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心动2008》 第一章 终不似，少年游 2008年是一个闰年，农历戊子年，鼠年。那一年，没有人意识到这一年会如此的不同，那一年承载了太多难忘的回忆。 印象中最深刻的，肯定要数bj奥运会开幕，奥运五福娃，祥云，火炬手，李宁，姚明，bj欢迎你。 这些关键词成为当时最热门的话题，成为那个火热的夏天最难忘的记忆。 小孩们走在街头巷尾，总能听见加油助威的喊声和国歌声传出来。 2008年也是多灾多难的一年，有地震和冰灾，经过那一年的人应该历历在目，实在是让人难以磨灭。 其次是互联网络的浪潮，3g时代的到来。 毫不夸张的说，那一年被称为中国的3g元年。 那个时候，我们用的还是2g网络，发信息一毛钱一条，用qq聊天发文字，但是发图片就不行了，而在十几年后，地铁公交都已覆盖5g了。 那个时候，最畅销的手机是诺基亚和三星。 同年，乔布斯在会上发布了一款名为iphone的3g手机，产品迭代之下暗潮涌动，而表面却十分平静。 还有一款名为飞信的即时通讯，当年这玩意老牛了，有两亿多用户。当时有个姓马的家伙，拿着qq找上门，要60万卖给他们。 可以说当时的移动手持着一张最棒的船票，站在互联网的大船下，准备登船，可惜后来很遗憾，来了个傻x领导把船票给撕了。 最后，则是移动支付的崛起。在2008年的胡润中国富豪榜上，马云以55亿资产排名第118位。而在2020年胡润百富榜上，马云以净资产4377亿蝉联中国首富。 那一年，马云狂妄竖起手指说，“如果银行不改变，我们就改变银行。” 显得很狂。 二十年后，中关村有一位雷姓的年轻人说，“站在风口上，猪都可以飞起来。are you ok？”成为了日后很多人引用的创业金句。 而若干年后，马云却说：“风口过去，摔死的都是猪。” 纵观这些年不断涌现出的创业风口浪尖，无论是共享单车还是无人商超，踩在风口上的弄潮儿不在少数，然而能够活下来的则屈指可数。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与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没什么关系。在08年那个年代，谈论更多的话题还是bj奥运会，神七飞天…… 与此同时，一个南方偏远山区的小县城。 夏季即将到来，天气有点闷热，吊扇轻轻地旋转，送进来一点点凉风，缓解了燥热的内心。 方宁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记忆里是熟悉的模样。 总体略显陈旧的教室，满是划痕和油漆剥落的绿白墙皮，发黄脏渍的天花板，轻轻转动的吊扇，伏在课桌上的学生，穿着宽大的校服，一张张稚嫩的脸凝聚成鲜明的画面。 这些鲜明的画面和他脑海里定格的班级合影老相片重叠在一起，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涌进他的心房。 “家庭作业借我抄一下。” “放学去吃麻辣烫怎么样？” “李琦，去不去踢足球啊？” “不去了，我妈喊我回家吃饭。” 耳边的声音逐渐清晰明了，像波长的线段忽然收束起来。 “啵！”的一声，如同破碎的泡泡，震得他脑瓜子嗡嗡的。 方宁从旁边的课桌抽屉里，翻出一面缠着透明胶带的小镜子，对着镜子看了一眼。 镜子很破旧，不少地方刮花了，中间有一道斜着的裂痕，把他的整张脸分隔成了两半。 但是方宁依然清楚地看见了，自己十二岁的脸庞。稚嫩、皮肤白净、眼睛明亮，头发短飒，脑顶后侧，还有一根因为睡觉压翘起来的一截碎发。 他揉了揉眼睛。 低头，再次看向镜子。 这的确是我的脸啊…… 我这是重生了？ 方宁吞咽了一口水。 作为一个起.点骨灰级的老书虫。他当然知道眼前熟悉的场景意味着什么，相当于 game back to the file，回档到了过去。 他还很年轻，很多遗憾都可以重来。 “啊~” 他深深地吸口气，胸腔像是吞了一块火炭般炙热滚烫。 呼出来的那一瞬间，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深入灵魂的呻吟颤抖，半边身体都处在一种微微酥麻的状态，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就好像是做梦一样。 莫名的感慨了一句，年轻真好。 “你拿我镜子干嘛？” 一个女孩的声音响起。 方宁茫然的扭头，右侧，映入眼中的是一张瞪着眼睛的女孩，短发，皮肤稍微有点黑，鼻梁上还有雀斑。 “嗯……” 方宁一眼不眨的盯着她，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个语气不善的女孩是自己的同桌。 他的印象一开始还有点模糊，想了半天才记起来这个女生叫徐温柔。 以前当同桌的时候，两个人还经常吵架来着，其实也不算吵架吧，算是男女之间懵懵懂懂的好感。 后来她辍学了，再后来过了很多年，有一次同学会上听说她嫁人了，就再也没联系了。 当时转学的时候，方宁还送过她一幅画呢。 “我就用了一下，还给你喽。” 方宁把镜子还给了她，努力辨认着班上的同学。 穿着白色衬衣梳着马尾的女生在黑板上布置家庭作业，好像是叫明雪莹，不太熟，基本上没多少交集，走廊上提着劳动工具和垃圾桶的男生叫李儒，学习成绩最好的，是班上第一名。 还有好多人，都早已经记不起名字。 方宁重生前还跟一个朋友说过这事，看到那张斑驳的小学班级合影，他只记得一些人的名字，大部分人都叫不出名字。 时间已经太久了，久到已经快要忘记他们的名字了。 后来他还想加一些小学同学，拿起多年没登陆过的qq，翻遍通讯录也没找到他们的好友，才恍然大悟，08年那会在乡下读小学6年级，穷乡僻壤的地方，哪里有qq啊？ 以前的班主任姓杨，是个略微发福的中年男人，个头不高，戴着眼镜，颧骨高耸，头发有点油腻，性格算是比较温和，还是出了名的妻管严。 他站在讲台上话不太多，只念了一些需要留堂的名字，就宣布放学了。 班上的同学抽出书包一窝蜂的冲出去，后面还有一个体育委员喊，“排队回家……” 可惜没人听他的。 方宁拎着书包从教室里出来，校门口上就有人在等他了。 两个小女孩朝他招了招手。其中一个背着蓝色书包的女孩，欢快地喊道，“老哥，快点快点，每次就你最慢了。” 方宁快步过去，捏了捏她的脸，还真是自己的亲妹妹。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方宁他已经没有太多感触了。 妹妹现在的模样跟十几年后没太大的差别。 女大十八变好像在她身上不成定律，一张遗传了妈妈年轻时候的俊俏瓜子脸，白净的皮肤，小酒窝，月牙般的眼睛，明亮的透彻。 唯一不同的是，看起来身体小了一号，多少有些不适应。 另外一个女孩皮肤就黑了点，身体微胖，面容没张开，有点婴儿肥，脑后扎着一个粗粗的大辫子。 乡下里的小孩都是这样，在外面疯玩的很，被太阳晒得皮肤黑黑的。 方宁兄妹俩人跟这些孩子们站在一起，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不一样，白白净净的，安静，不闹。 很多人都觉得他们是城里的孩子。 “明楠楠？”方宁不确定的叫了一声。 “好久不见啊。” 方宁语气有些欣喜，微微的颤抖着。 这个女孩应该算童年记忆里印象比较深刻的一个人，很多年后，俩人还有零星的联系。 只不过那个时候，她已经长得颇为苗条，皮肤白皙，现在看到她童年微胖的模样，真的有些意外。 “啊？方宁哥。”明楠楠应了一声。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早上出门不还是见过吗？ 方微把书包丢给他，不高兴道：“今天我又跟泡泡吵架了。” 就是这当儿，方宁还在想泡泡是谁呢？ 迎面就看到一个模样很正的小男生快步走了过来。 “方宁哥，你妹今天又打我了！” 男生跟方宁告状，大大的眼睛望着他。 “怎么回事啊？” 方宁看了他一眼。心想，泡泡是他啊。 “我跟他说，咱们家就要去县城住大房子了。他不信。”方微朝泡泡扮了个鬼脸，略略了几声，委屈道：“他还说我在吹牛……” 方宁知道自家老妹的性格，别看模样乖巧的很，其实就是小魔女一个，假小子，人来疯。 方宁笑了一下，指了指对面的小卖部，对泡泡说，“走，我请你吃东西。” 男生听到有吃的，很快就很欢快的跟着他去买辣条。 ==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第二章 职工大院 有人说过，当00后开始占据青春的舞台，一切的一切都开始从童年中抽离。 最早的那一批90后都早已成家立业，再也不会拥有全世界，开始慢慢遗失曾经的美好。 那些曾经哭着喊着‘要有诗和远方’的少年，其实到最后，哪里都没能去。 从单元楼到林立的高楼，从黑白电视到液晶屏幕。 90后也从不谙世事的少年，成长为了沉着稳重的家庭顶梁柱，换了新的车房，有了更潮的娱乐节目，额头上也新增了几条皱纹。 那些回不去的旧时光，似乎都变成了一个遥远的梦。 时间回到2008年的一个夏天。 天空被洗的发白，那些云朵被阳光晒的格外妩媚。 方宁背着书包在加油站的天桥下犹豫不前。 那里有一条沥青柏油大马路，修修补补，坑坑洼洼。 柏油路的左边有职工大院，养老院等标志性的建筑。 童年时代的他就经常在这条大马路上晃荡，对这一片儿比较熟悉，曾经无数次和小伙伴们打打闹闹地从那块地前经过。 然后他的目光落到了那个职工大院上。 大院对于他而言，就像那个综艺节目的名字一样，算是青春有你。 ‘大院’二字，一听起来就很有年代感。 过去我国都是计划经济制度，公司都是国有企业，很少有私企和民企以及个体户。那个时候很多许久不见面的人都问，“你是哪个单位的？” 当时云柘这一带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有丰富的云母等矿产。 上个世纪50年代的时候，当地镇政府创办了一个镇型砂厂和石粉厂。很多人都在厂里上班，为了解决住房问题，就建了个职工大院，一开始只有一些职工的家属在职工大院里面住着，后面住的人就多了，人也比较复杂。 后来随着改革开放，计划经济的停止，很多地方的职工大院也逐渐取消。 2002年平海县就撤销了大院制度，当然，很多乡下地方比较偏僻，还没改变过来旧有的习惯，一直沿袭保持着职工大院的称呼。 方宁从小就是住在大院里面的，一直到12岁以后才前往县城。 这座职工大院始建于50年代，乡镇府承建的，至今已有70个年头。大院里的许多单元楼，都披着一层老照片一样的泛黄色。这种泛黄色，在后世的高端住宅楼里可以说是非常稀有皮肤了。 大院总体是老旧的砖混结构建筑，红砖，青砖搭配，有枝繁叶茂的苍苍古树，还有随处可见的老年人和小孩子。 他记得大院里的车棚还是用灰色的石棉瓦盖的，里面放着一辆辆自行车和摩托车。 对于方宁而言，石棉瓦算得上是超级古老的材料了。部分水泥地板年久失修，残破而粗糙，青苔遍布，像是地面长出来的一块块老茧。 密密麻麻的防盗网随处可见，铁锈已经给这些防盗网敷上了一层厚厚的红褐色保护层。 在那个无论任何东西都讲究快速更新迭代的2021年，职工大院里的很多东西还保留着最初的1.0版本。 有几栋楼，步梯的采光墙做了一整面的雕花镂空造型，远看就像一张色彩单调的什锦，透露了几十年前人们的审美方式。 虽然这种工艺在后世早已被淘汰，但在这个年代算得上流行一时。 大院内，很多住户在自家门口开个小店，卖卖小吃或者柴米油盐蔬菜瓜果，或者提供配钥匙修马桶的服务，或者经营个棋牌室，做的都是左邻右舍的生意，浓浓的生活气息。 当时的职工大院可以算得上是梅羡镇十里八乡最好的地段了，上临南江古镇，下临平海县城，通铜鼓，修水，通城。毫不夸张的说，是半个平海县的枢纽中心。 还有着小学和初中等完整的师资。 大院外面还有一家开了十来年的登辉宾馆，宾馆的玻璃幕墙是整个云柘乡里最时髦的外立面了。后来没撑多久，就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 方宁来到了某一栋楼前，看到有老人在路边晒咸菜和萝卜干，小孩在追逐打闹。 他家就在这栋单元楼里。一楼住户贴着红纸，墙壁上还挂腊肠和熏肉。 方宁兄妹俩跟明楠楠分别，她家住在更里面的单元楼。 云柘乡的明姓是宗族大姓，大部分人都姓明，他班上就有好多姓明的，比如明雪莹，明平娜等等。 还有一部分人姓张，姓方反而是少数，可以说是外乡人。 方宁的爷爷在厨房里做饭，炒菜的猪油香从厨房里飘出来，勾得肚子里的馋虫都出来了。 爷爷叫方解放，那个时候随着新中国的成立，为了纪念人民翻身做主，起的名大多含有建国、援朝、解放这些名字，女性大多是芬兰，翠菊等。 可以说，在特定的历史时期，这些极具特色的名字曾令人感到自豪，名字不单纯地是一种代号，还承载了父辈的愿望。甚至还有社会意义和政治意义。 当然，不同时期国人名字的变化，也折射出那会儿社会的发展，人们思想观念的不断更新，生活水平的提高和精神价值追求的提升。 像方宁他爸爸妈妈那一辈，取的名字就是超英、振华这些名字。 像方宁他们这一代人，取名都是伟，鹏，娜，磊，静，涛等等。 上小学三年级那会，方宁就经常喊错别人的名字，喊错的原因就是因为名字太普遍了，就他那个班上，名字里带磊字的就六个人。 不过这也算是一种时代的特色。 方解放把装着猪油的搪瓷碗放柜子里，“你奶奶去哲寮了住了几天。” “奶奶不在家，家里总算不吵了，我要看动画片！” 方微扒着饭碗，欢呼道。 “先吃饭。”方解放坐到了饭桌前拿起了筷子。 在方宁的印象中，爷爷同样跟十多年后没太大的差别，只不过要年轻很多，样子要更瘦点，没有白头发老年斑，没有皱纹。 说话的语气，温和的不像话，平时在外面戴眼镜，穿的斯斯文文，在家里，家务活都是爷爷做的。 奶奶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背着手，跟领导一样视察工作就行了。 街坊邻居的大爷奶奶们谁不说方宁的奶奶是有福气的人，嫁给了这么好的一个老公。 那个时候的方解放，已经是接近七十岁了，人生几乎快走到终点。 而2008年的方解放，才五十岁出头，头发乌黑。 方微扒完饭，把碗筷丢回厨房，就去打开电视机少儿频道，看大风车。 方宁扭头看了一眼，是大风车里的鞠萍姐姐，一头短发，年轻的有些过分。 基本上在每个90后的童年里，不论春夏秋冬，都有一件雷打不动的大事，那就是下课飞奔回家，吃完晚饭，搬个小板凳，守在电视机前，等候大风车主题曲响起，不仅可以看动画片，还可以看到鞠萍姐姐。 对于方宁他们来说，鞠萍姐姐，董浩，金龟子是共同的回忆。 后来，大家都长大了，鞠萍姐姐也变成了鞠萍奶奶，董浩也退了休，金龟子也不见了踪影。 方宁也吃完了饭，站在窗户边上看下面的风景。 一个小胖墩站在楼下喊，“方宁哥，去踢球啊！” “不去。” 第三章 那滚烫的童年啊 方宁的童年时代，很少跟外人提起过他爸妈，因为方爸方妈都在外面打工，至于打什么工，他也不知道。 从他有记忆开始，就记得父母曾是国企砂厂的双职工，后来那地方国企在2004年资产重组，就被裁员下岗了。 他爸妈就承包了一条农村跑县城的客运中巴车，跑客运，花了四五万，千禧年以前还是很赚钱的。 后来大家都买了私家车，运管所也管得严，越来越难跑了，也很难挣到钱，干脆一合计把中巴车卖了，就去了广东打工。 结果这一去就是二十多年，几乎在那边安家了。 像方宁他们一代人很多都是留守儿童，家乡没有就业岗位，工资低得可怜，为了家庭开支只能去外面奔波打工，基本上都习以为常了。 父母常年不在家，方宁是被爷爷奶奶带大的。 方爸方妈只有逢年的时候才回家一聚，所以他俩也特别喜欢过年。因为一过年，爸妈就回来看他们了。 好在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留守的生活。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开家长会，看到别人都是爸妈来开家长会，而自己只有爷爷来参加，还是会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方微还小的时候，经常抱着膝盖在坐在门前，发很久的呆。 偶尔也会问一下，“爸妈什么时候回来？” 每当这个时候，方宁摸了摸她的脑袋，“快了，还有一段时间就会回来了，到时候给你买新衣服买好吃的。” 日子久了，他们也一天天的长大，后来就不会再这样问了。 只知道过年的时候，爸妈就回来了。 虽然方爸方妈很少管他们，方宁兄妹却很懂事听话，很听家人的话，听话到什么程度呢？ 一到放暑假的时候，大部分乡下农村孩子就在外面玩疯了，上树掏鸟蛋下河游泳，田里打滚，每天弄的脏兮兮的。 而方宁他们不一样，在家里面上午跟着爷爷练毛笔字，读书，读一个上午，下午则是做暑假作业。 有时候方宁悄悄溜出门跟着小伙伴去外面玩水，被发现了爷爷奶奶就会很生气，偶尔也会挨一顿鞭子。 其实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毕竟习惯了读书练字不觉得累人。最关键的是，他们不被允许下楼出去玩耍。除了晚上看动画片的娱乐活动，每天就只能趴在窗户上，看别的孩子在下面游戏踢足球踢毽子。 家人觉得职工大院里的那些孩子都玩得野比较皮，所以也不想让方宁兄妹和他们接触。 久而久之，他们也不来找方宁了。 所以说，很多孩子觉得方宁兄妹性格安静，喜欢看书，培养和磨练出耐心。 在房间里面养的白白嫩嫩的，像城里的孩子，跟他们格格不入。 那时闷在家里的时光中，方宁只好开发一些技能来解闷，比如练字看书，妄想出一个世界。 长大以后的方宁觉得，后来他性格中孤僻的成分，应该就是童年时候在这样的环境下养成的。 如果真要形容他的童年，可以用郑渊洁的一句话来说，“那是一个丰衣足食而暗无天日的童年。”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练毛笔字可以培养一个人性格，看书和久坐可以磨练人的耐心。方宁童年时期就非常喜欢阅读书籍，大量大量的书本都是在那个暑假里消磨了时光。 还有他们也成了职工家属大院里口中宣传的邻居好孩子。 每次方宁兄妹考了好成绩的时候，明楠楠的母亲就会拿他两当例子教育她，“你看看人家……”“那谁谁家的孩子，真用功啊……” 奶奶叫黎快梅，哲寮人，家里排行老三，兄弟姐妹有十一人，小学没毕业，斗大个字不认，当年的扫盲班都没能把她扫明白，到现在还属于文盲，只认识1到10的数字。 年轻时候，听别人介绍了一个好人家，就挑着担子去男方家里相亲，结果翻错山头了，跑方解放家里了，阴差阳错就结了婚，后来就一直享福，基本上没怎么工作过。 奶奶人也挺好的，就是喜欢吹牛和炫耀，加上读小学那会儿方宁成绩就好，成绩一般是在班级上是3到5名之间晃荡，偶尔也拿到过第一名。 奶奶有空回娘家了，就喜欢在娘家的一众姐弟中炫耀，她孙子成绩是怎么怎么好，做家务活又勤快，人也听话。 反正在她的口中，她孙子方宁被吹成了整个家族的学习楷模，别人学习的榜样。 跟她关系非常好的六妹，也就是黎六梅，经常在家族聚会的时候当捧哏，“姐，你家孙女在班上得第几名啊？” “孙女还不行，每次都是班级前十名来回晃悠，不太稳定，我孙子行，他回回都是全班第三！” “你是个有福气的人啊……” 奶奶在娘家逢人就夸自家孙子如何好，虽然不识字，但是说话夸张，感情也极富感染力，再加上肢体语言渲染到位。 在哲寮那个乡镇，很多老一辈的都知道黎家人有一个外孙是个读书的天才。 很多亲戚长辈拿着这个例子，回去教育自家的子女，“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自己！” 为此，方宁还饱受一群表兄妹的白眼，后来才知道是这么一回事。 …… “我怎么这么小啊。” 方宁站在凳子上，看了看挂在墙壁上的穿衣镜，发出了无奈的叹气。 镜子里有一个穿着白色的衬衣少年，短发蓬松，身高大概是一米五二左右，个子瘦瘦的。 他跳下凳子，回到房间里按下老收音机，收音机的扩音器中低声传出一首背景音乐。 那是一个管弦乐队自鸣得意演奏的《挪威的森林》。 “让我将你心儿摘下，试着将它慢慢溶化。” “看我在你心中是否仍完美无瑕。” 方宁轻轻的跟着哼唱，那旋律一如往日地使他难以自已，不，比往日还要强烈地摇撼着身心。 收音机放到了一半就卡壳了，歌声也停了下来，方宁弄了半天才把磁带给弄出来，“盗版的坑人啊。” “其实吧，还是有点怀念那个有手机电脑有娱乐的时代。” 第四章 小镇封闭式的幸福感 童年时代，好像除了夏天里的一阵疯玩，还有望不到边的学习和做作业，等你你回望过来，就不剩下一丁点东西。 ‘喜欢’这个概念对他们来说的也很遥远，小学的同学相处的不久，分班过于频繁，换的人也多，还有一些女孩在乡下长大，皮肤黑黑的，长得也不好看。 以至于哪怕碰上了一个让人心动的女孩，也因为划三八线跳房子各种琐事争吵，互相闹别扭，最后疏远。 尤其是他们这个年纪的男生，荷尔蒙刚萌发，微微带点叛逆。就好像男孩跟女孩一起玩，就很丢脸一样，于是也错过了很多跟女孩相处的时光。 男孩之间也拉帮结派严重。别看方宁读书的小学也就几百个学生，但是，也分了好几个圈子和派别，有职工家属大院派，有大山里抱成团的孩子派，还有老师家属派。 老师家属派的瞧不起家属大院，认为他们太野太皮；家属大院派瞧不起大山派，觉得他们太穷。 他们自得其乐，互相看不起，谁也没意识到……相对于那些县里市里的孩子们而言，他们就是井底之蛙，为了井底的一块天空沾沾自喜。 方宁从来不跟任何一个派走的近，也很少跟他们玩，于是格格不入。 不合群的原因有很多，第一个是家里不允许，觉得他容易被那些孩子们给带坏，第二个是方宁不管跟谁走一起，都摆出一副“我很不在乎，我很无所谓的”清高样子，尽管其他的孩子们不知道清高这个词，但也能感受到他的态度。 经常有这样的对话出现，一群小孩子成群结队的从校门出来，有认识的男孩就喊，“嗨，方宁，踢球去啊！” “你们去吧，我回家做作业了。” “别叫他了，他可是好孩子……” 于是一群男孩们嘻嘻嘻嘻的去了球场。 当然，方宁并不在乎这些。 他悠闲地来到了小学后巷的小吃街。 小吃街不是很大，就是二十米长的样子。堆满了放着小吃的小吃车，有凉粉，凉皮，凉面，爆米花，还有卖冰棍，卖水果的，整个摊位上弥漫着烟火气息，以及食物的诱人香气，给人一种封闭式的幸福感。 这条小吃街不是为了方宁他这种小学生开的，他们没消费能力，兜里能揣个十块钱都是巨款了。 家长给的早餐钱只够在小卖部用九毛钱买一袋康师傅方便面，然后花一毛钱开水用搪瓷碗泡面。如果想要攒点零花钱的，就买包子，吃那个便宜，一个礼拜多少能攒点钱下来。 这个小吃摊子是专门为了初中生开的。他们才是消费的主力。 云柘中学的后门就在小学的后面，平时关得紧紧地，只有放学了才会打开，让初中生们放学路过这里。 方宁看到有一个提着书包的马尾女孩子站在凉粉摊前，一看有点眼熟，是班上那个明雪莹，就过去打声招呼，“嗨！” 那个白衬衣马尾女孩先是楞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方宁，有点紧张。 “这么巧啊——” 明雪莹没想到在这遇到了方宁，而且还是第一次跟自己打招呼，多少也有些发呆，不知道怎么，脑子一热，将手中端着的那一碗凉粉递过来…… “你要不要吃？” “呃？” 方宁也跟着楞了一下，笑了笑，“谢谢。我不用。” 明雪莹也反应过来了，那碗凉粉自己是吃过的，就这样给他，然后还被拒绝了，瞬间觉得既羞愧又尴尬，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拿回了那碗凉粉，提着书包，匆匆地跟方宁说了句我先走了，就落荒而逃。 方宁摸了摸后脑勺，“以前怎么没注意到明雪莹这么好玩……” …… 事实上好玩的并不止明雪莹一个人，小学的那个同班同学中，还有很多有趣的人物。乡下那种无忧无虑的时光虽然短暂，但是回忆起来依然鲜艳明亮。 只是小时候的方宁过于拘束，像一只刺猬把自己包裹起来，形成了一道无形的隔阂，现在回想，觉得那个时候高人一等的心态，真是有点傻逼。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方宁在路边买早餐看到了明雪莹。 她爸骑摩托送她过来的，从摩托车跳下来，梳着长马尾，衣服干净，连红头小皮鞋也擦的亮晶晶。 方宁在旁边跟她打了招呼，她看了一眼，瞪了一下，很快就进了校门。 旁边一个蓝衣服小胖子还留着鼻涕，“明雪莹真好看啊，好想跟她一起玩。” 明楠楠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笑嘻嘻的对方宁说，“她是我堂姐。” “你们还有这层关系啊，没看到你们说过话？” “她爸妈都是初中的老师，我家是种地，从小就玩不到一块。再说了，她成绩比我好很多。” 方宁瞬间明白了，小孩之间也都是有自己的圈子，明雪莹就属于那种老师家属派，父母都是有知识的人，她是独生女，从小就受着良好的教育，比如说学英语，家庭条件也很好，看穿衣服就能看得出来。 而明楠楠的爸爸是种地的农民，妈妈是石粉厂的老职工，家庭条件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再加上她还有一个哥哥，乡下重男轻女思想又重，成长的条件和待遇绝对是没明雪莹好。 小孩都如此排斥，大人之间更甚。 “其实你也不差，至少你语文还被老师夸过啊。” 明楠楠得了方宁的夸奖，欢天喜地的蹦进了校门。 教室永远是叽叽喳喳的，有人在吃早餐，有人在聊天，有人在抄作业，还有人在搞卫生。 方宁来到教室。一只纸飞机就飞了过来，吹了吹口哨，“谁折的？折得还挺好的。” 一个穿着校服，留着平头，一脸憨憨的男生折了好多纸飞机。 桌子上，地上到处都是，他哈了一口气，把纸飞机丢了出去，随风摇晃。 “哟嚯，数学书都快被你撕光了。”方宁眼尖看了一眼，扭头拍了拍旁边看热闹的女孩，“他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他昨天数学考了个零。晚上的时候，蔡校长就去他家里家访了。” “噗，这孩子挺倒霉的啊。”方宁咳了一声，差点笑出来。他们小学没有那么多老师，基本上好几个班都是同一个老师上课，而且校长也要教书，教的就是数学。 “数学那么多选择题，再怎么不会做，也不至于考个鸭蛋回家吧？” “他傻呗，抄李琦的数学答案，把名字也一起抄上了，考试卷子发下来，有两个李琦，”女孩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那不活该嘛。” == 新书已经来站短，a签在路上，放心投资。 有兴趣的同学可以看看我的老书《重生怦然心动》 第五章 奥数 很长一段时间里，方宁都非常老实。 每天上学中规中矩，上课听老师讲题做笔记，考试成绩也保持在前三名的样子，下课就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教室外的孩子疯狂的玩耍。 按理说，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不出去玩，是很没道理的，但是大家都早都习惯了他的性格，安静的跟女孩子一样，也就见怪不怪了。 教英语的陈老师是一个年纪很大的小老头，身形削瘦，衬衫总是很整洁，据说以前是师范大学毕业的，还是县一中的教师，年纪大退休了，就回到乡下教书发光发热，平时嘴里总蹦出一句口头禅，really？i don’t think so。 “方宁这孩子啊，我看是个考一中的好苗子，咱们要重点培养啊。” 小老头经常在办公室夸他，把他捧上天了。 没办法，乡下的孩子很少有真正愿意学英语的，能认识26个字母都已经算很不错了。有一部分家长是老师的孩子，多少会点基础的英语单词，但也不像方宁那样完整用英语跟别人交流。 有人甚至还看到他能跟小老头用英语对话。 当然，方宁有时候上课也开小差。 比如上李老师的思想品德课，实在是太枯燥了，他也会撑着头偷偷打瞌睡，假装认真听课。 然后李老师下来，把方宁前面的张耀林拎小鸡似的拎出去，站在走廊上训话，“你瞧瞧你那个样子，一摊烂泥扶不上墙，你看人家方宁上课多认真……” 等张耀林被训完话回来，看方宁的眼神那叫一个幽怨啊。 方宁无辜的耸肩，露出一口灿烂的白牙，“我也在打瞌睡，但不知道为什么，李老师偏偏就觉得我是好孩子，可能我长了一张诚实的脸吧。” 成绩好的学生在班上是很受欢迎的，这不管在哪，都是通用的道理。 他平时比较特立独行，长得不说特别帅，但耐看这一点却是没的说的，人也白白净净的，不像其他男孩子那样脏兮兮，自然而然，也会被其他班的女孩子重点照顾。 当然，也未必是喜欢，多半是朦胧的好感，以及对异性朦胧的好奇。 徐温柔一大早来到教室，吃着热气腾腾的包子，打开桌子就看到了一张发卡和信纸，信纸外写着，“方宁，我喜欢你……” “不知道哪个班的女孩子又送情书给你了。” 徐温柔把这投错地址的情书丢给他。 “呃？” “我看看。” 方宁还挺意外的，拆开读完，“这情书写的不错啊，就是没留个名字，也不知道是谁啊？” 徐温柔凑了过来，看了半天，面容古怪，“这怎么有点像那个谁的字迹……” 方宁把情书折进了书包，“哎，少女的情怀总是诗。” “你就贫吧。” 方宁有一搭没一搭跟徐温柔聊着。 明雪莹走了过来，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说道：“校长喊你去办公室。” “什么事啊？” “好像是数学奥林匹克的事。” “咱们学校不是有三个人报名了吗，李琦也去了。” “那我不清楚。” 办公室没人，方宁等了半天，蔡校长就进来了，端着一个搪瓷碗泡着浓茶，满脸富态的笑容，“坐，别紧张，叫你来是跟你说点事。最近县里有一个数学奥林匹克比赛，我们学校有几个学生都报名了。我呢平时也是教你数学的，看你学数学也挺有天份的，就把你的名字也报上去了。” “呃，这……” 老实说，方宁对这种奥林匹克数学，也就是奥数是无感的。 08年正是奥数和奥数班最火热的时候，家长们都以孩子能报个奥数班为荣。 奥数这东西，难在哪里呢，不是说难在知识面上，而是难在思维上，有些题目不要说小孩子，连成年人都不一定做得对。 “好，我报名！” 方宁想了想，还是报名算了，谁让他特欣赏自己呢，难得有一次给他长脸的机会，还是去参加吧。 “好好好，我待会带点资料和试题集给你，你回去练练，周末我抽空教你。” 蔡校长高兴的红光满面。 …… 方宁回家跟爷爷说了这事情，校长给他报了一个奥数比赛。 方解放觉得是好事，杀了一只鸡，做了一桌的好菜，还叫一些人来吃饭，搞得特别隆重，不知道的还以为方宁已经获得了奥数第一名。 方宁觉得这事情完全没办法跟家长沟通。 奶奶就喜欢孙子能够多参加这类比赛，最好是拿很多奖项回来，她就又有可以跟别人炫耀的话题了。 方解放寻思着，“要不给你报个奥数班吧？” “不用费那个钱，这个小学奥数主要考的还是思维。”方宁说，“你要是有时间，就帮我去找点初中的课本来，我要学习。” 于是，方解放就骑着一辆三轮车，在家属大院里风风火火的收书。 “这也太多了吧！” 方宁看着几乎堆成小山的初中课本，“爷爷，你这是把大院里的那些初中生的课本，都一网打尽了？” “都是街坊邻居给的，听说你要参加奥数比赛需要初中课本，你明大爷，张阿姨人挺好的，都把家里不要的书给拿过来了，你整理整理一下，看哪些是你要的，哪些是不要的，不要的我打包捆好，拉到废品站还能卖几个钱。” 明楠楠也过来串门了，抱着一捆书，“方宁哥，我哥读完初中的课本全在这里了。” 方宁几乎快被书本给掩埋了，整个房间里都是书，有些初中课本还是好多年前的，现在都改成了人教版了，没什么用，只能拉去卖废品。 他翻了一些有用的课本，整齐叠好。 “你怎么把你哥写给女孩的情书也拿过来了。” 方宁看了一叠泛黄的旧信件，上面描述了他对一个女生的暗恋，可惜这些情书一封都没送出去。 “我看看？” “小孩子不要看这种东西，赶紧把这些宝贝给你哥还回去。” “方宁——” 楼下有人喊方宁的名字，明楠楠蹦蹦跳跳的到阳台，探脑袋看是谁来了。 “方宁哥，是我堂姐，她在外面叫你。” 明楠楠扭头说，“好像也是来送书的。” 第六章 后来啊后来 明楠楠笑嘻嘻地看了她一眼，“方宁哥，我先回去了啊。” “嗯，你快回去吧。” 明雪莹被她看的有些局促，也跟着说，“拜拜。” 她跟方宁的关系不太熟，这会冒冒失失的跑过来，已经有些紧张的不行了。 “我家里有几本奥数的学习资料，送给你考试用。” 方宁接过那些奥数资料，随意翻看了几页，上面写满了秀气的字迹，重点的题目还用红笔划了一个圈圈，折了一个小角，表示划重点。 他满脸笑容道，“谢谢你，挺有用的。” “对你有用就好。” 明雪莹紧张的模样舒缓很多。 “要不去我家里喝点茶？” “不了，我还有事要走了。” “嗯。” 临走的时候，明雪莹又欲言又止。 “还有事吗？” 明雪莹说，“明天我过生日，你要来我家吃晚饭吗？” 方宁挠挠后脑勺，“不太方便吧，都是你家人。” 其实搁这会儿，他看出来了这个女孩对自己有点好感。不过方宁，也没有想陪她玩过家家的游戏，就想找个理由拒绝。 “没事的，我家里请的都是同学。” “那好吧。” 看着明雪莹期盼的眼神，方宁想了想，还是答应下来。总不能手上还拿着她送的奥数资料，嘴上却拒绝她的请求吧。 明雪莹说完后，也没有再多聊会的意思了，转身就走了。 第二天下午快放学的时候，班主任杨老师说周末学校要组织一场野炊活动，要去的同学举手，然后筹点班费活动。 除了几个山里面的孩子不能来外，班上的学生基本上都举手了。因为周末刚好是明雪莹过生日，方宁和她都没举手。 大家吵成一团，又被班主任说了几句，就宣布放学了。 校门口，方宁跟方微说，“你先回去吧，跟爷爷说不要等我吃饭了，我在外面吃。” “哥，记得带点好吃的回来。” “楠楠，我们走吧。”方微拉着明楠楠回去了。 明雪莹她家不在职工家属大院，而是在初中旁边的家属楼里。她妈是初中教初三的生物老师，还是班主任，是有分配一间大宿舍的。 方宁第一次看到她妈妈，就觉得她妈是一个很知性的女人，戴着眼镜，身材丰腴，头发很长。 她家是一个四十平的公寓房子，里面除了有正常的家具摆设外，还有用福尔马林泡的生物组织，以及一具搁在书架上的鸟类骷髅标本。 方宁一进门，就看到好几个熟悉的同学，正在鬼哭狼嚎地叫的起劲。 “这个标本是蝴蝶吧，好好看啊！” “哇，这个玻璃坛子里泡的是一截肠子吗？好恶心哦。” 明雪莹坐在沙发上，穿着粉色衣服，红头小皮鞋，头发还绑着一个发卡，看着这群同学跟个二傻子似的咧着嘴惊呼，摇摇头叹气。 “你家还真特别。”方宁咧嘴，指了指那被福尔马林浸泡的生物组织。 “我妈是生物老师，有这个在家里，不是很正常吗？” 明雪莹解释说道，“以前我家里还有一句骷髅架子，后面被我妈拿去上课，就没带回来了。” “主要是怕你养成不好的习惯吧。” “雪莹，过来帮我切菜。” 她妈妈汗流浃背在厨房忙活，明雪莹立马就过去帮忙。 “忙得过来吗？” 方宁路过厨房的时候问道。 “她的朋友有点多，还得做几个菜。”她妈跟明雪莹说，“让你的朋友再等等，马上就好了。” “要不我来帮忙吧。” 明雪莹明显没做过家务活，也没切过菜，切得一团糟。 方宁实在看不下去了，过去帮帮忙。 厨房太小，明雪莹她妈妈叫方宁端着海带到厕所洗。 方宁刚坐下，把海带泡好。厕所门的“哐当”一下开了，抬头一看，明雪莹红着一张脸进来。 “你要上厕所？” 方宁端着盆赶紧让地方。 被她一把拽住，“别走，别走，把门关上！洋葱太呛眼睛了，我得歇歇。” 然后在昏暗的灯光下，两个面红耳赤的人面面相觑，气氛很尴尬。 主要是方宁是坐着的，仰头刚好能看到明雪莹微微隆起的胸，这个年纪女孩都才刚发育，还穿着白色的小背心，所以有些尴尬。 明雪莹没注意到，她呼一口气，“要不我帮你弄下海带？” 于是两人抓着海带使劲扯，搜肠刮肚地找话题说呢。 “看不出来你平时人缘还挺好的，叫了这么多朋友来给你过生日。” “其实我也没叫那么多人，其他都是朋友的朋友一起来的。” “……” 方宁沉默半响，半开玩笑道：“亏了啊，早知道我叫我妹也一起来蹭饭的。” “你知道的，我不介意。” 明雪莹笑了笑。 话还没说完，门开了，她妈妈看见两人愣了一下。 然后露出一个暧昧的笑脸，“洗好没？哎呀！你们两个把海带扯得这么碎，怎么吃呀……” 明雪莹羞的满脸发热，红着脸从她妈妈身边挤出去。 …… 很多年后，已经快三十，一副职场精英女性的明雪莹，在广东再一次遇到了方宁。 她变化挺大的，越发跟她妈妈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相似，少了几分洋娃娃的精致，多了几分知性的成熟质感，戴着眼镜，回忆起这件尴尬而又暧昧的小事。 她说，那个时候可能是我童年时代最幸福的时刻了，既患得患失，又小鹿乱撞。 方宁这混蛋，是她第一次暗恋的男生。 后来，明雪莹还提起了一件事。 她说，我给你写过一封情书，不知道你还记得不？ “我不记得有这回事啊？”方宁作为当事人表示完全不知情。 方宁还挺诧异的，“我跟你同班那会儿，是08年吧，读小学6年级，有好几个女孩给我写过情书，那个时候大家都挺幼稚的吧，觉得喜欢就一定要说出来，然后你对我好，我对你好……你让我想想，好像有名字的情书，我都写了回信，但是，我真的没看到过你的信。” 然后他又琢磨道：“噢……我记得有一封字迹写的挺好看的情书，还没留名字，那个不会就是你给我写的吧？” 明雪莹面无表情好久，捶了他一拳，尴尬的说，“我当时太紧张了。难怪你没有回我，我还生你好久的气。” “我能理解。”方宁笑而不语，“所以说，这就是论名字的重要性。” “后来你去哪里了？” “后来我转学了，去了长沙读初中。” “哦。” 明雪莹简单的说了自己的事情，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对了，那场奥数比赛你拿了第几名？” “奥数比赛我拿了第三名，前两名都是变态来的，比不过比不过。不过这个成绩已经很不错了，蔡校长当时还在学校里拉横幅宣传了很久，闹的沸沸扬扬的。我奶奶在亲戚吹了大半年的牛。” “你果然还是很优秀。”明雪莹抿抿嘴。 “我送你的那幅画还在吗？”方宁又问道。 “好像还在，一直压在床底的箱子里，纸张应该都发黄了。” “噢——” 明雪莹说道：“话说那个时候我觉得你好高冷来着，尽管当时没有那个概念，但还是觉得你不好接触，浑身都是刺，有时候我也会偷偷的看你，你真的好安静，根本不像一个男孩子。” “哈哈哈……快别提了，只是我比较懒，不想动而已。” “是不想和那些男孩子一起玩泥巴吧。”明雪莹微微一笑。 方宁打了个哈哈。错开话题，道：“那些童年时代的过往，早就过去了，就请安安静静的躺在青春岁月里吧！” 明雪莹也好多感慨，嗔笑道：“……是啊，到了我们现在的年纪，感觉提起小时候的事，都是奢侈而遥远的。好在，就像你说的，我们的岁月各自静好，这样我才坦然，觉得当初不管经历过什么，都没有影响我们的生活。” …… 时间仿佛又回到当初那会儿，那个疯狂而火热的夏天。 明雪莹一家搬往长沙，东西都快装好了，明爸朝她喊了一声，“雪莹，快上车，我们准备走了。” 明雪莹站在路边上，看到方宁气喘吁吁的从大愧树下跑来，“我送送你。” 方宁手上攥着一个玻璃盖的盒子装好，递给她。 “这里面是什么？” “送给你的礼物，是一幅画，你回家打开。” “嗯，好。”明雪莹笑着点头答应，等车开走了，再看不见方宁，她的眼泪就下来了。 隔了这么多年，她还能分毫不差地回忆起那种苦涩的失落感，整个人生仿佛都黯淡无光。 就像她坐的那辆车驶向了和那个男生完全不同的人生轨道，从此天各一方，再难相交。 …… …… 明雪莹的故事暂告一个段落了，即将开启暑假模式。 第七章 我胡三六条，六条被人杠了 小学最后一场期末考试考完，闹哄哄的收场，方宁拿了第一名，让他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就这么毕业了……” 小学毕业意味着分别和离散，班上的学生突然在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再懵懵懂懂，开始为了各自的命运开发愁。 这一年的夏天，有一小部分人，像明雪莹那样转到了大城市去读书，有的人在乡下继续读初中，还有的人就辍学了，开始步入社会挣钱养家。 蔡校长通知方宁他们班的同学去拍毕业照。 大家都换上了新衣服，不过，也有人还是穿着那一身宽大的校服。 个子矮的女生蹲在最前面一排，各科老师坐在第二排，表情严肃，第三排是个子高的女生，最后四排五排是一众男生。 明雪莹那一张端正清秀的小脸带着笑容，绑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白白净净的模样，让她在第三排的女生中格外的显眼。 方宁在第四排左边两个位置，穿着白衬衣，短发劲飒，目光永远是最明亮的。 拍毕业照的摄像师匆匆忙忙，把一个路过看热闹的小孩子也拍了进去，那技术显得很蹩脚。 那个画面他至今仍然记得。 那一年方宁12岁。 小学毕业的第二天，方宁去参加县里的奥数比赛，拿了个第三名回来了，是一个镀铜的奖杯，还有一张荣誉证书，被蔡校长拿回去了。 奶奶吹了大半年的牛，跟小卖部的王大爷说我孙子可厉害了，奥林匹克比赛得了第三名，买猪肉打点折。 王大爷一听哦豁这么厉害，你孙子是文曲星下凡啊，我得沾沾喜气。 后来，奶奶一顿乱吹，买四斤猪肉便宜了十几块钱。 没事做的时候，方宁就把用不到的书籍整理一下，打包捆好准备当废品卖了。 把一些发黄的纸张扔进了垃圾桶，偶然翻到了一叠信件，都是一些女孩给他写的情书，想了想，最后压在了箱子底部，就当做纪念。 某一天，方宁听明楠楠说，明雪莹一家要搬家了，还不知道搬到哪里去。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画了一幅画，最后跑去送给她。 方宁还留了一个家里的手机号给明雪莹，后面那手机号码也停用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打过电话。 那会儿也没有个qq，他也没有手机号码，一旦另外一个人去了遥远的地方，就很难再联系到另外别人了。 后来，方宁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大片大片的浮云蔽日，他的生活平步向前，表面波澜不惊。 暑假的时光。 方解放在县城最好的地段买了一套商品住宅房，钱是方宁爸妈出的，全款一共十四万，没有按揭，他们出了十万，还有四万是借了外婆家的，分两年还清。 现在房子已经装修的快差不多了，还要等几个月才能入住，正好能赶上方宁他们转校开学。 方宁还在房间里自学初中课本知识。方微就推门进来了，“老哥，别学习了，收拾东西，我们去县城玩！” “去县城干嘛？” “爷爷要去见一个老朋友，正好我们也一起去。” “你等我换件衣服……” …… 方宁他们是坐中巴车到县城的，2021年的时候，开私家车只要20分钟就能从南江古镇到县城，而现在则需要一个多小时，山路崎岖十八弯，半路差点就吐了。 “我实在没想到过我会晕车。” 方宁从中巴车下来，脸色苍白，扶着树干吐了好一会儿。 “哥，你太逊了。” 方微没有运气，她一心想要去大超市里逛超市，东看西看。 方宁吐完后，看着桥下波光粼粼的江水，实在没办法将记忆里的发达平海县，跟眼前小小规模的街道联系起来，那一大片大片的芦苇丛，跟想象中的不一样。 “快看那是万家福超市！我们先去逛超市吧！” “小微，我们先去你龙爷爷家玩，等会儿奶奶陪你去超市买东西。”黎快梅拉住她的手，生怕她走丢。 方宁看着万家福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群，微微一笑，一股温暖涌上了心头。 万家福大概是记忆里比较深刻的地方了，超市里有很多儿童故事书，他很喜欢看，经常一看就是好半天不肯走，那个时候又没钱，吵着要家人买书，最后买一两本恐龙故事书回去。 还有每到大年除夕过春节的时候，一家人一定会来万家福超市采购年货，糖果饼干干果等年货是他们最爱的零食，门口还有一个小的游玩场地，里面有五块钱就能玩一次的碰碰车，可以随便玩，还有打气枪，打中了气枪会送玩具。 万家福开了大概有十多年了，久到大家已经习以为常了，小到出门买菜买油，大到买各种日常用品都会想到它，小城里的人都以为它会长久的经营下去。 至少那个时候的方宁也是这样觉得，它开在那里就是天经地义。 后来万家福还是倒闭了。 方宁甚至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倒闭的，也没有在电视上发一条新闻宣告他轰轰烈烈的落幕，就好像是他读高二下学期路过这个地方，看到招牌已经换成了一个叫购得乐的超市，门口的大招牌商写着生鲜促销大打折。 依然是进进出出的人群，热热闹闹。 该买菜的买菜，该买米的买米，没人关心什么时候换了超市，只关心那打折的鸡蛋能抢到几篮。 斑马线，红绿灯，十字路口，广告牌，道行树的香樟，还有交错的房屋，勾勒出县城的模样。 乡下农村小孩向往的县城，到处都是玩具零食和书籍，只是源于他们对县城美好的向往，这种认知就像是一只井底之蛙守着自己的那片天，以为那片天就是世界。 而事实上，中国很大，平海县只是一个偏远的小县城，至少在2008年的时候是的。 不过平海县的生活节奏确实没有外面快，人们的生活过的非常温吞。 那辆公交车永远十年如一日，循着这条没有任何变化的道路行驶。 小小的坡道上，也偶尔会看到一个白衬衣的女孩骑着车，眨眼之间就消失无踪。 空气中弥漫着旧日的味道。 如果说在乡下生活的那段时间，是方宁童年时代最没心没肺的时光，那么县城生活的时间，就是年少时最刻骨铭心的时光，有过酸甜苦辣。 这里是他热爱过的城市，有他的家人，有他喜欢过的女孩，还有他的故事。 第八章 老一辈人 “爷爷，我们今晚有住的地方吗？” “我们今天去你龙叔叔家里住一晚上。”方解放说。 “好耶！我要去龙爷爷家玩，他家里有电脑，我要玩游戏！” 方微一听到要去龙爷爷家，开心的不得了。 以前他们去过龙爷爷家里玩过两次，方微对电脑游戏可是念念不忘，来之前就吵着要玩了。 海天景园外，保安站岗。 “这小区可真气派，门口俩保安气质都不一样。” 黎快梅眼尖，看到对面的连云小区，那边是两个老大爷保安，这一对比过后，高下立分，想着，“不知道我们以后的房子会有什么样的保安。” 方解放就笑着说，“物业都是一个样子，这个海天景园刚交房没两年，门口站岗的都是年轻保安，你过几年在看，也会变成了老大爷保安看门。” 他们还在说话，小区门口就走出两人。 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男子，一个是年纪跟方解放差不多大的老男人，虽然年近古稀，但面容还是能够看得出来年轻时候非常帅气。 他们隔着老远就招手，脸上带着热络的笑容，“嗨，老方，看这里，我们在这里！” “你们怎么还出来接我们。”方解放提着袋子就过来了，“这是给你们带的一点土特产。” “嗨，这不是怕你们找不到嘛。” 昌文龙脸上挂着真情实意的笑容，接过特产，笑骂道，“来就来呗，还带什么礼物啊，又不是什么外人。” “应该的。” “你们两个快点打招呼。”黎快梅拍了拍方微的脑袋。 方宁和方微老老实实的喊，“龙爷爷好！” 他们又扭头向中年男子打招呼道，“国栋叔叔好！” “哎你看这两孩子真乖，真有礼貌啊，比我们家王雯雯懂事多了！老方啊，我可是听说你们家方宁这孩子，前不久在县里考了奥数第三名是吧？真不错……真给你爷爷争气！” 昌文龙拍了拍方宁的肩膀，对方解放感慨道：“看着他们俩个人啊，我又想起咱们以前读书时候的事了。那会我13岁，你才8岁，我读初中，你读小学五年级。结果一眨眼的时间，你孙子都长这么高了！” “是啊，那个时候，你初二读到一半学期，你爸还喊你辍学别读了去田里放牛，那时候张老师还跑你家里来，跟你爸做思想工作让你回去读书呢。这人老了啊，就是爱怀念，真的是岁月不饶人啊。” 方解放也跟着的感慨万千。 王国栋站在旁边，对昌文龙说道：“爸，这小区外面热，咱们让方叔叔一家先进去到屋里歇歇脚。” “走走走。”昌文龙大手一挥，“我女儿已经在家里做饭了，咱们先进去喝一盅酒，再慢慢聊。” “那就麻烦你了。” “都是几十年的老交情了，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真矫情！” 昌文龙给方宁他们换上了拖鞋。 王国栋家是三室两厅的房子，电梯房，在十楼，家里装修不错。墙壁橘黄的暖色调，窗帘拉开，斜透进一些阳光，彩电搁在茶几上，两侧是音响，一张沙发，一张桌子，简单而干净。 昌文龙泡茶端了过来。 王国栋进厨房叫他妻子出来。 昌晓婷腰上系着围巾，跟方解放他们打一圈招呼，又进去做饭了。 “你先去做饭吧。我出再买点烧鹅回来。”王国栋揣着钥匙准备出门。 “那个国栋啊，你再打两壶烧酒，我和老方今晚要喝个尽兴。” “知道了，爸。” 然后王国栋就出门了。 “不要搞太多菜，我们吃不完。”方解放说。 “不碍事的，难得你们来一次，吃饭都是小事，这次我们喝酒就行了。再说了方宁他们都是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就是要多吃点嘛。”昌文龙笑得红光满面。 “你女婿挺有孝心的啊。”方解放跟他聊着天。 “哎，我一把老骨头要孝心有什么用，只希望国栋对我女儿好点，我也就心满意足了。”昌文龙虽是如此说，但是脸上还是挂着笑。 