一位超级邪主,横扫鸿蒙大世界,将八大仙域,杀了一个血流成河的景象。 他陨落之后,取而代之降临这世间的,是一尊被心魔控制的只知杀戮的傀儡。 听到胡三胖说这种话,我知道他已经疯了,我是没办法和一个疯子谈论任何问题的,干脆不再理他。 只可惜,这美丽的景象下一刻便被让人听了忍不住要作呕的兽吼打破了。 他出现的那一刻,凌风笑着笑着神目却已湿润,镇封万古后的焚天尊,一直在担心会惊醒对手,可此刻却因他而出世。 所有人都是讲注意力集中到了这边,面前这些大汉究竟是在做什么一试便知。 风等飞出神界时,就曾遭到这一族的刺杀,差点殒命,更导致逆神全面被动,要不是凌风还活着,逆神众就没有今天的位置。 黑袍下摆遮着一双完美无瑕的秀足,没穿鞋袜,就像凝脂白玉雕刻出来那样,好像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张良华没有丝毫的犹豫,嘴巴就吻在了夫人的脚尖上。 “这个时候说这些,一切都晚了!”赵二狗道,他已经做了决定,那便要执行到底!不管结果如何,他都要为肖玉婷讨回一个公道。 隔着厚厚的玻璃,他看到了秦香,顿时激动得眼圈都红了,眼泪也跟着下来了。 好吧,不用你现在赌咒发誓,你做的好做不好,都是只有你自己带着。 “她,她把门反锁上了,不让我进去。”柳青青脸色通红,又羞又急。 除了呈现方才的未激活信息外,其余没有任何对于身份有辨别作用的信息。 曹军上下登时一哄而散,再也不去想将来能得到多少的封赏,逃命要紧。一时间,曹操身边就剩下大约三十人。 “无论怎样,你至少也随意给我个风儿,有没有用不提,至少有那份心,哪怕是装也要装得你我兄弟和睦吧!”牛郎怨声载道。 话是这么说,樊大坚还是没去灵济宫,派一名火工道人请一位老友过来。 当丹穴又将所有人更加牢固地吸引住的时候,尤五六深感惊恐,隐约觉得沼泽中的一幕又将发生。 帝启十二年五月,容城告急,蛮荒二族大举进攻,马关山被调回容城,外院被征调近百位修行者。 啸月苍狼低吼,猛然一跃而起,在扑向岳忠旗的同时,随着“未命中”的字样飘起,以毫厘只差躲过了罗然的一击。 苏琦身上的黑气还不是所有,又过了一会儿的功夫,只看到从他皮肤的表皮浮出来淤泥一般的黑色黏状物体,宛如一个多年不洗澡的人身上生出的污垢。 第674章 百骑追千虏 位处金山的战场形势很明朗,迎战明军的建虏八旗溃了,这是很多八旗高层从没有想过的一种结果! 尤其是被巴牙喇、戈什哈护卫着撤离的代善与莽古尔泰,二人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过会是这种结果。 可是败了就是败了。 别看此前在辽东,在建州跟明军频繁交战,骁勇善战的八旗劲旅打下多少胜仗,随着金山这一战 使出了神圣之右,右方之火再次冷静下来,就像是又回到了胜券在握的样子。大概是这份力量赋予了他绝对的信心,让他不再慌张。 同样,和他们在一起的男人也是这般,就如同卫东一样,一切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哈哈……”这次却是宋清明、沙克汗等人也实在是忍受不住了,齐齐放怀大笑起来。 王依然正努力的适应呼吸的频率,忽然被秦安逸抱在了怀里,不由得奇怪道。 “好个贱婢,不知下界哪里来的人,仗着截教教主的庇护才有今日,如今本宫便叫你知道,何为天何为道!”瑶池金母见昊天上帝被金欣玥还击,当即怒目喝骂,取下自己头上簪子,就要祭出。 在大破灭之战前,已知的人类徒手下潜记录也只有一百零九米,至于穿戴潜水服等一系列辅助工具后,能够做到的下潜记录大概是三百米左右。 出事的地点位于静安区,所以负责的警局也是静安区分局,作为长清市首善之区,静安区的分局尽管在级别上和长清其他分局一样,可实际上静安分局的警察在待遇上往往要高一些。 赵丰年点点头,突然想起一事,低声又嘱咐了两句,这才带着栓子出了门,一路到了市口,上了刘叔的轿子,这就回来了。 云中子捡起一柄斩马刀,身子一晃,化作十余道身影,眨眼间穿过飞来的七八匹马,他的身形才显现出来。 修魔罗哼的一声,缓缓闭上双目,喝道:“你动手吧。”仍是盘膝坐在金色的云雾上,缓缓起伏。 该说的都已经说出来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去掉了,刘弘基此刻像是没了骨头一样瘫软的靠在栏杆上,不去看任何人,闭着眼睛默默地流泪。 刚刚我在大吵大闹之时就已经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而在这头顶灯泡突然掉落直接砸在金发男头上之时他们更是吓了一跳,这人怎么这么倒霉的 在草木树叶上那透明晶莹的露珠,好象镶上了金刚钻石一般,晶光闪耀,好看极了。 躲在门口的我在听见唐志航这么说的时候确实没有意外,唐志航的话说出这样的话应该是可能的。 但是毕竟薇儿还在旁边,所以他稍稍帮着爱丽丝收拾了一下,便是准备离开房间。 墙角处的茅厕,已然成了废墟,黄黄之物四溅的到处都是,地面上,墙面上,草坪上,甚至人的身上。 “没错!”药十三听到左君的话,终于开口了,看着左君的眼中露出欣赏之色。 春花和秋月想到方才寒气笼罩全身,奇寒彻骨,又在一片黑雾中突然受到袭击,这时想来,依旧觉的害怕,想到那修魔罗的真身有可能在此山上,目光中露出恐惧之色。 鲜血喷出,脸色变得无比苍白,站在旁边的江源、屠夫还有铁牛脸色骤然。 满载而归的后裔将干柴和猎物运到集市上,卖了个好价钱。然后买了些米面、大饼和蔬菜,切了好几斤焖熟的牛羊肉、猪头肉,打了两壶酒,回到家中。 第675章 明威北疆(1) “总戎,还驰援吗” 在驰骋的雪橇车上,一将校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幕,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下意识对尤世功喊道。 前方战场,爆炸声不绝,那支明骑犹如无人之地,在溃逃的建虏中游杀,所过之处鲜血横流。 明明只有百骑,却硬是杀出千骑,万骑的威慑出来,这即便是在追杀溃逃建虏的当下,很多人 话说完,顺手拿起一旁的水杯就准备喝两口,却被陈洺一把按住了手腕。 结果盯着门看了半天都没瞅见有人,疑惑在转回脑袋,一回头却被眼前放大的脸给吓的,嗷一嗓子喊出来,脑袋咚的撞到身后的收银柜上。 “别开玩笑了,电怎么可能会在人的身上”所有人都不相信,但是接下来刘英的举动,不信也得信了,因为刘英身上突然起强大的电流,包裹他全身。 伴随着嗡的一声,楚辰嘴巴张开,一道音波电射而出,旋即如波涛汹涌的浪潮一般,迎着那巨大龙影,迅速席卷而去。 “嘭!”男子抬手就是一枪。队长应声倒下,胸部中枪,献血大口大口的流了出来,然后头一歪就没了声息。 的确,虽然跟纪羽呆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但他也清楚纪羽的为人,应该不是那么自大狂妄的人,相反的还非常的谨慎,不可能会做出这种自大的事情来的。 “嘿嘿,你也许可以看清真正魂级强者的战斗,到底是怎样的!”一股力量占据了纪羽的身体,纪羽的灵魂禁锢瞬间便被解除,他立刻进入了空灵之境,看着天老控制着自己的身躯战斗。 此时,斩尽正是处于血炼大阵之中,他的脸色难看至极,他发现自己在这里根本就不能使用全力。 果然,两支队伍相接之时,前面的作战部队后撤,后来的部队顶了上去。这支部队其实并非是增援,而像是与前面的部队换岗。 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有人理她,一转头,才发现原来这屋子里已经没有人了,看来自己刚才是白表演了。 一处湖水旁,一个浑身肮脏的男子跳下了水,毫不客气的洗起了澡,他跳进湖水的瞬间水面都变色了,暗淡的红色还混着着黑灰的污渍。 平静的山洞之中,伏玲身周血光闪动,正在消化着邪月那一滴血液的力量,而一旁的邪月,则紧闭着双眼,盘膝而坐,身前一柄血剑悬浮在半空之中,散发着微弱的剑意,似是在养精蓄锐,等待着一场大战一般。 虽然之前四个月的精修让林枫与这老头有过几次接触,但是林枫却并不知道他的名字,至于他是做什么的,林枫更加的不清楚。 无意间倒让许坏对神狱多了几分了解。看来神狱只能拘押活人,只有真灵还在的人才会被神狱拘押。真灵溃散,犹如灯灭,彻底消失在尘世上,即便活着的时候犯下再多的大罪,也无从刑罚了。 天地如幻,石洞血红。进入石塔经历的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王梦几人宛如在梦中。 说完起身,手一挥,一道紫色光芒打在王母娘娘的身体上,解除了王母娘娘的封印。 第二日一早,铁能等四个村中长者便来寻张狂,至于另一个村中长者,自然是要坐镇铁村,以防有什么突变事故。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无缘无故的,反正,他们为什么对我下手,我是真的不清楚!”我摊摊手,继续说到。 第676章 明威北疆(2)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别管是多惨烈的仗,最终都是为这一点服务的,所以战争的主导权必须掌握在国朝至尊的手里,不然随便由一些人干涉或左右,那么战争就沦为一些人发国难财的工具。 这是绝不被允许的! “从种种迹象表明,建虏残部逃至亦东河卫已成定局。” 金山战场上,明军驻扎连营,中军帅帐所在,熊 “把他们都拦住,不能让他们跑了。”龙魂卫头头果断的大声吩咐,当下他就和那些龙魂卫一起冲上去,把那些试图逃跑的拦了下来。 一头身如雄狮,有四蹄,有火焰尾巴,龙首的火麒麟,通体流转着灿灿焰火,如在熊熊燃烧着,一点点从湖泊深处被红色光芒拉扯上来。 “你以前不也跟我一样吗”素萱轻笑,随及坐到了她旁边。将她手上的绳子解了下来,顺便还替她解开了穴道。刚才因为要出去找吃的,所以才不得已将她绑了起来。 现在她要想想会是什么事让太后娘娘生气,只要想明白了,也就知道了。 不过,千金难买一安稳……现在的状况是不如魔族鼎盛的时候,但是胜在问鼎,身份没有暴露。 海氏脸红如血,浑身颤抖如同打了摆子,丢人俩字在她眼前直晃,她以后还怎么立威……。 联姻这个发明人实在是厉害,只要两家结成姻亲,总会有所牵连。但是现在梓锦跟叶溟轩当然不会用这种办法去稳定一切,因此这才有了比较激烈的矛盾。 第十五位还没有说完,纪云又被打断了,刚要皱眉,听到最后,又笑了起来。 梓锦的话带着浓浓的威胁,也的确让杜曼秋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这三人,都是顶级的黄金狩妖人,他们在,哪怕是妖王级别的存在出现,也不会有事。 因为在那个年代,素来信奉强者为王,谁的拳头够硬,谁的军队够狠,谁就能够称王称霸、左右他人命运。 「这些东西是被它们所控制住的,这样反而会暴露我们。」苏恩熙回答。 缥缈峰的师门几人,最奇特的一点是,他们学的不一样,一人占据着一个洞府,过着彼此不相干扰的生活,但是却不影响彼此之间的感情。 用刀把猪肉和鸡肉切成细长条,加了姜片、一勺盐、一勺胡椒、一勺蚝油,两勺料酒,搅拌均匀腌制20分钟。 众人吓得一阵惊呼,推搡着,尖叫着,场面十分混乱,只有“纪悠悠”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姜勇一听这些人的话,瞬间感觉这话怎么好像有些熟悉,自己前一段时间似乎也说过同样的话来着 安聆音眼中暖意更浓,如果她不曾被安晓晓陷害,身上没有背负着深仇大恨,或许她的人生夙愿便是守着自己的家人,养育出这么可爱的孩子,过一段简简单单却温馨富足的人生。 至于今晚直播间的打赏,洛凡表示自己已经收了钱,是不可能再要的,这是原则性问题。只不过既然直播效果那么好的话,以后再合作,自己可就不是现在这个价了。 然而,李典既不是祸乱始兴的一国之君,也不是捐躯赴死的殉节之士,故而,追谥李典之法当为“在国连忧曰愍”。 一个看着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孩,打扮得十分前卫,跟在她地身边调侃着。 语气神色中尽是不满,这老爷子在蒋家发号施令惯了,一直都认为天老大他老二,对待后辈,不管你有没有道理,只要他不顺心就是一顿臭骂。 第677章 报捷 在朱由校明确的泛东北战略下,嗯,随着辽东局势的逐步明朗与逆转,过去提出的泛辽东战略,已在悄然间升格提级。 大明正迈向积极开发辽东的新征程,以辽东作为绝对核心区,发展农耕、畜牧产业的同时,逐步增强辽东的集约型手工制造业,这样方能确保辽东的立世根基,将固有的贫瘠观念更改,设法让更多的人参与进这场大 当赵源手中的火灵力进入到这丹炉之上时,丹炉发出了震鸣之声,这种声音就好像是一个正在轻轻的敲打着一口铜钟所发出之声,显得沧桑而悠远。。 修伊眼中精光一闪,身体突然一矮,那飞刺的匕便成了向他嘴边扎去。他一口咬住匕,这一手,显然连莉莉丝也吃惊不已。然后修伊屈起右手中指对准莉莉丝的膝盖狠狠地砸了下去。 杀气重的仙灵,性子上还是要急迫点,仙灵没有使用精神力直接进行实体或幻术进攻,因为在这实力相当的场面下,这种使用精神力的方法,对仙灵来说无异于浪费。 “真的吗”清梦云犹豫了一会,最后考虑到身体因素,才在万般无奈之下,撤去了手臂,接着将伤口抚平。 虽然顾青城的心这样期许着,但是隐隐间,那种不安却也在心中攀升着。 “应该的!你们这才佩服我其实早在十年前,我就开始佩服我自己了。。。”说着,邵健风骚的撩了撩长到下巴的刘海。 我直接向着地图标记的地方走去,身处周围都是狼系怪物的地图上,我感觉到一阵不自在,进入幻灵后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种情况出现,就算碰到低级的狼都要退避,不然无穷无尽的追击,加上经验没多少都让我烦恼的。 看着秦婉怡这个样子,又想着昨晚秦婉怡内心痛苦真挚的表白,顾江洲心中的那把熊熊火焰就一下子熄灭了。 既然如此,李诵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当下命令翰林学士王涯草诏。 两手空空,什么武器也没有拿,他脸上的自信,任谁估计都看得出来。 最后一个应征者到来,差不多也就是二十出头的年龄,应该是刚刚毕业没多久,自己连载作品的话经验和功底都不够,所以才来混资历的。 狂热且盲目的吹捧,疯狂的崇拜,搞得跟邪/教似的,张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撂倒一人,望月若香身形一闪,又是一拳挥出,将另外一个金发美妞也给撂倒。 一旁的大蛇丸和纲手也同样受了点震荡,只是以两人的体质本就没有受到多少的伤害瞬间就回复了,根本没有受到一丝影响。 其他人消灭剩余的虫子之后立刻转身,轮番开火将涌入洞厅的狼虫消灭。 张龙没有理会大胸姐,他走前,仔细观察大胸姐,发现她又漂亮了不少,肤白貌美,身材火辣,肌肤圆润,有如玉石。 “同意发起攻击。各飞行器指挥官听令,呈攻击飞行姿态列队!”田世统说道。 但是新的任务有新的要求,各舰都对物资储备进行了一定的调整……简单点说,就是想方设法申请物资,然后尽可能往战舰里头塞东西。 “怎么可能”张叫花非常吃惊。这种特效药之前没有出现一例无效情况,这一次一下子出现好几起,自然是情况有些不对劲了。 听到两人的对话,陆恒嘴角微微抽搐,眼珠子都差点惊得掉到地上了。 第678章 币制流通 正午的艳阳很刺眼,但是吹起的风,却让人觉得很冷,尽管艳阳高悬,可是这人世间的冷却在横行。 紫禁城置于风雪下,有着几分别样韵味。 琉璃瓦金灿灿的。 宫墙红似血。 东暖阁。 “也不知辽东眼下怎样了。” 负手而立的朱由校,见到殿外吹起的风雪时,忍不住轻叹一声:“京城都冷 “擦!”陈轩立刻拔出宝剑,以一道黑色剑气向钱少爷的金色真气斩去。 “诸位不必客气!”易爱急忙招呼大家,仿佛他和众人,很熟悉一般。 以前她唱歌的时候,卫靖都是随着他的歌声来迎合整个歌曲。能做到这一定,已经很不错了,但是,让龙灵儿总是感觉少了点什么。 只听在知县一将话说完之后,一声狠狠亲在人脸上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是五百万。他们的那部电影不错,十五天票房拿下了两个亿。”王玲说。 刚才最后一句话,他是刻意透露出一丝隐晦的信息,吸引风青川的注意。 “我易灵艾希,从不害怕任何人。就算你们王氏家族的圣级强者在次,我也照杀不误!”灵儿话音一落,就急忙拉弓射箭,射杀敌人。 “僵尸龙卷风!”易爱急忙使用僵尸龙卷风,来对战鹏宇。因为这鹏宇的修为,尽然和易爱差不多,两人都已经到达了帝级大圆满的修为。 殊不知,照他们这个速度,抽到后期得卖房子,二十分钟一包烟,自己拿计算机摁摁吧。 “大人还未用完,我等怎敢用饭。三位大人,想必是刚来我们村吧。要不老朽给你们带路,去和其他大人一起用餐。”老者在易爱面前,显得是卑躬屈膝。 而那些攻击全部都落在了金龙的身上,却只是带起了一点的火花,没有对它造成任何的伤害。 坂田银时,漩涡鸣人和宇智波佐助几乎是傻眼一般的盯着舞台上的苏南极其不要脸的说出那些话,都是忍不住纷纷想吐槽。 白翩然轻轻笑了起来,全然没有看到不远处的莫靖远正紧紧地盯着她看。 “幽暗天堂。”王乾元轻声说了几个字,随后他猛地转身,顺便还拉了章韵一把,两人刚刚转身,那个杀手就转过头看向身后,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视线在身后的街道上扫来扫去。 看样子,安若然的确是有些许的依仗,不然的话,也不会就这样狠下话来。 “两位公子,饿了就先过来吃点东西吧。”此时宁翠儿才终于回过神来,开口说道。 没有理会叶平的话,只要是墨千凝一开口,墨翎染的思绪就完全的被墨千凝给带走了。 他手里其实还有个高手,那就是深红帝国的灰衣卫指挥室陆梦,不过这陆梦到底是外人,他实在不放心将这样的关键之地交给她。 猴子站在黑色磐石之上,背朝着来人方向,背负双手,独自欣赏着眼前奔雷般落下的白色霹雳,任迷蒙的水雾悄然打湿衣衫,动也不动,仿佛入了定一般。 同时操控三件圣器,对三名金影主宰出手,青林根本难以完全发挥出圣器之威。 雷生将酒壶中的酒分完,众人将碗里的煮豆子吃了个一干二净,然后又就着馒头吃完了咸萝卜。 对此,太昊也没有丝毫要留手的意思,脚步再度迈出,其身影如鬼魅一般的再度接近男子,青莲剑挽动间,一道道剑气以无比刁钻的角度斩出。 第679章 铸币一统 “小了,格局小了。” 朱由校御览着所持奏疏,在看到奏疏上提及的一些具体事宜后,眉头微蹙道:“少府拟定的这份章程,仅限于满足北直隶的币制流通,对于北直隶以外的虽有涉及,不过却也是寥寥的,难不成造币清吏司的扩产,在天启三年的计划中仅限于北直隶一地” 孙国桢、余应桂等一众少府高层,在听完天子 太史慈和三名队员守在门口,夏枫进了里面。里面还有五个海匪,夏枫上前三下两下究竟他们收拾掉了。 两个警察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当然知道徐伟康是要搬自己出来做挡箭牌,但是每次也都不是白挡,事后都是有好处的。 黄忠现在对于这支护国军,感到十分神奇。不说别的,就说武功,典韦就和自己相当,那个太史慈的功夫好像还在自己之上。再看看他们的军队,各个精悍,都是好手。至于这个夏将军,恐怕功夫更高了。 但是岳隆天玩玩没有料到。自己修炼的那套心法已经如此的强横了。这么一记猛攻下来。要是以前没有练过这套内功的自己。只怕也会被打残。但是现在连轻伤都算不上。 这可让看守长有些欲哭无泪了,打入死营不难,受尽折磨也不难,可难就难在百日内不死了。 甄婉婷说完没给岳隆天说话的机会,立刻就去了化妆室,岳隆天不禁愕然地看着化妆室的门口,心中一叹,毕竟是自己对不起甄婉婷,她用什么态度对自己都是应该的。 九个孔洞喷出焰火的时间有前有后,轨迹也大相庭径,但在陆清宇编织的刃网面前根本就没有一丝逃脱的可能性,只是一个照面,便全部被斩成了飞灰。 鳄龟已经回到了它原来趴着的位置,在它身侧只留下了几片撕碎的衣服碎片和一滩乌黑的血液。它懒洋洋的趴着眼睛眯着似乎在打盹一样。 与山本元柳斎重国双拳对抗的究极体须佐之男拳头,传来清脆的崩碎之声。 许鸿斌狠狠地瞪了岳隆天一眼,什么也没说,立刻转身出了别墅大院,上了兰博基尼车,引擎刚响,车子就已经消失在眼前了。 光孝帝对攻打西夷的事情没有多大的把握,所以他觉得此时不宜出兵,从各方面去了解都是不宜出兵。 但是知道刘芷柔是大堂客服员工时,张酬是疑惑的。因为他不觉得刘芷柔可以轻易拿到他的手机号码。 反倒是艾拉,年龄没有比白雪多人大几岁,与夏尔沟通起来却很融洽,甚至颇有几分带有默契的感觉。 松村沙友理从一边搂住了桥本奈奈未的胳膊,虽然被奈奈叶挡住了一大部分,不过这一近距离的打量着对方的某处,反而更吃惊了。 一出俗套的英雄救美,令傲娇狠辣的公主,对那一袭华服的俊美少年一见倾心。 原是没指望周冬忍回应,姚芷娴怎么说都是他妈,做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他不好多言。 “周怿在场的,那谁人在指挥大周水师”童项感觉到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想和掌控,到现在为止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 因为刘柏宇的大刀阔斧,外界又开始意识到林氏在回稳,再加上有刘氏做后盾,所以对林氏的重整计划都纷纷抛来合作的意向。 从德川义信的嘴里第一次听到他这样称赞生田绘梨花,生驹里奈却没有一点的嫉妒,只是很平静的回应“而我却不知道自己的梦想是什么 第680章 假币现世 “过的可真够快的,转眼就快过年了。” 京内城,明时坊,某处酒馆。 蒋臣面露感慨,站在二楼雅间的临街窗户处,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言语间带有唏嘘:“这年一过,就又是新的一年。” “是啊。” 坐在锦凳上的何楷,同样带有几分感慨,说着,起身朝蒋臣走来,“新的一年来了,造币清吏司这边就 问心没有往重之密境和意之密境而去,因为,在这历之密境里,其他几处历练的地方他还没有去过,可不能就这样“错过”了。 可是和之前九阴不同,这亡灵过来对墨雪燕却是毕恭毕敬,亲自证实了黑巫真人的说法,墨雪燕不禁也是露出了狂喜之色。 到了现在,问心遇到不少比他先来到这的学员,也碰上一些灵兽,而关于融灵草的消息,最开始听到的也是众说纷纭,直到这时候,一道消息十分迅速的传了开来。 此时修真界的几位巅峰神帝都感觉天地异相,几位巅峰神帝纷纷看向神幻大陆北岭,离得最近的神幻大陆三位巅峰神帝都被那两股力量给惊着了。 其实云万花真的想错了,吕玄真心的扶起了云万花,并且解开了他的穴道,顺便拿走了残雁剑。 对面坐的王兰,看到她表姐和王有财这个样子,很明显的不爽。不过王有财还时不时的偷着王桂兰,给王兰眨一下眼睛,假装递东西时还偷偷的摸一下她的手。 你来我往,战况更加的激烈,原本摩根家族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但是罗斯家族有着长老团的几名高手加入,瞬间扭转了一定的局势。 押送他的两名狱警都上了车,壮实的那位坐在副驾驶位,开车的那位相对瘦弱一些。 “什么天义!天义也是你叫的”李天义瞪了一眼段律师,他火气一上来谁都拉不住。 突然间敬王一个起身,对着这对面的二老,慕然间膝盖落下,跪在地上,正色凛然。 “没关系,陪老师坐坐吧,反正我也忙完了,没什么事。”顾老师温柔的说。 江溪砚微微侧头回看了一眼洛行,她一袭淡蓝色的大衣,在明亮的灯光下,有一种清新宜人的美。 楚风看了一眼自己,也是欲哭无泪,好好的一套衣服,现在竟然变成了这样,要知道这可是自己最好的一套衣服,不免一阵肉痛。 两人自动忽视掉祁修的表情,继续放声打骂着,一副‘我今天不弄死这个无知的二货儿,我就誓不为人’的样子。 没想到,被排除在外的温情戏码,再看一遍,心口还是疼得厉害。 西方的四大至尊终于忍耐不下去了,就算是拼着本t受损,也要竭力分出最大的能量,去击杀宿命之子。 丹丘看到这,不禁露出了笑容,脚下一点,身子却是如同离弦之箭,直接狂掠而出。 “……”钟离看到楼郁霆这反应,一直憋在胸口的一口血差点就喷了出来。 蒋天生深深的看了一眼宝石公主,连呼了好几口气,才算是勉强压下了心中的怒火。 自从她身上有了余钱以来,但凡身上带着很多重东西去集市,她都习惯性要坐船,更重要的是,昨儿个鞋子给弄坏了,她怕背着这么多的东西走山路,还没走到集市,就得出问题。 见状,牧元双手转轮般变换剑诀,冲入骷髅内部的蓝色剑龙猛然张口,一道道蓝色电光交织射出,噼啪作响间,雾气骷髅竟是开始迅速淡化。 第681章 银号之危 “玄子兄,这些假币是从何而来的”蒋臣难掩惊意,举起手中的银元,直勾勾的盯着何楷问道。 “华汇银号。” 何楷轻叹一声,对蒋臣说道。 “这不可能!” 蒋臣脸色彻变,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华汇银号怎会有假币啊!” “一介兄的心情,我能理解。” 何楷撩撩袍袖,皱眉说道 “胡说,不是很可怕吗那是城主的儿子。你说把他绑起来,就是把他绑起来。你说你打他,就是打他。没关系。你必须欺骗城主。你必须清理城主。你说你不可怕”谢曼咬着牙,不管咬了多少,说出了他心里的想法。 “顺利是真的谈不上。一路上吃了好多好多苦!有几次险些要了命。”无敌说道。 最终,钟无恨的目标锁定了那些基础战技,十八般武艺,钟无恨已经有基础刀法以及即将拿到手中的基础剑法,剩余的那些全部都是两千积分一本,算不上贵,但是也是足够花掉钟无恨一半的积分。 普通的二阶进化者,要想晋级三阶,只用一阶丧晶的话,就得三百枚才能晋级。就算每天两枚,都得用一百五十天的时间,若要是异能进化者,那还得多加一百天的时间。 像后世的楚怀王是怎么被张仪用六里地欺骗的,无非是贪利二字而已。 两个少年肩并着肩,在金色晨光的照耀下,向着前方坦荡的大路走去。 封千离捂着胸口,这种感觉很奇妙,又很奇怪,心里感觉暖暖的,痒痒的,可能,是这位姑娘对流儿的爱触动了自己吧。 丧尸犬被激起凶性,再次嘶吼一声,猛扑向一个距离它最近的三班成员,根本就不再理会其他食物对它的伤害。 缓缓的吐了一口气,钟无恨起身走出了客栈,一路前往郡守府,路上也是听到了补上路人的讨论声,皆是在讨论这次比武上的焦点人物。 五展油灯如豆,数量虽多,但也不能将这宽敞的帐篷照的明亮如白日。 “啧。”尽管听了对方的话有些不爽,但是黑崎一护也只是啧了一声便手刀跑了起来。 松上义光的话顿时便引起家臣们一阵议论纷纷,抛开互相牵制的松上义光和大野平信不提,松上家如今最适合担任后见的也就惟有长链信了。 这并不是什么固有印象,而是因为两者的世界观相差太大,而世界观本身就是认知世界的方式以及看待世界的方式。 突然间,空蝼却是眼尖的发现了路旁正一脸阴沉的走着的雏森桃,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出现在了这里。 “妾妃回来只想与王爷说一句话。”周王妃两眼微红,田妃、袁妃在一旁痴痴地望着信王。 “嘛,也不算很坏吧至少,活着对他们俩来说都太过痛苦了吧。”夜一站在旁边情绪似乎也不是很好。 又在这片海域中静候了一段时间,罗冀的身上也有着灵光暂放而起,其瞥了一眼腹部微微隆起的风羽蟒后,右手一挥,将其收入了体内的圣蛊魔壶之中。 “娘娘说的是,娘娘说的是,呵呵!”邱青蛾干笑两声,连连应道,神色显的极不自然。 “三哥,这事我们也是刚刚知道的,所以正准备亲手活捉了他,担又担心你跟九弟的安危是否掌握在他的手里,所以才迟迟没有动手。 “啧,真是个麻烦的家伙呢。”不得不说空蝼也有了一丝担忧的情绪,这一丝担忧不是对于自己会败的担忧,而是对于这场战斗的激烈程度以及到底会花掉自己多少时间有了几分担忧。 第682章 移花接木 “咻” “啪!” 烟花在繁繁星空绽放,引来无数行人驻足观望,天是愈发冷了,但年味儿却也愈浓,劳累了一年,盼的就是这日子,可以喘几口气,能够与家人多些相处,劳碌了一年,为的不就是这吗 “又是一年啊,不容易,这个新年定要好好过。” “是啊,累了快一年了,眼下就是靠这股劲儿在撑 别说波塞西了,海马斗罗等人实际上也感知出来了,只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罢了。 见江元柳次数神色认真、目光真诚,云瑶这是微咬下唇,好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的坚决的抬起头。 王公子浑身上下都是被碎片割裂的伤口,尤其是脸上,几乎已没有一寸完整的皮肤。 于是,他成为她最坚实的依靠,所有人都敬她、畏她、怕她、妒她,情敌更是想着法子地迫害她。 黑衣人闻言大惊,他刚刚那句话听着没什么意思,可是仔细想起来却暴露了太多。 自己则是立即安排进攻,李晋旭很清楚,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如果日本在自己没有拿下旅顺就开始谈判,那么就会很被动。 三位五老星从各自的怀中一摸,等手掌再次摊开的时候,掌心中已经多了一颗黑色的药丸。 “这样大街上明目张胆的杀人,当地的警方不管嘛”大宽不解地问。 他想了又想,终究叹一声气,褪下了手上的戒指,闭眼抛了过去。 拥有世界意志的世界,庞大且规则完整,具现为真实消耗极多,远超游戏世界。 “殇,将金雀内丹喂给她吃。”墨逸轩有气无力的说道。他真的没有力气了,这次耗损的灵力,至少得半年才能恢复。 那看似威力万钧的长矛,竟然在秦一白一弹之下嗖的一声反折而回,矛头对着九子鬼母,轻啸一声竟然无影无踪。 他们抄了近路,又是全力赶路,只花了两天的功夫,就到了圣山的脚下。 张入云道:“这是自然,反正我还要再这里待上一阵子!”说话间,便又邀沈绮霞与自己一同前往御灵园,态底甚是紧决,沈绮霞性子柔和,竟不能拒绝。 第一日的初选,帝后是不会露面的,就连林媛这等高位宫妃也懒得行动。 对于旁的事情秦一白倒是不太在意,料想齐家也不会为那么点儿赔偿而耍赖。而他之所以交代徐市冒充钱家前辈,以欲拒还迎、软硬兼施的态度对付齐稳,目的也便是为了使钱家以后不再有什么后患。 “钥儿喜欢。”景汐钥对着景镰扬起一抹浅笑。那笑脸像是初春的暖阳,明媚而温暖。 神墟入口上的九座悬浮神山,在时光的沉淀下已不再是仙界百姓好奇惊叹的话题,在某种意义上这悬浮神山已成为了仙界此一方水土的标志性存在。 古吉匆匆地把秦一白等人安顿好了之后,便怀揣着四根紫藤条兴冲冲地告罪离去。 折木乙宇轻轻掰开一点,发现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糖,眼神更加有些惊骇了。 随着折木乙宇的手覆盖在猫又的脑袋,一股股黑气顺着他的手臂混入了他的身体逐渐消弭不见了。 那可不行。谢宏轩虽然生气,但谢冲依然是他的宝贝孙子,他才舍不得让孙子流落街头。 乔峰木偶现身后,在金修儒模糊目光中大大咧咧地把气机凌厉的汉子那把漆黑刀鞘‘盛魂葫’捡来,随手插入腰间,又捡起一条切剪成三份的雪白长绳,‘困妖缚’。 第683章 不消停的年 “哈哈…朕果真没有看错魏伴伴。” 东暖阁内,响起朱由校爽朗的笑声,在御前服侍的刘若愚,见自家皇爷露出久违的笑容,不免对魏忠贤急递的密奏生出更多好奇。 这份急递密奏是从东番发出的,经澎湖,至福建,过浙江、南直隶、山东沿海一路北上,终抵天津,随后便一路加急达京城! 真要是说起来,从魏忠 “什么雷虎也招了”卫春大为诧异,张虹雷也惊得张开了大嘴。 怎么回的空间都不记得了,只记得钟离醉特别的热情,热情的她都招架不住了还不放过她,最后只记得自己昏死了过去。 孙泛舟怏怏的返回了浔阳,他给李承染带来了一个消息,西江省警局会全面配合沪市警局的调查。 见贺人龙如此嚣张,阿拉太、章船、秋光、鲁奇大怒,但又不知他从哪一条路逃了,鲁奇道:“左路平坦,料想此贼不敢走。”阿拉太道:“也是,右路崎岖,贺人龙定走此道。”四人害怕走丢了敌将,急急地朝右路奔去。 在千家老祖废掉四个长老,幻景自己杀了几百人后,将被她废掉的三人往黑家主的面前一扔,就直接消失在黑家主面前,让随后赶来的黑家老祖扑了个空。 “道长,那最后一位飞升的祖师是在什么时候,有没有那些随祖师飞升的灵骨的描述,就是,我想了解一下那些灵骨长什么样子。”辛一凡又问到。 祁靖琛淡淡的点了点头,海恬恬主动的塞给那人100块钱表示感谢。 或许正是因为了解兰阿姨的这种情况,餐厅的老板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压榨吧。 那人将人皮面具扯下,露出一张英气逼人的脸,目光同样冰冷的目光对上迦羿的眼眸。 周慕安看着不远处那个刚才一直在和自己竞争的富婆,这会儿正得意洋洋地看着这边,显然是还有余力,价钱虽然已经被喊到了二十万,但对于他们而言还真不算什么大钱。 如果没有吴天的搅局,天使军团在攻克天宫遗迹后,势必会迎来蓬勃发展的机会。届时,天使向周遭的世界壁障探索也是必然的。 体育馆外围的战斗已经告一段落,树精和魔甲虫大军在追击着那些即便只剩下一颗脑袋也要往体育馆方向撤退的机器人。 三人跪下,其他弟子自然也是呼啦啦的跪了下来,连连磕头,正眼都不敢瞧。 恰好此时,秦枫往三人的讨论处走来,黄月鹰赶紧将其拉了过来。 “我根本不认识你,你想传什么话”齐云浩哈哈一笑,看了看周围的几个手下。 “我应该是爸爸的私生子吧,毕竟我一出生就没见过爸爸。”帝辛说道,声音还是有一丝哽咽,不过比刚才好多了。 辣椒水和伟哥搀和一起,也不知会发生什么化学反应,反正高通是明确的感觉到,药物成分被热水迅速化开,跟辣椒一起被蠕动的胃壁吸收,然后进入血液循环。 言夏夏咬了咬唇,心里越发疑惑宫司沉到底在干嘛,但是白御不给她开门,她就只好继续呆着,郁闷地爬到沙发上躺着去了。 言夏夏和宫司沉闻声看过来,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一地白色蕾丝碎片,以及……被土豆咬在嘴里的内o衣搭扣。 公元前6世纪,赵长生一路向西,意外发现琉璃,并研制出了无色玻璃,最终到了古希腊。 第684章 彻查! “臣…王升,拜见陛下!” “臣…刘效祖,拜见陛下!” “臣…蒋臣,拜见陛下!” “臣…何楷,拜见陛下!” 东暖阁内响起数道声音,只是在宝座上坐着的朱由校,看见进来就跪下的王升,眉头就紧蹙起来了。 看来真是出事了。 “都免礼吧。” 朱由校倚着软垫,看向几人回了 一首诉说分离的情歌,配合此时此刻风继续吹的意境,还有离场的愁绪,完全拿来应景。 虫为姓。首领名叫大虫罗支,族中有各家。不下三千帐。”拓跋雄道。 对于中国的一百万名大学生和他们背后的一百万个家庭来说,所面临的却是五十年来最为严峻的就业形势。 “我也是十几天前才发现他们的,四个都是孤儿,没有人要他们,也没有部门接受他们,他们已经在那里整整住了三年。”说话间林怀梳轻轻用手撩了撩自己卷卷的秀发,她眼中的忧伤,表露无疑。 那时候是八月底九月初,已经上大二的王晓萌倒是不在县里,甚至这个暑假都一直在省城打工。所以赵轩也只是从父亲和江红梅口中听到过,见过王晓萌的照片,却没和真人见过面。 “知道,还有大火轮;还有无情和尚。”祝童刚占便宜,特别是催动蛊虫制住大火轮后,心情相当不错。这应该是个很厉害的神通了,只是有些麻烦,也不是随时都可以用的本事。 可谁想到这敲打敲打还只是一个心思,还没真的付出行动呢,这家伙竟然爆出这样的猛料说他是陈倩的男朋友开什么玩笑。 按照前世的军史,中国穿插军队突破了越军的阻拦后好不容易前进到这里,然后不得不停下脚步。 可是对于他来说,他现在唯一能做到就是躺在那儿。整整一天,从金色的傍晚躺到深夜。等到夜幕降临之后,他开始往回爬去,这时的他已经极其虚弱。 甘梅一把拉住了她:“我的祖宗,你去做什么”甘梅,是蔡礼院儿里的大丫鬟。 自以为很帅气的来到汐绯颜身前,和其他人相比,此人的气质容貌都算得上不错了,不过也仅仅只是不错而已。 然后在微信里感谢了泪痕,同时保证自己绝不会将前两天的事情告诉媒体。 “老千岁,他们来了。”一名护卫从外面走了进来,来到程咬金的身边,弯腰说道。 这回廊从入口处开始,一直绵延到视线尽头,按照汐绯颜所说,只有通过这条回廊,众人才能够真正抵达楚院所在,只不过,能够走过这条回廊的人,恐怕连一半人都达不到,因为这回廊之中有无数的木人。 这样的话语吵得叶凝香脑仁嗡嗡作响,心中疑惑万分,究竟是谁有这样大的胆子,敢在昭阳殿撒野。她不紧不慢地梳妆打扮,然后仪态端庄地出了房间。 程处亮的行为要比程处弼的仁慈的多了,虽然也是一个满手血腥的人,但是对倭国的平民百姓,确实是比程处弼好的多了。 若不是大雪变得寸步难行,估计都已经打到了高句丽的王城去了。 岑昔并未抬头,也实在未关心这大当家究竟长什么模样,依稀里只记得那一张始终闭着眼的面孔十分白皙细嫩。 “既然他能出现在你的信号显示器上,就说明他即使不是那个制造了怪物的变异体,也是一个差不多可怕的生物。 第685章 风起 少府。 造币清吏司。 “这是侦缉队的花名册,从即日起,侦缉队就归你二人直辖,凡与币制相关诸事,侦缉队可行侦察、逮捕、审讯等职权,遇事可向御前直呈密奏。” 刘效祖将找出的花名册,递到蒋臣的跟前,眉宇间透着几分复杂神色,“本以为侦缉队即便面世,也要等北直隶境流通新币,至少要占去过半的份 不用别人天天陪同,也让我哥和袁芳出去忙的时候,不会因为顾及我而担忧。 他本就是南康长公主的儿子,登基称帝大概也符合南朝人的标准。公主的儿子做皇帝,总比刘裕这个泥腿子做皇帝,容易令人接受。 不过就是结个丹,历个劫,怎么就把自己的种族身份迁到天狐族去了 这原本不过是紫琦随口的一句话,却在往回很长的一段日子里被自己一遍遍的回忆。他很矛盾,到底该不该后悔告诉拓跋珪关于熙宝的一切。 橘子罐头这东西从南方运到长安城便已算是难得,从长安城运到凉州城,便是稀罕物了,再从凉州城运到他们常乐县这里,更是十分金贵难得,就眼下这三年五载,寻常百姓肯定还是吃不起的。 这一年冬天,西坡村的冯狗儿跟随南北杂货一个运货的队伍,来到了长安城。 “看来你是什么都不要了”。迷神殿主冷笑,闻言,唐夜的五官顿时囧在了一起。 白耀闻言点了点头,众人送别轩辕杰之后,继续商议接下来的准备工作,以及一个月后该如何攻打邪神殿,按照白耀的意思是三条线路同时进行攻击。 不过对于我这种门外汉来说,哪些产品是我们公司需要的,哪些公司又需要我们公司的产品,我是不知道的。 慕容薛:“我这边也没问题,既然你没事我们就去找其他人吧。”他拿到了两张字条还没来得及看就碰上了教官,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成功脱逃的。 袁念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她自己看起来也很漂亮,但她的情绪并不太高。 “师父!”被雷风扛在肩膀上面的上官娇,一看到中年男子的下场,就忍不住的大喊起来,眼泪瞬间也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颗的落在地上。 众人闻言,顺着土猴伸手的方向望去,这才发现胖妞一直背在身后的手里面,居然拿着一件紫色的内衣,一时间,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土猴所说的杯罩和防伪商标吸引了。 “恩,我猜到了。”向晴又不傻,林可白的嘴上功夫可是在整个帝都都出名的,正义满满,虽然很优秀,但是因为不畏强权,不受贿,工资也是一般的,想到这里向晴是既佩服又有些可惜。 不过让他感到惊讶的是,鱼古直勾勾的看着远处的刑场,眼中完全没有恐惧和愤怒,反而似乎有些兴奋和……贪婪 “我以为我不会再喜欢别人了……”嘴角涔着一抹苦笑,墨子轩猛然抬头,眼神里除了漂亮还有着不知名的悲伤。 而就在陈学谦在院长办公室谈话时,出了会议室的张钰正有些神情恍惚的在办公楼下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 单纯的宝具齐射能够发挥宝具本身的几层威力如果不解放真名也有那种威力。那么那个宝具至少也是ex级别,或者说金闪闪的王之财富早就被戳穿了。 顺手关了电脑,颜秋意有些艰难的在靳怀的搀扶下走出了房间。严戎用的药是一等一的好,只不过他为了保证效果一再要求伤口不能裂开否则药物作用下那份疼她绝对受不了。 第686章 大人物,小人物(1) 一场暴雪悄然来袭,京城被披上厚厚银装,天也变得愈发冷了,但是却挡不住年味的来临。 “真是快过年了,这街道上的人都多了,还好,老夫提前出来了,不然只怕是要被堵在半路上啊。” “是啊,这距过年还有十几日,出来置办年货的是真多,不过想想也是,累了一年,盼了一年,等的不就是这个年味嘛。” 然后蒋艳阳就回去休息啦,而且真的一直“休息”到了中午吃饭。 这种有利于科研计划的提议,他当然全力支持。他走到贝贝身旁,直接用双手抱起贝贝。 赵可欣听了嘴角忍不住向上翘了翘,什么叫好看呢那不是以陈友山本人为圆形做的塑像吗怎么会好看他本人长的都不好看,照着他做出来的塑像能好看睁着眼睛说瞎话是吧 现在呢,胡子虽然也很长,却有一种欣欣向荣的样子,想到这里她都想笑,自己竟然能把胡子和欣欣向荣联系在一起。 看着刚才还得意洋洋,风光无限的任畅任少,眨眼间就变成了落汤鸡,在场的人想笑又不敢笑,全都绷紧了嘴在那里憋着。 寇溪知道今天这一战,自己若不能争一个搬走的机会,只会让目前的关系更加恶化。 平时穿着休闲的张豪有点校园男神的味道,而现在的他更像是大众情人一样。 而看到他,叶清顿时愣住了,眼神里充满了震惊,脸上则是写满了一种复杂的情感。 它是蓝紫色胶体状物质,整体形态给人感觉软糯糯的,很像果冻。 冥河皱眉想到,这一纪元虽叫龙汉初劫,可背后却是有两只黑手在争夺第一个证道名额。 现在其他两家四派还不知道大结界内出现了天人,一旦知道他们的武圣和天象被大结界里的人灭了,贸然之下,必定会跟大结界的天人发生冲突。 沈如意从来没怕过什么,可是这次特别害怕他醒不过来,虽然心里知道他不会有事,但就是害怕。 眼前的少年认真专注到了极点,仿佛就算天上会砸下一块巨型石板,直直地砸在他的头上,他也不会有分毫动弹。 听到这个狼族的士兵说的话以后,一时间他周围的妖族士兵纷纷沉默,然后用满是同情的眼神看着他。 名冢彦当即做出呼吸困难,如果店长不松胳膊,就马上要窒息的样子。 面前的这些菜,说精致是绝对谈不上的,但也稍微摆了一下盘,至少给了几片绿叶子放在边上当了下装饰。毕竟免费的餐厅,水准能高到哪去呢 “冰室同学,刚刚我看到你好像离开了……是有什么事情吗“名冢彦反客为主。 朱启此时还不知道身后聚集起来的那些看热闹的老百姓们,正纷纷议论关于测绘山高的事情。 烈日炎炎,莫图的官道上飞驰而过两匹汗血宝马,荡起一阵尘土。偶尔惹得路边行人抱怨几句。 李果儿心下害怕,可是她也不喜欢村中那庸医,又不敢自己一人去县里找大夫,便只能天天闷在李花儿旁边,守着姐姐。 聂空是物理型猎人,这六面镜子无法承受他的箭矢攻击,但此时却成了遮挡物,阻碍了他的视线,随时会有法术从任意一面镜子当中投射出来。 “再说了,谁复习时,还会没事计算着时间呢。”罗恩囔囔,表现得有些恰到好处的不耐烦。 第687章 大人物,小人物(2) “国舅他真是糊涂啊!” 京城,一处不起眼的宅院,何楷眉头紧皱,攥着手里的密报,看向蒋臣说道:“这不是打草惊蛇吗即便是想查清华汇银号的内贼,悄无声息的去查,还可以掌握些主动。” “现在好了。” “华汇银号的那些持股者,经国舅之口得知了假币一事,华汇银号的分红也停了,甚至国舅还叫停了 说了就是背叛组织,不仅仅是他们死,他们的家人、亲人朋友全都会被牵连。而不说,死的只是自己,孰轻孰重,很容易掂量。 兵符如何分而又合,始终是瑞安未曾参透的玄机。许三生死未卜,她年前年后这一趟西山大营无功而返,除却朱旭接手整顿,毫无成效可言。 最后却还是被管乔抢先一步,引着众贼兵分头往段恺那五七只船上抢去。 从此以后,墨天在墨家的活动渐渐的频繁起来,族人们也是渐渐的发现,除了强大的修炼天赋之外,墨天在商业方面,也具有着不输于修炼的强大天赋,渐渐的,墨天的地位在墨家越来越高。 陆枫叶修长的两条腿优雅地交叠着,手中还捏着一个高脚杯,红色的液体随着他的动作在杯子里晃动着,没出几分钟,门口就响起一阵敲门声。 这房子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这样的,冰冷的不行,就算是说这个房子没什么事儿,估计也没人相信了,谁家房子能大夏天的还这么冷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虽然说每天都很忙,但绝对的充实。 只是,到了近前的时候,张昊天并没有野蛮操作,而是在坟头的空地上,简单的平整了几下,让前面的地方稍微整齐一些。 而经过这一轮的淘汰,剩下的学员只有一百多人,在经过三轮的比赛之后,便是能够成功的晋级30强,获得最后的胜利。 东方晓倒是发挥自己的特长,再度干起了他侦察兵的工作,而在他的感知之中,前方的灵力似乎有些紊乱,像是有人在那里发生什么争斗。 “如果说,我因为怕死,就选择不当兵,不打鬼子,你们想想,这个国家会怎样你们的家人又会怎样 水蒸气收集外形好似一个超长颈的花瓶,两米长的“花瓶”都要埋在土里,只留下如同鲜花一样的风轮扇留在上方。 “有一天少夫人被他们拖来……少夫人一身伤尚未痊愈,第一天带去给陈账房看就……”阿贵停了下来,为难的看着柳辰阳。 巨大的蛇颈龙,被又一发炮拳,轰在身上,鳞片碎裂,鲜血飞溅。 最后四百人死的只剩下三十五人,他本来打算带着剩下人继续跟鬼子对抗,结果他被木哥打晕逃出了荷城。 因为这样的缘故,四门之人或者说是四门的后代,剩下来的,已经少之又少了。 就像当初打中转站的时候,如果不是营长计划安排的妥当,那他们这些新兵,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真的吗三妹会这么淡然”宛清清笑盈盈的,宛缨却听着刺耳。 也就是说,在李安全附近出现的武者,若是武力比较高的,会被系统检索出来,由于系统并没有强制要求宿主执行任务,故而李安全想挑战便挑战,不想挑战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少主!”苏铁声音同时响起。暗梅眼前一闪,下一秒两把剑便同时出现在自己眼前。一把剑尖离自己喉咙仅一寸,若不是另一把及时截住,自己恐怕早已被刺穿!暗梅不禁吓得后退好几步。 第688章 大人物,小人物(3) “张武!你他娘的等等老子!” 西山总装园区制造官局,成群结队的人潮中,一道喝喊响起引起不少人回首,本快步前行的张武,听到有人喊他,脚下的步伐慢了。 “张武,你小子跑那么快做什么” 没过多久,赵老三就快步走来,皱眉看向张武说道:“不是说好了,下工了就直接去城里聚聚眼瞅着快过年了, “怎么了”曹格强忍内心的不耐烦,眼眸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眸光微微深了深。 “蔓蔓,看我这个妆造怎么样”这时,顾嘉言走到钟蔓身后,拍了下她的肩膀。 接下来的几天,新上任的举人老爷俞松没有出去应酬,他陪着家人采购了两天,又跟妹妹和谭家的两个公子去了云若寺见识了一番“云生传奇”的大宅。 但华清斋汇集了裴氏乃至七国最优秀的子弟,上百生徒,哪里是那么容易拔尖的,这话说出来不过是宽慰罢了。 她深深呼吸一口气,正准备开口,绍京宴阴冷的话语先一步落下。 阿笙低敛着眉目不看裴钰,眼下有些意外,这腌臜之地,裴钰被眶了来居然并不生气。其实阿七说得不错,若换做是她可能都会觉得自己麻烦,但裴钰并未有半句责怪的话。 “这样一来,那火并的两伙人和那些医生也说得通了……”另一个组员努力分析道。 因此即便没有杜牧的单独指导,他能够获得真气就已经很满意了,接下来就慢慢的熟悉对真气的掌控,等着回到查尔斯庄园后就立刻开始对真气进行研究。 “既然犯了错,道歉就得拿出诚意来,总不能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况且宁心你这态度,谁又能看出来你的诚心呢”孔玉芬抬起头,声音凉凉。 赵若明正在喝江绘伊今天新煲的汤。这汤汤汁甘美,入口回味无穷,喝得赵若明很惬意,说话懒洋洋的。 楚超这个时候,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是开始认真玩着手机,研究起资料。 李沧笑了笑,懂了,惦记那个员工餐,还真是吃货,他走进厨房,做了两人的饭。 果然,到了办公室的时候,顾炔整个脸都耷拉下来了,周围的温度霎时间骤降。 母子俩迈步朝厨房走去,顺便将两个还在院里玩耍的孩子喊回屋。 伊廷邪叫住了他,从兜里掏出一包刚开封的福众扔给了赵志成。对方一把接住,顺手往嘴里叼了一根,然后挥挥手示意他们进去。 她俩轻功非常的好,眨眼间就在杨辰的前头,拦住了杨辰的去路。 虽说通过一夜的休息,又吃了两颗丹药,是让身体比昨天更强了,可是远远没有达到能与杨辰抗衡的标准。 “噗噗”声响起,被笼罩在雨幕下昏迷不醒的冷惠妹、冷得饱身上也爆出了数道水箭,两人的身体顿时残碎不堪,死的不能再死了。 一些境界较高的弟子知道是自家长老在与人斗法了,纷纷出手制止那些不知天高地厚,想要飞上去一探究竟的同门师弟。 诛妖箭矢噗地钻入墨离庞大的狐身,一股巨大的吸纳之力传出,狐身像被抽空了血肉一般,急速干瘪萎缩,只剩一具皮囊,嗖地掉落而下。 “好吧。”看到巴尔已经制作出适合自己的光剑,东方晓送予他极光剑的念头也淡了许多,极光剑的等级太高,就算送给了他,他暂时也无法使用,留着这把极光剑,刚好可以让自己施展里鬼剑术的二刀流。 第689章 大人物,小人物(4) “爹!” “娘!” 张武还没有走近萧家,声音就传了过来,此刻的萧家,院门紧闭,在这小院内,有不少人。 “嚯,都在啊。” 推门而进的张武,瞧见几个连襟齐齐蹲在一旁,而自家老丈杆子则坐在木凳上,还没来得及想别的,就见自家小舅子朝自己走来。 “小耳儿,你今儿咋回来这么早” 苏诚的极限时间,是给他们一个月,如果一个月不给出答复,那就算了。 但由于它始终在林煌的领域覆盖范围之内,它的每一次攻击都被林煌轻松躲过。而且每一次攻击的片刻,都会被林煌趁机拉开一点距离,几次尝试过后,它也干脆放弃了攻击。 齐宝不能说话,他只能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最爱的人,扭曲着脸庞,带着诡异至极的笑容,周身一道道恐怖的银色波动,朝着天地间扩散而去。 “找到了”黎琅听不到血色与林煌的意识交流,但他看到了血色在地图上做标记的动作。 乔恩从土墙的缺口朝远处望去,天色已经微亮,公路上烟尘滚滚,在沙尘中,一辆t-54显露出身形。 消耗了100枚宝币,齐宝兑换了100枚天火符,不止是消灭木精怪要用,齐宝感觉到在这秘境中可能还需要用到天火符。 一阵巨力瞬间轰击在他的腹部,猛地将他踹得倒飞出去,砸在对面的墙壁上,发出了剧烈的碰撞声。 在臧兵他们与超凡怪物的战斗接近尾声的时候,血色就已经提醒了林煌,林煌也立即将兰斯洛和血袍骨灵收回为卡牌状态。而血色自己,也将一万多只怪物体内的寄生种子散去。 也正是因为狼巢的这一刀子,迫使维龙回老巢,结果又与狼巢僵持了几天,又在重新等补给,重新布防维龙大营,前后确实也是耽误了不少时间,也终于是给了黄积勋和度鬼他们一口喘息的机会。 水间月摸了摸兜里的手机,那些手下还没有给他回话任务成功与否,让他稍稍有些心焦。 “不能喝酒就不要‘乱’喝,唉。”子敬把她放在‘床’,喂她吃下一颗醒酒丸,把被子给她盖好,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端着一根板凳坐在‘床’前,静静地看着一脸通红,还时不时说些胡话的安蓝。 那面洛云依旧和怀特对峙,怀特的耐性渐渐消失了,不去管洛云只管看着云希希,等着她的回答。 在雷雨这番满满傲然之色的话刚刚落下,听到此番介绍的梁天等人不由愣了一下。 许绍言点点头,其他台领导也是这样的眼神,不过,当第六集开播,这回不是许绍言不走了,而是他们不动地方了。 当然,也有人倒外那就是付忘忧和詹佐淳。他们两人可是亲眼在回廊见识过安蓝恐怖的速度,她有绝对的潜力。 将老者手中递给自己的那碗水全部喝下去之后,梁天这才感觉到原本那火辣的喉咙得到了全面的滋润,这才开口问出了自己心中一直疑惑的问题。 两人简短的话语刚一落下,为了自家门下弟子被打伤的仇恨,毫无顾忌的开打了。 工藤新一爆了一个大内幕,这可比之前的故事有意思多了,水间月也精神了许多。为了表示对工藤新一的感谢,水间月点了两个膀大腰圆的警员,让他们去广播室把那个捣乱的抓来,可惜扑了个空,让“工藤新一”逃了。 第690章 大人物,小人物(5) 这人在不经意间,发现一只蟑螂满地爬时,不用多想,在看不见的地方,早已有成窝的蟑螂了。 “啪” “啪” 顺天府衙正堂,不时就响起一道清脆声,韩一良坐在官椅上,手里拿的那枚银元轻敲着桌案。 “大京兆。” 堂内站着的一中年,丑陋的面庞露出复杂神色,在看了眼韩一良后,目光定 “皇上,倾妃,要不要再派人找找看,四个大人找个孩子,怎么还找了这么老半天呢”一旁安详端庄的华太妃忽然温婉地开了口,眉眼间都是欣喜的期待。 “你才吃货,你们都是吃货!哼!”她这么一说,大伙儿顿时乐了,肯定是被说中了。 这里同样分为三六九等,大世家的贵族子弟,绝世天才,实力强劲者,自然会受到其他人的尊敬,崇拜,甚至是追捧。 场面极其惊慌,没想到这个天狼将军会突然去杀梦星辰,就算狗急跳墙也会去杀皇上,却没想到要去杀梦星辰!所以大多数将士都拱卫在皇帝身边,梦星辰这边倒还真的中空了起来。 声音越来越近了,夏冰要挖到他这里了,他能清楚听到远处消防车和急救车的笛声越来越近。 “怎么回事”这股力量,让整个山洞都受到了影响,无数的碎石竟然都腾空而起漂浮在他们眼前。 “还好你逃下船了,不然的话,你就跟这珠子无缘了。”那道者说道。 郁紫诺真的毫不客气地伸手就要去拧他的胳膊,眼看皇甫佑的胳膊就要遭殃了,郁紫诺忽然贼贼一笑,伸出去的右手忽然改变方向,直接挠向了皇甫佑没有防备的腹部。 塞西利奥点点头,示意手下把二人抬走上了一艘游艇,二人还是一个劲的央求,但周围的人全都很冷漠,甚至连一个同情的眼神都没有。 马腾指挥军士,收拾战场,所获兵器、铠甲、旌旗颇多,班师回关,犒赏三军。 至于说旁人看起来有点云山雾罩,那是必然的,他俩也未必完全明白对方。 “轰”的一声巨响!这柄巨剑和长绫势均力敌,各自飞回。而星球表面的这座恢弘的大殿却被震成齑粉,连都千劫都被震出好远,受了一些轻伤。顾不得查看伤势,抬头望去。 都千劫和蒲天虹离开祖元清办公室以后好久,祖元清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端起一杯茶水,喝了一口,才发现水已经凉了,但还是把这口凉茶吞了进去。放下水杯,祖元清走到玻璃窗前面,望着外面的天空。 二爷说过,如果尸体炼成了青铜色,那么就说明成功了。可我们前面的这四具干尸竟然都是青铜色,也就是说这个甄天涯,竟然炼成了四只。 他并没有睡着,刚才只是闭目养神而已,尽管已经很累了,可他仍旧睡不着,而且他一向浅眠,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惊醒他。 现在的情况是只能靠着现在这些厂卫的部队了。那么训练的强度要不要降一些呢魏希孟想了想后决定还是不按后世解放军的训练强度来要求大家了。 傍晚的教室,被窗外的夕阳染红了大半,今天轮到白悦然做值日生,所以在同学们都离开后,她还留在教室中,只不过原本该和她一起做值日生的同学,却变成了楚律。 突然间曹二狗感受到一股无可拒绝的气势,身体突然跪倒在地,神魂也因为此变的大乱。 第691章 大人物,小人物(6) “抚顺伯,请。” “大京兆客气了。” 在短暂寒暄后,陈策保持笑意,随韩一良进了正堂,只是进来的那刹,瞧见上摆的一摞摞银元,却叫陈策脸上笑意一僵,眉头跟着微蹙,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但这一幕却让随同的丑陋中年觉察到。 “大京兆,这是……” 进了正堂的陈策,故露疑惑的指向桌案,对韩 管家一听,眼神一亮,但是随即还是紧紧闭上了嘴巴,毕竟是新来的县令,怎么样还的观察一下。 刘猛离开凤山酒店,把货车停在了停车场,在县城里逛了一圈,买了些必须用品。 杨父带着绿萝去了秀坊,正要找人看着牛车,自己好陪绿萝进去。 “唉……”何子萱坐在自己的奶茶店里,盯着手机屏幕叹气,上面是黄牛在回复她的微信,告诉她确实很难搞到,那个展厅不大,展期又短,本来票就不多,现在一堆“迷妹”都在抢票,比明星见面会的票要稀缺得多。 他们一行人刚好踏在雪地上,夏烟儿修为低阶,买了一套防冻的衣服,毛绒绒的帽子,帽子上还有着一些个毛绒绒的球垂下来。 可是不行,这样的话妹妹人就丢大了,以后嫁不嫁的出去都难说。 多尔衮责备她不当心,本想问妻子为何穿着大玉儿的风衣,可又怕被齐齐格察觉自己为什么会记得玉儿穿什么,便是作罢了。 刚才的话,她本来是记恨着他抓了她,想嘲讽这旧魏太子一回的,却是想不到,这人竟然颓废至此,这样的太子,也亏得魏王能信得过他,竟然指望着他能复国。 “阿姐,今日阿妩还有事要办,不能久留,阿姐可还有吩咐”叶子仪垂头抚膝,很是恭敬,看得荆英直皱眉。 “灵魂之火的威力实在是太恐怖,必须要控制好,一丝一豪都不能有偏差,不然就有一尊铜像毁了。”刑天思索着,手指轻轻一点,一团银白色的精神力把灵魂之火给包裹,然后形成了一条长长的银白色丝线。 “放手吧。不要缠着欧阳洛了。你想要多少。我开价给你。”闫洋拿出一张支票。低声的说道。 解一凡转了转眼珠,一抹熟悉的坏笑在嘴角勾出一道弧线,表情弱弱的问了一句。 我敢说这句话,自然是知道雪萱儿不会对我的行为发飙。看她刚刚的摸样,显然是在勾引我。 国师全身冷热交加,此刻就是再痛苦也能想明白一件事,若是他再让这伤口继续这么下去的话,怕是没过半个时辰,他的整只手掌都要刀砍般的分离了,却还不知道会不会扩散至他的全身上下。 轮到阿容时,她抽了个不上不下的,抽完号牌到场院边上坐着,阿容摇头晃脑地四处看,竟然看到了肖校尉。她也没多想,看了熟人就只念着过去打个招呼什么的。 萧湘回头,正看见荀夜羽一双眼睛在黑夜里散发出紫色的,妖异的光芒。她的心顿时一沉,难道这荀夜羽,并非人类 喂喂,云少,手别乱摸往哪儿揩油呢俞希在心里呐喊,身体也不安的扭动起来。 然而,孙晓莹却冷哼一声,直接召出了自己的神象。那是一朵“七叶青莲”,淡青色的光辉倾洒而出,将赵高逼得一连退后数步。 月转星移,天边的亮光以无可阻挡之势冲入了山谷,阳光接踵而至,催着睡梦中的人早点醒来。 第692章 大人物,小人物(7)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呵呵,还真是让朕开了眼了。”东暖阁内,看着各方呈递的密奏,朱由校笑着摇起头来,他知道假币一案,能够在悄无声息间成势,必然有很多人牵扯其中。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只是这针对性太明显了! 从华汇银号,到少府,到国税清吏司……种种蛛丝马迹之下无不指向了一 中路也开打了,只有右边还在观望。都是优秀的战士,每一次出击都力图毙命。不断有人倒下,战斗才刚刚进入到接触试探就变得无比激烈。 一旁的苏乘明白大长公主为什么而来,荀亮成亲好几年,夫人无出,如今苏菡儿有了身孕,自然金贵,也可能因为这个所谓的孩子,她又能成功躲过一劫。 韩员这才走上银光桥,起先提心吊胆,可越往里走,觉着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周围死气沉沉,无非就是赤泉上的水雾较重罢了,不过,这水雾来的离奇,头顶明明还有太阳,按道理,会直接蒸发,而不像现在这样,越积越浓。 一股诱人的肉香味释放出来,在这片空间中释放着自己的魅力,勾起在场所有人的食欲。 完成占领,安顿好城中事务后,阿洛尤斯就又火速带领主力乘船回到马其顿。他想参加对色雷斯的出征。 如果是她,那样拍下去,绝对是自己手疼而已,至于其他这桌子的角肯定没有什么事。 清秀的脸上,一道贯穿眼角到嘴角的伤疤,破坏了五官,还给他带去几分戾气。 韩员不知有何危险在等待着他俩,为使内心增加一份安全感,又将天骨卷反握于手中,以应对随时可能遇到的危险,做好随机应变的准备。 “哈哈哈,你们都会死的……唔!”黑影忽然大笑一番,瞬间咬破口中藏的毒,吐出一口黑血,毙命而亡。 这些虫子喷出的粘液应该是有腐蚀性的,因为在那地面上,可以闻到一股非常难闻的酸臭味。 这话是族老问的,他是在场辈分年岁都最大的人,由他来问话就算是阮柏霖也不能随意插话打断。 曲娆觉得楚以南也是喝醉了,平时也没对她做出过什么出格的行为,也逐渐放低了防备,从栏杆上下来了。 我闻言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更加仔细地侧耳倾听隔壁的动静,生怕错过了一点细节。 我一愣,这要怎么进去,强行破门吗那要是凶手没有逃跑这样岂不是会打草惊蛇。 这边方嬷嬷为主子调好了蘸料,又动手涮了羊肉鹿肉在贺宗的碗里请他动筷,贺宗这才放下茶盏拿筷子吃起来。 或许她们不知道宁荣荣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单看宁荣荣愁苦的脸色与被排挤的样子也能大概猜出来,既然他们做的了初一,那两人做一做十五也没有多大的问题,是吧 谭江的话响彻整个大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够十分清晰地听到。 白泽说话的同时,被沐婉清握在手掌心中的吊坠突然迸发出一阵极为刺眼的白光。 “不然什么”叶羡一脸狞笑着,轻轻噙在了浅仓唯可爱的右耳耳垂上。 这次就算是贺宗救了他们,但贺宗此人的狠辣也都看到了,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表妹再被他骗下去。 刚刚说完就后悔了,那人毕竟是自己的亲大哥,自再不待见他也是在心里,说出来就不好了。 第693章 大人物,小人物(8) 钱法侍郎董应举被赐王命旗牌,这件事情在民间没有掀起任何涟漪,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对于万千普罗大众而言,他们要忙各种琐事,甚至有很多烦恼,他们哪有心情去理会朝廷的变动。 甚至于在假币不断渗透,有司秘密调查之际,绝大多数人根本就不知自己可能持有了假币,他们辛苦换来的财富,可能在不经意间被窃取了。 “姜子牙,你脑子锈掉了吧,我们何曾派过细作到你西岐,”张桂芳看着被刺了个洞穿的男人,然后又见天上交战正酣的王魔和雷震子,有些迷糊。 琼霄一时无言,她是瞒着家里的两个姐姐偷跑出来的。大兄赵公明也在早先下了命令,让她们三姐妹不要掺和凡间争斗的。 受到李山关注的便只有这两人,至于其他人与李山何干当然从落霞谷走出来的众人,他还是稍微看了看,竟然发现除了成潘与冰阳这两人之外,陈冰晨的灵根天赋竟然也是双灵根。 司空琰微微挑眉,和沈蓝樱一起朝外走去。到门口的时候,司空琰却不再走了,而是把沈蓝樱抓进怀里,藏身在柱子后面,窥伺着正殿中的一切风吹草动。 其实陈坤觉得自己的这个决定有些错误,但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大腿,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松开所以他打定主意要护着唐映雪。 当初“大门”突然之间从北方修真界腹地张开,邪灵之气几乎全灭了整个北方修真界的修士,只有修为高深的修士才能保持自己不被邪灵之气影响堕为魔修。 “可能是被蚊子咬了一口吧!”叶安安耸耸肩,不以为然地笑道。 外门又云颢管理,为开派祖师。每十年择选一次徒,择徒标准非常严格。 算算时间,她决定先把食物带回去,让兔七照顾那个强盗,她再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给陆泽易这家伙疗伤。 说这话萧疏月有些气愤,但是她实在是已经没有办法了,这种事情,萧疏月给他们一点催化剂,但是也需要他们自己心里面清楚。 “跟我走吧。我有话要告诉你。”她的嗓子变得极度沙哑。晦暗的面孔。掩映在披垂的灰白头发的暗影里。不知僧袍太肥大还是她变瘦了。总之那件衣服一直在夜风里乱飘。。暴露出她的腰肢纤细得不盈一握。 凌峰长长地吐了口气,这话乔森特曾经说过,而且只有历代院长才知晓,怪人能够清楚道出足以证明他所言非虚了。 激荡的声音,回荡在十二重天域内,与此同时,由云山真人体内升起一股磅礴的气势,足足达到太古金仙等级的气势,如同排山倒海,天翻地覆一样朝谢玄压摄过来。 漆峰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眼神透过虚空仿佛看到了苍穹深处,看到了某些不愿回首的情景。 该走的人都走了,府里一下子清静不少,赫连容的当家也更做的得心应手,不过在她心中,始终有一个解不开的结,困扰着她,让她整日心烦意乱。 现在修炼剑术。凌峰已经不需要一剑剑地苦修不断了,更多的是静心参悟,求得是那一份厚积薄发、灵感乍现! 这样地想法。让刘晓宇不由地开始正视起自身地定位了。想想也是。以前诺亚在地时候。因为知道对方迟早要闪人。再加上除了能量之外并不需要别地东西。所以他一直都是报着过一天是一天地态度。 第694章 大人物,小人物(9) 雪下的频繁起来。 风吹的让人打颤。 隆冬下的京城,就像是一座巨型冰窖,走在这街面上,除了冷,还是冷,哪怕穿的再厚,这风也能钻着缝吹进来。 咯吱 落满雪花的小路上,萧聂忠裹着棉袄,头上戴着棉帽,迎着吹来的风雪,低头快步朝家走去。 这一路的行人都脚步匆匆。 “爹!娘 “总门掌,有何吩咐”为首的一个是个黑脸汉子,九尺挂零的身高是虎背熊腰,背一柄鬼头刀,满脸的横肉是突突乱颤。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这个贪婪的东澳人不会给自己太大的刁难了,今天摊牌了嘛。 不过抽搐三四下,那活死人轰然倒地,就跟一滩烂泥般,融入地面。 迈步行走在其中,古踏仙不断的揣摩时空变化,揣摩宫殿的奥秘,接着,心神一动,运转日月之力,催动祭天符诏运转,立刻与四周的宫殿融合在一起。 他认同洛远所说,过去的绯红可以一枝独秀,但如果大家都拿出真正的认真和敬业去做一部戏,那绯红想要一枝独秀还是很难的,世上的事情,很多时候,就怕认真二字。 几百年时间,几乎所有的瓦力机器人都已经过了使用期限,纷纷坏机,唯独眼前这个瓦力,坚强的活了下来。 他对气机的感应能力,远不是这些人可以理解,所以第一时间便锁定了那几人。 国内许多大型游乐场其实都有曼达的投资,毕竟是搞商业地产的,所以曼达才如此的财大气粗,而洛远忽然想搞“绯红乐园”,顾朗不由自主的怀疑,老板这是否有对曼达宣战的意思 “又让你多费了一倍的钱!”花婶虽然接受,可还是有些纠结道。 刚开始的时候很多玩家都觉得这楼主是闲的蛋疼,人家想换号就换嘛,反正980是人家自己掏的,去鱼塘局虐虐菜打打低分段,虽然非常不道德也不提倡,但总不至于上纲上线地连这个都要喷吧 郑家现在留下来的人,那都是保护她的。她以死相逼,只怕效果也有限。 雾气越来越浓,水雾弥漫能见度不断降低,几乎到了对面相见不相识的地步。 金毛突然大喝一声,猛地向前助跑了几步,然后一跃而起,一个漂亮的侧踢在半空中飞起,朝着林浩的胸口踢去。 重九斤被这么看着看着也就麻木了,面不改色的继续干活。任务时限眼看就过去了一个白天,她仍是毫无头绪,也实在顾不上想别的。 三王会和吉田信雄的人,漫山遍野的到处找那卖家,双方进入了虚耗阶段。 “窈窈姐,你觉得呢我听你的。”苏筠溪的手被舒怀窈紧紧攥着,她知道现在最难过的就是窈窈姐了。 望着漆黑的房顶,沈从君想,在顾遥心里,自己兴许不错,只是,自己当年选择了放弃,便是毁了所有的好吧只有郑智这种,死也不放手的特质,才是她想要的吧况且,他这几年冷眼旁观下来,郑智其他方面并不输自己。 江华只是让阿虎要表现的难受一点,表现的无能为力一点,然后自己再开口把事情告诉吕青衣的。 这个时间点,正好是江华摔倒在地,苏紫瑶让江华上与不上的时间。 可这种情况下,他的脑电波还在波动,唯一的解释是还有什么特殊的能量在支撑着他 第695章 姐妹花 雪夜下的紫禁城,除了吹来的风声,就在没有别的声响,离正旦越来越近,紫禁城也多了许多喜庆。 烦恼再多,这日子还要过下去。 人想没有烦恼,恐也只有长眠才行。 不然活着,总会有这样或那样的烦恼,在未知的时候等着你,或许这才是生活吧,任何人都免不了。 “咯咯” 突然响起的银铃 郭嘉闻言,沉吟不语,只是其面上远远不像曹操想象那般神情严峻。 “理不辨不明叔溢说得好,呵呵,这么说来老夫和孔老儿挣了一辈子,还不就是挣个谁是谁非么呵呵,怕是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来,同饮!”王孝通端起酒杯不等孔颖达应和一口就喝掉了一碗,足有二两多的蒸馏酒。 不到一分钟,余哲发现母亲有动作的迹象,忙甩开脚丫子,吉拉拉面无表情地紧跟。沿途的路人纷纷避让,唯恐遭受池鱼之灾,鸡飞狗跳的阿格纽是前车之鉴。 这赤焰原来却是三千陨落后,化身的一种火系凶兽,在真正的的秘法摧持下,可以发动八凶烈焰法阵,焚烧虚空,炼化一切,燃烧到极至,则可以使整个世界都返本还原,回归一片混沌初始的状态。 阿史那默也不是白给的,话里也没少挤兑王伟,明显就是说你们没有什么损失,可是我们就损失大了,你这么挖苦我,也太不厚道了吧 里面的这些大人物互相看了看,也大笑起来,整个大厅里充盈了诚挚的欢笑声。 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五天,可是葵在速度方面依然没有任何进展。无奈之下只好暂时转变了修炼方向。 王朗、栗特康都是邺城当年的‘名人’,名人和名人自然相熟,连带栗特哈这个名人奴仆跟着也认识了王朗。栗特人商队上次来中原之时,听说王朗驻守关中,因此,栗特哈此时在这里见到王朗才会感觉意外。 “石青贼厮竟这般了得依辅国将军之见,如此恶劣局势下,他会如何应对”高开吸溜一声倒吸口冷气,经慕容恪三番四次地提醒,心里终于有了石青一席之地。 “知道我们是谁吗就敢这么大口气说话,也不怕风大闪断你的舌头!”一名雪豹队队员冷笑道。 “别瞎套近乎,就知道这么点大家都知道的消息还想换酒喝,你当太阳今天是打西边出来的呢。”九霄翻个白眼,扬起脖子喝了一口酒。 因为没遇到过真正的有身手的高手,也难免孙天海会存在着这种想法。 元清风目光在这些人身上一一扫过,一个又一个名字在他脑海中浮现,把这些人全部看了一遍后,元清风朝元振宇点了点头,这一百多人确实全都是刘家的人,不过怎么处理这些刘家人成了一个大问题。 宫玄月侧头看了她许久,拉起她的手飞身跃下房顶,路上行人往来匆匆,他们就这样飞下去轻盈落地,却不知为何竟没有引起任何骚动,行人面色如常,仿佛他们只是空气一般。 “宁沫你害羞吗”邶洛玩味的看着宁沫,谁知道这家伙依旧不领情,还在那里猛吃,难道她是猪投胎吗,吃了睡,睡了吃。 “哥哥,杨大哥来了,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萧萧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司徒铭,你去了哪里呀!宁沫住院怎么没看到你吖!”芋沫希歪着头,一脸可爱的看着司徒铭。 第696章 君王无爱 “皇爷,那个年长些的叫海兰珠,年幼些的叫布木布泰。”在见到那对姐妹花,相拥在一起哭泣,刘若愚微微低首,对负手而立的朱由校禀道。 “同她们一起进宫的,还有科尔沁其他部落的女子,在朝鲜遴选的一批女子,除了这两位被皇爷钦定派到坤宁宫,其他的都分到各处有缺的地方了。” “嗯。” 朱由校应了 幸好宋瓷出来了,他知道宋瓷是这里的业主,看她态度这么好,保安也就没有在说什么。 更多的时候,分身对秦冲的帮助,就只剩下分担修炼和炼器炼丹了。 马六在猪妖家里见过人皮面具,很逼真,但仔细打量,肯定没有真正的人脸那么细致。 可一时半会又找不到苟曦的头绳,棠莞只能用自己的给苟曦扎好。 再之后,她想要通过自己的真心付出,一点一点的打消外人对自己的偏见,让潘公子慢慢接受自己。 怀着美好憧憬,等马六回到春风楼时,王狗蛋已醒来,又抱着一个窑姐调情,好似不知疲倦。 现场计时器结束的声音响起,哈萨克斯坦队跟华夏男篮的比赛终于宣告结束。 任督二脉与生俱来,上通乾坤,下通望虚,有带脉贯通,脉已交合,以精气为支柱,送肾气和肝气入髓。 属于纽约的胜利之夜,也在比赛结束后被纽约媒体们大肆报道起来。球迷们更是在网上热议起这件事情。 玄都圣尊并不生气,反而乐得其见,倘若韩绝多加干预,他反而不好大展拳脚。 白非墨比谁都清楚玄之殇的情况,说到九死一生,他这世间,也仅有一处还没涉足。 头昏昏沉沉的,而且体内不仅仅是怒火,还有些其他的火,一点点在滋生,真的要将他吞噬了。 邀月为她画了远山眉,点了绛唇,松松拢了一个流云髦,她眉目如画,只需薄薄的涂上一层胭脂,就明媚如春,明眸善睐。 白月因体内有着神秘石块和冥火,神海的消耗情况要好得多,而谢兰就那么轻松了,这十天的飞行,神海的消耗几乎在枯竭的状态。 亲族、宗门、国家、大陆……凡与她接近者,皆因她参透上古灵修秘法而受益。 他了解到李嚣现如今可是个网络红人,粉丝不比一些明星少,若自己继续赖着不归还动物,一定会遭到网友们的声讨,从而导致全网抵制自己这家动物园。 飞掠下去之后,干尸伸手,直接破开了岩壁,巨响之后,灰尘扬起,一块儿巨大的圆形山石出现在墙后面。 武焱憋着笑,吹了一声口哨,黑镜挣脱了扣在石槽里的缰绳,直奔他而来。 终于,刀刃不再仅仅杀向逃窜的村民,挥向了跪在地上那些无辜的村民。 面对着如此暴虐的誓言,哪怕就是焚心老人,在这一刻听完,也是顿时怒了。 当天空之中的大战开始的时候,无边的喊杀声也是震荡着整个加玛圣城的天空。 所以,观众所看到的是陆远那干脆利落、潇洒漂亮,又不失凶狠凌厉的特技镜头。 梁弘熠是林总公司的技术人员,在大学里学的是茶叶对口的专业,一毕业就被招到林总的公司,从实习到转正,再到如今,已经是林总公司里出色的业务骨干,林总生意蒸蒸日上,离不开他的专业支持。 只有深入岩浆才能寻找到确切的位置,可单凭李辰风现在的实力,他的斗气铠甲还不足以让他自由穿行在岩浆之中,所以只能是靠药老出手了。 第697章 国本 “陛下” 刚走进殿的朱由校,就见到张嫣走来。 “睡醒了” 朱由校露出笑意,抬脚朝张嫣走去,“最近是太操劳了宫里的事琐碎,该休息还是要休息的。” “是臣妾失礼了。” 张嫣玉颊微红,朝朱由校低首道:“臣妾……” “这有什么。” 朱由校笑笑,伸手拉住张嫣的玉 今后将七国变成一国后,自己可得给四哥好好设计一座大气磅礴的皇宫了,让这些土包子们开开眼界了。 甚至,连海军的来临,他都没有发觉,这一次真的是有些太大意了。 阿布见太阳有些偏西,便说接下来不走了,在这里休息一下,刚好也抓些鱼来,换换口味,芸娘二人连声赞同。 高峰足足写了半本信纸,看得出来不是一天写完的,而是像写日记一样,详细的记录着他在部队里每一天发生的事情,最短的只有一句话,最长的则有一整页。 就是不知道这些高手什么时候过来,会不会让自己久等,还是居住在了方市的其余方向。 过了好长时间,几个男人从屋里走了出来,个个眼眶微红,情绪明显尚未平复。 “燃烧着鬼火的人形守卫”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要是真遇到了危险,你觉得那个伏魂会救她”闻人初仔细留意着四下的蛛丝马迹,不时砍掉一些碍事的荆棘,心思基本没在对话上。 看到刻在大门两侧的这两句标志性名言,闻人初知道自己来对了地方。虽然他从未去过百里家的别墅,与其他五大家族也少有往来,但关于他们的一些基本信息,或多或少还是有所耳闻的。 与炎蛇四目相对,这最后一名幸运儿,感觉到似乎连空气都凝固在了一起,连呼吸都十分困难。 虽说是一个黎帅得到的这个空头衔简直是空的不能再空了,因为在这几天以来黎魔一直都是让黎帅接受着新世军系统的训练,意在先让他成为一名超级反派角色再说。 而每一次在我考试考的不理想之后,回到家里的的老爸和老妈就会没完没了的指责我为什么会考的这么不好为什么会这么不争气,可是既然都已经考的这么不好了那么再说这些还能有什么意义呢 在这片沙漠逐渐的对着岩浆转变时,周圈响起的破风声,也是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多的强者被此地的异象吸引而来。 苏德昭当然也不是不想立刻把周城连根拔起,但是这老狐狸在朝中几十年,并不是说倒台就能倒台的。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这个所谓的花猫将军,也就是身为八兽将之一的他。 这个世界上什么人都有,爱好也不同,可人家德尼罗的爱好就是高大上。 等伯钟过来得时候,果林里的果子都被摘得七七八八了,总共十三筐。 氏的语气很伤感,更多的是带着自责。这使凌潺心中有了一丝感慨,二十多年来,她的母亲何曾与她说过这些,不禁使她羡慕起钟离湲。 别墅门没关紧,门缝底下露出一丝光线,她心脏不知不觉地提了起来,但也是没有一丝停顿的,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独孤煌本要第一个站出来,但辰锋却提前一步拔出轩辕剑。境界提升之后,在剑法威力上自然也有相应的提升。辰锋的掌法不需要多练,诛神伏魔掌是随内力增强而变强的,所以今后他更要侧重剑法的修炼。 第698章 奏捷进京 张嫣怀孕的消息被封锁起来,这是朱由校颁发的特谕,在张嫣没有临盆生产前,任何人胆敢对外泄露消息,那就是死罪!! 早在朱由校御极登基之际,他就在做一件事情,即隔绝宫内宫外的微妙联系。 在朱由校的眼里,文官群体这一宽泛存在,有时候太蹬鼻子上脸了,外朝的一应军政都够忙的了,还动辄就想插手内廷诸事 张天师叹了口气,接着,张天师把王炳昆的先祖王大雷干的事告诉了他。 说完,金蝉子转头朝向了东方,在日光的映射下,两个镶着金边的黑影正腾云驾雾,朝着自己的方向急速行来。 说话间,两人齐心合力,把风月白整个翻过来,以树藤为榻,把他挪到旁边蒲草堆上。 一声惨叫声,鬼头发出咆哮,叶不归的术法也开始破灭掉!花草树木鸟叫声,顷刻间化为泡沫幻影。取之而来的是一颗狰狞的鬼头竭嘶底里的咆哮着。 片刻后,第二尊人偶开始加入战斗,孙旺的眼神才开始变得认真起来。 方洪波挂断罗佳的电话之后,先是皱眉沉默,随即嘴角又弯起一抹老狐狸般的笑容。 晓松和镇元子分身一死,困在五庄观以及万寿山四周的混沌之力,便消失了。 “噗噗……”两声刺耳之音,一道滚烫的鲜血飞溅到了六耳的脸上,这温度和气息,十分奇怪,六耳身体不由自主的一颤,体内已无灵力可用的他,突然觉得一股力量在体内不断地聚集。 要是放在平时,叶不归自然可以用大力气猛抽出来的。但是被坑了一下的叶不归,没有时间继续去抽长矛。因为刚才被他踹倒的土匪甲已经拿了短刀,朝他的脑袋招呼过来。 外面的战斗与他们无关,只有闯入到这里的人,才会成为他们的对手。 只见李香坐在地上,哭声没了,只是她一动不动,把头趴在膝盖上。 她一手把楚淮拉扯大,在她印象中,楚淮虽然不爱说话了点,但是却一直是个孝顺的孩子。 “现在就去。”九离无奈,他已经确定了,自己确实惹了个麻烦。 这一次,不是去依附他、纠缠他,而是彻彻底底地与他做一个了断。 苏千寻回到锦苑的时候,被告知龙司爵在游泳池,她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跑了过去,但是跑到一半的时候,她又想起了什么又连忙跑了回去。 “如果能杀了慕唐雪,我有时候,真想一了百了,但是,我不能变得和慕唐雪一样,姨妈,我没事,你放心。”慕七七看着苏子佩,勉强的一笑。 青筱猛地吐出一口血来,想要继续说什么,却被青虞再度隔空甩了一巴掌,在青虞的强势压迫之下,她别说是发出声音,就是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 沈季笑了有五分钟,期间沈妈妈出声呵斥了他几句,却仍旧没能制止住他这种发疯似的笑。 “你外公这么说你和龙司爵是表兄弟”苏千寻有些吃惊的看着他。 “你敢不过来,我就切开她的脑袋!”我晃了晃手中的刀,刀尖在卢白霜额头上划动,威胁道。 经过这些年的四处征伐,昔日强极一时的星族早已消散如云烟,东方的蒲族面临着五万精锐修罗铁甲军的征讨最终在铁蹄下栗栗颤抖,其余诸如平族、筱族、穗族都已臣服在修罗殿百万杀戮之下。 那么在不论是何时何地你都得去拼命,不然的话,你是没有办法去超脱这种,让你难受的境地。 第699章 普天同庆 “此次的奏捷传京,也不知是何处来的,辽东朝鲜川贵时下我朝涉战之地实在太多了。” “的确,涉战之地过多,这对朝廷而言,对于社稷而言,都非是什么好事,哪怕朝鲜的抗虏与平叛,一应开支皆由朝鲜王室及王廷供应,可是运往朝鲜的部分粮食,还有大批军需之物,皆是在我朝境内购置,这对地方的压力可不小。” 而到达半神阶别,对于天地间的神性所在,都是能够知晓,他们会想尽一切的办法,将其掠夺过来,这是道统境根本无法触摸到的层次。 脸颊抽搐的孤落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应,不知道为什么胧月态度一下子变得这么奇怪。 然而,雷伊他们并没有注意到,雷诺尔德及雷电一族的五位长老们的脸色却依旧阴沉。 听到这里,林鹏微微一愣,这个概念他也曾经听独孤舒琴说起过。 这尚结龙撤退之后,神龙煞君得到消息后,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便让魁牛兽王派出一批牛兽妖监视敌军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他们图谋不轨,火速回来禀报,一防夜长梦多再生事非引发祸端。 “好吧,什么也拦不住你,想出院就出院吧!”左轮无奈地说道。 “好!说得好!”聆听讲演的人们齐声怒吼出来,伴随着战马振奋人心的长嘶和连绵不绝、震耳欲聋的掌声,仿佛人们都拍烂了手掌。 这长脊龙凭借长脊山的地形优势,成功的阻击了班家军的进攻势头,便在妖山上继续驻扎,严防死守,不准出战。结果这一回,官军主帅班赫亲率大军在山下叫骂,让这长脊龙下山迎战,好将其一举歼灭。 鲍里斯没来由的心头一颤,涌出了一丝不安。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将要发生。 白云暖主意已定,心里暗忖,元日离元宵节尚有半月时间,自己一定要寻个法子让哥哥离开凌云寺才是。 就为了孙胖子当初的那句话,老吴就记仇记到了现在不过感觉老吴这话里有话,一会再往前走的时候,他不会再来这么一出吧 其实就算是司徒议不来,叶棂栊也准备去351基地走一趟了,如果说研究所是那双罪恶的大手,那么351基地即将就要成为罪恶的源头。 作为情报消息的管理者,池印风更是在这把火上浇了一把油,将如何变成异能者的事情说了出去。 “咚咚咚!!”就在范伟大笑着刚欲把娇羞无限的吴诗再次“就地正法”之时,房间门突然被人敲响。范伟当然觉得非常惊讶,你说这大半夜的而且在庄园里,怎么可能房门会被人无缘无故的敲响呢 在这条路上,时不时有武者经过,但是这些武者,对这发生的事情却是视若无睹,有的还看上一眼,有的。根本连目光都懒得抬一下,好像已经见怪不怪了一样。 有的老联邦民众不禁哭出了声音,他们就这么坐在大街上望着大屏幕中的元首,痛哭流泪。 一听轻舞的话,众人都不由得看向倪风,纷纷露出吃惊之色,同时,纷纷的去感受倪风的修为境界,倪风也没有去阻止,随便他们用神识在他身上探查。 “生路是,你离开雍王府,回你的大蒙古去,从此在我和王爷的视线里消失,再也不要出现。”白云暖一字一顿,声音冰冷,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第700章 都司镇疆 丁税是大明赋税的重要组成之一,田赋与丁税是支撑起大明中枢财政的主要梁柱,而排在两者之后的,就是盐税了。 除了以上赋税外,大明征收的还有很多税目,诸如税关、茶税、矿税等等,只是这些税目啊,背后牵扯到太多的利益群体,以至本该解递进京的税额,多数都落到了各级群体的腰包里。 在这等大背景下,朱由 虽然说是不同路,但是叶凰兮下了马车的时候还是瞧见了已经站在大门口的君明成。 不过叶凰兮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一下子跳下来,拉着君无曜往外走。 不信,两个字仿佛两柄冰凉无比的长剑刺入他的心脏,他怎么也没料到南希会不信他,甚至能毫不犹豫的说出这样两个字来。 “此事还要多谢罗统领,若非罗统领成全。杨旭绝不会迈过心中这道关卡,自然也不可能进入如今境界。”杨旭真诚道。 “天羽织,将我门人交还,否则别怪我不给龙族面子。”萧云生神色孤高,即便是见到龙族他一样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态。 云天爱生怕她出点什么事,就把她安排在座位上等,自己跑上跑下的办手续排队,等轮到南希了再让南希过去。 在点击完毕后,叶沐晨就没有什么感觉了,和以前玩游戏一样,充钱后开始点击的时候特别激动,等过后就没什么了。 她翻看着手机,等了很久都没得到回应,抬头看去,正瞧见章珏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他的脸色不太好,好像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我不希望你强求,这需要一个过程,等时间到了,我想,你会恢复的。”沈云溢算是答非所问。 在一片野林中,老和尚端坐在一块磐石之上,身裹袈裟,瘦骨嶙峋,而在他的对面,是膘肥体壮的一只斑斓猛虎,虎目猩红,恶狠狠的盯着老和尚,尖牙利齿中涎水直流。 在画面中,蓝谦第6次看到被光蛋包裹着的本尊,他的记忆与本尊连通,大量的信息融入本尊脑海里。 梁大老爷心中一凛亦变色,忍不住暗道:难道阿晋私自动手了如果真的是这样,倒说的过去,只是,他怎么又鲁莽了呢 可能是早上生意不好,前台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正无聊的在柜台上打着瞌睡。 明珠对这对花球嗤之以鼻:“难看死了,我也不喜欢这味道。”但是始终没解下来,并且在米粒儿伸手来捏之前抢先塞了个米糕给她,护住了这脆弱的花球。 他承认十四公主确实很聪明,至少没人能绊倒六公主,而她做到了。但是皇宫之中,特别是在安宏寒面前,又哪儿容得她撒野。林恩心中暗道,只求十四公主有自知之明,否则费尽心思得来的一切,迟早会付之东流。 如果说刚才千茹嫣觉得宗政永宁的琴是买给她的,只是她自己的猜测罢了,那么宗政怀灵的话,就让她心里落了底。 而另一个魔神,则是自发前来救援自己圣徒的紫瑰魔神,由于她不是直接受命于诸神上层的命令,所以她只能在吴一庄的退路上默默埋伏着,以防止有意外情况发生。 他们之间有过太多美好的曾经,难忘的过去,他不会相信,她东方流云就能够轻易的忘记。 慕煜尘低下头,淡然抿了一口茶,后面才摆了摆手,李斯这才会意的退了出去。 第701章 辽东提级 奴儿干都司实在太大了,大到这一羁縻体系的设立与运转,从诞生之初就存有很多漏洞与风险,这在朱由校看来是不好的。 羁縻体系的确是要搞的,但是也要根据不同形势,不同地域,制定出对应的体系框架才行。 不能生搬硬套啊。 不能简单粗暴啊。 一个奴儿干都司,一个三宣六慰,一个旧港宣慰司…… “废话少说,你今天交还是不交,区区世家少年,如此不将诸侯之子放在眼里,你是第一个。”公乘飞冷笑道。 “你们别太过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说过了,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这一切根本就是个阴谋。”贾天威咬着牙说到。 “刘哥,你别误会,我可跟他们不一样,我这是以欣赏的角度在观看美丽的事物,你看我也评论了那。”龙傲天说着还给我看了下他的评论。 萧晨,有本事你就一直躲在她的身后甘心当缩头乌龟,不然总有一天,我韩以风会把今天的耻辱全部都息数讨回。 “哼,你想要他,那就先过我这关。”妙灵姐拦在了我的面前,直视着黑袍男子严肃地说道。 “那要怎么破坏呢难不成咱们去攻打鬼域这样肯定不行的,咱们去攻打鬼域,四大家族就敢在背后帮着鬼域来打咱们。”我说道。 二叔比较老实,一辈子也没出过山,更没坐过汽车,想不到这一坐,就是顶配的劳斯莱斯。 此刻周莫已经是满脸疲惫了,随着时间的推移,留下来的驭魂人肯定也是越来越强,再加上那些泥人都是无差别攻击,所以周莫在斩杀其他驭魂人的同时还要面对越来越强的泥人们,能够支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其实,刘辉一进入白老头家中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一种无名的威胁,在加上刘辉的细致观察,也是明白白老头应该是在家里面做了各种布置用来防卫,所以刘辉也只是暗暗有些防备,也没有表现出来。 白头鹰去报信之后,这边的场面略显尴尬,所有的阵营已经彼此不再信任,各自集中在一处区域内静候九尾的到来。 于是,我为了攻略莉雅丝不得不开始了恶魔的工作,为恶魔业界贡献一份微薄的力量。 何紫嫣心里在叹息,这人在江湖当真是凶险万端,永远也窥不透暗藏的危机,等真正看到了,可能也就完了。 顿时,一束微不可察的青光从镜中射出进入了那两个巨大的魔界通道。不一会儿,镜面之上,便立即浮现了一副景象。 据苏京这样一说,白绍云、林家兄妹、他以及苏京都不会在第二轮中撞在一起,所以进入第三轮是必然的,当然,再算上今天那个白素贞的话,十二强中最强的六人便都确定了,只要不出现像袁国斗那样的黑马。 一道灰色的光芒猛然自城中心的位置暴掠而来,旋即出现在街道上空,目光一扫,一股磅礴气势,陡然间暴涌而出,铺天盖地的席卷而起,阴沉的声音,在街道中徘徊不散。 风水轮流转,刚刚他还在吞噬别人的元婴现在轮到他被人同化了。 尹若君认为,莫溪现在应该紧张、害怕得要死,可,可尹若君觉得,自己想法:貌似,错了。 那团之前笼罩她身体的水雾猛然间翻腾起来,将还在其中未脱离出来的雾天子包裹其中,哗啦啦的水声响起,那团水汽竟然变成了一团清水,成水球状将雾天子的身体彻底困在了水牢中。 第702章 国营农场 “中枢层面,地方层面,不是你们要考虑的事情。” 朱由校端起茶盏,呷了一口,随后看向董应举、魏光绪他们,“诸卿就说辽东都司提级一事,是否会对辽东的开发与治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讲到这里,朱由校放下茶盏。 董应举、魏光绪等两书房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流露出各异的神情,显然 或许,他非常羡慕那些不能修炼的凡人,可以无忧无虑的度过一生,生老病死的常态,再也没有修道中的尔虞我诈,没有江湖仇杀。 上一世,她厌憎极了勾心斗角的安庆侯府,像那条傻鱼一样被孟绍辉带去了柳州,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灾难。反而是她厌倦了的,才是她离不开的生命之源。 中年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欲开口在说些什么,一个光点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尽管泰格把那些魔核想的很珍贵,但还是被艾米说的话给震的头脑一愣,八阶 其中男人英姿挺拔,着一袭简单的枣红色布衫,青纱璞头,剑眉英朗,琼鼻挺立,肤色微黑,唇轻轻抿着,虽是一名武将,却毫无肃杀之气,反倒多了两分儒士风度,不是英国公,又是谁 由于灵族这个巨大的外部压力消失,以使徒为轴心的新联盟岌岌可危。龙华帝国和俄沙皇国本就是盟友,所有这边暂时还能稳得住。可是欧罗巴联盟方面,几个与使徒有关系的国家,最近集体变得态度暧昧起来。 暗暝的身体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此时的他已经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量,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封氏见她们的样子,就更加不安了,一时又觉得是不是因为自己身份太低微,人家才托病不见似的。 这让贺川心中很是满足,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娶了周晓灵,简直就是一件幸运的不能再幸运的事。 不飞升成为仙灵,也就是凡人,就算是踏入仙灵境,没有经过仙灵池的洗礼,自然不算是成仙了。 “把这两人忘记了,也对,那我觉得,我们不能让别人乘隙而入,把宋虎留下,也好管理这里,对吧”圣尊也认真起来,一脸严肃。 现在只要有钱,能买下基因培殖技术,就能轻松获得强大的力量,远超凡人的寿命。 傍晚,岛上的日头被海面吞掉的时间,似乎要比6地上的太阳落山所花的时间长了一些。蓝羽看见在霞光的映照下,人们逐渐收拾起手里的工具,各自向自己的棚子里聚过去,准备用晚餐的样子。 是的,宝座,索伦诺德城宫殿里的宝座,伊西丝主母两剑削成了一柄利剑的宝座。 “喂,是婷墨吗怎么了,你和你姐妹去哪里了呢”叶振问,声音中掺和着几分担心。 那我到底要用什么方法才能超越冯离峰呢冥火焚天诀的第三层我已经掌握了,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什么特别的提升空间了,而我和冯离峰的差距依然如此的悬殊,我根本没有什么弥补的办法。 他不是别人,正是那日被兰登狠狠收拾了之后赶走的阿卢奇,今天这一行人会来村子明显也是他折腾的,而此时他跟在后面,以他那匹究竟训练且真实上过战场的坐骑也依然不敢进入到那匹羊角狮子的5米范围内。 那个副统领听到这句话哪里还敢再多说什么废话,一边急忙让人搬尸体,一边让人继续去请求增援,他们来的那点人注定没办法在天亮之前把那数百局实体搬光的。 第703章 统购统销 “陛下,臣斗胆问一句。” 在此等形势下,一直沉默的陈明遇,此刻上前作揖道。 “说。” 朱由校开口道:“既是探讨就该讲出各种想法,有不同想法,不同观念这是好的,一言堂要不得。” 任何一项牵扯国计民生的决策,都必然要经历反复的论证与探讨,唯有这样,方能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这样在具 丁含郁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依旧无法彻底配合我,紧张的呼吸都急促起来,双手紧紧的抓着床单。随着我手指的律动,一滴眼睛沾湿了睫毛,但确实做到了没有反抗。 聂风华咬牙切齿地心底里将那妖道腹诽了一顿,最后想想今天确实是腰酸背痛一整天了,洗洗也好,不洗白不洗。 田恬笑了一声,没说话,扭头望向灯火阑珊的窗外,那张俏丽的脸上突然有几分落寞。 “锦儿,我们去一趟四姨娘那儿。”聂风华想了想,决定还是自己去一趟探探口风。 王红似乎也没有料到乐冰还有这么一手,以为也只是刚刚的那种穿云箭,举指一点。 男人邪魅的声音懒洋洋的响起,他的语气很轻,但是却带着一股慑人的压迫感。 她的胸腔里翻滚着无尽的苦涩,可是她每每想起白善柔曾经说过的那些话,她的心就无法平静下来。 他心里默默地想,张有晴是校园之星歌唱比赛的选手,而那个刘平是唱片公司制作人,难怪! 这一世,她已经不可能被谁影响她的心情了,不过亲近如锦儿,依然还是可以感觉到她的心理变化。 就在楚轩与楚怜涵走进酒店后在不远处角落里一个染着黄毛的飞机头社会青年正在打着电话。 “好了,已经没事了,只是场面有些混乱,要麻烦你们做后续处理工作了。”楚轩略带虚弱的说道。 下一刻,仿佛在响应他的话,旁边泥土开始震动,以特殊的方式,组合了起来。 王飞立刻感觉不好,刚准备要扑开的时候,此时的地板已经开始塌陷。 她之前听王飞说的,还以为龙腾院里是把人变成学习机器的地方,可是见她们这模样,好像也不是那么糟糕。 “放屁!你说了半天,都是在瞎说,根本没有实际的情况。”末日会当即开始叽叽喳喳的咒骂陈红玉了。 现在,不管亚瑟因为什么原因拥有了这种东西,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无论如何,他都要死。 他看到三人的架势之后,先是一瞪眼,接着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要转身离开。 检查的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身体内外,不是自杀,连一丝损伤都没有。 没好气的白了一眼那个没有眼色的家伙,其他人都老老实实的站在原位,刚刚还在犹豫是要在甲板上呆着还是躲进船舱里的年轻人,现在一个一个老老实实,乖的跟鹌鹑一样。 叶倾城话音一落,神色突然黯然了下来。她又想起当初在同州的时候,她和容与发生的点点滴滴。 魏莘点点头,翻过了这座大山前方的路就好走多了,日夜兼程最多三天的功夫就能抵达卞城。 第二间客房内,楚子枫和苏沐两人皆安安稳稳的睡在床上,呼吸平静,好似早已经进入了梦乡一般。。 战柔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战天臬严厉的眼神,她要说的话,就都憋在了肚子里。 第704章 帝国之根 “陛下,臣斗胆请谏!” 在朱由校思虑之际,陈明遇行跪拜之礼,叩首请谏,“国营农场一事当缓行,辽东提级本就繁琐,倘若在此等态势下一体推行国营农场、统筹统销等策,势必会在辽东滋生严重腐败!!” “甚至于让熊廷弼、洪承畴长期留守辽东,推动如此多影响深远的政策,难保辽东今后不会在出现,陛下御极之 “什么叫就为了财富和爵位对于很多人来说,那可是值得让他们卖掉身边任何的人的存在,不是吗”安吉娜悠悠地说出残酷的事实。 有已经融入了神药宝液的灵水从宝瓶汹涌而出,朝紫童黑角魔牛它们汹涌而去,为它们恢复之用。 五阶海兽,相当紫府境修士,一出现就是成千上万头,如同狂风暴雨一样的轰击打过来,这谁顶得住 不仅是她们,进入古战场遗迹的其他诸多修士,同样是有不少人发现了墓葬,其中就包括狂龙。 朱焓从刚才系统奖励的丹药当中,取出了一副驱邪丹,通体圆润,还带着一股奇异的药香。 更何况,虞夏和谢青辞这对情侣在里面演了虐戏,还是谢青辞虐虞夏,就这一点,迅速吸引到大量观众。 随即,铜叔说起曜士与曜能师之间,曜具的区别,前者是曜具,而后者,开启之后,能够覆盖身体相当的部位,算得上是一种曜装。 而且猪八戒在西游记,原本的剧情之中,凡是涉及到水战的方面。 吴亘点了点头,脑袋里回想着地图上所标的前方地形。再往前走,就是位于积石山中的轲井关。 少府的秘法,可是连巨兽也无法承受,更何况你一介人身,何必硬撑呢。说吧,说了马上把兽精注入人身,你也就解脱了。 同时,焦诗韵体内的九‘阴’之力被启动出来,一大股九‘阴’真气从她的经脉系统里面爆发了出来。 在他们走了之后,人们也终于知道那天命石碑上面的那个第八是谁了。 “好吧好吧,你假装你不想这么做,我也假装我信了,好吗”林风冷笑道。 “要灭清虚宫,需要先摧毁清虚宫内的三个隐藏大阵。不过,你现在的实力还不行。你现在需要做的,是先休息一下。”衣胜雪道。 观察完了之后,晓杰摸了摸扇面顶部,试着撕扯了一下纹丝不动,而折扇的大骨则是冰冷如铁。 “这倒也是。”其他人此时也是沉默了,曲灵所说的主人,也同样是他们的主人,便是这音律道庭的主人。 “托前辈洪福,娘亲服用百灵丹,身体已见好转。”素儿再次盈盈一拜。 “还测试什么呀,直接宣布结果吧,这一场是我们飞仙阙赢了。”玄重得意的叫嚣道,怎么可能还有人的天资能赢得他师姐 回头看看叶七娘,秦朗发现,叶七娘依旧是那副闲庭自若的表情,看到他回头,冲他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与此同时,深海之内,装饰得金碧辉煌的巨大岩洞气泡之内,众多海妖齐聚,为首金发蓝眼,一身华服的男子,眼神冷冽。 极致能带来强大,却也会伴随着致命弱点,长久安逸像是毒药,让男子浑然忘记了己身弱点,曾经的荣誉让他高估了自己,变得狂妄自大。 在这大陆上,有着巨大的城市,巨大的山脉,巨大的宫殿,还有天神,最显眼的是一座巨大的白色金字塔一样的建筑,这这个建筑上面,有一个巨大的圆球。 第705章 探索之路 涉及到辽东的种种部署,朱由校跟两书房大臣聊了很久,这一聊就是数日,期间有太多的细节要讲明,要是细节没有言明,那就在所难免的会影响到大方向,也是通过这样的深入探讨,使得两书房的大臣们,清楚了天子对于辽东的种种构想。 正是这次深入探讨,使得朱由校明白一点,新政推行不是一劳永逸的,这必然是一个阶段衔 有几次,她就偷偷摸摸跟在他们后面,眼睁睁的看着褚屹杰对乐姐儿的宠爱,为她买糖葫芦,为她买,为她买山楂糕……只要是乐姐儿多看了一眼的东西,褚屹杰都会双手奉上。 在那里,有非常隐秘的绿化,而且还充斥着许多阵法,是个很好的藏身之地。 “全城,进入战斗模式。同时,翼人族5级以上和山庄里7级以上的战士,在空中迎战变异兽。这是一场恶战,请大家一定要做好准备。”庄逸这时突然大声了喊了起来。 对于自己的伤势,君容凡基本上还是可以做出判断的,虽然她是出了车祸,而且也短暂的昏过去了,不过应该也只是一些皮外伤而已。此刻,经过护士的伤口处理后,她的意识也变得更清晰了些。 好香!余梦瑶的秀发竟然如此柔顺,这不科学,因为她原本扎着马尾辫。 可是,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自己的敌人竟然发出一招之后就抱头鼠窜了,这还是一个合格的强者吗随随便便的发了一招就逃跑,天下间有你这样不要脸的强者吗 只不过,此刻他的眼中的光芒,是青春的张扬,而不像将来的楚临,这份张扬,在眼底慢慢的沉淀着,最终转化成了一种成熟。 但我知道,但凡是就应该慢慢来,毕竟我还是刚“上任”不久,对于这种能力控制还拿捏的不够好,但是我觉得只要稍加适应,就可以控制住更多的傀儡。 而在空间里多出22个血族公爵后,空间却有一部分地方变成了灰色。只有等下次再有新的物种进入空间里,才会慢慢的把这些变成灰色的地方,重新给亮起。 从来没让她心跳的这般厉害,扑通扑通!就像把冰封的内心,强行开了一刀,让心脏有了生机。 叶白猛然间大吼,单脚在虚空中跳跃,在那支箭已经射来的时候,他双手直接把箭尾捉住。 方俊就是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对中年人阿谀奉承,对穿着打扮都不怎么样的秦风,就颐指气使,一幅高高在上的姿态。 年少有为,如此优秀,也没说自己的母亲地位如何但见此情景,那也是一位仙人大人物。 然后我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当中,居然已经跑到了楼下出入口的地方。 也有些个别的好人,见义勇为牺牲的英雄,这种人我也没多啰嗦,按贵宾待遇游览阴间两个月,然后送去轮回。 柳崇风在家族中,一次次的发怒,但秦风没有行动,他也不敢贸然动作。 明明就是在扯犊子,夏凡表露出来的,却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叶轻裘唇角扬了扬:“随便你。”说完,撇下江流,径直上了他的豪华马车。 陈取和唐三走进门,这次没有受到任何阻拦,门口的侍卫早就知道了陈取和唐昊,能让泰坦屈尊恭恭敬敬的人,身份肯定不简单,哪是他这种人可以怠慢的。 就在一声“呔”的大喝之际,身骑白马的云门四名少年,便都已然勒马而停。 第706章 新年第一案 美好总是短暂的,却因为难忘而被牢记在心,在寻常的苦日子里,碰到麻烦,遇到困难,感到绝望时,总被反复勾起回忆,以此支撑自己活下去。 就像在小的时候,无法理解长辈,为何总是会反复讲一些趣事,这些在初听时的确觉得新奇,可听的多了,也就会不耐烦,觉得长辈真啰嗦,真无趣,只会固封在过去的回忆,可随着年龄 直到现在,他仔细回想起那时发生的一切,心中才有了一个想法,或许姐姐从那时候就不在人世了。 以他这段时间对友哈的观察,对方似乎没办法直接控制自己,但万一呢万一这只是因为友哈力量不足,等他晋升到更高的次元,会不会打个响指便强行将系统收回去 现在,她早已不抱希望。反正就这样了。等他退伍之后,如果想离婚的话,就离吧。 说罢,他蹒跚的走了出去,仿佛梦游,满脸苍白,慢慢的变成铁青,在走出房门时,扑通一声晕倒在地上。 “哈!”提利昂笑了一声,就差手里拿着个瓜了,他并不赞同实验室检查,甚至曾经公开发表意见,所以很乐见这个场面。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北江集团不惜一切代价要抓到我了吧只要把优盘里面的东西公诸于世,我相信一定会全国乃至世界震惊的!”薛姗姗一副不甘的口气说道。 阿生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禁足了。第一次,她在这个家中行动受限,还颇为不适应。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两个粗壮的家丁依旧跟铁塔似的守在门口。 两人之间一片安静,雨静静地下,天气阴沉沉的,叶妙今天早上起晚了,又想早点来学校看到成绩,就没有吃饭,此刻肚子已经在唱空城计了。 一路上众人有说有笑,来到县衙门口,正待进去,有两人一前一后从衙门里迎了出来。 汽车沿着公路向城郊驶去,在一座巍峨绵延的山门前停下,黄士娟下车将手的钥匙潇洒的扔给门口的男童,便迈着轻盈的步伐款款而入。 既然天经地义,那么他们这些年来为什么不来要,单单等到今天皇上一番火发过以后,自己也暗自思忖:为什么这些年来他们不来要,单单要等到今天来要还不是自己治国无方 可是,他转念又一想,说好是假装的,所以也是无谓的。两人即把戏演了,目的也达到了,这样何乐而不为呢 思索间,王浩便是没有在逗留,一个转身散去了身上的三十六天罡变化之术,化作一道青色的虹光,迅速的就是朝着那山丘所在的方向掠去。 虽然王浩没有重点的讲述在古战场之内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她却很清楚,得到这些东西的过程定然不简单,甚至危机四伏,但是王浩还是做了,且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此刻,随着动静越来越大,现场围观看热闹的其他郡人马达到了将近一万,见到叶天的出现,均是心中诧异起来。 而这佛陀古师乃天罚禁地三大巨无霸种族,紫金龙蟒,十尾天蝎的御用丹师。 纪暝一副教育的口吻惹怒了苏青,她至少还打过战舰战,也参加了多次十三大星盗团联合的大型打猎活动,那可是跟正规星球防卫队作战。 这种感觉来的很突然,在纪暝的脑海中一出现,便再也消散不去。 可能能够与之一拼的大概也就剩下步叔家族了,毕竟是青阳帝国的皇族,现在又可以称之为二重天帝国的皇族,相信成为第一豪族,不过是时间问题。 第707章 特权?朕偏要碰碰! “臣等拜见陛下!” 东暖阁内响起道道行礼声,在御前齐聚的一众文武,此刻内心很复杂,他们已然觉察到不对劲儿! 特召进宫的人有些多。 提督京营戎政张维贤,协理京营戎政范景文,少府大臣孙国桢、余应桂、邵捷春、卢观象,顺天府尹韩一良,京城警备提督陈策,天津卫戍提督何可纲,保定警备提督尤世威 “这……”海战与江河之战不同,海战一定要携带清水。万一敌军一直追击不舍,岸上有清水也不能登岸饮用,士卒只能忍渴作战。 见此情形,苏晓知道不能继续在这领域内战斗,是时候测试下,刀术宗师对领域的破坏。 如果有外人,就能看见,凡是沾上季寥身体的红光,瞬息间便会被吸收掉。 因为这事,在暗中苏晓与金斯利出现分歧,最终是几名机关成员去绿水晶薇家的庄园查水表,金斯利不想浪费绿水晶薇这颗棋子,主角队的第五人才定为曼黎。 他是上古木家的附庸之人,一直以来都致力于将木家整个的带出秘境,然而现在,地球上的封禁力量越发的强大。 “唔,根据以往的经验,我的精神力大约只能坚持15分钟左右,不过不要紧,消灭约克号最多一两分钟的事情,之后再脱离灵幽共振状态就好了!”陆雯莉这般想到,而与此同时,她也展开了对约克号的围攻。 直到两年前,皇帝认为时机成熟可以动手的时候,将银乔的事透露给郑安侯。 “为何不进”熊荆疑惑,他记得秦军装入口袋后,下一步要做的便是横击,项燕还给他说了一个三百步的数字,即只要左右两军横击三百步,秦军必溃。 “两道金色的,13道紫色的”流年枫的双眼不自觉的颤动了一下,通过这15道不同的光芒,流年枫就已经猜测出来,这15个箱子里面开出了两件金色的旷世级装备,还有13件紫色的精锐级装备。 用枪托砸人的男子用一张手帕擦了擦有些带血的枪托,随手把手帕仍在燕三头上。 吵了半天,最终投票结果,同意的人数还是占了约三分之二。主战的也就那么多,大部分人是肯定不想打起来的,施压是施压,打又是另一回事了。 看到叶凡手中递过来的拉面优惠券,漩涡鸣人的脸上没有过多的喜色。 只见迪恩将身后的枪械收纳袋甩到地上,从中翻出一个榴弹发射器。 捂着嘴,假装惊讶的样子,背过身,挡住身后的姐妹们,低着头,用看到了污秽事物辣眼睛的样子,摇着头说:“我是不是打扰了你们的好事,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你们继续。”演技爆发,看的门口被挡住的人啧啧瞠舌。 这些黑色的甲虫在飞行中会释放出一种带着粘液的黑雾,而且在被精神火焰烧死之后,还会爆开,化成一团烟雾。 关羽这么明目张胆,汉军中曹军的探子自然知道,迅速派人禀告给曹操,曹操得知后,连忙深夜召集模士商量对策。 “主公,现在关羽是刘备的人,主公要注意一下!”程昱咬了咬牙劝道。 光家的佣人将盛绛天来访的事上报后,光家现任家主光白宙,就立即亲自赶出来迎接。 白破尘的那些师弟们虽然一个个眼高于顶,但是对于玄门中人有着纯天然的认同感。 第708章 重拳出击 “大京兆,这要抓的人也太多了吧。” 乾清门外,管绍宁表情凝重,紧跟在韩一良身旁,边走边说道:“要抓的人,顺天府是能够兼顾到,不过这一抓,只怕京城的舆情势必……” “先抓了再说。” 韩一良皱眉道:“陛下的态度如何,你是看到了,何况这帮奸佞败类干的事,已不是简单的敛财,这是想动摇我朝新 “把你们的手机什么的都扔掉,我们去找一个没有电视机的野外露营好了,我看到时候贞子从哪里出来!”钱景狠狠地说道,众人闻言都觉得有道理。 原来永福公主已然换了一身道袍,发束道髻,虽然清汤挂面,但俏脸依旧水嫩红润,黛眉含翠,明眸皓齿,真个眉目如画,让人赏心悦目。 “咳咳,皇上还是直说吧,臣哪里能帮上忙的”徐晋连忙打断道,没办法,嘉靖这货的言语和表情实在太浮夸了,让他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却不知道此刻郭药师看他也是心有唏嘘。这韩常是辽军中的一后起之秀,武艺高强,且精通兵法,那是被中原的陆皇帝都要吩咐需注意的。可见,这厮已经得了陆皇帝的亲睐。若是最终投靠中原,前途将不可限量。 那道存在迈着坚定不移的沉重步伐,迎着一道道震撼骇然的目光,往周围唯一一处缺少选手的擂台走来。 至于发出恶臭的味道,那是他因为受伤使用过的各种药物里边留下的残留的关系。 虽然大家事先已经知道两位蒙面歌手的造型,但是亲眼看到与在照片上看到还是完全不同。 太空中的资源只会比地球上面更多,更别提他们都不知道,沈光其实还能够用其他位面来输血,地球已经不能束缚超光速集团飞翔的翅膀了。 王直之前在大陆还有着商人的身份,如今被夏言这一围剿,已经坐实了海盗的角色,所以王直现在也是破罐子破摔了,反正已经回不了头,干脆便做个无法无天的海盗王吧。 “不对,公子,有一些不对!”不胖不瘦同时地传音道。林天这时候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危险,但是不胖不瘦凭借着他们超强的感知,却是觉的不对了起来。“哪里不对”林天传音道。 而在这紧张的时刻,众人只见乐道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他向后再撤一步,顺势将背后用白布裹着的长剑拿了出来,右手一震,白布瞬间被震碎,与此同时,他猛然将长剑拔出。 “怎么了”看到白薇那眼神,刑天突然感觉到心中有一股大大的不妙,不会真的是被自己给猜中了吧 接下来,无月还同牙、雏田、志乃等其他人分别执行了各种任务。 “妈的。”风清扬心中暗骂一声,感觉到身后的黑暗大鹏王和冰箭,心中惊骇无比,却依然冷静如冰。 就算是无月,在经过了第二场考试的超负荷战斗下,身体到现在也还有些不适,查克拉也都有些空旷。 莫南爵直接从盘旋梯上去,守在外面的特工来不及叫出声就被捂住嘴,黑衣人拿着麻醉手枪,尽量减少声音。 而铁战呢,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在他看来,林天的实力是大乘期,比他强得多了,林天当队长是理所当然的,正好省出时间来修练,到时候如果能进到铁木战队去,可是比当一个预备战队的队长好得多了。 第709章 税警之威 当中枢财政出现问题,该征的税无法实征上来,统治根基就会被动摇,甚至会让国祚倾覆! 这绝非是在危言耸听。 税政的初衷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不假,但是在实际的运转下,却总有一些人想要去钻空子,他们觉得自己所赚钱,就是要一分不少的归他们,同时该享有的惠政与照顾,也必须一样都不能少! 这种想 我一直以为域外苍氏是最大的势力,毕竟我现在接触的最强的势力,应该就是域外苍氏那边了。 两人同是天圣学院学员,在此共同御敌,虽然算不上深交,可对彼此有着一些好感。 接着余昊腾身而来,一掌拍下,元力暴涨,紫色雷电光明大亮,耀的人睁不开眼。 所有的目光,都是死死的盯在远处的天空中,那里,有一道瘦弱的老者缓缓的出现,他身着紫袍,面庞有些苍老。 此刻的吴师生释放了所有羁绊,全心全意,所有的精神都融入进这一枪。江湖中人多欲念众多,像吴师生这般杀气纯粹如一的少之又少,也难怪他能触摸到意境的边沿。 一位上将军走出,朝着那红玉椅拱手说道,都不敢抬头或者挑眉望一眼。 意味深长的了林北辰一眼,邓天王悄悄退后几步,将身形隐蔽远处。 麻痹的,血龙就是血龙,实力几近消失,而且还tm被锁在那里,自己竟然都被威胁了 达到神御之后,心念一动之下,就能对周围的该元素产生影响,加以利用和吸收。 下一刻,呼延腾发现自己的身子倒飞了起来,没有任何的前兆,林北辰的浑厚的真气将其包裹起来,像是倒拔垂杨柳一般,将呼延腾击飞了出去。 三日后,还活着的诸侯都被请到幽州军营中做客。大伙儿也都给宇信面子,毕竟宇信是凭实力吃饭,先帝还在的时候就已经名声大振了。 持剑傀儡脸上的悲伤一闪而过,毕竟他已经被练成了傀儡。刚才被影响到,仅仅是因为深藏他的体内的潜意识被调动罢了。 腰肢紧实,精硕,是那种最完美的倒三角身形,毫无一分的赘肉存在。 “……那也好。”苏洛昀点头,她其实知道,这妖怪一说,能让多少人信服都不知道,何况只是她的一面之词,更是没可信度。 慈宁宫要热闹很多,不仅惠妃、德妃、荣妃三人在,五阿哥与五福晋他他拉氏也在。 向晴说着,拿走了他头上的冰袋,又去冰箱里取了一个新的过来。 虽然他不太了解三花境,但是也知道其的难度。天佛宗并非大宗,出自天佛宗的于晓敏竟然也踏入了三花境 苏茜朝着徐子颖淡淡的扫了一眼,沉默了片刻低声的说道:“我和阿颖一只很恩爱,那些新闻我都没有看过。今天接受专访就是想要公布我已经怀孕的事实。”挤出淡笑,她朝着徐子颖身边靠了靠。 这里的武者有不少是道宗的人,他们了解推手,更加了解两人此时的状况。 我指着近前,正看到一条红线坠落,以为它正要将我们附近的某人牵住,却见这红线没有停留的意思,直直地冲着我的心口奔来。 随后,待祁志曦手酸的不行,不能再帮祁睿泽揉肚子后,祁志曦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 夏尔的“魔法”具体发动起来并不受他掌控,所以实际上这歌的出现让他也颇觉意外。 第710章 霸道 “老子管你是谁,侦缉队什么狗屁东西!老子听都没听过,赶紧滚蛋!知道这是谁家的外宅吗临淮侯府的!!” 京内城某处,一道狂妄的声音响起。 在一座占地不小的宅门外,百余众持刀家丁齐聚在一起,为首的家丁头子面露轻蔑,丝毫没有把眼前这帮人放在眼里。 “你!!” 萧聂忠面露怒容,盯着 听到胡杨的询问,老爷子没好气的拿起拐杖,在胡杨屁股上敲了敲。 大家发现那位穿着黑袍的黄阶药师,已经淡定自若的往外走,也不强求任何感谢宴会,就像个世外高人似的。 不等罗琦开口,短促的念咒声响起,声音并不大,在场的人却都听得到,哪怕雨声雷声再响也掩盖不住仿佛穿越了空间的低语。 沈茜被议长夫人狠狠的推在地上,膝盖磕在柔软的意大利毛毯上并没有受伤,脸上那失落的表情似乎早就习惯了被这样对待。 在舒福家以为自己要被身边唐铭冻死之前,算命先生总算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艾丽都已经说出这种话了,没想到那个男人并不生气,反而还笑着,向前对艾丽动了手,艾丽往后躲,那个男人就往前窜。 青荷心中唱着唱着,就听鸟儿引吭高歌。这歌声却与往日大不相同,甚是高亢,甚是凄厉。 那日,花想容把自己的地址告诉给你帅锅,叫他有时间过去一趟。 是的,自从上了车的时候,张遐就处于震惊当中了,而上了车之后,陆原的一系列操作,拖李易,撞宝马,加上后来的飙车。 当寒琛将这九百万追加下去之后,几乎将所有秦氏集团的股票全部都收购了过来。 原本是打算帮若枫一把,给他提供一个良好的机会,好使飞儿在这期间能够回心转意。 而叶枫也松开了舒服,大吐一口气,圣域状态对身体消耗还是很大的,而且还有些不自然。 楚岩坐回沙发上的时候,眼神落在了万彩妮一头火红的短发上,这样火鸡一般的发型,让楚岩对万彩妮的形象有来一个颠覆性的认识。 其实不能说,圣武学院没有人才,只能说凌雪嫣等人是天才中的天才,就算是导师都很多无法战胜他们。 “那要早点会来,今天不准再夜不归宿了,我会担心的。”中野月美道。 说完,我起身向着储备室走去,一路上反复思考,都说好了要保证醉蓝蓝饮食时间和休息时间的,今天居然……不过算了,像火焰山一战这种战事也不是经常有,明天起多加注意就好。 水流冲散的血花的绚烂,楚岩的身体渐渐的进入了一种极为冷静的状态,而就在楚岩冲凉完毕刚刚关掉水龙头的时候,一个全身赤裸的身影却是忽然间推开了男浴室的房门。 而且这些魔兽最大的特种就是,陷阱都如猩红的宝石一样红,疯狂的像这边冲来。 夜黑风高,茂密的树林内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密林深处,时不时传来一阵野兽的咆哮声和一些猫头鹰的叫唤声。 先天一气霹雳子一出手,便化作一道粗大无比的紫色电光,急如星火,轰向了二相仙阵形成的护罩。 沈若柒也不顾上收拾了,赶紧把衣服扯了扯。正准备着怎么骂人,黎云泽突然弯下身将她扛在肩头。 阿姨看着床上坐着的我,又看向地下被砸碎的台灯,她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伸出手将门给关上。 第711章 震动(1) “你说什么临淮侯被抓了!” 成国公府,内院书房。 朱纯臣面露惊诧,盯着眼前中年道:“好端端的,是谁把李弘济给抓了厂卫的人” “不是。” 中年摇摇头道:“是侦缉队的人。” “侦缉队” 朱纯臣一愣,皱起眉头,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这是什么” “卑下也 “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天使国王放下狠话,然后才火速逃去。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不,我去给你请个大夫过来看看吧”迟墨凌说着,就欲起身往外走,去请大夫。 “不要偏离话题,我在问你!渚哪去了你把他怎么了你究竟想干什么!”罗天胸前的精钢长剑剑身上幽芒乍起,紧随着黑雾升起,化为幽炎燃烧升腾,变成一根黑炎燃烧的火柱,散发出阴冷寂灭的气息。 “怎么回事”曹戾抬头疑惑道,他脚下一动,迅速地从乾坤树杆上跳开,静立在虚空中。 打坐中的苏木,随着不断吐纳,便感觉道丹田灵海中那象征着修士道基,发着光芒,不断吸收灵力的光珠,此时此刻,开始蠕动起来。 次日,苏若瑶在郑延仲门口等着,见到出门的他一脸不开心,知道是因为昨晚自己耍了他。 张云泽微微有些好奇地上下打量了这个中年男人一眼,摇了摇头,回过头来,拿出了手机,准备关机。 随着三人释fang出护体灵罩,苏木抬头看了看天上巨大的银色弯月,神色有些疑惑,更多的是惊异。 饶猛,边梦婵,林校三人纷纷离开了龟壳,他们三人都是将龟灵印狂暴的力量消耗殆尽,将之收服于丹海内。三人向着钟无期点了点头。 根本不敢散出灵识的苏木,目光一狠,心神微动之下,一株泛着银色光耀的药材,从纳戒之中飞了出来,被苏木抓在手中。 “我靠,你也太好养了吧。”林迪跟看怪物似的看着毛毛,他们已经吃了三天方便面了,早饭吃,午饭吃,晚饭吃,毛毛竟然还觉得好吃 “所以,是你搞的鬼对吧。”敦子一下子愤怒了,就因为这个,她姐姐没能进来,但她怎么顺利进来了。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他的脸上,竟也有着浓浓的阴霾,他的眼中,闪着我不懂的同样近似于愤恨的光芒。 还有些讲故事的人,已经从另一侧黯然离场了,他们的故事,没人愿意听,又或者,他们自己讲不下去了。总之,他们离开了这个广场。 薇娘一直抱着张志平不愿松开,所以张志平一直抱着她到了第二天早上。 “昂嗷”一声声凄厉的兽吼声骤然响起,惊鸟之声也此起彼伏,但顷刻间便都消失不见,只见这座山丘上的森林俱毁,生灵皆亡,上面的一切都直接化为了灰烬,远远望去,就好像一座火焰山一般,热浪滚滚,黑烟冲天。 我梦又继续询问其他伙伴的情况,目前的成绩还是比较理想的,而他负责的部分因为星火集团的超级计算机的帮助昨晚就完成了,这也是分工合作的优势,他们几人各自完成自己最强的那部分。 安好其中一人脸色严厉地对一名前台说。前台顿时愣住了,马上跑去叫经理。旁边的顾客们也纷纷围观。 因为岛上的所有邪修都信奉,只有在残酷的竞争下才能极尽升华,脱变为更高层次的存在,为此哪怕是付出百倍代价,也是十分值得的。 第712章 震动(2) 声势浩大的联合抓捕行动,一经在京城内外诸坊展开,这让年味十足的京城引起了轩然大波。 尤其是首次亮相的侦缉队、国税直属税警总团表现出的强势一面,让不少知晓此事的人感到恐慌。 这些人似比厂卫还狠! 说杀人,就杀人。 丝毫都不带犹豫的。 不管怎样说,厂卫出动,是需要下驾帖的, 药力早已在清海的体内四处游荡,东沐琳的拥抱无疑将他最后一根清醒的神经崩断。 冷清影鼻子一翘,冷哼着道:“哼,四哥欺负四嫂,清影为四嫂不平。”虽然知道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但还是不肯低头,她今天势必要为林涵溪讨个说法。 慕芷菡愕然,就是说,明知道犯法,她们就是还要做喽,遇到这样的人,可怎么办 原因很简单,因为她才是生养五皇子的人,皇后岂会真心为五皇子打算呢她从来没有认为自己是个不好的母亲,不过听到阿凤的话后,她感觉自己的打算不好对人说,还有就是说不清楚。 冷无尘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玩味,难道,这问题还是出在了芙蓉糕上吗 “英国”慕芷菡疑惑道,想起在洗浴间看到他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会是真地见过他吧可是,却又似乎一点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能得到三公主的青睐,他还为江旭的大局观甚为骄傲,直到此时他才看到这个儿子实足一个废物;不对,废物不会闯这么大的祸,只不过是没有作为罢了,可是江旭十足十的惹祸精。 李凝悻悻的走了,只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可悲汉子给压榨的干净了。身上最后的脂肪,都被汉子榨成了油。 “我最后问一遍你到底去不去和我老婆解释清楚。”杨乐凡显得很不耐烦,眼睛恶狠狠瞪着她。 折腾了三十多分钟,杨乐凡终于完成男人伟大而又光荣的事业,岳悦累得满头大汗,浑身瘫软,静静依偎在杨乐凡的怀里,没多久他们就这样的睡去。 “紧张啥,她是我妈妈,有我在呢。”羽萧轻轻用力握了一下蓝蕊的手。 她很想相信他,她觉得自己也是相信他的,可是那些话却不停的动摇着她的信任。 咳咳咳!说完这些话,紫儿连咳嗽了几声,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她尴尬的站了半天,再转头准备向吴柳齐求助时,却发现吴大总管早已不见踪影,而且应在殿内伺候的宫人也不翼而飞。 可是,劳累了一天的姚甜甜最终还是没有熬到荞麦野菜饽饽蒸熟,就一头歪在了凳子上接受了周公的召唤,沉睡的不知何处了。 从头到尾都没有其他的情绪流露,夜灵冷眼看着眼前这个已经乐开了花的男子,见他似乎忘了自己还在他面前的事,这才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一面是亲情,一面是信任,让张娟极难的选择者。这个时候,她是多么的希望白杰可以回来,让她不用纠结。 向薇其实觉得月瑶有些妄自菲薄。这几年月瑶的努力以及进步向薇都看在眼里,其实按照向薇来说,月瑶就算不拜师,将来在画坛也定然有她的一席之地。达到玉山先生那样的高度,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那将士也是缓缓的走到营门口,用手中的长枪缓缓的将那营门给挑开。 那三人被将士提了出来丢在地上,此刻脸上依然没有身居高位的高贵之气,一个个满脸惊恐,脸色惨白一片。 第713章 活在恐惧下 “完了,这下全完了!” 京城。 冯宅。 碎片遍地的书房,冯铨神情木讷,呆坐在官帽椅上,整个人的状态,就像是死了亲爹一般。 “少爷,要不我等逃出京吧” 书房内,一老仆面露惊慌,看向冯铨道:“趁着眼下局势还没坏到…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先离开京城再说” “逃出京,我 听到唐叉这么说,唐明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不过事已至此,他除了伤心也没有其他办法,也许真的就如唐叉说的那样,好人不长命,祸害才能活千年。 毕竟是黄阶中级巅峰,不降级的情况下就能让黄三郎升级,可见平时也没少下功夫,虽然邪恶了点,但实力是有的。 一个漆黑如墨的人形生物,突然从他的影子当中悄无声息地冒出来,将一柄漆黑的匕首扎向他的后心。 剑晨面色一沉,若不是唐玄宗提起,他几乎忘了这个门派,认真说起来,他与唐门也有着一段恩怨。 一番话顿时让同桌的人表情变得有些不自在了,舒伯特的脸上尤其担忧,因为刚刚罗瑞恩的话直白、无礼且不合时宜。 有些意外但却没有关系,他已经在肖毅的脑海中灌注了足够的精神力,完全可以占据住主动,所以接下来的事情似乎非常简单。 等光点移动到金圣哲脚下楼底光线密集的地点时,他终于看清楚了,光点是车灯,楼下有三辆箱型货车经过,行人纷纷避让。 石彪狂笑一声,黑发飞舞,一拳轰出,漫天残影,嘶嘶裂空声,不绝于耳。 特别是泰二这一脉,更是这种邪术的传承者,一路上不知道祸害了多少人。 当然杰夫他们作为客人又是受这些军人尊重的精神偶像,自然不会如此计较,不得不说杰夫这种二杆子的开朗个性也在其中起到了不少缓冲的作用。 青峰凌厉,猛地插入地面,狂然爆开的真力令得方圆三丈内所有的青石轰然碎裂,块块碎石爆开,如同弩弓劲矢爆射向前。 天空之上,帝面对摩诃轰击而出的能量光柱,却只是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下一刻,只见能量光柱猛地轰击在了帝的手心之上,就算是强如帝,面对摩诃倾尽全力的一击,也是被轰击得后退数米。 轰轰间随着道音响彻,梵音、禅唱飘然,菩提树根须延展,直奔幽冥;其树冠枝繁叶茂,摇摆之际似瑞彩千条,向地仙界顶去。这一幕的发生,谓之滔天,瞬间撼动了洪荒之内,各路强者心神。 只见凌千话音刚落,其身周紫光一盛之下,顿时将五名帝国高手逼得退开。 许坏应了一声,往右前方走去,才刚迈了一步就吓出了一身冷汗,面前竟然是万丈深渊,他迈出去的一步已经让他半个身子悬空,只要再往前挪上一点点,立马失去平衡,坠落万丈深渊。出于本能,许坏迅速收回了步伐。 天道本源空间,道韵缭绕着似有玄妙无尽,创世、鸿钧,两大混元十二重天强者,看着骤然又有一部分消失,只余六分之一的天道,本是面色那看,内心也认定地仙界要完了,正考虑下一步。 入眼就是不远处新建起来的比赛场地,孤云看着场地,心中感慨万千,这还比赛场地么,都堪比一个城镇的规模了。 而七杀破军贪狼三人也像是很有默契一般,分别走向西边,南边,北边。 第714章 猜吧 联合抓捕的影响,持续在京城内外发酵,对很多人而言,这个年,他们是很难过得心安了。 暴雪无声降下。 紫禁城披上银装。 寒风呼啸,卷着白雪飘散。 “一个个不是喜欢猜吗喜欢揣摩吗好啊!那朕就遂了你们所想。” 东暖阁内,朱由校摔下手中奏疏,“一桩假币案,居然牵扯到这么多的人 一行人回到旅馆废墟,看到那辆来自冰风堡的豪华马车不知何时停靠在一边。 那边厢洛丽塔与艾儿放肆地拍着桌子,让薇薇安愤怒地朝好姬友皱了皱琼鼻。 达到上仙的境界实力后,他们已经是这个世界的顶级存在,处在生物链的顶端位置,不论妖魔鬼怪,都无法和上仙比肩。 “蒋正熙,我还着急回去陪子冉哥哥呢,你……玩笑开完,那我走了。”颜若玖就当蒋正熙是在说笑,一点废话没有,转身就要走。 