他这孝顺的女婿对他啊，那可是街坊邻里都出了名的好。 “你们那房子装修的怎么样了？”他问道。 “嗯，快了，就差一些刮墙腻子了，再通风一两个月就可以搬进去住了。” 昌文龙点了点头，高兴地拍了拍大腿，开怀大笑，道：“这是好事啊，就要乔迁新居了。你们那房子我啊看划得来，挺好的，听说你们小区后面，还有几年要规划通高速公路，以后去外地，也方便许多啊。而且你搬下来到县里住了，咱俩又隔得近，以后也有一个说话聊天的伴，也没那么寂寞啊。” 昌文龙跟方解放好久没见面，一聊起来就打开了话匣子停不下来了。 方微坐在沙发上喝了半天的茶，吃了好多水果，眼睛转个不停，小孩子正是好动的年纪，她也坐不住了，跟昌文龙说，“龙爷爷，我想玩你家的电脑。” “好好，小方微，你等龙爷爷我给你去开电脑。”昌文龙说完就要起身。 他女儿从厨房里出来，昌晓婷说，“爸，你坐着吧，别把电脑给插坏了，我来……小妹妹，我带你去开电脑。” 昌文龙看了看跟在旁边坐着，听他们讲话，时不时认真点头的方宁，说道：“你不去玩电脑？” “我不玩游戏！” 龙爷爷家的电脑xp系统，2g内存条，还是奔腾处理器，上网慢的要死，只能浏览下网页和玩一下简单的网页游戏和单机游戏，他没有太大的兴趣，还不如自己找个黑网吧偷偷上网。 “我们家方宁啊，从小就爱读书，不喜欢玩游戏，将来可是要上好大学的，还要出国留学！” 黎快梅可找着机会了，使劲的夸他，夸得方宁面红耳热。 昌文龙不住的点头，“……是个好孩子啊。” 王国栋提着一斤烧鹅和两壶烧酒回来，听到他们交谈，也跟着笑道：“爱学习可是一件好事，我看方宁这孩子从小就聪明，听话懂事，学习成绩也好。” “不过也要多学学电脑，懂点电脑，毕竟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电脑也慢慢的成为工作和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工具，说不定要不了几年啊，不会用电脑，就会像人不识字一样使人举步维艰。” “说的好。”昌晓婷端着做好的菜上了桌，微微一笑，说道：“你看我们审计单位，不就新来了一个大城市里的姑娘嘛，年纪轻轻的，会用电脑，做起档案来，就是比我们老职工还要厉害。” “科技发展的是越来越厉害，我们这些老头子都搞不明白了。”昌文龙也点头。 “电脑虽好，但是也容易让未成年玩游戏上瘾，连学习也荒废了，是一把双刃剑啊。”方解放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这个我相信国家会管的，总不能因噎废食吧。” 龙爷爷他们和方宁一家在饭桌上，家长里短，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 两个老人又说起以前的往事，不住的怀念，又喝了一口烧酒。 下午的时候，王国栋安排了住宿。 方宁跟他们说要出去透透气。 爷爷给了二十块钱，拿去外面逛，奶奶就说别走太远了，吃晚饭前记得回来，就让方宁跑出去玩了。 第九章 奶茶，民谣，姑娘，还有那个故事 方宁从海天景园出来，骑着国栋叔给他的越野自行车，自由地在县城主干道上撒野。 他骑着自行车也没跑多远，沿着东兴大道，育才路这几条主干道逛了一圈，最后往返到校园路的大街上，那里有一个规模很大的学校，路边都栽种了碗口粗的香樟。 这里就是一中了。 学校外面是白墙黑瓦，马头墙等常见南方学院风格，看起来气派无比。 一中的名头还是挺大的，前身为清代同治六年所建的天岳书院，某位开国大元帅在这里起义过，有起义纪念馆，历经几次战火，后来改革开放，改为县重点中学，培养人才的摇篮。 方宁踩着自行车在一中外跑了几圈，没看到有多少学生从里面出来。 不过，这个时候是暑假，学生大多回家了，看不到也是正常。 也有一些打着伞拎着装满学习资料的学生，从一中对面的巷子出来，都是在补课，在昏昏欲睡的暑假里也要挥洒汗水，要是放在后世那个喊着双减负的时代，这些补课机构早就被执法部门给一锅端了。 “走啊，家家惠的粮油打9折，要不去看看？” “不了，我这还要回幼儿园接孙子放学呢。” “陈大姐，你今天抢了几篮子鸡蛋啊？” “不多，才五篮，小李啊，我看你那抢的是大葱吧？那玩意没鸡蛋值钱，而且不容易保存，得早点吃完。” “嗨我这随便瞎拿的。” 几个穿短袖的大妈和家庭主妇，拎着从超市里发的布袋，袋子里塞着鸡蛋大葱，站在路边交头接耳，交换今天的战果。 方宁瞅到街上门面有一家奶茶店刚开业，正搞打折促销，买一杯送一杯，就准备走过去。 还没等他进去，就停住了脚步。 奶茶店排队的人数有十来个左右的样子，小城市对于奶茶甜点的概念还不太熟悉，成年人宁愿去喝可乐啤酒也不会去买奶茶喝，也只有小女生们喜欢。 方宁看到了两个熟人从奶茶店方向走过来，恰好旁边一个男生拿着一把吉他在唱歌，他想了想走了过去。 “嗨，哥们，玩音乐吗？”方宁笑嘻嘻的问道。 男生看看了他一眼，“是啊。我这叫民谣。” 方宁笑了笑，“我能玩会吗？” “你会吗？”男生有些意外的道。 “以前学过一点。”方宁挠挠后脑勺，指了指即将过来的那两个女生，露出一个你懂得的笑容。 男生楞了一下，很快就明白过来，露出一个我也懂的眼神，“给你试试吧。” 方宁接过吉他，调了下音色，弹了几个音符。 “他说任何为人称道的美丽，不及他第一次遇见你。” …… 奶茶店外，两个女生在队伍后面排队。 高个子女生，一米六五左右。穿着白色短衬，一身贴身的牛仔裤，慢跑鞋，头顶扣着一顶棒球帽，皮肤白净，鼻梁上有一点点雀斑。 用方宁的眼光来看就是一个长发细软白皮的姑娘。 另外一个女生，个子稍矮，一米六，学生式的短发，身材瘦瘦的，穿着麻花斑点的白裙子。 白裙女生嘀咕着，语气略带点点尖酸刻薄。 旁边的高个女生偶尔回她一两句话，显得很恬淡。 “王胜男那家伙有什么了不起的，追个男生还搞那么大排场，不就是家里有几个臭钱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在学校里还不是要靠自己的成绩。” “你呀非要拿自己的劣势跟别人长处去比。” “我这是气不过。” 白裙女生气的跺脚。 “奶茶来了。你付钱，还是我？” “我付吧，今天算我请你的。” 两个女生捧着奶茶朝着街道走去，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衣的小男生拿着一把吉他在唱歌。 “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 “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我要忘了你的眼睛，穷极一生，做不完的梦~” 程莹停了下来，站在不远处听那个小男生把歌唱完。 “这个男生唱歌真好听。”刘梅婷扭头问她。 “好像是民谣？” 程莹皱眉，在脑袋里搜肠刮肚，“没听过。” “要不过去问问。”刘梅婷说道。 “不太好吧，他又不认识我。”程莹犹豫。 “你看他看我们这里了。”刘梅婷歪头，“还朝我们挥手？” …… “你唱的歌真好。”男生朝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一般一般，”方宁把吉他还给了男生，从台子上跳了下来，朝程莹她们走去。 “嗨！” 方宁朝她们打声招呼，那微笑的模样，就好像认识多年一样。 事实上，方宁确实跟她们很熟，不过认识的是后世的她们，现在他们三人还是陌生人。 两道一直没有交集的平行线，在某一天突然有一个点交错在一起，在数学里叫相交。 两个女生明显也有些茫然，互相交换眼神。 程莹小声的说，“他认识你？” “我以为他认识你……”刘梅婷忍不住翻个白眼。 “……很高兴认识你们。” 很俗套的开场白，这个就和某个追女生的桥段一样，不过程莹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也不反感，甚至还有点好奇。 “你唱的歌真好听，那个是民谣吧？不过我没听过，是你自己创作的吗？”程莹说道。 “不是。”方宁摇摇头，“我一个朋友创作的歌，还没在网上发过，只是我私下里唱而已。” “你朋友很厉害。”程莹称赞，又问道，“我能知道名字吗？” “南山南。” “很好听的名字。程莹欲言又止，“这首民谣里面好像有故事。” “没故事那还叫民谣吗？”方宁说道：“其实我也是听我朋友说的，这首歌里有一个关于年轻和遗憾的故事，你要听吗？” 程莹看了一眼刘梅婷，她知道自己好闺蜜的性格，于是开口道：“我再去买一杯奶茶，就当是听你说故事的报酬了。” “怎么样？”程莹扬了扬下巴。 “那我们边走边聊吧。”方宁说，“这个故事很长，让我慢慢的讲。” 第十章 三个故事(上) 方宁推着自行车走在道路上，阳光斑驳，将他的影子拉的好长。 “其实这几个故事，我也是听那个未曾谋面的朋友说的，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我也不方便说他的名字，就暂且叫他老马吧。” “当时他把这首《南山南》发给我听，我听完后问他，你这首歌唱的太悲伤，背后是不是有什么故事？” “他跟我说，确实是有三个故事，不过，你听到这首歌的时候，它就已经和我无关了，你掉的眼泪，才是只有你自己知道的故事。” 方宁深深地看她一眼，“你准备好了吗？” “我准备好了。”程莹点了点头。 “你的奶茶。”刘梅婷也快步跟了上来，把奶茶递给方宁。 “谢了，待会再喝，我先讲完故事吧。” 方宁摆了摆手，没有接，想了一圈后，才说，“不知道从何处说起，因为他说的也比较凌乱，时间顺序也有些乱，你让我整理一下。” “好的。” “老马跟我说，人生有太多遗憾，我最遗憾的就是没有正儿八经地好好谈过一次恋爱。” 方宁代入老马的身份，将故事娓娓道来，“老马说，我有过三次刻骨铭心的感情经历。不过呢，第一次也不算是感情，顶多算是无疾而终的单相思和暗恋。” “而你们知道的，暗恋多半是见不得光的，一旦暴露在阳光下，就像是丑陋的蛆将会无所遁形，直到被阳光融化不留一丝痕迹。” “我第一次喜欢的那个人是我的暗恋，就叫她玲吧，算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一直到大大一。高三的时候，她喜欢一个男生，我只能陪在她身边当一个备胎。后来不是大家都读大学了嘛，她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读大学。 有一次，玲在宿舍里一个人过生日，我就去看她，坐了十二个小时的火车，偷偷的到了她的学校里面，她看到我也很高兴，陪我玩了好几天。后来离开的时候，她送我到车站，我忍不住跟她告白了…… 当然，结果也很悲催，我被她拒绝了，她一直把我当哥哥看待。其实对于这段感情，我最大的遗憾，就是为什么要跟她说出来呢，如果不说出来，也许我们还能当一辈子的朋友。” “那后来呢？” 方宁说道，“如果只是被拒绝，那也算不得上一个故事，顶多是求而不得的遗憾吧，后来大二那年，老马知道玲得了肺结核，这是一种很难治愈的病。她休学了，去回老家的大医院治病。当然……她也没把这事告诉老马。当时的老马，还是从她室友那里知道这个事情，听说她一个人请假回长沙医院治病，也没跟她妈说。” “然后，你们猜怎么样了？” 程莹思考说，“老马去照顾她了？” “差不多吧，老马就跟他的辅导员请假了三天假，打车跑到在长沙火车站去等她，接到她后，送她去医院，给她安排预约挂号啊，住院啊，都是老马一个人办理的，忙前忙后，累的跟狗一样。” “老马为了一个人，从一个城市跑到另外一个城市，当时真的是千里奔赴，哪怕受苦受累也甘之如饴。” “说起来也挺好笑的，她爸妈挺重男轻女的，生了四个孩子，前面三个都是女的，最后一个才是男孩子。” “她在住院好多天了，她家里都没人来照顾她，就只有老马在医院陪了她一个礼拜。最后超过请假时间了，还被辅导员记了个处分。” “啊！”刘梅婷忍不住出声，“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 程莹摇摇头，说，“其实也正常，很多落后的城市都比较重男轻女吧。不过，我更在意的是女孩的态度，我想就算是一块铁做的心，都应该被捂热了吧？” “我觉得肯定没那么简单，要不然，怎么会有后来其他的故事呢？”刘梅婷说道。 方宁诧异的看她一眼，点头，“是的，要是天底下的爱情都那么简单，也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的故事了。毕竟，爱情从来都不是可以勉强来的。” “后来的故事，也比较狗血和悲剧吧，老马照顾女孩一个多礼拜，就要回学校了，走后没多久，又来了一个男生，也照顾玲一天，结果玲就喜欢上了后面的男生，两个人很快的就在一起了，在别人看来都是天作之合，唯独只有老马，才是局外人，伤心到难过的说不出话来，好几天没吃饭。” “这也太……太悲剧了吧！”刘梅婷倒吸一口冷气，“我要是老马，估计得气死！” “这就是你和老马的区别，老马没有气死，坚强的活下来了，反而祝福他们长长久久。”方宁耸了耸肩。 程莹轻轻地叹口气，并没说什么。 她感觉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如果站在老马的角度来看，他当然是痴情的，喜欢人也深情，只是深情总是被辜负。 但是从玲的角度来看问题，可能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感动未必是没有的，但再多的感动，也只是感动不能当饭吃，女孩永远都是感性的动物，最终还是会选择那个自己喜欢的人。 所以他说的这个老马，第一次感情虽然悲催了点，但也能够接受，合情合理。 “去哪边歇歇吧。”方宁推着单车走到了街道的尽头。旁边有一颗大榕树，枝繁叶茂，那里就是古樟街。 大榕树下有一个亭子可以供人休息，现在也没有人，方宁他们就直接到亭子下面去休息了。 方宁继续说，“说完了老马的暗恋，再来说老马的初恋，也就是第二个故事了。” “老马的初恋是她高中同学，高二文理分科认识的，一个挺漂亮的女孩。老马后来的高中同学听说他俩在一起了，都觉得不可思议，简直觉得老马是癞蛤蟆吃了天鹅肉，唔，你明白我的这个比喻吧？”说完，方宁忍不住自己笑了一下。 他顿了顿，又说，“当然，其实老马长得也不磕碜，还挺有才华的，但是跟他初恋站在一起，总觉得差那么点意思。” “你是少了点郎才女貌的味道？”刘梅婷扬了扬下巴。 “差不多吧。” “老马的初恋虽然是原生家庭，但是情况比较复杂。 早年间，她妈妈跟野男人跑了，后面又回来复婚了，导致初恋的性格有些敏感。 他们俩人认识是因为抄作业，老马那会儿成绩不好，老是抄她的作业，后来相处的，就越来越熟悉了，成为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高考过后，老马考了一个二本，也没多想就去读了。 他初恋高考失利，没考上心仪的大学，就去复读了一年，后来考了一个中医学院。 本来按照正常的套路来说，高三毕业后，大家天南地北，各奔前程，再也不见。 没想到两人读大学所在的城市并不远，大二下学期，老马那会儿刚从暗恋的阴影里走出来，初恋就安慰他好多次，老马有空就去她的大学，找她玩了两次，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两个人就在一起了。 然后老马大四毕业，面临和大多数年轻人一样的迷茫，不知道怎么找工作，因为去大城市和小城市想法，跟初恋女友意见不和，产生了分歧，最后选择去大城市闯荡的老马，就被选择在老家工作的初恋女友给甩了，这也是老马第一次意义上的分手。 有时候吧，稀里糊涂的开始，也就会稀里糊涂的结束。 老马至今也难忘，他到底怎么不明不白的，就被分手了。 后来老马工作了好多年，也认识了好多个女孩，但总是忘不掉那个大学里的初恋。 其实吧，也不是忘不掉，只是对那场无结果的付出和被浪费炙热的爱耿耿于怀罢了。” 第十一章 三个故事(中) 刘梅婷捧着方宁的那杯珍珠奶茶，“啵”得吸一口，问道：“女人的直觉告诉我，你说的第二个故事一定还没讲完，后面怎么说？我还挺期待的。” “这杯奶茶不是要给他的吗？你怎么自己喝了……”程莹眨了眨眼睛。 “哦，我听的太入神，给忘了。” 刘梅婷羞涩地道：“有点怪不好意思的。” “抱歉，我没看出来。”方宁面无表情。 程莹微微一笑，“要不你继续说吧，我们待会给你买奶茶就是了。” 方宁点点头，说，“不得不说，你的直觉是对的。” “我没说错吧！”刘梅婷朝程莹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之前忘记说了，老马的初恋，我暂且用‘颖’来称呼她吧。” “说起来也是阴差阳错，本来决定在老家医院参加工作的颖，因为一些事情跑去了大城市发展。” “而老马呢，毕业后先去了bj，追逐自己的音乐梦想，结果到处碰壁，碰了一鼻子灰，理想在现实面前一文不值，被摧残的一败涂地，最后心灰意冷地回了老家，听父母的话备考公务员。” “这么说，他们俩又错过了？” “没缘分的人必然不会相见，有缘分的人走到哪手上都系着线。” 方宁看了她一眼，“很明显，他们是后者。” “对生活比较迷茫的老马，不知道未来该何去何从，是不是该为了现实放弃自己的理想，还是沉沦一段时间后，又一如既往的朝着他热爱的梦想前进。” “其实作为一个合格的前任吧，老马就应该安安静静地躺在颖的通讯录黑名单里，但是颖却没舍得删掉他。” “后来，喝了酒的老马就跟颖聊起来这个事，自己不知道去哪里工作。”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颖却跟他说，“老马，你实在没地方去，要不就来广州吧，我在南方医院那边上班，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过来投奔我，也可以一边找工作一边坚持自己的理想。” 老马这家伙啊，头脑一热，就收拾行李，屁颠屁颠的直奔广州去了。 想着毕竟是前任，比较熟悉，也想了解她这么多年过的怎么样。 颖带他去吃饭，找房子租，给他介绍工作，忙前忙外。 那个温柔体贴细心的变化，让老马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以前在大学里娇生惯养的颖，什么时候也变得那么照顾人了？ 于是老马就在广州住下来了，一住就是一年。 白天在一家公司打工，晚上做小学音乐私教老师，挣得收入也还算可以，但是搞音乐也比较花钱，花销一直就很大。 渐渐地，老马也了解了颖刚来广州艰难的处境。 大四毕业那一年，颖跟老马分手之后，就在学校的安排下进了湘雅医院实习一年。 后来，颖回老家的县医院，结果过了招聘季，不招人了，她就咬咬牙，一个人来广州找工作了。 当时她身上就只带了四千块钱。 广州市中心的房租可不便宜啊，地铁口，一千多。房东人还挺好的，免了她一个月的押金，让她度过窘境。 那一年的时间里，两个人都已经成熟了，颖对老马也挺好的，有点破镜重圆的意思。 老马这个家伙也是一个妥妥的钢铁直男，颖下雨天没带伞说不用，他就真的不去送，大姨妈来了多喝热水的话，以及买了几斤小龙虾带着颖跑到公园里面，一边吃着龙虾一边喂蚊子，颖被咬的满腿都是包，诸如此类直男式约会，还变着花样来。 再后来，两个人就重新在一起了，租了房租，一起为明天而努力，那个时候的老马要多幸福，后面就有多难过。 两个人的三观其实是有问题的，不过这些都是小问题小摩擦，很多都还是可以磨合和忍受，但是涉及到家庭房子之类的就是大问题了。 有一天晚上，老马心血来潮的跟颖说，“要不我们俩，今年过年回去看房子？” “看房子干嘛？我们又买不起。” 老马在那筹划未来，“买房子咱俩好结婚啊，你觉得是买长沙的房子好，还是买县城的房子，县城的房子要便宜好多，可以买更大点面积。” 颖回了他一句，“你有钱吗？” 老马说，“我现在是没钱，但我以后会有钱的，我们也可以一起攒钱啊！” “那就等你有钱了再说。” 后来的争吵无以复加，在两个人心中裂出一刀无法弥合的口子，直到矛盾彻底爆发。 颖的那句，“别说了，别说了，我不喜欢做梦。” 像是一把刀子插在老马的心头，让他的自尊心隐隐作痛。 老马幡然醒悟，其实他们两个人的三观一直合不来，颖理性而现实，老马理想而单纯，两个人有缘，但是真无份。 老马决定跟颖分手，这也是他第一次提出分手。 然后说要去更大的城市闯荡，我一定会出人头地的！ 就像周星驰电影里的台词一样，我心中一团火是不会熄灭的，即使再辛苦，但我依旧会选择那种滚烫的人生！ 就这样，怀揣着一团火的老马毅然的离开了颖。 颖也很快接受了现实，也很理性的跟他发消息说，“好吧，那到时候，我们吃个散伙饭再走吧。” 老马说，“不必了，我怕我舍不得。” “后来老马发没发财，我不知道。”方宁给瞪大眼睛的刘梅婷说道，“但是，那个叫颖的那个漂亮的姑娘，却依然住在他们俩曾经租的房子里，一个人在南方医院上班，十年如一日。” “后来，她再也没有谈过恋爱，一晃就是好几年，变成了三十岁的老姑娘了，家里人催她结婚她也无动于衷，再后来，家里人也不催她了。她也养了一只狗，取名叫小马。” “突然有点觉得难过，但是又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程莹说道。 “我有点为颖不值，老马也太不是人了，这么好的姑娘，说放弃就放弃。”刘梅婷骂了一声。 “也没有值不值的，颖是一只温柔而现实猫，老马是一匹追求理想的马，三观不同，又何必强求呢。” 方宁摊手，“老马也曾问过颖问什么不谈爱了？” “颖说，谈爱好辛苦啊，确实有感情受创的原因吧，真的不想再来体验第二次失恋了。其实，当年我也曾想过会和你结婚，但真的，确实是有缘无份吧，所以还是一个人生活比较好。” “向前看，没什么是过不去的。” 老马说如果暗恋玲教会了他成长，那么初恋则教会了他成熟，从一个男孩转变成一个男人。 我们曾经都幻想过很多种爱情，那是那个年纪里最丰盛的晚宴，每个人都在自己绘出的布景里以梦的方式欢笑着，推杯换盏着，继续奢望着谁都不曾离去，也不会离去。 可笑的是，没有人教会过我们如何面对分别，宴会散场。 梦醒的时候，我们已是酩酊大醉，甚至不曾挤出一个微笑，还来不及告别，就这么长大了。 第十二章 三个故事(下) “初恋皆为遗憾。”程莹幽幽的说。 “看不出来，你还蛮懂的样子。”方宁诧异地说道。 刘梅婷骄傲的扬起下巴，“我家程莹可是一中男生的梦中女神。她根本就不愁没男友，追她的人从这条街可能排到另一条街。” “哦——” 方宁打量着眼前这个戴棒球帽的女孩，除去鼻梁上那一点雀斑外，那张脸几乎完美无瑕，不过一点点雀斑，却反而让她有一种人间真实的感觉。 说起来，方宁也一直对有一点雀斑的女孩子情有独钟，有时候碰到姿色秀美的女子，看她皮肤光洁心里就会升起遗憾，甚至会觉得那些没有雀斑的脸，如同没有星星的夜空一样黯然。 “死丫头，你少说两句会死啊~”程莹白了刘梅婷一眼。 刘梅婷笑嘻嘻的说，“说的是实话。” 方宁没理会刘梅婷在那耍贫嘴，跟程莹说道：“那我就说一下老马的第三次感情吧，应该也是他最后一次恋爱经历。” “最后一次恋爱，终于修成正果了？”刘梅婷探着脑袋问道。 方宁没搭理她，说道：“自从老马跟颖分手之后，就背着行李毅然的去了一线城市深圳发展，后来时间里了，在那边认识了一个女生。” “其实，一开始也不是正儿八经的恋爱，只是一个网恋，一个对男女隔着网络互相慰藉受伤的心灵，后来老马跟我回忆她的时候，闷了一口酒，说，我早已经忘记她的细节，只剩一个模糊的轮廓，但就是这个模糊的轮廓在他心里一直没有磨灭，反而更加的深刻。” 关于最后那段爱情的回忆，因为不好说真名，暂时就叫她蕊吧，花蕊的蕊，是一个很爱笑的女孩。 老马认识她有五六年了，身份是网友。不过一直把她当兄弟哥们。 因为，她说她是男的，qq上的性别也是男。她经常跟老马一起打游戏，也不开麦，打字语气也比较男生化，动辄开口爷们劳资之类的，很难让人觉得她是个女孩子，网络上的东西，真真假有什么重要呢。 她是四川女孩，但是在深圳打工，有一天蕊惊讶的发现老马也在深圳，就说要不见个面吃个饭吧，老马心想，都是男的，怕什么，就约定了时间和地点准备见面。 结果见面后，见面后却发现是一个小女生，穿黑色的衣服，扎着大辫子，人也苗条，说话也温声细语，几乎无法和网上那个动辄破口大骂以及国骂的男生联系起来，直到好久，老马才哭笑不得的确认，她就是那个男网友。 后来发展的剧情也很俗套，两个人三观太相同了，爱好也相同，都喜欢玩音乐打游戏，同样也是揣着一团火热的光芒而来到大城市深漂。 “如果早几年遇到你的话，我一定会疯狂的追你！” 老马说，“而现在我只想跟你做兄弟。” 蕊笑骂道：“滚，老子只想当你的爸爸！” 两人聊天也越发的频繁，聊生活聊工作聊牢骚，暧昧，却又互相非常默契保持着克制和距离，互相试探，就像是两个一起跑步的人，正在来一场棋逢对手的比赛，看谁先跑的尽头。 直到过年的时候，蕊跟老马说，我可能要离开深圳了，这么多年一直没谈男朋友，眼看着快二十七岁了，我家里安排我回去相亲，如果成功的话，很可能就不回来了。 那天老马没说话，抽了一整晚的烟。 第二天老马请假，送蕊去机场的时候，两人走一起，也都非常安静没说话，直到蕊快要进机场检票的时候。 老马忽然牵着她的手，拉住她，很认真地说：“蕊，我反悔了。我不要你做我的兄弟了，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她笑了一下，说：“难道我不是吗？我以为我早就是了。” 老马说，“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默认了你是我女友，但我从未正式提出过啊，我以为你把我当哥们来着。” “你怎么那么严肃。”蕊突然有些慌乱。 老马顿了一下，说道，“你知道吗，对我而言，女友这个词和未婚妻是类似的，意味着我将对方视作配偶候选人，所以不郑重不行。” 蕊沉默了好久，忽然笑靥如花，对他说：“好，我答应你。” … 后来老马带她回家见家长。 那年冬天特别冷，老马还记得是元旦，蕊飞过来的时候，刚好下雪，不适应这边的气候，冻得发抖。 她穿着臃肿的白色羽绒服，戴着帽子和围巾，两人在雪地里踏雪，踩着脚印前进，一起被大雪落满了白头。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这句话从老马的嘴里不受控制的说了出来。 蕊笑着给老马拂去了肩膀上的雪，“所以我们这也算是共白头了吧。” “一望可相见，一步如重城，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蕊蹲在雪地上，用手指认真的写下了一行字。 薄薄的雪絮很快的盖住了那一行字，但是却盖不住两颗火热的心。 不过那一次见家长并不愉快，因为蕊是四川人，独生女，可以在老马老家结婚，但是希望以后能定居在四川，老马的爸妈不同意，毕竟他们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那次见家长就这么不欢而散，蕊考虑跟老马分手，毕竟有现实的因素在里面，但是老马不同意，不肯跟蕊分手，而且不顾家人的反对，为了爱情苦苦坚持下来。 后来，他们两个人一起在深圳租了一间15平的房子，生活贫苦但很幸福，每天一起买菜做饭，一起打扫房间，一起设想若干年后，在大城市拥有一套属于他们自己的房子。 有时候，老马也会弹琴给她听，蕊就在一旁听着，满是笑意。 可是后来，好景不长。 两年后的某一天，老马的爸爸突然去世，留下了老马他妈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生活。 老马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抽了一晚上的烟。 最后，他对蕊说，我爸妈就我一个儿子，现在我爸已经走了，家里只剩下我一个男人，我没有能力把我妈接到深圳，唯一的办法就是我回家照顾我妈。 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是节哀顺变，还是其他的。 两个人在房间里抱着哭了很久。 再后来，蕊主动老马分手，老马也辞职回老家了。 两个还是没能走到最后…… 蕊回四川的时候，把个签改成了，“所爱隔山海，山海不能平。” 再后来啊，老马也没有结婚，写了好多个民谣，也留下了好多遗憾。 第十三章 他说，我是这辈子最想娶的姑娘 榕树下，阳光斑驳。 方宁说道，“我的故事讲完了。” “让人唏嘘不已。” 程莹沉默一会儿，说道：“不得不佩服你讲故事的能力，把老马和三个女孩的故事，讲得特别的精彩，那种感觉，就好像我亲眼见到了他们的爱情一样，为他们曾经的爱情而感动，也为他们的争吵分手而难过。余生不思量，自难忘。” 方宁摊手，无奈地道。“多少红颜爱傻逼，多少傻逼不珍惜。” “你总结的挺到位的，这个世界上的傻逼太多了，你说，好姑娘怎么就就那么傻呢？” 刘梅婷有些伤感，说道：“不过，那个老马确实也太惨了，每次都是差最后一步快结婚了。结果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得已分手。或许这就是现实的力量，让你不得不屈服，无可奈何。以后我找男朋友，绝对不能像老马那样。” 方宁面色古怪起来。 其实他知道几年后的刘梅婷是什么样子，也知道以后的程莹是什么样子，会找什么样的男朋友，会有什么样的故事，但是他没有说，一是别人不会信他，二是什么事情都说出来，也会缺少很多趣味。 程莹看了下时间，说道，“刚从听你讲故事实在太入神了，我都忘记去接我妹了。” “程曦还用人接么？” 刘梅婷撇撇嘴。 “……程曦？” 方宁听到这个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喊出来的名字。 耳朵一片嗡鸣。 突然起来的心脏闷痛感压迫的不能呼吸…… 那些刻意隐藏的时光片段，刹那间，纷至沓来，令人头晕目眩。 恍惚中，好像看到一个清冷的女孩站在花海中，惊鸿一瞥。 “你没事吧？” 刘梅婷诧异的看着方宁，看他手捂着胸口，紧皱眉头，一副胸口绞痛的模样，还以为他有冠心病。 方宁呼出一口气，“没事。” 程莹看到他恢复正常了，开玩笑道：“你怎么听到我妹的名字就这样了？是不是以前被她打过？” 她可是知道自家妹妹有多厉害，也许这个男生以前在跆拳道就被程曦揍过，所以留下心理阴影了。 “对了，跟你说了这么久的话，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刘梅婷突然想起了起来。 “你们也没说自己的名字啊。” 程莹和刘梅婷对视一眼，笑嘻嘻地道：“你是男生，你先说！” “方宁，宁静致远的宁。” “我叫程莹，这个是我闺蜜，刘梅婷。” 刘梅婷问道：“你在县里读书吗？我看你样子，应该是读初中了吧。” 方宁没好意思说自己刚小学毕业，挠挠头道：“下半年应该就在县城里读书了。” “噢——” 程莹指了指学府路的一中，说，“我们就在一中读书，现在是暑假，还没开学，有空可以来找我们玩。对了，你有qq吗？” “暂时还没有，我等过段时间去注册一个企鹅号。” 程莹和刘梅婷分别报了一个企鹅号给他。 刘梅婷吐了吐舌头，说，“这是我们的qq号，你到时候加我们记得备注你是谁，要不然我们不会通过的，毕竟你知道想要加程莹的男生可是太多了。” “谢谢你，让我们听了三个很精彩的故事。” 方宁摇摇头，说道：“只是有缘分罢了。” “好好好，我记住了，改天请你喝奶茶。”程莹微微一笑，说，“我们有点事，就不跟你聊天了。” “再见。” …… “是这里吧？” 方宁骑着单车在东街菜市场下逛来逛去。 他看着这个白龙庙小区有些不确定。 记忆中，程曦和她姐程莹一家，就是住在白龙庙里的小区的。 可是他刚才在楼下问了一个粮油店的大妈，大妈告诉他，她住在这里十多年了，根本就没过一家姓程的，也没有看到过两个漂亮的女生。 “不应该啊。”方宁自言自语。 重生之前，他来过这个小区好几次了。那个时候程曦还是他女朋友，带他回去第三次见家长，他记得就是这从这个破破烂烂的大门里出来的。 两个人还沿着车水马龙的十字街走了好长的一段路，一直走到新城区的电力宾馆楼下。 怎么可能会记错呢？ 方宁坐在石椅上静静地思索，“我清晰的记得，我跟她是在新城初中认识的，那个时候她放学回家走的好像并不是这一条路，难道她们现在还没搬到这个小区来？” 早知道，刚才和程莹她们分别之后，应该偷偷的跟在她们后面，看一下她们住在哪里。 不过，没有那么的早知道。 方宁站起来，叹口气，“只好等开学了。” 真想早点见到她啊。 …… …… 汉昌街道，通往一条偏僻的道路上，两个女生一前一后的走着。 前面的那个女生，戴着一顶棒球帽，身材纤细。 另外一个女生，看起来年龄有些小，面容清丽，绑着高马尾，乌黑的头发几乎垂到腰间，气质清冷无比。 程莹对那个清冷的女生说道，“你猜我今天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事？” “嗯？” 程曦看了她一眼。 “我们遇到一个小男生，他在街头唱着我没听过的民谣，看到我们后，一副很熟的样子，你说怪不怪？” 程莹回想道：“后来，他跟我们讲了这首歌里面的故事。” “什么故事？” 程莹简单的讲三个故事跟程曦说了一遍。 程曦听完后，茫然了一下。 当然，只是那么一瞬间的表情，很快就恢复正常了。 程莹还沉浸在那凄美的爱情故事中，根本就没有注意她妹妹的表情变化。 “你觉得怎么样？” 程曦沉默片刻，抬头，一双明亮的眸子明亮了起来，“你说的那个三个故事，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好像我经历过一样。” “不会吧？”程莹有点诧异。 程曦摇了摇头，面容古怪，“我最近老是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见一个看不清面目的男生，梦里的我，跟着他经历了三次感情，巧合的是，梦里的剧情，跟你说的故事一样。” 梦的最后，那个男生转身朝我挥手…… 我突然看到了他的脸，很熟悉很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他跟我说，我是他这辈子最想娶的姑娘。 我问他为什么？ 然后。 梦就醒了。 第十四章 过天桥，晓得星空月 方宁刚骑车回到小区里面，就看到一个绑着马尾的女生站在路边，很是奇怪的看着他。 “怎么了？” “你怎么骑我家的自行车？” 方宁恍然大悟，说，“你就是王雯雯？” “你认识我？”王雯雯想了想，说“你是我家的客人？” “你爸，我叫叔叔的。”方宁把自行车推到楼道里上好锁，钥匙丢给她，说，“我年龄应该比你大，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一声方宁哥哥。” “在我们这儿，只有成绩好的，我才叫哥。” “哦，那随便吧。” “嗯？你就是方宁？” 王雯雯皱了皱眉，说道：“我好像听我爸妈说过你，你成绩不错啊，听说还拿过奥林匹克的比赛？要不咱两比比，谁做试卷厉害？” 其实不止是听说过。 王国栋在她耳边说过方宁这个名字很多次，说他成绩好，又听话，简直就是邻居家的好孩子。 但王雯雯其实是不太服气的，因为她自己的成绩在班上也不错，偶尔也能进个前十名，成绩好有什么了不起的。 再说了，乡下的教育资源，怎么能跟县城里的教育资源比？ 方宁就算是比她厉害，估计也厉害不到哪里去。 至于奥林匹克比赛之类的，以后的高考又不考这个，又有什么用？ 方宁听出了她说话有点生硬，并不介意，朝她呵呵地笑了两声，转身就走了。 跟小丫头志气？不至于不至于…… 十楼，王国栋家。 只有方微一个人在客厅里吃水果，大人们都出去了。 方宁回来后，王雯雯也跟着进来了，也没跟他们两人打招呼，径直的进了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重重的关上了门。 方微歪着脑袋，小声的问道：“她吃枪药了？” “我刚在楼下碰到她了，她问我骑她爸的单车干嘛，然后，我就说了借了她爸的单车，后面她找我比试做试卷，我没搭理她，她回来就这样了。” 方微继续小声的说，“城里人都这么小气？” “……你别小声了。她关着房门听不到。” “哦。”方微声音大了点。 “对了，龙爷爷家的电脑能上网吗？” “当然能啊。”方微说，“用座机拨号上网的，我玩了一下午的泡泡堂。” “你就这点出息，我去玩下电脑，申请个qq号用。” 方宁在客厅里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问道：“电脑在哪个房间？” 方微指了指王雯雯关门的那个房间，“诺，就在她的那个房间里面。” 方宁：“……” 要不……先去哄一哄她？ 还没等方宁准备行动呢，王雯雯那个房间“砰”的一下又打开了。 她踩着拖鞋，哒哒哒的走出来，怀中还抱着一堆漫画书，扬着下巴，傲娇的说，“要一起看漫画吗？” 方宁突然觉得这姑娘的心肠不坏。 …… “你还会玩qq？” 王雯雯坐在旁边的床上，盘着两条腿，脚丫子一晃一晃的。 方宁坐在电脑屏幕面前，双手在键盘上敲着字符，充耳未闻。 他用这台长城电脑上网申请了一个qq号，然后搜了一下程莹和刘梅婷的qq，分别添加上去，同时也备注了自己的名字。 他还记得重生之前，第一个qq号是在初一上电脑课的机房里申请的。 当时的他还很傻，费尽心思，绞尽脑汁，想了好久才取了一个网名叫‘过天桥，晓得星空月’。 还挺文艺的，跟同学们那种‘月下的忧伤’‘星空下的独舞’等非主流名字格格不入。 其实吧，他也不知道取什么名字好，感觉挺莫名其妙的，就打出了那个网名。 如今还是用这个网名吧。 这次申请的qq号，因为时间不对，数字也跟当时的不一样，不过这都无所谓了。 方宁把王雯雯的qq号也加为好友了，列表总算不是空荡荡的。 没过多久，一个熟悉的咳嗽声响起。 程莹就通过他的好友验证，经典的女性头像闪烁一下，滴滴。 她发了一个消息过来，“方宁？” “是我。” “你终于有qq了啊，恭喜恭喜。不过，我刚学习完，就要下了，有机会再聊吧。” 程莹跟他说了没几句，头像就黑了，搞得方宁很是郁闷，其实他更想加到程曦的qq号。 但是没办法，他之前搜了一下程曦的qq号，根本就没有那个号。 方宁上网查了一些资料，拿笔记了很多有用的东西。 王雯雯在旁边看了好久，有点不耐烦了，说，“你可真奇怪，我第一次看到有人上网是不玩游戏的。” 方宁埋头朝笔记，头也不抬地说道：“你要是没事的话，可以帮我倒一杯茶吗？” 旁边半天没动静，方宁还以为她又被自己给气跑了，没过多久，王雯雯就端了一杯茶丢桌子上，说，“喂，你会打街机吗？” “拳皇，街头霸王，真人快打，还是西游释厄传？”方宁关掉电脑，扭头问道。 “呃……” 王雯雯挠了挠脸，“拳皇吧。” “会一点。”方宁淡定的道。 “那个，我有个朋友喊我去玩街机，你要不一起去玩玩？” “我得问我妹去不去。”方宁说道。 方微在外面听了动静，走了进来，有些不明白的问道：“老哥，什么是街机？” “就是游戏厅里的一种投币玩的游戏机，城里的孩子经常逃课去玩的。”方宁对她说，“你要去玩吗？” “我想玩。”方微有些好奇。 “那就去玩吧。” 于是王雯雯就带着方宁两人，浩浩荡荡的杀到了一中后面的育才路。 育才路的巷子里有一个游戏厅，外面放了一块帘布遮住。 方宁大为震惊，这个游戏厅居然开在一中后面，这不是赤果果的勾引一中的学生逃学来玩游戏么？居然还没被警察给端掉，真是牛叉。 王雯雯对此倒是不震惊，“街机不就是给学生开的吗？要不然哪有源源不断的生意。” 游戏厅里空间挺大的，放了一排排游戏街机。 这会儿正值暑假，学生都放假了，游戏厅里的人不多，只有两三个社会闲散人员在玩恐龙快打和三国志，旁边围着好几个男生凑热闹。 2008年这个时候的游戏币还是比较贵的，一块钱只能换两枚游戏币。 对于身上只有几块钱的初中生来说，能买两三个游戏币来玩街机都是相当奢侈的，所以只能围在一旁看别人玩解解馋。 第十五章 刘磊 街机游戏对于当年的人来说，绝对是学生时代的美好回忆，无论是拳皇，还是恐龙快打这类风靡全国的游戏都早已被通关无数遍，各种攻略秘籍早就被研究通透。 不过，这类街机的风靡程度也只延续了几年，随着互联网时代网络游戏的崛起，这些曾经在街头巷尾的手柄格斗街机都消失无影无踪。 “你们要玩吗？” 王雯雯换了一堆游戏币回来，往桌子上一摆，很是阔气。 王国栋家里就她一个独生女，平时也是穷养儿富养女的习惯，所以她平时零花钱也比较多。 “我玩一下吧。” 方宁拿了几个游戏币，找了一台街机坐下来，是非常经典的恐龙快打，背景就是一个恐龙为题材的格斗冒险闯关游戏，总共有八个关卡，每关都有关底的boss，只有一路打过去，才能找到邪恶博士。 方宁选了一个穿白上衣蓝裤子的杰克。 王雯雯就说话了，“你怎么选了一个杰克啊，他是四个角色里最差的，只有不会玩的才选他，我看你第一关都过不去。” 方宁充耳不闻，拿着这个角色一直闯关下去，回旋踢，滑铲，丢炸弹，总能在最危险的时候避开要害，一路闯关到第五关了，遇到了一个boss，被打的只剩下半血了，boss的血量还很多。 王雯雯急了，“你快闪开，他的斧头很厉害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方宁一拳就解决掉了这个用斧头的胖子boss。 “你能安静点，别影响我发挥么？”方宁清完小兵后，扭头看她一眼。 王雯雯立刻老实下来，搬了把凳子坐好。 方宁继续闯关，两个手操作手柄和按键，一路击杀了boss，最后闯到第八关，也是有惊无险的通关了。 “真牛，一币通关！” 旁边一位个子比较高的男生惊呼道，“高手，你是怎么做到的？我看你打boss的伤害很高，为什么我打的时候，伤害就很低呢？” 方宁扭头看他，觉得有些眼熟，但是又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只好说道：“这里面涉及到一个隐藏的暴击机制问题，懂窍门的人玩得就很厉害，不懂的人就很很菜。” “高手，你能教我一下吗？我请你喝饮料。”这个男生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搂着方宁的肩膀，说道：“对了，我叫刘磊，你叫什么名字？” 方宁听到这个名字后突然想了起来，再三打量他的模样，看起来很高的个子，但是脸庞却十分的稚嫩，一看就是初中生的年纪，只是他的这个头在初中生中也很少见，然后，还有那帅气的脸庞，加上那贱兮兮的表情，可以确定是那个三贱客之一的刘磊没错了。 这个刘磊可是苏灿的死党啊！ 没想到现在这么早就遇到了他，真是有一种无言的感觉。 刘磊笑嘻嘻地说道：“高手兄，不要小气嘛。” 方宁还在搜肠刮肚的想问他点什么。王雯雯就已经说话了，“方宁哥，你要不就教教他吧。” 王雯雯已经彻底的改旗易帜站在刘磊那边了，没办法，谁叫他太帅了呢，那种坏坏的痞气对她这种小花痴来说，简直毫无抵抗力。 “原来你叫方宁啊，我认识一个女生叫方舟，跟你是同一个姓，你们认识吗？” “方舟啊……我不认识。” 方宁默默地在心里说道，方舟也是一个让人头痛的家伙。 上一世，方舟就喜欢方宁，一直到读大学后，她还跑到方宁的学校里去看他，玩了好几天，最后才回去，后来两个人就没怎么联系了，再后来，方宁就回到2008年了。 只不过现在的两人还不认识。 “不认识你噢啥，还以为你认识呢！”刘磊呲牙笑道：“差点被你绕开话题了，你看咱两现在都这么熟了，你的恐龙快打能教教我吗？” 刘磊是一个街机游戏迷，放在后世就是发烧友，收藏了各种经典的街机游戏，一看到别人会他不知道的攻略秘籍，他就心痒痒的厉害，只想把秘籍搞到手。 “可以教你，但是我要问你一个问题。”方宁说道。 “只要不是违反道德的问题，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刘磊一口答应下来。 “没那么严重。”方宁顿了顿，说道：“你认识苏灿吗？” 刘磊瞪大眼睛好一会儿，就在方宁以为他不回答的时候，突然没好气的笑了起来，说道：“怎么可能不认识苏灿，我俩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哦。” “话说，你认识灿哥儿？他怎么没听说过？”刘磊有些狐疑。 方宁说，“我一个朋友认识他，那我再问一下，他最近有没有怪异的举动，比如说突然爱读书了？” 刘磊抓了一把头发，仔细的想了好久，才说道：“没有，今天上午还在跟我们一起踢足球呢，看书的话，那玩意他看得进去？” 方宁默然。 看来这个时候的苏灿还没有重生回来，还是2008年的苏灿，并非重生者苏小灿。 暑假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苏小灿应该是在初中开学之前重生回来的，现在去接触他，也不是那个苏小灿，没多大的意义。 其实，他早就想接触苏小灿了，互相参考一下，重生的条件到底是什么触及的，以及对照后世的生活，看是到底是平行时空，还是同一条历史发展线。 “怎么心不在焉的？”刘磊拍了拍他肩膀。 方宁回过神来，说道：“我告诉你怎么玩的。” “好的。” “恐龙快打里面有一个隐藏的机制，暴击和终极暴击，触发的条件是，只要在游戏中挨打就会能改变攻击力，而在残血的时候最容易打出暴击。你操作的角色只要保持超低残血而不被打死，就能一直保持暴击伤害。” “那怎么才能保持残血不被打死呢？” “这个就是角色本身，以及操作的问题了。” 方宁说，“四个角色中，杰克综合能力平均，是最能触发暴击伤害的，汉娜攻击弱速度快，但是血量少，开罗速度快攻击强，对一般的小boss基本上不掉血，但是对大boss就心有余力不足了，迈斯是速度最慢，攻击很强，但是攻击速度很慢，但一般血量少的小兵一拳就能打死，但也正因为这样，很难触发隐藏暴击。” 第十六章 是的，我看见到处是阳光 “要不晚上一起去烧烤？”刘磊挠了挠头，在他眼中能够玩得到一起就是好兄弟，既然是好兄弟，哪有不一起吃烧烤吹牛聊人生理想的。 要是换了一般关系的人，他也不会主动去喊，也就是苏灿赵顺他们几个才会一起去玩。 “下次吧，过完暑假之后，我们可能很快就会再见面了。” 方宁对吃烧烤没兴趣。 当然要是苏灿也在的话，他还是有点兴趣的，其实他蛮好奇，那个让程仙子和苏小小喜欢上却空留遗憾的男生，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说老实话，方宁是小小党。 对于那个女孩，他很难不同情和喜欢，喜欢她的固执，喜欢她的遗憾，喜欢她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强。 回过头来，在看那个站在花海里四野绚灿的女孩，难道苏灿心动，真的没有心动过吗？ 我看未必吧？ 面对那两个惊艳了时光的女孩，换了谁都难以抉择。 … “行吧，你们玩吧，那我们先走了。” 刘磊不以为意，大大咧咧的摆摆手，这小子从小就养成了一副豪爽的性子。 他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对方宁说，“以后有需要的话，直接喊我就是了，我家就住在自来水厂单位大院。” “嗯。” 方宁看到刘磊走后。王雯雯还踮着脚尖往外看，就调侃道：“人都走了，你还看什么？” “他真的好帅啊！”王雯雯出乎意料的害羞了一下。 “呃——” 方宁错愕，他倒是低估了刘磊这种痞子气男生对小女生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不过这也正常，高中时期的刘磊在二中可是出了名的阳光帅气，努力上进，还是篮球队的主力，放在女生的言情小说读物里就是校草级别的人物。 在苏灿他们的小团体中也几乎是核心人物，也就是从未来重生的苏灿才压过他一头。 方宁想起了这个男生的故事，后来他考上了一个警察学院，跟一个性格泼辣的女孩子回到了老家参加工作结婚。 方宁还携程曦一起参加了他们的婚礼。 婚礼上，刘磊举着话筒，当着满座的观众，泪流满面地讲述了他们两人的爱情故事。 一路成长，直到成熟和稳重，历经重重苦难后才取得真经。 那个女孩在婚礼上哭的稀里糊涂，虽然平凡却又感动。 当然那个时候后话，眼下很多事情都没有发生。 刘磊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追风的少年。 方宁也不必过多的回忆他的故事。 …… 方宁他们回来的时候，大人们已经在家了。 昌文龙跟方解放坐在沙发上聊天，抽的烟雾缭绕，王国栋削苹果，看到他们在换脱了鞋，说道：“去哪里玩了啊？” 王雯雯面不改色的说，“带方宁哥他们去烈士陵园逛了一圈。” 她也不傻啊，要是被爸妈知道，带着她方宁兄妹俩人去街机厅玩了一下午的街机，那屁股不得开花啊。 “我都玩一身汗了，先去洗澡了。”王雯雯朝她爸爸撒娇完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方解放把烟头在烟灰缸弹了一下，跟王国栋说道：“我还是有点不放心，我选的地段真你有说的那么好？” 王国栋闻言笑了笑，“我们今天不是看了周围地段吗，虽然说配套暂时还不完善，但潜力真的是毋庸置疑的，你想想旁边的县一中和三阳中学，还有已经开始建设的超市和沿江风光的，这以后绝对是没的说的，要不是我家里已经买了一套房，实在是没有闲钱了，我们也想投资一套房子。” “房子就是拿来住的，还能用来投资？”昌文龙问道。 “大城市里很多有钱人就喜欢炒房，这叫房产投资，当然，需要一定的眼光和财力，上次我单位同事跟我说，他们有一个亲戚就是炒房挣了几百万，不过我们这个县城小地方，投资的房产只能长期持有，慢慢的才能收回本。” 方解放说，“说的也是，现在大城市的房价都好几千一平了，尤其是一二线城市房价都快上万了，普通人一辈子都买不起房子。” 方宁在旁边听了差点翻白眼。 2021年后，那个沿海城市的房价，最高的已经达到了20万一平。 在08年到21年这十多年的社会变迁里，要数财富增长最快的还是房地产，地产商业化处在一条高速发展的黄金时期，造就了一批通过房产投资而成为千万富翁的高净值人士，就像当年的温州炒房团一样。 从2000年开始，第一批温州购房团浩浩荡荡开赴上海，三天之内就买走了600多套房子，几千万的现金砸向上海。 同时，另一批购房团前往杭州，后来炒房尝到了甜头后，先后大举进入了一线大城市，温州炒房团所到之处，当地房价一路狂飙，搅得社会动荡不安。 不过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 后来在房地产的宏观调控、民间借、贷危机以及各种政策限制之下，温州炒房团几乎全军覆没。 当然，也有一些聪明人，赚的盆满钵满之后就上岸了，改投门面、期货、黄金，股票之类的。 总之抛开其他的不说，方宁家买的房子确实很不错，包括绿化，基础配套设施，还有学校配套都十分的完善，而且价格也不贵才十四万。 放在十几年之后，普通的家庭要想结婚，没个六七十万能在县城里买一套房？ 方解放和昌文龙年纪大了，就喜欢回忆往事，聊得很晚。 方宁他们年纪还小，还在长身体，也就睡得早。 隔天，王国栋带着方宁他们在老街逛了一圈就回去了。 这个夏天，过得很匆匆。 方宁还没来得及好好的回味，日子就已经溜到末尾了。 淡的像泡过几次的茶水。 说不上来有什么味道，回味起来却无穷。 童年无忧无虑的生活，也随着方宁一家搬到县城的那一刻结束了。 等待他的是，那个未知却璀璨的未来，以及要去的远方！ == 安利下朴树的new boy 也可以听房东的猫翻唱，带了点小俏皮的欢快和怀旧的元素。 书友群： 第十七章 搬家 一个暑假的时间过去，方宁也长高了不少。 他站在卧室的落地镜前看了一圈，掀开衣袖，露出手臂，比了比胳膊上的肌肉，相对于一开始那干瘪的身材，现在已经壮实了很多，至少不会被风，一吹就跑。 镜子里的他眼睛明亮，脸庞轮廓的线条也清晰，一头蓬松的头发微微劲飒，穿着一身洗得干净的白衬衣和裤子，怎么看怎么风华正茂，就跟校园青春漫画里的男主角一样充满活力。 论谁也无法把这个一口白牙笑容灿烂的少年，跟十几年后那个挺着油腻大肚子的大叔联系起来。 只能感慨岁月是一把杀猪刀！ 果然还是年轻好，有无数的青春可以给你去挥霍，哪怕是做错了事情也可以任性的重来，不像年纪大了以后，只能小心翼翼的摸着石头过河，最终的是，面对那曾经美好的时光，可以继续做着遥不可及的梦，不用为理想买单。 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家人也同样年轻，以前忙于工作疏忽了对家人的关心，现在都有时间陪他们。 就好像很多小说中写的那样，重生回来就一定要挣得很多的钱，再搞一个商业帝国，无数美女环绕，被欲望给支配，这样的人生真的是自己想要的。 方宁只觉得那样太过于yy，不切实际。 重生回来的意义本不该着眼于赚钱上，而应该是广阔天地，有所大作为。 就在方宁胡思乱想的时候，一辆车子在单位大院外面的马路上停了下来，下来了两个人。 “二爷爷，小爷爷，我在这里！”方宁连忙挥手。 他们两人都是方解放的弟弟。 二爷爷叫方援朝，出生于上世纪五十年代后，那个时候正赶上援朝时期，所以取得名字也非常有爱国的意义，年轻的时候，当过兵。 后来退伍转业在乡政府干过一段时间，嫌挣得钱少，就出下海十多年也没挣到钱，主要是人太老实了，不适合做生意，现在给一家彩票店看店，好在两个女儿有出息，不过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小爷爷叫方卫星，排行老四，六十年代人，他出生那会儿赶上了研制人造卫星，正是如火如荼的时候。 人挺老实的，不坑蒙拐骗，但是也没什么出息，打了半辈子光棍，后来才结了个婚，四十多岁了才生了两个儿子，在工地上干苦力活，高不成低不就，没什么想法，就希望以后两个儿子能够考个好大学。 其实方解放还有一个妹妹，排行老三，但是没过来，也就不必多说。 方援朝跟爷爷有点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过脸上有很少笑容，看起来很严肃，或许因为是当过兵的缘故，性格硬朗。 方宁小的时候，就不太喜欢跟二爷爷亲近，因为太过于古板，反倒是小爷爷，因为性格外向，跟熟悉和亲近点。 他们两人今天过来是给方宁搬家的。 “你爷爷呢？”方援朝问道。 “我出来的时候，他在家里杀鸡。” “不用搞那么隆重，你们的家具收拾好了吗？” “差不多了。” “那你们今天下午就能搬到县城里住大房子喽。” 方卫星蹲在地上抽了一支烟，起身说道：“哪有这么容易，起码得要两天，还要搞卫生，收拾房间，才能住进去。” “哎，这个都不管，先进去吧，按大哥说的做。”方援朝目不斜视，“乔迁新居那可是大事。” “是这个道理。”方卫星点点头。 事实证明，方宁家的东西比二爷爷想的还要多，主要有一个大木柜，然后就是各类的大型家电，杂七杂八，几乎塞满了一整个农用货车。 “不清点一遍家里的东西，我都不知道有这么多，你看奶奶的旧衣服都塞了四个皮箱。”方微惊叹道。 “你的东西也不少好吧，全是毛绒玩具。” “这些玩具都陪我好多年了，都有感情了，当然不能丢下他们，得一起带走。” “要学会断舍离。” “什么是断舍离？” “就是舍弃一些我们不需要的物品。” “不就是扔东西吗？” “……差不多吧。” 方宁和方微在旁边聊了半天，奶奶就喊他们过去吃饭了，下午还要跟着农用货车去县城的新家。 这几天的时间里，方宁一家都在折腾搬东西，搬家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尤其是一个家庭定居了很多年后，家里的东西必然会堆积很多，能拿走的家具和电器都带走了，实在是带不走的，那也没办法，只能丢弃。 方宁的新家在夏海岸小区，旁边就是一中。 夏海岸小区出来一公里范围内就是古樟街，刚好隔着一个自来水厂。 目前小区后面还比较荒凉和偏僻，不过等几年以后，这里就格外的热闹了。 方宁家虽然交房了，但是小区里面像他们一样住进来的住户还是很少，主要还是因为基础配套没完善，不愿意搬进来。 一到晚上，一栋楼就只有两三个楼层亮着灯光，颇为凄凉。 不过方宁他们也是实属没办法了，九月份县里的初中就要开学，得提前交房，这样才县城里面读初中，要不然只能走读。 目前的条件虽然是差了点，却也比没有强。 自从小学毕业以后，爷爷对方宁他们的管教也送了很多，临近开学的最后两个礼拜，方微几乎天天在外面疯玩，小区里面和自来水厂的小孩子们，都知道了有一个特别厉害的小女孩，爬树偷鸟窝，各种疯玩。 城里的孩子都是安安静静一个，哪里有方微这么能撒疯的，很快风气就被她给带坏了，天天带着一群人去偷鸟窝。 方微加上王雯雯，两个人几乎都成了孩子王，让一群家长痛苦不堪。 方宁没他妹妹那么折腾，但是也让方解放头疼，因为他要去学一家少年宫参加音乐兴趣班。 本来爷爷还挺高兴的，带着方宁去少年宫逛了一圈，直到问了一个老师说，学费六百块钱一学期，立马就拖着他回家了，“你这兴趣太费钱了，我们还是看看别的吧……” 正当方宁苦恼的时候，王国栋给方解放推荐了一个人。 “方叔叔，我看方宁这么喜欢音乐，我这边有一个老师，要不我推荐方宁去他那问问？” 第十八章 学音乐的打算 平海县的老街以前叫老城关，连同老三阳街，那一大块面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属于县城中心区域。 后来为了适应经济发展的需要，又以泪水江为界，搭建了几座大桥，将老城和新城分隔开。 而后平海县小城十几年的发展中心，就以新开发区为重点搞了很多基建。 老街毕竟是一个县城的中心地带，而平海县又是一个人口大县，接近一百多万人口，虽然大部分都分散在乡镇，但县城的人口也还是挺密集的。 很多街道口都非常的繁华，到处都是交错的马斑线和红绿灯，不过更多的是低矮的老旧建筑以及几栋新的商业大楼。 方宁坐六路公交到人民影剧院下车。 人民影剧院里面有好几条小巷子，分别是花溪巷和君子巷，青石巷，都是卖炒货土特产，日用百货批发市场。 影剧院的对面有一颗大榕树，枝繁叶茂，红星文化馆的招牌被枝叶遮住，只能隐约看到文化馆三个字。 方宁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开了好多年的金太阳书店，以前的时候他经常和几个死党在书店里看书，一看就是一个暑假，也算是童年的回忆了，后来这家店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换成了一家大药房。 书店旁边有一条小路斜插进去，就是启明文化广场。 他看到有一个穿着白裙的长发女生，提着器材长箱子，沿着斜插小道走了进去，消失在那布满植木的林荫下。 启明文化广场是一个占地面积只有篮球场大的广场，旁边围绕着各种形式的培训教育机构，五颜六色的广告牌娇艳的像花儿。 只有在这个区域才会允许有这么多培训机构的存在，都是在教育局备过案的，当然，也有那种居民楼里偷偷教私课的艺术班，平时紧闭着门，不会随意开的，只有来学生的时候才会开门。 方宁站在一个泥墩子上，稍微扫了一眼，就看到雅博英语培训以及各种音乐美术，课外辅导，兴趣班。 不过他没有在这些教育机构上多停留几眼，而是径直去了一个地方。 那是一片低矮屋檐的老房子，电线杆上缠绕了电线，要穿过深深窄窄的巷道，才能抵达。 昏暗的光线中，方宁跟好几个女生迎面擦过，清香扑鼻。 有一个看不清面孔的女生回过头来，多看了他的背影几眼。 另外一个身材稍胖的女生说，“方舟，你怎么了？” “不知道，我总觉得那个男生好熟悉，老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认识他？”方舟想了想，跟她说道。 “可能那个男生长了一张大众脸吧。我也觉得他很像我一个朋友。”李童不以为意道。 “也许吧。”方舟笑了笑。 …… 方宁还不知道他和方舟在那个昏暗的巷子里擦肩而过，拿着一张纸片，上面写着一串地址。 对比完地址后。 他摸了摸下巴，道：“应该就是这里了。” 这是一栋二层楼的老旧建筑，旁边是电线杆，贴着各种牛皮癣的广告。 老旧房子的隔壁是一家干净整洁的兴趣班机构，外面有一个招牌，写着风琴兴趣班。 有两个结伴的女生提着风琴箱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路有说有笑。 方宁跟她们打了个招呼，“你好，这里是71号吗？” 一个女生指了指隔壁的老房子，掩笑道：“对，就是那里。” “噢——” “我是不是来错了，这旧的，让我有种掉头就走的想法。” 就在方宁探着脑袋，犹豫不定的那当儿，老房子的门咔嚓一声打开了，力度之大，让他觉得这张门下一刻就会掉下来。 一个高瘦的年轻人走了出来，留着短发，眉毛细长，面容有点像张震，但是要更瘦一点，有种让人觉得不是教音乐的，更像是教人打拳的。 “你是方宁吧？” 方宁点了点头，“我是王国栋叔叔推荐过来的，想跟你学音乐。” “哦。”年轻人语气很平静，“我叫刘学楷，叫我刘老师就好了。你的事他已经跟我说了，想要学音乐的话，可以进来进来了解一下，先跟着上几天课，再决定要不要跟我学音乐。” 方宁很高兴的点了点头，说道：“好的。” 刘学楷看他那兴奋的样子，在心底微微叹息一下。 要是知道学音乐也是需要一定的音乐基础的，而且不能是音痴，天生五音不全，那也没办法教。 “对了，我先说一下，我教的乐器是吉他，这一点你能接受吗？” “能的，我也挺喜欢吉他。”方宁心想，他就是为了民谣而来的，而民谣的灵魂就在吉他上，一把吉他，一根烟，一杯酒，就能完美的诠释民谣了。 “那行，我没问题了。” 刘学凯虽然是这么说，但还是把他当了一个三分钟热度的人。 毕竟，学音乐玩吉他虽然很cool，很容易受到别人的追捧，但是学吉他入门比较难，很多人往往抱着一腔热情学习，结果不到半个月就因为太难而放弃了。 方宁小心翼翼的把门把手关好，生怕他掉下来要自己赔钱。 刘学凯咳嗽一声，“不用那么小心，不是太用力的话，还是不会坏的。” “真的？”方宁在心里发出疑问，有点不敢相信。 刘学楷这个培训班就是老民房改的，租房便宜，面积也大，当然，他更看重的是隔音效果。 毕竟玩音乐免不了弹弹唱唱，对于周围的住户来说，无疑会造成打扰。 要是有人隔三岔五就去文化局投诉，那培训班不用开了，天天为了一点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头疼。 房间里的装修风格简洁，只刷了墙漆。 墙上贴很多老式海报，都是窦唯，崔健，张楚等唱民谣的人。 房子里拆掉好几堵非承重墙，看上去面积和空间大了许多。 然后又单独做成了两个大隔间，一个是乐器的器材室，一个是练习室，学生都在练习室里学习。 “嗯……因为暑假结束了，暂时没几个学生。” 刘学楷的声音有点虚，因为暑假的时候，也没有几个学生跟他学音乐玩吉他。 很多熟人推荐过来的学生，就是因为看到他这儿太老旧了，直接就掉头走了。 方宁，还是他第二个学生…… 第十九章 朴树，未来一点都不酷! “你之前学过音乐没有？” “没有，只是玩过一点民谣，就是因为学的太野，所以想才学音乐。” 方宁以前是学土木工程，跟音乐没有太大的联系，只不过平时喜欢听各种音乐，耳闻目染下也记得起很多歌曲，不过很多歌曲都太超前了，现在就唱出来，有点过于惊世骇俗。 “那你唱一下你熟悉的歌。” 方宁就唱了一下周董的青花瓷，中规中矩。 刘学凯平静的听完，点了点头，说了一句不是音痴。然后就进了器材室，给找了好几本音乐的教材。 “你先拿回去看，有不懂的记下来，有时间我会给你讲解，先不急着弹吉他，把声乐和线谱搞懂了，再来学也不迟。” “好的。”方宁说完，又看了看挂在墙上的吉他，“我能玩一下吗？” 刘学凯就拿了一把吉他让他自己去玩，“你先玩一下，我出门去买点菜回来。” “好。” 刘学凯换了件衣服很快就出门了。 方宁拿把吉他，感觉入手有些沉重，弹了几下发现音色很清脆，应该是调好了的。 他看到房间里没人，就坐在阳台上，弹起了吉他，“是的我看见到处是阳光，快乐在城市上空飘扬，新世纪来得像梦一样，让我暖洋洋。” 舒缓而轻松的歌词从他的嘴里唱出来，带着一种懒洋洋的味道。 “你的老怀表还在转吗？你的旧皮鞋还能穿吗？这儿有一只未来牌香烟，你不想尝尝吗？” 方宁浅吟低唱，轻轻拨动吉他。 柔和的嗓音飘出了窗外，仿佛将他拉回了那个十多年前，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 年轻的朴树，抱着吉他，在希望的田野上，纵情高歌，未来好像触手可及。 唱完了一首歌后。 方宁放下了吉他，叹一口气，“朴树，你骗人。未来一点都不酷，残酷的让人想哭。那个时候的人只剩下两个字：搞钱！” “……你怎么知道？” 冷不丁的一个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吓得方宁差点把吉他都丢了。 他回头，就看到一个女生抬起头，朝他嫣然一笑。 方宁呆了一下，脊椎像是过电了一样，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她。 女生看到他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微微一怔，想到自己也有点冒失，就朝他笑了笑，“你是刘老师新收的学生？” 方宁说道：“嗯，刚来。” “你那首朴树的newboy唱得不错。” 女生指了指他手中的吉他，说道：“这是我用的。” 声音很清冷。 “不好意思。”方宁连忙给她。 “没事。”女生摇摇头，转身把吉他挂回墙上。 “你来的时间有点晚，这个暑假快过完了，要不然你可以多学到很多东西。”女生顿了顿，说道：“刘老师挺好的。” “嗯。”方宁点点头。 女生也没再跟他聊天，进了器材室。 方宁也跟着走了进来，她抬头看了一眼，“有什么事吗？”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女生眨了眨眼睛，说道：“你搭讪的套路有点老。” “……呃，其实准确的说，我应该是认识你的。你在一中读书，嗯，至于我怎么认识你的，我有个表哥，他叫马远山，以前被你揍哭过鼻子。” 方宁当然知道她是谁。 就是老马故事里的第二个女生颖。 当然，故事永远都是故事，很多时候都是经过艺术化的。 在十几年后方宁所知道的故事中，女生是一个喜欢打架的不良少女。 每次都喜欢把男生堵在巷子里，提着一块板砖把别人拍晕。 至于后来，怎么变成了故事中那个让人心疼的姑娘，那就又是另外一段故事了。 让方宁没想到的是，原来她也玩吉他。 这倒是让方宁有些无所适从，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细白冷皮的模样，手臂也白白嫩嫩的，怎么也看不出她暴力的一面。 “哦，你说的表哥，我没印象了，可能有吧……” 林颖的左眼皮微微跳了一下，没想到老师刚收的小师弟，居然知道她的黑历史。 实在是有些尴尬。 方宁也后知后觉起来，当着女生的面说她的黑历史，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于是改口道：“其实我那个表哥挺喜欢你的。” 林颖张了张嘴巴，呆了一下，半天才道：“你那个表哥被打傻了吧？” 刘学凯买菜回来，看到他们两个正聊着，就换了一双拖鞋，跟方宁说道：“来来，我介绍一下，这个人是林颖，你叫她林师姐吧。” 然后，又对林颖说，“这个是刚来的小师弟，他叫方宁，你们两个没事的话，可以多交流一下。” “不用了，刚才都已经交流过了，该说的都说了，其他的，等几天后他还能留下来再说吧。”林颖声音冷冷的，带着一种疏远的味道。 方宁耸肩，“好吧。” 走人是不可能走人的，这辈子都不会走的。 …… 一个礼拜的时间，方宁很认真地在听刘学凯讲解乐理知识，由浅到深的讲解。 方宁也来的勤，几乎天天都来，把学费也交了。 而且态度也非常的端正，每天帮他把家里的卫生搞干净，擦拭乐器，甚至有空还在他家帮他炒菜。 那高超的做菜手艺，连一向没给方宁好脸色的林颖，都忍不住夸赞了几句，“真不错！” 余下的时间，刘学凯有空就教他拿吉他的坐姿和站姿，练习左右手拨弦，还有怎么打拍子。 方宁也不求精深多少门乐器，只要求在能这个暑假结束之前，学会怎么真正用吉他就行了。 刘学凯虽然在情商上有些不高，但是做事很认真和细心，教的也很有耐心，毕竟目前也就只有方宁这个初学者。 至于林颖，她早就出师了，她只是喜欢在刘老师家里弹吉他，因为不会被打扰。 每次当方宁遇到困难的时候，刘学凯都会及时的纠正过来。“其实学吉他也没那么难，自己有一点音乐天赋，再加上勤学苦练，基本上也没什么问题。” “毕竟，菜鸟都是这么过来的，弹多了，也就会了。” 方宁也不是完全对音乐一窍不通的白痴，在专业人士的教导下，很快的就掌握了科班吉他的弹法，而不是之前的野路子了。 第二十章 失望又怎么感同身受 方宁从刘老师家里出来，来到红星文化馆下。 一路上，他在思考要不要花几上百块钱，去买把吉他回家练习。 毕竟暑假已经结束了，等读初中后基本上是没时间的，只有周末才能抽点时间去刘老师家里练习吉他，如果家里也有的话，当然更方便。 前几天方宁给刘老师介绍了三个学生过来，都是自来水厂的职工家的小孩。 很可惜的是，他们学了两三天就没来了，理由是刘老师太严厉，然后家长们认为要开学了，学习要紧，玩音乐都是兴趣爱好。 刘学楷倒是安之若素，跟没事人一样，安慰了方宁，道：“我收学生也是看个人缘分的，既然不来，就是没缘分喽，我不强求。” 听到刘学楷这样说，方宁也只能随缘了。 “过斑马线的时候要注意车子，不要闯红灯。” 大师姐林颖背着一把吉他，飘然过来。 一身浅蓝色的裙子，一头长发束在脑后，扎了个发带，微微扬着下巴，在那斑驳的光影下极为好看。 “啊，不好意思。” 方宁已经走到了人民影剧院对面后，才跟林颖说一声。 “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要为自己的生命负责。”林颖淡淡的道。 “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你在想什么？” 方宁挠挠头，说道，“我在想要不要买把吉他，最近想得事情有点多，所以没太注意红绿灯。” 林颖迈着大长腿，走到他面前，说道：“我家里还有一把旧吉他，是我以前练习用过的，要是你不嫌弃的话，我可以给你先用着。” “这怎么好意思？” 方宁脸红道。 “你不好意思的事情还少吗？”林颖白了他一眼。 “咳咳。”方宁说道：“我毕竟还是有那么一丁点节操的。” “节操这玩意，你真的有？”林颖很是质疑啊。 “呵呵，大师姐，你这样说话，我是很是受宠若惊。” “哦——” 林颖也没跟他贫嘴了，淡淡地说，“晚上你过来拿吧。” “好的，谢谢林师姐~” 这段时间方宁已经跟她混熟了。 觉得她跟老马故事中的，那个温柔的跟猫一样的女孩，还是有点出入的。 并非温柔似水，而且照顾别人的性格，反而有些冷淡，也说不上特别冷漠吧。 就是面冷心热的性格，对不熟悉的人会保持距离，对熟悉的人还是很好相处的。 跟她相处的这半个月，也发现这个人，一点也不娇气，动手能力极强，矜持而不刻意，也不卖弄自己的音乐水平。 你问她事情，她也会主动告诉你。 总之，跟她在一起聊天可以很愉快。 当然要在她心情好的情况下。 而且，据方宁对她的了解，她在她们班上的学习成绩也能排进前十名，要知道那可是县一中的重点班，能进班级的都是普通班里的尖子。 但是她从来都没有跟方宁炫耀过她的成绩好坏。 如果不是刘老师偶然说起，“你大师姐的成绩还不错，在学习方面的事情，你可以向她请教。” 方宁还不知道她成绩很好，好到可以当家教的地步。 不过也能理解，林颖后来可是考了重本的，就算之前没好好学习，耽误了很长一段时间，也能够凭借着自己的天赋追上来。 方宁跟她混熟了之后，也偶尔从侧面打听她的家里的事。 非常想了解，关于她性格的转变，以及曾经的往事。 很可惜的是，关于这些事。 一般她都微微一笑，绝口不提。 于是，方宁也就没那么不识趣的去问了。 …… 很多年以后。 方宁专门去了一趟广州白云，去拜访这个许久未曾见面的大师姐。 那个时候，林颖已经改姓名叫陈颖了。 她跟方宁坐在路边摊吃烧烤，拿出身份证在他面前晃了晃，能看到陈颖两个字。 她笑了笑，“我知道有些事，你其实一直想问了，但是我就是不说，就想看你沉不沉得住气，没想到这一憋就是快十年了，你才来找我。” 方宁笑道：“这不是来了吗？” “有心了。” 陈颖点了点头，说道：“不知道从哪里讲起，就先说下我的家庭吧。” “好的。”方宁跟老板喊了一声，“来两瓶啤酒！” “我爸妈在我和我姐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妈妈跟外面一个野男人跑了，我被判给了我妈抚养，我姐归我爸养。” “我妈跟后爸重组了一个家庭，还生了一个同母异父的妹妹，可能在她们看来，她们的家庭是幸福的，而我是多余的，所以我在家里并不受待见。从上初中开始，我妈就不管我了，那个时候的我，成天跟一些所谓‘不三不四’的狐朋狗友混在一起，成为了别人眼中的不良少女，不学无术，跟别人打架，成天跑网吧，那段时间，可以说是我最堕落的时候，那种绝望煎熬感，你这种被爸妈保护好的乖孩子是绝对无法想象的。” 说起那段让人痛苦难言的往事，陈颖修长的手指骨捏得紧紧的，但她还是松开了手，也有勇气往下面讲。 “后来，将我从绝望中捞出来是刘老师，他在网吧里找到了我，让我不要自暴自弃，教我学音乐，玩吉他，也唯有音乐才能减轻我的痛苦，才能将我从无尽的深渊里拯救出来，。” “你知道的，虽然我的人生中充满着被放弃……但是，没有人会喜欢被放弃。” 方宁深深地叹息，“这是原生家庭犯的错，不能怪你，你也是受害者罢了。” “再后来，我那个后爸犯事进了牢，关了几年，我妈就跟我爸复婚了，我也跟着我爸回来了，后来你知道的，我又跟我爸姓陈了。” “林颖那个名字代表了我痛苦的过去，改名换姓的那一刻，就代表我和过去一刀两断了。” 她的语气很平淡，却透露着一丝庆幸，是的，就是庆幸。 就像是一个在沙漠里徒步旅行了三天的人，身边已经没有一滴水了，口渴的要死，突然看到一片绿洲，绿洲里甘甜的西瓜，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方宁跟她碰了碰啤酒，说道：“我听那个人曾经讲过你的故事，大学乃至步入社会后的故事，不过他嘴里讲的故事，也是从他的角度来说的，我能听你讲一下你讲的吗？” 陈颖很惊异的看了看方宁，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几乎跟他说的一样吧，不过，你一定要听的话，我就跟你说一说。” “还是那句话，向前看，没什么是过不去的。” 她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 方宁还是第一次在她的脸上见到那样的表情。 该怎么形容？ ……难过怎么说的清楚，失望又怎么感同身受？ === 想必有些人已经看出来，说是故事小说，其实写的是一些朋友的真人真实。 当然，各位权当听个故事。 第二十一章 远山难 陈颖说道：“其实我不太想说他，倒也不是被伤害过，毕竟在一起相处的还算愉快，也互相爱过，他也没做对不起我的事，只是我们两个三观确实不和，所以才会分开。” 她用软软的语气，将那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娓娓道来。 方宁竖起耳朵，认真的听着，生怕遗漏任何一个故事的细节。 为了方便，就代入陈颖的角度来讲述。 …… 陈颖说，她第一次看到马远山是在高一的秋季运动会上。个子高高瘦瘦的，相貌很平凡，看起来有点憨厚，他跑一次三千米的长跑，哪怕是在地上摔了一次，也继续坚持跑完那次比赛，所以这让坐在观众席上的陈颖，印象很深刻。 于是，她跳下观众席，站在赛场外给他加油。 马远山也是第一次看到场外，有一个漂亮的女生给他鼓气。 那一刻，他的心跳都慢了几下。 不过据马远山后来自己说，其实那不是第一次见面。 大概是高一的时候，他和几个狐朋狗友被另外一伙人堵在巷子里打了一顿，正当他觉得整个人生昏暗无光时候。 一个踩着滑板的女生冲了进来，踢出一脚，滑板正中一个叫得最凶的男生肚子上，然后那个女生拎着一块板砖将那群人拍了个遍，连带他自己也挨了一板砖。 女生将一干男生拍到在地上后，淡淡地说，“这个高一，我说了算，我叫林颖，不服的可以来找我，单挑或者群殴都可以，随便你们。” 然后，转身离开，毫不拖泥带水。 在马远山心里想着，哇，这个女孩，真酷！ 那个时候，陈颖并没有注意到马远山，也是后面那场秋季运动会上，才第一次注意到那个男孩。 当时，陈颖还跑到他的班级上把他喊了出来，问道：“你就是马远山？我听你表弟说，你喜欢我？” 虽然马远山不知道她说的表弟是谁？ 但是被班上一群女生，用‘你怎么跟林颖那种不良少女混在一起’的眼神看着，他多少有些不自在，撇过脸去，“别自作多情了，我不喜欢你！” 陈颖哦了一声，也没多大反应，直接就走了。 后来那件事还闹得比较沸沸扬扬。 第一个是陈颖虽然很好看，成绩也好，但她不是老师眼中的乖乖女，喜欢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对于那些乖乖女来说，她绝对是被排斥和孤立的存在，关于编排她的恶毒流言蜚语几乎有好几个版本，有些女生向来会以最大的恶意来中伤她。 第二个是，陈颖很有威望，因为她很能打，身手矫捷，不止是在高一里，在高二三的圈子里也十分出名，你可以不认识校长是谁，但是你不可以不认识陈颖。 自从马远山被陈颖重点关照后，老是有高年级的男生，跑到他班级来看他，想看看那个被陈颖看上的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也有喜欢陈颖的男生，经常在下课后跑到他班上来炫耀肌肉，威胁说，“不要跟林颖走的太近了……” 这些事情，马远山一概都没理会，而且有些烦恼。 因为他当时喜欢了一个女生，那个女生的具体名字不方便说，暂时叫玲。 她跟马远山算是青梅竹马，两家就隔了五十米远，从小就一起长大。 但是马远山却不敢跟玲告白，说自己喜欢她，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毕竟喜欢的人，会卑微到泥土里去。 本来陈颖跟马远山也没有交集的，毕竟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但是有缘分的人，不管走到哪里手上都牵着线。 高二文理分班，他们两个分到了一个班级，而且还是同桌。 陈颖也觉得有些惊讶，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她也没表现出来，只是静静的观察这这个男生，发现他喜欢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是理科班的。 不过也不算是什么发现，每次放学以后，她总是能看到马远山在理科班走廊等女孩放学，然后一起回家，觉得也挺有趣的。 有一天，马远山在政治课上跟陈颖写纸条，向她请教如何追女生？ 陈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想了想，在纸条上写着，“她有没有特别的爱好？” 马远山好久没回应，半天后，才递了一个纸条过来，“她喜欢音乐算不算？我看到她有一个mp3，下课的时候，就戴着耳机听歌。” 陈颖说，“那就从音乐这个点，开始攻略。” “可是我不会音乐啊？” “我会。” 陈颖看着马远山那纠结的脸，心不由的揪了一下，下意识的说，“我会玩吉他，可以免费教你，你想要学吗？” 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这个是马远山喜欢音乐的开始。 后来那个揣着一团火，带着一把吉他走遍bj广东上海，为了理想致死不悔的大男孩，就是在那里埋下了最初的种子。 其实说到这里，方宁才知道原来老马玩音乐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后来，陈颖就教他学玩吉他，唱民谣，每次看到他一点一滴的进步的时候，她也跟着开心，也没仔细想过这样到底值不值，就是觉得管不了那么多，只要他开心就好。 自那以后，两个人就熟络起来了，成为了朋友。 陈颖教他玩音乐，马远山教她数学，两个互相成长进步，还有把陈颖当成了一个知心人，跟她分享自己追玲的日常小事。 其实马远山自己也没注意到，他的生命中就多了一个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融入了他的生活。 而陈颖也逐渐的改变了对马远山的态度。 对他的感情，早已经超越了普通朋友的关系，只是一直没有说出来。 你说暗恋吧，也不算，就是想跟他聊聊天。 大概，马远山能够带给她的，是那种青春懵懂岁月里的满足感…… 爱情太远，暧昧太近，喜欢却又无关乎爱情。 后来，马远山学有所成，在学校的元旦晚会上大展身手，玲也第一次觉得他很优秀。 那天晚上散场，马远山匆匆从后台出来，把吉他交给了陈颖，信誓旦旦的说，“我一定会成功的。” 陈颖强颜欢笑了笑，“加油！” 她的心第一次很痛，就好像即将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难过的说不出来。 不过很悲剧的是，马远山跑到玲的班级外，还没从兜里掏出信纸，就被一个男生拦住了，满脸笑容的跟他说，“兄弟，来得巧，我请你吃喜糖。” 马远山呆呆的问，“吃谁的喜糖？” “我和玲的……” 马远山的脑袋里像是丢了一个炸雷，耳朵都嗡鸣了。 再看的时候，就看到教室里，玲被那个男生牵着手，满脸娇羞，被一群同学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马远山失魂落魄地来到了操场上，蹲在地上，发疯似的将那封信给撕成了碎片，然后狼狈的离开了。 …… ps：解释一下，陈颖早年跟她妈姓的，也就是高中那会儿叫林颖，后来爸妈复婚，就改回父姓，叫陈颖。 第二十二章 玲的故事 陈颖还以为他会饱受失恋的打击，要很长时间才能走出这段阴影。 没想到第二天，他就跟没事人一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讨论着窦唯和江昕哪个更火。 陈颖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会消沉下去，要很久才恢复过来。” 马远山摆了摆手，自嘲地说道：“向前看，没什么是过不去的。” 那个时候青涩的男孩，好像在一夜之间就忽然长大了，没人知道为什么。 放学的时候，他一个坐在操场的水泥墩上，唱着歌，缓解内心的孤独和寂寞。每当这个时候，陈颖总会过来停留一会儿，坐在旁边静静地听着，也不去打扰他，就好像两个互不打扰的歌手和观众。 有一次马远山看到玲跟一个陌生的男生从操场上散步回来。 他尴尬的打了下招呼，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那个男生朝他和善的笑了笑，并不说话，看起来有些腼腆。 玲很开心地走了过来，说，“你在这里？” 马远山指了指站在远处拘束搓手的男生，不解的问道：“他是？” “一个朋友。”玲似乎也知道他的疑问，解释道，“真的只是朋友而已。” 马远山点了点头，等到玲他们两个人离开后，陈颖才慢悠悠地走过来，手上还捧着一杯奶茶，坐到了他的旁边，也不说话，就喝着奶茶等他说话。 … 陈颖讲到这里的时候，方宁瞪大了眼睛，连忙说道：“我怎么感觉你说的那个玲，跟我知道的那个玲子有点不太一样？” “嗯？” “我记得马远山跟我说玲的故事。” “他说玲是他见过最独特的姑娘，男生们喜欢她的娇憨，天真，烂漫，单纯，刻苦，努力，上进，认真。” “玲读书那会儿很刻苦的，晚上放学，她从来都不去食堂吃饭，而是叫朋友打一盒白米饭，她自己带着腌菜，慢慢吃，就是为了节省吃饭的时间用到学习上，这个习惯无论寒暑，她都没有改变，哪怕工作以后，她还是保持着刻苦的习惯。还有，她非常的勤俭节约，晚饭只用一块钱，汤也是免费的，从来不喝饮料，一天的生活成本不超过五块钱。” “她在学校里，也只穿校服，基本上很少看到她穿好看的衣服，她很省钱，也不乱花钱，但是却很善良，在捐款上很舍得，我记得高三那年，有个理科班的男生得了白血病，别人都只捐了二十五十块钱，她一个人就捐了三百块。” “哪怕工作以后，她都同样保持节俭的作风，朋友圈里只发与工作总结有关的日志，很少看到她发关于生活的朋友圈。” 陈颖点了点头，“这一点倒不是马远山在美化她，她确实是这样做的，我也很佩服她的毅力。或许吧，这样的性格很让人男生喜欢，但是对女生来说，却不是很讨喜。” “可能吧……”方宁点点头，说道：“你接着说。” 陈颖说，“当时马远山问了我好几个问题。” …… 马远山问道：“你觉得玲她是怎么样的人？” “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陈颖反问道。 “因为我想从我之外的角度，了解一下别人眼中的她。” “谈不上喜欢吧。”陈颖淡淡地说道：“我不喜欢这一类性格的女生。” “为什么？” “她的三观和我都不是很一致。” 陈颖喝完奶茶，坐在水泥墩上，脱下鞋子，翘起光滑的脚丫子，一晃一晃的。 “就是我喜欢拎得清的女生，而她似乎太过于天真烂漫了点。” 陈颖说道：“而且我自己是一个很有边界感的人，我不喜欢别人干涉我的事情，也不喜欢干涉别人，这个干涉范围很广，具体很难一下说的明白，总之，就是我很难像她一样，跟男生处的那么好。她很自来熟，我不习惯。” “我不相信，有人能够对所有人都好，尤其在还很陌生的时候，对你没有原则的好，那肯定是有利所图的。” 她顿了顿，捋了一下耳边的发丝，看到马远山点头，就继续说道：“还有一个就是，人情要有来有往，男生对你的好，大部分是有目的的，没有无缘古怪的好，也没有无缘古怪的恨。在明知对方有目的的时候，你接受了对方的好，那就要付出点什么，比如说更加亲密的关系。” 马远山面色古怪，说道：“玲子是真的觉得男生对她好，就是只是单纯的跟她做朋友。” “你相信男女之间真的存在纯洁的友谊？除非一个人长得很丑。” “她们班上有一个女生是我朋友，她说这个新来的男生老是帮她带饭，还帮了她好多的忙，我朋友让她晚上请男生吃个饭，她说不用，觉得都是朋友，没有必要。” “好吧。”马远山说道：“她确实是单纯过了头。” “单纯不意味着傻，天真烂漫，并不代表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懂。”陈颖摇摇头，“这就是我不喜欢她的原因。” “而且，我不认为她的成长环境，能够保护好她的天真烂漫，你等着看吧，她迟早要吃一次亏的。” 陈颖说道：“差不多就说到这吧，也没啥好说的。三观不合适，就不需要过多的去了解，毕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马远山哑口无言。 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情，也证明了陈颖的话成为了预言。 玲之前谈的男朋友跟她分手后，看到她跟新来的男生走的特别近，就吃起醋把他们两个告到了政教处，说他们两人谈恋爱，后来还差点受到了处分批评。 方宁问：“那后来你们两个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呢？” 陈颖忽然笑出了声，把方宁吓了一跳。 她说道，“其实高中那会儿，我们没有在一起。毕竟都是高三了，大家都惶惶不可终日，高考的压力让我们窒息，可以说几乎呼吸不过来，连晚自习都会尽量拖到教室关灯才回宿舍，哪里还有什么时间谈恋爱？” “只是因为们两个人走的比较近，大家都以为我们在一起了，而他也没去澄清，我自己也更懒得去解释。保持沉默，似乎也不错。” “原来是这样，难怪当时他说起这段故事的时候，支支吾吾，不肯说明详细。”方宁恍然大悟。 “再后来的话，就是高考了，他考了一个二本学校。而我当时虽然分数线比一本线高了四分，但是我家里叫我冲志愿，填了一本志愿分数，结果被提了一本档案后又没录取上，二本也没被录取，毫无悬念我就落榜了，后来我就又复读了一年才考上一本学校。” 方宁说道：“我听他说，他大一的时候还做过最后一次挣扎，在医院照顾了玲，还告白了，不过结局很悲催。” “嗯。”陈颖说道：“也就是那个时候，我们才在一起的。那一年，我读大一，他读大二。” 第二十三章 如果是眼前这个人的话 “我们两个真正在一起，还是我读大一下学期的时候。本来高三以后，我们各奔前程，没想到一个同学聚会，让我们再次见面。” “再后来，他离我读书的湖南中医药大学含浦校区比较近，隔三差五，也经常过来找我玩，身边的朋友也都知道马远山的存在了，纷纷跟我打听他是谁？” 陈颖说起大学里的恋爱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很是轻松，那段恋爱的感情，大概是她为数不多比较快乐的时光。 “老马怎么说？”方宁问道。 “他呀，一副没脸没皮的样，逢人就说我是他的兄弟！”陈颖没好气的说。 “或者，这就是直男吧。” 陈颖就笑了笑说，“我还是继续往下面说吧，大学里的情况基本上和他跟你说的差不多，没有过多的浪漫，有的是细水流长的温馨，我们大学最后两年，去过各种地方玩过，差不多把国内都走遍了吧，后来在坐火车回来的途中，他就跟我讨论了要不要在一起的问题？” 我问他，“为什么一定要在一起呢？这样相处不是一样很好吗？” 他说，“总感觉这样不明不白，没名没分，心里不踏实。” “我说，或许是因为家庭的原因，我不是很在意这些东西，结婚什么的都是虚的，真要感情变了，拦都拦不住。” 但他还是比较坚持，说，“你长得那么好看，总有人惦记着你，我想了想，还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好。” 陈颖对方宁说，“有时候想想，要是以后结婚，要一辈子面对同一个人，真的很可怕，但如果是眼前的这个人的话，我还是愿意赌一下！” 那个时候的陈颖，十七八岁，神采飞扬。 最好的年纪有着最好看的脸。 “不过，他也是够直男的，我都暗示好久了，我好歹是一个女孩子，你起码要跟我表个白吧，正儿八经谈一次恋爱。他啊才后知后觉跟我表白，而且，因为喝醉酒错过了七夕那一天，不过，我也挺开心的，至少不再是他的兄弟了。” “就这样，我的身份就从兄弟变成了恋人，后来又过了一两年，他也到大四了要毕业了，我也快大三了，我家里要我在老家上班，他则想要去大城市闯荡，结果我俩阴差阳错，变成了我去大城市，他留在老家发展了。” “这个我也知道，就是那个时候你跟他分手了。”方宁问道：“我能问是什么原因分手的吗？” “那个我实在是记不清了，多少年过去了，谁还会在意那些小事呢？” 陈颖很是随意的说，“不过，他也一直不知道当年我为什么要跟他分手。他以为我看到他跟一个女孩子走的比较近，所以才选择跟他分手的，但是其实不是的，我哪有那么小心眼呢。”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岁月静好，或者说我俩各自岁月静好，静好到我觉得大学时期谈的恋爱，和那一句“如果是你我愿意赌一下”都不是真实的，而是多次出现在我梦里的场景，被我误以为发生过。” “等我在广州白云南方医院工作了一年以后，他又突然跟我聊天起来了，抱怨没地方去工作，我那个时候，一个人生活，也成熟了好多，就想着，要不叫他过来广州这边上班，结果他真的过来了。” 陈颖仔细的回忆着，声音柔和了起来，跟以往不同，“他从黄花机场飞过来的，我下了白班后，在白云机场接的他。他见到我那个时候是激动的，但他自己好像没意识到，因为一见到我就很用力的抱住我了，我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当时感受到他整个人抱的很用力，用力到颤抖那种。” 如果说大学时候的感情，是浅浅的喜欢，那么久别重逢的感情就是深沉的爱了。 方宁是这样理解的，你说他们两个这样了，再不在一起结婚也太没天理了吧。 可是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你越向往，越不让你如意，生活往往比艺术还要狗血许多。 陈颖和马远山两人工作以后的感情变得和大学里不一样了，大学里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非黑即白，只有对错。 而工作以后，则要面对很多的问题，不仅仅是面包和金钱的两难选择，还有来自两人各自背后的家庭压力。 马远山家里没什么说的，爸妈都挺喜欢陈颖的，希望他们能够早点结婚。 当然，陈颖不喜欢结婚那么早。 而陈颖家里的情况比较复杂，之前也说过了，他家并不是正常的原生家庭。 她除了有一个姐姐外，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妹妹。 陈颖家人生的都是女孩，舍不得大女儿嫁出去，就招了一个男的进来入赘了，男的也就是陈颖的姐夫，好吃懒做，好逸恶劳，也没有房子和存款，姐姐又十月怀胎更是没有工作。 当时陈颖爸妈在县城里买了一套小产权的房子，二十来万，本来是姐妹俩一起还款的，结果姐姐没有收入，就全让妹妹陈颖一个人还房子的月供。 那个时候的陈颖已经是高级护理了，薪资加奖金月过万了，可以还得起月供。 陈颖回老家一趟，跟父母说，每个月的房贷月供钱由我来出，但是房子产权要写我的名字。 她爸妈当时答应好的，因为都是家人，也没有计较，更没去做公证，也给后来埋下了一个隐患。 陈颖还了一年的钱后。 陈颖的妈妈跟她说，你姐姐和姐夫两人，结婚后也一直没有工作，又没有房子，你姐还怀着孕，要不你的房子先让他们住进去吧，等以后再搬出来。 陈颖想着姐姐确实不容易，就让他们搬进去了，可是这一搬进去，姐姐和姐夫两人就完全跟变了人似的，说什么也不肯再搬出来了。 她姐夫还忽悠了陈颖的爸妈说，小姨子是女人，迟早要嫁出去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个房子留给她干嘛啊，不如把房子留着给你们孙子。 陈颖的爸爸是老实人，虽然觉得这样不对，但是在家里没地位，也没办法反驳。 她妈妈一想是啊，这到时候女儿嫁人了，那房子不就成别人的了吗？这可不行，改天就拉着陈颖的爸爸到国土局，把房子过户到了大女儿名下。 陈颖压根就不知道，还每个月一直打款给她爸妈。 直到半年后，她姐姐跟她说漏了嘴，她才知道这一回事，气的浑身发抖，哭的眼泪直流。 你说手心手背都是肉，自己家的爸妈怎么就这么偏心呢？ 马远山知道了以后，就带着陈颖回老家，跟她爸妈吵了一架，这件事也直接也引出了后来三观不合的问题。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马远山才知道，陈颖的父母，姐姐、妹妹一家子在内，就像是一群依附在她身上的蚂蟥，拼命吸尽她的血，触目惊心，直到不堪重负，也没有放过她的打算。 第二十四章 糟糕的原生家庭 后来的故事多半简单明了，聪明的人面对那样复杂的情况，一般都会选择静静旁观。 而老马则选择了最坏的情况，插入她的家庭纠纷。 毕竟。他觉得两个人谈对象了，以后肯定是要结婚的，就不能看陈颖的家庭依附她身上榨干她的所有价值，当然，更多的是心寒。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过这样糟糕的原生家庭，也是那个时候，老马第一次有了迟疑的感觉，面对那样的家庭，真的能过好日子？只怕以后都不得安宁吧。 当然，马远山没那么傻，这些想法都藏在心底。 但是藏在心里的情绪久了，还是会看出点什么，陈颖也是一个敏感而聪明的女孩子，想要找他敞开心扉的聊一次天，老马却总是借口工作太忙了，没时间聊天。 陈颖后来转夜班了，两个人作息颠倒，平时也见不了几次面，甚至连一起吃饭的时间都成了奢望，而好不容易的放假时光，又因为上班太累了不想动弹更是无法交流。 方宁说道：“其实我觉得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情。这一点没有错，所以更要慎重，你呢本身没错，却有着糟糕的原生家庭，让人望而退却，而老马则是自己太拎不清了。” “或许吧，每个人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陈颖说道：“谁又真正看得清呢。” 虽然表面上的样子，都还正常，至少在他们的朋友眼中两个人算是模范情侣，亲密无间，但是却隐藏在冰面下的缝隙却悄然到来。 马远山当时入职的是一家小的建筑公司，做设计的，给的工资也不多，干的活还多，还天天加班，面对老板画的大饼，想要升职加薪遥遥无期。 而且那段时间陈颖的状态也不对，两个人几乎是零交流，感情达到了冰点，她的作息刻板而规律，每天不是上班就是下班睡觉，基本上很少上网关注任何的事情。 “那个时候我的状态很不对，好像开始跟生活脱节了。我知道这样很不对，但是没办法，我好像无法摆脱出来。”陈颖叹口气。 “那后来呢？” “哪有那么多后来。”陈颖目光很平静，微微一笑道：“后来就没后来了，他有一天跟我说他想清楚了，想要去更好的地方发展，也想要追逐自己的音乐梦想，当初我们两个人因为共同的梦想在一起，后来却因为共同的梦想而离开，更多的也是一种无奈吧。” “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等我下了夜班后，应该是九点左右，看了一眼他给我发的消息，说他要走了。” “我就跟他说，要不吃个散伙饭吧，好聚好散。” 他说，“不必了，我已经到深圳了，散伙饭什么的，还是留着下次再吃吧，我怕吃了以后，我就不想走了。” “在后来，我就很长一段时间没跟他联系了，应该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知道是我辜负了他，还是他辜负了我。” “而且，我的原生家庭也让我觉得，可能我不结婚才是最好的选择。” 说到最后，她就忽然流下了眼泪，方宁手忙脚乱的拿纸巾给她擦拭。 陈颖温柔地说道：“让你见笑了。” 方宁长叹一声，徒留怅然。 两个人默默地一起喝完了所有的酒。 …… 时间重回2008年的暑假。 方宁看着一身浅蓝裙子，束着发带，扬着下巴，目光带了点狡黠的陈颖。 是那么的神采飞扬！ 目光穿过这个十几岁女孩的身后。 仿佛看到那个住在出租房里，十年如一日一个人生活的老姑娘，她坐在藤椅上，轻轻的摇晃着椅子，膝盖上趴在一只白色的布偶猫，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猫的脑袋，时而望向窗外，温柔而优雅。 