方圆刚走,汤力也回来了,贺宁赶忙迎上去,告诉他关昕带着她的父母一起来看望了,汤力一听这话,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倒也没有说什么,而是把手里面的那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递了过来,交给贺宁。 与此同时,索隆山治还有李子明同时出手,经过李子明的介绍索隆还有山治可没有什么以多欺少的不适,反而觉得这么多人面对这个老人是不是太过于托大了。 新闻结束了,于越拿起了手机给梅若雪打了过去,却始zhying没人接听,接着又打了几遍还是没人接听。 郭向兰听了此话虽然有理可是她已经听出了东方瑾语气里的讥笑。 他这么一说,汤力和贺宁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面都隐隐约约的有了猜测。 赵碧秀看得出来,现在的林湘已经想通了,也就是说,她已经成功地堵死了他林湘的后路,他不得不一直向前冲。 明白她所谓“长大”的意思,是说翅膀硬了,宋宜笑也不否认,自己这亲娘最擅长见缝插针,稍露软弱,就会被她抓到空子。 斑驳的痕迹在逆光的阴影里望去,宛如盛开的血色,说不出来的绝望与凄凉。 因为最近工作室没什么大单。我也就没那忙了。这天下午,我正在办公室里一边抽着烟,一边泡着茶。茶刚刚沏好,电话就响了。拿起一看,是安然打来的。 沈凝华将各个官员们的表现收在眼底,心中不禁叹了叹:父皇真是好本事,简单的一招逼死了大批太子党,现在又用来逼其他党派,想来再过不久,朝堂上能够依旧保持活跃的,恐怕就只有中立党派了。 “那么,这件事情就只能交给你来做了。”说着,她拿出一个盒子打开,瞬间一阵冷雾冒出来,盒子中放着一只白色的玉瓶,玉瓶结着寒霜,还有蓝色的光芒发出,显然冰冷、诡异至极。 待暗卫走了以后,南帝才在座椅上坐下,三天,凌帝就会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 她之前对尤庆春按兵不动,自然是为了麻痹崔见怜;如今整个计划都对婆婆坦白了,怎么可能不找这奶姐来好好谈谈 只要知道她跟叶承枢在这江南山中,对方就是派出所有的人,将这江南山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她跟叶承枢找出来。 叶妃看向那道熟悉无比的身影,却再也难以维持之前的平静,眼眶不由自主的湿润了几分。 第715章 血染京城 今岁正旦的休沐,比以往都要长许多,过了正月十五,这休沐才算真正结束,能多放假几天,在家休息,这按理是高兴的,不过对中枢做官的人而言,却没有一人感到高兴,相反却忐忑难安。 这就是人啊。 复杂的人。 在大明朝,除了做官的,哪儿有带薪休假一说 让好好在职做事当差吧,一个个抱怨太累 哎呀,肚子里面有底,心里不慌。穹儿摸了摸胃部,夹菜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 杜娇钰听后,一生怒吼,直接举起手中的噬魂剑就朝夏雨再次冲过来。夏雨眼睛微微眯起,还没等她的剑朝自己刺来,却见她一口鲜血吐出,然后身子无力的倒在地上,两只手紧紧按在肚子上。 弘济拿着一个包裹走出报国寺的大门,看见梁锦昭带着猴哥在向他招手。朱肃绩停下,又对送他出来的弘智住持和无名和尚深深躹了一个躬,就上了一匹马,同梁锦昭、猴哥一起向山下跑去。 “放心,我能保证,那个犯人没有一丝背景,你可以放心的对付他,不用怕被报复,因为,我也在对付他。”唐铭脸上的笑意更加地胜了,进一步诱惑着电话那头的彭彦。 “这样吧,我带着莫言胡清你带着李岩心怎么样。”喻路桥提议一出虽然挺好,李岩心和胡清立马嫌弃的互相对望了一眼。 失去了猿飞佐助的身体依托,宫本武藏的元神也在迅的脱离猿飞佐助的身体,变得虚幻。 早已见过这些怪物的恐怖,许多华山弟子看着被僵尸破开的城墙,面色煞白起来。 安详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穹儿的沉思,转过头发现一人早已在身旁不知多久 “喂,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为什么他那么虚弱!”夏雨抚上北冥夜的脉门,发现他虽然受了伤,却也不至于会浑身瘫软,经脉混乱。 接到唐铭吩咐的杨易行,一点也不敢懈怠,唐铭旗下的所有传媒机构加足它们的马力,运作了起来。 特别是春种这段时间,他要留校处理日常工作,不能整天陪在媛媛的身边,她便跟在猎猎的身后,一起上山采薯苗,又一同种植,他怀疑媛媛可能已经变了心,不再喜欢他,可能要另结新欢了。 他连冲出去,刚冲到自己这座宫殿的殿门处,就一眼看到高空中凌空而立的一众身影,为首的是一名穿着金色盔甲的男子,他也有着赤红色鳞片,眉心处同样有着一片暗红色鳞片,连模样都和蛟云流比较像,只是眼神更冷漠。 会议室的一整面墙上,最终挂满了一条条在座各方面相关人员面临的问题。 转头一看正是那一行和大夏皇子的人等,只看衣饰想必也是些大势力的子弟们,不过在叶凡的神眼之下不过是些道宫境界,鲜有四极人物,根本不被他放在眼中,不准备搭理。 招架不住李棠阶的苦苦哀求,张之洞心头一软,终于还是答应了去请曾国荃和李棠阶见上一面。 分赃不均,有“内地第一经纪人”之称的王金花要从华谊跳槽了,而要随她一起出走的还有大片艺人,包括陈道名、刘佳玲、梁佳辉、夏雨等几十个艺人跳槽,瞬间引发娱乐圈大地震。 晦气缠到吴老买办身上,吴老买办倒是不怕,倘若连累到吴老买办唯一那个得意孙子,吴老买办可就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第716章 弹冠相庆 “好!” “杀的好!” “全杀了!” 相较于在午门枪决的场景,在京各处刑场的场面,就不是一个热闹能形容的,被抽调负责维持秩序的京城警备提督署各部,就没有一个敢大意的,生怕激亢的人潮,冲破他们组成的人墙,致使刑场上被处决的囚犯发生意外。 与午门枪决不同,在京城各处的刑场,押解处 “诸位,不能让他跑了,若是让他跑了的话,那我们在想要杀他,这是不可能的了!”南宫海他大声喊道。 “唉……今后你我二人行事得谨慎些……”那老大的话只说到一半就停顿下来,并且其身子无力地倒了下去。 那两块雷云母金仿佛是打开神奇之门的钥匙,在这之后,几只矿蚁又陆续找到了几块雷云母金,零零散散,分布各异。 秦美娜看着若兰一脸严肃得表情,也没问什么事直接去通知所有人了,不一会除了店面留下俩个值班的服务员,其他人全都被叫到了前台接待处。 麻生奈未得到了日本人觉得最体面的死法,雨诺等到了麻生奈未的日本长刀。 “你是怎么杀死恶魔的又怎么把夏莉给救出来的”托马斯被诺曼的龙卷风给弄晕了,对于之后的事情毫不知情,艾伦也没有告诉他的打算。 “因为您继承了维斯顿公国前任国王的血统是最为合法的继承人。”艾伦如实回答。 “表姐,你说什么呢”秦晓雅急了,她带着司徒美娜来,是帮她把关的,现在表姐这样,分明就是在拆台嘛。 金瀚就是个例子,陈伟对金瀚的看法,从这次以后,也有了很大的改观。 杨明冥思苦想,想要回忆起那么一丝有用的线索之时,陈潇潇的声音打断了他。 一个九星斗圣,在星空之中,怕是需要千年的时光才能够达到斗帝。 林以轩的身体越来越僵硬,越来越冷,她受伤极重。楚云陌心里焦虑万分,拖着林以轩拼命潜游。 她拿着麦克风,看着台下的那些学弟火热的眼神,她露出了招牌销售的笑容,开始诉说着自己的故事。 “过两天我可能需要离开幻想乡一阵子,你们要一起吗”甘泞一遍慢条斯理的吃着饭,一边将这件事平静的说了出来。 虽然说甘泞总是会做出一些奇怪的行径,但这并不妨碍自己喜欢上了这个男人。 林以轩萧如心风风火火的大踏步进来,楚云陌看老鸨和丫鬟们都撤了,赶紧关门。 杨凡看着大家沉默的样子,走了出去点了根烟,在烟雾弥漫的吸烟室。 照办罗琳遗嘱后,祁义山成为了罗家御用的律师,只要罗家没事,他就相当于金盆洗手,基本不出山了。偶尔出来帮人打官司,也是为了正义而战。 话音落,祁义山瘫软跪地,在地上捶胸顿足,嘴里不停地念叨些什么,却又让旁人听不明白。 而唐舞桐,由于没有跟霍雨浩合作过,也对霍雨浩没有多大的感觉。 “陈氏!反了天了!敢这么跟我叫板!安永忠!你是死人吗你婆娘都骑到我头上了你也不会管管”马氏惊怒交加。 钱氏心一沉,当场呆住,失神地看着泛起一圈圈涟漪的水面,好一会儿才嚎啕大哭。 秦明虽然不满尉迟宝琳对他的称呼,但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了。 收音机和唱片机都还好说,广播机买都没地方买去,除了邮电系统,只有部队里面能搞出来,这玩意儿坏了可是麻烦事。 第717章 限额兑赔 “这养花草真挺费事的,要施肥,要浇水,要护根,要培土,关键是不能乱了次序,乱了就可能出错。” 紫禁城,御花园。 一处暖阁里。 王升思绪复杂的垂首而立,听着天子讲的种种,他心跳的很快,藏在袖中的手,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 “再细心呵护,也难保会出枯枝烂叶。”拿着剪子的朱由校,站在 十年前谢寒将她捡回来,他想要她变成什么样,她都会努力做到。 他让孙无量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包括这里的布局、作用、规章制度,以及未来的安排,还有这些人员以后的作用。 不过一想到犹大可能会迫不及待的和自己来个亲密接触,王凡就又感觉有些头疼。 着重的,她在幽兰戴尔的胸口扫了一圈,而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 他乃是一名剑王境界的天骄,其实力相当自信,就算是知道有剑修比他强,但也不可能太离谱了吧。 “好。”李心月捂着嘴笑着点了点头,她感觉李剑一有些莫名的可爱。 楚明拍了拍沉兮肩膀,示意其去休息,轮到他来当这个勘查兵了。 冉冉伸手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转瞬间,她已经调整好了状态。 于是她心一横,表情屈辱的,眼神不甘的,义无反顾的,将牛奶一饮而尽。 就在她心灰意冷之际,便见那玉佩上微弱的白光幽幽飘起,变成数道浮动的莹白游丝。 出岫不得不承认,方才与沈予的言行是太过亲近了些,再想到云辞,她心中更是一阵羞愧。出岫默默告诫自己,一切亲密的举动都是为了开解沈予,让他重新振作起来而已。云辞在天有灵,会理解她的。 永恒的爱扫了一眼绝望峡谷的地形,两边是岩石绝壁,峡谷口布满了名门和百花村两大家族,扼守地形,易守难攻,怪不得神族和月痕的两万大军会忌惮他五千大军。 “兵。。兵长。。我。。我们。。”其余的调查兵团,不对凡是如此登上城墙的人看到这一切的人都无不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唯有两个疑问久久回旋在脑海久久不能散去。。 而夜色缓缓降下,或者激战了一天或者赶了一天的山道的战士们也都射进了房屋有大营之中休息,不要说去一探阴鬼一族的究竟了就算是守夜也只能让刘彦成这样的少数长老级高手来担任。 “nnd,差点忘了,还以为是个坏蛋。”系统规定每个玩家只能召唤一个宠物,虽然是骑宠,但是我的职业要140级才开通,现在我正铠化着玄冥,当然没办法孵化虎头鱼了。 而如今,时隔六年半之后,相同的场景又再次上演!淡心就连表情与动作,都与鸾夙一模一样!这又怎能不令他心寒 “哎,秦局,你这是去哪我跟你一起走吧。”天地龙追上秦风说道。 现在王龙自己也进入到了对方的法宝幻阵之中,完全丧失了对外界的感应。 尘枫看向神族战天,语气非常霸气,说道:“手下败将,少放厥词,有话躺下说。”抽出手中的长剑,做了一个攻击的姿态。 巨电鳐之魂:提升游泳水中施法能力,能使用电击结界,对进入结界范围的敌人进行麻痹电击。同时能一定程度抵御电系法术。 白若琪真没想到,太子今天竟然这么大方,喜悦之余,看向凰玥离的目光,也带了几分嘲弄之意。 第718章 科道合一 朱由校对于养花弄草、陶冶情操没有兴趣,这在朱由校的看来是在浪费时间,平时除了处理国政军务外,最喜欢干的事情,一个是锻炼,一个是射击,一个是微服私访,至于别的就想起来再说。 要做的事永远做不完,在手的事还没做完,就会有新的事出现,这就是生活,不管是谁都一样。 “军事层面的仗,该打的都打了, 再不然的话,找个黑咕隆咚的角落一缩,就不信以他这纯天然的隐蔽色,那姑婆那眼神能把他给找出来。 麦卡伦同样在表达同样的观点,虽然吧,麦卡伦其实很清楚,这时候还有一个很有效的选择,就是赶到比较空旷的地方,只要四周没有高大的建筑物,基本就不会受到纳米虫的伤害。 在青木派里,一直都有“广而告之”的理念和传统。尤其是新的婚姻法典试行之后,“宣传”的理念更加深入人心。 通过此事,他对赵宣的赏识又多了一分。他有意建立一支自己的暗探人马,赵宣有勇有谋,且见识过人,可委以重任。不过,此事暂且不急,待解决了张主簿这个麻烦再说。 掘金队里面还有其他强力队友,加里纳利状态好起来投篮没完,拦不住的。 大多数学生都在教室里上课,不过操场上还是有一两个班级在上着体育课。 那些家伙,见到精灵是会直接攻击的,而且他们也不可能来精灵圣城。 安哲心里想着,目光移动,落在了台上那块正散发着荧荧紫光的石头上。 现在电商平台已经是有点恶性循环的感觉了,多数的运营都是一味的比价格,拼价格,导致品牌的利润率越来越薄,越来越薄。 成熟的玉米那是留着卖钱的,自家吃的玉米会在玉米还嫩着的时候就直接吃。 吴迪看着几辆出租车远远的离去,心理就是一阵的暗骂,他现在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的大干一场,非把这个害人精尚芙岭打没影才算完事。 吴迪刚到门外,就听见卫生间那边传来“哗啦咣当”之声,声音震动传遍整个楼层。 赵雷哈哈大笑:“干了!”说着举起自己的碗跟他砰了一下,随后两人一饮而尽,纷纷亮出碗底。 慕容风一笑:蹋顿首领不再你们乌桓的大营待着,到们这里来有何指教 严焰惊讶地看向自己的父皇,只见那个昔日里威武英明的男人如今已白发斑斑皱纹横生,他的眼中不再是算计和精明,而是一个暮年老人对自己儿子的疼爱纵容:“父皇。”他声音有些哽咽。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曹军此番长途奇袭匈奴,竟然‘阴’错阳差地把蔡琰带了回来,这不禁又让曹‘操’感叹世事的神奇。 “黄盖将军,今日是瑜招待旧友,下不为例,还望老将军海涵。”周瑜见到来人,急忙上前陪笑道。 两人的介绍都让众人有些失望,他们基本上只是普通人,却是没有众人想要的职业和能力,不过最后一人的介绍倒是让众人眼前一亮。 只是,强如这位神秘大哥,隔着重重黄沙,也只是看到了君陌那绝世一剑,却没有看到这一剑在那恒古玄黄‘色’上刺出一道芝麻粒大的口子来,否则的话,恐怕他早就惊得跳起来了。 途帮帮主图啸,带着十二长老刚一落地,就疑惑地一眼扫过君陌。 人太多的厨房,显得有些拥挤,而且还很闷热,但谁都没有离开。 第719章 风波起 “这不是胡闹吗!” 内阁。 一道不满声响起,打破了此间平静。 “科道合一,他李起元是真敢想啊!” 钱谦益攥着奏疏,皱眉看向堂内众人,情绪略显激动道:“六科跟都察院的职责,完全是不相同的,一个掌侍从、规谏﹑补阙﹑拾遗﹐分察吏﹑户﹑礼﹑兵﹑刑﹑工六部之事,纠其弊误,享有“科抄” 随行的七人,大都是身上带着伤,好几个也都中了箭,幸好都不曾伤到要害,只是罗妈妈骑在背后,却是被贼人一箭射中后背,伤的十分严重,已是人事不省。 张桂芳欲言又止的,看柳氏那么满意高家,她也不好说什么,便说家里还有活儿,就先告辞。 阵外的大当家和二当家早已惊得目瞪口呆,这人是谁呀他怎么可能凭空出现在困仙图内他……难道是神人 “好了,你不要说话了,好好休息。”北冥玉看到西门寒夜咳出血,担忧、心痛地说道。 苏云愣了一下,先前看着何氏虽然精明过人,但也是个长袖善舞的,不至于撕破脸为了长房里的钱财吵闹起来,这会子怎么会……她摇摇头。这好歹是秦府长房的家务事,她也不好多过问。 一时间,空旷地带尘烟滚滚,大地不停的在颤抖,战马的嘶鸣声、兵器与地面的摩擦声、急促的马蹄声、士兵的厮杀声充斥着这片天地,两方军队就像两股方向向相的洪流。最终,两股洪流相遇了。 姬不知道的是,之所以姬会这么简单的就可以修复好那条裂缝,是因为姬的力量来自混沌之源,用的是混沌之力,是一切的本根本源,所以,才会如此的简单。 “你记得到时候喝喜酒的时候,多跟我喝两杯就行了。”欧阳铎说完,也不等米尔豪说话,就将电话给挂了,米尔豪拿着电话,愣了一秒,才低声骂着几句欧阳铎。 “是谁!”就在夜枫想靠近大门时,忽然一声质问的声音响起,只见守驻着苍穹学院一关卡的门卫大叔在黑暗中走了出来。 “将军,曹校尉久战,恐不利,不如遣援兵驰援!”李原军中,老将辛胜急急上前,向李原力谏道。 “最终你们赢了不是么”雷格纳直到现在为止才大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迎面投过来的两道像是看白痴的眼光,让阎阔接下想说的话语硬生生的吞到了肚子里,尴尬的他干脆把头一瞥,来个眼不见为净。 正在通过上帝视角,关注着太外公那边情况的楚南冥,故意装出了刚刚知道的模样,满脸的狂喜。 李海的“额头”冒汗,如果现在他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一定要给对方狠狠的来上一拳,不过这样的想法也只是在心中稍微想一下而已,李海可不敢表露出来。 甚至他还有种妄想——那就是获得胜利——如果刘备并不能忍耐到曹操回来,而是直接选择强攻的话,没有足够水军,只能依靠关羽那点半吊子的刘玄德,说不得不是自己经营已久的水军对手。 如今光芒绽放,只要不是眼瞎都能看得到,检测结果它就是一个普通的石刻,这是为什么 在夜枫的号令下:只要投降,一概不杀,并给予战争补助。使得因战争而受牵连的广大平民百姓不会饱受饥寒、流离失所和无家可归。同样的,这也使得夜枫紫炎家主受到了众多平民百姓的爱戴与欢呼。 第720章 平地起惊雷 一连多日,朝中风起。 李起元的那封科道合一,不止让他成为众矢之的,更让都察院成为众矢之的,风潮迅猛且激烈! “真是怪哉。” 午门城楼上,巡视一圈的卫时泰,带着几分疑惑,俯瞰向午门外,“这几日,朝中因一封科道合一,闹得是不可开交,为何却没有人来午门啊。” “这要是搁在以前,敢出 打起进深处的帘幕踏着微光进屋后,一眼便看到那袅袅燃着茉莉香的镂空鼎旁,逆光一席素衣、短华盖曳地的韦皇后正默默然而立,神色噙着一缕肃穆的等待着婉儿。 午夜惊醒,她能够感觉到腹中偶尔有胎动,每到这个时候,就仿佛是那男人又阴魂不散的追来了一样,让大夫人又惊又恐。 洛千儿特意在宝宝两个字上加重了语调,余光斜睨了一眼正看着她的凤玄冥,复又抬头看向兰侧妃,而后扭过脸,看向门外。 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近,萧翎晓停下脚步屏息凝神,身体紧紧贴住墙壁,做好拼死一搏的准备。 一架马车周围,二十几个精壮青年都骑着高头大马,个个神情严肃,浑身杀气。 震天神珠的触手,向着六个血池紧缩,咔嚓嚓的响动,六个血池变得粉碎。被这触手吸收了。 “回禀公主,剑宗的弟子有要事禀告,却被近卫和狂刀门弟子阻拦,末将正在调查。”跪着的赵德胜说道。虽说地级高手可以不用大礼参拜,但是官员除外。 这时余弦等人对面50米左右的地方白光一闪。五道人影慢慢凝聚成型。 “哈哈,老夫虽然自持不是你的对手,但想要杀我,可不是动动动嘴皮子就行的。”黑衣老者说着,脸上一幅有恃无恐的样子。 “朋友,有空没,问你点事”王强笑道,丝毫不理会黑着一张脸的杨龙。 这一刻,权子墨脸上透出的神情,竟然比看到他自己的亲生儿子波吉,更为慈祥与温柔。 若兰一声惨叫,躲闪不及之下,她的右臂被沙怪砸中,直接击飞,血肉淋漓。 刚刚的一击,看似凶猛,实则只是让枯冢狼狈而已,谈不上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以其尸帝之身,不用多久便能恢复如初。 当然了,唐少岩和杨夏冰两人没有收获,不过他俩不是名流,所以不算在内。 可是现在,他们真的需要适应新秩序了。这下,他们俩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卫民,因为只有卫民,是在最前沿的。现在的卫民,是风生水起了吗庙街、“阿富汗”、市区里头,认识卫民的人,已经愈来愈多。 听见这话,轩辕火儿轻轻松了一口气,其实她知道事实就是这样。毕竟南宫羽肯定会把她的身子接走,即便是知道是个废人了,也绝对不会让她这般落在这里。 好不容置制服了沈凝华的挣扎,正想要一亲芳泽的王玮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噗通一声被砸在墙上,还未爬起来便感觉胸口被压了一座大山。 魔枪连续刺破八个“护”字,终于在第九个时威能耗尽,化为一缕青烟。 当真是一语中的,且不说顾念欢反应如何,孙菲雅自是气恼至极。 跟着艳红再往前走了几步,终于看到了酒桌和那两个老外。这酒桌根本不能算是酒桌,因为这个酒桌十分奇怪,虽然是圆形,但是而后这个圆形跟普通的酒桌可大大不一样。 第721章 京察大计 “仅是科道合一就够了” 乾清宫。 东暖阁。 朱由校负手而立,盯着眼前舆图,眼神中透着深邃,“想让大明有所改变,就必须整顿官场吏治。” “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做官,为吏,为役众多,大明好坏与他们息息相关,政策的推行与落实,是要他们来做的。” “如果吏治不清,则国难安,长久 沈映月脸都红了,要知道她跟梁寒初还没圆房呢,而且她竟然跟梁寒初想一块儿去了。 想到这里,南宫玖笑了起来,想着自己真要开始追求这个男人的话,他会是什么表情 听说南朝的京城特别繁华,不必莫秦的帝都差,所以她倒是想要看一看,亲自见识一下南方人和北方人的区别。 戴娟说:“别跟妈妈打马虎眼,就是你刚才说的,你和梁健的事情。”黄依婷说:“这你得问梁健哥。”戴娟朝梁健投来期待的目光。黄少华也看向了梁健,眼中也是一种希望。 简水澜一看来电显示,眉头微微一蹙,这人这个时候给她电话,是想做什么 第五浩言把打磨成手指长短粗细的不知名白骨丢进脸盆那么大的龟甲里,然后就见他伸出瘦弱的双臂紧紧抱住龟甲,死命的摇晃起来。 两人已经入了内殿,不过刚入内殿的门身后已有宫人给关上了殿门。 “你们仨见面能不能好好的说上几句话,不要动不动就动手动脚的。”萧潇坐在一旁开始数落秦慕白和大白迟墨,也不说谁打赢了谁打输了,就是口头教育他们要好好说话。 在骑兵后面,跟着轻装弓箭手,要提前占据有利位置,对敌营进行压制,然后才是徒步甲士冲锋。 “陈部长好!”林逸也伸出手来,跟陈景明握在了一起,可是刚刚接触林逸就缩了回来。 “切,”刘蕾把视线拉回到电脑上,她最近迷上了斗地主,一天不玩上几局浑身不得劲。 随着时间的推移,杨峰和玉帝的战斗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仍然是一个潇洒之极的进攻。一个状若无痕的防御着。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在这两个外表都极其平静掩饰之下,生死一刻随时都在上演。 他的确无法确定。真正的诺威很可能已经不复存在——这个念头他连想都不敢想……不,他绝对不能接受。 她一下子犯了难,虽然说浴室里面有浴巾,但从浴室里走出去,肯定是会路过客厅的。 对于这种情况,墨菲也很无奈,没办法,只能够把皮球向前轻轻一拨,紧跟着追了上去。此刻墨菲已经决定,就算萨内蒂死死咬着自己不放,这一次自己也一定要强行射门,毕竟在不射门的话,机会就没了。 不一会儿,便有另一位九大神将将赶来,近了一看,却是那八万。 这个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闹,彩子跟孤叶立刻去开门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可是既然龙辰说,杨峰也不好太过的反驳,只得把这件事情默默的记在了心里。 “老夫服了你了!”欧阳长空没有说服陈半山,摇了摇头,十分不爽。 粮草运输分为两个方向,一个就是货的额问题了,有着蒯良在,现在又是荆州军生死存亡的地步所有襄阳方向不会有任何的问题的。 见装的差不多了,林音轻轻站了起来,将手中泥土猛的倒在火堆之上,篝火瞬间熄灭。林音急忙提气,朝着大力法王相反方向跑去。 第722章 天子钦定,不入廷推 改革势必要流血,权力的再分配,必然牵扯利益,对持有利益的人而言,他们绝不会坐视不管。 利一旦沾了,想要收手就难了。 哪怕你想收,上面的人,底下的人,都不会让你遂愿,故而斗争就在所难免。 所以想推动改革,想深化改革,就必定要人头滚滚,而权力场上的斗争,想减少影响,想降低破坏,反腐无疑 我舌头一定是坏掉了,只吃了一口,我便放下筷子,不敢再尝,怕又会出现那种奇怪的感觉。 发布这个消息的人为了让网友们相信这则视频的真实性,画面是没有经过任何的修改和屏蔽。 和大家吃了一个午饭,叶枫收到了黄薇的电话,说黄珊下午在家的,叶枫可以去看看黄珊,叶枫自然是答应了下来,不过想到上次自己没有送黄珊礼物的,现在送点什么礼物好呢。 “这到底怎么回事”韩魏忍不住问道,这也太诡异了,一点声响就可以发出尖锐声响,差点让人肝胆俱裂。 “本王妃没那么多时间和你生气。乐笙咱们走。”乐箫不再理会她,径自朝院外走去。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很阴森,很冷,而且越来越冷。”韩魏已经裹着身子,可还是冷的发颤,这么阴森的地方,寒气比地宫还要冷。 对方来人不少,而且一上来直接开枪,阿桑的属下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节节败退,阿樊老二心里面可是得意了,妈的,还以为阿桑属下是多么厉害的角色呢,不过就这样吗,老二相信自己,一定可以直接捅了阿桑的后院。 这个过程持续了许久许久,幻老漂浮在一旁默默观看,始终没有开口,因为他知道,这整个过程都不是他能够参与得。 土行孙没有阻拦,韩魏等人选择了沉默,对方想离开就离开,他们不怕杀人,但是不会随意去做,除非被对方威胁到生命,有些事情,需要有底线。 予美看着姨娘,这才听话的喝了一口水,接着微微一笑,晕了过去。 宋龙颤抖的拿着摄像机,脚没有再敢移动半步,完美的画面已经被他拍到,进食画面和这个强烈的回头感让他汹涌澎拜。 他们刚来这里的时候,可是亲眼看见,就连帝豪酒店背后的老板,对于龙少都是要点头哈腰的,他们能在这个天字号的房间里吃饭,也是因为龙少的缘故。 夏夜诺当然不会傻到就这样放过郝心,他连忙伸出手很自然的牵住了她。然后把她困在自己怀了,那双深邃的眸子正直直地望着她,最后看得郝心的心脏突然急剧的跳动起来,一分钟起码一百四。 “八年前,姐姐你不是在我们的穿上装了炸弹,自己逃走了吗”休的语气非常的愤怒,可是,如果他真的愤怒的话,还会叫艾露莎姐姐吗恐怕,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吧。 别人看不到,楚歌靠的近,能够看到衣服上有着些许不平整,有一点角落,有着凸出来的痕迹。 予美本就虚弱,加上六姨太故意在接茶时错手,那杯茶便打翻在地,弄脏了六姨太的毛靴。 而且这四张,无不是在地位显赫的名流手中,诸如陈老,周家家主这样的存在。 如果说借助设备施展的就是科技,直接以人施展的就是法术的话,同样是上面的那些东西,难道就不能做成设备么你当那些魔法道具,或者法宝之类的都是摆设么 第723章 各方动(1) 是夜。 京城内外,注定有很多人无眠。 繁星点点下,钱府灯火通明,吵闹声不绝,此间氛围压抑至极,钱府上下皆能感受到风雨欲来。 会客厅。 “钱阁老,您倒是说句话啊,陛下这般乾纲独断,又是允准科道合一,又是特设检察院,又是将京察归都察院,又是将大计归检察院,这算怎么回事啊,我大明祖 不过,叶青是啥人,心态豁达,从来就没有想过与人攀比,当即微微一笑,也就不再理会。 “雪儿,我对不起你和你妈妈……”万家耀沧桑的脸上看起来十分内疚而痛苦。 是的,波兰军队已经打算打一场使苏联红军消耗巨大的城市防御作战。虽然这时,苏联红军的实力几乎是波兰军队的两倍,但据守华沙的波兰军队已经把这座城市建设成了一座坚强的要塞,所以波兰政府依然拒绝承认失败。 玉京城风月街一个偏僻角落中的一个普通的药铺内,生意颇为清淡,几个药铺的伙计懒洋洋地正在收拾着店里的各种药材。 慕寒似乎有所感应那般,忽然伸手扣住她的腕,吓住她正要离开的步伐。 对于几天没吃没喝的她来说,不但身体寒冷而且头晕目眩的时候,一杯热咖啡绝对是一种很好的诱惑。 “博宇,我姑妈是好相处的人,你不用太拘谨,至于雪儿,你也是认识的,你更加不用……”钟亮神色温和,领着方博宇进门。 而恰恰在这时候,叶青抛出了驻颜丹,能让人至少年轻十岁,而且以后都会衰老减缓,怎能不心动 面对着蟒蛇,李梦这个丫头更是直接就把河洛八卦图给扔了出去。:“用河洛八卦图对付浊九阴,不错的选择。”听到了混沌天狐那个家伙的赞叹,我们知道原来这头巨蟒叫做浊九阴。 叶青稍微一把脉,脉弦,洪实而反微迟,再结合病人的一些外在症状,几乎是立刻就确定了,确实是痧症无疑。 醴泉岛百万魔族,人、妖亦不算少,但海族的存在着实令人费解。 秦依然录完节目时间还早,就去了夏语寒家里看望她,顺便带给她这个好消息。 在事情不明朗之前,夏星宇绝对不能碰白梦璃,他方才有一刹那间的怀疑,白梦璃是他亲爹送过来的,随即又否决了这个念头,白梦璃身上的诡异婴灵,听白梦璃说,似乎和他有联系,夏星宇也有此念头。 来学院上学不搞点事出来乐呵乐呵,怎么对得起老天爷给的机会。 “老儿不知从哪得的消息,尝试数百年,不得已才找人帮忙。”薛通心道。 安德鲁站在门外,皇普夜辰傲慢的站在那里。一时间,张家的走廊显得有些拥挤。 门前的喷泉停了。张佳人抬头。今天的别墅似乎已经被仔细打扫过了。喷泉非常干净。过去几年,顾上谦一直在帮助张家。否则,张家又怎能从一个没落的商业世家中重拾辉煌呢 “你高兴就好。”夏星宇倒是不太在意十七为何事高兴,只要不是忧郁之类的负面情绪,他倒是不需要担心。 张佳人进一步捏紧了他的喉咙,闭上了眼睛,仿佛面对着深渊,很不情愿的捂住了北野辰礼的薄唇。 此时会议室之中的众位老者都是眼神微眯,细细的看着正在秘境之中大杀四方的苏御。 不过这招强是强,不过很消耗体内的风之力。秋玄也没有想过会经常用这招,能够做秋玄的对手的人,不会太多,这样的攻击,根本只是在浪费力量而已。对于德云的招数,秋玄也偷学到了一招,空间束缚。 第724章 各方动(2) “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同夜。 毕府,书房。 毕自严表情凝重,坐在官帽椅上,语气低沉道:“科道合一,京察归都察院,特设检察院,并揽大计,明确两院钦定,不入廷推……种种迹象无不表明一点,天子对吏治整顿是下了大决心的。” “此事在朝引起极大的反响,这股风潮将随着时间传递到地方 难道她就以为,自己的性情真的如此冷淡,连这一点点的人情,都不愿意让她去做 魏野也顾不上欣赏自己的战果,嘀咕了一声“这阵法是才开,变化有点少,见谅见谅。”就绕过了这头巨怪,向着大礼拜寺飞奔。 陆飞吓了一跳一时惊骇莫名忍不住便止住了脚步一脸呆滞的望向了旁边的阿布。 “等等!”柳如溪突然走过去,一把揽住了林风那坚实的虎腰,闭上眼睛,很明显,柳如溪在索吻,她看那些韩国的偶像剧,好像恋人之间每次分别,都是要用接吻的。 李斌见黑熊一拍之威竟那么强劲,似乎同自己大伏魔拳劲相比都不遑多让,赶紧退出山洞。在洞窟外与这头王兽品阶的大黑熊周旋,洞窟空间狭窄,不利于身法、步法灵活的李斌,倒是有利于身形庞大雄壮的大黑熊。 叔叔……他怎么会好过,再心冷如铁,刀枪不入,他也只是个凡人。 白衣秀士掌法精妙,功力精深,又是一副急切复仇的狂攻打法,顿时把李斌给完全压制住了。 燕京四大家族再度携手,同时选择了向万象门发难,正好新账旧账一起清算。 关于那个所谓的套套,我并没有买,因为感觉挺奇怪的。我一直都把王铭怡当成姐姐而已,心思也单纯得很,她肯定就是普通地找我搬家。 “作为被我认可的男人,不必分什么前辈后辈,再说了,在后辈之中,你也是唯一一个得到我认可的人……”卡卡西眼睛里放光。 梁如愿非常喜欢爸爸,因此,也就很喜欢跟爸爸长得很像的爷爷了,见爷爷张开双手要包自己,她立即开心地张开手臂,扑入凌墨的怀中。 反射条件下,日向朝林萧做了一个军礼,大声报出自己的姓名和编号。 不知道了练了多久,林萧缓缓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已经偏西的太阳,拿起背包,招呼几人回神奇宝贝中心。 这一次雨露可是彻底的发怒了,她如今的身份的确是有办法让贺艺锋从此潦倒,双目恶狠狠的看着贺艺锋,等候着他做出一个决定。 叶天将变形的车门直接拽下来,粗暴的把两个陷入昏迷的警察揪出来扔在地上。 追本溯源,既然这一切的怪象,都是从这批丧尸大兄弟上街的那天开始的。那么,弄清楚在墓地被破坏之前,蜀东这一带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怪事、有没有厉害的邪祟出现过,或许就可以找到头绪了。 可是……你都立于不败之地了,还装出一副很受委屈,很伤心扫兴的表情给谁看呢 “不客气,举手之劳!”男人在他身边坐下,以为她已经知道昨晚是他送他们来医院了。 凌昊越想,心中的疑惑也就越多。他最奇怪的就是龙江上官家跟上官芷琼的关系,更想不明白,为什么上官芷琼要在龙江市建立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家族。 见识过东海龙族的力量,现在又见识了柳卿的厉害,陈碧颜不得不承认,只有传说中的神州,才能够稳稳压制住东海势力一头。 第725章 各方动(3) 改革其实挺难的,单是将旧有积弊给革除掉,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毕竟旧弊的滋生与存在,必定牵扯到很多人,或不作为,或有意为之,而这背后就涉及到利益。 事情再难做,但终究要有人做。 就因为难做,而不去做的话,那朝廷算什么社稷算什么 旭日东升,黑暗被驱散。 阜财坊。 都察院 刘红深情的看着林杰,喃喃的对他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了,别人在也不能从我这把你抢走,绝对不能。”说着她手的尖刀一用力,锋利的刀刃划破了林杰胸口的皮肉,鲜血瞬间就冒了出来。 闻言,林魄盛摇了摇头,虽然这样的事情很诡异,但他还是想在见识见识,好奇心能害死一只猫,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而林魄盛事实上还想看看易永恒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可是易永恒接下来的动作藐视让他失望了。 或者,更大的错觉就是,夏侯觉得,曾经在很久很久以前,他记不清的某个地方,他应该见过这么一张非常有性格的脸。 李顺和郭信两个心领神会,上前倒拖起耶律敏,大步就朝路边走。须臾来到一棵歪脖儿树下,把绳子头朝树上一甩,便将人往上吊。 “昆仑派掌门,天玄真人是吗”,张晓锋银色的眸子中尽是一片凄冷的感觉,盯着天玄真人,声音低沉的说道。 秦尧说道:“我也是只是知道一些,也没有真正的遇到过。降头术属于巫术的一种,多为害人之用,在泰国南洋一带很多见,和我国苗族的蛊术很相似。 一道巍峨雄伟的城墙,横亘在山顶,将通过李家寨的几条山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所以,她看到楚留香时也没有吃惊,jt是冷淡淡的打量了他两眼。 “恩”,感觉到张晓锋身上那如同大海啸一般一波比一波强的杀意,众人都是看着张晓锋微微的一惊,接着释然,也对,杀了人家父母,让人家变成了孤儿,如此深仇大恨,没有杀意才是怪事呢。 宋献策见李鸿基谈笑风生,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不安的心才稍稍平复心。 伸出右手张开五指,感受着呼啸而过的海风,菲利普猛地收拢五指握紧拳头,似乎要将正片海域拽入手中,不管以后怎么样,就在现在,先让主上看看我菲利普的指挥艺术吧。 “幕府正在集结东国大名的军队,不知使者想拖延几日?三日?五日?恩,估计至少三日,此去镰仓发兵要五日,有八天的时间应该够幕府征集军队吧”王仲分析道。 外面,匆匆赶回来的钟道发没有多看一眼地下那些无法动弹在呻吟着的保镖们一眼。 至于赵前,则早已被贴上厨师加保镖加常随的标签,只要跟着就行,意见就不用提了。 “十颗,行就行,不行就算了。”赵前从怀里掏出一只瓷瓶放在身前,一脸坚定地看着波曼。 “那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虽然只是一面之交,但几年前和两人在一起游玩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郑歆瑶不禁为这两个朋友感到伤心。 岳江红知道早已定好的剧本里数那句“在风雨一道,你不如我”对谢玄安最有利,所以他在处于些许劣势好,果断不再拖延,想把岳江红迅速拉进那一幕,好让其无法把优势扩大。 第726章 藏锋 “争吧,斗吧,闹吧,一个中枢要真只有一种声音,没有分歧,没有博弈,没有算计,那反倒是千奇百怪。” 乾清宫。 东暖阁。 朱由校倚着软垫,将手里的密奏丢到御案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朕才刚出手,特设个检察院,一个个就这般坐不住了,真是够沉不住气的。” “党争,朕要是不叫你们知道 边无道眸子一凝,转身对着虚空一处轰了一拳,那处空间瞬间崩塌,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烁消失。 “不管啦,反正你给我出去!”庄轻轻当然对这件事情非常有记忆了,不过依然还是不能够消除她现在的气氛。 “不对,这伤势明显是在体内有一股很可怕很强大的力量,直接撑爆了她所有的经脉血管造成的,非常的严重,并非是外力而为。你且随老头子我来吧。”老者沉吟片刻,对着宫少顷说了几句,便直接抱着夜紫菡走在了前面。 宫少顷只是默默地看着铁峰霸的背影,没有说话,抱着夜紫菡就走向之前他们居住的房间。 他们两人来血色试炼场已经好些年了,如今只不过混一个王者而已,这让他们尤为愤怒,他们两人战力如此之高,难道还不如一个二星斗宗。 脸上被毛茸茸的东西弄得十分不舒服。庄轻轻终于睁开了眼睛,然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慢慢起身。 徒羡鸳鸯潭内成双对,奈何伶俜被里总暌违,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人间偏是落寞悔,杳无音讯,后会已无期。 借着这个机会,史蒂芬跟王致志携手一举将比分反超,虽然伯尼罗德里格斯随后就能一个三分再反超回来,但是史蒂芬也立刻助攻王世朋投中了一个三分。 以叶炫对虚无实力和空间之力的掌控,就算是后期半步掌控者,甚至是巅峰半步掌控者不仔细看,都无法找到。 “我金元宗需要你来退出你太高看你自己了”叶炫却像是不打算放过卢旭一般,冷笑一声,讥讽道。 而且,这事情一开始都是靠说的,主动让人家加入,人家心里也没底,关系都在那放着,人家要是拒绝吧还怕伤了情分。 洛夭真想破口大骂,可张开嘴却发现唇舌已经不受自己控制,眼前越来越黑,最后闭上眼睛倒了下去。 一道白袍身影忽然浮现在自己的面前,半白的头发,年轻英俊的脸庞,正是第三长老,司徒青云。 为了这么点事情,上门打了人,拆了房子,还扬言要把他老娘和孩子关到局子里。 电话直接被挂断了,徒留集茫然与懵逼为一体的王越在风中凌乱。 龙阳点了点头,目光中隐隐有明亮的光芒闪过,龙盟刚刚成立,需要很多资源,而自己这个神纹师身份,无疑会给自己带来极大的便利! “大哥,怎样,他们是怎么得此病的,询问出来没有”魏雨初焦急问道。 宋岳“哎”的时候,李子曰的手就一停,宋岳的音调就你啦的长长的,再李子曰又重现上药的时候又开始了。 二皇子闻言神色大变,脸色狰狞,抓紧了手中的玉扇,青筋暴起。雷动天得到了自己的馈赠,实力又猛增了一大截,怎么可能死了 若是不删除的话,若是真的有一天和那场轰轰烈烈的娱乐圈新闻事件一般,只怕就要毁了不少人。 第727章 大肆封赏 在朱由校的内心深处,大明要进行一次深层次的改革,明确行政、立法、司法、监察、国防等层面的职权范畴,在既定的职权范畴内,你想做任何事情都行,前提是别违背大明律法,越权干涉就更不行了。 这套全新体系的运转与完善,必然需要长时间的调整与改革,朱由校有足够的耐心与时间,去一步步的推动落实。 大明 陈光大轻轻的叹了口气,这下军方连大桥都给炸了,就足以证明大环境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而且动用的还是这么憋足的手工投弹,恐怕军方现在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连架真正的轰炸机都拿不出来了。 但就是这三分之一的震惊模样,让参加蟠桃会的仙人们,知道了洪荒之上原来还有着这样一位大能,而且是与鲲鹏、镇元同级的人物,都是当年紫霄宫的佼佼者。此刻竟然也出现在蟠桃宴上,如何不让他们震撼。 一根根灰色的丝线从华九阳体内伸出,再如潮水般的收回他手中的短梭之上,后者一瞬间变得枯瘦如柴,脸上布满了饱经沧桑岁月的皱纹,仿佛他全身的精血元气都在与此梭断开的瞬间流逝了。 这些腹诽王华仁可听不到,即便听到了他也不会在意,至少当场不会发作,他得想着事后如何谋算阴人那样才尽显他的手段。 无咎立刻起身,匆匆离开:“我了个去,你们继续,我可不想中【变形术】!”一句话吓得清沂也赶紧跟上。 多一个准圣,意味着洪荒高层次力量的变动,此刻圣人非大劫不出的情况下,他们自然要关注一番了,对于圣人眼皮底下的洪荒,这无尽的气运,他们可没放弃。更何况,他们自身的因果、恩仇,同样需要找机会了结。 陈光大欲哭无泪的捂着脸,他算是发现这里的人有多能吹了,几乎各个都能跟他攀上点关系,不是给他开过车的就是给他搓过澡的,他的优势和长处一点都发挥不出来。 这位二十年间几乎一举问鼎江湖魁首、傲气不输任何人的曹官子仍是没有直腰。 “主位面,我们恶魔再次降临了。”那个巨大的生物,笑过之后,看着眼前世界,无比的期待和向往的说道。目光之中,散发着无尽的火热,那是贪婪的sè彩。 此剑缓缓被抬起,剑尖出的元力跳动不已,像是一根灵动的蛇信一般。 王贤不屑的一笑,施展出了仙术太古八禁之一的阴阳禁,直接崩碎了四极禁塔。 “怎么你有好办法”唐浩很看不惯水麒麟那副臭屁的样子,没办法,现在恢复经脉可就指望水麒麟了,看不惯也得忍受着。 “我不许你这样说馨妮,她也有苦衷的,昨天你就那样落她面子了,今天一见面又把她惹哭了。”苏雪对于林枫对馨妮的态度很是不满,直接说道。 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林枫看到了两辆车一前一后地出现在自己旁边。 刘烨知道师中在外面,他们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只是她没力气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玄河虽然已经提不起将这么一个蝼蚁一般的昔日仇寇杀死,但是,用来血祭开启神域之门,他倒是不会手软。 但想到陈馨妮也就是自己一个普通朋友罢了,林枫也就不再理会,她想怎么生活那是她的选择,连她老爸都不怎么管她,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 第728章 侯伯子男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责任。 朱由校清楚现下的大明,仍存在种种不公,仍存有很多黑暗,仍压着众多冤屈,他这位大明皇帝,有责任也有义务要将这些一一解决,他要带领大明再度复兴,使大明屹立世界之巅。 这是一条漫长且曲折的征程,所以仅靠他一人还不够,他要领着一帮大明翘楚,共同为之努 不多时,几人终于到了原本与龙门铁舰囚室重合的奇特复活点外围,虽然此刻复活点不断有敌我双方的玩家复活进进出出,但复活点正中三人,却是心无旁骛地纹丝不动。 一些人在听完叶枫这话后,却是完全相信了叶枫所说的。但一想到帝释天高深莫测地武功,若是出手对付他们与他们的门派,那他们该怎么办不禁他们眼中又充满了担心。 “你昏睡了这么久,给你找医生也说你的一切正常,但你就是不醒就给你输营养液了。”叶玄天指指桌子上的瓶瓶罐罐。 看到迟迟不回短信,诺珉宇看来是不打算告诉他了,南宫霖毅握着手机的手渐渐拽紧,不得已只能打开gps定位系统定位到诺珉宇的手机,按照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去找他。 一旦使用者的身体素质与掌控能力跟不上,这完美之处就变成了最致命的毒药。 叶刑天他们处理完事情,叶振就去处理自己的事情了,而叶刑天则和常泰一同去了一家会所,等白子画他们到的时候,叶刑天喝得脸都有些红了,而常泰则在一边陪着。 官差一愣,没想到都走到这了,花卿颜觉不配合起来。几个官差面面相觑。那个年轻的官差脸色一变刚想呵斥一声,被领头官差瞪了一眼,又呐呐的闭了嘴。 谁知萧远山差点被自己儿子干扑街,不好找自己儿子的麻烦,心中怒火无法发泄,慕容博的煽风点火恰巧就成功让萧远山将心中的怒火转移到叶枫身上,将叶枫当做罪魁祸首来发泄。 “醒了。”叶凯成嘴角带着一抹淡笑,说完后,舌\尖还扫了下嘴\角,那性\感的模样,差点就让徐佐言看愣眼了。 “咔嚓……咔嚓……”老钱全身关节出一阵连珠炮的爆响之后,顿时碎成了满地零件——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换成了一个惟妙惟肖的傀儡。 蔷薇见到,也是一愣,身体下意识的就是一个掷出了飞刀,将那坨东西钉在了走廊的顶上。 瑶池的人看到这个情景,嘴角抽了抽,这不就是她们的极道帝兵吗!如今居然被对方用的如此顺手,帝兵居然没有反抗,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了。 打开衣柜,她把里面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拿出来试穿,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总觉得哪一件都不满意。 尤其是对于将荣誉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的巨人来说,那种耻辱无疑是将伴随他们一生。 “还有彩蛋。”韩美娜解释了一句,郑允浩左右看看,发现果然,影院里的人基本都没走,这种体验对他来说也是非常新奇。 路灯照在两个各怀鬼胎的人身上,在地面上投下了他们拉长的身影。 叶良呢,当然要忙着招呼师公了,还要跟师公商量炎兵门弟子住宿的问题了。 “是我救了你,洛基,你真的甘心吗”怪人又问道,手中权杖的黄色宝石开始散发荧光。 十月十二日上午,东林骨干党人李邦华入京,有一百余人前来迎接。 第729章 帝王心术 武英殿外宣读敕封圣旨,再经军务院明发公示,这在最短的时间传遍中枢,继而掀起了风潮。 甚至这股风潮,迅速盖过科道合一,盖过特设检察院,盖过京察大计…… 一次性敕封200多位勋爵,别说在大明没有遇到过,纵使是在历朝历代下,都是极其罕见,甚至干脆就没有过。 这是爵位啊,不是烂大街的白菜! “你们看我干什么”关闲觉得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脸上,一个劲儿的摇头。 楚凡跑卫生间对着镜子左右上下看,身上还真是没了丁点的伤口,跳了跳,蹦了蹦,也没有任何的不适。 以前李力就碰到过这种人,好心就了他们后居然要李力伺候他们的衣食起居,动不动就要李力去打个猎,打个水的。 这几个家长早就有些受不了徐少,毕竟自己家的孩子,就是跟他学坏的,要是没有徐少,也不至于让自己的孩子受到如今这个地步。 ——看着守在‘霄雨公主’两边的火龙族大人物,木钟在心里如是感慨了一句。 在睡梦之中的傅天杰,并没有意识到,一切依旧在沉沉的睡着,可却突然间梦到了自己,统领千军万马,再一次叱咤疆场。 面对这种毒师,根本防不胜防,数量在其面前,毫无意义,只会成为无辜的牺牲品。 泽矜看着妖精之森王宫外面的倾盆大雨,心道:这种天气,要么就是在家睡觉,要么就是去戏剧院看剧,或者去商业街购物品尝美食,可我偏偏在这苦哈哈地商谈技术转移这些事。回去后,是该好好修个假了。 于是金角和银角刚拜没几年的大哥就被剥皮拆骨,成了一堆堆炼器、炼丹的好材料。 只看见妻子被人捆了起来,吊着双手,嘴巴也被胶带缠着,头发更是凌乱的要命,好在身上的衣服没有被脱掉。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很好。很好。贫僧告辞了。”白衣僧带着一竹离去。 居然还有这种事蒙天几人闻言对视了一眼,虽然不知此举是为了彻底保密还是为了不让那些能侠过度紧张,不过既然杨守开口了,四人便皆是表态没有问题。 来到大殿,神碧那老头眯着眼睛,正在懒洋洋的伸着懒腰,这老家伙,日子过的还真惬意。 更有甚者便是那个米国鬼子朗斯,紧张下竟然把那引以为豪的一口流利华语换成了母语。 石馨蕊一听,立马收回了手。她最怕的,便是黄安斌的这句话了。无奈之下,只能暂不与他交流,把他当做空气。 崖地上的无数积雪被狂风席卷,顺势而起,飞雪相织,转眼间形成了一块巨大的雪块,但这雪块依旧是在狂风中飞舞,而且周围的无数雪花还在以着恐怖的数量聚集着。 秦一白眼看着地球上的一片乱象,对这些坐井观天的井底之蛙真是深恶痛绝,真想下去一巴掌都把他们拍死算了。 而结果也果如杨域和杨凌所料想的那番,使得徐家的人彻底地被激怒了。 说完,虎头佣兵张开手就抓住了我的手臂,一用力,嘭,我就直接被他扔到了一辆马车里。 这两人虽然起初是因觉得蒙奇实力强大而起了暂时结伴之意,但经过短短接触之后他们便发觉了蒙奇单纯无比,所以其实心善的两人当即生出了些许照顾弟弟般的念头,也不再仅仅是贪图其战力了。 第730章 定局(1) 外朝迭生的风波仍在进行,说什么的都有,不过朱由校却根本没有理会,就待在乾清宫做他感兴趣的事。 其实对于大明文官群体,他们不怕强势的天子,不怕爱杀的天子,不怕黩武的天子,不怕折腾的天子……他们真正怕的,是天子躲在乾清宫不露面,这等于失去跟天子接近的机会,继而无法揣摩到圣意! 一位嘉靖皇帝, 宋戎赫得知后倒没有生气,反而主动前往风云堂,找到灵鸠他们的时候。 她懒懒蹭了一下,念了一句:“那是谁”随后便安静了,只剩呼吸清浅,格外的安静。 约摸又走了大半个山头终于来到柳老爷的住处!和前门的青楼大院并无多大区别,只是这里多了些花草,树木更加葱郁。最让宛缨意外的是大院的最左侧居然还有田地!犹如万绿从中的一点红,看起来十分温馨。 他们处于不可移动的守势,在兵器上又不占什么优势,当然要吃亏得多。 宛缨探出头去,大风吹得头发乱飞。“黑压压的,只怕是场大雨。”宛缨说。 几人边说着话,到似放松了些,也没刚刚那么紧张了,又见陈东明也不再那么严肃,也都跟着问了起来。 “萧姐姐,真是抱歉,我代我的朋友,向您道歉,您别和他们一般见识,”梁茵低着头,不敢看萧瑶。 萧瑶知道他在用激将法,可她心中却无法不动心,不是为了出风头,单纯是为了不想让外人在自己人地盘上嚣张。 “表哥,你说笑呢吧,我要跟你结婚,不跟你说跟谁说呀!”王姗的笑容更灿烂了。 林洛然低头不语,官方说法——怪不得有这么多势力掺杂进来,这显然是统一口径才有的结果。 “不行。”雪落却是坚决的回答,甚至他眼睛都也看向了百花,意思是,你也不行。 这么做当然是为了让洪方去赔礼道歉混个脸熟,顺便问问她对洪方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思——当然,更好的打听一下银花的身份背景也是很必要的。 他赶紧主动中止了采访,然后与威斯布鲁克德里克罗斯一起退场。 许梅咬了咬嘴唇,心底却是有百转千回想了许多,这些动作都落到了王凡的眼睛里,这个许梅心底到底是藏着什么心事,却是一直不肯对自己讲 “从今天起,我也算是”占山为王’了,这山头便叫……迷你山!”秦羽脸上露出了笑容,然后大步地朝迷你山走去。 唰!广陵子一方的众人除了广陵子以外,齐齐向后退了几步,惊恐的看着唐瑾众人,就连笑博彦都不例外,惊恐的看着唐瑾,已经开始算计着怎么逃了。 那客人的耐心似乎已经被磨掉了,此时满是讥讽之色,说的紫凌是哑口无言的同时,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因为紫凌到现在不知道什么是无根之水 唐瑾也是预料到了这名天庭真仙的这个反应,所以才在展露身份之前喝退了四周围观众人,唐瑾可不想一瞬间就在仙界出名。 晚上王凡看到木兰匆忙的把白素贞叫过去,说是要准备腊八节那天的活动,想就在四楼举行一个聚会,到时候让白素贞安排一下接待工作,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让来的客人,看到三界超市四楼的商品和实力。 燕太子震撼的无以复加,越是了解上层的武者,越是明白短暂进入涅盘境究竟是多么的艰难。 第731章 定局(2) 东暖阁内的气氛微妙起来。 卢象升、沈廷扬他们的表情有些复杂,其实对于天子所想,他们这些臣子都很清楚,有绝对支持的,有表示不好的,不过这些论调,仅仅在私底下提到过,却没有一人在御前提及过。 上朝天国的思想,对大明影响是很大的。 朱由校撩撩袍袖,看向魏光绪说道:“提到朝鲜方面,此前在咸 她面上带着面纱,看不清她的容貌,简叶却总觉得她的声音很熟悉,像是从什么地方听过一样。 肖宇话说到一半,在看到对方冰冷的眼神时停住了,然后果断选择跑路。 看着萧烨和陆悠楠离开,谈妈妈这时候默默的叹了口气,谈佳苒在一旁脸上的表情虽然还是平静的,可是心里面却多了几分担心。 面前这个院长似乎没有之前那么面上难以靠近了,但是内心恐怕也再也不和从前那样的难以靠近了。 如果不是因为说谎,现在的苏轻言应该可以好好的待在家里享受舒适的生活,而不是坐在这里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 “没什么,我只是好奇,你潜伏在我的身边,是为了什么。”苏轻言说着,颤抖的手指了指乔韫琛。 时间一点一滴的就是着沉默不言的蒙云紧紧的盯着邢天泽的双眼,良久最终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浊气,仿佛是下定了什么重大的决心一般缓缓的开口对五王爷跟无痕开口说道。 “车胎应该是被人扎了洞。”程天泽垂下眸子,精致的眉眼里带着让人望而生寒的冷漠。 ,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既然谈佳苒让她不要管,那她也就不能再去操心些什么了,省得操心多了,还惹谈佳苒厌烦了。 “先让商队停下吧,然后将其他的几位老板叫过来,我们合计合计这件事情,也好有个充足的准备,免得到时候因为沟通上的问题出现麻烦。”周鹜天说道。 想清楚之后,孙卓没有因比分落后而心态失衡,仍追求最稳妥的方式,迫使费舍尔去做更复杂的投篮动作,结果费舍尔因为自信浪投了一个,球权转换到了孙卓这里。 奥尼尔这时还在场上,他也好奇孙卓第一节就能上场,刚才他的确有跟菲尔杰克逊说过,在今天给孙卓安排上场时间,但奥尼尔以为菲尔至少会在第二节才这么做。 我把手伸回来,走到设备跟前,将天残神功第七重的力量覆盖右腿,然后再将灵力也覆盖上去。 但许破凡并不知道沉虚白和江昌丹璞的事,他的记忆里也不可能有光柱形成的原因。 胡乐圣见到来人时,一眼就认出了,他就是徐聪,只是二十多年过去了,一点都不见老,跟胡乐圣印象中当年分别的时候长的是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随着时间的推移,三人脸上的喜色越来越浓,这意味着名次越靠前。 这个时候,他本应该在奥兰多,跟杜兰特和新加入的威少见面的,可惜他分身乏术,就谎报休赛期受伤,延迟了归队的时间。 紫萱听到后立刻从我手中抢过酸辣粉,然后又拿起夹肉饼开始吃。 一个分身让被烧的士兵撞到了另一人,同时分身捧着一抔火,迅速将其转移到另一士兵的身上,并且分身会引导着那士兵朝着大胡子跑去。 不知道内情的,还以为对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最后俞白还是红着眼拉行李箱走了。 第732章 闭环 “漏网之鱼被抓的…还真不少啊。” 东暖阁内。 坐在宝座上的朱由校,盯着手中所持奏疏,语气冷冷道:“鱼儿再小,也是吃民脂民膏吃肥的,一厘银子也是血汗!” “陛下英明。” 蒋臣忙抬手作揖,“时下这些漏网之鱼,皆被关押在侦缉队大牢,所获民脂民膏,臣等定会足额追回。” “侦缉队 一日后,京城掀起一番风雨。各大赌坊开盘下注,秦昊一赔十个,赢子婴十赔一。 我们两个就这么对视着,我有点无地自容,最后不敢看嫂子的眼睛,只能把目光移到别处,而嫂子的目光却异常的坚定。 “还有人嘛”独孤鸿又是扫视了一圈之后问道。随着他的问话,所有人都是向前迈出了一步。这就算是回答了。 本来进了大殿见了这等不知如何着手的考题,还想问问夷坚老道可有另外的典故以供借鉴破题的,谁知身侧有人手欠,眼见瑞兽四处盘桓,操/了家伙就打。 当然胖子也是很正常的,我在被抱枕砸到之前,跳出了疯子和胖子的卧室。 今天来的这个肯定是比自己高端的,自己再和人家斗下去铁定还是自己输。 郑婷柔柔一笑,言语间沉稳淑婉,道:“不怪她们,是我自己非要来不可。好了,你们两个先下去吧。”听雨二人伺候郑婷坐下,又在她脚下垫了暖笼,腿上盖了狐裘才退了下去。 “都是你太低调了,不让大家将你领悟‘狂暴剑意’的事情,说不出去,不然,原啸天那里能够得意起来。”红莲有些不开心的道,脑补出原啸天此刻的嘴脸,她就很是不爽。 而现在,一般的单个五级灵兽,只要不是太过凶残实力强劲的那种,四人联合出手,轻松拿下。 蓝天白云,烈日骄阳,一道紫色的光芒在天际一闪而过,犹如流星在白日间划过一般。 袁星保全的人都对这个场很熟悉了,所以并不需要在场地上浪费时间,褚赫带着另外三人去练练手,边菊带陈林四处走走。 赵瑞对于秦明的说法很是认同,只不过没有像秦明这样的明显而已,在秦明对于这份咖喱的色香表示惊叹的时候,赵瑞已经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刚刚的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就连郭彩儿也没来得及出手,不过她看向林雨的眼神却难以掩饰惊讶之色。刚刚看似林雨被逼退,但吃亏的确是那钱金平,她毕竟也是炼气十层的修士,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所谓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这是修真界每一位弟子在御剑初期的豪迈初心。 俞美夕没想到秦明会做的如此绝情,竟然连自己最简单的期望都不满足。 “哼!”见此,云尘却早有防备,冷哼一声,脚尖在海面轻点,人已经离开了原地。 赶时间的这个当儿,梅赛德斯amg那可怕的马力算是派上用场了,在花了仅仅八分钟的时间,两人来到了出事银行。 当时魔族西海岸依然有着许多的魔族居住,海岸边的村庄也是欣欣向荣。 其实董瑜这次主动牵头搞这个活动,真不单纯是因为期中考试过去了那么简单,别忘记,昨天还是双十一光棍节,哪怕是考试日,晚上晚自修的时候也被那两对情侣喂足了狗粮,搞这个活动,董瑜有很大的散心成分在里面。 第733章 纸老虎 时间是这世上最无情的,说走就走,不给你任何反应的机会,二月就这样悄然而来,天地间仍带着寒意。 寒风呼啸下,紫禁城置于风雪间。 在白的衬托下,宫墙显得分外红,就好似是血一样。 “朕决定的事情,就没有更改一说!” 乾清宫。 东暖阁。 朱由校倚着软垫,那双眼眸看向朱国祚 底下的大块头丧尸看了眼即将要掉下来的美餐,喉咙里发出一道阴森的低沉叫声,就像魔鬼的桀桀笑声,让人不寒而栗。它向后撤出两三米远,随后大吼着朝榕树主树干再度冲撞过去。 “怪事,真的是怪事,那个家伙的一脚真有那么大力”冷瞳皱眉呢喃。 此时,我已经无心睡眠,干脆就搬了一张椅子在窗前坐下,视线静静的注视着远处的那道人影。谁知道,看着看着,突然,不知道哪里却传来了一阵轰响。 “走,咱们去夜观天象,看看明天会是什么天气。”她还没有准备好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他,季子璃拉起他转移话题。 见此一幕,我还不得拉着王倩拼了命的狂奔了起来。此时此刻,哪怕是可嫣也露出了一脸惊悚的模样,尖叫了一声就跟着我往停车场门口一路狂奔而去。 而这位城主虽然名字上是皇帝册封的。但是,刘懿知道是北燕侯请封的。 “师父也早些歇息。”若离抬头看了泽言一眼,发现泽言也在看着她,连忙低下头转身朝着房间的方向走去。 白绕一听又是心喜,又是担心,他们姐弟来此征战,为的也不就是出人头地,大展身手。但要他独自正面对上这太一的精锐,他心里也是十分没底,此时他也不由得望向了他姐。 “住手!”殿外一道冷漠的声音传来,对若离来说犹如救命稻草一般,她黯淡下来的眼眸瞬间有了光亮。 “我也要去!不去看一下向西,我连饭都吃不下,也睡不着!”刘香椿最心疼这个幺儿了,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跟着去一趟京城。 “姐姐如此抬举婢妾,婢妾怎么会不愿意呢”那个柔弱的声音一听王月容这么说竟然立刻就改口了,声音竟然透露着无尽的欢喜。 他所指的是哪件害了范依依的孩子没有了,还是说范浅夏私挪公款的事 “没吃过饺子,好奇。”他的声音很轻,有些虚弱,明显带着未曾裹腹的疲惫。 “三长老,你现在可以跟我说了吧你怎么会突然跑来找我是不是族里发生什么事了”黛安雪萨尔眼睛里带着焦虑之色。 司徒景凉看着眼前的男人,关于这个男人他查了,但是知之甚少,这男人出身不错,后来从军,再是入政。 因是丢在角门,沿途并无人看到,但万素素仍觉得万分屈辱,打定主意立即就要去见自己的父亲告状。 暗处伸出的‘磨爪’,见荡漾着波纹的水面,渐渐恢复到平静之态,悄无声息,隐去了踪迹。 ”皇兄,你将话直接与轩儿说明不就得了,免得他傻愣愣地猜东猜西。“睿亲王端起茶盏轻抿了口,对青岚帝建议道。 新出炉的清醒郡王,也就是过去的齐王,在吃年夜饭的时候,打碎了一只酒杯。因为,儿子水清浅不愿意回家过年,他纡尊降贵的去找儿子,儿子却连一声父王都没有喊。 第734章 武威! 对待享有特权的缙绅、读书人群体,不能一上来就取缔特权,这是想让全天下动乱的节奏。 从权力诞生的那刻,特权就伴生着出现,权力也好,特权也罢,溯本求源下,就是对各项资源的支配! 任何一个国朝从初创,到发展,到鼎盛,到衰败……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即各项资源会随着时间流逝,逐步集中到一小撮人手中 10年来无数次午夜梦回,当年的一幕幕都会浮现在他的眼前。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可是那一切依然清晰。 没多久,从前方折回来的士卒们也参与了割草的行动之中,众人齐心,其利断金,更何况断的是草丛蔓枝。 “什么。天罗地网。”火焰巨人的脱离。让一干众强者有些喘息的机会。但是随后当他们瞥见金塔长老取出的红色大网时。所有人齐齐色变。 来到守护剑盟的阵营,跟公会里的几位高官碰头,大法师兄妹也都在这里。 李昊龙本想将两个兄弟在火葬场火化,现在这里响起了枪声。虽然比较偏避,但也会惊动火葬场晚上当班的工作人员。用不了多久警察就会赶来,李昊龙只好放弃将他们火化了。 就在楚逸云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人间惨剧的时候,主神肃穆的声音同时在所有人脑子响起。 “是的,我都知道,对不起我利用了你。”少年的声音很低沉却很清晰,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完全是他始料未及的,可以说他失算了。 “有几张熟悉的面孔呢,上一次在寒宫绝顶,本神一介分身可是被你们打得很惨,今天本神正好报仇雪恨。”殿主淡淡的说道。 看司徒辰乙的样子王御医就知道这件事情牵连的人肯定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他也算是看着司徒辰乙长大的了,自然会为他保密。 “行了,别试了,我都要装不下去了!”一声叹息来自于龙充:“师父,这次恐怕是您的一厢情愿了,这位兄台恐怕是不喜欢师妹的。”撇过脸,男子竟然还有些幽幽的失望之情。 乔米米深深的知道,如果她在这里承认了这件事情,那么不光是她的职业生涯会就此终止。 护士一看程希芸的手,都已经肿了起来,还有着不少的血水渗出,不禁皱起了眉,詑异的看了唐烨希一下眼。 哪怕李二龙巧舌如簧,能够从嘴里说出一朵花来,她也绝对不会跟着李二龙的想法走,现在就能和没事儿人似得原谅了李二龙的流氓行为。 吕布亲临一百人拿绳索钩住墙头,悄悄上墙。此时,典韦领一万人在西侧攻门,冲撞车砸得大门松动,但由于滚烫的油水倒下来,推车人全数烫死在地。 刘栓柱的人缘好,盖屋的时候,都不用挨家挨户的去叫,就来了不少人帮忙。 仙儿正和魅儿说笑,见林海突然进来,顿时俏脸通红,盈盈拜下。 她抬起手来,刚想敲门,突然宁父的一句话,就让她抬起了手就那么的怔在了当场。 “班长就凭你也能当上班长真是日了狗,肥的跟条猪似的。”我心中暗自诋毁,但却并未说出来,反正对于这胖子,我内心很是厌恶感。 庞统激动不已,可是脸色突然发紫,眼前事物层叠起来,模糊一片,随之倒下。 还有一桌子的人低着头吃得起劲,甚至把邻桌的吃食都顺手抢了过来,丝毫没有心思去听那台上人的滔滔不绝。 第735章 狠辣 “这就怕了” 浙江承宣布政使司。 杭州府城。 廉政院所辟监牢。 崔呈秀露出淡淡笑意,负手盯着随行的田吉、吴淳夫、李夔龙、倪文焕几人,对身后传来的惨叫、怒吼、哀求置若惘然,反平静的对几人开口道。 “啊!!!” “快放某出去!!” “你们这帮酷吏!!” 李松不欲惊动众门人,只静悄悄的遁入玄木府中,却是在刚进府中,便见云霄一袭淡黄身影,正面向窗户,秀眉紧锁,黛痕微楚中,一脸忧郁的望着窗外,那平日从未离手过的混元金斗,此刻也被扔在了一旁,静静的呆着。 无敌挥手,示意潘塔坐下,潘塔直愣愣地瞪着他片刻,终于愤愤地坐下了身。 此时,叶枫为了增加自己丹田世界的底蕴,已经化身为土匪,充分发挥雁过拔毛的精神,对四周进行扫荡,只要是稍稍有价值的东西,他都会将其收入丹田,甚至连花草树木都没有放过。 “省长,我来可不是朝您要钱的,要是这样,舒芳妹妹下次就不欢迎我啦,您放心吧,她们家里那边,我会安排好“雷明洁莞尔笑道。 只是,随即的,一股陌生的酥麻感觉却在他渐渐放弃挣扎后,逐渐的涌上来了。 本来一脸狰狞的钟夫人在看见朝他走过来的叶刑天时,终于是安静了下来了,看着叶刑天,脸上竟然露出了一抹娇羞的模样,痴痴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叶刑天。 雄霸脸色虽然不好看,心中也充满了憋屈,但他此时的情况,叶枫的一片好意,他不得不心领。 看着那个魔武双修者瞬间冲向了暗黑龙,另一个魔武双修哼了一声:“这一回不要又是同时杀死猎物。那样就不好玩了。”身形一闪,人已经消失不见。 当下庄万古不再迟疑,立即动身,这帝星却诡异,在玉皇陨落、紫微上天、弥勒西去、孔宣阻门之后,突然成形,庄万古踏出太清道观之时,只见天上乌云重重。 说罢,眼睛以一种极其恳切地眼神盯着无敌,寻常人看了必然会觉得这家伙很无辜。 赵刚也十分吃惊,对于他们第七团能拥有大口径火炮,当然也是万分高兴。 而此刻在苏信的心灵感知尽头,出现了一座无比庞大的岛屿,那便是魔角山众人藏身之所。 林九卿这话一出,那些御林军再也不敢磨蹭,一人一个扯着那些使臣就要拖走,有的胆子大的,甚至伸手去捂住那些使臣的嘴巴。 萧灵的神色复杂,她默默的看着云渺渺,云渺渺嘴角的笑容都咧都后脑勺了。 增产三成,税收提高一成老百姓完全负担的起,所以消息放出去并没有激起什么浪花。 就是他们每天都在面对的,就是他们永远都没法摆脱的,他们只能够认真的做好每一件事情。 谢老太太看着他们一副理所当然的强盗姿态气的直哆嗦,要是以往,她肯定忍下这口气把东西分给他们一半息事宁人了,可如今全家指着这点东西活命呢!东西分出去,难道要让自己一家子饿死渴死不成 “攻入咱们镇守区域的第一波虚空族,已经到了,数量上,足有近百位虚空族!”冥元帝君的声音在整个天宇星上回荡开来。 老魔族大吼一声,全身突然膨胀,无边的魔气从他体内汹涌而出,他的身体暴涨三丈,肌肉虬结,宛如一头绿巨人。 第736章 秘闻 “廉宪!” “廉宪!” 一间略显逼仄的牢房里,几名壮汉拿着各式刑具,毕恭毕敬的对走进牢房的崔呈秀作揖行礼。 “招了没” 捂着口鼻的崔呈秀,皱眉扫视牢房里的摆设,在一处角落,不时飘起火星的炉子里,插着几块烙铁。 “廉宪,此人嘴太硬了。” 一人忙上前道:“小的们,用 “有事吗”一大早的,叫自己去干吗,莫不是有什么时候,一股不祥的预感骤然而生。 “哎呀主人你是怎么逃过雷丹那一劫的”镰刀惊喜的直接叫了主人。 在两人担心之余,飞羽和啸天已经飞身打在一起了,只看到两个身影在晃动,听到乒乒乓乓的兵器相碰的声音。 为什么这么肯定因为林涵溪发现他的眼中除了上官婉儿,再无任何人,望着她的时候,那双冷眸中,竟然有一丝柔情在里面。 阿凤不会晕,可是子安却感觉自己有点晕。没有血可是疼痛却越来越重,匕首上的冰冷仿佛把他两条腿的血都冻住了,再也无法站立的他直接坐倒在椅子上。 她压根儿就不相信天福会真寻死,现在嘛,她也压根儿不相信阿凤会真得把天福弄死。 端起做总管的威严,李德在前面走着,木惜梅低头在后面跟着,头抬也不抬一下,不闻不问是最好的。 郭飞羽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翻身下床,穿戴好衣服,瞬间消失。 伊芙我怔怔的看着那黑色斗篷,她就是理拉德十分信任的那个伊芙,还是仅仅是重名 由于武振年纪大了,起的非常早。李大牛两人刚出房间就见他在鱼塘旁边慢悠悠的打着太极。 吕青岩和钟山,慕豪等一众长老们,带着上百位灵胎境巅峰弟子,离开万丹宗,前往百里之外,万丹宗弟子渡劫之地。 如今的她摇身一变,自认为再也不是之前的那个过的捉襟见肘的穷狗仔,她穿着香奈儿的套裙,昂首挺胸的往门外走去。 他们这种同境界最无敌的存在,碰上百宗大比这种顶级盛事,才能拿到这样的奖励。 柴士恩心想,“若不是情非得已,谁愿意用这么可怕的东西。”他冲罗问儿点点头,忽然钻进旁边的一丛野草当中,没了踪影。罗问儿知道,他是要迂回到那个独眼怪兽身后去,寻找合适的机会下手。 曲君琰整天闭门不出的状态,傅司司看在眼里,生怕曲君琰是被学校里那些风言风语刺激到了。 傅深珩猜的没有错,因为今天周蓓蓓在葬礼的现场,看到了姜止妍,心中有些慌乱,只好让赵乾乾提前动手。 心寒两个字在唇齿间辗转,再轻轻吐出来,沙哑低沉,带着情人间的亲昵。 前一秒她还在和为数不多的几个死忠追随者普及虐虐更健康、虐虐更贴近现实。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是季云面上不敢表现分毫,还歪着脑袋跟圆圆做鬼脸。 “所以苗苗,我觉得你可能要改变一下你现在的创作状态。当然,我这边还是在接洽的阶段。”朱晖说。 韩云怒喝一声,那股可怕的印记,直接朝巨碑落下,可怕的力量,带着至尊般的威势,瞬息和巨碑撞在一起。 吃过简单的晚餐之后,球员们会在各自的房间中休息一下,这是出发前最后的休息了。 恐怖的压力压来,青年风水师不受控制跌落进洞,入口之上却是覆盖上了一层强大玄奥的阵法。 第737章 一层层扒,才有意思! 对婢生子这个身份,周之泰一直想要摆脱,可从跻身官场的那刹,一双无形的双手就始终在操控着他。 他反抗过,愤怒过,可最终还是妥协了。 原因很简单,这世道,这官场,跟他所想的完全不一样,在圣贤书上学的种种,跟现实对照时,是那样的讽刺。 一个是美好的。 一个是肮脏的。 在崔呈秀 苏子锦大喜,急忙来到冉微的面前,对着冉微嘘寒问暖,而刚刚那个被他们娘吓坏的容容易易此时也来到冉微的面前。 并在她的记忆力搜索着上次所留意到了那几个阵法设置比较薄弱的地方。 没有如想象般和地面亲密接触,倒是落入一个温暖的环抱中,出于对自身的防卫伸手紧紧地搂住抱着他的人,不过似乎不太对劲,咦,这个怀抱怎么也会动呢这是怎么了 眼见安冉并不听他们的劝告,这些弟子急忙对着天空发出了信号,以通知山上的人们。 好吧,沐青寒不得不承认,田恬真的很会噎人,还是拿别人的原话给堵回去那种。于是,某个被堵了的少年,干脆选择了继续沉默,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心情……却莫名地变得很好。 安三郎眉头紧皱,猛然跺了跺脚,“好便听你的,无论如何,你定要保她无事”说着也不管别的医师议论纷纷,拿起韩四的方子便走出门去。 可是……既然是提亲,爷奶总应该知道吧,爹娘总应该知道吧为啥硬是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白江横了一眼笑得没心没肺的若溪,冷哼,“和一个男人一起住在这个不见光的地方,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么”他心里有疑问,冷香宫里,他并不记得有这么一位身手不错的犯人。 也许就是因为田老头儿平时不怎么处理家里的家务事的关系,所以他这个一家之主更加显得有威严,要嘛不说,说出来的话,田家里倒没人敢不听,于是朱氏也就这么闭了嘴。 最关键的是,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已经没了以前的讨好和惊恐。 那边梁王则是面如死灰,知道大势已去,他的心自然是向着北元的,不过自从被抓起来之后,也就知道没有任何抵抗的可能了。 不得不说,从扉间被秽土转生出来的那一刻,他的注意力都全都放在了和风身上。 要知道,白仁宗和韩嘉怡的房车日常热度是很高的,只要直播热度上去了,几个月就能赚回这辆房车的钱。 能被红子说是一位实力非常强的魔法师的人,要是连这件事都做不到,那也太对不起红子的评价了。 时简一顿,有些没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他是怕她会受伤,所以让她以后别进厨房了吗 经过刚才的那番战斗,欧力克与他的部下,都已经认清了双方的差距。 就在馨烟即将爆发之际,她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强大灵气从头顶灌入灵台之中。 齐楚深深地看了王孙一眼,作为人精,他如何能看不出王孙的变化。 并不是因为那些米其林三星或者改进菜单之类的肤浅概念,而是因为作为一个优秀的料理人,谁都想要这样一个能够理解自己的人,这也是白仁宗“神之舌”对于厨师们的最大的吸引力。 虽然叫法不同,被称之为火影,但他的职务与工作,显然就是村长。 第738章 门户私计 深夜下的杭州,不复白天的繁华。 寒风呼啸。 那股冷意叫人发颤。 廉政院所辟驻所。 正堂。 “真是没有想到啊,这个周之泰的身份,居然会复杂到这种地步。”倪文焕表情复杂,放下手中茶盏,看了眼崔呈秀说道。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廉政院抓捕的这些人,仅仅是个开始啊,哪怕是 这里各类药草都有,看起来杂乱无章,但细看之下,却都是按照相生相克的原理载重的。 第一张照片上是一个臃肿的胖子,模样长的很丑陋,但一双眼睛却像狡猾的狐狸,脸上挂着微笑,但那笑容看起来却让人从心里感觉不舒服。此人就是秦刚所刺杀的目标——阿尔斯楞。 郑昊点了点头,心说这里面还有什么猫腻难道这姐妹之间也心存芥蒂 天气晴朗,惠风和畅,混城之中一派繁荣气象,虽然天色尚早,可街道两旁却已是人山人海。 两人刹那邻近,但是叶枫却没有选择闪躲,而是迎着对方的飞剑扑去。 整个神通界都充满了惶恐,人人自危,一个顶尖的门派,不到一日就被人给灭了,而且,更是连用出仙器的机会都没有,这件事对整个神通界的打击是巨大的。 废弃工厂的大门口,叶天孤身一人,穿着一套休闲的衣服,走了进来,他一眼就看到了韩依晨。 叶天不是不懂,只是不知道这里的开公司的一些手续和地球有什么差别罢了。 龙不凡深知这些外门弟子条件艰苦,这里灵气比不上内门氤氲,修炼条件自然不如内门,而且有没有人教导,什么都得靠自己摸索,看着那些和自己一起来宗门的内门弟子一天天超越自己,那种心情自然难受。 秋枫于是立刻四处寻找,悄声喊着辰辰的名字,但辰辰就像是在原地消失了一般。 五叔指着李岩止不住的颤抖,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差点又晕过去。 可以想象在这个山体之中会有多少管道,而有多少管道,就代表着有多少的尸堆,一想到这里,陈东方回头看了一眼,只感觉身后密密麻麻几乎全是那种腐烂的尸体。 仅仅是一千多只阴鬼,此刻产生的威压,居然比之前数万阴鬼突破军区还要恐怖。 三行融合之力,那是完全可以诛杀地仙的力量,那十八罗汉在那太极袭来之时,立马变阵,他们在空中开始重叠,最后,十八罗汉层层叠叠,他们组成了一个竖起来的一字阵,在我这个方向,只能看到一个佛陀。 “我准备去一趟扶摇城与朝歌城,见一个帝天和西门无双,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要去见一下那阴山学院的楚萧然,之后我准备去一趟西域。”我道。 我苦笑,担心又能怎么样这种事已经超出我现在的认知范围了,我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祝福朱倩的将来平平安安,顺风顺水,至于成仙一说,太虚无缥缈了。 高阳一枪托敲在老大的后脖颈上,这家伙哼都没哼一声,就晕了。 眼看着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机会就在秦朗的眼前,只要他接下请帖,指不定这件事就有转机了。 但是不管我怎么说,他们似乎都认为那只是奇技淫巧罢了。我也没有去争辩,毕竟这个世界的人信奉的是自身的实力,以武为尊。 五大家族实力雄厚,堪称百年家族,堪比内陆一些大型家族,这个古雄不过是漳城市的一个土财主,身价说起来也就上亿,哪里能跟五大家族相比 第739章 一场豪赌 在京的种种动向,别看崔呈秀远在浙江,但是有任何风吹草动,崔呈秀都能在最短时间获悉。 崔呈秀无比坚定一点,想在官场站稳脚跟,想在官场不断攀爬,就必须要紧紧靠着中枢才行,远离了中枢,即便再有本事,再有能力,到头来也终究是在为他人做嫁衣! “现在能继续聊了吧” 盏茶后,崔呈秀从后堂出来 定王的车队紧赶慢赶今天中午到了舞阳县城,他们想要去县衙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去李家村。 自从上次说定许家的孩子都要来上学之后,许雨筠还是头一回来,她的进度不大赶得上,性子又略骄傲,不肯问人的,还是许雨菀趁着空闲时候提醒了她几句。 他帮着老师将那些学生收拢之后也发现了修消失的情况,但是他和远藤博士不一样,他有着一定的自由活动权力。 乔欢有些无语,不想再跟他争论什么,其实除了失血过多,她真的感觉很好,并无不适。 “那只鬼为什么没有袭击我们”张家明低声提问,他的脸在时不时地抽动,那是恐惧的表现,四周明明阵阵温暖,可他却如坠冰窟。 一时间,这些所谓的专家,一个个的,让陈明尽早的做好准备,将其怎么更好的处理一下。 众人愣了,低下头看着桌子上一道道昂贵的饭菜,距离王召最近的六子抬起手直接搭在王召的肩膀上。 毕竟修刚才可是看着梦妖在吸取命的恐惧绪的同时还带走了生命力。 而且有了树,巨钳螳螂可以操作的空间就大很多,挡视线,挡技能。 为了他们自己将来,为了他们以后能跟别人一样娶妻生子,为了能让他们的孩子光明正大的活着,为了孩子们可是出人头地,那么现在不拼搏,那么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 “那是帝王之力,他居然觉醒了!蛮族有救,蛮国必将再度开辟,重现往日的辉煌!”大山深处,一白发白须老人全身都在颤抖,看到这一幕,万分激动。白发老人身旁一个少年,面色复杂,似是激动,又似不甘。 原来他们之间还有这样的约定,但是连魏经理这样了解事实的人都不清楚是什么原因,所以一时之间杨木也弄不明白。 李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便叫成都问问那个胡人。正好含云在,便问达尔干。等事情弄清楚了,几人都哭笑不得。李向让两人给达尔干道歉,两人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个形式。 “叫我公主吧,贺敦这个称号以后我不想再听到了!”义成长长出了一口气,随即摇头道。 还有半下午的时间。李向带着亲兵又要去看看那两个波斯人开的店。有没有什么好东西。正好出门就碰到秦琼回来。便一起过去。 得到方父的提醒,柳眉对面前这头美丽而热情的“母狼”已经警惕性十足,冯雨惜一提起林枫,她马上就警觉起来,此后就一直在找机会离开。 安静足足持续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突然随着一名北院弟子的呼喊,整个习武场的顿时被惊天动地的呼喊声淹没了。 为了避免荷兰人再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海汉海军特地出动了两艘“探索级”帆船一路“护送”荷兰船队南下,直到第二天才折返。 听得两位老爷子都是面色上挂着震惊无比的神色,尤其是说到姜思南在星辰山中的经历,更是让两位老爷子露出了担心的神色。 第740章 广募 摆在崔呈秀他们面前的,是一条前行注定坎坷崎岖,没有任何退路可言,且期间有着众多算计掣肘的路,这是朱由校很早就明确的。 对待利益盘根错节,关系犬牙交错,资源趋于集中的东南诸省,想要解决滋生的积弊与毒瘤,就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不能简单粗暴的去一刀切,要分时期,分事件,一批批的去对付才行。 在 说到这些,萧凡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开了几副调理身体的药方,就准备离去。 那好,现在本驸马反其道而行之,我倒要看看你是否真的能够扛起这个罪名。 二人越飞越高,眼前这座山脉也渐渐清晰。一直飞到了万米高空,山脉的全貌终于展现在了二人眼前。 众人纷纷叫好,折腾了一宿,大家早已疲倦不堪,算命先生此举无异是雪中送炭。 而他仙九当家的寨主就不一样了,除了有些蛮力气外没有丝毫的本事法宝傍身,五品的顾安歌要是连这样的货色都不能一拳搞定,也太给五品丢人了。 唐橘话音还未落下,巨大的机械脚掌落在了金属地面上,巨大的重力使地板剧烈摇晃起来。 秦涛管家长出一口气,别的不怕,就怕圆通方丈不愿前往,但如今看来圆通方丈不愧为得道高僧,有慈悲之心。 雄霸听后,没说什么,对于剑圣,雄霸并不怕,他一直也想与剑圣一较高下,剑二十三又能怎样,老夫的三分归元气也不是吃素的。 说实话白山压根不相信陆嫣然是天阶高手,之前他又不是不知道,陆嫣然就是一个普通人,连黄阶初期都算不上。 不久后,院子中,唐杰赤裸着肌肉密布的精壮上身蹲着马步一动不动,而渡觉则同样光着上身,一块块肌肉如铁疙瘩一样,手中持着一根比婴儿手臂还粗的木棍对着唐杰全身不断的重击。 他们现在根本不知道此时的路泽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了,其实他早就在等待这一天,只不过显然他还是有点不甘心。 赵禾木看到对方那模样,也没有多言,而是点了点头,“那你可要做好本将军的亲兵了,”赵禾木起身了,手中的剑早已经被染的嫣红。 林然自然注意到了这种锁,真的是比较老式的一种锁了,这种锁当时甚至可以挂在胸口当做饰品,钥匙也是那种细长的钥匙。 大喝一声道,“我们的战斗还没结束,你都缺胳膊少腿了,哪有资格和我师傅拼来吧,看我如何宰杀你!”冲上前去就拦截厮杀起来。 她身后的魔民不敢怠慢,急忙上前将长林捆的结结实实,像是拖牲口似得朝里面拖着。 三道力量顿时融合到了一起,顷刻之间爆发出了一幅极其恐怖至极的招数,强大的风暴席卷着火焰还有雷电,形成了五道顿时合围向了二人。 可眼下这夏欢欢却觉得眼前这男人不错,在那迎亲的时候,在外面被木碗那一众哥哥刁难,他都是很欣然的了头,无论是各种各样的为难他都笑着接受。 这当然更刺激了出租车司机们的积极性,也无怪乎这个司机一定要让门卫大汉看到自己了。 洛莉震惊无比,眼看着桌边的人全都站起来,靠近她所在的沙发,洛莉不住地往一侧移动,她的父亲突然出现在她的身边。 此外,佐尔告诉包贝,江爷已经打了电话回去了,他的吩咐和包贝差不多,不许手下和治安局起冲突,而且表示,如果对方坚决要求进来搜查,可以酌!情妥协。 第741章 一步错,步步错 “这可如何是好啊!” 京城。 孙宅。 会客厅内,一道声音响起,打破了很久的沉寂,在一些人的注视下,一人愤然起身,情绪激动道。 “崔呈秀这帮酷吏在浙江兴风作浪,抓了这么多人,其中不乏清流名士,陛下却是这样的态度,这简直是不可理喻!” “还有戚金,一个武夫!奉旨去南直隶整饬 “之所以说不死前辈消失了,是因为他不在我的身体里了,他完全的活了!”石全故意在最后几个字加重了语气,吊几个老家伙的胃口。 我们不愿意你被人鄙视,不愿意你委屈,更不愿意你有以泪洗面的那一天。 如果不能将这损失的血脉之力弥补回来,恐怕公主的修为这一生都将止步于星耀初阶颠峰。 季秋给公将军倒酒,而我则在一旁,像一个旁观者,没想到晃着晃着,晃到一个剧情。 在他们面前死皮赖脸没什么丢人,这几位都是宗族级的人物,不会和石全一般见识。更何况几个老妖怪还指望石全助他们重生呢,就是这一点,他们也不会让石全有闪失。 天厉与天霖几人只见到,一抹雪白的身影,自倾泻的瀑布底端直冲而上,眨眼间,便蹿至瀑布顶端。 在星魂冢内盘休了一夜,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以备明天的疯狂时刻。 “因为,子弹都被凝结住了,你那枪已经成了废铁了,又怎么会有子弹跑出来呢”这个时候,楚昊然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随着夜幕渐深,在同病房人此起彼伏的鼾声中,睡意也一阵阵地向田甜袭来,感觉眼皮直打架。 由于咱是修炼的菜鸟,所以并不知道这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我便问她对我施的什么法术。 从未如此近距离感受过死亡。不是没杀过人,只是死的人,并非他的至亲。这一刻,他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他知晓了自己的责任,他必须活下去,活着才有希望。 蔺沧溟抬眸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继续拿起筷子,一口两口三口……不消一会儿,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被他连汤带面全部吞下了肚。 这事苏老夫人和苏夫人也好奇,却不好问出口,而苏静灵那么冒失的问出口了,她们又忍不住先后的瞪了苏静灵一眼。 由于缺少信仰之力的支持,先前那些有善良正义的大神通者凭借正义的力量封禁起的邪恶将会被人类自身的邪恶重新带回人间,降临到人们自己的身上。 床榻上的虞清清,脸色虽然比之前好了很多,可和正常人比起来,依旧还是白皙。 “回父皇,此话当真,太子的确已经兑现承诺。”至于其他的细节问题,他没有义务陈述,也不想去陈述。 这回纥王子看起来没什么头脑,骑瀮的话很容易便将他激怒了,看来今天的冲突是避免不了的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凄凉一笑:本神君怕是看错人了。他长诀天尊本就不是愿意救人造浮屠的那一种神仙。本神君竟然傻到这种地步,瞧上了他。 半个时辰后,三个舅舅分别各捧了一只古董花瓶,在各自的院子里仔仔细细内内外外的研究起来。 他微微闭上眼睛,想要查得体内的毒素,但是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异样,只感觉自己身体好像在慢慢的变得无力,武气液早已经消失。 第742章 移民填边(1) 在一个位置待的时间越久,就越觉得所处世道很残酷,这世上有太多的事,不是单靠努力就可以改变的。 经历的越多,绝望就越多。 可纵使是这样又能如何 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毕竟背负的太多,选择撂挑子,无疑最直接有效,只是对绝大多数人而言,却无法做出这种事。 “近十几年的灾情太多了。” 她觉得自己对魔兽森林以及了解不少了,可是没有想到,居然还会有这样的地方。 攀附在天际的巨龙猛然一声巨吼,巨大的龙威狂抽,带起阵阵飓风,撕裂空间,对着远处的雷坤冲去。 “有毒。”心儿突然喊道,那黑色的毒药,已经流到沈雅兮是手指上。 赵国栋走过去打开房门,一阵灰尘铺面而来,“咳咳。”赵国栋用手扇了扇面前的灰尘,走进去看了看,两间房,进门就是厨房,还有一道门,里面是卧室。 锦瑟的伤口处已经被白色的绷带层层缠绕住,却还是透出斑驳的血色,她从前高高束起的头发此时也被尽数放了下来,自然的披散在她的肩上,乌黑的仿佛海藻一般茂盛。 “找叶前辈转告丁宗主,先擒住内线!”雷雨拿出万里传音符,对着传音符说了一番,放手,那道传音符,一下就消灭,不见了踪影。 从前,这个时候本该是皇宫内歌舞升平的时刻,可是今时今日,总在无意间透着零星的寥落之感,并在无声无息间渗进人的内心,惊起一身冷战,而这种寂寥却在远处高傲的看着,一副高傲的模样。 “五雷轰顶!!”六星龙张口怒啸一声,天空的云彩被其引动,道道恐怖的电龙在闪烁,不过转瞬的酝酿,便朝着巴达克劈了下去。 原本商盟高层的意思是,炼制的丹药各自一半,但是这韩无辰刚才看到,范晓东帮助邪灵鬼蜮炼制丹药才收一成,顿时,让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火云的脸上有着跃跃欲试的期待,她被困在龙巢中太久,对于漂泊和冒险还存有极大渴望。宛如一只初出茅庐的火烈鸟,盼望着长空的高远,渴望着湖泊的深邃。 他双手演化时空,形成时空阴阳印,方圆三亿里的星辰全都脱离了原有的运行轨迹,被他的左右手爆发出来的力量牵引了过来。 雷修拼命的呐喊,但是,他此时就是如此的无助,他又得眼睁睁的看着有人死在鬼魂的面前吗而且,还是在自己的面前看着,无力改变。 宗教办和特调办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两个部门之间龃龉不断,只要有空子绝不会放过整治对方的机会。 不过霍子吟却有些忧心忡忡,他总感觉威胁即到来!有些难以言喻的危机感冒出。 “两种寒气不是在一起之后,会反噬自己吗又谈何压制!”云稹听得狐疑,纳闷地问道。 飘渺斋的斋主就这样死了,任由他从前是怎样的声名显赫,现在都只不过是一具冰凉的尸体。 云稹暗想,所有的话和事都被你说完做尽了,我还能说些什么,索性闭口不言。 看罢多时,不禁心中存疑,这王八蛋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之前的资料没有这一号 挑战,朗宇选在三天以后,这三天他还得抓紧。六层的炼气,他不怕,谁知道接下来还会不会出现七层的八层的。就自己现在的修为,怎么看,一阶的武士也还是不够看哪,说是妖兽的体质扛打,自己也不能没有还手之力吧。 第743章 移民填边(2) “吏治整顿需要时间,扼制兼并需要时间,可有些事却拖不得,慢不得。”看着有所意动的诸臣,朱由校继续说道。 “那就是怎样解决破产自耕农,被盘剥的佃户,被迫背井离乡的流民,甚至是日趋严重的逃户问题!” “这件事要解决不好,每有灾情发生时,朝廷就要多拿很多钱粮来赈灾,甚至还要提防受灾地出现骚乱, 京豆和盈盈各抱一个裂开的西瓜,气喘吁吁地钻进家门,放在餐桌上。 “都是托阿格妮丝的福。”现在,高影心中对阿格妮丝这个妹妹已经拥有了真实的归属感。现在,阿格妮丝对他而言,就是家人。在这个残酷的考试中,能够有亲人在身边陪伴,也是莫大的慰籍。 没错,这正是我哥用过的升龙枪,是我兄年轻时征战立功后皇族的奖赏。 瓦子也叫瓦市,有点像解放前的天桥,有吃有喝有玩有用,属于一种官府默许、民间自发的商业娱乐综合街市。 如今看来东厂、锦衣卫的任务完成的很不错,但内厂的表现却时好时坏。 秋瓜打开房门,看到春瓜领着京豆走了进来,这下子家里可热闹了。 王钦说完,熊抱着黄颖,继续重复着亲嘴的动作,却被黄颖不情愿的推开了。 结果一转眼,他就发现一心不见了,吓了一跳,再仔细一看,才发现一心是走去了杂货店门口的方向。于是,他才走过去拉住了一心的手。接着,他就迅速走到了董蝎的面前。 这个巨人高五米有余,头顶独角,单眼,体表肮脏无比,骨头的关节处有丝丝肋骨伸出,并且手里还握着一根巨大的狼牙棒。 “呼…”风尘过后,萧十三无力的站在地上,双手挂在半空,同时萧十三身旁,则是被锤成肉泥的夏侯魁。 可是周宇并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他现在要是不赶紧离开这里,可能就会跟林浩一起死在在里。 林羽兴奋的差点叫出来,猛地坐起,看了眼自己的新身体,迫不及待的撕掉手上的针管,接着跳下了床,但脚一落地,身子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 像是从九华天之中随便到来的几名年轻人,可都是半步天人境强者。 接着,无数道目光闪烁起来,那些曾经对莫晨雨他们动过手的,双腿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换车你们星球上的车用的能源难道也是晶核”这句话同样是对狗蛋问的。 这样一来,以后就是云未雨再遇到雄黄粉,也不会实力大损,无形之中大大的增加了她的生存能力。 瓦伦坦带上了阳台门,阻断了里面喧嚣热闹的纷杂声,还特意拉上了阳台的门帘和窗帘。 “提就提吧,我记得上一年也是你来提的,多要了一个主场,不过好像最后还是全部都输了。”席云牧一点也不给自己的老同学留面子,笑着说道。 “授不敢。授今日所言之评价,俱是平心而论,唯恐耽误了孔明的大事。”沮授微微低下头去。 乔治握紧了双拳,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全身都在颤抖,在喃喃低语着什么,似乎有一座看不见的火山正在他胸中准备喷发。 大娘却是有恃无恐,双腿一盘地坐到了炕头上,拿起瓜子就磕了起来。 赵总沉思了片刻,消化着胡强方才的一席话,他认为说的很有道理,只是他觉得贸贸然到下面乡镇去,自己根本就一点也都不了解。 第744章 卧薪尝胆 对于辽东这片广袤的黑土地,朱由校是极其看重的,这里会是大明复兴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长期的蒙鞑、女真袭扰下,辽东没有被真正开发出来,一应建制立足于军事层面,这是让辽东出现将门势力萌芽,但是大明奉行文贵武贱,只要中枢足够强势,所辖军队足够强悍,其实想要解决这些积弊是很容易。 而最为重要的一点 沈逸他们每人采摘了一些之后,本来是打算继续往深处去找的,可是路上却遇到了一只妖兽,好在那妖兽并没有发现他们,他们这才跑了回来。 毒蛇呢和蜘蛛一样,都已普通攻击为主,而这大招呢,也是蓄力几秒喷出一口毒液,不过在在【打断】技能之下,这些大招,那是一个都没用出来。 “我朋友还在外面等我,我该走了,不然他们会担心的。”周玫想借故立即离开这里,一刻也不想多停留。 就在这时,蛋蛋蛋壳上的云雷纹泛起的微弱白光突然增强,然后光芒大作,照亮了石床周围的黑暗环境。 只因为当下的技术条件还未达到相应的探测要求,所以埋没了这些人。因此他们也被称为异能觉醒师,只是人类对其觉醒的原理尚未探究清楚。 当墨黎将那深渊石引入眉心之时,自眉心处便是有着邪恶的能量不断爆发,最终环绕周身,连他的面目都是憎恶了几分。 至于为什么大蟑螂死而复生,那就不在他们理解的能力范围之内了,反正人家有这样的能力是事实,他们也没什么好眼热的,到是现在大家看见大蟑螂复活,反而非常的高兴呢。 不少人都是看傻了眼,甚至他们都已经忘记了自己的使命是什么。 颇为奇怪的是,同先前的人俑一样,这无形的攻击也是避开了她浑身的要害。 “对,就是朱砂泪,而我中的毒是朝阳草,更要毒的多。”俞箬捏着茶杯,可温和的茶杯却让她感不到半分的温度,像是有一双躲在黑暗里的眼睛注视着自己,随时可能冲出来将自己残害。 魏芸叹了一口气,暗自自责太莽撞了,玉娘一口否定她也没办法,也没有证据指明玉娘是太子的人。 葛立业和王长青目光无比震撼的,看着那把如工厂流水线一般下来的一具具人体。 孙圣手显然也是听说过西塞的大名的,他倒是想见识见识这个西塞到底能不能把人救活。 但是在元宇宙里面,萧央修改了一下,魔法师一共分为六个级别。 有个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不知道听到了多少,抱臂靠在门框上,对门里的人挑眉一笑。 陈旺荣倒是高看了杰克逊一眼,这个家伙他的实力并不强,可是他似乎能和天地融为一体,自己刚刚每一次准备发动攻击的时候,他都能预感到危险,并且后退,这样的本事,足以证明他是这个世界的顶尖强者。 “这样材质的东西你是从什么地方找过来的”那纱一点都不突兀,甚至让人觉得好像就是和这件衣服一直在一起的。 “夫人。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午后。用过午饭。颜清婉躺在摇椅上面晒着太阳。赫连泽烨有些担忧的询问道。对于这个孩子。他实在是太紧张了。这种问题。每天都不知道要问多少遍。 汤俊嘴上没说什么,眼睛却一直在看着薛飞,等着薛飞往下说,他想知道为什么他合适却不让他当。 第745章 高筑墙,广积粮 二月末的刺鲁卫,被茫茫白雪覆盖,朔风凛凛,吹在人脸上就似刀割一般,呼吸都很艰难。 尽管艳阳高悬,但仍盖不住天地间的寒意。 盛京城。 这座通体由冰块打造的城池,矗立于松花江畔,在寒冷的隆冬下,冰城遮挡了呼啸的寒风。 “哈!” “杀!” 盛京城内的一处校场,数以千计的 不过,为了刘晓妤,陈凡犹豫纠结半响,终究是起身出了休息室,重新找到疯魔、龙王。 这么多年来,任凭他用了各种各样的方法,始终难以再提升一步。 当然,这些拼音也不是一天就能教会的,所以邓月茹先只是让大家知道一个各种拼音字母的叫法,数一下感觉而已。 尽管如此,但是叶子浩依然能够轻易的避开,要知道的是,换作是其他人,估计早就被自己斩成肉块了。 这天鹤生前乃是三品纯阳真仙的境界,而王悲同样是三品纯阳真仙,而且还是天佛古国的天佛圣子,自然不会害怕。 封王事件轰动金鹏皇朝,秦命和雷霆古城的地位一跃成为北域之最,之后秦命跟唐玉真的订婚更是传为佳话,整个北域都在传说着秦命的事迹。 要知道,他进来找萨尹夫,而兰斯洛特是这里的主人之一,他盲无目的乱找,不如询问兰斯洛特。 命把六尊青铜棺当做武器,环绕在周围。上下各一座,前后左右鼎立四座,以乾坤法则排布,以空间法则交织,以守护法则包裹,变成了一颗奇光缭绕的梭子,把他严密的守护在一起。 沃森教授把这帮教授安顿好后带着泰格三人来到了教研室的讲台,讲台上安装了计算机设备,这台设备可以通过线缆直接连接计算机系的超级计算机。 这样想着,陈凡控制着直升机,开始改变方向,准备朝先前三名鬼魂飞行的方向追去。 陈修远暗叹,原来灵武界的强者竟然如此之多,他元神之力扫过,这些人都是天级之上的,足有四十人,即使是宏大的星极殿也显得有些拥挤。 白绍行拉着穆枫来到瀑布顶端的崖边,向下望去,足有几十米高。 随后陈修远和众人谈论着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处,陈修远一回到房间内就迫不及待的取出如意盘龙棍,用元神心血祭炼之法将其祭炼了一番,如意盘龙棍终于完全属于他了。 佛尔斯说的果然没错,一听到祖树之叶这名字,这帮人就会打起精神来的。空间法师佐德微微一笑,将整个任务的计划与流程娓娓道来。 “孽子!”看着殷红如血的情花,黄帝气得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这个巢穴很奇特,不是用草垫铺盖的,而是用无数的兽类骨头,编织成的一张床。 “看样子,你们是都听明白了。”绿袍者语气讪讪的,对红袍者道“逐兄,你我就此上路吧。”说罢,只见他身形一掠,就消失在了浓重的雾气中。红袍者最后留给杜远程一个冷蔑而暗爽的笑容,也跟着消失无踪。 我心急如焚,知道他会不顾一切的救我,哪怕舍弃他自己的性命,他也绝不会在此时离我而去。。。。。。我深深的凝视着他,心间一股锥心的痛楚袭来,眼底即刻蒙升出了湿意,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划落脸庞。 又一阵长风,卷起满地落英,打着旋从我身边拂过,恍惚之间,身后似乎有一双有力的手紧紧的拥住了我。 第746章 先是君臣,才是父子 从迁移到刺鲁卫定居,努尔哈赤就一直在思索对明之战中,为何在大明新帝御极登基后,双方在战争方面就逆转了 先是辽左之败,再到双方拉锯,最终抚顺之败,铁岭之败,金山之败,这期间还有朝鲜之败,一系列的对明战败,让大金在此前取得的优势,算是被彻底的抹平了,被迫北迁以换取休养生息! 也是在较长时间 看到许墨这个样子,吴斌也是想了一想,细细感应着眉心之中的元婴,待感应过后,眉头大皱,赫然他发现元婴已经近乎于崩溃状态。 孟老道转头瞪向王少峰和刚刚说话的道士,暗骂这两个混球好不晓事,哪壶不开提哪壶,连私下里再去搞到伍樊身上的其它宝物,恐怕也要落空。 他不是没考虑过将其带走买卖,但权衡一下,与其让这么多的蛟肉占据珍贵的储物空间,倒不如留下一半,其他的空间多多盛放各种珍稀药材灵果。 也只好妥协的被他拽拉着走,中途许墨还不死心的用过各种法术和道术,一点作用都没有,之后双手环绕胸前不去想这些事了。 不乏有强者想要摧毁这一丝光亮,但都是无疾而终,根本没有任何一个强者可以触摸到那丝光亮,于是就再也不会有强者想要去触碰。 “少来这里烦我,滚出去。”洛莲娜的心情很不好,看到谁都想骂一顿。 自那以后,每一天每一夜,都被项家残忍的对待,她只希望能够回到阿宸的身边,可是,都不可能。 这就是八级剑师的手段,剑心无悔,宝剑的器灵,与他心意相通,在空中吸聚无数灵气,裹挟在剑身,使得整一柄宝剑,现出超级巨大的体积,携带磅礴浩大的劈山断海之势,向敌人发起恐怖的攻击。 至于胡亮直接被人不管不顾的扔到了地下室等死,这件事情蒋毅也是知道的,但是也并没有阻止,死了拉到。 大戟之上黑色雾气翻转,一条黑鳞巨蟒自戟端生出,张开大嘴,向前扑杀而去,那里没有敌人,只有一片白骨之地,白骨之下则是黑褐如血液干涸的土地。 “国明,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事情还得再想想。”贺国章说。 “那浩哥怎么还帮助高寿治疗手臂呢”范遥费解的挠了挠头,总觉得江浩的做法有点不合情理,哪有帮助对手治疗伤势的人呢,这不是为自己制造麻烦吗 辰天走了上前,之所以参加内门考核,主要不是要内门弟这个称号,而是了解到试炼塔这个特殊的地方,只有通过考核,才能进入第二层竞技场,这里是战斗的乐园。 离去的卡米尤突然莫名的回头看了一眼,修奈泽尔脸庞上那淡淡的笑容让他感到一丝阴谋的味道。 不出意外的,泰妍三人顿时成了全场瞩目的焦点,特别是三人写的主题更是让大家感到十分的好奇。 这座祭台整体是用黑色石块搭建而成。两人来高,面积有十几丈方圆,看上去平平无奇,却透出令人窒息的诡异气息。 蓝海的宝具,被辰天第二剑直接斩断了,剑气在蓝海胸口留下一条深长的伤痕,鲜血狂喷。 其实很多没有战神的星球,都会寻求战神作为守护神,换一种说法就是寻求庇护,如果有其他战神来到这,或许会忌惮那位守护神的名号,不至于对这星球怎么样。 第747章 不满 噼啪 篝火燃烧发出声响,袭来的寒风吹动下,火星四散,在盛京城的正白旗驻防核心,一处营帐内。 “可恶!即便是要征伐奴儿干各部,依旧要抽走六成生丁壮丁,这仗根本就无法打下去!!” 坐在木凳上的黄台吉,紧攥着双拳,眼神冷厉道:“汗阿玛这是不放心我啊,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削减我正白旗!! 她的话音一落,人便是直接在叶星的面前消失,叶星急忙的闭上眼睛去感受,可是玩儿如同消失了一般,半点气息都是没有泄露出来。 “真的么能够给我看看么”听到楚风承认有所谓的空间装备,罗两眼发光的看着楚风,双手不停搓着。 嗖!李言飞速后退,拉开与蓝颜成武的距离,乾坤印骤然降下,严防对方趁此攻击,意念一动,一株株疗伤宝药便从空间戒指中飞出,被李言服下迅速炼化,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生出来,白皙有力,赤露在半空。 阳光射在了齐王祖父因为呆滞而睁的好大的嘴里、眼上,他丝毫不觉得光芒刺眼,只是觉得委屈,虽说现在这个季节,老天爷任性一点没什么,但是请让我把话说完好吧。 此时,只有天墨,看着林凡的目光,却是坚定无比,对于林凡的话,她可是非常的相信。 “三少爷,我们这里的确,已经打开了城门,现在,我们正在南街,清理抵抗的人呢!”叶八回答道。 天皇宫有五个帝尊,尤其是还有石天罡在,敖蒂出手,根本没有半分得手的可能。 “看两位少侠的精气神,想来令师的身子已经并无大碍了吧。”陆进寒暄道。 肤若凝脂,从未经历过世间烟火一样,让人怀疑一碰是不是就会破碎。 墨凡不敢跟她相认,甚至面上都只能和其他人一样,表现出狂热。 巨大的藤条与皮肉接触的声音,李老爷不等叶蓉等人反应过来,又是操起藤条狠狠抽打下去,叶蓉瞧着李盛吐出一口血来,早已吓得脸色苍白,顾不得生病的身子,一头跪下求饶。 她看向窗外,天已经黑透,没有月亮,亦没有星子。静静的,如同在坟墓里。夜是那样的长,黑的教人什么也看不清了。 羽箭被射出的力道极大,从他背心刺入,左胸穿出。鲜血从箭杆上滴落,辩机地身体僵在那,他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前,瞪大了双眼。 死亡的气息笼罩,杜虎只能恨自己嘴欠,早知道他们面对的不是人,而是一个怪物,打死也不会抢着说话了。至于其他人已经完全瘫坐在地上了,说什么凶人狠人,在孟凡如此恐怖的威压之下,早就摊成了泥。 “所以你的结局只有死。”唐风的嘴巴里紧紧咬出了这句话,杀人者的结局只有死,这是必然。 良久良久,林语梦平息了翻滚的五脏六腑,深深吸了几口气,缓了过来,只是身上刺鼻的血气还是那般难闻。 七星帮的人发现原来蝴蝶的实力远远不止他们想的那样,两百名多二流的杀手就能跻身世界第十九吗错,根本不可能,因为蝴蝶还有另外两层实力。 身高在1米7,这身高让星星有些不满意,因为这个头不算矮,可真的也不算高,娃娃脸,一对大大的黑眼珠,像是两个黑珍珠似的。鼻子挺翘,嘴唇不厚不薄,一看就是正太一枚。 第748章 为了八旗! 黄台吉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哪怕是身处于绝境之下,他也不会坐以待毙,这不是他的性格! 然而在朝鲜经历的种种,再率部回到八旗核心地带,努尔哈赤做出的种种决断,看似是想让八旗恢复元气,为今后雪耻蓄势,可是所做的这一切,是为了多尔衮他们,这是让黄台吉无法接受的! 大明是何其的强盛啊,八旗劲旅稍有 从他们这个角度看不到前面的情况,不知道更里面是一起塌了,还是这里塌了,里面没塌。 他们主要是看司厌的表情行事,很显然,现在司厌的神色并没有任何的变化,可见他是不满意的。 虽然时间挺长了,宸煜没受到什么人身伤害,但是,没有落网云玥心里就一直挂着这事。 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消失的李木子这部电影也是让非常多的人眼红,很多人都想找准机会攻击她们。 腰间的长剑都懒得抽动,闻笙还没有转身,一颗石子裹挟着劲风从她耳边飞过。 黄源看着上面的各种武器装备不禁心中微动,但是其实他都不需要这些东西。 齐月就这样在他们三人面前掌握了很高的主动权,即便是再次合作,沐清歌这次也别想一言堂。 “那许大茂跟周强比,咋样”秦京茹又想起了周强。她对周强念念不忘。 毕竟,谁都不想下次如果还有外星人入侵的话,只能够乖乖在原地等死的那种心情了。 黄源清楚,那是矮人一族的锻造模板,看似石头材质打造,其实却是一种特殊的材质。 “行行行,从今天开始你还是保安团团长。”王有德无奈的说道。 “谢琮,我去你家,要不要给你爸爸妈妈带点什么礼物”她第一次见家长,没有经验。 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位掌控天道的存在,蕴含着与修仙界完全不同的天道规则。 景泰帝听了打瞌睡——他昨天才跟唐妃和好,今天就有点劳累了。 张凤霞摊开双手,挡在了叶雨柔的面前,歇斯底里的向那几个仆人吼道。 随着砰的一声,7k花四溅,谢琮猝不及防被她拉进了浴桶里,差点被呛到,也幸亏这浴桶够大,容纳两人不成问题。 火焰蔓延到街道上的车辆,又发出爆炸,轰鸣与希波利特星人走动间大楼的崩塌。 透过模糊的窗棂,在摇曳的灯光下隐隐能看见,一道修长身影正拜服在一个男子身前,恭恭敬敬地汇报着什么。 黑袍人冷冷一笑:“欧阳顺,倒是蛮镇定的嘛。不过等会,看你还能不能如现在这般!兄弟们,不要留手,都给我上!”其他的黑衣修士均是大喝一声,拔出武器,朝着众人冲去。 可天海剑派外表看上去很温驯,其实在默默积累力量,增强实力,找好了后路,做好了随时翻脸的准备。 “哒哒哒……”这时,一支队伍赶了过来,迎头顶住追兵便是一阵猛打。 之前还振振有词的说了一堆话,看上去无比的意气风发,然后——这尼玛的就跑了 “你是我的曾祖父”听到邬玄的话,邬成自然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与此同时,玩家们也都获得了诺瓦防线里法师塔提供的增益状态。 王焕虽然骄傲,却也知道自己绝招尽出,回马枪又被林冲一早提防给破了,再打下肯定也是输,林冲这么给面子,当下他也不好一直冷着脸,神情稍稍缓和了一些。 第749章 蠲免 争权夺利对多数人而言,是有着极大兴趣的,尤其是身处特殊环境下,自幼所经历的种种,会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你。 你不争,就会被踩。 不是谁都可以忍受这点的。 野心一旦生出,除非人死了,否则就不可能消亡! 对于朱由校而言,那些与大明为敌的人,只要没有干掉他们,这威胁就没有解决,战略上可 刚受到冲击,混天狼的音波就被压了回来,巨大的身躯也被退飞很远,最终落在雁鹏的翅膀上才稍微停顿了一下。 “没什么,就是休息的客栈。”季莫向在这方面还比较单纯的苏轻巧说道。 不过此时此刻,季莫身上的紫色纹路还是没有消失,背后的煌阳纹也没有消失,只有阳魂和阳炎已经敛去。 但即便雁鹏和混天狼加起来也是不够阻挡源源不断的地阶功法轰击,他们的身躯还在飞速倒退,混天狼瞬间感觉就支撑不住了。 但在眼前这个年轻人这个年纪就能达到这种成就的可以说是寥寥无几了。 四月的英国还是有些残余的寒意的。再加上这个岛上似乎亘古不变地阴灵,所以这个时候的清晨总是笼罩在薄薄的雾气和如丝的雨滴之中。 三人并没有贸然进入仙泪湖,而是做起了准备,杨若风向王俪萤二人传授七十二变变化成鱼类的经验,当两人用时两天修炼成功之后。 不知道吧岳七坏坏的笑,同时双手抓紧门柄,准备随时夺门而出:“你以为你是我大爷,你以为你是我朋友,其实呢……”说到这儿,他把门打开一丝缝隙。 并且,让杨若风掌控万年冰髓棺,掌控自己身体炼制而成的秘宝。 “闭嘴。”颜君逸心烦意乱,他尝试用武力冲破眼睛的屏障,然而只要稍微到达眼睛一点武力,眼睛就会刺痛。 所以他只能成为一个被她们想尽办法挖掘出剧情路线的可攻略男角色。 买的票就已经包含了射箭的体验内容,苏觉极度放松,教着慕清竹两脚微微岔开,然后侧身,手臂自然的抬起,开弓时要保证肩膀的稳定。 其实是李漱玉懒得花时间去处理这些事,毕竟要投诉,还要搞清楚这个男生到底是哪个学院的。 卢青山家也是猎户,就住在山里,离他们打死黑熊的地方,还要走一个多时辰,何起风有个姐姐嫁给了卢青山,两家是亲戚关系,付先生认为这两家人很可靠。 陈林已经好些天没有休息过,虽然说修士打坐修炼也算休息,但还是感觉有些困意,便躺在床上稍微打了个盹。 汪雨韵说完后,她戴上帽子还有墨镜,迅速从沈崎云的车上下去离开。 现在不比从前,单打独斗是不行了,能找靠山就尽量找,否则乱世之中,难以自保。 苏觉掏着手机钥匙,还有放在口袋里的蓝牙耳机,身份之类的,她都放在慕清竹身上的挎包里。 走到后座打开车门,赫连爵一下车,十一几人立马就分成两排承保护状。 尤其是今天是歌王争霸赛的总决赛,自然是吸引了无数人的关注,不少人无聊之下还是看起来综艺节目,但是选来选去都没有歌王争霸赛的影响力巨大。 “可,探测队,到你家的时,却发现你是突然消失在家里的。”博元补充道。 “发财,那是做梦,我们这些在无序之城的人谁不知道打劫掠夺和争斗,仔细想一下,十万亿作为悬赏,就算得到龙麟容易,一旦曝光估计就是成千上万的人被杀,结果不一定能够活着拿走这些悬赏。 第750章 反腐倡廉 大明统治的疆域辽阔,带来种种的好处与优势,首当其冲即战略纵深足够宽广,这让大明在遇到任何突发战况,都有足够的时间去应对。 正如建虏八旗频频侵袭辽左前线,尽管给大明造成很多麻烦,但却也不至于威胁到京畿腹地。 倘若没有辽东这一战略屏障,真叫建虏破关杀进大明腹地,那造成的影响与震动,将会是难以 毕竟如果要不是因为他们事先做出的准备的话,那么单凭后梁这边的事发突然,就会让他们觉得有些措手不及,到时候虽然说也可以做出苍茫的应对,可是在手忙脚乱之下,难免还是会有一些麻烦。 孟浪、诸葛大力、冯宝宝、胡一菲、王也、诸葛萌、诸葛观、诸葛升、四娃、吕子乔、张楚岚、陆琳、陈朵以及不重要等十四人全员到齐,准备出发。 最先来的客人就是云霞观与武当众人,云中子师兄弟和虚木虚清长老客客气气的行礼,口中都呼“林真人”,“王真人”。 但是好景不长,安组长的电话来了,告诉邵天华,人已经送过来了,让邵天华过来挑人。 而水聚狮虎兽由于收敛了妖气变成了一只肥猫的形态,使大家都只认为这是一只普通的宠物猫,便没有放在心上,直追慕飞而去。 “主人,现在十二点了,应该是他们最容易放松的时候,可以出手了。”这时候一个身穿白衣的萧以彤在旁边说道,这是邵天华见其从藏魂古玉中放了出来。 这些兽卵就是青炎教驯养的灵兽所产,由于尚未孵化,还没有认主,所以买回去非常划算。 何清虽然知道赵择没什么意见,可是外面的人的怎么说赵择的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慕飞法诀念完顿时方圆几百里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变得灰蒙蒙的,犹如阴曹地府一般颇有一股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架势。 而这颗心脏并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就可以换的,最起码也要跟她有着一定的血缘关系,这样子的话,才不会在将心脏移植到她的体内之后出现什么问题。 这一次并不是那惹人忧愁的「月陇寒」,反而是催人沉寂的一曲「清河岁」。 老艾往黄平身边一躺,也不行了。王艳秋就用眼神尊问我怎么办。 树林中周围一头头毒蛇尾巴的黑豹缓缓步出,发出威胁般的低吼。看着人影身前躺下被分尸的一头两个脑袋的公鹿。 “还有三天就到了。你们自己算着点饮食吃,本队算是做到仁至义尽的了。”封灵淡淡道。 我怒吼的声音传入他耳中,但他却依旧不动不摇,睿智的眼神看着我,不知道在思量着什么。 果然一切正如同之前赵羽想的,这个家伙今天是想要在这里杀人的。 力量在飞速提升,瞬息间,武狱感觉浑身充满了无与伦比的力量,速度竟然猛然加了一倍,一眨眼就已经到了李大烟的身前。 当初此地,定然是一处辉煌的大教门庭,可现在却是已经崩塌,衰败没落。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率先从电梯里走出来的男人,一身黑色的高级定制西装。 在他们目光之下,更是看到林焱的这一剑上的威能仍在,径直的向着这一位主宰斩去。 她这才不得不承认,她既然已经来到这个陌生的年代,那就就要融入这里,她可以只做自己,却不能不顾及自己最亲近的人。除非到了再没人敢说她的那一天,可绝对不是现在。 第751章 真抓啊 减免部分既定赋税,推动移民填边,夯实集约型手工制造业,加强赈灾体系,更换大明军队制式装备…… 以上的政策推动皆需海量金银支撑,仅靠国库与内帑拨发肯定是不够,面对此等特殊形势,有两条路摆在朱由校面前。 一条是向底层持续施压,通过中枢向地方进行摊派,榨取大明统辖的底层百姓,不管他们过得怎样, 对战机器人瞬间被剑气笼罩着,而后无尽剑气从对战机器人的体内穿出,将之打成废铁。 两个亿游戏币的药剂配方,绝对不算很贵,虽然只能持续一千二百秒,二十分钟时效,时间上有些鸡肋,但强大的功效,足以弥补这些。 林为泽从对面字里行间里看出了炫耀的成分,只能感慨自己的年轻,果然嗑学家都是伟大博爱的,谁都能嗑。 一股淡淡的腥味随风卷入山洞,莫晓生警惕的睁开眼,抓起放在身边的猎刀。这种腥味、这种腥味,莫晓生想到一种令人胆寒恐怖的动物。 坐以待毙不是他的风格,他立刻下楼去找童玲,老外未必对她动了真心,但对她一定是动了情欲,不然也不会利用自己的能力去偷看她洗澡。 吴超颖气得浑身抖擞了,“拿开你的手指头,不要指着我!”吴超颖压抑着心头的怒火说道。 幸好上次挨打总结出了一点经验,此时她抱着脑袋,蜷缩着身体,护住了周身要害,即便在挨打,仍然努力的在地上打滚,尽可能的躲避,并且拼命的喊叫。 而且到了他们这个级别,虽然不能够长生不老,青春永驻,但是改变一下自己的容貌,或者调整一下自己,肉身的状态,还是能够做到的。 “这狗日的太鬼了,完全找不到一号狙杀目标。”铁英又气又恨,恨不得冲下去,撕碎挡住视线的遮阳伞。 抱着头的多宝,在通天教主的救护下,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她其实觉得这一切都是季时宴的孽债,但是季时宴人都已经死了,卿秀秀现在也死了,跟已故的人没什么好计较。 冷汗……瞬间渗上了额头,多宝终于明白了过来,同时明白的还有苏白。 因为这个时间段,马竞通常在沉迷于自己出色的防守中,哪有精力想着进攻。 谁知道大哥哥却抖了抖包着虫子的那张大叶子,只见上面已经空空如也。 在一众流放犯人羡慕的目光中,顾家人再次跟着老嬷嬷来到了老夫人所在的车队。 总而言之,一款油改电而来,各方面比起传统燃油车好了很多的汽车。 他在这林子里兜兜转转,似乎总感觉眼前的景色熟悉,于是他便给遇到的大树做了标记。 她动用了大量的人脉和钱财,令人秘密在五洲找当年闻名的毒圣传人。 好一个本就该死,卿酒酒冷笑,孩子断然不能再留在王府,她要将他带走医治。 他虽然眼神不如老管家毒辣,但柴朔也明白既然这个男人在姑姑门口没被姑姑赶走还留下的话,那这关系怕是也八九不离十了。 正当两人跟搞地下情一样偷偷摸摸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巷子外传来。 有了丹田的加入,五大俞穴已变的相当稳固,并相互之间相生相克联系在一起,好似形成一个圆环,赵立凡将之命名为五行环,五行环储存的五行真气和丹田中的无属性真气一样多,也就是赵立凡相当于有两个丹田。 第752章 破心 这世上最怕的就是较真,真要是去较真的话,很多都经受不住推敲,甚至会发现很多恶心之事。 只是有些时候就要敢于去较真。 如果只一味地去装糊涂,任由恶心的事横行,当下是舒服了,可是糟心的却在后面等着你。 深夜下的紫禁城,虽被黑暗所笼罩,但燃起的灯火却带来别样韵味。 骤起的夜风带有凉 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顾雅意的手机屏幕直直的摔在了坚硬的地板上。 她脸上也因为叶静淮的抚摸,露出安心的笑意,这个笑让叶静淮安心,满足。 之前就算是被人追着打着,去赚钱的,被人侮辱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么痛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他总觉得,只要他一点点的努力,总会有结果的。 不过好在生平谨慎的他。从一开始就已经警戒着对方。到有没有让云韵与月媚吃得便宜。 禾洛听她提起温止礼才想起过来的目的是什么,急忙从床上站了起来。出门之前又看了莺莺一眼,莺莺只是对她温柔地笑着,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 吴用见劝说不住庞云龙,只能摇了摇头,然后起身紧跟着他和卓家父子一同走进了庞振龙的包厢。 几年前他还在部队的时候,参加过一个南部边陲的营救任务。当时的营救任务由于救援对象身份特殊,被上级领导一再强调不能发生人员伤亡问题。 夏梓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晃了晃脑袋。感觉视觉似乎有些难以聚焦,难不成是最近打游戏太累了 可自从四年前,他门派掌门寿尽,导致不大的门派相互争权,四分五裂,被人排挤之后,他就仗着一身‘后者武者’的本事,投往了军中效力。 在这个房间当中,很多的东西都是他们三个没有接触过的,如果因为走神,而造成什么东西出现了损坏,他们必然难辞其咎。 雪玉趴在桌上,想到未来都要过这种食不裹腹的日子,便觉得绝望。 马二爷能够这么干脆地同意赵晓虎的请辞,也是因为这一世,赵晓虎没能绽放出属于他的耀眼光芒。 方沂上妆后不久,现场的工作人员就来通知众人准备上场,蔡益农安排前后顺序,不知道是不是记性不好,蔡益农忘记了柳蜜。 他刚从张经口中听到了丁毅最近所做的所有事情,他想知道,这个敢以十几人就血战鞑子十一精骑的大明勇士是何等人。 看着张茉恳求的眼神,王允摆了摆手算是同意了,许褚兄弟和杜飞护卫着他,当先策马而出,王管家等紧跟而上。 雪玉推门而入,见向岚清一身素衣素袍,不施粉黛的样子令人生怜,他愣了愣神。 柳蜜在今年冷门档期有一部惊悚片,秀了一把身材,票房以其粗制滥造的成本看,算是相当成功的,证明了她有号召力。 从天而降的林奇,身着那套还未命名的装甲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卿云浅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没有叹息也没有难过,她很清楚,他们之间已经回不去了。她要收集证据,将赵芳菲告上法庭。 黄巾军的活动被负责监视的护镇队员发现,也派人回去报告,一面继续监视。 狄冲霄会意,放出神光丝,以灵光奇变将自身神光转送给龙华芳,回补她的消耗并增强她的神光。 这声音熊倜多么熟悉,似乎比岚的声音更熟悉,这声音好似在熊倜的耳畔萦绕,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史云岚也听得出这个声音,她正是夏芸。 第753章 公审(1) 数日后。 户部。 “动作都快点!把这批案牍卷宗尽快移交,别耽搁了时辰!” “哎,你往哪儿去,快点来帮忙!” “下官这也一堆事要忙!” “叫你来就来,哪儿来的废话,快点!” 作为大明的中枢财政重地,自从今岁正旦休沐结束以来,户部比往年要更忙碌,各种差事分派下来,使得 “你觉得英王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吗”永王一边闭目养神一边问。 但是,这混蛋是在跟自己表白吗绕了那么大堆哲理,听得李若菁都蒙了。 原本他还打算让卡特琳娜负责收拢劝降侍卫,但现在看来这些家伙只能都杀了。 按理来,苏仙子邀请前辈一般都是从场内邀请饶,可这一次,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仙子并没有邀请场内任何人。 认识他久的人,都觉得他是换了个灵魂,去山里的时候被人夺舍了。 “我不是你姐姐,我娘在生下我不久就病逝了,我爹再未续弦,我不可能再多出个弟弟出来,你懂吗”凤璃很是残忍地说着事实。 因为仙源山的弟子们都很自律,所以平素里夫子们也并不怎么约束他们在学堂外的举动。 几番思量,我还是没有办法直接说出责怪她的话,只能够斟酌的委婉说出来。 “可不是吗自古都说得民心者得天下。”姹儿姨说到这里自觉失言,忙打住不再往下说了。 路程中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只是偶尔会看到一些骷髅和蜘蛛卵什么的,估计以前食腐蜘蛛会在里面活动。 “主公,趁着我军士气旺盛是可以与武陵军一战的。只是出兵当迅捷,战事不能拖沓。”郭嘉道。 如火的骄阳高悬于天际,向大地倾洒着炎热与光明。八月半的天格外闷热,就连空气都因为高温而扭曲,然而在这样的天气下,东沧的都城之中却是反常的充斥着冬季的肃杀之意。 这下事情大条了,如果公主的失踪与翼族有关,那么后者的目的,或者说目标又是什么呢难道也是为了沐阳他真的有这么大吸引力 对于这一点,三大妖圣自然也清楚,最终两处战场还是无可避免的合而为一。 反正她是要去天湖禁地的,最低限度,也能帮她捡几块蛇姬的骨头回来,也是顺便的事。 身后的林映月看到石远如此动作,便知道回头已经来不及了……“希望待会别有什么事端才好……”林映月心中暗暗想道。 然而,让他骨悚然的是在空中的雾中,竟然有很多的尸在雾中漂行,这吓的他脸都发白了。 “别把人给弄死了,死人可就是死无对证了,那就是白忙了。”林夕连忙补一句,这帮狗日子的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东线的兵力主要以苍狼军团为主,加上朱雀军团一部,还有诸葛亮从武陵郡招募的士卒共有三万兵力。 风无痕觉得既然也没想好哪里,那抽签就抽签,抽到哪里就算哪里好了。 第二轮投票开始,顾归迟和老何投了宋柔,沈言川投了顾归迟,元侦投了沈言川。宋柔投了老何。 叶秋在重重黑雾中急速飞行了一个多时辰,一道道凶残的嘶叫声响起。 其实他们所求和亚当现在一样,为的就是高曝光率,为的就是吸引人气。 王谦双手在贝斯上仿佛精灵般舞动,演奏出一股股躁动的重金属音乐,将全场的节奏再次带起来。 第754章 公审(2) 翌日。 清晨。 东升的朝阳很刺眼,天际带有一抹红,沉寂一夜的紫禁城,被道道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打破。 哐哐哐 一支支穿戴整齐的披甲锐士,在所属将校的统领下,从皇城各处汇聚而来,除了整齐的脚步声,此间再无其他声响。 位处中轴线的午门,端门,承天门,大明门前后,正是这些锐士在 这个男人说话真的是太露骨了,他就不知道含蓄一点吗难道他妈没有教过他要绅士内敛一点吗 好半天,才从地上缓缓的起身,走至到床边,倒在床上,拉过被子,把自己的全身都盖住,头有一点晕晕的。 他还没说疼呢,那人已经抱着脑袋哭唧唧,恼怒回头瞅他,眸子一包眼泪。 还是禾老四忙上去拉架,禾老大一见了血就怔住了,木棒也掉在了地上。 “我可以留下来的。”云嫣也知道,如果再不说出来的,也许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也不知道,心心念念唠叨着自己族人的紫凤,知道自己的族人全都在这里英勇就义,并以鲜血洗涤了这座巍峨的大殿时,会是如何作响。 “要不,大家解释一下自己的,我都不认识你们。”一句话直接挑明,我不认识你们,干嘛要说办法不办法的事情呀 “嫂子,你别哭了。你伸出手,我给你把一下脉。太医怎么说”蓝衣一边把脉一边说道。 乌云挡住了月亮的光芒散发着暗淡的光晕,好似一只没有生气的圆盘,整个大地都进入了梦乡,处于一种安静。 穆晓晓当然不知道,就是因为这一句话,可给她带了一点麻烦呀。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这里暂且不表。 “哼,谁让你要多管闲事的。”老乞丐扭过头去,一副不领情的模样。 他叹气,自己在她眼睛里,就是容易受伤,容易被骗的形象,已经是根深蒂固了。 昂昂昂的强劲发动之音,总是令人感到无比的舒畅,两侧排气,飞车倾斜而上,直冲天际,直接飞到了百米之上。 南长卿虽然不悦,可也不由得有些同情白鹿,便未出声赶走白鹿。 不等他们回神,身影一闪,人已飞天而去,转眼即逝,留下这些人一脸懵逼。 阮姿倒是醒得早,正在泡茶,看到儿子一阵风似的身影席卷过去。 蒙洛斯和黑洞王都活了下来,总算了松了一口气,然而内心却又多了另一份恐惧。 此刻的梅清霜放在身侧的手指攥得很紧,手心几乎要被尖锐的指甲尖给划破。 叶织星头一次这么听话,梅如雪指着大门,要她离开,她就真的离开了,这让梅如雪很是心神不宁,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蹊跷之处,弄得她心慌得不要不要的。 “不错,你是个聪明人,在这个世上从来不会有白吃的午餐,当你想要得到一样东西时,就得付出相应代价。”历枫说的简单直白。 “回去后把这张符纸烧成灰,混着水喝下去,三天内不要碰荤腥。”走到村口瘸子一人给了一张黄色的符,十分郑重的说。 见我们双方剑拔弩张的,张婷婷就慌忙钻进我们中间充当调停人。 好在,这些天下来,随唐和老马头等人也算是和贺云龙等人融洽了起来,并且,基地里头已经开始种植一些稻谷和养殖了一些鸡鸭来。 李嫣嫣不忍直视,冲过来想要救我,皮衣大哥迅速挡在了她面前。 第755章 公审(3) “这家伙儿!是一点好赖话都听不懂!!” 大明门城楼。 张庆臻眼角横跳,不时瞥向身旁的韩一良,心里是没忍住暗骂起来,就跟他客气客气,还真上来了。 这文官咋都一个德性啊! 相较于张庆臻心生的不满,彼时俯瞰城下的韩一良,却被眼前一幕所深深震撼到。 数不清的披甲锐士分散于大明门 不过这个黄天灵倒是一个麻烦,也不知道这黄天灵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够霸占着这座甲等院落好几年,还能不被长老处罚的,这倒是让人有些意外。 这也是其一致命弱点,要知道,甄宇一直以来,也是借着这个道理,捕获了一只又一只“寄生虫”。 这么想着想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甄宇一手拿着好些个针管,另一手还推着个输液架。 顾白笙看到毕昊,就下意识觉得不好,想要往前一步,挡在肖容的面前问问是怎么回事。 长长的呼出口气,云影示意北游退出两步,提起体内真气运转破山拳,一拳朝着面前一块巨石狠狠轰去。 周鸣皋和上次见面时没两样,但沈袅袅明显“沧桑”了好多。哭红的眼睛、因为失眠生出的黑眼圈,都是藏也藏不住的。没等周鸣皋说话,沈袅袅先开口问他,“你怎么来了”嗓音很沙哑,大概也是哭过的缘故。 流风挑了挑眉,邪邪一笑:“男人是不能说不行的,而且”说到这,流风突然看了梦瑶一眼。 那人倒也没有任何的不满,而是自顾自的寻了一张空位坐了下来。 叶雨瞪着美丽的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徐天这个样子一看就知道,昨晚肯定是一夜没睡,不然那脸色不能如此之差。 一道滔天剑芒,带着冰雪寒气,狠狠斩落,瞬间在魔影手臂上面留下一道伤疤。 哪怕只是大道碎片凝聚成的画面,陌迁依旧感受到了一股茶香,闻起来令人感到心旷神怡,仿佛心灵都得以洗涤。 恍惚间,乔良三人都感觉一名顶天立地的巨人朝自己识海斩出一剑,使他们体内阴阳彻底失去平衡。 显然,林谦这么说,这个事情就是事实,但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吗 外界纷纷猜测王元庆的生死时,王元庆却在做一件与大局无关的事情。 林帝身上的状态,云家平台上的云家人等,同样是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也就是说,如果有两个以上的人看中了同一个东西,就可以竞价拍卖购买。 盘龙老怪一双鹰目一凝,一道神识在唐缺身上盘旋一扫,来人只是一名结丹初期的修士,却在这大殿之中口出狂言,他冷哼一声,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 “你先回去,明天一早过来,收拾四楼。”马昆好久才记起他,又吩咐。 唯有李婉茹,这么多年了和宋铮在一起。她深深的知道,若是宋铮没有把握,绝对不会如此的灭自己的威风的。 北燕帝的眉头也蹙了起来,这木雕是一颗常青树,寓意他四季常青,永垂不朽,可此竟然萎缩起来。 擂台之外,众长老的脸色也开始不好看起来,这种跨阶的战斗明显是不公平的,如今又不能叫停,否则会显得自己示弱。 如果法鲁奥真的是拥有自我意志的神格碎片拥有者的话,他是怎么样三番五次地躲过了洛可可的试探,始终都没有暴露自己拥有神格碎片的事实的 第756章 公审(4) 迎着无数道投来的目光注视,毕自严思绪万千的走上高台,撩袍坐到所摆官椅那刹,扫视前方乌泱泱的人潮,毕自严表现得有些失神。 哪怕是沉浮官场许久,经历了无数大风大浪,可当看到这么多人齐聚大明门外,尤其是耸立于人潮的大明英烈碑! 这视觉冲击实在是太强了。 “陛下,这才是您的最终目的吧。” 这就像钝刀子割肉,让心里承受能力较差的枪迷们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张启灵和黑瞎子听到张海月说的话都沉默了,这话什么意思麒麟血可以退蛇虫鼠蚁,那金麒麟的血可以做什么呢张海月是想起什么了吗 后半夜的时候,罗营换下了观察敌情的暗哨,自从他开始修炼后,精神倍增,每天根本不用睡觉,只需运转功法几个周天循环后,就会解除精神的疲劳感,精神一整天。 陆一川所施展的执法天网,虽只是一道分身,但依旧十分强大,同等修为境界之下,执法天网威力无穷,却没有办法困住林荒毅。 只不过,剑炉吞噬刀意之后,再来炼化,比起之前吞噬炼化剑意要困难得多。 所以刚一登上直升机,林渊便操控飞鸟大队和蝗虫大队开始向东屏市的方向靠近。 整片球场已经被热刺队员包圆,所有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喧泄着自己的情绪。 张启山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如果他们看到的东西都是真的,那就说明他真的这么做了,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想到没洗澡,黎影收拾睡衣进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片刻,打开花洒淋浴。 调查详情:怀疑此献祭仪式与韩云工作单位“史前遗迹研究院”有关,走访询问得到线索如下。 最关键的是如果接任务进入秘境之中,他们并不需要刻意完成秘境任务,只需要将自己的任务完成,就可以得到一次免费传送出来的机会,且不会有惩罚。 而她说这话的时候。还故意上前扭了一圈她黑色的礼服,看起来银光灿灿,炫目之极。而后,她上前一步,就打算假装亲热的挽住洛月的胳膊。 事先不打招呼,半夜两点杀到他的公寓,偷偷潜进他的房子就算了,居然一声不响,直奔床边,啪地拧亮床头灯 如果想要成为实权的监区长,就必须经过撒可的应允,并且直接战胜其中一名实权监区长,才能够取而代之。 “哈哈哈,我们已经下了飞机了!马上就到江城了!”三长老道。 如今,不管姜宁的心中如何思念,那个乖巧听话的丫头都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我会跟吧台说一声,你到了直接找吧台就可以了,或者你先到的时候,也跟吧台说一声,报上自己的名字,这样会有服务生引领我们见面”冯思思直接说道。 “为什么我们一定要走呢”九儿情绪低落地垂着脑袋,喃喃道。 随着我们这个话题的结束,我们几人也已经来到比赛现场了。此时比赛现场之前全都已经去休息的人也已经差不多全都回来入座了。 别说是和水灵月想比了,就是和楚京里面的其他名门闺秀想比,也是比不上的。 公安同志冷笑一声,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展开之后,纸上面印着的正是许爱红的画像。 君天澜用带着淡青胡茬的下巴,不停轻蹭她白腻细嫩的脸蛋,大掌游走着,非得要她也动情不可。 第757章 公审(5) “杀了他们!” “还审什么!” “狗贪官!大明朝就是毁在你们身上!” “草你娘的!拿着官俸,吃着皇粮,一个个全他娘的不干人事!!” “杀了他们!你们要官官相护是吧!” “陛下!杀了这帮毁您江山社稷的畜生吧!!” “圣贤书全叫你们读到狗肚子里了!!” 随着时间 刘昊眼中满是威胁的意味,其言下之意,七阶的铁三我能杀死。此刻的你,我也一样能杀死。 凤七七看着男子脸上的冷笑,宛如一条充满了剧毒的毒蛇,那灼灼的目光,仿佛是想要将她的双颊灼出两个血窟窿来似的。 其他人差不多,一个个拼命抑制亢奋,却又激动的开口,再三询问。 此时吴三左手低垂而下,左肩骨裂,让他再难以全力而战。就算能全力而战,他也未必敌得过刘昊。 刘昊大方回道,那一十丈方圆的大水塘,可是把草原空间弄得不成样子。 在眼镜男的手掌即将打到陈美娜的左脸的时候,他的手掌卡在了半空中,而且怎么动都动不了。 同时另一个分身用出雷遁地走,眨眼间,让两个无法移动的人,直接中招。 第五军,第六军和第六十六军,总计三个军,气势如虹的踏出国门,拉开了自甲午战争后,中国军队此一次对外用兵作战的序幕。 偏偏在找到“灵果”的时候出现,显然一早就到来,跟随在苏放一行人的身后。 两个二货,还没成功,就开始分人头了,也不想想刚才武士是怎么起的。 激动之余,安邦心底也生出一丝的忌惮,暗道:“幸好他是我的弟弟,若是敌人……”那是想都不敢想的恐怖。 “恭喜你晋级!”陈晓儿笑着说道,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咋想的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在大教堂的尽头方向,原本是牧师或主教们的布道台位置,数十个散发着微弱光芒的雕塑、器具则是组成了一个封印法阵,将一个看上去很大的洞口封印了起来! 在罗德教皇提出的治水十八法的指导之下,洪灾从中部五省向帝国境内其余诸省泛滥的势头已经被遏制。 “老人家,我看这道族也就那样,如果他们真的在生命方面研究很深的话,我家橙子咋恢复这么慢了!”胖子没好气的说道。 反应最为激烈的是海族的一众族长,他们世代居住在海洋之中,对于利维坦的传说自然是极为清楚,如今听闻利维坦,心中自然惊惧不已。 因为方程一直嚷着饿了,不过闲聊几句的功夫,安娜就将一桌子的饭菜置办好了。 但是,谏山黄泉依然是没有后退,反而一边做好随时出手的打算,一边悄悄示意自己身后保护的土宫神乐做好应对准备! “这个地方就算是没有我制造的幻术,那也是只能出,不能进。”假冯晓菱缓缓的说道。 我淡淡的说了一声,我在克制着自己的愤怒,七雄是道三爷留给我的,这里代表的是他们七个兄弟的延续,是绝不能出任何的差池的。 他冲了上去,抢先一步抱住了它满是甲壳的身体,而它并没有领情,利爪刺穿了叶潜的肚子,他紧紧的抱着它,它拼命的想挣脱,但它惊恐的发现以自己的力量居然无法挣脱他的束缚。 到了七楼一个房间,墨幽拿了双鞋子,给墨采儿换上,姜卓方却拒绝换衣服,因为西裤装不了多少东西,只是顺便补充了弹药。 第758章 检察扬威 太阳东升西落,西落东升,转眼已是数日后。 一场在大明门外召开的公审,使京城上下为之一震,连带着朝堂也不平静,在京官员都懵了。 毕自严的所作所为,往小的说是在查商税,以彰显户部税改之决心,可往大了说,这是在破坏规矩,做官的威仪遭到破坏,今后谁还畏惧做官者 最为重要的一点,毕自严这事 这话阿难真不好答,还不能泛泛应之,否则人家也会有疑问,今天割一个行省,明天是不是又会割另一个待站稳脚后,第三旋臂会不会全变成无极帝国的了 安吉尔装出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块手帕,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被刚才的香艳一刺激,王天的俊脸上就像是染了一层淡淡的胭脂。 那一日的情景就算是到了今天也依然历历在目。本以为自己这次肯定死定的巴万念俱灰之中,只看到一道有别于蓝色的光束窜到了自己的面前,狠狠推了自己一把,自己则是运足了能量,硬抗艾莉卡凌厉无比的攻击。 老许有些支吾,说是即便有鬼也不会伤害他,张落叶听罢,有些不明。 他心想也是,现在又不同以前,飞机还得在机场起飞,强妮集团生产的地空登陆艇,比兰帝伯斯还要高级,能原地起降不说,人坐在里面连加速度都被闭合力场屏蔽,既安静又稳当,确实没什么不便。 在场的众人里,知道铝热弹厉害的没几个,都猜测或许是人民军的新式武器。而周明远想想原本历史毒气弹曾在国内一些区域造成的持续危害,觉得如此耗费值得,也就点头同意。 依照冉静儿现在的神情状态,该不会是要——跳楼吧他心中一个激灵,这还了得冉静儿估计也是受刺激了,像是一具行尸走肉,只知道愣愣的哭泣,目光中只剩下悲伤和绝望。 能让他们重复两遍的,柏舟为了准确起见,也肯定不会让他们只说一遍。加上自己初始时用的是简体字,所以这速度方面,勉强还跟得上。 此刻,对面的巴威也没有了之前的冷静,他瞪大了双眼看着周围的一切,还没有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紧紧攥着拳头,缓缓伸到了身后。 龟背上面黑黝黝的什么都没有,不满了神奇的花纹,哪都是张东海刻画的聚灵阵,依靠这个聚灵阵就能将空间里的任何能量都转化为电能。 “这是东海的家里。”陆瑶下意识的反击道。雷腾张了张嘴,无奈的闭上,这里确实是张东海家的房子,自己家不过是在这里暂住。 “我妈妈的身体好很多了!特别想请肖大哥你到我们家坐坐!”张玲玲感‘激’地说道。 这又是什么地方呢在他的印象中,此处根本就没来过,不过让人心旷神怡的地方还是不禁让人多看几眼。 “你昨晚的事,沈家不会坐视不管的!警察要是真把你给抓进去了,我给你送饭!”沈曼妮微笑着说道,在她心中始终认为肖云飞是因为她和沈家的缘故才出手灭了青龙帮的。 还有就是我看不惯那些有钱人欺负人,我想出手去打他们可是我有很多很多的顾忌,很多很多的束缚,我想象自己能够行侠仗义、仗剑走天涯、锄强扶弱的潇洒生活,那样的我实在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第759章 中枢巡视 “总检,以公审为检察院利器,这确为良策,只是对于我检察院而言,恐难以长期进行维系,毕竟大明下辖两京一十三省。” 随着检察院院议的开启,就公审进行深入探讨,参与院议的一名厅检,皱眉讲出心中所忧。 “尊奉陛下所颁旨意,我检察院所揽大计,不再像先前那样三年一考,改为一年常查,以扫清各地职官中, 只是,他们刚刚进入博物馆,就听到了外边渐渐接近。渐渐巨大,但是却规划统一毫不嘈杂的高呼声。 如果本身潜力出众,或者拥有很独特的能力的话。说不定还能直接被中央都市的神装学院调走,进行更深一步的神装战士教学。 “靠,他还敢还手!打他,往死里打!”黄毛被打退几步,一脸愤怒的叫道,然后双方的战斗就爆发了,或许是叶茂真的有武学天赋,靠着学了一段时间的武功,居然没有吃多大的亏。 “下官明白了,下官一定不负大人的期望。”方华挺起胸膛,严肃的说道。 如今greenind乐队只是台上规模就达到了十二人,幕后做辅助工作还有十几人,这次一起来米兰的乱七杂八有五六十人。 十天里,武松在吕岩的医治下,终于把命吊了回来,现在虽然还是只能一动不动躺在船舱里,但神智已经完全清晰了。 唐僧一勒马缰绳,静静地听了一下,但是却听得不是太清楚,而且这附近荒无人烟,就连荒草都没有一根,怎么会有人在呼喊 七月初,日夜兼程的李宏宇终于抵达了京城,一进入城里他就敏锐地意识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压抑的气息。 蛇夫那苍白扭曲的脸上,充满的愤怒的神色,眼中闪动着嗜血凶暴的光芒,在天煞以及千岩霸的合击之下,让蛇夫那巨口之上也溢出了丝丝血液。 说起来,刚刚那种险况,幽一竟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颇是说不过去。 李珣放声大笑,像一个血红的火团直撞下去。血焰舔舐着青吟护体剑气,滋滋作响,正如李珣所想,这一层护体剑气只支撑了片刻,便轰声破碎。 也不管那些恶魔脸上的恐慌,城堡换了新主人,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化,多罗挥挥手让恶魔们退下城墙,身边只留下了被控制的安卡拉男爵。 “顿挫,你好好睡上一觉吧。”老喇嘛的沙哑声音仿佛具有魔力一样,谢杏芳哭声渐消,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不到一刻钟居然真地伏地困着。 不知怎么的。卫风鬼使神差的拿起了陈媚的电话,手机里传来的是对方已关机的声音。 又一击对拼,那只人形荒兽被徐鸿一招镇海神拳,茫茫大力,打得连连后退,这一次更是退了十几步之多,他身上的鳞片大片的裂开,不断有血液渗透出来。 原振侠一面说,一面作手势。就在这时,在他旁边的宋维,陡然发出了一下十分怪异的声音,跳了起来,身子挺直,双手伸向前,十指作钩状,脸上现出极诡异的神情,一跳一跳,跳向莱恩上校。 说起这些设备,泡泡最近没少在附近出没,这家伙得到严重警告后依旧死『性』不改,常常逛逛『摸』『摸』被帆布包严实的洪荒石自言自语。 叶枫充满敬佩地看着鲁伊科斯塔,看着这张熟悉但已日渐老去的容颜,心中竟是一酸。 第760章 天官诉苦 “这才是做事的态度嘛。” 乾清宫。 东暖阁。 朱由校露出欣慰的笑容,看着手里拿的奏疏,不加吝啬的赞许道:“检察院就该是中枢所持利器,任何与吏治相关的事宜,只要牵扯到了地方,该怎样办就怎样办。” “要是人人做了官,就想着自己那点私利,不顾社稷,不顾百姓,即便是大明底气再浑厚,也 当王泽赶到战场时,这里的战斗已经进入了最激烈的时刻,之前许宁差点顶不住要撤退,准备依靠着济州新城抵挡百济、新罗联军时,先是姬翔和白狼营四千名骑兵及时赶到让他稳住了阵脚。 到最后不仅仅只是拿了一套辉煌之器,连带着风尘自己和采星,一共拿下了三套。 一个威信较高的队长极不放心地向楚红玉说了句保重,一挥手,率众头也不回疾驰而去。 夏娆回到燕王府后,本想去给燕诀回个话,谁知燕诀带着青云出去办事了,她只得回了清晖园。 红须老者和干瘦老者同时回头看一眼身后的豪车,彼此得意地阴笑起来。 在江天的点醒下,仇和与邝奇在训练的时候,采用了军分奖励制,新兵在训练中表现优越,就会获得军分奖励。 之前王泽南朝一行,先是收服了原萧梁水师校尉阳飞虎及其麾下的百十人,如今已经成为一个率领三艘战船的果尉统领,而在东海郁洲岛收下的糜氏兄弟三人现在还在顾彬麾下听命。 鲲鹏之跃造成的距离,不过持续了短暂的一瞬,几乎是瞬间捕捉到了圣言尊者的新位置,断罪皇者便没有丝毫犹豫的追袭上去,月牙铲撕裂天地的同时,也聚化成一方恐怖的轰鸣。 等完全剪开,夏娆才看到他自胸口到右腹的直接划拉开一道狰狞伤口,粗粗裹着的白布都拧得出血水了,不疼吗 没有省着等以后再用的想法,万一没有以后,那这些积分也就没有用武之地了。至于有没有以后这个问题,炎破天其实也想过,觉得还是有些渺茫的:魔物这次的进攻,太突兀。 “琴酒,你给我发邮件说有事情找我”宫野明美看向车前的琴酒和伏特加。 只是这样的精神,在强大的实力面对,很难发挥什么真正的作用。 外面不说天象大宗师遍地走,武圣不如狗,可宗师级武者,那绝对是数不胜数。 反而是迈特凯在心里止不住暗叫一声,现在的他,感觉手脚全都变得沉重。 江归矣唇角勾起一抹笑,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微挑,融入一抹柔情。 原本应该是明天才会回来的她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好像一点惊喜都没有。 血海本想化形后去于量劫中走一遭,此时只能搁浅,等待此量劫过后才能化形。 一旁毛利兰和柯南也走了过来,听闻彦非和服部平次的话,瞬间竖起耳朵,打算听一下彦非说些什么。 从再次遇见他后,他的每一步靠近,接触,相处,都不只是因为这层同学关系,他们对于彼此都不只是单单以朋友关系对待。 以前就算被顾北辰折腾一晚上,她照样生龙活虎的……现在折腾一次,几天都缓不过劲儿。 倒是蒋恪的出现让他觉得似乎有点玩的了,至少不会像前两年那么无聊了。 事实上他们没有看错,自己真的伤重了,系统内的状态都变成虚弱了。 第761章 缝缝补补 “地方上空缺的位置是多,但终归没有全被抓走吧” 在崔景荣忐忑的等待下,朱由校沉默了许久,倚着宝座上的软垫,从御案上拿起一封奏疏。 “北直隶下辖府州县,涉及商税被抓之徒,无非是主官没了,佐贰官还在,再或主官无事,佐贰官事发,全都被税警总团抓走的,朕还没有御览过此等奏疏。” “既然是 长安城东南隅有芙蓉园、曲江池,一定时间内向公众开放,实为古代一种公共游乐地。 因为举办方也没有隐瞒进入仙宫遗址后,危险性与死亡率将会比往年的擂台比试要高得多,当然与之相对应的奖励亦将比往界更加丰厚。 灼热的油茶熨贴着唇角,他被迫张开口,少许的油茶从嘴角边滴落下来。 赵霈坚持不过多久,心底到底还是忌惮着江嘉珊所拿捏下的证据,抗不了多久,便只能将那事承认下来。 气氛在一瞬间莫名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当中,仿佛针掉在地上的声音也能听的清楚。 而金刚和劳拉也相当默契的各自挑好了对手,拎着长长的骨棒,向着几只巨大的骷髅发动起了“狂轰滥炸”般的攻势。 主要是他身价被万花之主帮会弄的低到一万,这个花无月要是比他身价高,还不是打自己的脸。 下机已是下午三点,他们随接待的部队上车。觐见是明天,他们先到政治城的五星级酒店住下。 洪占元在胡思乱想,想着想着就兴致来了,到了洪美玉的房间,看到洪美玉还在哭。 而且,当她对上初吉目光时,只见初吉向她用力地挥手,似是警告她不要从正门回家。 方平微微点头,此刻,玉虚子收敛了一具白骨,缓缓道:“应该不是一人的,空间战场有强有弱,弱的地方,本源三五段便可打破,这可能是当年一些弱者死去诞生的战场。 孙海洋还忙上忙下的帮孤儿院打点拆迁的事情,这样能最大程度的拿到拆迁款,帮助孤儿院度过眼前资金短缺的难关。 柳紫印直觉掌柜可疑,只是有钱不赚,又实在不是她的脾气。秉承着没问题制造问题,有问题克服过去,宁杀错别放过、绝不姑息养奸的一贯行事作风。 但是自己是看过王佐所有的记忆的。知道王佐确实没说谎:神虚当然懂得懂洞玄子三十六散手,但是不可能就直接交给高中时代的王佐。 你要死了,我感受到了,你的精神力在不断衰弱,你还能撑多久 廖平使劲捏自己大腿上的肉让自己能够保持严肃一些,但是那张帅脸上的肉不断的颤抖才表达出他的真实想法。 房子不大,三居室,装修的很朴素,客厅中供奉着一尊藏地菩萨。 正当他梦到,自己的正义之手,要伸到苏嫣然邪恶裙底伸张正义时……被一阵惊呼声吵醒了。 闻听云冥的话,某印“扑棱”一下坐起身,嬉皮笑脸地凑到他身侧俏皮地眨眨眼问。 “他要接我回去”赵娉婷先是欣喜,撇到爨龙颜的目光,她又犹豫起来。 其中也有消灭灵界所有的力量,到时即便顾轻羽能回转灵界,也成了独脚的螃蟹。 情绪失控的他,整个陷入到疯狂中,不管不顾的冲上去,对着穆简行毫无章法的又抓又挠。 如果说结成金丹,是修士跨入高阶修士的标志,那么化神,则标志着真正跨入了仙人的行列,所以突破壁垒,跨入这两个行列,特考验心境。 第762章 抓疯了 针对内部积弊的改革只要掀起,就必须要见到真章,表面文章做的再好,不触碰到核心问题,那么这场改革就注定失败! “嘿,还真是奇了,这户部在北直隶各府州县彻查商税,逮捕和处决不少贪官污吏,奸佞败类,甚至还在大明门外召开公审,这都够引起轰动的了,你们猜怎么着!” 西山总装园区制造官局,某处,一道 此时,黑色蛟龙的龙丹已经被其灵魂驱使着向外逃蹿出去,闵梓冠紧随其后,却是未能阻止龙丹逃走。正当闵梓冠有些遗憾之时,却见龙王鼎由闵梓冠的识海之中飞出,重重地撞在龙丹之上。 “待会儿,无论见到什么,都不要走出梦回给你们画出来的圈子,事情结束后,我会给你们解释的。”墨阳解释道,并围着梦回的光圈旋转着,仿佛在观察着什么一般。 倪破印在闵梓冠手上吃足了苦头,本想方南出手教训闵梓冠一番,也好出一口恶气,谁知方南不知怎地,竟然也输在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闵梓冠手上。倪破印气急败坏,取出铁叉,又要找闵梓冠拼命。 第六道闪电过后,闵梓冠身上的肌肉已经被完全烧焦,他无谓的挣扎在雷劫之下显得苍白无力。 “张正,这边……”刚一进餐厅,张正就听到有人叫自己,他抬头一看,发现李倩已经到了,正坐在临窗的一个位置上冲自己挥手呢。张正也冲李倩挥挥手,就朝她走了过去。 “少拍马屁,你那一套在这里是行不通的。”话虽这么说,不过从语气表情看却不是责备的样子,倒更像是开玩笑。 两拳双撞,反弹力震的两人各自向后退。不过墨离向后倒退了三步,而张昆则只是退了一步。 天空灰蒙蒙的,不似外面的天空那般苍蓝,大地也是一片荒凉,不见一丝生机,仔细看的话,脚下的土地不是普通的黄色,而是一种暗红色,那是混合了大量鲜血之后才有的颜色。 他话音刚落,那两名随从便扑了上来,意图擒住温意一同抓回去。 还要重新回去,叶晓涵的脸色瞬时间变得难看起来,尽管她和楚逸风在明面上已经和解了,按理说不会有任何问题出现,但是此时此刻的她,还是不想要接触楚逸枫。 在他心中,论天赋,论神通,他的师兄白少阳是当仁不让的当代第一青年俊杰。 林星辰的话,犹如一道春风,又似一道惊雷,在无尽的囚困之下,却还如此闲庭信步。不知道为什么,近似绝望的楚名扬,突然吃了一颗定心丸,她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陌生少年。 “整天忙个不停,总得有时间休闲一下吧,要不然这人都工作傻了。”杜青丝让赵子龙坐到自己身边,抹去额前一缕秀发,尽显妩媚之态。 孙世宁几乎要掩口而笑,果然,对付嘴巴贱的人,还是他这招最管用了。 “能在死的时候遇见你,也没有遗憾了。”林灵韵忽然笑了,她感觉到很满足,她伸出自己的玉手想要触碰眼前那高大的身影。 “蛊!”叶无道邪笑一声,腰间的四把飞刀,也同时飚射了出去,直袭刘仁顺和卢晨贵。 说到底,苗疆深域,不过是一些民风彪悍,还未开化的原始居民,他们永远都不会懂,科技所带来的伟大复兴,在给这个地球,点亮了何等的色彩。 第763章 都察进驻 在特殊时期的浪潮下,便会涌现出一批特殊的人,他们或为大人物,或是小人物,但不管怎样,他们的出现是一个时代的标志! 在时代浪潮的席卷下,谁能顺利上岸,谁被卷进涌潮,所考验的绝不止是能力,更有一丝玄之又玄的时运! 内阁。 “李起元,你是觉得还不够乱吗!”史继偕眉头紧皱,盯着神情坦然的 这时未辰来到申克旁边,悄悄地拉了一下他的衣服,示意有事情要说。申克微一点头,对着丁丛说了几句客气话后带着狄绣绣转身出了病房,未辰也直接跟了过去。 至于像李中圣,韩东青这种底蕴深厚的异类,王年自是清楚始终无法与其比较。 作为开学第一次考试的新生级第一名,校长让他为这次的考试说点儿什么。 练习了半月的枪法招数在脑海中迅速闪过,却找不到一招,可以用来应对眼前的一剑。 这时候,远处冲出来一个脸上有着一道刀疤的男子,看起来十分地有煞气。 “只是送礼而已,又不是让你上刀山下火海。”郑奎瞪了刘管事一眼道。 “你别得意的太早,总有一天你也会有他那样的下场。”楚凌珹对齐琛说道。 崔宝章面色一变。他自信对天罗海了如指掌,不想还是陷入了险境之中。 刚才他从保安那里得知道,叶辰就是从这里经过,生怕叶辰给跑丢了,所以才会这么没风度地跑来。 见林月如似乎有些郁闷,李逍遥也不敢触她霉头,一时间两人又沉默下来。 加上愤怒的心情,没过几招,他手中仙剑的剑尖就擦过了闫烽的肩头。 完全没有想到,都是因为她不肯将关于闫烽的事情告诉顾承风,他才会自行寻找的。 “那行,等会她们下楼来了我们帮忙问问,能不能成这就说不准了。”陈母说。 如此一来,就能刷出来一些战斗力不强,数量还不少的末日副本怪物,方便刷分,提升末日副本通关后的奖励基础额度。 对学校还挺熟悉的,甚至对林婳也有一定的了解,是精心设计的。 其实,哪怕是施盼坐在这里不动,她的体态和气质也令人惊叹,不是谁都能相提并论的。 我的比喻或许不够形象,更准确来说,凡人对游戏之神而言,就跟细菌对你们人类对意义是一样的,你们人类不主动去研究的话,根本不会发现和在意细菌的存在吧,更不会因为成千上万的细菌死亡,更感到难过吧。 不过考虑到他手下那些混混的武力值,乌豹仅凭自身武力也多半够了。 「这次的时间短,我后天就能回来,再说一个星期不见你,我可能会睡不着的。」贺知予突然也开始惆怅了起来。 沈念枝只看到贺辞言着急的脸色,以及攒动的嘴,可是什么都听不见。 可是,就这一退,重心往后,巴格就眼前一花,竟然反被张勇近身。然后一道劲风在耳侧响起,张勇又闪电般抬起了肘尖,狠狠撞向巴格的左脑。 “带上这个,外面危险,自己注意一点。”来到幽旷身前,黄佩琪将手中的青钢气剑交给了他。 冰魄神君周身寒冰之气环绕,周身三尺之内,形成一个严密的寒冰罩。 下一秒一道无形的能力在我们的身边肆虐开来,所有人都被能量的余威冲击受了一些伤害。 随着接近破风沼泽我们距离清水城也就越来越远,路上的玩家自然也就越来越少。 第764章 百花齐放 “这一争,争的妙啊!!” 乾清宫。 东暖阁。 听到刘朝禀明的情况,朱由校抚掌大笑道:“王卿果真是宝刀未老,朕就知道王卿在兵部待着,绝不是混吃等死的!” “皇爷英明。” 刘朝听后,忙出言恭维道:“王阁老是继毕阁老之后,直接表态愿意接受都察进部,这让不少人都惊住了。” “嘿!”陆大山的反应也不慢,身体一斜,拳头突然前进,已经到了赵如龙的面门。 他只觉一股阴冷无比的内力冲入了体内,好生难受,急忙运转内力进行抵御。 这一次,赵如龙除了给了关如玉一颗上品突破丹外,还卖给他另一颗上品突破丹,两颗上品灵气丹,一颗上品凝神丹,两颗上品辟毒丹和两种上品康复丹。 他想着诸葛涛是个病号,回去路上还特意给他买了最爱吃的零食。 “你缺男人的话就去找别人吧,我有我的妻子,我很爱她,她也很爱我。”唐漷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心里想的是江渔,那个她对自己表白的夜晚,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你现在就告诉我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那个法宝是不是我身上的东西。」叶灵君往下试探的问道。 赵如龙打算回家一趟,为父母买一套房子,顺便再买个门面,让他的父母把工资辞了,可以收租金过日子,过上逍遥的日子。 适时月朗星稀,山寂水静,城外的营垒盔甲铿锵,戟光凛冽,寒气阵阵。 “砰!”赵如龙的脚与光头的脚在下面相接,发出一声闷响,两人的身体退后两步,然后再次向前,赵如龙身体一矮,一把抓向光头的下阴,光头横练功夫太过厉害,只有这里才是弱点。 说来也奇怪自从姬云进入这蓝色雾气之中,身体的沉重就消失了,就连消耗的体力也恢复了,此时的姬云除了精神有些萎靡其它地方完全正常。 毕竟游戏中只要发生一些大事,这两个地方一般都是最活跃的区域。 这本是一个很平常的关心之语,但是落入那些东海孙家之人的耳朵里面,却发生了不一样的情况。 依旧如昨日那一般的热,但兴许是有了昨天的经验,云城愣是忍住了声音,憋着气,连头都钻入了水中。 他们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脚步蹒跚,行动很慢,身上衣服已经破破烂烂,裸露出来的皮肤也溃烂不堪,脸上的皮肤没有一块是完好的,还流着恶心的毒水。 “我现在就在白沙市,要是有时间的话你也过来一趟吧。”陈浩说道。 不过也应该不可能,毕竟有面具在,他不可能看出是他,应该是哪里出了问题。 江天疲倦的身躯,恢复如初!枯竭的灵魂和精神力,也都是犹如回光返照般,到达巅峰。 安同学心中一阵得意,别人不知道,但是偶然一次机会,听到陈雪颜跟家里人聊天,才知道陈雪颜家里是开餐饮连锁的巨头。 重新回到了大厅,张知节在软座上坐了下来,花当、脱火赤、安出站在张知节面前,经过了校场一行,他们算是彻底没了脾气。 速记,迅速的记录下他的吃饭骂人谈生意的过程的人,尤其是还要从徐子豪的话里提炼出一天的几个金句出来,供徐子豪晚上空闲时间里躺在床上复习用。 一股涩意浮上心头,要是我真的回不去,还在重病的妈妈又该怎么办 第765章 坐看风云起 紧密围绕吏治整顿这一政策风向,由此在中枢层面引发的风波与博弈,在地方层面展开的甄别与逮捕,朱由校保持着对应的关注,但却没有过多的插手干涉。 眼下这种态势就很好嘛,各方都牵扯其中了,彼此间存有争斗与博弈,格局一直保持斗而不破的基调,既然是这样一种态势,朱由校为何要介入其中呢 作为大权在握 “迟早的事,你逃出不我的手心的。”卜旭说着,夸张的攥了攥手掌。 到时候等战车形态提升,变异果实彻底成熟,再给自己父母和陈雨服用,一下子造就出三个后天进化者来,再借助战车的强悍威力,柳辰到时候想走,韦人雄手里就算有坦克也拦不住自己。 昊元坐在九色神兽上,俯视下方的战场,鼻息中发出冷哼,微微回眸,向始终立在身侧的巫山王示下。 有了水玥儿这个劳动力,洛叶不想再自己动手了,指使她把这些妖族的血都给放了,这些妖躯坚硬无比,一般人根本无法处理,就算是水玥儿处理起来也十分费劲。 祗园左手拄着她的佩刀“金毗罗”,右手摊掌朝一本正经的维尔戈伸手索要电话虫,目光玩味儿。 他没有告诉卜旭,当初卜旭说“看不准”的那两块料子,前两天都解开了。一块微涨,一块解垮。 张相思坐在后座靠窗的位置,从上车之后,就一个字都没有说。坐在她身旁的张睿诚,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触手冰冷,手心全是汗。 “好嘞!”萧怜狗腿地躲在他身后,揪着他红袍的衣袖,看着对面的碧染。 说实话,在这个轻柔的声音响起之前,苏楚丝毫没有察觉有人到来,这不禁让他心中一紧。 然后才轮到单打独斗的散兵游勇,巴沙斯、范奥卡、维奥莱特等,也包括戴彭,而他们被迫加入猫爪海贼团的居多,至少戴彭的认知内,她没想到巴沙斯竟是主动加入猫爪海贼团的例外之一。 现在他能够话三年的时间到县里,但是县里若是往上升,如果上面没人的话,估计那都要熬许久的。 “哎你要干嘛”唐悠然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也跟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为何提起这璐山盗匪,因为那已经失踪两日的力浑国大皇子,寻找未果之后,璐山盗匪送来了消息。 订婚当天晚上,甄林静还是回家居住的,不过当天晚上,甄林静就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姜梨仔细的观察殷之黎说话时候的眼睛,看他样子似乎没有说谎,说明至少殷夫人的确没有苛待过殷之黎,他们母子关系才会如此和谐。 吃饭的周父周母一愣,周父拿着筷子的手抖了一下,周母则是眼圈微红,点点头。 一如柳彬宇所言,在家族买到足够的蜂蜜后,尽管知道柳翩然买下了一些蜂蜜,却不至于惦记着家族子弟手中的这些。 那将浑然不惧,大叫道:“来得好。”说罢,拍马舞刀的向何白冲来。 最终,太子还是没顶住皇帝轻描淡写睇来的一眼,硬着头皮告了声罪。 一副很荣幸的样子,周泽楷的模样才让章云晴有些放心,点点头,其实对于眼前这个男人的情况十分的了然。 听闻江北林这话,左侧权贵子弟都十分平静的坐着。而右侧的寒门子弟,皆是面色微变,当然,徐长风例外。 俞乔领着沈知微四处走,指给她看哪个部分的楼下是她的床、沙发、或者走廊。 第766章 川贵之变(1) 朱由校自御极登基以来,谋划与推动的每件事情,其实都在遵循一个原则。 就是将过去归属于中枢掌握主导优势的利益,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过往政策的反复,导致这部分主导权逐步被区域既得利益群体窃据,如何想方设法的将其给夺回来,同时再将它们彼此间给联系到一起,继而为大明中枢夯筑更浑厚的根底! 这 如千寻前世,再伟大的专利发明,一但普及开来,很容易就能被山寨。 “既然这样,罗总还舍得把这里卖掉再说了,有这样的名望又处在这样的地段,百味坊想卖掉,价格也不是一般人能出的起的吧”苏聿函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罗家臣一脸疑惑的说着。 黎响拍了拍强子的肩膀,给秦红军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几个先把这些火药给弄出去。 “下午你跟那个师姐见面的时候我也过去见见,有些事情我想跟她提前商量好!”黎响对萧瑶说着。 但没想到会出现这样一个结果,萧博翰竟然可以在强敌环绕中忙中偷闲,进行了一场有力的反击,而且还打败了史正杰。 傻强没说话,眼神有些躲闪,拿不定主意,心想跟着洛哥做选择。 看得出‘肉’对他们来说很有诱惑力,以至于他们都认真的动起了脑筋,在想着这件事的可行性。 李梦瑶坐在自己的车的副驾驶位置上,隔着车窗往外看着天空,喃喃道:“老天爷这一次你可一定要保佑我,让这幕大戏演的再精彩一点。”她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放在胸口,虔诚的求着保佑。 他们的车开到了三里屯附近的一个饭馆,看门头,并不很豪华,不过饭店的人气倒是很旺的,陈紫君介绍说,这里的味道是最好的,她经常来这。 有千寻前面那些话的铺垫,此时又见千寻这幅模样,三代已经不疑有它。 百姓为了缴税无法,只能在收到粮食的时候,将粮食卖掉换银。可每年收成之时,历来是全年之中粮价最低的时候,又有粮商勾通当地官吏刻意压低粮价,百姓平白要被剥削几层。 大家各说各的理,有赞同的理由,自然要将赞同的理由说给景安帝知道,有些担忧的,也要说担忧的理由一并说了。 李镜上前给他整一整衣襟,再用熟鸡蛋滚一滚黑眼圈,将人打扮的端端秀秀的,方道,“淡定些,不要乱了方寸,一个皇位而已。”不早是我们囊中之物了吗 赵总也是老江湖了,放高利贷是他的第二来钱道,也是更大的利润增长点!他能不知道于大勇的担心于是,用手一指:于总,你知道方芳是什么身份吗 叶嘉柔咬了咬牙,不和叶楚计较,她迅速将店里的衣服扫了一遍,看到了之前叶楚盯上的那件红色洋装。 “那妖妃究竟是用了什么本事,竟然把皇上给迷得如此的神魂颠倒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妖妃!”路过的一个百姓的抱怨声传到了莫九卿的耳朵中。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这样才有滋有味!为破了乌鸦魔的不败纪录!乌鸦魔真的没有败过吗在和幽灵鬼王的修炼中,不知道败了多少次没有失败哪里来的成长哪里来的勇士 他自己尚且不知道,被琳琅调/教的时候,尽管自己是清醒的,但某些习惯与独占欲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烙进他的骨血里。 第767章 川贵之变(2) 虎大威、猛如虎至川贵总督府,敏锐的觉察到紧张氛围,这似与先前有很大不同,如此使二人警惕起来。 “两位终于来了,走,督堂他们等很久了。”在二人警惕之际,一书生快步走来,朝二人抬手一礼,随即便伸手示意道。 嗯 虎大威、猛如虎相视一眼,心中所生疑惑更多,但二人却没有任何迟疑,随书生便朝 随着系统提示传入耳来,妖兽的尸体也化为一道灵气,溃散在空气之中。 正常情况下,应聘一个工作,应该把工作难度说的越难越好,岗位越重要越好。 妖族之所以能够在洪荒中崛起,那些所谓的妖族大能,有一个算一个,哪个没有吞噬过巫族 这个年代大部分老百姓连饭都吃不饱,他戴一只进口表,容易拉仇恨。 三哥被替命之后的假母亲残忍杀害,直接从楼顶上飞了下去,摔得扁扁的。 阮夏拿出一张符贴在张丽额头,原本飘飘荡荡的张丽瞬间稳固了不少。 她向来看不上劫修,日常交流都像在看排泄物,言辞间多有嫌弃。 马玉全身一软瘫倒在了地上,不断驱使愿界玉试图恢复徐薇生前的模样。 在缨须散开的一刹那,枪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猛的从红缨中刺出。 右侧看台的顶部,有一座大厅,这是竞技场负责人的办公场所,这里可俯瞰整个竞技场。 “方正,来吧,让你瞧瞧老子不是好惹的!”方砌大咧咧的摆好了架势。 “师姐,我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我不想留下遗憾。”顾丁飞说着,一个飞身上前,把徐晗燕抱在了怀中。 苏恩开始吸收,他不知道要吸收多长时间,但自己的任务只要好好等待就可以了。 “若是我没有看错,白翁是被人引爆了气海丹田!”大船上面一个修士有些紧张的说道。 这套衣服,款式新颖时尚,质地良好,颜色低调,最适合穿着去马家,不张扬却又不失品味。 众人皆是一愣,万万没想到苏恩竟然跟这个家伙认识,这个家伙身边带了这么多人,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你……等着,我看看,自己有没有。”白起是气上胸口,又看着那“可怜巴巴”的东水流的样子,上来的气有吞到肚子里,念力探入到储物袋中,一番搜索。 当那三位傀儡露出凶器,那杀戮之气都能够影响到白起和一旁战斗的邪荼的心神。 现在再来看看这些同学们这么刻苦顽强的品质,相比之下,他班里的那些同学就显得太过儿戏了。 年轻男子不在倒退,他停了下来,看着韦夏至的背影,抬起一只手,想要喊他停下。 俩人同时进家的时候,薛容真看见,都有点儿不敢相信,赶紧踹了丈夫一下。 就凭刚才的那种举动,都用不着火灵儿自己动手,石凡早就被其的一众拥护者们撕的四分五裂。 不过保存着一些思维和记忆,导致几乎和那位太初天帝无疑,但仅限于荒域时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隔天下午放学,她原本还想等唐纨君开车来接她的,可她在等车的过程中,突然接到他打来的电话,他说他忙,来不了了。 围杀白莹时,韦夏至虽然看不见,但是也能感觉到与他们实力的巨大差距。 她上前要去拉金承治,谁知道唐纨君拉住她,不让她靠近那男人。 第768章 川贵之变(3) 西南地区是多民族群居的格局,由于远离中原腹地,并且治下有太多险峻之地,这便导致大明中枢对西南的掌控,远不像其他地区那样浑厚。 不过在大一统的影响下,从洪武朝逐步收复西南,将西南地区纳归统治下,尽管西南时有叛乱发生,但大明却从没有放弃过西南,只要有叛乱,就必出兵镇压,以维系对西南地区的统治! 兄妹两人在竹林里说了一会儿话,冉云生便令人将带来的东西送至庵里,顺便给影梅庵添了五百两的香油钱。 袁帅一滴冷汗滑过额头,他可以想象的到老头子见到苏曼时候的那副欠扁的嘴脸。 而在毁心魔眼这柄剑出现之后,一圈深沉而恐怖的气息随即蔓延了开来,给人一种无比恐怖的感觉,甚至连灵魂都在不安的颤栗。 婴儿这时安静的睡着,院长慢慢打开襁褓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他从襁褓之中拿出一个玉佩,放在手心观察。 魏思沛还沉浸在那日的懊悔中,他原本是要来给宝珠庆生的,不料赵家亲自来了人请,他跟爹推脱不过,便跟着去了,想着吃了席便早早赶回来,谁知那日爹喝多了些,走时天儿已经摸了黑。 被夏沫蕾搀扶的走进宅院,近距离一看院子里的白衣鬼魂们全是一帮子纸人,在昏暗的月光下纸人各个呈现一种死寂的惨白,唯独嘴角那一抹触目惊心的血红却显得格外刺眼。 徐一辰隐约觉得有些不妙。一个牧师双手舞动。叶锋下意识先行一个魔障丢出。可这正中了谢风的道儿。 一众人沉默地乒乒乓乓动起筷子,陈铁贵心里憋闷,猛地放下筷子,“不吃了!”起身走到墙根儿取了锄头。 听润泽说起,他今年四月里无故缺了考,自打正月十五见了那一回,便再也没见过他,宝珠心说,许是润泽去了省城,他便忽然不来了。 上官梓岩找了好久,也不见自家儿子的身影,灵一长老现在又闭关,这会儿的他准备离开,却不曾想在转身的时候,就看到了仅为和乐兮二人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心中有了这种猜测,越看越是觉得很像,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肖恩动用空间隐身能力,深吸一口气,直接向海面之下,倒锥形结构的中心位置落去。 “若尔。”连若涵莞尔一笑,对卢之月的惊讶十分满意,卢之月是玩玉高手,见多识广,能让卢之月也为之赞叹的美玉,必是无价之宝。 慕子谦带着人提前赶到,意大利分部的人都是从本地聚集的成员,所以从外貌上是轻而易举装扮成fuu生的。 今天是该项目的签约仪式,而合作方又是个十分注重细节和礼数的人,当慕子谦在签约时间仅剩五分赶到时,对方代表的脸上还是露出一丝不悦。 “单论余氏集团的实力,如果是他们精心准备下的东西,绝对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想来,对此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当晚燃放的烟花,应该是临时买来的劣质烟花。 席慕白看着这句,几乎可以想象她现在的样子,放下手机也开始处理手头的事情,自从公司成立后,每天的事务增加了不少,以至于夜色来临的时候也没有注意到。 “就是你抄录的那几页纸上所写的,最好的应对之策”宋仁宗突然想到什么,急声唤狄固然狄太医进来。 第769章 川贵之变(4) “咚咚咚!!!” 急促的擂鼓声响起,令气氛陡然紧张,延绵十余里的联营,递次响起脚步声、马蹄声、喝喊声。 作为四川方面出动的平叛大军,进驻于永宁宣抚司的各部军队,乃是直属秦良玉亲统中军主力。 围绕奢安两逆肆虐的区域,牵扯到四川境内的军队,除了秦良玉亲统主力以外,尚有几支归秦良玉节制, 二人来到渭水河畔,此时左护法不悟仍在那苍穹之上与贝如天、山竹兮二人打得不可开交,而武安君君墨与右护法冷冷,亦是在那渭水河上互博御物之术。 与此同时,护卫营房也瞬间炸响,十几颗石罐火雷直接扔进了营房之中,惊恐的嚎叫声响彻山巅。裂刃单剑横立,如同巨神一般守在门口,手中的巨斩剑如同死神的镰刀,出来一个劈倒一个,收割着惊慌失措的守卫的生命。 虽然他表面上是在和赤焰说着话,但实际上,他是在感受橘猫的身体反应。 羊老大眯眼仰头,提鼻子闻了闻后,羊蹄子踩着地板砖,哒哒哒去厨房干饭。 南宫灵溪在脱口而出“不信你摸”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心里祈祷着这家伙要点脸,不会真伸手来摸。 时至今日,已经少有人问津,甚至开始流传出所谓的先天灵材,不过是一块后天的稀有材料罢了的说法。 而那黑脸修士在见到韩长林拿出两物,就连忙动用法力将两物摄来,随后便依次打开检查。 此时白饶已从村子的打击中恢复过来,说是恢复不如说心态彻底炸裂。 更为可怕的是,还有一个与武安君君墨同样达到三境星宿之人在等待着他。 可阳衍大人是创立他们妖界的王,无论如何,妖界所有的妖怪都是要尊敬他的。传闻他法力无边,厉害得很,不爱说话,也不喜吵闹,可现下抱着孩子逗得开心的人,真的是阳衍大人吗 只可惜,这样只是造就了他一招落败、两招被ko的耻辱,他被武松硬生生的用刀拍下马来,那场面比完颜娄室更惨。 蔡懋听得一个在字,便一个箭步窜上了台阶,撩起衣袍,直接从侧门里狂奔了进去,那模样似乎有人在背后追杀他一般。 后天一重若是突破到二重,地位和身份提高,获得的资源更为丰厚,二重到三重就更不用说了,只会越来越好。 当唐羿迈步走回到包厢之中的时候,眼前的周雯彤和杨菡的脸上带着一种他看不透的笑意。 赵皓叹了一口气,撤去了自己和方百花的易容符,露出两人的面目。 对方的武技虽然诡异,行踪不定,但是在他的洞察之眼和洞察之耳作用下,却是一丝一毫都无所遁形。 于是他摸出哨子急促地吹了几声,云落复又僵直起来,关节咯咯作响,撕杀着周围阻拦的阴兵鬼侍,直直朝楚子衡而去。 “哈哈哈,好,一定给我们妞妞买个妈妈一样漂亮的衣服。”萧毅笑道。 “惨了惨了,这下工作也得丢了。”两个值夜狱警的脸都被吓白了。 “到时候再说吧”李子木看着手中的课本说道,她姥姥生日关他什么事,习武之人修炼内力一般都比普通人活得要久一些,一百岁生日有什么好奇怪的,他见过不少一百五十岁的远日位高手。 “是属下办事不力。”号称‘温良谦恭’的鲁供奉道,心里却想:这都是太上供奉的主意,只不过你们是一家人,背锅也只能找我这个外人了。 第770章 川贵之变(5) 中枢有中枢的节奏,地方有地方的状态,对于动辄就置身于纷乱下的西南,这里的人似早已习惯。 “四月底了,真要算起来,这场由奢逆率先叛乱,继而影响川贵两地的动荡,再过几个月就满两年了。” 重庆府,四川巡抚府驻地。 昨夜才赶来的朱燮元,天未亮就行了,跟同样没怎么睡的史永安聚在一起,言语间带 “写啥呢我看看。”苏雅说着,伸手去拿他的日记本,他下意识地将胳膊挡在了本子上。 “那你往后就更忙了,不过忙也忙得开心,”红英跟着高兴起来。 三日之后,他们就上山去了,却留了林若曦、子玉公主陪那祖孙俩,怕越军前来生事。 这怪物虽然没有准确地命中胖子的脑袋,但还是一钳子砸在了胖子的胳膊上,那力道很重,方雾寒下意识皱了皱眉,如果胖子被打骨折了,那起码几个月内是不能再战斗了。 “先别走,我再看看。”飞行员大叔依旧两眼放光地看着架子顶部的一把短剑。 “陈轩哥哥,你不用为我着急,我感受到身体中有一股力量涌入,如果我能修炼了,这一股力量应该能够帮我提升不少的修为呢。”柠栀安慰着陈轩。 原本以为自己从半空飞速卷席而下的红色烈火必定可以将影煊那不知名的紫色焰流顷刻冲散吞噬。 百里君词除了对待洛伊一时格外耐心话多,对其他人照样话少冷漠,李嬷嬷也不例外。 周颖很好奇,她想看看,这个现在被陈娇娇看好的男人,到底会怎么做将陈娇娇送给曹彬 因为据她所知似乎有很多人都像她这样,体内突然莫名接受到一股极为陌生却又无比强大的神秘力量。 “我先试试在说,你带大家稳住阵法,万一可行,到时候血魂参出来,可别跑了。”杨毅云说道。 旁边坐着陆高峰,她的父亲,在酒宴还未开始的时候,亲手将一枚金色的钥匙交到了她的手中。这把钥匙并不会打开什么锁头,它是一种仪式,即便没有人说话,在场所有人也都知道它意味着什么。 宋大家美则美矣,但总不能为了她丢了脸面心神,尤其是将军,血战沙场方不惧,难不成温柔乡中消磨皮 葫芦山巅,乌云密集,沉闷的气氛格外压抑,好似压迫在人的心间,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江流石又道,这一下,江竹影、孙坤、张海都是愣住了,不知道江流石为什么突然要买冉惜玉,之前他可是说了,末世这么多苦难之人,他们不可能救得过来。 李雨欣怔了一下,她父母都是学的生物医药,李雨欣选择的,也是一个近似的医学行业。 “等等!不对,他使用的是合体技能!”沉默良久的丫丫突然惊叫。 花千树的身子猛地抖了一下,直到此时,他才知道为什么这几次陆羽打他,都是真打!虽然不至于有什么伤势,但真的很疼。 昊天塔震颤地越来越激烈,乃至于在它的塔身上,渐渐出现了一道道裂缝。 而此刻,丫丫也被初代宗主丢进挖掘机里,他拂袖立于半空,像是在等待着某人,随着天际划过两道流光,他的嘴角扬起古怪的笑容。 他深深的知道,要是一般的翡翠的话绝对不会让这些在翡翠浸淫了一辈子的老家伙们如此的激动。 见习婉君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上官皓炎的心异常的烦躁和不安,那双眼睛,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睛,为何会让他的心…再一次排山倒海的痛个不停 第771章 川贵之变(6) 战争的号角一经吹响,分驻于川南、川东等处的明军各部,就在层层传达下的军令驱使下,开始朝向既定区域进发。 期间爆发很多战事。 跟辽东地区对战动辄出动数万,甚至更大规模的战争不同,位处川贵交汇的区域,哪怕是爆发战事,更多是以数千规模在对战。 交战区域很散。 作战频率很高。 天赐瞪了唐嫣一眼,责怪她不分场合,打扰了三人的状态。三人看到天赐的样子,都笑了笑。 “颖颖,我很想你。”江辞云没为自己辩解一句,低低的声音又重复了着之前的话。 这里面就跟二郎神最初没有认识到香火愿力的弊端有关,等他意识到之后,已经有些晚了。 指尖被江辞云牢牢捏住,他一双染上湿气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这时大家好奇了起来,隐门和藏教之事,他们之前就有听说,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天赐有求于藏教,这让几人奇怪起来。天赐的能力他们还是了解的,五灵的实力都没有天赐的高,天赐还有什么事情能求到他们 再也不会让她难过了。他心里这样想着,义无反顾地将她买了下来,名正言顺地娶回家,置顾临岸的阻拦于不顾。 “够了,有钱也不是这样浪费的,吃不了那么多。”刑风连忙阻止。 说着,他一脸斜肆的侧首看向珊珊,眼底的笑容看起来是那么的欠扁。 只不过这个地球的虚拟投映却与一般的地球模型稍显不同,在这个虚影的表面还亮着几百个微弱的光点,似乎是在昭示着什么东西一样。 宫千竹奇怪地看着她,她却摇摇头不愿再多说,安静地低头穿针引线。宫千竹也不再多问,跟天绣房的姑姑请示了下便去了天膳房。 他们说,除非凉凉爱上他,不然,他不能真正的复活。就算陪在她身边,也没有多久的时间。所以这次回来之后,他真的想那么做。可他又不忍心看到凉凉因为他而感到为难,所以,不愿如此。 穆钦钦还没来得及解释,前方拐个弯就到的别院花园,一阵呐喊声打破了他们的聊天。 “爹爹您有所不知,那秃驴还有用呢。其实他很萌的,不怎么坏,算是一员战将。”高墨涵道。 杨歌提议道:“沫璃,我跟你一起回去吧!”杨歌这哪里是提建议说白了就是献殷勤。 “傻丫头。”晏琯青弯了弯唇,他还不知道么,婵儿为了安慰他才说出此话。 晏琯青点星的墨眸自始至终都未看他一眼,夺过木盘塞入诡鹰的怀中,带着一身冷冽气息阔步离开了玉枢殿,诡鹰紧随其后。 他来到登台准备处,一侧的何淼明显眼中含着错愕,这是云舒吗低头看了一眼台词本,这才确认了下一个出场的就是云舒。 苏玫有些伤楚,她为救赫连曦差点付出性命,赫连曦都是无动无衷的。而对他的举手之劳,他都感动莫名。 听王林聪说了这话之后,眼高于顶的孔睿这才看到另外两个一直坐着的人,其中一个他似乎很眼熟。 易天再次回神,发现伊贺由衣子的身体都在颤抖,脸就像红灯泡一样,红到发光,他这才知道,自己又看的很久很久了,那已经不是看一眼的事情了。 此时,在于府的大门口也围满了人,都在盯着血脚印一脸惊恐的议论着什么,而我也终于明白了,先前我听到的嘈杂声正是围观的人发出来的。 第772章 神迹 川贵两地的镇压叛乱,一直相持到天启三年,尽管此战对于大明西南地区,造成了较大影响与不便,甚至还间接影响到湖广、江西、两广等地。 但好在此前先后废除摊派辽饷、永不加赋、诏免加派等惠政,哪怕底层群体的日子依旧清贫,不过于整体而言,还算是基本安稳的。 特别是奢逆、安逆作乱的四川与贵州,有朱燮元 “这风落晶虽然破损严重,但我确实有办法将其恢复灵韵。”听到问话,叶长风微微颔首,回复道。 不用去看,江东羽也知道来人是谁,手持浮尘剑,与其对刺而去。 先前追击戚仆的时候,他本有千百种方法将逃亡的戚仆拦截而下,就算放弃施展真气外放,他也依然可以通过翻越身形的方式,将逃窜的戚仆阻拦而下。 李艳阳平静的一声叹息不亚于晴天霹雳,方姐顿时呆若木鸡。 杨浩立刻传音道,然而坤萱反应更是超出他的预料,看着前方轻叠手印的佳人,他无奈的摸了摸鼻子。 然后她的腰肢突然生出一道剑影,剑影生剑影不到一息的时间,她的周身全部被赤红的剑影所笼罩,全部剑尖朝外。 一个个“杨浩”被轰爆,他的识海则是犹如饕餮疯狂的吸收着金蝶崩碎后遗留的精神力,杨浩在半空中的身影倾斜,一个鞭腿呼啸而出,被闪烁着银光的鞭腿的轰到的仿品,直接爆成一团金色的能量。 “就这么简单为了看看你不知道的世界,就花了这么多钱用一千亿来买危险吗你是傻瓜吗”白菲菲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 说不好,是因为遇到堵桥的了,说好,是因为对面运气不大好,碰到了他们。 自己离开后,左方之地抵达尚未完全闭合的混沌地带,并且施法延了空间修复的速度。 “那刘哥,咱们明天怎么行动是直接去找那个邪教教主么”李洪涛问道。 “虽然很突然,但这是陛下的决定。况且,陛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办。”樊僧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翔龙。 对自己最大的保护,就是提前解决隐形中的危机,而不是等到危险降临后才想方设法。 所以我只能叹了一口气,有的时候,真的是没有想过那么多的事情呢。 何清水淡淡说不用了,都是些不值钱的药水,等有机会在我身上用的时候再说。 钱诚呵呵一笑,不以为意,知道这是芊芊故意的,这是有后话等着自己呢。 脸色一冷,钱诚闻声望去,一个id名叫超级波的玩家正一脸不屑地看向自己,目光里没有愤怒,有的只是妒忌。 “噗通!”伊芙琳抱着镶嵌着耶酥之泪的圣伯丁屠龙之枪,阿信则抱着伊芙琳,毫无心理准备地用屁股结结实实地在地板上着落,来自臀部的强烈冲击令阿信的鼻子都歪了。 我沉思片刻,重重的点了下头,最后没再多说一句话,直接回过头来,朝着那光亮的方向,三两步垮了出去。 面对如此优厚的条件,换了是谁也得动心,可是奥尔特却一直不肯明确地表态,赫伯特心想,这大概是老公爵还想提一些其他的条件吧。临行之际,国王已经答应过,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都可以答应下来。 洛依雪焦急的捶着洛澈的肩膀说道,另一只手则死死的抓着洛澈的肩膀,仿佛指甲都要陷到洛澈的肉里面一样。 第773章 天雷滚滚 “狗日的,这风向终于对了!!” 相较于明军各处的惊呼,在一处高地上,胡子拉碴的马祥麟,手举千里镜,观察着空中飞着的热气球,骂骂咧咧道:“这风再不对,老子都没法跟亲娘交差了!!” “你小子,就不怕无法对陛下交差” 在旁的冉天育,放下千里镜,对马祥麟笑骂道:“咱们虎贲军从辽前赶回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席惜之以前还是兽态的时候,尝试过许多办法,都无法吐纳人言,而这只白狐却反之道而行之!能不让她感觉到奇怪吗 渐渐的,海平线中出现了一个银色光点,这个光点还在不断的放大,最后慢慢变成了一个钢铁巨无霸。 黑色的磨盘与巨大的手印相遇,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就好像冰火不相容,互相消磨着对方;就像两头猛虎,互相撕咬着对方;就像两头狼王,互相排挤着对方。 如果不是他,刘欣岂能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差,甚至最后直接让他失去了最后的希望,如果不是他自己怎么可能在刘欣面前丢人,对于步凡这个曾经的救命恩人,他除了嫉妒和怨恨以外没有任何的感激。 程柯和温言初一起带着呈呈出门,在门口就碰到了护士,护士很为难地说道,没有医嘱是不能出院的。 “这下开心了吧。”月倾城一边将两个宝宝放入婴儿车,一边道。 “陆……先生”莫晚成有些混淆,因为姓陆的先生实在是太多了,陆渊捷一个,陆莫离陆莫忘两个,还有两位长辈先生,陆倾凡和陆非凡。 众人一听,然后再看了一眼脸上羞红的言静庵,都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深情,没想到连慈航静斋的斋主言静庵也被纪云俘虏。 音爆声,火焰爆炸声,利风切割声,丧尸整个被打碎的声音不断传来,污血在随处喷洒着,被打碎的丧尸变成了一团团肉酱在地上铺起了一道滑腻腻的血泥之路。 纪云走到一个包子铺,要了一笼包子,就着一碗肉汤开始吃了起来。这里的包子肉馅不知是用的什么肉,非常有嚼劲,纪云吃的很过瘾。 林煌身旁的兰斯洛浑身黑雾弥漫,似乎有些急躁地想要参与到两人的争斗中。无奈两人的激战是在半空之中,而且那碰撞速度也不是他能反应得过来的,只能强行按捺住自己的蠢蠢欲动。 回到“粉红之恋”,林霖回想了一下今天的所见所闻,真的如同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一般,有些惊人,有些不可思议。 “哥,你怎么回来这么早,不是说要两个月吗现在才一个多月……”林馨想起来这件事情,忍不住问道。 林煌却没时间搭理这些事情,进了林馨的房间,他四下查看了一番。 秦芸是七点醒来的,当她醒来之后打开微博准备刷一下的时候,也突然被微博上的内容给震惊到了。 “好,你说的我一定会尽力帮你办到,不过我还想问一下,你们这后面,是否还有别的什么”陈易说完,目光直接看向了尸魅王的身后,那依然是看不到尽头的山洞。 就在脚步声在他们所在的夹层附近消失的时候,陈耿也是叹了叹气。 “由于只是要确定近期圣堂开启的地点和时间,这次赛琳娜使用的奇普术并不复杂,只是要确定方位和时间,面积也只有1x1米,所以信息量不算大,我有80%把握。”特洛伊回答。 第774章 溃!溃!溃!! “报!!!蔺州城外奢逆叛军溃散!!” 乱糟糟的前线战场,一名传令兵奔来,压着心头激动与惶恐,朝秦良玉抱拳禀道:“蔺州城上似有骚乱!” “传本帅令!命各部土司兵出战!” 秦良玉紧攥刀柄,眼神凌厉道:“余下各部压阵,朝蔺州城进逼,没有本帅令,各部不得擅自攻城!” “喏!!” 她端着盘子,看着他一步步逼近,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后背却抵上了冰箱。 啸声一落,飞天狮虎兽顿时兽性大发,以其捕猎的招式,张开大嘴,露出利齿,朝着最近距离的人咬去……一口下去,一名队员的头颅没了,身躯鲜血直喷,那血腥之味,顿时让在场所有人不寒而栗。 淳于越还了礼,寒暄几句后,各自走开。那两个大臣看着他的眼神,却反常的十分热烈。 宋云清落座后,听到柳言哲的话,知道他说的是杜旭辞职后,他这段时间的代课。 庄园里有好几个园丁做事,栽种着大片的花卉,虽然是冬季,依旧有许多唐稣没有见过的花盛开。 “宇老,炼制斛莲助成丹的材料——青莲妖花一朵、晨光石斛一株、丁香苦寒花两朵、中阶兽元一枚,全部齐了,是否可以炼制丹药了”方远急急地问道。 而是千年河蚌里的珍珠,不一定是千年珍珠,可能只有几百年,也可能才几十年。 红衣妖孽,白发朦胧美的气质,在这一瞬间变得可怕,变得阴森。 外地人定居京城,也是要有身份证明的,在衙门登记,买卖任何地产,都需要在衙门过户。 就在方远闭关参修的九天时间里,仙道学院平静的校园内,也发生了很多鲜为人知的事情。 冷忆当然明白,他顺从地偎进任思念的怀里,然后轻轻地反身把任思念压在身下。 接下来几个月天骷岛,又恢复了往常秩序,十分平静,出了个别区域发生一些争斗。 那曼妙的身材、五颜六色的优雅鱼尾、娇俏的面容就已经让人动人心弦,再加上那优美的舞姿,随美丽着音乐起舞的美人鱼们如同海底的精灵般,翩翩起舞带来了一场美轮美奂的视觉享受。 只有这甜腻腻的声音,与这凌晨寂寞的夜起舞,而被问的人,却沉默无言了。 虽然夫子孔丘极力掩饰,但是子路等人,还是从他的话语中,听到了难以言喻的欢喜。 但是,即使布鲁克使出了全力,却依旧无法靠近bigmom一分一毫。实力的差距过于悬殊,一开始就没有任何的胜算。 风元烈一愣,不知钱月婵所说之事,但这一招之仇还是被他铭记在心。 如果自己等人现在趁虚而入,必定会有失道义,甚至成为人族的罪人。。。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青老赞赏道,“额,怎么出来啦”薛浩没好气的说道,当初佝偻老者出现,青老二话不说便丢下他躲了起来让薛浩一阵无语。 江枫也没有阻止,楚灵儿也万分焦急,想要过去,却被江枫一把抓住。 “二少爷,难得你要我做主角呢,我收买的人手已经在齐王世子必经之处埋伏好了,只要您一声令下,我这个主角就登场轰轰烈烈的唱好戏了!”苏平笑道。 祁行岩不解,这状态,若不是他正好赶到,她还不知道会不会晕倒在路上呢。 第775章 天子威,震西南 奢崇明苦心经营的蔺州城,被秦良玉所统大军合围数日,在虎贲军操控热气球的协助下,数个时辰便破城攻占。 此战明军以极小的代价,一举捣毁奢逆老巢,以奢崇明为首的伪梁叛逆高层,连同亲眷子嗣在内,合计被虏近万众! 从奢崇明起兵谋反以来,仅是川东川南两地治下,先后反叛大明的土司家族有数十个之多,以上 她迫切地想要找人聊聊天,可是距离岳听城回来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她很难确保在这一段寂静的时光中她不会被泛滥的情绪给淹没。 自从吴妈离开黎家,其她佣人都畏手畏脚,不敢对唐黎有半分不敬,生怕得罪她被赶出去。 帝楚霖朝他微微一笑点头,“是很巧,阿嚏——”说完很没形象的打了一个哈欠,再次不顾形象的将身上湿哒哒的衣服拧干,只听寂静的山洞里逐渐发生滴答滴答的声音。 袁父袁母,第一时间携带律师去警局,保释无果后,又立即上季家,请老爷子帮忙。 一路畅通无阻,也没有人认出他来,到了东门,墨笙自信的亮出身上一等太监的腰牌,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凌霄和子萱回到部队后,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带着子萱来到卖画板和颜料的商店里。 对韩氏的收购,非一时半会就能完成,若是能先通过这次pk,封住部分人的口,减少噪音跟麻烦,也是不错。 可是进了道馆里并没有看到人,想到今天是上课的呀,怎么会没有人呢 “我既然救了迟冰如,又怎么可能再去动她,这不明摆着是个亏本的生意么”墨连城说的风轻云淡。 南无乡一听这东西这么危险,连忙再次催动葫芦,把他们收了回去。 要知道对于后面的人来讲,这样的排名是非常不利的,毕竟前面有那么多的美酒已经被评委喝过了,虽然一边喝酒一边还在漱口,看上去是将舌头的味蕾重新唤醒了。 在后台,穆萨终于松了一口气,不幸中的万幸,屠龙勇者总算是保住了。不料,蓝衣神父又变成了蓝龙的模样,他从舞台上拎起朱丽叶的“尸体”要往嘴巴里送。 想要前往中央会堂,就得打穿整个血怨平台,再经过上数个区域。 而欧阳哲的做法,可以说是在阻止李玉芸救自己的父亲与族人,这如何能让她不起杀心。 “想来那四个巨幡是关键,不若你们负责东南,我们负责西北。”娄窟就在正东位,他想借几个尸类之手除之。 “周师兄,依你我的交情,推脱的言辞说太多反而不美。你我只是切磋一二,还会耽误你修行不成”南无乡决心已定,对这些推脱之词全然不加理会,无论如何都要打上一场才行。 终于,火熄灭了,宴会也结束了,珍兽们也去寻找各自的栖息之地。而陆奇,则是累倒趴在了奥德修斯的背上,将其拖回房间里休息。 他并不喜欢盆浴,一般都是简单的冲澡,偶尔会在浴盆里泡一下也是因为桐乃在之前已经洗好了,浴盆里的水没放掉才顺便泡会。 直到一日她上门寻李氏说八卦,被林淼淼问了一句铁蛋哥怎的不来了。 面罩是各国特警执行反恐等特殊任务时的必要装备,只是普通老百姓极少有机会目睹他们执行任务,更没见过警察不戴头盔、只戴面罩的扮相。 第776章 一战定乾坤 “影响川东、川南的奢逆之叛,经此一战算是定乾坤了!!” 重庆府城。 四川巡抚衙门。 朱燮元难掩激动,翻阅着手中的军报,语气铿锵道:“万没想到陛下所派虎贲军,竟然拥有此等利器,热气球,这对战争的影响,必将是具有颠覆性的!!” “是啊。” 史永安紧随其后道:“听闻此物的出现 在他们的情报中,除了茧之人偶屋和纺织列车这两个危险副本,其他地方很难获得这种人偶设计图。 他庞大的神念向着方圆一千万公里微微一扫,直接锁定了其中一座雪山。 此时,在滨边区警卫所的审讯室之中,之前被江鹤一脚踹进鬼门关,好不容易被医院抢救回来了的男人,此时正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 苏晓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指望对方能告诉自己,毕竟,要是换做自己的手下员工,随意透露自己行踪的话,那也就不用干了。 “同意!”杨贤不假思索的答道。话说出口才发现不对经,沐冰冰睡自己。 石厅灯火通明,头顶的穹顶上镶嵌着一颗颗硕大的夜明珠,观察了几眼,韩长林才发现这座石厅似乎是处于一座山腹之中。 【你看向远处,在城中央,罪人及其同伙汇聚在一起,不断弹奏古典般的宁静音乐。 下一刻,只听一声扑通的声音,江鹤还没回头,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因为觉得离婚丢人,老人为了面子,害了两个无辜稚童的一生。 徐阳探出一根手指,指尖之上一抹紫色电弧瞬间点亮,抬手处,一道电枪激射而出。 他的神觉像是潮水般涌向了玛雅神庙,但却被空间壁垒所阻隔,根本探查不了。 叶修知道,沈老这是向他作出保证和承诺了,连忙感激地向沈老道谢。 南宫重山没有躲避,或者说在对方几乎瞬移的速度下,他根本没有躲开的余地。 许愿也不知道说什么,更不敢弄出声响打扰了李俊秀,就只能用抹布抹着地,把碎玻璃都弄进垃圾桶里。 来到万兽门的第五天,百炼千柔终于有些迫不及待。他几次三番想要将知子控制在掌中,继而通过她从洛长风身上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溶洞不知道是什么年月形成的,整个都是密封起来的,也不知道我军的科技人员怎么就发现这里,竟将其改造成了一个超级现代化的秘密研究所,从事生物方面的研究。 一人三兽,奇怪的组合,寻找着巨兽厮杀,不少巨兽死在他们手中。 山下两道的摊贩上传来各种稻香气息,炊烟升起,在晴朗的天空下游卷飞升着,勾起人的食欲。 老太君眼睛看不到,她不知道眼前还是一番尴尬的景象,自顾自的拨弄着手里的佛珠,十分的虔诚。 冯胜和傅友德对望了一眼,都没有说话,眼中都是闪现过一丝讶然之色。其余众人脸上都是一片不明所以然之色。 “保住我,你怎么保或者说,以后我就像一只癞皮狗一样活着,永远在东方家抬不起头来”东方昌吉闻言,面色铁青的吼道。 没办法,风辰逸向来是个不喜欢套关系、拉帮派的人,他现今也该学学拉拢、拉拢人心了。 “这两个家伙已经提前离开这里了,就昨天那一出,丢人算是已经丢大发了,哪还在乎什么赌约不赌约的,直接就离开这里了!”蓝正豪说道。 第777章 说书人 五月已有酷热之意,这天儿啊,往后只会愈发炎热。 夕阳西下,天际的云似火烧一般。 金光透过云层撒照,给京城平添了几分别样韵味。 骤起的微风,吹在人的身上,带有些许凉意,使燥气被稍稍压住。 京外城,东坊。 某处胡同街。 “掌柜的,再切两斤卤肉,来壶散酒,快点!” 天上人间,那可是世界连锁酒店呀,居然是云宫的产业,太不可思议了。 “我——”顾曦贞委屈的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什么都没说,慢慢的走到王氏身前。 “当然是多多益善,说不定这个最后就是看谁背的多。”马化云看了一下身上的肉说。 “谁说不是不呢谁都不敢招惹他,我要是能娶个老婆,做梦都得笑醒了,他倒好,一头猪拱了一地好白菜。”路人甲眼红不已,他已经三十多了,因为家里拮据,至今连一个老婆都讨不到。 好像自己愿意跟着他去似的,热乎乎的脸贴在冷上,贴一次行两次行,三次四次怎么会呢 众人的视线放在王卉身上,一脸得意,似乎王卉就要给他们钱了一样。 很显然,这咒术虽然千奇百怪,能力多变,但也是要受到一些法则的约束。 安然敢这样说话,自然是有着她的底气的,正值多事之秋,朝廷不敢惹安家这个财神,更何况她相信飞凤公主也是个聪明人。 白虎长老说着上前,顾夕瑶见他走来,双手在胸前交叉,食指与中指竖起,其余三指弯曲,弯腰行了一礼。 裴静秋心里疼的不得了,只是觉得愧疚,不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孩子总是无辜的。 “客气,客气。现在咱们可以开诚布公的谈了吗”阿飞摸摸下巴笑道。 既然你们不溜须我这个未来的一字并肩王,那我也不需要给你们好脸色。 在一个帐篷里两人下线,黄云硕摘下头盔,发现家里已经变了样。 有一跟龙象天尊是比较亲近的龙象佣兵团成员,神念一探,然后就是一脸眼巴巴的走了上来。 而这三个疾驰中的人,则正是约翰森兄妹以及他们的“骑士师父”。 灵蛇子“刷”的转过身看向玄德等人。吴亦凡持剑刺向灵蛇子。这灵蛇子竟然“跐溜”一下滑到了吴亦凡的身后。他的右掌拍向了吴亦凡的后胸。吴亦凡身形转动,剑尖刺向灵蛇子的手心。 “为什么”夜夙缓缓放下还停留在虚空的手,轻轻收拢,掌心下还有苏浅浅余下的体温。 网站的一些设计编辑,他这段时间在网络学习了一下,已经能够自主操作,不需要常心瑶再来弄网站的事情。 两个大箱子的恐龙蛋,少说也有几十个,要是将之全部复活,经过繁殖,完全是可以组建出一支恐龙大军来。 贵族中有流传,教廷有控制人心的手段,这种洗脑方式贵族培养私兵的时候也会用。 鲲鹏道人抓住这个机会,灵力化作大手,把慕容倾城拎了起来,送往萧林。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你的爷爷。”叶锦棠说完就起身离开,没再管这爷孙俩。 这时工作人员拿起对讲机,说了一声“有人持续打擂”,擂台上立马出现了大批武者,绝大一部分都是高阶宗师。 在西域来的高僧前如此作答,中规中矩,想来不会出什么纰漏,少姝暗自合计着。 第778章 联合分司 这世上永远不缺做事的人,哪怕要做的事再多,也会有人去抢着干,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朱由校对待舆情掌控如此重视,甚至对某些领域特拨专项银,这与近几个月的整顿吏治,反腐倡廉,是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随着户部在京公审,检察院开启巡视,都察院进驻有司……不管是中枢,亦或是地方,每天都有职官吏役 四面城墙情况都一样,高达65级的精英怪给的经验相当丰厚,而且还有爆出白银装备,着实在玩家们开心了一把,相信这次攻城以后,一身白银装备的玩家到处都是了! “浩哥,我不是有意的哇……”刀疤脸捂着肚子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满脸的沮丧和委屈。 故此,黄婉芹才会在这节骨眼上慌乱不已,少年的重新出现,已然彻底打乱了她的心神。 好几次,有几个魔兽路过时,在门口嗅了嗅,如果是以前,她根本不怕,死又如何。 去营救蚊子这个想法在我脑海里飘过了一下,却被我否决了,还是救醉蓝蓝要紧,援兵来了大不了再拼杀,若醉蓝蓝死了的话,那才是万事皆休了。 米世雄不能把涉及刁凌风的部分讲出来,因为那样的话,他和刁凌风那件见不得光的交易就会暴露出来,为此他会颜面扫地,在所有人的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宁少鼻孔中挤出来的那声轻哼,就像是那得了尿频的人一样,刚刚拉好了裤链却又来了感觉。 电话随着天门兄弟的死去,而变得无声无息,最后在雨水敲打下就成了忙音,近二十部车的兄弟都听到他临死前的呐喊,所有人都变得像是火山般沉寂,哀兵必胜,在此刻显现的淋漓尽致。 丛琳感到挺好笑的,这都是电脑系统打出来的分数,难道董事长还怕打错了么干嘛看的这么仔细的样子 一个令人惊讶的数字出现,一击直接砸去了史莱姆70%的血,这无论是醉蓝蓝还是我都大吃一惊,以至于只顾着吃惊,都没人去杀死这只残血的史莱姆了。 然,的行动完全出乎预料,他不但挡都没挡,反而不管不顾得又冲上来,这么一跑,本来砸向胸口的椅子变成砸向脑袋,但,他依然挡也不挡,任凭巨大的椅子当头砸下。 边境护卫队实力不错,这不假,但是说他们能够跟维多利亚骑士团相提并论,那就扯淡了。 长得是挺漂亮,可惜高勋看见他没有一点心跳反应,在高勋心里认为韩孝珠还是没有tiffany漂亮,至少在他看来。 这火焰再不和之前点燃电车的火焰一样,它多了份灵性,更加暴烈,从丑字上扭曲几下,跳了下来,一下子就落在了时速表上。 季卿继承的英雄之名、亚当继承的传说之名,那就是名字的力量。 如果是别人的手臂,那么张孝这一记手刀很轻易就能斩断,但换做他自己的就没有那么容易,因为张孝的手刀毕竟不是真刀,而他自己的躯体却是千锤百炼。 出发前以及在飞机上tiffany都有在做功课,主要是香港的旅游景点,说白了这次休假难得来香港而且还是和高勋一起,重点是第一次在外国玩那是相当的期待。 “陛下的意思是说——这回归的计划就是这考核项目是非成败决定至高王座”沐恩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何时,他们这些超凡的进退成败也能够影响到王座了 第779章 树挪死,人挪活 翌日。 艳阳高悬,天湛蓝,云密簇,热意却席卷整个西苑。 不时吹起的风,没有带来太多凉意。 在枝头蹦跶的鸟雀,叽喳叫个不停。 “年初定下的移民填边,紧锣密鼓的筹备了数月,在京与地方联合分司相继筹建,这压力不小啊。” 太液池畔,朱由校负手而立,看向练国事等一众大臣,“尤其是 “我想,我大概已经把事情弄清楚了。”浅羽缓缓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自信的微笑,仔细看去,和柯南平常最喜欢的表情居然十分相像,不过柯南此时正在研究地图,暂时没注意到浅羽的表情,服部倒是看的嘴角一抽。 这时候三个帮会的人才意识到,这个敢和王者殿堂帮会叫板的浮生若梦,竟然是这么厉害的狠角色。这几个回合下来,攻击秦浩南的玩家还真不少,很可惜没有一个破得了他的防御。 就像现在,邢杀尘成功的为剑无极吸引了至少一半的人过来到他这边。而且另外的一半人,与剑无极之间的距离也比之前大了许多,因为他们都无法准确判断出邢杀尘此举的目的。 那一具青色的棺材之内摆放着一个全身被坚硬的铠甲包裹着的塑像,其头是石质的龙头,不过全身鲜血淋淋,从头到脚都充斥着鲜血,棺内还有一层鲜血垫底,至今都未凝固,把这具不知道是尸体还是塑像的东西浅浸着。 “哥哥,和我一起玩吧”忽然白元身边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他低头一看,却发现是一个十分可爱的‘孩子’,在他腿边,用充满‘童真’的眼神望着他。 “大白菜,干什么呢玩我是不是”梁风也有点发愣,怎么自己转瞬间就坐到了地上。弄不清楚白元是唱的什么戏 在他站立起来的刹那,木恨天留下的钟馗画像燃烧起来,镇魂铃龟裂,八卦镜碎裂,童童子尿蒸发,然后他望向月光来源,让后猛的一头冲上去,狂野无匹,霸道淋漓。 听闻这句话,那胡一清的脸色蓦然大变,猛然甩出两颗珠子,炸开无数灰烟,遮挡了所有人的视线,他随即头也不回的向外冲去。 万一姚若曦因为这事吃醋了,后面还是自己遭殃。秦浩南很庆幸,暴走的砖算是帮自己解了围。 随后便是【天羽流芳箭】,密密麻麻的攻击飞射而去,形成了一片箭雨。 “你……你有没有紫兰灵芝草”囧囧见古凡依旧不肯松手,只得说道。 “你这混蛋,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座通敌叛国了”古云不禁喝骂道。 天龙军现在也经过整顿,恢复了元气,浩浩荡荡向猛兽帝国进发,百万大家气势恢宏,这样的军队恐怕普通兽人们见了都要被吓破胆。 “你在哪儿”电话刚刚接通云泽就劈头盖脸的来这么一句,语气还有点儿不好,童乖乖吓得手机都差点儿没拿稳。 “如此甚好,请陶将军随我前来。”村长面露喜色,恭敬的说道。 人皇考虑的甚是周全,一切都按照当年的规模来建,不扩建也不改建,当年的砖瓦梅花都早已腐朽,人皇复原梅园倒也废了不少力气。 说道这里,郁风心里暗想:师傅这话是对自己说的么,自己算的上是个普通弟子吗 一直等到下午,终于在广播里传来他们的名字,云泽都不舍得叫醒童乖乖。 第780章 人这辈子,总要做些什么 北直隶,唐山直隶州。 下辖乐亭港(待建) “老大,你说你咋想的” 赵老三坐在一块海石上,迎着吹来的海风,看向满脸愁容的刘贺,“放着在西山好好的差事不干,非要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做什么,北直隶联合分司,下辖唐山分局,所属诸港筹备区,嗯,承发房的胥吏,你说你图什么啊” “一 现在事情办完了,鉴于之前跟韩卓的关系不大“和谐”,这时两人都有些尴尬,不知道下一步如何做才能不得罪眼前这尊菩萨。 一旁正与刘备聊得起兴的左丰一下子被张飞的话吸引了过去,指着张飞笑骂道“你这黑子就知道吃!”说完还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梨先生对箜羽公主的百般嘲讽,都是心平气和以对,似是箜羽公主如何说,如何做,都不能激怒他。 沈玲珑直觉耳尖被捏得激起一片酥麻,从头到脚如触电一般麻了一下,随即腰都开始泛酸了。 不过,大成房地产集团却不想在这个时候让大家看到又有一块地拍了出去。这样的话,会影响博雅苑的销售价格的,他们就是要营造出一种房源奇缺的效果。 看熙熙攘攘,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错综交杂,各式各样,不论谁心里都有着一本难念的经。 封舟作为当事人,也就皱了皱眉头,什么都没表示,既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 当她来到城区,这才豁然开朗,只有自身拥有强大的实力,才能够保护身边的人。 一条,两条,足足三十多条巨龙,整个天空,被巨大无比的青影覆盖。 这鬼子军曹说到这里语气开始变得激动起来,“但是,上面是怎么对我们的我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那我今天就告诉你们,我和手下兄弟六人出去被八路抓住了,好不容易逃了回来。 不远处,角都体内之前分离出的假面怪物依然被漩涡鸣人的分身制住,其中一道分身看了角都一眼,言道。 这声音陈浩才刚收到,一个老者便活生生的突然出现在了陈浩的面前。 匕的寒光划过萧何的咽喉,仲圣屠却没有感受到匕反馈而来的阻力。 待走的近了,陈浩便见到那亭内只有一人坐于那石凳之上,此刻那人正在惬意的品着香茗,还不时的转过头来对自己点头一笑。 于是,三件墨色披风,有如三片魔影自空中降落,那三个形态相貌迥异的老人已洒脱而干练地挺立地上。 显然,在被带着出去活动了一次筋骨,或者说是检验了一下成绩后,卡修就又开始了身体和灵魂两方面的,漫长并且索然无味的修行。 这一瞬间,两方人的视线顿时交汇,办公室里的空气似乎都为止一紧。 这里山高皇帝远,他们再向外封锁消息,对内镇压,搞绝对服从,完全就属于土皇帝的存在。 仅仅经过一夜,前两日赶路的疲乏都被一扫而空,漩涡鸣人又恢复了巅峰的状态。 不二抱紧了怀里的樱一,心底,泛起了柔柔的暖意,像是幸福的味道。 戍边将领繁忙辛苦,虽然他连夜开始安排,但启程探亲时,已是二月初了。 后来秦家送来的秦淑媛,高句丽王看在秦家的面子上,对秦淑媛宠爱有加,兼之后宫又有别的美人,高王妃理所当然的失宠了。尤其是在高王妃生下嫡长子后,高句丽王自觉对得起舅家,便更冷落王妃。 第781章 闯关东(1) “都排好队!” “过来登记!” “快点跟上!” 密云,某处大营,乌泱泱的人潮扎堆,负责看守的将士警巡各处,人潮下,不时有喝喊声响起,一切是那样井然有序。 作为拱卫京畿的边防要镇,密云在北直隶卫戍体系的地位极高,北直隶总督府便驻于密云。 移民填边的谋划开启,北直隶联合分司 “进去吧!看你们先挑选那一座。”话闭血轻舞双手环胸,示意任由选择,生死有命,出了差子,亦怪不得她。 “咻!”正当中剑,弯腰踉跄之时,另外一柄飞剑又从后腰飞刺而来。 聚集地狱骨山一切怨气,化为冥虎,同时吞噬生灵心神怨气,不断的增强自身。 听完这一段基本上只有一定程度改变的开场之后,杜彦航顿时变成了一张苦瓜脸。 说完李巴山紧闭双眼酝酿着什么,正当长空疑问之余忽然一只大手便盖在了自己的头顶。 一直让我牵肠挂肚的事情也明了,原来李冰冰那天没来上课只是单纯的家里有事,而之后她直接找到了教育局领导重新让李晓峰回到教室上课,看来真的是我想多了吧。 擎天抖了抖手臂,手背上那根修长的骨刺更加锋利,随着等待着见血封喉。 太原郡兵名义上是三千人左右,其他人是以何白的家兵面目示人,至少,目前对诸仕子来说就是这样。 “糟了!”后台,杜彦航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紧紧地皱起了眉毛。 他靠近菠萝树,抬手摸向绽放出来,8o厘米长的刺尖,“莎莎、莎莎……”菠萝树全身颤动起来,与此同时,龙宫六孽菩提树上,一枚梦幻泡影在渐渐变大……纪安怔住。 随便找了一家酒楼,凌峰要了一些饭菜,其中主菜自然是混沌兽肉。 “定位仪不可能找到那人,不然我们也不会那么被动了。”这点零二格外笃定。 凌峰点点头,这个世界也是有些药材的,这些玄兽也是跟着众人进入这个世界的,只是躲在深山之中。 “大哥,您先喝着,我外面还忙着。”陈甲帝道了声歉,自己走出了会客室。 少康立刻反应过来,知道自己上当了,他身边的人见此像乐还不敢乐。少康此时觉得很没面子,把手里的片儿刀一摆对身后的人说的:给我上,给我往死里打,打死人我扛着。 宽广的街道,密密麻麻层次不齐的楼盘,都静静诉说着曾经热闹的事实,然而此时除了天际的银,地上的白,房屋的灰,在看不见其他鲜亮的色彩。 钟离咬咬唇点了点头,明轩自是不用多说,直接默认了九儿的做法。 岳翔虽然未曾进入战场,但是经过参谋部其他参谋的润色,讲起战场的得失,也是如亲临战场,声情并茂,切中弊端,抓住要害,从而也可以看出这位拥有着传奇经历的岳氏传人,对于战争,的确有着非同一般的嗅觉。 大德子抽了口眼说道:还记得上次咱俩算命回来吗,我见念儿看你的眼神就不一般,我当时就猜出来了,而且还有一次你给念儿买肉夹馍的时候也被我看到了。 几个护士走出来正好碰到韩如风,请问你找谁,其中的一个护士问道。 “恩!”亚纳尔走到另一幅大型秦朝壁画面前,挥手间将其摧毁,露出另一幅造物者的壁画。 第782章 闯关东(2) 罪卒营直归少府所辖监狱清吏司,凡是触犯律法被判死刑的直系血亲,凡是男丁皆抓至罪卒营,余下则分流到诸劳改营中,每个人都进行登记造册,遇赦不赦,三代内不准参加科举。 以上群体的规模,截止到天启三年已超十余万众,他们分散于北直隶各府州县,从事各种繁重事宜,接受最严密的看管。 斩草是要除根,但是 孤败天阴沉双眼目视前方,根本无需抬头,手中诛神战刀划过地面,从下往上直接一刀切出。 他带宁微尘来了自己惯常吃的三食堂。暑假学校里没剩什么人,食堂也只开着几个窗口。 蓝若思有些诧异,虽然,她感觉贾凡真的话不对,但她也不理解顾许为什么笑成这样。 穆里尼奥专门的让球员们一定要注意不要给伯恩茅斯任意球的机会,也不要让白叶获得轻易起脚射门的机会。 剩下的船只,没有沉没,千疮百孔地在运河上打转,卡在了某处。 但现在是罗成带黑牛他们玩,各种资源都是他在搞,怎么安排得听他的。他们要不耐烦,最多给他们一人一些辛苦费,不合作了。 袁隗作为太傅,他所需要的并不是忠于皇帝,而是忠于自己的家族。 她起身,蘅芷见状忙拿起前些日子芸妃送来的云纱料子制成的内裙,为宋挽穿上。 但两边什么时候过来,倒是没有说具体时间。而杂志社的社长和报社的领导很多都是认识的,其实两个单位性质是差不多的,甚至很多杂志社的人员可能以前都在报社干过的。 不然要是每场比赛都踢满全场,就算是不受伤,也无法保证每一场额状态。 “付炎”的手不知何时到了叶安琪的后背,搂住了她,左右两根手指摁在了她背肩部的两个穴位之上,让她根本使不出力气来。 妈的,进行到这一步了,你竟敢说,还需要厘清头绪,好容易把你逼到墙角了,我能让你好好度过这一晚么 “完全没问题,师妹,听你的。”柳东来第一个赞成,刻意巴结、讨好甘柳婷希望能换取后者的谅解,可惜,后者看都不看他一眼。 允灵指着电脑屏幕上付炎即将出演北帝大投资电影,与凝雨炒的沸沸扬扬的“新恋爱满通告”大电影,预售已经开始,第一天便过二十万张的新专,这些数据无一不表明他是一个非常有价值的新星。 估计温度马上就要达到40度了,人在屋里无处可钻,无处可避。 所以在没有想出稳妥的办法前,他们没办法继续前进,否则就相当于让这十九名将士前去白白送死了。 “溪儿的声音真好听!”王曦软软的话语,如花间柔风,轻轻扫过心头,楚岳阳一脸的陶醉。王曦只当作没有看见,继续说。 那杯水,她现在知道是付炎给她准备的,所以奥妙,应该只能问付炎了。 杰西弯下腰,将这根粗大的原木用力抓住一段,猛一用力,涨红了脸,将数米长的原木直直的抱了起来,然后,颇为费力的抱着原木,走到伦娜的面前,轰的一声,将原木丢下,砸的尘土四溅。 “什么叫又扯到她身上,是你自己不安好心吧,家里放着一个大美人,你想干嘛!”夏若兮吃醋的说道,说完还用手掐了下林峰的手臂。 想到这里,安凝儿不禁脸颊微红,一股莫名的热意涌上心头,让她感到既羞涩又期待。 第783章 闯关东(3) “海船!成批次的海船,此乃移民赴辽的关键所在。” 在京联合分司。 练国事表情严肃,扫视堂内所聚众人,“各地联合分司已运转起来,而在一些地方已然开始行动,不过在汇总各处急递,本官却发现一个问题。” “即移民赴辽初期,于秦皇岛、天津、登州府、莱州府诸港所调海船,尚可满足跨海转运需求,可 塔符若做出了要暴漏自己的准备,他更好的选择是首先用天道哀鸣的力量救下丹辰,这样还能留下丹浩的性命。 会议结束后,比昂凯利亲自将舰长们送到舷梯口,跟他们一一握手道别,然后目送他们搭乘交通艇离开。接着,还没等比昂凯利返回舰桥,北方的沉寂夜空突然被阵阵红光映亮。 “冷溪,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么为什么你要让奥特曼过去”进屋,云扬便迎面而来,有些疑惑的问道。 “谢谢。”林风看着在座位上面的钱朵朵,主动张口道了一声谢谢,不管怎么说都是她派人把两个校花救下来的,否则的话后果还真的不堪设想。 睁开了眼睛之后,林风的眼睛也已经变成了金色烈焰,仅仅片刻功夫,他身上那琉璃一般的幻彩光芒便消失了,甚至眼中那金色的烈焰也消失了,因为他已经彻底控制了这股刚刚得到的火焰之力。 就在巨汉大笑一声,再次大步向男孩走去的时候,逆天惊人画面呈现了。 这三年时间居然没有任何人对丹辰的材料铺动手,这倒是让丹辰的材料铺收购到不少材料。算上从火神会洗劫来的材料,足足能够炼制出八百具问鼎巅峰傀儡!而这三年时间,丹辰已经炼制出四具问鼎巅峰傀儡。 当古天海停下嘴,林风忍不住的鼓起掌来,以往,他都是习惯所有的事情都亲力亲为,可现在他终于可以解脱,将谋划方面都交给古天海,这样他也可以放心的去提升实力。 不过,由于龙星宇他们控制的天煞之力数量不算太高,所以这些人最终并没有完全被侵占识海。不过,就算如此,他们也因为天煞之力的入侵而受到了不轻的伤害,而且在一段时间内无法有任何行动。 叶丛缘到底是不是靠脸进来的,没有人比他们这个核心动力装置部门的人清楚了。 太子嫡子元瑞,天资聪颖,可勘大任。宜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疆之休。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 如果他们将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后代杀死,就不应该有后代了才对,那么,冷月又是怎么回事 好像差不多了,呃,好像还是不对,这有床有沙发有电视,怎么觉得不伦不类,卧室不像卧室,客厅不像客厅,得改,改成一室一厅,一个卧室一个客厅。 眼前的景致还是水平如镜的半月湖,还是垂柳依依的湖畔岸边,只是他的身边只剩下一脸“卧槽真是开了眼”的弯弯,眼前只剩下滴溜溜转动着海碗那么大眼珠子的铁甲虫。 亁蓝冰焰虽然是十大灵焰排名第三,但毕竟还是火种,和盛名已久阴之灵眼是无法比的,刘长青身上冰霜越来越厚,双腿之下已经变成了薄冰。就此下去,还没等炼化了阴之灵眼,自己和亁蓝冰焰已经被冻住了。 剑丝情已经走到门口,外面侍卫听见苏白桐的吩咐,立即拦住她的脚步。 第784章 闯关东(4) 沈廷扬最近有些苦恼,北方诸省水师建制整改终审进入尾声,大明皇家海军建设已吹响号角。 军务院会同北直隶、辽东、山东总督府及有司,甚至与朝鲜镇压篡逆有司,都在加紧推动与落实对应事宜。 大明皇家海军的改制与建设,对于大明是一全新的领域,这其中有太多要摸索与总结的地方。 如果敢有丝毫松懈与 东嫦曦感叹了一声,似宋霆这样的人,大抵是某个隐世不出好多年的超级势力了。 我藏在消防栓后,环抱手臂观望这一幕,冯斯乾的太阳穴像是开了天眼,他完全没搜寻,只一眼,目光精准落在我身上。 “哥们,我以前怎么没看到过你你是再生系的”果然,天盟的人都把北斗当做了自己人,因为天盟乃是姬天创立的组织,内部自然都是混血的吸血鬼了,此刻见到北斗不畏攻击顿时意识到这个是自己人。 反正以前陪同手下处理事情的时候,再荒凉危险的恶劣环境,他也不是没有住过。 开窗换气透了透风,清冷美人还在看着手里的地图,她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一种优雅的气质。 而保持着要下床离开姿势的陆瑾寒,在看到顾燕笙的那一刻,动作顿住。 她就说么,青檀和青玉都是细心的人,怎么可能不给自己关窗户。 就是红云太过浓厚,眼睛看不见,神识探查又太过冒昧了,不知它是否脸蛋清秀,身材苗条 但是维吉尔虽然力量变强了,他的精神却也错乱了,他发狂般地到处释放着惊雷,一道道红色的闪电无规则地到处落下。 虞瑶感受到他低落的情绪,突然觉得自己让美男伤心,真是不应该。 尤其是狐狸,本身血量就不是很多的他,在吃到了劫精准的两发技能之后,身上的血量也即将见底。 三天前,郑功给了自己那个自己梦寐以求的墨笛,而那个墨笛的主人,乃是迷深森林之中,那个超级大人物的。 报纸在少年手里逐渐起了皱,最后被他一把攥成一团,形成一道抛物线,完美击中垃圾桶。 如此平静的一幕,在楚安的直播间实属少见,观众们也享受一下久违的宁静。 先前在车内,佛朗中校就旁敲侧击,各种明示加暗示希望楚安停留几月,帮他们训练一段时间。 不过当顾霄看到陆白身上的衣服鞋子,虽然也都是名牌,但是从头到脚不过一两千块而已,并且连一件首饰都没有,顿时又觉得自己胜了一筹。 像是气球破洞,漏气钻风的声音,尼治动作骤然僵住,他骇然的低下头颅,胸口的黑色风衣处晕染出一团血腥的红花。 “师弟,不可胡来。”许久未闻的一声呼唤,让顾逸轩倍感欣慰。师姐看来终于对他放下心结了,熟悉的称呼,彰显着昔封灵对顾逸轩的同门之情。 两个英雄,在林皓的手中运转自然,行云流水。同时收割着对面英雄脆弱的血条。 球场内弥漫着不安的情绪,这就像是在等待靴子落地的感觉是一样的,很煎熬,更要命的是热刺那边的比赛是看不到的,不过现场大屏幕会有播报的。 这些蜘蛛一看到这些人就往这些人身上爬,其中一个反应慢了点的,十秒钟的时间,就被啃成了白骨。 而那个首领却是十分震惊的看着木梓飞,一时间连手上的疼痛也给忘了。 第785章 闯关东(5) “移民赴辽这一动,影响是真不小啊,起初是有这个准备了,可华汇银号终究也要确保自身啊。” “谁说不是啊,国舅爷让的利太大,凡是参与粮食、药材等大宗起运,通过联合分司核准盖印,持此特凭来我华汇银号办理贷款,就要给予对应的减免,如此我华汇银号的利怎样保证” “是啊,这牵扯到的不止一地,凡是我 这些歌曲代表作也勾起了所有网友的回忆,纷纷为自己的爱豆打call。 毫不掩饰的示爱让众人都变了脸,只有萧晏辞的唇角缓缓上翘,掌心将她的手拢住。 艺人这个职业,只要你不触犯国家的底线,不管你做了什么,都有机会复出重归。 刚才的事,确实是她理亏……要是萧晏辞把她放那晾一个时辰,她估计杀人的心都有。 “你也有紧要的事情”谢香玉蹙了蹙眉,看了眼秦广进,又看了眼谢流筝。 在他们这个三十人的团队当中,充当着军师的角色,负责出谋划策。 纪美看向陈放的眼神柔情似水,拉丝粘人,而陈放看向纪美的眼神,同样是一眼深情,让人着迷。 苏晓晓疯了般撕开身边的技能卷轴,各种属性的忍术像炮弹一样,接连砸向高速奔跑的秦时。 而在他们身旁,还有几个身穿藏青色道袍的中年人,四五十岁,和石坚,九叔几人同龄,神情肃穆,一言不发。 烟词嗫嚅着,犹豫不决,好像有什么令她惴惴不安的事急切需要找人商量,但不知为何最后还是把话从喉咙里咽了回去。 昔年狠人大帝修行过后来却失传于世的无上大道——“大梦万古”,也不过是于沉眠中大梦万古,在梦中经历数百上万世,在岁月长河中炼心炼道。超脱红尘上。 而最主要的一点,这两样东西是可以反射手电光束的,不像周围的那些黑色石板那样。有了这两样东西作为参照物,众人脑中那种好像是迷失在宇宙中一样的眩晕的感觉才消失了。 朝阳没有发表意见,这个他自己都觉得很危险,但危险有时候又是与收获成正比的,他们可能就会那么一点意外之喜,隐藏任务,还仅仅是一方面。 她知道,这对陆柏而言,很不公平,也没有一点对不起‘性’,可她就是忍不住地想,心里焦虑又失落,总是想着时光倒流,孩子能回到身边,陆柏会不会喜欢。 这时候,朝阳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他不明白,为什么跟自己说过的话,他哥哥咬跟陆离再说一次。 周天霸手上的墨绿气体渐渐弥漫了全身,看起来怪骇人的,没露出一丝精神波动,像是剧毒的气体,认真看着,里面闪烁着无数符纹,隐藏在墨绿气体当中。 将强大的大夏王朝军队驱赶出大明国境,并且将所有失地,尽皆收复。 对于皮埃尔来说,或许击败曼联的话,会让他在南安普顿的生涯出现些许转机也不一定。 猴王向后倒飞出五六米,6离则向旁边连翻了两个跟头才重新稳定下来。他能飞行的时间十分短暂,必须把握机会,将这猴子被逼到地面才行,有许汐帮忙,机会也能更多一些。 “火儿的礼物”萧逸看着手中水晶瓶子,里头,一滴金黄色的液体极为耀眼。 神盟白胡子被联盟白胡子训斥后,满心憋屈地回到神盟总部,怒火终于爆发出来,召集神盟武帝大肆发一通火,骂他们没本事就不要去惹祸,不想让神盟灭亡就不要去找事。把内心憋屈全部宣泄出来后后,直接去闭关。 第786章 闯关东(6) 自从少府被赋新权,总揽宫廷事务以来,先后接管皇庄皇店、牧场草场、对外采买等属内廷十二监四司八局部分职权,加之分批特设有司衙门,专管天子特颁各项差遣,少府的体量与规模就迅速膨胀。 这人一多,事就会跟着多。 到哪儿都一样。 毕竟少府下辖的官吏役,来自各个地方,各个群体,尤其是极其庞大的 温婉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睡过去了。明睿过来的时候,见到温婉皱着眉头。就知道温婉有心事了。接了夏瑶手里的美人扇,坐在旁边给温婉扇风。夏瑶看了,悄悄地退了出去。 可怜的梅花没晚饭吃,不知跑到哪儿去了,反正到处都能找着填肚子的东西,也饿不着它。 任远眼睛瞪了起来,嘴微张,冯雨立刻煞有介事地介绍自己是天放集团的总裁助理,目前在各部门轮岗。 要支持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怕是军山十七世家经济实力所不能办到的。 也就是说,宁采琪中校必须率部展开剥笋似的攻击,一个一个帐篷去消灭突特空骑和空骑士。 别说屠杀正宗的盗匪家眷,杀良冒功的事情,帝国时不时还上演呢。 圣慈太后看她吃得两腮都鼓了起来,嘴角也沾了饼渣儿,顺手替她擦了一下,自己也咬了一口。 我发过誓,要给子孙后代五十年的和平!现在,离这个誓言实现,仅差一步了!横行怒说,现在放弃,那么我们一直以来的牺牲和付出,又能有什么意义 一旦正式建交,相互派驻使节,那些使节还能够充当间谍的功能,这样自己的虚弱就会被泄漏出去。当年暗辉冥族不愿意和萨托雷斯神族建立外交关系就是这个缘故。 具体是否真的是这样,石峰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这值得一试。 有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尧悦教室的时候,邢宇都会看着蓝伶那空荡荡的座位发呆半天。 “呵呵,要替我父母报仇的期限。”我笑了笑说。这里面的道道太复杂,一时半会也跟米杰讲不明白。 我一个劲的按喇叭,这些商贩依然不为所动,甚至还都十分轻蔑地扫了我一眼。 “哎呦,可疼死我了,您就帮一把吧,你看我荣誉容易么我,我这一天……”,我顺着这一巴掌,坐在地上就开始墨迹。 “你还没问是什么事儿呢你就答应我了”,我的回答显然让电话那一边的张核桃有点意外,可能也夹杂着点惊喜。 一整个晚上,听着窗外昼夜不惜的车流声,陈崇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的,这一觉睡的很沉,直到一大早手机闹钟响起,他才一个翻身爬了起来。 “老大,老三这是怎么了魔障了还是脑袋出问题了”二刹震惊道。 肖天知道现在想再多也没用,越想越乱罢了,当务之急还是炼化纯阴之气。 宋云溪补充道:“伯父就是再兴的父亲也是这个意思,但他没听得进去,非要来听听你们两位的意见,这不,英雄所见略同,我替再兴谢谢二位!”说完朝着徐淙淙和祁思宁举起了酒杯。 于是,郝大明直接将冯跃军给骂了一顿,冯跃军气不过,直接叫郝大明自己来看你。 孙凯旋倒是没想那么多,看到林飞两次提到醋,知道应该很重要,拿起手机,再次催促人把醋送过来。 第787章 闯关东(7) 一场暴雨悄然而至。 轰隆 随着电闪在乌云间骤现,刺耳的惊雷跟着炸响,豆大般的雨珠倾盆,京城内外不似以往那般热闹。 鸾卫驻所。 “这雨下的,真不是时候。” 贺进忠取下蓑衣,抖了抖上面的雨,边走边对李若琏道:“头儿,联合分司奉旨督办移民赴边一事,既有厂卫的人在暗中监察,为 【玄冰甲】:聚集冰霜之气形成护身铠甲,提升玩家当前5%的物理防御力,当玩家被近战攻击时,攻击者将会受到冰霜减速效果,需要等级:60级,需要职业:骑士、战士。 楚芸怜的心思一直在别处,并不曾发现锦枫的注视,一直想着弋阳到底怎么样了,既希望能看到他,又怕在这种场合以这种身份见他。 关于传承,鹿青是知道的,乾元界以天道为尊,万事万物莫非天道创造,管辖和统治。 \t秦风心里又一阵失落,连顿饭都不请,那也太说不过去了,送礼的话余昔这么大的老板,身价估计好几个亿了吧,自己那点钱人家肯定看不上,那送点什么好呢 虽然手中有枪,但是她根本不敢用,在这样的高手面前,就算是枪,也没有半点作用,可想而知,她现在已经是孤注一掷。 这时的吕香儿已经安静地躺在地上,她的周围,身上都是木桶的碎片。还好吕香儿在滚动中,护住了自己的脸,免了鼻青脸肿的模样。可她发丝的凌乱,还有身上的狼狈,还是看得霍青松将自己嘴唇抿的紧紧的。 以前他没有弱点自然不会害怕他们,可是现在她就是他身体里的那根软肋,他害怕她会受到伤害。 前世历史中,冯玉娘亦是被强权看上,誓死不从,父亲惨死,她被天地会苏三所救,与之结好。 “龙羽泽吗早知道我就该一早结束了他!”季子璃冷然开口眼中杀意涌起。 他们两个不是互相看不顺眼吗这会儿怎么促膝长谈起来了,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告诉他们。 贝蒂开口说道“团长,既然如此,不如你也去休息一下。”说完起身离开。 2香孩儿,指宋太祖赵匡胤,据传其出生时赤光满屋,并伴有奇异香味儿,故而得名。杨犒年近七旬,与赵匡胤年纪相差仿佛,直呼香孩儿这等乳名并无不妥,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做避讳。 “异人神仙召唤天雷”听着萨哈尔的描述,又看着对方怯懦的样子,野利悍石同时想到了曾经见过的大萨满血腥祭祀的场景,他感觉自己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要是说不引起他们疑心的话,那才是真正活活见鬼了呢,只是,大家心中虽说疑惑,但是却也并没有说出什么,因为他们并不是因为这些奇珍异宝而来的,最主要的乃是那山顶的传承和本身的造化。 墨夜打开落地窗走向阳台准备开始雷打不动的早修课,然而刚跨出去一步向外张望了一眼便顿住了脚步。 墨夜在浏览新闻的时候看到了不少关于神赐药业相关的讯息,m05正在卫兰帝国境内疯狂的流行起来,值得庆幸的是星盟其他大国暂且在观望状态。 这种性情或说处事风格的雷同,大大地提高了彼此之间的认同感。 朱棣听闻傅平藏乃玄宗北脉华山派的尊主,眼下经柳少阳引荐来投自是欣然款待,又忙将道衍、周真得、刘古泉等唤来与他相见,勉励一番把傅平藏拨在中军营中相助效力。 第788章 闯关东(8) 相较于关内的炎热,辽东气温就凉爽许多。 连着几日的大雨,吹来的风都带有凉意。 辽东承宣布政使司。 广宁府城。 辽东巡抚衙门。 “在京及各地联合分司,现已全面推进移民赴辽之策,此事对辽东有多重要,无需本抚再赘言吧” 洪承畴表情严肃,扫视堂内所聚众人,语气冷冷道:“ 莫问把剩下的头发擦好,轻轻的把她横抱起来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卖金丝红枣!又大又甜的金丝枣,有没有买金丝红枣的……”老汉还是努力提起精神吆喝着。 大壮不敢继续想下去,最关键的是眼前的这个老奶奶自己可以看到,而徐风说的老奶奶的孙子,自己是根本就看不到的。 然而测谎仪根本不信她的鬼话,指针直接向红线的位置划去,没过一会儿便越了过去。 “按理说是这样的,但我实在怕祖母…”梁姣絮半将半就的说着。 顾婉欣看向顾云锦手指的方向。那盘点心各个都被做成了莲花形状,花瓣是淡淡的藕粉,花心是烟粉色,样子精巧又可爱。 张妈妈见这母子二人一见面就剑拔弩张,意识到此刻若再作壁上观,恐怕下一刻,这长寿堂就要硝烟弥漫了。 孙奶奶说话的时候孙爷爷就背着手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抽着烟不说话,老人家语气生硬,半点不客气。 还好床上的人似乎也很惊慌,只忙着穿衣服,并没阻拦她,她一跑出来便见到了面前这些人。 苏韵瑶越想越生气,可还没等她有机会发火,便已经有人提醒她:还有更令人棘手的事情等着她。 乐山大佛脚下,一身黑色劲装、面容冷峻的水森静静的凝望着大佛的头顶,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怀中原本喜悦的人突然犹豫了。她收回了手,轻轻放在腹前,眼底光芒闪动,神色复杂。 他打量了一眼这个房间,哼笑,“我就不打扰大哥休息了。”话落,他转个身离开了房间。 罗用这些年在常乐县结识了不少胡商,不说双方关系热络深厚到什么程度,至少也是比较友好的,这些胡商们一说起常乐县,大多比较有好感,这会给乔俊林他们这一次的出行带来很大的便利。 “既然你发现了金矿,为什么不去外面再找一些人来挖金矿,而且选择在这里守着呢”金富贵问。 算了,我这次就当是帮他一个忙了,但是我不希望有下次,这种东西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谁碰谁倒霉。 即便已经是虞美人里公认的消息了,月姬还是亲自跑过了确认。她始终无法想象,天锦会犯下这种不可饶恕的错误。 月光如水,庙外阴沉沉的,大地沉积下来,江湖也有安静的时候。 罗用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入了皇宫,他去得早,宫里的寺人言是圣人还在议朝,给他取来了软垫热水,让他稍等一些时候。 可是,偏偏就是这片叶子,在老者一掌拍上去的时候,却是让老者这势若奔雷的一掌,就那么无功而返了。 慕容雪看到这一幕,眼中不禁有些失望,就这也是神医他的话,和那些为了赏金,过来替她父亲诊断的庸医,又有什么区别 楚岚一拳打碎了柴安邦的府邸,用最嚣张的姿态走进了柴府大门。 野猫发现了那个打狙的人,他拿出六倍ak,对准p城中央位置的哨塔扣动扳机。 第789章 闯关东(9) 吴麟徵离京赴辽以来,全面负责在辽移民诸事,就敏锐的发现一个现象,不管是辽东总督府,亦或是辽东巡抚府,再或是辽东布政使司,从主官到各级职官,做起事来都不拖泥带水。 尤其是熊廷弼、洪承畴二人,都是很强势的封疆大吏,真要说不同的话,一个是外在的,一个是内敛的。 也恰恰是因为这一点吧,使得辽东的 “我怎么就那么傻呢,怎么就那么傻……”杜采薇的眼泪瞬间就止不住的往下流。 对方惊愕,仿佛是不敢置信一般,随后端起酒杯,更是热情似火,仿佛是想拉近关系一般。 国家重要的人物全都在穆特夫家中,他们知道现在能够让宁拂尘停手的,只有宁拂尘,所以他们必须得来。 然而现在钱对于晨风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想知道系统升级后会给他带来什么。 程少峥握紧苍昱,立在原处并不动作,观察地上二人已无活人反应,愤愤挥袖离去。 不过他的身体,却没到那种岌岌可危的程度,所以这句话是晨风瞎说用来蒙他的。 “惜之,你别说了。”萧希微慌忙伸出手放到楚惜之的唇边,阻止他再说下去。 以黑名上位,和帝华总裁暗通款曲吃里扒外的名声得到巩固,确实吓退一波想要收购汉霄的竞争者。 “我打算先搬出宿舍,反正已经大四,学校也没什么课程,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去实习。”陈莉想了想,才是开口道。 “臣妾不敢。”月妃连忙低下头。只不过话都已经挑起来了,那么就不会这么结了的。不会这么轻松的让雪妃过这一关的。 沐婉歌顶着满头沉重的珠翠,垂了垂眼帘答应着,一个丫头托着铜镜,何絮递了片胭脂过来,沐婉歌接过,轻轻抿了抿,皱着眉头看着铜镜里嘴唇红艳着,瞬间喜庆起来的脸,恍惚间,有些失神起来,这就是嫁人吗 可辛韶却是笑盈盈地看着他,而那张卖身契也缓缓发出淡淡的白光,一点点自燃起来,直至最后,竟化为一缕青烟朝他飘去。 加西亚感到大脑一时宕机,下意识的深深吸了口气,酒杯中的火苗一下粘到他的嘴唇上。 或许是姜璃痛苦的叫声,刺激了古弈。他突然爆发出恐怖的战力,瞬杀了围攻他的几名古氏高手。 罗夏眯起眼睛,在这附近只有沉睡镇旁有保留地存在,如果恶灵是印第安人的话,一定是从保留地出来的,作为同样是保留地出身的酒吧老板,白驹,他应该可以帮罗夏他们打听到什么。 为了孕育这把魔剑,剑痴长老已经不存于世,这是他心底的最大遗憾和痛苦,此刻叶飞的心中,甚至已经有了毁灭魔剑之心。 “我出三千万,还没等众人思考,萧子阳直接叫价到了三千万,萧子阳一叫完价,白云飞的脸色直接就阴沉了下来,他看出来了萧子阳这明显就是在针对自己”。 故而,即便这般场面望上去极为惨烈可怖,在场的绝大部分修士却也依旧是面色如常,并未表露出太多惊色。 姜璃眸中染上笑意,仿佛心中的阴霾暂时得到了清除。“帝君想要罚什么”暧昧的语气,眼角眉梢中含着的妩媚风情,都让少帝的眸色变得暗沉下来。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叶飞的剑,不再是单纯的剑,他的剑,形成了一种奇妙的立场,竟完美的融入了这片天地。 第790章 再造一个江南 大明两京一十三省的积弊与毒瘤,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形成的,这必然是长年累月下,一点点滋生积攒的。 所以要想要纾解拔除干净,就别想着一年两年解决,这不现实,也不可能,故而一个有核心纲要,明确缓急的治国战略,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朱由校是理性的,是现实的,他还远没有自大到仅用几年的光景,就觉得能将 吴阿云等两人进来,便追上他们,在前引路,把他们带到了一楼的一处房间。 黑暗种族的气息相同,并没有排斥的情况,四大证道圆满高手联手施展出来的天道法则,化成了一道百丈冥蛇。 这样想着,吴一楠来到了楼梯转角,往左边一看,有一房间门口大开,似乎是一个储藏室,吴一楠不经意地往里边看了一眼,心里一需,几个贴有粉色标记的纸箱子堆积在房间的角落里,吴一楠紧走了几步,走了进去。 年货全部打包装好之后,一行又浩浩荡荡的离开镇子,向善水村入山口走去。 当唐洛洛这般的回答了着乔星辰的问题的时候,一边这般想着自己的办公室内走去。 因为这玩意只是看起来比较酷,比较装逼,但是其实没什么卵用,只是个装饰品而已。 在那道咆哮声出现的瞬间,黑雾中,貔貅突然露出了惊骇万分的神色。 胡子梅一边说一边向赵专金眨眼睛,赵专金心领神会,表面上不动声色,等着胡子梅猜出来。 如果胡子梅的弟妹是正的话,为什么胡子梅说他们是冒充、假的弟妹呢 那股恐怖的力量越来越强,然后终于,急救舱的舱壁破碎,姬青像是风中的落叶一样飞了出去。 冷傲一说,张凡发现无的手中的确也有一张请帖,与自己手上的一模一样,就是内容也只是修改了一下名字。 尹子夜一路到徐雅然给送到了公司的楼下,徐雅然一脸真诚的又再一次的向尹子夜道了谢。尹子夜只是丝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然后开车走了。 一回家,发现童乖乖正对着锅发呆,云泽走近一看,顿时苦笑不得,ipad正在锅里煮得冒泡泡呢。 龙拳在绵城招兵之时,龙明也已经来到了滨城。现在大船已经完全造好,这艘船看起来很特别,上方是木材制造,有帆。下方是钢铁打造,有螺旋桨。既可以利用风力前进,又可以使用螺旋桨驱动。 古凡此时察觉到岩松的眼神,那种桀骜不驯的眼神,绝对是不属于一个迟暮老人的,容颜可以更改,气质却难以伪装,而且那种神态,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那样。 “纯粹的罪,纯粹的恶,没有丝毫的借口!”又一个粗着嗓门的吼叫在高喊,带着对圣主最敬畏的腔调。 原本家是一个很温暖,给人一种安心,舒适的感觉。但是那个她住了十几年的家,却没有这种感觉。 听到这话林墨寒的心里在明白不过,自己的表弟已经爱上莫浅夏,他心里翻腾惊天巨浪,表面却很平静。 kitty说了半天,如果是平时的时候,或许涂宝宝早就跟着一起附合又或者是发表自己的一些看法,今天涂宝宝是真的很奇怪,她都说了半天了,也没有见涂宝宝有说过任何的一句话。 云泽看着童乖乖没精打采的样子,还以为是自己刚刚的钢琴曲吓到了她。 第791章 雄心壮志 整顿吏治,反腐倡廉这股风潮,是从天启三年初正式掀起的,从中枢至地方,自地方归中枢,必然会有大批人被查被抓被杀。 都察院、检察院、廉政院交替发威,注定会吸引很多人的注意,由此也给朱由校创造另一机会。 即推动两面多点的促改与掌控! 一场意义非凡的御前廷议,悄然在西苑拉开帷幕。 玉 这躯壳一破,顿时那水蜥的整个身子便成了血红之色,诺大的妖身此时已经被团团血红之色的光团所包裹。 所以,从某一个瞬间开始梁栋的气势变了,变得霸气绝伦变得无与伦比。 电话那头孙俪听到叶天的话,很是愤怒,“叶天,你到底是上不上课了,你已经一天没有来学校上课了,晚上晚自习你必须给我到学校”说完也不等叶天回话就直接挂了电话。 魏炎不由得便接住了,他一点也不在意地随便瞧了一眼,随即便拿在了手中。 “这么说的话只要我们能在吸血魔兽之前找到第八个孩子我们就能收拾他了这样的话我们还是有机会的,不管吸血魔兽有多强我们都不能放弃,这一次不但是为了我们,还有我们的世界,亲人。”素娜说道。 “呵呵,老爷子,这是灵晶,也是灵晶手镯最强的地方,是一块完全由能量构成的晶体,威力很是强劲。”梁栋笑道。 “你很闲”北斗在慕容傲云落下一子后,实在忍受不了令狐宇的喋喋不休,凉凉的丢去一句。 同时,针对不同实力的人,释放诅咒后所产生的效果也不同。对实力比自己还要低下的人释放诅咒,效果往往十分明显。可要是对实力比自己要强的人释放诅咒,效果就不会太明显,甚至没有效果。 “什么,你怎么知道古武者”叶瑜震惊的说道,蓝兮也是皱了皱眉。 他双手给予自己的拥抱才最温暖,最真实,这也许就是所谓岁月静好。 人性本来就是一种非常复杂的东西。有的时候不同的立场所思考的事情,在另一个立场看来,完全就是相当奇葩不可理解的事情。 赤阳门上下静静听着,没有哗然,也没有愤慨,只是谨遵掌教之命,因为他们都懂掌教的苦衷。 “司徒,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话。”慕容笙箫此刻正处于暴怒的边缘,不由低喝一声。 “你要干什么”冰清厉声问着,活脱脱像是被人占了便宜一样。 他把她的脏衣服都扔到了浴室的脏衣服娄里,出来想要喊她去刷牙,却看到她已经拥着被子,睡着了。 现在,洛倾月不仅打破了他与洛云汐之间的合作,还把洛云汐给擒住了,所有的一切,全部出了既定的轨道。 “大哥,那咱们得抓紧找五行丹了。”元贲心情比海浪还要澎湃。 不料,肖白竺却轻轻一笑:“我开玩笑的。”他可是从来不杀人的。 “我想我把你绑起来,然后撬开你的嘴来喂你吗”恋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他的神态专注而投入,明明地面上什么也没有,可是他却固执的找。 通天痕壁其实是一块特殊巨石的一个侧面,学员们对着它修炼是因为其上有无数万年以来一代代学有所成的学员归来在上面留下他们对“意”的理解,感悟的一招一式。 一来,李玉成的身份特殊,八卦门的底蕴犹存,跟随一起前往,对萧云飞的行事也会造成一定的抑制。 第792章 香江!香江! 齐聚于玉熙宫的两书房大臣,随着御前廷议所涉的持续深入,无不揣摩到至关重要的一点。 泛东北、西南两面的促改与掌控也好,湖广秘密筹备分治也罢,皆带有增强中枢统治,削减地方特权,重塑制衡约束,重整职权划分等战略设想。 简单一句话进行概述,就是过去朝廷的忍让与退步,今后要逐步给收回来了,规矩必须 而飞机也缓缓的在跑道上滑行起来,接着飞机迅速的加速,林明只感觉背后一股强大的推力在推动者自己。 想到这里,他对于苏暖的同情不由得多了几分真心:要知道,冷夜最为痛恨的事情之一就是被欺骗——更何况是连着被骗。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因为这种理由惹毛了冷夜,苏暖今后的日子恐怕都不会好过的。 那是一颗看上去可以媲美传说级的戒指,他们之前所争抢的那颗耀石甚至不及这一颗的一半。 封城多日以来城门第一次开启,沉重的门扉似乎还没有苏醒,笨拙缓慢地分出一道空隙。激流般的蓝色骑兵瞬间从那狭窄的缝隙中奔涌入城,而大军就在城外被焚烧过的土地不远处安营驻扎。 “是谁杀了我的儿臣们!”一头长着九颗头颅的蛇形魔物长啸道。 她来到地洞的面前,向里面望去,但是里面却是漆黑一团,什么都看不见。 而远处,却有好几个天泽城耀光学院的学生在尽情捕杀水棱龟,他们手持长剑,身上散发着橙色的光芒。 大多数的时候,苏阳都是沉静内敛的,然而只要苏暖一出现,他就进化成喋喋不休而又老气横秋八公,总是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比如现在。 老七夺门而出,跑到院墙边上,翻墙而出。那屋里进来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男人大概三十一二岁,长得很英俊。男人拿出一根烟点着,看着钢丝网里的雪薇吐了一个烟圈。 水龙直接被黑熊给撞得水花四溅,而那黑熊根本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 那剑没有刺中邓普斯的心脏,而是刺在了邓普斯的肩膀上。布莱德利王子还是按住了拜伦国王的手臂,这才保住了邓普斯的命。 之前,杨冲就已经听柳意无意识的自言出天岚星古家的实力。整个地球,数百年的时间,一代代的积累加上了曾经的许多老战将,才有二十位左右的战将。而古家不过是天岚星一个中下游正在发展中的家族,就有两位战将。 “对,有了师父这层关系,我们去讨好衍月宗才是正确的。”林月道。 这当中剩下的进化点成功兑换了式神三法的另外两式,将进化点挥霍的再度回到了可怜的数额。不过式神三法当中都是和式神有关的方法,杨冲现在虽然能够知道许多东西,却不是当下能够带来大幅度力量增强的本领。 所以,这些人也成为遍布全球的美国、俄罗斯和其他国家的特工的追杀对象,美军情报部门的各种手段都用上了,就是为了挖地三尺将这些混蛋抓出来。 芬里尔和艾格西作为布莱德利的亲信,他们当然知道除了沃尔特外,王国内便再也没有其他人能够对布莱德利王子造成威胁,所以他们看向沃尔特的目光都不怎么友善,沃尔特身后的两人也一样。 吹雨双眼猛张开,他眼中的黑色瞳仁竟然开始逐渐的收缩之后,仿佛要消失一样。他已经拼上了自己的所有实力,也翻开了自己的王牌。 第793章 南洋第二弹 “皇爷,该进膳了。” 玉熙宫,偏殿。 刘若愚低首走进,对伏案忙碌的朱由校作揖行礼,天不知不觉间黑了,繁星点缀夜空,吹起的风带有暖意。 “什么时辰了” 朱由校放下御笔,疲惫的依着软垫,轻揉发胀的太阳穴,御前廷议结束了,但他却没有闲着。 “禀皇爷,戌时三刻了。” 刘 “是。”无情说着,恭敬退了后面,心下期盼着,早就听七魔七煞说了,就只有魔煞可以解开龙脉的石封,真正的龙脉可是座高耸入云霄而又富丽堂皇的宫殿,龙脉顶有一道瀑布飞流而下,就如同九天银河下凡间一样。 天地之间突然沉寂,似乎连沙暴都被这一声声响惊动的停止了一个瞬间。 “那又怎么样”被铃舞以那种根本不可能的条件无形中拒绝,蔷薇本来就心绪不佳,可是流光此时话语中的意思,竟然还有几分指责,立时让蔷薇更为不悦。 唉,这么平坦的广场,竟然也有硌人的东西,不是说不让随便扔东西的吗 宫人送了茶上来,莲华却连看都不看,狠狠拂过,精美的瓷器摔在地上,在几乎凝滞的空气中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目送二人远去,蔷薇转身回房,却并没有多么的着急,而是将手支在桌上,仔细的想了一会儿。 那一刻,山海仙君穆银川忆起了自己在翱琳山巅对熔魄罗玄说过的话。 杀意就是杀意依然不明白傲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幽灵统领用出一双疑惑的眼神看着傲天。 最终的决定,宁洛和涟俏守着出口,困在乌有,而这出口,永不封闭。 倒车,调头,听她不说话,这种时候,她是默认,也是不想搭理他。 翅龙右翼一展之力,威力大得不可想像。楚易人在半空,但觉得耳边呼呼作响,狂风呼啸而过,与玉无芳倩一直向后飞去。 林美茹原本还想要说些什么的,但是,她现在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慕家变成现在这样,也是有着注定的结果。 对于风陌雪来说,这句话,要是从别人的口来说,这是一件让人觉得很讨厌的话,不过现在不一样了,现在这件事情,对于风陌雪来说,倒也还叫是让人开心的事情。 “我们继续往前面追!”跟着钱佳怡说那么一声后,林龙当先朝着前面冲去。 “若汐,这次前往星渊大陆,路上应该也不会太平静,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一定会尽权利帮你,护你周全的,绝对不会让人觉得我们玄武国的人好欺负……”历海天看着苏若汐认真的说道。 在这个时候,苏一博听到了一声声惨叫,这个身穿紫色的家伙简直就是一个杀人狂魔,他甚至没有将法宝亮出来,只靠着精纯的魔力凝结成为风刃,然后狠狠的朝着他手下的护卫斩了过去。 洛安宁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但是眼眶里面,不断的有泪水流出。 “考核还未开始,你们先在里面坐着。”带他们来的这男的这般说完就走了出去。 黎叙对陈诗如还是有一些些心软的,哪怕他告诉自己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 其实,他们所做过的事情,他们就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哪怕那个代价很让人痛苦,也是需要面对的。 雪海深切感知到了来者绝非善意,下意识往马车深处靠了靠——完了,这会儿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别想逃了。“你……你们是……”她穷尽自己的见识也揣测不出这些人的来路。 第794章 明威!剑指琉球 京城是酷热难消,东番却凉爽宜人。 一连多日的暴雨,下的让人烦躁,海风凛冽,拍击海岸的浪花很高,对世居内陆的人而言,就犹如置身末日,然对临海之人却习以为常。 朝阳东升,驱散了黑暗。 天湛蓝。 云密簇。 一座正在合拢的城池,屹立于天地间,在城池边缘的各段城墙,聚集着数不清的 声音引起身边崔廷衍回看,楼下马上,今日的她又是一席墨色衣衫,面容与此前无异,这般危难时刻,清风霁月的世子爷忽的就想起那日在马车上的光景。 看到手机里的未接来电,他在厨房一边热汤,一边拨了电话出去。 说完后,掌柜坐了下来,竟翘起二郎腿,摆出一副很悠闲的样子,似乎在和看客们赌气。 唐婉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郭骁,她鼓足勇气,掂起了脚在郭骁的脸上亲了一下。 府中叮叮当当,多少年没有这样热闹了,二公子李朝还以为他那个归家没多久的长姐又闹出了动静。 这些都是因为这个粉丝家里在云省有点势力,所以她在当地比较毫无忌惮。 两人持续了很久,最后还是周若兮用力的把郭骁推开,才结束了这个吻。 没谈的时候,旧手机用了三年多,谈了恋爱后,不到一年她就换了两次手机了。 后面便是花诏午上场,他已准备好装扮,这时,李屈也被曹家的人叫走。 不知道被折磨了多久,我和褚泽天已被打的不成人形,就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许如龙这才稍稍顺气,便让手下把我们带到了惩戒间。 当天夜里,叶墨将风悦叫到落月坡,并开启了妖狼之地;在妖狼之地内部,有一块刚好可以容纳两人坐下的“望月石”,这是叶墨经常带风悦前来的秘密基地,叶墨总是会在这里给风悦将一些悄悄话、心里话。 只是此刻他那双犀利如刀的双眸已不在让人一望间不寒而栗,嘴角更渗出一丝血迹,显然他已受了伤。 “十几万年前!”玄天霸和傲天等人闻言,皆是大吃一惊,不可思议的看着张华明,脸上满是匪夷所思之色。 收起那一丝轻视的心态,从这一刻起这个武王境的武者才将宋云当成是自己真正的对手。震天塔携带九天之势从天空中镇压而下,冰寒的气息让地面上结出一层厚厚的冰霜,就连宋云的身体表面都出现了一层冰雪。 吴倩莲的美眸立kè瞪了起来,这个董建竟然是这么龌龊的一个男人。这种男人不挨揍怎么行 “惠妍姐和阿姨都在吧告诉她们,我……不想留下遗憾。”刘逸寒说道,他知道这个时候,具惠妍和黄雅容一定也在的。 “别担心,我掉不下去。我以前练习的时候,总是希望可以掉下去,这样摔掉了手脚,或者干脆摔断脖子,就不用再练了。”莫洛洛开口,她的平衡力与柔韧程度,不输给任何一个杰出的体操运动员。 “手没劲,面条可能不太劲道,你凑合着吃吧。”她坐在楚狄身旁,把洗好的筷子递给他。 但是,老天爷仿佛就要捉弄她一样,非要让她过来。最终,对天白的担心,还是战胜了她心里面想逃避的念头。 奇怪的是,如雪听了弟弟的表白,并没有说什么,不肯定,也不否定。 这一次杜恒毅老爷子没死掉,花豹知道事情败露,便是连夜逃离了海城,并且直接赶了过来。 第795章 这不好吧? “这都过去几日了,厂公怎么还没有赶来啊” “是啊,这耽搁下去,要等到何时啊。” “攻打琉球,这不是小事啊,对我等而言,应以东番为重,向南洋渗透,招惹东倭,这不是平添强敌嘛。” “眼下南洋的态势不错,愿投效买官者日趋增多,徐鸿儒他们在吕宋、苏禄等地传教打开僵局,不以南洋为重,恐先前 “阿枢是城中有名的纨绔,平时喜欢吃喝玩乐,还很喜欢美人儿,府中早就妾室了,洋湖上的花船也是他常去的地方。”静平道。 这便是全真道封旗仪式,因为有些弟子尸骨无存,只能用一面旗子写上名字,埋葬于问道台。 他们在问道台上一圈又一圈的转着,下方的全真道弟子便又开始诵经。 关于古灵韵的事情,他和凌雨瑶却依旧半个字没有提,因为这事情必须保密。 流心的笑容依旧那样的平静,可他的话却在众人的心中掀起了一阵狂风暴雨。 说完之后,就算眉头紧皱,可是这件事情怎么能够善罢甘休了,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皇贵妃,绝对不能如此想到了这里,这才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十分的恼怒。 “问题严重吗”风潇潇也不懂这些,但是为李子辰着想,不由得下意识的问道。 明白,这时候自己只有拿出一往无前的气势,才有可能一举击垮敌人,要不然,一切还真不好说。 一千块钱,用去了大半,他身上已经没有值钱的东西可以卖了,以后这几天靠什么生活 欧阳玲子听到如胶似漆这四个字之后,这才低下了头,似乎有了一些不好意思,罗慕芷知道,既然这一次已经回来了,那势必是和二皇子的事儿有了一些决定,才笑着问道。 对此,他只能随着那人的拖拉,慢慢地离开此时的位置,一步步地向后退,然后被捆住,嘴巴里塞着一团布。 在这个时候,我和哥哥正在酒店里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宴,准备为爸爸接风洗尘。 总的而言,奖励算过得去。至此,凛对公共任务的认知也基本宣告完成。 想想现在这具身体还是处男秦飞就有点郁闷,但也不愿意随便去青楼找一个烂大街的地摊货就把自己的处给开了,所以秦飞来到这里还真没有去过青楼。 此糸题处话,不再赘述。这碌碡很沉,最少也要六七百斤。一般村里各种规格各有各的用途,只说压麦子的应是最沉的一种,因为轻了压不干净麦秸上的麦粒。 秦飞作为锦衣卫千户过年当然也能沐休五六日,但那也是新年初一以后的事情了,所以这几天他依然得到千户所去当值。 “拿过来啦。”许辉南吧蛋糕放到了石台上。然后脱掉浴袍下水。 刚做好晚饭,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气冲冲的母亲血训了一顿。 当他们到了贡院前广场,那里已经是人山人海,估计考生都到了,毕竟院试合格了成为秀才就跨入了士大夫阶层,摆脱工,农,商的底层生活,而且有了继续参加下一级乡试的考试,中取举人的机会。 四龙突然起身“你把芳芳怎么样了”后面的两个雇佣兵立刻上前按住他,枪口顶着他的脑袋。 深夜。“吱”亚伟盛无心入眠,推开大门朝屋外走去。夜色朦胧,凉风不停的吹拂。“弟弟,等等我。”亚昌斌的声音突然在夜色中响起。 