她的身影和眼前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好像一阵云烟，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林颖在方宁的面前晃了晃，修长的五指晃出了影子，“你怎么了？” 方宁从恍惚中脱离出来，笑了笑，“没什么，想到了一件事情而已。” “是什么事情？很有趣么，要不跟我分享一下？”林颖好奇的道。 方宁笑而不语。 “小气的人，算了，我先回家了。”林颖背着吉他转身离开。 …… 方宁从六路公交车下来，就到一中门口。 临近开学的月份，一中已经开始陆续有学生过来报道了，高二高三的学生们拖着行李在路口晃荡，小摊贩们也推着车开始汇聚。 “一中啊，真是让人又爱又恨的地方”方宁叹口气。 县一中是学生们挤破了脑袋也想进去的学校，只有学习好的尖子生才会被学校吸收进去。 重生之前的方宁学习成绩并不优秀，大概在班上是二十名往后的样子，而要进一中，最少得班上前十名才行。 别小看这十名的差距，那就是两个学校的差距。 县城里的老牌初中，都会有100个左右的预定直升一中名额，而乡下的初中则只有10个不到的名额，甚至还要你去争得头破血流，才能获得来之不易的机会。 以方宁当时的成绩直接去了二中，跟一中无缘。 不过，上天关上了一扇门，却也打开了一扇门。 像程曦，方舟，苏灿，程可淑，苏小小，包小毅，张文颖这些人都是那个时代，二中里的佼佼者，也正是和这些人在一起，才有了后来很多故事。 青春，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起航。 方宁站在一中路口看了许久，也没有看到想要看到的人，就有些失望。 后来想了想，上次能在奶茶店看到程莹和刘梅婷，已经是撞大运了，怎么可能会一次有一次的遇到那么好的事情。 正当他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或者说是从他跟前一晃而过，直接就奔着奶茶店旁边的龙门书店去了。 “我去，居然看到了余乐？”方宁有些不可思议的擦了擦眼睛。 看到那高大，白白净净的，一如当年模样。 方宁连忙追了上去。 第二十五章 烈火烹油的传统纸质书籍时代 一中有两个书店，一个是今年四月末开的龙门书店，就交叉路位置，挂着一个巨大的广告牌，开业才几天的世界。 另外一家则是老牌书店，也是新太阳书店，离一中是最近的，从一中门口出来穿过马路就能抵达。 2008年那个时候，智能终端手机和互联网时代还没到来，还是传统的纸质书籍的时代，但是那个时候已经是纸质媒体的后期，呈现一种病态的颓势，看起来鲜花着锦，实际上是烈火烹油，等智能时代到来后，纸质书籍的时代一去不复返。 在那个时候，如果有一个人告诉你，以后所有的书籍全被装进一个只有巴掌大的智能终端手机里，可以阅读下载无限个g的电子书籍，那么那个一定会笑着跟你说，你不会是还没睡醒吧？ 当然眼下，传统纸质书籍还挺受欢迎。 相比较新太阳书店，龙门书店更受欢迎点，龙门书店的空调基本上是全天都开着的，而且有座椅可以给你坐着看书，新太阳书店就不一样了，没有可以供人坐着看书的地方，只能拿一本书在角落里坐着，一到下午，就能看到好多坐在地上看书的小孩子。 不过，新太阳书店也有龙门书店没有的好处，龙门书店更偏向于传统，古典，新太阳则是有很多热销的网络书籍。 而且书架上的书都是拆开包装袋的，可以自由翻阅。 对于看书的人来说最不能忍受事，就是明明看到书架上有这本书，但是却没开封，想看却看不了，想要看书？柜台书店收银员说，“可以买回去看。” 暑假里整天泡在书店里的大部分都是学生，一本书售价二三十块钱，对于上班族来说可能是零花钱都不止，但是对于没什么钱的学生来说，足够他攒好久了。 新太阳书店不仅有各种热销的网络书籍，而且基本上都撕开了包装袋，可以自由翻阅，所以对学生党来说简直是无法抵挡的致命诱惑。 所以书店里没空调算什么大事？ 没有空调的地方多着去了，学校里班上五六十人，只有吊扇那点风都能忍受了，只要能看上小说，再大的事都不是问题。 方宁推开新太阳书店的门走进来。 光线从缝隙里透过来。 收银台的两个女店员侧过头来，在外面射进来刺目的光线散去后， 发现不是老板，而是一个男生后，紧张的神情退去，说了句欢迎光临，就继续画眉的画眉，化妆的化妆。 这里是老书虫的天堂，这里是资深书迷奋斗的地方，他们沉浸在精神的海洋里遨游。 唐人写尽了诗的风流，乃至宋人只能在词上着力。 2008年到2010年正是网络小说发展的黄金阶段，高潮迭起，各种流派以及脑洞的小说层出不穷，同样也正是网络小说方兴未艾的时代。 幻想类网络小说作品逐渐取代传统武侠小说成为主流。 血红，老猪的紫川，流浪的蛤蟆，烟雨江南，云天空等为众多网民所知，而后在网络快速迭戈的时代。 造神运动突然火起，我吃西红柿，天蚕土豆，梦入神机，唐家三少，辰东等中原五白在这个时候纷纷崛起，迅速封神成为白金大神。 许多小学乃至初中的人在漫长而沉寂的夏天，陪伴他们成长的都是这些网络小说。 像方宁他们也不例外，整个暑假的时间里什么事情都不做，三五个朋友相邀一起泡在书店里看书，从早看到晚上，然后大人捉回去。 后来方解放摸着规律了，只要方宁人不见了，肯定在书店里，一抓一个准。 刚从他在一中门口，看到余乐在新太阳书店门口一晃就消失不见了，肯定是进了书店。 其实按照方宁对余乐的了解。 这个时候的他应该还在乡下老家长寿镇，不应该这么早就回来的。 所以方宁也有点摸不清是不是他，就进来看一眼。 余乐这个人是算是方宁的发小，虽然童年不是一起长大的，但是往后的革命友谊却是很铁，这段友谊的跨度达到了十年。 他爸妈都是公务员，他爸是运管所的基层领导，他妈是税务局的一个副科长，虽然职务对于大城市的人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那个时候小小的县城，这种公务员家庭对于一般家庭来说，已经是很厉害的了。 余乐的人生基本上也都是被他父母安排好的。 在父母的期望下，考一个好的大学，毕业后出来考公务员，他的人生循规蹈矩，几乎没有任何差错，后来考上公务员回到老家在劳动局上班，又下放到基层，最后一路熬资历，方宁重生之前，他已经是副科了。 人生说不上特别的精彩，甚至有些普通，也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就是希望阅读网络小说，并且可以说是骨灰级别的书虫了。 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是，他是刘梅婷的男朋友。 他跟刘梅婷两人之间相差了四岁。 说起余乐追那个女生可真不容易，时至今日，那些记忆在方宁的脑海里还依然鲜艳明亮，分手过几次，也复合过几次，后来他们两个人最终还是修成正果，只能说颇为不易。 当然，这个时候，余乐还是一个刚从乡下进县城的刘姥姥，还不曾体验爱情的酸甜苦辣，只是对书店里的书籍充满向往，只想一头扎在书店里永远也不出来。 八月末临近开学，有很多家长带着孩子来买学习用品和文具。 新太阳书店的二楼也在返修，楼上时不时传来钻孔滋滋的声音，噪音不断，书店内部略微显得有些凌乱。 “怎么找不到他人？明明看到他往这里面进的。” 方宁在书店内眺望寻找，结果找了一圈没看到他。 于是往里面走，越过一排排书柜，右边角落里有六七张桌子，已经坐了不少的人。 在最里面的一个角落，有一个高大的背影出现在方宁的视野里，白白胖胖，穿着熟悉的短袖，埋着头沉浸在网络小说的世界里。 第二十六章 做客 书店里的座椅有限，很多人都坐在地上看书，能够坐在椅子上看书的人，都是让人羡慕的。 方宁站在旁边等了好久，才有一个女生起身离开座位。 他手上拿着一本书，快步坐了上去，刚好就是余乐对面的位置。 余乐看到对面的光线暗淡下来，抬头看了一眼，目光很快移开。 不过很快，他又多看了一眼方宁手上的书。 方宁拿的那本书是猫腻的庆余年，这种文青的网络小说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有致命诱惑，犹豫了一声，还是开口道：“你那本书好看吗？” “还行，要看一看吗？” “可是我手上的书还没看完。”余乐扬了扬手里的网络小说。 那是血红的《升龙道》，小白爽文，血红也是凭借着这些书跻身为大神作家的。 “血红的书属于小白爽文，一致追求读者的爽感和yy，小白看的话还行，真正的老书虫还是要看猫腻烽火戏诸侯他们的书，有脑有剧情，还有文字底蕴。” “你也懂网络小说？”余乐眼睛一亮。 “略懂。”方宁微微一笑，“如果说唐三少我吃番茄他们是中原五白，那么猫腻烽火戏诸侯江南等人就是五文青，这些都是一等一的大神，再往下就是一流作者了，这里面就更有说法了。” 那个时候还没有白金作家。 土豆的斗破苍穹也没有出来，斗破一出，谁与争锋？直接奠基了至高神的地位。 “猫腻的书，我听过很多次了，文风细腻，情节引人入胜，在网上也是封神的作品，可以说是为数不多的精品，但是一直没时间看，你这么一说，倒是让我心痒痒的。” 余乐有些纠结，对于他来说，好东西都是无比珍贵的，需要慢慢的品尝，现在才开始啃血红的书，再去同时啃猫腻的书，囫囵吞枣，有些暴殄天物。 “哦——” 方宁知道他的性格，也不和他争辩，拿起桌上的书翻看起来。 大神的书就是经典，哪怕是方宁也很欲罢不能，很快就沉浸在大神营造的小说世界中去了。 余乐心想这个男生倒是一个怪人，爱好和自己还蛮相符合的。 他也没有打扰方宁，继续低下头看书。 俩人就对坐着，看了一下午的小说。 身边的人不断离开，又坐下来，来来往往。 直到店内的收银员亮起灯光，开始打扫卫生…… 方宁才反应过来，已经快七点了。 当然，夏天天黑的晚，外面还是很亮，并不黯淡。 “你要回去了吗？” 余乐看到方宁起身了，就问道。 “嗯。”方宁点了点头。 “明天还来吗？” “来！” “好的，那我们明天再交流心得。”余乐道：“你家住在哪里？” “就在一中附近，江南花苑旁边。”方宁说道。 “那确实很近。我家就在兴旺东路的运管小区。”余乐道。 “我暑假天天都在这里看书，怎么没看到过你？”方宁撒了个小慌。 “我是长寿镇人，刚搬到县里来的，对这附近还不是很熟悉，刚看到这里有一个书店，所以就过来逛逛。” “你跟我差不多吧，我之前也是乡下读书，暑假才搬过来。你之前在哪个小学读？”方宁说道。 “长寿小学刚毕业。”余乐说，“现在准备升初中，不过学校的事情还没定下来。” 余乐露出笑容，说话缓慢而条理清楚，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我准备的读新城初中。”方宁说道：“这是一家老派初中了，比较好。” “新城就是以前的老天岳初中吧？基本上县里就三所好的初中，启明，新城，三阳，其他就一般了。”余乐说，“我回去看看新城的教学资本咋样……” “那我先走了，明天见。”方宁跟他挥挥手。 “好的。” 第二天一大早。 方宁就来到了新太阳书店。 基本属于上店员刚拉上卷轴门开门营业，还没有打扫卫生，他就站在旁边笑脸相迎了。 旁边的一个女店员一头雾水，还以为他是新来的店员，提前过来熟悉的，就问道：“你是新来的？” 方宁楞了楞，说：“不是。我是来看书的。” “那你来的可真早。”女店员掩笑。 “那我去买个早餐再过来吧。”方宁尴尬的笑了笑。 没想到等方宁跑到隔壁的饺子王，就看到余乐从里面出来，于是打了个招呼，“早啊！” “你来吃早餐啊。”余乐笑着道：“我吃完了。” “嗯。” “那我先去旁边逛逛，再去书店。” “书店见。” 方宁呆了好久才回到书店，余乐已经占了位置，开始看书了。 方宁有时候跟他聊会天，两个人互相推荐了喜欢的作者。 有时候吧，这友谊也真是奇妙，两个人居然因为小说而成为死党，甚至多年后的岁月里，友情都没有消退，或许这就是小说的魅力。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余乐起身，有些不舍得看着书架里的书籍，“明天就要准备开学了，没时间来陪这些小可爱了。” 方宁问道：“哪个学校？” “新城。” “欢迎加入。”方宁呲牙。 “走吧，回去吧。”余乐一步三回头。 两人来到了书院路，余乐跟方宁说，“要不去我家坐会。” “行的。”方宁以前去过不知道多少次，所以答应的很爽快。 余乐也恰恰喜欢方宁这种爽快的风格。 …… 余乐家在书院路的运管小区。 这个是运管所里的单位大院，隔壁就是运管所。 余乐他爸是运管所的小领导，上班基本上就是喝茶看报纸。余乐他妈在税务局上班，双公务员家庭。 他爸妈平时很忙，中午基本上不回来吃饭，都在单位里面解决，哪怕是下班也是五点左右。 所以余乐小时候就从长寿镇奶奶家长大，现在也面临着和方宁一样的问题——乡下没有好的初中教育资源，所以他回到县城读初中。 “我家里不是很大，装修一般，多见谅。” 余乐一边引路，一边说道：“我妈比较随和，我爸就比较严厉，当然只是对我比较严厉而已。” “知道了。” 方宁笑了笑，在楼下超市买了点水果，然后熟门熟路爬楼梯，一直到四楼才停下来。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几楼？” 方宁笑了笑，指着门顶白漆上面写了一个有点不显眼的余字，“这不就是你家？” 第二十七章 初中时代 余乐家面积不大，两房两厅，一间主卧，一间次卧，家里的东西摆放比较整洁。 余乐他妈妈叫刘宁静，三十来岁年纪，烫着时髦的卷发，这个波浪发型是怎么全国统一的，方宁至今百思不得其解。 “是余乐的朋友吧？快进来，饭都上桌了，你们快去洗手等着吃饭了。” 刘宁静把方宁招呼进来。 “阿姨，你好，第一次上你家玩，有些仓促没准备什么好的礼物。”方宁提着一袋子水果递给她。 刘宁静脸上的笑容更热情了，接过水果，笑道：“来就来，带什么水果，都是我们余乐的朋友，下次不要再见外了，随便过来玩。” 她卸下围巾，扭头对房间里头喊，“老余，余乐他朋友都过来了，你还不出来。” “来了！” 余乐他爸爸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叫余斌武，长得人高马大，脸庞白白净净，蓄着胡须，穿了件黑色的短衫。 “是乐乐的朋友吧，随便坐，我们家没那么多讲究。”余斌武坐在饭桌前，伸手结果他老婆递过来的碗筷。 饭桌上放着常见的湖南菜式，三菜一汤，热气腾腾。 吃饭的时候，余乐跟他爸妈介绍起了方宁，“这个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叫方宁。爸妈，方宁可厉害了，以前还得过奥数奖项，读书的成绩也挺好的。” 刘宁静多瞅了几眼，越看越顺眼，白白净净的模样，一看就是城里的孩子，看那乖巧懂事的模样，指不定还是哪家书香门第的家庭. 余乐和这样的孩子相处，对于自己的成长也是有益无害的，笑着说，“来，多吃点菜。” 余斌武简单的问了几句方宁的家庭情况，方宁回到也比较得体，也比较满意。 “我们家余乐过几天就要去新城中学读书了，你也是在新城读书吧，读书的时候可以一起去，互相有个照应。” “他啊，比较忠厚老实，就是担心被人欺负。” 余妈刘宁静言语必提余乐，流露着浓浓的关心。 饭后，方宁和余乐躲在卧室里。 余乐的房间里有一台电脑，还是液晶显示屏，显得特别的有钱。 “你的电脑怎么没连网啊？”方宁摆弄了一下，发现旁边没有拨号上网的座机，也没有插网线。 余乐坐在他的椅子上，无奈的说道：“我爸妈不允许啊，怕我上网玩游戏，耽误学习。” “你就说上网查资料啊，保证不玩游戏。” 方宁说的这个办法对于一般的家长来说，还是比较能忽悠住的。 奈何他的爸妈都是公务员，不是一般的家庭，根本就忽悠不住，你想要查资料是吧，到我屋里来用我的电脑，我就站在旁边看你用来学习，学习完后立马下电脑。 “我爸妈太精明了……” “那你电脑里有单机游戏？” 方宁好奇的点开电脑文件夹，根据他的指点，连续找到几个隐藏文件夹才找到单机游戏，红警，魔兽争霸，暗黑破坏神，帝国时代，英雄无敌，文明系列，都是曾经红极一时的经典单机游戏。 “你这存货还挺多的啊。”方宁眼睛一亮，“可惜我家里没电脑，要不我就全拷贝回去了。” “我这有u盘，你可以先拷贝回去，随便玩，到时候用完了，还给我就是了。” 余乐说道：“其实我最喜欢玩得还是刀塔和魔兽世界，可惜没连网玩不了。” “以后再看吧。” …… 八月将逝的蝉鸣，消逝在余夏未央的九月。 冗长得像是在失眠的长夜里，辗转反侧，等待最深的黑暗消失。 太阳从城市的角落划过，打破寂静。 平海县清晨的雾气尚未散尽。 方宁跟方解放俩人在一中路口，等公交车的到来。 环顾四周，有刚晨练结束，在小区边上活动身体的老大爷。 有斜挎着肩包一脸睡意的上班族，以及穿着不同校服的学生党。 方宁趁着公交车还没来，在旁边买了早点。 他吃着热气腾腾的油条，方解放就吃着包子和豆浆。 今天是九月一号，县里的所有初中开学的日子。 小学还要晚点开学，方微准备在新城小学部读六年级，到时候直升就可以了。 方宁兄妹俩的户口都落到了平海县，由农村户口变成了城镇户口，爷爷的户口留在yy市，那边有一个老房子宅基地，等以后拆迁。 这边的中学都是要有城镇户口才能读书的，如果没有城镇户口，那就只能是学习成绩特别优秀，才能考到学校来。 …… 汉昌街道坪上社区校北十号。 这里属于汉昌学区，新城学校是一所附设幼儿园的综合性普通中学。 地理位置，西枕汨水江，东依繁华新城。 前身为原种场子弟学校，天岳经济开发区中心学校。 学校肇自1963年，其间经历学校六易校址、三更校名，秉持着“和谐新教育，书礼达方圆”的办学理念。 已成为平海县汉昌街道新城区，全县综合排名前2位的重点初中学校。 前面第一是启明，拥有极高水准的师资力量。 新城之前也叫侨联私立学校，后来改名天岳中学，又改名新城中学。 一般说的‘侨联’和‘天岳’中学，其实就是同一个学校。 新城中学，也是平海城关镇，办学规模最大的两所城镇完全小学之一。 至于三阳中学，在那个时候，还是排在末尾的。 不过等到2012年，新城中学因为一些问题，被迫并入了三阳初中。 方宁他们则是新城最后一届的毕业生。 新城中学拥有48个教学班，三千多名学生，一百五十名职教工。学校基础设施建设及其完备，拥有高规格塑胶运动场、七人制与五人制人造草足球场、班班通等。 校园环境极佳。 可以说，彼时的天岳中学作为县里的老牌初中，可以说是最巅峰的存在，吸纳了无数的优秀种子，高手如云，其卧虎藏龙。 势头之盛，连启明都只能避开锋芒。 方宁那一届，除了魏青，单鼎，唐颖，程可淑等考上重点大学的强人以外。 还有李佳佳、方舟、陈漫漫等成绩拔尖的尖子生，作为中流砥柱。 一想到将要在这所学校遇到魏青这些天才。 方宁就有种心脏跳空的紧张感，既有些兴奋，又有些踌躇满志。 第二十八章 the estined 开学的季节，街道外面的巷子早就热闹无比，早餐摊子连成一片，各种吆喝声不断。 有冒着热气的包子铺，铁板烧的土豆饼，外脆里嫩的烤冷面。 有三个背着书包的学生趴在玻璃窗外，透过雾气，看着一个戴着白色厨帽的胖师傅，像变戏法一样转动手里的面条，手上的刀将面条削进煮沸的锅里。 “我长大后想学这个！” 左边一个留着鼻涕的男生，嗦了嗦鼻涕，指着那个变戏法的胖师傅说道：“太厉害了！” “我爸就是厨子！”中间的瘦个子男生骄傲地说道。 “我爸说当厨子是丢脸的。”最右边的一个小胖子，一把擦了嘴边的口水。 “才不是，你爸卖保险才是丢脸的，专门骗老人的钱。”瘦个子男生，有些生气道。 “你胡说，我爸那是为了老人着想。” 几个男生吵吵闹闹混成一团，钻进人群里消失不见。 新城初中的门卫室外，新保安拦住一辆想要开进学校的车子，“车子不能开进去。” 旁边的老保安拍了他的脑袋一下，“那是校长的车。” 除了学校外面拥挤的人群，学校里面也都扎堆式的涌入了好多的人。 “这不是李芳她爸吗？怎么是你送孩子上学啊~” “我老婆送另一个孩子上学去了。” “哎，老李，好久不见啊。” “是啊有一两年不见了吧。这是你小孩？” “嗯啊，快叫陈叔叔。” “这孩子真乖。” … 一些家长们在校内碰面，熟人互相打着招呼，学生站在旁边看大人们讲话，偶尔也跟对面的学生聊聊天。 这些学生都是在新城小学读书的，从小就认识，基本上都是相当于直升初中。 还有一部分就是乡下来的，为了获得一个更好的读书环境。 程远焦跟一个熟悉的家长站在花坛旁边聊天。 旁边站在两个女生，一个女生穿着白衬衫，扎着麻花辫，细软冷白皮，鼻梁散着雀斑，让那张好看的脸多了点真实的感觉。 另外一个女生站的稍远点，在树冠下躲阴凉，她身姿挺拔，脖颈修长，一头长发齐腰，清丽的脸庞透露着些许无奈。 风一吹，树冠的叶子簌簌地动起来，女孩身上细碎的光斑像是涟漪。 “老爸还要聊多久啊？”程曦朝她看了一眼。 “不知道，可能快聊完了吧。”程莹也颇为无奈的说：“就不该喊他出来陪你上学。” “那就再等等吧。”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读上学后，不要跟别人打架。”程莹想起什么似的。 “你不怕我被别人欺负？”程曦皱眉。 “……我是怕你把别人打伤。”程莹没好气的说。 “嗨——” 程莹扭头看着老爸跟另外一个家长聊得正欢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是一个穿着白衬衣的男生，正从台阶上走过来，脸上带着些许笑容。 “这么巧啊？”方宁满脸灿烂的笑容。 “我送我妹上学。”程莹微微一笑，指了指旁边树阴下百无聊赖的程曦，介绍道：“我妹，程曦。” “你好。” 方宁强忍住激动的心情，深深的吸一口气，还准备过去打个招呼呢。 谁知道程曦扫了他一眼，都没点头，直接无视了方宁，把头扭了过去，看样子不仅有些高冷，甚至多了点不礼貌。 程莹有些尴尬的说，“她就是这个样子。” “没事，我们先过去报名了。”方宁说道。 这是俩人的第一次见面，没有过多言语，也不需要过多的言语。 “嗯，拜拜。” 等方宁和方解放两人去了综合楼，程曦才从树影下走了出来，问道：“你认识？” 程莹回答道：“暑假认识的一个男生，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三个故事吗？就是他给我讲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我的心脏有种跳空的感觉，血液都好像凝固了，整个身子都微微发麻发，就好像我们两个很久以前就认识了，连他走过来的姿势，都跟我想象中的一样。但是我清楚的记得……我明明不认识他。” 程曦百思不得其解，缓缓地说，“就好像命中注定一样。” 程莹惊讶道：“真的？要不你跟他试着多接触一下。” “再说吧。”程曦微微一笑，摇摇头，“你知道我的性格，没人受得了我。” “也许他能行呢？”程莹开玩笑的说。 程曦又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方宁。” “我知道了。” …… 综合楼的绿化带，栽了很多桂花树，这个时候正是桂花开的季节，香气袭人。 方宁走在校内，闻着桂花的香味，看着熟悉的环境，心情格外的舒畅。 “我们先去报到处报名。”方解放带着他去了一趟新生报名处。 新生报到处，人员拥挤，排了好久的队伍，才办了入学手续，以及交了学费。 方宁看到了好多熟悉的身影，还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衣牛仔裤的女孩，跟在两位老师的身后，直接就去了办公室。 “寒月，你看，她就是魏青。” 孙寒月抬头，“哪呢？” “就是那个白衬衣的女生。” “长得也不是很漂亮嘛，我还以为有三头六臂呢。” “但是人家学习成绩好啊，好多学校抢着要她，就是不知道怎么来咱们这学校了。” “那你就不知道了，魏青她爸就是新城中学的某届前校长，所以她才在这里读书。” “包打听，你真厉害！” 好多学生交头接耳，低声聊天。 方宁早就注意到了那个魏青，长得不是特别的好看，但是特别的耐看，就是属于一眼看过去，就特别难忘的那种类型。 方宁他走到校外，买了些文具用品放到书包里，就对方解放说，“爷爷，报名手续都办好了，其他没什么了，我待会要去参加一场摸底考试，你就先回去吧。” “晚上回来吃饭，我做红烧鱼给你吃。” “好的。” 方解放离开后，方宁就径直往综合楼去了，找人安排摸底考试。 新城小学直升的学生，是直接固定12个普通班里，然后再分出2个优秀班。 为什么会有摸底考试呢，主要还是对他们这些从乡下来的学生以及转学生，学校对他们的学习情况不了解，需要做一次摸底调查。 考的是小学的知识，如果学习成绩好，就会被分配到优秀班去，如果成绩一般，就会被安排到普通班。 在方宁的记忆中，优秀班分别是50班和51班。 程曦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在50班。 如果考的成绩好点，有两分之一的几率跟她是同一个班。 第二十九章 摸底考试 新城初中是在9月初进行开学摸底测试，初一年级保留2个优秀班，剩下的是12个普通班，实行分层教学。 教育资源的不公平从这里开始体现，差异化教学可以保证学校的教学质量。 而在优秀班里的学生，不仅能够拥有更加优秀的教师资源，其更加积极向上的学习氛围，也大大不同于普通班，从而激励学生内在的竞争感。 新城初中会统一安排考点。摸底考试的科目主要涉及语、数两门。 当然分班，最主要还是看数学成绩。 数学考察范围，以小学数学题以及初中的衔接知识，可能会有一些智力测试题。 如果你在暑假里复习了，或者自己本身基础扎实，考试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当然，你想要进优秀班，你的卷面成绩肯定要不错。 方宁问了两个路人后，找到了考试地点，里面已经有了不少的人，都是从乡镇跳到县城里读书的学生。 “方宁，看这里！” 一个高高大大，白白胖胖的男生坐在椅子上朝他招手。 “余乐，你也在啊。”方宁说，“我还以为你直接安排分班了呢，怎么，你爸没跟学校里打招呼？” 余乐笑了笑，“哪能啊。” 方宁坐在了他旁边，翻出笔袋，问：“发现什么厉害的人没？比如魏青之类的。” “没有勒。”余乐扭头很是疑惑的看着他，“你觉得魏青会跟我一样参加摸底考试吗？她肯定是被优秀班抢着要啊。” “那倒是。”方宁说，“你准备进普通班还是优秀班。” “我倒是想进普通班，但是我妈不让，说我要是摸底考试考砸了，回家就等着挨板子吧。” “那就考好点。” “加油。” 方宁两人交头接耳的间隙，又有很多人推门进来。 余乐不经意地瞄了一眼，拍了拍方宁说，“你看那，有一个女孩挺好看的。” 方宁抬头一看，就看到程曦穿过课桌的过道，径直的朝他这来了。 “这有人吗？” 程曦指了指方宁旁边的位置。 “没有人。”方宁回答道。 程曦点头，就顺势坐了下来，腰杆挺直，自顾自的闭上了眼睛，也不跟人交流。 余乐不禁对方宁刮目相看，偷偷朝他竖起了大拇指，“这女孩够酷！” 很快摸底考试就开始，考试语数两门。 方宁考完，检查了好几遍，确认考的不错，这才上去交卷。 余乐已经在外面的走廊上等待了。 他旁边站了两个男生，互相聊着天，看起来相处的很融洽。 方宁上去看了一眼，发现这两个男生都是他以前的死党钟广鸿和谭林。 钟广鸿是一个瘦瘦的男生，看起来很稳重，说话很幽默，他很自来熟的跟方宁聊天。 谭林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个子不高，头发很长，遮住了眼镜框，话不多，看起来很腼腆，站在那跟小姑娘一样。 方宁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三个男生都是他志同道合的死党，他们四兄弟终于凑齐了。 在很多年后，还一直保持着很频繁的联系，友谊深厚的不像话。 而关于他们的故事，也无需讲起，毕竟他们人生才刚刚开始，总得留点白。 他们走在花坛边上。 “为了庆祝我们哥几个第一次认识，要不放学后，我们去打街机，我出钱！”余乐提议道。 “不太好吧，听说附近有老师在巡逻，要是开学第一天就被抓了，我们就出名了。”钟广鸿耸了耸肩。 “方宁，你怎么看？”谭林问道。 “去书店逛逛吧，买基本书回去，最起码这个比打街机安全。”方宁说道。 余乐说道：“这个可以有，正好我要补充一下漫画。” “我也是，我的偷星九月天也要补充了。”谭林点头道。 他们刚商议好，就看到程曦从综合楼里出来。 她朝方宁招了招手。 余乐惊讶地说道，“这不是上午跟我们一起摸底考试，坐在方宁旁边的女生吗？” “她好像在叫你。”谭林对方宁说道。 方宁朝他们看两眼，“你们先玩吧，我去她那里一趟。” “去吧去吧。” “果然帅的人，第一天就被女孩子给带走了。” 余乐等人一脸暧昧的看着他。 …… 面对眼前这个身姿挺拔的女孩，饶是方宁已经平静下来，内心却总还是有些许的波澜。 程曦的双手插在兜里，“走一走？” 方宁说，“可以。” 两个人就沿着校内的红砖围墙走了一圈，校外的梧桐枝丫伸进来，掉落一地的梧桐叶，踩在上面咔嚓作响。 让程曦有些意外的是，这个男生跟自己的步伐很同步，一左一右，只有少许差别，就好像排练过上千次一样契合。 再往前面走，就是小学部了，程曦停了下来，说，“老实说我有点好奇。” “哪方面的？” “都有。” “你可能不知道我的性格，除了输赢之外，我对一般的事都很少放在心上，尤其是男生，基本上没有人能让我记住。” 程曦顿了顿，说，“可是唯独你，却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说来很奇怪，虽然这是我们的第二次见面，但我却感觉对你很熟悉，就好像在想象中，我跟你认识了很多年了一样。” 方宁嘴角扬起笑容，那可不是认识很多年了么…… 他可是唯一一个走进程曦心中的男生，要知道在学生时代，她可是号称软硬不吃的女生。 “你……在自豪什么？” 程曦有些不解。 “咳咳。”方宁说，“只是被你这么一夸，我有点受宠若惊。” “没看出来。” 程曦淡淡的说。 方宁说：“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就当认识一个朋友呗。” “也许吧。”程曦不可置否的笑了笑。 “还有其他的事要问的吗？”方宁说。 她说，“你去哪个班？” “不出意外应该是优秀班。”方宁说道。 “我应该也是。” “那就期待吧，说不定有一天咱们还是同桌。”方宁微微一笑。 方宁跟程曦分别后，余乐三人在小卖部等了好久，看他回来了，就问道：“你们都聊了什么？” “她说，她姐姐有一个闺蜜，人长得好看，性格也好，说要介绍给你认识。”方宁随口道。 余乐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说道：“还有这样的好事？” 第三十章 分班 初中部。 初一年级，三楼办公室。 几个年轻的老师，在办公室进进出出。 50班的班主任黄敏毅，正坐在办公椅上喝着茶，轻轻的啜着，手上的动作忙个不停，飞速的翻看刚送过来的摸底考试资料。 “这个学生数学成绩也太差了，53分，都没及格，留给普通班吧。” “这个成绩比较均衡，还是差那点意思。” “这个叫方宁的成绩可以，字也写的漂亮，就要这个吧。” 黄敏毅翻到了方宁的试卷，语文分数96分，数学100分，尤其是语文试卷的字，整整齐齐，字迹娟秀，让人赏心悦目。 她把卷子压在搪瓷茶碗下，点了点头，就在花名册上用红笔写上了方宁的名字。 然后又看到了程曦，方舟，余乐等人试卷，全都写进了她的花名册。 “黄老师，有没有看到什么好的苗子啊？” 其他几个科目老师也过来看了几眼试卷。 49班的班主任邓瑞芬跟她关系比较好，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刚好拿起了方宁的试卷，说道：“这个男生的字，像个女孩子写的，很秀气嘛。” “还行吧。”黄敏毅抽出一张试卷，上面写着程曦的名字，她的试卷上面的字迹行云流水，力透纸背。 “这个女孩的字，倒像是个男生写的。” 邓瑞芬说笑着。 一个男老师走了进来，说道：“黄老师，你要的人带过来了。” 黄敏毅抬头，就看到三四个学生站在门外的走廊上。 她起身走了出去。 本来还在聊天的学生立刻老实下来。 她点了好几个人的名字，留意了下程曦和方宁。 方宁留着一头短发，在阳光下，很劲飒。 这一点，让黄敏毅很有好感。 基本上来学校报到的男生，都留着一头长头发，好像这种发型在网上被称作青春一代的非主流，对于这个审美，她是无法理解的，留着一头长发，不男不女的，很好吗？ 她仔细打量方宁，白白净净的，一点都不像资料上写的，是从乡下来的孩子，这明显就是一个城镇长大的男生，没有晒过太阳。 手指甲很短，指缝没有污泥，很干净，看起来很注意个人卫生。 黄敏毅随意的问了点事情，父母情况。 他回答的声音很平静，口齿清晰，逻辑思维不错。 综合几个以上的观感，黄敏毅对方宁的印象非常不错。 一个人的成绩只能通过学习来成长，但是外在的品质，却只能由良好的家庭培养。 “你站在边上等一下，我问下其他的同学的情况，就一起带你们去班上安排座位。” 方宁老实的点头，站在一旁。 黄敏毅又跟程曦，方舟，余乐等人聊了一下，很快久摸清楚了他们的性格，都是不错的好苗子，如果培养得当，说不定还能培养出几个上重点高中的种子。 51班的班主任胡兴兰，从对面走廊走了过来，看到方宁一行人，就跟黄敏毅打了个招呼，笑着说，“我还想说跟要这两个学生来我们班呢。” 她指了指方宁跟程曦。 黄敏毅皮笑肉不笑地说，“你都有魏青了，还惦记这个哪个，也不怕把你的肚皮撑破啊。” “这好学生谁嫌少呢~” 在场的学生都闻到了硝烟的味道。 别人老师们都知道黄敏毅和胡兴兰两个班主任不对付，纷纷走开。 “那不好意思了，你来晚了一步，他们已经进了我的花名册，刚从小张都已经把资料交到政教处那去了，现在这会儿应该已经录进系统了吧。” 黄敏毅喝了一口茶，轻描淡写的说。 胡兴兰心想，姜还是老的辣，表面上微笑道：“噢，那真是太可惜了。” 然后，她扭头。 笑呵呵对方宁和程曦挖墙脚，道：“你们两个要是觉得50班氛围不好，也可来我们51班，我们班有魏青……” 方舟，余乐等人眼睛都亮了起来。 胡兴兰看到他们的表情，明显有些得意。 魏青这个人一直就很出名。 举个例子，她在六年级就得了新概念作文三等奖，还有其他若干个小奖，其中包括奥数，跆拳道，英语大赛等等比赛。 你可以不知道校长叫什么名字，但是你不会不知道魏青是谁。 没有哪个学生对传说中的魏青不产生憧憬和向往。 就连程曦听到魏青的名字，脸上的表情都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方宁听胡兴兰班主任说，魏青就在51班，心中有些意动。 老实说，不好奇那是假的。 不过，看到黄敏毅望向他的眼神，还是熄灭了好奇心。 谁都知道黄敏毅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心眼又小又重。 要是被她惦记上了，这三年你可别想好过。 “这个就不劳你挂心了，我们班也有单鼎和李佳佳。”黄敏毅又道：“听说你们班来了两个走特殊渠道的关系户，是不是有这回事啊？” “没有的事……” 胡兴兰看到她开始说这事了，脸上有些挂不住，就说有事先走了。 “你们几个跟我来吧。” 黄敏毅叉了会腰，带着他们去50班。 方宁跟余乐落在后面。 两人低声交谈 余乐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去50班，听说，咱们班主任脾气不太好……咳咳，就是更年期快到了。” 方宁说道：“略有耳闻。你既然知道，怎么还到50班了呢？” 余乐懊恼的说道：“我爸跟班主任，以前是老同学，上午送过来的时候，刚好在操场上遇到了，两个人就聊了一会儿，我爸走的时候还说，那我这孩子就交给你照顾了。” “真惨。”方宁同情的说，“所以，你今后可能会受班主任的重点照顾？” “是的。”余乐无比痛心地点点头。 方宁立刻挪开了几步，跟他划清界限，“以后咱们在班上尽量别交流了，免得我也被一同殃及鱼池。” “你说晚了。”余乐说道：“我是第一个来的，在外面走廊上，就看到班主任拿着你的试卷一直在看，还说什么这个方宁也要多关注一下，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方宁：“我能吐血不？” “不能……” 第三十一章 熟悉又陌生的同学 初一年级，从40班开始到54班，一共14个班，十二个普通班，两个优秀班。 方宁他们4人都属于50班，归黄敏毅管，班上总共50名学生。 50班级内。 很多学生都扎堆站在一起聊天。 男生们讲着暑假发生的故事。 有人说，我跟我爸去了一趟bj，看了天安门，看了主席。 还有人说，我在少年宫学钢琴，等着元旦晚会，给你们露上一手。 也有人说，咱们学校来了几个漂亮的女孩，还有那个魏青也来了。 女生也围成一圈，叽叽喳喳的讨论，谁暗恋的男生转校了，去了更好的城市发展。 也有人说，我爸给我从外地买了步步高点读机，哪里不会点哪里。 整个班级异常热闹。 不过也正常，除了少数从外面转校进来的插班生和转校生，大家都是从新城小学，小升中上来的，互相之间都认识。 当然，由于是优秀班，基本上能进这个班的，都是以前学习成绩比较好的学生。 黄敏毅刚从对面办公室的走廊，带着方宁等人过来。 靠窗坐着，眼尖的男生立马喊了一声，“班主任要来了！” 大家立刻安静的坐了下来，也不讨论交流了。 黄敏毅推门进来，看着老老实实坐着学生，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她也没多说什么，简单的站在讲台上，介绍了一下方宁几人。 “来新同学了，大家都欢迎一下。” 讲台下很快响起了掌声。 方宁站上讲台，“大家好，我叫方宁，宁静致远的宁。” 程曦也上去，“我叫程曦。” 然后就下来了，也没说话，看起来非常的高冷。 方舟走了上去，她看起来非常的阳光，活泼，笑着跟大家打招呼，“大家好，我叫方舟，诺亚方舟的方舟，希望能和你们成为好朋友。” 也不知道哪个男同学在人群里喊了一句，“好的，诺亚同学！” 方舟下讲台的时候，听到这个名字，差点摔倒。 黄敏毅却在第一时间内找到了那个捣乱的男生，喊道：“施鲲鹏，出去走廊罚站。” 一个身高在一米七五的大胖子，耷耸着脑袋，到外面去罚站了。 余乐也上去介绍自己，他的自我介绍也非常普通，不过高大的模样，还是获得了不少的瞩目。 紧接着，黄敏毅就安排座位了，方宁跟余乐坐在一起，后排位置。 说实在的，就余乐这个体型，不出意外，初中三年都是坐后排的，坐前排当着后面的学生看黑板啊。 程曦自己选了一个单独座位坐着，在左边位置，靠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操场，绿树成荫，光斑点点。 方舟选了一个中央的位置，跟一个女生坐在一起，很快就小声互相介绍自己。 黄敏毅还要办理插班生的报到手续，就说你们在教室里互相了解一下自己，就转身离去了。 方宁扫了几眼班上的女生，说道：“你发现没，咱们班还真有几个好看的女生。” “我也看到了。”余乐笑了笑。 他可希望能够在初中来一段惊天动地的恋爱，就像是大话西游里面一样，轰轰烈烈。 “第一排伏在桌上睡觉的女生挺好看，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余乐指了指他说的那个女孩。 方宁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只能够看到一个穿白色衣服女孩的背影，伏在桌上，柔软的长发在后脑勺垂落，乌黑透亮。 他等了一会儿，那个女生才抬头。 方宁一眼就认出来了，原来是李佳佳。 说起这个李佳佳，方宁其实也熟悉，女学霸一枚，高中在长郡读书，本科在中南大学，研究生在武汉大学，基本上是名校出身，后面还在腾讯实习过一段时间，履历光鲜亮丽，可以说是披着光环的女孩。 前期的李佳佳很内敛，也不为人所知，像一颗还没有打磨的珍珠，朴实无华。 等到了后期，已经上大学以后，逐渐被人关注，天赋也挖掘出来，加上越来越漂亮，被很多男生追捧，成为佳佳女神。 方宁重生之前，在某一次国庆，刚好听说她在腾讯实习，就说要不出来吃个饭，没想到她居然答应了，后来两人在一方天地碰面，吃个饭，看了个电影，她就匆匆离去。 再后来，就没怎么联系了。 总之，方宁跟她的交情也不是特别的深刻。 但是你要说很熟，又说不上来。 “另外一个就是跟我们一起来的，那个叫方舟的女生，非常的活泼，我估计很受男生欢迎。”余乐说道。 方舟自然是不用介绍了，方宁头号头疼的对象。 她外表纤瘦苗条，两条大长腿被牛仔裤包裹，穿着宽松的白衣衫，扎着马尾，从小就是一副文艺女生的装扮，结果却成为了一名体育生，最后考上了中医药大学。 “那个我认识，叫陈漫漫。” 还没等余乐说她，方宁就说了出来。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大了点，她还扭头过来，朝两人微微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老实说，她的眼睛非常好看，很有神韵，我从未见过哪个女孩的眼睛有她那么灵动。” 余乐啧啧叹道：“可惜，她的长相和前面几个女孩相比，就有些一般了，但是眼睛真的是加分项。” 方宁注意到她穿着打扮不一样。 红色的长袖外套，跟边上穿短袖的女孩子一比，显得格格不入。 不过这也是别人的隐私，方宁也没有打听的想法。 毕竟，管那么多干嘛呢。 不止是方宁他们自己交流，大家都在互相介绍自己，还有的人已经为了准备当班长，开始拉票了。 身边的人互相认识，交头接耳，询问名字。 有几个男生听到熟悉的人名后，却又没见过，只能哦的一声，“你就是小学那个谁谁谁？听说你数学不错。” 但也仅限与此。 小学和初中是不一样的地方，思想更成熟了，视野也更宽阔一些，同样也是新的一轮比拼。 对于他们来说，小学的成绩都成为过去式，不能再拿来炫耀了。 第三十二章 那些女孩们 50班的男生不是特别多，只有十几个男生，大部分都是女生。 其实这个也很正常，初中阶段大多是女生成绩比较好，等到高中以后，基本上男生都开始发力，很多男生的成绩后来追上。 女孩一多起来，教室就显得阴盛阳衰，叽叽喳喳的，感觉到处都是女孩子。 她们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后，开始对班上的男生注意起来，首先注意的就是外貌颜值。 毕竟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别人只有先接受了你的外表，才会想了解你的内在。 方宁因为白白净净的外表，安静的性格，吸引了女孩的注意。 虽然说不上特别的帅气，但是他遗传了方妈的瓜子脸，双眼皮，还有小酒窝，足够秒杀班上那些皮肤晒得黝黑的男生。 而且，他坐在桌子上，也不高声喧哗，就安安静静的听别人讲话，偶尔露出笑容，让人觉得非常的干净。 “你们看那个男孩子，还有酒窝诶。” 朱梓微偷偷跟她同桌说道。 “我也看到了。” “长得还可以，皮肤挺白的，衣服也干净，就是不知道学习成绩怎么样，如果成绩不好，我可不跟他做朋友。” 李玉萍扬了扬下巴道。 “玉萍，说得好像你的成绩就很好一样。” 跟她认识的邹小玉戳穿她道。 “所以我才更要一个学习成绩好的带我啊！”李玉萍恼羞成怒道。 “你们谁上去跟他聊聊？” 这几个女孩子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敢吱声。 调侃可以，但真要上去搭讪，她们可不敢哟。 “我去！”李玉萍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道。 方宁和余乐听一个前桌的男生讲话，那个人是话痨，扭着半边身子，一直说个没完。 然后，就看到一个戴着眼镜，留着短发的女生从人群里站了起来，越过书桌走道，径直就来到了方宁他们那，对着那个话痨男生，矜持的说道：“你好。” 那个话痨男生眼睛一亮，立刻坐直了身体，说道：“你好你好，我叫余印，同学你叫我有事吗？” 他还以为桃花运来了…… “那个余印同学，不好意思，你能让下座位吗？我想跟方宁聊会天。” 李玉萍笑嘻嘻的跟他说道。 余印老脸一红，站了起来，“你坐吧。” 方宁和余乐倒是愣住了，后者还朝他挤了挤眉毛，“原来是找你的。” “你好，我叫李玉萍，很高兴认识你。” “方宁。” “很好听的名字。” 方宁挠了挠头，说道：“有事吗？” “嗯……也不算是有事吧，就是我有个朋友托我问你有没有女朋友。”李玉萍半开玩笑道。 她刚说完，旁边好几位正在聊天的男生女生都扭头望了过来。 “没有。” “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下。”她指了指人群里的那几个女生。 “不了，谢谢。”方宁笑了笑。 李玉萍跟方宁聊了几句，又起身回去了，那边女孩子一边笑，一边惊呼。 刚从那个余印走了回来，好奇的问道：“那个女生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她其实对你有点意思，但是不好意思跟你说。”方宁朝他一本正经道。 “是吗？”余印摸了摸下巴，不可置信道：“那她为啥叫我走开？” “女孩子嘛，都是这样的。”方宁解释道。 “这叫做矜持……”余乐也出声道。 “噢！”余印恍然大悟，拍了下手掌，“原来是这样，看来我得找个没人的地方，让她跟我说。” 等到余印离开后，余乐朝方宁竖起大拇指，“你真坏！” “谁让他话这么多，我耳朵都听出茧了。”方宁耸肩。 方宁又朝刚从的那边人群里看了一眼。 那几个女孩已经没有吵闹了，一个个安静下来，一副淡然的模样。 有一个女孩还朝方宁，轻轻的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了。 “刘依依，邹小玉，朱梓微，李玉萍。”方宁低声说出她们的名字。 这四个女孩很抱团的，关系也很好。 方宁以前跟她们认识，但是也不太熟悉，没想到这次居然跟她们套上了交情，真是世事难料。 …… 女孩这边。 朱梓微是一个带着牙套的姑娘，瓜子脸，双眼皮，厚齐刘海，第一印象看起来不是那么好看，但是越看越耐看。 因为这一届50班，女生的质量很高，诸如程曦，李佳佳，方舟，陈漫漫都是很出色的女生，所以其他的男生，很少注意到她。 刚从方宁朝她点点头，微笑的时候，还露了个酒窝。 让朱梓微的心脏跳动了一下，可以理解为小鹿乱撞吧。 她想了想，“这个男生还有酒窝，还真挺特别的。” …… 教室里面的人太多，方宁一时间也看不到全貌。 况且很多同学的名字在十年漫长的记忆里都早已经模糊，除了有限的几个人，他也不可能挨个叫出别人的名字。 不过班上真的可以说是美女云集。 未来的日子能和这些同学们，再次重温光线温吞的日常生活。 方宁还真舍不得长大了…… …… 正当方宁发呆的时候。 一个坐在前面两排的高大男生突然站看起来，走到讲台上面。 班上的声音顿时就小了很多，五十多双眼睛齐刷刷的朝他注视过去。 换做一般的人，被这样骤然一盯，还真有些心里打怵。 可这个浓眉大眼，留着平头寸发，身体蛮的跟牛犊子一样的男生，丝毫没有紧张的样子。 很明显就是老手，经常应对这样的情况。 “原来是他……” 方宁心里念叨着一句，嘴角扬起笑容来。 “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几句话。”向杰拍了拍讲台。 “这不是向杰吗？” “他是谁啊？” “我们班以前的班长，叫向杰。” “哦。” 向杰说道：“刚从班主任在教室里说了，给我们一点时间，让我们互相熟悉，但是，乱糟糟的讨论也不像话啊，说了半天，还不知道谁是谁。不如咱们整个班的学生都来一场自我介绍，这样能够更快的了解对方，也希望大家，在今后三年的生活里面，能够打成一片，尽快成为朋友。” 第三十三章 针锋相对 大家都默不作声，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不知道该说什么。 “杰胖，加油，我支持这个提议！” 之前被班主任罚站的施鲲鹏，不知道从哪里回来了，在下面大呼小叫。 他跟向杰从小就认识，都是城北小学毕业的，而且都非常壮实，站在一起，跟两尊门神一样。 有他们两个在班上，哪个班敢欺负50班的人啊？ 不然，要是真打起架来，光是这个体格，一路撞过去，立刻人仰马翻。 “向杰，你说得不错，我觉得这样就很好，能够快速的融入这个圈子里去。” 四人女生中的刘依依第一个出声支持，她也是城北小学毕业的，互相都认识。 “你是不是喜欢他啊。”李玉萍掩笑调侃说道。 “你不要乱讲好不好……”刘依依满脸通红。 李玉萍嘴唇带着笑意。 她圈子里几个熟悉的女孩应和着，纷纷起哄，同时看向杰和刘依依的眼神有些暧昧。 “就是，他说得对，我们之间连名字都不知道怎么交流啊？” 另外一个女生圈子中的唐雅倩也不甘示弱的出声道。 “那么谁先来？”张颖娟问道。 “那就先从我开始吧。”向杰挠挠头道。 “可以！” “我叫向杰，踢足球，打算过段时间加入学校里的足球部。”向杰说道：“同时，我也喜欢看网络小说。” 旁边有人问道：“什么事网络小说啊？” “网络小说就是在一些作者在网上发表的小说，跟传统的纸质出版小说不一样，目前，我正在追番茄的星辰变。我希望有志同道合的朋友和我一起追网络小说！” 向杰说完以后，下面的女生们都有些懵逼，08年这个时候，大多数家庭其实是很少能够接触到互联网的，而且智能手机才刚出来，并没有形成一股全民阅读的浪潮。 “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可以吗？” 许佳文在张颖娟的圈子里出声道。 方宁的目光投了过去，是一个胖胖的女生。 “你问吧。” “你那么喜欢小说，你的成绩怎么样？” “如果按照现在的年级，排定名次的话，我应该能够进入前一百名。大家不信的话，可以去办公室查看花名册，或者等第一场考试成绩出来就知道了。” 向杰解释道：“毕竟我可不是只看小说不读书的，该学习的时候我会把小说丢一边，学习成绩才是第一位，等到休息的时候，再来看看小说，可以适当的放松自己。” “说得好！” 向杰的回答很快就获得很多人的认同感，纷纷鼓掌。 班上不乏有男生看网络小说的，也有一部分女孩子喜欢言情小说，只是大家都不敢向他这样明目张胆的说出来。 网络小说对于学校、老师、家长而言，不亚于是洪水猛兽。 毕竟谈恋爱还可以制止，也有着互相激励的作用。 但是看网络小说可以算是精神上的毒药，一旦入迷成瘾，那么连学习都学不进去，怎么可能认真读书？ 现在向杰的这番言辞，很容易让大家产生归属感。 “看！连学习成绩这么厉害的人，也看网络小说，我们看看又怎么了？” “他很能说啊。” 余乐戳了戳方宁的肩膀，压低声音。 “嗯。”方宁点头，“确实很厉害。” 这个叫向杰的人确实能说会道。 在不远的将来，他从众多有力的竞争者里脱颖而出，最终成为50班的班长，把整个班级管理的井井有条，没有出一点差错。 要知道当时的竞争者不乏有单鼎、李佳佳这等人物，足以证明他整个人的能力。 而后在三年的学习生涯里，他的学习成绩一直拔尖。 并且由于性格外向，做事爽快，仗义大方，人缘非常好，可以说是班级里比较中心的人物。 方宁还知道他暗恋的对象是李佳佳。 不过可惜是，李佳佳只当他是好朋友。 后来，方宁跟他的关系不错，直到大学以后两人都常有联系。 “那么接下来是我，我叫单鼎，爱好是考试和学习，以后大家在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可以问我，大家可以相互指教！” 一个穿着蓝色衣服，衣袖衬边洗的发白的矮个子男生站起来，开始介绍自己。 总之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其貌不扬。 就是那种丢在人群里都找不到的龙套。 没想到等他说完以后，大家都安静了几秒钟。 让人方宁都产生了一种卡顿的错觉。 卡顿几秒的教室，突然又‘流畅’起来了。 “我去，他就是单鼎啊？根本没看出来，打破了我的幻想！” “听说他成绩非常好，没想到居然是我们班的，我可要多和他打好关系，以后考试就靠他罩着了。” “我还以为是帅哥呢，没想到长这个样子……” “据说他有望超越魏青！” “别乱说，魏青的成绩，两三个他都比不了的……” 大家都普遍认同一种观点，魏青就是传说！ 她的人气实在是太高了，不说是家喻户晓吧，至少大家都知道她是谁，听完她的事迹后，只能说一句牛x！ 班上继续进行自我介绍，一个个人站起来介绍自己的名字。 每个人都有些紧张和兴奋，毕竟这场自我介绍，也许将会决定他们在班上的人际圈子。 到底是成为圈子里的中心人物，还是沦为各类圈子边缘化的人，都可以从这场自我介绍中窥出端倪。 一场介绍下来，方宁对大家都了解的差不多了，以前忘记的人名，也逐渐熟悉起来。 余乐拍了拍方宁的肩膀，说道：“快看，方舟又上去了。” 方宁有些错愕，刚从进教室的时候，她不是自我介绍过吗？怎么又跑去了。 方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准备上讲台的时候。 另一边的位置，同时也站起来了一个女生。 李佳佳也站了起来，也走了上去。 两个人刚好差不多同时抵达讲台。 方宁觉得这气氛有点不对…… “要不你先吧。” 方舟面带微笑。 “你先。” 李佳佳也微微一笑，笑容很优雅。 第三十四章 选班干部 一个女孩白衣清浅，一个女孩珠玉莹润。 就这样隔着小小的讲台，遥遥对望着。 “这俩妹子估计是对上了。”余乐低声说道：“所图甚大啊。” “不要拽文了，说人话。”方宁白了他一眼。 “她们两个估计想当班长。” 方宁不解的说道：“当班长有那么好？” “我没当过班长，我不知道。” 余乐缩了缩脑袋。 方宁看到方舟上了讲台，开始介绍自己。 “大家好，我叫方舟，我家里希望我能够乘风破浪，所以就叫我方舟。” 她说道：“我的兴趣爱好是跑步，读书，打篮球。希望在这今后三年里，能够和大家成为朋友，拥有一个愉快而美好的回忆。” “方舟，你多高啊？” “目前是172，以后不确定还长不长个子。” “方舟，你多少岁呢？” “我是98年的，可能是班上年纪最小的学生。” 方舟微微一笑，很有耐心的回答讲台下的问题。 她白衣衫，一身牛仔裤，很有文艺青年的模样。 一头偏轻柔的长发披肩，身体纤细，却又隐藏着力量。 连方宁都得承认，这是一个颜值很能打的女孩。 不过，可能是个头蹿的太快，身体营养没跟上，比一般的女孩来说，胸可能要平平无奇。 “飞机都能在她那飞机场起飞。”余乐咳咳两声。 方宁还没来得及眼神示意。 方舟就听到了，倒也没有生气，反而笑眯眯的说道：“毕竟我才90斤，你还能指望我有多少肉？” 余乐老脸一红。 “谢谢大家。”方舟说完后，获得一系列掌声，就朝李佳佳点了点头，很自然的走了下去。 李佳佳点了点头，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意味深长。 她走到讲台上，转过身去，在黑板上写了一个龙飞凤舞的名字。 “大家好，我叫李佳佳。” 李佳佳等同学们都安静下来后，说道：“佳佳的寓意是健康的，快乐的，所以我希望在座的各位都能够健康快乐。” “然后呢，可能班上有一些同学认识我，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希望能够当上班长，带领大家取得更好的成绩，营造一个积极向上的学习氛围，让50班变得更好，也请大家多多支持我！” 她的声音清脆朗口，听起来有种玉珠落玉的味道，很是劲飒。 “佳佳！佳佳！” “我们佳佳是最棒的！” “大家一定要支持她……” 余乐问方宁，“你觉得她们两个谁能当班长？” “我都不太看好。”方宁直摇头。 “为什么。” 方宁总不可能跟他说，这个班长是向杰吧。 只好装作高深莫测的说，“你见过哪个女生当班长的？” 余乐想了想，说道：“也是噢。” 黄敏毅在走廊外面看了很久，非常满意的点头。 这一届的学生整体素质确实很高，不愧是从很多学校里挑选出来的优秀生。 这个时候，熊校长刚好走了过来，隔着窗户看里面学生的自我介绍。 随后，他跟黄敏毅说道：“黄老师。你们班的同学很不错啊。” 得到了校长的赞扬，黄敏毅内心也很高兴，但还是板着脸说，“还不够。” 看到同学都介绍的差不多了，黄敏毅就推了教室门走了进来。 她走到讲台，把花名册放到讲台上。 “同学们，你们好，我是叫黄敏毅，是你们的班主任，大家也都认识我，知道我的脾气和性格，闲话就不多说了，我先发下学生守册，大家都看一下，从前往后传。” 黄敏毅又说道：“刚从我在外面看了大家的表现，都很不错，但是还不够，我希望在接下来的一年里，你们能够做的更好。” “现在我来说一下班上干部的任命，除了班长需要投票外，其他的人由我任命。”她扫视了一圈，“没有意见的话，我们就开始投票。” 每个同学都有投票的资格，写上不记名纸条交上来，找一个人在黑板上写正字，谁的票数最多，谁就当班长。 黑板上写了向杰，李佳佳，方舟，徐翩翩等人名字。 一开始李佳佳和方舟的票数最多，但是到了最后，大家都发现向杰的票数居然是最多的。 …… “李佳佳是16票。” “方舟是10票。” “徐翩翩是8票。” “向杰的是22票。” 唱票的男生跟黄敏毅说，“向杰的票最多。” “嗯。”黄敏毅点头，沉默好久。 因为班主任没有出声，大家也不敢说话。 教室里的气氛显得格外沉闷。 但是在他们的心中，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他们的心脏攫紧。 他们都明白，讲台上站着的那个人。 但是她下一秒就可以决定班上的哪些人，可以成为班干部。 哪怕是方宁都有些激动。 谁不想当一个班干部呢。 黄敏毅沉默良久，终于有动静了。 众人屏息。 “我现在宣布，班长是向杰，体育委员是方舟，劳动委员是徐翩翩，学习委员是单鼎。” “各科的课代表分别是这些同学，语文课代表陈漫漫，数学课代表是程曦，英语课代表是方宁，历史课代表……” 黄敏毅报出各科课代表的名字。 被念到名字的人，自然是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没念到名字人，则有些失落。 方宁跟余乐说，“是不是少了谁？” 余乐挠挠头，“好像是少了个人。” 黄敏毅敲了敲讲台的桌面，震得粉笔灰尘埃到处飞舞，“好了，刚从我叫到名字的同学，等下去办公室开会。” “班主任，我呢？”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教室响起，显得有些响亮。 方宁连忙侧头，把目光落到李佳佳的身上。 班上的同学骚动起来，低声交流。 这种连锁的效应，就好像是在舞台上的c位，跳着最好的舞技，自信满满的以为，她是最闪亮的一个人。 然而在那万众瞩目下。 灯光师的灯光却落到了别人的身上。 “蹦”的一声！ 心脏的血液全集中到了脑袋上。 如同一枚炸弹在深海几千米的海域爆炸，将她整个人都弄凌乱了。 对于骄傲的她来说，没能当上一班干部的职位，这是她无法接受的事实。 第三十五章 不行，我还得揍他去 李佳佳满脸通红，血液都拥挤到脸上去了，牙齿紧紧咬着下嘴唇，嘴唇因为过于用力而略显的苍白。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住委屈的情绪，说道：“我想问班主任，我们班的班干部评选标准是什么？” 黄敏毅抬头看了一眼，说道：“当然是根据大家小学的老师评语，各科成绩以及今天开学的表现来决定的。你有什么问题吗？” “她们比我要优秀？”李佳佳指了指徐翩翩。 那是一个小巧灵活的女孩，梳着马尾，有些怯生生。 李佳佳跟她是同一个小学毕业的，而且是同班同学，当然知道她的成绩在班上只能算中游水准，跟自己一比是远远不如的。 黄敏毅沉思良久，缓缓道，“如果说在某种方面上，可以说确实是的。” “我成绩是班上第一名。”她说道。 “但是，别人做事情比你细致，也更有责任心，在她的小学毕业评语上，有很多位老师给她写过这是一个有责任心，做事细心的女孩子。” “如果你还不懂，那我就解释给你听。” “他们的档案上，向杰从小学就是班长，管理经验丰富，比各个同学都有经验，舟获得过几次县里长跑比赛奖项，方宁的英语成绩是a+，口语水平几乎是高中层次，程曦的各科成绩达到90以上，至于我们班的单鼎，就更不用说了。” “其他能的课代表，他们每个人都有擅长的一面。” “至于你为什么没有当上班干部……”黄敏毅说道：“我看过你的档案，成绩确实很优秀，但是性格方面却非常的差，老师给你的评语是这个女孩极为桀骜，很难和同学打好关系，老实说，性子太高傲，并不是一件好事，我不相信把班级任何一个重要的职务交给你之后，你能管理好。” 黄敏毅的一连串话语如同狂风暴雨，毫不留情，打的她猝不及防。 “我们的班主任真的是尖酸刻薄啊，在大家面前一点都不留情面。”余乐缩了缩脑袋，刚从他还在想，怎么班主任跟传闻中的不一样，至少第一眼看过去，还挺好的，没想到，转眼就就开始对那个漂亮的女孩子开始毒舌， 哪怕她是一个女孩，也丝毫不留情面。 方宁早就知道黄敏毅就是这个尖酸刻薄的人。 但是，不可否认，她的教学水平还是不错的，要不然也不会被评为优秀教师了。 面对这个班主任，只能顺着她的毛来。 “好的，我知道了。” 李佳佳脸色微白，勉强保持着往日平静的面容。 手指甲摁着桌面，深深得摁出印痕。 紧咬下唇。 楞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出口。 仔细想想，他们的确如同班主任说的那样，在各方面都有自己擅长的地方。 反而自己，虽然成绩比较好，但性格实在是太糟糕了，是不是也应该反思一下呢？ “好了，课代表跟我去开会吧。”黄敏毅也没多说什么了，拍了拍手，召集已经选出来的班干部去办公室开会。 方宁他们都跟着进去了。 中午吃饭。 李佳佳一个人坐在椅子上。 她的几个朋友从外班过来，站在走廊上喊她的的名字，也恍若未闻，一味低着头沉默不语。 “佳佳，你怎么了？” 一个长得模样很好看的女孩子走了进来。 瓜子脸，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睫毛也长的好看。 唐雅倩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今天班主任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了她，说的很难听，后来她就这个样子了。” 张文颖点了点头，很快就明白了事情的情况。 她说道：“先别急，让她冷静一下吧。她性子太高傲了，现在说什么话，她也听不进去。” “行。”唐雅倩点头。 …… 第一天开学。 各科老师都五十班的教室里来混脸熟。 这些事情都是为了让同学们尽快融入到这个大环境里去，能够认识不同的集体，有异于小学的宽阔圈子，各科的科任老师，还有初中的日常作息。 到了下午五点左右，班上的同学基本上已经认识得差不多了。 像方宁外貌很乖的男生，单鼎成绩优异的学生，向杰这种心直口快的男生，都给全班女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然班上的男生远不止方宁他们几个，虽说班上阴盛阳衰，但毕竟也有五十六个人。 与此同时，新学期到来的兴奋和认识更广阔圈子的喜悦，也渐渐被开始初中的知识点给冲淡了。 当然，也有很多同学在暗暗较劲。 初中这个学习环境，对他们而言意味着一个新的平台。 小学优异的成绩也意味着成为过去式。 就像班主任开学时讲话的那样。 过去的自己表现一般，但不能代表自己不行。 这些都只代表了过去，而不会代表将来和未来。 新的竞争才刚刚开始。 万里长征，这才迈出第一步，谁能笑到最后，仍是一个未知数。 …… 一个穿着蓝白衬衫的男子走了进来。 向杰就喊了一声，“起立！” 方宁他们哗啦啦的站了起来，“老师好！” 方宁还嘀咕，这个老师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生，一点都不熟悉呢。 “嗯……” 他们坐了下来，互相交头接耳。 那个男走到讲台旁边，推了推眼镜，结巴的说，“其实我是……” 他还没说完，教室门又被推开了，一个中年男子站在门外楞了楞，四目相对，扭头看了下班级，“是50班没错啊。” “你是哪个班的？”老师问道。 “我是49班的。”他点头哈腰一声。 “那你跑错班级了。”老师回答道。 “好好好。”蓝白衬衫男子抱着书本，立马跑出教室。 “噗！”方宁几乎吐血，感情不是老师啊。 “那哥们长得可真着急。”余乐调侃道。 “是有点。” 老师蒋红军走上了讲台，看了一眼写满字迹的黑板，说道：“班长呢？” “怎么还没不擦黑板啊？” 讲台下，单鼎跑了上去，拿起抹布就开始擦黑板。 “你是班长么？”蒋红军问了一句。 单鼎擦到一半，听到他反问，扭头就跑下去。 “回来，擦了就擦了。” 单鼎又跑了回去，讲台下一片笑声。 “好，同学们打开书，我们讲正数和负数。” …… 历史课。 一个小老头走了进来，用脚带上门。 砰的一声，让一些说话的学生都伸长了脖子，缩了缩脑袋。 “别看漫画了，这个老师凶的很。” “快藏起来。” 历史老师胡伟军站在讲台上，抬起右手，上面被纱布包扎了。 “我今天打架了，隔壁的体育老师跟我叫劲，我把他给揍了！” 胡伟军穿着白背心，一副老头模样，头发都发白了。 “砰！” 教室的门又被推开了。 数学老师蒋红军站在门外，关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 “好好上课，别跟他一般见识。” “知道。” 蒋红军离开后，胡伟军拿起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字，“今天我们讲……” 他停顿一会儿。 想了想，又忍不住了，“不行，我还得揍他去！” 粉笔头一丢，转身就离去，只剩下一片凌乱的学生。 第三十六章 借我亡命天涯的勇敢 方宁在办公室开完会，出来已经放学了。 夏末的傍晚，天边的夕阳像火烧过了一样娇艳。 徐翩翩留了下来，安排几个班干部打扫卫生。 方宁背着书包走出教室，路过走廊，程曦提着一桶水从他身边路过。 “喂……” 方宁喊了一声。 程曦回头，眼睛流露出一丝疑惑，“有事吗？” “算了，没事。” 他摇摇头，露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就低头走了。 程曦站在50班的门口，看他的背影，看了好久。 …… 校门口的学生都走光了，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学生在门口逗留。 路边的小吃摊也快收摊了，一个阿姨还问方宁要不要吃炒粉。 方宁哪有心情吃这种东西啊。 望着橘黄色的夕阳，有些微怔。 想起来有些心烦意乱，不由得抓了抓头发。 说真的，他好想冲到程曦的面前，抓住她的肩膀，告诉她，“我好想你！” 可是，每当遇到了她，而且将要说出口的时候，却又不由自主的退缩了。 望着那宛如一泓清水，不带人间烟火气息的眸子。 方宁怎么也说不出口。 或许这就是近乡情怯吧。 后来，他想了想，反正都已经开始了，沿着那条所谓的宿命相见，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还是慢慢来吧。 方宁相通之后，一扫之前的烦恼，眉头的阴翳都消散了。 然后转角，就在一家新开的龙门书店下，看到了正在吃麻辣烫的林师姐。 林颖正坐在街边搭起来棚子下，边上是一个麻辣烫。 她的脚边放着一把装着吉他的布袋。 好整以暇地盯着锅里正在烫的麻辣烫。 清丽的脸庞，在那蒸腾的热气下显得有些红晕，看起来有些娇艳如花。 不过呢，方宁觉得，用‘娇艳如花’这个词形容她，其实不太对。 或许是听多了她的故事，早已经把自己都代入到她的故事中去了。 方宁总觉得放不开面子。 那个青春激情叛逆飞扬的少女，和十几年后温柔优雅的成熟女孩，重叠在一起。 让人有些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她。 现在看到林颖宛如小女孩般惦记着那锅里的麻辣烫。 真是让他有种不敢置信的错愕感。 “大师姐！” 方宁叫了一声，走了过来。 “别叫了，还没死呢。” 林颖抬头就看到方宁在那站着，一副没脸没皮的样子，顿时没好气的说，“来蹭饭的？” “没呢，我放学路过。”方宁指了指后面。 “噢~”林颖恍然大悟，“也是，你今天开学吧，读初中了啊，不错不错。” 方宁笑嘻嘻地说道：“师姐，你晚饭就吃这个啊？” “是啊。”林颖大大方方的指着刚端上桌的麻辣烫，说道：“毕竟没钱，一碗麻辣烫又便宜，刚好我今天想吃了，就过来吃了。” 她动了动筷子，吃了一口，又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眸子盯着他，半天才道：“你吃了没？要不要也来点？” “不太好吧。”方宁腼腆地道。 “你有什么……” 林颖这边还没说完呢。 方宁就已经跟麻辣烫的老板说道：“老板，加把凳子~” “好勒！”老板从三轮车底下拿出一把矮凳子给他。 “你还是真不客气啊！” 林颖真是大开眼界。 “你自己加串儿，我可不管你啊。”林颖埋头就开始吃起来了。 方宁把凳子挪到林颖的桌对面，正好能够看到她的微微敞开的衣领，白嫩的肌肤、精致的锁骨，还有那起伏的曲线…… 还好林颖专心于桌上的麻辣烫，并没有注意到他非分的举动。 罪过啊罪过。 方宁心头默念阿弥陀佛，也不敢多看，连忙低下头来。 目光落到翻滚着红油麻辣烫上。 能够感觉到浑身的血气都往脸上涌去，刺激着脸皮下的毛细血管，脸皮和耳垂都在发烫，心跳加快到不行。 如果林颖抬头，就能看到他的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 很可惜的是。 林颖并没有看他，而是专心致志的吃着麻辣烫。 她吃得看起来并不如何的快，但是，转眼就吃了小半碗。 用纸巾擦了擦沾了辣椒红油的唇。 这才抬头看到方宁的脸庞，红彤彤的。 被白雾遮绕，有种莫名的喜感。 于是笑吟吟地道：“有这么辣？” 方宁窘迫，哪里是因为辣的，还不是因为你。 当然，他也不敢这样说，只能解释说道：“我之前吃得很清淡，有一段时间没吃辛辣的食物了。” “哦。” 林颖点了点头。 吃饱之后，她又恢复了风轻云淡的模样，似乎之前吃麻辣烫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 就这吃麻辣烫的间隙。 方宁和她聊关于写歌的想法。 林颖嗤之以鼻，“你一个小屁孩，还懂得写歌？毛长齐了没啊！” “你不信啊？” “你看我眼神？”林颖斜睥着他。 方宁耸耸肩，无奈的说道：“还想跟你分享我的创作呢，看来某人是没缘分了。” 听方宁这么一说，林颖顿时来了点兴趣，笑着问道：“真的假的？” “骗你是小狗。” “呵呵。”林颖嗤笑一声。 方宁说，“要不我唱两段给你听听？” 林颖乐了，说道：“那你来，我听听。” 方宁清了清嗓子，唱了起来，“借我十年，借我亡命天涯的勇敢，借我说的出口的旦旦誓言……” “借我笑颜灿烂如春天，借我杀死庸碌的情怀，借我纵容的悲呛与哭喊。” 林颖本来还满不在乎的模样，听他唱了两句后，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方宁唱了几句后，立刻就闭口不言。 “？？” 林颖皱眉道：“你怎么停下来了，接着唱啊。” “后面我暂时没想出来。”方宁露出狡黠的笑容。 “真是你创作出来的啊？”林颖震惊了。 “是啊。”方宁眨了眨无辜的眼睛。 “有稿子吗？” “有的。” “拿来我看看。” 方宁把书包打开，拿出了数学本，上面写着潦草的歌词，写写画画，残缺不全。 林颖看了一眼，先是欣喜异常，随后又不满道：“你就不能找一个正常的本子写吗？” “灵感来了，哪里来得及找东西。”方宁说道：“还不是抓着什么就用什么写。” 第三十七章 无人认识的远方 林颖细细地阅读着潦草的歌词，在她的脑海里仿佛多了一个画面。 那是一个无人认识的荒岛。 那里有一颗开满鲜花的树，树底下有一个雀斑姑娘。 姑娘弹着一把吉他，唱着她想要唱的歌，做着她想要做的事情。 就这样，懒洋洋的，半梦半醒，什么都不想干。 这个画面在她的脑海里萦绕好久。 久久不散。 林颖再往下看去，歌词戛然而止，只剩下一团涂鸦。 她好奇的问道：“后面呢？” 方宁吃完麻辣烫，擦嘴说道：“后面的，我暂时还没有想出来。” 林颖皱了皱眉，说道：“真吊人胃口。” 方宁摊手道：“因为不知道后面该怎么写下去，感觉就像是在一团乱绳里抓住了一根线头，但是怎么抽都抽不出来。” “大师姐，要不你帮我琢磨做？” 林颖为难道：“你让我唱别人的歌还行，自己创作，这不是为难我吗？” “其实你挺有天赋的。”方宁很认真的说。 “多谢夸奖。” 方宁微微一笑，并不多说什么。 林颖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行吧，小师弟，你加油吧，我等你创作好优秀的作品，到时候我来唱你的歌。” “真有那天就好了。” …… 方宁和林颖起身。 开始往十字路口走去。 一路上又说到民谣了。 方宁问道：“大师姐，你说为什么越来越多人喜欢听民谣了？” “看你怎么想，喜欢民谣的还是少数吧，大部分人还是喜欢大众流行音乐。” “噢。” “怎么说呢，在很久以前，民谣也只是很小众的音乐，就像以前的爵士乐，还不被大多数人所接受？” “那为什么现在又有人喜欢了呢？” 林颖微微一笑，说道：“还不是时代在进步，充满热血与梦想的青年越来越多了，抱着一把吉他，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唱着无人问津的的歌谣，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多么美好让人向往。” “当然，另外一个原因是穷吧，”林颖说道：“学生时代，大家都没什么钱，玩不起钢琴，尤克里里、口风琴什么的，但是吉他不同，买一把吉他才多少钱？贵的也就一千多块钱，便宜的也就两三百。” “玩法都是一样的玩法，所以干脆选了最省钱的玩。” “确实挺有道理。” …… 跟林颖分别。 方宁回到家里。 方解放戴着围裙做了一桌子的菜。 奶奶刚好洗澡出来，说：“隔壁的王婶说莲花小区有一个讲座，参加了可以拿鸡蛋，要不要去？” 方解放说，“家里囤了那么多土鸡蛋还不够吗？” 方宁洗手过后，走了过来，老远就听着他们交谈了，上了餐桌，说道：“奶奶，那些讲座都是骗子，传x，洗脑的，不要贪图小便宜。” “你看看你孙子都比你明白。”方解放跟她说道：“社区里不还到处宣传，不要去听讲座，去买保健品么。” 奶奶闷着头不哼声，方解放就当她听进去了。 方微从外面回来，拿着一个信件，扬着下巴跟方宁说，“哥，有一封寄给你的邮政信件！” “我的信？从哪里寄过来的？” 方宁有些好奇。 “好像是榕城。”方微把信交给他。 方宁接过信，还挺纳闷的，是谁给他写信了，外面的信纸只写了一个榕城的地址，不是很详细，邮戳是大熊猫，署名是明雪莹。 原来是这丫头…… 方宁恍然大悟。 还是在云柘大院的时候，她那个时候就搬家了，当时也没说去哪里。 还以为她们会搬到一线大城市去呢，没想到居然举家去了榕城。 嘿！ 方宁回了房间，拆开信件。 里面安静的放着一张蓝色的明信片，封面是卡通形象，一个海岛，上面一颗椰子树，蓝色的天空，白云，还有海鸥远去，看起来非常的祥和。 明信片的背面写着短短的几句话，字迹并不是如何的好看，却有种青涩的感觉。 方宁轻轻的念着明信片的内容。 “方宁，见字如面。 一直觉得你很理智，很骄傲。 总感觉没什么能够打败你。 但是有时候，又觉得你好像藏了很多心事，不知道跟谁说。 … 我会隔着重重山水陪着你。 永远站在你这边。 明雪莹留。” 阅读完后，方宁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孩子在说什么呢，那些汉字单个看，我看得懂，怎么组合在一起，我就看不懂了呢？ 或许，这就是青春吧。 一不小心就成了别人青春。 说实话还是有那么点小骄傲的。 …… 与此同时。 老街，白龙庙小区。 程曦一家人刚搬到这里来，很多家具都刚从车上搬下来。 程远焦无限的感慨道：“县城就是比南江镇好，看着都舒心很多。” 李蓉说道：“别瞎感慨了，把东西都搬下来。” 程远焦搬完东西，把家具放在墙角，跟她说道：“上次我听说本家出了一个明珠，也不知道跟我们家两个宝贝女儿比怎么样？” “那个女生我看过，叫程可淑，确实是一个极其优秀的女生，我们家莹妹儿是比不了，也许，以后的曦妹儿，还可以跟她比一比。” 李蓉说道：“她爸叫程林懿，还是你堂哥呢。” “我那堂哥就一书呆子，没想到女儿却那么聪慧，真是羡慕啊！” “我家曦妹儿。那淡薄的性格改一改就不错了。” 程爸和程妈两人有句没一句的聊着天，程莹跟程曦也在墙角聊天。 程莹吃了一口苹果，问道：“那个方宁，你觉得怎么样？” “就开学上午聊了一会儿，没怎么接触。” 程曦淡淡的说道 “哦。”程莹说，“那个男孩还是挺好的。” 程曦没有回她的话，而且想到了别的事情。 她总感觉那个男生，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目光是无比的炙热，而且压抑着某些说不来的感情在里面，特别的复杂。 尤其是放学后，他看自己的那一个眼神，就好像自己是她前世深爱的人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程曦忽然对他有点好奇了。 第三十八章 跟方舟的第一次交流 饭桌上，方宁和方微兄妹俩早就洗好了手，翘首以待。 方解放端着菜上了桌，都是一些家常菜，额外的加了一个新鲜菜，腊肉炒野蕨菜。 九月份的夏末，乡下的林间，山野，漫山遍野的长满了野蕨菜和马齿笕。 二爷爷方援朝带着一家人在乡下采了很多蕨菜，就托人送了一些过来。 奶奶黎快梅最拿手的菜就是做炒野菜。 新鲜的蕨菜在洗干净后，用热水烫过后，再浸入凉水中除去异味，跟腊肉和干辣椒炒在一起，放入足够的大蒜和葱煸炒，香气四溢，味道鲜美。 剩下的野菜蕨菜，经过处理加工成干菜可以做成腌渍成罐头。 也可以做成凉菜，再拌以辣椒等佐料，口感清香滑爽，是难得的上乘下酒菜。 “你今天开学怎么样？还适应吗？” 方解放询问方宁。 奶奶在厨房里忙碌，继续做着晚饭。 饭厅的灯光线路有些问题，只有一排灯管亮着，另一排灯管熄灭。 “还不错吧，今天班主任让我当英语课代表，然后，今天就是发一些初中的课本，跟老师熟悉了一下。” 方解放点头，说道：“既然班主任这么看好你，就好好努力，不要辜负班主任对你的期望。” 方宁说道：“知道！” “你们目前的身份是学生，任务是好好学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这么大了，心里也有数，我也不多说你们了。” “好了，吃饭吧。” 方宁点头，立刻动筷子。 方微偷偷朝她哥看了一眼，“加油！” …… 翌日。 一夜无话。 早上的空气格外清新。 街道上的雾气还没有散尽。 尤其是沿江边上，白茫茫的雾气弥漫，可视范围只有五十米。 在江边跑步的中年人很多，有穿着白色背心的老大爷在基础设施上锻炼。 还有一些斜跨着公文包的上班族，神色匆匆，焦急的等待公交车的到来。 夏海岸小区的城镇规划终于出来了。 以自来水厂旁边的遮天蔽日枝桠蓬盖的古樟为界限，以南规划为古樟街道，以北规划为月形岭街道，中间隔着一条残联，都统归书院社区管理。 在十年以后，柏翠湾，福星香提轩，江南花苑，世纪华联超市等商业住宅一体化的区域也将会出现。 还有县国土局、林业局、税务局等等政府职能部门都安家在这里。 以及后面开通的武深高速。 让平海县的地价从当初的600块钱一平方米不到价格，疯狂的涨到了每平方米6000元。 微醺的阳光从树叶间隙里掠过。 落下一地斑驳的光影。 6路公交车踩着晨光准时到来。 方宁也终于正式开始了他的初中生活。 他妹妹方微，今天也去新城小学报道。 本来是方解放带着她过去的，因为临时有事，就让她先过去，晚点再来。 方宁艰难的从拥挤的车里转身。 就看到穿着一身休闲衣服的方舟，背着书包刚好就坐在车座上。 她眨了眨眼睛，笑道：“早啊，方宁同学。” “早。”方宁面对她，早已经没有太大的触感了，微微一笑道：“吃早餐没？” “吃完了，你呢。” “我去学校门口吃早餐。”方宁说道。 方舟说：“其实，你有点眼熟，就是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你。” 方宁说：“嗯，暑假的音乐培训班的巷子里，我们两个擦肩而过。” “你这么一说，我有点印象了。” 这个时候，她看到了他旁边的小女生，问道：“这是你妹妹？” “嗯。” 方宁说道：“我妹方微，准备在新城小学读六年级。” 方舟诧异道：“那你们兄妹俩没差多少岁啊？” “隔了一年而已。”方宁说道。 方微从旁边挤了过来，看到那个蓝色衣服的女生问自己，忍不住多打量几眼，问方宁道“老哥，这位是？” “我们班上的同学，也跟我们一样姓方，叫方舟。”方宁说道。 方微听到这个女孩和她一样姓方后，警惕消散了，露出笑脸，甜甜的喊道：“方舟姐姐，你好！” 方舟也跟着笑起来，打招呼道：“方微，你好啊！” 她扭头，对方宁说：“我发现你妹比你好看多了。” 方宁：“……” “谢谢夸奖，方舟姐姐也很好看！” 方微一脸乖巧的模样。 方宁在一边上看着，完全插不进话题。 等到下车的时候，方微和方舟两个人好的跟亲姐妹似得，有说有笑。 连方微的早餐都是方舟在校门的付的钱。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方舟才是她亲姐呢。 方宁目瞪口呆，只能说女孩子之间的友谊最叫人捉摸不透了。 方舟去文具店买笔后。 方微乖巧的模样顿时就没了，变脸速度堪称川剧。 她冷哼一声，朝方宁嬉笑着说，“老哥，我看这个方舟眼里带笑，不太像好人，你少跟她来往。” 方宁噗的一声，嚼着刚买的油条，说道：“我跟她才认识两次，你想太多了。” “真的吗？”方微不放心，又千叮万嘱几句，这才去新城小学部报道。 …… 方舟从文具店出来，问道：“方宁，你妹妹呢？ “她先去小学部报道了，晚点我爷爷回过来，给她办理入学手续。” “哦哦。” 方舟说道：“你家就你兄妹二人？” “不完全是吧，我还有一个弟弟，不过已经过继给我姑姑了。”方宁随口提起。 方舟则觉得有些兴趣，一家三兄妹真让人感到有趣。 只是看方宁兴趣蔫蔫的样子，就很识趣的没再说这个话题了。 离七点进教室还有半个小时。 方舟就说起昨天一起跑步的事情来，当时方宁也答应好的，所以没有拒绝。 两人来到操场上，偌大的足球场和八百米环形跑道只有三四个人散步。 白色的雾气还没有散尽，视野都不够宽阔。 他们把衣服丢在长条形木凳上。 热完身以后就开始跑步。 两人你追我赶，互相追逐，还真有比赛的风范。 校园里响起第一道铃声，方宁他们刚好跑完五个圈。 方宁满头都是汗水，气喘吁吁。 方舟则看起来一脸轻松的模样，气息均匀。 他们在凳子上休息了一下，拧开瓶盖喝口水。 这才返回初中部五十班教室。 回去的路上。 方宁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说道：“真没想到你一个女孩子这么能跑步。” 方舟微微一笑，明媚的笑道：“有时候跑步需要系统的训练的，比如说呼吸是三步一深吸气，步伐长度、肌肉调节都是客观因素。” “原来还有这样的窍门。”方宁似懂非懂的说道。 他们走进班级里，黄敏毅已经在讲台上开始训话。 两人赶紧回到座位上，许多目光探视过来，多少有些好奇。 “等下就是升旗仪式，方舟你是体育委员，记得把班上的队伍排好，校服和校牌暂时还没发下来，等到了再说。” 黄敏毅拍了拍桌子：“现在赶紧下去，去操场排好队！” 第三十九章 单鼎的故事 升旗仪式在操场上举行。 激昂慷慨的国歌缓缓奏响，仪仗队抬着鲜红的国旗迈着正步走向升旗台。 太阳在升旗台的背后。 旭日东升，有一种早晨八点钟太阳的味道。 不过看似再平常不过的升旗仪式上，却出现了一丝混乱。 初二和初三的学生早就熟悉了每周二的升旗仪式，队伍排的有条不紊，而且穿着清一色深蓝色条纹的校服，看起来赏眼无比。 至于初一年级的新生，可以说是一群乌合之众。 在操场上手忙脚乱，茫然四顾，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基本上每个班级都是一团乱糟糟的样子。 哪怕几个校方领导拿着扩音喇叭站在高台上歇斯底里的吼着，也没有办法。 “看看你们带的学生！一个个站得乱七八糟的。”熊校长面沉如水，双手插在西服裤口袋里。 边上俩个年级组长不停的用手擦汗，压力十分的大，生怕校长发怒而挨骂。 然而在这十几个乱糟糟成菜市场的班级中，却有一个班级井然有序。 按照高矮站列，每个学生都站得笔直，腰杆挺拔。 他们这个班级的动作在其他13个班级里格外显眼，就像夜里耀眼闪亮的明星似的。 “这是哪个班级？”熊校长的脸色好转了许多，叫年级组长过来问话。 年级组长彭鑫哪里知道这个班级是几班啊？ 扭头问其他老师，还好有人知道，说是黄敏毅老师的五十班。 升完旗以后。 方宁他们回到教室。 熊校长的声音通过教室内扩音喇叭传出来，先是点名批评初一13个班早上升旗杂乱无序，各个班主任都有责任，必须自我改正。 然后又表扬五十班在升旗仪式上优秀的表现，值得表扬和肯定。 熊校长训完话以后，方宁他们班级爆发一阵哄声，纷纷鼓掌喝彩！ 五十班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排好队伍，全都是方舟的功劳。 她可谓是功不可没。 全班起哄的声音，换做是往日，黄敏毅绝对会板着脸训斥一顿，但是今天就不一样。 刚才她被叫到教导处，校长和几个校领导纷纷表扬了她和她的五十班，让她喜上眉梢，露脸不少。 鉴于班级的表现不错，她的英语课也特意让出来，留给他们上自习课。 中午吃饭。 方宁在食堂打了一盘饭。 余乐，钟广鸿，谭林三人刚从食堂窗口过来。 “今天你们班可露脸了。”钟广鸿笑着对他们两人道：“你是没看到我们班主任那脸黑的跟什么似的。” 方宁说：“多亏了我们班的体育委员，没有她，我们也跟你们一样，都要挨骂。” 谭林问道：“你们班的体育委员是谁啊？这么厉害？” 余乐说道：“一个女孩，叫方舟。” “哦哦。”钟广鸿点头道：“有机会一定要认识一下。” 与此同时，方舟和几个同班的女孩在一起吃饭。 刚好也好看到了方宁等人，就过来打个招呼。 方宁悄悄的指了指不远处的方舟，说道：“就是她。” “哪个啊？” 谭林回头。 惹得方舟那个圈子的女生，抬头看了一眼，对她说道：“你看，有个男生在看你呢。” 方舟看了过去，刚好看到方宁跟她点头微笑，就说道：“是方宁他们。” 几个女生眼睛一亮，朝方舟笑了起来，“话说起来，那个方宁，还真是挺好看的，长的白白净净的，就好像大城市里来的一样。” “方舟，你跟他熟悉吗？”有女生问道。 方舟吃着饭，咬着筷子，头也不抬道：“还算可以吧。” “那你可要加油喔～”几个女孩挤眉弄眼的笑起来。 方舟茫然道：“你们在说什么？” …… 方宁他们吃完饭。 就在初中部的池塘边上逛来逛去。 路上还碰到了几个熟人。 李佳佳跟几个女孩子在散步。 李玉萍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看，那个是我们班的方宁！” 李佳佳点了点头，不以为然，说道：“一个男生而已，有什么好激动的。” 李玉萍吐了吐舌头：“听说我们班的方舟跟她走的挺近的。” 李佳佳一听到方舟的名字，眉头就皱起来了，看起来很不高兴，连带看方宁的眼神都带了点厌烦。 方宁正跟余乐几个人在池塘边讨论小说，还不知道自己无辜躺枪了。 余乐说自己有事，就先回教室。 留下方宁三个人跑到小卖部买几罐可乐，趁着中午吃饭的这点时间，把整个校园逛遍了。 放学的时候。 他们四个人一起出来，就准备走回家去。 “听说新太阳书店对面新开了一家冷饮店，要不我们今天过去喝一杯吧，我请客。”余乐提议。 “行！” 方宁他们都没意见，反正回家不急。 方宁等人一路逛到冷饮店外面，就看到一个身材单薄的男孩从里面出来，手上端着一杯柠檬汁。 被方宁他们迎面撞个正着。 “单鼎？” 方宁愣住了。 下午英语课的时候，单鼎还叫方宁帮他去请假，说家里有急事，要回家一趟。 于是方宁就过去办公室，跟黄敏毅说了一下。 黄敏毅考虑到单鼎家庭情况，再结合他的成绩以及平时一贯的表现。 觉得这个孩子不像是撒谎的人，就同意请假了。 然而让方宁没想到的是。 这都上完一下午的课，放学了。 单鼎居然还在学校边上游荡，在冷饮店里喝饮料。 单鼎也愣住了，没想到碰到了同班同学，这就有点尴尬了。 他讪讪的笑了笑，“我家里已经没多大事情了，所以就准备回来，然后就看到这家冷饮店开张营业，有免费的饮料可以喝，我就进去喝一杯。” 余乐几个人有些鄙夷。 什么人啊这是，还去蹭喝免费的饮料，连几块钱的柠檬水都买不起么？ 原来葛朗台在现实生活中还真的存在。 方宁却想到了后世单鼎家庭情况。 他父亲精神病，住精神病医院，母亲是个残废，他只靠爷爷奶奶带大，家庭经济条件一定不宽裕，平时见他连可乐都舍不得买，还真可能有原因的。 怎么说呢，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那个，单鼎，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进去喝奶茶吧。”方宁说道。 单鼎握饮料的手有些微颤。 过了一会儿，扬起手中的免费饮料，说道：“我喝完了，谢谢啊” 然后转身，毫不停留的走人。 留下一个单薄而倔强的身影。 第四十章 月考成绩 “他也太生硬了吧，至于么？”余乐瘪嘴道。 “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圈子不同，没必要强融。”方宁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是，学习再好又能怎样？还不是没朋友。”谭林说道。 “走吧。”方宁几个人也没多在意。 成绩的好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要吃喝拉撒睡，既然融不到一起，不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就没必要勉强。 …… 日子一天天过去。 白露过后就是秋分。 彼时南方大部分地区已经进入凉爽的秋季。 南下的冷空气与逐渐衰减的暖市空气短兵相接，一次次的降雨，一次次的降温。 也到了老人常说的“一场秋雨一场寒”的时候了。 到了这个季节。 平海县还有一个习俗，吃秋菜，野菜。 秋分时节。 方解放到关外的河畔边上去采摘秋菜，有野苋菜，野韭菜，艾蒿，野蕨菜，黄花菜。 采回家以后，像野韭菜可以煎蛋，艾蒿可以加面粉捏成艾蒿团子，味道微苦，但助消化。 蕨菜可以炒，也可以做成凉菜吃。 黄花菜就更不用说了，一锅水煮草鱼里加上黄花菜，味道更鲜美，鱼肉更显得鲜嫩爽口。 不同的地方也有着不同的风俗习惯。 有的地方还保留‘送秋牛’、‘做面雀’的习惯。 秋分过后，就是农历七号的重阳节和八号的寒露。 重阳节那天。 学校放了一天的假。 方宁他们和王国栋一家人，以及六姨奶奶他们一家人出游赏秋。 去梅羡的团山镇爬梧桐山，登高眺远，观赏菊花，遍插茱萸。 “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王国栋现在梧桐树下咬文嚼字。 方宁跟王雯雯说道：“你爸在干嘛？” “估计是文青病犯了。”王雯雯说道：“我爸以前还下过乡放过知青呢。” 方宁一本正经的说：“那真没看出来？我以为你爸这体格魁梧的，是从部队里出来的。” “我跟我爸告状去！”王雯雯朝他吐了吐舌头。 …… 寒露那几天，气温再度骤然下降。 冷气团徘徊在上空，平海小城周围是山地丘陵地貌，小城坐落于低凹的盆地，三面都是高山。 没有山的那一面。就像是布袋子扯开一个口子，冷风嗖嗖的灌进来，颇有秋色萧瑟的味道。 街上的植被都开始落叶了，道行路上落满一地枯黄的叶子，人们都穿上了厚厚的外套和牛仔裤，甚至有的人还穿上了毛背心。 介于去年冰灾留给人们的心里阴影。 县里面的超市、水果蔬菜店，菜市场里储备的蔬菜都被一抢而空。 连方奶奶黎快梅也叫方宁他们去抢蔬菜和生活用品。 这个季节注定是萧瑟寒冷的。 而到这个月初的时候，初中的第一场月考，也终于随着凋零的落叶一起到来了。 本来方宁以为以他对初一知识了解的程度，想要在班上露一手，一崭头角，那还不是轻松的事情。 但在成绩出来以后，他还是低估了班上那些尖子生的水平。 黄敏毅念出单鼎第一名、程曦第二名、李佳佳第三名。 在这之后第四名才是方宁。 第四名以后的成绩，班主任随便念念就带过了，但这不妨碍大家的惊叹。 单鼎第一名那是众望所归，估计也就是年级前十名的样子。 51班的魏青，那自然不用多说，第一名是内定的。 几乎无人可以超越。 让班上众人惊讶的是。一直在班上默默无闻，存在感很低的程曦。 各科成绩居然够达到九十以上的。 尤其是语数这三门主科目，都是一百二十分满分。 属实是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 大家的目光都纷纷落到了那个一脸恬淡模样的程曦身上。 “没想到她这么厉害啊！” “真的是太低调了。” 第四名是李佳佳。 她自从上次竞选班干部，被班主任打击过后。 消沉了一个多礼拜。 但随后很快调整心态，不再保留，全力一鼓作气冲击这次考试，终于博得一个优异的成绩，让人眼前一亮。 而且她和程曦两人的成绩居然就相差三分而已，也就是一道英语选择题的错误，可以说两人的水准是不相上下的。 方宁自然不用多说，以一个大人的灵魂来考试，很多东西有会有细微着着的触感，也能够能更好的发现问题，而且他在小学的时候，就开始全面复习。 这点倒没什么优势的地方，像单鼎、李佳佳等人在小学的时候都提前预习了初中的知识。 他们四人的成绩在班上是出于一个梯队的。 而陈漫漫，朱梓微等十多名学生是中上的梯队，方舟、余乐他们处在中游梯队。 这群人代表了班上大部分人，是班级的中流砥柱。 对于大家而言单鼎、李佳佳、程曦都是比较熟悉的。 傲气得起来是因为他们有这个本事，在学校这种以学习作为比较的大环境下，自然处在比较超然的地位。 但方宁冷不丁居然也考到了班上第四名，还真叫一群人掉一地眼镜。 “深藏不露” “扮猪吃老虎” 一些词语都冒出来了，让方宁也一时风头无两。 成绩好的同学自然要上初中部光荣榜，展示的地点就在保安室边上的宣传栏里。 每次出了成绩就贴到光荣榜上，供大家瞻仰光辉的事迹，给大家一个竞争的心思。 而方宁也有幸排到年纪上比较靠前面的名次。 至于不是前十几名，只能够说14个班级里面，真的是卧虎藏龙的大有人在。 … 当天晚上。 程曦回到家里，把方宁的学习成绩跟她姐说了一下。 程莹托着下巴，笑着说道：“没想到这个方宁还真有点本事，我当初还以为他吹牛呢。” 程曦要程莹帮她检查试卷做错的地方，可以知道错在哪里。 程莹说：“周末的时候，爸妈要回一趟老家南江，你要一起去吗？” “他们去老家干嘛？” 程曦不解的问。 “还不是为了那点族谱的事，咱爸，想要大伯家把咱们二爷爷的名字重新写进家谱里，可是家里的一些族老不让。”程莹说道。 “既然已经脱离出来了本家，还心心念念想着回去干嘛呢。”程曦叹口气。 “人老了，总是想认祖归宗的，毕竟祖坟都埋在那边，这个不仅仅是二爷爷的想法，咱们爷爷他老人家估计这是这样想的。” “只怕是没那么容易啊。”程曦说道 第四十一章 国庆假期 随着十月的到来。 夏天的遗憾都被秋天的风温柔吹散。 …… 第一次月考结束后，学校就迎来了国庆小长假。 从9月29号放到10月5号，一共放了7天。 对于学生来说，这个假期无疑是超爽的，因为学校并没有布置太多的作业。 很多家长们带着他们去外面旅游，逛逛国内大好山河。 方宁他们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电视机是新买的液晶电视。 37寸的液晶屏，虽然在十几年后，并不算什么稀奇，但是在2008年末，却算得上是高档的电器了。 电视里正放着国庆阅兵。 天安门广场上庄严地举行阅兵仪式。 百万雄师走过广场，各种新式的军备武器陆续出现。 新型的歼灭机战斗机雄鹰凌空，你方唱罢，我登场。 五星红旗熠熠发光，国歌奏起，民族之魂熊熊燃烧！ 方宁激动的不能自已，高呼，“祖国万岁！” 这一天，举国同庆！ 家家户户如同过新年一样，大街小巷热热闹闹。 …… 中午，外面下了一场小雨，道路湿漉漉的。 方宁家的亲戚，黎六梅一家来了他家一趟。 黎六梅是方宁他奶奶的妹妹，家里排行老六，跟他奶奶关系最好，长了一张巧嘴，能说会道，特别能忽悠人。 平时人也挺好，还挺勤快。 就是眼睛看不了钱，见钱眼开，又喜欢打麻将，经常打输了麻将，一出事就找黎快梅擦屁股。 黎六梅有两个子女，兄妹俩，哥哥叫洪惠平，妹妹洪卫平。 洪惠平，一米八几的个头，体重两百多斤。 别看他长得五大三粗，体格魁梧，但人挺好的，为人仗义，就是没啥出息，三十好几了还没结婚，赚多少花多少。 以前在县里老街开过一家火锅店，生意不错。 但是因为花钱大手大脚，为兄弟两肋插刀，结果火锅店倒闭了。 目前无业，在家里呆着好几年了。 偶尔跟着他爸，也就是方宁的六姨奶姑父，开着三轮车在乡下卖卖鸡鸭鱼，混点温饱。 最近听黎六梅说，眼瞅着他年纪大了，急得不得了，要给他相一门亲事。 可是张罗了好几回，都没有一个能看中他的，也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没有稳定的工作，收入不稳定，别人不敢把闺女放他家里。 至于黎六梅的女儿，洪卫平，没啥好说的。 她去年嫁到了张家界，跟着过去了，老公是大学教授，收入稳定，书香门第，就为了这事，黎六梅没少在亲戚家族聚会吹他的女婿多么厉害。 她人比较心软，重感情，基本上堂兄弟姐妹借钱都是第一个找她，属于被吸血的对象。 不过呢…… 方宁知道几年后，洪卫平的老公，那个大学教授，就因为跟女学生出轨，她怒而离婚，后面二婚，遇到的一个男的又是一个渣男，命运也算是坎坷。 …… 方宁家客厅里。 洪惠平抗了一袋米上了楼，问放哪里？ 方宁说：“惠叔叔，这米就放阳台上吧。” 洪惠平把米放到阳台里后，惊讶的说道：“你家的阳台真大啊！” “我家有186平方呢，5个卧室，当然大啊！”方微在旁边炫耀。 “我先下去，还有一些腊肉腊鸡没拿上来。”洪惠平擦了汗。 “我也跟着你一起下去。” 黎六梅坐在沙发上，桌上是瓜子水果。 方宁他奶奶黎快梅，也盘坐在沙发上，鞋都脱了。 手上抓了一把瓜子，边嗑瓜子边问道：“六妹啊，你家那新房住的怎么样了？” “还行啊。” “妹妹啊，我家最近可能要用到钱，你看我家借给你的钱……”黎快梅按照昨天晚上方解放交代的事情，提了一嘴。 