第796章 进击的大明 “厂公,此事就不能缓缓琉球是什么情况,东倭是什么状况,我等了解的并不多,倘若贸然对琉球展开攻势,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厂公您要三思啊,自从我等奉旨离京,赶来东番以谋大事,一直关注的都是南洋诸国,欧罗巴诸国海上势力,至今没有打通跟东倭的直接联系。” “是,过去来我东番投效买官的汉商,甚 箫承嗣搂住箫尘的脖颈,凄厉的哭声在殿中回荡,远远听去,像是悲鸣的丧钟。 只是刚刚在老宅没敢提替死丫头转学的事情,看老爷子的态度,怕是打算护那丫头到底,她也怕死丫头在老爷子面前乱说,便打算先去拜访沈家,看过沈家的态度后再做决定。 经过一天的发酵,基地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一款降温衣服,只是除建筑队工人以外,其他人还穿不上。 “夏言哥,你确定没事吗”阎埠贵对夏言的情况感到有些担忧,他知道夏言一直是一个坚强的人,但现在却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 “找我”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众人纷纷侧目,只见阎埠贵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丝不屑。 “木林森哥哥!你怎么来了!”赵雯纪看到木林森后,立刻兴奋的贴了上去。 张扬也拿出手电筒,和夏言一起搜寻教堂内的每一个角落。忽然,夏言的透视眼看到教堂地下室有一个隐藏的房间,里面似乎有一些重要的物品。 丧尸蚊蝇最难搞的地方是它们保留了飞行能力,城墙不能起到阻拦作用。 现在网上的网友,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陆云州最近在追求我的消息。 见萧鹤川那一副得意的样子,肖华虽然不爽,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具身体的主人,和寒凝雪根本不认识,二者都是在被人迷昏之后,扔到了一张床上。 平江本地的一些媒体新闻,已经开始推送【唐老忽然晕倒,被紧急送医】的消息,还有就是亲朋好友的问候,她刚准备回复几条信息,就听到了敲门声。 一道巨大的轰鸣声响彻而起,只见葬天石碑之上顿时出现了一道恐怖的裂纹。 从叶鲲那边知道了落尊域的事情,身为这诸天万界的一份子,他们怎么可以缺席,这一战众人生死共存亡。 看到这只巨型仙鹤,众人吃惊不已,而当看到了在仙鹤背上盘坐的老妪后,他们更是露出了惊骇之色。 胖大叔换了一身训练服,施展了一下拳脚之后就下场,向二班的学员们说道。 不要管。阮雪音心中起声响。不知道该帮谁,更不想打乱顾星朗计划。如果自己会回锁宁城、会出现阮仲面前行方才对话也在竞庭歌计算中,那么接下来做任何事、说任何话,都会成为影响全盘的变数。 万红蕊狰狞一笑,双手张开,仿佛整个幽蝶谷的局势已经被她全然掌控。 就在他们话音落下之时,玄飞尘的身影已经如鬼魅一般的出现在了徐英耀的身前。 浮屠塔乃是一件极为玄妙的物件,总共有8层,每一层都有着特别的关卡,阻碍着修士往上走。 没有经历过战场厮杀检验的煞气,如无根之水,江河面上之浮萍,也许一夜的雨疏风骤,那无根之物就在那风雨飘零夜,不知所踪了。 感觉颜面受损的他,当即就想展开报复行动,没想到苏烨竟然自投罗网了。 第797章 强者时代! 俞咨皋感受到极大压力,堂内所聚众人的目光,无一例外都聚在俞咨皋身上,这决断不好下啊。 而堂内多数人没有留意到,郑芝龙垂着的双手紧攥,似乎在努力克制什么,在他的心里很希望俞咨皋拒绝! “厂公,打是能打。” 俞咨皋沉吟刹那,迎着魏忠贤的注视,“只是要从东番远赴琉球,为确保能驱散窃据琉球 而原本仍然花主要精力在防备着管卫的田牧野脸色一怔,他应该也是发现我的意念变得更加强大了!在周醉墨意念的帮助之下,我的意念居然轻易的就撞开了田牧野的意念,然后冲进了田牧野的身体之中。 他并不相信李明会给他隐藏修为的法门,之所以说这句话就是因为他并不想让李明占据主导的地位,今天无论如何都是要斩杀此人,与自己有瓜葛的必须铲除,这是他不变的生存法则。 “你们真的要杀我吗我可以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相信我的,两个月后我会给你们提升实力,不相信我的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凌乾身上雷光,似是雷神下凡,沉声喝道。 也不知道这个传言是真是假,反正叶天看着这些兵马俑总觉得心里有些发毛。似乎下一刻,这些兵马俑身上的陶土外壳,就会呼啦呼啦的直往下落,然后一个当年秦朝的士兵就会从里面走出来。 叶天一阵愕然,在后面看着姜妍美好的背影,觉得头顶有一片乌鸦飞过。 林源城府主若有若无的注视着刘枫的神色变化,见状不由暗暗点头。 “难道,只认识一天,你就能与她生死与共不离不弃么。”林姈转过身来,她的确是在哭。 但是这些都是理论,能不能有效却很难说。我需要做的就是不停的去寻找,寻找那个让我变得最强大的身体形状。 “先生技高一筹,高顺认输无悔!”高顺也没搭理他,直接来到黄炎跟前,拱手一礼。 王霄忍不住在心中呐喊着,一坛酒已经灌完,王霄喝了没几口,大多数却是倒在了他的脸上,随后洒落在地上。 麻烦的,就是要如此大量的灵器,这可不是七八把那么简单,而是七八万把,虽说有刘齐这么个炼器师,但是让他炼制七八万把灵器,恐怕一两年都炼不完。 贺郑感觉到的变化就是这么一瞬间,不过他也是隐隐感觉到那些气粒似乎融入了他所散发的势里面,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他就是如此觉得。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的运势之下,其效果已经远超寻常武者乃至破界者势的效果。 “这样好了,我给你一个追求我的机会,明天请我吃饭。”林浩又道。 燕北也懒得跟姜晋讲那些大道理……现在哪里是贪图享乐的时候,一个军司马手里攥着几千顷田地,让别人怎么看自己上行下效,若人人都想着富贵,便是收复了幽州全境又有什么用,早晚会给人夺了去。 不得不说,孤雁宗的修士的确很少,加起来都不到一百个,而且天资都只能算是一般,想要通过考核,进入洪荒残界,希望并不大。 若调头北上,恐怕公孙瓒后半生都要在关东之地与这些狼心狗肺之徒虚耗,但若赶走董卓……整个天下的兵事,难道还不够让他心动吗 因为,一般的常规潜艇,都是在水下两三百米的深度活动。就算是核动力潜艇,也通常在四百米到六百米的水深。 第798章 这年头,有野心是好事 雨,悄然而至。 月,被阴云遮挡。 基隆城置于雨幕下,与白天的喧嚣相比,此下却如鬼蜮一般,除了风雨声,再无别的动静。 “魏厂公,睡了没有” 手里拿着伞的曹化淳,看着已熄灯的坊间,犹豫很久,还是对房内说道,今日的事是定下不假,但他心底仍有忧虑。 “门没关,进来吧。” 雷电被一分为二,没有丝毫的阻挡之力,后退已经来不及,因为刀锋悬挂,近在咫尺。 李阳的老宅子,是真正的老年宅,之前的修缮,除了材料换新以外,格局什么的也只是扩大了,并没有太多改变。 龙淼淼就是个好例子,姑娘原本天生一只红眼,如今两只眼睛的色差已经几乎消失,人也开朗了许多。 “我靠!这玩意真有这么厉害”我有些不敢相信,要将一台坦克炸翻,那得需要多大威力呢!要知道一台坦克的重量差不多得有五六十吨重。我好奇地伸手过去,想摸摸阿豹手里的聚能手雷,却被陈彪一把拦住。 听说是一处风水宝地,下车之后,我特意仔细看了看,这座山头刚好位于一条山脉的尽头,若山脉为龙,那这座山头便为龙头,而且山下还有一条曲折蜿蜒的溪流环绕,乍一看,的确算得上是一处风水灵地。 这时候可能是在雪地里走了一会的缘故,我看见章斌的围巾从脖子上耷拉下来了,露出他的脸来。 “轰”,不久,紫凌天到了杀戮盟驻地了,降落在地,发出了一声轰鸣声。 江天想了想,让分身进入了极道空间,开始修炼混沌造化诀与传承记忆中的武技秘术。 两人回过头再去看那个“坑”,奇怪的是,坑里并没有“火球”的存在,但有烧焦的痕迹。 “刻阵纹急不来,刻错了就完蛋了。”胖子拿出了一大堆刻阵纹的物品,开始忙碌了起来。 但是随着飞舟的行驶,那种声音越来越大了,再低头看看海水,那海像是被什么大东西给翻动了似的,起了很大的波涛,不复以往的安静。 马夫摇摇头,表示见怪不怪,“估计是那个野兽一样的孩子吧。”“怎么会有这样的孩子”蔡邕既震惊,又不解。 “你也要去北都雷城!!”花木兰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黄仙宗,北都雷城那可是避之不及的凶地,没有人愿意前往,可是他却没有丝毫畏惧的意思,这倒让花木兰有些意外。 ‘神’回来了,不少人停下手中的活路,开始朝拜江星,并高呼‘神’一字,面色虔诚敬畏。 队伍休整了一阵子过后,就再度朝着山上进发了。这次,他们弃用了马车,听从芈月的吩咐改成徒步。这样,让队伍行进的速度慢了许多。 找到最后,我自己都没有信心了,除了吃了一肚子的灰,啥也没有找到。 先前的时候,我一直没有利用自己的元阳手,现在我要试试,看它到底威力如何。 就在这时,高空中的空间忽然波动起来,一条裂纹被撕裂,两道身影从中缓步走出,惊人的气息威压瞬间弥漫向了整个天地。 大家都注意到了,是处凹陷,等走近看,却发现,其实是个裸露的圆形洞口。直接宽一米,并没有被草丛枯叶覆盖。 两人没有再说什么,将周乾看了一眼之后,随后离开了房间,前去看望三长老爷孙两人。 第799章 朝鲜无战事 浩瀚无垠的大海充满未知,这里机遇与风险并存,能在海上混出来的,无一例外不是铁石心肠。 魏忠贤坚持攻打琉球,除了他提到的那些,其实还有一重要原因,即福建方面传回的一些消息。 浙江一带出现海患了。 在一些人知晓的实况,都清楚浙江出现海患,与崔呈秀他们折腾的事密不可分,可在这等局势下,还 楼上,顾孟容碰到正要出警的一侦队,他认识安晓丽,知道她是市局的骨干,微笑的叫住安晓丽。 轻水一下从被子里面探出头来,发梢落在离殇耳边,一双泛着神秘的点点水蓝光的美眸,直视离殇,认认真真,极其的严肃。 “垃圾。”男人摇了摇头,这边的打闹一下就引起了天涯那些同伴的注意,虽然很多都已经喝了很多酒,脚下都打飘了,但是自己人被揍,这些人立马一个个叫着就冲了上去。 酒足饭饱之后龙岩雪峰又拿出一个直径半米多的双层芝士椰子蛋糕,其造型典雅独特宛如绝妙的艺术品,这让天琼在大饱眼福的同时都不忍心吃了。 地下格斗场,自然是位于地下,整个场地就像是一个碗一样,如同古罗马时期的比斗场,旁边的观看席上人声鼎沸,所有人都在呐喊助威。 睡过去的风莎燕双手在空气中划动,不断的嘟囔着,没了之前的知性,多出了一丝可爱,让人侧目。 而且按照混乱之地的规矩,即使他们两个在混乱之地被杀了,九霄神朝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特别是,金丽的大军,已经攻打到了锁定的,林西的独有的实验室门前。 此时的真劲之海,原本占据了真劲丹空间的一半还多,但是此时,也不过是十分之一的样子。 “一人一艘,咱们在座的人数,多出来的呢”凯瑟琳带有提醒的语气扫视众人。 但是选择忽视破军提供的证据,选择李家,就意味着,他的执法队队长之路,也就走到了尽头。 说白了,刘浪的意思很明白,就是那区区几百人就已经能让他黄清沅低头服软,乖乖的把钱交出来,当一回他刘浪的肥羊。 两人一问一答,路唇不对马嘴,陆游迫切的想知道她是不是阮荷,而她所说的每句话,却都流露出一丝淡淡的酸醋味。 与此同时,机玄的气势被凝聚到了最巅峰,气息之强,堪比郑苍生,甚至还要强一丝。 唐辰低喝一声,以他现在的肉身,自然不受这道罡气的威胁,他担心的是马飞飞。 这次的镜头难度不高,拍摄的是了甘敬和黄渤在警察前的对峙,甘敬仍旧是带着捉摸不定的笑容,黄渤则是情绪更激烈的那位。 两位美国警察脸色都变得严肃起来,其中一位胖警察动了动,把后门拉开看到后面有两只狗很安静。 圣天使城堡的教皇宫殿上,教宗尼古拉二世身穿白色教皇法衣和教皇披肩,头戴三重冠,手持权杖安坐在皇座之上。 现今的火力,已无法伤到在场诸人,特别是那些受过寒气入侵的武修,此时却借助火道里的火势,生生将体内的寒气逼了出来。 对于罗星来说看到叶风不动,心里大喜,立马让众人让开,同时双手光芒一闪,进入地下,叶风顿时一个闪烁从地下来到地面上。 但林瑶瑶却是四顾张望着,直到远远的苏楠,她才像是安心一般,挥了挥手。 第800章 上朝天威 轰隆! 电闪划破夜空,震耳惊雷响起,汉城,这座朝鲜王都所在,置于雨幕下,压抑的氛围笼罩。 平叛帅府。 正堂。 “时下朝鲜的形势不太乐观。” 坐于帅椅的孙承宗,双手按在帅案上,表情凝重的扫视堂内众文武,“连续十余日的暴雨,致使在江原道境内的多处攻势,都没有达到预期成效,甚 “是!”金神貔貅答应一声,它也急于有个立功表现的机会,二话不说一溜烟去了。 山后的草坡上,一名套着黑衣的星术师,哪看着这般光景,只是轻扬唇角。 “怎么可能”看见两道如龙如凤一般猛势的火焰袭击自己,傅禹崎震惊说道,立即挥剑,“水之剑技,水龙罩。”傅禹崎身前立即出现巨大水龙罩,完全把火龙火凤挡住。 只是,这房子看上去很复杂,上官知行有点担心,自己会弄不好。 既然都被诬陷打人,在亲亲老婆面前形象风大减了,上官烈不真的揍一回,怎么甘心 奇怪!她既然不是魂穿,这个身体也是她自己的,为毛她会做关于肖轻媞经历的梦 此刻神龙被收回,风回流觞和风清扬之间的一场大战自然也告一段落。 方才,却是那么邪俊残暴,和上官亚孤比起来,完全没有任何差别。 一边的布鲁和后面跟着的护卫点了点头,而这个喘息的时间,那些人立马跳到树林里面逃生了,剩下的人基本上都死了。 居家家主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好处,连忙拉着居时昭跪下谢恩,谁也没看到居时昭的冷漠与抗拒,除了乐颐。 包括格林在内的每一位精灵长老闻言眼中同时窜起明亮的火焰,有几人更是悄然攥紧了拳头。 张老三和艾瘦瘦停在一片丛林前,林前的空地上搭建了一些帐篷,帐篷都是掩盖着,没有一座卷起来了。 这并非任何功力层面,而是两人战力相仿,也同时走到这个世界的终极,只不过向雨田稍胜陈锐一筹,已完成了由人转为仙魔层次的生命进化。 在不老石的作用下,客厅内的时间流速被放慢了八十倍,外界一晚上的时间在这客厅内相当于是一个月还多,如果不打算休息的话,靠精力回复药剂恢复精力,消除疲劳感是必不可少的。 秦雪和楚墨霖拿着衣服刚准备除房间就听到了母亲喝弟弟之间的对话。 之后的几道菜倒是做的挑不出什么大毛病,无非就是一些基本功的问题,像是刀工之类的,这一桌菜,最让白老爷子满意的还不是酸菜鱼,反而是最后出锅的猪蹄萝卜汤。 “那好,我们吃饺子,那你们乖乖的等着好吧。”秦雪本来也是怕饺子放久了放坏了的。现在孩子们也要吃就更好了。 当然,心里面,薛钲也骂死张璟了,他前段时间,之所以明知张璟这个新近国舅爷,住在自己宅邸附近,却一直没来张府登门拜访的原因,张璟不是明知故问吗 孩子们都还没起,奥恩不想自己的脚步声打扰到他们的睡眠,所以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怔怔望着前方。 “砰砰砰”,在这之前,陈昊不知道有人出拳竟可以如此之重,整个大地都传来轻微的震感,他心中骇然,这吴老头竟然还是个用拳高手 丛林观不允许收徒,道观产业不能继承,属于天下所有道众共同所有。丛林观一般不分‘门’派,凡是道教的法裔弟子赤脚、民间道士除外都有权利居住、管理道观事物。 第801章 绝望 哗哗 暴雨倾盆而下,黑夜下的王大臣邸,被压抑的氛围笼罩,灯火通明的会客厅内,李祬坐立难安,不时看向堂外,焦急的等待着朱聿键。 自李倧以下篡逆,李珲死于兵乱,作为王世子的李祬就成为新任朝鲜王,得到大明的册封。 可是从大明返回朝鲜,面对日益糜烂的局势,李祬没有一天睡好过,压力让他变得 “我既未犯错,又未被抄家,王大人口说无凭,又凭哪条款,要搜我容府”他脸上虽是带了笑,可眼中神色若能杀人,此时怕是王植岁已经满身都是血窟窿。 他这番道理,自然是无法说服冯啸辰的,事实上,他也并不试图说服冯啸辰,而只是需要证明自己是有道理的,除非冯啸辰能够说出同样的一番道理,否则就必须照着他的要求去做。 灵岩像是没有听出画外音的,满意的点了点头,收回了绑在菲丽儿身上的精神力。 “谁说我喜欢他”凌采薇像被人拆穿心事,脸蓦地像晚霞一样红起来。 “臭男人本王记得他可是你表哥!你在南国时不是天天哭着喊着要把薇儿抓回来送给他吗”南荣烈喝了口茶瞟了古涛来一眼。 吕一也是不由得皱了皱眉,本来之前那狐假虎威的骂街行为就让他很是厌烦,不过马菲儿都没有劝阻,他更是没什么可说的。 “我们原来说中国有廉价劳动力优势,现在这种优势转移到了工程师方面。我们的工程师也是全世界最便宜的,这就决定了我们的研发成本要比西方国家低得多。”冯啸辰总结道。 看到萧沉轩的一瞬间,菲丽儿有些欣喜,但是看到那个红发男子的时候,她的瞳孔一收缩,是那个上次在街上掳走自己的人么 凌采薇未易容,靠在南荣烈怀里一直想着昨天之事,神思外游一时之间没有察觉有人已经盯着自己在研究。 黎嘉妍一面放下自己的药箱,在得到面前这两位的准许之后,黎嘉妍这才打开了药箱翻找。 而梅林的后方,是一片长满青苔的草坪,清幽的空气沁人心脾,八级石阶自朱红色大门延伸至脚下,中式对称的古朴建筑坐落在一片绿景之中。 第一次队首会就这么结束了,高羽记住了各个副队长的灵魂能力,准备等后续按照重要程度去交朋友。 借着救生衣的浮力,他们只要稍稍有点力蹬腿,人就会自然朝着选定的方向移动。 黎嘉妍是因为看见宋琰昱因为害羞,耳尖都渐渐开始有点泛红,所以一时间才玩心大起。 今天上午,他派人打探到了消息,得知牛英臣昨晚练功受了伤,这让他很是欣喜。 陈远喆最想知道的是,如果,陆氏集团没有牵连进这件事的话,陆一鸣是否会对瑞达资本动手 现在天已经黑了,而今天的天气也并不怎么好,黑暗的天空上甚至没有几个闪耀着的星星。 纪常山顿时语塞,纪家虽然在世俗世界中实力强大,可面对一品宗门终究相差甚远。 奈何徐家的人做事滴水不漏,在没有确凿证据前,官方出师无名,郑连杰拿徐家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低声下气地与其交涉。 云念锦嬉皮笑脸的说着,不过还别说他这么说完,冷凌云的心里确实是好受多了。 他凶猛地推开了我,踉踉跄跄走出了门,旋即大厅传来了物体撞击的响声,也不知李熠发疯砸了什么东西了,然后别墅传来了车子启动的响声,我有点慌乱地冲下楼。 第802章 结硬寨,打呆仗 “不能再等下去了。” 见顾君恩他们低首不言,朱聿键皱眉道:“你们尽快抽调人手,最迟到这月底,仁川大营的新卒,就必须要编练好。” “等到编练好了,就拉出仁川大营,赶赴黄海道等地参与镇压民乱去,跟篡逆叛军去打,或许还差点意思,但是镇压手无寸铁的叛民,那出不了大岔子。” 新卒不见血,不上 “初心师妹有自保的能力,只要不在业心那里。”元浩也这么认为。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到屋内,他打开通讯录。s姓开头的那一栏联系人中,竟赫然出现“率婷”二字。 桃夭醒后记忆受损很多,她什么也不记得了,只知道有一个相公,名叫司南衍止。 刚才还一副嗲死人不偿命的脆生生的声音,立马换了一副冷冷的腔调。 说话间,只见时空恒缓缓地,一点一点地变大,直到变得如成人手臂那般的粗大,这才停了下来。 她心里已经知道,圣初心是不会先拿澜语微音开刀的了,要不然,她说了那么多,澜语微音都想拿整个命世族跟圣初心拼了,要是圣初心真有心想要动澜语微音的话,早就动了。 而陈浩宇郁闷的在酒吧里喝着酒,不巧碰到了赌博时的赢钱的那个男人。 率婷见冬仔走了,闻到肉味,才知自己是n久没吃东西,饿到麻木了,二话不说,打开袋子,激动得手已发抖。 率婷瞪圆了眼睛,在这个真。荒山野岭。的地方,还有陌生男人认识自己!太诡异,太可怕了吧,于是扣尽脑浆回忆自己得罪过的人,思前想后,终于想起了自己曾经和木头一起被纹身男人们威胁过的场景。 这话的意思,就是叫洛子夜主动弃权,让洛子夜把这次的名额让给她。 老鲸瞧着齐大喵,心中一阵别扭,主要是大喵看待他的眼神不是看修士也不是看前辈,而是食物。 现在的阵容就是阿贝带着爱丽丝走在前面,田中秋跟在后面,薙切绘里奈跟在田中秋后面,新户绯沙子和木久知园果走在最后面,第一和第二之间的间隔是五米,之后是三米和五米。 俊秀的这番话,在白智英听到之后她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朝着俊秀苦涩的笑一笑而已。经纪公司完全就把idol当做了机器,准确的说是可以不眠不休的机器。 迎兰答应一声,撒腿就往外跑,这回倒是认真办差了,可跑了一圈,一个肯出去传话的都没有,说是大娘子说了,大爷在外头办的都是大事,任谁也不能拿家里上不得台盘的琐事打扰了大爷。 相处果然是需要时间的,杨桐摇了摇头,转过身,肩膀一抖,巨大的骨翼瞬间从后背弹射而出。 齐大喵伸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纸条,还有上面熟悉的字体和内容。 毫无疑问,田中秋刚才已经舒服的将鱼尾都给吃掉了,而看着手中的鱼骨,田中秋叹了口气,将鱼骨和叉鱼的树枝都给扔到了一边。 而这次田中秋的办法就是让“春果亭”的名声刷起来,让众人潜移默化的认为自己的“春果亭”是一家很高档的餐厅,拥有别的普通餐厅所不具备的高档料理。 长河神君袁执这才想起长河神君曾托他把一面玉牌交给聂云廷,这件事差点忘了。既然聂家就在方泽域,有机会自当去见一下聂云廷。至于请求聂家家主出面斡旋,袁执拉不下这张脸,何况现在最要紧的是唐镛的安危。 第803章 文龙探边 从古至今,军事就是政治的延伸,没有政治方面的需求,这仗就打不起来,天启朝的仗无论大小,都符合这一核心逻辑。 朝鲜的仗在持续中。 相较于平壤、汉城等地的紧张,位处于咸镜北道境内,镜城都护府,两道总兵官府。 “直娘贼的,这雨下的没完没了了。” 披甲挎刀的毛文龙,神情带有不满,骂骂 周琰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看见地上果然有一张符,他惊疑地回想着自己什么时候吞下的这张符,却发现自己丝毫没有记忆。 “您这东西吃了后还能活吗别回来我还没帮您完成任务就死在了半路!”王璇一脸谄媚的说道。 其实对方建业还是很有好感的,同样都是来这里讨阴灵芝,可是方建业做事却比较随和,不会强人所难。 更何况中了德安东尼的套,今晚要想完成任务,那就得浮出两百的努力才有机会。 魏长风的擒拿手,对准的并不是孟凡手臂,而是孟凡的脖子,极为放肆。 短时间六品是无望的,三生剑诀晋升六品,必须炼制人剑,纳剑入体,否则无论怎么修行,都无法晋级。 “公子问你话呢,耳聋是吧要不要老子给你疏通疏通,”身后一府兵抽出腰间明晃晃的战刀,厉声喝道。 余下的事情都没什么技术含量,唐初雪也便没有勉强自己,顺着李斯年慢慢往回走。 众人都是人精,虽说武叶此刻将眼前这桌椅夸得天花乱坠,但毕竟价钱摆在这的。 “道长,莫非是我们的哥们的故人话说回来,我们能蒙您收留,并治伤,已经是感激不尽了。”程恭年经过这么一折腾,还真的有点饿了。 “您消消气。来喝点水……”骆霜晨尽力做样子安抚着,他的借空朝着陈骢使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眼色,陈骢被弄蒙了。 范平安暗暗想着,不过到了外围他便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因为在外围他便见到有不少慕容家的子弟在警戒,他皱了下眉,无声无息的潜入进去,这对他来说不难,毕竟他现在可是三阶,更重要的是,他还修炼了千面之法。 田惠是真的被气到了,说这话的时候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看得林媛心疼不已。 叶清凌的步子灵活,显然是玩了好久了,正着倒着都行云流水,将手一放,在叶玄身边打起了转儿。 “你个臭拉车的装什么梁山好汉滚一边去”两个警察用枪托把田二楞砸到了一边,押着祝云鹏上了卡车,扬长而去。 餐桌上,管家将一堆证件交给了邢十二,看来邢十二今天又要出门。 长风身手利索,挥动手中的指环钢丝,接连勒死了门外打盹的两个卫兵。 林媛和田惠的衣裳都是一个样式,但是颜色却不同。林媛还未出嫁,她穿的是一件粉红色旗袍,下带同色水粉色的轻纱长裙。 前行间,梁不凡不断变化路线,不时抬手开枪。在他的枪口所指处,不断有人变成尸体,这些人无一不是一枪毙命,死前连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除了亲情因素外,庄岩想得深,所以才会一直犹豫着要跟沈希分手。 龙凤国因为此前有过一些胜利,因此民众的底气足了不少,精神面貌也都焕然一新。 而在这战场的上空,那十名老怪正与近十头异兽人正在激斗着,双方势均力敌,短时间内难分胜负。 第804章 熊蛮子巡边 鸭绿江古称霸水,汉为皆水,益州水等,自唐时因其水色青绿,严如鸭头而得名,此江延绵千余里,是横跨辽疆与朝鲜的天险。 “这鸭绿江真够雄威的。” 临江畔,负手而立的熊廷弼,望着激流勇进的鸭绿江,神情感慨道:“有此江在,纵使朝鲜局势再怎样糜烂,都不可能威胁到我辽东。” “督堂是担心朝鲜” 按照他的这一种查法,这将近二十多万的兵想要全部都进入京城的话,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赵嬷嬷刚一来到府邸就得到了这一重磅消息,随即她赶忙写信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皇后。 太上皇听的心中五味杂陈,百姓从来要的不是有多富裕的生活,而是安定有口饭吃罢了,可他做了皇帝那么多年,直到年老退位才让百姓们安定下来,他有些自责。 赵阴从浴桶内起身,周莉莉连忙拿出一张洁白的浴巾,为他裹在身上。 韩若雪心里想着,自己的提议和陈阳做古董生意,虽然他没有直接说同意,但也没说拒绝,还主动提出拍卖行的事情,想想也不错。 她看着面前不可一世的张婉如,直接拿起算盘,简单的拨弄了两下之后,客气的说道。 只有学会做手术,才有高收入,医术才能更加精进,才能理所当然的听别人叫一声医生。 至于尸魔元宝儿,那丫头太不听话了,赵阴没准备让她参加战斗,所以也别想从他这里弄到尸晶。 不过一会的功夫,二人便已是兄弟长,兄弟短。外人若是不知,恐都会以为是亲兄弟呢。 云婳讶异地看着顾越泽走了,正掀开被子打算下床去关门,没走几步,看到顾越泽回来了。 程晓,是爷爷年轻时候的至交好友,是军区响当当的参谋长,现在,虽然已经退役。但是,部队上下还是有不少他一手培养起来的亲信。 “深更半夜的,别作死。”梁景琛看着夏温暖喝了不少的酒,再加上那么关心辰光的样子,心里就是有些别扭。 最让他吃惊的还是诸葛前辈建立的幻像,不仅仅是一个幻象,是有机甲融合在一起的,这一点是他先前没有看出来的。 为了公平起见,像陈阳这种权威人士,专家级别以上的人。前两天,他们是不能加入的。 “温暖是要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去,真是不巧,梁总要是有事情的话,改天再和温暖约时间吧。”辰光知道自己是先跟温暖约好的,他理直气壮地看着眼前这个优秀而冰冷的男人。 “别跑了,你还病着,别跟自己的身体较劲。”萧朗安抚着苏烟的情绪。 花家曾以此阵,在与入侵武威皇朝的外敌交锋中,困死多位神王。 李亮看着手持西洋剑的龙十三,倍感意外,龙十三应该守着龙门总部才对,这样才能防止他老大龙十二彻底掌控龙门总部。 无痕略微的瞥过头来看了一眼邢天泽,心中暗自的叹了一口气,就在刚刚他已经看破了其中很多事情,只不过到目前为止仅仅只是一些猜测而已,没有具体的证据他也不能够强行的将罪名给其他人。 “真没想到,打算刺杀老板的竟然是他们,算起来已经好久不见了!”李承影眯了眯眼睛,眼神有些微冷。 眼看着苏轻言已经吃掉了几盘子的油炸食品,沈梦茜默默的在心里算了一下这么高热量的东西得有多少的卡路里待消耗。 第805章 双边联合 其实在不知不觉间,大明武将这一松散群体,渐有凝聚之象,这种凝聚不是私底下的利益联系,而是精气神方面的。 从土木堡之变发生,随驾北征的勋贵及武将战死大批,中枢精锐损失惨重,武,这一阶层的脊梁算是被打断了。 文官所掌兵部逐步取缔五军都督府,大明从过去的文轻武重,直接变成文贵武贱,这算是打破了 我有点警惕,不早不晚的提这个做什么他人都已经被赶走了,难道这事儿还不算了结 “好,我给你一次机会,但也仅仅是一次而已,你应该知道我讨厌背叛,如果有下次,我会让你你永远后悔。”唐飞面无表情的说道。 因为那颗子弹上面印着两个标记,一个是三个扇形的扇叶,另外一个是尖锐的倒钩。 好像约好了一样,未来科技发布视频后,其他厂正在研究的飞行汽车也陆陆续续的发布了自己的研究进程,不甘人后……一时之间,连普通人都能感觉,飞行时代好像真的要来了。 不同于一般的大贵族的私家庄园,杨烈的住处只是一间普通的四合宅院。因为杨烈住不惯简欧式别墅,所以这里是后来专门为他建造的。 我走进卫生间,打开灯,看着净重浑身是血的自己,脸上手上衣服上都是血迹,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之间感觉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这阶段的事的确让我变得不少,亦或者说残忍的成熟了。 政教抢过裁判的口哨就吹了起来,声音有些刺耳,也不知道他用了多大力气,双方这才都停手,看着政教这一帮人。 何曼姿刚刚安好一个摄像头,突然一阵杂乱的“哒哒”声传来,间杂着含糊不清的笑声。在这静谧的夜里,在这空无一人的楼道里,显得是那么清晰,甚至给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何曼姿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是不是见鬼了 老师在那边直接把电话挂掉了,我苦笑了一下,完了,班主任放弃我们了,转过头想想也好,本来就不爱学习,这样也好。 我没说话,低下头,拿起一个猪爪拼命地啃,眼泪也是拼命地往下流。 皇甫燕看着跳上来的‘何清凡’微笑着说道,撇了撇皇甫环的脸色,发现刚开始是有些惊喜的感觉,但是慢慢地脸色由变得冷漠了起来,不善的盯着‘何清凡’。 只见佣人相续把奶茶、肉米粥、手把肉等鄂温克族的民族美食缓缓端上了饭桌,直至香飘四溢,金智妍才摘下围裙走进饭厅。 而真正的死亡沙漠,不但面积浩瀚无边,更有着大陆十大凶地的称号。 致远堂也算是大陆上最顶尖的几个修者培养班级之一了,但是,致远堂学员的待遇,甚至连望月王者班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何清凡大声的吼道,见李雨梨和南宫萍儿一直都不理他,也是发火了。泥人也有几分脾气,就不要说他这样子有血有肉的人了。更何况,他还是一位大帅哥,怎么忍受得了。 很明显,这里是某些犯罪分子搞不法交易的绝佳地点,因为真的没有人会愿意在堆满垃圾的地方,多停留一刻。 “羽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冉落雪清晨的睡意也早就消失了,爬起身来,也穿上了鞋。 “对了,虽然没有现身,但是,刚才我却和她聊了一会儿。”战落雅笑盈盈道。 第806章 分歧 王大臣邸与往日相比,要森严太多了,气氛都显压抑,隶属唐王世孙的亲卫,更是在邸外把守各处。 这一变化使汉城不少人都察觉到了异常。 甚至消息都传进王宫。 很多人都想知道,奉旨入朝的唐王世孙,王大臣朱聿键,究竟是遇到了何事,会使麾下有这等反应 “熊蛮子!本阁定然会参你一本!!” 就算人家打断你的腿,人家自己都愿意报警了,让警察来处理,那不是很公平吗 海螺壳入口处有个水幕,钻进去之后里面竟然没有水,而是像外面一样空气充足也很干燥。 冰冷的笑在柳霸满是疤痕的脸上绽放,让他看起来,有着一种狰狞恐怖之感。 回到山谷,白衣墨清歌学着姬凌生大字躺在船上的模样,靠在枕木上,她听着湖水的荡漾悠悠睡着。 赵瞎子却死也不肯再说一个字了,他已经被吓得连裤挡都湿透了。 能者,能够让麾下将士活下来;不能者,只会让麾下的将士白白的丢掉性命,而且还不能达到着目的,如此而已。 她脚上穿着一双白色高跟鞋,下身穿着一条紧身的白色长裤,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外加一件牛仔外套。 可是看看陈浩,谈笑风生,就好像会客人一样,这感觉,打破了龙大师的三观,让他一时间思维有些混乱。 陈静静并没有推拒,嘴里也在轻轻的喘着气,一口口热气嚼在李神童的耳朵,他连骨头都酥了,她又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李吏现在心情很不好,他感觉自己的肺都要被气炸了,你看见买个上司挨自己属下给踹的而且还踹的这么鲜明脸上挂着这么大的鞋印 这里曾经是陆羽的家,也承载着陆羽前半生所有幸福的记忆,所以即便是破败了,这里却依旧能够勾起陆羽内心之中最为温暖的回忆。 几个姑娘不知道形势险峻,倒是没心没肺吃的很开心。唯独我,心里憋着事,喝可乐都觉得苦。 除了蓝庭尊者,反应迅速,在打开念力盾的时候,和达拉斯一样,被剧烈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波,弹飞好远好远。 虚无空间的彩色人影如同是意境批发者,层出不穷的意境对秦戈连番使出,秦戈纵然没有生命危险,也不知道受了多少痛苦。 “赵顺你这个狗奴才,咳嗽什么,让你家李千户继续说下去!”孙滢不满的骂道。 “老不死的你还活着呢好几年没有你的消息,我以为你已经去阎王爷那里报道去了呢”说话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一身短打,虽然头发胡子都白了,但一点不见老态,精神矍铄,那双眼更是透着精光。 武义等人解决了机枪阵地,众武林同道也第一时间跃出掩体,向斧头帮的内堂杀去。 黄瑶端坐在了主位,在会议室的其他位置,十几个手机制造商非常期待的看着黄瑶,一个个炙热无比,在他们眼中,黄瑶此刻就代表着香饽饽。 秦戈手中缺月一抖,在虚空中划出一道波浪,波浪所咋,翻起了紫色的火星。 不对,在七号墓穴的时候,如果不是她以一人之力拼死抵抗那些魔兽,死的人会更多。 我们慢慢的沿着原路往回走,走到半路,就遇到了凯特他们三个和其他狩猎队的人。 晨露没有反对。泽西镇长久以来的农耕环境和地处内陆相对和平的局势使得这里的人们相当淳朴。他们没有什么太多值得别人图谋的东西,也不会去图谋别人什么。在乱世之中,这样的生活很是让人羡慕了。 第807章 这辈子,要让大明无战 “两位都先冷静下。” 朱聿键知道自己必须出面了,如果再不出面的话,孙承宗、熊廷弼之间必起矛盾,一旦闹到这一步,那对大明百害而无一利。 作为朱由校器重的大明宗藩,以唐王世孙的身份,成为天启朝首位王大臣,奉旨赴朝解决李倧篡逆。 故而朱聿键知晓的情况,可不止朝鲜这一处,围绕泛东北进行的战 夏婉再次受不了的抖了抖,为啥她觉得这一身的鸡皮疙瘩,抖也抖不完 江凌浩并没有给刘智明面子,不用猜,这个男人肯定是来故意巴结讨好自己,好让自己在大哥面前替他说好话的。 “呵呵!”东方翼悠悠的笑了笑,慢慢的拿起桌子上的雪茄放进嘴里,点燃。 黄品灵物价格在五十万到一百万灵点,每提升一品,花费增加十倍,也就是想要提升到天品灵物,你要花十亿灵点,真正的买的起养不起。 祈进第一次用出这个战法,以前总觉得这个战法就是鸡肋,是个废物战法,改变地形这种战法,有存在的意义吗,现在,祈进才知道,原来,废物的不是战法,而是人。 见到突然出现的刘智明,秦爷眼底也闪过了一抹惊讶。今晚,他并没有告诉冥王无赦,自己会出现在这里。没想到,冥王无赦居然亲自找来了。 在这里,他第二次碰见了曲卿荷,第一次见她还是在半年前,因为她很漂亮,所以到哪里都很夺目,让人印象深刻。 从黑暗处出来的竟然是魏家魏骄寒,王墨没想到他和自己一样是双系,看起来雷系才是他的主修,这就能解释为什么身怀雷系的魏骄寒行事如此隐诡,登塔的过程中为了让王墨动用灵力不惜踹飞自己家族子弟。 刚才与秋无痕交手的北绝色点了点头,上前扳开秋无痕的嘴巴,把一颗药丸塞进他的嘴里,强迫他咽下去。 她在问谁或许是素依,或许是她自己,或许是弘昼,又或许是命运。 斗将本身也是炼金的产物,但因为有真实的灵魂附加在上,因此只感觉到剧烈的排挤,却没有被取消掉。但是身体上的超强能力却被排挤掉了,因此翔夜的一拳,便让她吐血飞退了。 大白天能来来常宁的家,对肖兰是一种莫大的刺激,下了车,她便把自己挂到了常宁的身,捧着常宁的脸狂吻不已。 打发走王石,关紧门拨了电话线,常宁坐下双脚往办公桌上一翘,呼呼的大睡起来。 乔清知道,她一再拒绝言谈的资本在哪里,他对她还有感觉,虽然她一再让自己忽视他,可心里有个地方已经开始动摇了,正如他纠缠的那两年一样,她嘴上说不喜欢他,心里却已经心动了。 烟雨回到马车上,见宣绍已经在宽大舒适的狐裘座椅中坐了,正拿着两只金镯比对。 “阿辰,上午就聊到这里吧。午餐已经准备妥当,下午再继续,你看怎样”黛安娜打断正准备说话的泽曼,提出午餐邀请。 \t赵子弦心底一笑,这啤酒鸭虽然是让啤酒肚消失,但是只要是他神厨刀做出来的佳肴,自然就有强壮身体,延缓衰老的功效,当然,这样的效果他是不会外传的。 李辰的现金流肯定抽不出这些资金,但不急。不是么1987年的全球股灾,近在眼前,还是值得期待的。所以在泽曼隐隐提出资金不足这个问题时,李辰摆摆手,这方面不需要他考虑。 第808章 大转折 “重中之重” 玉熙宫。 朱由校露出笑意,扫视了眼御前的内阁诸臣,随即看向孙如游,“移民戍边,户部清查,三院肃贪反腐,你来告诉朕,哪项不是重中之重” “叫检察院停止巡视,以防北直隶各地生乱,继而影响到移民戍边,这话也亏你能说的出来!!” “怎么地方上有那帮贪官污吏,那些魑 萨科齐等人也不由动容,一向没有展现实力的他,居然毫不逊色于芭莎。 “风云劫怪物,好东西。”寂落忧心非常兴奋说着,她的表情让众人都知道了,风云劫怪物一定会有非常不错的东西爆出来,但非常的危险。 寒梦没有多想立刻抱起了欣星,这让欣星非常高兴将自己的手放在了让无数男人羡慕的地方,又一个趁机占便宜。 终归是藏不住话的年纪,一点事情都恨不得说出来,尤其面对这自己的心上人,更加管不住嘴,只想把心中的情绪都讲给他听。 “你真打算将杨炎给”西西弗斯说着,便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把你的手拿开!我还没到不能动的地步呢!”徐爷爷一巴掌打开了石成伸过来的手,然后自己下了车。 “90%以上,只要带上大量药水,注意躲避雷电,不要急着杀怪物,一只只杀,这样的话不会出现大量的天雷。”作为自己的最强的手下之一,辰逸当然不会不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告诉众人。 无尽的黑暗终于涌现出一缕光芒,巫妖王直接踏了出去,我连忙跟上,但却发现眼前的景象,气息非常的熟悉,这里是剑圣山谷,巫妖王居然主动来了这个地方。 寂落忧心死亡了一次缘故,原本是64级的她,现在变成了63级,而现在63级玩家数量又达到了上百个,想要继续回到第一名需要努力或许明天刷几只boss她就回到第一名了。 数百人后退,还有不少对自己修为有信心的,更多人在和昭明的人争斗。也不知道昭明用了什么方法才不会误伤自己人。 她能不知道吗可有什么办法,完不成任务她就得一直耗在这儿,为了完成任务可以不择手段不是你说的吗 ?武帝之墓,现身辽元沙漠,这一则消息无论真假,就这么一句话就会让无数江湖中人向着这辽元沙漠杀来,就是只有那么一丝机会,他们依然会去争的,万一是真的呢 听到这里,陆晨不由得是坏笑了起来,脑袋里不断脑补着陆晓晓吓得大叫的模样,准备找回自己作为男人的尊严。 “他没说。”银雪没有撒谎,她记得很清楚,在她临行前敖智也没说具体叫她来干什么,只是她自己想来这里讨个说法。 忧风一脸疑惑地望着班主任,真就奇怪,残疾人扫什么除她能干什么这不是刁难人吗 而还处于浅度睡眠的季伐轲并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丝毫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上了。 “陆晓晓有事,我现在得去救她!”陆晨说完,直接是闯进李沐儿的家中,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就飞奔了出去,启动了那辆阿斯顿马丁,扬长而去,留下一脸懵逼的李沐儿。 杨子越这才是意识到,自己的手还是紧紧的抱在陆晨的身上,连忙将手撒开。 隔层看上去是玻璃,实则材质相当特殊,机甲在上面跑跳对战都没有任何问题。 第809章 天塌了 “毕阁老,清查寺产一事,定要筹谋好才行。” 玉熙宫外。 王象乾表情凝重,对同行的毕自严道,“在民间信佛者不少,尤其是北直隶治下各府州县,寺庙更多,顺天府当为翘楚,为何会有这种情况,本阁不清楚,但本阁却知晓一点,京城内可有不少人,在私下与僧佛联系密切。” “此事王阁老放心,本阁心中有 深夜寒凉,大火焚起,到处都是弥漫的硝烟,空气中遍布着血的味道,耳蜗灌满了碎片般刺痛的尖叫,此为逼宫。 周扬回过头,一手还握着沈梦琪的脚踝,另一手则是抓在牛仔裤上。 孙旭攻入大营之时,魏军有些仓卒,却也立马反应过来。早有一将,引一队步军至,乃魏将庞骏也。他自思孙旭年少,不是自己对手,便持刀来劈孙旭。 近一个月来,那丧报的钟声就没停过,先是广亲王,然后是秦德妃,如今又轮到成王,三连打击接踵而至,皇帝一下子病倒了,前朝政事自然交给了身为太子的宁容左处理。 这是一个成名多年的杀手,他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楚云就担心老东西对自己身边的人下手,所以就借此机会把全城都发布了一个通缉令。 “燕姐,你是不是感觉口干舌燥,有点热”周扬顿时想起了自己的任务,这可是记录黄瓜效果的好机会。 “好强的内力,可是……可是有这么夸张吗,门都破了,还扯不断不对,他干嘛要这样,难道真要当太监”花胜男有些想不通了。 白衣男子玉萧一指,两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陆不凡暗中叫苦,心里说,如果能回到自己的时代,一定老老实实在家带着,再也不研究什么穿越了。 他们每走一步,心脏就巨大的跳动一下,相似屋内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们的前进的步伐。 “这事还查不查得清查不清我就报警了,耽误这点时间做什么”马子瑜开口。 “这个时辰,崖儿的学堂怕是下课了”秦宛卿掀开车帘看了一眼,这街对面可不就是学堂么 一顿饭结束,秦正风喊来服务员买单,林苏这时候又奇怪地发现这服务员和先前负责点单那位一样,目光复杂地看了自己好几眼。 没有手撕了狐狸精,那是看在她还有用的份上,可这狐狸精居然给脸不要脸,还敢给她蹬鼻子上脸,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慕桥家的转角沙发够大,我昨天晚上坐在窗前看外头的夜景,困意止也止不住的袭来。 我生活里的数起波澜,她并不知道,她也不知道她姑娘还是一个孤家寡人。 白府被抄,白纸黑字盖棺定论,两纸封条将偌大的府邸衬得落魄萧条。 本来她也没想过李耀会对自己负责,只要他能庇护自己,还是事后了解了姚婉的信息,她的野心才渐渐膨胀的。 “香气着实不错,只可惜本宫不是懂香之人,用也浪费了心意,便不麻姑娘了。”身穿凤袍的人缓缓一笑,再看那白衣之人一眼,缓缓转过身。 踮起脚尖,轻轻的吻了一下赵涵的脸颊,顿时就看到他肉眼可见的红了脸,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 薛淼淼也不是狠心之人,更不是没底线的人,她拿人钱财就会为人消灾,既然答应救那个男人,就会全力以赴,尽可能治好他,不让他留下后遗症。 第810章 接踵而至 坏事总是相连的,浙江倭乱,福建起义,江西矿工起义同一日抵京,就以最快的速度传开了,一时间朝野哗然。 相较于赣闽两地起义,最引人瞩目的莫过于浙江倭乱,对于大明而言,倭乱产生的危害要更大!! “多事之秋啊,时下浙江出现倭乱,这对中枢影响实在太大了!” 户部。 尚书值房。 左 整整一个下午了,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马休终于忍不住,心下斟酌着措辞,正准备开口问时,康复中心门口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被甜甜喷出的火焰直接化为一柄长刀,朝着宝剑砍了过去,“哐当”一声,五光十色的光芒所化宝剑便直接再次恢复到原形,成为了一缕五光十色的光芒。 木天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黄泉帝说了这么多,他还是不明白这黄泉里面到底是什么,以为以前压根就没有听说过。 真是峰回路转,绝处逢生,百姓有救了!慕冰玥心叹,转忧为喜。 “我怕你到时候后悔,这样吧,我们两个先立下字据!”我说道。 他们将探照手电照进了车里,看见车里的情形,吃了一惊,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贺婷尖叫了一声,就逃到了副驾驶上面,蜷缩成了一团,我嘴里咒骂着,一边扣着衬衫的纽扣,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神龙啸天!”谢听风还以颜色,龙与凤两道恐怖的音波在空中相撞,都化成能量消散。 这天凌晨,我准时的醒了,我听到了楼下有低缓的脚步声,觉得纳闷,就打开了门,看看到底是谁。 我心中已经开始在暗暗的盘算着,凡是看到我动用真实实力的人,都会被我灭口,当然师姐和陈景皓除外,因为会尽力的和他们解释。 众人虽然是这样想,但一切都超出了众人的想象,惊掉众人的下巴。 恒媛媛望着黄金宝座上一动不动的长乐国主尸体,眼中饱含深情,就仿佛,她说出来的话,对方真能够听到似的。 秦少敏礼貌的向老板娘道谢,老板娘引着两位到水云间,亲自上了茶水后,退出包间。 两人一前一后,不知不觉中居然都离开了各自的士兵的附近,此时德鲁里才发现自己上当了,没有自己率领着罗多克士兵进行突击的话,很难在短时间之内活捉沃特。 化龙山顶峰,就像是那头太古巨龙的龙头,叫做龙头峰,是整座化龙山最大的山峰,化龙门核心宫殿化龙殿,就位于龙头峰之上。 沈暮年上前询问医生情况,江清云则跟着沈老爷子回病房,许薇也想了解沈老爷子的情况,便走到了沈暮年旁边,他只是看了眼她。 白花会的总部位于广海市,广海市之所以叫广海市,因为此市两面靠海,广海市之所以是华夏的一线城市之一,完全是因为这自古以来的海上丝绸之路,缔造了广海市的繁华。 为自己悲伤,当初的自己,是鬼‘迷’了心窍,才会同意和他结婚。 听到叶辰枫这么说以后,苏锦熙还真是有点好奇,因为她想不到叶辰枫所要问的问题到底是什么居然会让自己不想回答。 放心,我还得起,但我不想现在还,我就等一月期限到了再还,怎么的 但没想到一口啃在了梦魇的盾上,鳄鱼细节的用一段e蹭了梦魇一下,然后二段e逃回塔下,梦魇选择跟上,但是阿卡丽直接一个闪现r轻松的收掉鳄鱼的人头。 第811章 雨夜 咔嚓 道道电闪划破了夜空,雨是越下越大,宵禁的京城,不似白天那样热闹,就连打更的更夫都不出来了。 轰隆隆!! 惊雷声在天际炸响,彼时的京城就似鬼蜮一般,压抑中带着阴森,忽的,一阵狂风突起,吹动临街窗户作响。 “当家的,快去关窗啊。” “先弄完再说,别扫老子兴。” 这其中,属于飞天峰的李氏兄弟的,便有一万两千,李氏兄弟的凶名早已在玄阳门弟子中传开,不赔灵石,他赵楚峰恐怕就要赔上性命。 江虚尘说的不错,这样的机会不是什么人都有的,很多老不死的想要借机活过一世又一世,可是这需要讲究气运和天时的,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成功的。 若是韩家七代老祖韩广在旁,看到韩石三天时间,便把九雷诀第一层炼到顶峰,定会目瞪口呆,惊为天人,当年的他,可是用了整整半年。 一个有过实战经验,但并不像红叶他们那么丰富的男人,左顾右盼着朝前走,手里举着一把枪,模样十分警惕。 他并不知道他的太太们给了朱莉几十万零花钱,担心朱莉身上没有太多钱。 整个大殿内,大家的模样头一次如此整齐,也是头一次,如此信心满满,高兴愉悦。 秦猛说完,就率先站起身猫着腰向敌人的营地走去,其他队员在后面紧紧跟上。 但异象出现,就说明余恒很可能有救,所以他们欣喜,但不敢上前,怕打搅了双方,到时候添乱可就不好了,所以他们只能站在远处戒备。 看到宋星头不梳脸不洗地在床上整理资料,时钦就自觉地去洗澡换家居服,像是一对老夫老妻般充满了默契。 余恒听了之后,脸色怪异一下,在树上看好戏,既然是吕姓,那他没必要客气。 果然,南正衍忽地脸色一变,一把扣住谢以莲的手腕,喝道,“谢以莲,不准你动雪钰一根手指头,听到没有!”接着手一甩,将谢以莲给甩了出去,竟是半点情面都不留。 吹灭了蜡烛,打开了灯,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已经五点多了,门口依然没有丝毫的动静,她想他可能在加班吧!她想了想,给顾掣峰发了个短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等短信的时候,心里七上八下的,怕他不回,又怕他回。 如今皇上暴躁的脾‘性’谁不知道。若是回去的晚了。皇上或许会看在大梁国主的面子。不将静安公主怎样。可他们这样做下人的。难保不会受罚。他们怎么可能不气不急。 当然。启动神眼毕竟极为消耗心神。她根本不可能连续维持太长时间。必须隔一段时间便暂时休息一下。也免得被人看出了破绽。 果然,慕容夜闻之色变:三哥竟然要对雪钰动手,是没把他的警告放在眼里吗“三哥,真有此事”如今大燕正是多事之秋,三哥还不看时候,在这个节骨眼上随便乱抓人,还嫌民心不够乱是不是 可是,这几千人的军队,要是都逃到人界去,为什么李一刀他们会没有得到任何消息难道,是李一刀他们在骗我 “终于完工了,明天叫家具公司的人来装修”叶冥看着头顶的亮光,又想到了父母。 “王爷,你到底是不愿意醒来还是在做着一个让你不愿意出来的美梦,你告诉臣妾呀!”淑妃细细地抚摸着燕王的脸,无比痛心地说着。 第812章 浙党覆灭 “陛下,这不可能吧!” 玉熙宫。 随着一道惊雷声响起,心生惊骇的毕自严,拿着密奏的手颤抖,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看向朱由校,“即便廉政院查出的织造亏空、盐铁走私、官田侵占等事,跟浙江的一些人有密切联系,可这也无法证实这些人,这些事,就跟孙阁老有关吧” “是不能证实。” 倚着软垫的 “五行旗总坛各旗精锐千人,共计五千能征善战之辈。”谢无忌缓缓伸出五根手指。 反倒是常遇春,情况却是大大的不妙,时至今日,他仍是昏迷不醒,没有丝毫苏醒的意思。 这场黑市拍卖会上展出的拍卖品绝大多数都是价格不菲的奇珍异宝,在普通的拍卖会上难得见到,让秦凡大开眼界。 吴宇凡受了这一通吹捧,便膨胀得似乎要飘了起来。可当他刚一开口提到要借钱,那些二货们便纷纷缩着脖子退到一旁,就仿佛刚才全都没有开口一样。 三天前,还是一个治病救人,偶尔练练丹药,时常蹲在池塘边上钓鱼的家伙,一转眼成为了魔帝,要不是亦舒雪亲眼见证了这个奇迹,就算别人跟她说她都不相信。 其实这些黑暗深渊的力量,陈锋吸收得越多,他的实力就越强,就越有把握对抗黑暗深渊,但是这得有一个太前提,那就是平衡,如果失去平衡,他就会被黑暗深渊所吞噬掉,从而失去人性。 梁飞心里一阵后怕,同样也很自责,自己作为苏筱琬的男朋友,最近自己一直在忙店里的事,还有农场的事,却忽略了苏筱琬的身体。 “你真是谢大哥的儿子”有见谢无忌坦然承认,反倒是闻苍松又有些不可置信起来。 靠在墙上深深的吸了一口,烟这种东西他很少碰触,只有跟克洛斯那老烟民在一起的时候会偶尔抽那么一两口。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仅仅几秒钟,那道光盾竟然如蛛网一般裂开,而那七彩蛟龙则是重重的轰在了袁天罡的身上。 等到天黑,盘蜒留曹素在宫中等候,与陆振英、东采英三人赶往那阎王祭坛。 崔敏雅的外貌很优秀,虽然不及林允儿朴初珑朴智妍李居丽全宝蓝朴素妍含恩静朴孝敏郑秀晶一样的美颜,但在艺人中也能算是中上水平了,真的是很不错。 只见北边谷口,喊杀声冲天,沙尘遮天蔽日,而谷中却是相安无事,隐约可见两边山岭,有江东军埋伏。 “垚妹,这画上的是我吧”朴初珑笑嘻嘻地说,脸上还有一点不好意思。 而另一边,裴俊带着术赤,以及蒙古王旗与铁木真御用酒壶这两个信物,一路往蒙古营寨赶去。 才相识,便相离。喜欢吗谈不上,但是这种才相识便相离的感觉,反倒加深了顾晓霜心中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自与那吴奇分别,离开曲封梦境后,万仙门有了扬眉吐气之能。初时,他们尚知道谦逊沉稳,待人颇为和善,那是因为他们尚未真正明白如今的万仙是何等的庞然大物,也未从过去多年阴魂不散的死亡威胁中真正走出。 陆邵丹洁白的手腕上,红线时隐时现,光芒也闪烁的越发急促!她突然闭上眼睛,双手按住太阳穴,低低呻吟起来。 此时大日横空,正值晌午。偏偏沈瑜矗立在沈府门前,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行人依旧,修士也依旧。 第813章 君臣奏对 “毕阁老” 雨幕下,一道人影走来之际,有些诧异的说道,但毕自严却浑然不觉,撑伞停下的卢象升,见毕自严这样,眉头不由微蹙起来。 户部难道也出事了 这一想法生出,让卢象升紧张起来,可见毕自严始终没理会自己,朝前木讷的走着,卢象升转身看了看,又低首看向夹着的舆图,想起天子召见自己,卢 张帆所表现出来的实力足以威慑众多魔兽和人类高手们了。 林逸风朝中年人看了一眼,感觉对方跟自己的岳父张国栋的年纪应该相仿,今天大概五十岁左右的样子。 “呵呵,毕然妹妹,你还真懂得关心逸风呢。”蝉爷闻言,不禁笑着道。 临死之际,本能求生,高盛也不含糊,他毕竟是五星魂尊境的修为,立时抓过手边利剑,生生截挡住那迅猛如龙般的长戟。 “夫人所言自然有理,请夫人示下。”甄宓出言那语音神情并无任何的改变,她当然知道肖毅是个什么样的男子,也知道郑莹的气量不凡,那么她既有此言定然会有解释。 “姐姐!”艾伦见到艾丽,当下激动的不顾一切,朝着关押着艾丽的铁笼冲了过去,谁知在半路,那红色甲胄的身影如同一具飘忽的虚影一般,拔出一把黑色的大剑,用剑身一剑将艾伦拍了回去。 “喂!不许这么对我妈妈大声说话!”艾丝蒂尔鼓起脸颊,又跳上床,连续踩了男孩两下。 “酒喝得虽然不少,但以君侯昔日酒量,是断然不会如此的。”朱宝微微摇头言道,换了以往的肖毅,今日的饮酒最多就是让他微醺罢了。 那青年微微躬身,态度很是恭敬。待到他说完后,那名中年男子缓缓点了点头,然后随同那名青年向东北方疾驰了过去。 “将军,此处距离郫县六十里,眼下暂时还没有发现曹军踪迹,想来县城还在激战之中,属下已然派人往广陵之处传递消息了。”最后一个回来的是斥候队的队长,到了营中顾不得喝水便开始详细汇报起来。 她……隔了这么久,终于是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而且还是在这样可笑的场景下。她为了凤凰国,所以不得不出现,如果不是他不答应的话,她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准备出现在他的面前 梦语本对生鱼片这样的东西不是很喜欢,可看见刚才那场表演之后,梦语还是忍不住将筷子伸向了银盘。 从来对他们不闻不问的人,如今突然大肆封赏他们,这怎么想都觉得诡异。 刚被皇上相信说不是她做的,而开心好一会的怡心,此时看着那两人之间给人的氛围,气的咬牙切齿。 直到最后一丝光芒消散,盘膝闭目的寻月才缓缓的睁开眼睛来,那一刻,那双美目之中全是难以抑制的惊喜。 自从去年之后,南宫翊连自己的孩子都如此疏远,她实在是想不通,为何儿子会转变如此之大,以前,他不管如何荒唐,对那三个孩子都是喜爱的,可如今,连看一眼都不愿意,感觉好像是……那几个孩子不是他的一样。 夏穆寒正坐在那里削着苹果,突然发现林殊然的手指头居然动了,把他给激动的不得了。 “为什么不”那信心十足,好似她真的就一定会嫁给他的样子,让萧倾凰忿忿然。 待点的东西都送来后,楼月卿看着其中一份飘香四溢的蒸濡糕,想起了萧允珂。 第814章 朝野大震 雨下了一夜,仍没有停的迹象,好似上苍都看不惯世间腌臜横行,想将腌臜冲刷干净! 拂晓。 京城的天灰蒙蒙的。 “你说什么” 钱府。 内宅。 钱谦益脸色微变,难以置信的盯着眼前老仆,他不敢相信自己所听种种是真,这怎么可能啊! “老爷,孙如游他们真被抓了。” 北堂奕伸手入怀摸了一个玉瓶就扔给九幽,九幽下意识接过看向两人默不作声。 这段路程很长,他不知道走了几分钟,总之,最后离开了地下设施,来到上层建筑。 “到这里来找男人,好像是走错门了的才会来!”白衣的回答越来越有意思了。 只是两件宝物已经遗失了数十年,这期间清轩观出世清修,与世隔绝,一点线索都没留下,想要找回来,难度无异于大海捞针,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老雷百般打听之下,终于有了些对应的眉目。 妫南安的解释如此牵强,让我如何不发笑,他信中口口声声说光军是为了保护清轩观而来,因为担心光军独臂难支才假意答应夜景光的计划,,那在羽教挡下他们后为什么不表明身份合军一处,强势逼退夜枭 司徒老庄主幼年遇过名师,传受过武技,不过所学全是硬功,一个锻炼不精,容易把功夫练左了,故此不传徒,不传自己的子弟。 龙清停止摆动双腿,试着在水中静止,竟然也能停留片刻,这不禁让龙清欣喜不已。 差不多每一年的这一天,其他五艘星舰就会派人过来补充物资。也许会有人问,为什么不使用船上的资源循环系统,来生产可供食用的植物回答是:他们都是看守者,只需要最合理最简单的食物来填饱肚子。 只见过两面,一起呆过一天的三兄弟,再聚首,别样欢喜,说不出的亲切。 “没办法,不看看我有什么,况且我本就是易孕体质,我们自己也很意外”谷粒没好气瞪了北堂奕一眼,还不是这家伙一次就中的本事。 吼声在空阔的大街上回荡却没有得到一丝的回应,除了风中破烂的帆布猎猎作响,随风自动关合的窗户在似问似答,就只有面前宛如死城的残破废墟在无声的注视着这唯一的访客。 当某天他完成这份试卷上所有的答题之后,他也就真正通过了成为一名将军的考核。 金大也被刘晔突然的动作惊住,想要继续往下扔的心思也就停住,她眼中闪着惊惧的目光看向刘晔,不明白刘晔突然的发作是为了什么。 说完还犹自觉得不够,还奉上了一个响亮的、带着口水的“啃咬”。 尹碧蔚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拽着苏念安。游走于各大美男之间。最后坐在沙发上开始和苏念安分析。 诡八尺杀了一只信鸽,世均洋迫于无奈,为了不影响大事,只能先来到十全集取鸽放飞,通知火云城关于柳安事态。 在秋玄再次回到睿亲王府,叶冉当天就想大摆宴席。不过由于秋玄的并不喜欢这样,所以叶冉只邀请了叶啸,还有秋玄的朋友参加这宴席。 然而真正令人关心的一件事就是,烈狂焰看来的确在这场战争中受了伤,那么他伤得到底如何可还有复原的可能又或是就此殒命,大6从此少掉一位绝世悍将 啪嗒,啪嗒,一阵高跟鞋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在下一层楼道里响起。 第815章 平倭与平叛 浙黔闽相继出事,在中枢最忙的,非军务院莫属,通宵对军务院上下而言,已属家常便饭。 军机要务,早一日敲定种种,就早一日争得优势。 更别提中枢距浙黔闽等地极远,沿途地势地形复杂,要是敢耽搁久了,一旦地方坚持不住,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玉熙宫。 “陛下,臣等以为平倭、平叛两事不能混淆 他以无党派报人的身份在国共两党对决的夹缝中始终坚持独立的立场,不仅不断地批评当权的国民党,也没有放弃对革命的共产党的批评。 叶辰与赵云还在里面扑腾,皆荒帝下近乎无敌的存在,入了这条河,真成了旱鸭子,啥个神通秘术,啥个永恒不朽,都不好使了。 许美琳步步紧逼,完全将张扬压得无法反击。最后张扬只得龟缩在一角,不敢与之交锋。张扬心底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憋屈感,他很讨厌这种感觉,无能为力的感觉,想做不能做的感觉。 戴笠闻讯后考问过毛子业,可是这家伙拒不承认;说根本没有的事,他用脑袋向姐夫担保。 就在鬼军的将士们对她的喊杀声愈来愈烈的时候,夜幽尧缓缓地将苏槿夕放在了地上,将裹在苏槿夕身上的衣服紧了紧。 在此期间,祝灵几次都想跟我进树林看看,都被我给推了出去,并严肃的告诉她,跟着男人钻树林,居心何在。 仅一瞬,他通体的煞,被磨灭了,仅一瞬,他的坚定心神,便混乱了。 帝道圣魔冷哼,如影随形,一掌遮天压来,身在血继限界状态,无论神力亦或威压,都在最巅峰,掌印如山沉重,还未真正落下,空间已崩塌,乾坤都直欲崩坏。 见是太虚古龙和紫萱,紫袍人咬牙切齿,这是第几次了重伤他了,让他勃然震怒。 东陵凰连忙将国舆图卷起来,背在身上,飞身跃起,朝着慕容祁攻去,想借机逃离密室。 孙英韶也知道自家老娘的忧虑,一直没将琳琅的存在说出口,怕给她招惹来了灾难,但他不知道亲生哥哥早就跟琳琅打过招呼了。 对此,俞铭倒是很豁达,主要还是邢磊这孩子太好玩儿了,直白点儿,就一大逗比。 上辈子,叶楚和陆淮虽是假夫妻,可那些招式对她而言,熟悉得很。 六岁到十一岁就需要两百万两,那么十一岁到十六岁,饭量加倍,怎么也得五百万两吧 “你可真是好运道。”苏澄微微侧目,对自家表弟的运气很羡慕。 来相亲前,他就已经想好了,抹黑叶楚的名声,破坏叶楚在陈太太面前的形象,然后就能讨好叶嘉柔。 你还别说,被漩涡鸣人这么修改删减之后,我自己都不认识了呐。 另一头,沈家兄弟二人上了马车后,沈复便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弟弟。 叶嘉柔还不知道相亲时具体的情况,就自顾自地做着让叶楚丢脸的美梦。 一辆黑色轿车上下来个男人,两手拎着西装衣领后翻,套在身上,一面随手整理衬衫袖口,一面不紧不慢举步跟进酒店,身后还有个像助理的男的跟着他。 眼前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像是从童话城堡中走出来的贵族王子,优雅绅士又贵气不凡。 叶绯色重新将这十三具尸体都检验了一遍,对比原主所作的尸格,重新补充了一些。 后者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莲步款款走了出来,脸上还稍带几分羞涩之意。 第816章 调兵遣将 大明想要真正迎来新生,就必须经历大破大立,将旧有的糟粕清掉,而这必然伴随鲜血横流。 不靠流血,就迎来改变,那是痴心妄想! 朱由校从御极登基以来,以北直隶作为基本盘,以维系辽东平叛,川贵平叛,巡视九边,朝鲜戡乱等为吸引,前前后后忙了三年有余,才震慑住了中枢,基本稳住北方诸省,裁换掉一批文武 江若曦看着林涵苦着脸,“庞杰来这里也并不一定是冷焱说的。”她说这样的话安慰着林涵。 听到可欣的话,凌天皱起来眉。何方人物竟然让陈老太爷亲自迎接。 宴会进行了很久,到了晚间的时候,居然还没有散去的意思。不过卢月斜倒乐的如此,这样反而更加有利于他接下来的计划。 “不愧为祖君级强者,果然厉害,不过,在我破天斩之下,我看你能支撑多长时间……嘿嘿嘿——”巨大的影魔易泽发出阵阵狰狞的笑声。 邢飞再次看了一眼不远处那具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岁月却依然没有毁坏的白玉鸟骨。 从五花八门的各类新闻报告中,龙漠轩简练的提取有用的新闻要素,逐渐在脑海中构成了事情大概是始末。 南山国际酒店,门前不算热闹,比起一般的酒店似乎还略有些冷清,除了接待的门童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白学辉到了摄影棚外,却被工作人员拦住不让他进来。尽管白学辉百般解释,但工作人员态度认真,根本不放他进来。 “不吃了,我们就是来看看寒的。好好照顾她吧,别让她受委屈了,否则的话,我是不会放过你的。”夏辉雪说完,招呼凌风两人一起离开。 凌雪薇斜睨了一眼,顿时一怔。脚步迟缓下来,最终绕步,走到冷雨柔身旁的另一个洗手池,伸手到自动感应水龙头下接水洗手。 卫家跟霍家的默契来源于此,卫诗淳想要让霍家丢人,霍家是绝对不允许的。 皇帝的心思大约是世上最复杂的,他心里是希望皇后贤德善待自己每个孩子,可又怕这些孩子与坤宁宫关系太近,连带他们的母族也一色儿亲近太子。不过如今皇帝到底是壮年,太子还年少,就算忌惮也不会太过。 连亚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靠在门扉上,竟不自觉地往下坠落似的,靠着门板往地上坐了下去。 “没什么,爸爸妈妈在看电影。”珍妮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声音有些窘迫地朝着丹尼斯道。 况且,由一个注定要接掌宗正司的人横在户部的地头,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老皇帝在平衡之余,向信国公府示的好。 “公主……”岑合卿开口,万万没有料到这样的比试彻底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父亲,何事需得这般劳师动众,连大哥都……”二子绪丰微微蹙眉。 想要改变这里的生活,就先要了解这个村子的状况,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这里如此的贫困,那是有原因的。 胡姨娘身边的丫鬟亦是惊讶,大约她们在姜府里过惯了独来独往的生活,除了老夫人,似乎没有人记得起她们。可能连姜元柏都忘记了自己曾有过这么一位姨娘,但姜梨的态度亲切,唇角含笑,让人难以拒绝。 却是随后听到了一个有些阴冷的,听起来让人觉得起鸡皮疙瘩的声音。 “你们回来了,杰莉也马上过来,有件事我需要告诉你们。”哈蒂特表情凝重的坐在椅子上。 第817章 西厂南下 牵扯浙江平倭,南运河平叛,福建平叛,江西平叛一应事宜的明确,军务院这一机器高效运转起来。 这是继辽东平叛,川贵平叛,朝鲜戡乱诸事后,军务院高度亮相的又一标志,对于朝中会发生什么,朱由校根本就不在意。 兵部有兵部要干的事。 军务院有军务院要做的事。 既然特设之处,朱由校就颁旨强 等姚月仙子终于反应过来,自己面前那面巨大的水镜里映照出来的那张,因为各种缺失而显得坑坑洼洼丑到没朋友的魂魄是自己的时候掩面尖叫起来。 这是吴清晨/洛斯,普拉亚老爷三年前的学生,秋天收获后预备代理牧师的专用房间。 从统计二组组长的报告可以看出,吴清晨布置的陷阱,成功的几率相当低下,二十处陷阱,只有四处真正发挥效果。 获得吴清晨一再确认的老威廉,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大半夜又跑到三位邻居家里。 我脸上顿时浮现了一抹惊愕之色,我没看到刚才有谁挤进去把黄宇杀了,莫非是黄宇出门之后,在门外被人杀了 趁着娜塔莎输入号码的时候,这个时候约翰才真正的仔细观察她。 并不是钱多少的问题,而是根本就没有人买。就算是有人要买,但是一听说是这栋楼,都望风而逃。 “妈,你自己问欣欣,都是她惹出来的好事。刚才她爸追着她打要教训她呢。”李雁把鱼汤端上饭桌,又另外拿碗勺给二老都装了一碗,然后没好气的瞥一眼董欣然。 上帝灭世真的是因为世人贪婪,罪恶太多吗也许只是羡慕和嫉妒那些凡人短暂而丰富的生命历程。 “呵呵,等考试结束以后,有时间我们找个时间一起去吃个饭,我做东,如何”王启鹏微微一笑,依旧是一副客气的样子。 王氏兄弟和高友才互相对视一眼,眼神中都有掩饰不住的欣喜和渴望。 疯子寄语:更新不会断,请大家多多支持疯子,点击、推荐票,都砸过来吧。 整片大地都凹陷了下去,崇恩圣帝此时脑袋已经被轰成粉碎,可惜的是这傀儡身体无法使用法宝,也无法将崇恩圣帝的灵魂夺走,不过崇恩圣帝的神魂朱启却是丝毫不客气的吞噬掉了。 李杰和李斯特都清楚的看到了司马青衫脸色的巨变,而且他们都看得出来,这不是出于惊吓,而是一种感觉到事情超乎预料和难以把握的极其复杂的情绪的表现。 “然而你好像在专门躲着本城,你心中有愧吗“丰岚步步紧逼。 当天亮的时候,天茗缓缓收功,来到窗前,看着初升的朝阳,喃喃道:“我相信你吉人自有天相,凡事皆能逢凶化吉,平安无事。”收拾心情,转身来到客栈一楼,随便找一桌子坐下。 感受到对方不屑的眼神,蔑视的语气,纪昂飞顿时受不了了,手中宝刀携带着无与伦比的劲道划向了莫雨烟。 紫微大帝哪里会见过如此情况,他一瞬间已经明白自己又被朱启阴了一把。 沈临风停止了挥砍,他将剑杵在地面伸手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水。 而时刻观察着潘若琳的天茗顿时明白了什么,直接左手一掐诀,便将潘若琳收进了精金宝阳塔之中。 萧锋手中秀剑每一次挥击都被重楼躲避或者以拳掌推开,但是无论剑锋碰到重楼与否,重楼身上都会出现一条伤口,有长有短,有深有浅。 第818章 封王 “殿下,这边请” 西苑,太液池。 刘朝低着脑袋,奉旨领朱由检面圣,近来朝中发生的事太多,任何人想面见天子,除非天子颁旨特召,否则根本就无法来到御前。 这其中就包括进修的朱由检等人。 要处置的事太多,朱由校不希望有任何人打扰到他,毕竟眼下面临的种种,倘若有稍稍疏漏的,都可能带 听到这句话,陈强傻了,这妮子不会吃醋吧,难道说真的存在一吻动情,汗,这事可闹大了,虽然陈强亲过她了,但是她没损失掉什么,而且说起来应该更生气的对自己才对,可是现在连话都不敢跟自己说,这问题真大了。 可眼前这个妖侠,竟然将所有的灵族传承压缩在了体内,这怎么不让混沌惊讶。 不过,那传令之人却是未曾提及,此番对手竟是通天圣人。因此方才得知此消息之后,白眉神僧等人皆是震骇无比,回神之后也并未有何言语,只是静静听着在场众仙辩论。 宇辰面色冷峻,眼神不变,神色也平淡无奇,轩辕大陆的教训,让宇辰对于这种事情看的更淡了,这是一个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世界,弱者只配被踩在脚下,想到这里,宇辰竟然诡异的咧嘴一笑。 一片片的怪物华丽丽的倒下,伴随着一阵阵的金光闪现,众人的脸上透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靠!明明是把双手法杖,怎么会起这个名字难道……”一时间,陆林想到了雄‘性’特有的第五肢,不过怎么看地狱三头犬宝宝的就是母的,那么这东西又作何解释 五宝心里有数,凡是往这个囚室里送的,要么就是得罪了那个警察,要收拾收拾的,要么是没权没势找不到mén路的,只要不死人,都没什么事。 确认了一下冰墓周围没有危险后,陆林一伸手轻轻一跳,直接就把传送晶石拿到手。 当陈一刀再举起巨斧,想砸第二斧的时候,萧傲大声的喊道:“停——,等我们出去先。”萧傲他们可受不了这巨响,决定还是出去安全一点。 在剑傲等人回返不到一天后,云霄宫前的广场上,突然一股巨力传来,压的众人都喘不过气来。 蓝木一头扎进了海水里面,那一刻,他的心仿佛被悬了起来,那根线随时会断。 哪怕是睡在一张床上什么都不做,但是只要能够睡在一起,就是甜蜜蜜的好不好咯。 打开手机开始定位沐云欣的位置,在发现她的位置正在不断向郊外移去的时候,心猛然的一沉,正好准备下去找她的时候,接到了他爸爸莫逆的电话,让他立即回家一趟。 不会这么巧的,上回劫机事件时的人口差不多全到齐了,可别再来一次了。 陆云卿那头没有再回复消息,这一夜,似乎有什么事在悄然酝酿。 “放心,我这次绝对关进房间再也不出来。”高美媛神秘一笑,然后转身,像只兔子一般逃开了。 “回皇上,杨太医到了。”张公公进了寝宫,朝着蓝士康微微躬身之后回道。 这也是安然让陆雪来的目的。就是让她和公司对接,有什么问题能及时反馈。 沈婉卉咬了咬嘴唇,然后说,“那好吧!我就只买一件好了。”同时看了看不远处的两件衣服,一脸难以取舍的模样。 当凌墨领着他到这处密林的无碑坟墓前时,他就决定要留下来,与她紧紧相靠。在她的坟边为越影也起了一个坟墓,把陌离花葬进了里面,魂魄相依,或许她会在另外一个世界遇到越影吧,那时候,越影定然还会再保护她。 第819章 让血洗涤东南!! 八月无声而来,京城是愈发热了。 艳阳高悬。 吹起的风都带着热意。 西苑也不似以往那般安静,鸟鸣声,蝉叫声此起彼伏,这对于心不静的人,根本就受不了这些。 钱谦益被晒得心烦意燥,绯色官袍早被汗浸透了,那顶乌纱,在这艳阳直晒下,变得格外吸热。 近来京中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以至于 在这华丽的宫殿内,竟然有这么残破的房间,而且房间的门,还是那么华丽。这房间已经不能用残破来形容了,而是这儿基本就是个洞穴,根本不算是房间。 闻言苏寅政侧目看了她一眼,注意到她脸色有些不好,即使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出来,也只能压下,他们还有很多时间,不急于这一时。眼下最重要的是,先从这困境里脱出来。 要知道,世界举重冠军也就只能举起四百来斤的重量,但那绝对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且维持的时间还十分地短暂。 “嘿嘿,你真以为我就那点智商”李辰的提醒倒是让卡顿高兴起来,这才有点朋友像嘛。 赵子弦脸上的笑是真高兴,老头哈哈大笑听上去也是很开心,丁满只有苦笑。 苏寅政轻轻的牵起她的手,将戒指戴在她手上,刚刚好的尺寸,很美丽。 白老爷子认定了江天绝对不简单,还有他能轻易救了自己,又轻易帮自己揪出了白家的一颗毒瘤,这等人物,不正是他们白家一直都在寻找的人才吗 江常友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在紧要关头让江东请来了江天,感激地看向江天。 皇帝一把从高坤手中将信拿走,飞速浏览,越看越是生气,越看脸色越是难看。 “我有信心!”evonne坚定地说道,她相信这次的灵感能够获得对方的认同,这算是她十几年学习和积累的一次爆发了。 看着宫漠离那样,鹰涛心中还是有一点欣慰的,即使做不了她爱的人,但是最少是她重要的人。 阮香芹热情地准备了一顿丰富的晚餐为他饯行。林果子显得很high,频频向孟飞敬酒夹菜,满嘴赞美祝福的话语。大伙儿心照不宣,好笑地看着他表演。的确这样一来,林果子在情场上会少了一个大大的威胁。 大熊摆着手,在回着王鹏的话,可是他忽略了,还有一位正在等着他回答的炎凯撒。 这件事情,如果处理不当,就会导致很大的麻烦,深化张方两家的矛盾。为了试探一下方义杰的反应,张一凡决定下午召开一个临时会议。 不日,董卫国十万援兵到。清军选了一个顺风顺水的日子,整装出发,顺江而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取南昌。吴军夏国相带领本部人马仓惶退至湖南,只留副将韩大任率领三万兵马与清军死战。 “皇上刚才下得旨,封你为和硕睿亲王了。”多铎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说道。 在说出这句话之后,王贤一直紧张地注视着易水寒,观察着他的表情和情绪。 “什么!药!”阿牛想,自己怎么没尝出来呢,可能是因为菜太难吃了,不管炒出什么味道都不足为怪吧。 原本难以为继的面色蜡黄男子几人此时得到了宝贵的喘息机会。原本在火海中风雨飘摇,似乎随时可能倾覆的白舟此时才稍稍稳定下来。 断臂一时间也不急着马上抓获冰狸老妖,只是不断向对方接近,偶尔释放出那么一丝气息让冰狸老妖感受到危险。 第820章 盐政新局 钱谦益是怎样想的,钱谦益代表哪一派的利益,朱由校心知肚明,对于这个利己的政客,朱由校是很厌恶,但却必须留着他! 作为神宗皇长孙,光宗皇长子,朱由校御极登基成为大明天子,实属太突然,一月驾崩两位天子,对大明造成的影响很大。 朱由校仓促继位下,根本就没有潜邸之臣。 这就很尴尬了。 在随着话音落下之际,他的身子暴掠而出,仅仅只是眨眼的功夫就是来到了那名为宁儿妹妹身前的不远处。 刚说完,宋蔷忽然表情怪异的僵住不动了,吓得姜珊跟叶薇薇连忙过来问她怎么了 柳如梦表面上装的平静,将人拉扯着滚到床上的时候,憋了一日的醋意汹涌而出。 之所以住在外城就是他们获取了始皇陛下出城的消息,埋伏于此预谋行刺。 上午他们就十点到十二点有一节大课,刚刚是中间休息的十分钟。 不一会,一旦毒液进入到宁飞的口中,宁飞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 突然,那青年感到自己浑身一股暖流,慢慢流经自己的身体每一处经脉,还没等反应过来,咔嚓一声。 下午4点,众人陆陆续续前往皇宫外的大会堂。乾清宫虽大,但也容纳不下那么多人。 前世,程骁根本不认识姚倩倩,也不知道那个时候她是如何应付魏宇的。 就在前几天,她接到父亲的电话,说何大壮又从父亲那里讹走500块钱。 “虽然她很危险,但是我可以确定,她绝对不会伤害未来。”寒羽说。 等到林宇带着莫雅回到房间之后,林宇从联盟商店之中拿出了几颗仙盟石。 “发生了什么事哪里来的龙吼声”赶来的凯利看到一片狼藉的现场问道。 周围的环境十分优美,道路两边的树木枝叶茂盛,长着白色羽毛的鸟儿在枝头歇息,偶尔还会有一两只蝴蝶追逐打闹着,从我们面前飞过。气氛十分的平静,没有一丝危险的气息。 12、好人从不下毒,坏人专门下毒;但好人从不下毒却老被诬陷下毒,坏人专门下毒却没人怀疑他。 “慕连长老,你终于肯相信了,现在你应该可以让我进入无心岭了吧”眼瞳中金色光圈急速湮灭,云轩扬了扬唇角,淡笑着说道。 那个面瘫男的魔力和全身的血液顿时一滞,仿佛静止般停在了原地。现在对方就剩下了那个领队。 “意思很明显,他们似乎看到了几个送上门来的食物。”隔着十几米都能闻到一股恶心的臭味,眼神通红,很明显这些人已经突破了人类的范畴。 韩晨听完了林彪的话,那颗担忧的心也放下了,如今林彪能如此冷静的分析出敌我的优势和劣势,看来他并没有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果然主席说得没错,看战机真知灼见,这林彪还真是将心独运。 沈醉听完罗卓英的命令恭敬地行了个军礼,而后招呼自己的手下将化学细菌炮弹重新装好,乘坐着卡车离开了腊戍作战指挥部,罗卓英看着沈醉等人离去的背影看向杜聿明道。 就比如,某大一新生偷懒赖在床不去上课,找个借口说自己感冒了,结果肯定惊掉下巴。 崔裹儿并不想要这一套太初,而凌思思则是继承了她母亲的魅惑天生,对于这套太初,再适合不过了。 放学后,丁雨难得没有去撸串,而是紧跟在霍冬月的身后,霍冬月向西他就向西,霍冬月向东,他也跟着向东。 第821章 衍圣公的觉悟 想要做好大明皇帝,就缺不得钱袋子,枪杆子,笔杆子,如果说敢缺少一样,那么底下的一些大臣,就会趁势算计与掣肘。 尤其牵扯到新法的推行,中枢与地方必生变故,没办法,但凡涉及新法之变,就代表权力与利益要再分配。 对于享有既得利益的群体,他们绝不允许这等事发生,倘若动辄就有新法出现,那他们岂不就 电话里钱总知道吴轩动手打了越老板,还询问了二肥之前刮车的事。 闻言,叶天眉头微微皱起,他不知道鬼叶纹族老祖所说的是真是假。 一身戎马在龙华市创建出宋家,而后成为元神境巅峰大师,现在更是陆地神仙般的人物。 然而本就速度比不上,这再慢上一丝,他的右爪直接抓向马沈石。沈石只能一边用斩马剑挡下,一边原地跃起,借着对方爪子还没合拢的缺口跃出。 那么,当他发现“卞七”又突然没了呼吸以后,第一反应就把锅甩到了玄衣的身上去,倒是一点都不奇怪。 走了三步,神目狂身体轰然倒地,其脑袋脱离了脖子在地上滚动起来。 如果是衣长的话,那么裙子就会比较阔,衣长的时候,会长到臀甚至膝下,而裙露这个时候,往往只有几寸也就是几十公分长,一般来说,下裙是不需要显现它的特色的。 这话一问,各个少年的表情都有些许古怪,吞吞吐吐,似乎有难言之隐。 在她们聊天的时候,车子也行驶到了真理之地外围的帐篷区,看着两个奇形怪状的金属盒子从远处突突突地飞奔而来,几个注意到的魔法学徒惊得手上的东西都掉了。 周围漂浮丝絮物质,不远处的辰河巨塔熠熠生辉,众人无不静静等待,而置身于隆重迎接仪式的沫华,左右望了望,悄然传音。 运钞车停滞,两名膀大腰圆的押送员打开后车厢,费力的抬着一个特质的大皮箱向楼上走去。 宇智波富岳的脑袋蹿上半空,后又跌落在地上,滚动了几下,瞪得大大的右眼充满了惊骇和不解。 他希望‘天地人’三道,能够相互平衡相互制约,而不是鸿钧一人独大。 二人一左一右围着月太仙人,打斗了许久,可是毕竟修行浅薄,时辰一久,体力渐渐耗尽,就是运用气旋都不在那么得心应手。 “大男人生居天地间,三妻四妾岂不是古时就有的传统美德我也算是继承古人之风,发扬光大了吧”林肖皱着眉头,狠狠的扔掉手中的烟头,为自己的渣男本质找了一个高大上的借口,心情顿时就愉悦了起来。 但对于清水彻来说,此行的最大收获还是得知了白石麻衣“那个朋友”的过往,以至于平日里难以寻觅的灵感也被他把握住几分。 夏玉柯福了福身子说道:“是!”便起身向座位走过去,可她刚刚走到桌前,还没等坐下,画屏便惊叫了起来。 假如昭熙没在公寓,那宣美勾搭他到底是真的假的是真在勾搭他,还是在帮昭熙试探他 秦浪倒是不担心灵花们会受欺负,反倒是担心灵花们一起将妖族给全霍霍了。 在罗南不解的目光下,丹弗斯笨拙地用双腿奔跑,无法完美控制力量的她一脚将地面踩出一道大坑。 妖界何其之大,夏天知道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找到师姐的,有了九姑娘的安慰心头放下了很多,白天常常出去收服附近的山脉。 第822章 海河水系 浙黔闽诸地的纷扰,必将影响中枢较长时间,特别是在朝浙党的覆灭,那产生的涟漪与影响更大。 东林党、楚党、宣党、昆党……这些抱团的在京官员,无不会去想一件事,天子接下来会干什么。 毕竟在浙黔闽诸地事宜上,天子态度是那般坚决且强硬,不过对外朝有司的种种,朱由校没有太在意,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赵璩这个混蛋!本王早就看不顺眼了!连自己的堂妹也不放过,真是可恶!”赵昚勃然大怒,深深的叹了口气,便对赵璩谩骂道。 最主要的是赵雅玲已经猜到了,为什么西方魔法和东方法术的原理是一样的,西方魔法界应该是妖族遗民甚至巫族遗民所创立的,并且她也想到了幕后大老板是谁了。 “前辈的师父果然不同凡响。”尹渊自然明白玉扬尘是何等人物,故此有些羡慕的说道。 隔壁立马没了声音,只是传来了一阵哽咽声,看来隔壁的苦命鸳鸯被吓得不轻。 猝不及防的二人,瞬间被浇了个透心发凉,也不知为何,楚山只觉得这水柱之中,奇寒无比,纵然现在是烈日当头,却犹如置身冰窖一般。 11月5日上午,长春上空在一连几天的阴霾后,飘起绵绵细雨,像是秋姑娘肆意飘洒着多情的眼泪。 三四把明晃晃的片刀同时朝着我的脑袋就落了来,我想要往后倒退,又怕会连累其他兄弟跟着受罪,无奈的举起胳膊挡在了脑袋上面。 吴明拎着一篮牛奶空瓶走出了家门,来到庭院大门口的时候,他发现大门外的公路边停着一台机车,机车上坐着一个身穿赛车服的男人,戴着全包式防风头盔,看不清面容。 虽说潇湘夫人已是中年,一身宫装随风飞舞,眼波流转竟是有种说不清的魅惑之力,单单这般看上去,一些修为低下的弟子眼波之中竟是有了迷茫之色。 “原来如此……那完颜亮此时岂不是很危险”赵无忧听罢后,点了点头,随之便又问道。 “殿下若要寻回凤施主的记忆,贫僧愿送殿下回到当初。”了空大师的话让阿墨有些不可思议。 面试完毕以后,陈轩将剩下的工作全部交给钟鹏处理。他则单独去了夏家,他早上跟忠伯约好中午会去拜访夏老爷子。 体力不支地双腿一软,一柄银剑顶头而来,云千柔不防,惊呼了一声。想用金针挡住,却无力抵挡。 若叫宁梨听了圣宫的厉害,宁梨心里更急,肯定自主地跑去北界找冷沐真。 缕金纹绣龙凤戏水的红色盖头掷到地面,金色的流苏流窜明亮耀眼的绚烂色彩。 “对了,月儿,上次在大荒山中那次想要抓你的毒宗之人,你查到是谁了吗”叶苍天突然想起了大荒山中发生的事,隐约中记得当时伤夜月的人是毒宗之人。 他想选莫府的人,可惜莫府有用的人都要各司其职,不可能去凌晟做线人。就算能做线人,凌晟也不会要一个莫族的人。 不过现在他消耗太大还要恢复恢复,这栋楼的屋顶到了白天估计不是很安全,李牧查看了下地图,发现这栋楼里有一些闲置的房间,干脆直接找了个睡觉,等恢复了再召唤龙珠许愿。 “这七彩吞天雀的威压太强大了,我寸步难行,感觉在走一步我整个身体都是要散架了一般。”叶苍天在前方一处停了下来,揣着大气说道。 第823章 蓄水泄洪 在少府下辖诸司的确有不少占内帑拨付高的,诸如军备、重工、轻工、矿务、粮储、船舶、交通等清吏司,每年要分批拨粮饷以确保良性循环,不过上述有司开辟的产业,在经过一定周期扶持下,是能够为少府创造收益的。 唯独治河清吏司不同。 高投入,高占比,高周期,说是少府位列前茅的吞金兽,这话也一点都不为过 刚开始的时候李毅还有些怡然自得,估计觉得自己终于甩掉一个大包袱,终于不用在听我在他旁边碎碎念了。 就这么冲天而起,向着南部地区飞去,不过离去的时候,丁雨却是眉头紧皱,显然在思考着什么。 “龙先生,龙先生,你感觉怎么样”秦朗拍了拍龙翔的脸,可惜此刻的他已经陷入了重度的昏迷,有失血过多的原因,更多的是因为对方子弹上的迷药让他失去了神识。 我下意识的回过头去,想要看一下发生了什么,谁知道却看到一双白玉一样的手,冲着我的面门抓了过来,这要是给我抓,会不会和九阴白骨爪一样,给我脑袋开五个口子。 白瑾想了想,稍微的推开了一下北冥邪,然后缓缓地朝着那个棺椁而去,北冥邪见状,自然是连忙跟上的。 不过,这时候庞重也已经到了他的眼前了,只听庞重一声怒吼:“死来!”跟着双刀就狠狠的就劈在了周琦的双肩之上,锋利的刀刃划过之后,周琦的双臂就跟他的身体脱节了。 “呵,只是这样对着她便能开心成这样,应该说你容易满足呢,还是太过天真”声音中总是携带着浅浅轻嘲的沙哑声线,从身后传来。 说到这里我都忍不住要哭了,因为我想起了我的父母,他们会不会也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注视着我呢 气氛渐渐的渲染上淡淡的哀伤,似乎是这样的夜晚,他们彼此想要倾诉一些心事,才会那么相信的将自己藏起来的伤口让对方看到。 在这个北冥屠的面前,白瑾是更加的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只是防备的看着这个传说中的北冥屠。 众人的目光落到了一旁安静坐着的王双荃的身上,后者点了点头,证明了柳拂风的话。 只是,他没有提炼制土豆,毕竟,他心中想着柳剑南,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仓颜,我有事先行离开,不能参加五公主的婚礼,十分抱歉。”这千纸鹤里面,传来梦晓的的声音,竟然还带着些许桃花香气。 轻轻摆了摆手,柳父背过了身去,看向后面挂着的一副占据了大半面墙的字画。 那晚他求婚时,她的纠结犹豫,之后她多次欲言又止,敏感如他,他怎么感觉不到。 祁北看了一眼纸张上的内容,居然是媒体向林城森递过来的采访邀约。不愧是大牌球星,收到的媒体邀约都这么多,如果是自己收到这么多邀约,自己一定会全部参加的。 “你认真的”教练陈承反问着林城森,有点担心这是林城森搪塞自己的理由。 外头一声惊雷,暴雨来得猛烈,如同陈清远手里的那根皮带一样狠。 睁开惺忪的睡眼,首先落入眼帘的是窗外萧萧的落木,金黄的树叶带着对大树的无限眷恋,带着悲凉的气息落入寂静的大地。 陈帆的脸上终于浮现出笑容,他拿起杯子,将茶壶里的水倒了半杯,在福潜肉疼的表情下一饮而尽。 第824章 皇庄新生(1) 朱由校为大明备了份大礼,那就是少府下辖有司,他要将一种新模式,新观念,新体系嵌进北直隶,在这一区域内使其能落地生根,直到成为影响大明中枢及地方的存在,再以迅猛之势进取其他地方。 朱由校要实现一个宏伟目标,即治政的治政,修法的修法,审案的审案,治河的治河,修路的修路…… 术业有专攻。 盛卿卿对这房子还算是满意,但孔高明却觉得这屋子好的有些过头了。 那些鹰帮的流氓也知道这郑飞的身份,干脆丢下郑飞一人,逃命去了。 所有住户全都紧闭门窗,蜷缩在屋子里瑟瑟发抖,生怕被外边的人闯入。 他微微低头,看到了其中一名守门弟子腰间的钥匙,已是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逍遥山的地盘明明不是林凡的,他只不过是建造了一座阵法而已。 然而,韩星并不怨秦劫,她跟邱天龙一样,都是明白秦劫身世的人,也深深的知道,秦劫的命运多么坎坷,更加知道,秦劫从来都不亏欠龙骧任何东西,而是龙骧欠秦劫一家人太多太多。 “燕军主……”伴随着章良的一声痛呼,整个暴风军团的全军将士齐齐的对着燕北风跪了下来。 “霜儿!云峰!”伴随着激动心颤的声音,陈凌意、陈九、柳大青等人都出现在了城门口,其中陈凌意、陈九最为激动。 陈云峰的灵识传音进入了墨灵的脑海中,重伤的墨灵顿时大惊,然而此刻陈云峰手掌上真元化作细针,直接刺在了刚才敖冲攻击的部位。 牛魔王手中的混铁棍,陡然间就转变成了一道牛蹄的虚影,狠狠地蹬了一脚到叶龙的后脑勺上。 听着众人的谈话,苏决不由看向了那皇甫少云,他能感觉到这皇甫少云确实已经到了无双战神境界,不过肯定没有达到一阶光速的境界。 接下来的日子,九尾庄园开始不平静了,只是三天的时间便有数百人被圣光庄园以各种规避规则的方式逼走了,有的更是直接被激到了斗战空间被杀死。 本来一个部族,族长的权力最大,祭使掌管祭献之事,一般不能越俎代庖,代替族长发号施令。 郝建说附近新开了一家餐馆,叫“汤”。顾名思义,就是专门做汤的,中西方的都有。于是我们打定主意就去喝汤。 恋恋的膝盖破坏脚又再次出现,可惜这次无法把膝盖踢出半月板。 “然后我就看了看,发现你俩都在睡觉,我以为自己是做梦,也就没在意,然后我就坐下来准备再睡一会。”郝帅说着就又坐了下来。 这么一问苏倩倩倒是立刻就不犹豫了,直接就说没什么事,就想问我最近怎么样。 “吴侯请稍安勿躁。”唐韵决定得立刻打断眼前这一场苦情戏,转移话题。实在看不下去了。 本来是郝建和疯子由吴莹带给金姐面试,没想到金姐没有相中他们两个,反而让我脱衣服给她看看。 梅莉不知道,不过不妨碍梅莉可以推测dio究竟为什么处心积虑 “不过,念在你们跟了我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众人虽然心底里都知道,以天洲十三联盟为首,具有远海航行能力的势力,已经抛弃了自己这五十六人。 这些天也不知容无妄忙些什么,竟也无暇顾及她,这样也好,她也少于长袖弄舞去应对。 第825章 皇庄新生(2) 大力发展集约型手工制造业,不是单靠一张嘴就能搞成的,这需要有充沛的人口与土地支撑,而最为重要的即粮食兜底。 没有粮,一切都是扯淡! 数不清的人口,从农耕模式脱离出来,参与进脱产制造业,哪怕赚取到的银钱再多,可要连一家口粮,日用需求都无法得到满足,就等着这批人造反吧! “眼下隶属于皇 陶瓷杯底撞击木质桌面的声响惊醒了神驰的卡摩德,他收了收心,脸色有些不自然。 刚才还在原地的李天佑已经出现在十米之外,甚至连一个呼吸的时间都没用。 她看到雪丽双手正端着一盆水仙。株株翠绿挺立在一拢方形雕纹的净白骨瓷浅碗中。如今花期不对,玉色的花朵并不多,只在叶片间作零星的点缀。 脚步一动,李天佑离开了原地,没有理会黄雨衫朝自己大喊大叫,径直朝残星刚刚战斗的地方赶了过去。 白崇禧也是出身于桂军,在战斗开始,便被蒋委员长派到了第五战区,协助李宗仁。 阿妹没有回答,手中玄武剑中涌出玄武的虚影,将阿妹和剩余的永恒弟子包裹在里面,但是玄武虚影却极其的黯淡,好似虽时都要破灭一般。 夕阳西下,天边的最后一抹夕红落下之后,天已经渐渐的暗了起来,但冷落词赋客这个地方,却慢慢的热闹了起来,张灯结彩好似要过节一般。 “主子,这是御史中丞杨凡。杨大人,这是我家主子。”穆壹给候在一边的管家使了个颜色,然后声调清凉的介绍来人。看起来是个很年轻的官员,最多不过二十二三。 看着残夜坚定的眼神,柳无痕决定相信他,毕竟‘‘医神‘‘的名号他是听说过的。 澹台瑾摇摇头:“这种事解释不清的……。”这个时候去,无疑是火上浇油,得不偿失,除非有一天他自己想通,否则他永远也走不出这个死胡同。 当然,林轩也故意做错了一些,他这次一模只要拿到班级前三就可以了,如果全部都是满分的话,放到会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看到她下意识的动作,萧澄皱了皱眉,淡淡的说道:“每次看到我都是这个动作,你到底在怕什么呢”语气波澜不惊,目光扫过苏茜防备的脸。 只见他取出一株杨柳,柔软的枝条是他的武器。紫色的魔力汇聚于柳条中心,随手一晃,魔力朝着四周震荡开来。 利剑直直的没入了寒刃的大腿,直接刺透,枪刃深深的没入地底的岩石之中,居然就这样将一位强大的领袖级boss的存在钉在了大地之上。 顾念晨不高兴的轻哼了一声,虽然是沉着脸,却一点也不像是真的生气了,反而像在和他撒娇。 更何况,他每走一步都是精于算计,他以为褒姒懂,可有些话你不说出来,别人又怎么会懂 “娘娘来了,怎么也不差人去和我说一声”大夫人看着廿七问道,冷言冷语的。 掘突再三推辞,将晚宴一事推了去,只因为他急着启程,一点不敢耽搁。 王常林驱车来到“御膳鲂”,看了一下定好的房间,点了菜,然后来到门口等侯宋德明。不一会,宋德明的车到了,王常林象迎接贵宾一样把宋德明接进房间。 若笙还是有些紧张,四周的阴森森的空气,让她有些不自然,总是有种很奇怪的说不清楚的感觉。 第826章 主产区 夜无声而来。 京郊皇庄。 噼啪 篝火燃烧,朱由校忍着袭来的热浪,不时翻动手中木棍,而在木棍一端,则是颗粒饱满的玉米。 “陛下,这玉米不是还没长成吗” 布木布泰双手抱膝,好奇的看向朱由校,“就算真的被烧熟了,会好吃吗” “难道你没闻到香气吗” 朱由校笑 焱在大厅站定,面前诺大的led屏幕闪几下,映出阴暗的地下室。 “到时候云夜身败名裂,沐子成也会跟云夜翻脸,沐家药铺就失去了云夜的支持,一箭双雕!”李卫临奸笑。 “木遁大森林之术!”轰隆一声三根木头藤条从牧云手臂上蜿蜒而出,下一刻和潜影蛇手地搅在一起,就见到毒蛇和木桩互相纠/缠交错,下一刻牧云手里长出的木头突然扭曲开来,爆裂的断木立刻将毒蛇崩断。 “开!”唐三厉喝一声,格开那把鬼头刀,腰腹发力跳上了地面,原本所站的地方,露出两个黑幽幽的坑洞。 其实本来辉夜打算在战争结束了之后,就将她的姐姐复活的,可是由于种种原因,并没有完成她这个承诺。 又是一个相当规矩的行礼,尤瑟王满意的点了点头,而爱克托公爵和尤瑟王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均开始哈哈大笑起来,没有人知道他们在笑什么,恐怕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才清楚。 “谁!跟我滚出来!”因为门口有县长府的护卫挡住,肖信衍父子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众人的心里松了一口气,手慢慢拿了出来,瑛子的枪口也放下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会突然出现几个年轻人,但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是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学生,几个学生,对他们还产生不了威胁。 唐三站在楼下,一直到高沫拉开窗帘,向他挥手示意,他才放心离开。 而且因为老火龙在不久前去世,他们面临着必须选出一位新任首领来担任阶层支配者的状况。 “可是…这能进去吗就算硬把我塞进去,估计我也成了一根巨型香肠了吧。”空瞳奥火哭笑不得地道。 李唐听了这些话,感觉很是欣慰,现在看来,公司的发展,也并不是需要他事必躬亲,每件事都要自己考虑的面面俱到。 “我只问你,是,还是不是,你只需要回到我的问题,就可以了。”兰御散鹰带着几分严肃地道。 自己国家的历史被别国发扬光大的这种复杂感情,秦镇很难用言语描述。 在姬贵继任周天子之后,他看到了很多。其中也包括他自己的出生。 林景何不断的向后倒退,突然之间他口中喷出了鲜血,躺倒在地上。 “这是”空瞳奥火轻轻掂了掂,还挺有分量,这么薄的三角形银色金属片竟然不轻。 大部分的人在选择专业上都会优先选择一些容易就业的专业,如果能够一毕业就能找到一份合心意的工作,那么无论是谁应该都是愿意的。 届时,人道就算成立,也仍旧有很大一部分是天庭主控的。所以,这件事情的确怪不得苏寻。 为了不惊动玄武大陆修界之中的强者,萧让已经由凌空虚度而改为御剑飞行,在后来再度改为步行。 “公子,奴婢是来给你送干净衣服的。”钟晴顾自将托盘放在圆桌上,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第827章 国营与私营 大明皇帝这一角色,朱由校当了三年多,在这位置上经历的多了,朱由校愈发明白一个道理。 皇帝嘛。 不一定要事事亲力亲为,只要抓好钱袋子,枪杆子,笔杆子,能明确总基调,把握大方向,提拔忠于自己的,肯去做事的人,时不时除一批贪官污吏,以上这些做好了,那江山社稷就差不了。 做皇帝,最忌讳的就 这时刻,好些人都在关注着他的举动。要知道,这一个队伍中,王弘名气最大,本是众人的主心骨。 古辰有些绝望的言语在森林中回荡,可是没人理他,只有呜呜的凄厉声在回应他。 现在整蛊的目标有了,道具也在刚刚炼制完成了,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 “妈的,老子真是虎落平阳了,竟然沦落到这般田地!”李浩谦说着说着话,不禁捂住了青肿的腮帮子,疼的直咧嘴。 另一边战场上的人见得他居然杀死了己方的人,顿时大怒,马上分出两个三重武师,三个二重武师,朝着方正扑来。 这个感觉她熟悉而又陌生,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脑海里是全然的一片空白,仿佛连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了一样,似乎有什么在东西她的体内汇聚,融合,最后要一鼓作气爆发出来。 只是当江城策猛然想起,在那个炙热的包房中,和郑可岚贴身热舞并成功“啪啪啪”的时候,江城策还是不禁有些回味。 毕竟从头到尾被奴役的只有耿直的卿子烨,要是让他来说,就显得他在故意欺负人还落井下石了。 凤驰脸上的神色依旧,只是那双深邃无波的眼眸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丝别人难以察觉的笑意在里面。 这么说,她并不是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只是离开一阵,而是铁了心的要就此疏远,就此离开他了 周润发满意的点了点头,今天这段视频,他已经想到了,绝对是网上的风云视频。 亚力士惊醒,耳旁听着自己的哥哥再度重复的话语,他二话不说直接跑了出去。 只不过这里的主播完全依赖宠物,宠物一旦出名,主播也跟着受益;而宠物越是能耐,关注度就越高,主播就越是赚钱。 落尘自然是一脸的笑意看着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将其的东西收下,并且特别让人将酒菜备好。 落尘自然是一把就将其拿起,忽然四周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响动,而落尘裑后,也出现了一个长长的机关。 将近一万人的部队,各种高精尖武器轮番上场轰炸之下,他竟然连皮毛也触及不到。 地狱炎马仰天长嘶一声,就向着刘星冲了过去,每跑一步,地面上就会留下一个深深的残留着地狱火焰的马蹄印。 夏秋只得再次点头解释道:“比真金还真,这可是花了我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写出来的,你先看看行不行,能不能拍” 十万本是两元,如果达到一百万本,那成本就可以降低到一港元。 不过有时在战斗中也会引起相同的感官刺激,所以显得并不太准确就是了。 李东这边已经把弹夹里的十发子弹全部清空,又换上了新的弹夹停止了射击,但枪口却对准了麻子。 来到中路后,他也不开启疾跑和大招,就以冲锋姿态朝着苏毅冲来。 事实上,帝皇调整过的良性变异所带来的增幅异常明显,但架不住有笨蛋和外敌。 第828章 利益再分配 “陛下,总不能所有的产业,都像这样去对外释放吧。”宋应星提出不同看法,皱眉从人群中走出。 “暂且不说军备清吏司,就说与军工密切相关的各种原料供应,其中就涉及到不少特种材料,它们是打造神兵利器的核心!” “如果将这些配方对外释放,仅是在大明内部流转这不算什么,万一有人对外泄密的话,那产生的 直到第五天下午的时候有人说来看我,便带着我出了关押室,来到一间有着透明玻璃的房间,玻璃外面正是宋濂那张满是焦急的脸。 “爹!”看到此等场景,若惜不禁站在半空之上,口中大声的喊道。 “得咧,走起……”韦笑看着两人赞同的点点头,将车停在了靠近山底的地方,之后三人一起朝山上走去。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呵呵”凌纤馨这句话是附在满满耳边轻声说道的,那语气不知道满满和凌纤馨之间关系的人,还真会以为两人是闺蜜一样的。 刚是吃完汤圆,这时间也才堪堪是六点半而已,天色还有那么一点微亮。 不过临时营地里还是挺热闹的,不同军区的战士们被打散,分配在不同的军用帐篷里。于是互相聊天打屁,也就相互增进了了解。 “说什么感激不感激的,我觉得这就是朋友之间的闲聊嘛,下次有时间,我们再继续,你赶紧回去吧!”其实韦笑更希望对方给他一个晚安吻什么的。 邢一诚微微点了点头默许了,也好,就当出去呼吸下新鲜空气了。 苏芊艾喝完就咳嗽了起来,她以为这暗红色的液体不过是普通的红葡萄酒,喝后才知道这酒应该是兑过了的,味道有些冲。 “即然如此,那么我等两人就等岳池道友炼制成功,老规矩,各取所需,老夫要魂,韩道友要那把刀,岳池道友你要身体!”幽栖子一旁说道,双目中露出了极度贪婪的神色。 早不来接她晚不来接她,偏偏在这个时候来接她,她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而且她现在想有一些帐和队长算算,她是不会这么轻松离开的。 这四座副山大有来历,联通蓬莱山地气灵脉,更是在山下十万丈深处形成四个气穴。每个气穴中形成之后,都被打入一件先天法宝,四座山因宝得名,分别为离勾山、青戈山、诸刺山、赤诚山。 随着这只冰鱼的游动,另外几个位置也有水浪涌动,毫无疑问,有许多水中妖兽都感觉到了高志的动静。 “你丫能不能在我生病的时候说点好听的安慰安慰我姐姐我现在是病号,剥个橘子给我。”赵一颜指了指水果盘子,指挥宋雨伺候她。 这是什么概念已经没有神人可以想明白,一个仅是新晋神帝,就可击败掌控一切的天道吗 这一次他没有选择起身去开门,而是任由门外的敲门声响着,他也不便去作过多的理会,也不想理这些人。 “大叔,你们这是干什么逃难吗现在和平年代,你们还吃不饱吗”路上老九实在忍不住,拦住了一家逃难的人问道。 高志岔开话题,并没有在这方面多说。阿狗的天赋很高,近年来成长的速度非常惊人。只可惜,他高志并不是在‘规则’之中的,是异数。否则的话,高志绝对有理由相信,自己根本就无法和这个男子对战。 第829章 造船业!大明崛起肇始 朱由校必须承认一个事实,即时下的大明发展过于不均,贫富差距非常悬殊,在大明治下有数不清的底层群体,是挣扎在温饱线上,甚至长期饥饿的境遇! 这是一个惊天巨雷! 一旦在某些地方出现严重灾情,而赈灾不及时的话,那就会导致扎堆造反的情况。 人饿红眼了,什么敬畏,什么规矩,那都抛之脑后了。 接连下了两天的暴雨,在喧闹的锣鼓声中说停就停,似乎专为这场盛大的婚礼添彩。 可惜遭遇了惨败和唐尼的搞事,最后对抗赛无疾而终,并没有取得什么耀眼的表现。 她的视线,越过谷镜羽,落定在那满脸狰狞,正与神皇封印之力相缠的煌无忧。 尹俊枫眼光一动,身体随着光芒向后闪了一下,随后再飘飞而起。随着尹俊枫的心念,柔情古扇回到他的手中。尹俊枫轻喝一声,一道橙色的光芒从上射向黑血。 大黑鸡此时没有沮丧,反而很兴奋,战斗力爆棚,他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 但是,当来到学院以后,看到各宗不同的武器种类导师,明夕也是心痒痒,想要学一门传统的武器功夫。 神屠云天的四大护卫,已经奉命以他之名,向焚双神帝国借来了一艘大悬浮战船,然后伪装成大型悬浮商船正停泊在商海港湾。 舒静好也明白这种感受,所以并没有认为他只是为了安慰自己才这样说,便不再多说什么。 而且不说别人,就是张步凡,如果他现在放出话去,想要拍一部电影,光制作费用超过1亿,绝对立刻会有大把大把的投资者找上门来,求着他收钱。 不过可惜暂时还没采集到对方的账号数据运行时的更多信息,所以唐尼只能勉强仿制出一个伪君王级的账号来。 “可是我觉得应该不在这个宫殿里,应该在其他的地方。”叶冰凝望着远处的湖泊,思考着。 “你这样做可是不给我面子!”卫庄直接横见挡在高渐离身前,玩味道。 但是,当杨若风将她护在身下的时候,当杨若风说出“以生命相护”的话后,她的心灵狂震之下,对杨若风已然动情。 鬼见愁并没有一副晦气不甘的表情,却似乎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终于,只见他一咬牙,从怀里摸出一枚玉章,往桌子上一放。 我心里咯噔一下,到底是什么事情让端王如此紧张,这行宫里能发生什么大事 不过,这家伙不知道为何,由天赋兑现出来的实力,却是不尽如人意,两人切磋,一直都是以秦焱获胜告终。 祝愿你们白头到老,虽说最终和你走到最后的不是我,但有幸见证这一切,我已心满意足。 叶琼微微愣了一下,不是还有一个鬼谷子没有打败么,怎么就赢了 林明回到了天泽城之后,也将神族与自己之间的约定讲给了苏志。 不用说,看那外表就知道是未跟随唐僧取经钱的沙和尚了。也是从天庭掏出来的卷帘大将。 需要调息过后自己才能得到恢复,然后罗睺的法力慢慢的不济,那劫云也就慢慢的弱下来了。 “又是咬又是杀的,也不怕教坏了孩子。”他宠溺的捏了捏我的鼻子,知道我不过是玩笑。 又是因为姜越哥吧,她的消息还真是灵通,颜萧萧苦笑。这次,她没有急于解释。姗姗根本听不进她的话,解释也是徒劳。索性,洗耳恭听。 第830章 海关总署 “陛下,此事若真的要办,只怕这难度不小啊!” 孙国桢眉头一皱,上前对朱由校作揖拜道:“陛下提及的事宜,其实在过去的少府决议上,就不止一次的提到过,但最后都给搁置下来了。” “臣等也都清楚,明确少府有司所辖诸产业领域的待遇,晋升等方面,的确能激发上下的斗志与干劲儿!” “可是少府真选 王烔指着头顶上的直升机,显然对欧阳总裁的管理能力,非常赞叹。 越来越优秀,韩轩即使已经无法亲自与他们一起并肩作战了,但自己还是深深的祝他们更加优秀。 裴盛秦点了点头,他倒也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傻逼,才会在复赵会这种注定失败的投资里面使劲砸钱。 第二天,青可和茶茶的事不出所料的成了各大报纸、杂志的头条。 城中武者带着敬畏的神色,看着上空,都是下意识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阿娘,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何苦和她们纠缠。”淑梅并没有因为回答吴菊的问话,而停下手里的活,她继续麻利的拔着油菜苗。 任何人在见到这个巨人的第一眼,都会不约而同地想到传说中开天辟地的巨人盘古。 虽然她心里那爱的火焰,一直没有熄灭过,但她心里很清楚,能给博艺幸福的不是自己,只有淑梅。在这种时候,自己就更不能趁人之危了。曾经她已经犯过一次错,那一次错,已经让她付出痛失亲生骨肉的代价。 他洗漱一番,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随即满足的抱着老婆睡去。 “没事,那大伯我就先走了。”张继宗沮丧的起身离开,他大伯把他送到门口。 “我去准备食物。”钟丽急忙跑出去,让后勤人员朝直升机上添加着各类物资。 “他们已经开始函授教育,物理、理工等学科只收费二百美元。阿里斯德发回来的消息证明,全球报名人数高达六千万!”韦伯斯特非常震惊常林的创举,不知不觉每年就可以创收一百二十亿美元。 玄武帮帮主是双系异能者这件事,看来他从来没有跟别人提起过,就连玄武帮身后的那位掌控者也不知道。 愣怔的瞪大眼,这话本就是一把粗盐,不偏不倚撒在安妮心中的伤口上。 “你们在瓦罕走廊的训练,目的是为了让苏联人知道”里根明白了,常林让自己看是有用意的。 很久很久,躺在地上的菊地直子都没能反应过来。她被震撼了,两条狗给了她惊喜,给了她意想不到的刺激!同处一室的五男两年多时间的交往,都没有这一刻让她流连忘返。 天上月圆,人间月半,月月月圆逢月半;今宵年尾,明日年头,年年年尾接年头。 想必在清风派被灭门时,其他不在清风派的弟子见到身份玉佩毁灭的时候就猜到了清风派的结局,大多都惧于回来彻底和清风派脱离了关系。 “枫一把把我甩在床上,他他冷冷覅说道“我不会让你和南宫宇有机会在一起的。”他把门反锁了,他这是要干什么,我心里突然有点害怕起来。 “华夏人。”楚络希不着痕迹的瞄了中森英子一眼,嘴角微勾,她感觉到了,台下有几道很特别的目光在关注她,果然,这几天的出彩,都没有白费。而今晚的节目,当真是别有目的。 第831章 路,就该这样走! 牵扯到海关总署的特设与掌权,朱由校其实在很早前就有想过,之所以迟迟没有动静,原因也很简单。 北直隶、辽东、山东等地沿海诸港规模与发展,没有达到朱由校的预期目标,如此下特设海关总署势必会出现新矛盾。 不过当下的情况却有不同。 随着建虏叛逆被阶段性镇压,辽东对于海上需求成倍增加,往返的 铠甲在身,一脸肃杀气氛,象征着此时的他正处于冷血的作战之时。 更为诡异的是,在黑色熔浆冒出之后,丝丝缕缕的黑色魔气也随之悬浮而出,就仿佛浮空的幽魂一般,悬浮在了吞魔兽身躯的上方。 后者先不谈,光是击杀二十只凝气境的妖兽,就意味着自己必须进入深山大泽之中,这些蛮荒之地,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 凄厉的怒吼声中,光剑刺穿大宝的身体,但玉龙道君是一条手臂却被狗嘴咬住,猛地撕开一大块血肉。 建造机器的响声越来越弱了,最后一股白烟散去,建造机器最终停止了,大门打开了。 接着,继续看着凯莉戏耍剩下的3个渣滓,因为他还没有接到凯莉的“眼色”;介于今天他是有求而来,他觉得自己还是按照凯莉的剧本演比较好。 旋即,疾掠而上,第一时间冲到最前来,瞳孔里弥漫着一丝杀意。 作为一个主持人,当然以提高收视率为前提了,还有什么比这次神秘的第一名更加吸引观众的注意力的吗 大部分的提督都人心惶惶,如果这么强大的舰娘真的是某个参赛提督的舰娘,那估计他们也不用比了。 游不悔也算猜对了一半,不过敛微现在的心智真的是三岁,正假装大人逗他玩呢。 只见林平的身子在飞起的瞬间,吐出一口血,等到落地的时候不知道是死是活。 第二天比赛现场,孙卓首先跟马刺的教练波波维奇打了声招呼,休赛期,孙卓和波波维奇大部分时间也都在一起拍戏,自从孙卓来到东部之后,与波波维奇那种对立的关系也减少了很多,他们变得彼此欣赏。 百里明轩自然是不会刻的,他怕百里洛川认出他的字迹,也没有发出任何一个声音。 施浩然夹菜的手,骤然下落,原本眼中的激动,开始变的黯淡,他仔细看着眼前的于欣,总觉得哪里不对,难道是药没有起效 钟希望是被郑曙光抱出浴池的,浑身懒懒的,躺上大床的时候,不自觉地就带着一股子性感的魅惑劲儿,松松包裹着身体的白色浴袍直接滑落半个圆润的肩头,锁骨以下诱人的风景呼之欲出。 迟殊颜也不打扰对方,不知怎么她突然想到她爸,也不知道他爸收到她的灵米不 作为相处好几年的队友,之间关系,可不是吴冕这个外人所能相比的。 林倾城很开心,毕竟等了三年,但是她真的想看看她的种子开出的花到底是什么样的。 在跟奥多姆打完招呼之后,孙卓又看到了一个令他感到兴奋的人,勒布朗詹姆斯。 将九颗金灵果尽数收入储物袋中后,天茗迅速下山,准备回去帮老龟脱困。 至于赤贪教的铭元境修士、聚气境修士,则是没有资格入籍妖籍册的。 因为他们发现,七个弃天的实力不是简单的相加,而是相乘和叠加。 好像在电影剧情里,他们这些人就曾经劫了棉花厂的车,偷偷进入城里打劫过。 第832章 贸易促稳 改革绝非是一劳永逸的事情,今日提出新颖观点,明日积极推动落实,后日一切都有变化。 倘若事情真的那样简单,那么历朝历代的改革变法,就不可能多数以失败而告终,更不会有那般多的朝代了! 如果改革真要成功了,王朝延续怎么会崩溃呢 所以真正意义上的改革,必然是先去起一个头,誓要坚决改革的大 陈枫没有辩解,相反心里还有些庆幸,庆幸吴翔、赵无极两人没有出什么意外,不然他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 江琊都还好,要知道这么多年,在北泱大陆这些人的眼中,他本来就是一个被所有长辈当作比较对象的天之骄子,所以不管他有多少的优待,也没人敢多说什么。 此时傅清言自然已经察觉到不对的地方,若只是为了复活秦婳染,何至于这么多上神作证 并且,秦沐阳在修为突破之后,完全没有出现任何境界不稳的状况。 虞归寒只觉到手的分数飞了,稍有不满,但一想这是江琊的决定,也就没了异议。 看着眼前的一幕,唐战忍不住有些头皮发麻的同时,心里更是有着说不出的担心,他是打心底不想看到陈枫跟黄家的人发生冲突。 陈枫、黄弘义正在睡午觉,陈枫突然接到了秦泰的电话,说秦苍宇已经答应出手了,而且也派出了将近二十名高手,准备跟陈枫、黄弘义两人在黄家洞天福地外汇合。 看着兴致勃勃跟着杨勋学习踏雪无痕的韩林之,满眼的羡慕嫉妒。 就连这巨大阴影此时也被这种两级反转一般的变化震惊了,即便强大如他,这种变化也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之外。 “老祖,仙经落入大秦仙朝手中,我们还有机会吗”九幽试探着问道。 “这埋仙谷蹊跷的很。里面未知的危险,是无差别的,不管你修为高低。甚至修为越高的人,危险就越大。如果我们进去,待得时间长了,只怕能不能够出来还是个问题。”黑袍老者摇头说道。 李玄都盯着那处杂草半饷,一言不发,而后闭上了双眸,仔细的感悟先祖留下的帝道法则。 无论是在魔渊,还是在林云迹所在的混沌世界爆发都是绝对的灭世之战。 秦青河听到陈妍的话后眉开眼笑,然后赞同的看了一眼陈妍。此时的秦青河忽然忘了以前陈妍跟他顶着干的样子,满眼的喜爱。 柳成言就只管静静听着,脸上时刻保持着笑意,时不时地应和两声。 五原郡派遣的支援部队在遭遇匈奴人之后被击溃,已经退回五原郡。 黑狗很忠于职守的蹲在了汽车傍边,知道主人睡觉了,它得好好的守夜。 否则的话,出来负面状态放大,得浪费不少时间去疗伤恢复。”林云迹说道。 抛开这些之外,方凯其实心里还是比较开心的,至少近段时间他的灵感确实比较多,无论是遇到任何问题,她总能在这些问题及中找寻到灵感,然后写出一些自己比较喜欢的歌曲。 昨日有接风洗尘宴,又有曹劲同行,根本没机会与母亲说会儿话,甄柔不免急切。 他看着面前刚刚还又哭又骂又闹的罗婉心,一转眼就变脸对他撒娇,他眼中带着无奈,怎么有种自己被她利用了旧情的感觉 踹门进屋,就地一滚,迅速滚到角落藏身,并且瞄准屋内能移动的物体。 第833章 泛东北发威 “矫枉必须过正,不过正不能矫枉!” 玉熙宫。 继先后召见少府、宗人府职官,朱由校召两书房职官,围绕泛东北战略召开御前廷议,“熊廷弼谋划对虏夹击,不求阵前大规模对战,转为多方袭扰牵制,这在朕看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打仗就该这样,战机来了,要抓住一切有利因素,促成仗打起来再论别的。 而在这些人身后的脚印终于产生变化,一点点地往那山河画卷大陆前方挪动,那里正在出现石阶。 用如此粗暴野蛮的方式,用毁灭破坏的方式,残忍地毁去了这天地间最不可亵渎的所在。 “三弟,你们先聊,我出去散散心。”担心父亲安危的轩辕灵儿说道。 以前的汪诗艺,看在她父亲的份上,秦淮年对她非常宽容,她比庄沁潼要外露多了,没少找各种机会引诱他,想要和他发生点什么。 他看到了青尘圣君,看到了紫虚圣君,看到了轩辕东青,看到了鬼武圣君,看到无面公子、昙花公子……这一百二十人,无一不是万中挑一的绝顶天才。 这太初混沌之气可以说是宇宙中最早诞生的几个灵智体,他们之间以兄弟姐妹相称,自然不足为齐。 展鹏和无神王回到展府外后,展鹏颤巍巍的将展戎尸体从大门取下,抱在怀痛不欲生。 “夫君!”江圣雪眼见着皇甫风醒了过来,黑暗之中摸索着自己的手,她急忙把手递了过去,又反握住了皇甫风的手。 否则到时候的结果,很可能是这里成为一片死星,没有了星际坐标,他只能召唤出灵舟从这颗死星出发,不知道要浪费多长时间才能到达羽化星。 烟花还在盛放,萤火也昭然眼底,灯光柔和,但有时配合着劲爆的音乐也会变得绚烂夺目,虽然已是午夜,本该安眠,但是此情此景,只会让人热情高涨,绝不会有困意。 这个生灵类似于一头狼,只不过它的头上长着一个独角,体型也要比正常的狼要大很多,身长万米,身高千米。 红月森林罗森早已经轻车熟路,值得一提的是,一路上那些低级魔兽发现进入森林的是罗森,如遇天敌般,一个个全都四散而逃……海格看的是目瞪口呆,不过他回想起罗森灭杀斯特林的那一幕,也就释然了。 “三爷爷,那人可是看清楚了,确认是匪徒吗”丁香开口询问道。 感受到我的目光,萧清荷也稍微回过身望了望我,表情有些爱莫能助。 平时他很少回家,忙完公司的事情之后,不是来这里就是去另一个据点,这会儿听着许久没有声响的音响之中又传来了动静,一时间也紧张了起来。 做完这些,才发现墓穴周围的温度,已经明显下降了好些,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寒意,不断顺着缝隙从棺材里冒出来,就像里面装满了冰块。 魏来到底是年轻,见林寒尧是真的没有怪罪他,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好在乐正宗志是个明事理的,想了想自己的破身体,万一在后山出了什么差错,可就得不偿失了。 “好了好了,解除战备状态,大家各自回去安排。”布洛克挥挥手,遣散了后边的学院老师。 电影主题曲这个东西,是跟预告片,宣传片一起放出去的,这就要求非常应景。 一晚两次,李阳是神清气爽,等到早上起来,他还微笑着跟李孝利与朴艺珍打了个招呼。 第834章 大明需要时间 夜悄然到来。 月色下的西苑很静,清风徐来,给人几分凉意,不似白日那样酷热,朱由校站在玉河桥上,看着高悬的圆月。 “臣…蒋臣,拜见陛下!!” 在一众侍卫注视下,匆匆赶来的蒋臣行至御前,毕恭毕敬的作揖拜道,对天子夜召自己至西苑,蒋臣不知所为何事,但他却清楚必有大事,毕竟此前召开的御前廷 这只蝎子看到这僵尸向自己走来竟然打起了哆嗦,尼玛的蝎子打哆嗦,也太特么喜感了吧 “老孙,事情不是那么的简单的呀,现在的京城六大家里,那个家族背后没有练气门派的身影,只是没有摆到明面上来。”郭老苦笑着说道。 粉黛的眸子颤了颤,因为她看见在一个不起眼到了极致的角落,流云的双拳微微握了起来。 一只拳头在王天云眼中慢慢变大,在这只拳头上还闪着金色光点,更有一丝灰色气流缠绕在拳头上,这恍惚的一瞬间,王天云忘记了闪躲。 高手发现自己的这一掌居然落空了,以对面男孩子的速度是根本没理由逃过这一击的,他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 东子现在有两个多亿了,而且潜意识里他现在也不想再让手上沾上鲜血了,那华国雄那边的事儿也可以暂时的缓一缓了。 “谁叫赵姐你有情人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这保密工作是不是做得太严密了”王娇不满的说道。 临走之前,天木去看那卧病在床的年轻男子,胖子也跟着去了,那白犬也跟着去了。 这一刻我突然心剧烈的疼了一下,接下来的奕芯要承受什么可是她看我的眼神让我立刻感觉到了我和她内心的距离。 “妖刀龙牙您能算出这东西那您能不能帮我算一下我的父母是谁现在是否还在人世”我瞪大了眼睛。 “你爸比我爸强多了,他还能顽强的活着,我爸却因公牺牲了。”他不想说自杀两个字,因为这两个字太刺痛他的内疚的心了。 等皇帝从荣妃的延禧宫出来了后,立即去乾清宫上朝,等散朝之后,留下了敏玳的阿玛费扬古和沅香的阿玛朋春。 外面的太阳那么大,而且,他也很不愿意与别人分享,她只能是属于他的,就连看,也不想让别人看了半分去。 “做作”,仅仅只是在演戏。于是他决定要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管她是不是愿意告诉自己。 “不忍”二字在作怪嘛!钟馗静静地跟在朱篌照的身后,透出满眼的感伤。 恰好在他的耳边,响起了一连串的怪叫声——那正是未知凶物的咆哮声。 “怎么啦”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君诺握住了她的手,温柔的询问道。 至于造型是按照她给的图样来缝制的,自然比较卡通比较可爱了。 可以这么说,从前的阿玛并未将额娘放在心里过,倘若不是额娘嫡妻的身份无法撼动,他不会专程回京和她生孩子,额娘早就不知道被抛弃到哪个角落里了。 “咳嗽”两声,开始调整起了他的声带来——他把自己的声音弄得极为低沉,好似拖拉机似地。 毕竟刚才他们也经历了一番苦战,此时补充一点能量也算是一件好事。 “调查监控就没有必要了吧,我让程橙和简予认个错怎么样调查监控实在是太麻烦老师了。”程天海趁着这个机会开口。 第835章 倭?哪来的倭?! 轰隆!! 伴随着电闪划破虚空,惊雷自天际炸响,震的人五脏六腑具颤,大雨倾盆而下,紧张的氛围悄然而至。 钟山南麓。 孝陵卫驻所! 黑夜下有道道人影走动,他们无不披甲挎刀,眼神坚毅的快步前行,雨淋在他们身上,很快就浇透了衣衫。 “戚帅,他们奉命赶来了!!” 一处正堂。 吃完饭,冯臻臻熟练地收拾好餐具,端到厨房里洗好,等她回到咖啡厅时,封海齐正整理当天找来的物资,埋头编织袋里翻腾着。 王路扬头喊了一声:“从屋顶上走,往溪边跑。”――能不能跑到溪边,我也不知道。用不着担心我,傻姑娘,也许我只不过比你早走一步而已。 刚才他出去叫长孙无忌,而长孙无忌则叫了几个老友进来,大家都是宰相,可大唐朝的宰相却并非他们这么几个,其中东台,也就是门下省的宰相没有跟着进来。由此,也可以看出,东台的宰相和长孙无忌并非是亲密战友。 那些内部防御机器人立即停止了巡逻,朝着这位不速之客一拥而上,但它们的攻击方式却十分出人意料。 在第进入这空间的第十五年,雷罡终于找到了出口,一个火红的漩涡,这些年来,雷罡已经能够爆发出二十四重劲,心脏之中充斥着精纯的火行之力,令雷罡的攻击更为强大。 他一把抓住腰间刀柄,“刷”地一下拔了出来。这一下不得了了,那些议事的建虏一见大贝勒要动兵刃,纷纷吓得脸色惨白,这是要火拼的前兆么 他出了县衙,见车夫还等在门外。便上了马车,回转永阳坊的家中。 安山大拿出地图,道:“好去处应该有不少,让属下查查……咦,这里怎么还有一个石窟寺”说着,他把地图拿到李恪的跟前,指着图上的北石窟寺。 大堂经理脸色有些发白,这么大的领导和她说话,还是第一次。其余的服务员都是偷偷看着袁自立,她们没有想到,省委领导居然这样年轻,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左右的样子。 冯臻臻心里涌起一股欢乐,封叔叔,你说的布陷阱的智尸就你身边呢,只不过想让你方便一点收集到物资,怎么就被你误会成陷阱了。 郭青杀来,吞无虽然强大,却也不敢怠慢,面前空间被他划开,将郭青那把剑给拍的片了位置。 要知道这可不是用于修炼的能量,而是直接提升等级的转化完成的能量。 阿弥陀佛跟东皇是老朋友了,他已经消失了好几万年。无数人都在找阿弥陀佛,如来说他还活着,但是就没见过面。 要知道,在这里修行的修士,实力最低的都是命魂境四五重往上。 “师兄,在下木羽衣,打扰了!”虽然林川心中的疑惑没有消除,但他依旧拱手对着屋顶的人行礼道。 还没到晚上,五十万下品灵石就被洛昊吸收干净了,他的金丹明显比以前大了一圈,距离金丹后期也已经越来越近。 对这些功法的威力了解了,也不至于被强大的功法攻击自己还不知道真正的威力。 而到了夜晚,这里又是游乐的天堂,灯红酒绿,迷彩斑斓,有钱人在这里肆意挥霍得到任何自己可以想象得到的任何东西。 当然,这种行为也仅仅适用于宁夜,换做其他任何一位男子过来,果然刚刚有所动作,便被龙傲娇干脆利落地一巴掌拍死了。 第836章 南下!南下! “怎么觉得本帅糊涂了” 看着纷纷起身的众将,戚金嘴角微扬,似笑非笑的站起身,昂首朝满桂他们走来,“在你们的心里,不会真觉得陛下钦定本帅为平倭主帅,叫你们率部南下平倭,甚至抽调人手组建联合平倭分司,就真是只为解决浙江倭乱吧” “戚帅,您到底是何意” 满桂皱眉盯着戚金,直觉告诉 只要你回来,只要你活着,我愿意原谅你,你也原谅本王好不好 这汉字,林悠然是看得懂的,每一行每一字,她以前未曾注意,如今看来,这连起来倒像极了一封信。 大家都差点仰头栽倒,这个殿灵简直没谱到边了!不过让大家都没想到的是,这只触手怪也确实够无耻的,一落下风就想逃,而且同样的逃的理直气壮。 “那四翅怪被柳毅踢下山崖,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无穷山脉的妖怪们显然有重要的事情要办,怕耽搁时间。”郝彩莲笑着说道。 祁有珏等赶到后,看着狮妖兽的尸体,果然激动万分,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甚至想把这狮妖兽连肉带皮毛整个都抬出去。 “行了,都出去都出去!全挤在这里像什么话!”金俊勉无奈将在场的人都清走。 黑衣人见眼前的神秘人竟如此轻易地就将他们的伙伴打晕,心里立即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那其他人的船为什么不沉没当地的船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剑泉还是不理解。 “说的是,我看这临仙学院看似散漫,其实里面条条款款管的很严,一个清除杂草的任务都能安排的这般严谨,其他的肯定更甚!”李道点头说道。 只见一道红色刺眼光芒闪过,震荡着的剑气从剑泉这个中心开始迅速朝着四周扩散出去,就像是一颗石子落入了湖面,泛起一阵阵绕着落点扩散开的涟漪一般。唯一不同的是,这个涟漪是致命的。 李陆陆对于这部分情节记得清楚,因为那位世子是长公主的初恋,还为他学过吃辣,结果不行就是不行。 年纪相仿的表兄弟走的还算近,沈云成比陈聿为大几个月,自然也是照顾着他。 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祁清漪第一反应是先举起自己背着的那支枪,对准了新来的这两人。 刘川枫也没想到昨晚的事情能搞得这么大,他连忙仔细回忆了一下现场。 姜郦姝打消了这个念头,云九肯定是说的留有余地了,这个很大的苦肯定不是一点点,是好几倍的程度了。 好说歹说,柳远山最终还是给苏白打了个电话,才算是拿到了测试权。 没一会儿就收到田园发来的一条语音,骂骂咧咧的一通后,最后一句说:我想办法帮你处理。 她大概猜到自己身后是什么东西,也知道,在自己没有应对经验的情况下,最好还是相信韩非。这人虽然老是嘴贱,可在正事上还是一直挺靠谱的。 坐在一旁的其余同事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纷纷指着焦敏敏谴责起来,可焦敏敏就跟没听到似的,伸手便要来牵我的手。 数量不多,但也足够他们两天吃的了,郑国勤笑着动起了手,先把煤球炉拎了出去,放在走道上,准备生火。 “你想要干什么”看到颜良不杀自己,吾彦并没有觉得任何庆幸,反倒是皱着眉头,望着颜良怒声道。 燕凛莫名其妙摸摸自己的脸。我很凶吗我长得很难看吗至于把这姑娘吓得一次比一次厉害吗 第837章 人心啊,怎么都是黑的 “这徐淮段的运河,好在是在万历年间改了,不然啊,天知道会捅出什么窟窿来!!” 徐州境。 某段河堤上。 左光斗神情愤慨,瞪眼对杨涟道:“要是敢穿徐州而过,呵呵,只怕那帮老爷们,一个个宁看两岸百姓被冲跑,他们也不会叫我等修堤!!” “眼下说这些是没用的。” 杨涟神情自若道: 虽然永春殿离翊坤宫有段距离,但隔三差五,萧希微总要去翊坤宫走一趟,只是身边跟着几双眼睛,是以,每次她和严贵妃见面也只是寒暄几句,不敢多聊,生怕落人耳实。 数万次的斩击,每一次都有搬岳填海的未能,每一次都能够撕裂虚空,每一次都能够斩落星辰。 只是当时的家境贫寒,本想着用自己的才学来改变家里的家境,可是又不想违背自己的本心,坚持自己的的言论,当时引来了不少当时的有权势的人家的打击,所以接连着这么多年都没有能够继续在科举上取得成就。 盖西伯一惊,想起了他亲门弟子,去年他弟子到华夏,在华夏边城被人杀了,头颅都被割了下来,身上的那把中级能量武器被偷了,至今还没有找到凶手。 “没想到我刚回楚州市两天,你们就找上门来了。”晨风从惊讶中恢复,淡淡地说道。他转身向里面走去,没有一点要招呼两人的意思。 名天经点了点头,不管任何人想抢走他几年的心血,都只有一种途径,那就是插入,阴阳交融。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宁拂尘见旁边没人,祭出飞剑,一飞冲天。 丽妃坚定的点点头。她一定要把南宫天的心给赢过来,现在雪妃那个贱人不就是依靠着南宫天的宠爱吗,看看她抢过来以后,她还剩下什么。还不是只有留着任由自己揉捏的分么。 “真的吗为什么我觉得你的话很不可靠呢”千不换微微皱眉道。 今天强行出院,无论是经济上还是时间上,我都必须得赶紧回来。 “我们跟贵公子可有什么旧情似乎没什么好叙的吧”淞婉还在为方才的事闷闷不乐。 当一个怪物史莱克边喊着帅哥,边要抱你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这其实是件多么恐怖的事情了。 花佛自然明白陈曹的意思,现在对方的战斗力还没有完全消失,自己这方又这么几个鸟人,要是那些被土着打击的溃散的佣兵或者别的武装力量冲进来,自己这方必定遭受夹击,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保护好自己的战果。 谁不愿意跟着一个拿自己当兄弟的老大,哪怕这只是上位者的驾驭手段,但至少兄弟这两个字便可以让人感动了。霸气的全体成员在这一刻沸腾了,眼中透着一股嗜血的神色,恨不得现在扑上去,生生撕裂了对方。 唐悠儿一抬头,看到车辕上坐着一个年轻男子,看那人的样子,倒像是认识她一般。 恰好,林宗彦抬起头,目光投过来,修长有神的丹凤眼冲着她微微一笑,夏凌心中一惊,他是在看她吗他看见她了吗 杨忻玥眼神有些狰狞,瞪着那后背,恨不得现在毛巾变成刀子狠狠刮上去。 杨忻玥颔首,继续拿起筷子,心中却带着几分犹疑,即便她再聪明,这会也看不明白这位太皇太后到底要做什么。 紫貂族作为喜爱和平的一族,向来并无与哪一族结仇,又因为妖后的原因有了皇族的庇护,不说上门找事,就算平时遇着也没什么妖敢直接针对,如今却发生了如此血腥的一幕。 第838章 这漕运不要也罢!! 南直隶。 宿迁。 雨在无声的下,风很大,天阴沉沉的。 皇明宗军暂驻地。 “大哥,风大,您还是归营吧。”卢象恒举着手中的伞出帐,面露忧色的看着卢象升的背影道。 “我知大兄想尽快渡江,可奉旨南下的京营平倭诸军,尚没有悉数渡江,我等即便是在急,还是要等等的。” “恒斗, 楚婉仪冰雪聪明,哪能猜不出里面的猫腻,当时便把华宇、刀翅和凌阳之间的关系,分析得七七八八。 苏氏兴奋眉梢舞动,来回走了几圈,转身奔进月亮门,往姜艳丰院子里去了。 苏煜阳虽然没有见过暮雨本人,但照片见过不少,所以一眼就认出酒店外那个犹豫着要不要上前的人就是自己的责编暮雨。 “唉!”姜彦英侧着身子,护着李丹若般到暖香坞门口,低着头推开了屋门。 花朵儿开始了新的生活,已经剪断了自己的长发,垂至颈前的短发,秀丽不足,却英气勃勃的重眉,丹凤眼微微向上挑起,挺鼻薄唇,相貌居然跟姚承思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苏煜阳虽然是在问对方,语气却十分肯定。苏煜阳一开口,凌秒的眸子就眯了起来,他看似镇定的外表下,已经有十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特别是苏煜阳最后句“喜欢男人”,让他差点骂了出来。 那些古董商和摊主总不能每件物品都漫天要价吧,如果他们真敢那样做,就别想在这里做生意了。 李丹若看了一圈梅花回来,李金蕊早就走了,李丹若先站到晓翠堂台阶上看了看,下来先从头抬嫁妆上取了嫁妆单子慢慢翻了一遍,才从头一抬嫁妆看起,照着顺序一抬抬往后看过去。 “没有没有你怎么笑得跟抽筋似地”韩素再次白他一眼,才不相信他的话。 “也好,其实这样的永生,并不是真正的永生,只是将灵魂和肉身都禁锢起来,其实无论是灵魂和肉身,都早已变质,最终变成的,可能只是连意识都失去的行尸走肉。”叶修淡淡道。 “这可说不准,近两年来,华夏的综合国力不断增强,在世界上的影响力不断扩大,特别是出现了华腾集团这样跨越多个领域的世界前十强企业,带来华夏国的科技水平不断提高。 “那怎么样你们才能进来呢你们也不能就这么一直在外面站着呀!”熊雷问着。 余贤定了定神,确定那名男子就是繁羽。在繁羽身旁,站着一名穿着时尚的男青年。 随着不断战胜或者灭杀挑战者,“一个残忍屠杀了无数兽族,身负浓郁兽族血脉诅咒的人族居然态度嚣张要挑战所有兽族强者”的消息,开始向着周围城市迅速传播。 “现代诗……”余贤不禁皱起眉头。他准备了不少经典的古诗词,根本没有考虑到现代诗。 朝中大臣多有责怪孙承宗丧师辱国的。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崇祯才将他招回了京师。 “那咱们就去见见这个章鱼吧,能够拉出一支海盗团,这章鱼应该也是有些本事的,看他愿意出多少钱赎自己的性命呢”吴华腾吹了声口哨说。 而后破涅至尊回过神来,就开始想方设法的要打赢吴羡至尊,准备将他吞噬炼化。 “孔卿,此可行否”顿了一会,让孔谦领会自己的意思,熊荆才问。 第839章 为了大明 郧阳。 巡抚衙门。 “抚台,您真想好了” 曹文诏表情严肃,看着伏案忙碌的孙传庭,语气低沉道:“在郧阳辖地一旦进行并卫的话,万一期间出现任何差池,就可能使湖广、四川、陕西、河南几地皆有异动,这可不是小事啊。” “怎么子初是怕了” 孙传庭放下笔,抬头看向曹文诏,“要是 陆玄落在地上,赶紧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颗丹药放入嘴中,丹药入口,药力随即化开,然后顺着喉咙进入体内。 这一颗,同样的酸,一整颗下肚,敖真的表情,扭曲了,再看眼前的仙杏,那真是,慌忙扭头,转过视线,也不敢去看凤琳儿,生怕凤琳儿再热情地递上来两颗。 “我担心死在这,又有些不想回去,虽然是上面让我们回去的,可除去了,被人说成懦夫,怎么办毕竟咱也是要脸的人。 “要是以前的我,你现在早就变成了我手下的不死者了。看在露娜的面子上,我饶你一命,但是,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话,愿赌服输吗”苏羽移开了脚。 话音刚落,众人面色一变。如今安阳城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要是再加上一支楼兰大军,局面不可设想。 整个东玄域,超脱境武者恐怕连五十个都不到,但仅仅金蝉地窟,超脱境武者就已经达到了十几人,这还是明面上的,谁知道暗地了还有多少超脱境武者。 但问题是这么多岩石蜥蜴,如果自己不使用存储元件的话恐怕拦不住它们,而一旦使用了存储元件,那事后逆鳞的人肯定会调查自己,因为自己当初可是明确表示自己是肉体强化类的觉醒者。 领悟力和天赋强大,才能保证学得会这复杂而玄妙的行气法术,法躯强横、经脉宽阔结实,才能在借用超出自身力量数倍的外来力量时,不至于导致法躯崩碎,反噬身亡,神魂之力强大,则能保证牵引星辰之力的范围足够大。 听到对方的回答之后,楚冠笑了一下,随后就突然直接张嘴吃下了自己手中的翠绿色果实。 阿蕾克托抓着伊森,好像这样伊森就能好一些,伊森嘴里说着让她走,但是手却抓的比什么都紧,指甲都要嵌到她的胳膊里。 她的裤腿湿了被触目惊心的血侵湿。钟医生一惊,伤口裂开没有那么大的出血量,她这是大出血了。 所有势力的掌权者都在纷纷震惊,萨布拉卡系统现世,他们的组织系统,所有的通信,卫星,全部被一个名为萨布拉卡的系统给控制住了。 黑风的话音刚落,我就看到了他微微举起了拿着手枪的右手,我惊慌地摇了摇头,想要上前阻拦,却被他的左手用力地拦在了外边,使我根本就碰不到他。 跳第一遍时不是太熟练,也不是太整齐。跳第二遍时便好了很多。一连跳了五遍,二十四步便能跳整齐了。接着,又练习跳三十六步了。 慕容云的棺椁以二十五道银漆封存,置放于宝榻之上。宝榻之下,由四十名杠夫轮流抬乘。 他早该想到的,如果没有老太太他们的默许。当初去查的时候,不会什么都查不到。宁缄砚就那么久久的靠着,直到眼睛酸涩肿胀,他才眨了眨眼,起身回了房间。 在秦皇求仙入海处的后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海边有很多人在游泳,海滩上有一些运动器械,星星点点地点缀着金色的沙滩。不远处有一座长长的栈桥伸向海中,在栈桥的尽头有一座仿古亭榭。 第840章 他们是孝敬咱家? “忠有太多的人,把这件事给弄混淆了。” 南直隶。 扬州府。 江都。 官驿正堂。 方正化倚着官帽椅,似笑非笑的端起茶盏,看向王承恩、韩赞周等一行人,“他们觉得讲几句好话,把忠挂在嘴边,就算是对大明忠了,至于他们各自做的事,只要被小心的藏起来,即便是不忠,可他们嘴上忠,那 他右手食指与中指在脸前并拢,念诵封印咒,同时也是一首神乐歌。 新宿御园秘境,那悬崖似的建筑中,有阴阳寮、有武器店、有咒法店,许多修行者居住在里面。 可惜,这些流量现在正是最火到爆炸的时候,每天吃的饼太多了。 此时不是处理对方的时候,当下最要紧的是看一看徐言和上杉家主受没受伤。徐言如何不是乌鸦能考虑的,但如果上杉家主受到什么伤害……乌鸦想想都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三楼办公室,三波人头等待着他这个老板,沐星绒、程信、苏鹭。 耳边再度传来水花翻腾的声音,他睁开眼便看到青岛从中探出头来,动作疲惫也焦急的朝岸边游动。 结果就看到刚才还是一个大活人的黄毛,就这样消失在宇智波清风的手中。 她没记错、看错的话,眼前的两人,应该是她姐姐的手下,也就是神道教的教徒,反人类分子。 回想起陈逸曾给自己带来的玩偶,林千野摆出一只拳头朝上的动作。 她嘟哝了半路,直到马车出了城,才终于累了,缩在苏锦怀里睡着了。 “怪不得刚才在梦境里,我会沉默那么久,原来是在等剑灵反推真正的术法……”周途心中暗道。 慕容昊的母亲再一次向慕容昊强调了这个事情,并且表情慢慢的变得更加的严肃了。 眼看鬼物越来越多,楚无始料想这伙间谍不会走到这里,就和于鹏商量了一下,于鹏也觉得普通人不可能走到这里,只好再横向寻找。 皇帝的声音依旧是有利的,可是那声音的方向居然是榻上,看样子父皇已经中了这名烟躺在床上怕是很难起来,所以才会在一旁叫骂而不能动手。 禹阳最终选择了逃避,他不知该如何面对现实,所以他最终只能躲避到虚拟的世界。。。 陈博、禹阳两人平日里也算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可今日的事他俩儿心里确实不是滋味,自见了肖排长以后更是一言不发,径自回去休息了。 “随你怎么说,懒得计较!我就是来吃东西的,我妈做的饭吃腻了,换换口味!”赵飞燕笑道。 余光瞅到自己手边的七八个碟孑,咳咳,宋欣怡往旁边走了一步,直接挡住了。 禹阳万般无奈下,只能打起了自家房子的主意。一个月后,他家唯一的房子被贱卖了,欠亲戚的钱算是还上了,妈妈一年内的医药费也算是有了着落,可禹阳却不得不住进了一个月两百元租金的出租房。。。 欧阳兰芝一把坐回椅子上,看着面前李华裳给她重新做的衣服,心情都好了不少。 芬里尔内心非常不安,本应该潜伏在城内的马塞洛和他的部下都不见了踪影,沃尔特的军队却出现在城内,大王子极有可能被人算计了!而此时的布莱德利正遭遇到古罗诺斯的顽强抵抗,丝毫没察觉到危险正在靠近。 来到酒馆中,海格先是一口气干了三杯酒,像是心里憋了很大的闷气似的,经过达瑞一番讯问才知道,原来再过两天,他就要到帝都的皇家骑士团报到了。 第841章 贪心不足蛇吞象 “事情要是真简单,那天下就没如此多腌臜事了!!” 凤阳府城。 盐运衙门。 袁世振眼神冷冷,盯着眼前的中年,“这南京,本官是去定了,眼下两淮盐改已然成势,该杀的人,该抓的人,全都一扫而空了。” “一些跳梁小丑,妄想在徐淮等地挑起事端,继而冲击到两淮的盐改,那简直是可笑至极的事情 这个胖护士平时也没有机会见到这些市里的大领导,丝毫不知道她斥责的就是卫生局长和副市长。 此时叶铭的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他立即对着眼罩进行凝视,原本黑色的眼罩立即变得透明起来。 “好!”猴子居然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就直接扎到了水潭里去,貌似没有什么不舍的样子。 “崔老!崔老!您看是不是先品尝一下这道龙凤汤”随着七彩同命鸳鸯复仇成功,天空中的异象也消失不见,可是评委老崔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心事,良久都没有反应,其他的几个评委忍不住在一旁提醒道。 她们俩一下来,赶紧把我围了起来,上上下下地在我身上一通摸索。 躺在被窝里的唐建仔细听了一会,确实有人在敲他房间阳台的窗户和门。于是唐建慢慢地爬了起来,穿着睡衣就来到了,他睡觉房间的窗户跟前。就在他猛然一拉开窗帘,抬头往外一看的时候,他险些被吓尿了。 两人打定主意,去了市区买了一些零食水果之类的东西回来了,算是年货。 可是当他想打人时,他却是能够打到这个空间的人呢,那是因为他本来也是存在这个空间的。 对方酝酿好之后,挥动着剑,上面的红色剑气,形成了好几道庞大的剑气,朝着叶飞冲来,而宗主也持着剑,跟着剑气后方一起朝叶飞刺来。 “兄弟们,郑飞龙这王八蛋杀了我们门主,我们和他拼了,为门主报仇!”一个铁虎门弟子手持长刀煽动众人就准备冲上去。 她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她第一次设计墨北霄的时候,那个男人愤怒的眼。 众人纷纷出言,这么好的首饰,没人不想要,更何况现在家里人就在身边,这要是不努力,回家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杜构怔了好一会,戒骄戒躁,适可而止。这句话杜如晦不止一次跟他说过,杜构的印象也是越来越深刻。 寻常内气、血气、真气,除非另有特异,在离体之后,不妥善保存,都会迅速衰竭。 可等她的目光转过去的时候,她才发现,祠堂里哪里还有白芹苏黎苏锐的影子 十几人中,有武者,有法师,实力最低都有着武师和大法师层次。 之前不上学的时候天蒙蒙亮季唐就能爬起来,现在,季唐觉得自己一觉能睡到晚上家里开饭。 一壶壶满满的美酒,就被颜浩这首乐府诗,弄得大家全都喝了下去,已然红意上头,有些迷醉。 庞昭揉了揉还晕着的头,打算回去好好问问何良还有常知老道。关乎切身安危,必须搞清楚一点。 同时,王大民的脸上,露出一抹强忍的神色,显然记者的这一下让他承受了很大的痛苦。 王羽不过才刚刚到魔将期,与他们这些迈入魔将期不知道多少年的存在根本就没有可比性,他敢和让众多月魔殿的长老一起上这是他对自己强大实力的自信。 第842章 大明需要新风气 风气败坏了几十年,甚至是更久,想通过一两载的高压整饬,即便再矫枉过正,也不可能扳正回来。 这就是大明的硬伤。 不止是在中枢,更是在大明各地,官场上的风气,就不是靠杀一批人,就能给扭转回来的。 大明所辖疆域太大了,大到想要将一道旨意,让大明两京一十三省皆知,那没有数个月是不可能办到的 突的,夏侯饮血似乎动了动,一抹寒光一闪而过,饮血刀已又回到了夏侯饮血的手里! 在商画眉的陪伴下,她就那么淡定从容的走了进来,施施然行过礼后,便入座于萧昶阙身边的空位上,她当然知道这是慕容晴语坐过的位置,不管如何,只要不让她看见那张令她作呕的脸,她便陪他演完这场戏。 老酒鬼雷动天这句话一出口,龙飞云的心头有如平地惊雷一般,脸上的笑容竟不由自主的收了起来! “活菩萨”头一次有人这么形容他,貂蝉轻捂着嘴,差点笑出声来,这一个动作又把云长迷得不要不要的。 “我今天没有打算回去,就住在你这里了。”唐宁静笑了笑,语气从容而又认真的对唐宁安道。 “华雄一招就败了!老夫危矣!”董卓大惊,调转马头便跑,但自己身躯肥大,马匹跑得慢肯定会被吕布的马追上的。 看样子,天明要进一步进化了,刚才的天明只是入魔而言,现在看气势,像真魔了。 萧焕突然不说话了,脸上还带上了一抹忧愁之色。薛那笙见他不吭声,便转过了身。 唐宁安还会不说话,唐宁静一踩刹车,唐宁安没有准备,身体一下子重重的咂在坐位上面,痛的唐宁安龇牙咧嘴,眼泪都从眼睛眶子里流了出来。 期间,墨朗月被问及出生,说是京郊凤凰山下杨村的人,自幼失孤,与一个残腿的爷爷相依为命云云。 其中,或许就有些够狠够毒,刀口舔血的人,还可能有一些法盲。这些人都是威胁。 “你写信找我我能不来吗,你也真行,受伤了也不告诉我,让我看看,哪儿受伤了”沈欢扶起要坐起来的赵玥。 现在唯一能找到桢桢的办法,就是先找到桢桢在天津的那个同学。 一片死寂,直播间里没有了声音,只有满天乱刷的礼物可以表达他们惊骇的心绪。 但那亲密的触觉却是撬开了晚风清的一段记忆。那一刻,可怜巴巴的晚风清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厉鬼般的恶魂。 杜子辕将自己的想法说与了石秀泠听,后者听完后除了感到有些新奇,也提出了一些疑问。 “叶玄,你有没有想过,那夏洛普为什么对梵甲天还有那两件神器那么了解呢”望着场中四处肆虐的两头巨龙,风夜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饭完叶菱提议到后山走走,众人附议,叫上丫头婆子连带着别院中的太监,王府一样用太监,而且是有品阶的太监。这一代全是高门大户的别院区,因为人烟稀少撞上人的可能性不大,万一撞上了,身边跟着人也好介绍身份。 林轩:“来捡布娃娃吗”他来过的,还顺便疏通了一下道湖,这让玉华道人猛然惊醒,那天的幽灵船事件林轩还亲自参与过呢,道湖可以恢复,林轩也是功不可没。 不过差距一旦拉开,沈欢也追不上了,红烟的兴奋时间也不长,也没有斗志非要赶超过去。最后,陆珧率先到达那里,沈欢和安夏禾基本同时到达。 第843章 求稳不是错 “今下形势这般复杂,求稳便是湖广要做的!” 湖广。 武昌府。 巡抚衙门。 范景文坐于官椅上,盯着赵率教、邓起龙几人,语气严厉道:“长沙、衡州几处府州情况怎样,本抚要比你们更清楚,在该动的时候本抚自会下令,但没有本抚之令,你们要做的,就是在武昌府编练新卒!!” “可是抚台 原本以为她家里人是做裁缝的,但是自从见过赵大妈和李卉,他知道根本没这种可能性。 洛克抬头望去,发现那老头现在全身散发着光芒,并且开始缓缓升空,最后,伸出双手大声念叨着什么。 那是一只有着三米多高,直立型四肢,同时背上还有着两条犹如镰刀状的巨型节肢充当武器,身上充满了甲壳质护甲,面部四道锯齿型口器大鄂,眼睛的话看上去犹如昆虫般的黑色复眼。 阿黄自然记得她指的是什么,便自从袍袖中掏出手镯递给她,也就是从前用母国地底远古传送阵碎裂空灵石制成的那只手镯,当初敢用空灵石制作储物介质,身为空间阵法初生牛犊的老麦可是独此一份。 还有老魏我见到他了,远远的看到的,就在后面的特种车间区域,普通的工人进不去,也不准踏足,有士兵持枪守卫。 “许先生,请您再说一下您刺伤许雄时的详细情况。”左豪荣打开电脑,示意身旁的助手同步开始记录。 没错,猜霸之所以能够成为东南亚区域最强大的军阀,除了强大的地面部队以外,他还有一支实力不俗的空中力量。 他们将刀刃轻轻地从果实表面划过,果实的几滴汁液顺着刀刃划向刀锋,流向了刀子尖端的那个类似于勺子的凹陷处。 他相信,随着自己境界实力提升,霸王武胆凝聚,钢弓的威力定比先前利害一倍以上,不论是速度还是力度都大幅度提升,不是李默所能抵挡的,只要李默不躲闪,绝对可以一箭射杀对方。 看来这奇洛斯,除了会怪异邪恶的黑暗幻术以外,修行也的确深厚。 “你笑什么”齐承之把杂志扔到一边,拿在手里半天其实一页都没看。 这边齐承之离开陪宋羽去洗手间,燕北城和韩卓厉看到楚昭阳和魏之谦也到了,便跟慕怀生兄妹打了声招呼,就去找楚昭阳和魏之谦了。 梁主任是王菊英的主治医生,身为医生,本该对病着不离不弃,可她只是靠药物而维持下来的身躯,时间久了,病情退化了,自然也就如此的面局。 “不能攻上去,我们这些人。而对方是所有的魔物,甚至是往常的好几倍,陷入包围就麻烦了撤都撤不回来,以村口这儿为基点,顺着村墙排开,这样不至于陷入包围,可攻可守”李风操作着裸奔对郭晋玄道。 丁凡心中清楚石碑中的武学不是一般的武学,显然已经够对方的老者吃上一壶了。 沙渡天扭头看了看那个跟着他们的人,一脸叹息,这人分明就是炮灰,老大要逃跑了,索性就丢下这个没用的包袱。 这对大长老来说最重要的还是龙仁的安危,之前这丁凡给了龙仁那么大的一个希望,若是最后对方没有办法医治那姗姗,龙仁会有多么的失望,大长老心中真的担心龙仁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戚洛美本就极美,因为山中寒气重,所以戚洛美穿上了白色狐皮的外袄,一时间倒是更显的超凡脱俗。 第844章 可错的是什么? “抚台!!不能在犹豫了!!” 福建。 巡抚衙门。 袁崇焕表情严肃,看着沉默的熊文灿,“福建多地有叛乱,这固然是大事,但对福建而言,却不能只顾平叛,却忽略海防啊!!” “浙江沿海多次遭倭寇袭扰,这些倭寇究竟从何处来,是至今都没有探查清楚的,可想要平倭,就必须知他们的老巢所在,不 六十四枚血色镂空剑符,随着他的神识牵引,融入了微红的六十四石块,内八卦石阵练成。 当年,他已经有了记忆,从顾雨薇的长相也能看出来她和苏沁阿姨有几分相似。 怒不可遏之中,它的手臂狠狠的向下砸落掀起层层气流的激荡,白色的气浪宛如潮汐般卷起数百米高的浪涌。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独特的地锅,说是看不懂吧,但是又和普通的没有太大区别,可是一点细节的地方很是不一样。 赵庆忽然灵光一闪,要不,他派赵信去玉芙宫给曦贵嫔点个醒呗,这样子,皆大欢喜,皇上也就不难受了。 余一贯再次吟唱起来。他双手分别抵住余龙和余大壮的头顶,两道紫色魂气和红色血气混成的气雾,分别笼罩了余龙和余大壮。 习武之人指腹粗糙,且带着硬茧,温暖而有力。他高大英挺,肩宽腿长,手掌几乎能盖住妻子脸庞。 顾雨薇能从她的语气中听到她的期望,也许是她的心思感染了她。 刚才她都大致看了一下,只有打电话和发短信的两个功能,虽然说不是太先进,不过可比她以前呆的那个世界好多了吧,那时候,手机出现的时间比这个要靠后多了。 而曦贵嫔呢,什么也不做,有个三皇子,就能引着皇上天的去一趟玉芙宫,她是心有不甘呢。 无话可说四个字,琳琅并没有刻意加重。但是你能想象一对几天前还如胶似漆的恋人,突然之间就决裂至此吗 “如此。”栢陌染吐出最后两个字,双手高举、躯体高举,仿佛是用整个躯体,托起着一道皓皓纯光。 只是他却知道,与其想办法将苏夏强行绑在自己身边,不如用哥哥的身份永远在她身边占有一席之地得好。 这天,芊芊在大堂里监督着工程队的施工,她打算在大堂中央建一个喷水池,增加酒店环境盈造方面的缺陷,毕竟自然生态大于一切。 明黄色的宽大的龙袍遮掩住了他身前的景象,苏瑾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消失在了皇宫的夜色中。 柳木这一离开,李承乾的病似乎就见好,李承乾主动跑到了征南大营,想找秦琼。 所以,曹美嫦这完全就是一点也没往心里去。至于这段时间没去找舒陌的麻烦,那完全是想先暂时歇歇,然后找一个好办法,直接一击即中。 这一哭我自己也吓了一跳,我的声音怎么变了我原来的声音是稍显沙哑的,何时变成了这种清脆的,甚至听上去有些童稚的声音 那是无尽无垠的星辰星空,颗颗星辰密布,还有着三颗超巨型恒星,悬挂星空。 第二天一早,出了珍宝楼与李宇和夏火分开后,夏青天便带着夏昱和悦风来到了儒门。 同样淡蓝色的光从孙晓奚眼中闪过,不等吴宇想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吴宇突然感觉自己的身子好似没了重量一般,再往屋子方向看去才知道,自己竟然已经被孙晓奚推出了窗外。 第845章 是贪!是欲! 在这世上就没有难做的事,难的永远都是人,因为有了人,事就跟着杂了,而导致这一切的,必是贪,必是欲,事难做就难在,想把事做成,就要先跟人做,不把这些理清,事再简单,也很难做成。 “哈哈…还真是瞧得起本宪,瞧得起我廉政院啊!” 浙江。 杭州府城。 崔呈秀似笑非笑,倚着官帽椅,然眼 盘古缓缓举起盘古斧,一字一句的说道,初代大天魔皇的狂笑却不期而然的响起。 对此,众人也顶多是看个热闹,修真界中,这种事情发生的实在太多太多,谁也不会出手去结仇。 妙手空空儿明摆着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他既求饶又怎会不知道自己错在何方。只是空空儿不明白,李三斗是怎么发现的 这种心态完全是在之前的几场比试中养成的,习惯,就觉得是自然。认为这次幸运的天平还会向着他们倾斜。 可是顺着目光看去的陈子良,在看到秦天辰的时候,面色却顿时一变。 其实鬣狗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那就是贾齐的审讯手法残忍,但不得不承认十分有效,通过这种审讯手段,贾齐已经掌握了诸多机密,如果不早日将贾齐除掉的话,那么势必会给抗日阵线带来惨重的伤害。 “我还会回来的!不要逃哟!好吗!”不好。这样回答大概又会惹她生气,先答应她才是上策。 城级的四人见那赵泰不仅没回他们的话,还忘乎所以的接受着众人的崇拜,有些受不了了,便是大声的质问了一声。 当然啦,据我的了解,与城级参赛者勾结的一共有六人!但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只有四人。 令月咬了咬下唇,鼓足了勇气,凑上前去,突然在他是脸颊亲了一下。 而吴敌在用了时空转移之后,马上就出现了能量转移中枢的前面,当时他就在这里进行这个城市的“飞行”操作的,而说到飞行,也不过是反重力法术而已,只不过让城市级别的物体飞起来,这还是第一次。 不由分说,石山羊蹦了过去,用那巨大的羊角将路面掀开,一颗石蛋从地下被掀了起来。 只有两三次,她口渴了,找汪直要水喝,停下来,也没有多说什么或多做什么。 秦正眉头紧锁,对那句话总是十分在意。听到琅国被佣兵团所灭,他下意识想到贪狼,难道贪狼已经具备灭国实力了可能么记忆中琅国灭国的事,曾成为秦夏两地的佣兵嘴里的谈资,至于灭国原因没人在意。 “好。”千羽洛笑了笑,这是周暮麒和云晴的事,她就不参与了。 “拍卖会中,是你朝我涌现过杀机对吧”吴敌轻轻将苏轻眉移到自己的后方,无比警惕地质问道。 这一瞬间,凐只觉得冷,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不明白族人为什么怕他。 凤咏知道,这些对于正初都是莫大的打击,也知道,在这些面前,自己可能真的帮不上什么。 试问一下,有哪一个男人,能够不到三十岁,便拥有这么多的身家的 “只有这两种可能,老王爷或者陈熹微,陈熹微的话朝云的势力应当远不及大周,那也就只有老王爷了,这次过后,希望可以结束一切吧。”凤咏心中嘀咕着。 他一直认为,现实世界就是一个纯粹的末法世界,修炼已经成了末流,反而在科技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所以他才没有给华夏传下什么修炼典籍,而是将一些高科技送给了华夏,自己也不经常回归现实世界。 第846章 平地起惊雷 “快点!” “跟上!” 杭州府城,一处热闹的主干道,数以百计着黑衣劲装的队伍,速度极快的前行,闹出的动静,令行人无不朝两侧避让。 “这是要干什么” “是廉政院的执法队!” “真的假的啊,难不成又要抓人” “保不齐啊!” “浙江都乱成这样了,廉政院的人还敢 方皓轩怎么能同意呢,自己好不容易让她陪着自己来参加酒会了,怎么能让她离开自己身边呢。 她不敢奢求为妻,即便作妾,甚至为奴为婢,像那位寒公子一样一直跟在他身边她就满足了,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没走多久,她便看见了一盏绿幽幽的油灯,在黑夜中散发着光亮。 靳辰东的眼光很好,珍珠项链和珠圆玉润的陈丽琼很匹配,戴上那串项链,陈丽琼的气质立即上升了一个层面。 君滢的心不在他那里,这就注定了,无论再占先机,他也赢不了。 没有王石在身边护着,坐车时,她只得把行礼放在了床头处,这样一来也安全些。 只可惜,再珍惜又有什么用,终归王爷也不会同意郡主嫁到深宫内院的。 “既然静云想待在天龙,那我便让成为天龙的主人!”陈峰两眼放光。 在听了她的话后,最激动的就是双胞胎两兄弟了,他们齐齐上前一人抱住王子善的腿,依依不舍的蹭着。 然而,所有人准备妥当,准备出发时,舒家人只见舒达和舒辰,并不见黄月英和舒心。 宋缺和宁道奇对视了一眼,感觉有些无奈,他们之前联手对付张亮,便是怕对方成为将来武林中的浩劫。 好歹也是一辆劳斯莱斯,而且还是比较高档的那种,这车哪里不张扬 钱传瑛默然,他当然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当年的钱镠可是敢跟淮南对攻的,苏州,湖州这些地方都曾经陷落入淮南之手,那时候钱镠的西面是强大的淮南,东面是董昌占据的越州,钱镠可以说是两面受敌。 张念祖的心里很疼,他忽然明白雷婷婷为什么磨蹭着不愿意回家了——她知道这次分开之后很可能就是永别,所以在尽量争取多的时间和他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刘琅率先反应过来,点了点头,道:“我这里倒是有多余的飞剑,不过只能算得上中品法器。”随后,只见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把蓝色飞剑。 杀无赦三字从王辰口中喷射而出,在那一瞬间,一股磅礴的杀气瞬间迷茫开来,他就想告诉对方,他绝对不是在看玩笑,说杀无赦,那就真的会动手杀人。 拳头越来越近,但王辰却依旧没进行闪躲,直到阿宽的拳头彻彻底底轰击到身上,他还是没有闪躲,不仅如此,脸上还是保持着那抹神秘的笑容。 我微微一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这是窗外舒婷的身影飘了回来,脸上依旧是一脸怨气。 张亮知晓,自己不是圣人,还做不到对方想杀了自己,自己还大度的原谅对方的程度。 月色惨白,那久经风沙侵蚀的沙丘,在浩瀚的沙漠上显得那样凄凉。 即刻,徐良贪婪的吸了吸鼻子,然后移步走到了跌倒在地的铃木渡海身旁,饶有兴致的俯视着,铃木渡海此刻剧痛钻心的挣扎模样说道。 马以柔落落大方的端起酒杯,一脸笑容的问道,在游艇上刘飞阳一直站在船头上乘风破浪,没有多少说话机会,现在才是正式认识。 第847章 对峙 廉政院下辖执法队大肆抓捕,使杭州地方官场大震,论谁都没有想到浙江乱成这样,崔呈秀他们还敢如此率性而为。 这简直是不把浙江安稳放在眼里! 杭州府城极其特殊,是浙江治下运河枢纽要地,故浙江巡抚、浙江三司、杭州知府皆驻在此,既是府城,也是省城,同时为县城,在此就任钱塘知县,无疑是最憋屈的,因为 他现在最害怕的是被向凌云知道他所做的事情,他事先没有告诉大哥的,因为他默认大哥是会答应的。 不仅他们,黑白无常和其他刺客也憋着笑,其中一个刺客没有绷住,直接笑了出来。 无极龙辰虽然不错,实力也是强的一逼,但是还太嫩,需要成长和磨练。 宁浩将饭菜做完之后,自己端着喝了一大口,一种充裕的感觉迅速进入体,不停的环绕着,直到消失。 我特么的!也不管黎世高同不同意,义斩召唤出独角兽,拎黎世高上马就朝白岩村踏空而起。 其三为猛虎帮,据说其帮主孙虎以前是一街头混混,后来得到奇遇才走上了修真的世界,但是一身的痞气却很难根除,所以这个名字也是这位帮主所起,听说在凡人的时候,他就是猛虎帮的成员。 “咦,算你聪明,你叫什么名字”黎世高贱兮兮的看了对方一眼,是个长相清秀的少年,id隐藏了。 与此同时,董若冰方面,居然没有再对罗峰进行追踪,让罗峰很是奇怪,虽然想不通,但是他仍没有停止不断的转换住宿地。 此战,在将五行宗推到制高点的同时,也是迎来了许多闲言碎语。 汉子猛然提刀,甩手大步朝叶寒斩去,身段如猛虎,刀刃锋利如冰。 陈溪与那方天画戟仿若是合为一体,浑身都是散发着浓郁金光,身体之上也是不断地荡漾出那种杀伐之气,他身体就是方天画戟,方天画戟也成了他的身体。 三个太上老祖自知现在已经不是陈溪的对手了,他们眼中神色显得有一些绝望,他白家辉煌了如此多年,竟然是会倒在一个仅仅只有十八岁的少年面前。 孟洛的实力强,她是知道的,只是能冲到第二倒是让她有些没想到。 也亏得是轮子妈有e技能在手,婕拉走位也比较犀利,才没出人头。 知道楚曦可能有事要和电动啄木鸟说,静雯和男警官点点头,离开了。 神魂状态下的黑明,可以说非常的恐惧,这些魂力的冲击,之前还有身体的时候,可以调动身体之中的源力来进行防御。 正在这个档口,远处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听那动静比之上一次还要人数众多,侍卫面色一变就要闪身回密室,却又是一阵喊声传来:“王司徒何在,卢植率军前来护驾。”那声音显得极为浑厚中气十足。 在这种十分接近实战的操练之下,七人的武技突飞猛进,七人合击之下,竟然能够发挥出十倍于他们自身的实力来!这样的战技,估计能与之媲美的,少之又少。 “张合见过二位,奔袭六百里,不到两个时辰就拿下源城,尽歼三千守军,陷阵先登精锐之名果然不凡,合佩服。”见二人前来张合首先上前见礼,语意亦十分真诚,如此战绩若是放在以前韩刺史麾下想都不敢想。 之前未见董卓之前,他是讨厌洪翔的,可是不知为何,见了董卓之后,他似乎对于傲慢无礼的董卓更加不待见。 第848章 秘闻 夜悄悄来临。 官驿。 廉政院驻所。 “东翁,您不该把弹劾的事,当着那些人的面讲明啊。”静悄悄的正堂,突然响起一道声音,那人眉宇间透着忧色。 “您不是不清楚,这陆卿荣背后有多复杂,这样一来,接下来在浙江等地抓捕,只怕会遇到不少麻烦。” “本宪即便不说,你觉得碰到的麻烦就少 正当大家吃过晚饭,无所絮絮地摆弄着各自的东西的时候。云子突然听到了微弱的电波声,就在那台他们刚刚缴获的的,也就是丑儿在棺材里发现的那部老式的日军军用电台。 在遇到习惯独行的魔兽时,苍岚几乎不出手,就在一旁看着叶澜和那几个少年配合,慢慢磨死魔兽。 四人远远尾随着,看着苏离苦苦挣扎而狼狈的样子,心里就像大热天喝了冰镇杨梅汤一般舒泰。 一时之间,惊愕,兴奋,可恨,可气,各种各样酸甜苦辣的悲悯之情,悄悄从各人的心底涌起,一直通往咽喉,直至喷薄而出。 来到古兰镇的第三天,刘脂儿又带着三人往城北的千户府驱车而去。 柳夫人话一出口,李捕头抱拳谢过,手一挥,身后的众兄弟便上前把杜青峰捆了个结实。 “那边的,a2位置。”停车场的看守指了指周少航的车边上的停车位后,向后退了一步,就直接退下了。 柳二听后,不由得一阵无奈,这该死的浪货,动不动就冷言冷语的,听得他真心不是滋味。 围观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有想夸赞林晟实力强大的,却没有机会开口。 目前火城之内除了正规的三四十万的军队,剩下来的就是炎彬他们这些闲置在后方的数百万的矿工。之所以矿工这么多,不是矿工的待遇好,而是和那些随时都要战死的将士比起来,生命最起码还是有所保证。 “不,可以的,我愿意做你的李欣,只要你留下,我们就可以永远相爱,永不分开。”还没等我话说完呢,她就给我打断了。 我竟然觉得他这样其实挺有意思,比那个总是浑身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无比肃冷的苏墨要亲和许多。 孙佑凡很精明,罗云前途无量,只要中途不出什么大事,想必成为人上人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我伸出手去拦住即将要被她关上的门,手在门缝狠狠地夹了一下,疼得让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偏偏路旭东还跟着躺在我旁边缠着我问饿了没有,要不要吃东西。 果然,好戏最后上演,龙家如此大方,原来是为了神州浩劫一事。 得知是秦璐后,顾西西很想破口大骂,把这辈子听过的脏话全都打包送给她,但理智却告诉她,现在激怒秦璐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拍卖机,当拍卖开始的时候,屏幕的上面会自动出现拍卖东西的图片和介绍,拍卖者只需要将自己的元素卡插在一旁的机子边上经过验证之后即可开始拍卖。拍卖结束之后会有人将拍卖的东西拿来当场画钱。 假山之外,北辰智衣不解带的为墨阳护法着,他知道,在修真者进入第三层境界的时候,会引起一些反映,而他要做的就是在这些反映出现的时候将之蒙蔽过去,以免引来别的世家的怀疑,给北辰世家带来某些不便。 差不多就在魏野破开诏狱禁制的时候,洛阳北宫新建的濯龙宫外,却有马蹄声踏踏响起。这处濯龙宫此刻也甚少人值守,宫中的侍卫与剑士差不多都被调去南宫宫门前了。 第849章 文人狠起来,不简单啊! “直娘贼的,这文官狠起来,比咱武将狠百倍啊!” 浙江,湖州府。 乌镇畔。 满桂的一番话,引得左右无不生疑,这接到浙江的急报,自家总戎怎这番表情,不就是廉政院的急报吗 难不成是出什么事了 “总戎,这是出了何事”一将见状,看了眼左右袍泽,上前道:“莫不是杭州府那边出事 舒洛璇没有再说什么,跟着那名士兵离去,秦鹏当然也跟去,他也想看看那些异能者,如果可以,最好是收归老爸的帐下了。 “她定是出了峨眉山见得花花世界,兴奋的不能入睡了!”月莹道姑笑道。 或许是因为枪声的原因,附近的变异猫少的可怜,这么久了他们才遇上两只,让战意十足的王阳不能完全泄,这才想着早点找到大部队,去杀变异猫。 李逸想想也是,对于战争,军部肯定有比他更懂的,也更有想法。 叶飞说得没错,有他的引荐自己加入唐氏或许事半功倍,可要留在唐氏发展得看自己。 而冷雪看到宫冰蕊出来,急忙转身看向凌天,然后回到了凌天这里,准备离开。 周运彻底崩溃,他心里清楚现在还不是这独眼龙的对手,即便勉强打个平手,自己也定然遍体鳞伤,这样的傻事周运不会干。可独眼龙吵的极强,仗着自己天仙的实力,似乎也没把天庭这四个太监放在眼里。 沈七七不喜欢被注视,不喜欢被人关注,更不喜欢被人议论。她只想一辈子安安静静的,就算被说成鸵鸟也没什么。 “屁事儿是真的多。”秦宗阳一脑门无名火,他身为飞行部副总经理如何不晓得连山雪是何等特殊的存在。区别对待那也是无可奈何,可怎么就选到了徐显了。 林斯鱼踩在泥泞不堪的路上,像是根本不在意边上成堆乱放的垃圾,走到了一个破旧平房面前。 徐景扬这个老婆真是惹不得,跟梅婷婷关系极好,他是万不想对上的。再者说,黄瑛向来似乎对他观感不佳。如果是黄瑛在场,煽动徐景扬跟自己作对,那还真是没地儿说理去。 “眼下,玉皇大帝尚未出面,这叶长青究竟要干什么!”观音大士忍无可忍。 等了没一会儿,我就被林薇给惊到了,我的那些想法瞬间烟消云散了。 在高二10班门口,周周他们几个新人你推我我推你的,都在撺掇对方去喊严寅出来被检查--因为他上次不在,所以打算这次一起查了。 那些国度,都是及其的信奉佛道,而这个凤仙郡里面,却全都是道家的庙宇,还有道家的供奉位。 这长生册用的是天机锁锁定,想要打开和得到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我再次四周观察了一下,这房子的阳台的位置在东南方向的位置,没冲着门和客厅,反而是紧邻着卧室,活像个死结,而这怨气久而久之的积累在这房子里一直出不去,也是难怪会这样。 果然,王并的三个对手都不简单,修为不弱,只是,在王并手上,却撑不过一招。 他最想说,朋友,你真的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有什么价值,值得跟间谍扯上关系 这目光看着唐北薇心中发虚,便就是将素手之中拿起的菜盘碗筷放回桌面上。 奶奶李慈娘身体比较虚,有晕车的习惯,所以每次坐车的时候,都会给她准备几颗薄荷糖或者酸梅糖,能缓解她因为晕车带来的胸闷和恶心想吐的感觉。 第850章 抽丝剥茧 崔呈秀调遣廉政院官吏役大肆抓捕,这让看似汹涌,实则一潭死水的大局,渐渐朝未知的境遇倾斜。 细雨绵绵。 南京城的紫禁城,似被一层薄雾笼罩。 西缉事厂临驻所在。 “人手都安置妥当了吧” 正堂内,方正化表情严肃,看向王承恩冷冷道。 “厂公放心,都安排好了。” 王 西弗勒斯已经拖了两人够久的了,若非没有一颗坚定的心,她们早就另寻新欢了。 她常带着,不过是觉着这荷包是姐姐送的,金贵不金贵她不知道,只是觉得好看罢了。 壳宋楚墨脸色不但没有变的好看,反而更加难看了起来,总觉得宁娇那话像是在敷衍他,心里就是认定了他是那样的男人。 市里面是什么时间规划的,汪强不知道,但考虑到消息层面的提前量,保险起见,汪强决定在两个月之内挣钱买房,完成落户。 汪强顿时会心一笑,做了那么多年早点生意的人,凌晨三四点钟起床,早就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没那么容易改过来的。 鬼子队的指挥官还没来得及完命令,就被冲出来的手枪突击队一阵精准的突突了,包括那两条军犬。 这一刻,台下的蒋闻礼自责不已,都是自己太没用了,才会让阿墨连输的余地都没有。 第五天,晚上,星千月终于等不及了,准备去硬闯玖里墨的家门。 “人类也有神灵后代么”西弗勒斯沉静的问道,轻声细语的,一点都没有刚刚的冷冽和杀气。 宁娇看着男人翻个身背对着她,自己按摩起来,隐隐有一种自己被他嫌弃了的感觉。 突然一声惊呼传入耳朵,叶风听起来有些耳熟,随后神色微微一变,当下身子一闪之间,便在虚空之中消失不见。 “这里是京都号,我是舰长张伟,请问处于舰艇下方可是你们”对方道。 “经理,我……”身为技术总管,王三石还真不好意思开这个口说,我真的不知道原因,这多丢脸了。 林天肯定不能说实话的,思来想去,就将他在游戏里面的职业身份搬了出来。 可是现在……他没有精力去攻击其他海贼,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莫比迪克号一点点被炮弹毁坏。 能被影级强者指导,在木叶那都是赫赫有名的人,忍术教授、木叶三忍,他们的教师可都是名震忍界的影级强者。 竟然想出这一招来糊弄百姓,就是不知道当初给他叮嘱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林飞看着直播间观众,讨论着末日世界的制度,讨论林飞如果要建造国家的,应该是什么兴致,应该人人平等,还是分等级。 “这么说来的话,这个百草神迹,也是那位大日帝尊的遗迹了”叶星辰问道。 至于上官语嫣,毕竟叶星辰与她在苍云学府进修了一年多的时间,对她再熟悉不过了。 她刚才沐浴的时候,就专门挑了一件白色的衣裳,因为今天下雨了,她心情好,所以才会穿代表一尘不染的白衣。 科林这次他们同意,在康拉德家族的地盘上谈,正是不想让伯特他们再有误解。 但是就在牛头魔发动领域,对抗空间魔法的时候,罗恒最后一枪开火了。 在张浩上课期间,一头秀丽银色短发的闵月华出现在魏楠的别墅外面。 独孤雪俏脸一红,忽然间心中却生出一抹愧疚,这才想到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给自己男人买过衣服了。 第851章 浙乱不在浙啊! “直娘贼的!你鸾卫查明的,居然还有向辽东走私粮盐,甚至是火器火药的”在看到一处时,韩赞周突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赵川。 王承恩、高时明几人定眼看去,一个个心里都暗惊起来。 “没错。” 赵川点点头道:“此事在东南的一些圈子里,根本就不算秘密,只是很多人都做的很隐秘,不用心去查的 孙排长开始吓唬祥子,连唬带吓,祥子最终把瓦罐里面所有的钱都给了孙排长,连一床被子都没有带走。 宋征念了几句“武朝义”的名字,忽然脑中闪过了一丝灵光,很大胆,却很有前途。 不过波特玛并不担心,拥有着疯狂魔神法杖的她的魔力此刻几乎可以说是无穷无尽,就算磨也能磨死敌人。 脑海里冒出的声音起初让她以为是魔神莫拉发现了她逃离的计划,但随后才知道,这个意识是那颗蛋里的。 “那怎么会将令牌这么重要的东西乱丢呢”杜风说着,看向一旁的溪儿。 之前,它正在世界之喉被傲达威英欺负着,结果突然就出现在了这里,造型变化后它差点都不会飞了。 这里就是个巨型石头砌的房子,高度足有七八十米,面积有三千多平吧,在有个角落堆满了各种的宝石、矿石之类的东西,甚至王大伟还看见了两件闪着五彩光华的装备。 现在球队有六个球员加盟,其中有四个是后卫,再加上达伦-沃德、巴里-科根等原班人马,无论边后卫还是中后卫,人员都已经齐备。 董太后被气的半天说不上话,但事情到了这步其实已经没有皇子协什么事了。 包围他的玩家还都很奇怪,这个你是哪位怎么一会凶悍一会到处躲呢难道他已经坚持不住了 卢霄却丝毫不在乎,他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他相信只差一把火,就能点燃这已经被他激起的炮弹。 猛烈的枪响又突兀地打破了弄巷诡异的安静,子弹犹如狂风暴雨般突兀地席卷黑色的汽车,一行二十几号身穿黑色西服头戴黑帽的黑衣人出现在弄巷的街口,手持驳壳枪,双眸闪烁着红色的杀机,扫射着面前这辆黑色的汽车。 两人经过一道曲折地走廊后,终于到达了后院,罗蕾娜奥查娅已经坐在了一个石桌前,边喝茶边等待着他。 “是这么个理,就是麻烦张总传个话,我们也没其它意思。”平哥说道。 八十年代的六万块……已经是富人中的富人了,堪比后世的六百万资产。 有些事情,一但深究,就容易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他可不想做那把被人借的刀,去替别人杀人。 正是鲸鱼的想法让人从路上来到海边,不仅来到海边,还留下了水扛,让林峰看到他过去。 “傻孩子,我和你爹有手有脚,离了你还能饿死不成!”温母慈祥的看着温雪宁,目光充满柔情,她自己没有生育的能力,因此是真心把温雪宁当做亲子对待的。 “紫荆王国虽然不赞成一夫多妻,但是建立大公国的公爵还是有特权的,是可以娶两个的,这个您可以放心。”马丁索里尔则是满脸羡慕的说道。 王强看了一眼倒车镜,推动档位,车子再一次的提升了一个速度,如同一支离弦之箭。 似乎,在聂风踏上拜剑榜的那一刻起,就没有认输一说,众所周知,李家、童家之所以源源不断派出自家天骄,挑战聂风,无疑就是把聂风诛杀在战台之上。 第852章 快刀斩乱麻 翌日。 南京紫禁城。 司礼监。 下了一夜的小雨停了,天格外的蓝,艳阳高悬,金光撒照下,使琉璃瓦泛起的光格外刺眼。 “还是南京好啊,养人!” 穿着大红蟒袍的方正化,笑着对同行的老太监道:“不像在京城,干燥,那风吹起来,让人的脸,都觉得疼。” “呵呵,方厂公真会说笑。 穆大春厌恶的看着叶芷,觉得这个叶芷就是在给自己使绊子,可是这个时候叶芷那一脸好心的样子,让他也挑不出来什么毛病。 这一句话也是现在最好的解释了,不然的话,又怎么解释得通呢所以还是直奔驾驶舱,找到控制的,这样大家就能知晓一切了。 介绍个好老师,这是啥意思,难道是说她画的东西很好,然后要介绍一个能力更好的老师给她吗 在人情淡薄的环境下,她就养成了一种随遇而安,只想好好活下去的性格。 这些锦缎是夜白送给太后的,因太后不喜花色和颜色,南越国人的穿着大多艳丽,她就赏赐给姜妘己。 杨倩倩自然知道曹郁森的苦,所以她是轻轻地拍拍着曹郁森的后背,以此来给曹郁森减压,让曹郁森能过得好受一点。 正式成亲的事情还得准备一下,等一些时日,而且穆云多少也要考虑一下自己几个兄弟的想法,至少也得给他们一个接受的时间。 只是当然,那些基层的事情也是完全不需要军师肯尼这样子的智者去处理的,而对于真正的企业领导者,也绝对不会在意什么基层的工作者,毕竟这些人俯首比比皆是,而真正能够把稳企业航船的船舵的人却是十分的稀少。 “胖婶,你真的是太贴心了。”昱霖一把抱住胖婶,在胖婶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他自己的肉身不但没有被高温点燃,反而是随着气血的运动越发有力起来。 自认为高人一等的贵族不在少数,蜜桃就见过不少,对这类人也非常的反感,也是因为艾薇米莉没有这方面的性情,不然就算工资再高,待遇再好,蜜桃都不会待这么久的。 经过这几天的熟悉,方天佑更深切地感应到了自己现在这具身体是多么的垃圾。虽然经过几天的修炼,这身体比地球上的普通人强大不少,可是与前世相比较的话,却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阿虎转过身,目瞪口呆地看着黑皮,又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血正咕咚咕咚地往外流。 几人没有询问为什么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这个问题,只是觉得还需要这么长的时间,才能剿灭烈火部落,顿时有些失落起来。 不行,这辈子必须把这本证拿到手,要不然对不起重生后这么好的一颗大脑。 有了萧胖子这样的嘱托,军械营的弟兄也就没有什么抵触情绪了!赵四亲自找了厨房老管事王子通,山下的白酒供上山来,他弄了好些。 不过钱老慢慢的沿着绳线爬了下来,用了不大一会儿他就已经落到了地面上。 在负责收费老师诧异的眼神中,易扬刷了卡签上自己的大名后,拿到了住宿票据和学费收据以及学生证。 百灵痛的她倒吸一口凉气。眼泪止不住的又掉了下来。她还是强忍着不向一旁坐下,因为她一动凌辰就会有可能摔下来。 真要想突破这一层桎梏和限制,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成为象相境大能,那么任何约定和规则都将对失效。 第853章 南京震动 “厂公,宫城、皇城诸门皆已控制起来。” 午门城楼上,王承恩跟在方正化身旁,边走边说道:“平虏伯留下的那份名单,起到大作用了,诸上直亲卫军凡有犯我大明律者,皆在此次逮捕中被抓了。” “这些人的府邸都围起来没” 方正化神色平静道。 “围起来了。” 王承恩道:“孝陵卫的人齐 真要能被她将这两条截然相反的道都走下去,并且,平衡不被破坏的话,虽然艰难无比,但只要能走下去,有朝一日,证道成功的话。 “不是说姜少让你离开江南市么,你怎么还敢偷偷来找我”刘娇的言语里多有试探的意味,不冷不热,很平常的口气。 “还有事吗”见荣夫人仍然跪着,周天熠加重了语气又问了一句。 对上等闲一二十条壮汉,抡起铁杵一般的双臂挥动乱砸或许就能砸死一排人,就是对上潘斌那沙场无敌猛将,一对一估计也不会发憷,深陷战场重围那就不好说了。 姜浩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钟青璃的眼神,不知道她有没有真的在责备自己。 青家三少爷青云山和洛家二少爷洛君临是年青一代中最负盛名的二代,他们的出现,为大堂门前的红毯带来了一定规模的轰动。 因为只要一想到那摞没做多少的作业,她就觉得火大,可惜这团火还没燃烧多久,就被一通电话给浇灭了。 “少爷,您为了我出头,我很感激您,可我还是劝您三思!”白崇对陈凡说道。 对于吴意而言,有了扫描仪,这个过程就是简单的u盘拷贝、复制粘贴。 “等一等。”王朝阳朝着坐在底下的特种兵们摆了摆手,然后走出了作战室。 “我……我很好……那位道长已经回去了,说是你有时间的话去找找他……”唐梦晨脸色羞红,眼睛不敢直视李宇,心如鹿撞一般。 我听见陆景重这么说,眼睛里的泪刷的就掉了下来,瞬间模糊了双眼,只能看见陆景重嘴唇张张合合,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司徒王冲着段长空拱了拱手说道,他知道这个之后也只有对方能够杀了对方,这样一来正好可以给李宇减掉一个麻烦。 卡洛扬了扬左手,掌心中就是那张钱卡,达瑞视力超人,一眼就看清那是真的,点了点头。 “行动,”“鬼王”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窒息身亡的武警战士说道。 事情进行到一半,萧宸准备去见言谨南,他现在还被纪检委那边扣押着,云姿生下两个宝宝的事情他还不知道。作为孩子的外公,他肯定也期盼着两个孩子的到来。 说来也奇怪,两人的身高是一样的,身量差不多,穿衣服的码数都是一样的。除了萨拉比较冷漠,云姿比较亲和之外,真的没什么差别。 至于第三处神秘入口,目前为止就算是李洪武和刀哥。鬼叔都没有进入过,所以那里面蕴藏着神秘秘密根本就无从得知,不过为了避免在“幽冥空间”遇见的事情再次发生,所以刀哥下令直接施工,等施工结束之后再说。 “主持拍卖会的是日本山口组的,这次对方可是下了血本才拿到这次拍卖权的。”一旁的史密斯笑呵呵的解释道,言语间似乎并没有把山口组放在眼中。 在看到江述的那一刻,原本神色平静的他,先是一愣,然后脸上便浮现出一丝喜色。 第854章 富可敌国 午门处决,从午时三刻进行到深夜,期间不知卷了多少把刀,冲刷地面血的水,不止抬了多少桶,那些血水顺着护城河,最终流向了秦淮河,这使秦淮河两岸的无数人,不敢前去勾栏处,甚至秦淮河上的画舫都不见了。 方阎王的名气,仅仅一日,就在南京城内外传开了。 午门一带飘散的难闻气味,即便过去了数日,依旧能 虽然说这里祭拜的是判官,也算是阴气重的东西,但毕竟这里不是地底世界,按道理来说不可能有这么重的阴气的。 当然,也许是在他看来,这只是随手之劳,就像是帮路边的阿猫阿狗。 将事情大概安排了一下之后李晋便没有继续跟进了,反正他已经嘱咐过了石山娘,到了山的那边也不用担心了。 “哼。”谢丽冷哼一声,也不回应他的话,自顾自的发动了她那一辆奥迪a8,强劲的发动机发出一声声低沉的轰鸣,谢丽缓缓的倒车,等到到了停车口的时候,她一双美眸中却透露了一丝疯狂的神色。 他清楚的知道哪些人应该成为他的复仇目标,哪些人又应该排除在外,。 人心自古以来是最可怕的,因为世人都无法分辨其的好与坏,算是至亲之人有的时候也不可以信,信了或许是自己一生悲剧的开始,辈子的苏亦瑶不是从一开始信错了人才导致的悲剧麽。 石头家到学校的时间太长,给这些孩子们留下的休息时间完全不够,根本不能让石头午休。 苏长河是学校董事之一,而且长河集团在东海市也是比较有名的房地产商,虽然他是政府官员,但也总不好真撕破了脸,既然他明确提出了反对,估计此时想要开除楚枫就不那么简单了。 破空之响连续传来,那道金光像是一条游龙一般,瞬间贯穿了蒙面人的肩膀。 而且在他的控制之中,几只至尊神兽齐齐突破极限,此刻攻击力度加大,立即杀的紫金天使溃不成军,节节败退。 好不容易端着餐盘从人堆里挤了出来,王轩龙一屁股坐了下来,靠在椅子上默默叹了口气。 “这些都是费良言说的吗”师意有点不相信刘灵珊说的紧接着追问。 这些人看向蓝冰儿时,眼中尽是火热与欲望。而看向史炎的眼神却满是嫉妒与愤恨。对于这些不有好的眼光,史炎只是无所谓的喝着他的酒。 师意回头一看,过着门口围了好几个同学,都在对着师意指指点点。 :“看来鬼神宫宫主果然没骗我,我刚才还是有些大意了!”董占云只好眼巴巴地再次凝聚了数十道意识海浪,但是这样做也已经将自己的精力榨干,一时半会儿董占云只好将第二次尝试作罢。 但是婴血草的数量,却是比鬼莲‘花’还要少,没人知道它是怎么形成,需要什么契机。 彭墨看着他的神色,皱眉问:“你一点不惊讶,早就知道了”说着揪起他的耳朵。 “王大哥,我想以我们龙腾实业公司的名义筹建一所造船厂,不过有些工作需要你多出力了”陈宁说到。 四人来势汹汹,史炎全然不惧,刚才六人史炎且能相战,又何况四人尔。再者说了,史炎刚刚在机缘巧合之下悟出了天外飞仙的要法,有了这一绝学,信心自然更加了百倍,那颗属于年少轻狂好胜的心早已蠢蠢欲动了起来。 第855章 苏茂相 西厂与孝陵卫在南京大开杀戒,是方正化奉旨离京前,朱由校就定好的,反正浙黔闽几地都乱了,连带东南诸省的形势暗潮汹涌,就完全没有什么好顾虑的。 杀呗! 即便是南京城出现乱子,只要能确保南京城不丢掉,哪怕是南直隶到最后也出现了叛乱骚乱,大不了就重新打一遍! 有梅春统领的孝陵卫,有卢象升统 两人在土里行走,就像在水里游泳一般,土杰估计了一下距离,便探出头向外看去。没想到被人看见。 很明显,高阳公主是要指婚给房遗爱的,而且长孙皇后也是刚刚知道李世民的决定。若不是仓促的决定,怎么会如此。 进屋,徐川并没有躺下来睡觉,而是双腿盘膝坐下来进入到了修炼状态。 那些一直没有开过口的当家,此刻尽皆坐不住了,纷纷表露出对此题目的厌恶之态。 “嘶”杜月和天风两人倒吸一口凉气,原来老大是和一位王极顶峰高手在战斗,居然连拼七招不败。杜月和天风两人此时对紫皇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一只黑鹫降落在东方联合帝国的帝国号战列舰上,术士首领和这只黑鹫进行了交流。 特里迅速取出一支针剂扎进了菲利普的脖子里,同时用一条止血胶带封住了胸前长长的伤口。 但……斯凤被皇帝揉抱的情景被后面跟来的张阿彩全部尽收于眼底之中。 那白种人老大只是想秀一把优越,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居然跟一个华夏人拼华夏语,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但是,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就从仅能动一下眼皮恢复到了现在这样的程度,更没有发现,这位老先生看着他自己坐起来的时候,眼神中闪过的那一丝惊异之色。 紫皇急忙闪过来,一掌拍出打在气剑上,气剑被打飞,撞在一遍的石壁上。“轰”石壁上的石头被轰下了几大块。 因为她们能想象得到会发生什么场景,不说别的,无道公子跟赵一航能放过他吗 “是他他怎么会帮那个废物,难道又是艾莲娜从中周旋的”哈里脸色微微一变,梅林院长在拉卡洛斯,那可是跟城主同一级别的实力派人物,根基不在这里的哈里家族,能不招惹还是尽量别招惹。 “是我参军期间部队里的教官教的,后来自己又瞎捉摸了一些刀招,完全是野路子。”迟华谦虚的说道。 康氓昂道:“你要是早这样说我不就明白了吗非要讲那么专业,欺负我是门外汉吗”毋容置疑,康氓昂的理解能力还是很变态的,李洪武仅是解释一番,他就能够领悟李洪武要说的意思,并且能够举一反三。 此时的紫皇就像一头受了伤的野兽,凶狠,杀意全部涌上心头,让他一下子失去了本性,无灭被紫皇一看,百般不是滋味,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猎物,被一个野兽盯着,当下大怒。 紧了紧背上的蛟龙弓,达瑞的信心十足!这把蛟龙弓是达瑞用最后的四万魔币买的,据魔族老太婆说,这把蛟龙弓是用七级大魔兽深海绿蛟龙的骨头与筋脉做成的,韧性十足。绝对不会再出现使用过度,被硬生生拉断的情况。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么多人就在瞬间被人解决,该死,这些保镖都已经倒下,现在就我跟妻子俩人,可怎么办 第856章 长江走私,西厂接管了! “既然厂公奉旨南下,要着手整饬操江,只是厂公的所为,却让老朽有些看不懂了。” 方正化话音刚落,苏茂相就眉头微蹙,讲出了心中所疑惑。 苏茂相不是没做过官,在中枢做过,在地方做过,何况在万历朝做官,这不是件什么容易的事。 万历朝的国本之争,掺和进的人或势力何其多,也因此衍生出各种问题与 “也没什么,师兄,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团队吧。”鬼算子正色道。 脑海中当年的一幕一幕,不断的浮现,此人牙口也是碰碰直响,如果不是得到师傅命令,恐怕他早就冲出去,抽筋扒皮,断魂炼魄,永生受到灵火煅烧了。 将近三万多军队和民兵控制着三座山头,让奚人和鞑靼人寸步难行,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绕过这三座山头,直接攻击大连城的后方。 “我是长在一个叫赵家村的地方,从我记事儿起就没有见过我的父母,是一个老爷爷在山里采药的时候把我捡到的,老爷爷说,当时捡到我的时候,只有这么大。”毛三在黑暗中比划了一下,也不知道夏雨荷看没看清楚。 这个时间一般不会超过五分钟,所以对于主持人而言,这段时间就是一个简单的互动环节而已。 其实在来之前,他已经计算好了所有的一切,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竟然真的用到了这个想法。 巴达克也想看看,是后天修炼出来的传说模式厉害,还是他先天传说模式来的厉害。 “恩,他说那时,他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他再也不能控制我,所以我就跳下来了。而且貌似最后他还帮了我一把,不然我怎么能追上你”叶枫点了点头道。 “盟主——”扬天盟的弟兄,顿时大喊了起来,面色中带着浓浓的兴奋,就像是中了几千万一般。 青烟看看面前的两个男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在一边看着。空气似乎陷入深沉的凝固状态。 萧楚瑜走下床,拉开窗帘,朝着温馨的阳光不自觉地伸了下懒腰。 找出问题的原因,把能换的部件都换了,陈易开始正式的调整升级。 不行不行,一定是自己病了,才会对这人渣动心,想起之前的冷言冷语,瞬间使她清醒了很多。 李博阳都能直接让【系统】突破超级光脑的防火墙,以获取这个世界人类最先进的知识。 玉留崖有点儿不想说,毕竟这是自己的屈辱史。但扈轻坚持,最后还是给她一张黑名单。 扈暖耳朵里回放母上的话,可可可——这部功法的创始人不是——死了吗 她真是被吵糊涂了,明明卡在皮包里,她怎么会拿手机给对方刷卡,难怪对方会以为自己是骗子。 哪怕何爷自杀,都没有任何用处,反而会使得体内的邪灵污染彻底爆发。 其中第一个亮点的增强规矩,跟蓝星检测发现蓝移信号的闪烁周期一致。 杨母也是有些错愕,随即,仿佛是想到什么似的,嘴角显出一丝苦涩。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祭酒到底是怎么死的,照我看来,既然他们身边没有结丹后期修士,大哥,你我二人难道还怕一个病秧子,以及一个姓叶的中期修士不成!”袁少阳有些不耐烦了。 差一点,他可就错失了秦朗这个大金主了,还好自己亲自过来给他拦住了,不然的话,那他还不亏死 第857章 厂公设宴 既然有些糟粕,已经严重的威胁到了大明社稷,那么朱由校的态度很鲜明,在必要的时候必须坚决铲除掉! 浙江、福建、江西等地生乱,继而影响到整个东南秩序与稳定,朱由校眼里的这个必要时刻就来了。 在御极登基之初,朱由校根本无暇他顾别的,这其中就包括东南诸省,他要先解决燃眉之急,即失去控制的中枢,被 天元地海尊者陶明毅输入身体那股能魂级能跨越半,月牙不只刀身图画泛红光,刀刃刃口泛起丝白光,随即天元地海尊者陶明毅全力朝卡尔斯方位挥去。 她原本想着过去抱着他,却因为他的一个眼神,她被迫压下了冲动。 就如他自己所说是临时起意要请人吃饭,想来在他心中,自己仅仅只是一个新进的手下,一个新人吧 “那就赶紧找座位去吧,我是这边考场。”郑哲煜便催道,看了看自己的名牌,便朝左边走。 坤沙愣愣的看着许多,那种表情,好像在说什么只是说不出来,可是他的这种表情更加吓人,坤沙可以说他也是以过大风大浪的人,可就在刚刚触碰翡翠的霎时间。他感觉到了不可思议。块翡翠有温度。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像捡了金子似的。”叶舒舒斜睨了男人一眼,轻声问道。 肖颖的确很累,也很困,干坐着时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等护士来换药的时候,才又清醒了一会。 沐七看着殷剡的眼睛,那一双桃花眼里面尽是戏谑,但若认真看,眼底还有一丝丝认真。 尽管同是空间之力,但却是不同的作业办法,规矩是不相同的,假定他在这儿运用天道国际的空间规矩,那只会前往天道国际。 当然,有南深在,别说是韦诗曼,就连孙甜甜和陶敏敏都安心了。 庞涓,孙膑,苏秦,张仪,这些历代鬼谷门徒之所以能够搅动天下,完全是因为他们的背后有着国家支持,才有“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的评价。 “有钱!”肖无表情的悲喜交加,只有这枚戒指隐藏着物质资源,所以可以说它是在中光大府。 不过他相信如果这个事实公开的话,他必定会被无数嫉妒怨恨的眼神刺成马蜂窝。 从她身后走来一位同样浑身重甲的战士,相反的这位战士却没有带头盔,一头飘逸的棕色头发蓬松而有韧劲,如果看过碟中谍的人一定会惊呼,这货太像汤姆克鲁斯了。 火光散去,擂台上竟直接出现一个巨大的坑洞,里面气浪翻滚,温度高的吓人。 哪怕是巡察使,也没有这个资格,受陈羽一拜。不论是在哪里,他陈羽都是顶天立地的男人,不会对异族屈服。 果然,如陈然所说,随着时间推移,赤炎的攻势渐渐变缓起来,应对起连无天的攻击也越来越无力,原本就因为之前的比赛变得有些疲惫的身体,现在更是虚弱。 木辰听了,哈哈大笑起来,接着突然抄起桌上的水果刀,后退一步就朝唐总的脑袋扔了过去。 至于距离再远一点的话,那就不需要切换第一人称视角了,上帝视角一样可以做到。 “肇事的司机抓到没有”凌霄咬着牙齿,心中的恨意很强烈,就像火一样燃烧着。 他大笑着走了出去。然而宇智波斑和艾丝蒂尔,脸上的神情却更加的凝重了。 第858章 大明少年郎! 秦淮河上所设这场宴席,在南京的关注度极高,不止徐弘基他们想知方正化的底气,其他人也都想知道。 奉旨南下的方正化一行,在南京就是一个异数,处处都显得格格不入,这让很多人是不适应的。 即便是到现在,仍有很多人不适应。 秦淮河沿岸。 勾栏所。 “快看,那画舫动了!” “ 有的士兵无畏的想跃过重盾,依然被锋利的长矛刺穿了身体。有的士兵以身赴死用身体挡住了重盾,不让长矛刺出。可是盾阵移动迅速有条不紊,所到之处留下的只是尸体。 “不行,你俩于我有大恩。我即使做了圣王也必须尊敬二位。”绿裳正声道。 木三千眼睛有些酸涩,他还是抬起头望着渐渐昏暗的天空,看着无数从万里高空中飘落下来的雪瓣。 音落,数道有形的身影不曾有丝毫停留当即返回了虚空,如此看来这场闹剧也只不过是伊甸方现行的试探而已。 士兵指着远处的本方大营,朝氐人比划一通,然后挥手朝氐人告别。氐人不知士兵何意,落在士兵身后,远远的跟来一看究竟。 黑衣人跌趴在一块溪石旁,被一根长箭钉在地面,看样子已经挂了。 一众宾客神态各异,无人制止,有的开始窃喜,斗吧,死的人越多越好!有的已经离开了座椅,往后退了几步,打吧,跟我有什么关系! 界主和妖主受到规则庇护,在尘世中是绝对不死的。而且他们还拥有时空类阵器,情况不妙立即就可撤离,几乎就是无敌的存在。 “来给爹爹抱抱。”吕布伸手出去,吕骑云不情不愿的放开吕玲绮的胳膊,在吕布怀中,虽不哭闹,视线却一直不离开吕玲绮。 倒也不是张福兴自恃身份,是他实在不怎么擅长跟人攀谈,所以一直都是店伙计在侃侃而谈,张福兴也不好撵人,场面一时僵硬。 “这样还差不多呢,呵呵,什么时候回来呀”高敏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 几乎同时,除去z国外的几个国家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想,他到底要干什么 安东尼奥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放不开。毕竟,马上要面对的是天使族鼎鼎有名的大天使长了。即使他现在融合了神格,但是却依旧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 三足金乌与金翅大鹏是两种不同的生物,这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不过他们却同属于凤凰一族,在祖上还是同一个品种的生物的,所以算是远亲也是一定的。 想到这里,路飞扬眼中的坏笑洋溢而出。同时心中考虑着,要不要现在就去完成这个伟大的任务。 “爹……”乔悦嘟着嘴,对自家父亲竟然当众佛自己的面子有些不满。 “这诡异的符号也开始慢慢退去了!”黄眉真人左手指着地面急切地说道,仿佛瞅到了妖魔阎罗一般。 咬咬牙,剩余的能量全部集中到了双翅上,由于能量消耗太多能量箭在刺入异兽身体后已经消散了,现在他能依靠的就只有裂天金翅了。 林西凡见大家这样好奇,这里的又都是信得过的人,当下就将到地下世界总部的事情说了出来,当众人听到林西凡叙述完之后,都不由得深吸一口冷气,就像随着林西凡的叙述而和林西凡重新经历了一遍凶险一样。 “地震。”由基拉把握机会,招式一口气全部使出来行云流水看得出来由基拉平时的训练没白费的,连武能也是吃了一惊,显然是役料到由基拉的技能施展的那么迅速连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第859章 南京改天 “你们想干什么!” “勇卫营奉旨接管三山门,闲杂人等即刻闪开!!” 在三山门一带,两支队伍对峙,这让无数进出城的人,无不带着惊惧的避让,相较于三山门的守军,与之对峙的那支队伍太年轻了。 不少人看到后,还以为是城内的那帮二代们,一个个闲着没事干,就聚集到一起想要玩什么夺门。 南 皇帝在校场打得酣畅淋漓,暗自观察恭王,看他陪得意兴阑珊,不由暗自摇头。 就算是现在的人深信当真有天庭地府,那人的本能也是想要活在尘世的。 一方通行明白了过来,视线看向了张伟,因为他觉得,张伟突破sss级其实没多少意义。 而杀了此人之后,林萧再次杀向其他人。当然,也并非所有人都当心波及到自己人,有些位置,动静极大,能量波及一万多里,大量人马被波及,死伤不少。 夏婉儿没想到他会突然袭击,待反应过来时已是天旋地转之后,落到床上了。 前面都是按照剧本在演,地上有垫子阮灵灵摔下去也不会有多痛,直到镜头切换沈随心扮演的楚秋出手对阮灵灵报复。 有时候甚至只是无心之语,然而许多人的命运,就此被定了轨迹。 王管事在信中说道,他们沿路翻查所有的花楼和匪窝,没想到遇见了大少爷,带着行正行远,也在探查匪窝。 然而只见得九重武皇强者元力一震,吞噬漩涡便直接被震散,化成滚滚的气浪向上下左右四边方向汹涌而去。 “我…”白沐雪这时候也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神色复杂的看了眼林枫后,便没来由的沉默了下来。 一瞬间,四面八方的大道纹理,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般,齐齐疯狂地涌向陈潇。 虽然每个势力的星君实力不同,但是总体下来,刚刚好维持了一个平衡。 一星虎符,只要猎杀法相初期的煞灵,就能够得到一枚,在所有虎符中价值最低,只相当于3个积分罢了。 现在在圣城,只要四大圣门的星尊强者不出手,已经几乎没人能威胁到他了。 这一夜,无论对于百里登风和阿紫来说,还是对于紫墨尘,亦或者是整个妖族来说,都是不平凡的一夜。 乌云遮住了天空,在重重的黑幕之中,闪电从乌云中冲出,一道道电弧在天空中流窜,紫白的光芒,把人的眼睛刺的酸痛。 但是,在这生死瞬间,天生反而头脑越发的清明。他忘记了仇恨,忘记了一切的招式,每一剑每一式,都是浑然天成,犹如道生。 平等王冷喝了一声,便是开口道,眼中满是冷冷的杀意,以及如同水一般的阴郁之色。 在猜测鸿钧可能图谋本源星辰树之时,冥河便已然将还在日月旁参悟修行的三尸给招了过来,鸿钧既然想要谋夺本源星辰树,那么冥河怎么可能让他就这么如愿呢,本源星辰树乃是超级重宝,冥河自然是要插上一脚的。 说到严家,温雅立刻就笑了,上次也多亏了秦冥在聚会上面把那个严景德给狠狠地教训了一顿,才让那个东西那么乖的。 万剑诀再出,屠天剑发出了一道道惊天的长鸣之声,虚空之上,原本消失的万剑之力重现,浩浩荡荡,发出了一道道震耳欲聋的声音,让人从灵魂上受到了极大的震慑。 第860章 抉择吧! “这可如何是好啊!” “居然是勇卫营!” “天子这样做,难道不怕南直隶生变” 秦淮河上游走的画舫,甲板上分散着很多人,蛰伏许久出动的勇卫营,所闹动静让他们都惊了。 谁都没想到方正化此来南京,带的居然不止有西缉事厂的人,随方正化前来的,居然还有勇卫营! 在南京的留守勋 “慢!”我突然高声叫道,把正准备走的花鬼给吓了一跳。四大鬼将看着我,不知道我想干嘛。 十几分钟后,一行人出发了,倒是没有浩浩荡荡坐着汽车前往卧龙寺,毕竟那多遭眼哪。 长达百丈的骨骸已经彻底消散,骨粉散去,虚空中却漂浮着十二截寸许长的黑色指骨。 白芍没有说话,只是拉着白微稍稍的往后退了两步,似乎是要给中间让出一点空。 里屋办公室的门忽然洞开,一个五十来岁年纪,面容依旧英俊,却成熟而睿智,透着优雅气质的男子身影出现在门内,看着陈禹。 想到破碎星岛三宗里那么多天纵奇才最后却连天武境都无法修成,唐利川心情更是一阵惋惜。 莲云山上,所有人都睁大眼,看着被轰飞的赤炎子,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就连侦察营的人都被东南随便派出的警卫部队击败了,还是不费吹灰之地的那种击败,这让他们情何以堪 那些个武器防具就如同豆腐白菜,在古萧然凛冽的气息面前,和空气一般无二! 当时,日本是很开心的,调集了五万人,卫舌岛成了一个大工地,好家伙!岛屿四周修筑成了要塞,舰炮改制的岸防炮,活生生把一个天然岛变成了‘刺猬’。 尼特罗会长一直以来都是人类探索黑暗大陆的阻力,像他那样的人在活着的时候所带来的影响力是无可估量的,而现在……这种阻力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刚才还以为如果用真元,还破坏了这场游戏了呢,现在看来,这仙酒还没到把他灌醉的地步。 像是慕容凌这样直接吸收并且化成己有的力量,李含雪别说没有见过,就是连想都没有想过。 在随后的一刻内,各脉老祖带领各脉高层、弟子,飞下灵舟,分散在偌大的天宫广场中。 会长并没有纠结于比杨德是怎么找上奈落的这种事情,相比于无关紧要的过程,他更在意的是之后能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所以,每次王轻侯窝在军帐里,看着方觉浅一身铠甲带着血带着泥,脸上还尽是乌七八糟的灰尘回来时,都极其不能理解,战场上到底有什么好玩的,她笑得那么开心。 正在前面带路的雪月,听到了这句话之后猛地转过了头来,而与这种激烈的动作相对应的则是她的脸上似乎换上了一副有史以来最为漂亮且温柔的笑容。 奈落当然不会对为什么要带上亚路嘉加以说明,所以因为这件事她被一直诟病到了现在。 只有成为大帝了,去那些大帝底蕴的地方,才能够如愿以偿所有的想法。 秦青,作为在雷帝星中,天赋仅次于帝子的强大存在,被族中名宿给予厚望。 最初,令还以为寒来是病了。后来,她发现,寒来确实是病了,只不过不是身体病了,而是心里病了。 玩家们看到的地方全部都是骷髅狗,漫山遍野说敌人应该就是他们眼前的这一幕。 第861章 倭袭再临 花开两边,各表一枝。 在南京时局变动下,相隔没多远的镇江府,局势亦在悄然改变着。 丹阳。 平倭联合分司驻地。 “袁盐宪,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多见谅。” 梁廷栋端着茶盏,走到袁世振跟前,露出笑意道:“也不怕袁盐宪笑话,近来我平司忙的是一团糟,在丹阳,真不比在京城。” 面对兵临城下,一众鲜衣怒马的骑士,清河县县兵吓得两股颤颤。 这个叔叔,是最近刚上任的警察局副局长。上一任,在上一次扫黑中落马,只是现在看来,那位副局长还不是最大的保护伞。 英琼楼彼时正在跟官员们商议赈灾的事,已经好几天都没怎么睡好了。 她的丈夫不爱她,他们同房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心里藏着少年时深爱的白月光,他连挑选情人,都是按照那位白月光的声音和相貌来的。 哪怕是普通人,都能一跃成为先天高手,更是在法理上成了逍遥派的唯一传人。 连微盈觉得以后还是少吐槽,要是被父亲和皇上知道自己这么恶毒的一面,少不了一番教训。 只有后来的神武侯眼神中一阵异色连连,心中不由的想着,巧合吗 这几天她看天幕里,安然总是带着昭昭大摇大摆地到处逛,林景儿总是怕遇到坏人尾随她们,或者入室行不轨。 可这样的情况就是太后都不说话,能说什么皇后得宠是没叫后宫有子嗣还是怎么样 “呦呦!以前不想修炼昊天锤就算了,毕竟你有两个武魂,同时兼修肯定也忙不过来。 刚才他明明有心了要躲开这红光,可是当时却怎么也避不开,不知道为何就打印进了眉心。 沈枭捏住面具边缘的手一顿,闻人雅先丢过来一个匪夷所思的诧异视线。 王修揉了揉额头,看着自己的屏幕变成了黑白电视,不由咂舌起来。 再等三年,这是李烨给自己定下的时间,三年后,大唐王朝已经糜烂不堪,辽东半岛已经基本建成,那时就是李烨翻开底牌的时候。 啪嗒啪嗒,一滴滴眼泪滴在云潇的颈颊上,仿佛滴在云潇的心头,她用力睁开了眼。 钟离朔感觉到锦瑟薄唇的柔弱,带着些许的冰凉,此时正摩擦着他自己的嘴唇,那种温柔的触感让他觉得迷醉。他在这种轻柔之中,渐渐得无法自拔。此时,他感觉到锦瑟的手,正顺着自己的衣领滑进他的中衣内。 “跟紧我!”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让我一下子就将他辨认了出来。我缩在他身后无言的点了点头,然后与他背贴着背,紧张的看着那些已经开始不断向我们扑过来的野狼们。 “那么我们接下来该去哪里呢这个地方貌似也不能继续居住了呢。”比鲁斯开口问道,望了望生活了不知多少年的破坏神界,这一下子要走,还真有些舍不得。 就在手机掉在桌上的瞬间,不知道是不是被砸到的缘故,竟然自己播放了起来。 “少族长,当然是按照族长所给的路线来进攻了。”科斯落想也不想的说道,因为兽人脑袋比较简单,只有像兽人中的狐族才是智能型的。 天狼啸月,地平线出现一道金色的旋风。让古木折断,巨石飞起,景象恐怖之极。 随后我就因为在战斗的时候打了个喷嚏而直接被凤仙一把伞扫飞,狠狠的撞击在了墙上。 第862章 浙乱(1) 这世间唯沾了贪欲,是最难以遏制与打破了,贪欲,可不止贪钱这一项,权,色,物,味……别管是心性如何坚韧,操守如何高尚,一旦迈进有心人设计的套中,很多事就由不得你了。 这就是人性。 没有沾染这些东西前,你的坚持是有归属的,可真要是被人给突破了底线,就会有下一次,下下一次。 底线不是人的 她真的累了,这次天葵当至,本就不应该运功,她强行运功导致体内精气外泄。所以才会腿软,体虚。现在她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托尼斯塔克被绑架了!”回过神来之后,帕奇心想着,脑海中不由浮想联翩起来。 所以她的转变,必然与老杜根对张太白的描述有关,而老杜根的介绍里,唯一值得注意的,也就是‘特别助理’这个头衔了。 最兴奋的莫过于疯狂石头了,一看到盾牌他的目光就离不开了,要知道圣骑士的盾牌,加的防御几乎同盔甲差不多,只要防御上去了,那么下更高难度的副本都有可能。 “能够让至上尊者对我如此赞赏,我是不是应该觉得十分荣幸呢”帕奇报以神秘的一笑。 电话进来的时候我心脏一跳,低头一看是江辞云打的,我就更是一跳。 楼云一看到她就想抱着她,然后哄她,逗她笑。而那个孩子也很喜欢和楼云在一起。 从荷香别院之中的七日相处,再到阴蝠王来袭之时,他的舍命相护。最后再到鬼谷之中舍却自己救了她,秋雨铃现自己真的爱上了这个男孩。 楼云说道:“在这个地方我还有未完成的事情。”说着楼云离开了房间。 我不想再和她在这里做无谓的争执,拿了卡和衣服,淡然往外面走去。 她的大哥也有一只与之相同的发簪,时至今日她还是没能准备好说辞告诉大哥父亲的死讯。 太过突然,玉旋寻不知该如何应对这唐突的亲密,更不懂如何消化自九王爷嘴里轻吐而出的喃喃细语。 众人被梁医生的反应吓了一跳,一直是到外面梁医生略带凄厉嘶哑的声音远去,才是不由得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你办事我很放心,就是你这好色毛病收敛些就好了。”刘策叹了口气说道。 薄唇弯弯带着宠溺的笑意看着白诗语,指尖拂过他刚吻过的唇很是留恋。 “穆警官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是什么意思”陈风翻了个白眼,又是让得穆兰一阵怒气上涌。 马腾飞迷迷糊糊起床,洗漱穿衣,去下一层敲开乐家兄妹的房门。 炎热的六月,总给人一种心浮气躁的感觉。师若眉怒气冲冲的跑到了德仁宫来,身后还跟着一路追赶的十一王爷。 “我管你是谁!不要让我再说一次!立刻!!离开!!”冬狮郎完全不为所动,一道龙的虚影出现在他的身后,显然是已经暴怒到准备卍解了。 下面数位大臣都是面面相觑,甚至一旁服侍的内侍们也是面面相觑。 但是,这对衣飞石来说,亲密到难以想象。自从他陪君上离开了九幽,君上如约授他造化之术,他从它变成他之后,这种亲密就再也没有了。衣飞石僵在谢茂怀里一动不敢动,眼角有些湿。 不容他多想,机关人一击不中,身上陡然光芒大放,身形爆闪,手中尖刺再一次朝着他暴刺而来。 随着毕业时间越来越近,高三的班级呈现一种很古怪的现象:抓着最后时间表白的人越来越多了。 第863章 浙乱(2) 梁廷栋所讲的这番话,所想表明的意图很明确,眼下各方南下势力皆在立威,平倭联合分司同样也要立威。 别看在先前讲的话,梁廷栋句句带浙乱,可句句想表达的又不止浙乱,因为在梁廷栋的心底,非常担心一点,随着一些真相被触碰到,因为所谓倭乱而引起动荡的浙江,在别的地方同样会出现倭乱。 比如南直隶。 四名深渊领主带着各自手下千万精锐和数千万大军开始在亡灵帝国帝都集合。 而蟓龙同样在祭出自已秘术攻击之时,一层看上去浑厚土黄极其坚韧的甲壳护罩已经出现在了其身体之外。 陈锋点点头,手中紧紧的握着惊虹剑。将全身的力量全都调集了起来,随时准备与那些狮鹫兽展开厮杀,血战一场。 点着木屋后,没过多会,熊熊大火便吞食了藏尸间,火焰高高的舞动,瞬间照亮黑灯瞎火的周围,染红整片深墨蓝色的夜空。 因为,可能是自己足够幸运,竟然无意间想起来自己爷爷当年的一个笑谈,然后便有了将连心变成人的想法。 “好,这阵法果然有用。”徐彬看见此情此景,立刻大笑了起来,脸上也是兴奋不已。 一边说着,扈三娘一挥手,十道光芒从天而降,而后,又是数十道光芒落在了这大地上。 “呵呵,奇遇”丘师儿又是望了一眼前方热闹的街道,可是却是寻不到自己的想要看到的身影。 就在我与幽灵边走边寻时,两把四下扫照的狼眼手电的光柱交汇到一起,并落在一具尸体上,看见尸体的第一瞬间我的内心不由一怔,立时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涌心动。 说着,把这两样东西也是放在了桌子上,然后,便是继续开启随机奖励。 瑾画认真的解开百里长风上衣,那森可见骨的伤口看着让人触目惊心,头皮直发麻。 随着其他的鬼,一起走过了奈何桥,原来依旧是奈何可奈何,忘川一壶忘前生。 “你是何人这里何时轮到你来说话!”皇甫嵩闻言大怒,一开始就看这个年轻人很不顺眼,明明只是一个后辈,却目中无人,着实令人讨厌,此刻见他竟然想要扣押皇甫坚寿,皇甫嵩如何能忍 “就是她。”许南钦的声音低沉,像一口深井,我有些害怕,这个样子的许南钦,不是我认识的许南钦。 “懂了吧这就是最好的方法,我这‘不拍你拍谁的龙门阵’每次学习只需要99噢,绝对不会多坑你钱的”萧魂夜剥开核桃,挑出果肉开始吃了起来。 之前双方已经进行了简单的商谈,羊羊体育中心的代表就是李春,他和两个经理与按踏集团来人进行过接触,对方承诺每年进行三百万人民币的赞助投入。 “似乎很轻松的样子嘛。”一眼就看见了在路凌的脸上毫无沉重的神色,安若微微地眯起了双眸问了一句,心头还是幻想着是不是可以有些转机了。 像是夏河阿斯拉学院培养的传奇法师比尔,招牌技能就是元素炼狱。 “父亲大人,出了何事”司马朗推开房门,来到司马防身前,看着司马防愁眉不展的样子,不禁疑惑道。 好疼,好疼,呜呜。他弄疼她了,她想挣脱,可她越挣脱他用的力道就越大。 凤老头老辣得很,由他出手,他自己的安全肯定不成问题,有问题的是斯内德。 第864章 通倭大案 雨无声而下。 浙江。 杭州。 某处不知名之地。 “啊!!!” “放过我吧!!” “我招!!” “你们这帮酷吏不得好死!!” 披着蓑衣的戚金,走在这人间炼狱般的地方,听到各种惨叫声,怒吼声,鼻间始终环绕着难闻气息,即便经历无数大风大浪,但在这一刻,戚金很 沈木白还不知道系统已经屏蔽了她,纠结了大半宿,最后还是掰花决定的。 水伊人从厕所回来就见到这一幕,悲凉哀伤近乎于颓败,瞪大了杏眼。 在那一片漆黑的湖水里,慕灵好像听到了耳边的叫唤声,那些声音很熟悉。 “好好休息,药开始发挥作用之后,身体也不再那么难受。”龙九儿站在床边,帮他掖好被角。 战云飞就是那么简单,他也未曾在爱情上琢磨过什么,一切跟随自己的感觉走就好。 男人这一说,花颜哭的更厉害了,那撕心裂肺的哭声让花瑾宇不忍。 高大英俊面色肃然的男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视着前方,好像丝毫没有察觉到。 乔妈这时候也看到了,好像宝贝乖孙身上贴上了一层蓝色的亮片,阳光照射下波光粼粼的。 玄灵大陆的双玄体出现的几率是极低的,若是被有心人发现,那人的修炼还不高的话,是要被抓去做炉鼎或滋补的。 一些还没有离去的而村民见此情景,不由又开始面面相觑,开始猜测着了水木寿是不是受了刺激疯傻。 突然,灵力巨人转身冲向老者,完全不顾灵力巨剑的攻击,抬脚向老者踢去。 望山跑死马,说的大约也是现在这种情况了,看着那巨大的洞口似乎就在眼前,可这走过去,也耗费了差不多十几分钟的时间。越是临近到了洞口,就越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灵气。 而原来重仓的石油期货等资源类头寸,则已经被悉数平仓获利而走,然后反手开始做空。 她觉得自己真是傻,为了柳青蓉竟然以身涉险,可是若真放柳青蓉不管,她又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关口。 教室后面的凌蔚,一下子抬起了头,她目光犀利地看向孟瑶瑶,觉得孟瑶瑶的行为跟自己脱不开关系。 云起有些疑惑,宿主大人是还没长大的孩子,那么它为什么要同她置气。 “付加启,凤凰航空董事长付方正的独子。”他故意把凤凰航空先重重地抖了出来,想看看凌蔚听到后会不会双眼发亮。 看来它做一些事情应该只是天性使然,确实不是有意散播狂尸病毒。 张浩被葛生拉着来到朝仙宫,就见掌教和仙使正在服用丹药疗伤,看上去伤的很重。 “唔——”咩利羊生气似的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委屈的用蹄子摸了摸头顶上的那个大包。 薇安看到报告也是大吃一惊,改造过的成分依旧不会让普通的民众受到伤害,甚至效果更加的弱,只对元帅伴侣生效的致幻剂确实无比的古怪,废那么大的力气,薇安真的看不明白对方要做什么。 第一次震惊,乃是因为林不凡身为区区凡人,居然敢直接在白晶晶的婚礼上,怒怼数十万来宾。 “这地方宽畅,就当做是你的坟地吧”金月临说着朝云墨而来,到了这里,云墨也不再伪装实力,全身的力量都释放出来。 站在老板和星海公司的立场上,不但能够实现自我的人生价值,未来需求,甚至还同样是坚定不移的站在拯救全人类,战胜外星入侵者这一伟大使命这边。 第865章 那就杀!让血来洗涤 天下熙熙皆因利来,天下攘攘皆因利往,其实从奉旨南下浙江的那刻起,崔呈秀就想到廉政院会在东南搅动变幻。 只是让崔呈秀没有想到一点,那就是廉政院会在浙江待这么久,也恰恰是这般,在解决了浙江抗税一案后,崔呈秀唯有继续深挖下去。 没有天子的旨意允准,他敢领着廉政院的人返回京城,会带来什么后果,没 我觉得我真是疯了,我踏马的一个穷土鳖,来到江城也不过才短短时间,认识的人加起来也没几个,我凭什么去借的到这么多钱 帅帅早就哭出声了,要不是武绝抱着,他都想闯进屋里去看看娘亲。 “现在只期盼樱儿还没走远,并且行踪已经被冥王殿掌握到了。”翟祺烨深呼了一口气,心想自己至少感受到了妹妹高兴的心情,她没事也就好了。 所有人步子很一致,这时就连常航和董彦也明白了,看来这里应该是有个阵法,而飞儿正在带着他们出阵。 幸好这场雨并不是一直在下,不死军团的这一场攻击过后并没有继续新的攻击,可能它们也需要再蓄力一次才能完成这种类型的攻击。 身上被受到魔兽攻击的伤口在一瞬间被愈合,闪着亮光的独角从额头上长出。 在阿基利攻击的同时,墨之妄的身后也同样升起了一个黑影,黑影张牙舞爪,似乎是对着天空咆哮。然后在阿基利的命魂攻击攻至的一刻,墨之妄猛地起身,与他身后的黑影重叠起来。 日,这不是高中地理里面经常会用的词语吗刮风就刮风嘛,非要叫什么空气对流,一个简单明了的俗语可以解释清楚的事情,非要搞的这么复杂。 见孙权归来,周泰跟蒋钦主动上前询问。说真的,这也就是因为周泰和蒋钦也只是个新人,没什么太大的资历,不然的话,这可能就不是询问,而是质问了。 “手段不高明,但也懂风水之术,所以只动了几个地方,就改了……”沈敬岩深吸了口气,是在平复心中的怒气。 时间已经过了好几年,而且谭莉后期还做了整形,又画着浓妆,陈羽也没认出来。 自己实在是不愿意看到九殿下,为了这点事情,在现场如此的难堪。 话落他看着青年虽然一手被他拽着,可是还是拼命在舔地上的水。 折腾了许久,还是那定海珠中的世界忍不住自己吸收起了地母浊雾,才让他发现了生机。 “我跟你说,唐啸离京了。不仅如此,你可知道那太子前几日将春雨楼两个花魁带回了府中。每日在那花魁房中闭门不出。”丝毫没有想到自己当初争夺花不如时候的样子。 苏逸言看着陌生的家人,还有苏若怡哭着颤抖的身体,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此刻的他,浑身已经被冷汗浸透,喘着粗气,趴在地上如同一条死狗。 突然,从远处冲来数十人,个个手拿利刃,凶神恶煞地砍向陈羽。 “呀!你真是记者!那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说完,龚谨飞把韩颂娴带去了一个廖无人烟的地方。 “有把握的话,需要配备一个师的热武器,而且需要重武器。”既然刘老说出来了,那就肯定是在承受范围之内了,要不然老头子好好提协调干什么。 随着马蹄阵阵,禁军来到了冷月斋前,虽说梁帝已经准许调用军队,可是沈千汲不打算把这个机会让给神杀突骑,他便调动了禁军的一部分力量。 第866章 各司其职 此事成了!! 听到戚金的肯定回答,不止崔呈秀激动了,就连吴淳夫也激动了,这正是他们邀戚金来的目的。 不管怎样讲,廉政院在浙江干的事,已经让浙江乱了,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乱可能还会扩散。 这压力太大了。 单靠一个廉政院,根本就无法扛起来。 但拉上戚金就不一样了。 “这件事不用你说,我也清楚。”叶楚顿了顿,上下扫视了一下叶嘉柔,说出的话处处为她着想。 只是很可惜,这位世界上第一个变种人就像是一条泥鳅一样,一次又一次的从夏尔手中溜走。甚至因为他拥有传送世界各地的独特能力,给夏尔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困扰。 叼着苹果片的孔一娴想了想,只说了些好听的,最后被妈妈瞪了一眼,才勉强说了点起初被针对的事情。 阮城太明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如果说是被刘东打了的。不光会丢脸。在场的人,还会全部攻击他。 刘东将一杯牛奶递给了她,顺便还给了她一个煎成爱心形状的鸡蛋。 一面开仓放粮收买人心,一面让和尚道士的给死去的将士们做道场,秦凤仪麾下的将士要做道场,山蛮兵们,也给他们念了念经,让他们早死早超生吧。 她同百里诗菡几个窝在一边,静静听着后妃和诰命夫人们虚与蛇委地说着客套话。 自始自终沉默的凯森皇帝开口,英俊的面容显露出几分疲倦,然而目光慈爱。 掌柜怀着对亲王殿下深深的敬意,下去给亲王殿下准备吃食去了。 “狮虎特战旅见!”同甘同苦的一个月,也让林海对现在的战友,有了不舍,为了延续这份不舍,林浩也义无反顾的伸出了拳头,约定的笑道。 一旁的宋明一连忙截住了秦琳爱,神情严肃地瞟了一眼画面,“希然好像不对劲。”说着,他们两个互相对视了一眼,相继地瞟向了一旁一直冷眼不语的金夜炫。 “都给我起来!别装出一副死样!就你们这弱身板,还来参加特种兵选拔,你们不丢人,我都替你连长丢人。”章杰在旁喝斥的大叫着。 达瑞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就差没哈哈大笑两声了,杰拉看得真想过来抽他一顿。 “两位稍等,夫人马上就到。”老管家说完,鞠了一躬便退出了这间屋子。 纳艳华参加了火炬接力赛,她跑最后一棒。赵蕙、王蕾、姜艳一起骑车在后边跟着运动员,当赵王蕾、姜艳她们给纳艳华鼓劲时,同桌吴谨和几个男同学也来喊“加油“,纳艳华举着火炬第一个冲到了终点,同学们高兴极了。 没有这两个党派的帮助,光凭着太/子/党在朝中的势力,是被御使弹劾得节节败退,而太子那些如狼似虎的兄弟们见到太子落得如此地步,自然不会手软,纷纷落井下石起来,一时间太子的境况危矣。 张岳点头,回到神识海,看到那九阶神剑,还没有等他说话,灵光一闪,万空俱灭已经出现在万空灭的手中。 黄芸的家也是黄夔的家,因为他们是亲兄妹。黄夔的家叫做黄泉山庄,他们就是来了黄泉山庄。 任问仇不住转动,风里已传来了虎啸龙吟般的声响,四下里更是兵刃撞击声不绝于耳,火星四溅。 面对记者们层出不穷的问题,金日娜的脸色似乎有些变了。好在她的经纪人与保镖迅速的隔开了记者们,护着她上了保姆车,匆匆离开了现场。 第867章 他们不杀,本官杀! 不管在什么时期下,风险与获益是共存的,风险越高,获益越大,如此就会有人甘愿铤而走险,选择去搏一把大的。 能够搏一把大的,为何要谨慎呢 对骨子里贪婪,喜好赌的人而言,这简直是无法理解与忍受的。 资本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会铤而走险;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 许坏很少有机会去做个奸商,突然间做了一把奸商,感觉好像还不错。 顾彩英还想说什么,却被王邵华拦住,眼神示意她别冲撞父亲,那等于是惹怒沉静的狮子。 前者擦了擦眼睛,奇怪了,刚才明明看到有黑影,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就象大城市里的孩子,偶尔下一次乡,放一次牛,下一次地里干活,很开心,很有成就感。然后回去写一篇心得,感叹一番。 霍然间,太白剑宗整片天地升起一股让所有人无法反抗,感到窒息的气息。 顾彩英双腿一踉跄,面无人色,差点没晕过去,不敢置信,平日里气宇轩昂的大伯,怎么会突然如此恶劣。 刹那间,曹靖雄的刀还是不偏不倚的砍到那个傀儡的身上,或者说那个傀儡根本就不动,只是任由对方砍在自己身上。 如果星河大帝还是星河神君的话,韩风的名声顶多在月灵神域内鹊起。可偏偏,星河大帝已经不是星河神君,而是拥有上位古神修为的大帝。 “哥,钟新凯我们当然知道了,我上初一的那年钟老大正好毕业,所以只听说过没见过,都说钟老大可牛了,连老师都敢揍。 唐峥身形一闪,周遭鬼气震荡,他骤然使出瞬杀鬼剑,瞬间移动到庞德背后,然后一剑刺向他的腰身。 倾卿的分析得到姐妹俩的赞同,另外两人本就唯倾卿马首是瞻,自然不会反对,她们一行的行动计划便也很干脆的定下。 也就在这个时候,郑芒的瞳孔剧烈的收缩着,因为他知道山城泽夫已经下了决心,要把那些战俘全部处死,他不忍心看到自己的战友们就这么被杀害了,于是郑芒打算用自己知道的情报来换战友们的性命。 后面一连五日,张玄度都像个木桩一般,手握长刀一动不动,到第六日黄昏时分,其手中的长刀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就如同一把雪亮的火把一般,照得此时昏暗的林间骤然一亮。 说完大步向前,只是没走几步,却听到后面动静,转身一看,却见那家伙正一瘸一跛地跟在后面。 早田德重看着那二十多名士兵安然无恙之后,觉得那些支那军队恐怕已经撤走了,现在阵地中应该没有支那人的驻军了,但是战场上的那些尸体,反复的告诉着大家,贸然出击只会丢掉性命。 林城昨天输给了宋清歌,今天再见也没有任何不甘或者拉不下脸的行为,对他而言,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魔僧!”任也沉思良久,顺着赵百城的话推测道:“那要这么说,确实一切都对上了。大师父跟我说过,老爹一心想要凑齐灯体与灯座,就是为了追寻迁徙地中的一个星门。而这个星门,应该就与这魔僧有关。 不知为何,他脑中不停地闪烁起灯芯赴死时的画面,也不停地想起自己这几日,每次濒死时的坚持和守望。 喊声激荡,周遭那些被迫造反的兵丁、将士,此刻都不由得看向了清凉府。 第868章 真杀啊!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翌日。 松江府城,人潮汹涌的刑场,随着一道喝喊响起,问询围观的人无不激动起来,这是真杀啊!! 原松江府知府。 原松江府同知。 原松江府…… 被一众披甲锐士拦在刑场外的人群,当看到他们熟悉的贪官污吏,一个个被捆束着押上刑场,不少人的血瞬间 毕竟,太子已经被问斩了,而大颠国皇上也是知道了这个事情,加之,大颠国公主已经死了,是为了太子一病不起的,所以,大颠国皇上肯定会对金凤国恨之入骨的,他一定会找金凤国报仇的。 一边走,一边四处观望,地面已经湿漉漉的了,但却没有可贵的水资源,好在离开这一片胡杨林以后,两边的植被也是茂盛了不少,虽然找不到赖以生存的水源,但有了这些丰富的绿色植被,动物们也不至于立即就倒地身亡。 我们按照他的意思,将这东西握住了,这才跟随在了这将军的身后,我们进入水中,居然如履平地,我之前也是到过海君的水府,但是那已经是很多年之前了。 直到三人都连连点头应是之后,司徒杏儿才不放心地带着龙青出了门。 周杰伦在那边狂喊了几句,吴华依稀的听见,妈,是他是那个作词人吴华,他来找我了,他说不定是来找我唱歌的。 “你再说一句试试”李景珑语气森寒,令人丝毫不怀疑,边令诚只要再开口,这把锈剑就会刺穿他的咽喉。 是的,他需要占有,需要拿出来一个男子应该有的力量去征服心目中喜欢的人,他的刚强与她的柔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笑了,但就在此刻,情况发生了最为奇妙的变化。 于是独孤寒秋二话不说便自行来到了城主府,趁着夜色昏暗南空浅不在偷偷的潜进了府中,他本以为,虽然现在吕家气数已尽,可这毕竟是城主府,要想进去还是有些困难的。 冷暮黯然神伤,当初他放手就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只是命运弄人,他的毒解了,七月又到了靳国和亲,他又有了希望,暮西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向了他心中的火苗。 “你到底投资了些什么而且现在已经不是几年前金融危机的时候了,就连华尔街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也变得谨慎起来。有些投资虽然会亏本,但血本无归的情况却少了很多。”泰勒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首先有所反应的,倒不是易逍遥,而是他身后的黑湮军。 他们一直向着甬道里他探索的石门走去,手里好不容易拿到的石鱼正是那道石门的钥匙,芈坤迫不及待的要去到那个该死的勒墨陵寝中,把这个束缚他的陵墓毁个稀巴烂。 轰然一击硬撼交击。天地震荡,山河失色。漫天翻涌的纷乱剑气风暴之中,乌巢禅师瞬间被生生的崩飞了出去,张口,便是一股鲜血狂喷。 樱璃眼见夜莫离受伤,迅速解决了围在身边的修罗杀手,闪身到了姐夫的身边,看着夜莫离略带苍白的脸色,浑身杀气如死神的姐夫,她知道姐夫怒了,这样的姐夫她曾经见过,前世长姐身死,姐夫便让天下陪葬。 现场的大屏幕,以及转播方的导播,不停的在播放这一个精彩的扣篮,一个38岁的球员还能飞起来,还能做出这样的暴扣,绝对是今日五佳球之首。 第869章 卢阎王 “卢建斗!你杀人杀上瘾了!!” 南直隶。 徐州。 杨涟又气又怒,瞪眼直视卢象升,因为情绪太激动,以至嗓音有些刺耳,“真不能再杀下去了,眼下徐淮已经不稳,真把一些人给逼急了,徐淮必定生乱,这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伏案忙碌的卢象升,似没有听到一般,表情严肃的提笔写着什么。 即便是所有的特种兵同时开枪,陈浩然也有信心在瞬间使用吞国空间来躲避子弹的威胁,并且将那些射来的子弹一个不漏地反弹给那些混账士兵们。 看着徐秀秀一脸可爱,还要努力发狠的样子,江闻和安知夏没忍住,笑出了声。 本来以上官若雪的修为是完全可以打开的,可刚才为了给陈煜疗伤所以度了不少的修为过去,她现在也没有办法把禁制解除了。 “原本是不行的。”宋谦也一脸便秘色,这一边骂,一边夸的,让他仿佛经历了一场惨烈的pua,搞的他都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生气了。 虞广明也冲上来,拎起虞广元的领口,噼里啪啦就是一顿大耳光抽了过去。 “多谢大哥。”英伯扬感激涕泠,躬身作揖。洪南身边追随一大帮人物,都是剑侠一类的高手。 “等着吧,马上就有人出来接咱们了。”陈煜笑着开口和孙虎说道。 可她并不知道,傅家这样的世家人心中,男人出轨是不是可原谅的。 立马就有护卫马不停蹄的离开了,他们的手段可并非是常人能够察觉得了的,所以他们一来一去压根就没有人能够发现得了。 岳清尘本来是不想来的,但陈实非说如果他真的是宋神,那就有可能,因为在宋神的世界里面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徐蛮子深呼一口气,竟是率先迈出一步,大跨步来到兜袍人身前。 “成百上千次倒是夸张了些,不过此子掌御罡气的娴熟程度,丝毫不比院主差上多少。”唐万渠摇了摇头,而后凝重地说道。 房间的灯光调低了些,林夏生怕吵醒了他,连脚步声都下意识的放轻,她走到床沿,视线落在床上已经熟睡过去的男人。 老爷子纠结了一晚上,本来,几次话到嘴里都被他强行的咽进了肚中。越是接触,宁致远对夏浩然越是好奇。 门外邹风雅的眼泪忍不住往下掉落,心里一遍一遍的问自己,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她对寅政自问也是宠溺偏爱的,可她就算再宠着孩子,也知道有个度,不会让儿子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铁人巷试炼乃是灵兽宗高层商量之后才决定下来的考验,某种程度上代表着宗门的脸面。 “还记得桃花酥吗那夜我去给你送桃花酥,素依正在沐浴,你却偷偷地出去了……”弘昼说道,面容柔和起来,仿佛陷入一段美好的回忆之中。 他想通了,她不喜欢自己没关系,是石头都能被水滴穿,她乔宋的心就算是石头,捂几年也能焐热了。 洛尊堂以极其高深的法力携裹着众人,不断地荡起虚空涟漪,仅仅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便跨越了数万里的距离,使得他们的身影出现在了灵兽宗的上空。 “2亿”开古董店的哪有不知道拍卖行的利润2亿美金资本的拍卖行,那绝对算是中大型的拍卖公司了。约翰听到这个金额,心头犹如被十只手指交互挠着,可刚才已经说了需要商议,现在反悔面子上也过不去。 第870章 索命军! 徐州,古称彭城,地处苏鲁豫皖交汇,北国锁钥、南国门户、兵家必争之地和商贾云集中心,素有“五省通衢”之称。 远在京城的朱由校,在东南时局持续变化下,之所以会亲书‘天雄’二字,允卢象升在徐淮募灾民,筹建此支军队。 原因很简单。 奉旨南下的卢象升,在宿迁等到渡江南下之际,应杨涟所请赴徐, 反倒是村庄,特别是北方的村庄,有一部分远离城市,又要形成固定的防御体系,村庄的面积,一般会较大,不但把所有的村民都纳入其中,而且一些公共建筑,比如说打谷场,一部分的菜地,学堂之类的,都在村子之中。 他从门口随便开走一辆超跑,路上,他打算找一些人帮忙,找出华雪妃的资料。 对于此,赵信既没有支持,也没有反对,猛火油气味太大,火药还差不多,可是要把苗家庄都给端掉,需要多少火药。 黄金龙冷笑连连,他知道骄傲的光明虎肯定不会动手,所以才放心大胆的使用自己的天赋绝招。 唐辰神色一凝,暴喝一声,直接凝聚了所有的紫雷纹,实力顿时得到了暴增。 “哼!死狐媚子,不知道勾引了多少的男人,让他们对你这般忠心耿耿。”苏冰云这一句话暗指宫曦月靠着美色上位,着实有些伤人。 这次的交手,只是牧千刃和唐辰的简单过招,却是引起了众人的欢呼。 悲伤的逸轩转眼看到了桌子上面的袋子。他坐了起来把袋子放在床上,把袋子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一串钥匙还有一张飘然而下的照片。 许宇轩看着她将自己身上的骨头一根根掰下来,那张惊心动魄的脸上溅上了几滴他的鲜血,显得邪魅妖异。 尘志、剑痕、伯云,还有扶着尘志的湘兰、南盛,此刻皆是背靠背。 鬼王显然是知道魔陨的想法,但他说完这句之后就闭目不语了,让魔陨一阵懊恼,最后只能画个圈圈诅咒他。 若是很早的时候或许会遗憾,可是对于楚喻还真是没有那么多想法,对于楚家泼天的富贵更是没有丝毫的觊觎之心。 撒了个谎溜出来了。珊珊看了看硕大的广告牌,打工只钱这段时间应该这么去消磨呢珊珊看到了一个咖啡厅,它的墙壁都是玻璃,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的客人。 “去白银市吧,之前雅雅姐来的时候问过了,近期那里会举办一次华丽大赛,我们就去那里,参加完华丽大赛,我还想去一趟白银山,之后你也要去实习了,我就回关东”夏雨看着无边的大海说除了自己的打算。 此次万族联盟,可谓是雪原最大的一次盛世,对于他们这些青年天才来说,亦是一次重要的盛世,毕竟多见见世面,对于他们的成长也是很好的。 “嗡嗡!”珊珊拿起了手机,是逸轩。柔美恍若芙蓉出水的丽颜,少不了温柔婉约的气质,还有蕙质兰心的特色,她的柔美笑靥为巧笑倩兮作了最动人的诠释。 因为就在刚才以融狄为首的白起麾下强者出手了,化身为了一个个血色杀手,纵横在这战场之上。 经历过了权势斗争,历经大风大浪的李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被随意操控的皇帝了,杀伐果断,冷血无情,却又是城府极深。 可能是因为身材好的缘故,这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很是有型,就好像是量身订做的一般。 第871章 顽瘴痼疾 “季明此去东南,所担之责,所临之险,一点不比建斗轻松啊。” 山东。 总督衙门。 袁可立表情严肃,盯着沉默的沈廷扬,知晓沈廷扬此番南下,要干什么事的袁可立,心情是复杂的。 天子终究对漕军开刀了! 只是这个时机,选择的太凶险了。 东南诸省的情况愈发动荡,原本卢象升节制 如此想着,刚好翠竹忙了一晚上,也还没来得及吃东西,索性便将那食盒打开,司府的饭菜最是可口,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被她给吃了个精光。 君意的眼睛瞬间睁开,眨了一下朦胧的眼睛,再眨了一下,继而翻身,危险地声音响起,惊得方亦深连连摆手。 “给我凝!”忽然,苏传一声大吼,双手朝着丹炉猛的一拍,一股浓郁丹香瞬间弥漫开来。 关于李雪的那番话,让杨凡昨晚一夜都没有睡好,尤其是昨天李雪说的那句话。 云耿耿这才松了一口气,见肖未司义二人果然在院中,身形灵动如燕,剑鸣声不绝于耳。显然二人皆是遇到对手,正战的火热,分毫没注意到云耿耿的视线。 林依依马上查看了下团队徽章,发现代表队长的那一角已经熄灭了。 “这里应该是怒江中段,咱们得顺着往下游走,走到乌海口才会有人烟。”魏酌抗特意放慢了脚步,自打到了巴托江蓠就与他刻意保持距离,之前二人同生共死,也没能打破这个局面。 太白仙山足有万丈之高,底下山脉绵延数十里,而今望去,白雾弥漫,参天大树不可见,虫鸟野兽不可闻。 就在那三人冲来之时,苏传也是一步抬手,抬手时朝着虚空一点,一道剑气立刻从其指尖冲出,迎着这三人呼啸而去。 陆云瑶发出了一声促狭的笑容,她本想着捏一下就放开,世子行了也可以装睡装无辜。 温璃将闻香送到男子面前,男子接过,闭眼深吸口气,很是满意的样子。 “唉,希望没什么事。”开口的是陈导,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钟了。 沈清如能够感觉到他手臂的颤动,她诧异的扬起了长长的睫毛,他在发抖,在害怕 自己不但这样回来了,还带回了十万块钱;说是一路上赚的,让父母着实高兴了大半天。 安然在琳琳走后一直心里不安,多次埋怨冷傲焱那天没有跟她商量就把徐子栋请来,让琳琳难堪,于是她想亲自再找琳琳说说话。 铜幽钻地机器人喷射出一道火焰,近十吨重的身体凌空而起,往山上飞去。 同样作为男人,我能理解二叔的感受。晓彤不仅仅是比七七那个丫头长得好看,性格也温柔娴熟,端庄大方,是个男人都会选晓彤的吧 “你怎么知道不试试你怎么知道血清解不了唐正你听我说,我们回营地,血清一定能够救你的。”秋明溪拉住唐正的手哭道。 梁晴雪在雪月集团召开了一场有关雪风刀刃ip打造的重大会议。 这大哥兴许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件为民除害的好事,心里有点高兴,话也多了起来。 毕竟,叶游和林清儿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最初只是为了买点东西,为林清儿释放一些内心的压力,以及积压的火气。 说罢,销售经理和黄世嘉都仿佛是看到了解决这件事情的希望,因为在他们看来,一个出身低微的叶游想要摆平他还不简单吗 第872章 驾贴缉拿 当雪崩降临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伤害从不是一次性造成的,而是一点一点造成的。 “难怪陛下狠抓吏治,这地方疯狂起来啊,比中枢要狠太多了,先前某还不理解,觉得地方就算再贪,那能有中枢的官儿贪事实证明啊,是某坐井观天了啊。” 浙江。 杭州。 某家茶馆。 田尔耕把玩着手中 要是处置了她,皇后不确定萧家和端王府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总之于朝政大为不利,身为皇后当也大局为重,她不在乎谁害了舒贵妃,她不在乎真相到底怎样,她只在乎顺顺当当地把晚宴举办好,不要掀起大波澜。 “吼!”我话音还没落,这头黑豹就朝我突然吼叫了一声,吓的我连忙收回了指着它的手。 一直以来,我们都走在‘悬魂路’上,始终都在‘8’字形的两个圆圈上,来来回回的悬浮在地面上绕圈子。 体内也在暗暗运转功法,一但与雷龙商议不得,便也只能动武了。 老关等人是第二天才听说李逍遥被车子撞的消息,他们一猜就是张立本所为,只能为李逍遥暗暗地捏把汗,却不曾想,刚刚好有一个和军方接触的机会,而李逍遥也是争气,上来就把他们给比下去了。 乔楠阴恻恻一笑,露出洁白牙齿,袖袍咕囔着,一股莫测力量突然笼罩在缺德道人身上,而缺德道人却没有丝毫察觉。 这样一个盖世皇帝,他做出再多惊奇的事,大家都会觉得理所当然。 “喂!唐天。怎么了”电话那头,传来了马菲菲有点急促的声音,并且还伴随着一阵救护车的声音。 李逍遥又说了一遍阵法的使用方式,问各位是不是记住了,然后才让白晓龙开车。 钱盈盈还要说什么,李逍遥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地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了,一把搂过钱盈盈的脑袋,嘴巴就贴了上去。 却不知,棠西的心里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冥王望过来的视线叫她害怕!命悬一线的战神也叫她胆战心惊!她抖着手,坐立难安,只得漫无目的的在昆仑山里走来走去。 神使烛照:属于“平雅人”的专属神使,本体为九尾狐,被世界本源意志授予低级神职:彩虹、黄金、炽热。 叶菁菁心里如火石电光一般,心想,难道,另外有人知道了桃花庄的秘密 林凤仪叹了一口气,自己拿出来纸巾,开始将椅子上的红墨水擦干净。 然菲儿妹妹不管,值此清晨良辰,定要把好事给办了,办了才安心。 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修炼魔道功夫的门派,就包括但不限于道,轮转门,还有曾经被叶清玄杀了几个长老的白云谷。 下一刻,漪儿现身,坐在驭山前面,与凤凌天一前一后,将驭山夹在中间。 再者他们动手的地方,背后老板也不简单,这一下子算是惹到了三方势力。 然而,让众人没想到的是,竟然有人先一步赶到,并且已经备好工具,准备入江打捞。 光头老者没有说话,依旧紧紧的盯着这边,气势显的更加强烈了。 “瓦尔,先不要鲁莽行事,对面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伊修巴尔严肃地阻止瓦尔贸然出击。 孟如梦痛苦地叹了口气,既然结果无法改变,那这二十年的相思之苦,生离死别又有什么意义呢 白震天意气风发,满面含笑地大踏步走来,一边走着,还一边与各派望向他的人颔首致意。 第873章 追根溯源 “崔廉宪。” “田镇抚。” 外衙正堂,崔呈秀、田尔耕、许显纯碰面时皆带着笑意,彼此行礼问好,那感觉就像许久未见的挚友一般。 只是他们彼此都清楚对方不好对付。 “崔廉宪,我等此次奉旨赴浙,没有事先跟廉政院通气,倘若有做的不对之处,还请崔廉宪勿怪啊。” 一番简单寒暄后,田尔 威廉下了马车以后就被带着去见了洛丝丝,见到洛丝丝的时候威廉的第一反应就是打算转身离开。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胸口好像憋了一团火,偏偏就是无处发泄,这种憋屈的感觉简直要让人发疯。 叶云此时是以神识状态在这方寸空间,荡生起阵阵涟漪。阵阵难以忍受的剧痛,如潮水般,袭来。 在一片混乱过后,反应过来的马塞洛在托雷斯补射之前赶忙将球一脚踢出,令这波开场以来布莱克本所起的,最具致命危险的进攻就以这样一种令人感到深深惋惜的方式画上了句号。 今天的比赛,贝尔显得很兴奋。除了进球,他在左路利用右脚外脚背送出了一记绝妙的传球,可惜埃尔南德斯稍稍提前了半秒钟。 他提出单挑,本来就是一种赌博,只不过成功率是五五分的,现在他却有了八成的把握。冥渡天不知道的是。现在排行第七已经有了十成的把握。 “怎么了江林”看着江林突然变得神色郑重,一旁的秦雨玲忍不住开口询问。 一剑奏功。道貌清奇的道人虽元气消耗极大。但是压得两大仙阶喘不过气来。顿时仰天一声大笑。傲然道:如何你等要是让开,诸位阻扰之罪,老夫就此揭过。 牛魔王看不出叶云的疯狂,只是觉得叶云可能在做一件非常可怕疯狂之事。甚至感到一阵阵头皮发麻。 剧烈的空间乱流,就像一柄柄极品利刃一般,在这位韩姓中年人的身躯刚刚被挪动到裂缝处后,就被直接乱刃分解,甚至连痛吼声都没出,就那样面带恐惧的成为了一团碎肉。 这家伙什么表情,什么想法,没看错的话他好像并没有生气,反而目光里多了一丝赞赏。 所以陆南心安排了不少记者,是想让记者拍下这样的照片,再宣传一波,肯定自己温太太的身份。 原来,他拿到剧本后,就开始重新投入练习。最终,在拍摄时做到了踢朝天蹬。 弗来彻作势要传球给范尼斯特鲁尹,这在所有人看来是最正确的选择,大家都知道弗来彻的特点是敢抢敢拼,过人突破和射门真的不是他的强项。 “希望你寻回以前的记忆时,还能保持这种状态。”不知名的角落之中,突然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低语。 俞安晚的声音又忽然变得轻佻了,她收回手,拍了拍手掌,好似嫌弃温津脏一样。 “像我这样的人是不会亏待自己的,自然会玩的尽兴。”边华清发着信息,嘴角挂着邪恶的笑。 通常的做法,最后汽车坠海可以用真车,甚至真的把车开入海中。但绝对只是单纯拍这样一个镜头,后期再剪辑进去。 两人早已饿地前胸贴后背,管他是什么玩意儿,就算是一坨散发着肉味的屎,余炀现在都食指大动。 “她…”边华清一开口,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现在夏沫萱已经结婚了,他身为前男友,怎么能在外面诋毁她的名声呢 第874章 浙江巡抚 以陆卿荣为首的浙江地方高层,不少被奉旨南下的锦衣卫逮捕,这使浙江有司遭到致命打击。 在廉政院、锦衣卫的先后逮捕下,浙江仍有一批官吏是在职的,但是仅靠这些官吏,又如何能维系好浙江各地治理。 一连多日,杭州上下人心惶惶。 是。 在过去较长的时日内,因为廉政院展开的大肆逮捕,使得浙 至于徐驰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他的额头也布满了汗水。所以当他们三个的反应落到猎虎的眼中时,也让他打了一个激灵。 一会儿整个旅行团都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注视着叶南。叶南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说道:“我上错车了。等到到了金字塔就下车。”说完这话叶南心里才暗自后悔,刚才他一着急就用华夏语说出来了。 过了一阵,钱姨还是好奇:“长的怎么样和孙琴比,三个都一块的关系好不好?”问题一大堆。 而虫兵那矫健的身手,在挨过几次技能以后,就学会如何躲避这些技能了。情况发生了大逆转。十几个佣兵被六只行军虫兵反过来围在场中,显然他们已经成了行军虫兵的狩猎目标。 看来,她得加紧步伐了。听便宜爹的口气,今年一过,就要给自己物色教习嬷嬷了。等那时,偷空出府的机会更少。 如果不是余国强强制性的要了一定比例的战略物资以及粮食,这些人甚至想用冰箱彩电、玛脑翡翠来滥竽充数,当然这些在末世一点价值都没有的东西全部被余国强剔除在外。 众多孩子从叶南手里拿到糖果,满足的将糖果放到嘴里,糖果甜的他们眼睛都成了月牙。这些糖果是叶南平时顺手买下来的,花不了多少钱,不过对于这些在黑色玫瑰生活了那么久的孩子来说,糖果就是他们吃过最好的零食。 而另一位则是青洪帮的太上长老——张远,他还是当初那个穿着,一把长剑系在背上,满头的白发随风飘舞,看来功力又精进了不少,只是先天巅峰到仙这一步太难迈过去。 零星的战斗越来越多了,不过大多是十几个曹兵围着几个受伤的刘备残兵砍杀,曹冲瞟了一眼,没有太放在心上,自己这帮人一来,只怕那些残兵斗志更差,只剩下投降的路可走了。 天启的队员已经狼狈不堪,甚至没有回血技能,最后就那么硬生生被耗血致死。 苏丽偶尔会停一下等着吴邪,吴邪开始的时候还有点的停顿,但是随着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改良粮种上,改变粮食构架上,尤其是技术的部分,几乎是行云流水一般。 “你难道不知道吗,这个家伙当然是有身份的了,如果没有身份,难道是从天而降的吗,你是在开玩笑吗,你难道就没有发现他们两个是一模一样的吗”,大叔无奈的说道!。 原本他的确恼恨刘裕自不量力输了比试,可如今冷静下来一想,忽然发现刘裕对他掌控北府兵十分有用。 一阵水波之中,海皇开口了,他并没有让人看清他的面貌,但是作为天界中资历极深的至尊,他的言语还是有着很强的震慑力。 后来这士兵甲越说越是过分,完全不顾及是否在军营之中触犯军法了,这是想什么开始说什么了。 拿了个大毛巾擦了一把,高正兴随意在地上坐了下来,顺便抓了个缸子,从旁边的山泉水桶里弄水喝。 第875章 奸佞遍地,那就杀! 从京营平倭大军离京赴浙,对于浙江的情况,朱由校的关注极高,在浙潜伏的鸾卫,会定期将浙江种种急递进京。 与此同时,鸾卫也对浙江进行摸查。 特别是浙江官场,哪些存在贪腐,行以权谋私之事,上至巡抚,下至胥吏,鸾卫探明汇总,编成一部浙江贪官污吏实录。 这些人在朱由校的眼里,都已经是死人了。 回家之后,都很是疲惫,不过,身上又不舒服,在末法时代,洗漱什么的,在习惯了现代生活的人来说,真的是吃苦不少,两人相继洗漱,洗澡,然后吹头发。 听着电话里肃然起敬的声音,陈锋憋了憋嘴,挂了电话,非要我提醒他。 其他百家之人闻言不由轻笑一声,为人父的心情自然他们都懂,自然理解墨顿的所作所为。 宁恒三人闻言脸色皆是不太好看,他们不是帝都本地人,除了驿馆之外就没有其他可以落脚的地方,而且身为北地之人,按照规矩只能住在这座驿馆内,眼下萧成虎却要将他们赶出去,这倒是有些让宁恒三人难堪。 “你的牙齿恐怕已经是掉个差不多吧,就算是仅有的牙齿恐怕也松动了!”墨顿叹了一口气,怜惜的说道。 如今葬神之窟即将再度开启,而且地点就在极西荒川,那对于大灵来说岂不是一次天大的机会 星轨将它们拿回来的目的,就是因为它们是制作实体弹的绝佳材料。 发笑的都是些喽啰,他们学历不高,平时也不怎么看电视,根本不认得眼前的少年是什么样的人物。 但这样的事情,怎能让旁人知晓青儿自然就拿不出什么证据来证明血阳丹引起了危害。 在通天海中虽然不至于达到巅峰,但也绝对能够算得上是一方霸主,能够在整个通天海内传遍大名。 另一边,不管是地毯式的搜索,还是排查过往的车辆依旧找不到苏沫的痕迹。黎曜天觉得自己简直是要发疯了,当终于从酒店前台的口中听到有可疑人时,黎曜天顺藤摸瓜找到了之前的负责这一带的警员。 叶雪现在功夫不弱,把荣玥的话听在耳里,一愣,哥哥怎么改名字秋玄叶雪说道:“你好,我叫叶雪,他的妹妹。”叶雪谦和的对荣玥笑了笑。 “阿晟,怎么回事你在跟谁打电话”黎曜天正打算找谭晟有些事情,却看到他一副焦急的样子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着,不由问道。 萧凡兴奋的喊了一句,毫不停留的冲出屋外,在空地之上运转内劲,假想一个敌人,出拳踢腿,气势浑然,完全看不出一周之前他病恹恹躺在床上的样子。 皇甫佑的目光忽然定格在了郁紫诺的脖颈处,眼底渐渐地聚集了黯淡的失望。 刚才那短短一段,却是拍摄了数次。几乎是拍几十秒,就要停一下,有时候是没过关要重拍,有时候是要镜头没照顾好要再来,这一趟趟下来,把赵辉累得不行。 雨韵无意之间瞟向此人,却是停住了脚步。儒雅俊朗,正是当初在a市机场旁的咖啡厅遇到的男子。 乖乖,她粉面含春,不怒自威,气质高贵,气场强大,气势汹涌,浑身散发出凌驾于一切的傲然和威严,让郁紫诺情不自禁地仰望起来。 秋玄现在身上还有不少的金币,所以也不用在过野人的生活了。上次荣叔给的金币,秋玄基本上没有用什么,一天到晚都是战斗,然后就去养伤,几乎很少进过城市住宿吃饭什么的,一般都是在野外解决了这些问题。 第876章 血染秦淮河(1) “斩!!” 伴随着一道喝喊声响起,位于三山门处,百余众持刀壮汉,在一批持洪武式燧发枪的少年郎监视下,举刀朝眼前罪囚砍下,一颗颗脑袋滚动,鲜血喷涌流淌,这血腥一面令观刑的南京百姓无不色变。 尽管这样的场景,在过去较长时间内,每隔几日都会出现一次,可即便是这样啊,还有不少人心生惧怕。 云司令穿着一身军装,瞧那个样子,是从工作岗位上直接过来的。 幸而他们园区常有御史、知府和府县里其他领导来视察,视察时少不得要到员工餐厅逛逛,这里的管事和厨子不敢克扣太狠,四菜一汤里是实打实有肉的。 张家良对李伟的处分效果是相当的明显,李伟在平原县蹲点一周,彻底解决了平原县黑社会的问题,同时也将平原县公安局肃清。 为了瞒过幽冥六道,墨九宸将三魂分割成了两部分,藏在她识海中的三魂,只有他原本灵魂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可尼玛,人家连彩虹桥都用的那么溜,随便给自己来个空间禁锢,神威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当年他们灭了拓跋族后,自己也是元气大伤,强渡磐云海而来的人所剩无几。 缥缈学院的人急了,作势便要往前冲,却被顾锦汐的眼神制止了。 虏寇距他们九边各镇极近,近得随时都能袭掠边关各府州;但又离他们极远,远得这百十年间大郑朝廷都不知虏廷内部世系代序,大汗姓名、战绩,有什么名将能臣云云。 在地狱门口走了两遭后,再也没办法佯装什么,注视着顾锦汐的眼神,就像是恶狗看着肉骨头,恨不得立刻扑上去狠狠的撕咬几口。 等脱的只剩下贴衣物时,那些在她上放肆的视线,让她再也下不去手了。 夜班守卫得知三爷他们这么晚要出去,不敢拦着,于是敞开大门,他们便骑上高头大马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 “你们在聊什么”这时候范静云从楼下上来了,一上来就听到说什么嘟嘟弟弟。 “喏,看看这个。”顾子羽起身拿了一块儿今天捡的星星形状的石头在镜头前晃了晃。 他惹事,秀梅在后面给他擦屁股,最后一打听原因,原来一些比长顺大的同事,还有师傅们,做在一起,对他这段表现都夸赞,并鼓励他,好好过日子。 这个时候的刘氏完全忘记了,当初在宫内的人打听过来的时候,她不但积极地表达了对于自己儿子能迎娶到公主是左家的三生有幸,还甚至多给了来人赏银,就希望对方多帮着说点好听的话,以促成这门亲事。 最先出事的,就是张长顺,他这个烟篓子,酒篓子,现在还是开着那个店铺,但是扩大了经营,随着人们的生活水平不断提高,他的店铺经宫的品种也逐渐增加。 “飞白说,要是不懂的调情的话,你会嫌弃的。”云宸竟然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几分委屈。 云宸和境灵的话题就这样终止,云宸重新躺在榻上面,但是心绪确实有些乱,倒是睡不着了。 那人没有匿名,也没有像是大部分学生那般,取的网名,而是直接用了自己的真实信息,他在帖子里留言,说是自己也进行了验证,可以帮发帖人做担保,保证其发帖内容的真实性。 此刻,爵之渊的内心满满的内疚,因为他,自己的奶奶跟着他受了一天的罪。 第877章 血染秦淮河(2) “陛下说了,诸位都是与国同休的勋贵,如今东南有变,谁都能出问题,唯独你们不能,不然陛下无颜去见列祖列宗。” “陛下说了,故土难离之情,是谁都有的,所以在离开南京前,就好好的游逛秦淮河吧,毕竟南京最有名的不正是秦淮河吗” “陛下说了,去了京城,一个个就不必想南京的事了,在京城,少府有司给 “是,少主。”老者迅速出手,法力如山岳一般沉重,其中有着神之法则涌动,项昊根本无力对抗,被彻底的束缚住,且项昊的双‘腿’,因为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不断的颤抖,仿佛要跪在地上。 强悍的力量,使东方紫萱体内的气息、血液仿佛一阵翻江倒海一般般难受,最后,她忍不住一口鲜血从她樱桃般的红唇喷涌而出。 你在打他们的时候,不得往要害招呼,不得往死里面去打在战斗中哪里顾忌得了许多,要不死的就是你了。 炼制雷劫丹是太上道祖一脉的真传。三鼎神所说的“道劫丹”,跟雷劫丹多半不是一回事,但巨蚊分身的本意也不在丹药上。 兽医接过水袋,便开盖往盆里倒。倒了这袋水,盆里的棍子,被水弄得飘动。兽医扔了水袋,拿起棍子,便将山尖般的石膏粉往水里刮。 两人看看刘咏确实没事,敌将颜严跟在刘咏身后,但似乎一副听命的样子,两人心头疑惑,但却不好多问。 “绊马索,绊马索。”有玩家则急得团团转,里面最好制作的在他们看来无疑是绊马索了,可惜的是,他们包裹里面没有多少的绳子。 “盈丘见过你的本相,却没有追问你的根底,依然追随而来,难道狼君一点也不感动吗非得逼迫盈丘走上一条不归路”盈丘一脸苦涩。 他看了眼手机,估算了一下时间,按照航程来看,现在他们应该正在印度洋上空,而且距离目的地不远了。 仵作起身出了门,看到一人,问:“你是什么人”仵作看向大门外向院中走了几步,并未看到有何尸体 “没问题,找到的全给你。”看着瓦西里手上的芬兰人“十字架”说。 左馗却不生气,反而略显歉意地自己擦起了脸来,好像做错事的人是他一样。 现场观众陆续离场,总的来说,大家对于今天的这期蒙面歌王,还是比较满意的。 还有就是,秦烨对于什么张谋导演,并不很感冒,他也不认识对方,当然了,也不想去认识。 李轩收回了刑天,让刑天变成了一把巨大的斧头,慢慢的走向了叶王。 果然是世事无常,谁人不知贾侯爷与南安郡王水火不容,如今南安郡王被困,却要让贾琏前去解救,真是造化弄人。 但其实不然,一直到第七局的下半,双方还是势均力敌,甚至鹿儿岛还领先过好一段时间。 “大哥,你这个是什么,符咒吗,好厉害”!王薇先是一阵失神,继而狂喜,自己大哥,竟然会那些,神奇的手段。 他用的又不是灭天绝地剑二十三,有什么好怕的,他的肉体估计他们砍两天都没事。 大势已去。瑟兰迪尔持剑而立,望向面前的对手,这个时候,是应该认输了吗 凌馨梦中的另一个世界,明朝并没有如这一个世界这样,一直将盛世延续下去,甚至征战四方,直接占领半个世界。 第878章 走马上任 “没想到某竟以这种方式去南京。” 镇江府。 丹阳。 着便服的梁廷栋,神情有些复杂,看着不远处的平倭联合分司,在他的内心深处,其实是有几分不舍的。 “旡它兄,你这番话要叫旁人听到,恐会引起不满啊。”一旁站着的吴阿衡,笑着看向梁廷栋道。 “在此等形势下就任应天巡抚,这若不是 “景阳宫的安嬷嬷。”