话还没说完，就被黎六梅打断了。 “姐，我们家日子不好过啊，经济有点困难，这新房子是借了你家八万块盖起来的，还要还钱，也没有装修，就搬进去了，好多地方都是水泥墙，墙灰都没抹。我家老大，年纪又大了，还没去找媳妇，讨媳妇也要花钱。” 黎六梅一上来就哭哭啼啼，跟她倒苦水，说家里条件如何困难。 黎快梅见状，也犯难。 她本来是想，要是妹妹家条件好点，自己也能收点借出去的钱回来，没想到这都借了一年多了，还没有动静，一提到还钱，就是两字，没钱。 他自己心又软，重感情，看不得妹妹掉眼泪。 再加上黎六梅今天过来，又是送米又是腊肉，就没有再提这事了。 只是，心里，叹了口气，“我家老头子交代了的，我可怎么交代啊。” …… 然后，黎六梅又跟方解放说，“姐夫，我想求你办点事，看能不能托关系，帮我在县里找份工作，打份临工贴补家用。” 方解放心想，“我才来多久，又不是当官的，哪里有什么关系？” 但是，碍于面子，也不好一口气回绝，只是支支吾吾的说，“你先等消息吧。” 黎六梅大喜所望，就高兴的回去等消息了。 黎快梅知道后，就坐在床边，埋怨道：“你这老头子，又不是不知道我妹几斤几两，她能在城里干什么事啊？就知道瞎承诺，到时候没给她找到工作，又要回来怪你！” 方解放气的吹胡子瞪眼，“不就是一份工作吗？我朋友多得是，随便都能给她找一份工作！” 没过多久。 方解放就当上了夏海岸里的社区代表，兼楼长。 平时来往也认识了几个人，人熟好办事。 就托关系，帮黎六梅在连云小区找了个扫院子的活，手脚麻利，月结工资。 做了这事情，也还算勤勤耿耿，业委看了也高兴，还多给了两百前补助。 爷爷和奶奶一开始还挺高兴的，觉得六姨挺上进，只不过没想到，别人告诉他们，你们家那个亲戚拿到工资以后，牌瘾上来了，就在夏海岸的棋牌室打了一天的牌，工资全输光了，还倒欠了几百块，现在人是拍拍屁股走了，这欠的钱，就得找你们拿！ 奶奶晕倒！ “算了，我就知道你那妹妹扶不上墙，我们先把她的屁股给擦了，以后的事情少管点。” 方宁算是明白了，不是不想帮亲戚，而是烂泥扶不上墙。当一个人如果自己想倒下，那么别人怎么扶也扶不起来的。 第四十二章 转班生 10月6号，是国庆结束的第一天。 学生们还没从假期综合症里脱离出来，就要开始鸡飞狗跳的补家庭作业了。 早上。 方宁还在挤公交车，就听到一群女生在车里叽叽喳喳。 “你们谁的作业做完了？借我抄下啊！” “我只做了数学和英语，其他的都没写。” “反正我只想抄答案，其他的啥也不想做。” “答案太多了，我也不想抄。” “我也一样。” 下了车后，方宁带着早餐就冲到教室里。 班上一片人仰马翻的景象，大家都在忙着抄作业，连那些好学生们也都在互相交流答案。 这个时候，最受欢迎的就是单鼎了，他的作业全都做完了，此时正被一群人传来传去，好几个男生趴在桌子上，凑着抄答案。 “哎呀，杰哥，你的作业怎么写那么潦草，看都看不懂，算了我直接写答案吧。” 施鲲鹏拿着向杰的家庭作业，左看右看，还是分不清楚，眼看快到交作业的时间了，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乱写。 女生们则要矜持好多，她们大部分的作业都写完了，只剩下一些数学题目，抄一些成绩比较好的学生就可以了。 这抄作业可是一个技术活，要想抄的好看，又不出纰漏，那得很纯熟的技术才能抄得出来。 男生抄作业的话，就比较敷衍了，女生则要细致很多，结题过程写的满满当当的。 还有隔几道题就要抄错一道，还有，不要完全照抄，因为有些题目不是她们能答对的，所以做错了反而更显得真实。 最后，作业的自己一定要工整娟秀，写的过于潦草，一看就是抄的。 “方宁，借你的英语作业本用用啊？”方舟走了过来。 “我的作业本不知道在谁那里，你自己去问问吧？” “好的。” 方舟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方宁自己也在补一些其他科目的作业。 不过，也没多少，很快就写完了。 …… 教师办公室。 一些年轻的老师们吃着早餐，喝茶倒水。 胡兴兰跟一个女老师聊天，笑着说，“改男生的作业就很容易，纸面很干净，过程也简单，因为一看见就知道是抄的。” “改女生的作业才是麻烦，写得满满当当的，解题过程一个不落，你还要找半天答案在哪儿。” 胡兴兰说完后。 女老师被她逗得笑得花枝招展。 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黄敏毅推门走了进来，重重的咳咳两声。 女老师立刻就不出声了，转身过去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胡兴兰看了一眼她，心里嘀咕，“更年期么……” 但是表面上，还是带着笑脸，迎了上去，“黄老师，今天来这么早啊~” “早啊，胡老师。”黄敏毅点了点头。 胡兴兰跟她寒暄了几句，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事一样，有些别扭的说：“黄老师，我想找你办件事。”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能帮到我的肯定帮你。” 胡兴兰看了一眼办公室其他的老师，觉得人多眼杂，就把黄老师拉到她的单独办公室，为难道：“就是我们班吧，有一个叫杨宇的男生。” “杨宇？” 黄敏毅思索了一下，点头，“这个人我有点印象，成绩不错，好像是年级前十吧，也是你班的重点种子选手。他怎么了？” “就是，我发现他跟我们班的魏青，有点早恋的倾向……” 本来还比较淡定的黄敏毅，一听到魏青两个字就彻底不淡定了，差点站了起来，声音都高出了几个音调，惊讶的说道：“你说他们两个早恋了？” “嘘！”胡兴兰拉了她一下，“你声音小点。” 黄敏毅坐了下来，“你说吧。” “只是有早恋的倾向，还没早恋呢，我这是及时发现了。”胡兴兰自言自语道：“魏青可是我们学校的重点优秀生，可不能让她因为出现早恋而耽误学习了。” “胡老师，你怎么看？”黄敏毅动了动眼神。 “我的想法是把杨宇调到你们班上去，这样隔开的话，说不定就能杜绝早恋的发生。”胡兴兰讪讪的说道：“而且，黄老师你的管理方式也比较严格，看严点，应该闹不出什么幺蛾子。” 黄敏毅思索一下好坏，露出了笑容，打趣道：“杨宇这算是成绩比较好的学生了，你就直接给我了，真舍得啊？” 胡兴兰此时而已是骑虎难下了，咬咬牙，“只要不耽误我们班的魏青，再舍不得，也要舍！” “好的，那你待会就把他的档案调过来吧，我晚点接受一下他。” “就这么说定了，黄老师。” 胡兴兰高高兴兴的出了门。 黄敏毅摇摇头，叹口气，却没再多说什么。 · · · “咦？他是我们班的吗？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他？” 此时正值课间休息时间，刚从教师办公室交完英语作业的方宁，一回来就看到自己座位后面角落里，一直空置着的空座位，突然被一个男生占去了。 方宁往这位素未谋面的男生的脸上扫了一眼，便好奇地问道正在抄作业的余乐，“他是谁啊？” “不就是杨宇啊，这你都不知道……” 余乐说完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连忙说道：“啊，不对，你还真有可能不知道，他是转校生，比我们开学晚来半个月，直接去了51班，他很低调的，你没见过他正常。” “原来是这样。”方宁恍然大悟，初中部光初一年级就八百多号人，不认识很正常。 “那他怎么转到我们班了？不应该在51班吗？” “不知道，好像是班主任领进来的，也没跟别人打招呼，就让他先坐在角落里。”余乐末了又加了一句话，“要不你问他？” 方宁低声说：“管他呢。” 事实上，不仅是方宁他们在讨论，班上很多女生也在私下讨论。 “新转到我们班的男生好帅哦~” “好像叫杨宇，是51班的。” “他的成绩还不错喔，年级全十名的样子，很多人学习的楷模。” “真是厉害，长得帅成绩还好，我羡慕死了。” 有一个女生犹豫了一下，突然跟几个女生说，“我还听到传闻，他好像跟魏青的关系不错~” 一听到魏青两个字，班上静默了几秒，很快就炸开了锅。 第四十三章 秘密基地 每个人都有中二的时期，幻想着自己就是整个世界的全部，所有人都围着自己转。 对待感情的方式也往往多种多样，可能只是对方的一点好感，就产生了人生的错觉，把这份好感给无限扩大。 在中二少年的眼中，家长和老师一定是反派，是斩断自己对爱情向往的刽子手。 一旦被家长和老师们发现分开，就觉得自己被全世界给抛弃了。 然后用一种自虐的方式，制造出一种痴情的假象，来使得自己站在感情的道德制高点上，获得一种畸形的满足感和安全感。 其实，无论是雪夜去对方家楼下站会儿，或者是冒着大雨给她送一杯奶茶什么的，自己回想起来往往觉得如乔峰大战聚贤庄、关羽千里走单骑一样悲壮激烈。 而对于对方来说，一杯奶茶就是一杯奶茶，无法承载起你想要在上面寄托的山崩地裂。 对于杨宇来说，他就是那个中二的少年。 事实上，魏青根本就不喜欢杨宇。 或者说在她的人生规划里，根本就没有早恋这个概念。 只要跟她没什么关系的，管别人有什么心思，都跟她没关系。 面对杨宇的自暴自弃，魏青还是来看了一次，不过只是隔着窗户看了一眼，很快就走了。 方宁也是第一次看到传说的魏青长什么样子。 好吧，其实只看到了一个侧脸，皮肤比较白，身材应该有一米七以上，说不上胖也说不上瘦。 对于魏青这个人，他还是从谭林嘴里知道的多。 在后来很长的一段岁月，谭林跟魏青还有过一段温馨而暧昧的故事。 不过，这些都是后面要讲的，跟现在没有关系。 下午的历史课，阳光比较喧嚣。 暴躁小老头胡伟军说了一声“你们自习，”就在台上开始打盹。 底下的学生一边上自习课，一边做其他事情。 胡伟军打了一会儿盹，就站了起来，走向讲台在教室里走来走去，直到走到后面的走道里，杨宇还在角落里呼呼大睡，他就背着手捏着厚厚的历史书上去了，站在他旁边好一会儿。 方宁也扭头看了过去，胡伟军弯着腰，够着脑袋看杨宇。 班上好多人都扭头看了过来，看热闹是天性。 有人幸灾乐祸的偷偷嘀咕几声，“杨宇估计要倒霉了。” 胡伟军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杨宇抖了一下，从睡梦中醒来，就看到小老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顿时吓了一跳，说道：“老师！” 胡伟军认真地看了他一小会儿，杨宇脸上有些尴尬，面容有点憔悴，还有些黑眼圈，然后出人意料，很温声地说，“昨晚上没睡好？” 杨宇手足无措的低下头没有回答。 旁边的一个女孩突然说道：“老师，他天天都趴桌子上睡觉。” “我没问你。”胡伟军朝她严厉的看了一眼。 又朝杨宇摆摆手，“历史课学的怎么样了？” “大概学得差不多了。” “好，那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是回答的上来，我就允许你在我课堂上睡觉，要是回答不上来，以后你在我的课堂上就得老老实实的听课，怎么样？”胡伟军说道。 看到杨宇点头，胡伟军就问了几个跟课程进度差不多的历史问题，杨宇都能一一回答的上来。 他点了点头，对大家说道：“我说话算话，只要杨宇的历史都学会了，就能在我的课堂上睡觉，当然，只要你们能跟他一样，也可以想干嘛就干嘛，我不拦着。” 班上学生哗然，低声讨论。 杨宇羞愧的满脸通红。 这可比直接批评他更要自责。 方宁对余乐说，“咱们胡老师水平还挺高的啊。” “是啊，好一招以退为进，真是用的好。”余乐啧啧两声。 “别人那是用心良苦。” 茶余饭后，其他班也把这件事情当做趣闻传开了。 不过，杨宇也没过多久，就被黄敏毅给叫过去谈话。 也不知道是黄敏毅的谈话有用，还是杨宇自己有其他的想法。 他也认真了好多，至少没有再自暴自弃下去了。 · · · “中午一起去吃饭吗？” 方舟摇晃了一下马尾，明媚的笑了笑，“听说食堂有一道新菜喔~” 方宁坐在椅子上，伸个懒腰，冲她咧嘴一笑，“你平时不是跟李玉萍她一起的吗？” “有一个男生约她吃饭，于是她就把我抛弃了。” 方舟背着手，大大方方地说道。 “噢。”方宁说：“那好吧，一起呗。” 余乐很识趣的说，“你们去吧，我找谭林他们吃饭。” “去吧，去吧。”方舟笑眯眯的说。 方宁两人去吃饭的路上，还碰到了好几个熟人。 方舟身材很高，也很纤细，跟方宁走在一起，几乎差不多的身高，在女生群体来说，算是个子比较高的了。 她遇到了好几个熟人和朋友，都一一打招呼。 “看来你朋友缘还不错。”方宁惊奇的道。 方舟微微一笑，并不说话，让人捉摸不透。 吃完饭，方舟端着盘子排队去回收餐盘，探头往外面瞄了一眼，说道：“今天天气很不错啊。” “所以呢？” 方舟说，“走，跟我去一个地方，你肯定没去过的。” 方宁心想，新城初中屁大点的地方，还有哪里是他没有逛到过的？但是看她那一副老神在在，神秘兮兮的样子，方宁也还是照办了。 方舟带着他一路往初中部综合楼后面走，绕过停车棚，穿过机房，围着布满荷叶的池塘小路走了一圈。最后沿着围墙的扶梯，爬上广场主席台上，翻身来到围墙的屋檐上。 十月深秋的风有点凉快。 方舟探着半个身子，被风吹了一下，瑟缩了一下，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然后小心翼翼地在围墙上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抬起头可以看到远处阡陌的农田，还有几座小风车。 她扭头看到方宁还站在主席台的椅子旁边呆呆的看着，就说道：“上来！” 方宁点点头，跳了上去，坐在围墙的边缘上，极目远眺，能看到田里的稻谷都成熟了，一片金黄，突然想起来十月是晚稻成熟的季节。 配合那远处的红砖瓦房，小风车，田里的水牛，还有蓝蓝的天空，怎么看怎么一副安静祥和的模样。 “怎么样？这里的风景不错吧。”方舟笑吟吟的说道， “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窝在教室里沉闷闷的，现在看到这样的风景，心情也跟着畅快很多了。” 方宁朝她微微一笑。 “如果觉得不错，可以常来，这里算是我的秘密基地，很少带人来的分享的。”方舟笑着说道：“你看本姑娘这么大方，你是不是要表示点什么呢？” 方宁想了想，“请你吃零食？” “太俗气了。” “想不出来了。” “我听说你弹吉他唱歌还不错，有空给我露一手？”方舟说道。 方宁说道：“那只有等周末了。” “行，到时候再说，你可别忘记啊！” 回去的时候，方宁还是给方舟买了一些零食，排了好长的队伍才买到。 没办法，学校是封闭式管理，只有一楼才有小卖部，而且一到下课人就特别的多。 方舟接过零食后，说道：“让你破费了。” 方宁说，“那你还给我？” “不给！”方舟白了他一眼，“到我嘴里的东西，怎么可能吐出来？” 方宁没有跟她贫嘴了，叫上余乐，两人一起上厕所了。 方宁一离开教室后，本来还在远处围观的几个女生，都咋呼一声，围过来了，凑在一起，大眼瞪小眼。 邹小玉说道，“都一个月了，你跟方宁还没有后续的进展啊？” “什么后续的进展？”方舟不明所以。 “比如说牵牵小手之类的。” 刚取了牙套没多久的朱梓微，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比了比牵手的手势，一脸暧昧。 “你们想多了，我们只是朋友。” 方舟忍不住翻白眼，撕开零食的袋子。 “我懂，我懂！买零食的好朋友嘛～” 女孩们嘻嘻笑笑的打趣几声，又一哄而散。 等到大家都走开了，方舟扭头朝方宁的空座位看了一眼，久久的没有说话。 第四十四章 一路同行 放学的时候，方宁在路边的地摊上停留下来，拿着一本实体书很随意的翻看。 “你也看江南的龙族？” 一个女孩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紧接着，就看到一双白色的球鞋出现在视野里。 方宁抬头，就看到书摊的另外一头。 穿着初中校服的程曦，静静地站书摊边上，低着头，纤细的手缓缓的翻着漫画，身后的长马尾轻轻摇摆，看上去清丽脱俗。 方宁合上实体书，略微有些惊讶，说道：“你也没回去啊？” “刚从办公室出来。”她很轻松地笑道：“要不一起走走？” 程曦的眼睛盯着他，看到方宁没有回答，忽然笑道：“怎么，怕我吃了你么？” 方宁眼神动了动，“那倒不是。” “哦？”程曦眯了眯眼睛。 方宁耸了耸肩膀，“没什么，只是觉得平时的你很不一样，有点出乎意料吧，就是你平时给我的感觉就是很有礼貌，但是却有一份疏远客气，今天的你似乎和平时格外的不同。” 程曦平静地望着他，那双眸子好像能把人看穿，“你给我的感觉也是一样的，你知道么，那些女生说，你啊，看起来很不好打交道，就好像是一只小刺猬。” 方宁无奈地道：“所以才有日久见人心。” 程曦把手上翻的那本漫画买下来了，放进书包里，朝他看了一眼，“走吧？” “嗯。” 俩人也没说话，就互相并排的走着。 让程曦觉得有些惊奇的是，方宁跟自己一路同行的步伐非常默契。 那种感觉，就好像排练了无数遍一样默契。 当然，这种奇异的感觉，被她压抑在心底，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多看了他两眼。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四柱路街道。 那里好几个小区，有好多老旧的大楼。 街道正对面是一家新华书店，比较冷清，落了一地的梧桐叶。 方宁仔细的辨认那几栋老小区，轻轻的数着，“民政局宿舍、佳兴花园、育才花园、奥星宿舍、原计生局宿舍，原电信局宿舍。” 程曦扭头看向他，“你在喃喃自语什么？” “没什么。”方宁在心里默数了一下，心脏深处涌出无限的感慨。 这些老小区宿舍，在后来十几年的岁月里都被旧改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新的商业建筑和写字楼。 老城的旧事物都随着这些东西的拆迁，消磨在岁月里，变成大家的回忆了。 程曦笑了笑，说：“有时候真觉得你心事重重，就好像酝酿些一个天大的秘密似的。” 方宁半开玩笑说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其实我是上天派下来拯救你的。” 程曦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目光都不动，好久才收回目光，淡淡的道：“你还是先拯救你吧。” “也不是不可以。”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遇到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大爷。 程曦不免多看了两眼。 “想吃你就吃呗。”方宁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吃？”程曦问道。 “你的眼神出卖了你。” 程曦不禁小脸一红，走了过去，然后又扭头问他，“你要不要？” 方宁摆了摆手，“你吃吧，我不要，” 程曦拿着一串糖葫芦过来，那红彤彤的糖葫芦，跟明媚的笑脸，相映成趣。 “吃糖葫芦吗？”程曦咬了一口，歪着脑袋问道。 看着这秀色可餐的模样，方宁也忍不住舔了舔舌头，只觉得喉咙口干舌燥，下意识的就说，“想吃！” “还有三个，分你一个。”程曦咬咬唇，突然想起来，这串糖葫芦是自己吃过的。 “这怎么好意思？”方宁腼腆些脸，说道：“小孩才做选择题，大人我全都要！” 程曦白了他一眼，也没有给他糖葫芦了，迈着大腿，飘然远去。 只留方宁一个人呆愣，“你生气了？” “等等我！” 方宁追了上去。 等方宁追上她的时候，她已经在榕树下等着了，留个他一个背影，长长的头发，很有让人抚摸的冲动。 程曦听到他的脚步声，转过来，眸子明亮，她说道：“其实我平时不是这样的。” 方宁点了点头，“我知道。” “你又知道了？” 方宁心想，我后来十来年的岁月都是跟你在一起生活，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的性格，锋利的像一把刀子，可以破开一切的困难，没有什么可以难得倒你。 但是，他不能这么说，支开话题道：“你姐跟我说过你，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天才的话，那你一定是其中的一个。” 还没等程曦说话，他就说道：“正因为这个世界上对你来说困难的东西不多，所以你才对周围的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不管是谁，你始终坚信自己。” 程曦摆摆手，说道：“太夸张了，至少魏青，是我目前来说，一直追逐的目标。” 方宁挠挠头，“魏青属于非人类了，这个暂时不能比。” 其实魏青这个人，倒是让方宁想起了程可淑，被大家叫做程仙子的那个女生。 这个时候，她应该还在启明中学读书。 而苏灿等人也还在三阳初中读书，还没有交集，只有等到上高中了，才是粉墨登场的时候。 就是方宁走神的时候，程曦就说话了，“我姐说你很会哄人，这张嘴跟抹了蜜一样，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带毒彩虹屁了解一下？”方宁微微一笑。 程曦，“？” 方宁说，“没事，夸你呢。” “嗯，我信了。”程曦假装相信的点了点头。 然后，她又不经意的问道：“你跟方舟是怎么回事？好像关系不错的样子。” 方宁恍然大悟，难怪程曦怎么会突然找自己聊天，以及跟自己一路同行，原来根源在这里。 一想到程曦居然也会在乎自己，方宁心头就一甜，跟吃了蜜一样高兴，就差原地起飞了。 程曦看方宁在那，脸色一会儿笑容满面，一会儿紧张兮兮，就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如果不方便回答的话，我不会再问了。” 方宁听到后连忙道：“没有，我跟她只是朋友，算是玩得不错的朋友吧……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不跟她玩了。” 程曦看着他，非常无语，半响才道：“你想哪里去了，我是想说，班主任好像盯上你俩了，注意点。” “啊？”方宁会错意，一脸尴尬，就差没用脚趾头扣出一室一厅，钻进去。 第四十五章 这只是开始 等方宁回过神来，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滨江东路，周围是沿江防洪提，栽种着垂杨柳，再沿着江边往尽头走就是通往老街方向了，这边都是低矮的居民区，老旧，昏黄的很像一副油画。 程曦看到方宁还跟她一路回去，就有些诧异地说道：“你家也是住在老街？” 方宁哑然失笑，自己只顾着跟她说话了，结果忘记回家的方向反了，不过到了这里，他也急着回去了，摇摇头说道：“我有个亲戚在十字街开饭店，我过去吃饭。” “哦。”程曦哦了一声，不再说话。而是迈着两条长腿向前走去，静静地站立早沿江的台阶上着。 对岸是老城的布局，沿线有一排的白杨树和流水，依稀能看到栏杆上休息的行人。防洪提下的水田里，水风车还在吱呀吱呀的转着，夕阳从视线的那一头斜斜的坠落下去，将她的长发染出了泛黄的色泽。 方宁就站在她的身后，看着那姣好的背影，粉红的布袋书包，那一双修长光洁的腿被校服包裹，纤瘦的背影略显青涩，让人有种上前想要搂住她的冲动。 不知道为什么，方宁的内心突然剧烈的震动了一下，心脏的瓣膜像是被什么给攫紧了，胸口莫名起伏。 正当他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程曦忽然转身过来，目光也望了过来，黑宝石一样的眸子锋利的像一把刀，只是落到方宁身上后却莫名的柔化了。 “不说点什么吗？” “不知道该说什么。” 程曦微微扬起柔唇，微笑道，“其实我也没想问什么。” “那你还做出一副气势汹汹要审问的样子？” 方宁先是一愣，随后假装恶狠狠地道：“你这皮的吗？” 程曦咯咯的笑了起来，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在河边飘散开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也有，我也有，问那么多干嘛，想说你自然会告诉我，不想说的又我何必知道。” 方宁说道：“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而且你也还没做好准备。” 程曦诧异道：“我？” 方宁说道：“是的。” “噢。”程曦若有所思的说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还不知道……放心，你要相信，这只是一个开始，未来会有更好的等着我们。”方宁大胆的说道。 程曦直接无视了他后半句那颇为暧昧的话，直接说道：“好，我等着……” 这个时候，河对面飘起一只风筝，遥遥之上。 方宁两人互相对视一笑，肩并肩看着天空上的风筝。 · · · “方宁！你最近怎么有空跟我们一起吃饭了？”方舟隔着老远，就看到他端着一个盛满饭菜的盘子走了过来，刚好就坐在自己的对面。于是就笑嘻嘻地说，“你的几个好兄弟呢？” “他们今天有事，趁着中午门卫吃饭没注意，偷偷溜出去买漫画书了。”方宁说，“这会儿估计还在书店里吧。” “那你怎么没去？”李玉萍在旁边问。 “我对漫画没什么兴趣，对小说还可以，只是在学校里不方便看。”方宁懒洋洋地：“吃那么一点饭菜，不饿？” 方舟跟李玉萍对视一眼，同时说道：“减肥呢！” “你们俩都瘦成一道闪电了，还瘦的话，真不让人活了。” “女孩子的痛，你不懂~~” “我这里还有一只鸡腿，你要不？”方舟努了努嘴，用叉子指着铁盘子上的鸡腿，“没吃过的。” “你自己不吃？留给我我干嘛。” “不是都跟你说了减肥吗？” “你那盘子里也太素了，白菜跟胡萝卜，喂兔子呢。” “没事，我乐意哈哈。” 李玉萍在一旁啧啧两声，酸道：“真受不了你们，我牙都酸掉了，吃个鸡腿还推来推去，你们不吃，我可吃了！” 说完还作势去夹鸡腿。 方舟恼羞成怒道：“你别说的那么暧昧。” “事实如此。”李玉萍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打趣的说道。 方宁一脸无辜，埋头吃饭，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吃完饭，方宁照旧准备围着校园溜达一圈消消食，往常都是他跟余乐，谭林，钟广鸿三个人边走边闲扯，晃晃悠悠，偶尔说下国家大事，又说下鸡毛蒜皮的小事，慢慢溜达，最后才从综合楼左边拐进走廊去教室。 但是今天他们三剑客都不在，就只有方舟一个人，多少也有点不方便，平时荤素不忌的话，也不太好意思说出口了。 方舟看方宁一副人淡如菊，安静如鸡，心不在焉的模样，还以为他还在为今天中午的事情耿耿于怀，就拍了他一下，爽朗的说道：“还在想中午的事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李玉萍那张嘴，没个遮拦，别误会，放心我对你没意思，我喜欢有肌肉的男生。” “谁想那个事情，我们男生对这个不怎么在乎好吧。”方宁扭头说：“我是在想期中考试的事情。” “哈？！”方舟哈了一声，叉着小蛮腰，说道：“你想那么远干嘛，不是还有两个月么？” “未雨绸缪，班上的同学太厉害了，一个个都跟吃了耗子药似的猛打猛冲，我要是再不努力加点油，就要掉到班上中游的水平去了。”方宁叹口气。 “啧啧啧，我这个班上倒数第十名的吊车尾都没说话。”方舟给了他一白眼，恨恨的说，“我实在是不能理解你们这些尖子生杞人忧天的心理，老是放一些烟雾弹，拉仇恨！” “怎么说？”方宁问道。 “上次不是月考吗？朱梓薇哭着跟我说，完了，昨晚上我没好好复习，没考好，语文作文都没写完。我就安慰她说，没事的，下次努力，结果成绩一出来，一个比一个高，就我一个没考好！” 听到方舟活灵活现的动作和神态，加上气急败坏的那小跺脚。 差点让方宁笑开了花。 他乐不可支地道：“你模仿的可真像，其实吧，她们也不是在骗人，尖子生对考得好有自己的理解的，对自己的要求和目标不一样，也许在她们心理，考一百分才叫好很好。” “你呀，要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别老是想着玩了。” 当然，也不是说方舟的成绩就很差。 只是说，相对于优秀班来说，她的成绩确实差了点，但是放到普通班里去，差不多是中上游水平的样子，再加上她平时也比较喜欢爱玩，又爱运动，对学习很少放在心上，所以成绩自然是差了点。 第四十六章 这章很平淡 其实方舟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孩，要不然高考过后，大学也不会考上一本。 只是她的性格很像男孩子，外向开朗，活泼好动，很少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跟多的时候，喜欢玩耍，但是，这并不意味她人就一定很笨。 方舟很快就醒悟过来，方宁嘴巴上是在说自己的烦恼，学习成绩不好，不够认真，平时比较爱玩，但实际上也是隐晦的告诉她，让她好好学习，别辜负了大好时光。 “知道了，我会好好学习的！” 方舟朝他吐了吐舌头，好笑之余又有些感动，于是，微微挺起胸膛，“加油！” “嗯？你看哪？” 方舟看到他猥琐的模样，顿时回过神来，惊呼一声，连忙转身，羞红了脸。 “我去那边看看。” 方宁丢下一句话，落荒而逃。 · · · 回到教室。 班上的学生都午休了，只有少数几个同学还没睡，低头刷着试题。 无一例外，这些做题目的学生都是班上前几名，单鼎，李佳佳，程曦，陈漫漫等人。 很多人上学的时候都有这种体会，班里总数有一些同学看起来没有很努力，吊儿郎当，但成绩就是不错。 而有的学生认真完成作业，很用功的听老师讲课，熬夜复习，成绩反而不如前者。 其实除了一些大脑记忆和天赋以外，更多的还是在于别人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比你更用功。 用功读书的不一定是成绩好的，但是成绩好的一定是在用功的。 说起吊儿郎当，成绩却非常好的人。 方宁就立刻想到了一个非常鲜明的典型——杨宇。 他扭头看向角落，属于杨宇的那个位置，早已经是空荡荡的。 这个礼拜一的上午。 班主任黄敏毅以杨宇整天不好好学习，带坏班上学习作风为理由，把他调离了50班，相当于是被淘汰了。 下午的时候，方宁就在49班看到了杨宇。 他依然趴在角落里，只是换了个环境，在桌子上睡觉。 一些资历比较老的老师，看到他荒废学业，就扼腕叹息，说这孩子的一辈子算是毁了。 也有一些老师不这么看，认为读书并不是唯一的出路。 余乐趴在栏杆上，问方宁你怎么看？ 方宁笑了笑，说，“我怎么看？我趴栏杆上看。” 余乐：“……” “开玩笑的。” 方宁说道：“其实吧，他的学习基础是非常扎实的，就算荒废了个把月也没事，对他来说，只要认真起来，还是很容易赶上学习进度的，照样是班上的中上游水平。” “那如果他不振作起来呢？”余乐问道。 方宁歪着脑袋看他，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半响才道：“那也是别人的自由啊，他自己选的路，再苦也要跪着爬完，所以我们瞎操心干嘛？” 余乐突然说道：“方宁，你看！是不是有一个女生在杨宇的旁边说什么啊？” 方宁扭头过去，刚好看到一个穿着校服的背影从后门离开。 她梳着学生中最流行的齐刘海发型，没看到正脸，但是看身材来说，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女孩子。 方宁砸吧砸吧嘴，“这里面一定有个故事。” “废话，我也看出来了。”余乐白了他一眼。 “要不要上去打听打听？”方宁摸着下巴问道。 “这个不一定能问出来。”余乐说完，回过味来，说道：“不是……你认识那个姑娘吗？” “不认识啊，我连她叫什么，是哪个班的都不知道。”方宁理直气壮地道。 “那你说个屁啊！”余乐说道。 “这不是重点。”方宁说道：“重点是我们该找谁打听？” “找包小毅吧？” 方宁好奇的问：“他是谁？” “一个猥琐的胖子而已，堪称包打听，学校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余乐说道。 “那我们就去找他。” …… 方宁第一次见到包小毅是在二楼的厕所。 他跟几个男生躲在厕所里抽烟，抽得厕所云里雾里的。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有老师来查抽烟了！！” 随后就是一阵鸡飞狗跳，“快跑！” 方宁就看到了一个梳着侧背分头，带着几分搞笑的胖子冲了出来，一边跑还一边骂骂咧咧，“我刚脱下裤子……” 刚跑出厕所的大门，往楼道口跑去，就被两个人给堵住了。 一个男生接近一米八的个头，白白胖胖，看起来就是一座大山，另外一个男生个子矮点，目光带着些许好奇。 这两人就是余乐和方宁了。 “借过，借过！”包小毅埋头说了一句，想拨开两人，借过没拨动，就抬头问道：“你们俩堵着门口干嘛呢？后面有老师来厕所查抽烟了。” “我们又没抽烟，跑什么？”方宁反问道。 “我抽了啊……身上还有烟味呢。”包小毅哭着脸，时不时扭头回去看一眼，生怕老师半路杀出来。 “不用看了，根本就没有老师来查抽烟，那一嗓子是我喊的。”余乐挠挠头说道。 “你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嘛？”包小毅先是一愣，本来想发作，但是看到余乐那体型和重量，语气柔和下来，“哥们，你们两个找我有事？” 方宁说，“找个地方说话？” “找什么地方啊，下课就十分钟，现在还有六分钟，有屁快放，我还要回去呢。”包小毅对方宁就没什么好脸色了。 方宁也不以为意，说道：“听说你是咱们学校出了名的包打听，就想找你打听一件事。” “你说吧，要问什么事？我知道的消息都会告诉你，但是得有点报酬吧。”包小毅一听到来活了，就搓了搓手指头，双眼冒光。 “我知道规矩，请你吃一顿饭，还要给你五十块钱。”方宁心照不宣地笑了笑，然后说道：“我就想找你打听一个人的事情，我们班的杨宇你听说吗？” 包小毅点点头，说道：“知道，杨宇嘛，喜欢咱们校的学霸女神魏青，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所以他本人也比较出名。” “他不是被你们班主任调到49班去了吗？你问这个干嘛？” “我没问他，我只是想问，最近跟他关系挺近的那个女孩子，跟他有什么故事？”方宁问道。 包小毅缩了缩脑袋，警惕的问道：“这是谁托你向我打听？不会是魏青吧……” 随后嘀咕道，“不太可能啊，那也太劲爆了，这可是个大新闻。” “你想啥呢……”余乐眨了眨眼。 包小毅抬头，拍了拍胸脯说道：“这事情我还不太清楚，不过你给我点时间，一个礼拜内我一定给你准确的消息。” “这也太久了吧？” “你当我神探福尔摩斯呢？我当然需要时间去搞定那女孩子的闺蜜和朋友，才能知道她跟杨宇的事情啊。”包小毅忍不住翻白眼。 “好的。”方宁说：“那我到时候等你消息。” 第四十七章 不曾知道何为伤感的年代 方宁给包小毅交代的事情，当时他拍着胸脯说，一个礼拜之内就能把那姑娘的底细给调查的一清二楚，不过可惜的是，包小毅马屁拍得响，但是落到实处就雷声大雨点小了，除了刚开始还有点消息传来，说那个姑娘叫陈馨之外，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初中的节奏开始加快起来，方宁等了一个礼拜也没他的消息传过来，也顾不上再打听了，很快就抛到脑后去了，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们， 偶尔的时候，也能在操场上看到杨宇和那个叫陈馨的女孩一起散步，女孩显得有些拘谨，内向，很少说话，大半时间都是在听他说话。 至于杨宇则比之前那自暴自弃的模样好很多了，面容有些苍白，瘦了很多，本来就帅气的脸庞更是显得棱角分明许多。 不过那个时候的方宁只是跟她们匆匆擦肩而过，显得行色匆匆。 自打上次他跟程曦一路同行回家，聊天说地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忽然近了很多，就好像在一夜之间突然从陌生人的关系变成了朋友，看着两人心照不宣的模样，余乐有些摸不着头脑，平时也没见她们两个在教室里待在一起啊，怎么关系突然就那么好了呢？ 方宁还加上了她的企鹅号，本来程曦是不愿意给的。 但是方宁说，我英语还算可以，有时候可以给答案你抄，程曦才勉为其难的同意了他的好友申请。 这无疑是很好的。 2008年的qq，还是最初的经典版本，一只围着围巾的企鹅，手拿着一个小灵通，下面写着一行字：手机qq2008版本.beta2。 登录的方式还是原始和简单，没有手机设备锁，只有记住密码和隐身登录以及接受群消息，后来还出了qq农场摘菜和停车位，还没有后来qq秀炫舞等花里胡哨的各种功能。 方宁上线的时候一般都不会勾选群消息的，要不然会被一些群聊的咳嗽声给烦死。 有人把2008年比作是最辉煌的年代，并不是没道理的，很多九零后的青春都从这里开始的，精心打扮的qq空间，个性伤感的留言板，还有记得回访和踩一踩。 那个时候的少年少女明明什么都没经历过，屁都不是一个，却喜欢故作伤感，再加上当时郭敬明韩寒饶雪漫等一群青春伤痛文学作家的影响下，满空间都是非主流的伤感文学。 不曾知道何为伤感，为赋新词强说愁，而等长大以后步入社会，面对社会的挫折，被生活压得透不过气来，却又不得不装作很开心。 后世的生活节奏快的就像是一支烟，不知不觉就抽完了，快得让你措手不及，连怀念的时间都略显得珍贵。 所以怀念2008年不是没道理的！ 这个年代不仅有慢节奏温吞如水的生活，还有那些回头就能触手可及的姑娘。 那些曾经美好的欢声笑语都在身边萦绕。 总归是极好极好的。 当天晚上，方宁从爷爷那借来了家里的唯一一部智能手机，诺基亚，滑板机。 方微在手机里面下载了好多游戏，都是那个时候比较经典的手游，勇士岛，仙剑奇侠3，李逍遥，赵灵儿。 方宁扭头跟平躺在沙发上吃葡萄，翘着腿的方微说，“你再下一堆乱七八糟的游戏，我就跟爷爷说。” 方微说道：“哥，你就知道告状！” “我那是督促你学习！” 方宁说完，转身就进自己的房间里了。 他捧着手机趴在床上登录qq，先是屏蔽了群消息，然后挑了几条有用的消息一一回复，还有方舟的消息也回复几条，都是一些小事情。 程曦的qq头像还是灰色的，方宁就一直在等她上线。 有一说一，2008年的时候，学生们都不是一直登录qq的，不是谁上初中就有手机了。 方宁等了好久，等到十一点半，都快昏昏欲睡，突然响起了关注好友上线的咳嗽声。 方宁一个激灵立刻醒来，连忙发消息过去。 程曦没回…… 方宁又惆怅了。 …… 白龙庙小区。 一身白裙子清凉吊带的程曦，穿着凉鞋露出洁白的脚指头，正在阳台上收衣服，微风吹进来带动她的发丝。 程莹走了进来，看到放在卧室床上的手机，一直在那震动，就拿起来看了一眼，扭头跟她说，“方宁那小子给你发消息了。” “哦。” 程曦点了点头，把收下来的衣服放进衣柜里，接过她老姐给的苹果，咬了一口，坐在柔软的床上，双脚盘起来，开始认真的看方宁发来的消息。 她的嘴角微微扬起，很快又内敛，回了一个消息，“有事吗？” …… 方宁看到程曦回他消息了，顿时露出笑容，从趴着的状态瞬间挺起腰身，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结果就看到程曦那经典樱花女孩头像闪烁起来，她发了一条消息，“有事吗？” 方宁眨了眨眼，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了，这简直就是聊天终结者啊。 方宁找了个理由，“你数学做完了吗？” 程曦回道：“做完了。” “我们可以交流一下吗？”方宁发完这句消息后，迟迟没有得到她的回复，不禁有些忐忑起来，老实说像方宁这样的尖子生是完全不需要抄答案的，只是他跟程曦也没什么好聊的，总不可能一上来就说你周末有空吗？我想约你出来走走吧？ 从陌生人到熟悉人总是需要一点时间的，而且网络上大家都没有戴面具，很容易放下心中的芥蒂，如果真的聊熟悉了，是很容易感情升温的。 就在方宁焦急等她回消息的时候，忽然发现对面蹦“”的一下，卡出来好几条图片消息。 全都在转动指针加载中，这年代的2g网络能打字聊天都已经很不错了，还能传个图片都已经是很奢侈的事情了，所以他很耐心的等着。 方宁加载完后，发现是数学作业的答案，放大图片，能看到清晰的字迹，字体清丽，娟秀大气，却又笔锋鲜明，完全不像一个女孩子写的，倒像是一个男生的字迹，还真符合程曦的风格，线条简单，锋利如刀。 程曦还回了一句消息，“你要是交流学习，改天周末我可以教你，记得请我喝奶茶。” “yes！”方宁笑得乐不思蜀起来了。 第四十八章 穿粉裙子的少女 周末，阳光正好。 方宁跟爷爷俩人在一中等六路车，百无聊赖的时候，旁边来了一个走路颤巍巍的大爷，年纪在六十岁左右，满头白发，他笑容满面的跟方解放打了一声招呼，笑道：“哎呀，老方，你们今天去哪里啊？” “是老李啊，有段日子没见着你了，这是从乡下回来了啊。”方解放先是从兜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给他，然后寒暄道：“我去老街的卫生局拿点药。” “你家里是谁有事了？”老李关切的问着。 “害，没多大事，我家快梅眼睛有点不舒服，也不知道是发炎了还是怎么的，我先去卫生局拿点药给她用着。”方解放摆了摆手。 老李嘘声道：“老方啊，你可别小瞧这毛病，别是白内障，你快带你爱人去看看吧。” “好的好的。” 方宁看两人聊起来了，两个老烟枪在站台上抽的烟雾缭绕，就说道：“爷爷，车来了！” “那我们先走了啊。”方解放朝老李说道。 “你忙你的去吧！” 方宁两人就上公交车，车内人不多，空荡荡的。 六路车按照平日里的路线围绕着新开发区绕了一圈，最后又拐进通往新城小学的巷子，往里面点就是平安巷和电力宾馆，沿着江边再绕一圈到天岳广场，往石碧谭大桥去了。 方解放要去卫生局，得坐到西街那边，还有段路局，方宁则是去找程曦的，就在十字街路口下了车，抬头一看，旁边插个路标，写着‘东街菜市场’，里面担着担子卖菜的，骑着车子买菜的，川流不息，人来人往，热闹无比。 他一路从东街沿着一排衣服服饰店铺走过去，遇到有几个交警查车，把轿车给拦了下来，在路边检查。 有一对情侣在家乐福门口吵架，互相指责对方，边上围了一堆人看热闹，指指点点，嗑着瓜子。 方宁也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热闹，那对情侣吵闹了一会儿，莫名其妙的又好了，互相搂着腰进了家乐福的商城，边上摆摊的商贩一看没热闹可看了，一拍两散。 他约莫觉得就好像是在看一次猴戏。 方宁步行老汽车站，有一辆老式的小客运车出来，停在半道上，头顶是穹盖浓密的泡桐，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妇女探出身子，揣着腰包，扯着嗓子喊，“去长寿的勒，要上车的赶快，等下就发车了！” 抬头望过去，老汽车站对面的花坛已经在建设中了，拆除了一半老旧建筑，显得有些怪异。 方宁知道在十年后，那个靠近家乐福的位置会有一座眼科医院建起来，只不过现在还没有雏形，而这个年代的家乐福也还没倒闭，没有被佳佳乐给取代，一切都方兴未艾，仿佛都未曾发生。 老城就是这样，日子过的温吞入水，觉得数十年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可是等你停下脚步仔细观察的时候，却早就发现曾经的老事物都已经在悄无声息中被替代了，就如同温水煮青蛙，谁也不曾发现。 “上次记得她家是在老汽车站旁边的。” 方宁越过老车站后，站在一栋白色的建筑物下，有些不确定的左顾右盼。 以前的记忆中，好像就是在老汽车站旁边，有一座龙王的庙宇，这一片都不是商品房，而是自建房，也没有小区，只有四五层的楼高，所以一眼能望过去，而这一片也被称作白龙庙小区。 “先给她发个消息说我到了吧。”方宁从兜里掏出手机，拍了一个照片发过去，照片里是一个红色的招牌，写着‘水佬炒货店’，旁边泛黄颜色的老房子，浓密的树木，看上去有些像发黄的老照片。 程曦很快就回了他一条消息，“怎么了？” “……忘了你家在哪？” “我家在老汽车站附近，白龙庙小区。” 方宁回道：“这就是老汽车站附近。” “那你再过去点看看，不要超过平海大桥。” “是这里吗？” 方宁又往前面走了十几步，拍了一个照片发给她，那是一个低矮的庙宇，白墙黑瓦，红色的门漆，门匾上写着白龙庙。再后面是一个陈辉教育的建筑物。 程曦回他道：“对，就是这。你往这里面进去，在下面等我，我马上就出来。” 方宁才刚走两步路，就看到楼上一个窗户打开了，一个长头发的女孩探出头来，笑脸生辉，朝他挥挥手。 这个女孩不是程曦，而且程莹。 她隔着窗户往下面说道：“我妹下来了，记得给我买杯奶茶！” 方宁还没说什么呢，就看到程曦从一栋楼里出来，推开防盗门，抱着手机走了出来。 程曦换了件粉红色的长裙，身材亭亭玉立，一头长发绑成马尾，一直垂到腰间位置。 一张瓜子脸和极好看丹凤眼相映衬，素面朝天，扑面而来的青春感，让方宁为之陶醉，这就是十几岁的程曦，最好的年纪，有着最青春无敌的脸。 程曦看起来有点紧张，其实对于她来说，平时是很少穿裙子的，一般都是牛仔裤，裙子这东西对她来说比较碍事，走路也不太方面，也容易走光，总觉得不自在。 但是这次穿裙子，还真是她姐程莹的主意，程莹特意从衣柜里挑了一件比较少女气息的粉裙子，笑盈盈地说，“这样穿起来才更好看点，要是让方宁那小子看到，估计眼珠子都的掉下来。” 而事实上，方宁也正如程莹说的那样，早就看呆了，作为这个女孩最熟悉的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程曦不爱穿裙子，而今天却又特意换了一身裙子出来，多半是程莹的主意，难怪她站在窗户边上喊要他买一杯奶茶。 “好看吗？”程曦问了一声。 方宁眨了眨眼睛，“比我想象中的更好看。” 程曦不可置否的哦了一声，看到他那呆头呆脑的模样，心中的紧张和不安也消失了，说道：“今天我们去哪里？” 方宁掏出两张电影票，笑嘻嘻的说道：“今天有一部电影还挺好看的，刚好我买了两张票，你要一起去看吗？” 程曦微微一笑，说道：“真的就那么刚刚好？” 方宁语塞，支支吾吾的说，“算是提前准备好的吧。” 程曦从他手上接过一张电影票，拿在手上看了一眼，朝他说道：“带路吧~” 第四十九章 偶遇 平海县只是一个很偏远的内陆城市，在地图上只是一个很小的地方，小到你跟别人说起来，别人可能都没听过。 在方宁的印象中，老家县城是一个贫困县，也是有名的红色起义根据地，但就是没发展经济起来，可能还是太靠近内陆地带了，长时间的封闭环境，也没有什么较好的矿产资源，又一副与世隔绝的模样，可能你十年后再来看，还是老样子，与世无争，岁月静好。 重生前的方宁做梦都想回到那个时代，可能是经历了现实里太多的挫折和碰壁，越发怀念那个学生时代的好，大概就是所谓的人心思旧。 电影院在南街商城步行街的位置，临街店铺是麦当劳，二楼是吉司利中西餐厅，三楼是影院，旁边是老烈士陵园，里面还放置了一只拆了发动机和弹药仓的真飞机当纪念物品。 方宁指了指吉司利中西餐厅，对她说道：“待会看完电影要不要去吃饭？” “你这么有钱吗？又是请看电影，又是请吃饭的。”程曦站在台阶上看了他好一会儿。 方宁耸肩道：“身上还是有点零花钱的。” “哦。”程曦笑了笑，摇头道：“你的零花钱啊，那还是算了，那里吃一顿要好几百，我们等下在麦当劳里随便吃点吧。” “也行。”方宁微微一笑。 上楼梯的时候，程曦对他说道：“说实话，你很不像一个初中生。” 方宁没说话，而是看了她一眼，等到了楼上电影院买了一桶爆米花，返身过来的时候，才说：“怎么个不像法？” “太成熟了……我都怀疑你身体里藏了一个多年的老妖怪。”程曦开玩笑到。 她这句话倒是把方宁吓的不轻，勉强笑了笑，转移话题道：“我只是心理年龄比较成熟罢了。” “看出来了。”程曦微微点头。 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的，同龄的男生，基本上都是从小学毕业的，要么个子矮矮的，一副发育不良的样子，要么年龄幼稚，对喜欢的女生表达好感的方式，也停留在捉弄的阶段，对于她来说这些男生实在过于无趣，也只有方宁，才是他见过最有趣的灵魂。 这也是她原因跟方宁出来玩的原因，至于早恋什么的，她也从来都不担心。 方宁买的这场电影票是霸王别姬，其实不算是首映，九几年的时候就上映了，小地方的影院不像大城市那样版权丰富，能买下很多新的电影播放，隔三差五就播放一些老电影。 而今天刚好就是放霸王别姬，这部陈凯歌导演的经典之作，也是张国荣的成名之作。 方宁之前也没看过电影，倒是看过原着小说，后面东鳞西爪的听朋友讲过这故事，略有了解。 等后来网络发达了，又在各种短视频里瞥到几眼片段，直到重生之前都没有真正的电影院里看过一眼，一直耿耿于怀。 