严贵妃细长的眉尖轻轻挑了挑,淡淡的看着萧希微道。 此时黄子娇的直播间内一下子炸了锅,那男子叫得实在是太投入了,根本没有理会养生馆内在直播。 陈振兴下车后,就看到一个大肚便便,身着不凡的男子迎面走来,马上堆满了笑容。 他猜想到过,末世秩序崩塌,再加上随时可能面临的死亡,会让一些人精神崩溃,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来。 他以为她的心里是有他的位置的,所以他愿意等,就算知道她和四哥仍然不清不楚,他也觉得自己终有一天会让她回心转意。 林凡参加这节目,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现在则是为王明阳挑选一些好苗子。 即便此举真的会引起皇帝的猜疑,但是,只要能得到太子的信任,那么,将来太子登基,京中这十万禁军便还依然握在他的手里。 “这个你还真的说对了,这事情就好像是那些戏剧里发生的故事一样,很有意思!”师叔淡淡地说道,虽然她话是说很有意思,但她的语气却没有让人觉得有什么意思的。 “既然陛下有这个雅兴,那臣妾自然是奉陪到底了。”看着棋局,仍旧是南宫天执红棋,她执黑棋。 但在到停车场的时候,就发现有点不对,就立刻去定位自己的箱子,因此他都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同时他在进来的时候,也没有去关注边上的环境。 “钟繇命王凌领兵五千为先锋,已经出了潼关,他亲率二万五千士卒在后赶路,蒋济田豫领兵三千在后押运粮草。”程昱拱手道。 陆南祁的声音,很有自己的特色,低沉,磁性中带着宛若清水般的澄澈感,像是冬日里簌簌而落的雪花,有点淡淡的清冷。 在超级丧尸弟弟想要追逐着李年章离开的方向而去的时候,一股来自背后的杀意。 遍布在世界牢笼各处的丧尸在这慢慢扩散开来的精神力之下遵循其中的引导有条不絮的朝着这个方向前来。 一些在天台上吹风吃午餐的学生看到这两位坐在一起有说有笑,一时间新的谣言又传开了。 最后就是此次系统更新之后,李天身边的那些护卫的身份也发生了变化。 “不敢当,不敢当,这些金银那就交给老哥了,另外,老哥可以看看,这绸缎庄有什么心腹手下之类的人,你也可以一并带走!绸缎庄易主了,这一朝天子,一朝臣,大家心知肚明,我也就不多说了。”李无休又是说道。 但是干邪打仗有个特点,那就是不看过程只注重结果,只要能打倒敌人,无论是偷袭还是正面拼命他都不在乎。 白星言脑袋昏昏沉沉,沉沉浮浮中,两人所有的过往,像是呼啸而过的风,在今晚这个寂寥的夜,全涌上了脑海。 李绍安愣在原地,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惹怒了谁,因为此刻他还在想那个孩子在哪 第879章 挤浓疮 一场雪悄无声息的到来。 紫禁城被披上一层银装。 而在风雪下,那宫墙的红,显得是那般刺眼。 “哇” 婴儿的哭声打破了乾清宫的平静,这哭声很洪亮,即便是隔了很远,也依旧能听的很清楚。 西暖阁内。 “莫哭,莫哭。” 朱由校轻晃手臂,哄着怀里哭泣的婴儿,只是那婴儿 他从记事起就在石坑里挣扎活命,他真无法确定自己的出生年月,他现在上的户口,是按照林解放死前告诉他的日子上的。 就这样一截躺在木盒里,木盒底部,还垫了块深红色的薄如蝉翼的丝绸。 黑线一路而过,身后留下一道细细的缝隙,如果没有树丛遮挡,从天空中眺望,就可以看到沿着这条缝隙两边一路死去的灵兽异植尸体密密麻麻。 “对了,十八叔,你们是从哪里过来的,我记得,那个传送通道指向的是仙外洞天界。那里可是仙人们的禁区,你们怎么跑到那里去了”雷蕾坐下来,才问起他们两人。 我清楚的听到沈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说不上来是呻吟,还是出于别的情绪发出的怪声。 她这个半路赶鸭子上架的妻,要做的和学习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他刻意问了那青年警官的名字,不是李虎,而是叫一个很特别的名字——汤无梦。 莫劲东说得有模有样,老师也是这个学期才调到这个学校的,并不知道夏米米跟莫劲东的事情,不疑有他,便回去把夏米米叫了出来。 正在卖力演出的阿笙怔了怔,一口面噎在喉咙口,差点把她噎出个好歹来。 这天晚上她打定主意不能睡,一定要把那男人等回来,好好聊上一聊,否则还不知道他要闹别扭到什么时候。 大多都是十几岁到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举着颜色、形状各异的灯牌、应援牌。 叶筱彤翻了个白眼,立马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抱着儿子直接出去往桌上拍了五张大团结。 雪魄草关系到林家项目的成败,若是真被薛云抢走,林家将会遭受到不可估量的损失。 “你不是天魔族人!”喜儿低头瞅了一眼身上的缚妖索,瞬间明白了什么。 见他还不动,叶蔓蔓啧了一声,直接用另一只手把他的脑袋按过来。 金光洒向九州大地,九州脑海中对于沈天纵先前所传达的内容更加深刻,最深处的记忆被彻底激活。 八岐大蛇虚影呈现,八头八尾,眼睛像红灯笼果,身上长着青苔、桧树和杉木,它的肚子处血淋淋,像是糜烂了一样,让人看得不住反胃。 甲午,军次于谯,大飨六军及谯父老百姓于邑东。八月,石邑县言凤皇集。 不敢说自己擅长察言观色的温良看出了戴礼微妙的神色变化,对杨兴山那已经难以压抑的激动更是洞若观火。 如果其它公司能拿出来跟博浪终端一样的成果,能起步投几百个亿去正儿八经搞材料、设备这些方面的基础研究,还带通过高校培养人才,他苗总也照样是扫榻相迎。 戴振国没去计较总经理急火攻心的犯浑话,这是很平淡地告诉他,沁园的两个核心队员的工资加到一起,有就五千出头。 高劲松根本就没听眼镜的解释,爬在桌上认真地逐项填写表格。他在心里暗暗笑话眼镜他们公司杞人忧天一一凭他们的条件,谁还舍得扔掉金饭碗投奔别家企业 第880章 川黔军改 正旦这一特殊时节临近,京城地界的年味儿愈浓,尽管近几个月,大明南北频生事端,哪怕是京城也不平静,可对底层群体而言,他们或许会关注,或许会热议,但却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日子能过下去,劳累一年了,也该犒劳下自己,叫家人过个肥年了。 只是对官场上的人,尤其是牵扯其中的,多数都是度日如年了,精神 这次比赛主要分为东西两个大区,东西两个赛区先决出各自的前三名队伍,然后才是决赛比赛。 肖婷认真的打量着这个刚出来的男子,不管怎么看,肖婷都觉得他不是一般人。 是的,莫老幺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的原因,就是希望眼前的三人脱离队伍,选择另一条逃窜的路线,以此来混淆广城市警方的视线。 工作人员都相当为难,如果风董总在909,那打死他们也不敢开这个门。老太太此刻战斗力报表,劈手夺过钥匙,推开服务员,自己开了门。 张于为什么愣住因为脑海里的系统在他没召唤的情况下,自动跳出来,然后整出这么一句话,并跳出一个面板。 “是你撕了我的衣服”汪青影的声音有些虚弱,不过语气却森寒,好似一道冷气。 柳蝉以前明明很听自己的,今天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几次都违背了自己的吩咐。 这里天色十分昏暗,但诡异的却没有沼泽特有的潮湿和泥泞,反而干燥无比,风也特别大。木飞都已经元丹境了,但这风依旧吹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可是施家不一样,施家人口太多了,心思也就多的猜不过来,一个个的又有些不省心,这老爷子和老太太没少跟着闹心,心操的多了,自然都表现在脸上了。 林炎悻悻地缩了缩脖子,林浪还是头一次看见父亲这么糗的样子,不由得哈哈大笑,林炎朝着林浪的后脑勺就是一个大巴掌,对着林浪骂道:“连老子你也敢笑话,和你说的话记住了没有” 叶凡也冒出来说:我们还真的希望有这个法宝呢,这样我就可以在各个位面跑来跑去呢。 结果,一圈下来,三十多个邻居,只有两个接着了仙桃和仙苹果,没有消失,也没有变成石头。 要知道,柳絮儿可是柳家的掌上明珠,柳家又是这东南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就连她都赞叹不已,可见这勿忘居的布置之精美。 此处有些零落的大树,在树下有一栋不大的房屋,四周用些石头彻成的矮墙围住,造型古朴,看着年代较远。 东方青沌域,南方赤沌域,西方白沌域,北方黑沌域,中央黄沌域。 整个周六,李晨都是呆在逆风网吧的训练室内,一边训练,一边等待韩国交换生来挑战。 “大哥说的没错,正因此枪有如此威力,所以我便想要拿下此枪,送给我族中的一位长辈。”周炎道。 轰隆,罡风戾气最终消散,而飞剑此刻全身颤抖,突然从空中掉落在鬼气通道之上。 只是,他想到,妻子现在渺无音讯,不知道她在何方。也不知道她到底来没有来过这里。就担心,一时找不到妻子。 周炎忽然睁开双眼,停止歌唱,侧耳倾听,判定方向后,几个纵跃,便来道溪边不远处的一户农家。 此时的她面向肖远山,背对着庄坚,纤细的腰肢之上,便是如瀑布一般倾洒而下的青丝,阳光照射在其面庞之上,透过光辉,庄坚只能够看到其头发之上,有着光圈浮现,这般背影,让其更加心生保护之意。 第881章 地缘战略 朱由校在用人方面是有想法的,忠诚永远是排在首位的,有了这一前提,就是把合适的人才,安排到合适的位置上,叫他们掌握权力,叫他们放心大胆的去做事,做错了不怕,毕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 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后续要加以改正,要牢记教训,避免再去犯此类过错。 至于对上有所隐瞒,那就另当别论了。 她依稀记得昨天宁王说要去西北,不过说没有异动,那是做什么呢,还这么急,那么她大哥呢,能不能让她大哥早些回来 铁背狼一双斜长的狼眼眯了一下,似乎对李辉不屑一顾,后腿往下稍微一蹲,前爪微微弯曲,猛然间弹起再次扑了上来。 于是我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这人应该是金泽安排来打探情况的,可能刚好碰到了凶手,于是凶手就将他给杀了。 如果价格便宜,早就在世界范围内流行开了,可是现在连奢侈品品牌都没见用它做过衣服,可见它的数量是极少的,价格也肯定不菲。 “那你刚才说忙着搞定有钱人指的不是乌君昊,那是谁呢也是你们那个摄影俱乐部里的人么”她开口问段薇。 昨天晚上大家睡后她便离开了,现在人已经在国外了,具体在哪里不详。 高志轻语,他要留在这里,要关注林岚的一切。他绝对不能够让她出现任何意外,一切都等渡过天劫再说。 “可不是么,要不我说呢,就这挨冻的决心就能看出来诚意!”田蜜说。 这样说起来,蓝哲应该是独自一人留在国内,那套豪华住宅和那辆高档轿车就都是蓝玉买了留给儿子享用的。 她知道战争要死人,她早上进城时就看到了隐约的尸体,梅子说臭,是尸臭,她不怕,她从来不怕尸体。 “不敢,是下官来得鲁莽,打扰了黄大人用餐,恕罪。”周处存不卑不亢地应道。 她本来是海城傅家豪门家族的千金,但当初生产时却被人故意调换,接近二十年前的医院,还不像现在这样防守严密。 半年后,广琅琉璃岛上,方天慕、木子云、铃铛、虎子因命运而相遇。 “就是像宋玉一样,真好色反诬别人好色呗!”陈澈理直气壮,说的像是真有此事一样。 虽然同样都是把帐交出去,但在李玉波看来交给钦差是正途,给龙卫却有害人之嫌,如果将来还想在官场立足,龙卫的恶名是沾染不得的。 而另一边,黄裳已经到了保安部,并且在去保安部的路上她已经联系了秦明。 原来凌宫焰魂散之前所言之事应验了,陈澈不敢掉以轻心,急忙凝聚心神,将三魂七魄隐在了凌宫焰留下的一魄之中。 她就像是自动开了滤镜似的,无论照片里面有多少人,她都是气质最为独特的那一个。 伊伊如同一个老神棍一般,干脆耍出一副无赖的姿态,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 当困得无法忍受的时候,她无奈之下只能关灯爬上床,躺在了床的一边,幸好齐浩也是躺在一边,给她让出了足够的空间。 “到最后,所谓的敌人还是没有出现。”瑶光不禁有些讥讽地道。 睁开眸子,玄佑臣习惯性的摸了摸身边的位置,手中空空的,他一下子睁开了双眼,见林晓没有在边上,他慌张的坐了起来,下了床就跑。 \t所以,现在林西凡的心里就很纠结,不知道应不应该将刘瞎子的事情告诉邓兵,因为邓兵现在这样的情况,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倒下了,到时候就算是想说也找不着机会说了。 第882章 理藩院(1) 一场暴雪悄然而至。 天愈发冷了。 “这个崔呈秀,真以为做的那些事,别人就不知情吗”东暖阁,盘坐在罗汉床上的朱由校,冷着脸,将手中奏疏重重摔下。 李若琏低垂着脑袋。 “知道朕对贪污厌恶至极,所以自始至终就没贪过银子,廉政院上下肃贪更是严厉。”朱由校冷哼一声。 “但是这不 与在“青龙”那边牢里不同的是,“朱雀十三”牢房虽然不大,却有便溺的地方,也有人给送牢饭,一看就是给长期关押的犯人准备的。 “为什么不想听难道你也知道害怕叶朵薇!有人让我和你问好!并且想让我问你,被我弄的够劲不够劲!比起尹贤如何”刘超阴狠的贴近她的耳朵说道。 一听此言,店主自然笑的合不拢嘴,若说是与灵符相关的物品,还有谁比自己更占优势原承天开出此价,岂不是有意于他 帝云霄趁势一拳打出,狂放不羁的一拳裹挟着雷霆声势倾泻而出,澎湃的金色佛力照耀的大部分脱俗境的强者难以睁开眼眸。 府衙里当然没有弓箭手,应该是顾将军为防万一,特意派他们前来助拿凶犯的。 李鸿章将全程的军兵,不管老幼病残,全部赶上了城头,进行军事防御。 要说他真是经不起调查的,手下麒麟会虽然隐秘,但是有心之下追查也不难发现猫腻。 帝云霄嗤笑一声,以青霞古宗如今的实力,即便是得罪混元道门也没什么,谁叫玄道圣尊那个老不死的先不仗义。 然后,有眼尖的学生看到了外面走过来的班主任,顿时示意众人,于是。教室在一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也就是说,这些国际公约是双向的,不但占领军要遵守,占领区平民和俘虏也要遵守。 这是夏佐对于黑暗之翼的恐惧,而这股的恐惧来自于耐萨里奥的强大,也来自于那股诡异的诅咒,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不止数次向‘诅咒的力量’发动了挑战,可伴随着一次一次的战斗,都是以夏佐意识涣散而告终。 慕容潇眸光平静,胸前一大块血肉连同一根肋骨被生生撕扯而下,五脏六腑皆暴露在空气之中,蠕动着,鲜血淋漓、白骨森森,看上去无比狰狞可怖,如同十八层地狱中爬出的恶鬼修罗。 叶庆泉轻轻地点了点头,那只揽在在她腰间的手臂更加紧了些,丁宁弯下身子,趴在他的大tui上,把头枕在叶庆泉的膝盖上,缓缓闭上眼睛,脸上lu出淡淡的笑意。 神纹巨兽的进化,全部是为了适应异空间的空间乱流,到了平静的宇宙空间,反而显得一无是处了。 孙泽生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靳媛媛指出了一个很要害的问题别的不说,单单在冀南市市长周天宇之所以亲近他,除了想通过他捞取政绩之外,也是因为他和荣晶莹的关系,否则,他当初凭什么和周天宇建立那么亲密的关系 瑟琳娜点点头,疑惑地看着慕容潇,不知他为什么在逃命的关键时候,还问这些不太相干的问题。 然后杀不高不低的高手也算赚了不少,亦是大开眼界,比如刚刚杀了一伙使用海军六式,身材肌肉像是如今地球美国海军陆战队超人的蠢驴。 “你会怎么做”夏佐又指住一个身影,那人身影凝固在原地,嘴里却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第883章 理藩院(2) “臣拜见陛下!” “臣等拜见陛下!” 东暖阁内,朱聿键、刘鸿训、梁之垣等一行人作揖行礼,坐在宝座上的朱由校,心底却生出几分感慨。 “变化真不小啊。” 朱由校深邃的目光,停留在朱聿键的身上。 朱聿键以唐王孙的身份赶赴朝鲜,这期间是做了很多事的,作为朱由校选定的首位王大臣, 蕊儿本来想要制止的,现在和刚才是完全不一样了,第一次已经扔掉了,这一次的在怎样也是第二次了,再加上现在都已经这么晚了,大晚上的去吃糕点,岂不会叫人难受 同一时间,凌云身下的暴龙更是怒吼一声,使得kiss身下的战马仿佛得了软脚病似的,一头栽倒在雪地里,滑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尖叫腾起,缭绕深潭周操的灵气竟都纷纷逃离而开,空气发出爆明之音,就连平静无波的潭面都荡起一阵涟漪,四周的草花树木多数被音波所震得粉碎,周操一片狼藉。 “你们玩你们的,我就离开了!”景炎一副无所谓,不过倒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这种事情少一点知道,就多一份安全,毕竟现在他的行踪已经暴露了,他知道用不了多长时间,‘上帝之手’的人一定会找到这里的。 谁料第二天一早,便有守城的士兵向帅府禀报,说有金军在城外叫阵。 形势逼人,原来曾替宋铮传话的年长家丁,首先将手中的刀轻轻放在地上。其余人等见有人带头,亦将兵器全部撒手。 我感到背上重了一下,回头一看,才发现是刘应轩竟然吓瘫了,勾住我的肩膀才没有掉下去。 冰辰冷冷的瞥了贺诗曼一眼,并没有伸出手来,脸上冰冷到让人忍不住害怕。 时间在林笑的吞噬中悄然流逝,不知过了多久,随着最后一道惨嚎声消失,大殿中瞬间陷入死寂。 所以,这也是不哭不闹不炫耀跟他的那些守护,为什么要拖延时间的缘由。 这些傻比,哪里知道他还有检测对方军衔的道具,无论单身就是、爷藏得再深,他都是能轻易的把对方找出来。 很多事情真的不能考虑得太深了,而这个后果自己也要能承受才行,否则人可能也会弄崩溃的吧 这一看之下,顿时,所有人的眼珠突出,瞳孔猛缩,心全都提到了噪子眼,就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至于人魔界,就算是他过去了,自己的实力也会被压制在天级一下,过去似乎也没有多大的用处,万一还被反杀了怎么办 不过,这样也好,省的出现不可预料的意外,宋铭沉思着,身子一闪,继续加前行。 胖子一边抱怨着艾米丽公主,一边把自己的两个手机都调成静音。 实际上,说这句话的时候,卫阶还在担心自己有否过于直白,这句话虽然是对慕容狂的一种肯定,但是对于慕容鲜卑,却又是一种看轻。 但是,若不得到对方的亲口允许,他实在没有胆量明目张胆的扩建自己的赤龙战团。 因此纵然堪培拉的土地不适合种植粮食,此时也遍地都是劳动的人民,只不过相比起以前放眼望去都是人类,如今则更多的是一些战败种族,以及耕牛,这些都是人族从其他部落买来的,或者是抢来的。 看见这样的苏锦笙,他的心中无比心疼,在这一刻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第884章 温情 “是在朝鲜冷还是在京城冷” 乾清宫。 披着大氅,走在风雪下的朱由校,对同行的朱聿键道,理藩院的事解决了,但有些事还没解决。 “朝鲜!” 朱聿键不假思索,看向朱由校道:“陛下,您别看朝鲜狭长,但至隆冬,那天是真冷,那真不是人呆的地。” “可有怨朕” 朱由校露出 “所以说你跑来瞎掺和什么”萧铮翻开自己的包,捯饬了一下才找到一瓶止血药。 苏倾钰拿手给傻宝擦了几下,可是傻宝脸上那个黑的迹象一点没变。 只不过,才刚喝完,又是一碗酒递到他面前,清风乍起,酒香四溢。 苏夫人满眼含泪,儿子升官了,昨天九品,今天就八品,还领了七品的奉禄,再也不用被姨娘那个贱人嘲笑了,乖宝你可真是福星。 明知道她是要回家见父母的,现在搞了两颗草莓在她的脖子面,不是等于直接告诉爸妈她和他已经发生过关系了么。 在微微慌乱之后,雾岛董香的俏脸猛然变得通红,凌厉无比的蓝色双眸中,已经开始闪现出,若隐若现的血色光芒。 哼!虽然她不是天下第一,但是,谁说打架一定靠武力的!明明还可以智取好么 在门人弟子面前,哪怕是在龙湫雪面前,一向坚强的叶蝶衣,此刻樱唇微颤,她内心泛着酸苦,有着温暖,她伸出一只温润的玉560手,牵住了步非凡的大手。 现在已经是傍晚的时候,窗帘还拉着,卧室里面漆黑一片,沐晓烟没有犹豫直接接受了他的视频请求。 听见卡莱尔如此回答,记者们更是觉得震惊。他们原本以为亦阳是最后两分钟感觉身体没什么问题了,才主动出场的。没想到,那家伙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是在身体状况最最糟糕的时候打出了这样的表现。 芸仙无奈地挤出笑容,安慰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我们一起想办法,把它要回来”不过,说这句话的时候,芸仙觉得十分心虚。 他十分庆幸自己的策略成功了,逃出升天。如今自己,赤身裸体还是不要被墨苒发现的为好,不然丢死人了。 等到了跟前张念祖忽然发现不是在查车,或者说——是查车,但不是查酒驾。。 大多数玩家心目当中的王者形象完全就是错误的,即使王者也不可能精通所有的位置,同样也不可能精通所有的英雄。 世间任何男子都无法原谅不忠的妻子吧若是父亲心存怨恨,一心逼母亲去死……她要如何自处虽然,她已经在父亲面前说过,自己姓俞,永远姓俞。 阿尔德里奇依然在坚持,但当他的低位进攻也因为体能和包夹而开始变得效率低下时,亦阳却还在不知疲惫地得分。也许,这就是超级巨星和巨星的区别吧。 你咬一口,嘴唇上舌头上同时染满了鲜红的汁水,甜津津的,叫人越吃越爱吃,冷冻过的西瓜更清甜无比,比那刚摘下来的还要好吃,冰凉凉的,真是夏天解暑的好水果。 当沐璟的吸血鬼在对方高地拿下五杀之后,屏幕之中的弹幕便完全脱离了原本的方向。 “嚏!”老二这个时候感觉后背发凉,打了一个喷嚏。顿时心生警兆打了一个哆嗦看了看躺在椅子上的高翼。 关家在短短的一天内被她闹到鸡飞狗跳,关母这场生日差点气的住院了,心甘情愿把关锦庭给放了回去。 第885章 缮甲厉兵 是夜。 乾清宫正殿。 “…建虏在奴儿干一带,居然折腾这么多的事” 吃罢家宴,朱由校有意识的叫朱聿键谈及在朝经历,这对朱由检他们而言,是一次难得对外了解的机会,只是在聊起双边联合之事,谈及建虏,朱由检的惊呼声,在大殿内响起。 “建虏不是被我大明天军打残了吗” 朱常淓紧 他的语调懒懒的,就连不经意的动作都像是在逗弄自家的宠物一般理所当然。 孟巧巧一边说,一边用手抹着自己的眼泪,时不时还大喘气几下,看着孟远,想要孟丞相帮她讨回公道。 林泽野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那男人手指上黑色纹身的‘姜幼伶’三个字。 因为她突然发现,这些道理他们两个都懂,所以完全没有必要再说下去。 苏云秀笑了笑,点了点头,只要现在有地方住就可以了,自己也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的时间,还想好好的歇一歇呢,哪里还有心情在这里浪费时间呢 提莫动如脱兔,提升移动速度,直到被敌方英雄或防御塔击中为止。提莫可以通过冲刺来获得额外移动速度,且短时间内不会因被击中而使加速效果终止。 每个高中都会有很多社团,并且大部分社团都有各自的特点,如果加入的社团多,活动也多,像荷夏一中的社团艺术节,在一个月内,每个社团都要搞一个最具特色的活动,来体现社团的宗旨。 几人满眼激奋,抬了抬头,旋即化作了流光,消失在了神虹之中。 帝乙一连十多天的不断转移,那种被紧盯的感觉总算是消失,这样紧张的时刻是非常罕见的,他的移动可是非常频繁的,可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始终没有消失。 周云墨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了,纵然他弟弟闯了祸惹了人,但也不至于被非法虐待成这样,凡事都要讲个道理。 方无哥,走,赶路!”叶玄天看着方无劫后余生,开心化作冲劲,准备一鼓作气,翻越这座大山。 此刻的江云海还不知道江柔柔身上的怪病已经被方平安给治好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眉心有着凶猛怪物咒印、绿色头发、浑身布满绷带的蛇瞳男人——大蛇丸。 知道她是来兴师问罪的,我在她接连打了三次后接听后,将手机调成免提,把它放在储物格中。 他是半步真神境了,当年渡劫渡一半,用避雷珠,替他挡下了那足以将他致命的雷霆。 后面两位队长动动嘴想说什么,但看见自己领队没有说话,他们不好插嘴。 然后不管不顾的继续当江柔柔的舔狗,还是这样一如既往的追求江柔柔。 真是的,本来想来看安宁的笑话,没想到会牵连到自己,早知道不来了。 孟婉莹一脸懵逼,不明所以,但还是留下了孙妙青的电话,却不知道韩成有什么深意。 就在川田次郎计划着如何打压林泽的时候,牛天尚毕恭毕敬的跟他打着招呼。 不过,似乎感觉到前面的危险,数量上倒是有所减少,由原来一次五百只,减少到一次一百只了。 “可是你还没有激活血脉,怎么可能一套秒它。”东方柏岚还是不放心,继续劝道。 说起这个,林泽把参股的事情全告诉了宋雪,宋雪一脸震惊的看着林泽,惊讶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原本还说天道局目前只有技术人员,等着战斗人员来补充,转眼间就来了三个战斗部的负责人,是空降来的么从什么地方来的 第886章 武装商团 日不落帝国,不是靠嘴上讲讲,说打造就能打造起来的,这必然是需要用数代,乃至更长时间,才能实现的。 “皇兄,您是如何知晓这些的” 久久不能平复的朱由检,此刻压着心头惊意,看向朱由校询问道:“特别是这个沙俄,臣弟先前都没有听说过,哪怕是去天津的欧罗巴诸国海商,似乎也并没有提及过这个国度。” 格里夫正在暗中命令警备军舰队中的格里夫家族势力放弃抵抗,这是福威要求的,虽然格里夫不明白福威为何要坚持这样做,但他还是照着福威的话去做了。 妙音虽然熟记戒律,但也是方刚之躯,再加上酒乱佛心,菩萨温柔,情欲倾泻,不能再收拾起来。 高一功他们纷纷是紧随李自成之后,带着手下一众人等杀向了官军大营。 也许水玲珑的法术很厉害,但她是如此娇羞的人儿,摘月怎么也不相信她是会杀人的人。 温暖之光从天到地循环往复,各个异世界的规则在此碰撞中相互补充,将结界的屏障化为世界的胎膜。 而贾正瑜就没有回答了,他骤然暴发着白色的气,原本十米的距离转瞬即至,当面就是一张赤黄的手掌印了过来。 众人都眼睁睁的看着冯一鸣狂殴地上的倒霉鬼,边上几个宿舍都是同班或者同系院的,没人上去阻拦倒也算了,但连来找茬的房腾平也愣在那,一动不动。 换做以往,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是,对于修炼者来说,别说是什么刺猬穿山甲,就连狮子老虎都能随手解决。 没有人想到陈宫竟然还有这样的杀招,众人心里都在暗暗思量,如果换做是自己,是不是已经中招了。 观众们并没有意识到天空中的异象是比武台上那个手持木剑的少年引起的,他们还以为是有强者来袭,不由感到惶恐不安。 秦寿出了房门,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城外。秦寿一跺脚,一黑一白两道烟雾升了起来。 飞箭如雨,缩在短盾后的陈澈只听见劲风呼啸,短盾上叮叮当当一阵乱响,许多羽箭被战马上的链子甲所阻,抖落在了地上。冲军之战的凶险程度超过了陈澈的预估,握剑的右手早已汗湿一片。 不过这也是不能改变的事情,今晚的事情自己做的实在是太差了。 怅然若失,不过是一瞬间,便被云千若从脑海中挥去,曾经以逝,永不回头,未来甚远,可望不可即,唯有当下才是真真切切属于自己的,若不好好把握,怎能怨上天不解人间风月 而这个时候的苏洛宁……正蹲在一个山洞的地上生火,事实上她已经蹲在那里好一会儿了,因为身上没有任何可以取火的工具,她只好用最原始的办法:钻木取火。 我仔细品咂着它的力道,这是活着的感受。过不了多久,我会躺下来,那时候我的身体就不再有知觉了,变成一堆只占有空间不占有时间的东西。 “这不好吧万一明朗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单独跟皇上说呢”今天皇上可没有招他们三个过去。 莲贵妃这般跟司空澈相处着,到底是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几次试图开口,却觉得说什么似乎都有些不妥,于是莲贵妃便也是什么都没说了。 秦寿懒得搭理这个老混蛋了,一手一个,将太二真人和太太乐扔了出去。 第887章 内外兼修 “难怪陛下不急着灭掉建虏。” 朱聿键听到这里,终于明白,在建虏这件事上,天子为何是那样的做法,而不是乘胜追击,拼着死更多的人,也要把建虏给彻底消灭掉。 “大明终究是要有磨刀石的。” 朱由校笑笑,“一个建虏,不值得大明拼着伤了元气,去把他们一次性解决了,这买卖对大明是不值的。” 毕竟,比比东虽然说是过来人,但其实哪里基本上是空白,唯一一次就是被千寻疾这个渣渣给强迫,而且还是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之下进行的。 在场众人呆了呆,没明白三公主为何说陈剑锋没有死,一个地阶高级的修士对上玄阶强者,他们无法想像竟不会死。 我点了点头,拉着天使就出去了,既然猫猫和我已经改名了,那我就不在叫她猫猫,省的左蛛查到,毕竟这件事出了后,左蛛肯定会查的。 陈剑锋暗恨,青年竟不想留他活口,他立即反应过来,定是那家伙想独吞段天涯的东西,想来一个杀人灭口,如果他杀了自己,再来一个消尸灭迹,就没有人知道他夺了段天涯的储物戒。所以那家伙才对他下杀手。 慕容存也是沉得住气,一直在医院里照顾日,而且医院周围布满了人,直到把日照顾出院,是慕容存亲自照顾的,没想到这么一个纨绔子弟还能照顾人,这也是我们所有人没有想到的。 宋一然默默的倒了一杯水递过去,照例神不知,鬼不觉的往里面加了点勾兑过的神仙水。毕竟雷泽现在表现还不错,还挺明白事儿的,宋一然觉得自己不能太吝啬,有很多事情,还要雷泽出面平息。 算了,现在既然都已经来到了这个地方,那也只能见一步算一步了。 我最后一句是吼出来的,我这一吼,龟–头带着他们的人也出来了,同一时间曹蛮的人在我身后漏出了武器,红毛看着我明显的有点发愣,他没想到我大哥会有我在,而且还这么强横吧。 “这仙灵山的水与外面的水不一样的,这仙灵山的水喝上一碗就能够顶替一天的食物了。”百里若羽非常细心的跟夜舞霜解释。 此刻,张申脸上的表情简直皕死还要难看。这要是给陈婷婷送进去,先不说别的,首先要把自己眼睛挖出来的肯定就是陈婷婷,然后就是那个裴伟,他非要把自己打个半死不活。话说回来,那个男朋友能忍受这样的尊严践踏。 这年头,许多职业都是世袭的,当官的,儿孙还是当官,当兵的儿孙还是当兵,当屠户的儿孙还是照样当屠户。若是没有意外,蔡清还是当刽子手的命,还是靠着那一手千刀不死的绝活,养家糊口。 梅娅噘着嘴从天花板上钻了过去,心中不满夏风现在对自己是越用越顺手了。 只见扈三、崔道成二人将那伙散兵杀得大败,死尸丢了一地。侥幸没死的几个道士泼皮,都顺着大门又跑回了冯家宅院。 不过这位圣人也只是稍稍犹豫一下,毕竟修为达到他这个程度,除了面对苏阳这个让人无奈的妖孽之外,平日里还是非常自信的。 孟星辉笑而不语,不过他教的东西确实很有效果,随着时间的推移,最其码金戈的表演是越来越到位了,从开始的门外汉逐渐成长为颇有专业范儿的演员。 第888章 琉球复国 “咻” “啪!” 璀璨烟花在夜空下绽放,今夜的紫禁城,皇城,京城都格外喜庆,对这片土地上的人而言,他们一年中最期盼的就是这一日的到来,辛苦了一年,劳累了一年,为的不就是能让小家过得更好吗 新年,有着太多的期盼。 “又是一年。” 紫禁城, 乾清宫。 朱由校 听得此话,空间龙学院的弟子们皆是目光怪异地集中在龙青尘身上,确实,平定三位龙帝的叛乱,清理血月族,龙青尘都是使用祖龙麟,很少使用真实实力,只有一次,在几个月前,击败了龙空爵和龙空门。 “你说得没错。朕就是这样的人。”李云昊淡淡道。从他坐上这个位置起,他就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何况他是高高在上的位置,高处不胜寒。 席间,刘恩朝不胜酒力,到外头吹吹风,只听得一阵呕吐声。明夷与伍谦平都皱起了眉,相视一笑。 见他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龙金冥月恨得牙痒痒,却拿他没有丝毫办法。 也就是说,就算他在擂台上杀了龙火烈,火龙族也不能向他寻仇。 沈明轩起身,径自走到那木雕大黑盒子前,当着林初夏的面将盒子打开,随后拿出一件淡蓝色飘纱长裙,衣服上绣着几朵桃花,简单而又不失华贵。 “梁仲霖。”裴叶菱并没有对荣少顷有任何的隐瞒,毕竟,她今天找他,就是为了容姿和梁仲霖的事。 陈贵人看着身边的丫头,皱着的眉心没有舒展,这淑妃是如何的厉害她们这些姐妹全都心知肚明,先皇后仙逝之后,这后宫暂由淑妃打理,她一向是跋扈惯了的。 而此时,凌风正躺在房梁上乘凉,他斜眼看着进来的人,发现是林初夏身边的贴身丫鬟,便立即从房梁上一跃而下。 洪奕赖着不肯起床,说要节省气力,晚上大战。明夷哭笑不得,自己出门。 话音未落,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想象着漫天火油泼洒的情形。 肉匠斜靠在两条胳膊上——他那无数条胳膊的大部分——满意地叹了口气。在他众多的脚下,他的创造物匆匆而过,忙着整理他最新的实验,并在他的仪式室外为下一个实验准备巨大的实验室。 绳索一头垂向地面,一头伸向深不见底的夜空,仿佛一条神仙索,连接着天庭与大地。 闻人锦屏只一眼心里便觉得,自己今早这般精细的打扮穿着,或许有些不太好了。 尹家本家的地位之所以这么高,就连白会长都要认真对待,不就是因为尹家本家镇压了五只金丹期的妖兽吗 到处坑蒙拐骗,欺骗她人财物,美名其曰是玩游戏,实则是趁机骗取财物。 眼看要被拉出门,舒情急了,低头咬在他的手上,顾绍强吃痛,一耳光扇出,舒情闷哼一声,摔倒在地。 裴昀适应良好。他隐瞒身份出道,因为也没什么身份,只是有个爷爷。出道这些年各种各样的都见多了,也有猜他背景的,背景确实帮了他。 有点像打扮成这样来拍照,不经意显露出本性。以为他在演,殊不知他本色如此。 “桀桀~~蝼蚁们,本王要碾碎你们!”五阶尸王一个冲刺,击杀了数十幸存者。 这农房就是土墙草盖,里面除了一些农具和吃饭的简陋桌凳外。没有别的物什,十分简陋。 第889章 驻藩总督 奉旨赴东番的魏忠贤一行,将窃据琉球的倭寇驱离,使琉球王室得以恢复自由,此事很快在朝野间传开。 处在新年伊始,自东番传来这等喜讯,可想而知,京城上下是怎样的,不过对宫外的种种,朱由校却没有太在意。 眼下他有件事要解决。 乾清宫。 东暖阁。 “对于琉球王室的请求,诸卿是怎样 而看到张易转过身来看他,顿时满脸羞红,忸怩了一下,然后落荒而逃。 坦克团以“研究海洋生物、保护罗门星球生态环境”的名义,购买了上千头的各种大型海洋生物,其中以鲸鱼和鲨鱼为主。 原本她是不认识混天榜灵的,她的修为太弱了,甚至连混天榜都不知道,只是混天榜灵认识她之后,经常在她面前提起混天榜和混天榜灵,再随着她的修为提升,慢慢的也就知道了那位天下至强的混天榜灵。 雷声滚滚,一道高大的身影,缓缓出现在所有弟子们面前,一双血红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最边缘位置的楚炎,厉喝道。 他虽然不知道眼前这是什么阵法,但却看得出这是一个威力不俗的阵法。 我心中一跳,心中叫了一句老天,这么大的沙暴怎么可能还会有人,是不是大黄听错了 “人多欺负人少吗我倒要看看谁的人多!”说话之间,皇甫奇一跺脚,他的脚下顿时更加滚烫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吴三娘会用什么方法能让鬼开口,还有就是吴三娘怎么才能做到,人在重庆却能问到死在云纹寺里的人。 李长林一阵懊丧,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练到人家这样的境界。 陆启铭眼花的看见马车里冒出了一堆红色的泡泡,还有飞散在空中的鲜花。 再者,他还有私心,自己也被僵尸抓到了,虽然早就买了糯米,但是心里还是害怕,趁机来这里问问九叔自己是否好了。 刘青和四目会合之后交代了一下各自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就找到了张老准备离开。 许占杰独自离开,让许青云和先手下们熟识,接下来他会对许青云进行一些测试。 在巢穴的最上层,一座巍峨的城堡矗立在山的内部,仿佛是大地的守护者。 唯一见到这妖气主动的时候,还是在自己修炼出法力的时候,这家伙和闻到了味道的鲨鱼没什么两样,直接涌了过来,结果自然而然可以知道。 他会开锁,在电话局有时候需要开锁的地方很多,他跟着一名同事学会了开锁技巧,不用钥匙,想开哪个开哪个。 通过方舟反应堆出现在其他人手上可以带起舆论的漩涡,降低托尼在美国人心中的地位,也可以让他成为最终反叛时没有那么突兀。 这就是三皇子陆启铭的安排,从城门到宫门,再到瑞帝面前,一路上已经布置好了,太子的队伍里,任何人出任何事,所有的细节会在半个时辰内传遍整个京城。 这可是大餐,别看她们工资高,但平日消费也高,三千一顿还是很奢侈的,不舍得。 还剩两百米的时候,王晋终于顶不住了,他的肉身承受力超出了极限。 盼语没有理会,只朝皇后道:“臣妾先干为敬,还望娘娘见谅。”言毕,她又是一股脑儿的灌了下去,个中滋味儿,怕是只有她自己才知晓。 “傅长老剑术大有长进,可喜可贺!”韩龙笑道,刚才那一剑,比起一年前傅清雪所施展的剑术攻击,强大了不少,可见这一年来,对方也没有偷懒。 第890章 成果斐然 正旦节的到来,外朝有司安排值守事宜,余下的官吏役开始了休沐,只不过对特设有司而言,不少职官没有休沐,相反还变得更忙碌了。 紫禁城。 乾清宫。 继京城扩建,集约型手工制造业,海河水系,皇庄农业增产,造船与海贸等谋划部署的阶段性总结,以及要在新一年达成的目标,对应有司主要官员,在乾清宫 秦观用力一挥扇子,一股火焰向着蜈蚣精烧去,这火乃是六丁六甲之火,与三昧真火不相上下,可用芭蕉扇使出,威力却是提高了好几倍,而且更加狂暴,面积广大,不是现在秦观使用三昧真火能比的。 “呵呵。恐惧吧。愚蠢的骷髅。胆敢侵犯我人类的疆土!”凌家军将领嘴角邪邪地笑着。 张贤业听得暗暗称奇,心说这人哪里得来的这许多绰号,明明七不搭八,却又一个比一个威风。假如是当场杜撰,还真得有些急智——可又有什么人会无聊到事先准备这一箩筐的绰号呢 确定不明人物的身份,是否会和他们的任务有关,这一点,他们必须查清楚。 托丽尔背对着影雾,双目紧闭着。身前一扇门散发着神秘的气息,就像是这里的出口。 其他人,原来的大管家死了,府内由二管家负责日常事物,王府的产业,由八位大掌柜负责,他们每人手中又都掌管一部分业务,就相当于后世的经理人,这八位大掌柜都被秦观叫来。 经过了四个时辰的准备工作,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赵四命人把茶叶煮成了一大锅浓汤,命大家一人喝了一碗,终于大家都清醒了一些,然后就投入了工作。 拿出刚刚从箱子里get来的铁锭。又拿出一把早已准备好的铁镐。做了起来。 又是这个玩家来送死。说实话这家伙身上的辣鸡郑云都懒得捡。又刷刷几剑把他送回了老家。 一个还罢了,五个都看不透,让他心中震惊,修真界何时出了这么多厉害人物。 过了许久,张子陌他们找了一栋较好的房子暂住了下来,现在这里等到天黑,看看有没有较为强大的鬼物。 这里永远都是那么繁华,那么热闹,色彩斑斓的霓虹灯一闪一闪,仿佛银河上的点点星光,照射着夜间寻欢作乐的人流;五光十色的店铺一间挨着一间,挂满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瞧得眼花缭乱。 现在很多人就是这样,困难时候看不到人,领功劳的时候都出来了。 两人嘻嘻哈哈的,迎着朝阳,边走边聊了很长一段路,才回到各自的住处。 无极宫主对着郑义成露出了几分冷漠的笑容,黑黢黢的双眼中是不屑嘲弄之义。 现在好了,还不到一岁就学会了说话,而且张嘴就能蹦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下祝语信更加心寒了,吴素婕不但欺骗他的感情,现在还找人来打他。 关于集齐了五行显性灵根的激动消退后,陈安的目光便落到最上边的那一道提示信息上。 此时时刻,张子陌他们可以确定鬼物抓走他们三人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校园欺凌的缘故。 宋大川当然不会乖乖答应赵曜这个提议,不过他没有拒绝的权利。赵曜给他喂了毒药,如果他不同意给赵曜做事,那么他会立马七窍流血而死。 “我做你们的证婚人,主持你们的婚礼,你意下如何呢”裴臻早已经想要开口央求玄十天主持大局了,但最近一段时间玄十天简直忙碌的焦头烂额。 第891章 厚积薄发 “还缺造船人才” 朱由校皱眉道:“朕记得船舶清吏司不是得到几笔专项银,专司船舶诸院筹建吗难道这期间出什么岔子了” “陛下,这不是银子的事!” 王徵从人群中走出,朝天子作揖拜道:“针对船舶诸院的筹建,今下不止在辽东沿海诸地有,在北直隶、天津、山东沿海等地也有,截止到现在吸纳的学 没多大本事,却整日里以为自己牛逼哄哄的,把神界两大美男当自己的私有物。 听到白描话里的嘲笑,立刻睁开眼,目光往下,海水温柔的轻抚着客厅里的家具,放下心来。 “原来是这样,不知道妹妹洗澡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一朵花呢如果顺手被妹妹摘了去我也不讨要,只想请你拿出来让我看上一眼就行了。”慕青樱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语。 鬼面古玉沉重的心情很是无奈,若是能进去看看,什么都好说,关键就是这进也进不去的,说什么都有点儿痴人说梦话的感觉。 程迪智没想到,那个不中用的芋头就在那一炷香的时间内,带着苏若瑶离开了至幸堂,离开了闰竹园,离开了程府。 看着菜单,眼花缭乱的,苏若瑶就点了一份全熟的牛排。接下来是用餐,因为她不会用西餐,所以她只有先看看魏嘉颖的姿势:很简单,右手拿刀,左手拿叉。 二楼,三楼与一楼相对应两个大窗位置却各是两个阳台,种着些黄色红色的玫瑰,或许是月季。 离开无字碑几米开外,有一个简陋的面摊,老板是一位胡子长长的老头,相貌稀松平常,穿着一件洗的有些发白的青色长衫,袖口满是油污。 有些震惊的望着桌子的苏木,准备唤出异闻录,来查看一番,是否是一件宝物。 目光所及之处,中年修士整个下身全部消失不见,被苏木抓起来的身体下,还不断滴答滴答滴在湖中的鲜血,那触目惊心,令人头皮发麻的伤口,显然是被什么利齿生生咬下的,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知道,事情的严重。 王皓从来没想到这个国家竟然如此,很多地方让他想都想不通,不过,对于这个国家强大的国力,他也是有些佩服。 但是他还是第一时间进入了岩浆之中,他是火域中人,而且是火神子,他对火域更加的熟悉,他亲自查探一番,自然更加准确。 隆冬的时日已是寒气加重,董如每日里除了给孩子喂奶时要解开衣衫之外,大半时日却都是待在家中逗弄孩子玩,不愿出门的。 若是他们集中在一个点位,李云枫和陈之正联手,一击就能灭掉。 “算了,我们走吧。”穆拧莜最后也是放弃了,只能在想办法在城下怎么对付应化吉他们吧。 这造型就有点太诱惑了,尤其是她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胸口一团白皙动人的粉腻软滑,悄无声息地从吊带睡衣中漏了出来,格外的耀眼。 段星海的目标主要是混沌原石,夺取混沌原石的机会转瞬即逝,他见没有利用星河之力一击击杀李云枫,有些惊讶,但是没有追上去,夺取混沌原石才是重中之重。 怎么办冷奕有些着急,他可不想就这么死在这里,他不怕死,只是他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完成。 “这里交给你们了,我去看看志杰。”素月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在来到了湖边后她就看到了躺在了地上的尹志杰。 第892章 军费开支 今下的辽东地区,对于大明而言至关重要,这是唯一经历了战争,将治下清理干净的地域,没有了扎堆的特权群体,毗邻地区仍有冲突与矛盾,辽东所辖诸府州县蕴藏丰富的矿产资源,关键是还拥有成规模的黑土地。 放眼整个大明,何地能拥有这些 四川 贵州 上述这两处地域,的确也经历战争洗礼, 他吃惊,他错愕,明明他都交代好了一切,为什么还会惊动妻子。 我难免觉得讪讪,之前想过多种可能,却没想最后是这样的情形,真令人有些哭笑不得。而关于之后那个匿藏在旁窥听的黑影一事,她并没否认,那么也就是她了。 陆离野重墨的烟眸深意的觑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推开车门,阔步下车。 没错,莫涟漪已经决定,就在今夜,她要想办法逃出这个冰天雪地。所以,把万念放入空间让他安睡好后,莫涟漪也利索的换上了一身夜行衣。 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痴情的人呢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向忆连忙应了一句,收回思绪,笑眯眯的看向老师,走上前去,预备接试卷。 眼前这个男人是他好兄弟的儿子,哪怕再有怒火,他也不能教训,他也只能忍着。 我去看老铁的神态,他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好像打的就是他家门前的一条狗。陆续那边也没一直打,歇在原地背朝这边,看不到他此刻样子,估计把刚才对我的怒气都撒在了别人身上。 “真的我还可以再施展九天玄翼”我听罢不禁兴奋不已,就如同丢失的至宝又重新回到了自己手中。 转头间看到一双人从不远处的车内下来,愣了愣,竟然是成晓与那盛世尧回来了。那车子应该是昆仑山口景区的包车,相比我们要迟回了两日。他们并没留意这边,而是背身走了相反方向,一看就知是朝那青年旅舍去的。 “你这鸟人是不是除了力气大,就没别的本事了”子翔也是非常震惊!这个翼人明明只有圣境初期的实力,可自身的力量已经达到圣境巅峰!难道翼人主修体魄 “你们要些什么”不自在也得开口,再怎么样不能影响工作。米丽整整了情绪恢复了营业员的身份,并不打算与聂婉箩攀谈,事实上她们只有两面之缘根本不熟。 七人也是迅速清醒过来,见到身处破空舰之上时,也是知晓此事已经了结,他们也是知道自身之事,当即抱拳谢道。 左宗棠的这封来信,曾国藩原本已看过一遍,他为什么还要再看一遍呢 其实,曾国藩和骆秉章、张亮基等人,都上了咸丰的当。咸丰最担心的不是汉人相仇,而是相投。只要张亮基、骆秉章、曾国藩之间互相猜疑,湖广才能完全掌控在满人之手。 这来恬大元帅因为得到了这蛇王令牌的法力能量,得到了仙术,这才使得在今后的作战中立下了无数战功,被玄宗皇帝赐封为神武大将,万民敬仰,留下了许多美丽传说故事,永载龙潭史册。 “那倒也是。只是你就不想自己的亲人么”赵夫人盯着她问,话里隐含了试探。 许久,米兰扑啦了一下头上的灰,站起来,望向残骸。大家陆陆续续的站了起来。 “带我去看看她。”少年鼻音浓重,翻身下床,动作麻利地穿戴整齐。 第893章 联席廷议 这世间没有一件事能离开钱,但凡是出现问题,发生矛盾,形成纠纷,就必然跟利益息息相关。 上到国家,下到个人,一旦选择遵循某些规则,就必须要在规则内玩,如果谁敢不断突破底线,就将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在辽东地区试行军费开支,尤其将三大舰队亦囊括其中,就代表接下来的数载,甚至是更久,这军费开支就 修炼室,杨春成和穆姓老者就像两头愤怒的公牛,圆睁二目,须发皆乍的足足争吵了一个多时辰,就差祭出法器相互攻击了。 来了寨子这么多天实际上她一次都没有认真的逛过这里,只好顺着自己感觉有厨房的地方走过去。 赵康被的一脚将切断的两节尸体砸落在悬崖底下!尸体狠狠摔在下方沙石的面上陷入厚厚的大地中!鲜血四溅。 “墨星辰,你别得意,这疯子现在实力太强了,搞不好你也被他打”司马凰羽没好气道。 果然,风少明低头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神智远,只见他正死死的盯着自己,眼底深处迅速闪过一丝狠毒之色。 叶知郁的身体需要调养一下,否则……拜那个禽兽所赐,她现在根本下不来床,反而曲项天根本是怪物级别的结构,神清气爽神龙火虎。 秋家损失惨重,但不管怎么说,也成了雾隐城第二大家族了,至于死去的儿子的秋良,在伤心一段时间后也没有什么反映了。 林风心里淡淡想到,然后看了一眼中年男人桌子上的盘子,没有丝毫的犹豫,林风迅速的一把拿起那个盘子,然后,对着中年男人那猪哥一般的脸狠狠的拍了下去。 风少明急忙跟郑浩打了几句招呼,展开全速向杀影三四人掠去的方向,飞奔而去。 要是真被我猜了,你等想想,他们能一口气灭杀三名妖修,还毁去了爷爷的肉身。里面保不齐会有什么厉害的禁制,或许还有化神期修士坐镇,我等冒然进入,那岂不是太儿戏了 他们相拥着,彼此凝视对方。“好好睡觉!”萧博翰温柔的叮嘱。 只见苏铮手持擎天棍,足尖亮起了一道金光,随着他一步一步走来,脚下亮起了一道道神秘的丝线,如蛛网一般,密密麻麻,迅速的弥漫了整个矿洞。 而且在黑暗的地区之中,这白虎的身体上,好像发出淡淡的白色光芒的样子。 但是他刚动,彭少谦身后的两个魔修护卫立刻就踏前一步,浑身魔雾翻涌,杀气蒸腾,那逼人的杀意顿时让王奎就停了下来。 关键是这样的日子一天接着一天,没有尽头,不像当老师,还有周末休息。 “如果我执意要做,你是不是会不顾一切的阻拦”船王阴沉着脸,对黎响说着。 当他们脱离永恒静止的空间,出现在域内,身体顿时恢复如初,目光闪烁怒意。 高远瞩生死,掌握在云飞扬手中,只要选择继承衣钵,就可以c纵阵法,让其复活过来。 冰墙彻底碎裂,苏铮将卓一武从后面拎出后,双手顿时握爪成拳,左手大圣拳,右手烈火拳,毫不犹豫的砸了上去。 趁此机会,他想出了一个办法,暗中敌人众多,索性不如将他们都引出来,既然那些人要杀他,索性不如装作不知,就让他们来杀。 可是她打在对方身上时,感觉到自己的力道,被卸掉大部分,无法造成最大破坏。 第894章 名正言顺 搞钱! 是朱由校在新的一年,明确要做的事情,朱由校要在狠抓吏治,洗涤东南的大背景,大战略下,叫一批以全新面貌问世的衙署,沿着改革大旗所指,针对朝廷过去丧失主动,动摇掌控的那些领域,开展重塑税法,重申律法的行动。 从这些领域搞来的钱,经过造币清吏司冲压铸造新币,定向流通进要扶持的产业中,在 豫州牧徐璆,老牌名臣,思欲报国,将位于谯县的州牧府打造得人才济济,频频插手梁、汝、沛郡国事。徐奕、田畴又皆刚强,渐生不睦。徐璆一心为公,老而弥辣,徐奕、田畴皆对其大为头疼。 然而不等东方墨将两种颜色的电弧给完全消磨,这时头顶的五色雷环上,再度降下了一道金色电弧、绿色电弧以及青色电弧。 在姬飞晨喊出烛龙名称的那一刻,蛇身人面的神只突然睁开双眼。 此时若是有人靠近,或者没入这些黑气内,身躯必然会被搅的粉碎。 豆黄开始有些不解她为什么忽然说出这番话,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也做出愁眉苦脸的样子不动声色。 曹洪初入陷阵军中不过是普通一卒,每次都被刘猛派在第一线。但此人确实壮猛多力,浴血奋战之下,斩获颇多。 姬飞晨当初前往二百年前点化田子汾时,便是用道都图引他领悟三光神水。 或许因为某些原因,选择在这片大陆隐居的人还有很多。尤菲记下这个推测,打算在更适合的时机去寻找缘由。 李器从刘备军后阵越众而出,大呼道:“俺乃李独耳也,刘公仁义,待黄巾宽厚,待俺如兄弟,大家伙何不来投刘公以后做将军,取封侯,岂不比做贼强!”徐和麾下黄巾军皆犹豫。 “哎呦,我去。你这是唬人唬习惯了是吧,之前好几次都没拆穿你,不收敛也就算了,还得寸进尺了是吧!”木啸天一听,顿时气就来了,头微微抬起,俯视焰天。 两名车夫吓得赶紧拉紧手中的缰绳,一面喝住马匹,好久才平静下心来。 “怎么不可能了,这样的事情多着呐,那邪神君是怎么死的。”那大汉可能就是一副大嗓门,连唾沫也溅在琴啸天的脸上了,他说了几句后,两边嘴角沾满泡沫星子,很是邋遢的样子。 眼中,尽是冷意。于凡,身为骷魔一宗之主,自出生之日起便具有魔身,其魔性乃是天定无人能及。若论杀戮,非他人所能比。 卫煌皱起眉头,心头隐隐有些不安起来,难道对方还有一支伏兵藏在天堂之门这完全是有可能的,天堂之门云深雾浓,藏一支军队简直太容易了。 从这名字上来判断,一定是这家伙忘记了所有,都把精力放在修仙上了,才练就成什么金刚躯体。 一个白衣胜雪,满弓如月,气定神闲的样子仿佛一切都在控制之中。一个黑衣如漆,背负双弓,躬身立在白衣人身旁。 “你先吃一口吧!”孙盈盈感动之余又开始发扬风格了,这么大老远的跑个来回,她怎么好意思让他干看着自己吃呢。 一壶仙酒,天下极品之物,准仙都是一点一滴仔细的进行品尝,在他二人手中,却成为了彼此逆天气势的宣泄了,旁边的龟峰司徒明等至尊虽然被他俩的气势所感染,但看到他俩如此糟蹋这仙酒,不免有些不喜,大感的浪费。 第895章 吕宋之变 “又是一年啊!” 吕宋。 马尼拉。 城内某处。 郑芝龙抬头望着天,很蓝,但与记忆里的家乡相比,还是差太远了,不知为何,近来他很思念故乡。 “大哥是想家了” 身旁站着的魁梧青年,长相与郑芝龙有几分相像,见郑芝龙这样,走上前道:“我也想家了,想家里的吃食。” 龙易辰强忍着压下了心中的异样,神情专注的看着这在自己的面前展露出原本的模样六神众,很想看看他们接下来准备做什么。而事实也向他证明了他的等待是对的。 “沙丘下有气息,他去追查原因。”远处传来了一声冰冷的声音。 傅景嗣对他说:你现在过来,只会让她更讨厌你,按兵不动。听我指挥。 “我想要给我孩子买一款跑车,要比较酷的,你知道吧,年轻人就喜欢开车出去兜风,要面子。”这个中年男子强调。 如果时间可以停止,给我几分钟,我一定会对沈淖声嘶力竭的说:对,我就是爱他,我吊他身上了。 执法长老龙城听到后,原本就捏着黑影人脖子地手变得更加用力。 我一直不想让大家知道球球是顾覃之的孩子,因为我害怕他会把孩子抢走,也害怕这件事爆光以后对球球造成不好的影响。我还怕别人说球球是私生子,更害怕杜衡被人骂等等这些纠结在我心里都化成茧了。 而这时,那一只无聊的看着自己手指的舒浅陌却是也是突然抬起了头来,一脸凝重的看向了那六神众的方向,暗自的将自己的劲气提了起来,一脸防备的看着那位于圣光之内的龙易辰。 傅景嗣看季柔睡着,有些无奈,却也没有像之前一样把她欺负醒。 龙易辰抬起了自己的头来。这么看来,势力的排名还不是仅仅由着那十殿和地藏王的选择而排名的。还有百分之五十来自于战斗的排名。 算了,现在是娱乐时间,还是尽情娱乐,别想那么多了,我的作风就是,该娱乐的时候就得尽情娱乐,该认真的时候就得全神贯注的认真。 就在众人跳开的一瞬间,那些土属性的修炼者身体之中的元气一下子爆发到了极致。差不多就在一瞬间的时间,因为他们元气冲天而起的缘故,四周都蒙上了一层土黄色了。 其他人想要接近傲剑神尊都没有把握能抵挡得住傲剑神尊的神力剑劲。 当她提出抗议,苏锦歌却一脸理所当然的表示:若不向她身上抛放,而是放任魔气满屋乱窜,只怕自己会受到影响,到时候自顾不暇,又怎么有余力医治别人。 事实上,我也的确是第一时间找了过去,如果,你对我的态度稍稍亲近一点儿,如果,你稍稍给我一点儿原本的热切。我当时绝对就把我爸的计划告诉你了。 初寒一声叱喝,一支紫色的箭矢送出,这支箭矢送出后瞬间变大,向剧毒狼蛛射了过去,直接将剧毒狼蛛左边的四条腿全部轰断。 这其中有三大皇朝的人,更有一些隐居深山的修士,统一的,他们全都是羽化境之上的强者,感受到了之前浓郁的龙威,这才前来一观。 楚寻语不答反问:“我且问你,陈奇他们是否还在这里”眼下他最关心不是这灯奴,而是近在咫尺的黑灯。 楚鸣脸色一凛,他似乎突然明白了当时面对栾青衣石像时候,看着其双眼时心中升起的那一丝不安到底是什么,轻笑了一声,楚鸣了然于胸,他此刻完全可以离开,但……他脚步却如同扎根了一样,说什么也没有挪动。 第896章 东方巨龙 大明对待海事方面的保守,使得大明丧失掉太多优势与先机,曾几何时,大明也拥有一支无敌舰队,远洋于世界各处,彰显国威,传播文化与技术,使得无数小国臣服于大明威仪下。 原本这该是开始,只要沿着这条路走下去,或许大明就有了全新境遇,但不想开始就为巅峰,这让多少人为之叹息。 然而到天启朝,一切都迎 大树拦腰折断,灌木连根拔起,村外的山包、沟壑被积雪填平,一眼望去唯余白茫茫一片平川。 伊利亚、科尔等人,也是淡淡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纷纷落在了地上。 看着何寒离开的背影,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大多数人只能看到别人表面上的轻松惬意,却不知道别人都曾经经历过什么苦难。 原本散发着密密麻麻淡光的魂灵碑,现在暗淡了许多光点,许多名字消失在了魂灵碑上,在一大片名字的包围中独留下那黯淡的空位。 说完根本不顾王兵的阻拦,一副怒冲冲就要去找范光武报仇的样子。 曾经那么要好的朋友、兄弟,现在却变成了‘路人’,怎叫姜虎不心寒 这一移之际,姓赋晨的双腿不禁一松,郁香飞两腿一得闲,左膝大力向上顶去,目标仍是姓赋晨的下裆。 对此,几人也只能暗自苦笑,眼前所生的事情,是她们谁也没有听闻过的事情,无论她们如何猜测,也都只是猜测而已,事实如何,她们谁也不知道。 现在,陆易平那个所做的就是能力化,在刚才他被攻击的一瞬间,陆易平的胸口被能力化了,所以攻击贯穿过去之后,丝毫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的伤害。 “雷母你都不知道那可是玩雷电的大神,人称电母君赵和合。”一清禅师没有想到,赵冬连传说之中的电母君都不知道,那么她的这么一手雷电的手段,是从哪里学来的 稍稍想一下,也能想得到,那里有军队把守,他们是不会什么法术的,只有枪弹,魁星之王倒也可怜。 泉此方场上那么多的卡牌,如今却变成了套在她自己脖子上的绳子,而绳子的另一端却握在了宫永咲的手里,并且越拉越紧。 我心闭上眼睛就能想象出艾米的直升机划过夜空。而延性被众保镖。。最可能是彭透斯。。给一拳击倒的样子。 柳氏再也无言以对,心里也暗暗下了决心,日后要对茯苓好一点。最起码,不要更差,不要找茯苓的麻烦。 尤其是一个宗门的道场,基本上都是开派祖师就选定好了的风水宝地,除非是万不得已时,没有谁愿意轻易舍弃,要不然会被人嗤笑后辈无能连祖师留下的基业都保不住。 对于这个事情刚才我已经挣扎过了,决定果断一点。没有危险的事情做出来成功的几率也不大,所以这一次我想遵从自己的想法。 交代完之后,他就离开了。只不过这一刻他的表情有点难看,不在是之前逗比的样子。或许他也知道,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点难度了吧。等他走了之后,我打开了那个黑色的弹簧刀,上面还印有一条龙,挺好看的。 说这话的,正是蘑菇屯的老族长。他和村长,以及两个族老,也住在华扬帆的家里。当然了,这是华扬帆主动邀请的,几人原本是打算去住客栈的。 于是当现在还在云影蔽日阵外的云曦宗人想要冲进阵中支援同门时,却遭到了四宗之人最直接最坚决的阻拦。 第897章 卖官鬻爵 是夜。 镇守署。 烛火驱散黑暗,窗外寒风呼啸。 此间气氛微妙。 “厂公,一定要这么做吗” 穿着大红蟒袍,头戴三山帽的曹化淳,不知沉默多久,皱眉对魏忠贤道:“您要明白一点,当初我等来东番,是出于种种考虑后,才向南洋诸地治下的汉人海商,甚至海盗,授予职官的。” “只 顺着巨兽的身体向下看去,傅羲微微一愣,只见它的后背竟然生着一对血红的巨目,那巨目满是凶戾之色,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营地内的所有人。 但不管怎么样,王源心中已有定计,有一位长老在这儿,还有众多的天剑派弟子,就算是方逸插翅也难逃。 接着只见秦可欣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歇斯底里地怒吼着,美目飞着泪水,转身便冲出了别墅。 轩辕青旋一袭白色长裙,身材高挑有致,胸前饱满挺翘,风华绝代,引来不少修士瞩目,议论纷纷,谈的最多的是猜测项昊与轩辕青旋的关系。 一旦上一代暗虚王突破虚境,那后果不堪设想,对于另外几块大陆而言,是灭顶之灾。 他越来越近了,踏着金光大道,如一位无上至尊,从遥远的上古走来。 只要有天子的圣旨,他们就能够做成许多事情,也包括扶立皇子协踏上太子之位。这是大义,如果没有天子的圣旨在手,行事就必然受到极大的掣肘。 虽然,对姜预坐享其成,三人有些不舒服,但刚才不是姜预的安全洞,他们都没命了,此时也不好说什么。 其实,朱天蓬并不是担心应对青华帝君,而是希望能从师父这里求得一些秘术,好收服那件蓝色圆饼奇物。 众人已经退出到五里之外,看着肖露露身处于那太阳剑阵之中,此时的她,仿若来到了舞台中心。 “有!”印容玉想当然挑衅道,迎来于佑嘉明显不悦的眼神后,才别有用心地调笑道,“大概只能在你到她床上的时候才能实现了。”手里的面膜微微地甩来甩去。 “然后,你就出去兜兜风,来个引蛇出洞”张正海笑着接了过去。 “当然没有。明知要赴鸿门宴,我还会把自己的身家都带过来么包里就只带了几只化妆品和一点钱,连你的……”连你的手机我都没带。顾恋硬生生噎住了最后一句话,咳嗽起来,含糊带过去。 长生暗暗点头,心中暗想,他还是那么的聪明睿智,那么的能谋善战,那么的充满着容人之量。 可是蛊术对他们没有用,但是对于步云生这样的外人,却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了。 “对不起,我能先跟印容玉谈谈吗”顾恋恨恨地瞄了眼没事人的印容玉,对于佑嘉笑笑,询问道。 斋月楼乃是京城最大的酒楼之一,奢华富贵,杯酒掷千金,平常百姓怕是一辈子都无法踏足一次。 但是对面的老狼显然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而漆黑深邃的枪口也不会答应。 于佑嘉正望着他们,月光勾画出一抹浅笑,连每一道阴影的形状都晕染得恰到好处。 云墨策马从楼下经过,看了一眼楼上,身下的黑马并没有停留,朝着皇宫中驶去。 所有被欲望所支配的人双眼都变得一片赤红,经过他们提醒的魔人虽然有所警觉,但是却也根本无法去抵御,只能让欲望不断的扩大,最终红着言加入到战团之中进行战斗。 第898章 新增舰队 “皇兄,魏忠贤想在东番卖官鬻爵!” 乾清宫。 东暖阁。 朱由检惊疑的声音响起,朱聿键、朱常淓一行露出各异神情,显然对魏忠贤所呈密奏有不同想法。 “是。” 反观朱由校,神情自若道:“在这份密奏中,魏忠贤提到东番种种所需,可东番有司所缺太大,故而就想以这种方式,来聚拢钱财 山水别苑,白墙灰瓦映衬着此时灰蒙蒙的天空,颇有一番融入其中又超脱其外的朦胧感。 苏豆豆傻笑着,非常狗腿的将手机递给苏北。对于苏豆豆的表现,苏北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要是她哪天不这样他才觉得奇怪。 “好,好!很好,哈哈哈!”白老爷子爽朗的哈哈大笑起来。白风华终于明白南华王不值得她喜欢,这样的事对他来说还真是天大的喜事。 “香香。你不要害怕。你不要紧张。会没事的。会没事的。没有人能伤害你了。你知道吗。没有人能伤害你了。我发誓没有人能伤害你了。香香。我是萱萱。我救你出来了。你没事了。”萱萱拉着香香的手说道。 丁羽心中自然高兴不已,毕竟,能进天王城,还有玄机腰牌,可谓让丁羽一步登天。同时,若是有了印神月这个强者庇护,丁羽以后的安全也将有保证。 只有将“天地熔炉”修炼成功,吞天噬地,吞噬万物,融为一炉,损天地而成就己身,将万物都化作自己的本源,这才能够将其修炼下去,成就无上主宰之路。 “去,灭了秦门玉。他身后的势力若是对她有威胁也一并除去。”接下来莫清绝那冰冷的话语却让萧离一愣。 可是,现在的形式,可谓是骑虎难下,丁羽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而且。随着王天的武道元神的攻击。这“乾坤神钟大劫雷”的力量开始虚弱。显然。这天地元气反噬所形成的“苍天命劫”之“乾坤神钟大劫雷”的力量。都无法奈何王天。 而这不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吗又有什么不开心的呢此刻,无月十分感激上天,让花不败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我早就好了,一点事都没有。”听见他的话,王英雄他们立即出声道。 这一刻,叶忘语长身而起,仰头望向苍穹,挥手之间,剑气世界散去,一切恢复如常。 一字出口,仿佛帝王的宣判,那一片的掌影先后响起‘啵啵啵’的声音,如同玻璃般破碎。气机牵引下,段羽面色俱变,“哇”的一声,倒摔出去,大口咳出鲜血。 做的一切的一切,不管是大本营的建设还是江宁日报或者别的都只是为了自保,保命以及生存罢了,但是现在张毅知道了权利的重要性。 吴迪什么招式都未曾学过,但手一碰到兵器,便像是长在了他的手上一样,挥洒自如,刷刷刷,一颗颗人头落地。 “让开!”静婉哪里可能不闻不问,厉喝的同时,静婉直接调动水属性法则之力攻向了老者,企图逼老者退让。 就在此刻,碧落望着冥河老祖那开始动作的尸身,眸中不禁一亮。 第一局,五一九这边拿出了常用的阵容,除了三个固定位之外,萧晋的隐者配合大仙的牧师,这套阵容也是他们明天打君临天下要用的。 远处,首无无头的身体一路磕磕碰碰的走来,手中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由纪,把我的脑袋还给我。 第899章 大明的未来 殿外飘着白雪。 寒风呼啸。 在出殿那刹,朱由校就感受到了彻骨寒意,朱由检、朱聿键、朱常淓一行,无不是缩起了脖子,这天实在太冷了。 刘若愚指挥着御前众太监宦官,给天子,给伴驾的众亲王、宗藩子弟披上大氅,冷意似不那般强了。 “都不必跟着。” 朱由校理理大氅,对左右讲了句,便 “江帆,你也太谨慎了!我们现在气势正旺呢!应该趁机拿下神南城才是!虽然龙斯特黑暗法则厉害,但是有太上长老和艾妮格两位神族联手,龙斯特肯定占不到便宜的!”一旁的杨世贵急忙说道。 冬天的鹏城其实没有一点冬天的样子,特别是阳光明媚的时候,总会让人误以为是春天,尤其是山坡上盛开着火红的杜鹃花。 海落樱从舞台方向走出,望着h鲁莽的行径,她的嘴角勾勒出一丝笑意。 江帆随赵冰倩到了射击场一个角落,赵冰倩一脸冷艳,她拿起一把手枪。 彩色的灵魂穿过这条时空通道尽头的白色光门,出现在宇宙中一座无人知晓的隐秘传送阵。 这是切尔西式的防守反击,也是很常见的长传冲吊;这样的战术打法很简单,但是这样的简练的战术很多的时候能够收获奇效。这是最适合切尔西的战术,现在他们很好的发挥了这个特点,所以他们进球了,他们主场领先。 “宙斯”舰队的二十五架枪手武装,则是依旧扣着扳机发射着光炮,七名平时极为强势的精英舰员就在他们眼前轻易被抹杀,这时间之短甚至让他们都没能反应过来,瞬间空白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是否还要继续射击。 天阳宗修士大吃一惊,立即就向后退开,企图利用梧桐树来躲避叶锋的攻击。毕竟,叶锋如果想要收取梧桐树,却不会舍得让攻击落在梧桐树之上,这也是这五名天阳宗修士躲在梧桐树之上的一个重要原因。 平心而论,早早丢掉足总杯争夺,对本就伤兵满营,没有那么大阵容的阿森纳未必是件坏事儿。专心最重要的两大赛事对他们的年轻球员来说更有现实意义。 谢军惊喜的侧身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看着陈珂妍追问了一句,想不到陈珂妍已经能观见本我了,这两天的沉睡应该不仅仅是身体的恢复和进化,本我识也在适应和觉醒。 “你认识他”陈白眉头一挑,倒也没有太过惊讶,只是觉得有些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你别得意,青彦哥迟早会看清楚,该陪伴在他身边的人是谁。”董蔓莉气到牙痒痒,只可惜胡青彦眼里完全没她。 见罗风眨眼间就到了自己的面前,顿时将老板娘吓得面如土色,其惊骇地后退几步,这才急急说道。 车厂内,机器与机器的碰撞发出沉闷的嗡响,穿着蓝色工作服的人到处走到,身后或是跟着装载有器械零件的货车,亦或干脆就是已经打造完成的成品车。 这两个时间,服部彦雄基本都在家里,他要亲眼看着绫子把药吃下去,才能打消心中的疑虑。 游戏的内容很简单,玩家必须在扮演一个正常居民的同时通过各种渠道寻找城市内的其它同样装成普通人的玩家并且在他们没有察觉之前完成刺杀。 待到空艇飞过,底下的街道便又是一阵发动机轰响,几辆大型货车占了近三分之二的街道,刻着w形花纹的橡胶轮胎碾过仍盖着一层薄雪的街面,跟在空艇后边向着目的地驶去。 第900章 宗室之路 “皇兄,臣弟错了!” 朱由检面露羞愧,朝朱由校作揖请罪道:“臣弟不该把事情想的那样片面,只想着魏忠贤做的事,究竟给大明带来什么影响,却没有想到眼下的大明,正处在怎样的境遇下,臣弟……” “你没有错。” 朱由校走上前,伸手拉起了朱由检,“你只是太嫉恶如仇,又太不懂变动,你这样的性格, 这一次的迎击东虏的大战,从开始就是首鼠两端,根本没有决疑定计。 一整个下午,应庆帝仿佛都沉醉在林世飞的经历之中,跟随着他的脚步,见识了他从未见识过的山川盛景,眼中异彩连连,饮下了无数琼瑶美酒。 林宝淑听完,想起当初的确是这样,倘若当初自己能够一念之仁让她和黄侍卫离开的话,那么现在自己就不会多一个这样穷凶极恶的敌人了。所谓是千算万算,没有想到会出得这样的结果。 听到马超的声音,太史慈,孙策两人同时吃了一惊,随即便见那凌冽的寒风,连忙后撤,两人瞬间分了开来。 这种光景对这些每天十分忙碌的人来说是很难得事情,两人都很珍惜这种感觉,彼此并不多话,但默契于心。 “噢噢。”初为人父的云历仁都不敢抱孩子,只是看自己的孩子躺在床上,明明眼睛都没睁开,便“噢噢”的哄上了。 而她用其他几种药物搭配,也能达到这种效果,所以犯不着冒着被冥蛇咬伤的危险,去采莲心草。 李康氏一见着花木哭泣,便知道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梨丫头怎么没有跟着你来”李康氏心里想到了什么。 对着自己的心腹部下们,张守仁也是爆了一句粗口,众人听了,果然都是哄堂大笑。 他的视线如此灼人,烫的林宜佳有些坐立不安,只得故作镇定地说着话。于是,他在听,她在轻轻地说。 “说这个做什么,等他回来,天大的事情都结束了。”所以完全的没有必要说这件事。 姬清玄神色一如既往地淡漠,抬头望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轩辕鸿笑得有些尴尬,咧了咧嘴,却没有说话。 因为按照现在裴叶菱和云萝舒坦着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是被绑架了。 紧接着,范炎炎收到了一条彩信,附带的图片是一张地图,面显示着山区的缩略图,以及两个用绿色光标显示出来的位置。 看到marry执意要跟自己作对,范炎炎一咬牙,想再给她补一枪,却又实在不忍心下手,因为她腿已经被他打了一枪了,现在鲜血都还在汩汩的往外流出。 “谢谢!”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两个字是现在能够表达我内心唯一的词语了。 房间的门没有关,似乎是里面的人在刻意等待着她的到来。凌慧也没有犹豫,推开房间的门就走了进去。 这个死相太难看,以至于我都不怎么想死了。王都老百姓睁大眼睛,仔细看着,看我会不会像妲己一样,现出九尾狐的原型来。 自黄师爷那帮来了之后,她的心里总是忐忑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他们再次找到了监狱负责人,负责人也是好不容易从百忙之抽出身来,欧阳雪琪简单的说明了他们的来意,表示想要见到那个袭击过张镇的犯人,却是遭到了负责人的拒绝。 然而现在看来,连沈龙如此潜力的家伙,都不是仙体地境的对手,更不用说他一个神武境的武者,那对于天地六境来说,更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第901章 恩科筹备 魏忠贤进行卖官鬻爵,继而加快东番的各项建设,提高对周边海域的震慑,增强对未知风险的抗压,这让朱由校明白一点,此事一旦开启,他先前明确的部分谋划部署,必须要加快推行了。 海外移藩。 王大臣。 权力构架改革。 军政剥离 吏治…… 以上种种在推动的,要更进一步加快,没有 看来这家伙尘念未绝。解开穴道之后沙师弟下来摇晃了几下身子之后又开始佩服糊涂道长一阳指的厉害来。猴哥说:废话少说,赶紧想办法看怎么处置他吧。 正当辛夷预备扑上去将这欠嘴的家伙摁在桌子上一通胖揍的时候,却听门口传来轻声的响动。 李莉和章一木也听见了风中的怪叫声,他俩奓着胆子,弯着腰,生怕惊动了两位警察,踮着脚尖儿,从一排墓碑的行道中穿过,渐渐的接近了自己的车。 想到这儿,他走出屋来,招呼一个卫兵,去叫佐藤,佐藤一会儿就到了。船木健次郎与他耳语几句,佐藤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神兽大人将之前因从外界借调雨水而打开的结界再次封印,手爪凌空一划,面前的空间便出现裂痕,神兽大人抓起神志已然不清的乔初晴跳进裂痕之内,消失于仙田之上。 聿贝贝脸腾地就红了,自从她知道乔初晴在修真界地位斐然之后就想着也给自己安个修真界后辈的名头,借以接近奕大帅哥,费尽心机终于被她爸告知祖上也是修真大派,结果竟然是乔初晴的仇人 作为云扬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帮班底,项霸天欧阳笑等人无疑是很幸福的,现在他们只需要好好修炼就可以了,而云扬对于他们也是给予了很大的期望,不在是刚来那时玩玩的心态。 就在前不久,桂樱悄悄地来到战俘驻地,掏出手枪,对准了早已伤好痊愈的酒井敏夫的面门。 若是佩兰真的喜欢易北辰,反正自己不会嫁给他,那……佩兰取而代之,不是两全其美么反正佩兰与自己仅仅差了一岁,容貌也有八九成的相似,如果易北辰单单觉得她长得漂亮……那、那佩兰不也是个长得俊秀的 然而身后的人却是没有继续将刀挥来,楚非烟心中诧异之下回头一看,只见慕容熏手中的暗器刚刚出手,此时几根银针在手中,一扔,便是只见几个护卫倒在地上,楚非烟目露感激之意,朝着慕容熏点了点头。 所有的贵族很失望但是转念一想连帝王都没有这样的条件也就都释然了。但是大屏幕上接下来所播放出的画面与声音却让他们产生了即使拿出自己财产的一半也要入住怙悾城的欲望。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奇才左右开弓,狠狠打了自己两耳光,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既然那些东西已经被千面他们拿去了,那么就算再怎么着急也是没有用的,还不如让自己好好的思考,静静的想想,接下来的事情应该怎么办。 陈志明没想到自己只是递给她一杯水,对方就感动的流泪,有些不知所措,不过还是非常绅士的从身后拿出一张餐巾纸,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 “既然是王太后,神庙里的神官们不是也有这个本事解除她身上的巫术吗”我问道。 郡主一听他竟然看了自己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宝贝,而且还可恶的淫笑起来,当即脸一红大怒道:“李子玉你个混蛋,我和你拼啦!”说着再次扑了上来。 第902章 朕不吃这套! 废除科举这等蠢事,朱由校可不会干,他要真敢干了,大明的统治根基就没了,数不清的读书人,会站到大明的对立面。 届时大明各地将出现聚众示威,抨击朝廷等群体性事件,而一旦朝廷选择出兵镇压,就会把矛盾给加剧,继而使地方出现暴动,甚至是揭竿而起。 所以针对科举只能改革,而非一刀切的废除。 命 此刻,仙九九不由得忘了她的掌教姐姐一眼,明明就不是那样的好吗 洛回雪认真地听着。以前,她只觉得花氏是个头脑简单、大大咧咧的富贵夫人,却从没发现她竟能领悟到最深的幸福。 “金老头,你把棺材船想得太恐怖了,其实在劈龙岭第一层的阴阳湖,我和龙九就曾在棺材船里呆过,你看现在我不也活得好好的。”洪胖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好在他们早就偏离了那片区域,反其道而行,向着那座缭绕着闪电的山岳穿行过去,否则在这种攻击之下,很可能真的会船毁人亡,不过现在他们没有受到任何波及。 火焰都化为无形状态了,可想而知,把力量演化到如斯境地,魏天鹏付出了多少努力。 慕云澄嘴角露出舒心的笑容,并侧头看向莫弈月。羿霄贵为宁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他能说出这样道歉的话,已经是很难得了。即便此刻莫弈月的位置换做自己,也再没有理由因宁王的那句话而耿耿于怀了。 莫凌宇吃饭慢悠悠地,姿势很优雅。想来是因出自环境优越地家庭,受过良好教育,才养成这般赏心悦目地样子。 看到他签字的那张碎片的时候,乔言意心头蓦然涌上怒火,将它撕得粉碎。 他们明明可以相敬如宾的冰释前嫌,为什么一定要你怨我抑,真的不应该。 这一声咳嗽声虽然沙哑,但却让在场的所有人喜出望外,甚至低声欢呼了起来。 可这二人出了宫门口,却不是朝着叶府的方向,而是去了南边的慕府。 目前为止,一年没有一个字没有码,纯休息一天了。大年三十初一,也码字。 以他今时今日的实力,如果动用全力,那用不了十秒钟,这名中阶道神就会报销。 依然是妖孽无比的容貌,狭长的眼眸好似蕴涵万千,深邃而晦涩,不正常的肤色反而衬的他唇瓣极红,好看的紧。 当飞剑经过疤面大汉附近的时候,他居然一伸手,就将飞剑抓在了手中,好似把玩玩具一般看了看,然后举起另一只手,用中指轻轻一弹,这飞剑居然从中而断。 叶若棠想象着他们的样子,仿佛看见了自己往后与慕昱衍的影子,不禁笑了起来。 老大就是能干,唐山看着新认的老大,推测还原着遗迹面貌,这是什么门派不知道是谁这么厉害,灭了这个上古门派,为什么现在才展露在世人的视线 萧遇北似乎冰雪消融一般,原本冷冰冰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丝的温柔,一双黑眸看着她,就好似真的望着深爱之人。 哈哈…这妞真是漂亮…要是能…嘿嘿,常得志忍不住喉咙咕噜一下,“想参加选美大赛当然没问题,我这就去跟我爹爹说说”。 这天晚上,可谓是彻夜狂欢,又像是彼此在诉说彼此之间的感情,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说以前的事情,以前的回忆,难受的时候有人会流泪,开心的时候大家一起开怀大笑。 第903章 又遇兵变 忙碌下时间总是过的很快。 转眼元月的尾巴来了。 “呀呀。” 坤宁宫。 正殿。 朱由校面露笑意,举着朱慈燃逗弄着,这小家伙,过了个年,吃胖了不少,粉嘟嘟的脸很圆润。 “陛下,来让臣妾抱吧。” 张嫣见到此幕,笑着走来,对朱由校道:“难得您休息一日,平日里处理朝政 随着大牛的诉说,众人也都露出了怀念的神sè,似乎是再一次想起来曾经安乐幸福的时光,可随着大牛话锋一转,众人的神sè之中也是不禁流露出了几分痛苦的意味。 ——“时空”是时间与空间的夹缝,被卷入其中的人,会出现在任何时间的任何地点,目前所知的信息显示,“时空”有很大概率出现在阴气浓烈爆发的地点。 走出了精神康复科的院落后,李木宇回头看了眼这里,心中感叹老常的眼辣,这里有猫腻的事情本来遮掩的天衣无缝,可是谁能想到老常竟然会留心注意到 今天他已经败给雷破天了,如果再让人护送他回去,那他血圣王的一世英名也就完了。 那个黑风盗的二首领听了傲宇这么说也不废话就开始介绍起他们海盗来。 什么事情竟然惊动了副局,交警大队大队长心中不由的暗自嘀咕。 一见面就是心理博弈这个顾仲真的已经成长成了一个资本家了,言先生感慨地想着。 这就是肉身强大的好处,一步登天达到金仙巅峰,那是非常可怕的。 他此时竟然真的这么想,曾经,他跟青妤说的是,只要不是老六做皇帝,谁做他都不介意。可是那时,他还是在努力,他有着大大的甘心。他想让所有人都看看自己,自己比他们都强!他甚至超过了父亲和祖父。 叶晗月的脚步轻盈,手里端着盛草药粉末的药碗,因为她背对着几人,所以能够将众人的多半视线都挡住。 褚乔放慢车速,跟在霍正锡车后进了停车场,心里有些奇怪,这人没事怎么老来多亏闹闹上学去了,要不看见又该哭闹着喊爸爸了。 他听到青妤说的,他真心的觉得,世上只有青妤是最了解的自己的人,十年了,他们卧薪尝胆了十年,不管怎么样,也该让他奋起一回了吧 青妤的运气还真是不怎么好,真的跟那个杏贞一屋,当然,这屋里也不止他们两人,还有两人。四个简易的架子床排成一排,而用屏风相隔,但也就是略挡一下,让每人有个相对隐私之所罢了。 可是在良辰这里,一个好作品的诞生,好像就跟吃饭喝水一样正常。 听到这句话,苏好面带笑容,没有丝毫破绽,实际上她的内心早就是波涛汹涌。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也进入了圈套,看到投影的时候竟然没有及时的想起一个重点,那就是通过投影,这丧尸王便可以掌握所有人的实力状况。 王刚挠挠头,自己选了两个最佳人选第一局就被人给干掉了,不过这样也好,本来就不太信任他们这些人,聘用中国的保镖也是他在一直的想法,这次正好可以开个头,如果有效果好的话以后可能会增加中国人的数目。 而这部剧的编剧,也很成功的把自己的脑洞开到了曹操和郭嘉的感情线上。 陶妃想开口,抬头却看见不远处霍正锡扶着病房门站着,目光深邃的看着褚乔。 第904章 京营改制(1) 浙闽两地先后出现倭乱、叛乱、罢考、兵变这种事情,朱由校一点都不感到奇怪,长久以来,长江一带及靠南区域,多数时期处于承平境遇下,随着东南的逐步开发,使得这片土地上的群体,在所难免的会积攒浑厚底蕴。 这世上没有千年的王朝,却是有着千年的家族,数百年的就更常见了,或许这期间会有些凋零,甚至走向灭亡, 一条发着银光的链子从飞天身体里射出来,缠上竹千叶的身体,将他拖出来。 抱着腿,泡泡闷闷地说着,听到她的话,众人的脸上又纷纷都流露出一丝无奈。 就这样,在淡黄色的灯光下,我和他四目深情地对望,仿佛与世隔离,只听的见双方平稳的呼吸声。 我微微皱起双眉抬头望了望金夜炫冷峻的侧脸,然后对上了秦琳爱亦有所思的眼神,而几乎在同时,我们瞧见了金夜炫和明一之间的对视。 虽然嘴上说着不累,等人躺在床上沾上枕头,没一会儿还是睡着了。 三把半透明的长枪在半空中出现,对着前方的食尸鬼们飞射而出。其中一根魔法枪贯穿了一只食尸鬼的脑袋,另一根魔法枪穿过一只食尸鬼的胸膛,最后一跟魔法枪插进了一直食尸鬼的肾脏。 “土包子,连这个都不知道。”沉奈玉坏坏的挑眉,嘲讽的笑笑。 “我没关系,你不用陪我的。你们不是还要抓坏人吗。”林木木也觉察到最近云霆状态不对,他太担心她,反而让她有点不自在了。 艾丽娅被洛可可一句话怼得语塞了几秒,然后皱起了眉头,那张平时总是很软萌的脸上少有地显得有些生气。 李歪口跟他干爹李大目不同。李大目眼睛大,却好吃。李歪口嘴歪,却好色。 蔡邕这下害怕了,他虽然在江东隐居,但族人可都还在陈留呢!只得应命而至。董卓见了他大喜,一个月时间升了他三次官,拜为侍中,甚见亲厚。 “别多想,走一步算一步吧,好歹他也是石英联盟冠军,就算遇到危险自保应该问题不大。”韩流喂了一颗定心丸。 药丸入口即化,顿时一股燥热的气流在身体里迅速蔓延,接着他的身体就开始自然增长,“嘶嘶”浑身的衣服慢慢被增大的身体撑破。同时,他的皮肤也变成浅灰色,皮肤里的青筋暴露,眼中闪着猩红的目光。 “轻语明白了。”轻语弯身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甲板,她的眼神里散发着好奇的神色,金昌永从来没有如此重视过一个年轻人,竟然做好了把自己都当成筹码的准备。 武元庆有些迟疑,非亲非故的,让一个大姑娘住在曹府,要是传出什么流言蜚语,那就麻烦了。 “梓旻,你好,我是山岩,我的梦想是成为格斗p1大奖赛的冠军,跟着老师做修行的!”山岩看上去二十岁左右身体和他的怪力一样健壮十分有气魄地说道。 李世民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虎虎生威的在大殿外走了进来,只有在经过魏征的时候,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 “你是说要我们假装天行城的军队,纵兵抢粮,激起民变吗”陆胜问道。 可是巨灵神哪里知道八臂如来气得脸都绿了,这样的侮辱对于一个男人来讲,那是最让人忍受不了的,而对于八臂如来这种非常好面子的人来说,那就更是忍无可忍的事。 第905章 京营改制(2) 翌日。 天灰蒙蒙的,鹅毛大雪在寒风下四散,武英殿外,众御前侍卫置身风雪下,然个个如雕塑般挺立各处。 凝重、肃杀之气笼罩此间。 今日的武英殿,将召开一场重要廷议,此次廷议内容,如果在后续能顺利推行落实,将会对整个大明产生重要影响! 殿内。 除了军务院诸臣外,还有兵部尚书王 这么说着,封肆谌斜身靠在门框,自认为做了一个十分风流倜傥邪笑。 “昨夜你和你丫鬟的话,我都听到了,所以你其实是那叶青旗的说客”蔡月葭开口。 可只有来自现代的姜梨梨才知道,海上的区域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也是很重要的。 这架马车有四头高大的雪白马匹拉着,但此刻,这四头精良的战马已经累得舌头冒出,一拐一拐。 等到新皇登基,有叶青旗和李灼光为证,那么蔡家帮绝对是能转正的。 你说这彩虹桥前面一段的五彩斑斓的桥体多漂亮的,给人一种梦幻般的感觉,可为什么偏偏这最后面要加上一个这样的房间呢 毫无疑问,无论是那罕有的链体功法──金狮噬火功,还是那更加令人心惊的天阶武技──雷一帝皇剑。均是一等一的功夫。 酉时刚到,安国公府外面就人山人海,都是金陵城各大权贵世家派来的商团。 在贺凉钏的注视着,封怡玥从座椅下方迅速摸出了一个银色的箱子,箱子刺破拇指,吸收了封怡玥拇指上的鲜血验证后这才打开了箱子。 对易凯来说,vcd卖的再好,对整体业绩的增长帮助也不怎么大。而且刚刚在香港、内地试销售了几千台,最重要的欧美市场前景不明,又有什么用呢 这番话其实姜森已经对我们说过了,现在姜远又重复了一遍,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刀疤老秦啐了一口,见我们问得急切,再没办法狡辩,只好乖乖述说了刚才的情况。 “如果你的嘴巴不能干净一点的话,我可以让你的嘴巴永远闭上!”罗恩冷冷的看着格雷格,若不是他想先弄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他只怕已经动手了。 慢慢的控制着一股神力,靠近着一条黑极之虫。当神力接触到黑极之虫的时候。 罗恩懒得理会他,只是继续看着屏幕,一会后,他便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亡灵居然停止了攻击,虽然它们依然围在铁甲兽旁边,但却没有继续攻击。 回到了城里以后,龙天刚想问一下苪凝他们在什么地方的,才发现他的通话器一直都是关闭着的,龙天苦笑的把通话器给打开了以后,就问了一下战名他们在什么地方。 “你这个死胖子,你摊上事了,你摊上大事了!”徐岩怒了,非常认真的说道。 而下面的人海,在听到龙天的话以后,全部的放下手中的动作,把自己的对手直接的无视了。 可是不管我说什么,饶姐始终听不进去,她倔强的以为胭脂夜叉就是被精卫夺走了身体,她固执的以为,只要我们回去救她,呼唤她的名字,筱雪就一定能够回来。然而我心中却知道。这些根本都是不可能发生的。 席心察觉到他打量自己的目光,不着痕迹地躲到了席城的身后。她用余光瞥了一眼席大海,一身皱巴巴的衣裳,破旧老气,面容老相,看起来像是六十岁的人了。 第906章 分水岭 殿内。 站着的一众大臣,听完天子所讲,无不露出复杂的表情,曾经的大明天军,是立下无数辉煌的。 甚至不说远的,就说近的,万历朝的三大征,这可为大明打出赫赫军威,使得大明内外无不被震慑到。 特别是王象乾对此颇有感触。 军事革新不是某一时期才有的,其实在大明很多时期一直都在进行的, 他刚才又试了九十八次以灵魄降临西贺牛州,不出意外,又被纪元本身驱散。 他无助的坐在卧榻上,无法动弹,甚至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拼命的眨眼睛,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萱萱见爸爸醒来,正盯着她看,她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极其艰难地挤出了这短短两个字来。 以为要被绝交的田中一愣,抬头就看到了两人手中打包好的食物,顿时愣住了。 末了,吴虎寻了点干燥的枯叶,垫在两个椰壳里,然后将那十颗野鸡蛋放到椰壳当中。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李长青尽量让自己表现的从心一点,不挨揍。 他们两人如今的遭遇,对比蛮荒纪元时,两人在玩家中的地位直接进行了对调。 随着越来越多的势力被征服,被融入进熊氏,在如今的水灵界,以及名义上的熊氏,最早的熊氏之人,占比不足百分之一。 不过对他们来说,米饭简直就是奢望,一点大米都得斟酌着使用。特别是连着下了三天雨,大米储量差点就光了。 李斌在叶默面前是吃了亏的,知道叶默的人脉,所以这个时候,他装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但是别看悬挂说起来简单,就是由那三大件而组成。但是怎么能做好这一块,可知易行难,懂得原理和如何运用可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事情。 她将脸微微一沉,语声肃然:“阿妥,我是主,你是仆,你只听我的话便是。”不知不觉中,语气带出了前世的威与冷。 如今交易结束,舞如是凭什么让她交出丹方。楚倩心中不悦,闷着头一言不发。 “很高兴你也来参加了。”见徐佐言不过来,叶凯成便松开了徐诗韵的腰,自行朝徐佐言走了过去,热情伸手抱住了徐佐言。 至于都察院的那些言官,别看他们平日里直言进谏,真到了这种时候绝对一个个做起缩头乌龟来。 火球当不当、正不正,刚好盖在他那张颜色惨白的脸上,收割走了最后那一点生命值。 哒哒哒!哒哒哒!这些机枪顿时喷出火舌,无数陶瓷子弹激射而出,就像雨点一样倾泻过去。艾瑞克不慌不忙,在他的操控下,别墅的钢筋混凝土墙体瞬间断裂,飞到他们面前将所有的子弹全部挡住。 “你最好给我记住,到时不要又给我忘记了。你现在住在凯家里,凯对你肯定也是不错的,你今年一定要给凯买礼物,别再给我找借口。”徐诗韵提醒道。 看着耍无赖的叶刑天好一会,白子画才终于是把包重新放了回去了,算是同意留下来了。 “哟,你这头发上沾着什么”秦素蓦地指向了她的头发,借着抬手的动作,顺势便挣开了那只冰冷的手,又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半步。 “来的好!”高寒舔了舔舌头,立马使用一张敏捷卷轴,迅速前冲。 可以说,第一个建立工会的奖励,让高寒的神月工会有了绝对的优势,碾压无数势力。 第907章 轩然大波 “你说什么丰台、西山大营都封营了” 钱府。 书房。 钱谦益面露惊意,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那人,“这是真的怎么好端端的,没有征兆下就封营了” “下官也不知道。” 那人皱眉道:“不止这两处大营,神机、神枢、五军三营在京城、京郊各处营校也全都封营了,这还是那些地方的摊贩 西门听风坐上家主之位后,保持得很是低调。除了招贤纳士,培养自己的势力,对于大陆上的事情不闻不问,仿佛就是与世隔绝似的。 “直升机”天空中响起了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赵强再次苦笑起来,看来麒麟公司为了对付自己,还是下了大功夫的,这一次竟然连直升机都出动了。 收拾好行头的李诚一边往外跑,一边头也不回的骂道:“混账,她说了算还是老子说了算,误了老子的军机大事,看老子回来怎么收拾她个臭娘们儿。”话还没说外人却早已冲了出去。 “没事。”赵强无所谓的摇摇头,肖斩的反应还算是正常,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如果换成了其他人,估计早就拔枪相向了。 山路蜿蜒崎岖不平,不过有了朱评漫的教授,墨霖倒也不觉得漫长。他一边攀山一边琢磨着朱评漫的传授,只可惜不能立刻就亲身试验。 张重也是叹了口气,都知道人类的世界是最美最富饶的,如果不是一直有协议在,和一些人类的强者在,早就和那些地穴人一样论为了奴隶和一些恶魔口中粮食。 宋军士卒一看自己的上司们都如此勇猛,哪有不跟着卖命的道理,不要命的就向着帅旗冲去。一时间,人数众多的金兵竟然有些阻挡不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与突然眼前一黑,居然就这样睡倒在了包厢的沙发上。 “知道错了还不继续去跑。”朱评漫吼了一嗓子,吓的墨霖忙再度开始奔跑。 我靠,居然真是失恋了!可问题是他徒弟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活动在俱乐部里,能去恋上谁难道是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就有了心上人,现在因为离开太久了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四人下车后,张昭又把面包车调了一个头,然后把后门打开,方便等会找到药品后装车,那样就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陆洋心里十分害怕,在张昭说把他留在这里看车后,他才惊跳起来要跟着去。 本来王靳是想见到这个知县后也一剑砍了他一了百了的,但是路上的时候想明白了,这个知县可不能杀,若他是个没有任何身份的武林人士,那真的就任性来了,大不了就被通缉嘛,他可不怕。 林楠站在旁边始终没有说话,视线落在亮着的电脑屏幕上,若有所思。 “尼伯龙根!英灵们,回应我的召唤!”狄璐卡将尼伯龙根插在地上,一堆英灵出现在了她的周围,一名举着巨大盾牌的英灵扛住了米约尔尼尔。 天空之上,修理完毕的剧场成为了主攻战舰,开着隐形,李察他们看着下面的战斗。 显然现在的科技技术,还不大可能出面科幻片里那种,完全机械化的人工智能生命。 “认识,原来我们的邻居,不过前几年离开上大学去了,好像就是在这个城市。”奥斯汀用它那粗大的爪子抠了一下鼻孔,挖出来一块比楚云的手掌还要鼻屎,差点让楚云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第908章 妖魔鬼怪 “陛下,现在朝野间都传疯了。” 乾清宫。 东暖阁。 捧着茶盏的朱聿键,兴奋道:“都在揣测丰台、西山大营,还有京城、京郊等处营校,为何全都封营了。” “那传的叫一个邪性。” “有说建虏又杀回来的,有说京营出现贪腐的,有说东南局势加剧的,有说漕军开始暴乱了,最邪门的,是有说 皇帝提着冕服下摆,从龙椅上冲了下来,一把抱住已经泪眼朦胧的石邑公主,两人一时间悲鸣不能自己。 隐士道魂从身材等来看,都与刘枫宝有着很大的区别,不过,气质到有点相同。 江北已经开始渐渐转凉,许多将士们都加了衣服,这个时候距离江宁军进入滁州城,已经过去了接近两个月时间。 “可……”男子瞬间没了声音,却是他自己的震惊堵住了他的嘴。 只见,雨中茂树与火焰长刀接触的地方已经多处树枝有了焦黑的迹象。甚至有那么一两根树枝已经燃烧,只是龙行在它们彻底燃烧之前便会主动断去了。 这一仗暴露出英、法海军貌合神离,没有统一指挥,根本不能协调作战的缺点。 包括章天朗、刘贵、燕南、白起、关羽的职务也是刘德综合考量得来的,章天朗作为跟随祖父的老将,能力不俗,威望深厚,当然不能遗漏。 视频之中介绍的并不是特别详细,毕竟,这本来就不是隐星学院这个中学所需要教的,这是大学才会介绍的内容。 不过现在徐庶就要有所准备了,等到参加完仪式,就会启程赴任。 “姐姐……”杨锦心心里火烧火燎似的,又急又气,每次她问到这里,姐姐都是这幅表情,让她感到一阵挫败。 崔雷锋眼睛转了转,似乎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眼泪,往事应该不堪回首吧。 “以后绝对不能和死皮赖脸的人打架,太累了。”林音自言自语,又准备出去找些吃的,还未出门,就有人推门而入。 这一次我再也无法忍受了,如果不给他点颜色看看,往后还会整出什么事我可不敢去想。 安安静静的待坐很久,饿了就吃些麦粒,渴了就捧起溪水喝,困了就睡,也不知过了几天还是几个月,还是几年,黑的让人害怕。 在他身后,站了不少人,清一色的保安制服,他们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有的严重的,已经被送去了医院。 “赞同。”多米尼克虽然只简简单单的说出了两个字,但是他的眼神已经开始燃烧。 我不由的紧张起来,因为我现在的伤势,连站起来走会路都困难,更别提打架了。 杨锦心听出了她话里的话,又想起了她无意间听到秦夫人和刘嫂的对话,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但仍旧隐隐红了耳根,将花瓶摆在了茶几上,抚了抚娇嫩的花朵,低声道。 我和叶展对望了一眼,这伙人肯定是冲我俩来的,只是不知道,是好是坏我和叶展忐忑不安地等着他们走来,我已经做好了和他们殊死搏斗的准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几秒,也许是几分钟,众人才稍稍有些回过神来。 不过还真的别说,那种充实的感觉,让真正享受过的人是如此的痴迷。 但是,在李维民一个个电话打出去的过程中,他们的喜悦的心情也在消退着。 【内鬼】固然邪恶,但是玩死【内鬼】的人不显得更加恐怖了吗 第909章 以力压之 “这是盯上湖广、郧阳等地了啊!” 朱聿键立时想到了什么,伸手道:“浙江、福建再怎样生乱,有戚金节制的平倭大军在,只怕掀不起任何风浪。” “更别提邵捷春赴任浙江总督,不止有曹文耀领兵任浙江提督,还有倪元璐、黄道周这些肱股赴任浙江各地主官,只怕先前急递进京的罢考、兵变之事,浙江率先出手解决好 慧珠接过衣裳,忽的意识到自己上身为着寸喽,蹭的一下红了脸,忙不迭掩住胸口,背着胤真利索的穿越亵衣。 睡梦中,因为两人中间空出的那条“穿风弄堂”不时送来凉意抚摸后背,这两个睡的迷迷糊糊的人,慢慢的都扭转了身子,竟都不自知的彼此靠叠在了一起,进入更深的梦境内。 顾朗一听就松了口气,上林苑条件很好,可总在这里窝着也不是个事。 于公,他是楚军中的高级将领,深知韩信一人对秦国的意义何在,若是他丧命于此,那秦国之强便去了大半,从此不再为楚国的心腹大患。 尽管是星期天,但工人们还是采取的轮休制,所以还在热火朝天地干着活。 “试试便知道了,我们也别闲着。”王晨刚刚说完耳边响起了那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逍遥道长,鸿钧前来助你。”音落,王晨身旁出现了鸿钧的身影。 扑面而来的是一阵暖意,帐内中间放置的数盆烧红透的火盆,虽是寒冬,可帐内却如同暖春一般。陈平目光略略扫至,见钟离味虞子期等项羽的一众心腹都已经坐在席上。 可在地方上,尤其是在楚国的南部,这些世族的势力根深蒂固,上到郡守郡丞,下到县令亭长,充斥着他们的子弟和门生故吏。只要他们没有公然造反,项羽对他们也是无可奈何,只好睁一眼闭一只眼。 顾十八娘有些愕然的抬头,看着座上的男人面上一直淡淡的神情里,突然多出了一抹讥讽与嘲笑。 时日酷热难忍,慧珠趁着端午未至之前,命宫人糊上了些冷布,挂上了湘妃竹绣残荷挂帘,牵上了重重叠叠的幔纱帷幔,用以驱散似火的暑气,却似乎收效甚微,空中没有一丝儿微风,身处屋室照样热得人渗出一层层细汗。 白意染用尽了自己所有的精力,把整个青春都拿出来去爱这个男人。可直到现在才发现,在这一场爱情花事上,由于感情的不纯粹,这一场花事迟早都会枯萎。 岗野井上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他知道以自己的身份,苏北辰不可能真的拒绝给自己看病,华夏人就是软骨头,然寻思着要通过外交,向苏北辰施施压。 乐樱原本眼里的不悦在看见炎慕雪满脸毫不掩饰的担忧之后,竟然一点一点地消散。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太愚笨,才会被人算计,才会失去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雨中几乎看不到是什么车,但灯光一直在漆黑的夜中闪亮着,并且这辆车在白意染门口停了下来。 但她不想终其她的一生都活在这种痛苦中,都被千叶寒死死的将她牵绊。 所以对于白意染来说,炎亚伦就像是她的恩人,给她再造了生命。 因为两大家族的原因,白意染心身俱疲,非常的脆弱。本希望可以得到宫瑾轩的鼓励与安慰,却恰恰在这个时候,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宫瑾轩竟然给她了最沉重的一击。 第910章 勋贵血 京城再度热闹起来。 内城某处。 “快点!又有处决了,慢了,就挤不到前面了!” “嗐!不就是处决嘛,有啥可激动的,前些日子处决的还少” “这次不一样,是凌迟!” “嚯!这是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居然不是枪决,而是要凌迟!” “就是啊,现在处决很少看到凌迟了,多数 “请。”一片悬崖便,老人下车对着陆羽点了点头,使用陆羽下来。 “等一下游戏!”本来还在扫地的爷爷看着出来的游戏便马上叫住了他。 他竭力向别人介绍自己,每一个话题都是围绕着她而展开的,那笑声从没间断,从来没听到过哥哥如此喜悦的笑声。日月妾有些愣神,原来她能够得到别人的认可,而哥哥会开心成这样吗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以隐蔽偷袭纵横森林的“沼泽之王”骇蟒,今日居然栽在了同样的偷袭下。 “杀。”柳拓吼声如雷,激荡在半空之中,两眼似血红,心间怒火万丈,正好此二人还在下院,柳拓决计不会让这些人安然离开璇玑城。 这下祝勤可着实被吓住了,不仅是警官们,局长竟然也和道上的人有交集,而且警官们居然还毫不避嫌的告诉了自己,祝勤呆呆的看着王警官,愣是说不出什么话来,说实在的他打心里有些害怕。 别忘记了,梁萧的手中,功夫符咒可是只有两张,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这个道理梁萧自然是懂的,看着面前的几个杂碎,自己居然就要耗费一张功夫符咒,实在是有些不甘心。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是免不了一战了。 “你不会打算就这么瞎逛吧而且,你干嘛老跟在我身后”九十回身看着有些愣神的杨斌,轻喝道。 “说实话吧,我需要寻找一样东西,而这东西我相信你是非常愿意帮我的,但我不能相信你!”陆羽唇齿轻启。 “能不能在原来的基础上变得更年轻一点”梁萧想如果能够再生的话,他实在是想年轻一些,这样在追求陆安可的时候才不至于让老牛吃嫩草这句话一直伴随着自己。 “本座不得不承认你的速度已经提升了不少,但如果你想取本座的性命的话,貌似也不太可能!”陆飞压下心中的惊悸,淡淡地说道。 折纸的身体一瞬间化为黑色,像是涂上了一层黑色的光芒一般,下一瞬间,从她身上溢出不知是暗还是光的粒子的洪流,向四面八方发散出去。 跟来的三位仙君率先动了起来,手中长剑猛的一震,三道剑如奔雷之势向陆飞袭了过去。 “你不会昨天回去以后,还画图吧”闫亦心不高兴的问。果然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什么话只要说半截,就能够自然明了。 看着皮蛋手中的雁翎刀,来人微微一愣,‘居然是一把中品灵器!’一把下品灵器飞剑也随之拿在手中。 我抱着踏雪步入寝殿中去,我要开始补觉了,熬了大半夜,现在还真有点困。 当那圣洁的白布缓缓揭开之时,吴德心里就有个不好的预感,待他瞧清那里供奉之物时,再也无法保持面上的平静,缓缓的站起身来。 在修仙界里面,已经是强者为尊了,更不谈在魔族里面,谁的实力强,谁就是前辈,谁就是老大,谁就是王。 转回头来再瞧这个家里,其实并没有张蜻蜓一定不可推卸的责任。 第911章 惧怕 “说杀就杀连审都不审那可是勋贵啊!” 是夜。 成国公府。 会客厅。 激动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此间的平静,让聚在这里的众人,无不流露出复杂的神情,甚至有些还夹杂有惧怕! 以徐弘基为首的南京留守勋贵,其中有不少在通州逮捕后,就直接押赴刑场给杀了,还是凌迟这等极刑。 依然没关系,还是没关系。大不了,他还可以用身上的武器出去坑蒙拐骗,他才不怕呢。 碧姬嫣然一笑,握着林修的手,二人身形缓缓的飞进了蓝色冰晶迸发之处。 唇齿间玩味的咀嚼着这几个字,傅斯奇冷冷的目光直直盯住袁天鸿那张充满褶皱的老脸。 看着再次没正经起来的杨阳,关晓婉无奈的摇摇头,拿出了一张已经被涂改的近乎面目全非的地图指给众人。 “只要你能过得好,我宁愿一切都是我承受了。”陈天云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胡喜喜心中“咯噔”一声,他要跟她说了吗说他要结婚了吗她深呼吸一口,胸间便有些胀痛慢慢蔓延开去了。 袁东被满佳刚才一碰,就已经心惊肉跳了,现在看到她躺在自己的身下,水色的唇瓣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卷曲的头发,这样躺着有些凌乱,可是偏偏还散发着一种野性的风情。袁东觉得自己真的是糟糕了。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杨阳对这丝苍白很是奇怪,这分明是一种病态的苍白,如果出在行将就木的老人身上也属正常,可是怎么会出现在岳鹭身上 本来为王者佣兵工会成员,为围剿黑暗势力而来,但是却是遇到沉睡万年的邪帝苏醒,从而被邪帝邪气所侵,变成了亡灵生物,成为了邪帝忠实的守护者。 “恩。”陈子默摆了摆手,离开,再也不来这个公司了。这里不是自己的地方。 “若灵……”风凌跑到慕容若灵身边轻喊着她的名字紧紧抱住了慕容若灵。 “大王,我们今后该如何自处呢”一个将领看着楼原感慨万千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你不着急”江落颜诧异的看着突然冷静了的凌忘。这货刚刚可是恨不得立刻就要把林依雪了的,现在怎么又这么坐的住了 李尘沙从来者的形象,以及他手中的邪刀,判断出此人就是曾经华夏军神榜排名第二的夜帝。 “气息都可以感受到”安琪自然不是怀疑风凌,只是感受别人的气息,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莫非风凌成为僵尸后还有感应这个技能 这里的天空黑云翻滚,犹如破晓前的黑夜,仅有天边的一丝微光,那些厚重的黑云向下俯压而来,给人一种压迫感。地面是青石地面,四周黑雾重重,隐约可以看见周围一排排房屋的轮廓。 而物质空间中,四尾妖猫扑到空中的身躯猛地一滞,灵魂几乎消散,灵魂失去了对肉身的控制,使得身躯顿时从空中掉落。 此时宋铁蛋趴在火车头上面,带着几名战士架着机枪,严密监视着能看到的地方,一旦发现敌人,会在第一时间开枪射杀。 “秦王陵也是一处巨大的山丘,但据记载里面不仅有悬崖幽谷,还有漫天星河和天河天宫,你们怎么不说说那建造的更离谱呢。”林雨麦道。 命令马铭的骑兵营,在山巅炮楼、地堡,半崖暗堡被摧毁,紧随三营和突击连后面,冲到三七二联队大营附近,等摧毁兵营五个墙角的炮楼,要以最凶猛的战斗力冲进敌兵营,展开厮杀。 第912章 规矩 “规矩既然制定了,那么就要遵守与敬畏才行,若人人都不守规矩,那还要规矩何用!” 数日后。 东暖阁内。 朱由校倚着软垫,看着御案上所摆奏疏,语气冷冷道:“为何贪腐屡禁不止,为何总有人铤而走险,从根子上来论,就是规矩被人蚕食破坏了。” “一个人突破规矩,所有人都眼睛都会盯着,看 为什么他还什么话都没说的,好像全世界都知道是夏时光惹他不高兴了。 办公室内,柳无尘微微一笑,众人的谈话一丝不漏地传入他的耳中,随手将茶杯放在桌上,柳无尘便进了办公室里面的一个休息室。 乔巧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夏时光只觉得刚才的对峙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再多说一句话了。 时隔那么多年,某人终于又有机会用起了这个曾经留存于虚拟世界的名字。 不用猜姬凌生都知道这家伙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而且奇重无比,扇得他自己手都疼,揉了揉脸颊,姬凌生狐疑道:“为何你没中招”,按理说修为高些的更不容易迷失神志。 见到刀芒袭来,霸天迅速反应,抬起双臂,尽全力运转灵力,手臂再次化作了乌金之色,甚至隐隐有了一些纯金之意。 娇珏罗仿佛是气急,不再理会君严,自顾自的在前方飘飞而去。君严的嘴角出现些许微弱的笑意,连忙跟上。 “吸血鬼虽然受了重伤,但是它依然很可怕,平日除了研究需要,我都把它冰封在这里。”鬼巫解释说道。 穿心的疼痛从左手掌心牵连到左臂,再蔓延到心口,姬凌生紧咬牙关,没有叫出一声。疼痛止住了手的颤抖,也冲散了胸口的抑郁之气,姬凌生心中松了一口气,轻轻把头触在地上。 知道有办法救刘福清,而不去救的话,陈晚荣会于心不安,只要尽了力,即使不能救活,陈晚荣也会心安。 且不说那些所谓研究真相的人很多都是艾萨克人,借助这个机会,至少让人人们心中有了一些准备,至少不会让人们在面对突如其来的威胁之时而不知所措。 杨宣凝哑然失笑,往下望去,见到江边,除了渔船,又泊了十多艘船,个个华丽,一看当知是贵人地专船。 王维将手从那只手中抽出来,在抽出来的瞬间,王维感觉到很奇怪,好像有什么不妥。他不着痕迹的搓了搓几根手指,却什么都没发现。不过,处于不爽的心理,王维还是握紧拳头,将对方刚刚握住的几根手指用火过了一遍。 胤禛有时也会带她一道去。不过,一般就是胤禛和窦尔敦窝在隐蔽的房间里密谈,且一谈就是半天。槿玺则独自打发闲暇时光。 “好好给我想,给谁提过这件事!”冯掌柜喝道,一拍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响。 如雷般的弓弩声,滚滚的马蹄声,震天的喊杀声,倏乎而来,倏乎而去,围观的百姓们先是被惊住了,随后又象是回过神来一般,高声叫好。叫好声传到演阵的将士们耳中激得他们兴奋,吼声越\的高亢整齐。 张亚明看着美智子担心的脸,都感觉有点无言,美智子平时不是这样的,怎么对待本国的川田却是这样畏惧,真是让人不明白。 “公子,你此处不过千人,合肥城下可是五万人,就算里应外合,只怕也解不了合肥之围吧。”张奋扭了扭胳膊,让自己舒服一点,这才笑道。 第913章 东北新局 南京守备勋贵被凌迟了一批,朝野间对此产生风波与涟漪,作为大明皇帝的朱由校没有理会。 理会什么 杀他们,定是有缘由的。 能接受最好。 不能就憋着! 一个个惯得毛病,干什么事之前,都要先跟你们商榷下,那还要皇帝干什么,要律法干什么,干脆全撤掉算了。 朱由校甚至有些期 沐风自己的灵藤长出,将这遗骸脱起。谢童放出光灵气将其上残留的暗灵气尽数磨灭。这乌黑的残骨才又恢复白色,彻底摆脱了暗灵气的纠缠。 狂转着那心经中的口诀,凌天云体内的酒气化作了一层层的汗珠从他的后背之上挥发而出,这一切只有他一个知道,而其他的人却无迹可寻,丝毫不觉。 “晗韵!回来,不要影响审讯!”不等离火说话,离思光赶紧走了过去,生拖硬拽的把姐姐拉了回来。离晗韵靠在弟弟的肩膀上,无助的的哭啼着。 “是百兽圣王的金眼鹰!他竟然能利用圣王灵宠的尸骨!”灵族战士们认出了这鹰的来历。 江莫带着陈烟雨乘着马车赶路,走了一天一夜,江莫收的那个便宜徒弟倒真像个少年,原来口口声声说要徐江南的命,可见到胡沐宸没死之后,成天又开始乐呵起来,反倒是江莫常常拿这件事开玩笑。 见久久无法将这三人拿下,这三名武士也心中一狠,不由得加速了进攻。只见刀光霍霍,层层刀幕向那三名刺客狂涌而去。而那三名刺客将显得疲惫不堪,渐渐的有些不支力的感觉。 几道强横的气息出现在血龙马身上,林云眉头一挑,一共有六人。 发泄一般,弯身弓步就重重一拳猛击在地上。轰隆隆,大地在悲鸣,承受不了这巨大的力量,天崩地裂般,一道道宽深的缝隙清晰可见,以石惊天为中心呈扇形向前方龟裂,一股股的黑气在其中缓缓的飘出。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丝光亮,意识随之逐渐恢复。待甄时峰慢慢回过神来,空洞的眼神开始变得些许犀利,刚才发生的种种浮现在脑海中。 更一万显然有些疑惑,他觉得天下没有先生算不到的事,皱了皱眉头。 “那大人。是不是这么一来。咱们就不用再做什么了。”王猛问道。 岳檀溪十分平静的说完了这段话,就像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一样。 “这件事情,再加上那天咱家刚来的时候,张大人曾经跟咱家说过的事情,想来那本族谱,就是张大人替太后娘娘找到的证据了吧。 既然众人都决定了,沈贤也不多说,将秦松交给他的那颗金球拿了出来,用法力激活。 ”好,可能时间有点长,要不然你把电脑也带上!”岳檀溪说道。 “你就是被天蟒和黑龙从灵界弄过来的人你怎么可以在大道之谷里一直待着。”宝光圣祖杀气腾腾地盯着王安问道。 风很凉,但他还没有弱到会被一阵凉风给打倒,自己并不是因为身体差而咳血,不如说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情况还是挺不错。 他知道自己的寿元不多了,可是他不能退,身后是雪家的修士,唯有坚持住,留给他们一线逃跑的生机。 “开你的车。”韩烁瞪了刘珂一眼,就在这个时,韩烁握在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条短信发了过来。 第914章 猎虏淘金(1) 朔风呼啸。 大雪飘飞。 辽东。 沈阳。 总督府。 “督堂,这是吉黑两都司,去岁收缴猎虏淘金的税银核算。”一人持公函走来,对伏案忙碌的熊廷弼道。 “没有问题” 熊廷弼放下笔,抬头看向那人,接过公函翻阅之际,对那人道:“该项税银,是针对双边联合作战,是针对渗透 “走走走,去看看我心里还放心,不然我今晚肯定睡不着觉。”王涛掰过管兵的肩膀向门外推去,毛伟也站起身跟在后面。 失去武器的五人没有任何战斗力,待在这里只会给张然他们带来负担,五人果断听从张然的话从营房中猫着腰走了出来,立即往营房后方的灌木中跳了进去。 董家三当家瞬间怒喝出声,手臂骤然间金属化,猛然一挥,掌风呼啸而起,狠狠拍向徐缺。 张然和冷血在街道中行走着,身边不时有当地人或者佣兵进过,看他们着急的模样张然知道这些人一定是去找自己的老相好了。 他祭出三色火莲,也不是为了轰击古殿,仅是拿来防身,同时靠近古殿,也是想唤出系统,检测一下这东西的来头。 这次去燕京管兵主要是为了维利亚,另外是为了见见六处的同事们,这些处理非人类事件的同事让管兵十分好奇。 萧阮二人此时前有雷火电光飞击,上面又有巨掌相博,两面为敌,无奈之下,只得由阮玉香敌挡前面的雷火电光,而萧飞云则抽出手来,去挡上面的那双抓来的巨手。 “哈哈哈哈!”天空之上,出现了一个黑衣人,带着一具纯银的面具。“尔等鼠辈,竟敢毁我三十六号基地,今日吾必将尔等挫骨扬灰!”黑衣人冰冷的语言,犹如地狱城里冷漠无情的判官。 “那我们赶紧回去吧!这里凉得很!”子轩也知道他们现在要赶紧让子萝和申亦凡分开,不能让他们再这么亲密的出现在大家眼前。 “洛梓潼也不见得没有,你怎么就不嫌弃她”南宫一的一句话让李瑶立刻乖乖的闭上了嘴。 听着雌性的变异猫说的话,楚凡的心里又是瞬间被一片刷屏了,这尼玛满口的大兄弟是怎么回事 林年有些难过地看着被自己亲手打回原路,从满目疮痍的地上爬起来的路明非试图掰正整个歪掉的下颚。 “饶我一命,我可以给你任何我有的东西。”那壮汉颤巍巍的举起自己的储物手环。 英雄哭笑不得的看着曹二狗,这孩子一脸懵懂,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怎样大逆不道的话。 做这些无他,不过是想让孟廉枫跟孟昭衍做个对比,宫里头的人都了然,宫外头的,也有明白人。 杜莎、美国人亚当以及克格勃中校正在地上铺的熊皮上休息,由于地面永冻层的存在所以整个西伯利亚以东北地区的房屋都会离地几英尺,只要有皮草保暖席地而睡不是什么大问题。 “嗨”有村架纯原本抓住帘子的一角打算拉开的,结果手再次被七濑抓住,用力想要将自己拉进去,可能是没换好吧,这样想着有村架纯也没拒绝,直接就随着帘子的一角钻了进去。 张军武乍然见到父亲不顾一切地朝这这冲过来,眼中同样流下两行长泪。 “嗨!”有村架纯拿过头套,低头整理下,便抬头等待着对方的评价。 第915章 猎虏淘金(2) 关于猎虏淘金一事,牵扯到的领域与层次众多,这就使得此事分内外两部分,对外部分由辽东总督府统辖,对内部分由辽东巡抚府统辖。 你想对外参与猎虏淘金诸事,继而从中赚取到暴利,那就要向对应有司,去缴纳税银与开采税。 这是出辽东的事,故而辽东巡抚府无暇管辖。 可进辽东,就跟辽东巡抚府有关了。 实在是这方世界太过于特殊了,因为太古时代非常的强大,就算现在灵气消散,但是级别在那里摆着,这就让他们无法像大唐双龙传世界那样破碎虚空,只能够老死在这个世界。 而且对于崇尚过程的叶雏而言,现在的经历跟心情何尝不是他追求 接下来的时间内,李鹤、端木冷秋、赵八图开始分头行动,李鹤负责召集士兵,端木冷秋负责安抚百姓,赵八图负责开启护城大阵,三人忙的团团转,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扭头看去,看到是姜敏赫,白马俊笑着挥了挥手,那边,blue成员们站在一起的姜敏赫,也挥了挥手,打过招呼后,跟着成员们向其他待机室走去。 看自己这个眼高于顶的堂妹和曹越这样亲密,卡尔普斯顿时惊的目瞪口呆。 “老东西,你躲在暗处好长时间了,也该出来透透气了。”高飞伸出手,对着一个角落一抓,“砰!!!”一个身材高大满头红发的老者撞破墙壁滚了出来。 一直在画面中没有出现的,白马俊的正脸终于出现了,因为是真人秀,所以就算是多么想让这些孩子们露露正脸,都要忍住,按照非常自然的感觉来。 马岱吓一跳,你也想得太美了吧,多出一千,那不是说我这一千人,得每人骑一匹,牵一匹,那还怎么打仗 每天,酒糟上面,有几千块的收入。现在不行了,实在是太多了。而且,今年的牛羊价格不稳定。所以,养牛羊的人,一下子就少起来。 方宁站起身对理仁拱了拱手说到:“启禀主公,京城里史弥远已经和元国达成联合,准备共同灭金。”这一条消息又在众人中扔了个炸弹,可是没有前面一条厉害,众人是互相交头接耳。 冷忧寒看了一眼手中的带子,又看了看黑雾下那深谷,带头在最前面的古悠然的身影根本无法看见了。 梦昭君并不答他,浑身灵气一荡,施展起轻身功法,脚尖轻点地面,跃身而起,眨眼间便是百米之外。 不一会,管家带着两个府役抬着家法,一个红色口子型支架,四角雕着描金的浮云,上面插着从大指粗一尺长,到三寸粗一人高的,上红下黑的木棍。 一根神殿石柱子上发出叮叮的响声,金光来回穿越,石柱子上留下了蜂窝一样的密密麻麻的空洞,让大家头皮发麻,这要是落在人的身上,一瞬间就扎成了蜂窝。 把那被高翘的臀部所挡住,没能顺利滑落的衣衫裙子,帮忙地扯落,同时手也没忘记好生的先收了点甜蜜的利息。 “您想想,今日之事若真是刘保衣所为,她自是脱不了干系,可娘娘若去了,便也要被牵连其中。这刘保衣也真是糊涂,干什么偏偏派人来向你求救,难道太后便救不了她吗”知秋拉着我,拼命劝道。 因为他曾经败在过方兴的手里,所以很清楚,自己绝对不是方正的对手,为免遭杀,还是主动放弃为妙。 第916章 猎虏淘金(3) 发展是讲究轨迹的,在什么时期有什么发展,在不该出现的时期,出现太超前的产物,这不叫优势,而是百害而无一利的祸端! “集约型手工制造业,在辽发展的时间不短了,的确取得不小成果,也安置收容不少群体。” 沈阳城。 穿着便服的洪承畴,对身边师爷道:“可直到现在,涉及民生的产业领域,依旧赶超 那种隐秘的嫌弃,又觉得他容易上钩的得意与轻视,在后来的相处中,更是比比皆是。 顾宝珠仍然感到难以呼吸,不想回头去看身边的人,双手双脚此时正在不受控制的发抖,像是在嘲讽她躺了几日后连身体也退化掉的颓丧。 以布鲁克家族的财富和影响力,可以让萨姆森在监狱里生活的很好。 她吞咽了一口空气,仿佛吸入不少悬浮的尘埃,这让她的喉咙发紧,推门的动作也缓了几分。 仅存于世间的所有强者,无一例外,尽数呆愣原地,一时间茫然无措。 下午,江扶月带着惊蛰谷雨和白露寒露到离甜水巷极近的闹市街上走了走。 当初雪岭郡司徒世家的老祖宗司徒道子,在重伤之时,挥袖之间,篡改山峰本质,喷发星斗元气的一幕,苏寒山还记忆犹新。 所以,至少要营造一种大体上平稳的局面,各方之间互有约束,也就容易滋生出更多机会。 要知道,身为血杀宫少主,剑修他也见过不少,即便是那拜剑圣地的剑子,他也与之打过几回交道。 刹那之间,王府旧人,纷纷调动法力真气,取出手中兵刃,凝重至极。 高轩性格内向,父亲是长平星的议员。自己在聚谷星这里哪有什么关系给唐云拉生意不等他开口,为人敏感的唐云就赶紧岔开了话题,把话题引向了拟境游戏方面。于是高轩自然又拉开了“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秦昊既然不打算将李临抹杀在自己的世界中,自然是不能冒着让李临知道自己有一个世界的消息,将他带到自己的世界中。 “父皇,皇兄,这场艰苦的仗我打完了,该行的路我行尽了,当守的道我却没能守得住。可叹我大封,亡矣。”一生坚硬如铁的将军竟失声痛哭。 白猿星怪的行为其实就是在帮助八阶星怪减少压力。只要不让高飞能够分心去对八阶星怪施展禁锢,那就算是成功了。 就在这时候,巴尔特不合时宜的一句话,竟然把剑拔弩张的气氛冲淡许多。 在无限制自由空间发生的事就像是一场梦一样,可是是梦,终究会醒来。 劫镖后的第二天,众人继敲诈地痞“三哥”之后,终于又过上了丰衣足食的生活,南宫白每人发了十金铢,还叮嘱众人省着点花。 轮到第二组比赛的时候倒是稍稍爆了个冷,不起眼的六号选手靠着对于山道的熟悉,最后关头超车险胜,唐浅浅这一场输了整整一千万。 轰的一声!终于,这恐怖的攻击撞上了天庭宫殿,就听到天庭宫殿发出了一声脆响,然后,白光剧烈的闪烁起来,似乎是有些坚持不住的样子。只不过在一道霞光打过之后,那闪烁的白光,却是重新稳定了下来。 一开始,我以为要在规模这么大的游戏世界里寻找到游戏世界的大本营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但是萧晨却想出了一个我从来都没有想到的方法,以出其不意的方式成功地锁定了游戏世界大量的军事禁区所在地。 第917章 猎虏淘金(4) “哪儿说的不对了!!” 见有人坏他好事,那痴肥汉子怒道。 “你分明是在避重就轻!” 在道道注视下,一青年神情自若,走上前道:“是,按你说的种种,不管是出辽东,亦或是进辽东,要缴各项税银。” “但你自始至终却没有提一点,那就是在出进辽东之间,究竟从中获取到多少利益。” “ 自知如今名声不好的龙傲天,自然不会再拿夕泽家的人怎么样,既不能达到目的,又会惹上一身黑。反噬了原主不算,还要对原主君破家灭门,他龙傲天还不想当天下公敌。 秦阳对无妄大喊,他负责对抗终结法眼,剩下的九条血河,交给末日来化解。 方萱能有今天的成就,肯定是缘于她起步的时候,就站在比其他恶魔人更高的起点上。 “真的,我劝你还是先别那么自信,要不你一个当国王的老丢脸可不太好吧!”肖毅自然也不是什么纯良之辈,毒舌起来也是扎心得很。 一个个狠狠咬牙,恨不得把这家伙打死,本来还关心他怎么样,结果赚了一个亿,天天跑天上人间,真他么日了狗。 “这里的事情交给你们了,我谁都不会帮,记住,强者为尊,谁有能力拿对方的命那就拿!”刺猬放下一句话,转身离开这里。 看着王振峰笑出了眼泪,林毅心中暗叹一声,明明是个心思细腻的汉子,偏偏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粗鲁的莽汉,你说你不累呀 如此重拳,安安却也并不放在眼里,甚至还有闲余先对年轻人交代了一句,这才施施然往前踏了半步,一只葱葱玉手慵懒地抬了起来。 所以,金圣哲万万不能答应下来,不然就等于落入虎口,束手就擒。 与冯啸辰走在铺满银杏叶的厂区主干道上,薛暮苍认真地问道。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薛暮苍已经认识到冯啸辰思维的开放性,他相信冯啸辰能够给他一些很好的启发。 但是他此刻不敢太反对,他怕梁吟秋当着外人的面就敢跟他急眼。 两个大丫头并着几个丫头都傻了。她们还算是有见识的,毕竟天天见到盛钰那张俊脸,渐渐对于男色也免疫了几分。可是面前这人……实在是,实在是,太出色了些。 唐逍这明显是装|逼打脸呢,他表面上是谦虚,实际上就是讽刺辛娇,因为这话辛娇说过。 哪个富贵人家不是娶个端庄的正室,然后再娶几房娇媚的妾室,而宋锦湘的模样,确是娇媚过头了些。 后来担任经理和总监之后,做工作极其的细致,华南大区,佛州公司纪律最强,团队最稳,他一直用四个部门和刘平顺pk,虽然落一点下风,但是两人互有胜负。 看这老者,鬓角斑白却精神矍铄,眉宇间流露出一股上位者的气势,他就是富康集团的董事局主席,名字叫郭东。 饭店那头你放心,就是后天开业,你得去一趟。给他们立立规矩,我也说不好,你得给大家伙讲几句。 王语萱正在查看王辰跃的情况,在确定了自己的弟弟进入过爆炎洞之后,她脸上布满了绝望之色。 唐逍除掉了海鬼,在柳宋两家人心中,都把唐逍当成了真正的仙人一般,那种尊敬和崇拜,简直是五体投地。 绝无剑一出现就发现了长生,眼前的长生竟连他都看不透。这还是第一次他见到一个年轻人实力高过自己,这有点不合常理。 第918章 猎虏淘金(5) 天下熙熙皆因利来,天下攘攘皆因利往,这世间有太多的事,都因为一个利字而成,但也因利字而坏。 拿利益去考验人性,这无疑是很愚蠢的。 大明要走的路,是一条全新的路,也正因为是这样,使得在这路上走着的人,难免会出现分歧与纷争。 沈阳城。 “眼下的沈阳城,聚集着近二十万的人口,这还不 刹那被食物的香气引动也觉得肚子饿了,想想也到了吃饭的时间,眼见凯丽也准备了他的坐垫,便不客气的坐到了凯丽对面等着员工餐摆好。 顾朝昔不想做个恶人都不行了,总不能别人杀上门来的时候,她还得伸长脖子等他们砍吧 莫离降临,此时在外围的不少散修大能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不少更是直接失声喊了出来,在他们之中,引发了不少的波动。 说罢,天云手中一挥,由法力凝聚的西昆仑投影出现在虚空之中,而后他指尖之上光华闪动,开始在投影画面点下位置,与诸位长老商议布置地点。 许筱星正和自己身边的人说着的时候,服务生却已经将之前点好的东西送了上来,见桌上的人早就已经换了,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在他们餐厅是经常有的事情,只要最后有人买单就万事大吉。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说,乐福才是骑士队牺牲最大的那名球员。 短时间内,上哪儿去寻这些东西而且还都是要百年以上甚至千年灵力的玉龙曜峰刚得了希望,顿时又一脸的绝望。 许攸星皱眉,“您先让让,我出门取钱。”昨晚一事她还没与他说清楚,这人倒是找上门来了 菲奥拉扭过头去,虽然知道不可能,但刹那还是把她想成是因为害羞才避开的,这样就觉得很可爱了。 黑衣人开始在和杜海涛交代一些具体的细节,虽然这些东西听起来都很可怕,但是杜海涛却没有感到任何的害怕,反而是跃跃欲试。 “实在搞不清楚,十一弟怎么会在这样的大世界中被困!”末了大汉又咕哝了一句,再次看向了唐川,脸色已恢复至毫无波澜,似乎没有法言符他一样胜算满满。 萧枫忽然间恍然大悟,这让他想起了陈梦婷在飞机上的那一番话。 大汉并没有莽撞的追进地狱之门,虽然地球这个大世界上能带给他伤害的东西几乎没有,有资本肆无忌惮的他还是选择了谨慎的态度。 冷然也看到了后头紧跟着的薛晓桐,不禁眼框一热。他既然懂得尊重别人的感受,当然也不会贸然地去搅局。 李雄飞瞪了老柳一样,这个老王八蛋,哪里都想着插上一脚,有毛病吧。 如果是守护长老的话,那实力几乎是神武境的巅峰了,刚刚恢复记忆的他,实力也不过是在妖魂晶的辅助下比以前略强罢了,想要匹敌通灵境的巅峰,还是不大现实的。 这火玲珑脾气暴躁,而且因为攻击力极强所以就连仙人见了都得绕道走。但不知为什么,这种异兽在千年前却忽然间从大陆上消失了。而眼前所见的这只火玲珑兽,却是一只尚未成年的幼兽。 面对这等近乎全包围式的范围攻击,兰若离没有一丝慌乱,只见她一掌抬起,而后轻轻自面前划过,便是轻松将那些足以令仙帝强者骇然的攻击尽数拦下。 第919章 猎虏淘金(6) 暴雪突至。 广宁城披上一层银装。 街上的人少了。 “辽东的变化,是真不小啊。” 临街客栈。 蒋臣站在窗户旁,迎着袭来的寒风,言语间带着感慨道:“这一路我等秘密入关,去过不少地方,绥中、锦州这些地方,变化是真不小。” “即便是到现在,京城也好,京畿也罢,甚至是北直隶 韩剑向前走了两步,滑出之后稳稳落在第一个冰窟窿前,距离刚刚好,不多不少。 “那就先这样吧,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挂了。”徐明说完之后,挂断了手机,随即手机中响起了一阵‘嘟嘟嘟’的忙音。 “雨柔,还不跟嫂子打个招呼。”张伟用右手拍了拍刘雨柔的柳腰,暗示道。 “卫琼山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写出我和他合作的证据”荣建业问道。 然而就在那两片法云取将笼罩石宏的时候,两人突然齐声惨叫,口中鲜血如剑,冲天而起。 而且,张伟知道他和马德的关系,这说明张伟应该认识马德。也侧面证明了张伟身份不低,更重要的是张伟威胁他和家人的安全,让他心里真的有些畏惧。 如今若馨言之“找人”,如此暗语,在少年们耳中自然另有一番意思了。 夕阳无限好,趁着今天的黄昏很美,拍摄师想在日落之前,将季熙妍和艾丽的部分拍完。 “你到底怎么了”林萧扭过头望了一眼左殷,左殷仰着头,呆呆地看着天空,神情忧虑。 任涣的眼睛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依旧古井无波的坐在一旁,好像刚才的一切不曾发生过一样。 环境换了服务员也换了,但是味道还是没有变,我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点好菜,没多久王胖子就来了。 司马懿大喜,恭送司马徽离去,司马徽整衣衫,挥动手中拂尘,出门而去。 这些怪事已经使村民们无法再正常的生活了,又联想到何劲幽出生时,金光大作的异象,他们都认为那孩子是不祥之物,经过商量,最终决定劝说何劲幽离开何家庄,还庄子一片清净。 “岳师弟,以后我们就是同门师兄弟了,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便是。”说话的是无虚子。 “师傅,能说说是怎么回事么”我的声音里已经包含了定神术的力量,我感觉到了不同寻常。 张燕等人来到贵霜河下游,到达了预定地点,看到宽阔的河面上架起一座浮桥,心中大喜,没做他想,迅通过了浮桥,哪想到刚到了对岸,五六万贵霜人马围了过来。 屋内不大,两丈见方;陈设普通,桌椅板凳皆是寻常之物;西面有一扇门是关着的。林音看了一圈,没什么特殊之处,犹豫着要不要开门看看。 当然话题也有被话题掩盖的时候,这周的新话题就是乐克集团另一位副总经理杨云豪将和米蓝竞争总经理一职。 这场景可把所有人都吓坏了,保罗科夫连忙上前制止住拉夫。可此时罗严塔尔居然笑开了花。 “这丑鬼都好几天没动静了,跟死人没区别,我看直接一刀,把他脑袋砍下来,就完了。”又一人很有见识般道。 将军等着吃骨头,结果娘俩把骨头都嘎嘣嘎嘣嚼碎咽下去了,等了很久它也就等了几块实在嚼不烂的骨头渣子。 不少游客为虎鲸来到龙头村海域,里面一部分人特意住到了龙头村的渔家乐,一个虎鲸观光就拉动了龙头村的经济发展。 第920章 猎虏淘金(7) “卑下发现一件趣事。” 蒋臣话音刚落,萧聂忠就拿起一封卷宗,双眼微眯道:“在辽东沿边诸地,活跃的不少武装商团,有一些明里暗里的在辽东沿海诸港,都筹设了商号。” “如果是一股商团这样做,那或许是巧合。” “但要是百十股,甚至更多一些,那就不叫巧合了。” “而通过这件事,卑下又发 “陆总别误会,作为一个平易近人的上司,我只是帮下属拉个拉链而已。”他笑盈盈地说道。 桑溪的伤并不是很重,在夏瑾找来大夫时,他醒了过来,见到夏瑾后,先是楞了下,而后跟她说了今日的情况。 他的声音低而缓,几乎没有起伏,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忍不住了,捂着嘴哭了起来。 屁股挨着椅子边坐下,安溪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吃这顿早餐。她还做不到坦然接受男神的示好,对,示好,她连想起“示爱”这个词都觉得羞耻,认为自己幻想得太过头了。 现在来看,那首诗词也不算是什么上乘之作,但是对于朝青秋的影响,也是十分巨大的。 “不能!”周自恒说道,几步跨过来,招呼都不打,伸手就把桌子上的相框抓了过来。 “我们需要把事情坐实,要有确切的证据,至少也是亲眼目睹,而最好是获知那异宝具体是什么,这样说出去才能取信于人,而也令人更加信服”。 这是开始准备商谈价格的信号,安溪跟南家辰简单商量了,立刻订了机票返回。 “主人,这是用于测试力量的仪器,有些落后,只能测试出蛮力,并不能够分析出巧劲等等数据。”光脑的话在陈子鱼脑海中响起。 打开一看,找他的人备注着未来老婆四个字,妈耶这备注老恶心了。 “就算再会耍嘴皮子,也改变不了你曾经伤害过凌凌的事实。”狼白不冷不热地说。 双刀客大喜,真是感谢这位捕头十八辈祖宗,这位大哥竟然还没死。 也许在休息的时候,人家又有了新的理解,你瞬间落后,然后跟不上别人的进步被吊打。 普通军士面对魔教要吃大亏,朝廷也正是早就认识到这一点,皇城司才得以建立。 许舟汗颜,深吸一口凉气……敢情,这莫名冒出来的表妹是来给自己这个姐夫下马威的。 男人的精神看起来似乎好了一点,说话也比这前顺畅了一些,缓缓把他心里面憋的一些话说了出来。 它的本体,除了表面那一层金黄透亮的树皮以外,也就只有木质的身体,所到来的韧性。 孔向雪也跟他们一起,没多久就抓到好几条大肥鱼,还有几只螃蟹。 白家表妹是个江湖游侠儿,身份可能更偏向于后者,根本不愿意鸟官府,此前在外闯荡一番,这些日进京也未曾向京城说明。 此时赵辰体表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光晕,显得平和祥瑞,像极了一尊天神雕塑,当然,这所谓的天神只是人们自己杜撰出来的,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心灵的寄托,于是世间逐渐有了天神的传说,也有诸多平民对此确信无疑。 “哈哈。”李润石也笑起来,那不是谦逊的笑,更不是场面的笑,而是知道道路艰难而继续勇敢前进的人特有的爽朗的笑。 “呵呵回来了这次佛界之行收获大吗”。龙蓝星长老看着已经是气尊七级的龙歌说道。 第921章 八旗风波 对于一方势力而言,想从混乱状态重回安稳,最终迈向全新巅峰,这期间就必然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问题。 秩序崩坏了,规矩坏掉了,即便想将这些都修复好,就必然会出现反复,毕竟享有特权的日子太舒坦,突然想叫某些人去改,去变,那是很难的。 辽东的整体是安稳的,充满勃勃生机,数不清的人涌进辽东,想从中赚 右大臂装甲上机械声作响,机关打开,猛地弹出八枚微型火箭弹。 当地有姑姑去世,娘家侄子不点头不可起灵的风俗,一般来说是针对那些生前对妻子不好的夫家,可夫家满门遇害,他们又为了什么,非要为难陈甍一个孩子 充满头脑与胸腔的怒火,让沈禾现在将那些乱七八糟的顾虑全部踩在脚底。 但现在,他由衷的希望,若是他母后真能庇佑他,那么也连带着,帮他庇佑沈禾吧。 阮龄又把叶栩的下摆往下拉平整,一抬眼,就看到了少年这副表情。 可能是从孩子口中听见“回去”这个词,这让戚拙蕴有种,孩子只把与他长住的东宫当作家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金钱的刺激,大家看起来都比平时更加有干劲。 看见这碗满满当当的面,苏宸鼻子酸酸的,他一言不发的把面条给吃了个干净,连汤都喝完了。 否则,它若是真的发疯暴动,自己还得分出心神去镇压,非常麻烦。 各大官方媒体便对“鸾鸟”空天母舰和“鲲鹏”潜航母舰进行了铺天盖地的宣传。 “我们不用去找他们汇合吗”李月站在一家酒店六层一间房间的窗户前往外看,已经下午了,天马上要黑了。 第一面见他的时候没有这种感觉,可是现在,沈月姬意识到,这个男人,也不是一个好糊弄的角色。 血腥味清淡,可能是因为离的远的缘故,殷红的血迹从平坦的地上缓缓的蔓延。 就在蒙面人愣神的时刻,一个悠悠的声音传来,继而,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现。 转过身去,幽暗的夜色中只能看到下面浓雾形成地云海隐约看到对面的山峦。如果天气好的话,站在这里说不定还能看到底下湍急的灵苍江水。 进入史前战场之后,沈凡他们都陆续收到多条系统信息,基本上都是和战场有关的,并且是提示战场危险的。 “别动,让我再抱一会儿。就一会儿。”听他这么说,李月感觉到他其实也是有些许心事努力地不让自己表现出来,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静静的不问陪着他吧。 他的一切过往,她很欣赏,也很庆幸,这样的男人,不能毁了他,她想好好爱他,陪伴他,拥有完整的他。 没有黑洞炮可以威胁到他们,他们可以一直延续下去,永远是银河系最强大的家族。这次他们坚持不让自己家族进入银河系,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对她来说,她曾经高高在上,拥有过一切,不知道被人背叛,被人舍弃是什么滋味,可是现在,她真的尝受到了被人舍弃的滋味。 “所为魂骨融合,就是用几块彼此有所关联的魂骨通过特殊方式合成在一起,变成一块崭新的魂骨。 在这幽暗的化神殿中,他的样貌看上去倒是与那死去的男子有几分相似。 这种衣服流传自春秋丹师,如今已经很少有人穿着,再看看中年附近隐隐将他护住的几人,刘沧好奇对他扔了个属性查看。 第922章 汗位之争(1) 雪无声而下。 风呼啸而过。 盛京城,这座不知用了多少鲜血和人命,堆起来的城池,被披上了一层厚厚银装,跟辽左重地的沈阳城相比,此地相差的实在是太大了。 “跟那帮汉人相比,八旗在建城、治民、垦荒、种地、锻造等方面,相差的实在是太大了!” 盛京城内。 穿着厚厚棉甲的多尔衮,骑 龙卫一死,身体血肉模糊的魏少天心神俱创,猛地吐出一口血,面如死灰。龙卫是本体花巨大心血祭炼出来的,龙卫一旦死亡,本体将受到极其严重的创伤。甚至有可能连境界都会倒退。 她唯一能做的只是找思颖倾述心中的苦闷。思颖说,李逸林为了季青的事,与司徒萧大吵了一顿,这让梦竹更为不安起来。 但赵敢可不管这些,自己的钱眼看着要花光了,只能怪路大发运气不好了。 这个犊子虽然跟自己的亲生老子不对付,甚至都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但是若让他做到司马青云的程度,宋端午自问还是万万不能够的。 郭临冷冷一笑,捏住箭翎的手,轻轻放开。接着,“嗡……”的一声轻响,以擂台为中心扩散开来,仿佛催命的咒符一般,充满了死亡的味道。 阶拟旨报世宗的,故疑胡应嘉受徐阶指使,增添了对徐阶的不满和怨恨。 萧炎将枭鹏叫了出来,现在的枭鹏仍然是一身黑色的斗篷,这在段残三人眼中觉得枭鹏是故意的深藏不漏,因为他们都能感觉到枭鹏身上那强烈的能量波动。 我冷笑了声,稍微喘了口气,紧接着展开了梯云纵轻功,然后一招‘寒光四射’急刺包围圈里的几名黑衣人。 毕竟胳膊是扭不过大腿的。纵观整个明朝,获罪之家的后代年轻人有三个选择。 “叶承轩,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她的声音稍稍加大。 真正的摩武整日里在床第间勤勤恳恳,天赋虽然高,可对鬼剑之道的领悟,也仅仅是个皮毛。 某种程度上,无论是官方还是敌方都没有老馆主的消息,就代表他隐藏的很好。 一看到自行车上满满当当的东西,那都是纷纷睁大了眼睛,指指点点个不停。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一道身影手持血色长枪走了过来,正是刚才山顶上的那个老者。 最开始她打算硬气不还,王韬却直接给她编辑短信:她父母电话号、她老家住址、以及她所在班级位置,明确告诉她只要不还钱,那么就会挨个通知。 你所做的一切,表面上是爱雪儿,可是却又一次次的给她造成伤害。 她是纪家的人,自己犯错可以受罚,但绝不会下跪,给纪明月丢脸。 看着董老这副痛不欲生的样子,纪明月也给江生打了电话,但江生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那她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今日她约对方说自己过生日,就是打算让其给自己买昂贵生日礼物以及发红包,可韩冰的抠让她很无奈,嘴里说的话那叫一个好听就是不去高端商场。 上古妖庭远比后来的天庭强大无数倍,只可惜妖族后来也在天道和圣人们筹划的巫妖量劫中与巫族几乎同归于尽,再也没有能恢复元气。 程钥说这话听起来很绝情,可那眼神里流露出来的伤感却生生地出卖了她的心。 背后是层层被红慢,红慢被风吹起,层层扬起的纱,弧度一如他被风吹起的发。 第923章 汗位之争(2) “咳咳…汗王,您真不该这样做啊!” 盛京城。 汗王宫。 董鄂何和礼脸色苍白,眉宇间透着忧色,对沉默的努尔哈赤道:“就今下的形势而言,做这样的事,对大金,对八旗都非好事,甚至严重的话会使八旗内讧分裂啊。” “够了!!” 努尔哈赤的怒吼响彻大殿,“难道本汗不清楚这些你看 尽管被人“监视”的感觉不会很不爽,但是沃菲尔德必然也是明白,这是恐怕是最好的情况了。因为只要有“幽灵”在他身边,他只需要表现的没有问题,伊斯塔也就肯定不会动他。 告别苏明达以后,梁飞乐呵呵的回到饭店,他没有想到,今天会是如此之好的结果,高高在上的苏明达如今被自己踩在脚下,这件事总算解决完毕,梁飞也算松了一口气。 纵然是马程峰祭出了杀招,却也无法突破她的“防线”。终于,那三成灵魂燃烧尽了,他失去了对七星刃的操控,短刀反向飞了回来。 听到她的话,所有的警员不自觉的将头低下,除了老油条以外,依然还有不少尚存着正义的警员。 “这个混蛋,我要让他死!”看着断掉一只胳膊的尤金,尤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是发生什么了”村子笑眯眯的走了进来,他刚才在外面就听见了秦婧的声音。 “吹牛不打草稿,这世道太复杂了。”另外一名西装男,也开始推搡起了秦力。 张晓杰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不知道这个风爷是谁,怎么可以吓跑那些混混。 待他离开之后,钱东来旋即舒了口气,一种无力的挫败感顿时传来。 放弃吧姐姐,神乐酱可是一直陪在我身边呐,早就学会了三四分的垃圾话精髓。 结果他们来时醉仙楼还有许多位置空着,转眼间就爆满了,而且来的人还在络绎不绝,现在外面那些人就全都是冲他来的。 “大哥,谢谢你!刚才要不是你出手的话,恐怕,我就不止受这么点儿伤了!谢谢你!”萧枫走了过去,对男人谢道。 想到兄长,龙隐邪眼角扫向刚刚不远处一包帐旁,见那撇白色的衣角早没了踪影,胡子下的嘴角才邪恶的扬起,也许有些事情在他没有离开前,应该多鼓动一下,才会有些戏可看。 红绫获得龙神的指点,身上又有着龙丸之力。以一敌三,一时间竟然与幻阴真人三人斗得不相上下。 “吼、吼”九眼魔螈缓缓的靠近,九只恐怖的红眼不断的转过来转过去,瞄瞄王辰几人,又瞧瞧金甲和彩翼,然后凶狠的怒吼了几声,却没有立即发动进攻,看样子似乎对金甲和彩翼颇为顾忌。 至于现在的他,一般半神估计不是其对手!不过对方是唐川,是一个比他还要变态的家伙!眼下不仅法力充沛,而且还比他高一阶,他如何去战 虽然叶铮的视线也受到了影响,但对他这个级别的变态来说,有没有视线区别真的不大了。最后的这种情况倒是让他占了便宜,一击一个准!以前他是做不到这样的,但现在他是91级!有着神通特技的帮助,完全不是问题。 “这里的咖啡香不香”老者不以为意,随之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老人怅然的叹了叹气,但出人意料的是,他居然回过身去双手将李承幻扶了起来。 第924章 汗位之争(3)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算计都是没用的,早在天启元年那一战,努尔哈赤所领八旗劲旅,没有如愿以偿的攻陷辽左重地,就注定建虏从大明边患劲敌,一步步沦为大明的磨刀石。 对朱由校而言,他没有选择拼上一切,也要将建虏八旗打到支离破碎,是因为他知道这样不值。 只要扼杀了建虏进犯辽东之事,将辽东边疆的冲 毕竟这一头冰雪之妖只不过初入三阶,难以同时精神冲击两人,不然的话,三阶妖兽面对元丹境的修者,绝对是无敌的。 “你,你你——”杨夫人抖着手,一会儿指着李跃儿,一会儿又指向柳奇,脸色像是开了染坊般,变了几变,就差点儿没晕过去。 “你在骂别人垃圾,废物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在别人的眼里也是如此。”龙傲回击道。 而在攻击这些怪物的时候,段尘依旧将目光看向眼前的这只魔化蝙蝠,预防他忽然冲出。 三月天,大地回春。北方溪流解冻,流水叮当,或许还有些春寒料峭,可南方早就是莺飞草长,绿树环山,一片欣欣向荣之色。 沈奕和古天邪站在这里,甚至不敢使用力量,因为这个古界太脆弱了,稍微用力,就可能碎裂开来。 “来人呢!把赵彦韬从百里镇召回来,本帅又重要事情商议!”韩保正站起身来,冲着外面大声说道。马光猛、王振益接二连三的刺激,让韩保正心中非常的不爽,他有点冲动了。 不过从这个事情也看得出来,在魔兽的世界里,争斗是比较常见的,就像这两个兽王级别的人,一言不合,为了面子,就要大打出手,而且看起来必然有一方是要流血的。 低喝声响起,天使君主抬手,一道洁白色的火焰瞬间蔓延而出,众人身上,瞬间弥漫出了一道道洁白色的火焰。 麦可儿昏睡太久,全身经脉已经坏死,治不治得好,还是个未知数。 随即打开那个柜台,在秦明的指点之下,他戴上手套,拿出了那个虫草。 箱子淬毒这种手段并不新奇,只是想着卓家人动手,也只能在嫁妆箱子上动手了。 大家纷纷上马,继续赶路。刚走了2里左右,在闷热的空气中,突然有一阵冰冷的空气,直冲人肺腑。好像一股炽热的岩浆中突然出现有一股清泉。 不过他并不在意,他从来不主动惹事,但谁要是惹了他,自认倒霉。 见‘祖越’发出『惊雷断魄』,帝皇侠当即召唤出『极光剑』挡在自己与向阳面前。 忽地,自刘巧儿出神之际,花白胡子的家宅华服老爷抵近门边近处,缓言轻语。 她的初衷就是为刚才的冷漠道歉,可她并不是真正的谢长宁,是要替谢长宁活着,可总要顾着自己。 邱致中观其言,又瞅瞅四下诸位将官那副恶狼见着肥肉的模样,知其再劝已无太大意思。 “主人,元始天魔已死,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天弃上前问道。 言毕,萧靖川烈日下,大勇跟前,缓缓将刀举起,刀刃之上,反射着耀眼的白光。 “要是有什么问题,找草屋里头的人问,其它的自己解决”,说完,便转过山头不见了身影。 朗逸到什么时候都拿着蓝杰为重。蓝杰坐下朗逸就把纸巾给蓝杰送了过去。蓝杰擦了擦手脸上一抹阴霾。直接朝着沈心怡去了。硬说是顾祎欺负了他。他什么事没做就挨了打。 第925章 汗位之争(4) 即便是再小的势力,可一旦牵扯到权力,牵扯到利益,内部也会出现派系,这才是人性所在。 谁不想得到更多 对于今下的建虏八旗,就极好的诠释了这一点,努尔哈赤渐渐老去,外部面临的压力持续增加,这让很多人都开始盘算今后,说句不好听的,努尔哈赤死了,八旗又该何去何从呢 这想法可不止一人有过 不过,胡亥显然却是不能真正的休息的。当然,也可以说他随时都可以休息。 睁开眼,却是发现杨彬已然趴在了她的身上,她也立刻明白了刚才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旦某方成功占据了六个据点,基本上也就意味着战斗结束了,因为双方的战斗力将差到一个极为悬殊的地步。 邱正淳干笑着说道,诸葛檀香家世强势,而且诸葛龙行龙盘虎踞在长三角,已经二十多年,京城里的靠山,都不止一两位。自己在她面前的确没什么值得吹嘘的。 这个男子自我介绍了一番,他的主打技能是狼人的招狼,而且还是2级。 来到肯德基,时间已经是6点40分,来的有点早,不过本人的习惯是,宁可早到,不可迟到的基本原则。这可是非常好的习惯,希望大家像我学习。 人间烟火嘴角上扬,长剑劈向我挥出去的手臂,顿时,感觉手臂就像要被他砍断了一般,来不急收回,长剑砍在我的手臂上,“嗤!”只见我头顶冒出miss字样,被闪避了暗暗庆幸。 只见两人全身笼罩着一层金光,这个光芒无疑就是1o秒的无敌状态。 那王氏惶恐的退了两步,转身欲逃,却发现身后竟是汴河,她忙又止住了脚步,再想换其它方向逃走,却那还来得及 将那些宫娥赶到院外候着,武凯便也翻身上了吊篮,先招呼时迁、慧能将下面的‘地钉’拔出来,又解下了吊篮四角拴着的安全绳。 长孙冲明白这时撵人了,也不敢多说,恭恭敬敬的施礼,而后起身,转身走出正堂。 哪怕是出神入化的活佛济癫,哪怕是闭剑养气的大唐李白,都只能让朱晨桓平等相待,而不是真心敬佩。 孟吴常问完了这个问题倒也没有回避,他直接就说出来自己已经调查到了安兴邦与安兴学之间是同父异母的尴尬关系,而且安兴邦还是属于情人所生。其母亲还在安兴邦父亲去世的初期企图争夺过家产。 话音回荡间,便见山顶隐隐露出几条魁梧的身影,虎视眈眈看着下面。 一进入紫宸殿中,便可感受到浩然之气扑面而来,夹杂的还有九五之气,只是唐皇的九五之气给人的感觉并不是巨大的压力,而是一种亲切与舒爽,连带着朱晨桓等人,精神也不再那般紧张。 上场就成功的打败了蒋军,第三个上场的人是个矮胖子,这个胖子的拳头带着旋风一般的劲道打了过来。 可能宋仁庆看出来了辛野的笑容有一些挣扎,所以他在轻声安慰了一下自己的妻子后,就劝说褚胜怡先回房间休息了。 “昨天晚上,你们都是没事吧”电话那端,三葫芦的声音传了出来,听起来特别疲惫。 “妈您怎么知道”楚飞话一出口就想抽自己一个耳光,太脑残了。 郑丽丽滚在路边,被沐天佑踹的肚子都抽在了一起,半天才吐出一口气。 第926章 汗位之争(5) “不说这些了。” 黄台吉的声音响起,“对多尔衮,要给本贝勒盯紧,这次回来,他的变化是真不小啊,今下盛京的一切变化,都是因为他而起的。” “不管汗阿玛是怎样想的,又想做些什么,但只要盯紧一些人,本贝勒就能从中洞察到一些蛛丝马迹。” “喳!” 范文程当即作揖道。 努尔哈赤的 珍兽山对于魔兽来说就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城堡,占据了那里,魔兽军团就能跟恶魔进行平等对抗了。 “哎!先生舱门马上就要关闭了,现在不能下机。”闻着声音转过身的检票员,赶紧的阻止道。 身影看不清相貌,但他手中所持的,赫然就是这柄麒麟所化的神刀,而在他的面前,赫然是一只巨大无比的火焰麒麟,看其模样,竟就是楚晨他们遇到的这一只。 说着,他脚步轻移,缓缓朝楚晨走来,与此同时,身周真元缓缓溢出,气势渐渐凝聚。 谢茂眼睁睁地看着衣飞石眼角流下两行清泪,伸手替衣飞石擦了,衣飞石却毫无所觉。 这种爱也是因为王南北,憎也是因为他王南北。因此经过一番煎熬之后,他还是选择了帮助王南北。当然他也非常清楚,帮助王南北就是帮助自己,也是在帮助这个国家。 这个魔法与齐飞使用的超重力相似,重力所增加的倍数是依然是三倍,但租用范围却增加到了半径100米的大圆。不过遗憾的一点是,这个魔法只能以施法者为中心自动释放,也就是说魔法效果也会对施法者本身起作用。 完全依据地势组织起来的防御,怎么可能顶得住这么凶猛的炮火。为了避免更多的伤亡,只得下令后撤至费萨尔组织起来的第二道防线。 怎么说两人也同为“幸存者”,邬琳琅又是曙光计划的发起人,她挑选的时候难道没有看到她的照片 那头领气急败坏,他不过是个守宫门的,科场舞没舞弊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就知道若是让这些人闯进宫门,他的脑袋势必不保。而若是他们禁卫军的人对这些人动了手,还是脑袋不保。 圣诞节么……还是说平安夜,她分不太清楚,现实中还有一个多月才到,在这里碰到也是巧了。 “……主人,这……行吧。”火灵鸟本来是想拒绝的,毕竟,属于神兽的尊严,不允许有除了主人之外的其他人驾驭,但看见苏瑾玥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神时,顿时就妥协了。 而如今严道活已然仙逝,却将临死前三分气机之中其二都赠予了他。不提前辈,单是这两度气机施以援手、助他升入一品的恩情,赵无安就不得不报。 长枪与匕首撞击在一起,发出一道轰响,黑色与白色的神力四处散开,瞬间就波及到了整个院内。 鉴于主要工程已经完毕,作为施工指挥者的张炜命令准备营的弟兄们把工程移交给其他部队,收尾的活儿就交给他们了,反正活儿也不多。 厉娅又强调了一遍,前几天她一直在听着沐纹的讲述,熟悉着这个世界,后面她发现自己的衣服里,居然还藏着一个权杖。 依旧没有回音,毕诗夜眼一眯,决定动手了,动手的同时,她又唤了一声,本以为会和之前一样没回答,谁知这回有声音了。 “哒哒哒哒”后方的轻机枪组打了顿连发,顺着爆烟打向了日军堡垒。 第927章 蒙古来使 “洪抚台,近来在辽左各地,风头似乎有些不太对。” 沈阳城。 总督府。 熊廷弼眉头微蹙,端着茶盏朝洪承畴走来,“先前辽左可不是这样,为何突然之间,就发生这么多事了” “还有这涌出的假币,又是怎么回事” 讲到这里时,熊廷弼将茶盏递给洪承畴。 作为辽东总督,熊廷弼是 一个座位之上坐着一个虎背熊腰,翘着兰花手指在喝酒水的人儿。 “爱情排他又是怎么回事”高秀敏似乎赞同了孙猴子的观点,听出道道来了,紧接着问第三个爱情心理。 “多谢七长老了。”林海笑着抱了抱拳,这处庄院光从外边就能看得出来,十分的奢华,七长老对自己还是很上心的。 王二黑一个‘猛子’扑了上去,而后,拳头挥舞,躲避开龙豹的拳头朝着龙豹的身体打下,拳拳到肉。 只不过,初心想得太过单纯了,那男子倒是一个注视着她,她不慌不忙的将桌子上面的食物全部都扫光了。 “对了,我想起来了,上帝造人的时候就是这样安排幸福的,我听过这个故事。”大合唱指挥对大家闲谈好像有了感悟,想要给大家讲故事。 她狠狠了心,按照留学生室友的教导,趴下了头,感觉没有异味后,才像吃冰淇淋一样;两只手终于解脱了,可以得到片刻休息。 李峰停下面包车,钥匙也顾不得拔,匆匆忙忙地跑进二楼办公室。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走进办公室,看到方慧,心里一惊,不自觉的缩了缩肩膀。 眼下只有守住了冰岛,才有一些活下来的希望。大海龟的脑袋长着厚厚的角质层,跟个大钻头似的顶在冰岛边缘。就听到砰的一声,边缘位置被它顶出来一个坑。与此同时,外围的冰层也裂开一些。 飞身跳上马,达瑞带头冲出了守备团本部,身后马克与汉斯带着三十名铁血战士,杀气腾腾地冲了出来。 徐良成一步落下,虚空轰鸣,瞬间就跨越了上千丈的距离,朝着凌霄而来。 他看起来笑呵呵的,须发皆白,十分的平易近人,一双眸子深邃如海,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浩瀚的气息。 校园里随处可见连夜赶制出来的大红条幅,挂在各栋楼房外面的显眼位置。 身在半空中,达瑞腰部微微调整了一下,找一下平衡,随后熟练的从箭壶中抽出两只凤尾箭,搭在弓弦上。 吃完了晚饭,杜峰就回屋在土炕上盘腿坐着。这次他没喝酒,使劲睁着眼往窗外看,希望能够看到一些不同之处。天黑下后,夜空照例出现了点点繁星,月亮也是正常的挂上了柳梢,一切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梁方死了,袁绍死了。两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死了,留下了梁国和冀国两个已经千疮百孔的国家。 剑光闪过,顿时,这个巫师的双手飞了出去,鲜血洒在了草木之上。 刘沧和徐向阳倒也没有被这柄妖刀吓到,毕竟之前也没出过什么事。 并不是白绝的治疗能力超过一号药剂,而是两者的治疗类型不同,白绝的治疗属于速度慢,但恢复的比较柔和,而一号药剂则是在极短时间内高速恢复。 离开本宅时,就连先前见了她就点头哈腰竭力奉承的下人们,如今也都十分冷漠傲慢,看她的眼神不像是在看家里的姑娘,反而像在看个盗取家中财务的贼。 第928章 风波再起 从金山会战结束,建虏核心被迫北迁,围绕辽东这片黑土地,由朱由校明确要维系的战争,就从辽东向外转移了。 即便是到现在,这种氛围其实就没终结。 哪怕在辽群体,不再因为这些而受影响,可是战争却真实存在,之所以要这样,是朱由校想以此促成辽东开发。 有了战争,才会有需求与变数。 而需求 不过,看之前阿里加说话,他很生气,他觉得昆丁徇私了,可能觉得侮辱了艺术,侮辱了电影。 就在这时,班级的角落里,一个头发乱如鸟窝的人,突然出声道。 在叶老板暴毙而亡的时候,韩少勋的心里就一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邱志浩的话,无疑验证了心里的那个猜测,但是,他还不敢肯定。 韩少勋掏出一支烟烟,咬在嘴里,扑嗒一声点燃了打火机,可因为手有些抖,接连点了几次,都没能把烟点着。 在特种部队,平时还真的没人抹这个油彩,一般也就是演戏、视察的时候会抹。 赵光义深知李煜才华实在过人,随着那些动人心弦的词四处流传,有他李煜在一天,南唐故地的人心就不安稳一天,于是,赵光义起了杀机。 只不过,他不会产生任何依赖心理。还是得自己增加在服务器方面的开支,毕竟别人的帮助永远只是暂时的,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候抽走楼梯,让你坠入深渊。只有靠自己,才能真正的青云直上。 一瞬间,对方的火力大减,而林东他们抓住了机会,开始猛烈的反击。 “既然你来了,就意味着必须使用你的力量。也就是——接下来得去什么地方吧”琉星感觉道这个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毕竟硝子也不可能提前知道琉星的麻烦,因为她不是神。 “我跟你们说,我是你们同学,只是现在我是你们教官,你们休息的时候不用叫我教官。”王朝阳无语了一下,蹲着对面前横七竖八坐着的同学们道。 潘伟忠接着讲:他带领官兵,运用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杀掉的日本鬼子成千上万,已彻底为胡家报了仇。 由于容器要钱,这年头很多东西都是编起来挂墙上存储,玉米是这样,蒜是这样,辣椒也是这样,农村如此,城里也不例外。 杨明轩内心生起一阵阵波澜,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把张凌风抢过来。 回到酒店,冲了个澡,将一身的风尘仆仆都冲散,然后就盘坐在沙发上修炼了起来。 此刻这三道人影也在奔跑,不过速度却比之前慢了许多,很明显,这一路奔跑让他们体能消耗也非常大。 等记下了号码后,马飞几人也是再次喝起酒来,而且这次明显比之前气氛更热烈了,却是韩田和赵鹰已经把马飞当成了自己人。 照片上是一片崭新的丝质云锦,上面用娟秀的瓦剌字体记录了一位姑娘的浓浓情愫,非常打动人。 生姜还是老的辣,奶奶想了想说,反正鬼子不走兴隆铁匠铺还不能开,你可以利用这空闲阶段再到另一个地方去拜师深造。 让别人也有一点利润空间,生意才能长久,反正他有取之不竭的货源。 一旁的墨羽收起了自己的下巴,心底暗骂,刚刚还对王爷有些改观,怎知她仍旧是这般不要脸!为了给公主做吃的,竟然连太后、侧王妃连同九郡主都被她拖下水来。 第929章 送别 三月的天津,仍带着寒意。 以往热闹的港口,今日却显得冷清。 艳阳高悬。 海风凛凛。 数以百计的锦衣卫,忍受着袭来的海风,散布在各处警戒,而在不远处,有艘停靠的大船随浪涌而动。 “你们说,我是不是有厄运的人,不管到任何地方,都会给身边的人,甚至……”在大船甲板上,有些憔悴 这世界上,就好似没有什么东西,什么人,能够让他的心情起伏。 孔墨染虽然对于别人的敬酒都是浅尝辄止,可是挨不过人多,最后喝的酩酊大醉,顾倾城本想让孔墨绝照顾他,可孔墨绝却醉的比孔墨染还厉害,无奈之下,顾倾城只好亲自送孔墨染去了行苑。 此刻她丹田中已经拥有一部分真气,这些真气在她体内活泼的游走,当游走到右上臂处,蓦然一窒,像是碰到了什么莫名的阻碍。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孔墨绝风轻云淡的将问题抛了回去。 她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饭,一直将自己的那份全部吃完,一点也没有浪费。心里隐隐地害怕,如果不吃饭,也许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她吓了一跳,她的大姨妈正是波澜壮阔的时候,这一出水,她身上的血水不会飞流直下三千尺吧 ps:大家赔付的银子已经转化为q币存入你们的帐户,记得查收哈。。 怎么招待这个清欢是帝释音的事儿,和她没什么关系,她既不想当他们相见的桥梁,也不想当他们的障碍。 即便她身为帝国公主,也没有看到过这般尊贵的东西,可是她呢,竟然眼睛不眨一下就将灵石拿了出来送给他们 虽然尚处假期,南叶仍是事务繁忙,赶着做了一批冰淇淋和冰棍,冻进了冰窖里,随后,撷芳馆便来人请,称是连太医来了,怕转述不清,特意让她自己去听。 这样一来,极大的保存了唐珩安的体力,让他不那么吃力。 此时,【风雪山神庙】的加持时间已过,林冲瞬间掉落到了一般状态,不过,之前威猛的他对奥尔丁顿造成的伤害,也让奥尔丁顿遍体鳞伤。 她用的是带弟编的一个中号的背篓,当初特地编的比较轻巧,而其他人,不是挑担就是用背夹,招弟一直埋在心底的想法终于无限扩大再也无法压制。 众人拜服之际,天门道人越众而出,戟指钱青健,大喝了一声:“你这刀法可是那淫贼田伯光的一脉传承”他这次怒喝,声音里更是裹挟了内力,只震得大厅顶棚灰尘纷落,厅中的烛火阵阵飘摇。 “詹姆,您好!请问您这次来找我所谓何事”李成龙没有和他客气,直接开口问道。 接通,听筒里传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声音,暗哑而生硬,听起来就好像是有沙子在喉咙口摩擦一样。 如果能够解掉三尸脑神丹之毒,谁愿意替东方不败这样的领袖去卖命使用这种用毒药控制手下人的方法固然有效,但是在手下吞服毒药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样的组织里不会再有发自内心的忠诚。 隔天早上,老爷子还在床上就听到何伯说高勋跑了,是跑,高世美已经去追了,最先发现高勋跑的人也是她,还找到了高勋留下的一张字条。 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豹爷早就和方磊他们汇合了,甚至他带过去的那几种植物的基因也都已经被提取了出来,现在正在一种一种的进行着比对。 第930章 俸禄定档 每每有自然灾害发生,只要波及范围广些,就会有流言蜚语出现,这似乎形成一种规律了。 为何会有这类现象,朱由校再清楚不过了,多数人是被一小撮人给利用了,用各类谣言放大他们的恐慌,从而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遇到这种事就要顺藤摸瓜,把藏在背后的人一网打尽,不仅要动作迅速,更要果断处决,不然起不到 这一掌威力无穷,那妖兽眸中也是无比残忍,仿佛已经预见了三人的下场,必将化作一滩肉泥。 这么多灵丹妙药谁不想要如果不是人太多,有的人就想直接出手抢夺了。 短短半个时辰,王家就像是被厄运之神缠上了,好事没有,坏事不断。 车子在街道上移动,叶秋这下犯了难,此时楚瑶这番模样,将她送到哪里去。 说罢,在那修罗的错愕之下,石震指了指那如同天蛰一般的沟壑的镜头,道。 他也看得出来,这些人当中,只有饭店的老板和老板娘善心值在五十分以上。 “再有一个月,就是我离开之时。”尚帝心底默念着,根据眼下信仰之力汇入身体中的速度,一个月时间便可恢复,只要抗过这一个月,他就能离开。 正好四位弟子全都在祖地,他们的分部没人坐镇,可以直接捣毁。 “成为公主,与成为漂亮的壁纸,有什么不同如果我是平民,我才不会梦想着成为公证呢。”米娅说道。 乌光闪闪的龙鳞战甲,同样发生变化,从乌光色,变成金光色,神采奕奕。 一阵阵震耳欲聋的碎裂声当中,大地疯狂颤抖,隐隐的,看到红光当中,一个巨大的建筑,从地底之下,升腾而起。 这个团队里只剩穷凌还保留着神智,他把一棵树挡在洞前,然后摸着黑,嗅着味道从罗天的药囊里取出八颗黑色的药丸,给大家一一服下。完成这些工作后,他虚弱的瘫在洞穴里。 也不知英俊男人是怎么动手的,总之,杨青萝落入了他的怀抱中,而醉汉则像离弦的箭般被他给扔了出去,整个身子一下子撞在几米外的桌子上,“哗啦”的一声,成功吸引了所有闲得蛋疼的人们的注意力。 何谦韵对江北辰多年的爱,她告诉自己,当着逝者的面,她不能回头。 顺带一提,此时坐在桌边的另外三人现在分别是零社团的团长、副团长、以及纪律委员。 撇开在深圳的所有纠葛不说,我发现我确实跟他‘挺’聊得来的。 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激情的秦总,他抱着陈默菡,动作看得人脸红心跳。 这个世界,比起千年之前,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是吗 心情变得沉重,双腿也变得沉重,渐渐,她又被洛景杨落下了几步。 我要赶紧回去,跟黄思远速战速决,然后在张明朗发飙之前回到家里。 两次的经历让陈家老祖觉得,这个莫无非常的不简单。在这两次当中,无论他怎么看,始终都无法看透莫无。 虽然同父异母,但是,他现在很敬重这个枫情姐姐,似乎洛府有了枫情姐姐,一切困难,都不在话下。 当然在那个时候,矢量发动机的研制目的,还是为了实现舰载机的垂直起降。 要知道大鹏汽车和中航汽车,前三季度的利润都已经超过一百亿了,全年利润超一百四十亿问题不算太大,单车利润达到两万以上,而大部分的自主品牌,单车利润只有两三千,有些由于销量低,还是亏本的。 第931章 税制再厘 大明是皇权专制统治不假,但同时也盛行官本位思潮,在这等体系运转下,就势必造成一个现象,即特权横行。 所以对朱由校而言,他发起的新政改革,最核心的就是对特权进行打击与约束,设法在大明本土境内,打造一个相对公平的新体系,尽管这很难很难,但是他必须要走下去的! 土地,是围绕这一切的核心所在。 “嘿嘿,爹,如果现在你敢冲过去的话,我保证你会被他们两个给打的满头包回来。”龙战戏谑的笑声,在莫之遥的心间响起,令得后者的眼角顿时一抽。 梅依依再次打断卢太太:“姑姑要是怀疑我的用心就按自己的意思来好了,我只是觉得,任何事情,付出总要有回报,你不能让人家加倍的付出,却拼了命的削减人家的回报。 因为陌生。东瑗着实想不到到底会发生什么,才会让盛昌侯父子三人入了夜都不回家。 制造间原本是有着食物制造,日用品制造,家具制造,武器制造等等前前后后共九个分类,但是现在出现了第十个分类,也是之前秦暖暖不管花了多少金币都没有办法打开的这个分类。 伊明好奇地抬起头来。暂时将那些无法处理地问题放在脑后。而当他看到车窗外地景色后。伊明不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不顾元气疯狂消耗,罗峰一声长啸,手一挥,数十株燃烧的大树,带着一片火光,朝着沈珏和林如海砸去,遮天蔽日。 不过这也不能算是借口,理性上宇天痕虽然有着充分的理由不去救木静辰的爷爷,但是感性上对木静辰的孝顺始终还是抱有一丝的亏欠和内疚,所以才会一再不跟对方计较。 今天上午郭大哥去找我姐了,他们俩处的非常好,虽然俩人的成长背景相差很大,但是,他们竟然特别有共同语言。 感觉到周围的视线,罗峰心底苦笑,继续留在这里,等等想要入城,怕是不易。 咱们这又不是以前那个年代,还要等你们相看完了,媒人再跑去问问双方的意思,然后,再各自说满意不满意,再然后才是双方直接面对。 “好个屁那么大的味道,也不知道你怎么吃的下去”唐豆豆去厨房漱了口,还是老老实实的吃她的青菜烤鱼去。 原本应该出现在新皇后耶律吉雅寝宫之中的宗政永宁,此时竟然是在一间密室里。 “几个月前。”打从她回到麟王府,这个念头就已经出现,只是当初是为了自己,如今却是为了整个君家。 “瓜娃子!长生瓜娃子!可不敢这样!可不敢这样!这可真是要了命了!可不敢这样!”擂台之上,医仙老头儿肿胀的老脸,已然大变,老眼瞪眼,惊恐的大吼着。 敖盛看了一眼夜十八脚下已然失去气息的几名四域盟长老,和君沐月身边那虽然有着呼吸,却明显陷入昏迷中,体内的玄气也无比紊乱的云逸,大概知道君云卿发飙的原因了。 就像沈碧清,之前就是九品巅峰玄王,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依旧是九品巅峰玄王,并没能突破到玄皇。 玄者一旦晋入玄圣境,就掌握了大部分的话语权,他们是大势力的高端战力,中流砥柱,哪怕是至尊玄境强者,请他们做事,也大多是用商量的口吻。 忤作为保命自不敢有何怠慢,迅速而认真的将尸体验完,得出的结论是:自杀。 第932章 收权 朱由校在天津待了一日,就急匆匆赶回京城了,南北两直隶范围内,先后遭遇了地震影响,这造成的风波还是挺大的。 哪怕在此之前,朱由校已命有司处置灾情很多起了,可这次有所不同,南北两直隶皆是大明腹心,这也是流言蜚语能肆虐,能传播的重要原因。 对于这种愚昧,把天灾跟上苍降下惩罚,紧密的捆绑在一起, 岳阳也不得不在心里承认,这两个双胞胎丫头,确实是很漂亮的。 李江看着对面的家伙竟没有丝毫的反应,手掌加大了按住高庆肩膀上的力度,高庆顿时感觉肩膀上传来的痛楚,轻微的闷哼一声。 虽已见过无数次星空,但这唯美也宇宙内。似乎是有魔力一般,让人百看不厌。再一次欣赏,却是另一种境界与感受。 沈瑞则是瞄了眼猪舍,其格局与后世他在陕博看到的石雕一模一样,都是上面是厕所,下边是猪圈。 这种说法已经流传了千万年,可是谁又能做到,前人已经死了不知多少,到头来这天依旧还是这天,这人杰却死了一茬又一茬! 被打的人有点委屈,但一听到尹进军的解释,顿时间不敢抱怨什么了再看看躺在地上的死者,他内心一颤,身体不由自主的抖。 此人名叫秦方,随着秦方的话语落下,秦家阵营里所有人都露出好奇的表情,只不过,那表情怎么看都让人有一种古怪之色,似乎还带着一种隐隐的戏虐。 今天的降雨是由陆长老负责的,奶奶说东海市的风调雨顺是托庇于东海龙宫”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什么三百万你怎么不去抢”虎鲨当场就把电话拿到嘴边,暴跳如雷的吼道。 当从乌日莫海听到放假这个词语的时候,程志刚脸色有点灰暗了。尽管他知道对待自己的处分,不可能是一个党内处理那么简单,但现在听到乌日莫海的言语,内心里面还是非常痛心的。 龙鹰三人留下河野等收拾残局,处理尸体和重设拆了大半的浮桥,便那么策马渡河,摸黑去追蒙巂人的队伍。 说也奇怪,缰绳来到龙鹰手上,飞箭明显地安静下来,还探下马头,用鼻子来嗅龙鹰。龙鹰则嘻皮笑脸的以鼻子和它的马鼻相碰,看得湘夫人亦为之发怔,其它人更不用说。 龙鹰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敌舟,迎上逆流而来的大楼船,放哨者是飞骑御卫的兄弟,忙将他接上甲板去。 印堂穴就在眉心下,梅兰亭这一点,蝶神兴奋得舞出一个花,更多的花香从祝童体内散出;祝童眼前一花,似乎怀里的不是梅兰亭,而是叶儿。 于是等大周的士兵潜到了离他们城墙两百步的地方都没有被发觉。 “我大学同学,也是当年一个宿舍的。”杨昭明虽然被前一句话说的有些愣,不过还是回答道。 “什么意思”郑奇舔了舔嘴唇,虽然不太理解,但他知道大事不妙了。 武曌谈兴甚浓,更因现在的话题,天下间听得明白者只有寥寥数人,龙鹰且是最有资格者。 三人相视一笑,是那种不怀好意的笑。一个穿着蓝衣服的大胖子。朝阴百康缓缓移了过来,肥肥胖胖浑圆一坨,脸上油光满面,活像个地主老财。此人正是千禧国领主,化神末期高手裴放。 每一个深渊刀魔都如同闪电一般,如同无数的蝗虫一样,一下子覆盖了过来。 第933章 一体化 既然下了决心,想将一些事做好,那就别嫌遇到的麻烦多,挑战大,倘若是这样的话,那干脆就别去做。 朱由校就是这种态度,既然选择做,就必须将成绩给做出来。 在明里暗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要是连他这位大明皇帝,都表现的唯唯诺诺,叫人觉得可以拿捏,那做事的人会怎样想 明确收权一事,朱由校 李清风的对手不仅有刘飞燕,李长青,还有其他一些对古玩了解很深的人。 血仙也是受了重伤,身体上有十个血洞,而且体内的真元也是消失殆尽,根本就不是吞天蛇的对手。 因为罗通和他老爹一样,长得也是很俊俏!于是乎,屠炉公主不打不相识,竟然喜欢上了他。 这并不是说,谢无忌是如何自信,又或是狂妄自大,而是到了他与霍天昊这种层级的生死对决,但凡未达后天后期境界者,贸然插手其中,都将会有很大的可能枉送性命。 最为主要的一点,随着九转玄功的提升,这门被动神通也会因此而提升,到那个时候缩减经验值可就十分的可观了。 莫凡表现的极为普通,这些天可把他给饿坏了,嘴巴里此时还叼着个鸡腿。 莫凡将嘴角的鲜血拭去,在这个时候冷笑起来,眼神带着不屑之色。 “殿下莫非是要公报私仇了不成他们被修罗族所杀,与我何干”徐岩一脸的无辜。 “吴威是我杀的,因为他不听从哥丹的命令。现在吴威死了,这里由我指挥。”巴颂一脸冷酷,丝毫没有将吴威的死放在眼中,直接夺走他手上的权力。 自己堂堂一个七星魔导师,居然被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居高临下的问出这样的问题。 当银风尊者的这一番话喊出来的同时,就看到在银风尊者的身后,竟然猛然之间出现了一个雷电般的光柱。 不仅如此,还切断了所有对伏国的物资供应,伏国在他国的企业,全都被本国的政府暂时关闭,更有大部分的国家,停止伏国人进入他们的国家。而已经进入国土的伏国人,要立刻离开,不然的话,就会武力驱散。 黄衣大汉见自己两个弟弟竟如此沉不住气,打不过人家,竟亮出了独门铁爪来,不由得心下暗叹。 “我我”孟先理被呛得结巴起来,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显然,萧海是知道他和张允两伙人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在这里比试的。 这一队人都是以离老头马首是瞻,一路走来,离老头的头脑和手段也足以驾驭这个队伍了。 凡是想加入苍炎圣地的武者,既可以直接去城主府报名,也可以在大街边的报名点报名。 月婆婆没有明说,可是林帆却也能够听出来了,月神守护者这个职业,可以说是一个极其强大的‘肉’盾职业,生命力顽强,防御高,这绝对是一个极其强悍的‘肉’盾职业。 离老头的话,让我微微的愣了愣,龙道,灵魂漂浮千年万年,不能投胎,这尼玛太扯胆了点吧。 “桀桀!”亡灵大魔导那招牌式的诡异笑容再次响起,随后,一道道削弱魔法不断轰出,尽数击中了狂魔霸主莫拉多身上,将狂魔霸主莫拉多打得脸‘色’一变。 见言绝的脸色,冷得能淬出一层冰来,没理会蔷儿的哭求,又是抬脚,力气丝毫没有半点留下,直接将她再一次踹飞了出去。 第934章 立法 “坐吧。” 西苑。 玉熙宫。 朱由校拿着一封奏疏,朝毕自严走来,看着毕自严憔悴的神态,在朱由校的心底有些不忍。 这位大明财相,承受的太多了。 可关心归关心,不忍归不忍,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不过在朱由校的心底,已经明确一件事了。 对于一些重臣,要叫改革好的太医院,定 我痴痴怔住,‘唇’抿成一线,不知不觉中,又掉入了思念的泥潭。想起了辛格告诉我戒指项链的寓意,不禁胡思‘乱’想。 “依依,我在a市,见见面吧。”微信突然响起,范依依拿起,看到的便是沈安旭这样的信息。 说实话,凌若汐和黛安雪萨尔还从来没见过跳棋这种游戏,不仅跳棋,这里的很多游戏设施,他们都没见过。 他先前觉得,这家伙要么是体质被改造过,要么就是事先服用过解毒丹。 “高公公谬赞了,彩君不过是蒲柳之姿怎么当的起公公这样的话来。”王彩君淡淡的一笑,并不以高公公的话为意。 云雾去了杨柳县的隔壁县,向东则直接去了州里,找乔兴邦去了。乔兴邦如今是知府大人,只要他伸出援手一号召,必然有很多的人热烈响应。 “是,皇爷爷,等孙儿卸了吏部的差事,孙儿就休息两天,专门忙搬家的事情。搬家之后,孙儿再去兵部上差!”水清浅微微笑着,恭敬的应道。 “刚才,你是真的把我忘记在衣橱,还是故意想惩罚我”他淡淡问着,声音温柔得如清风拂过。 “卡。”导演一声卡,范依依才抬起眼,看向了司徒景凉的方向。 “……我包包里带的卫生巾都湿透了,我又没有衣服穿,怎么自己买……”苏涵满脸委屈,又不是她故意刁难他的,是他自己要把她软禁在家里的。 圣诞夜。平安夜。本是一年中最幸福的节日。可是现在。苏涵却一点也高兴不起。 这已经是第三次催促了,没办法,夜祭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否则等会恼羞成怒的新娘会做出什么来,谁也不敢保证。 苏红竟然是单属性火的“凤灵根”,灵根非常充裕,而且是“三阴之体”。 其实,这还真是一场误会,这场误会的起因就是因为彪哥使用了套牌车,而他的套牌车正好被陈通天看到,于是就遭到了陈通天和他手下的一顿猛砸,至于陈通天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理由。 这是叶诚最后的话。显得很讽刺。叶家不要她了。作为一家之主的叶诚还在这里“祝福”她。 可惜自己实力不够,根本没资格对人家表示些什么,这口气也只能放回去。 吴昊看着紫衫男子严肃的表情,向他点了点头,随即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盘膝而坐。 “对的。”前边的严洪缓缓转过身来,眸子再看向吴昊的时候,有着一抹光芒散过。 看着外面的天色,蓝卿把怀里的孩子放在凳子上,起身走到屋外。 集合了三种气息于一身,让岳毅当真是特别的气度不凡,成为了所有人关注焦点。 安排好了彩排的时间,先让其他的节目轮番都上了一遍,孩子们的节目放在最后。 望着这些,龙腾再也没有一开始时候的那一种感觉到不忍了。毕竟,如果在这样的战场,不被同化,不被练成对人命冷漠的话,那人就只能够是在战场上陨落了。 第935章 权责 户部。 尚书堂。 “大司徒,单独修撰一部税法,此事真要做了,恐在朝会引起不小关注,甚至是私议啊。”左侍郎南居益,在沉默许久后,看向毕自严道。 “关键是这部税法,今后将作为国朝征税的唯一标准,下官有些担心,一些人知晓此事后,势必会从中掣肘的。” “这种担忧不无道理。” 右 “歪,亲爱滴大老板,事情办完了吗”电话里传来苏落懒洋洋的声音。 秦天奇不是秦霸天,秦霸天可是无限的信任秦叔,但是秦天奇不能,也不会无限的信任秦倩倩。 这是艾丽在野外练出来的本事,她还是法米利亚家族的黑骑士时,经常在野外活动,闲来无事就抓鱼烤来吃。 因为她现在就连喝水也想吐,只是为了安余世逸的心,也只能强忍着不适咽下去。 看他如此的合作,福多多就放下心来,就怕余世逸自己没有要医治病体的意思。 因为当时的场景,所有的人都看着,让花火觉得很气恼,想来肯定是记忆犹新。所以花火一点头,当然是记得很清楚。 反应过来也晚了,先知先觉者吃肉,后知后觉者喝汤,现在还分析推测个毛线,网友们都分析出来了。 这个事情应该不和水树相关,但是处于对水树的信任,纲手还是点头同意了。 祁可雪出去后,又反身折了回来,从窗户的缝隙中偷偷的往里面看。 叶咏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想到昨晚他那个不知疲倦的样子,她能好好休息吗 谷白练一怔,随后便微笑着点点头,她已然走到专属位置,撩起外套下摆落座,之后目不斜视的看着正前方,没有过多的停留在帘布后的沈天斐身上。 如果知道外面的动静是苏恋搞出来的,雷洛一定不会让宋天铭跟出来,只是现在,后悔也无汲于事,他只能赶紧的,马上的,立刻的将她摆平,要不然,后果,他也难以预计。 叶咏晴像是有感应一般回头看了一眼,但是墙壁已经彻底遮住了秦子峪的身影。 见如雪离开后,诺玉走到冰棺旁,几乎把脸贴在了冰棺上:“头发如此黑亮,怕是根本不会醒了吧。十六年都没醒,封印解除又不是外力能控制的。哎,看来这次是等不到了。”诺玉说完,就没精打采的走了。 他好笑地反问,似乎很喜欢看她震惊中犹带着几丝激动的表情。情至所发,苏恋也相当地配合,手舞足蹈,只将那一脸花痴的模样,演绎了个淋漓尽至。 宋池昶的厉害他们是见过,我刚好愁眉苦脸的样子让他们以为是不开心了,气压一下子冷到了极点。 除了活着,别无所望,可是活着却是那么难,优胜淘汰,达不到资格的人只能死路一条。 这下方逸柔彻底没了办法,她哭着跑出卧室,以为这样洛祈风至少会拉住自己的,但是……也没有。 这一切,都是她想象的,就像你白天想着要富可敌国,晚上马上坐拥天下是一个概念。 在这接下来的炼制丹药的过程中,单单是使用灵觉炼制出来的丹药,更是没有一次失手。 所以,他非常明智地选择了退逃。只要留得性命在,就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这些矩阵有的是用来调节周围的空气湿度,有的灵力回路是勘测施法者所在位置的重力系数,有的能量模型是用来排除周围的风向干扰,有的……。 第936章 设想 叽喳 仲春时节,寒意仍在,然万物已有勃发之象,玉熙宫外的树木,鸟雀在枝条间蹦跳,发出声响。 在新的一年,大明南北两直隶先后发生地震,造成了损失与伤亡,这怎样看都不像是个好兆头。 但日子终究要过下去,人不能总沉于悲痛下。 “南直隶的那场地震,对淮海地区的影响不小。” 朱 “老楚,你可真是个痴情的人。说不找妹子就不找妹子。”他故作轻松,赞叹道。 萧楚完全没有搭理网上的舆论,一心投入进拍摄新电影的事情当中。 在他的记忆里,以往他执勤的时候,就算这些心高气傲的体育生,也不太欢迎他,但也不会表现的太明显,毕竟他是老师。 旗袍本来就修身,穿在秦思雨身上,更是将她那原本就极好的身材,勾勒的更加修长高挑,性感至极。 “坤地塔好像挺特别的,似乎没有特定的训练场所。”炎芯月说。 “你明白就好。”阿布看了一眼圣枪哥,很想把他换下去冷静一下,但奈何上路没有替补。 安聆音本来不想笑的,可看着屏幕,忍不住打字间都露出了隐隐的炫耀。 当然这个发言纯属扯淡,洛凡的记忆好和臭豆腐完全没有关系,洛凡也立刻进行了辟谣,免得众人被带歪。 秦子听瞬间感觉到有不少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忍不住地嘴角抽搐一下。 真正得用的兵工匠寥寥无几,真正能运作的制造器械也是寥寥无几。 “不是的,”白静海的脸已经通红通红了,“朵姐,你误会了!她走后,我们只是说了很多话,没继续……哎呀,羞死人了!”她抓起大围巾蒙住了脸,一只脚还轻轻的跺着,不知如何是好。 他其实不想问出口的,可若是那样直接扑上去,到时做不了,那种感觉才生生的折磨人。 “即便如此,那也是天道。该死的,怎么都要死!”硬生生地逼着自己别哭,玄均瑶尽可能的让自己看着更残酷。 上官明日何当归突然回头看他,危险地眯眼,他看不见她,她的攻击能打中他 风岚的眼皮稍稍动了动,然后费力地将双眼张开两道缝,他因激动而急促地呼吸了几下,紧跟着便张嘴笑了起来。 法尔本身的境界就在灵师巅峰,也就相当于净煞境巅峰,如今有着灵森加持,化作主场恐怕就算是面对初入融煞境的人也有一战之力。 一辆车上装有五万两黄金,一百九十万两黄金一共装了三十八车。叶裳亲自验了黄金,对苏风暖点头。苏风暖来到一辆封闭的车前,伸手挑开了车帘。 “没有新的被褥了,不过这些都是干净的。”她直起身子,开口说着。 而落雨也在途中听到龙啸的解释,他居然给自己说跟玄均瑶是真心相爱,也同意她的皇位下放要求。并且祝福自己能早日寻得如意郎君,最终还不忘提醒道,和战狂保持距离。 我很想问清楚,李熠你到底是爱我,还是就想上我但我终究没有勇气把这种话问出口,闭上眼就睡觉了。 regulus心底,一个和他母亲颇为相似的声音经常如此说教他,可是每每他心里涌起一点想探查对方底细的勇气,在看到对方后,交谈几句后总能轻易消失。 龙靖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她竟然问他“你哪位”,真想狠狠的撕碎她。 第937章 探索之路(1) “有什么想说的,都讲出来吧。” 朱由校伏案忙碌,批阅着所持奏疏,突然讲的话,让聚在一起的朱由检、朱常淓几人,无不抬头看去。 金铉他们是离开了,但适才谈及的那些,所造成的影响却没有消散,甚至在几人心中久久不平。 “陛下,臣对军务知晓不多。” 年长些的朱常淓,看了眼左右,犹豫着上 就在楚峰说完之后,直接大手一挥,便朝候补蝎王的两个蝎钳,以及蝎尾攻去。 左飞则是看看高玲珑,再看看张浩,张浩是不是对这个刚刚认识的姑娘太纵容了,哪有人一见面就让别人安排工作的,还是一个陌生人。 而大白的大道真意是冲锋枪,但是他没有妖元力子弹,只把冲锋枪当棍子用。 我也在担忧,只不过看起来我的担忧比较高级,至少我不会怀疑什么网上购物是骗子。但是,我同样会担忧什么工作,或者老板的话中有话之类的。 周强本来伸出一个手指,看到周玉芳摇头,明白她的心思,说实话他这个堂妹是不差钱的主,相比钱,她的儿子更重要,硬生生把一百万转成了五十万。 “法证组这两天在整理资料,明天要忙一天,我就不去了。”程晋松解释道。 吞噬了老色鬼的神魂之后,天老神魂非常的臃肿,看起来非常的搞笑。 但慕容帅并不残暴,相反,他很乐意自己的城民能够自我管理,能够自己摸索出一套行之有效的玩法。 “我来背你。”吴阳走到了格温的前面,蹲了下去,双手勾住了格温的腿。 斩妖剑上戾气大盛,而且剑芒直指石头,好像是要刺杀石头一般。 赵家父子为了权利的归属正在内斗的热闹,而大宋的现状也在不断恶化。当初为了鼓舞军民一心抵抗金兵,朝廷给出了不少的许诺。可在金兵退走以后,以朝廷目前的状况却又难以兑现那些承诺。 不过如今摆在众人眼前的这个玉玺虽然算不上什么核心本源,但是以它如今蕴含的本源之庞大也足够令众人动心了。 “击杀张宝者,封侯爵,赏万金……”李懹举起手中剑高声疾呼。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如今深陷敌境,想要鼓舞士气唯用重赏,至于事后能不能兑现,那就只能到时再说了。 而那些商贾之人看到这份告示,第一感觉便是朝廷又要对他们进行打压限制了,不过他们除了摇头叹息之外,并没有其它什么表现,因为他们都已经习惯了。 说完甜菜,李承乾有些口干舌燥,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准备继续发言。 落到地上,陆川都是先捡着还在扑腾的乌鸦拧断它们的脖子,然后再去解决那些还在昏迷的。至于已经死的,这根本就不用担心,它们会化作金乌血脉融入陆川的身体之内的。 闵知足和年一大喜,相比苦修的两位弟子,他们更明白妖界之主意味什么。 “妈妈,你知道那家伙做了多少可恶的事吗否则,他是我车祸中最大的第一嫌疑犯。秦玉柔已经稳定了很多,但还是有些喘息。 甘明琮脸上一红,探头一看,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上前抢过荀先生手里的木枝,在沙盘上划拉起来。 容海深跑到宴会上是来拉投资的,先前看上的一块儿地皮,不知通过什么渠道,让莫尊派人去给狐假虎威了一把。 第938章 探索之路(2) “你们是不是都觉得在过去几年,国朝先后在辽东、川贵、朝鲜、东番等地,皆取得了耀眼战绩,就认为大明军队变好了” 朱由校背对着朱由检一行,那双深邃的眼眸,死死盯着眼前的舆图,声音低沉道,而朱由校的话,叫他们露出复杂之色。 先前他们真是这样认为的。 毕竟在天启朝以前,朝廷面对的局面何等 整个北境的地图,近似于一条凹型的边界线,界线的另一半就是冥夜国度,两个界域的交战中心点,就是凹型的中央位置。 随着他这一掌拍向慕容逸,他那掌心的法阵突然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桐乃上楼后,伊乐也没多想,陪着加藤惠继续将剩下的衣物给烘干。 这些举动所牵扯的剧情,可比敌后任务要价值更高,也是冥夜玩家的努力方向。 突然,一道宛如月光的巨型风刃冲击而来,直接将一头猛虎切成两截,第二形态瞬间消失,只见身体段成两截的杀手倒在血泊里,神情狰狞的可怕。 “没有,我……我是来找你的。”陆奇如老鼠见了猫一般,吓得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着。 许久之后,青冥子从山谷里走了出来,虽然面色看起来颇为镇定,但是微微颤抖着的双手却是暴露了他心底的并不如面上这般镇定。 自然万般无奈下的海盗王只能丢车保帅了,留下了不少飞船,剩下的人就这样离开了,而送给帝国巡逻船队飞船上的人,就被当做抓捕的海盗了。 在成功炼成体力丹后,陆奇并没有因此而得意,反而继续加强练习,在渐渐熟练的炼丹术中,炼成丹药所消耗的时间也在渐渐缩短。 赚回本金,他也就没有再重新花钱再去买币。因为不需要。他发展了一项新业务,准确的说,是别人帮他发展的。 刚回到北山区的时候,无痕这边已经聚集了一大批北山区的玩家。 但是还未等秦焱站起身来,秦焱就发现自己身上的服饰也被换掉了,第一时间,秦焱下意思的翻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白衫,至于裤子,秦焱虽然感觉似乎也有些不对劲,但是秦焱现在哪里顾得上去查看呢。 良心想是不愿意做技术,在良心想看来,我只要做销售就能赚钱的话,我又何必去做什么技术 有的时候,当话一开口,就容易嘴多,嘴一多,就容易说多,说多,就容易错对。 “不愧是师傅,我明白了。”奈叶兴奋的喊道,这无休止的鏖战,终于要看到尽头了。 带着瑟蕾娅来此的奈儿炫耀道,而见到她们两人,后台的阿诺立即跑了过来。 不过,他的全覆盖式头盔所具有的夜视和红外等多种作战功能。让他确认了秦焱所在的未知。 顺着丁一的目光,售货员丰硕的肥臀兴奋一抖,慌忙把刮刮乐上面的灰尘抹掉,笑着从柜台里拿出来。 虽然这些休闲游戏的营收加起来也比不上号称史上最氪金的征途,但是卫家更关注这些休闲游戏的引流作用。 轻声呢喃的握住箭尾,赵灵猛地一拔,滚烫鲜血登时将她白嫩脸颊染出抹凄厉嫣红。 内部那弟子十分顽强,又突然桀桀地一笑,如同发狂一般,抽离体内大量血气化为燃烧状态,直接涌入上方五丈多惊人的千重混昊山。 云微笑着解释自己破解御转天符的原理,这让在场的许多奇纹师和大佬都听得连连点头,心中暗赞这招妙法。 第939章 整肃军纪 朱由校深深明白改革之难,想让大明再度焕发生机,逐步走回海陆双霸的位置,就必须从中枢到地方,从地方到中枢都提拔一批肯做事的人,叫他们在合适的位置,去做明确的各项事宜,这样才能推动改革进程。 当然仅有这些还远远不够。 如果肯做事的人,只是做事,却不懂思考,没有真正明白他们为何做这些,那么早晚 真瞬移发动,巴达克锁定暗处的长门,一瞬间消失在了大地上。 就在上海马超大叫不好的时候,王修的狗链子果断出手,狗链子飞出去的方向,正是上海马超的那个位置。 “呃……那个,可不可以打轻一点。”云潇怯怯的眨眨眼睛讨价还价。 “这是自然,父皇现在是厌恶上官家的人厌恶到极致,又怎会去看她。那么我母妃那里可还好”钟离朔的声音幽幽的,仿佛这些出自他手的事情都与他没有太多的关系。 随着那一道道光圈的加剧,突然脚下的大地剧烈的颤抖起来,一阵阵轰烈的轰鸣声不断传出,只见本已残破不堪的大地再次被一道道恐怖的裂缝所弥漫。 从他的脸上也看不出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愿并非死敌,否则这药典行今日可要糟糕了。 既然确定去冰灵宗,雷天不在有任何的犹豫,身形微晃对着那极北之地再次疾驰而去,有了王杰等人的加入,再也不怕那二魔主前来趁火打劫。 毋旭也尝了一口道:“果然比烧刀子更加沁人心脾、浓郁芬芳,当真是酒中极品”,毋旭是好酒之人,能喝到如此美酒,不由得多喝了两杯。 虽然把王杰给摔的够呛,但是王杰心中还是充满了喜意,因为之前自己的一个异想天开的想法,使得王杰意外的发现,这个霹雳身法似乎不止是人阶高级那么简单。 赵国栋“扑通”的一声就跪在了梅婶的床前,眼泪汪汪的看着梅婶,“我给您跪下了,我给你磕头真的,您看,我给您磕头了。”赵国栋把脑袋使劲儿的在地上磕出声响,生怕梅婶听不到似得。 “这个有些难度,不过我让市局分管刑侦的廖副局长请示了一下,省厅有专家说,像是异能人士干的,这就有些复杂了,也许我们要请上级介入才行。”柳兴诚说。 从那时起二半仙先人恨透了,杀狗宰羊的屠户,认为他们没善心,都是做土匪的料。定下规矩,自已与后人绝不给他们看病。 严乐这时去开车已经来不及了,好在他融合了鲁义的超级嗅觉异能,再加上透视眼,严乐嗅着胡胜友的车子味道,又用透视眼远远望着,并未跟丢他。 “宣于祁可还在樱城”过了会,一直静默不言的风兮音忽然问道,边说着,修长的手指一挑琴弦,琴音空灵。 性能越高的人形机甲,要制造出来的难度也就越大。青铜级机甲和白银级机甲已经被莉雅博士的父亲成功的设计到图纸上来,但像等级最高的黄金级机甲,博士的父亲却始终没有多大的进展。 场上的局势瞬间混乱起来,战斗者,迎战者,劝说者一同混在了一起。 卓伟明点头表示就是这个意思,严乐明白了,这与吕程进的建议实际上是一样的。 身体恢复的这段时间里,哥哥日夜巡逻。闲暇之时,哥哥他也向我们讲起了他在鑫恩市的经历。 第940章 小国的悲哀 “走了” 翌日。 朝鲜王宫。 李祬面露惊诧,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之人,“唐王世孙归京大婚,如今既已返回朝鲜,不在王城坐镇,唐王世孙又去了何处他不是昨日才抵王城吗” “王上,唐王世孙殿下去了平壤。” 那人听后,忙作揖拜道。 “平壤” 李祬生疑道:“为何要 进入绝地岛里面吃鸡,然后带回大量的补给品的时候,陈一发儿现在的子宫里面的血液近乎干枯。 面对这么多辱骂,他却始终没有吭一声,只是默默地承受着,做着他的“孺子牛”,安静的为国家奉献。 单靠茶楼中的装备和技能,远远无法满足玩家们增长实力的需要。 岑昔悄悄掀开马车侧帘一角,见身后一人穿着褴褛的布褂子,在这深秋之中看着就让人瑟瑟发抖,但是眼光有神,步伐稳健,岑昔再次肯定,这几人绝不是灾民那么简单。 这些怪物会淹没面前这个叫许峰的人,用最残忍的方式将其撕裂。 “哈哈”风浪子狂笑一笑,打开后排座车门,将秦冰一把抱塞上车。 他甚至能看清秘境里面,秘境内有一张石桌,两条石凳,以及一个模糊的身影。 老板心态都崩了,打光了叫你们去打个篮球,你们还都他么阵亡了是不 徐宝看着自己四周五千名兄弟的表情,知道自己这首歌曲把所有兄弟内心的热血都引发了出来。 此刻,随着秦枫在闯塔,暗组发生的事情也渐渐的传到了外界,那些称呼秦枫为师叔祖、祖师爷的事情自然被封口。 罗发动念力,将香水味和霉味一同剔除掉,随后穿起衣服,走出浴室。 古鲁恩德与艾斯米亚的两军中的最强之战,双方似乎都拭目以待。随着太阳升起,就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亮了山谷下的平地,之时,双方如影随动,一个瞬间朝着对方碰撞击杀过去。 “打游击……”徐春秋有些无语,说的好听,真实情况却是人族修士被魔族四处追撵,落入了包围圈。 一支数量超过千人的队伍有序散布在周遭,构成铁桶般的防御阵型。 林安知道,如果是男人的话,做这种事情肯定会被骂作痴汉的。但是……但是每个男人心中都有只阻止不住的魔鬼……不知不觉中,林安的手已经摸向了菲儿的裙边领域。 “得饶人处且饶人,他既然已经认怂了,我也没有必要欺人太甚。 毕竟,慕雅软妹的箭术太厉害,如果他置之不理,邪门武者绝必被她一箭一个。 罗觉得十二地支这个职位太麻烦了,平时要替尼特罗处理很多事,而且还不能独权决定,而是要和其他的十二地支成员一起采用投票制,所以拒绝了。 那对西瓜大的拳头,直接轰进了雷云护罩,“噼里啪啦”荡起了大量的电花。 党玲说完,唐天松了口气,说的是铜人和存折,党玲无非是知道这一事,不知发生的那一事就好。 那么大的球门,五个连续射门的话,一个左角,一个右角,你怎么防 这三人怎么办呢唐天拿不住主意,这时还得不到李厂长的消息,把森木同伙和这三人这么看管起来,同样在违法。 全城帮服务的范围特别广,上到开飞机火箭,下到抽厕所修水管。 在场的只是听一听秦叔的美好设想,看一眼一座座高山和深沟,这里还会有客商来,形成药材市场 第941章 鲸海之变 战争能够带来多少,就可以摧毁多少,对于大明而言,想破除捆束在身上的枷锁,需要改革这把利器,但仅靠这把利器还不够! 矛盾要转移。 问题要解决。 如果不积极地向外引导,这些势必会在本土爆发,何况处在小冰河时期下,自然灾害频发下,朱由校别无选择。 一个建虏,一个草原,一个朝鲜,只要 这一幕,如果被外面看到,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至少,黑大爷就瞪大了眼睛,瞠目结舌。 林泰上前追击钱霸天,朴四海可不答应,他手中的无名大刀往前一横,想要将众人拦下,其身后的暗风盟弟子也纷纷堵住了去路。 那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失手,九煞鹰中的人被人活活打死,剔骨鹰也很想报仇,但现在的时机不允许,只能撤退。 裴旻本就怀疑此事与常浩有关,又见他这挑衅的表情,无疑证实了这点。 “在!”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但见一个青年从皇天学院里面暴掠而出,片刻之间就来到石玉擂台之上。 洪熙的本事,三人之中樊云海是最清楚的,虽略逊于自己,但也算个高手,可眼前这人却只用一个回合就杀死了他,这让樊云海心中一阵胆颤。 塔米克得意的双手抱胸,在拜亚六人面前来回走着,自豪的说道:“我这重力术可跟外面的大路货不一样,我这可是能运用到身体每个细胞的重力术。 晚上蔓菁做完作业之后,就开始给乔显允写信,只不过这些糟心的事她都没有写,只写了一些高兴的事,比如说她新交到的朋友颜佩佩,比如说钱老夸了她。 见司徒锦半晌没有出声,目光定定地看着远处,也不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吴索伟三人看到胡老四和阿星拖来的那头死熊,似乎是看到什么稀奇事物一样,竟然两眼放光,都跑了过来在那死熊身上摸来摸去,三人此时的样子让人有些好笑。 城门前的众将领顿时恐慌万分,不仅那些被约战的将领变得脸色煞白。 咻!咻!两道白色的能量炮贯穿了天地,成为了黑夜中最明亮的光源。 这么说来,不管杨半仙抱着什么样的目的,他对于我来说都是不利的,现在他看似好心帮我,我觉得似乎是在给我设另一个圈套。 不过神奈天并不是因为第一次杀人而愣神,他对此早有觉悟,自身也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人,他吃惊的是,当杀死了那些考生后,胸口的高天原突然传出一阵莫名的波动,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先从你身上收点利息,来日再与雷神算账!”这是雷霆仙帝最后听到的话。 四喜说这只是一种预言,他也没有见过,所以具体情况不太清楚,不过到时候见了应该就明白了。 他微微的吁了一口气。他一直以自我的方式对待爱情,却忘了平等。 即便如此,负责培养皇家狮鹫索尔的那些狮鹫饲养师们依然是尽心尽力的培养着索尔。而血统高贵,又有着狮鹫皇室的精心培养的,皇家狮鹫索尔才能逐渐的超越了它的兄弟姐妹们,成长成为了一头传奇级的皇家狮鹫。 最后一方则是中立,保留意见。不过,中立只是说得好听,完全是没有主见。 用金玉打造的印章,只有国君才有资格使用,而银质印章,则是国家重臣、顶级权贵的所有物。 第942章 航线与灯塔 迈向海洋,拥抱海洋,深入海洋,征服海洋,这是大明实现逆风翻盘、逆转国运的关键所在!! 在基础交通设施尚未迎来颠覆性改变,无法解决承载大,转运快的实际需求前,想叫大明萌发的集约型手工制造业,能够持续成规模的量产,继而夯筑工业革命的根基,以待厚积薄发,使得大明可以诱发第一次工业革命,那么成规模,大 房间纪承洲早就订好了,两人进入房间,苏漾发现客厅茶几上放着炸鸡,卤味和啤酒,她诧异看向纪承洲。 她自己本来的想法就是,觉得苏暮商这换房子的事情,只要她一开口就绝对成的。 如果只是宁宁去海岛音乐节玩的事情,李长淮绝对不会是这个反应。 但是,在受到国君任命之下,他们发现与大楚国运绑定在一起,他们的瓶颈竟然松动了。 她脑袋这时后“咯噔”一下,也清醒了过来,把整件事一串联,就全都明白了过来。 可那东西毕竟是地石之精,坚硬无比,钢管砸在他上面根本无济于事,反倒是把他激怒。 他无法给苏焰提供好的修炼环境,更无法提供任何修炼资源,这些东西明明是苏焰自己的战利品,却还要分给他这么多,这让他心中无比心酸。 附加技能磐石:被动技能,每次受到攻击提升自身1%当前防御,可叠加,持续到战斗结束。 斩杀金丹中期的修士……你不过是先天四重天,勉强算是中期,但你却杀了一个金丹中期的修仙者。 武技是为了把自己的功发挥出去,可以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发挥出去。 本来宝哥是不想来的,毕竟他曾经在雷这些人的面前丢过人,面子上还是有点过不去,但是李嘉豪放话让他带队他还真不敢不来,毕竟自己手里的金饭碗是人家给的。 电梯周围的两名特战队员立刻把c4炸药贴在了电梯的大门上,要炸毁一座电梯是最简单的了,虽然这里的电梯是特殊加固的,但是只要把电梯门炸变形就可以了,电梯内部自带的运行报警系统就会自动锁死电梯的。 虽然他推我的力气并不大,但因为我全无防备,身子仍是全都滑进了水里。 你只要戴上这一枚戒指,我就会在你的身边,没有谁,敢欺负你。 各地房价暴跌,工厂企业主大量跑路,据粗略估计,失业人员可能已经过五十万。 过了好几分钟才稍稍的缓过来一点,素察又拿出了一张止血棉贴咬开后贴在了正面的弹孔伤口上。 而且他在天龙世界有妻儿,他必须要回去,到时,他不知道能不能带着卫贞贞,他不想害了她。 按照自己这个儿子的能力绝对不会如此的被动,可在事发后对方却什么都不处理,仿佛真的把事情交给别人,自己完全不插手一般。 “傲!住手!”正当重阳绝望之迹,一声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声音刚刚响起,重阳便清晰的感觉到,胡傲对自己的攻击嘎然而止。 两只冰原狼一只扑击想咬断少年的头颅,另一只却咬向少年的腿。 既然醒了,宋静好也饿了,于是起床然后准备去洗漱一下吃点东西。 任不羁靠在树上,拿着掰断的剑在脸上刮着汗毛,王岩肿着脸,支支吾吾地说道,“肖杰,户号来”剑雨曦没有理会,而是走到剩下的四个孩子面前,使他们昏睡过去。 第943章 联合督办 新秩序,新格局,新体系,新基调……凡是与过往的大明,有不同的地方,都是朱由校从御极登基以来,一直在谋划与促成的,或许这一进程有快有慢,但各领域的变化必须要有,这是朱由校在坚持的。 暖阳高悬。 天湛蓝。 不时飞掠的鸟雀,发出叽喳的声响。 这给西苑带来几分别样韵味。 “大典 说完许诺也不管我同意不用意,拉着我的手就拽着我去到了办公楼,直奔十二层楼的董事长会议厅走去。 “不,怎么会这样,我不逃,这里是我的家,我还能逃到哪里去,怪物,我跟你拼了。”田雨奚说着,长剑高高举起,朝着莫逢春劈去。 章飞连忙腾出一只手,一把抓住了那王级变异猴的手指,一手挡住一只王级变异猴,章飞承受着非常巨大的压力。 “好。”孟瑶笑眯眯的应了一声,按着电动轮椅去找管家,让他熬药顺便准备银针。 章飞瞬间发动抵抗技能,同时高高举起大方盾,挡住了这一下抽击,却因为怪物的力道太过庞大,尽管挡住了,章飞还是倒飞了出去。 毒药早已给了卧底,想着今天就要发生的事他愈加高兴,品着茶低语道:“莫离,你不是什么都不缺吗,要是莫家的人杀了莫福,那你还缺不缺!”说着他自得的笑了。 虽然房子的内部结构和昨晚的一模一样,但是里面摆放的那些床铺和棺材都是焕然一新的,似乎是特意被人处理过似的。 进屋的果然是轩萱妈妈,后面还跟着神色略有些疲惫的轩萱爸爸。 足足花了近千年的时光,龟三年的主人才在这藏宝秘境之中,终于找到了玄元重水。他便连忙开辟洞府、布置法阵,培育混沌青莲,在这水底洞府之中定居了下来。 说完一转轮椅,和白化羽保持一段距离,萧烈似乎知晓主子的心意,便在后面推动轮椅回房去了。 所有的事情都该告诉了烨祁,那么接下来只有一件事情可以做了。 当林辰和张天暧坐上车后,苗芸菲才走到车旁,伸手敲了敲林辰的窗户。 与平常一样,上着一节节无聊的课,听着一个个老师讲。时不时与刘毅淼聊几句。 华宸把初晓的手机放回原处,看看熟睡的初晓以及两个孩子,山庄里没有bb床,两个孩子自然是跟着爸妈一起。 “你说得是真的吗”冯渐铭一脸的严肃,对于老人的热情显然毫不动摇。 她不知道,她以为这一世和上一世会不同,可是没有想到,兜兜转转,她又走回了上一世的局面。 林辰见到钱德意那副认怂的样子,拉了一条凳子,坐在了钱德意的旁边。 方少华有些吃惊地看着那两处只余下两道血线的细微刀伤,心里可是极为难得地对缪如茵道了一声服气,就算是他爷爷也做不到这样的手术刀功。 “大叔,难道国王陛下就不管吗”薇诺娜一副好奇的样子问道。 计划是什么无所谓,重点是傅天泽对付顾景臣的手段已经拉开,这下子顾景臣没有好日子过了。 我们三个呆呆的看着金光炸响的方向,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因为我们实在不知道到底是怎样恐怖的东西能够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听着末炎帮会的那些帮众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在那里幸灾乐祸的说着。简奡是直接的被气得一脸的铁青!从进入到游戏里面以后,他什么时候这么的憋屈过什么时候,被人给这么的洗刷过 第944章 地缘政治 “陛下,针对于建虏诸事,这属总揽平叛事宜。” 在短暂错愕后,张国维上前道:“如今围绕蒙鞑、建虏所起风波,军务院掌握详细情报,理藩院终究是新设的,叫他们主导,这恐会出岔子吧” “何况此事要在朝传开,只怕也会引起不必要的争议与分歧,毕竟军务院总揽平叛,夺兵部一些职权,此事至今都还有争议,而 在现代就算再是怎么样猜测,也无法真正明白这二字意味着什么,这是真正君临大地,主宰亿万国民,左右百年气数的大位。 这下,坐在驾驶座里的娜塔莉-波特曼扑哧一下也笑了出来,将头埋在方向盘上,哧哧地笑着。 对这个说法,苏萨觉得挺好笑,随后也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而是把咖啡杯擦干摆好,就从秦逸怀里转个身,亲吻他一下,然后推搡着他朝外走。 莫萱取出一个放大镜,细看了一眼,果然如徐驰说的那样那些人的手的确都如鸭掌一样。不过,徐驰的眼神也太犀利了吧,这样都能看的出来。 当第一次攻击的时候,王维还以为是对方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所以没有办法防护,但是到了第二次,对方有了准备还竟然如此简单,王维就意识到,那些人似乎真的非常弱。 候稚惊呼一声:“修真者。”眼睛放出异样的神彩,看着陈博弈的眼睛更是闪亮无比。候稚感觉自己抱住了一颗参天大树,永远不倒。 “不太好简直是糟糕透了!除了实力不错的老鹰队,其他都是联盟垫底的球队,实力和市值都是!天,比我的掘金队可差远了!”克伦克嗤笑了一声,不屑道。 “回丞相,准确数字还在统计之中,下属来时尚未能得知。不过听将军和刘大人估计说,总收入当在五十亿左右。”刘阐略带着些得意的笑道。 保镖拉着郑雨晴坐下,郑雨晴本想继续对质,可是,刚刚那孩子眼中发出不属于他年龄的眼神,和那不同寻常的气质,让雨晴有些心疼。 怪物口中发出恶心至极的声音,如同号令,如同哨音,尖锐无比却又带着荒蛮之物的恐怖气息。 至于那些大人物的事情,在她拒绝成为兰姓第三家下一任家主继承人的时候,她就很少再去考虑那些事情了。 绿珠不能反驳,只能默默听了,没过一会,就看见了一对巡视的锦衣军缇骑。 吴仙儿想了想,反正她也决定跟随贾清了,她身后那么多姐妹的去向,确实是她需要考虑的。若是留在贾家,至少,有她看着,不会担心遭受欺凌。 天可怜见,他真的不是在笑黛玉和芳官相像一事,这事他早知道了,可是,黛玉现在不抓紧时间生湘云和贾宝玉的气,一直瞪着他做什么 难得周末,叶凡本想在在公寓打lol的,但是一个电话却意外打断了他的计划。 哮天犬一看到对方,顿时狗眼发光,发出狼嚎般的叫声,兴奋的不得了。 把客人送走,秦凤鸣也有点醉了,就让司机送回去休息,马哲还要回公司开会,部署下一阶段的工作。 方毅紧咬牙关,把心一横,识海中,浩瀚的神念星光再次凝聚,瞬间化为了一尊巨大的铜人影像,铜人一手持弓,一手搭箭,沉腰跨马,用力一拉。 姜预微微动容,这汹涌的灵气明显不属于这货,开挂开得未免也太过分了。 第945章 观武(1) 朱由校注定是忙碌的,有太多的事要他去谋划,去促成,想把大明从泥潭中拉出,并且重新走回正轨,就必须来一次自上而下的改革。 因为要维新改革,就要明确各级构架,以满足大明这一庞大体量需求,确保治下各个群体都能受惠获利。 所以开放就是主旋律。 但也因为这一主旋律,就使得朱由校必须寻找到一条 回到国宅,他给自己煮了一碗阳春面,顺手打开电视,发现中南卫视正在播放张若雨做公益活动的新闻。 当玉紫来到亚的身侧时,亚已是目眦欲裂,他瞪着她,眼神中,充满着愤怒,伤心,绝望。 原本的巴布魔是刺客、杀手和虐待狂——当然这在对于恶魔来说很平常,但是巴布魔嗜好潜行和突袭,这让它有稍稍别于他的同类。 他花费两千万金币才能买到足够的精钢,开启下一阶段,而且还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你俩呢,你两个自己是什么想法”顾梵羽没有漏下两个妹妹,他墨黑的眸子扫过去,压迫感随即而来。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的脸,韩少勋的眼前,又出现了叶窈窕那个胆战心惊的模样,嘴角牵了牵,随后又板起脸,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 “有什么事,等出了这个迷宫再说。”我说着,对着紧紧揽着楚荧,又一脸歉意看我的杨光,露出一个别扭的笑。 周公子说完之后就把电话给挂掉了,然后自己坐着忍不住笑了笑,在电话薄里找到林木的号码给李晓婉发了过去。 为什么他的队长迭戈和他的室友苏舟都对隔壁的那个德国人念念不忘呢 闻言,我额头全黑,感情这铠甲是没人的货物,亏我还一副捡到宝贝的表情,不过想想也是,这铠甲拿去不能穿有什么用,穿上之后鲜血会被吸干然后自己也会跟着死亡,这样一看,这铠甲就是废物,什么用都没有。 梅子跑过来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扶着苏亦晴的手臂,让她慢慢地坐在沙发上。 看到棍子临头,角王只能一咬牙再次燃烧生命,拿着盾牌硬挡庄逸这一击。 温佳人注意到,温家有几道目光直冲她而来,其中有善意的,也有不善的。 “你穿上我之后实力应该接近假神,魔龙被镇压住了,实力也大不如从前,如果再加上你的东皇钟,我想问题不大,但有一个关键的问题。”器灵说道。 “但是……”穆暖曦还想再说些什么,楚临的手指已经抵在了她的唇上。 我低喝一声,阴阳剑光芒大盛,一道绝强的剑光从阴阳剑上面迸发出去,那道剑光直冲陈离,陈离面色凝重,手中的斧子也斩了下来。 挂完电话,她立即联系阮眉,让她带几个长老前去接应,另一边慕谦也打了电话,全城搜捕荣蓉,肖恒也动用了自己的关系。 “你也听见了”何念念又不是耳背,这个寂静的午后,是那么的安静,也许针落到地上,都能够清楚的听见,更何况这般清脆的哭泣声呢。 “母亲,平平凡凡其实也蛮好的,不一定要建功立业,只要能保住袁家血脉,日后我们在想办法解开这封印就行了。”高何安慰母亲说道。 这片赤色鳞片一闪而过,竟然将前方那座百余米高的大厦直接斩断,上半截建筑“轰隆隆”的坠落下来。 而一旦得到资源倾斜,不管是人才、技术还是其他的什么,风华马上就能起死回生。以前遇到的所有问题,都不能再称之为问题。 第946章 观武(2) “免礼吧。” 朱由校的声音响起,聚在龙撵前的人群动了,而随朱由校一起出来的海兰珠、布木布泰带着紧张,可她们很快就被一些人的穿戴吸引。 在御前服侍的日子不短了,尽管这些人的穿戴很奇怪,可她们却清楚一点,这是大明武将! 可他们的穿戴,却有别于其他武将。 这些武将所穿军服是制式的, 萧墨看此时天色将暗,便提议众人先回熊罢的木屋安顿再说,三人自无不可。 周名扬暗中比较了一下,那熊王虽然是霸体却是受了重伤,甜筒肯定能牵制住它,至于那十个火体熊,这边百十号的人兽混合部队,一人一口唾沫也得淹死它们了。 一道刺眼的光华忽然在林间闪耀,那亮光差点把眼睛闪瞎,周名扬连忙抬手遮住了眼睛。 但是这么多大事比起来,都敌不过她未来在花魂鉴还要和锦绣见面。 令得他疑惑的是,舒晓峰全身上下,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扬一帆见他反抓了自己的手,刚出声询问,忽然觉得心脏猛的一收缩,丹田识海里的元气就连绵不绝的涌了出来。 他们假装自爆,只是想吓唬凌峰,待其退去,完全就可以顺利的逃跑。 毕竟,天殇乃是仙器,神秘教主他明白仙器的重要性,如果只是仅仅凭借这些手段想要夺取仙器。 萧墨用钥匙打开房门,进入了自己房间,由于天色渐暗,房间内光线不是很足,萧墨找到烛台后,用旁边准备好的火石将其点燃,明黄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屋子。 他不着痕迹地别过身去:这货性格有些乖张,先前也跟自己不太对付,万一看到自己再来找茬就麻烦了。 此时铁背狂爆熊已经喝够了水,它再次人立而起,对着太阳升起的地方仰头长啸,显示它对这块领地的绝对统治权。 高府不仅很大,而且岔路和院子很多,好像是一座迷宫,当秦清发现迷路了,想找人带她回前厅时,周围已不见人影。秦清高喊两声“有人在吗”,却得不到一丝回应。 结果到最后,许莹的母亲无望之下,只好再次选择和许莹的父亲一起离开京宁市,远赴海外发展。 诺德兰微微一笑,单手搂住莫兰纤细的腰肢,也不废话,直接向上掠去。时间已经耽误了太多,再走楼梯的话,可就不太明智了。 久而久之,在众人的口口相传下,天灵军团举办的拍卖会倒是名气越来越大。许多人都是不远万里前来参加,为的就是得到自己最需要的物品。 绝品道器本身恐怖的力量,再加上持器者本身的力量加持,二者联合镇压仙尊以下的同级修士轻而易举。这就是为什么,杨凌拥有了九阳炼神幡之后,捉拿道尊如同儿戏的原因了。 唐国斌把手中的皮箱放在池边,弯腰用手试了试水温,很不错的温度,还别说在这鬼地方能享受到温泉浴的确是件不错的事儿,想到这里他感觉浑身上下一阵阵的痒,太久没洗澡了,见水身上的污垢好像松脱了往下掉似的。 徐青抽了口烟道:“如果我说是蒙的你会信么”他暂时还不准备把透视之眼的事情抖落出来,一开始就隐瞒下来了的东西最好还是保持原状。 天呐!自己不会那么倒霉吧蓝宛婷大惊失色,自己的病可是装出来的,怎能让池醉墨随便乱扎一旦扎坏了,他能负的起这个责吗 第947章 大明新星(1) “末将等拜见陛下!!” 试验台核心。 被众人簇拥的朱由校,看着眼前这帮人,脸上露出淡淡笑意,黄得功一行见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心底生出唏嘘。 在天子亲军序列中,有两部绝对是极特殊的存在。 一个叫勇卫营,一个叫勇士营。 这两部的人,多数是恩养的遗孤子弟,还有少数,是有 让张乾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后土居然可以抗衡轮回之眼的伟力,不让轮回之眼的伟力侵蚀自身。 虽然有些人可能不会乖乖坐办公室干活,有他坐镇保证能镇得住。 偷拍的这张图片故意做了模糊的内容,但是那条非常漂亮的超短裙是纯白色的,也是自己最喜欢的款式,外边的七彩秀还是江南最有名的。 只见花瓶上的纹路繁杂,鲜花极多,各个花种都在互相争斗着百花怒放,却最终被大紫的牡丹大压风头。 万无一看到这一幕,两眼放光,恨不得立刻研究明白这座大阵的奥妙,这可是能够封印大道法眼跟超脱者意志碎片的大阵,何其恐怖。 要知道,仅仅是靠近,还未深入,血液仿佛都被冻结了一般,似乎还有不断蔓延的迹象,律闫无法想象,这寒气到底是有多可怕。 南希打开房门朝外面一看,就见坐在沙发上的季默琛抬头朝这边看来。 ——国内有关她的消息,以及艾迪斯学院学生带动起来,对她展开搜索的风气。 “皇上如何了”既然他们两个进宫来了,那肯定先去见了皇上,没有皇上的命令,应该也不会有人敢让他们两个来这里吧 而且我父亲也直接性的导致了他父亲的死亡,这么来,却和我还有仇呢。 “王婶子,你说的我都爱听,这不才找你来借点米肉土豆。”沈青青毕竟脸皮薄,开口说着。 “少爷,还是你过得好,身边的人都这么爱你。”萧冬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刘光照顺从地转过身,顺着疯子指的方向,恍惚间,他看到网吧深处洞开着一扇门,他蹒跚的朝着那扇门走去,眼前一片黑色的光晕,他似乎看到一双纯白的纸鞋在黑暗中一前一后跳跃着,引着他,宛如两只白色的蚂蚱。 我与狱警聊过这事,他们说,以前就有。他们曾经在有动静的时候带着警棍冲上四楼,但什么也没看见,现在已经习惯了。 说这话的是孔如兰,她家的生意因为叶兰兰每况日下,她早就看不惯叶兰兰了。 没想到林怀瑾的身上竟然背负着这么多的秘密,一个大男人的身上竟然有如此多的辛秘,这让封璟感慨万千。 我不禁陷入沉思,写这张字条的会是什么人呢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将冲儿绑走。 乔念念说着就蹦蹦跳跳的跑去了厨房,想要看看饭到底什么时候好。 什么!罗意苒的注意力并非放在请葛亮吃饭,而是她买了这么多的食材陆云泽却说要出去吃饭 不到一个时辰,敌军就已经兵临城下,城下黑压压的一片人,气氛格外的沉闷。 陶婷拿出手机打开微博,很久没?有刷首页了?,她在关注人列表里找到那串字母。 同时他的一根手指敲着手机背面,发出‘哒哒’的两声,像是某种信号。 秦王子楚虽常离开咸阳,但并不是将权力交于他人,而正是对权力太看重,不愿意一直坐在咸阳宫中。 第948章 大明新星(2) “砰砰” 西山试验场枪响不断,朱由校举起千里镜,观察在靶场试射的一众将士,他们或保持站姿,或保持跪姿,或采取卧姿展开一轮轮射击。 每轮射击结束后,就会有报靶的人,对每人射击成绩报明,负责汇总成绩的如实记录,以呈现试射检校火枪的真实水准。 “这款改进的永乐式燧发枪,真是厉害啊。” 虽然它长得漂亮考究,周围环境清新整洁,但它是一间……茅房。 “别委屈自己就好,大不了就由她生气吧。”叶孤元弘怕苏若水再变成以前那副样子,那还不如不去缓和这个关系了。 “那么,我就先离开了。身体实在难受的厉害,脑袋也晕乎乎的。再留下,怕是要闹笑话。”灵色优雅的笑着,眼中的隐忍,让叶承枢看了一片心疼。 他心念一动,将一只悄然靠近的妖兽直接抹杀,然后一拳将旁边一块大石轰碎。 荣王妃死的那天,玉儿被她弄晕了丢在里间,从头到尾,玉儿都没看到自己忠心耿耿地侍奉着的主子的真面目。 徐鸿知道的很清楚,一具尊者尸躯在一般灵者眼中,就是难得的珍宝,躯体之中蕴含空间大道法则,血肉之内有着无穷精气血气,一位炫灵境九阶的灵者炼化之后,对于尊者境界,有极大的帮助。 “如今看来,我的极念道想要圆满,还是要回天兵皇朝的遗址。”徐鸿沉吟了一下,轻声自语道。 一股浓浓的桐油的味道,他们大多数人都被浇了一身的桐油,再看宫墙上的士兵箭头都冒着烟,他们都换上了火箭。 毒之道痕具有极强的腐蚀性和吞噬性,随着毒傀不断渡入,终于将土之道痕吞食干净。这并非前者强于后者,而是因为,那毕竟只是一缕十五年前残存的道痕,早已是无根之水,哪里经得起毒傀不断的冲刷 只是这一次,没有顾忌的海老丝毫没有留手,一掌之下,杨涣飞出去了近十丈远不说,那獠牙面具也从他脸上滑落,露出了他那不甘却又平凡的脸。 后来,梅林才知道,这篡神者组织并非松散的联盟,而是目的明确,有着清晰组织架构的魔法组织,其最高权力机构为议会,总共十二人,议长就是神王,即坐在中央且带着面具的男子。 此时的后点位置上,右边锋古光明早已等待多时,迎球就是一脚怒射,而边后卫伍代此刻已经被他甩在两步之外了。 “诸位,这两面镜子真的是用来展示的,诸位若是想买镜子,尽可到店内详看!”凌翼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状况,赶紧说道。 赵匡胤抓剑往后一拉,贺美玉福至心灵,长剑就放在此人的脖子上。赵匡胤也点穴了此人的麻穴。 再一次看见容貌气质天下第一的步向阳,杜双无感觉自己的青春又回来了一般。但是很遗憾,此时的杜无双已经是胖了几圈的肥婆,而此时的贺兰与步向阳却是风华正茂。 同时,城外大地的震动声越来越接近响,有经验的老兵一听就知道这是对方的骑兵在高速奔跑。 见齐无策没有回答,朱月冷不丁的爆出了一个她自以为有力的证据。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剑士碧绿如宝石的双眸之中露出了无法遮掩的精光。 只可惜因为这趟要低调行动,他无法唤醒自己的不死军团和强大的构造体,不然觉得要大闹一场。 第949章 征程 “陛下,针对京畿军工领域的产业提级,能否延缓半年再推行” 西苑。 玉熙宫。 南书房总理参赞陈明遇,顶着极大的压力,硬着头皮上前劝谏,“永乐式诸款火枪火炮产线,是去岁才在京畿军工领域提级的,为了满足军工层面的需求,与之对应的上下游产业也都拨银扶持一批。” “这才过去多久,就又 虽然在和李杍玲的聊天中,她说已经把矛盾处理好了。可是现在看来,那很可能是她在骗自己。 我这几天一直是两千字章节,为的是做到包场期间每天有更新,保底不断更。 “所以曹总决定,派你去公司门口当保安。”张含菲说完,走向了庞雏。 这季节,山里是相当热闹的,各种树木无比茂盛,粗壮的野藤遮天蔽日,野物、野果也都多了起来。 他接收到的最新消息便是加德满都被干虎所攻破,而在西边的古瓦哈蒂也被张正攻破。 九天揽月:其实我一点都不奇怪,就阎君那个烂人,能有道盟的人帮他才是怪事。 几人腿部弯曲,双膝撞击大地,跪出两个窟窿,接着是脑袋,同样被扣在地面。身上仿佛多了一座大山,压的喘不过气,浑身上下,就连内脏没有一处不在作痛。 何全换上一身不会引人注目的休闲装,提起装雾岛新的袋子,来到20区的古董。 见到艾斯德斯从何全的房间出来,雷欧奈也只是呵呵一笑,没有啥情绪。 他语气中带了几分冰冷和隐隐的怒意,上前,一只大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强硬的让她看着自己。 潇潇恶狠狠的,用力的瞪了一眼慕司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又不是,自己没长手,用的着你帮我换衣服吗想的可真美做你的春秋大美梦去吧。 潇潇不明情况的翻身看着何月:“恩”她这个时候才发现,已经不在寝室里了,这家伙居然还敢走!走就走吧,眼不见心不烦。 之前白玉京与罗院龙,莫可可的对话中,其实莫嫣儿也听出了一点端倪,如今一听白玉京的话,顿时便明白了过来。 慕容九扫了一眼,用盐巴换来的,成堆的猎物,有些不满的皱眉。 这边,两人分头行动,却不知他们的计划很可能用不到了,因为不久之后,璃月等人将离开平安城。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感受到他深不可测的武功,司长歌跟宫瑾两人都一阵沉默。 天风心里正想着,邵衍接下来的话宛如一道惊雷劈下,硬生生震得他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而后,时凌一便对上一双血红色的眼眸,还有一张邪魅之极的脸。 沈碧月一直捂着鼻子,幸好这个茅房的构造特殊,在最底下还有一层木板可以藏人,只是味道奇臭无比,她再怎么紧捂着鼻子,那股味道都能无缝不钻地渗入她的口鼻之中,呛得人难受。 澜灯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依然保持着恒定的步伐,一步步走到了白玉京的面前。 眼镜男很爱说话,尤其是喜欢卖弄他的学问,说完之后,他提着一只针筒走了过来。 “别是山精作怪吧”有人提到。凤凰山那么大,保不住里头就有什么精怪。 此刻后土的行宫之中仅剩下后土和教主二人。当然指挥之事,自是后土化出一道分身处理,自是不会亲力亲为。 看着房间内这难以置信的攻势,廖队吓的肝胆俱裂,他直接将双手展开,随着返祖扼手的十指扩张。金色的闪电将中间银灰色的空间牵引成一片空间镜面。 第950章 大案起 产业的凝聚与攀升,技术的发展与突破,科技的积累与开拓,就是要经历一个个固定周期才行,大明或许在某些领域用取巧的方式,去跨过无意义的时间摸索,比如军工,比如造船,但与之配套的设施,必须要一步一个脚印才行。 陈明遇、王家彦他们的想法,朱由校可以理解,但只要肉烂在锅里就不算浪费,毕竟能叫更多的人喝上 王胖子接过来一看,连连在脑袋上拍了下,心道百密一疏,怎么就把这东西给落下了。 看过这个影片的人并不多,基本上都是比较聪明理解能力很强的,像牛亮,大黑那样脑子不太灵光的你给他看还不够解释的。 江七玄这么一扑,倒是将墨云吓了一跳,她的脑袋顿时就有种炸开的感觉。 “那就辛苦陶老弟了!”历大森也希望如此,他们青帮也有枪,但因为日本人控制的比较严,平常也不能随便使用的。 周围的人对宋玉婵也是满心的夸奖,暗道这仙子真是个讲道里的人。 就像是一片血池悬浮在空中一般,令人感到心惊的同时,还有那么一点点恶心。 洞天,其实并不单单只是指修炼的洞府,而是洞厅之中别有天地。 场面十分的壮阔,不过这种壮丽的景象并没有持续多久,下一刻黑龙突然一个从天而降,噗通一声,重新坠入了黑河之中。 那半人半骷髅、脸还被砸烂的怪东西一个借力,又扑了上来。它简直无视任何物理规律,在这陡峭的树壁之上如履平地。 最可气的是……明明是这个混蛋逼着自己来到了这里,可是最后它却自己消失了。 多年帮助诺斯家族再次聚敛财富,如今终于得到了回报,雷纳德获始祖大人的口谕,只要将这次的拍卖会组织好,并且抓住一个华夏人,那么时候就可以获得一滴始祖精血,然后突破十级桎梏,成为s级别的异能者。 手里的牵引绳是不敢松开的,工作人员告诉自己,牵引绳就是狗狗的生命线,许多遛狗的人不喜欢拴住狗,觉得那样会让狗狗不舒服,殊不知丢狗的都是这种心态。 此时的大风看上去就是一个毛发旺盛的肌肉壮汉,与狼人什么的没有半点关系。 盒子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看上去很有年头了,显然当初是故意被人放进去的,并且特意在脑后留下了暗格。 王宇然和周斌是被孙继超拉过来的,没有准备,其他人倒是陆陆续续念出自己的诗歌,大多中规中矩。 “别废话,给我把那只魔魂抓过来,记得不要伤害它。”李晨指着躲在黑暗角落上的魔魂,亚菲米雪儿顺着李晨所指看去,那是一只六阶魔蜥的魔魂。 杨梓豪眼底闪过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容,他和母亲想的一般,面对这么多的强者,不管对方是谁,估计都该吓破胆了吧。 而且时空逆转之后,父母平安归来,既然没了父母死亡的事情,而且已经和杨菲菲分手,那么对方再做些什么,就和自己无关了。 杨浩没有半分停留直接走进红色的光幕中,沃利贝尔也紧随而入。 则是因为之前,阳旭没把朱雀族战利品分给凰族,记恨在心,特地刁难。 邓月茹朝着张新、谢晋、吴越和张武、吴淼点点头,几人忙上前一步,从邓月茹的手中接过令牌。 所谓的大自在剑域中,大量能量,被阳旭这骤然一招,给震荡得翻滚汹涌,恣肆暴动。 第951章 凭什么抓我 天渐渐热了。 京城依旧热闹。 “这有些人,就是太贪了。” 某处茶水摊。 一中年放下茶盏,对身旁的茶友道:“瞧瞧眼下的京城,这要搁在过去,那真是想都不敢想啊。” “别管是城道,还是坊道巷道,都是一水儿的水泥路铺着,还栽了树,更别提那些水道了,该清淤清淤,该扩建扩建,想想过 可是禇熊却忘记了如果不是他带人到来,李国的母亲也不会被他的手下开枪打死;如果不是他收留了蒋维黎,那么也就没有蒋维黎勾结陈丽丽策反了王连升。王连长不与胡队的人起冲突,那连李国的父亲也不会死。 周胜领着陈晚荣来到一间最大地房间,只见窦怀贞、萧至忠二人已经坐在里面了。他二人和沈榷都是当朝宰相,自然是要最好的房间,要陈晚荣相陪了。 “我只是融合了凤凰血脉而已,还是仰仗莫云呢!不然我也就是一个没什么天赋的笨家伙罢了。”郝志十分感激的搂住了莫云的肩膀。 这么大的声音,自然也传进了上官雯菲的耳朵里,她只是轻轻地皱了皱眉,却再没有了其他的动作。 古猜被明叔和胖子这么一说,更显得发蒙,本就不多的信心也都没了,支支吾吾地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看得初次前来的槿玺不由咂嘴直叹。也不知当初是如何建造起来的 当地官吏早就听闻了原江苏巡抚一事,无不战战兢兢地迎接銮驾的到来。 更何况对于王连长来说,他们此次的行动目标已经达到了,对方同意将物资都给他们,这么优惠的条件,他又怎么可能不答应下来。 然而,让他想不到的事情生了。太平公主右手一扬。重重一个耳光打在崔脸上,出啪的一声响。特别响亮。 “急什么,我这不是正往家走呢吗”她瞪眼说道,带着不耐烦。 “好的。”花荣很老实地点点头,这大叔虽然说话不怎么客气,但是总归是为自己着想。 “碰。”在嫉妒与不能容忍的双重心理下,唐宋重重的将‘门’推开,呼吸很是急促。 一个洗礼,治愈了陈宣凯大部分的伤,但是却也没有完全治好,宁彩儿直接开启了自然之助。 渐渐地,人声越来越稀疏,灯光越来越黯淡,当天景再一次停下来时,她发现——自己已经成功地彻底迷路了。 酒巴一直到很晚客人才全部离去,奥丽娜都是深夜才能休息,因此在黎明的时候睡地特别香,以至于房间里进来了人还没有察觉。 苏欢也不客气,拉着箫仁在别墅里绕了几圈,挑了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好的房间住下。随后,她顺手牵羊拿了一瓶房间里的红酒,去找闻人凤舞喝一杯,聊聊天。 “你……你别杀我……我可以把机甲战神部落都交给你……”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悉拉贝尔已经找不出什么理由能诱惑花荣了。 “我工会的人来催,则涨十倍,如果动了武,涨二十倍。”花荣说道。 她领会了我的意思,随后伸手把自己刚刚睡醒稍显凌乱的头发顺了几把。然后一脸红晕的跑去开门。 吃饭的时间定的是下午,因为是我跟陶好选的饭店,所以我们两个去的比较早,陶好这孩子比我会安排,里里外外的基本上都是她在张罗,我也只能打个下手。 第952章 律法不是摆设 以成国公朱纯臣、定国公徐希皋为首的一批在京勋贵,被锦衣卫逮捕抓进诏狱,这在朝野引起了极大轰动。 北上的南京留守勋贵,其中被杀的那批才过去多久,这就又有一批被抓了,还被逮进诏狱里,明眼人皆知这意味着什么。 朱纯臣、徐希皋他们活不了了。 可这究竟为什么啊 很多人对于此事揣测不断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谁都别想从我身边夺走罗莉!”郑吒立刻咆哮道。 先礼后兵也好,带着和平的意愿前来也罢,其实都不过是一个说辞,慕容辰的目的仅仅只是搞懂一些事情,获得一些帮助,毕竟,以人类和其他非人种族之间的关系,这个世界其实怎么看都很诡异。 而汉帝国的首都,目前是洛阳,但是,洛阳终究是因为几次叛乱之类的事情,导致人口数量锐减,现在的洛阳,常住人口大约也就是五十万左右,但是,即便只有这五十万人口,也依旧在洛阳上空形成了一层相当厚实的云气。 “咻咻咻咻!”几乎在一瞬间,一声绳子被割断的声音过后,这间宿舍四面八方‘射’来无数实体刀刃,尽管尽数被挡下,但有着连锁机关的它们源源不断。 “哈哈哈,此一时彼一时也。”着扳回一城,何后也没有了方才的恼火,大笑着道。 这一段路走到尽头,穿过幽蓝的空间门,那是waa成立以来就从未启用过的最大套间——全世界能力者组织负责人尽皆入座。 而且现在还将原来北上的数万大军指挥权交给于麾下,这样一来,姜麒一举成为北方汉军中最有实力的郎将,面对如此大的惊喜,着如何不让姜麒失神。 听海格的语气,还真有些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感觉。达瑞也没在意,不过一会儿对付岩石鬼,他还真得冲在前面,不然盘石金树的威力就显不出来了。 那个阳台还有护栏,距离也不是特别的远,对于爬到对面去,她还是有那么点信心的,不然她也不会冒生命危险。 刀哥和鬼叔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实施起来自然很方便。国会那边甚至都不需要打招呼,只要宏武道馆做出了决定,国会那边也只能附议。 突然间,画面中浮现出了万千血色的花瓣,仿佛是以自身的血魂形成的神秘力量。 杨暄催促着赵霜回繁霜殿接上阿沉进宫去,自己则坐在马车里等候。 此时的化血鼎被一条纤细的金属链穿过两个鼎耳,挂在了江云的腰上。看上去就像一个装饰品。 李复顺等人同意了他的观点,当日无话,次日,留下杨松本部兵马留守摩云岭,其余各旗分路各回驻地,继续招募兵马,为日后所用。 柳彦奇又一招“横扫千军”,还是攻其下盘,果然唐摩提非常紧张,再一次急忙后退,柳彦奇又连出数剑,专攻其下盘,唐摩提都是急忙躲避。 江云表示只要有灵石,一些妖兽血肉并不难买,也不贵,妖兽身上最贵的还是那些能炼制法器的材料和妖丹。 带出来的天罡拳气,闪烁着雷系,放眼看去,就好像一头凶残无比的狼,正扑向玉玲璎。 为了赚到这个项目的提成和奖金,她连阿粤都顾不上,牺牲了好几晚的时间,不眠不休做出来。 可惜云君的晋级太过困难,据家族有统计的数据,近400多年来家族共有28只三尾路君尝试用特殊资源进化为云君。但成功了六只。且大多都是三尾。四尾的只有1只。 第953章 拔脓挤疮(1) 特权永远不会消失,更不会被取缔,只要有权力在的一日,就必然会有特权,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 但。 朱由校要做些什么。 他这位大明皇帝,要让那些有着特权的人,全都明白一个道理,你所做的种种,最好永远都别暴露出来,这样你还能为所欲为,可一旦暴露了,只要触犯大明律法,该怎样严惩,就怎样 特权永远不会消失,更不会被取缔,只要有权力在的一日,就必然会有特权,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 但。 朱由校要做些什么。 他这位大明皇帝,要让那些有着特权的人,全都明白一个道理,你所做的种种,最好永远都别暴露出来,这样你还能为所欲为,可一旦暴露了,只要触犯大明律法,该怎样严惩,就怎样 “围骰,全压!”倪风把刚才那侍从给他的空间戒子直接丢在了那围骰之上。 孙胖子说这话得时候,脸上没有任何惧怕得样子。要是放在以前,孙胖子遇到这样的情况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现在非但没有跑,还能说出来这么不要脸得话,我开始有点好奇,孙胖子得葫芦里面到底埋得什么药。 “我赞成,夏尼德去准备一下吧,咱们六十分钟之后出发。”对于这个意见,妮娜点头同意了,毕竟在她的眼里,现在也只能这么做了。 江南八怪连忙围上柯辟邪,柯镇恶道,“大哥,你没事吧。”语气虽冷,却充满了关切的味道。 “那还真是荣幸呢。”李亚林撇了撇嘴,自己才不屑于当男人的偶像呢。 一场风波过后,天色也渐渐的亮了起来。这时候,黄然也穿着睡衣,从顶层上面走了下来。这时才发现,除了我和高亮之外,剩下的人都不同程度的挨了上善老和尚的打。一打听才知道所有的人昨天晚上都见到了上善老和尚。 虽然没有听出云萧的言外之意,但陆展元还是从云萧的语气中感到丝丝傲意,这种傲意,他也曾有过,通常都是面对那些对自己而言,微不足道之人。 现在萧和尚也是直皱眉头,他还将短香拿出来,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这种情况萧和尚也是第一次遇到,他围着两口棺材转了几圈,不过似乎也没有发现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李培诚淡淡一笑,心念一动,那颗青色内丹便飞起来落在他的手中。 于是整个洛县突然煽动了一场民众请愿:要求县太爷烧死监牢里的骆雪音,已消除如今人心惶惶的局面。带头发动请愿的不是别个。正是钱随往和颜俊表兄弟俩。 前世之中,林若枫的确知道许多票房大卖的电影,但大多数都是国外,国内在国际上出名的影片也就那么几部。而且,国内的电影局限比较大,在国际上,受人欢迎程度比较低。 这真是太好笑了,有这样的特异功能吗你们之前彩排干嘛呢还要现场对词要不要这么搞笑 果然,当年叶志宾买彩票中的奖,最后是被姜旭方带走的。根据姜旭方的身份张号码显示:他当年和叶志宾差不多大,也应该是30多岁。 此声接连响起,原本闭目打坐的清天华和那常顾林皆是睁开了双眼,不过却是一人欢喜一人忧。清天华露出一脸喜色转身看向了叶昊然,而那常顾林眼神闪躲了几下,便装作没听到一般的闭上了双眼。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此时是在疯狂的大笑,方回感觉他已经高兴到癫狂了。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慕岩先生。”麦格教授看着端坐在办公桌后的慕岩抬了抬自己的眼镜再次问了一句。 在人生哲学、人类哲学没有解决人类的来源、人为什么而活、活着是为了什么之前,一切思想、主义、宗教等等都只是人类走向正常、健康生活的路上,人类对这方面的思考、尝试,都只是生存的一种方法而已。 第954章 拔脓挤疮(2) 自从朱由校御极登基以来,一直都想促成一件事,即大明官场的吏治整顿,如何保持常态化,如何保证合规化。 为此朱由校特设廉政院,明确科道合一,特设检察院,在这前后命一帮大臣办大案,逮捕违法乱纪,徇私舞弊,以权谋私的贪官污吏,尽管这期间取得了不少成果与战绩,但是仍没有达到朱由校的满意。 然而随着 自从朱由校御极登基以来,一直都想促成一件事,即大明官场的吏治整顿,如何保持常态化,如何保证合规化。 为此朱由校特设廉政院,明确科道合一,特设检察院,在这前后命一帮大臣办大案,逮捕违法乱纪,徇私舞弊,以权谋私的贪官污吏,尽管这期间取得了不少成果与战绩,但是仍没有达到朱由校的满意。 然而随着 在偏北面的古都亡灵方,当红骷魔主将胡夫金字塔确实在朝这边移动的消息明确之后,剩余亡君心中已没有了半分侥幸心理。 待所有宾客都散去之后,白木兮和莫无尘在找莫思鸿和花轻裳一同回曲径通幽。 随着技巧逐渐熟练,常人眼睛看不到的灰黑色烟雾从地底深处丝缕不绝地冒出来,随着琴声旋律逐渐高涨,凭空凝聚出一个个黑水晶质地的音符,围绕在罗斯大公身边。 此前何星辉身上虽然也有很多讨人喜欢的标签,但努力这一个词似乎一直和他无关。 “上次温黎救了若冰,我还没正式的好好谢谢她,这次正好,都到北边了她还能碰上我们,也是缘分,明天邀请温黎一起吃顿饭,你别迟到了。”黎琅华看着黎漓。 直径五米的大鼓面前,穿着得体的侍应生背对众人,一下一下的敲响了大鼓。 呼吸之间,冷青的眼睛又不自觉眯起,再回过神时便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床上。 杨雪菲微笑开口,她隐约猜出,这家伙之前应该也是在拍卖行参与拍卖的,拍卖行发生的事情想必也知晓了。毕竟这家伙似乎就是从拍卖行出来后,就一直尾随着。只不过没表现出什么敌意,她没理会太多罢了。 芊珑疯了一般四处乱打,趁机逃跑的蒙面人都被她打到重伤,连滚带爬的逃走。 荼璃兴高采烈地偷偷溜出魔界游玩,父王每日让她修行法术都不让她出去玩,她从未见过魔界之外的世界。今日终于躲过监视跑了出来,她新奇的看着周围,看见什么都想触碰一下。 他的声音清晰而有力,语气里没有明显的情绪,偏偏又带着几分不怒自威的意味。 所以,在这样的地方,忽然出现一个接近武尊的强者,这是相当震撼的。 “上官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换了一种方式修炼而已,他当初受伤很严重,不过有你留下的丹药,他恢复的很好!”青渺也觉得上官运气太好了,他竟然重塑灵根成功了,只能说有些机缘是常人羡慕不来的。 他想要请人弄残我,而且还管不住那第三条腿,想要跟我朋友发生点什么。 但他能够清楚感知到一股冰寒至极的气息从银光内散出,极阴极寒,就算运行着九阴煞真气,也被这股寒气刺激的打了好几个冷战,幸好灵竹剑及时化解抵消了这股寒气,不然他真会被寒气侵蚀受到重创。 一道欣喜的声音,忽然传入了众人的耳朵里,却见一位少年,径直的向白舒灵走去,身旁还有三位跟随者。 他最后的记忆,就是回到了一个温软的怀抱中,熟悉的气味让他感到安心。于是陆非凡用尽了自己最后一丝力气,死死的抱着这个怀抱,沉沉的睡了过去。 百里雨筱打开门扫了眼站在门口的帝筱寒,没什没好气的说着,言语中却带着些许的爱意。 这个家伙,居然不理会他,这是不可原谅的,对于他来说,他今日的设计,以及张罗这么多人来围观,就是因为他爱慕虚荣,想要立银yin威。 第955章 拔脓挤疮(3) “这才是都察院该做的。” 翌日。 玉熙宫。 都察院的奏疏,呈递到了御前,朱由校在御览后,露出欣慰的笑容,“这也不敢干,那也不敢干,那还要监察干什么” “爱卿,此事在进行院议时,只怕反对的人不少吧” 讲到这里时,朱由校看向垂手而立的李起元。 “禀陛下,反对的声音 “这才是都察院该做的。” 翌日。 玉熙宫。 都察院的奏疏,呈递到了御前,朱由校在御览后,露出欣慰的笑容,“这也不敢干,那也不敢干,那还要监察干什么” “爱卿,此事在进行院议时,只怕反对的人不少吧” 讲到这里时,朱由校看向垂手而立的李起元。 “禀陛下,反对的声音 方和则是有点愣神,这随随便便就十万底,以前他可是从来不敢想,在寝室和室友玩也没有敢玩大的。 “难怪,在那玉虚仙宫之中,老夫竟不是你的对手,原来、你有这一方天地的伟力加持。”邪神老魔冷冷的看着烈焰麒麟。 “这我可做不来,不瞒你说,我都好几天没给他打过电话了,他从港岛回来我都没见着面”夏雪儿道。 好在真元运转起来之后,飞速地将这些药力吞噬,然后转换成龙脉真元。 众人看着刚刚不久前,还同他们谈笑自若的同龄修士,如今被豢魂鬼修玩虐于股掌之间,众人心中都感同身受,和无比惊惧的同时,心底也不由腾起了一股难以压制的怒火。 “这要是在人多的地方,怕是又要生灵涂炭喽。”唐峰叹了口气,心说星辰魔海和星空也是一个尿性,人命就是屁。 就在他神思往山腹深处探查的时候,突然感应到一股极为精纯而且庞大的“能量”,他只能用能量这个字眼来形容自己感受的东西,就像太阳一样温暖,甚至有些灼热。 大和打开盖子,品了一口,然后眼睛一亮,咕咚咕咚的一饮而尽。 玉树歌终王气收,雁行高送石城秋。江山不管兴亡事,一任斜阳伴客愁。 杨天又想起之前曾经跟雪儿姐立下过暧昧的约定,又想到这些天雪儿姐在不夜城对他的支持,杨天涌起深深的内疚,心情瞬间烦躁不安。 上面赫然是她昨天和李慕尚在餐厅吃饭,然后遇到许美琳的那一幕。 利枪瞬间被大妈握在手中,随着大妈的手重重一捏,咔嚓一声,利枪从她的手中断裂成数截。 “别说话了,开始办正事吧!”集树一秒钟冷脸,严肃的命令道。 “为什么不等我”江临寒在她旁边坐下,语气里似乎还有些委屈 “副团长,这采灵蝶说话也太恶心人了,就不能直白点吗听得我费劲死了。”瘦高男子不满道。 “哼哼!怎么样改变主意了吧”见到他的神情变化,姬青婷不由自傲地扬起了头颅,露出那纤细的颈脖。 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在脑中爆炸又聚拢,最后就只剩下了两个字:不行。 古流萧的身子没了支撑,软软的就往后倒,她分不清,刚刚那段时间,她到底是睡着了,还是没睡,总之,半梦半醒的。 这不是开玩笑,强如高级干部,遇到那种敌人也只能做无用功,基本上连人都没有抓到就先在怪物的围攻下累死了。 苏恬甜瞪大眼珠子呆呆的看着他,不是很明白他口中的江哥指的是谁。 而法师塔雏形虽然不如真正的法师塔,但也足够方白目前使用了。 这一条写着:叶笙歌在被接回叶家前,曾和叶茂宏做过三次dna鉴定,每一次都显示,二者为亲子关系。 但火箭队管理层不知道的是,掘金队报价戈贝尔,是在王超授意下进行的。 不等叶笙歌开口,傅予深就把写着惩罚内容的卡片还给了导演,冷黑的眸子没什么情绪地瞥了他一眼。 第956章 拔脓挤疮(4) 对待利益分配一事,朱由校是不厌恶的,毕竟围绕统治进行延伸,处于统治阶层的各个群体,必然有这样或那样的需求,在这片土地上,没有什么新鲜事,这不是你不想,就不存在的。 只是朱由校想做一件事,将本土上的条条框框全都扎牢,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要叫方方面面的人都清楚,谁敢去触碰底线,那就是挑衅皇权 对待利益分配一事,朱由校是不厌恶的,毕竟围绕统治进行延伸,处于统治阶层的各个群体,必然有这样或那样的需求,在这片土地上,没有什么新鲜事,这不是你不想,就不存在的。 只是朱由校想做一件事,将本土上的条条框框全都扎牢,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要叫方方面面的人都清楚,谁敢去触碰底线,那就是挑衅皇权 不知为何,同为侍卫,她对云芮熠的标准要比对待其他的侍卫要严格上许多。 听到这个,易喜喜往侧一步走,离开整齐的队伍,手捧象牙白色的笏板,低眉到。 “行吧,既然你这么要求了,那我就答应你了!”乔琳琳嘻嘻笑道。 看着王佐惊愕的表情,刘远深也知道自己这一招绝对超过了王佐的意料。直接笑了起来。 李越见冷悠然并没有应承把他留下的意思,虽然明知道自己这般突兀的开口不妥,可心中难免还是有些失落,接过那储物戒指之后,便没有之前炼制阵基之时那么积极了。 “我在公司呢,你能给我送一万块钱过来吗”孟雪哭的很是凄惨。 有了控尸印,颜晗简直像是开挂了一般,有着几乎无尽的阴气给他使用,神虚几乎完全无法抵挡,只能靠着雷电驱邪咒在勉强支撑。 在去往新茂大厦的途中,李旭的手机又响了,李旭以为是孟雪打来的呢,拿起了一看发生竟是个陌生的号码。 刚放下心里的“自己都还没享受过几次大宝儿的怀抱”的哀怨,易萌萌就看到在大宝儿怀抱里呲着一口白牙冲她嘚瑟笑嘻嘻的系统。 但这种被盯着的感觉不但没有减少,反倒越来越明显了,那人如此歹毒,这么跟着我保不准会对我做什么,我心中有些慌了,赶紧的朝家里面跑去,现在我能依靠的也只有这个空荡荡的家了。 他们没有主动攻击万归我,而是对准从猛虎童子身上剥落的圆球。 但若不去,他又怎能甘心。他也想离开这个苍白的世界,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李子昊拿球反击走左路,带球被烈震蛇卡位断下,只好斜传左路找孟潇,球出了边线。 天时、地利、人和这三要素,高俅只占一个天时,师出有名,但人和输给了盐山,至于地利,自然也是盘踞盐山数年的宋江一伙要比高俅更加熟悉。 然后又拿出前一个收起来的宝贝,这件宝贝是一件火红色的披甲,看起来像是防御灵宝。这会儿也不是研究的时候,所以李嗣只不过看了两眼便先收起来了。 看此情况,摩根直接悍不畏死的站起了身,身前两挺机枪不断吐出火舌。不过对面的火力显然更强,大量子弹倾泻在了摩根的身上,片刻功夫就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单孔。 这个的起因倒不是因为那些为他做媒的,而是有一天媒婆找上门,说是要替我做媒。 紧接着,陈天天和郝强上场比赛,二人也是一阵激烈的争斗,最终陈天天败下阵来,郝强获胜进入决赛。 寻了个最便宜的客栈住下,吴戈不放心我身体情况,还是给我找了个大夫。 这具尸体,便是血肉之神的肉身。撒维看了看自己手上已经凝固的血液,又打量了四周的尸体,撒维知道刚才自己被兔子男悄无声息的控制了身体,然后做了眼前这些血淋淋的事情。 第957章 拔脓挤疮(5) 大明的体量庞大,所辖疆域广袤且复杂,各地区或存内忧,或有外患,或两者兼存,如此境遇下,新政是要推行,但既存问题也要解决,所以对人的考验就极大。 从御极登基以来,朱由校一直在做一件事,即将一批批官场老人,特别是腐化的,不堪重用的,给逐步的剔除出局,其中就有不少人被逮捕与处决,继而把位置腾出来,把 丁浩也是糊涂,都被吞到肚子里了,怎么可能是莫须有的机缘,下一刻灵龙调动这些灵气凝聚成一个五芒星阵,五行相互交错间,乳白色的光芒越来越盛,竟然有些耀眼起来。 那音容,成为了一道靓丽的风景,她的步子浅淡而精巧,美妙而滋生,仿佛天上跳舞的仙子一样绝美。 “不给点力,待会儿怎么见你的父母”他咬破了手指,赶紧把一点血抹在了绷带上,然后对着镜子,把绷带在自己脑袋上缠了几圈,那点血红,看着就很给力的样子。 别想歪了,丁浩在上官妃的心中是任何人无法替代的,丁浩救过她,那段日子是上官妃最踏实,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挺乐观的嘛,到时老子就看仁叔叔如何乐观,如何如此坦然。”南宫旯史看见南宫仁并没有因此而慌张恐惧而不爽,说道。 一片片倒地的闷响声传来,他与众皇军一起参差不齐地倒地不起。 “真的是她,她怎么今天就出来了!”乔宇看到一袭白衣的白夜,开心地咧起嘴角。 这些事情对她都十分不利,难道她要在最后一步,失去所有的东西 看着褚老头屁颠屁颠的背影,李易突然对刘锡这两人感到有些意兴索然、倒是眼前的隐龙山脉让他感到颇为怀念、尤其是灵秀峰的那片湖畔竹林、承载了多少美好的回忆。 高高的天空之中,开始风云变色。这是希尔要使用雷神诀,以雷击来攻击冷如烈,或许有机会可以勉强一战。 “你不要再卖关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不喜欢糊里糊涂被人利用。”连梦子都开始听得不耐烦了。 他的腹部被切开,对于周围魂者而言强硬如天外罡石般的大帝之躯,在白夜面前,却脆薄如纸。 “晕,他跳这么高!”孙卓投篮出手的一刹那,突然慌了,他万万没想到阿泰斯特会这么卖力的起跳封盖,孙卓不得不调高了弧度,结果可想而知,完全投偏了。 另一边,离开广场的唐泽回到了自己简陋的房间后,迅速关上了房门,显得有些急不可耐。 ”大先生,有一事相求,能否将弥子带到郡主居处”洛子问道。 这个名字搅动了她内心的什么东西。一段回忆中的回忆穿过她的脑海,既模糊又锐利。曾经存在的空缺如今被愤怒淹没。她被人出卖。她也将人出卖。 赵广咸心里还有些担忧,回府时面上愁容未散,万一没止住天徽帝罚顾相肯定是轻的,就怕拉他出气。 江涛闻言浑身一颤,脸色变得极其苍白,他竟然输了,他一个赌石世家的少家主竟然输给了一个外来的新人,是扮猪吃老虎还是运气好 脑子里清晰的回想起了以往的一幕幕,内心少见的开始了自我拷问,点点滴滴的后悔自责出现在张铁昌的心里。 一声令下,百来人骤然抬头,对视了一眼,却无一人反驳,迈开步子就朝左侧跑去。 第958章 拔脓挤疮(6) 向下传递紧迫感,是朱由校近几年来,在逐步加码的事,危机意识要传递,事态紧张要传递……但凡心里有良知,想为社稷忧,为天下虑的人,都不会在各自位置上懈怠,而这就遍布各领域了。 军事、政治、经济、文化、科技、军工、造船、航海等众多领域,都要叫其中的知道大明到底处在何等境遇,唯有让其中的佼佼者,时刻清 都怪陆风帆,只要发现自己的目光停在那件东西上,那个东西一定马上就会送到自己手里,害的她到最后,眼睛都不敢乱看,就怕把那些个东西看到自己手里。 焰雷组成的拳头被内德打散,但是内德的左臂却被焰雷给烧了起来,这全新的焰雷不光有麻痹和削弱力量的能力,还如同跗骨之蛆一样在内德左臂上越烧越旺,不管内德如何的拍打,如何的在用蹭擦,都没有任何的作用。 “前辈,得罪了。”宗阳说罢凝聚出炎月巨剑,没入湖中将湖水飞卷冲天,湖底一目了然。 那条幅很长,放眼看去足有六七米,而且上面的字也很大。就算是现在许梦烟距离较远,还是看的清清楚楚。 姚立峰!你费尽心思的想要把这个帮手留住么那怎么可能可笑我刚才还想不起来怎么在你手挖掘人才。 他突然起来的索要,让她身子颤栗不止,大手褪下她的衣物,吻逐渐下落。 “没人”雷震海忽然抬手抓抓头发,疑惑地向着冯晓晓看了过去。 黑慕枫每次说话之前,都习惯性的微微一笑,然后再开口,这次也不例外。 也许是自己过去太任‘性’了,现在坐在一张桌前,回忆过去的时光,她才发现,父母都老了。霜‘色’爬上了双鬓,脸上也有了皱纹。可惜,恐怕今后,她也没多少机会和他们在一起。因为那个秘密。 突然想起昨晚的那个吻,姚清沐的心一阵狂跳,其实那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相吻了,第一次是安乐宫里,她的恶作剧。想到那个恶作剧,姚清沐咯咯地笑了起来。 按进去十几秒又提上来,提上来十几秒又按下去几十秒,反反复复折腾了好几回。 来到无望地带后,重新感受到了那颗晶核的力量,所以激发了这具身体的异能。 “春梅,你这是咋啦哭啦”夏明氏和夏红芬见了,立马上前来关心。 出于以前在玉骨峰时她三人曾帮过自己,便只是将她们打伤驱逐。 因为他实力强,只要有他在一天青山派就不会倒,但各种结构性问题下,自然劣胜优汰,这种欺下媚上的风气横行。 所以一定要想办法搞钱,要不然冬天咋过难不成真的去卖身吗 唐三在这惊天动地的一战中,展现出了古来未有的纵横无敌。他依靠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唐门暗器,和禁断古今的战斗智慧,击败了一个又一个强敌,令神界威扬诸天万界。 趁着现在集市人还不多,夏春梅赶紧挑选,等下人多了,自己要卖鱼怕是没时间过来挑选。 “一只鸡还抓不住,会被当成是妖怪,你凤煊以后以妖鸡扬名。”陌离不厚道的笑了起来,说得头头是道,一片真理。 “你两口子真不会钻营。不然富贵亲戚指缝里漏点出来,也够你们一家子吃用了。”说完才松开了手。至于二丫泼他娘的事,如今他哪里还敢再提 第959章 拔脓挤疮(7) 四月底下的西苑,较先前多了几分暖意,艳阳高悬,太液池栽种的垂柳,枝蔓随风而飘动。 “这边。” 一道声音的出现,打破了此间平静,穿着大红蟒袍的刘若愚,快步朝钓鱼台走去,只是他有意无意瞥向身后之人。 他不明白,天子为何要召见此人。 眉宇间的激动,根本就不加掩饰。 在御前服侍 清晨的阳光投进了房间的时候,蕊儿被挪动椅子的声音吵醒了,张开眼睛,揉揉惺忪的睡眼,再看了看外面的阳光,已经该是起来的时候了。 一般人都是走的古已有之的山道,而秦斌在世为了寻找传说中的千年何首乌,二者走的根本就不是一个路线,多疑,这一路上倒也没有碰到什么人。 从更衣室出来,米柯下意识的往13桌看去,当看到那边空荡荡时,心中有一丝失落,敲了一下脑袋,怎么忘了他受伤了。 “粘金石它真的能粘住金子那我们岂不是可以那它来粘金子!发了!”采儿惊喜的看着齐崛手上的粘金石金属针道。 这段日子出奇的平静。宋铮在拜访完黄元度、逄桧和逄通之后,也安静下来。让宋铮极为担心的涤非和尚,也没有什么异动,只是被黄娇召见过两次。平时都呆在宏觉寺中,吃斋念佛,一副安心修行的样子。 杨仝和初洪武见宋铮如此重视此物,便立即找人想办法,看看是否要到相邻的青州或者潍州去抄借一份。因为这种章程每个州仅有这么一本。 “恩你怎么了”冷千羽扶起蕊儿,见到蕊儿一会红,一会苍白的脸色,还以为蕊儿不舒服了呢。 安洛初是失望了吗顾仰光看着她回去的背影,有点欣慰,转身回了卧室。 红尘修心,秦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来,在修真的中,那些大能们不都是在红尘中修炼一番,让自己的心境往更高的境界进发吗 一晃一晃的,突然一股气体,在肚子里游来游去,几秒钟不到,自上而下的排了出去。 “爸喜欢抽烟,动不动就拿钱买烟,妈没告诉爸她有钱。”池素秋说。 不远的火场,火苗已经微弱,而里面,有个烧成灰烬的成年象牙。 孟一凡观察着地形,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到出去的办法。他一个加速跳了起来,可是还是差那么一米,这该如何是好。