为了表示对这部向往已久的好片子的尊重，方宁听说老家有这部影片重播，破天荒地买了两张电影票，然后拉着程曦风风火火的赶来。 …… 方宁跟程曦坐在电影院靠后的角落里，两人越过座椅排，依次坐下来。 程曦整理下褶皱的裙子，一双眸子在那昏暗的放映厅显得有些明亮，随后隐没在黑暗之中，窸窸窣窣中，她的手碰到了方宁的胳膊，冰凉，柔软的触感传到他的脑海里，让他心头一阵火热。 程曦侧头一看，那略显弧度的瓜子脸带着别样的美感，尽管还很年轻稚嫩，但是已经能看出以后的样子。她微微皱眉，说，“好像没多少人……” 方宁啊了一声，这才仔细打量四周，大部分座位都是空的，只有少数几个人捧着爆米花入座，看起来有些冷清。 “意外的包场了……” 方宁呼出一口气，带着似笑非笑的笑容。 程曦点点头，又盯着前面几排的位置看了一眼，有些犹豫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好像看到了几个熟人。” 那里确实是有两个女生安安静静的坐着，也没有买东西，只是看不清楚面容。 “到底是谁呢？” 方宁还想再看两眼，放映室的灯光彻底暗下来，只剩下荧幕上的电影。 方宁很快就摆正心态，全身心的投入到精彩的电影之中去了。 170多分钟霸王别姬很快就看完了，方宁一直专注的在看，没上过一次厕所，生怕错过精彩的剧情。 片尾散场，方宁还有些忍不住吐气，感慨万千， 电影中展现的是动荡年代的事情，那种于沧桑倒转岁月轮回的幻丽之外。 片中爱恨刻骨，人物鲜明，似欲乍生生活在眼前。 张丰毅的小楼展现的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气概，张国荣的程蝶衣却是令人心髓俱碎的疼，红氍毹上，霸王别姬，刚柔相济，侠骨柔情，除了牛.逼，他想不出其他的词儿了。 方宁频频回顾，感叹道：“难怪陈凯歌凭借这部电影可以吃一辈子，确实是经典。” 程曦倒没有太大的感触，只是淡淡的说，“戏如人生，人生如戏。” 就在两人走出放映厅的时候，身后有人叫了他们一声，“方宁？” 方宁回头，就看到两个女孩站在走廊上，一个穿着红色t恤和棕色短裤，一个穿着白色的露脐衬衫，还有齐膝马靴。 穿红色t恤的是陈漫漫，小圆脸，头发绑成马尾，干净利落，就是她跟方宁打招呼。 另外那个穿着露脐衬衫和马靴的是李佳佳，抱着双臂，态度冷淡，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不过眼底却略微有些意外。 方宁和程曦对视一眼。 方宁很快就露出笑容，道：“我就说刚才在放映厅里看到人怎么有点眼熟，原来是你们啊……怎么你们刚出来？” “我们去了趟洗手间。”陈漫漫说道。 “哦哦。”方宁点头，“那下去说吧，这里人有点多。” 方宁他们就下了楼，沿着南街向上的方向往北街走，很快就来到了新华书店。 “你们要进去吗？”方宁问道。 陈漫漫笑道：“不了，我们去首家坪办事，你们去吧。” 说完后，还朝方宁偷偷眨了眨眼，愉悦的牵着李佳佳走了，后者从始至终都没多说过几句话，就好像不是同班同学，而是路人一样。 不过方宁也习惯了李佳佳为人处世的方式，不以为意，摆摆手，“拜拜，那我们先进去了。” 第五十章 是爱我如生命的人 陈漫漫走的时候，还朝他眨眨眼睛。 似乎在说，我不会把你们两个人约会的事情说出去的。 方宁同样心领神会的微笑。 目送陈漫漫两人离开后，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对程曦眨了眨眼，说道：“看来县里圈子真是小，这也能碰到同学。” “是啊，圈子真的很小。”程曦淡淡地道：“刚才你很得意啊~” “没有没有。”方宁连忙否认。 “总感觉你像是蓄谋已久一样，故意让人看到我们两个暧昧，然后等她们走了，再传出去……嗯，很可疑啊！”程曦用手托着下巴。 “想多了。”方宁说道：“今天真的就是一个巧合！” “哦。”程曦突然笑道：“我开玩笑的。” “你搞得都吓出一身汗了。”方宁也跟着笑起来，忽然意有所动，试探地说道：“其实我一直挺好奇你的。” “好奇什么？” “当然是好奇你的圈子啊。”方宁说道：“在我的印象中，你的圈子好像很小，似乎没什么朋友。” 程曦很诧异的看着他道：“方同学，你似乎对我很熟悉啊……” 方宁翻白眼说道：“这还用了解？一眼就能看穿！” “呵。”程曦微微点头，就站在新华书店的台阶上，没有直接说这个话题，而是说：“你等我一下，我进去买点书就出来。” “要我跟你一起进去吗？” “不用，没事的。”程曦态度冷了一下，说完，就进去了。 方宁挠挠头，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态度突然就远了好多，难道是因为问了这个问题，让她不高兴了？ 顿时觉得有点糟，好不容易约她出来一趟，把好感刚刷上去，一下就作死了。 他等了十几分钟的样子，看着人来人往的车子，还有在服装店里买衣服的人，百无聊赖的踢了踢石头。 程曦提着袋子从书店里走了出来，态度看不上有什么变化，她把袋子递给方宁，“数学辅导资料，给你的。” 方宁错愕的张开嘴，“给我的？” “你周五的时候，不是说你数学还差点火候吗？我就找了一套我正在刷的数学试题，你可以去刷刷，还挺有用的。”程曦露出笑容。 方宁苦笑，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根本就不想刷什么数学试题啊，只是想找个借口约她出来而已。 只是没想到程曦居然当真，直接给自己买了一套试题。 “好好练习，方同学。”程曦露出狡黠的笑。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方宁摇摇头，自作自受。 “我有点饿了。”程曦望着他，眸子清澈明亮。 “我们去麦当劳吧。”方宁提着袋子，带着她就往原路返回到南街。 他们两人坐在麦当劳的角落里，桌上方了一桌子食物，可乐薯条汉堡包炸鸡等等。 08年这个时候，麦当劳还没改名叫金拱门，依然是山姆大叔，也同样是风靡全国的洋快餐。 方宁一遍吃着汉堡包一遍看着程曦。 她被方盯着发毛了，忍不住的说，“盯着我看干嘛？” “以前觉得秀色可餐只是一种夸张，没想到真的能当饭吃。”方宁说道。 “呵呵。”程曦回应了个笑脸，风轻云淡的吃着薯条。 过了一会儿，程曦才用纸巾擦拭嘴唇，说道：“回你之前的问题，我的社交圈子。” “嗯。”方宁立刻正色起来，腰杆挺直。 程曦摆摆手，将略微凌乱的发丝理顺。 这才开始说道：“或许是我家庭的缘故吧，准确的说，我家祖上是宁乡程氏，明清时期当过岳州的知府，后在平海县南江古镇隐居，在当地算是一个大家族，而我家则是旁系支脉，但也不算太远” “然后我家上两代人因为一些事情从南江迁过来了，在汉昌定居，开枝散叶。我家祖父一心要落叶归根，进祖宗祠堂，但是老家那边又比较严格，非得光宗耀祖才能回去，所以我家里从小就对我们姐妹俩特别严格。” “原来是这样。”方宁了然。 其实这个他也知道一鳞半爪，像程可淑其实就南江程氏主脉的后代，严格意义上，程曦跟程仙子还有亲戚关系，硬要掰扯掰扯，说不定还是堂姐妹关系。 程曦说道：“因为我从小学东西快，所以我家人越是对我严格，什么要我学，我童年时代的天空，只是一个很小的窗户，只能看到一片小小的风景，不允许我跟其他小伙伴接触，担心她们带我玩，于是一直到小学毕业，我都没有几个朋友。” “那你小学班上也没有交到朋友吗？” 程曦摇摇头，“从小就被孤立惯了。” 方宁点点头，大家都觉得程曦性格孤僻，锋芒毕露，不可接触，可谁知道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呢。 “后来就看淡了，反而觉得这样似乎也不错，或许吧，朋友不在于多，身边有一两个好友便已是幸运。” “所以我觉得我的社交圈子就一很好，小一点就小一点，也不会参加三人以上的聚会，很少主动去认识圈子以外的人，讨厌闹腾偏爱清净。” “上次不是在一个群里，看到别人讨论孤独的境界的时候，就觉得她们特矫情。” 程曦扬了扬下巴，柔唇微微张开，“在我看来，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旅行，一个人吃饭，甚至一个人k歌，一个人看病，都是很正常的事情，算不上什么孤独。” 方宁哈哈一笑，说道：“确实，当你长大后再回过头来你之前的言论，确实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觉得当时的自己是多么的傻叉和矫情。” 方宁想起十几年后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们两人都已经大学毕业了，参加工作。 两人在家里吃饭的时候，聊起了一件事。 程曦跟他说，“我有一个闺蜜问我，毕业后再也没联系过的大学室友结婚，要不要随份子钱？我的回答是，既然不联系，她又没有主动通知你，以后大约是八杆子打不到的关系，如果是我，不会给份子钱的。” 方宁说：“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理性啊。” “不如说是心性凉薄的更好？”程曦反问后，说道：“我对朋友的界限一直划分得很清楚，好朋友和认识的人。” 方宁突然问道：“那我呢？” 程曦沉默一下，久久才说，“是爱我如生命的人。” == 第五十一章 最终蜕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首家坪西路，滨江公园，落荫植布。 陈漫漫坐在公园椅子上，翻看着书籍，看起来非常认真。 李佳佳坐在秋千上，双手扶着秋千晃荡着，有些走神。 陈漫漫收起书本，叫了她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今天路上遇到的方宁和程曦。” “他们？”陈漫漫歪一下脑袋，不解的说道：“你想他们干嘛？哦，你是说他们的关系吗？” 李佳佳点点头，“我有点想不明白程曦那个性格冷漠的女生，怎么会和方宁在一起。” “可能有时候你看到的，并不是你所了解的。”陈漫漫笑了笑说，“其实方宁还挺好的，性格也温和，学习也挺好的，至少咱们班上还没哪个男生像他那样，哎，不说了，说的好像我喜欢他一样。” 李佳佳笑了笑，表示认同，然后又突然说道：“方舟也喜欢他？” “不知道啊。不过我看到他们两个走的挺近的，要不我帮你去打听打听？”陈漫漫说道。 “不用了。”李佳佳摇摇头，“这些都是小事，还不至于去打听别人的私事。” 虽是如此说，但李佳佳还是留了个心眼，多留意了一下那个男生。 …… “就送到这里吧。”程曦平静地说道。 她手上提着一杯奶茶，那是方宁给她姐买的。 方宁站在东街十字路口止步，朝她挥了挥手，“我先回去了。” “拜拜。”程曦也朝他挥手，“记得把那些试题刷完。” “好的！” 回去的路上，方宁仔细回顾今天路上发生的事情，微微的捏了捏拳头，打心里透着一丝兴奋。 他能明显感觉到，这次周末之行，程曦对他的态度也有细微的变化，表面上和以前一样，但实际上却拉近了距离，不能说是无话不说的关心，但是最少亲密了很多。 很好，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 一眨眼又到了读书的日子，方宁早早的赶了一班车到学校，进校门口传达室的时候。 穿着校服，头发绑的干净利落的方舟站在门口检查校牌，刚好拦住了两个没有戴校牌的男生。 “早~”她看到方宁走过来了，先是露出明媚的笑容。 然后看到方宁没戴校牌，赶紧说，“方宁，你校牌呢？今天学校搞检查，没戴校牌的要扣分的。” 旁边有一个高个子初二男生听到后，走了过来，似乎想要拦下方宁，检查校牌。 方宁哦哦两声，连忙摸书包，一看心想糟糕，书包拉链里没有校牌，顿时想到，难道校牌放家里或者课桌里了？ “这位同学，你是哪个班的？带没带校牌？”高个子男生看了半天，就准备掏出本子，准备把他的名字和班级记下来。 “学长，要不你先记下这两个人的名字，我来处理他。”方舟连忙拦住高个男生，并且朝他丢个眼神。 “行吧。”高个男生有些无奈的把本子放回去，转身朝那两个被抓的男生走去。 方舟把方宁拉到一遍，悄声问道：“你没带校牌吗？真是粗心大意。” 她埋怨几句后，又问道：“校牌是落在家里，还是在放在教室？” “应该是在教室里。我上周五放学的时候想着最近不搞检查吧，就没太在意，随手丢在课桌隔间里了。”方宁无奈地摊手。 方舟以手杵掌，咬咬唇，说道：“那你在这里靠边等一下，或者到外面先等等，别被其他学生会的人给再逮到了，我回去教室帮你去取校牌。” “这怎么好？”方宁挠挠脑袋，低声道：“不能蒙混过去吗？” “综合楼那还有一道检查，你没校牌是混不过去的。”方舟白了他一眼。 “最近怎么那么严格？”方宁惊奇道。 “校长说的，说咱们学校的学生校牌都不带一个，算什么样子，于是今天就开始查了，你没看我都被拉来当壮丁了吗？”方舟说道：“别废话了，我先去了。” “谢谢了。” 方舟走过去，跟高个学长低头说了几句话，学长扭头看了看方宁两眼，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方舟又说了几句，高个学长这才点点头，装作没看到方宁的样子，去检查别人了。 方宁退回到学校外面等待。 这边，方舟转身就朝综合楼去了，过了一会儿才从综合楼的台阶上出来。 方宁站在榕树下，看到方舟从综合楼台阶下飞奔过到传达室， 气喘吁吁地跑到方宁面前，说道：“给你，下次可不要这么粗心了！” 方宁接过校牌，喃喃的说，“谢谢。” 后来很多年后。 方宁的脑子里一直回忆当年这一幕的场景，如果没有方舟的出手帮忙，他还真有可能受到难堪。 后来方舟寄给他的那一封长达千余字的告白信件，方宁坐在榕树下含着泪看完，一半感动一半感慨。 直到那时候，他才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方舟的小心思，一心一意，小心翼翼，执着而努力的暗恋一个人。 再后来，方舟坐飞机来到方宁他学校看他的时候。 方宁笑着跟她说，“当年那个时候，真有被你感动到。” 谁知道方舟却摆了摆手，整理了鬓发，露出依然明媚的笑容，柔唇扬起，说道：“臭小子，下次可不要再这么粗心大意了。” 然后又低低地说，“毕竟再没有第二个像我那样迁就你的人了……” 方宁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其实我不太懂，那么多男生，你为什么就喜欢上了我？” 方舟若有所思的点头说道：“初中的时候，也谈不上喜欢吧，就是一种纯粹的好感，就想对你好点，本以为读高中以后，这份对你的好感会久而消散，可谁知道这份好感，像一坛埋藏多年的老旧，越沉淀越发浓烈，最后我也没办法了。” “谁叫我遇到了你呢，算是命中注定吧，有缘却无份，说遗憾也遗憾，说遗憾吧，又也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 方宁微微一笑，阳光下，显得很灿烂。 “也不知道是谁的，青春是座冒险屋，有点危险，有点诱惑，就是没有用。” 方舟说道：“可能我喜欢上我的好兄弟，就是这样的狗血而俗套，但偏偏这样，却仿佛才是青春里该有的情节。” “我的生命里应该有你，让我努力变得更好才能接近你，但也就是这份努力，最终让我蜕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第五十二章 方舟的生日 那天方宁在教室里坐着刷试题，偶尔扭头看一眼窗外，发发呆，又继续埋头做数学试卷了，在精神的世界里遨游。 方舟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方宁没有察觉，继续埋头做题目，直到她把方宁的草稿纸挪开，他才注意到方舟过来了，揉一揉眉心，放松下来道：“怎么了？” 方宁笑着说道：“你好用功啊，连做早操的下课的时间都不放过。” “成绩好的人都还在努力做题目，我还有什么资格在那抱怨呢。”方宁叹口气，指了指前排座位那几个埋头看书的同学，接着说道：“你没去跟李玉萍她们去操场上玩？” 方舟说道：“她们几个太无聊了，就知道围着男生转。” 她说完后，像是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什么，自己也是围着方宁找机会聊天，顿时小脸一红，俏生生地说道：“我是说她们跟着那群不学好的男生鬼混。” 方宁笑了笑，没有说话。 方舟犹豫了一下，说：“明天我过生日，你要来吗？” 方宁惊讶地说可以。她又低声说：“没几个人，就叫了我两个小学同学，到时候让你们认识认识。” 方宁点头说好。 方舟跟他说完后，看到陆续有人回教室了，也没在他旁边待着了，直接出了教室。 余乐从教室回来，满头大汗，咕咕的喝了几口水，这才舒服许多。 方宁递了一张纸给他，说道：“你这是干嘛去了？满头大汗的样子。” “快别说了，我跟着钟广鸿跑去初三看一个女生去了，他说女生长得挺好看的，结果蹲了好久，才发现不过如此，就是皮肤白了点，都没发育，看起来就是一个小姑娘。”余乐吐槽说道。 方宁摸了摸下巴那不知道何时长出来的小青茬，说道：“可能他喜欢的就是这一款？” 余乐一阵恶寒，“那不行，我得掰正他的审美观。” 余乐在桌上收拾一会儿东西后，又说道：“对了，周末去谭林家钓鱼去不去？” “他家不是在长寿嘉义吗？” “是啊！” “到时候再看吧，我不会钓鱼。”方宁说道。 余乐说道：“不会钓鱼，还可以干别的嘛，像挖竹笋啊，采蘑菇，挖野菜，都是乐趣。” 方宁摸了摸后脑勺，纳闷道：“这个季节有竹笋吗？” “不知道啊，反正他说是有的。” “好吧。”方宁说道：“对了，还有件事，明天放学我就不跟你一起回去了。” “怎么了？”余乐问道。 “有人约我吃饭了。”方宁朝不远处正在低头跟女生说话的方舟努努嘴。 余乐看完后，顿时就明白了，立刻谴责道：“好啊，你这个浓眉大眼的也背叛革命了！” 方宁耸肩说道：“想多了，就是她过生日，朋友吃饭而已。” “朋友而已，那怎么没叫我？”余乐啧啧两声。 “那你要去问她。” 一天无事发生，放学以后，轮到方宁那两个小组搞教室卫生。 施鲲鹏指挥大家擦窗户的擦窗户，搬凳子擦吊扇的擦吊扇，扫地的扫地，井井有条。 “方宁，你去擦窗户吧，记得擦干净点，卫生检查工作老是抓着一块。” 施鲲鹏和他关系还可以，指派了一个轻松点的活儿给他做。 方宁点了点头，从水桶里拧干净毛巾，绕到后门去擦门上的窗户。 方舟刚好在外面走廊擦玻璃，从后门走进来。 两人一不小心碰了个头。 “哎！”方舟嗷了一声，揉着额头，喊道：“是谁撞本姑娘啊？” “是我……”方宁无奈地揉一揉脑袋。 方舟看到是方宁后，满脸的怒气都消散了，跳几步过来，笑着说，“真巧~” 朱梓薇和余乐两人拖地，拖到一块了，凑热闹过来，站着远远地。 朱梓薇的下巴杵着下巴，砸吧嘴，露出那满嘴的牙套，嘻嘻的笑了一声，“这两人不在一起真的是天理难容！” “想多了，你以为是爱情，其实只是友情……”余乐擦了擦黑板，一副高深莫测的道。 “友情？你当我瞎了吧……” 朱梓薇表示不信，提着水桶出门了。 …… 第二天，方宁如约而至，去了方舟她家里给她庆生。 她家在新开发区那边，新车站对面的一个金盾小区，旁边是半久不新的鼎富广场，这一片很多小区都是最近才建起来的，周围是红土的荒地，看起来比较荒芜，再往过去钻过一个隧道口就是高速公路武深高速。 其实要不了四五年，这里很快就热闹起来，没办法，谁叫这里地理位置优越，有一条高速公路呢。 方舟家在小区里的5栋位置，电梯房，13楼，大户型，方宁在门外敲门，没过多久，就有人给开门了，是一个女生，齐刘海，短发齐耳，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看起来有些男子气，但仔细一看，还是能够明显的分辨出是女孩。 她开门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还有些诧异，怎么会有个男生敲门，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 方宁也愣了一下，说道：“我是方舟的朋友。” 短发女孩露出了然的表情，仔细的打探两眼，随后说你稍等一下，然后扭头朝房间里喊道：“倩雯，你朋友方宁来了！” “等我一下~”方舟在屋里回了一声。 “你先进来吧。”短发女孩让开身子，让他进来，“我给你找拖鞋。” 方宁有些好奇，但是也没开口说话，换了鞋子就进了客厅。 方舟的家背景墙都比较清新，可能也是刚搬过来的缘故，家具电器都是新的，客厅里放着一整套家具和沙发，客厅出阳台，刚好能看到小区花园。 方舟系着围巾从厨房里出来，手上还拿着锅铲，笑着说道：“我刚才还在说你什么时候来呢，谁知道刚说完你就来了。” “你爸妈不在吗？”方宁看了一眼，客厅里还有一个女生，正在摆放果盘，加上给他开门的女生，这房间里总共就三个人，也没有看到她爸妈。 “就我妈在家，她出去买蛋糕了，等会回来。”方舟说道。 第五十三章 生日礼物 方宁瞅着客厅那个摆果盘的女生有些眼熟，但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她叫什么，就朝方舟看去，希望能够得到提示。 “哦~”方舟也很快就明白过来，给方宁介绍道：“那个是陈馨，这个是许翩翩，她们两个都是我小学的同学。” 许翩翩是那个短发齐耳的女生，看起来有些飒爽，很有男孩子气。 “你好，方宁。”她朝方宁竖拇指，然后说起她跟方舟的关系，说道：“我跟倩文都是城北小学的，现在在启明读书，从小一直长大的闺蜜！” 另外那个叫陈馨的女生也走了过来，微笑着打招呼，皮肤白净，鼻子上有点雀斑，额头是齐刘海，还戴着眼镜，看起来有点清秀和斯文。 她说道：“你好，方宁。我认识你喔~” “是你！”方宁张了张嘴，顿时就想起来了。 这个陈馨就是之前跟在杨宇身边的那个女生，只是她的相貌很普通，属于那种掉在人群里就找不到人，于是点头，示好道：“你好。” “倩文，你再不回厨房，火灶上炖的鸡汤就要少干了。”许翩翩拍了拍她的肩膀，狡黠的笑了笑。 “啊！我的鸡汤！”方舟啊了一声，立马转身回厨房。 方宁这回终于听明白了，难怪开门的时候，她喊了一声倩文，难怪怎么听怎么耳熟？ 这个名字不就是方舟后来改的名字——方倩雯吗？ 但他记得，好像不是初一的时候改的啊？ 因为那个时候初二才做身份证，她的正式名字才叫方倩雯。 方宁为了解惑，就向许翩翩偷偷打听道：“你怎么叫她倩文啊？她不是叫方舟吗？” “啊？”许翩翩似乎也有些惊诧，她想了想几秒，停顿道：“她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方宁更加纳闷了。 “她从小就叫这个名字啊，我们小时候都这样叫她的，方舟只是小名，而且比较男孩子化，只是她爸给她上户口的时候，把小名给填错了，所以她才叫方舟，这不是等初二的时候要做身份证了吗？她准备去申请改回来。”许翩翩解释道。 方宁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只不过叫了这么久的方舟，一时间改口叫方倩雯，也难以改回来。 方舟端着一碗鸡汤从厨房里出来，哼着歌儿欢快地出来，看方宁和许翩翩坐在一起聊天，神神秘秘的样子，就说道：“你们在聊什么呢？” 方宁说道：“在聊你做的菜怎么样呢？符不符合我的胃口。” “那你真的是小看本大厨了。”方舟笑道：“我可是从小就做到大的。” “厉害！”方宁竖起大拇指。 “方宁，你会做饭菜吗？”她问道。 “我白开水烧得不错。” 方舟和许翩翩哄然大笑，眉开眼笑。 许翩翩说道：“那我比你厉害点，我方便面烧的不错。” 方宁也注意到陈馨不太爱说话，看起来有些拘谨，坐在沙发的桌子上，有些不安的挪动身体。 “我再进去炒两个小菜，等下我妈妈回来了，就可以开吃了。”方舟摆摆手，就进了厨房。 方舟做菜的时候，方宁也跟着进去了，在里面帮忙洗菜，洗菜的时候，注意到了她的耳垂和脖子，白皙，纤细，跟小麦色的皮肤有一点反差。 后来方舟干脆嫌方宁碍手碍脚，就让他出去了，方宁也不以为意，就倚在厨房的门框上，和她随便聊些家长里短。 方舟无奈地叹气道：“其实我不太喜欢有人看着我做菜，会有压力。” 方宁点头说好。 天快黑的时候，外面的门开了，方舟她妈妈提着蛋糕走了进来，那是一个优雅的中年妇女，身材偏瘦，头发盘着，跟方舟差不多的瓜子脸，是典型的东方女人面容，让她看起来有点显年轻，但是他还是能够从眼角看到她的鱼尾纹。 年轻已不再，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方宁在方舟家吃完晚饭，期间，方舟跟她妈妈介绍了他们几人，尤其是多介绍了方宁，说他是班上学习成绩最好的男生，在班上的排名都非常的靠前，性格也好，温和的不像话，简直就是邻居家的孩子。 当方舟妈妈得知他也是乡下来的孩子的时候，还有些不可思议，因为方宁的家教和教养看起来就不像是农村里来的人，反而像是书香门第家庭教出来的孩子。 而且他的皮肤也很白净，衣服也干净得体，根本就看不出来农村孩子的模样，简直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 于是她就笑着说，“我家雯雯性格比较调皮，学习也不很努力，你们作为同学和朋友可要互相督促学习啊~” 方舟听完，直翻白眼，“妈~我又不是吊车尾的差生！” “你在我眼里就跟差生差不多，白让你补那么多课了。”方舟妈妈说道。 “阿姨，吃饭吃饭。”许翩翩赶紧缓和气氛。 吃完饭后，大家都等了一会儿消食，这才打开蛋糕。 陈馨走过去把灯给关了，大家齐唱生日歌。 方舟已经戴上了寿星帽子，闭着眼睛，对着蛋糕上的蜡烛开始许愿。 然后就是分蛋糕。 方宁得知她是过十一岁生日，顿时就说道：“我以为你跟我童年，没想到你比我小一岁，不过看出来啊，你十一岁就这么高了啊！” 方舟小脑袋一晃，满不在乎，“不行啊？那是我家基因好，长到一米八都不成问题。” 陈馨笑着说：“你现在一米六都已经够离谱的了，还想长到一米八，那你以后还想嫁人不？” 方舟哼着歌，吃着满嘴的蛋糕，“谁要嫁人啊！我要永远跟我妈妈在一起！” 方舟妈妈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傻孩子……” 一顿生日晚餐，虽然人少，但是其乐融融。 陈馨送了一个生日礼物给方舟，她拆开看，是一个精致的蝴蝶发夹，方舟满心欢喜的收下来了。 许翩翩送的是一个紫色的mp3，价值两百块左右。 方舟打开的时候惊喜了一声，但是有些不敢收，因为觉得有些贵重。 许翩翩满不在乎的说，“没事，下次你可以送我礼物，而且这也是对我们友情的见证。” 陈馨在一旁羡慕的看着，在学生时代能够随便就买一个pm3送人的，说明她家里也是不差钱的，跟她一比，自己就差得远了，于是更加的自卑了，也不敢说话了，默默的看着。 第五十四章 为你唱首歌 这回轮到方宁傻眼了，他是空着两只手就过来了。 在路边经过水果店的时候还犹豫了半天，要不要顺手买点水果进去。 给方舟发消息的时候，就说，“我什么都没带，不太好吧？” 方舟笑眯眯的给他发消息说，“没事的，不需要什么礼物和水果，你人到了就行了，这就是对我来说最大的心意。” 结果他就很光棍的到她家里。 然后，吃完晚饭，发现大家都纷纷拿出礼物，有精致的发夹，有mp3，只有他真的什么都没带。 随后两个女孩都把目光落到他的身上，有些许期待和好奇，似乎在想，方宁会给她准备什么别出心裁的礼物呢？ “……” 方宁有点无语问苍天，心想要是说自己没带礼物，那肯定遭那两个女生白眼。 这不就是赶着来吃白食来了么？ 也太那个什么了吧。 但是他也没有直接两手一摊，说我没礼物。 恰好目光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想找救急的东西，意外的在房间的角落里，发现有一把悬在墙壁上的吉他袋子，就灵机一动。 可以发誓，方宁脑子转动都没今天这个时候快。 方宁说道：“我带了一份特别的礼物来了。” “嗯！”方舟笑盈盈的矜持的点了点头，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 “啊，你带了什么特别的礼物？快让我们看看，”许翩翩翘着睫毛，不解的问道。 方宁没有回她的问题，而是看向方舟，说道：“方舟，你家墙壁上的吉他能用吗？” “是那把吉他吗？”方舟回头看过去，那挂在墙上的吉他，是她一个堂哥留在她家里的，后来去了魔都上.海发展，也没回来了。 时间久到，她也忘记有这么一把吉他，就放在那搁灰尘了。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直接说：“方宁，你要给我唱歌是吗？” “我帮你去拿下吉他。”陈馨连忙起身去拿吉他。 “嗯。” 方宁镇定自若的点头，其实是装的，这也算是急中生智吧。 不过他心底还是有些揣揣不安，毕竟只是暑假里学了一个多月的吉他，又不是打小练习的。 后来上初中后，一个是没时间，二个是学业比较忙，只是把吉他当成一个兴趣爱好，基本上也很少去练习。 只有林师姐偶尔有在qq上问他，有没有荒废吉他，到时候我可是要检查的。 他才去重新捡起吉他练习。 但，也可以说是三天打鱼三两天晒网了。 陈馨动作很快，直接把吉他递到他手里了，方宁硬着头皮也得上。 这下许翩翩也有些好奇了，早就听她的闺蜜方舟把这个叫方宁的男生，夸得只差是天上有地上无了。 不仅长得帅，白白嫩嫩，成绩也好，而且还多才多艺，没想到这就赶上现场了。 于是反而翘首以待了。 “我就献丑了。”方宁接过吉他，调好音，试着弹了几下，吉他还的品质还不错。 他抱着吉他坐在了靠近阳台的位置，外面是灯火阑珊的场景，高楼住户的灯光阑珊，微微的冷风从阳台吹进客厅，让他的柔软的短发飘起，略带几丝飒爽。 方舟等人屏住呼吸，只有厨房里方舟妈妈洗碗的声音传过来。 方宁开口清唱： “…借我亡命天涯的勇敢，借我说得出口的旦旦誓言…” “…借我孤绝如初见，借我不惧碾压的鲜活，借我生猛与莽撞不问明天…” “…借我一束光照亮黯淡，借我笑颜灿烂如春天，借我杀死庸碌的情怀…” “…借我纵容的悲怆与哭喊，借我怦然心动如往昔，借我安适的清晨与傍晚，静看光阴荏苒…” …… 整首歌唱完不过四五分钟，纵使方宁加了些自己原创的歌词进去了，也不过是五分钟左右。 方宁一曲唱完，挥了挥手，手指头都有些酸涩，心底暗道：“还好没意外。” 方舟托着腮坐在旁边，听得如醉如痴，意犹未尽，喃喃自语：“真好听！” 许翩翩自己平时也喜欢听音乐，不管是古典和还是流行的，亦或是国外的，她都有收藏cd，但是在听完这首歌后，顿时觉得不对劲。 不应该啊，这样一首歌那么好听，她怎么没听过？ 于是拿出手机按照歌词偷偷的搜了搜，发现还真的没有这首歌的信息。 但她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啊，从小就聪明，也没有当众说出来。 说这首歌怕是方宁为你写的，要不然的话，只怕方舟肯定会在客厅里大呼小叫，激动的不能自己。 她又再次仔细的看了方宁两眼，偷偷观察，这下是彻底佩服了，这个男孩子是真的有才艺，还真是个才子。 同时又不禁的想起来，方宁还真是厉害，在她闺蜜的生日聚会上唱歌，真是太让人感动了，要是我的生日聚会上也有人这样对我就好了…… 这边许翩翩在那不断的做着心理活动，方舟倒是没想太多，只觉得他唱的歌非常好听，又细心又暖心，挺感动的。 你看，有时候女孩子的感动就是那么一回事，不求大富大贵，有鱼有肉。 只是一个很细微的小细节，就足以让女孩念念不忘，至少在她的青春记忆中，有一个白月光的少年为她唱歌。 那就足够了…… · · · 方宁看时候不早了，天都黑的几乎看不清楚了。 不过看许翩翩和陈馨两人都没回去的意思，估计是住在这附近，但是他一个男生也不好多久待，就起身说要准备回去了。 方舟妈妈刚洗完碗，穿着一身厨房围兜在拖地，就说道：“下次再来玩~” “好的，阿姨。”方宁说道。 方舟正跟她的小姐妹低声交流，看到方宁要走了，立刻就站了起来，说道：“你回去吗？正好我要下楼去买点东西，和你一起出去。” “这么晚了，你还出去啊？”方宁诧异道。 “再晚点就不想出门了，而且正好可以送送你。”方舟扬着下巴笑道。 方宁没说话，跟她一起默默无言的地去玄关换鞋。 方舟说是去买东西，其实只是想送送方宁，更想单独的跟他聊会天。 第五十五章 神雕侠侣，绝迹江湖 方宁跟着她就出小区去了，一路走到十字路口，往左边走是新汽车站和新城牙科医院，往右边走是一个上坡，过了隧道就是武深高速，现在那边一片还比较荒凉。 后来十几年后，隧道上面建起了一排排独栋的别墅。 还有一个山水豪庭小区，后来余乐他家里就把房子买在那，当时买的时候四千块钱一平，又过了一年后，房价涨到六千一平。 当时方爸还说，老家的房子，给他都不要。 结果后就打脸了，一路涨的飞起，到普通人一辈子贷款也只能买一套的地步，回顾这些年，谁又能想到改革开放后，住房难已经成为了国民的一个难题呢？ 方宁想的有些远了，不知不觉的就过了红绿灯，直接通往一中方向去了。 边上栽种着梧桐树，萧瑟的秋季，枯黄的叶子落了一地，踩在上面咯吱咯吱作响。 这个时候是吃晚饭消食的点儿，大家都跑到江边上去散步了，或者要么直接进了旁边的新烈士陵园里面散步游玩，街道上面很少有人。 只有孤零零的路灯和清冽的寒风，有她，还有方宁。 深邃的星空，密布着很多绚灿的星星。 方宁一个都不认得，星星也不认得他。 他们两人就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散步。 沿着白墙黑瓦的围墙走了一圈又一圈，一直通往一中那片区域。 或许是今天过生日，内心有些过于的激动，方舟一改往日安静的模样，在方宁的面前，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仿佛要把这辈子的故事都说给他听。 但是仔细回想过来，哪里来的一辈子呢？ 她自己也不过才十来岁，正是青春年少的时候。 有时候方舟走得很快，迈着两条大长腿往前走，踩了一地的落叶，嘎吱嘎吱作响，然后会突然停下来，一本正经地问方宁，说道：“你会不会跟不上？” 方宁一眼就识破她的小伎俩，无非就是想炫耀自己大长腿，步幅大呗。 “对对对，你大长腿，一步顶人家两步，谁也跟不上。”方宁无奈地说道。 “算你聪明！”方舟得意地摇头晃脑，装出一副低调的姿态：“不长了不长了，再长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望着方舟那亭亭玉立的模样，方宁双手插在兜里，虚着眼，一副深沉的样子，十年后的方舟是什么样的呢？ 他的记忆有些模糊，就是那种你知道她的样子她的长相，但是你却不能完全的想起她的生活小细节。 不过在记忆中她永远是那么的纤瘦，穿着白衬衣，牛仔裤，一副文艺女青年的样子，嘴里说着，“a very bad very bad gangste。” 方宁问她是什么意思？ 她笑着说，“是一个很坏很坏的歹徒。” “哦？”方宁好奇道：“说来听听？” “人总要经历过很多事才会成长，就好像，我觉得喜欢一个人一定要说出来，挺光荣的，不丢人，不管是否能够得到回应，总是自己最好的心意了。” 方舟回眸的时候，盈盈一笑。 “就像我很喜欢你，以前是，现在也是，但是往后的事情说不准，可能有一天不喜欢了，但也绝对绝对不会忘记我喜欢你，这是我做的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再多深情的话，也都消失在风里。 · · · 初中的生活并非乏善可陈，但也远不如小说里描写的那般精彩。 那些荡气回肠的侠客故事始终是中国式的成人童话。 笑傲江湖里的浪子令狐冲，有仪琳这位红颜知己相伴，一路长荡江湖，最后和任盈盈一同携手归隐江湖。 还有金庸武侠里的小龙女和杨过，终南山下，活死人墓，神雕侠侣，绝迹江湖。 固然令人羡慕。 但现实中的吕颂贤生活却并不如意，可以说是焦头烂额。 小部分人的生活有时候虽有点喜剧狗血的味道，但不是永无止尽的高潮和波澜。 大部分人，他们学生时代的生活，都是日复一日平静而充实的日子，焚膏继晷的在课桌面前学习。 初中这个阶段，正式少年少女们青春躁动的时候，荷尔蒙在胸腔和颅内翻滚跳跃。 哪怕没有多少的零钱，也要嘶吼着追这星追那星，把中午吃饭省下来的那点零花钱全都投入到便利店那些磁带和海报里去。 08年后的一个深秋，一首首经典有深意的粤语歌，让那个老男人陈奕迅大红。 大家都在讨论有关于陈奕迅的横空出世，给娱乐圈和歌圈带来的现象级的火爆，一度让人津津乐道。 方宁清楚地记得08年12月的某天。 陈奕迅在好友梁汉文的婚礼上，登台献唱了一首明年今日，当唱到“明年今日，别要再失眠，床褥都改变，如果有幸会面，或在同伴新婚的盛宴……”的时候。 舞台下当观众的杨千嬅捂着脸，看不清表情，泪脸满面。 随后她跳上台，夺过陈奕迅手里的麦克风唱了一首少女的祈祷，祈求天地放过一双恋人，怕发生的永远别发生。 随后引发全网热议，关于那个老男人和杨千嬅之前爱恨纠结，似乎倾尽三江五湖四海之水也不能讲清，让一些人觉得陈奕迅和杨千嬅没有在一起实在太可惜了。 然后，随处可见那些在校园里，烫着头发，带着耳机，哼着含糊不清的粤语，摇摆个肩膀，走路六亲不认，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他存在的男生们，嘶声竭力的含着，“明年今日，别要再失眠……” 似乎在憧憬着一副真挚而长久的爱情。 不过，这样嘶声竭力的结果多半不好看，被几个人高马大的学生干部逮到，带到办公室的储物室，一剪刀给喀嚓了。 再往后面，互联网时代的彻底到来，扣扣音乐酷狗千千动听等听歌软件，取代了传统的cd唱片和手机铃声，紧接着潘玮柏蔡依林等人开始过气，林俊杰开始翻身做主，一首小酒窝红遍大江南北。 之后，二零一几年的韩流来袭。 薛之谦李荣浩邓紫棋取代陈奕迅他们，开始大红大紫。 然而，那个伴随着青春记忆里，曾霸占过半边乐坛的周杰伦周董，却一直没有过气，不能不说，这是一个奇迹。 第五十六章 梦中女神竟是她! 课间休息，走廊上。 方宁和向杰趴在绿漆的栏杆上，聊着班上的女生。 这其实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但是架不住荷尔蒙躁动的男生，津津乐道那些让他们心动的女生。 只是总是嘴上口嗨，说我跟她们的关系怎么怎么好，但真到面对面聊天的时候，却又一个屁都放不出来，面红耳赤，拧巴的要死。 这就是普通的初中男生的日常。 说起来，五十班作为一个优秀班，女生一向是很多的，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女生呢，方宁曾经研究过，可能是初中时期，男生大都喜欢贪玩，不是打游戏就是户外踢球到处乱闯荡。 而女生就不一样了，她们总是比男生要早熟点，对学习的态度也比较用心，所以很多时候，学校里排名前一百的，基本都是女生。 男生一般什么时候才发力呢？ 大部分都是上了高中后才开始发力，属于后知后觉的那种，而且认真的男生也很快容易超过女生，这也是方宁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个事情。 方宁他们班上漂亮的女生其实有很多的，李佳佳，程曦，方舟，陈漫漫这些成绩比较好的女生暂时都不提。 像成绩中游水准的，也有朱梓薇唐颖等人，成绩下游的也有妖娆的李玉萍，各有千秋。 “你觉得班上哪个女生是你的梦中女神？”向杰问道。 方宁挠挠头，“……额，这个还真不好说。” 向杰又说道：“不过你小子桃花运还不错，左一个程曦，右一个方舟，都快围着你团团转了，我怎么就没这么好的运气呢。” 方宁翻白眼，“我跟她们都是朋友而已，关系比较好，是你想太多。” 向杰啧啧两声，“是啊，你跟方舟是好的一起过生日的朋友，那交情还用说啊。” 方宁摇摇头，说道：“你又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真是快成包小毅了。” “哎，明眼人都知道。”向杰嘟囔两声。 “那你喜欢谁？”方宁露出八卦的眼神，好奇地问道。 向杰听完后，先是缩了缩脑袋，左顾右盼，看到没有人后，才跟他说道：“这个事我只告诉你，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 “你放心，我贼稳！”方宁朝他竖起大拇指。 上一个告诉我的人也是这么嘱咐我的。方宁在内心这样想着。 向杰招了招手，方宁附耳过来。 “什么？”方宁听完大吓一跳，看他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 向杰脸一红，说道：“我就是对她有些好感而已，也不是真的喜欢她啊，再说了，我配得上么？” 方宁叹口气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喜欢陈漫漫这种小家碧玉的女生呢，谁知道你居然喜欢那个老是臭着一张脸的冰块李佳佳，难道你的体质隐藏着抖m？” 向杰茫然四顾，“什么抖m？” “没事，你就当是夸你的。”方宁仰头望天。 又过了两天。 方宁在走廊上送作业到办公室的途中，撞见了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李佳佳。 她穿着白衬衫和校服裤，额头光洁无比，头发都往后面梳起来了，只有额鬓位置留下几咎发丝，看起来有些飘逸。一双眼眸清澈明亮，让人很容易想起那个经典的广告：一堆孩子在揉眼睛，郭敬明跳了出来，拿了个眼药水说，怕近视，就用珍视明！ 方宁还发现这个女孩身上有一种其他女生没有的气质，那就是自信，沉稳。 平时虽然高傲的没谱，但不管做什么都是非常有自信心的，在一群初中的女生中，尤为凸显出她的气质。 十几年前的方宁跟李佳佳是多大交际的，反倒是一个人跟她有关系，那就是苏灿，苏灿跟她是好朋友。 李佳佳家里非常有钱，至少是衣食无忧，才能培养出她自信的风范，你要换一个长期家庭贫困的环境试试？ 后来的李佳佳初中毕业后，就被岳州市重点高中给挑走了，本来是准备去长郡雅礼的，后来岳州那边有关系有资源，就干脆直接去了岳州。 再后来她的人生就跟开了挂一样，直接起飞了，本科时期是重点中南大学，研究生时期是武汉大学，后来直接去了腾.讯总部实习，最后在那正式上班了。 再后来就是从初中到十年后的这段时间，方宁在深圳跟她见过一面，又各自离去，非常默契。 总而言之，这个女生几乎可以说是天之娇女了，只比同时代的程可淑差那么一点，但也是非常的优秀的，披着无数的光环。 像向杰这样的对她爱慕和憧憬的男生，自初中之后，并不在少数。 当然，这个时候的李佳佳还只是一个初中生，除了气质出众点，并不是那么的惹人注意。 李佳佳从办公室出来，看到方宁捧着一堆英语作业本，错身而过，忍不住多打量了自己好几眼，顿时觉得有些奇怪，平时没什么交际，也说不上两句话的人，他老是看我干嘛？ 可能是方宁的目光过于停留的太久，久到李佳佳有些不适。 于是停下脚步，侧脸问道：“你有事吗？” 方宁立刻摇摇头，说道：“没事。” 李佳佳哦了一声，就继续转身离开。 心想，莫名其妙的…… 这孩子怕不是个傻子吧？ 又过了几天。 李佳佳敏锐的发觉到最近有好几个人在偷偷的看她，有的时候是不经意，有的是偷偷摸摸，就好像隐藏着什么事情一样。 尤其是方宁，都看她好几次了。 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她觉得很是奇怪，大家都怎么了？ 最后，李佳佳实在是忍不住了，在某次晨练结束后，从操场往综合楼走的时候，叫住了方宁，“方宁，你等一下。” “有事吗？”方宁诧异的回过头来，旁边的余乐等人也比较惊诧，但是也很懂事的离开了。 “找个地方谈谈？”李佳佳环抱着手臂，语气很是高冷。 方宁看她那傲气的模样，有些好笑，说道：“没空。” 李佳佳皱眉，可能是觉得自己语气不好，语气变得柔软很多，说道：“我想找你问点事情，你方便不？” “嗯。”方宁指了指小竹林旁边，“去那说吧。” “好。” 第五十七章 我说这是一个意外，你信吗? 方宁说的小竹林其实就是操场旁边的一个绿化林。 竹子清幽，还有一个小凉亭，平时有很多学生喜欢到那里去坐一坐，感受竹林曲径通幽处的意境。 不过方宁并没有真正带她走到小竹林里面，要被别人看到了，那还真是有嘴也说不清，只是为了安静点，往那边走而已。 李佳佳说，“好了，可以说了吧？” 方宁歪了歪脑袋，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你最近是不是快要过生日了？” 李佳佳微微皱眉，抿了抿嘴唇，说道：“是啊，你怎么知道？” 方宁闻言不禁笑出了声，“那要看你之前有跟谁说过喽。” “你们对我这么频频关注，就仅仅只是因为我过生日？”李佳佳眸子一低，她有些惊奇和不理解。 或者说压根就没想到这两件事上的联系。 “所以，不用我的多说了吧。”方宁耸肩，无奈地说道：“就是一群被某人冲昏了头脑，想着准备礼物呢。” “……呵，真无聊。” 方宁没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那我可以走了吧。” “走吧走吧。”她有气无力的挥挥手。 方宁走后。 李佳佳楞在原地，沉吟了好长一会儿，挽了挽略微凌乱的发丝，不禁感叹。 这些男生的脑袋都是怎么想的？ …… 方宁刚到教室入座，向杰就伺机靠了过来，有些紧张地低声问道：“有人看到你跟她一起去了小竹林，干嘛什么呀？” “就随便聊了聊。”方宁咧嘴一笑。 向杰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她跟你不熟吗？怎么突然找你聊天？” “大哥，真的没聊别的，放心我对她没意思，我不喜欢她这种太高傲的女孩子。”方宁无奈低声给他保证道。 “那就好，主要是我怕抢不过你。”向杰得了他的保证后，松了一口气，随后离去。 “哎，年轻人啊，充满活力和激情。”方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感叹道。 班上其实不止向杰一个人喜欢李佳佳，像单鼎，施鲲鹏也喜欢她，这都是方宁平时跟他们聊天的时候，不经意的了解到的。 这多多少少让方宁有些惊起，没想到班上最受欢迎的女生居然不是方舟和程曦，而是李佳吉，那个又高傲又刁蛮任性的女孩，一看就是家里宠坏的孩子。 可偏偏就是她这个高傲的态度，任性的模样，反倒是吸引了一大片男生前赴后继的喜欢。 方宁也想不通，于是叹口气。 “唉。” 李佳佳也在叹气，不知道该怎么接下来的事情，她感觉到一阵焦头烂额。 就好像是一地的鸡毛，不知道该从何捡起。 离上课还有十来分钟，她没有像往日一样早早的进去教室，坐在那张课桌上，埋头预习课本上的知识，为每一节课堂做好准备。 而是在教室门口踌躇了好久，最后又退出来，下了楼。 一个人沿着绿化带的边沿静静地走着，散散心。 偶尔抬头，看着远方的天空发呆，心里装着很多的心事。 就好像秋天的季节，无风也起来波澜。 她仔细地回忆着自己小时候的事情，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对小学那段时光没有多少印象，或者说是非常的模糊。 这种模糊，来自于她良好的家教对她的束缚，让她恪守信条，埋头学习。 童年时代那些女孩子们该有的娃娃玩偶和洋裙子，她都不屑于去拥有，在她的心里只有书本和学习才是更好的礼物。 哪怕进了初中，她的想法也没有多少改变，一味埋头学习，刻苦努力， 每天穿着丑丑的校服上学，偶尔也向往那些高年级的生活，向往着更成熟的自己。 然而，在那堆积如山的书本下，在铺天盖地令人窒息的试卷下。 她也会小心翼翼的，幻想着自己像一个普通的女孩一样，有一双属于自己的高跟鞋，有一件白色的棉布裙。 在她的幻想中，有很多想做的事情，但是一直不敢尝试。 理智告诉她，初中只是她生命里微不足道的历程。 在结束这段旅程之前，她必须像一块最精密的机器，不能有任何差错。 所以，她一度以为这样平静的日子，不会有什么波澜。 也不想招惹到谁…… 可是没想到，那些波澜还是席卷到她身上了，让人心乱如麻。 其实，李佳佳并不是很排斥男孩子的行为，毕竟这些多少也让人她有些沾沾自喜，受欢迎总归是好的，只是接不接受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知道为什么，李佳佳的脑海里划过一个人的身影，方宁那玩世不恭的模样又出现在她脑海里，聪明，好学，又乖巧，又清秀，跟那些男生全然不一样。 要是他也想送礼物给自己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李佳佳心里刚升起这个念头，很快就掐掉了，不行，不行，我在乱想什么呢？ · · · “赌十块钱，看谁折的飞机飞得最远？”向杰大大咧咧的走了过来，手上拿着一只纸飞机。 方宁瞅着这只纸飞机，怎么越看越像英语教科书后面那几页，上面还印着一遛串英文句子呢。 “我来我来！”余乐一看到这个顿时就不困了，立马撕了几页纸折了几只飞机。 “反正没事做，不如玩一玩。” 在余乐向杰他们几个人的怂恿下，方宁从本子上撕了页纸，好像带了自己的名字，但是他也没在在意。 毕竟他们是往综合楼后面丢东西，外面是池塘和小路，没有人会去那里检查卫生。 “我丢了~”向杰率先哈口气，朝窗外丢出去，飞的超级远，直接略过池塘快到学校的围墙那边去了。 “我也试试。”方宁哈口气，把折好的纸飞机，顺着三楼教室的窗户扔下去。 