落地的时候,不知踩到了什么,只见石室中间突然立起了一个石柱。 “别说傻话了,你是我的老婆,我不救你救谁乖乖在家等我。”盛辉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随即转身就跟着万氏集团的人离开了。 落日下的田野里,素华把心思全放在鸭子上,和萧东阳余中正一起翻了好几个田埂,但也才赶回十来只,更不谈找回领头的鸭子。而且这些没有领头鸭王带领的鸭子,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稍微使不准力,又是满天飞零。 “今天摘星学院新生考试了,希望三个孩子能顺利通过考试,加入摘星学院吧!”飞雪有点担心的说道。 最后轮到了团藏,团藏依然闭目养神,在密室中盘膝而坐,端着逼格。 现在,一口一个“老东西”不说,还敢当面指责三族族长的不是。 听了这话,卢月平好不激动,急忙抱拳一拜,冲着无忧先生感激万分。 他是真的那么蠢,什么都不知道,这举措背后的危险都看不出来么 第960章 拔脓挤疮(8) 滴答 昏暗潮湿的诏狱,空气中弥漫着难闻气味,水珠不时滴落,打破此间的平静,置身此间似被绝望所笼罩。 蒋臣手举布帕捂鼻,皱眉盯着前方,尽管诏狱他来了很多趟,可每次前来,心底总有些不适。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今生都不愿来此。 然职责所在,他却不得不来。 “蒋侦宪,那帮逆臣仍 从一开始,那两个隐形杀手和盘托出得知消息的经过时,江山就完全可以断定,自己这边,出了内鬼。有人给汤米及时的通报消息。 我琢磨着这附近怕是有温泉之类的所在罢不然不会有其他解释了。如果真能找到那个温泉,进去泡一泡,也许对我的病大有好处也未可知。 位于高高的云巅,云遮雾绕,让普通的修真者看不清楚真实的面貌,这就是传说中的极道门派。 “终于将四个半神技,全部都改造完毕了。”唐凡松了一口气,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色。 看着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来的魏广明踉跄的跑向知府衙门,一众人不禁起了看好戏的心思。 “怎么着,你想吃兄弟们的拳头了。”一名满脸横肉的士兵极为恼火的抓住中尉的衣领子,对方仅仅只是一个列兵,一个列兵胆敢如此,月氏军队的后备军事力量堪忧。 血锤部老大邬阎受到了总部最严厉的批评,火大无比的血锤部上下,卯足了劲加速追赶。而在得知雪丝虫卡修团进入丛林之后,震怒无比的邬阎下令杀进丛林。 如果没有强有力的身体素质做支撑的话,那么江山要和这泰山一样完全的被炸开了,到时候每一块血肉都会成为碎片,只剩下支离破碎的凌乱魂魄,飘往洪荒之地。 在这束光华的照射之下,那座矮山瞬间崩解了开来,一道巨大的洞口贯穿了整个地脉,狠狠的扎到了诺兰德大陆最深层次的地下世界之中。 不得不,这一座“伏魔大阵”的威力确实非同可,估计用来擒拿“黄鸟”或者“黑水玄蛇”都应该足够了,但现在竟然莫名其妙的被自己挡住了。 “哈哈哈,既然如此,那就让你来教导皇子吧,宁恭人定是不会推脱的吧”皇帝爽朗地大笑,他觉得宁恭人真是个妙人。 木质的房门缓缓关闭,阻隔了母亲忧心忡忡的目光,也阻隔了客厅中神像带来的几分诡异气息。 羡鱼兴致缺缺,转身就要走,却听见策士长的方向传来一阵诡异的磨牙声。 许太后盯着苍天的双眼,忽然清明了几分,眼角竟滑下一滴眼泪。 叶念骑马刚到将军府门口,就看到紫云从马上翻身跳下跑了过来。 羡鱼表情未变,仍是阿哈见过无数次的、仿佛是在看孩童打闹的笑容。 王并似乎对现场的气氛很不满意,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对观众们指手画脚。 羡鱼火速抽了张纸擦嘴,随后跌跌撞撞摔进被窝里,两眼一闭,就见到熟悉的大冰人。 身后的三人瞬间安静了下来,整齐划一地跟着大师兄拐了个弯,进入左边的通道。 云倾烟现在对云婵怀恨在心,但是桑湛一日不除,她也不敢直接对云婵做什么,可眼下,若是云婵真的在生孩子,那就是报仇的最好时机,要是错过了,以后再想对付云婵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坐在车上,林雨涵每接近家里一分,就变得紧张一分,到现在她已经浑身绷紧,忍不住一下下地抽泣着。 第961章 内修外练(1) “罪魁祸首是朕,他这话讲的没错。” 玉熙宫。 朱由校放下奏疏,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蒋臣听到这话,脑袋垂的更低了,这话岂是他作为臣子能听到的。 辽东的事,罪魁祸首若真是天子,那这世上岂不人人皆为帮凶 “对利己者而言,朕的所作所为,就是在破坏过去的规矩。” 朱由校语气冷冷 刚刚开辟的一级外域,还有二级三级外域,人类凭借着科技优势,还可以进行一些反攻,占据大部分区域,甚至是攻到两界通道处。 在这一段时间,教堂最基础的骨架也已经逐渐打好,大部分问题那些新上任的牧师也能解决,而管理问题则由光明分身来负责,顾凡也难得空闲了下来。 随着司徒二爷的补充,老夫人原本就成了铁青色的脸居然隐隐发紫了。 毛勇就住在村尾,按照房屋的位置,如果他曾经像毛大宝借过钱,那么他的债务单子,应该是最后一张。 这些狂魔病毒确实比之前的要活跃许多,这也使得易修找得更为简单一直。 秦奋将四件神器之灵也是投入到蓝星中进行转世,这些神器之灵转世之后成长起来,要不了多久便是可以突破到神天境。 说到底今儿个在老太太主厅里上演的这一场戏,林安从头到尾都看得明明白白。 此时椅子下是一片已经凝结的血液,吕天豪的手无力地搭在椅手外,吕天豪的脸是侧着的,看不到表情。 可以说其他势力,底层的平民基本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并没有任何的人权可讲。 老狐狸这一走,整个院子都变得清静了许多,林安实在不适应了好几天,努力把自己的心思放在了开馆子上,才能避免着不总是想起他来。 “来给你道歉,早上揍了你,我心里觉得特别愧疚,这不,我带着牛来给你赔不是了。”大金牙指着身后的牛,那意思,我上午不是揍了你这头牛是我对你的赔偿。 晚上十一点,林峰回到房间跟猴子似得跳上床,刺溜!钻被窝里面了。 因为世界上,最懂她的还是她自己,如果自己都不够坚强,谁能给她依靠。 结局毫无疑问,战斗力低下的安念楚在片刻之后举手投降,秦慕宸很是满意她的自觉。这一夜,让他们一觉天亮。 “靠——我忘了。”尹碧蔚很头疼,混蛋老爹定什么破规矩,说几句粗话就停几天银行卡。 参加酒会的步骤还是一如往昔,最为麻烦的不是别人,正正就是她自己,从服装到化妆再到造型,安念楚深深的觉得答应陪他去酒会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我去的正西方位上就只有几段腐烂的木头,还有一堆轻轻碰一下就碎得不成样子的破铜烂铁,所以处理起来倒不费劲,手上的三道四值功曹符加敕得也非常顺利。 第二天,大光来找我,大光被方大军揍了,迫于阎王的压力,答应不再混了,但是大光一口气咽不下。我问大光是不是想让我帮他再立起来,大光却拒绝了。 不可否认,火云这一手,完完全全的把这些少年给震住了,达到了火云想要的效果。如果这些人在将来的日子里,不听火云的话,那么火云也会头疼的,所以他才弄出了这样的场面。 龚胖子之所以问这个问题当然不是为了让薛洋为难,也并非要试探薛洋什么。 第962章 内修外练(2) 想要将隐藏的糟粕铲除,没有别的办法,唯有物理抹杀才行,所以一支绝对听命的军队就尤为重要。 夕阳西下。 天际密簇着火烧云。 京郊。 丰台大营。 “抓紧时间洗漱!!” “今个有炖肉!” “要是晚了,肉毛都抢不到!” 在这处军营的一处,数百众聚集的陆军将士, 阿姨给了李振国十五块钱说:“给你十五块钱,你去买两个轴承。”随后,李振国的爸爸、妈妈都去田里干活了。 路过一个亭子时,有人先下山了,李振国却进去了,赵蕙便等着他。 “三皇叔,现在是什么情况怎么整个军营里面灯火通明”南宫炎直接开始询问这边的情况如何 圆珠微颤之下发出的光芒逐渐趋于柔和,莫离周身乱窜的战气被压制下去的同时,识海中的游龙之魄也似乎听见了梵音般从癫狂的状态醒过神来。 “安度因这家伙是谁老子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听完部下的汇报,金狮子却满脸的疑惑,根本都不知道安度因是谁。 “诶!”我惊讶地提高了声音,短促地吸了一口气,看向了远处迷糊的路灯,然后以往的片段都陆续地呈现在了眼前。 这是一间办公室,屋内有一张红檀木的办公桌和两张红漆皮上面铺着米黄色皮草的沙发以及一张红檀木的茶几。 一股股黑气从戒指中慢慢钻出,在莫离身前不远处凝聚成一个潇洒中年人的身影。 带着望舒,帝俊、东皇太一两人在紫微宫中召集了十大妖圣、三百六十五位星君等众多天庭的高层前来议事。 历经十年,至少金仙修为的圣人弟子们,几乎是走遍了所有的人族部落,将能帮忙解决的事情,都已经是解决完毕了,所以阐教、西方教两教弟子,选择了回返有熊部落。 在其右手掌缓缓的转动下,居然还冒出了滋滋的蓝色电弧。很是美丽。 回答的是张邵苎,这时张邵苎二人才明白为什么葛月英会说自己不在家,其实无非就是想让对方不找自己。 可是如今居然有人告诉他,可以让他有机会学习阵法,这让他怎么可能不激动呢 又有了座骑的魏延神勇非常,双腿把马肚夹紧了,双手握紧长枪,不时往左一刺,刺死一名敌军,又往右边一扎,扎透一名敌军的胸膛。 再看看这些送行的人,满眼的依依不舍,万分留恋,简直教人感同身受,心酸不已。 被强取是劫,被掠夺是劫,被威逼是劫,被胁制是劫,灾难是劫,生病也是劫,人之一生遇到的劫实在是太多了。 众人都是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该说这个消息是好还是坏,想回去,这是除了袁元所有人的想法,但是真的是末世吗如果是末世的话……那自己在乎的那些人会怎么样 尖刀营除去外面阵地战士之外,全部固守羊角山,警卫营和十八团三营的兄弟们一起在羊角山入口重机枪阵地,尖刀营随时等待出击,迎接鬼子,进行白刃战。 凯伊现在正在房间之内来回的踱步,一只宽大的行李箱正放在床上,几件衣服被散乱的放在一旁。 其余的十三太保根本就没有心情说话,全都在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而从其他人身上,秦凡则感受到一抹敌意,或者捉摸不定的气息,心底隐隐升起一抹警惕。 第963章 内修外练(3) 明确陆军整编,是朱由校对军队战力,建设,晋升等方面的全面整改,并且在这一过程中,朱由校要废除家丁制,明确各级建制员额,继而解决吃空饷喝兵血的事,京营改编能够顺利完成,则标志着大明陆军能够迎来新生。 京城。 戎政府。 “英国公,人都到齐了。” 协理京营戎政魏光绪,神情自若的走进 褚昊轩见叶栗愿意搬去褚家住,知道这里一时半会也打扫不好,便也同意了。 想到这些,她的心就像被人拿着针一针又一针地刺着一般,痛得她透不地来。 之前在大荒最北端的军事要塞里,苏轻盈说赐他永生,说两不相欠,然后就不见了。 他这么一问,瞬间又问到了我的伤心处。自从那一次的噩梦之后,我的身体对欲望已经没有任何感知了。我的反抗并不是因为缺爱,只是单纯地因为恐惧和害怕。当然,他不会懂。 那日苏轻盈当着十万大军的面,扬言说自己是大荒皇帝,着实有些令人震惊了。 这里的力量完全恢复,她之前之所以能够确信自己可以用魔法,便是因为这里并没有压制身体力量的感觉了。 司徒也确实厉害,在短短两年内,就教会了墨三千很多东西,毒术,医术,轻功等等。 郭梓琳说完惊叫一声,所有的人都看着她,顾义诚更是马上站了起来,一副要护她的准备。 张靓莹自己开着车,胡杨开车带着叶冰雨回到家后,叶冰雨就来着胡杨开始试衣服,叶冰雨给胡杨买了好几套衣服,穿是都能穿的,只是叶冰雨要给胡杨陪一套,胡杨穿着好看,跟自己又配的。 随着距离津门越来越近宋佳佳话语中关于大学生活的话题也逐渐多起来,陈纪能够察觉到宋佳佳的期待。 “行行行,都听咱酥酥的,到家以后,我保证老老实实的。”林雷竖起手,很“认真”的发了一个誓,只是配上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怎么看都没有说服力。 不高兴也不是人家谭清燕造成的,面对一脸笑容的谭清燕陈纪也不好表示出自己的不高兴,勉强一笑接过西装,然后在谭清燕的指引下跑到试衣间换衣服。 “希望你能帮帮我们!”云酥没有客气,直接就说出了目的,或许会没有礼貌,但是现在谁又能够管的了这些。 前几年由于我生了这种毛病,我就向村里申请了一个底边保障,这也就是我暂时不和你去领结婚证的主要原因,一领证的话,就有可能要被取消掉了。 看来,想要真正炼化混元天钧,和阴阳道轮完美融合在一起,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走。 但从面相观察,大致与自己相像。这样的结论,要不是华玲玉说起,自己还真不察觉。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们的牛奶盒确实空了,然后也是赶紧放好牛奶盒跑回去了,让神射手二表哥开始射击牛奶盒,但是黄村队的姐妹花并不像大表哥跟大表姐那么耍赖了,堂堂正正的把牛奶个全部喝完了,基本上没有浪费的。 岳修名无法开口,只能在心里疯狂大喊。他很想求饶,跪地也好,磕头也好,就算是让他舔岳平生的脚底他也会毫不犹豫立刻去做,只要能让他逃脱这种恐怖的惩罚,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你怎么…来了…”洛米斯口齿不清的对宁沫说着,此时的他已经浑身无力了。 第964章 内修外练(4) “陆军整编整训一事,军务院及有司要给朕盯紧了。” 西苑。 玉熙宫。 朱由校负手而立,盯着眼前舆图道:“这次的整编整训计划,关系是极其深远的,朕不希望出现任何差池。” “臣等遵旨!” 陈士奇、张国维等人当即作揖拜道。 对于军队,朱由校太重视了,这是支撑他推动一应新政 “让我去找他我现在不想找他!所以,就别废话了,我问你,这件事,刘乾郎到底是怎么安排的!”刘川问道。 丁启越也是觉得如此,像他们这些调查新闻事件的人,不仅是需要对新闻事件是有热血的,更多的还是需要冷静的。 廖欢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刚想回答说“没事”,却见到在林越身后,又有一只鼠人穿过了栅栏,朝林越扑了过来。 大概是灯光太温暖、音乐又太轻柔的缘故,李沧雨突然觉得凌雪枫的目光特别的温柔,那双深邃的眼睛,就像是一个漩涡,吸引着他情不自禁地沉沦。 藏锋武馆,哪怕是习择这个第一次进扬州城,也听过不止一次“藏锋武馆”四个字,因为他是扬州城内最鼎鼎大名的三家武馆之一,属于扬州城内民间势力的巨头,无数热血少年都可望能够进入“藏锋武馆”习武。 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凡国这片地区的贫瘠。破狼国的高层之前也没想到元炎联军会从西边这片地区入手,因为占领这里,从战略上来看并没有多大意义,当然破狼国的人也没想到元炎联军其实是想打持久战。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可能再回头了,前面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了,只要咬咬牙就能闯过去。 相对而言,风色那边的粉丝情绪就比较低落,但大部分理智的粉丝还是对凌雪枫所带领的风色战队充满了信心。 “夫人,请把手腕伸出来。”唐玥点了点桌子,示意她放在那里。 黄歇一怔,道:“我明日还能再进宫,今日已晚,我也该走了。”此情既然无法再续,何必徒添暧昧芈月已经是大秦太后,她要如何做,他管不了,但他至少还能够管得住自己。 只有水浑了,才能摸到鱼,趁着圣罗族高层还未知晓星辰塔试炼空间内的情况,王浩则是计划将这场浑水搅得更浑一些。 做完这一切,他就立即开始着手准备,所有的人分批离开公司,到达海边一所秘密据点,这是云动专门为了对付玉珍岛而暗中布置的,一应装备都准备就绪,只等天黑行动了。 随着萧天宸的离去,整个战场也随之陷入了一片深深的寂静当中。 按照理论,阵灵在大阵中就是主宰,能够覆灭一切在阵中的东西。 然而,皓月榜中排名第一的却是一名来自蜀山剑派的怪剑客,倒是让洛阳心中一愣,怎么没有发现宁道奇,能够力压苏阳当上峰主,应该修为更强才是,莫非,已经是超出了皓月榜不成 叶依人死死咬住唇,她想要在齐正辉脸上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迹,可是,齐正辉的表情太过认真,太过悲伤,无一都在说明这件事情是真的。 第二天,奠基仪式正式举行,各方领导都讲了话,奠基仪式的主持是袁家瑞,经过昨晚上与叶平宇的谈话,他今天的精神好了很多,站在那里大声地宣布着仪式的日程。 第965章 内修外练(5) 徐州。 细雨绵绵。 “建斗,此事你觉得陛下会允准吗”一处茶馆,沈廷扬负手而立,站在临街的窗户旁,俯瞰着街上人群,神情有几分复杂道。 “毕竟此事真要做了,山东漕运以南的运段,好不容易才给打通,就有可能因为你要做的事,而再度陷入到停摆下。” “某也不清楚。” 卢象升坐在锦 见傅瑾辰不再置喙,林星歆露出一个笑来,转身又回到了院子里的流理台前,继续开始做蛋糕。 她对于沈枫说的话显然是半信半疑,毕竟中午时候的林妙妙在食堂说了沈枫一大堆的话,估计这个家伙嘴上不说,心里却记仇。 如果王阳不是修炼了尸鬼皇的功法,可能连被对方抓回去的机会都没有。 等两辆车子都走了之后,李云染、丁双双同时松了口气,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笑了起来。 没有打算多停留,李云染直接去了老年人服装区,给李老爷子挑了几件衣服,又去买了两双老年鞋。直到消费过后,才把那个温什么的带来的憋闷给散开。 看着摸着山羊胡,不知为何露出了莫名骄傲之色的三代目,团藏心说这日斩可能确实患上了什么大病。 来之前,苏软软让陈瑾只需要撑住高傲的人设就好,陈瑾也做得很好,余光瞥见自己的渣爹震惊的样子内心意外的十分平静。 她也跟着老师的练习发现自己因为是南方人没有后鼻音的现象,并开始纠正发音。 她对孟家人,没有什么感情。只是想知道,如果自己无可指摘,他们又是个什么态度,也算为前世到死都执念于外貌不得家人喜爱的自己问个清楚。 他笑了起来,明朗的眼,飞扬的神色一如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一如,我记忆中所熟悉的样子。 而王定河坐上车后,心思一直都不平静。尤其是他刚刚竟看到了省军区的车,就停在了古家的门口。 林佳颖的东西并不多,一个行李箱就将所有在君临园的东西如数的打了包,临走的时候,还是乔恩来送的她,她不免想到了半年前,自己来这里的场景。 在人们的注视下,天空中弥漫的血色渐渐钻入耀眼的五彩光芒中,被五彩光芒全部收拢包裹成一团,悬浮在天坛山的上空,。 石矶刷的转过身来,在看到惧留孙的同时,双手已经揪住了惧留孙的胸襟。 也不知道媒体怎么就跟风而来,几百人挤在一起,欧歌就像个待宰的鸭子。 “不对,你刚才叫我什么”蚩尤猛的反应过来,他一把抓住了惧留孙的手腕。 吴静说的话简直没有任何可以了解的信息,在林风的潜意识里,本来以为吴静会告诉自己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然后告诉自己她的遭遇,但是哪知道会这么简单,甚至故事简单到连雯雯的爸爸都用人渣来简称。 在不知道长叹了多少口气之后,祁云墨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在科拉多神父的视线中,低着头显得非常恭顺虔诚的瑞恩身体在微微颤抖着,看上去,似乎非常的激动。 而这时,在主殿外的阴影中,一名黑衣修士躲藏其中,听着主殿内的惨叫声,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恐怖的神情。 其实,顾朝阳也知道自己的问题,那就是太过算计,就像机器人一般冷静的思考,凡事都会权衡利弊,选择最为合适的计划去实施。 第966章 内修外练(6) 奴籍这一特殊存在,不是大明独有的,在很早就有了,然而从朱由校决意发展集约型手工制造业,依托大航海这一特殊时期,使得大明能走一条全新的路,继而成为海陆强国时,就在朱由校心中打定主意。 他要把奴籍废除掉! 这不是朱由校有多高尚,实则为大明治下藏匿着大量人口,这部分人口,不在中枢管控范畴内,他 赵霆大军由于作战过久,见车介大军前来,不得不下令撤军,由都在车介的接应下也逃出了山谷往欢亮城撤去。 北洁扭头就问方秋水,虽然前面周名扬说的夸张,不过蓝长老带他上山倒是事实。 而陈子轩没了药剂,此时也束手无策,但现在情况紧急,来不及多想,他面容发狠,竟直接向怪物冲去。 夜幕完全笼罩了这座城市,再也坐不住的梁景锐突然起身,去外面叫来了付于晴。 当年,自己离开额娘去了前皇后那里,她对自己已经算是爱护有加。 大抵是一种原本突然在说你坏话的人,瞬间变成了温暖贴心的好朋友。 “你先唱,我再告诉你。”老者转着眼珠子,一副不上当的样子。 顾予寒眼中一片冰寒,冷冷道:“我看不是天意,而是人为了!”说完,抬脚就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但贴身丫鬟,就可以这样的为所欲为吗他松柏就是看不惯的很。 “白风,敌军已经是强弩之末,斩杀面前此人此战就结束了!”林冠一边鼓舞一边运作器械定位相渡。 络腮胡子忍到极点,直接腾出一只手来,轻轻一点风尘逸的头,他就直直往后退去。 绝对不会像现在的沈芷霜,却是完全呈现着她的另外一面。柔美、诱惑、性感。 但是就在这时,一道缤纷闪耀的七彩霞光忽然出现,笼罩天际。天上的朵朵白云在一刹那间便消融不见,随之而现的,则是满天泛着七彩光芒的详云,整个凌霄宫都被这祥云映得缤纷起来。 这有什么看头,不就是一个破字吗。萧让的眉头渐渐皱成了一朵菊花,可是他再凝神看去,三息之后却是发现那大字竟然慢慢隐去,这画轴变得异常模糊,就是那么黄乎乎一片,啥都看不清了。 喷光了我悲剧的在心底暗叹一口气,这一番据斗算起来我得喷射了多少蛛丝如果用竹筐盛的话恐怕也得一大筐了,这些蛛丝像骨刺一样全都是体内的力量凝结而成,只不过蛛丝不像骨刺一样可以随心而生罢了。 “暗黑之刃!”看清了这柄刀的样子,我失声叫了出来,这是唐攀之物!在幻王的记忆世界里,我曾经见过唐攀使用过这把暗黑之刃,梁晓琳的母亲夕瑶就是死在这把刀下。 噌的一声,只见一道黄衣飘飘,一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钟晴的踪影。 随后,方轩瞥了眼钟表,发现公主殿下那边也冷却好了,就不做迟疑登录了后者的身体。 一旁的黄龙瞪大眼睛看着严嵩,这哥们太给力了不知道等下还会不会这么给力。黄龙心中想道。 钟晴就是这样,虽然喜欢抱怨,但绝对是个十足的乐天派,知足常乐,这是她永远的格言。 更为难过的是,朱大贵上车前还忘记了捎带些清水瓜果,如今英俊的清河郡马嗓子一阵阵火燎似地冒烟,一袭白衣已被汗水浸透,脑袋瓜子阵阵发蒙,已经到了中暑的边缘。 第967章 内修外练(7) 东南诸省的持续动荡,尤其是今岁初的那场地震,波及南直隶不少府州县,使得人心惶惶者众多。 这让不少地方很乱,也就是有各方发力,才使局势逐步趋稳,但这种稳很脆弱,然而在这等态势下,却有一个地方是例外。 松江!! 一场小雨无声而下,无声而停,让燥热的天多了几分凉意,这对直隶松江府城新址的 这张护身符简直就是张神符,贴在胸口之后,整个身体都好像变得无坚不摧,哪怕同时被几十上百个死士兵将用长矛刺,也根本无惧。 混沌万界,世界多不胜数,但是能够产生出界主的却没有几个,每一个界主的成就都难以估计。 这个冰山校花的第一次撸串就献给你了,我这个烧烤摊也跟着沾光哟。 一下子,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虽然我浑身都湿了,但我刚才并不冷,现在我却感觉自己被冻住了。 江州市武术协会的副会长,江州大学武术社的社长候振中也在观众席上。 开玩笑这要是宝子发现我拿矿泉水儿和他拼酒我估计他和我拼命地心都有了。 战龙竟然笑了,眯着眼睛笑了,脸上都是血还有冷水,掉了一只手的身体躺在地上也是异常的别扭,这个时候笑的也是越发狰狞,有些渗人。 灵器,那可是最顶级的重宝了,整个苍穹界中叫得上名的灵器可是寥寥无几,古王,居然得到了灵器。 进去宫殿后,秦涯相隔数百丈,远远便看见了那个正在主位上举止间皆有尊贵之气的古王了,古王是何许人也,武道王者,远远便察觉到了秦涯的目光了。 可是,同样传说中的存在,仙人也真实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并且轻松将空打败,毁掉了空的身体。 司马德堪第一次听到这种火药时,也是不敢相信,直道后来通过多方查证之后,才终于相信。 就在桂军知道自己被包围而惊慌失措的时候,山上的部队跃出战壕开始冲锋,他们如尖刀入黄油,一下就切开了桂军的队伍,一下就杀开了一条血路。 听到这话,在座的越南人都频频点头。华人却一个个张着大嘴看着黄宝培,好像努力回想党章中什么地方有那么些个服从 望着远处那几艘风格同美国战列舰完全不同的巨大军舰,亚内尔上将忍不住叹了两口气后,才收回目光又皱起了眉头,回到了办公桌前,看着刚刚送来的情报汇总,脸色有些凝重。 谁知简易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笑,然后执事弟子便感觉到从简易飞剑上传来的如山压力忽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不管你从哪搞。总之一个你。一个包柏瑞。谁也跑不了!”肖汉青根本没听陆南说什么。果断的一手。灭掉了陆南脱身事外的最后一丝希望。 虽然三天内足足看到了十三次之多,但是她心中的震惊依然不比第一次更少,相反没看到一次她心中就更要惊叹多一分。 这个时候提升黑山法器,等黑山法器的升级成成品之后,正好达到天窟开启时间,倒是不用担心有人回来打搅自己了。 此时崔风宪还躺在船上,等着众人回去安顿,可船上的货物黄金全不见了,却该怎么办呢想起日后的种种为难处,老陈、老林相顾无言。 吃过晚饭,陆大富安排胡开山为每位客人准备了四斤基围虾。一大帮子人聚在一起谦让、告辞,肖虹青和张幸月站在车前,等着与陆大富握手告别。余燕和肖静两人在一边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第968章 内修外练(8) 大明国祚传承两百余载,如此长的统治周期下,不管出现任何事,都不是那么离奇的,朱由校想在这等国情下,做成他想做的事,就必然要另辟蹊径才行。 动荡,或许会带来变数。 而对传承已久的国朝而言,最不希望有的就是变数。 变数,往往意味着失控。 可从御极登基之初,在京干预了辽东,继而引发 不用想,胡氏都知道慕容强是去三字四号房去了,怪就怪那个冥白衣面纱后竟然长得一张勾男人魂的脸,把向来不好渔色的慕容强都看呆了。 尽管现在叶锦幕的身后有着那么多的人脉,但是不能为他所用,那就是相当于是零。 阿迪麻木的战斗厮杀着,忽然,不知道在哪里有两支军队杀了过来,骑兵带起来烟尘,向着拓跋利鹿孤的骑兵包围了过来,阿迪心一惊。 以她跟宫希风的感情,就算知道宫希风并非她亲哥哥,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年老者顿时脸色大变,说道:“你要何人,”廖兮淡淡的摇了摇头,说道:“他是桑吉了。”众人顿时无语了,这桑吉原本是他们的下一个首领,这和没有说是一样的。 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欢笑,月影也在笑,余光中,她看到了墨惜白的神色,不由得一怔。 来的是好消息,徐墨看完也给马长禄看一看,让他也高兴一下,毕竟马升是他儿子。 百姓顿时熙熙攘攘,不得不说,在幽州地区的日子里,曹操他们的确是为了幽州地区的百姓付出了许多的东西,也是收获了许多的民心。 “哈哈哈哈!知我者、老何也!”李鸿章一边拍掌、一边禁不住啧啧赞叹道,他没想到老何能够在自己细微的表情变化之中洞察一切,此等本领、的确让人叹为观止。 “男人手笨,我来听一听,给你摸一摸。让开,柳青,你去上你的网。”我强力把柳青拉开。柳青朝我做了个鬼脸,继续上网。 冷云馨刚才去范筱希的公司,就是去把那些装有打胎药的水倒掉,再打个电话让人来换桶水,事情就和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他们还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杨沐沐本来很想告诉蓝逸轩他家里人对她做的一系列事情,可是,话到嘴边她又说不出来。 我把虫尺握得更紧,树上面的何青眉,单脚勾着高树,眼睛开始搜索四周的隐藏的危险,动作专业而有效。 安暖有些不满的低喃了一句,钟盛鑫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在了那里。 算了,我的心不再痛了,有些事强求不来,相识即是缘分,离别亦是缘分,只看他最终是否能转过这个弯,或是我们未来的路,是否能再有‘交’织吧。 当范筱希转过头看向车里时,里面的景象让她瞪大了眼睛:江慕宸狂热的亲吻着冷云馨,他一只手在脱她的衣服,另一只手还在她的皮肤上流连,就像是个虔诚的信徒,在她的身上顶礼膜拜。 杨沐沐的眼泪一直流,就没有干过,她看向窗外,灰蒙蒙的一片。 钟情这气的呀,简直是懵了,这是什么呀,这是有多嫌弃他,她这事瘟疫吗 “喔,好吧,那走吧。”穆艳凡说着就挽起唐江召的手朝外面走去。 可是机器人灵活无比,虽然追击的时候没有办法超越,但是也不会被阎云轻易接近,子弹打在金属眼罩上弹开,无数纱网折叠制成的眼罩不一会就凹陷了。 第969章 内修外练(9) 在历任应天巡抚里,梁廷栋绝对是最无奈的一位,明明手里掌着实权,可偏偏做的很多事,都是在为别的事态在维稳,这一切的根源,就在于南直隶治下,有几支直归中枢,不,应该最准确的来讲,是直归天子调遣的有司。 平倭联合分司。 西缉事厂。 赈灾、应急联合分司。 盐法总署。 以上这些有 黎瑾泽将手从下面拿出,手指上已经沾上了细细涓流,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要说游戏里还有点痛觉的话,现实中通过智能戒指召唤出来的精灵,哪怕用技能攻击自己,也是一点感觉也没有的。 我忍不住喊了一嗓子,恰逢正西侧有个幸运的人影没有踩到任何一个拉枝机关,还一路直奔我们三个袭来。 粉丝把虹桥国际机场围的是水泄不通,比一些一线明星还要夸张。 黎子辰一顿,然后连忙松开了顾青青的手后退了一步,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样子。 从一阶到二阶,大概需要一年左右的时间,才有可能使身体达到吸收更多浮游虫的标准,而通过战争,士兵们的潜能被最大程度的激发,在生死的考验中,成功觉醒了自己身体之中的力量,这是第一点。 慕容暖的声音都有一些发抖,就算是白琳再不是什么好人也绝对不会是让她自生自灭。 吕腾空仓促间躲闪不及,只得和陆恒拼了一拳,他顿时体会到了和真勇同样的痛苦。 凌风向左跃起躲过蜘蛛异兽的吐丝,旋即跨步向前,手中的长剑带着凌厉的剑光朝着蜘蛛异兽的背部砍去。 若是说畏惧父亲不敢说话,此时听到慕容暖说话顿时就有些炸毛。 他迅速踩着风火轮,手持火尖枪,身上的红兜兜一样的混天绫,更是红光绽放。 隐藏在黑暗中的翎姬在听到‘齐子驾到’的时候心中也是略微一颤,终究还是要面对齐天寿的,在她选择了杨邺,向杨邺出卖齐天寿当初底牌时就该想到的。 到了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连云城从睡梦中给惊醒了。 电子声音传入脑海,剑侠客长出了一口气,果真是问到了点子上,任务也总算是被剑侠客给接了下来。 灵闭上眼睛,现在如同一具尸体,如果不是这具“尸体”还流着眼泪,封林还真的觉得灵已经死了。 “投票的结果还没有出来呢,方才老夫还没有投票。”卫子阳微微抬了抬眼皮淡声道。 正空大师平静的看着连云城,眼神之中仿佛一片镜湖一般,而此刻的连云城心思却出奇的不能平静。 中午,连云城老杜他们走在后面,春华抱着师妹们的骨灰坛,走在前面,一行四人向吟秋师太走的方向去了。 向晚没理会他的暗讽,而是垂眸看着坐在地上的钟夫人,天凉,您还是不要在地上坐着了。 结果,她这心里的疑惑还没正式升起,夜晟便对她起了杀心,这世道当真变得这般的苛刻了吗 罗钰看着冷大壮远去的背影,再看看自己犹如老人一般的双手,不由得懒得再和冷大壮解释了。 明白过来之后,to战队的人纷纷往线上奔去,只留下钟馗和李元芳在野区。 孙世林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是旁观者清,这个时候已经明白过来颜真想要干什么,不过他可不会点破,他还在等着看上官石出丑来着。 第970章 登莱 轰隆 惊雷在天际响起,暴雨倾盆而下,阴云密簇的天,不时骤现电闪,狂风呼啸下,雨水冲刷大地。 “这雨下大,真大啊!” “快点!” “别挡道!!” “闪开。” 登莱镇,登州府,烟台。 数不清的人,被这场突至的暴雨打乱,在街道两侧的铺面、屋舍前,聚集着很多避雨的 陈之涵的身边还站着黄佳存、康凯和陆建民。看着眼前的景象。也都是愁眉不展。没有人说话。黄佳存的手上又夹起了一根香烟。 我还没等琪说完,跟着我就把电话给挂了,挂了电话后,我看了眼我手机里面的通话记录,还真有琪给我打的记录,是下午的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正好是我出去,手机忘餐桌的时间段。 “那今晚上雪狐帮二当家杀狼之约,我替大哥您去,我杀了他!”杨志狠狠的开口说道。 把李亮送到宾馆休息之后,孙士超怕他醒来难堪,于是嘱咐司机,把早餐什么的弄好,等到对方醒了让宾馆送到他的房间就行。 如果换了其他人,或许会相信温旭的鬼话,但赫连幽若才不信温旭会在开学之后去旅行,他上船肯定有一些不可告人的事。不过,赫连幽若也不是一个不近人情的人,温旭刚刚也算救了自己,自己还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霍成风迎面向霍卿人走过来,不行,如果被霍成风看到她在这里就完蛋了。别人或许认不出她,但是亲爹哪能认不出来 经过景仁宫的时候,如懿仰起头,看着浮光万丈,金灿炫目。原来辗转浮沉,她的命数,和她的姑母并没有不同。 然后车里又是一阵骂街,气氛很好,有说有笑,连一点紧张的氛围都没有。 真正的雕刻高手,是能化腐朽为神奇的。从而让一块并不出众的玉石身价百倍。 而城墙上的岳飞看着缓缓退去的完颜银术哥也立刻让人打听其他几面城墙的事情,当他得知所有金人都已经撤了出去的时候。 顾敏拿起了自己的包,再也没有半点严谨高贵的气质,在门口看着霍凌峰,然后直接走了出去。 秦萱心中惊讶,萧凡居然直接从半神初期提升到了半神后期,难怪慕容蝶她们起飞。 这件事在家属院也引起过一阵讨论,因为大家都觉得赵星宇的身手很好,是当之无愧的年青一代第一人,结果却在夜里被人袭击还伤了腿,真的很不可思议。 这话倒没错,你可以怀疑陈宫的忠心,但你绝不能怀疑陈宫对曹操的怨气。 左侧位置,是好几个展架,展架上放置着一些装着心脏、眼睛、肾脏等器官的器皿玻璃罐。 这次之所以让苏寒捡了漏,是各国都觉得苏寒没有什么威胁,毕竟他只是公测玩家,再加上港岛又实在太重要,境外势力在港岛已经下了几十上百年的苦功,收买和笼络这些家族的投入,不可能抛弃,就导致了这样的后果。 燕京城中,时间回到了赵楷到达的日子,这燕京城众将议事的府邸之中。 程念臻心中闪过无限思绪,但是面上却又对着殷延卿温柔的露出一个娇弱的笑容。 阿虎说罢猛地向前跨出两步,右拳收向腰间,扭动腰腹,准备打出第二拳。 头天带回来的东西,许牧舟后来整理的时候才发现里面多了块腊肉。 第971章 不对劲 “封关吧!” 海关总署,烟台海关分署。 陈敬眉头微蹙,看着黑压压的天,暴雨倾盆而下,语气低沉道:“这雨下的不正常,今日恐难以停下,自即刻起烟台港及其他几处港口,只许进不准出,趁此机会对停靠的海船进行抽检。” “喏!” 身后跟随的数名官吏,无不抬手作揖道。 作为海关总署的 马晶晶拍手欢呼道:“这顿饭可是我吃过最贵的啦,估计有好几亿啦,赶紧拍下来。”说完拿起手机自拍起来,黄怜怜,许婉琪也都拿起手机自拍。 要知道,当时的她,修为也是跟卿灵芝一样,但却被卿灵芝一招击败,这是何等的惨淡。 而大道级别的圣人更是少的可怜,现在只剩下陆压道君和老子、混鲲祖师,就这老子还是不久前才晋升的。 “若非性情所致,便是意在调虎离山,声东击西。”贾诩同样随口说道。 “对,徐剑仁和吴大哥貌似对吴大哥有很大的怨气,现在积怨更深了,但是现在最要紧的是吴大哥被禁卫军抓走,恐怕下场不会好,柳长老,你帮帮吴大哥吧。”童怡馨眼巴巴的看着柳清絮。 “到底怎么了”扬眉道人和其余长老看到祖龙这般表情,神色立刻紧张了起来,他们都以为发生了什么惊天大事。 他们还没有猖狂到公然出手,一旦这些黑暗势力对叶星辰公然出手,虽然沧澜帝国的武者,奈何不了黑暗势力,但那从圣域,乃至神州的势力,肯定不会让这些黑暗势力肆意妄为。 由于叶星辰参加的比较匆忙,这位老者才届时当了叶星辰的出资人,他在这季节中,替两位参加炼丹师出资,而叶星辰却是这次考试的最后一个。 林天绝对不会放着这几个队员不管的,所以就打算他和蓝心拖住那些水母,让何尚和石飘将那些昏迷的人给救出去。 林天也是没有想到,高五的实力虽然是筑基期四重,但是实力真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 “呵呵!紫凤我的好友就是疗养院的,有她帮忙照顾,你就放心吧!绝对要比那里好。”丝雨心虚道,没想道这个紫凤这么难缠。 下班后她早早回到了公寓,在沙发上躺了片刻,待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后,来到了浴室。 换好衣服和鞋子,梁辰缓步走到镜子前照了照,只见镜子里的自己,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丰神俊朗的谦谦绅士。 王玄明和王胖子又紧接着调侃了两句,场内的气氛算是进入熟络和融洽的状态。 霍比达星球被毁掉后大多数的神主都分散进去了卡贝星系,还有少数神主前往萨伦星系,李洪武便是这其中的一员。 龙子一笑,早知会如此,但没想到,族人会表现得如此激动,还是因为,冒牌凤族这件事,对众人的冲击太大了。 而第二批进来的“老鹰”等人,现在的实力也基本上都达到了尉级,而老鹰这个鹰隼大队的队长,实力更是达到了中尉巅峰,突破到达到上尉也只是时间问题。 元素球还没有来得及引爆,康氓昂的身形一下子被定住了,与此同时,那迅速愈合的空间也停止了愈合,朝外挣扎着要出来的康氓昂的身体也停止了挣扎,像是一尊雕像一样,静止在那里。 周道济一听,面色有那么点难堪,很明显,马大师那种人物,肯定不会亲自过来开口说要吃烤乳鸽的,没准还会因此而为难陈宇锋呢。 第972章 抽丝剥茧 雨持续在下。 烟台海关分署。 公事房内,气氛略显压抑。 陈敬的脸色阴沉,紧盯着眼前所铺卷宗,在旁站着的中年与青年,此刻皆露出复杂的表情。 “署长,或许是下官记错了。” 青年有些犹豫,又看了眼那些卷宗,开口道:“那几艘离港的海船,或许其中是有西夷人的,只是……” “ 沉重的撞击声瞬间响起,剑芒划过狄龙兽的身体后,一直撞击到后面一株巨树方才缓缓消散,巨树也是毫无疑问的倒了下去。 镇魔碑的力量在这万佛慈悲手之下,竟然是瞬间被摧毁,巨大的手掌碾压而来,逼得我步步后退,车上的洛水月无法继续旁观了,她从车上冲了出来,翠绿色剑气袭来替我分担一部分压力。 余则成一愣,看向这两剑,顿时露出难以相信的表情,他一伸手,神剑就是飞过去,拿在手里仔细观看。 御天战队一队,都是神宇境六重,而且都是老者,一个个都浑身杀气,是在外宇宙身经百战的。 们修为都是神宇境三重,但对比外宇宙归来的那批年轻人,却是差远了。如今九阳圣地越来越危险,他们这些弱鸡进去也送菜,所以都不用进入九阳圣地。 仓促间,桌椅板凳都被绊倒在地,扑克、瓜子等杂物撒了一地,一片狼藉。 心知事情败露,急忙要逃,但立即在四面八方的枪口面前举起了双手。 成揉了揉眉心。楚紫瑶的话,让他几乎可以确定,朱雀就是红拂。虽然还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隐居胡姬楼,但裴矩……真心让周成感到忌惮。 这点,萧然不知道,正在萧然思考的时候,对面的那个胖子却是跑上来搭讪了,眉头轻微的皱了下,萧然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早一步动起来的诸葛丹青隐藏在暗处就是在等待着这只时候,提前部署埋下阵法,本是准备突袭对方,却没想到他们面对的竟是和他们同出一源的八卦之力。 由不得莫枫不胡思乱想,现在的自己和老吸血鬼除了这枚空间戒指外,再也没有其他任何方面的交集,如果不是为了戒指,他来干什么 “中校,我需要任务来检测这批士兵,有问题吗”莫枫话锋一转,盯着马歇尔严肃地问道。 这次,叶君天摧发了胃中黑洞之火强击过去。啪地一声,烟雾直冒。居然一下子就把冰球上的毛须烧得软化掉了下去。 起码,普通的主教们肯定是没办法对罗杰和奥克斯王国指指点点了。 大妈的笑脸还历历在目,可是转眼间就把他们当傻子一样狠狠戏耍了一番,而且还将他们赖以生存的钱全部骗走,前后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默然片刻,神奈天又服下三颗兵粮丸,将查克拉补充的差不多,储存起来。 一名武术班的好事者主动当起了裁判,看他的架势还是比较专业的。 在这柄暗淡无光的匕首面前,罗宾王子所张开的魔法护盾就像是一张薄纸一样,被轻而易举的洞穿了。 能被皇家忌惮的势力可想而知,绝对不是一个刚刚兴起的李家可以对抗的,一旦下了决心要走皇家这条路,那么李家就会比现在更为危险,稍有不慎就是灭顶之灾。 早已痛得在地上打滚惨叫不已,嘴角不停的在五官不停的流着血。 这刚吃午餐,凌夜枫就开始和陶奶奶收拾东西,而吴叔把一些必要的东西拿到车上,车已经开到了门口。 第973章 缉私(1) “哕” 一艘行进的海船上,陈敬半跪在地呕吐,在这颠簸摇晃的海船上,他已经努力坚持了,可仍没有忍住吐了起来。 这间舱室外,一人瞧见这一幕,咧嘴就朝外走去。 “头儿,那家伙吐了!” 不多时,那人就跑到甲板,天仍下着小雨,这人的声音响起时,几名披甲将校就扭过头来,他们眉宇间透着兴 就连五行刀法之中最后的一门,土属性刀法都有了一定的眉目,开始在心中隐隐成型。 东海大洋之上,一名身着白色长袍,浑身妖气芸绕青年正在云间穿梭着。 而乌鸦大师更是不堪,此刻、她的处境一点也不比烈夜老魔要好。 可以说,要不了多久,孙成的实力,就将达到了元武境武者的最巅峰的地步,堪称前无古人。 完蛋了,我最担心的一幕还是发生了,要是因为我引发意大利黑手党和雪地狼族不和,那罪过就大了,不管是手段还是心计,希贝尔都太嫩,一手创造了银色时代的阿尔忒弥斯不是现在的希贝尔可以相提并论的。 靠的距离越近了,就越能感受到空气之中传来的雷霆之力的暴虐。甚至已经有些已经实质化,半空之中,时不时地就能看到聚集起来的雷霆之力,化作了一条条青白色光带,飘荡游弋,时隐时现。 龙尚武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自语道:“也许这就是报应吧!”说完龙尚武侧过身,露出身后不远处,将军的尸体。 “你是村长吧,需要帮忙不”苏渊来到一个杵着拐杖的老爷爷面前。 两人的身影在夜空中不断追逐着,林羽几乎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在逃命,而柳阳也是用了全力。 这一招,可以说是孙成当前状况下,是最强绝招了,论攻击力已经达到了元武境八重上层武者的全力一击,只在终极绝招,闪电之眼之下。 当然还有一种人天生没有武魂,就算再努力修习实力境界也只能在灵武境九重无法再进行突破。 林云飞听后没有再说什么,体内出现的痛苦已经让他无法再多想了,这或许是他有生以来承受过最厉害的痛苦。 回家之后,梁一飞什么都没告诉梁义诚,编了个理由,免得他担心。 当然,在这个世界,蓝眼的僵尸都很难找到,别说其他颜色的。而传说中黄金颜色的僵尸,被称为僵尸之王,传说中不死不灭的存在,堪比大罗金仙。 唐宁说这张卡里面有一万,萧乾也没查过,索性就用这张卡付款了。 能够成为隋晓天的记名弟子,她也是非常开心的。而且她相信,凭着她的聪明才智,一定能够拥有这份机缘。要知道能考上黄埔军校,二十多岁就立下这么多功劳的她,可不单单是凭着背后的长辈。 一主一仆出了大殿,罗安被下了禁制也没人管他,时间不大外面传来嘈杂声,想必万霞山中不少高手都去迎战那百变魔君了。 炼丹系的上课时间是在炼行系课程结束的一个时辰后,是以,三人都朝着炼行系而去。 苏苏离开后,余笙才仰起头问顾江海,顾江海抬了抬下巴,余笙挪开身体,坐进靠窗户的位置,顾江海坐在她身边,探过身子去检查她的安全带。 看到这张脸的时候,她连连后退几步,几乎不敢相信地一屁股坐到地上。 无奈之下,蜀山三大高手只能带齐了法宝,追了上来。一边追,一边呼朋唤友。 第974章 缉私(2) “叩谢青天大老爷救命之恩!!” “小的给你们磕头了!!” 甲板上。 一跪在地上的中年,身体是止不住的颤抖,但却激动的对眼前站着的陈敬、陈武、徐忠、曹时一行不停磕头。 见中年这样,陈敬一行皱眉。 “你所在海船,为何要冒险离港”见陈敬不言,曹时上前,语气严厉道:“究竟为何 碧桃山山顶,碧水莲池洞府上空,周洛扶着寒烟脚踩在天命长生剑上,大袖飘飘的于天际四周观看俯瞰着自己新的府邸。 与此同时颜元在下面看着bp界面,可以看得出kg这边的阵容搭配好像有点不太和谐。 那一头秀发就那样披散到后背上随着寒风舞动,她的脸色苍白着,双目泛着死气,抬起头木木然地望了一眼最高峰那个道观,神情毫无波动,继续低头往上走。 他不是需要谨慎稳重的天朝之主,也不是走一步想十步的年轻帝王。 莲止站在树下,看着树上挂着的泛白的线,想象着以往逢安的模样。 “卟嗵,卟嗵……”一连串的响动,被押在一边的跟随朱八金而来的金丹期高手们全都瘫倒在了地上。 “好,好,好!”刘壮实测完这位唐浩的筋骨连说三个好,显然他很满意。 “行,我出去瞧瞧,这单要是成了交给你家李言负责。”黄辉宏笑呵呵起身从座位上站起来。 “没,”秦苍回神,刚准备扶着太后上车,就感到脚下不稳,地下一震。 顾殊让他二哥把兔兔先烤了,自己起身去寻点香草来,磨出汁液来抹在兔兔身上,保准入味,又仙又美。 敖兴初倒是认出了这里是处于东域何方,不过在他的印象中姜雪林也真的没有经过这里。 听到那个警察队长的冷哼之后,那个护士这才发现,这里发生的事情。 当吕姬死掉的时候,我大哭三天不止,连这个世上最后一个愿意做我们兄妹父母的人也走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它只是想保护自己,就必须和一切保持着足够的距离。气势所在,就是生灵禁足的边界之外。不会放任何人过来,将他们赶走,自己才会有安全感。 “要不要继续进入可能有生命危险,就算有宗门长老跟随在后,如果一旦进入了这座石门,可能一时也救援不及。 沉静觉得游建就是一个网络游戏白痴,除了会打游戏其余的网络知识根本就是瞎扯淡。 梁华去学校当学生的事邻近的几个黑帮的人都知道,当初他们也在嘲笑梁华脑子是不是被门挤了,居然还没想到他竟然还被警局传唤过,还真的有些搞笑。 巨大的彼岸花旁又生长出了另外两朵全身都是血的花朵,一朵是栀子花,另一朵是月季花。这两朵分别位于彼岸的左下角和右下角,攻击力同显示为0,等级同显示为lv1。 黑云开始下起了雨,不同以往的是这雨是热的,落在人身上仿佛火烧起来一样,云中合香双腿一软坐在地上,双目中以往的灵动完全消失,怔怔出神。 感受着额两人的眼神,秦羽挡在了左冰凝的身前,不过却选择了无视他们,这只不过是两条看门狗而已,秦羽还犯不着和他们计较。 说到二十年前,还真有那么回事,时间对于他们这些存在来说无关紧要,他们平日的岁月都太无味,过一天或者过两天都没有身区别。 第975章 感慨 大明改革注定是艰险的,这是建立在一个几近崩坏,上下腐败的旧秩序下,要设法根除积弊毒瘤,要设法解决外患内忧,要设法改善种种旧制,继而朝一个涵盖海陆双边,围绕帝制改善与构建的新秩序迈进。 而在新旧之间,是一个困难重重的摸索前行阶段。 今下的大明,正是处在这一阶段。 即便是朱由校都无法预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王世康的那份分析报告,写出了慕雪集团一个月五十亿销售额。 顿了顿,他偏头指着被几名猎人集团成员钳制住,捂住腹部坐在地上的队长,“是不是应该还给我了”虽是疑问句,可他透露出的意思却不容反驳。 谭辉阴白,爷爷奶奶是担心他们自己把控不好情绪哭了,让孙子听到心里难受。 “暂时看不出胜负,双方都比较谨慎,应该都讨不到好处。”白幽幽道。 陈风脸色一沉,精心酝酿的突袭被挡下,让他感到一阵尴尬,但随即便恢复了心态。 他们与军队唯一不同的就是实力,这些特工哪怕只是最低级的cp9,也都掌握着六式。 所以早在左千户和李谱出城出城的时候,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看见了。 众多阴魂原本想要躲避李谱,他们对李谱有一种天然的畏惧,如今李谱发话了,他们自然是要执行。 如果想留出一些底汤给下次备用,可提前舀出本次要用的量,将锅里剩余的继续熬到醪糟汁中的水分完全蒸发,然后锅端离火口,加盖焐至锅中原料冷却,即成固体火锅底料,下次使用时只需加入骨汤或鸡汤便可。 百年道行为大鬼,五百年道行为鬼将,千年道行为鬼王,万年道行为鬼皇,十万年道行为鬼帝。 场上的局势是一触即发,随时都可能会擦枪走火,现在就是比拼气势的时候,谁的气势弱下来,就只有认输的份。 在这个道佛大盛,鬼神深入的世界上,还有人能够正本清源,唯天地人自化,继古天子道统,真是罕见地事情。 既然王维拖延时间,老不死的自然喜欢,魔法需要的准备时间远远要大于一个战士的热身时间。 “您好呢,莫云大人,我们又见面了,几千年不见,您可安好”九尾笑着冲莫云行了一礼。 孙权回到府内时,诸葛瑾和张昭正在等他。孙权一见他们。立刻把脸上那一丝愤怒全掩饰起来。展露出一脸平静的笑容。 那妹子一脸的不信,眼睛都瞪掉了,然后在看看照片里,那一人都抱不住的龙虾,还有他们桌子上的那只龙虾,吃惊的捂住嘴巴。 而且他曾经试过,那石头会消失在他的手心里,而且还会增加他身体里凝结生命之源水滴的度。 “对了。那动物大军是你招来的吧”胤禛想到正事,方才人多没问,这会儿想到了,就细问起来。他只知道在他扑倒皇阿玛之后,原本疾风劲雨的箭阵也忽然消停了。忍着身上的伤痛扶康熙起身,这才回头了解场上情况。 此情此景,指点江山,言感古今,江山如画,舍我其谁论得平生多少事,只有一股英雄气为之心声,驱之共在而已。 如在本世界,按照原本的轨道,李世民得佛门之助,太子李建成,联系魔门,李建成身为唐高祖李渊长子和法定继承人,如此作,岂是无因难道李渊就傻得什么也不知道无非就是对胡教的恐惧和戒备而已。 第976章 顺藤摸瓜 王永吉走了,但总督府却迎来另一人。 “袁督堂,近来可好。” 本还在思索,接下来该如何处置与王永吉这段关系的袁可立,对突然到访的蒋臣,却陷入沉思。 隶属造币清吏司的侦缉队,在今下的大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明新币在北直隶、辽东、山东、河南等地流通的愈发多了,甚 这不是她该关心的,她心里嘀咕着宋止安怎么还不来的时候,金色的大门上,精致的浮雕百合花被一分为二,身穿黑色西装礼服的宋止安出现在门口。 嫣儿和丫头在黑虎说完话,齐刷刷的看向苏晨洋,就算黑虎想要搞鬼,也绝对是拜这人赐教。 “如果是以一个老校友的角度写,我觉得我资格不够,应该是在哪一方面有一点建树的人或是领导写还差不多。”他说。 李林手中的巨盾就借助这瞬间的功夫闪电般推出,重盾散开,五面圆盾带着极劲的力量丛五个方向同时扫向疯子,这五面圆盾几乎封死了他所有可以躲闪的路线。 可恶,她还从来没有干过农活,当然会出错了,而且农活本来就是低贱的人才会干的,她长得又不差,身材又好,她还想找个有钱人呢!哪会一直留在这里干农活。 蓝心眼波流转,妙目闪动。不知道为什么,当自己面对北冥狼王的时候,竟然一点都不害怕!北冥狼王的眼中没有透露出一丝杀意,只有,两汪眼泪,在眼眸中转动。 可是有了灵脉,修炼就会事半功倍,生命也就会因此延长,开始的损失也就可以忽略了。 无路可走,炎帝便将长生泉取了出来,一共十几瓶长生泉水,摆在众军士面前。 祈轩把茶壶放下,端起了自己的那杯茶,放到唇边,“到底要二哥帮什么”说完,一口茶入口。 “没,没去哪,昨天随便在龙腾胜景里逛了逛,之后去外面吃了点东西,结果下雨了,找了家酒店就睡了。”莫溪零时编了个理由。 所以她一看赵垚立为太子,为了自己的将来,自然是想跟他们夫妻交好的,只是怕永和帝责怪,所以并不敢过分热情。 “楚先生,平时,我们都是约歌的,而且顶级的作品是很难出现的,所以您不满意,我们也没有办法。并且正如箕玉说的,这些歌完全已经可以作为一个普通歌手专辑中的主打歌了。”顾飞羽说道。 进球后的鲁尼异常激动,异常兴奋,他脱下球衣,疯一般的跑向切尔西球迷的看台上,冲着球迷挥拳怒吼。 忠明堡有庆格尔泰这个已经被册封为内喀尔喀大台吉挂名驻守,这里即将有黄家隐藏的千军万马,黄胜已经做到了实际控制辽西走廊西段。 西蒙马上给维埃拉打电话,电话通了之后,经过一番简单的交流,西蒙尼挂了电话,脸上露出一丝古怪而玩味的笑容。 热身结束,双方的首发球员都暂时回到更衣室,只有替补们还留在球场上。 这里不光是众位仙人的居住之地,站在这绝峰之上仰观天际,天道气息远比地面浓烈的多,是修行者向往的洞天之处,即使是屠龙门内,也只有内门弟子才有机会到此修行,那些外门弟子只能在山腰或者山脚中寻找地方修炼。 现在他算是知道了,并不是因为凌霜的身份,恐怕是凌霜自身的侠义值太高了的原因,所以系统不忍凌霜这样轻易的死去。 第977章 盘根错节(1) 济南城。 某处。 “一介,我等此来山东,真能查出想要的”何楷眉头微蹙,看着闭目养神的蒋臣,语气低沉道。 “不到最后一刻,某也说不准。” 蒋臣淡然道:“在侦缉队这么久,遇到的状况不少,这等道理你不是不懂。” “那你为何要见袁可立” 何楷讲出心中所疑,“王永吉这条 看到了阿杰的示意,所有人都是一愣,随即便沸腾了起来,一个个都面露喜色,兴奋的欢呼了起来。 立刻就想到方才的那姑娘,狼狈的穿过他们凶巴巴对峙双方的样子,越想越滑稽,干脆抱着肚子大笑起来。 何为方有60多岁了,此时虽然白发霜鬓。但却身体却结实健朗,他之看病收钱贵,一方面是身份地位极高,名气医术很高,可以说是御医,专门给大富大贵人家看病。 自从打球以来,他几乎没有遇到过能在自己已经起步的情况下、居然还能绕前封阻的对手,除了侯燕昆一个,便再无别人了。这个原凡,便是第二个。 原型一号本能的发出了一声有如蛇吐信子的‘咝咝’声,脸上带着‘阴’冷的笑容,他和另外那些战士一起,大步走出了指挥中心。 程飞感到一阵紧张。这毕竟不同于之前所打的任何一场比赛,今天这一战,可以说拉开了全国联赛的序幕,是游骑兵真正对外的第一战,同时他们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具有篮球传统的葛洲坝六中!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景叔叔他……为什么非要给我取特别点的名字呢”霍眠有些疑惑的看着母亲问道。 两人不再理会那些气极败坏、大吼大叫的朝这边冲锋的士兵,撒开大步朝远处正打得热火朝天的停机坪冲去。 沈明熙和魏莹之间,是相爱没错,沈明熙浪子回头,对魏莹好也是没错。 尼娜见卫长风一脸苦相,又笑了起来,那笑容说不出的妩媚,她将嘴凑到卫长风耳边,轻声说道:“想做什么,晚上再说吧,我会劝好这位妹妹的。”说罢转身入帐。 孙礼讪讪的带马避到一边,只见几个参将争先恐后的向赵自安请战,赵自安与几个参将大声的争论着战术,过了一会儿,几个参将各自领命,向自己的队伍奔去。不一会儿,汉军大声呐喊着再次发起进攻。 最终的她的名字被我们知道了:朱转向。大笑的同时不知道挨了多少下抽打,简直猪狗不如,她收放的倒是挺自如的。 上官红嫣走进进膳房,拿出自己的饭盒为苏晨洋承上合口的饭菜,便只身来到他的寝室。刚走到门口,里面便出对话声。自己一阵疑狐,附耳在门口停着厘米的动静。 “爆破掌!”叶风猛喝一声,不知什么时候,手中已经弥漫着淡淡的光芒,而且破鸣之声不绝于耳。就如同手中握着一颗随时都会爆炸的炸弹,顾分的冷汗一下子就溜了下来。 杜若曦刚准备说胡成是不是开玩笑,怎么可能有人的鼻子这么灵,依她这几天对大熊的了解,现在大熊估计在别墅里面的健身室呢,健身室隔这儿可有好几百米远呢,怎么可能闻的出来。 十五万骑兵损失了两千人,实在不值一提,这一次攻击,只能激怒匈奴人,接下来的攻击将更猛烈,更可怕。 没有过多的犹豫,姜逸直接就身躯一闪,闪现到了一边,不过,那黄色的长刀并没有就这么的停留下来,相反的,顺着姜逸移动的诡异,竟然直接就飞了过来,一道青黄色的光芒闪现之后,轰鸣一声巨响随即传来。 第978章 盘根错节(2) “主事,涉辽的棉布订单,卑下皆已整理出来,请您过目。” 山东海贸分司。 正堂。 青年捧着一摞文书,简明扼要的讲明情况,便恭敬的将文书递上,为了此事,他已连续数日吃住在衙门。 “涉朝的那批棉布,今下调配的怎样了”王永吉翻阅着眼前文书,边看边对青年询问道。 “此事驻朝方面 临出发前,四人没由来的遭遇到那场冲突,索性都只是略有消耗,没受什么伤,当下坐定之后,便是开始盘膝调息了起来。 孟志诚一口一口地喝咖啡,连同到嘴边的辩解一起咽下去。怎么回事儿,咖啡似乎没刚才好喝了。 她咽不下这口气,自己愿意做什么就去做好了,巴巴的过来找自己,还不是指望着自己给她出头么。 他拿着墨镜向我们走过来,脚上那双长筒靴闪着光亮,像一个跌入凡尘的精灵。 但是绝望是永远不会绝的。所着他再次用念力对着全身一扫而过,并且用自己的所能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的情况的时候,他只能感觉到庆幸,应为如今的伤势他现在还来得及处理。 这下对方的异常不得不然他感觉到危险,应为他的身体,根本就只有一种意识,也就是说他现在,根本就是完全可以控制身体内的寄生体。 席湛终究还是过来坐下陪我吃饭,吃完饭之后他陪我散步,十点钟才离开到公司。 “我把我身上的这身上佛光撤了,再看看他们啥样。”旭哥双手再次合掌。 总不能空手过去吧,这边带几个鸡蛋,那边拿几个水果。几个精灵也意外,这里的人也太客气了,鸡蛋,水果都好几篮子了,让几位精灵感到有家乡味了。 金英察言观色,只好宽慰道:“皇上说的是,谁让您英武不凡,又有一副菩萨心肠。 秦天明不想浪费再浪费系统商城里的积分,用金疮药对手掌止血。 贵族们看着有点震撼的场面,心中升起了无力感,贴身护卫走到大门口,拦在门口,贵族走下楼梯进入大厅正中央。 他还来不及把守宫符贴上,下一刻,窗户外的婴孩竟都像炸了锅一样,开始暴躁了起来。 怀揣最后一点赌本,林威又跑去报喜赌场打赌,自然是输得精光,现在天天在府上混吃等死。 “不需要,不需要,在我真的生气前,请你离开。”洛宸这下子恼羞成怒了,这和自己是男人的时候,说自己是弯的有何区别。 心里一阵嘀咕,你们德佩罗领一些分红还真不好拿,上千金币的测试假人报废了两具。 将仅剩半杯的红酒递给叶柔,秦天明摆了一个十分惬意的姿势,然后对着叶柔勾了勾手指。 其实这珠串本来也不会当到这么多钱,但他得知他们家中还有类似的珠串,他便留个心眼,就当是结了一场善缘,日后再有需要,他们也好能继续做生意。 窗外月色正好,花灯璀璨连绵不断,吴峥慵懒的扒在了窗台上,任河风轻轻吹来带走脸上燥热的酒气。 肖青不满足于只是靠在墨珂怀里,她抽出自己的手,抚摸墨珂的手臂。这时肖青才发现墨珂的手臂是不正常的硬,和肌肉的硬度完全不一样。 从复活法阵下去,钱任性一抬头,立刻也被眼前的一幕镇停住了。 “恩。”许辉楠点头。阔纳闷,这么容易就答应啦阔挑眉,那样子好像再问你能插手 第979章 盘根错节(3) “把总,我这真不是在做梦吧” 曹时有些激动,思绪仍停留在过去,边走边说道:“总戎居然点名见我等,那可是总戎啊!!” “是啊。” 一旁的徐忠紧随其后道:“咱登莱镇多少军务啊,咱那位总戎,又是出了名的眼睛里不揉沙子,想见他老人家一面,说难如登天就一点不夸张。” “可,可就在今日 洪涛心里已经知道是谁了,除了宸娘、王十这两块料,儿童团里没人会这么贬损姐妹。但知道也是枉然,宸娘早跑到澳洲去了,也不能因为这点事儿去严惩王十,只能说几句狠话和稀泥。 汤阳的车刚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已经掉好了头,只要开出来就行了。 而且进军一个行业细分市场,难度基本等于“隔行如隔山”。最好也是最容易的办法,就是收购一家行业内的企业来作为跳板。 音调声响皆不相同、或刺耳或渗人的声响里,这支精锐骑兵在主将亲率下,带着一鼓作气的作战决心无视阻挠地撞上了梯形阵东南角的顶边。 刹那之间,一切都寂静无声,只余“王权”尾端导火索无声燃烧带起的些微白烟。 黄蜂这话说的就没什么诚意,洪涛也看出来了,他很为自家主人的无能而感到羞耻。如果刚才自己马术好一些、胆子再大一点,能纵马追上去和对方讲讲理的话,他应该更乐意陪同,说不定打起来也不会退缩。 完颜麻颇和完颜阿骨打就是勃极烈,前者叫国论勃极烈,意思是尊贵的统帅。后者叫安班勃极烈,意思是大。 一句电子音让巨人热泪盈眶,险些泪流满面,等了多少年了,终于再次听到了这句话。 这个有了冉月的加入,汤阳轻松多了,什么都不用管,这订酒店,这将来买动车票还是飞机票全部冉月的事情了。 ”汤阳,说起你的客人难弄,你的客人还真难弄,我昨天也被你的客人搞死了,我们这次损失惨重呀,哎,我们先喝酒。“葛总示意大家这夜宵开始了。 这天鳌大圣得到了昆仑始祖的重用之后,便在水下布置了重重机关、陷阱等待着骇脊龙他们倾巢而出,好将其一举全歼。 虽然不是太懂,但林鹏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巨大的紫色结界在独孤舒琴的一掌之下以土崩之势迅速就破裂了,感觉还是很震惊的。 如果陆彦不是将注意力都放在了韩冰冰的身上,他肯定可以感觉到熟悉的香水味道,这就是陈雪最喜欢用的古龙香水。 高仙芝大元帅带领十万天朝骑兵主力一路西进,最终杀到了独角山脚下。见到此处又有一座妖山,便下令后退三十里安营扎寨,将众师徒叫到身边共同商议下一步攻山除妖之策。 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下,一道儒雅却威严的身影从阴影中缓缓走出。 全然不知外面江湖动荡,中原改朝换代,两人只是沿着湖水一直行进。因为两人都认为湖水定然是从上面导下来的,只要沿着湖水走,终会走出去。 林鹏听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来,他是又打算带我去七十二洞内的‘结界房’了。 “两天了,还没醒。怎么回事……”姬子鸣双手捂着眼睛揉搓,心中烦闷:“不能再拖了,观兵台要来人了。”最大程度的缓和之后,姬子鸣也只能顾全现实。 第980章 盘根错节(4) “烟台那件事,真让陈敬去查吗” 数日后。 济南城。 某处。 何楷放下密报,表情有些复杂,看向蒋臣道:“他毕竟只是个小小的分署长,此事靠他去查,难保不出现纰漏。” “玄子何时也以职取人了” 蒋臣笑笑,看向何楷道。 “某从没有以职取人过。” 何楷皱眉道 沐熙墨也是一脸的肃杀,从来都没有想过,墨翎染竟然先发制人,这样的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夏亦主动暴露自己,从成银出逃,成银通勤局行动组一路追捕,此时未抓到,也是他们理解之中。 经过这些天的查探,冷殿宸知道墨千凝肯定会使出浑身解数暗害安若然的,而自己在明,她在暗,为今之计,只有保护安若然了。 秦尘的身手显然出乎她的意料,但是没等她深入想秦尘为何有如此高明的身手,秦尘的话又一次刺激了她。 就在变色龙说话的同时,酒狂和高温也从停车场走进绿化带,目光扫了一眼周围,巨汉上前直接抓住艾伦的脑袋,提到自己面前,两只大眼露出凶煞。 像只灵活的猫般敏捷的钻进办公室,白翩然还没来得及高兴,莫靖远清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知名的财经频道继续报道鼎盛国际集团的合作报道,在御景集团出事之后,丁总勃然大怒之时,任何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只有擎远集团立刻派出代表挽救了御景集团的失误。 离开首阳星前,他只以为此战必胜,而他急着修炼,所以一看雇佣兵达姆没有俘虏荡魔剑客的可能,他虽然心中遗憾,但也没有多想,转身就离开了首阳星。 江贝贝瞬间不乐意了,事情办得差三落四的,居然还敢问自己要报酬,真是令人极度不爽。 “今夜,无罪之人,方可入眠。”风墙之后,响起的是嘶哑疲惫的声音。 警方的调查究竟到了哪一步他们掌握了哪些线索会给他定杀人罪吗 “生命之水”那玩意儿,是精灵“生命之树”出产的奇物,整个千岛公国只有一颗生命之树,产量就那么点儿,除了供应精灵之外,还要给潘达拉贡家族一部分,其他人想买,都买不到。 这个“后门”当然不会承认,也不会公开,反正也没人发现得了,想要找证据就得拆卸,这一拆就是一堆水和二氧化碳或这同素异形体,完全无解。 可谁也没想起电动车这茬事儿,谁也没想到肖川把电动车停在跟前了……而且你们是先发现的电动车,后找着我们的。 而下方的护城河中,则是漂浮满了那些被击杀的舔爷的尸体,在确认那些舔爷部队已经完全撤离之后,城墙上面的玩家纷纷拿出工具,将那些护城河中的尸体给打捞上来。 大儒喋血之事并非是什么隐秘之事,但此刻被放在明面之上,钟老面色仍旧有些灰暗。 内部会议到这里基本就结束了,该说的马东都说了,好的前景和最坏的打算全部提醒到位。 「自食其果……」浅井长政很无奈,他这时已是有心杀贼而无力回天。 要不是被泰坦守护者提尔看上,和提尔并肩作战,最终击败了迦拉克隆,然后又因为除了奥丁之外的泰坦守护者偷懒,不想继续累死累活守护艾泽拉斯,将责任推给它们,伊瑟拉和其他龙王能崛起 第981章 盘根错节(5) 近来袁可立的心情很不好,他底下的人查到的一些情况,还有从各地递交上来的,让他感到胆战心惊。 山东出了问题! 作为一省父母官,手握大权的封疆大吏,袁可立肩膀上的担子很重,他比谁都希望山东能更好。 为此有了沿海诸地的发展,有了全面的驰道整修计划,有了漕军整饬,有了严禁苛捐杂税等一系列举 墨飞鸾和安月衡各自一惊,然后摇了摇头,就见这两个男人身子一晃,脸色有些难看。 “不急,差事哪里比得上你的身体重要,以后时间长着呢,有你替父皇分忧的时候,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生养伤。”昭明帝亲切的嘱咐太子。 听说自从霍云峰回京后,霍云姿的日子好过了许多,最起码没有人在她嘲笑她是个坡子,对其不敬了。 李茹没做声,目光仿佛两条冰锥子望着李家国,脸色越来越冷,心中渐渐有了想法,之前他们闹的时候,也没这么厉害,而且闹了几次也就消停了。 明丰帝紧紧捂着胸口,压不住喉间的一抹腥甜从嘴角溢出,明丰帝一只手撑着桌子。 他去医院探望的时候,蒋家父子也表示,只要赔偿金下来,他们就把医药费退给他,现在听说承包费也能推一年,张天河喜出望外,感觉散出去的钱,突然之间就全回来了。 马兵当兵三年,和罗卫民一个部队,可他比罗卫民更强,甚至从入伍第二年开始,就拿到了全队单兵素质冠军,还有一个是散打冠军。 叶倾城失魂落魄的走出了皇陵,抬起头间,就见君非玉站在马车前正在等她。 墨幽浔是被吵醒的,他有些不悦的蹙着眉,缓缓的睁开眼睛,空洞的目光盯着床顶那繁花的绣帐愣了好久。 同时他也干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坑害了不知道多少像是自己弟弟这样的人。 除了六十万金币,那材料也是多得数不清,虽然这些材料大部分都还不能使用,但只要大部分的生活职业,把等级提上来,那将会是被一抢而空的存在。 面对我的爆发,闻可心愣住了,尤其是那不敢置信的无辜样子简直完美至极。 毕竟对方是个什么情况,那是谁也不知道,如果现在就挑选好了阵法,那到时候他又得继续去想不是。 大家也不怕村上太郎这个在这里实力最强的人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虽然我知道他现在已经着急了,但想到王亦现在的目的就是想让我求救,我就偏偏不让他如愿,而是冷静的去思考。 烈蝶没想到浠雯非但没有计较自己昨晚那般无礼,还是坚持给自己起了这么好听的名字,不由得感觉羞愧非常,心想今晚等她回来,一定得好好感激感激人家。 韩千雨只能是先行应下。看百岁爷的态度,似乎不太愿意让他插足此事。 以这一条深不见底的深渊为界限,这一高一低两处平原仿佛化成了两个世界。 眼看着长枪逼近,云惊凡遽然侧身一闪,以扇迎之,而这猛力的一扇,再将长枪的运动轨迹给打偏。云惊凡身体无恙,纵观宋滔手中的那杆长枪,已经是摸不着方向的飞了出去。 “说是这头青狼蹿入了村子,杀死多人。村主府派人前往击杀,可是伤亡很重。”杨萱根本不忍心看那惨烈的场面。 病房中,陆漫漫刚把一诺从保温箱那边带回来,一诺趴在上和古歆互动,玩乐。 第982章 盘根错节(6) “这怎么还牵扯出传教士了” 烟台。 海关分署。 曹时一脸的难以置信,指着书案上的卷宗,对表情凝重的陈敬道:“陈署长,你确定审讯的没问题” “我没有质疑你的意思,只是那帮手无缚鸡之力的传教士,就是传传教,他们居然敢干这等事” “是啊。” 徐忠紧随其后道:“你要 “竟有此事”杨韶有些惊讶地接过,心中暗暗记住,随之通过墙上劈开的缺口走了进去,里面竟然又是一间大厅,好在里侧墙下有一个黑乎乎的方形通道入口,并没有石门遮挡。 杨韶一怔,他消耗大量法力祭出的杀手锏还没完成竟然就破了,便干脆将手中阵盘抛入地面埋设,就此作罢。转而一脸郑重其事地取出一张封印着一柄黑色斧头的金灿灿符箓,正是得自玄都真人的“离魂斧”符宝。 言说着,其嘴角挂上一丝笑意,眸中透出几分期待来,阵韬子痴于阵道,今来破此阵,对他来说是个求也求不来的机会,怎会轻易放弃 炮兵一营一连的连长捂着双耳,苦涩地瞧着又一枚炮子出膛,转头看向不远处站着的冯如豹,眼睛里露出恳求的神色。可那冯如豹对炮兵连长的反复暗示视而不见,依旧兴致勃勃地叉着腰张嘴傻笑。 “高哥,我……”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高顺就把杯中的酒泼到了他的脸上。 杨韶皱皱眉,一口拒绝,大步走进门楼,过前门时少不得又要校验玉牌,到了大堂上,司马明夷似乎也是刚到,正与一名老者轮换交接职事,等他就坐,杨韶便适时递上玉牌,道明来意。 这边谈话的时候,苏铮已经接连出手,再次将展鹏镇压,随后飞天而起,将张闯王飞之流也一一击溃。 “跟你们无关,是你们先看到那个无极天宫弟子的,也只有你们接触过,不是你们的人泄露的,那还会有谁”副城主余怒未消。 “对了,陈总,你想和我谈什么!”林雨鸣觉得可以提醒一下她了,其实,不用她说,林雨鸣也知道她想谈什么。 现在森哥不和他计较,困意马上袭来,他得赶紧回去睡个回笼睡。 因为这名选手虽然一直身上带着抑郁与自闭的标签,但是硬是顽强的打了很久很久。 更让他们感到害怕的是现在还在直播课,这个老师是一点情面都不留给自己。 你们还看那个东西好像要出来了,那里出现了很大的一个漩涡,经过他这样一说之后,秦风马上看过去,果然平静的湖面上出现了一个很大的漩涡。 “你们说,这像不像一菲扎心曾老师的画面。”关谷神奇听不懂,所以他找到了另一个方向。 挑选了一下,发现依旧是玫瑰最为好看,选择了粉色的玫瑰,搭配其他的花草包成了一束花,随后向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往日无比戏精的唐悠悠居然不接招,就犹如蓄力已久的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想不到,活泼开朗、敢爱敢恨的李雅背后,藏着可悲可叹的故事。 选手去外地打比赛本来就是对选手的考验,这个都受不了干脆别打比赛了。 她秦羽墨对老天爷立誓:在今年的春节,一定要看到各位熊孩子被各自的爸妈拖去写试卷。 司马昭无奈点了点头,对于这种情况他早已是预料到了,这些日子他也一直不停地在查找着古籍,看看是否有人遇到过同样的情况,但从当前司马昭的反应看来,他也不知晓这解决之法就是要找到深渊魔族。 第983章 盘根错节(7) “传教士居然也牵扯进来了。” 济南。 某处。 何楷盯着眼前卷宗,尽管这一消息,他知晓有几日了,可每每想起这些,他就总觉得难以置信。 “这也就难怪了。” 何楷皱眉道:“在过去,我侦缉队侦破的要案中,有一些假币,品相会如此高,明明造币清吏司的封锁,还有戒严,都是少府中最高的 当萨温这边准备得差不多了,国王军那边也终于到达了战场的另一边。只见各种颜色的旌旗在微风中猎猎飘摆,每一面旗帜之上都有代表贵族的族徽,只要看看这些旗帜就能明白有多少贵族把宝押在了国王一边。 不,不该说是自己,因为镜子里照出来的人,依旧不是我的长相。 “会不会吓到我娘”邵明睿脸上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一抹忐忑不安。 “有古怪。”心中暗想钱诚一边防备着魔化巨猴,一边观察期石柱周围。 不过,今天这事情,好像并不像是何清水说的那么的邪乎,因为这里,真的是什么都没有。 无奈,被美国队三人逼抢锁死了李强这一个点,中国队只能放弃李强这个得分点四打二了。看到球队老大这么拼死拼活的得分,中国人的血性也被激发了。 婚礼仪式已经完毕,伴娘陪着覃冰雅换敬酒礼服,一套正红带暗纹的旗袍。 “未来,就是你们的。”老石佛邓肯也露出了同样神秘的笑容。想当年在总决赛赛场上横扫骑士之后,他就是这么对勒布朗说的。 掘金队进攻,当家老大劳森持球。李强和劳森对位。劳森连续两个假动作,见没有骗过李强,便一个击地传球给内线的法里埃德,法里埃德单打波雷斯不成功,勉强一个抛球,居然也进了。 刀、锤、甚至还有枪杆子。这东西究竟是怎么弄来的,我根本想不明白。 而在鬼族,祭司也是心满意足了,现在,他用雷厉风行的手段征服了裴臻,并且抱得美人归,这样皆大欢喜的事情落在谁的头上,谁都会欣喜若狂的。 “你是谁”僵尸王嬴勾警惕问道,从对方身上嬴勾竟然感受到了威胁的感觉,这让他感到不可思议,在人间界禁锢到金丹境,估计对高方最高也是这个境界,身经百战的自己竟然感受到威胁。 有些自责,要是产品出来,自己给外公外婆邮寄些过来就好了。害得外婆一大把年纪,为了原动力还白跑新世界百货那么多次。 即便温非钰是妖族最了不起的领袖,但现如今的妖族呢,早已经名存实亡了,所以,妖王又能怎么样呢更因为温非钰已经变成了人的身体,号召力自然是不会空前绝后了。 想到那样的后果,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整个心都痛了起来,他不怕死,早在答应主人进宫时,他就已做好了随时会死的准备。 他不敢对钟铃发火。那样的话,本来在钟铃心中就不怎么样的形象就更加的大打折扣了。因此,他要将那火气都是撒到了张三风的身上。 想到这里,冷月不些不悦的蹙眉,这宫侍也太不懂规矩了,这点灯睡觉会影响睡眠,难道这个基本常识这些人都不懂吗 “是,是,殿下英明神武,原是个厉害角色。”末将一边说,一边跟着已经上马了,走出去一段距离,嘴上还说长说短呢,忽然好像想起来什么不对头。 第984章 并案 在发展这条道路上,尤其是国朝存有积弊毒瘤下,想将问题解决的同时,还能让大明走出一条新路,就注定会遇到各种问题。 京城。 西苑。 “廉政院从浙江去了南京,深挖出一堆腌臜事,这个,朕丝毫都不觉得奇怪。”朱由校脸色阴沉,指着御案上的奏疏,语气冷冷道。 “不成想,侦缉队去山东查案,居 胖子启动车子,侧头向牛亮笑了一下,然后转动方向盘,将车开走了。 等朱达出了屋子,秦琴愣着说道:“朱大哥哭了,满脸都是眼泪。”周青云停顿了下,哭声更大了。 火焰汹涌而来,并没有炙热的温度,然而却携带者可以燃尽一切灵能的可怕力量。 阮海下山后,找到自己的摩托车,一路疾驰,再次来到了那处废墟边上,从摩托车上拿出一个包裹,里面是一些饭菜,可以看得出,这些饭菜做得很用心,很精致。青椒炒肉、地三鲜、锅包肉,足足三道菜。 他这句话一出,刹那间霸气四溢,浓烈的气息‘激’得四周的衣袂纷飞。 当然,这片空地不是完全的空档,有积水的池塘,周围杂草丛生,其他主要是垃圾堆,各种脏污之物直接倾倒在这里,朱达来时候天气还有些热,气味刺鼻之极,蚊虫更是肆意横飞,也不知道是积攒了多少年的成果。 喻微言这时已经到得了对面岸上,她正朝着那洞穴深处行去,听得宋妍大叫之声,瞬时转身看了过来。 “还有此事”王浩学对校园的八卦之事非常上心,说白了就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他立马凑过去探究详情了。 喻微言将衣服剪完之后,接过逐日递来的药瓶,先将他背上的伤口清洗了一下,当她发现百里无尘因为清洗伤口而僵直的身体时,她的心中还是疼痛了一下。 那是一个动荡的时期,冷凝霜当时在长海短暂的居住,遇到了一个差一点改变了自己终生的人。 二皇子侧妃廖姝怡,她们可是听过的,跟了二皇子好几年了,要她与侍卫私通,就是打死她们也不信的。 说了之后,萧言很明显的停顿了一下,并没有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我觉得很好,正打算起身,又想起一件事。 对于阿斯顿维拉,媒体自然也是重点关注的,这支英超球队经历了所有权转让,换帅;可以锁是动荡不安。 她忧心忡忡道:“单是这些天王、公主、长老就已如此难缠,随便哪一个都不弱于兵器谱前十的高手。 “等着吧,我去换个衣服。”冷凝霜可不想一直穿着稍微有些暴露在男人面前,冷凝霜可是古代的美人鱼,思想方面自然是相当保守的。 刚刚换衣服的时候,江芝莲就发现她之前睡的临时木板床还在孟青的房间里,依旧是原来的样子,一点都没变。 平时可能会用忙碌将种种情绪和不安掩藏起来,但糟糕的情绪总有满溢的那一刻。 薛定远知道,事情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玩意像是传染病,欲望是互相刺激的,不知道这些红眼的人们心中有多少欲望,但是煤气灶的问题应该是大部分人欲望的起点。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国师竟然用这种语气与皇上说话,更惊讶的是皇上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照着国师的话做了。 看来这一次成功也是跟他们有关系的,只要能够把这两侧骨头衔接起来的话,他们就不用担心会出现什么问题。 第985章 加征关税 山东查出的案,的确引起了朱由校的注意,特别是在这背后,还牵扯到一些西夷势力,这就容不得朱由校不重视了。 当初朱由校也觉得奇怪。 为何少府搞的新币,在流通的过程中,会有一些品相足以乱真的假币,毕竟造币清吏司是费了大力气,才一点点鼓捣出来的。 但要将这些事,与西夷的部分势力,牵扯到一起 羽田东渡忽然猛地一激灵,然后,一种不太好的感觉涌上了他的全身。 我还是不太明白萧晨所说的让朱清云体会一下败北的滋味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我想他肯定是有什么打算的。 “唉,简直就像魔咒一样……”龙妍皱着眉十分不满地嘀咕道。接着,她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心情轻松了些许的唐云再次把左手食指顶在了耳朵上,打算继续他和南郭信之前的那些话。斯博开口了,沧桑而沙哑的声音不急不缓的娓娓而来,颇具“磁性”。 六亿三千万,这对一套王品中阶攻击阵旗来说,差不多是极限的价格了。再往上加的话,若非必要,那就亏本了。 天和大森林很大,真的很大,几乎有是个龙京城那么大。当初炎龙选择定都龙京,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这里靠近天和森林,万一将来敌军进攻时,炎龙军队完全可以撤进天和森林内部,和敌人打一场丛林战。 天牛军,这次是去讨伐,而不是偷袭。所以不会采用急行军,或强行军,因为这样会大大消耗士兵的力气,以疲惫之师攻打精锐之旅,这可是大忌。天牛军不会这么愚钝的,所以他们只会选择常行军。 江城策听到这里已经有些坐不住了,因为林怡所提的慕豪爵他不是别人,正是慕漫妮的父亲。 柯米娅人的笑声是怎么也停不下来了,唐云郁闷的揉着脸以至于没有看清楚这些人的表情。 “接受无上魔王传承,下次渡劫,当有进步。”声音说完,便有一道乌光进入周亮魔识。 再说了,只是给厨房添个打杂的,即便天资不合格也无伤大雅,于是便同意了。 天理东海龙王和魔梦者互相看了看,这世界你说的就是天理,纵然你是天仙,也不敢如此放肆吧。 车子围着花坛急速的转着弯,车子有时左摇右晃,不时的发出一声声刺耳的尖叫,显然陈风的驾驶技术还不过关。 再好的事情,也经不起一个拖字,更何况是不好的事情。这也是贺鎏阳的想法,所以他下车进了军部大门后,就在警卫处等林三海。 握紧了匕首,对着窗户框就是一道斗气斩,淡红色的能量宣泄而出。 现在看来,并不是她的错,原来是有人故意让他和苏锦瑟之见闹的不可收拾。 “好了,你们先聊一下,我去换套衣服。”刘逸寒笑着说道,说着和全宝贤一起向更衣间走去。等会儿比较是要拍摄的,所以刘逸寒还是换一套衣服比较好。 贺鎏阳和贺省长的关系,似乎有点不和谐。只是两人都维系着表面的融洽,没有戳、破一、层。 “哈哈,鸟人,我看你还能在撑到什么时候。”马良安心的从立柱后面走了出来,冷笑着欣赏着陷入苦战的孔雀明王。 店内三三两两的员工,趴在桌子上无聊的打着哈切,生意不好,都么长时间了,早就没有精气神了。 第986章 涉海职权 针对山东查出的走私,而延伸出的加征关税,在海关总署紧锣密鼓的召开,以确保国朝利益不受损。 同一时间的西苑,一场针对涉海职权的廷议,在悄无声息间召开。 玉熙宫。 “自朕颁布旨意,在天津开海通商,允准欧罗巴诸国海商停靠以来,针对缉私之事,每年都能查出很多。” 朱由校表情严肃,指着 我将马灯扔在花丛中,大步走到秋千架上坐着,一荡一荡地感受着冬日里凌冽的北风。 看见姜春走出去,朱暇诡异的笑了笑,一把将海洋扯进了朱恒界。 沈毅的手搭上我的腰,搂着我迈开了舞步,他比我高出一个头,我的视线看他的脸刚刚好,尤其是高挺的?子,分外迷人。 “嚓!”突然狞欲感觉背上轻轻一沉,回头望,不由瞪大了眼,却是后面掉下来的朱暇直接掉在了狞欲背部的尖刺上,来了个透心凉。 当然没有人会嫌自己的对手太弱,对于普通士兵来说,能在一系列战争中活下去,就是对自己最大的褒赏了。 “那张卡牌……难道这一切是那张卡牌造成的!”一名穿着朴实,像一名研究员的家伙突然开口说道。 多久额,多久没有再真正的提起这件事情,那是她的一道疤,一道她心中未结痂的伤疤。无论她此时怎样嬉闹却都无法磨灭的鲜血淋淋的痕迹。 “我当然明白……”花璇玑看了看烨华,又看了看轻歌,嘴角笑意慢慢变得由心而发。 老爷子是话里有话,他担心沈毅因为征集粮食而剥削百姓,生了民怨不说,还伤了名声。 不过由于绳子把肚子勒得很紧,一下去不一会儿他就知道了先前吃早中餐的时候那个军官和李耀冲看到自己吃了那么多的时候为什么有那种表情了。 他捏起一粒上品九窍金丹放进嘴,幽香的神丹入口即化,一股清幽凉爽的气息,刹那涌向身体的各处经脉,双目和头脑里似有无数轮明晃晃的金色太阳扑了过来,却感觉不到一丝的灼热的气息。 龙筠仪奇道:“含笑,你竟然是在夏龙不羁的搜龙手下才悟出的神龙七绝最后两绝”众人亦是好奇的望向含笑。 五分钟后,王二狗也来了二车三十来人,陈蓝天看着两方人员逐渐增加,陈二,王名山也加入自己一方,心迷惑不解,更担忧起伤亡,忍着疼痛劝王二狗,陈二,王名山几个散去,如果打起来后果会相当严重。 “李队长和潘丙潘丁两兄弟已经在门外等候了。”亲卫轻声的说到。 剩下的雇佣兵都看傻了,没有人敢冲黑子举枪,他一直以来都是这个贩毒集团的二把手,现在古老大死了,他理所应当的成为了一把手。 万米的天空顶上飘浮着大片大片的云层,这些厚云层阻挡了阳光的直面照射下方那片森林,一道血影突然在这些云层中一划而过,亚东猛得穿过云层,云层后面,阳光无比的温暖,光芒很是详和。 赵亚妮王峰这样一说,顿时大笑,笑声中带有嘲讽的意思。王峰显得很淡定,因为这是他预想到的结果。王峰很随意的点燃了一支烟,深吸了一口,坐在一旁吞云吐雾。 “我刚才说的房间的事情,你们定下来没哈”龙忠算是再次提醒。 这五十多人被数百只鲨鱼和海怪包围,其中还有数十只天境的巨鲨和海怪,藤一郎和白玉京等人正在这里疯狂的厮杀,看神情这些人好似都极为的疲惫。为了不惊扰这些怪物,尧慕尘把玉瓶严密的封闭着。 第987章 水利(1) 大明国祚传承了两百余载,在明初创设的那套体制,虽说在一些时期进行调整,可传到天启一朝,仍有不少地方未能很好兼顾。 治国是需要文官,但却不代表事事都要听文官群体的,大明有今日的困境与难处,就在于不少东西,被文官群体把持着。 这是很危险的。 朱由校御极以来做的事,就是在打破这一僵局,他 大明国祚传承了两百余载,在明初创设的那套体制,虽说在一些时期进行调整,可传到天启一朝,仍有不少地方未能很好兼顾。 治国是需要文官,但却不代表事事都要听文官群体的,大明有今日的困境与难处,就在于不少东西,被文官群体把持着。 这是很危险的。 朱由校御极以来做的事,就是在打破这一僵局,他 说无效,只是对那团死之力无效,但仍然对让对方受伤,只有光系魔法能稍稍消灭死之力,而且这具被复活的尸体不具备不死之身,身体被轰碎后,死之力会离开那人的身体,自行寻找另一具合适的身体。 也不知道薛冷玉口中的所谓运动服到底是什么样子,既然王妃说了话,兰儿便乖乖的按要求找了几件衣服,抱着跟着薛冷玉去了枫园。 鸿蒙巨龙张嘴一吸,那些世界之力形成的雾体就被鲸牛吞水般吸入体内。 破处的龙牙发挥了1%的无视防御,萧跃轻抚又合到一处的利刃,在漫天洒落的树叶中间仰头长笑。 可是他直接想要的话直接把玉玺拿走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换一个假的,还要她带着假的再回去找董卓 只是现在还没这个实力,只希望在她完成荥阳的计划之前不要被人捷足先登就好。 还有最可疑的一点,那就是德叔是从什么渠道获知绑匪位置的,难道他是神 这让李军很是郁闷,我就去了,你不是说你不知道哭字怎么写吗 “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的吗”刘晓星不满的看着对方,冷冷的问道。 白骨当然不是活物,只是随风慢慢晃动,时不时将毫无生气的头骨与贾正金面对面。而刚才贾正金感觉到一直在摸自己大腿的,就是这具骷髅的右手。那也是因为风吹动骷髅,使其晃动而无意中触碰到他的身体。 “大哥,你就不要去做了,你为人谦和,不是决策之人!”潘金莲劝道。 整个过程中,爱神一直死死盯着那三道圣光,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朦胧的月光给与整个蒙德一种圣洁,特别是果酒湖,即使是夜晚也是波光粼粼,水中倒映的明月,仿佛与天空相呼应。 看看现在,满头银发随风飞舞,那一身黑金的长袍给人一种沉重的感觉。 忽地,从帐篷里传来一道声音,紧接着,一道绿色的巨大身影忽然窜了出来。 等到两人赶到胖子盯梢的地方,却发现这家伙正拿着一截甘蔗蹲在那啃,正准备靠过去的时候,却又看到一个过路的路人在胖子身前踟蹰了片刻,然后从腰带中拿出了两个铜板丢到了胖子面前。 大片大片的绿色光团向套娃涌去,不到一分钟,套娃就浸泡在浓稠如液体的绿色光辉中。 不是精灵族的,那会是来自哪里贾正金想不出来,他除了跟精灵族有些交情外,似乎也想不起来跟其他种族有什么交集。 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为什么会感觉到自己的心痛得好像无法呼吸 光是这逆天武技,就足够让不少人胆寒,众人一个个全都面色大变。 别人假冒被抓到,不应该吓得落荒而逃,或者神色无比慌张。而眼前这个少年,不但没有任何一点慌张,反而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佩佛利尔家族的族长原本一直在假寐,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缓缓开口。 第988章 水利(2) 聚于崇智殿的人很多,坐在宝座上的朱由校扫视一圈,看着不少熟悉的人,他的心底生出了感慨。 在某段时期下,奉行某一政策的河政乱象,将从今日起真正迎来改变,对大明而言今日注定是难以忘记的一日。 天启四年,六月初九。 或许在今后数载,很少有人会记得这一日,毕竟河政想要整饬好,想要真正见效, “韵儿,走了。”驼背老人皱了皱眉眉头,瞪了一眼萧岳,语气有些不满。 宋平更加暴怒,周身气势,好不掩饰的催发出来,惊得方圆数十里的野兽都仓惶逃窜。 帝都,此时的城内竟然也有一轮皎月,不比天上的那轮皓月差,萧岳隔着护城江远远的便望到了,心中非常惊异。 此时的武爷,鼻青脸肿,嘴角还有擦伤,双手不正常的向后扭曲着,身上还插着几根银针。 林逸与圣姑同时转身看,就见一块先前出现过的巨大黑布中,载着一大帮人,在半空中飞飘而来。 药材到了三阶以后,便会有一些强悍的本能,会努力挣脱炼丹师的束缚。 有件事安子忘了测算,无形剑实质上是有频率的震动,空气中确实看不见,一担入水那动静可就大不一样。 进屋之后,拓跋杰愣住了,椅子上的秋玄已经倒在地上,他过去摸了摸鼻子,已经没了呼吸,再摸脉搏,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老黄自然是欣然应允,两人并肩往长乐街走去,说到酒楼,自然还是要数长乐街最好。 很多死神兽一时想不开,纷纷开始自杀起来,可以看见大量的中低等死神兽竟然排队自杀起来,这样一幕的出现,实在是太过于惊人了。 而且,从裂缝中传出了一股更加恐怖的吸力,直接将李玉芸等人吸了进去。 乌恩奇吓了一跳,雅娜伊向他多礼,就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绝对没安好心。乌恩奇转身欲逃,可是雅娜伊已经紧紧的搂住了他的手臂。 如果由他来继承乾坤阵帝的传承的话,可以肯定的是,他未来的成就绝对不会弱于乾坤阵帝,甚至超过乾坤阵帝也说不定。 “庄主,银环妹子还有周兄弟,勿要惊慌,有我在此,谅这些贼子也不敢造次!我必定保柳姑娘和柳家庄平安!”薛仁贵再次放出豪言壮语,不过眼神中明显多了一丝无与伦比的自信。 众人对五百斤力量的开弓力士并无明确理解,南无乡却曾服役军中,知道军中有这样力道的弓手是千中取一的。不过,他已经找到了提高弓手素质的方法。 更何况,也不是什么人的身边都会有一个神王境的强者当保镖的。 “院长大人若是不信的话,可以问问苏灵儿和夏思邱,他们都可以作证。”李玉芸不卑不亢,吐字清晰。 两人交谈之时,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周围的其他人好像无视了,正在侃侃而谈的神秘青年,还包括了旁边的叶空,就仿佛着,他们不存在似的。 高个子矮个子两人在那自顾的说着,好像古寒已经是他们铁板上的鱼肉,任他们宰割似得,对此古寒并未有什么反应,因为在他们言语古寒听到了一些有价值自己不知道的信息。 走进了内室,看着眼前的几人炎彬都不认识,唯一认识的就是坐在正中央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卢战天。 对于现场的嘈杂议论声让宇熊粗眉一皱,冷哼一声后用虎目环视了四周,顿时所有人如同被掐住了脖子般不敢再生出一丝的声响,所有人宇熊目光注视的人都不由的低下自己的头颅,不敢与之直视。 第989章 水利(3) 为了能够将水利搞起来,见成效,减少不必要伤害,朱由校为水利总署配备了豪华人才队伍。 这样做不为别的。 为的就是能让水利总署在中枢层面立起来,今后凡是牵扯到水利方面,从中枢到地方能够形成紧密联系,继而从根上解决问题。 选择干水利,就别想着升官发财。 谁要有这种想法,趁早卷铺盖滚 “让他进来吧!”就在这时,李德身后的房间突然响起一声威严有力的声音。 越来越多的武者跪了下来,他们都知道,天元大陆第一武者,第一宗门,就要出现了。 唐逍眯眼一笑,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他伸手接过徐樵的骰筒骰子,一边摇一边很夸张地把耳朵凑在骰筒边,好象在听里面的骰音变化。 “是一种基因战士,就像电影之中的美国队长那样,速度、力量和格斗能力都十分的强悍,一些佼佼者堪比我们的武道高手。 如今更是打下一块位于cd城外狮子峰的驻地,俨然一副裂地筑城的样子。 所幸张厨师长的手艺确实不错,至少哈利吃到现在,还没有什么中毒迹象。 穆念雪笑眯眯的望着正跟自己家人谈笑风生的陈玄武,见他眼神流转之间的犀利与狡黠让他焕发出光彩,让穆念雪不由得怦然心动。 正因为这件事,二皇子在当时嫡继被立为太子的可能性大增,大皇子也一直对此耿耿于怀,现在幸亏二皇子被人皇一掌拍死了,不然大皇子会一直为这件事郁闷。 虽然陈玄武在没有跟程阳碰面前是不会轻举妄动的,但是,却不代表不去监视黑猫,于是便将钱进、李明元、熊尚勇三人撒了出去。 只不过,陈玄武却也知道这不算来的太早,毕竟看资料是一方面,实地勘察摸一遍情况又是另外一方面了。 原本呢,大蟑螂做买卖这样的事情,到现在已经不足为奇了,可是那紫色鞋子,却是把无数人给吸引了进来,人家绿色装备都没齐呢,这大蟑螂居然已经弄到了紫色装备。 季雨悠犹豫了一下,还是使用了以前的称呼,毕竟她也从来没有交过方雅岑的大名,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夏凡感觉自己来到了倚天屠龙记里张无忌捡到了乾坤大挪移的明教密道之中一般。 手上传来的触感实在太过于微妙,季雨悠紧紧皱着眉头,但也深知已经丝毫没有时间以供自己调整适应,马上就按照兽医的指示操作了起来。 原本还有几十名出价的修道者,听到有人一下把价格提升了一倍,有不少人立刻放弃了继续加价的打算,不过还有那么三名修道者,却好像还有加价的打算。 仿佛在电光火石之间,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就成真了,金依娜真想此时有人掐她一把,让她确信这真的不是幻觉或是梦境。 只是极短的时间内,十二位顶尖强者,带着满身的煞气,降临于不灭宗的阵营。 “顾少,出什么事儿了”顾临渊几个朋友注意到这边的状况,马上赶来询问。 孙昊迟没有去接马林手中的极品灵石,此时他心里总觉得面前的马林好像有什么事情在故意隐瞒,如此简单就得一块极品灵石,傻子也知道这当中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方欣抬了抬下巴,眉宇间露出一股贵气,“没错。”话语里隐隐透着一股瞧不起的意味。 第990章 水利(4) “下设直隶厅这不与巡河御史冲突了” “是啊,今后到底是听直隶厅的,还是听巡河御史的” “不会是把巡河御史裁撤了吧” “不过说起来,如果黄河、运河、淮河皆设直隶厅的话,今后三河出现问题,就能找到解决渠道了。” “但陛下此前不是特设有漕运总署吗这在水利总署内下设运河直隶 亲卫询问,这些逃兵,按照惯例,要立刻斩杀,不然会有人效仿的。 程伟一看下车的人是自己认识的,忙挣扎出动静,想让林逸琛注意自己,把自己从这些人的手中救出去。但显然他的行为并没有凑效,反而得到两位保镖的一个用力,痛的他不敢再挣扎。 夙瑾容看着低下呆呆的阳芸,在她身上似乎看到了阿绾的影子。当初,阿绾也是这般痴迷的看着他。 “当然,就算制作两部作品,其中一部也是实验性质的,我准备在上面做一些新的制作方法的尝试,至于另一部作品,才是真正瞄准销量的商业作品。”他又解释了一句。 卫子落瞄了夏野一眼,大族长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这些丑闻,那只有一个可能,他有事求夏野。 这些东西既然发出来了,赵传志就不打算隐瞒——当然,真想还是只能选择性的让他们知道。目前这个阶段,这些家伙只是在针对自己,这些捡钱眼看的家伙,如果知道这一点的话,估计又会转身投入那些生物科技的怀抱了。 她原本是打着好商好量的意图去的,结果说不到两句话,陆建丰就没了耐心,直接推开她冲了进去。 通讯接通后,李浩言简意赅的说道:“我和贝贝联系,发现一个空间虫洞定向引爆的方法。 这一刻,大先知心中除了怒火,还有一股凉气从尾椎骨升腾而起,让他一脸忌惮和紧张的看着夏野。 李景珑轻轻地推了推鸿俊,鸿俊终于于心不忍,收回五色神光,朝火场一撒。 平原上视野开阔,日上三竿时,鸿俊已倚在雪橇上睡着了,他感觉到雪橇渐渐地停了下来,睁开眼时,见所停之处,是一片村庄废墟,废墟中已长满了杂草。 “您好!虽从未见过面,但是在维珍的相册里有见过你,没想到你本人比照片中的你更漂亮。”李芷淇也非常有礼貌地颔首道。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再我法家禁地。”许若男寒着脸问道,张三风听得都忽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还说,你不想融资了在这呆着,我先去申请。”骆轻雪说完,就匆匆地走了,她不敢再和叶子峰单独呆下去,不知呆下去自己大脑还会不会短路,说出不该说出的话。 鸿俊展开裘永思给的羊皮纸,研究法阵流动方向,李景珑颇有些迷茫,鸿俊又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哎呀,教练,我不管,你就跟我们去嘛!”夏青青摇着龙青的胳膊不放手,使劲地撒着娇。 “你不觉得问这个问题很浪费时间吗我们当然是为了钱了,谁不知道历超人是华人首富,手指缝里漏一点,我们兄弟吃不完。”强哥说。 “元朗就跟我吧,这兄弟我看着顺眼!”陈宏侠首先说道。蒋方正的功夫水平自己在珠海是亲眼看到过的,实力毋庸置疑,相信他给推荐的人也不会插到哪里去。 “林姨,宇浩哥挑礼物可费劲了,上次回赠礼物给他,我足足跟着他跑遍y城的大部分街道,才找到他满意的礼物。”储凝一想到上次买仙人掌时的情景,便有些害怕起来。 第991章 取舍 因水利而召开的御前廷议,在西苑崇智殿连开了数日,不过除了首日以外,朱由校都没有再驾临参加。 涉及水利总署的种种,该明确的都明确了,该厘清的都厘清了,这场御前廷议的召开,是叫今后与水利有关的群体,在中枢的,在地方的,能够彼此间了解,通过这场廷议把一应体系尽快熟悉。 当然在这过程中,有任何好 万法全宗上下弟子数十万,加上秦戈带来的普通人类少年,也有百多万人。大部分平时都不能擅自进入六大殿,只能在山脚,山腰下修行。 第二天,李如海按约定去千雪家,临走之前,反复交待了丸子九人,不要在练功时自我膨胀肆意妄为,凡事都要再三思量,要做到量力而行。 随着苏轩的不断接近,四丑的最后一丑眼中泛着无边的恐惧,终于扛不住,对着苏轩大声的求饶起来。 林彬想要挣脱,却发现这光绳的束缚力极强,竟然动弹不得,暗叫不好,早知这样,刚才便应该动手了,还傻傻地听他指挥,跟他讲道理,真是傻逼。 绪方二三被李如海丢到了车里,随后李如海坐上了副驾驶座,示意司机原路返回千雪家。 葬灭心经第三层?炼体?第三阶便如同巫族幼体一般强悍,这与丧尸皇帝?獠那一战正好印证。 伪善的面具被苏轩给无情的扯了下来,那一刻端木南天当真是有一种想要一头撞死的冲动。 “今天的事你怎么看”东祈临并没有与她多做纠缠,开‘门’见山就问。 但这些,都被唐潜尘封在心底,根本不愿意回想。今天下午刚醒的时候看了一眼,那场景,差点让他将胆汁都吐出来。 能休息了好久,红豆察觉不到任何异样了,这才瞪了万青一眼走出门,然后又找上了万紫。 黑暗鸦受不了嘎啦嘎啦绝对强势的击落攻击,在损失了大量同伴之后,终于忍不住四散逃离。 但从优秀级到资深级,精灵通过自然成长,强化了身体,便能掌握初级能量。 此刻的它怕是在进行更强的进化,自己必须找机会将它杀死在茧里,否则,等它进化完成,怕是这个世界都没有对手了吧。 但黑衣人却是在说完天阶之后便没有在说出其他的境界,难不成在曾经那个世界属于武道门栏的境界,就是这个世界的最强了吗 但再大也无所谓,你是天师,还是长辈,现在唐门应该也是加入了这个联盟,算是你们中的一员吧,帮着消除下隐患没毛病吧 真夜看到坂木派出的超音波幼虫不禁一愣,同样是二段进化,同样有着地面属性,同样属于震动宝可梦,还真巧。 就在苍枝和哥哥在千里之外深山老林里搞荒野求生的时候,我和雪霏姐妹四个正在逛街血拼。雪霏虽然在我们这里生活了有一段时间了,但要是说真正的领略一下这个花花世界还真是从没有过的。 “去你大爷的吧!”青年听见这话,伸手将车挂上前进挡,猛踩油门。 他已经看到了“归一诀”三个字,正是通过这三个字判断出石碑上刻的是一门高深功法,才忍不住想要看清楚,也正是明白高深功法的特殊性,他才明白方陌是为了他好,除非他已经做好了加入华夏特殊事务局的打算。 阮拾苏眯起眼睛,看着面前梦希一脸可怜的表情,忽然有一种想揍她得到冲动弄。 第992章 蓄势 当前的大明,在朱由校眼中就是一盘棋,所辖疆域没有好坏之分,凡是明疆,皆记挂在朱由校心里。 但是发展就会有取舍。 这就是现实。 尽管现实显得那样残酷。 正如水利总署今后要做的事,想要搞好做好,就必然要牺牲一部分群体,唯有他们用一辈子,去默默无闻的奉献,围绕全国性的水利,才能在日 寒冰遗忘平静的坐了下来,坐下时他看见坐在末尾的堂妹寒冰舞对自己微不可闻的点点头。 可是经过前几天的交手。贺敬天发现这个周天龙有些不一般。以区区尊武境初期的修为。竟然可以在自己那恐怖的无形化天火之下坚持那么久。这也是贺敬天生平从未遇到过的事情。 突然,那大个龙虾扑向杨不凡,黄锤奋力砸了下来。杨不凡大呼不好,闪现堪堪逃开,天降寒冰随手释放出去。 将大家的事情都分配完后,叶三郎走进了县衙,望着那扇“明镜高悬”的牌匾,心中着实不是滋味。 一班的同学们早早的来到操场,柳一良等人凑了过来,他们看到方煜嶶脸上露出的红晕一下子就愣住了,别说张磊了,就算对方煜嶶没什么想法的柳一良都呆了一呆。 楚飞飞搜集信息八卦的天赋和能力在实际的工作实践中也让江杰云大大的惊讶了一把。 “算了吧,还人家欺负你,你不欺负人家就算了。”想起苏游的身手,张峰酸酸的说道,自己作为一个体育生,都没有苏游那么好的身手,这让张峰有点汗颜。 她揪着徐一鸣的耳朵,揪着揪着,眼眶却盈满泪,她是在半夜得知徐一鸣受伤住院的信息,半夜冲家里赶来,当时得知徐一鸣再次遭到枪击,她确实吓坏了,直接穿着睡衣就跑了出来。 穆天宸脚底在魔兽的背部轻轻的一点,身躯已是飞掠而出,在那魔兽的最前方踩踏着漆黑的重枪,从岩浆之中穿越而过。 方尘心中一阵惊讶,这个名动大江南北的占余风竟然没有一丝内力,怎么可能呢占余风成名多年,经历过无数次的考验,怎么可能不是真材实料呢 首先,他并不认识徐子枫。其次,徐子枫一来就二话不说问他“想赢吗”,这换作谁都得发愣。 只在瞬息之下,漫天箭雨,如江海倒灌,如火卷飞星。顷刻间,从众人的头顶飞降下来。 一般三月下旬入春,五月下旬入夏,九月中旬入秋,十一月中旬入冬。每年11月中旬,冬季来临,旌德县会受北方干冷气团的侵袭和控制,晴寒干燥,气压增高,冰霜渐多,降水减少。雨、雪一般集中在1月中、下旬。 “所以,是我姐让你帮她躲过路明川的调查那你为什么又要让他和田梦雅跟我们一起去法国”这一点林微微还是想不通。 余明辉的手指摊开,他顺着我的发根一路往下梳理,他的眼眸里面全是生生不息的暗涌,他的目光在这个偌大的房间里面游弋了好一阵,等到他再把目光转回来,我发现余明辉红了眼眶。 秦寿沉默,他薄唇抿成条直线,眉心也是皱着,越发显得那线丹朱色艳红似血。 莫若离见她一副急切模样,更是狐疑。美人想不通,为何苏景年会对子嗣一事有着如此大的热情。 徐子枫现在的心情既兴奋又紧张,兴奋的是,他终于要跟陈美熙发生点什么了,紧张的是,陈爸爸和陈妈妈就在隔壁房间。 第993章 经济这本账 针对内帑而召开的御前廷议,尽管南书房诸臣提出了不少担忧,想以此让天子重视起过于庞大的开支,但朱由校却没有采纳,甚至在此态势下还提出不少要求,这让南书房再度忙碌起来。 在今下这等境遇,亦或是今后的处境,内帑都绝对不能崩掉,这要是敢崩了,大明必将出大问题。 所以南书房上下要尽全力维系好内帑, 如果说,楚寒想要钱,很简单,这天底下有很多人都会想着给他送钱来。 真相,终于揭开了,只是,这个真相有点太残酷了,让她接受不了。 “你想要大日金剑诀。”大日金剑诀在金翅大鹏一族来说,算不上绝学,但也是极为强大的剑道力量。齐玄易竟然想学此法。 不过在万历皇帝登基之初,李太后做了两件大事。正是这两件大事,才保证了朱翊钧的皇位稳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李氏的这两个举动,才造就了“万历中兴”的盛世局面。 刚才何煊的话,的确是将柳大强给吓到了,毕竟电视上,几乎每一部武侠电视剧里面,都少不了有角色走火入魔的情节。 注意:本技能并非空间法术,只是魔力重组身体,所以会对身体造成一定负面效果。 齐玄易皱眉,环视四周,大家有些人都在互相的交谈着,似乎都想强强联手。 他释放感应,瞬间蔓延到大峡谷里,笼罩在神剑战队的队长身上,果然,感应到了仙力的波动,而且,修为极高,达到了仙帝境,放在整个宇宙的年轻代当中,都算是顶级至尊天才了,难怪他之前没有感应到。 他可不相信,这些年一直没有动静的修罗王,在这个关键时刻出关,而且伤势完全康复。 若是在圣阳城对他动手,人多眼杂,他根本不敢取出战灵残戟,到时候只能逃命。 冬凌这一回百草堂就发现门口围满了人,顿时心里一紧,这又是发生什么事儿 作为一个曾经混得很好的男人,他最怕的就是别人把事实的真相揭露出来,尤其是现在林宝淑所说的每一句话几乎都正好刺激到了他的心坎上,简直让他没有办法忍受。 蓬莱额头上出黑线了,这些个外事弟子是什么意思,她长的可怕吗她行为可怕吗不就是实力惊人了一点,用得着如此衬托她的存在吗 “我们需要好好谈谈。”日晷非但不让,反而又往她身边靠近了一步。 十二走到广场中央之后,竟然是第一个根本不在乎四周是什么状况的姿态,懒懒地就坐在了场中央的太师椅上。 “听还是不听”安晓晓向顾辰扬了扬手中的电话,将这个决定权交给顾辰。 不得不说,大杨氏实在打得一手好算盘,只可惜,这世上的很多事,都不是她想怎么样,便能怎么样的。 即便是一等丫鬟,也不会有独立的屋子,多半是跟另一个丫鬟同住。那玳瑁这话的意思便是说她昨夜将床让给了池婆,而她想必便跟另一个丫鬟挤在了一张床上。叶葵闻言不免多看了她两眼。 “我帮你忙你没有弄错吧,我怎么可能会帮你忙我跟你之间是什么关系想必你也很清楚,你不是这么傻以为我会帮你吧”林宝钗说到这里,就喋喋地怪笑起来。 她眉眼并不柔和,脸一冷更是多了分肃杀之意,春禧不由看得一愣。 第994章 宗税 幅员辽阔的大明,其实一点都不穷,只是有太多的财富与资源,被一些群体以各种名义给隐藏起来了。 账面上的丝毫不差,可实际上出入却很大。 朱由校太清楚里面的猫腻了。 但是他想将这些都给挤出来,就只能以律法的大义,去一点点的挤压出来,真要不管不顾的派兵去抢,那乐子就大了。 因为规矩被 但是巴木石林这个地方,是走得最正规的手续,放给天骁团,让他们去开荒的。 “我也是醉了。”何清凡理都没理何怡琳,向着那众雄汇聚的终点而去。 自己孤身来到龙魂岛,在这里,除了丈夫和儿子,她几乎一无所有。 秦骁有点低估了大毁灭时代,凌博士的厚脸皮程度和不择手段。 江城策轩然一笑,转身向楼下的收费处走去,却格外碰巧地和匆匆上楼的林怡撞了个满怀。 江城策心不在意地看着前方,不断地加速超车,看上去很心急,也很烦躁。 龙妍心中一喜,三两步就跳到房门边,然后用另一边没有受伤的耳朵紧紧地贴在门板上,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然而,不待金智妍把话说完,一脸戾气的南宫寒一经一把抓住了金智妍的头发,并硬生生地把金智妍拖出了浴缸,允儿惊见到此,不禁放声大哭,啼号不止。 “以后,有什么事,我们一定会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艾伯母说。 说完,炎忆像徐州城高有数丈的城墙看去,只见大周的士兵早已经做好准备,所有反攻城器械在城墙之上陈列出来,密密麻麻的大周士兵趴伏在城墙之上,正在严阵以待。 “对……对……”我紧张的抓着衣角,心里踌躇不已。如果不是我故意靠近他,也不至于让他丢了初吻,虽然在这个过程中我也是受害者。 而前段时间天府联盟的突然覆灭,更是在无形之中让焚炎谷的势力更加庞大了起来。 随着月亮完全裸露在了夜空中,我和他瞬间转移视线注视着眼前依旧毫无动静的四座石雕,而就在我们要升起疑问的时候,奇迹发生了。 看见林一凡这么“无情无义”,这些不受待见的亲戚也放弃挣扎,选择作罢。 但通常场子发生大事的时候,这些在道上都见不得光的钱一定会先走。因为一但出事,警察要来,老大也会来。那么如果真的是走下水,不用警察动手,老大第一个处决叛徒。 这边混乱的同时,也四处闻风而动,纷纷朝这边挤着过来,人本来就多,就拥挤,龙蛇混杂,现在场面更乱了。 “不行,万一我没有看错呢”说着,我再一次对上了金夜炫的视线。 没有达成,一般情况下该放弃了,不过似乎接到的“线报”钱很多,两个已经冲过头的家伙不愿意放弃,马上停下车来。 此时,叶琼的嘴角微微上扬,那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状的眼睛中间,闪耀着星河灿烂的璀璨。 看他们的长相,应该有二十多岁,说着一口流利的韩语,因为看过韩剧的缘故,所以我只听得懂他们说什么你好之类的韩语。 话说张绣被陈龙火龙卷所伤,自认非是陈龙对手,遂嘱咐陈到认输。不料陈到见猎心喜,见陈龙内力虽强,说不定枪法上却慢,遂假托张绣之言,约定与陈龙比试枪法。 第995章 本质 涉及赋税的征收与开支,不止体现出中枢财政是否健康,是否呈良性循环,更体现中枢威仪是否贯彻! 该征收的缺这个少那个,不该征收的层出不穷,汇聚于中枢看起来差别不大,实则这动摇的就是统治根基。 本该一起承担的赋税,却被一小撮特权群体,无所不用其极,转移到其他群体身上,继而确保自身利益,这分明是 对外,云将军除了贪慕权势,性情蛮横一点,其他也没什么短处。 销售员很满意他的配合,心里比他急的多,生怕这一单出现什么变故,所以手续一路绿灯,办的那叫一个顺利。 中年医生下意识想到了林奕,因为对方已经承认,这张药方是他自己写的,而且还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分析出了他所有的身体问题,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难道真的是高手在民间 正如尹未仙所言,江火确实当得起吉州岛第一夜店之称。就算唐枫从没来夜店这种地方,也有这样的肯定。 有的说人类世界分成了数个派系,为了人类世界的控制权,争权夺利。 李天辰现身之后,立刻通知了声秦婉,让她转告各方势力的领袖,邀请他们前来商议。 饶是路悠悠觉得自己很聪明,也都没有搞清楚,他到底是在说啥。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林奕一战成名,战力直逼练气士第六层巅峰的极限,这样的战力,顾云身边除却两位白银客卿之外,也仅有两三位,这时候自然也成了重量级。 之前徐志安排获多利溢价60%收购,当日下午,获得了资金的凯恩家族立刻将收购价格提高到了70%。 “与其在下次轮回游戏里碰运气,我觉得还不如在叶轻眠身上拼一把。一旦成功了,所有人都能得救的。”驿马空显然对于在轮回游戏中胜出没有什么信心,咬咬牙决定在叶轻眠身上寻求一个突破口。 台上预先准备的几排长条桌椅上还分成两方阵营坐着倭国代表团和京城大学的学子们。 好在今天天气比较好,飞机没有晚点,终于,飞机缓缓滑行起来。 在柳妈妈这里,柳池烟偶尔还会被她念叨几句,夜光可就不会了,哪哪柳妈妈都觉得过不去,哪哪都觉得好。 天底下大多事都可以一叶知秋,看过了一场电影知道了观众的评论风向后,宫阳心里就踏实了许久,三亿票房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这让本身就对唐志有意见的族人怨气更大了,就跟唐存甫说的那样,分宗们又多么渴望武力宗所不会不知道,但依旧不管不顾,这毫无疑问是唐志的主意。 “他再厉害也没用,六万对一人,怎么打也可以弄死对方。”完颜宗翰也不由的笑道,不以为意的扬了扬手。 “叶公子,你这你这是到底想干什么呀,“郑一欢简直要疯了,因为他见过疯狂的,但是他没有见过这么疯狂的,他现在真的搞不明白秦越到底是想要做什么了,他不知道秦越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但现在,幼天王居然出现了,他不是来送死的吗他在狱中,还不知道幼天王纵横无敌,人一杀败了几千大军的消息。 看着头顶上这两头能量幻化的巨龙,阿基琉斯不断地咂摸着嘴。这冥河之血和混沌之气果然是天地之间最为珍贵的神物,只是这么一股能量气息,就能够幻化出这样的巨龙来。 第996章 变数 “咯咯” 朱慈燃的笑声,在承华殿内响起,张嫣忍着笑意,看着在逗弄朱慈燃的天子,心情别提有多好。 别看天子有多忙,遇到多少烦心事,不管是在紫禁城,亦或是在西苑,都会抽出时间来找自己,来看朱慈燃。 “这小家伙儿,又长胖不少啊。” 在张嫣感慨之际,朱由校笑着走来,怀里捧着朱慈燃, 他也没有想到,我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与此同时,他自己应该也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茶宠已经被茶具染成了年深日久的颜色,看起来价值不菲,而一旁坐着的秦楚彦和爱德华,均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防线上的战士们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如此视觉震撼,太振奋士气了,憋憋屈屈打了一天,终于轮到人类扬眉吐气。 不久后东西收拾完,三人是越坐越感觉无聊,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速度已经远超三级格斗者的李峰终于在这最后的时刻追上了三级格斗者。现在李峰十分感谢自己插在三级格斗者身上的那两把刀,如果不是这两把刀。 我也犹豫得要命,需要现身帮助吸血鬼堡吗按照道义上来说是一定要的,但是却会受之以把柄,被惩罚者质问起来可能很麻烦。 我自认为我说出这番话并没有什么,可不知道光头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在听完我说出这番话之后,那一双眼睛是红彤彤,眼泪更是夸张的直接在眼眶里面打转。 冬日的第一天,艾希部族的大使们以阿瓦罗萨的谷物作为礼物来到了瑟庄妮的营地。 反常的暗影魔法侵染了瓦斯塔亚族古老的神庙,切断了它与精神领域的联系。 她来给方勤做伴娘,等她婚礼,方勤来给她做伴娘,谁也不落下,管他呢。 眼见涅茧利各种强词夺理,浮竹气的面色潮红,嘴里不住的咳嗽着。好基友京乐春水赶忙走过去,拍着他的脊背帮他顺气。 "好吧!这次你可不许关我的灯,我要继续去挑战末世生物!"洛天幻仔细想过了,在13号实验区战斗能将训练和练级同步,那自己还不如在13号实验区练几天。 顾锦汐的话音落下,一道冰冷的利芒闪过,公孙礼的惨叫声随之响了起来。 因为黎晨轩出现,永远说的,都是她陪睡,不要脸,未婚先孕,这几句话。 “没错,穿白衬衫的,长成里黎晨轩那样的,就不是好东西!往后他要是再欺负你,和我哥说,我哥分分钟干死他,哥你说是不是”欧言在旁边激动坏了,顺便还不忘给他多一个出场的机会。 死亡消息不断传入莫言和dante脑海中,随着时间的推移,现在局势对他们越来越不妙。 “但能让我清醒。”素意缓缓爬出医疗舱,并没有拒绝贾维的扶持的坐在床沿,仰头回味了一下那许久没体会到的初醒时的酥麻和慵懒,然后握了握拳头,摇了摇头。 目测了下自己跟武越的距离,有马贵将机智的收回鸣神,令其变回手提箱的形状,再次选择做个安静的美男子。 听着这些风起云涌的故事,素意不由得庆幸她拒绝要回自己的微讯。 慕云一脸的委屈,但也没有办法,说也不好说清楚,只好一路奔跑起来,任凭身后的一鸟一人怎么叫喊就是不停下来。 第997章 决心 凡是能成大事者,无不为心狠手辣之辈,黄台吉就是这种人,为了所谋之事,他能忍常人不能忍之事,直到机会出现,他就会像饿狼般扑咬上去,哪怕是以他全部身家去赌,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成了,逆天改命。 败了,万事皆休。 艳阳高悬。 盛京城恢复如初。 人,还是那些人。 可有些东 “吞天魔猿!你敢真的毁灭幽冥”纣绝阴天宫主的声音很淡,云淡风轻,可听到这声音,酆都仙尊终是安然下来,他坚信宫主不败,即使幽冥惨淡如此,只要挺过去,休养生息,幽冥界还是能够重现往日辉煌。 与萧唐一同突击的拼命三郎石秀身先士卒,他手中马刀挥舞,顷刻间已斩杀七八名贼人。贼人头领段仁见了,拈弓拉弦,暗地里一记冷箭向石秀射去。 张三丰既然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真实修为,那么,木道人当然也就没有必有,再继续的隐瞒下去。 景睿看着她刻意扭动的腰肢,在帝都泡了几年的他,瞬间就明白了她的心思。 这是一个很花费时间的事情,悟空当然也不可能,傻乎乎的在敌营之内,就直接炼制驯蛇秘药的,因此,他便将差不多的药材,全都像虐待动物似的,都填到了彩虹蛇的口中。 不管白松是怎么样的人,首先白松是个男人,男人就要有点担当,即便是前世,同样的情况同样的事件,白松依然会做出这个选择。 正是因为这些非常奇葩的想法,祝玉妍一看悟空现在不想给钱,反而还想要从魔国这里捞好处,她当然是要据理力争的。 没过,她并没有郁闷多久,因为,在她的神识之中,又有一只元婴期的妖兽来了,刘紫凝很开心,心想这次有架打了,太好了,又准备迎上去呢,结果又发现,人家不理她,走了。 一道清脆、沉闷的声响直接在李玄生背后回荡而起,一层淡淡的七彩护身宝光本能出现,感受着外界的攻击力,悄然震颤,下一刻,一道比起攻击力更为强劲的力量原路返回。 “那,我和伊吹也留下来吧。”新乡听到罗弘这么说了,也说道。反正他和伊吹之前也在报社住过几天了,现在也习惯了。 即使她需要变卖全部资产,才能凑齐这张催收通知单上的数字,可她依然义无反顾。 “太多了,我也数不过来。”奚珞不急不慢,没有出现半分焦虑感。 “既然留下,正好我这里还有学生名额,你愿不愿意当我的学生”叶南风话锋一转,道。 “叶老师,话说回来,你刚才说自己想要考核天字班教师的吧”院长回过神来,提道。 每次他都能听见严月呓语“妈妈”两个字,就像是一个还未长大的孩子在呜咽着要妈妈,可妈妈不在了,永远都不在了。 “这些人,怎么处理,你说了算吧。”叶南风没有说什么,认识问宁雪道。 陈彩赶来的时候,看到方西乔和严月坐在一起,听到两人在一起了的说辞,露出了一个意料之中的笑容来。 冷汗打湿了她的掌心,就在她濒临崩溃的时候,电话终于通了,那边也传来了陆臻森的声音。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李虎他们越是躲,偏偏就越显眼,实际上潘果过来之前就看到他们了。 姜民没哭了,还点了点头,引得众人哄笑,只有方西乔偏着视线往窗外望去,在看天上有没有那轮月亮。 第998章 议政(1) 黄台吉与范文寀等人的交谈仍在继续,而在汗王宫外却呈现另一种态势,尽管这座汗王宫还是原先的模样,可对一些人来讲却已经变了。 多尔衮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种种,眼眸深处掠过一道悲伤,不知不觉间他失去了母妃的关怀,也失去了汗阿玛的庇护,对于今后会怎样,他的内心是迷茫的,是彷徨的,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八 叶晓兰听了,更加坚定自己的决心,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这三年来没人留下,也要做好这道菜,这已经不是过不过关的问题了,而是挑战这三年零记录的问题。于是,叶晓兰更加卖力地练习做这道菜。 她暗暗有些担心,毕竟五千多年了,再牛-逼的阵法也架不住时光的流袭。 早在21世纪道后来穿越到这陌生的朝代,夏雨也算品过不少名贵好喝的茶,虽然她最爱的是花茶这一系列,但至今也没这杯来自亦风泡的这杯来得好。 再说了,在沁湄最危机,最需要帮助的事后,他们陈家人可是一点都不知道,也一点都没搭上手。 青浊秘境中姬夜得四大圣器之一幽篁皿。幽篁皿性凶,他苦研多年,几次差点被反噬。此法宝唯有继续温养,在他结婴之后才能彻底驾驭。 泽言睁开眼就看到她懊恼的神情,坐起了身子,身上的袍服有些微乱,仔细一看衣襟口处有些松垮,想来也知道是谁动的手。 “三哥,你有办法的,对不对,求你找回我熊哥的魂魄!”我跪伏在地,请求道。 天狼组织被完全歼灭了,剩余的一些残党根本就不足为虑,别说赵殇会放过他们,原本被欺压过的工人早就自发组织起来将他们抓住并进行毒打了。 虽然心里有几分不确定泽言对若离到底是处于何种感情,但是对泽言的能力,他是打心底的佩服。 “有件事吧,找其他人我还真不放心,思前想后,只有你能担此大任了。”楚芸怜蓦然一本正经地看着盛轩,弄得盛轩有些愕然。 围观的华夏观众都为苏怀被逼疯,而焦急不以时,仲裁长汤若望等人,也都是眯着眼睛,心中暗想这苏怀看来是应付不过这一关去了。 他签字的时候,周天也在签字,只不过他代表的是甲方,签完后两人更换了一下合同,继续签字,然后盖章。 另外,这个所谓的玄一正神,余颖知道有一天,她一定会去见识一下,据说要离开这个世界,就要到那个神灵聚集的地方去。 她的洞察力不错,贺锦东在心里默默的赞叹了一声,不过面上依旧没有松动。 “我不会。”对方两个字根本没有多加考虑就说出了口,王丹也是一张嘴立刻就回了过去,同样的没有多加考虑。 虽然都在给她们俩抱不平,但楼宁也觉得,此时实在是没脸在这里呆了,她扶着满目火焰的朱雯雯,半拽半拉的带人走了。 “也是。”被秋水这么一提,莫华予才反应过来说了这么久的话,一直是在楼梯口这么狭窄的地方,刚刚师姐她们在这儿的时候也是,实在是太不注意了。 一人上前回道:“十二人上船,直升机随时候命,下面船上还有十人”。 可惜,现实并没有那么美好,她在关寝后的一分钟赶回学校,已经进不去了。 “如果我能提供你们一些重要信息,能不能放过我”燕姐再度开口。 第999章 议政(2) 汗王宫。 勤政殿。 人满为患的大殿内,各种议论声不绝,多尔衮领着多铎在一处站着,那双冷眸扫视着殿内各处。 别看涉及汗王位继承事了,对于今下的八旗而言,很多事情其实都没有真正解决,若非科尔沁草原、漠南草原之地的局势愈发恶劣,说不定今下的盛京城啊,还不可能恢复这诡异的安定。 ‘八 苏风逍看着第一瓶筑基丹的竞拍得主身影消失在了拍卖场中,低声赞叹了一句。 衣衫不整的潘东升鬼鬼祟祟地出来找了一圈,又退了回去。柏明再度摇了摇头,肯定了自己的判断,然后感慨世风日下。 胡喜梅的洞府中,连海平的身影一闪而出,立时盘膝而坐,脑后传来阵阵刺痛之感,神目强行将那朵黑色花朵吞噬,立时出现了异变。 当然了,每一次说洛喻杰的英雄事迹的时候,都会提出,这是洛青青指示,目的就是不想让洛喻杰做了如此大的好事,京都百姓都不知道。 在古代大军出征是一件很繁琐的事情,夜间很少有行军的。一般都是领军大将根据天气,天色等情况然后在行军途中做好适当的调整,在合适的地方扎营过夜。 越说越激动的周蓬蒿对陈勋的身份产生了怀疑,这陈勋上来得急,没有带警官证。周蓬蒿让他出示证件,他额头冷汗直冒。他试图解释着让周蓬蒿放下武器,但是显然这在如此情形下已趋向不可能。 顾言和苏梓萱相视一笑,他们知道,官场之路漫长且充满荆棘,但只要有决心,有智慧,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这就是地位,这就是封建社会人之间的差别,这就是大唐!即使是在这民夫开放隐然有些盛世气象的贞观四年也是随处可见这上下尊卑之别。 坠落的黑衣妖灵,身躯猛然一转,突然闪出六具骨架,环绕在他身边,分别是赤、青、黄、绿、黑六色,这六具骨架,每一个都散发着澎湃的妖力,在他身外形成一道环形的防护。 大御的人看到他们和狼骑亲密无间,玄越定然会以为他们已经投诚李臻。 只见一阵火星四溅,血刀与铁链摩擦出无数火花,同时伴随着一阵刺耳的金铁摩擦之声,直听的人忍不住就要抓耳挠腮。 “我们来镇上办点事,我刚办完出来就碰到你了,我就让我的兵们都先回去了,我在这里陪着你,你有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一起买上吧”曹建华说的话,对李谷雨十分的宠溺。 眼看着要走出第一块花岗岩石的时候,忽的一声清脆的啪嗒声从脚下传来。 “你还要找他们报仇”如意跟着站了起来,皱着眉头看着无心问道。 “老板开两间房!”赵思国将车停好后,很绅士的帮着李新雨打开了后车门。然后又先行李新雨一步进了招待所里边,对这里边的老板喊到。 无心不相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信,一定是有什么蹊跷之处,可是现在想知道也无从知晓了,因为对方已经逃了。 “就是就是!有些人,表面清纯的很,背里却净做一些下做的事,我呸!”其中的一人还装模作样往地上碎了一口口水。 以王胜在生意上的创意,只要宝庆馀堂老老实实的配合,一年赚个上亿金币绝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宝庆馀堂依旧还是最顶尖的连锁大商号。 第1000章 议政(3) “满洲为什么要改这个” “是啊,女真有什么不好的,为什么要改” “我倒是觉得这个满洲好。” “好什么好!这改了,那我们算什么” “满洲八旗啊!” 相较于范文寀、范文程、索尼一行的惊诧,殿内所聚的一众人,不少都议论了起来,毕竟这太突然了。 对于八旗而言,女真 这两日洪官媒常来府中与父亲探讨大婚事宜,府上也一件件的一一准备着了。眼见着今日已经五月初五,家里绣娘赶制出的嫁衣一早儿便送了过来。 这么一个细胳膊、细腿的青年,想来很有可能就是这附近的大学生。对于大学生,他还没放在眼里。信心有一回来,恐惧一散开,他的声音自然而然也嚣张了不少。 “公孙将军说得对,这正是我部迟迟未动的原因。”辽东郡守趁机说了一句,口中说着,若不是因为怕辽东郡城兵马被高句丽尽数歼灭的话,他早就出兵攻打高句丽部落了,岂会等到幽州牧赵逸派人前来。 百里子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诗瑶的脑海里,她一直看着百里子歉,知道他并没有开过口。 情况一直都在往好的一边转变。直到随着封堵住墓门的那扇石墙缓缓升起之后,所有人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诗瑶赢了,可这并不代表水暮国就真的赢了,最多也只能算水暮国赢了一场而已,不倒最后一刻,真正的输赢谁也不敢说。 他就是那个几天前还叫着自己娘亲的人吗诗瑶依然怔怔的看着他。 老者笑声刺耳,五指张开,似要笼罩天地的巨掌,磅礴的源气在掌间涌动,下一刻,化作一道遮天蔽地般的源气手印,向着萧炎轰然落下。 周平从草丛里面爬出来后,看到双方已经握手言和,急忙恭祝两句。看着一箱箱的纯露从山下搬下来,周平脸上的喜色也越来越深。 原以为“贞馆别邑”已经是子昭破例了,没想到,他的举止简直是惊世骇俗:不但以国礼相待,更是纡尊降贵,不惜以国王之尊,亲临迎接。 仿佛被蛊惑一般,墨月怔怔的点头,完全陷入了沈应星的眼眸当中,被摄了魂。 现在是海圆历1503年,其它地方有没有出现太阳能热水器王海不知道,但西海花之国还没人用,他这里当然也没有。 来到桃源岛后,王正重新振作起来,周瑜也意气风发,准备辅佐王正,展开自己的三十年计划。 随着永和智生产能的升级,大批大批的虚拟仓从厂房发到了玩家手上,费格十分庆幸自己当初选择了产能不足的永和智生。 “谢谢师傅。“叶轩激动万分,连忙盘腿坐在床上,运转功法,将星云诀一遍遍的运行起来。 他于是撞破大厅的穹顶,直接轰碎整座山峦,准备寻找下一个目标。 船只经过区分设计,有现代科技作为模板,同时装配了魔法属性。 谢莎莎拧着眉,她已经能感觉到,有无数双手在她的脑海里刮蹭着,那种直入天灵盖的声音,的确是让人无比的痛苦。 轰隆一声,无数的魔气翻滚,德拉斯肥胖的身躯吧嗒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此时的张贤胜就深有感受,看着坐在沙发上对他面露微笑的李智皓,他就有一种无语凝噎的感觉,而且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硬生生憋住那股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