其他人纷纷丢出纸飞机，引来楼下楼层窗户边，一阵围观，“看有人丢纸飞机~” 在那漫天飞舞的纸飞机下。 一只白得不像话的纸飞机脱离群体，不偏不倚的砸到了刚沿着绿化带散心地李佳佳的头上。 那个时候她还正仰头胡思乱想着呢，一只纸飞机突然就插到了她头发上。 凋零得差不多的梧桐树，最后几片叶子簌籁落下。 李佳佳眸子一低，默然了好一会儿。 把纸飞机从头上取下来，低头看了一会儿纸飞机，带了几分不可思议，“嗯？” 抬头就看到方宁把探着的脑袋缩回去。 教室里一片人仰马翻。 第五十八章 纸飞机上的我喜欢你 不知道为什么…… 李佳佳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个荒诞的画面。 原来在老师眼中好学生的方宁，居然也会有这么调皮捣蛋的一面？ 而自己是否应该冲上楼，把他们乱丢纸飞机的事情告老师？ 第一次看到他这么不严谨的样子，意外的有些可爱。 当然想法，都只是在她在脑海里浮光掠影般闪过。 李佳佳低头看了一会指甲，忽然一笑。 旁边有两个探头探脑的男生看呆了，真觉得那个笑容太甜了，值得守护。 李佳佳把纸飞机收好，收敛了那笑容，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沿着池塘的小道往教室走。 “我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向杰靠在窗户边上，软软得滑到椅子上。头顶的吊扇掠动一丝凉风吹到了他的衣领里。 他的心却比这萧瑟的秋天更凉…… “这可不关我的事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余乐果断撇清关系，推了推眼镜，返回座位上坐好，表示什么都不清楚。 方舟刚好从教室外进来，看到他们几个男生都一副人仰马翻的模样，顿时有些好奇，问她的好闺蜜李玉萍什么情况。 后者指了指方宁等人，悄声地说，“他们在玩纸飞机，好像丢到什么人了，别人正准备过来找麻烦呢。” 方宁愣了一下，轻轻的哦了一声，快步走过去，对方宁说，“没事吧？” “我是没事。”方宁不自觉摸了摸鼻子，“但是别人好像又是了。” “好吧。”方舟问完情况，就会带自己的位子上，打开书本看起来了。 课间休息，几个女孩都凑了过来，叽叽喳喳的聊着上节英语课的。 朱梓薇低声抱怨了一句，“我感觉到咱们班主任讲课的速度加快了，难度也加强了好多，这样的话，周末都要占用很多时间去补习班补课才行。” “不是吧，你都这么刻苦了，还要补课，那我们算这些人不得往死里补课啊？”李玉萍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 唐颖说：“你们发现没，我们的体育课一个礼拜也减少了两次。” “我也看到了。”方舟也走了过来，加入了她们的话题圈子，“体育老师永远都在生病。” “就是。”一众女生附和。 就在这个时候，李佳佳从教室外走了进来，脸上阴晴不定，门口位置的陈漫漫见状，有些惊起的问道：“怎么了？” 李佳佳没有回答，而是走上讲台，似乎在寻找着目标。 “她怎么了？”唐颖问道。 其他女生都一脸不解。 · · · 李佳佳拿起讲台上的黑板刷，把那擦得不够干净的黑板重刷一遍。 顿时，粉尘四处飞散。 然后，她迈着被牛仔裤包裹的长腿，穿越那些堆叠如山近乎魔幻的书本过道。 在这窸窸窣窣的光景下。 余乐推了推眼镜边框，从课桌抽屉里抽出数学课本的动作，仿佛也被定格了。 向杰撇头望向李佳佳，目光有些复杂，好像能从他的眼中看出很多种情绪，却难以说出口。 在一闪一灭的u型白炽灯教室里。 方舟，程曦，陈漫漫等女孩的身影。 在那四散的尘埃中隐没。 兵荒马乱的脱离感如同大潮，就这样毫无征兆的蔓延了这个班级。 这时候要是有聚光灯，打在方宁的头顶那就更完美了。 那些嘻嘻哈哈的抱怨声音也消散的听不见了。 方宁和李佳佳两人就这样，跟整个班级隔离了一个时空。 无数个瞬间，两人只是静止着，在嘈杂的班级里，在乌泱泱的人群里。 方宁努力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楚那张粉尘下飘洒的清丽的脸，她的眉毛，她的眼睛明亮的可以穿透尘埃看过来。 就好像是后现代蒙太奇的电影，带了点思维跳跃的动感，每一幅画面都错开，一帧一帧闪过他的脑海，越来越快，越来越模糊。 最终，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不会吧？”向杰瞪大眼睛，语气中带上了几分不可思议、 “难道是！”朱梓薇紧捂着嘴巴，不敢呼吸。 “嘶嘶……这么直接？” 他们集体倒吸冷气。 一股荒诞的念头从他们脑海里迸出，就止不住的蔓延出来，就像戈壁沙漠的荒草疯狂的生长，布满那斑驳的青春。 “这是你丢的纸飞机？” 李佳佳来到他的面前。挑着眉毛把桌上的纸张叠好摆放在一边。 方宁舔了舔嘴唇，有点干涩地回应道：“是的。” 李佳佳歪了歪脑袋，没有说话。 在光线的照射下，皮肤白皙如雪，柔唇扬起，嫣然一笑道：“很好。我想问一句，你真的喜欢我？” 大家都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只是一只纸飞机而已，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坐在角落里抱着书本的程曦，全程‘面无表情’，一双眼睛看不出感情波动，冷眼旁观。 只是撇过头不经意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微微的焦虑。 “糟了！”余乐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得，连忙扭头看向方舟的座位。 此时，她早人去桌空了。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消失在教室里。 李佳佳的一句“你喜欢我吗？” 让方宁愣在原地半天，脑瓜子嗡嗡的，有些措不及防，什么情况？ 很快方宁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因了，他拾起被拆开的纸飞机，纸张的背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好多凌乱的字迹，xxx，我喜欢你。 方宁一看就看明白了，这个不是他写的，应该是拿错了别人的纸张。 闹了一个天大的误会……方宁有些头疼起来。 而且，他也有些错愕，印象中，这个一向高傲没边的女孩，居然会因为一张纸飞机的告白，当着所有班级的面颇为暧昧的问他，你喜不喜欢我？ 这个世界怎么了？一定是我没睡醒！！ 方宁大脑有些近乎宕机，呼吸都急促了，他也隐约想到了某件事，如果答应下来，不会不会真的如愿以偿？ 方宁注视着她的脸庞，干净白皙，相貌清丽，骄傲得好像一个公主。 如果她被拒绝又会怎么样？ 这个时候，头顶的吊扇“吱呀吱呀”的转动，吹动尘埃四处飞散，堆叠如山的课桌与课桌之间，是屏住呼吸的男生女生。 他们静悄悄等待着，却又期待着某个事情的到来。 也有好事的男生热血沸腾，起哄的喊着：“答应她！答应她！答应她！” 第五十九章 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李佳佳注视着他，抿着嘴唇。 就像是中世纪莱茵河畔的古典骑士，手握着宝剑，步步紧逼。 前额垂下的几缕秀发在凉风的吹动下有些飘然。 澄澈的眸子折射粉红的色泽。 方宁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生，或者说，是他见过的所有双眼皮女生中耐看的一个，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块璞玉，圆润，光洁，越相处久就越能发现她的闪光点。 很多人对她的印象是初看很惊艳，后来就觉得只是普通美女了。 方宁则恰恰相反，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甚至有些厌恶她的那张脸，可能是过于的高傲，总是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但是在后来相处的过程中，却发现她的高傲并非那种洋洋得意，盛气凌人的优越感，而是来自骨子里自信，优雅的骄傲。 毫无疑问，她的骄傲同样贯彻了整个内心，自尊心也强的可怕。 在方宁的印象中，她应该是循规蹈矩的，如月亮一般，日复一日围绕着地球运转，不会出现什么失误。 然而，当那一只带着我喜欢你字迹的纸飞机，越过那窗户口，出乎意外地落到她头上的时候。 一切都像这个夏天里本不该发生的事情，全部都偏离了预期的轨道。 只能说一句，全都乱套了…… 你怎么也跟着瞎胡来！ 就是在这个女孩目光紧逼的光景下。 方宁的大脑也一下子也想了很多，思绪扩散，飘出了地球，直接到了外太空。 最终，缓缓地摇头，干涩的回应道：“这不是我写的。” 全班：“……” 就好像一腔热血被当头的冷水浇下来，全班鸦雀无声，目瞪口呆。 “哦。”李佳佳忽然不笑了，眼中失望一闪而过。 就好像多米诺骨牌表演，不管码得多么宏伟的城堡也会在十五秒内坍塌。 此刻，她心里那个美轮美奂的梦，突然间就坍塌了。 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地说，“我没有温柔，唯独有这点英勇……” 方宁和李佳佳靠的非常近，仿佛能够听到她的心跳声，轮廓清晰，包膜完整，回声均匀，像把一个巨大的东xz在了心里。 然后在那一瞬间啪的停止跳动，感觉到像是有什么东西碎掉。 他瞬间明白过来，那是一颗女孩脆弱的自尊心。 李佳佳的眸子黯淡下来，默然一会儿，才嫣然一笑，“打扰了。” 手上的纸飞机被揉捏成一个纸团。 身子像触电般退后，返身，长长的马尾飘动，衣衫带动的风吹起四处乱扬的粉尘。 那张被揉皱的纸团，以一个完美的弧线，跌进过道处蓝色垃圾桶里，咕溜溜的完成了它的使命。 一切都在电光火花之间完成。 就像武侠小说中的绝顶高手比武过招，分秒必争，你人还未看清楚他的招式，别人却已经输掉了一切。 角落位置，向杰的拳头紧握，心脏毫无征兆的疼了起来。 不仅仅是向杰，其他几个男生同样也是一副心痛的表情，内心里偷偷的想着，“答应她会死啊？” 李佳佳回到座位上，恢复成那面无表情的模样，然后低头抽出一套试题开始练习起来。 “唉……” 大家觉得没有热闹看了，还以为会有一个很有趣的绯闻和八卦呢，没想到男主角居然那么的无趣。这么好看的姑娘，你都能忍心拒绝？顿时觉得有些遗憾和痛心疾首。 觉得方宁这小子有些不上道。 方舟从教室后门进来，内心非常的忐忑不安和些许难过。 她都已经做好方宁跟李佳佳在一起的想法了，谁知道教室里静悄悄的，不像平时那样嘈杂，气氛似乎有些压抑和尴尬。 她有些不知所措的回到座位上，心想这是发生什么事了？看起来有点不对劲的样子。 她偷偷的看了看方宁，方宁趴在桌上睡觉，又偷偷的看了看李佳佳，埋头做题目，全然没有她离开教室之前那咄咄逼人的样子。 方舟的同桌，那个月牙眼睛模样乖巧的刘依依，拍了拍她的肩膀，叫她附耳过来，低声抱怨了几句。 “什么？”方舟脱口而出，显得有些惊奇。 再回过头看方宁的时候，那难过的神情也消散了，心里有淡淡的窃喜，眉眼也带着几分笑意。 “我就说方宁不是那样的人……” 作为今天最劲爆话题，莫过于方宁和李佳佳的暧昧八卦。 这场风波，不仅传到了初一其余的十多个班，更是连初二初三学生都知道了，圈子里都在打听，方宁是谁？ 课间休息的时候，还有别的班的男生女生组团跑到50班来围观他。 “他就是方宁啊？我看没什么了不起的嘛，长相普普通通，跟我还差了亿一点。” “我上我也能行。”有男生大言不惭。 “呵呵，说的好像人家李佳佳看得上你一样。”有女生回头鄙夷。 风声耳语越传越烈，到最后，连各个年级的办公室，都有老师知道这件事了。 有刚正不阿的老师一拍桌子，“这股早恋的风气都蔓延到优秀生身上去了，应该整改这股不好的风气！” 有老师则笑着说，“小题大做了……” 初一年级办公室，男老师们捧着茶杯吹着热气，笑呵呵地说“方宁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站在了人生巅峰了，不知道若干年后，他会不会后悔？” “方宁这傻小子真不解风情，唉，真是太年轻了。”女老师们连课余间修剪眉毛功夫都没弄了，颇有些同仇敌忾地站在李佳佳的立场上。 至于班主任黄敏毅，她吹了一口热腾腾的热茶，浅啜几下，没有往日的严厉，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年轻真好。” 这场风波的另外一个当事人。 李佳佳这一天就有点难过了，不管去哪里，她都被一群人围观，指指点点说看这个就是表白方宁的女孩子，长得可真好看，学习也好。 最后被议论的太多了，她下课的时候，只能躲到女厕所里去，等风头过去。 后来，初中毕业后那一晚上，大家从ktv里出来，李佳佳跟方宁碰上了，两个人就沿着小路走着。 李佳佳风轻云淡提起了那件事，“我依然记得那天下午仿佛在嘲笑我的刺眼阳光。” 方宁无奈地说，“真的不好意思。” “其实我没怪你。”李佳佳平静地看着他，过了好久，才笑了笑说道，“方宁，我想哪怕以后不再同路，但能和你相识走这一段实属有幸，以后不管你是大红大紫，还是泯然众人矣，我都会记得你。我见过你眼里有光的时刻，那个曾经的白衣少年。祝你，一帆风顺，永远是少年。” 第六十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回首来时路，当时曾一起在校园里行走欢笑的人，许多人已消隐难寻，许多人另走他乡，但同行的人反而越来越多。 有梦的人，终不会孤独。 … 方宁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放学，收拾书包，都没叫余乐等人一起，就快步走出教室。 余乐在后面喊，“走那么快干嘛啊！” 方宁充耳不闻。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校门口，方舟和刘依依两人手牵着手出来，看到了方宁站在校门口等公交车，就跟刘依依低声说过了两句。 后者白了她一眼，挥了挥手，“你去吧，重色轻友的家伙。” 方舟立刻眉开眼笑地朝他走过去，叫了一声，“方宁！” 方宁扭头看到是方舟，就说道：“怎么了？” 方舟嘴里咬着棒棒糖，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笑着说，“怎么？还在为今天的事情烦恼啊？诺，棒棒糖，要不要来一根？” “我倒没什么事，就怕别人想不开。”方宁说道。 “多大点事，你放心啦，李佳佳这人我明白，要强的很，没那么容易就受挫折的。”方舟笑眯眯的说道：“你猜我今天遇到了谁？” 方宁好奇道：“谁？” 方舟刚想说话，看到七路车来了，不由分说的拉着他上了车子。 今天的七路车倒是不太挤，后面车厢还有很多位置，她拉着方宁往后面位置坐在了一起，看着窗外的风景，说道：“七路车好像也能到你家的是吧？” 方宁点点头，“嗯，在新车站绕一圈后，再往一中就到我家了。” “那就行了，有空去你家玩玩。”方舟说道。 方宁翻个白眼，“又来。” “开玩笑的。”方舟笑嘻嘻的说，“怎么样，李佳佳对你表白什么感觉？是不是觉得很爽啊。” “你觉得呢？”方宁说道：“我并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好吧好吧，那我不问你了。”方舟说道：“对了，你上次不是要我帮你问陈馨的事情吗？我打听清楚了。” 方宁左顾右盼，确认没有熟人后，才说道：“那你快说！” “她可是我最好的闺蜜，我怎么能做出卖她的事情呢？”方舟歪了歪脑袋。 “请你喝奶茶。” 方舟咧嘴一笑，“我跟她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那你说条件。”方宁叹口气。 “周末我们有个羽毛球赛，你来陪我参加。” “好。”方宁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方舟见状，吃吃地笑了起来，两道明眸弯成了月牙状。 她说道：“我那个好朋友家里条件不是太好，家里生得多，又重男轻女，家庭给了她无穷无尽的压力，算是一个比较早熟的女孩子吧，所以内心比别人格外的敏感和自卑。” 方宁点点头，“我们县城重男轻女的人很多，我一个堂妹家里也是生了四个女生，最后又生了一个才是男生，看得跟宝贝一样。” “像这样的女孩子内心格外的敏感，平时穿着比较朴素，所以很容易受到别人的欺负，其实这也挺正常的，县城里的孩子欺负农村的孩子，鄙视他他们，越是老实就越容易被欺负。” “除了我之外，她又没什么朋友，老是孤零零一个人，平时我在她身边的时候，还能帮忙一下，避免她被别人欺负，可是我总有不在的时候啊。”方舟无奈地说道。 “我知道，是霸凌受害者。” 方宁知道方舟跟其他女孩子不一样，身体强健，性格开朗，阳光外向，社交能力很强。 平时很喜欢跟一群男生打成一团，关系很好，有很多铁哥们，需要帮手叫人的时候，很容就能叫到一大群人来帮忙，这个就是不同的人脉关系。 放在十几年后，她还有名词叫做社交牛逼症。 “我跟你交代完她的背景了，接下来就开始她的故事了，就是上个月月底吧，她又被一群女生给欺负了，望书包里倒水，安排她干脏活啊，带头的那个女生叫什么，我不记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人，小太妹一个。” “陈馨像平时一样忍受她们欺负，结果她们越来越过分，骂的也越难听，就起了冲突，但是她一个女孩子怎么打得过这么多人，最后还是受到了欺负。”方舟说这话的时候，带了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后来呢？”方宁问道。 “后来，那个从我们班出去的杨宇，他刚好看到了陈馨被欺负，他就冲了上去！” 方宁惊讶道：“他解救了她？” “没有，他也一起挨了打……”方舟眨了眨眼睛。 “这个套路把我弄不会了，我还以为会英雄救美呢。”方宁扶额半天，才无语道。 方舟无奈道：“你想多了，杨宇就是一个普通的男生，又没练过跆拳道什么的，面对这么多人，不挨打才怪。” “然后他们就认识了？” 方宁点点头，“算同是天涯沦落人吧，杨宇平时自暴自弃，陈馨敏感自卑，两个人的经历还真挺像的。” 方宁听完她的讲解后，这才明白来龙去脉，同时也对校园霸凌深切的痛恶。 “早知道你这能得到消息，我还去找什么包小毅啊，还亏了我五十块钱。”方宁嘀咕道。 方舟耳朵很灵敏，她扭头过来，说道：“什么五十块？你找包小毅干嘛……” 方宁连忙摆了摆手，说道：“没什么。” 方舟倒是知道一些包小毅的消息，她说道：“包小毅最近好像在追一个女生，没空搭理我们。” 方宁好奇心上来了，“他在追哪个女生？” “隔壁51班有一个女孩叫张文颖，你知道不？”方舟说道。 方宁思索一下，“有点印象，是不是那个眼睛特别好看，睫毛特长，而且五官很精致立体的那个女生。” 方舟低声埋怨了一句，“你印象还挺深的啊？” 方宁讪讪的说，“她英语成绩挺好的，所以有点关注。” “嗯。”方舟说道：“她妈妈是二中的英语老师，英语成绩能不好么，对了，她跟李佳佳关系挺好的，朝夕相处，形同姐妹。” “哦——”方宁哦完之后，突然醒悟过来，惊讶道：“你是说包小毅在追她？别人看得上他么？” “我哪知道啊？”方舟抬头看了一眼车站，站了起来，说道：“我到金盾小区了，不跟你说了，先回家了，你周末别忘了羽毛比赛。” “知道了！”方宁回应道。 方舟朝他挥了挥手，就跳下车。 第六十一章 一个失恋的人啊 吃过晚饭，方宁跟一家人在沿江风光带散步。 路上遇到很多熟悉的大人，不停的打招呼，手都甩累了。 方微跟他们走到一半的路程，就遇到了一起跟家人出来散步的曹颖。 两个女孩嘻嘻哈哈的走到一起，手挽手跟大人们说，“我们去天岳广场逛逛。” 方解放跟她说，“早点回来，别玩太晚了。” “知道了，爷爷。”方微牵着曹颖的手，两女孩蹦蹦跳跳的就消失在街道上。 曹颖她爸爸曹坤，跟方解放寒暄道，“解叔，你最近听到小道消息了吗？我们这片街道要成立一个街道办事处，要跟古樟街社区分开。” 方解放点点头说道：“这是好事啊，以前我们去办点事，太不方便了，古樟街办事处老是说这个不归他们管，那个也不归他们管，我都头疼死了。” 方宁站在旁边听他们说了半天的事情，颇为无趣，他早就知道了。 过完年后，这一片社区跟古樟街分开，成立了一个书院社区，所以说这就是先知的烦恼，有些东西你明明都知道，却不能说漏嘴，只能咳嗽两声，表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曹坤这个时候好像才注意到方宁，跟方解放打趣笑道，“你家方宁都长这么高了啊，这才十二岁吧，长得可真快，我们隔壁家那小子，现在还是一个小矮子。” “对了，听我们家曹颖说，你们方宁学习成绩在班上挺优秀的啊？怎么样，解叔，有时间叫你家方宁，给我们家闺女补补课啊！” 方解放立马拍了拍他的肩膀，“快跟曹叔叔打招呼。” “曹叔叔好！”方宁连忙出声，然后说道：“曹颖的学习成绩挺好的，我上回还请教过她数学题目呢。” 方宁说话还是挺能逗大人开心的，知道大人们的痛痒处，老是捡好话说，说的曹坤开怀大笑。 随后，方宁又跟着他们两人一起去了断桥。 说是断桥，其实就是简青大桥，对岸就是东兴路，但是修了好久一直都没通车，封闭路段。 而站在断桥上是能够俯瞰整个汨水江的夜景，可以看到对面万家灯火的场景，所以平时很多散步的居民都会来这里溜达一圈，最后返回去。 在方宁的记忆里，苏灿跟程可淑大四毕业后的那一年，就是携手到断桥上游玩一圈，当时还在那感慨说什么流年暗渡，西风几时换流年，波澜不惊。 不过这些都跟他没什么关系。 一家人散步完后，方宁就回到家里做作业了。 其实大部分家庭作业，都在最后那节自习课上做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小部分才带回家做。 方宁晚上一般做完作业后，都会刷点试题，偶尔也会看下课外书和小说放松一下。 方解放知道他很懂事，平时也不会去管他的学习情况的，颇有无为而治的风范。 不过，今天方宁却没有心情刷题了，他有些心绪不宁，从爷爷那拿来手机，登上qq，发现有好几条未读消息。 他本来是想看程曦有没有给他回消息的，结果没有，有些失望地打开了其他的消息。 方舟问他吃饭没，方宁回了消息后，她就问怎么这么久才回消息。 方宁就回消息，“我写完作业，才拿到手机，不像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孩子，人手一个手机。” 那边半天没回应，等方宁准备去拿衣服洗澡的时候，方舟才发消息说，“我家有一个旧手机，你要不要用？” “不用了，还是谢谢了。”方宁果断拒绝。 · · · 方宁跟方舟聊了一些琐事，就准备下了。 没想到向杰突然给他发消息，问，“你在哪？” 方宁觉得有些奇怪，大晚上的，没事找我干嘛呢？ 于是就发消息说，“在家躺着，怎么了？” “我心情不好，你出来陪我喝酒。” 方宁回应了个问号：“？” 你一个初中生喝啥酒抽啥疯？他有些不理解。 “我失恋了还不行吗？” “……你在哪里，我等下就出来。” 向杰报了个地址。 方宁一看，哟呵，还是一中巷子里，就在余乐他家楼下。 方宁连忙穿好衣服，跟家里人报备一声，穿好鞋子蹬蹬出门了。 等方宁赶到一中巷子里的时候，向杰已经在一个摊位面前喝了好几瓶啤酒了。 向杰的隔壁是一个麻辣烫摊子，吃完麻辣烫按竹签子结账，留下满桌的竹签子和饮料没有收拾完。 而现在烧烤店里，就他们两个人。 颇有“形影相吊”的孤寂感。 方宁站在他边上半天，没有说话。 向杰这才看到他，说道：“来了啊？要不要喝酒？” 方宁摇摇头：“不喝。” 他找了把凳子坐下来，平静的看着向杰，桌面上放了个空啤酒瓶子，桌上还有一盘烤串和烤肠。 “你的一身酒气，回去之后，你妈不打你啊？” “打我才好，我心里才不那么难过。”向杰满眼通红，用手锤了锤胸膛。 方宁一愣，闻言不禁笑出了声，“就因为李佳佳？” “嗯！” “这么大个人了，还在那偷偷抹眼泪，你丢不丢人啊。”方宁咧嘴一笑。 “你懂个屁！”向杰抱怨一句，“那是我逝去的青春！” 方宁有些惊奇道：“你跟她告白了？” “还没有。” “……” “那你哪门子失恋？”方宁顿了顿，语气中带上了几分不可思议。 “还不是今天你跟李佳佳的事情，我一看没戏了，她就只看上了你，我都没正眼瞧过，甚至都没怎么跟我聊天过。” 向杰头也不抬，鼓着腮帮子，咬牙切齿的咬着烤串，就好像把一个仇人给挫骨扬灰似得。 方宁摸了摸鼻子，从盘子里拿出一根烤串，吃完后，抹抹嘴，说道：“你这还没告白就未战先怯了，放在战场上你就是个逃兵啊，哥们。” “我要是有半点办法，还坐在这里跟你喝酒？” 向杰唉声叹气，有些自嘲地道：“果然……女声不是喜欢你这种乖乖男生，要不然，就是喜欢朱靖伟那种，个子高帅气，还带了点坏坏痞气的男生。像我们这种五大三粗的普通的男生，想要和你们竞争，真是很难啊！” 方宁咳嗽两声，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就听他在那讲话。 其实向杰把自己叫到这里来喝酒，方宁已经想到他要说什么了，只是懒得去争辩，任由他在那里说的痛快为止。 有时候，人也是需要发泄的途径的。 第六十二章 有关校运会的事 方宁等向杰说完以后，这才疑惑地问道：“所以我还是没搞懂，纸飞机上的字是谁写的？” “我写的。”向杰白了他一眼，干咳一声清了清喉咙。 方宁瞥了他，敲了敲桌子，“那你写的怎么跑我桌上了？” “我怎么知道？”向杰没好气的说，“你找我，我找谁去？” 方宁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直到把向杰盯的发毛了。 向杰才苦涩地说道：“折纸飞机的那些纸张确实我是写的，也没写多少，就几张而已，谁知道被你拿去折飞机了，然后又恰巧碰巧砸到了她的头上了，又恰巧被她看到是你丢的。” “那还真是巧呢！”方宁摇看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笑意，“自作孽不可活啊，叫你跟我们堵丢纸飞机。” 他说完之后，向杰的脸色又苦涩了几分。 “说起来我有点羡慕，你说，要是她知道写的人是我，那该有多好？可是后来我想了想，如果知道是我，也许她看一眼就丢进垃圾桶里吧……” 方宁微微一哂。也没说话。 “有件事情想求你，如果她问是谁写的，你就说你不知道。”向杰央求的看了他一眼。 “这我知道，不会说的。” “谢谢你，哥们。”向杰叹口气，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就抓起剩下的烤串大口大口吃起来。 “你慢点吃，别噎着了。” “我消化能力快！” 向杰把剩下的烧烤都吃完了，他现在需要化悲痛为食欲。 方宁说道：“看你大口大口吃的模样，我突然也感觉到很饿……” “要不我再上点烤土豆？” 方宁抿了一口饮料，摇了摇头，说道：“算了，不用。” “那你又说个鸡毛？”向杰瞪了他一眼。 “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先回家了。”方宁站了起来，起身要往外走。 “你等等！”向杰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说：“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本来想过几天再跟你说，但是我心里又是藏不住话的人，就直接跟你说了吧。” “嗯，你说。”方宁点了点头。 “下下个礼拜就是新城中学一年一度的运动会了，听说这次运动会跟往届格外不同，除了咱们本校的学生参加以外，还有其他学校也派出了代表来参加咱们的运动会。” 新城中学的前身是原种场子弟学校，隶属县农委，在四柱路建校，后来三更校名，侨联改天岳，又改成新城学校。算是一所老资历的城关学校了，在县城里四大中学里，只落后启明中学。 这次这么多学校来参加校运会，只能说有些意外，但还算正常。 方宁闻言一愣，心想还有这事？ 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心跳有点加速，试探的问道：“都有哪些学校要参加？” “有启明中学，城北中学，三阳中学，安定中学等等吧。” 向杰扳着指头数了一下，“其他乡下的中学好像也有几个来了，但是就来了几个代表，不是很出名，我也记不住。” 方宁摸着下巴想了想，说不定这次比赛还能够看到城北中学的苏灿，李磊，启明中学的程可淑呢。 至于那个传说中的苏小小。 方宁虽然是小小党，但是对她的出身倒是没太大的印象了，过于模糊，不记得她是哪一个中学的，反正不是三阳的，就是转校生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方宁问道。 “这还用说？”向杰站了起来，挥舞拳头，振奋道：“当然是不能让人那些外校生拿了名次啊！” 方宁眨了眨眼，似笑非笑的说，“你这么激动？是报名了几个体育项目啊？” 向杰听完后，他的气势忽然降了下来，讪讪地说：“我作为班长，当然是我有长项的项目我都报名了，但是我一个人再能干，浑身是铁又能打几颗钉？” 然后拍了拍方宁的肩膀，一阵呲牙咧嘴，语重心长地说，“咱们班阴盛阳衰，大部分都是女孩子，运动会的事情，可要多靠你们男生努力才行啊，尤其是长跑和短跑比赛，方宁你一定要报名。” 方宁用眼神瞥了他一眼，鄙夷道：“合着运动会的比赛项目让我一个人全揽了是吧？” “不至于，不至于。” 向杰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尽力而为嘛，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当然，如果能够拿名次回来，那肯定是最好的。” “行吧，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能袖手旁观，到时候我会参加的。”方宁沉下眸子想了一会儿，“但是我不能保证，我能拿到名次，毕竟我也不是专业的体育生。” “可惜咱们班没有体育生，要不然这次运动会，我们就能大出风头了，说不定还能传到外校那边去。”向杰唉声叹气。 “不一定哦。”方宁咧嘴一笑，“我们班虽然没有体育生，但是有方舟跟程曦，我跟你说她们两个你一定要动员起来，虽然是女生，但都是悍将，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 “真的假的？”向杰惊奇道。 “方舟手长腿高，别看她纤瘦的一姑娘，但是体格强健，一看就是体育生的范儿，我估计她以后读高中也应该是走体育专业的。” 方宁沉吟一会儿，说道：“至于程曦，跟你说吧，别人从小就练武的，身体素质好的不像话。” 向杰闻言倒抽一口冷气，“这么牛逼？程曦练跆拳道还是空手道啊？” “据说是说她家里有长辈是在沧州练过武术的，武术是家传的，然后又练跆拳道之类的功夫，别看你这种五大三粗的体格，就是再来四五个，她也不在话下，全部撂倒。” 方宁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向杰看到他跟程曦关系比较近，以为是从她的那里问出来的，就没细问。 “那行，我到时候跟她们两个说说，你跟她们两人也关系好，也去动员一下。”向杰说道。 “嗯。”方宁点了点头。 “好了，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吧。”向杰起身把账单结了。 方宁瞥了一眼，这小子也是个阔绰的主。 “行的，你也早点回去吧。”方宁点头。 “拜拜。” 第六十三章 往事 周六，宜远行。 方宁起了个大清早，打开窗户，一阵凉风灌进衣领，顿时一个激灵，浑身都清醒了不少。 窗外一片是蓝澄澄的天空，万里无云。 小区里的梧桐树，叶子掉满一地，只剩下枯干的枝桠，看起来颇有深秋季节萧瑟的味道。 环卫工人在扫地，两个老人牵着一只柯基犬在院子里散步遛弯。 “方宁，你快叫方微起来吃早餐，都几点了，还在赖床！”黎快梅在厨房里大吼大叫，嗓门极大，楼下都能听到。 “奶奶，今天不是周末么，睡点懒觉也没啥关系啊。”方宁解释道。 “周末也不能睡懒觉，要养成早起的好习惯。”奶奶絮絮叨叨的念着。 方宁被她念叨的烦了，只能过去敲了妹妹的门，喊了几声，“老妹，奶奶叫你起床吃饭了！” “哥，我还要再睡会，你跟奶奶说我不吃早餐了~”方微隔着房间门回应道。 方宁无奈的摇摇头，跑到厨房跟奶奶说明情况。 没过多久，黎快梅就系着围裙过来敲门了。 “快起床吃饭，不然面要糊了，叫你早点睡你不睡，是不是又熬夜看漫画了，我早就叫你爷爷把你的漫画书全给没收了，他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养成一个赖床的坏毛病……”黎快梅一边敲门，一边唠唠叨叨。 方微受不了她的念叨了，终于开门出来了。 方宁咧嘴一笑，“早点起来呗，何必让奶奶来念叨。” “奶奶太能念叨了，就跟唐僧一样，受不了了。” 方微睡眼惺忪的在盥洗室洗漱，头发蓬松的问道：“我们今天起那么早干嘛啊？” 方解放在客厅里拖地，已经拖完整个客厅了，正准备去饭厅拖地搞卫生。 他说道：“我们今天回老家，去你二爷爷家一趟。” 方微一听说要回老家，顿时就不困了，用热毛巾狠狠的擦了脸，雀跃的说道，“好耶，我要回去看看我以前的小伙伴！” 方宁没有她那么激动，想着在老家乡下也没多少朋友，明雪莹勉强算一个，但是已经搬家了，当时他还以为她搬到长沙去了，谁知道是去了四川榕城，隔着一千多公里，遥跨了不知道多个城市。 剩下的就是明楠楠那个傻丫头了，也好久没见到过了，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了。 方宁干咳两声清了清喉咙，说道：“爷爷，我们什么时候回来，我下午还有事，跟别人约好了的。” 方解放说，“我们吃完中午饭，不耽误，直接回县里。” “好的。” 方宁一家人在浏家滩亭子旁边，等通往乡下的客运车。 对面是万家福大超市，门口张灯结彩，不知道在搞什么促销活动，围了一群人在看热闹。 方微也想过去凑凑热闹，但是小巴士已经到亭子边上开始载人了，只能等回来的时候再看了。 “今天的运气还不错，居然没多少人。”方宁上车后，挑了一个与司机对坐的副驾驶位置。 他左边是一个正方形的皮质海绵垫，头顶是一把小风扇，人多的时候，皮质海绵垫也是可以坐人的。 没过一会儿，小巴士就满员了。 后面上来的乘客一看到没位置了，只好站在过道上，一个中年的售票员大妈，就从角落里拿出五颜六色的塑料小凳子让他们坐。 方宁在车上眯了一会儿，等方解放叫醒他的时候，就发现已经到云柘庄。 他下了车后，发现这里还是老样子，封闭式的乡下环境，基本上没有多少变化，连道路都灰扑扑的，布满了滚滚的灰尘。 方宁跟方解放说想一个人去云柘小学看看，爷爷就同意他去了。 云柘小学同样也是老样子，破破烂烂的校门，一张木门掩盖的小卖部，或许是因为今天没有读书的缘故，校门没有开放，一把大锁锁住的。 于是方宁也就没有故地重游的想法了，意兴阑珊，转身就走。 方宁直接去的二爷爷家，他家就在加油站那边，不像小爷爷，家里在更偏僻的大山里，平时去个亲戚都不方便。 一个年纪有点大的女人，正在家门口的井边洗衣服，用木锤锤衣服，她抬头看到方宁后，脸上露出热切的笑容，说道：“方宁啊，你怎么才来？” “二奶奶，好久不见。”方宁脸上也带着笑，快步上前说道：“我去小学看了一下，耽误了一点时间，我爷爷他们呢？” “他们去后山的棚子里摘菜了。”二奶奶头发都发白了，但是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还是挺漂亮的。 要知道当年，方宁他二爷爷从部队里退伍后，就被安排到乡政府里上班了，有一份比较体面的工作。 后来他爸，也就是方宁的太爷爷，就寻思着托媒婆给他安排一门亲事。 相亲的对象家里条件还挺好的，就是长得不好看，典型的农村妇女，大脸盘子，膀大腰粗。 二爷爷方援朝跟那相对对象见面的时候，没看上她，反而看上了那个相亲对象的闺蜜。 也就是现在的二奶奶秦琅。 但是她家里是独生女，娇生惯养，父母俩的掌心宝贝，不外放到男方家里去，必须得当倒插门才行。 就是因为这个苛刻的条件，导致本来年轻美貌的秦琅，就这样活生生的被耽误了，眼瞅着年纪越来越大，一直没嫁人，她家里也心急，却又不肯让步。 二爷爷跟她相亲对象见面的时候，一眼就看中了陪同过来相亲的秦琅。 秦琅也看中了当时刚退伍的二爷爷方援朝，那个时候他身材又硬朗，长相也浓眉大眼。 两人不知道怎么的，就一见钟情，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最后二爷爷不顾家里的反对，入赘到了秦琅家。 然后成为了十里八乡的笑话，因为但凡一个有本事的人都不会去当倒插门，只有那种最没出息的人才会去吃软饭。 为此，当时太爷爷当时还怄气了好久，每次二爷爷回来的时候，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看。 后来，二爷爷心灰意冷，也干脆就跟老大方解放和小爷爷方卫星分家了，分了家产后，就搬进秦琅家里住了。 第六十四章 徐温柔 不过，当年的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 当年那些人都早已经埋进黄土堆里，成为过眼云烟，再纠结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 当年的二爷爷，退伍后转正在梅羡镇的乡政府基层当了一年的编外人员，又因为看不顾体制内的尔虞我诈，阿谀奉承，又无法对抗，觉得处处不顺心，干脆就找了个理由辞职没做了。 后来在一家彩票店给别人看店，赚多少花多少，也存不下什么钱。 他年龄也四十好几了。 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好在女儿出息，在广东那边大城市发展的还不错，还开了一个做珠子的作坊。 去年还说要在老家的宅地基再盖一套房，只是一直没时间弄。 怎么说呢…… 方宁也不太好评价二爷爷这个人。 说他没出息吧，也确实，对于很多人来说，他确实活的挺平庸的，就一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老实人一个。 日子不好不坏，也没挣到什么大钱，大富大贵，有时候喜欢打打牌喝喝酒，唯一的优点是对老婆和家庭挺好的。 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又何必在乎别人意见，只要自己活的开心就足够了，方宁也觉得没啥坏处。 况且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接受自己平庸的，能够正确的认清自己，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 · · · 方宁听说爷爷他们都去后山的菜棚子摘菜了，也没进屋喝茶了，直奔后山去了。 他刚爬上田垛，就看到二爷爷掀开塑料大棚的草帘子出来，连忙打招呼，“二爷爷！” “是方宁啊。”方援朝爽朗地笑了起来，说道，“怎么才来啊？” “我去有点事了。”方宁挠挠头，问道：“我爷爷他们在吗？” “在里面摘菜。”方援朝披着一身旧大衣，肩膀扛着一个锄头，穿着靴子，满腿都是泥巴，手上还提着一篮子青菜辣椒茄子。 “那我去找他们。” “好的。” 方宁掀开草帘子就进去了。 爷爷正在番茄地里摘西红柿，奶奶弯着腰在矮矮的辣椒树里摘螺丝椒，这种辣椒非常辣，用来做青椒炒肉，味道特别好，很受本地人欢迎。 方微正在西瓜地里找西瓜，那些西瓜都是自家种的晚季西瓜，个头不大，只有两个拳头那么大，横七竖八的躺在西瓜藤里，不是很起眼。 这会儿还能吃到秋季的西瓜，切开后味道还是比较甘甜的，就是不大，几口就吃完了。等再晚点打了霜，基本上西瓜就过季节了，想吃也吃不到。 其实深秋的季节还是比较无聊的，很多水果都已经过了采摘的季节。 如果是，其他季节就好玩一些，尤其是春冬两季，方宁他们可以在大棚地里摘野草莓吃。 方宁还记得小时候，他跟明楠楠两人来二爷爷家里。 有时候爬上二爷爷他家大棚，并排躺在上面，看着黄昏日落，互相问问题，畅想长大以后的事。 有一回明楠楠从大棚上下来时没踩稳，直接踩到塑料上，把二爷爷家的大棚戳了一个洞，导致这一大条的塑料都要换。 她很害怕。 方宁说：“没事没事，我就跟我二爷爷说是我踩的。” 后来，二爷爷过来看了大棚，不过也没责怪他们两个人，反而关心他们有没有受伤。 方宁看着爷爷他们辛勤的摘菜，突然有些无所适从，觉得大棚里面比较闷的慌，就出来透透气。 一个人沿着田排往更高的山走去，路过好几亩菜地园子，不知不觉的走到其他地方去了。 正当他准备原来返回的时候。 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是一个看起来有些面熟的短发女生，皮肤黑黑的，但是，一时之间却想不起在哪里看到过。 方宁顿时就愣在了那里。 模糊的记忆顿时被解封，方宁很快就记起来，这个短发的姑娘就是他小学时候的同桌，徐温柔。 在方宁还离得老远时，她从高处的田排上看见了，就使劲的挥了挥胳膊，喊道：“哈喽，方宁，看这里！我在这里！” 她不远处还有一个女孩子，正扎着裤腿，露着白皙的小腿在浅浅的水田里捉泥鳅，扎着马尾辫，抬头看了一眼，但是没有说话，又继续埋头在水田里摸索着。 徐温柔很快就从田排上小跑了下来，一身农村女孩打扮，扎着马尾辫，朴素的很，大眼睛扑眨着，眉眼带着几分笑意，“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方宁微微一笑，“今天刚回来的。” 徐温柔脸上带着矜持的笑容，“这么巧啊。” 方宁笑笑，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跟我朋友一起捉泥鳅玩，你要来一起吗？” “不了，我不太会。”方宁摆摆手。 她笑道：“你还是老样子，白白净净的，当时我就在想你怎么不和那些男生玩泥巴。现在也没改变过。” 方宁仔细的打量了她几眼，发现她变白了许多，就说道：“你好像变白了点，没那么黑了。” 徐温柔笑呵呵地说，“我现在也黑，没白多少。” 虽然是这样说，但听到方宁夸她，还是蛮开心的。 “我小时候才是真的黑，你也知道的，我当时的同桌就是你，就因为我皮肤黑，这都成了我的心病了，从小一路被人欺负。” 方宁说道：“你小时候确实有点，我当时还以为你是从非洲来的呢。” “太坏了你！”徐温柔嗔怪道，“那有你这损的！” 方宁笑了笑，也没有说话。 “我那是因为在乡下，在乡下喜欢和小伙伴们玩，天天晒太阳，不知道怎么就晒那么黑了。”徐温柔笑道：“你知道不，那个时候我就很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方宁有些惊奇道。 “当然是羡慕你的皮肤白啊，就跟城里的孩子一样，太羡慕了。” 方宁跟她聊了一下，又问道：“你现在还在读书吗？” 徐温柔忽然不笑了，过了一会儿，她才苦涩地道：“刚在云柘中学读了初一没几个月，家里没钱，就没送我上学了。” “不会吧？”方宁闻言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有些不敢置信。 徐温柔摇摇头道：“而且我的成绩也不好，初中的学习我都看不懂，也跟不上那课程，我就是混日子的。” 方宁舔了舔嘴唇，有点干涩地道：“那你不后悔吗？” “没有，不后悔。” == 平安夜快乐。 第六十五章 羽毛球赛(上) 徐温柔说道：“反正也听不懂，而且在学校里一直被人欺负，又敏感又自卑，也没心思读书，干脆就没读了，我估计读下去也没有好处。” 虽然她语气里带着几分笑意但是脸色还是有些苦涩。 哪有什么不想读书，只是无能为力的安慰自己罢了。 08年那个时候，虽然有九年义务教育了，但在那些偏远的地方，实际上是还没普及的。 一个是家里没钱送不起，二个是没那个眼界，农村里的父母没意识到，学历和文化会给子女带来多大的影响。 甚至后面十几年后的时间里，农村里也没彻底的扫盲成功，仍然有很多农村里的孩子，只读了个小学文化，扫完盲毕业后，就北上去厂里打工了。 方宁默然好一会儿，才说：“其实你可以试试的。” 徐温柔摇摇头，说道：“赶不上的，读不进，而且被欺负，我回家说这些事，我妈说干嘛只欺负我，肯定是我的问题，后面我也不说了，唉，就这样吧。” 两人相顾无言，徐温柔有些不安的捏着手。 最后方宁跟她交换了qq号，聊了些琐事，说如果来县城里了，可以找他玩。 徐温柔笑着答应了。 然后方宁离开了，没有过多言语，也无须太多言语。 徐温柔回到高处的田排上，就坐在田垛上，就托着下巴看着那个渐渐消失的背影，心里第一次有了惆怅的感觉。 也不是说喜欢，就是一种突如起来的失落感充满了胸腔，一种说不出来的酸酸的触感忍不住涌上鼻头。 她旁边的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子，从水田里走上来，挽了完裤脚，问道：“你认识？” 徐温柔回道：“小学同学，还是同桌。” 马尾辫女孩把捉来的泥鳅螃蟹倒入水桶里后，也跟着她一样坐在草垛上，问她道：“他长得挺帅气的。” 徐温柔抿了抿嘴春，和她说，“他是我见过最干净的男孩，我以前还暗恋过他。” 马尾辫女孩惊讶：“真的呀？那你刚才见到他还会心动吗？” 徐温柔微微红着脸，笑着说：“心动可没有了。” 然后，又看了看那苍茫的田野，有点干涩的喃喃道：“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其实徐温柔从一开始就能看出来，自从小学毕业后，两人的圈子不同了，接受的教育不同了，接触的朋友也不同了。 两人的思想，眼界，生活，处事方法，甚至接受的教育知识水平全都不同了。 一切都不一样了。 从此，他们变成了两种人。 · · · 从老家回来，方宁就有些心神不宁，走神了好多次，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想到今天在田边遇到的徐温柔。 他离开的时候，徐温柔那最后的眼神，蕴含了很多复杂的情绪，但是你要说出来，却又无法表达。 他在桌子上练了会毛笔字，沉浸心神投入练字中，好长一段时间才安定下来。 突然想起来他跟徐温柔交换了qq，就想先去加上她好友，免得到时候忘记了，就再也联系不到她了。 方宁刚走出卧室，就看到方微侧趴在沙发上跟别人打电话，一只腿翘起来，脚上还挂着拖鞋在那帅来甩去。 方宁忽然开口，“你在跟谁打电话？” “老爸的电话，你要不要接？”方微从趴着的姿势调整为坐着，吃着从二爷爷家里摘来的石榴。 “喂，爸爸，你今天在干嘛呢？”方宁接过电话，开始了日常聊天模式。 “好的好的，生活费够的，我会照顾自己的，嗯嗯，就这样，你也是，照顾好自己，妈妈那边也是……好的，我先挂了。” 方宁回答完后。 电话那头传来忙音。 其实也没多大的事情，方妈今天没上班，在家里休息给方爸热饭搞卫生。 方爸在码头跑物流拖车，这不刚在家吃两口热饭，就接到公司的短途单，要去蛇口港码头装柜，这会儿拖车刚从堆场里出来，他就抽空给方宁他们打了个电话，问生活费够不够用，要不要再寄点回来。 方宁把手机丢了方微，准备在家躺一下，眯会儿。 他下午还要去方舟那打羽毛球，等养足点精神才行。 这个时候，方微从沙发上下来，把手机递给他说道：“方舟姐姐说下午人可能不够，看你有还有没认识的朋友，可以一起来玩，最好多找几个男生，这样玩才有趣。” 方宁接过手机砸吧两声，就打电话给余乐、钟广鸿两人，他们家都在县城，一个在一中对面，一个在浏家滩，不像谭林周末放学就回嘉义镇。 余乐在电话里头说道：“咋了，宁则，我跟广鸿在龙门书店看书呢，你要不要来？什么，你说要打羽毛球啊，还有女生？那你不早说，早说的话，我们就不去书店占位置了。” “大概什么时候？在哪里碰面啊？” “下午两点，一中门口。” “行，那我先挂了，准时来，见面再说。” 方宁摸了摸下巴，扭头问方微，“你去不去？” “我才不去，晚点曹颖叫我去逛老街。”方微在镜子面前梳着头发。 方宁想了想，又拿起手机打电话。 “喂，是国栋叔吗？我是方宁。” “噢，方宁啊——”王国栋可能在午休，说话声音有点含糊，“有事吗？” “你家雯雯在不在？我们周末有个羽毛球赛，想叫她一起来玩。” “噢噢，这是好事啊，我去叫她。” “好的。” “雯雯，雯雯啊，你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拖鞋在地板上走动的声音。 没过多久，一个清脆的女孩子声音响起。 “谁啊？” “是我。方宁。” “方宁哥，你找我有事吗？”王雯雯疑惑地问道。 王雯雯的年龄比要方宁小，所以平时也叫他哥的。 “下午我们在一中打羽毛球，你有空？” “有空啊，什么时候？好，我现在这就出来。”王雯雯眉开眼笑。 “不急，反正咱们住的近，就在旁边没多远，等两点以后，我到你家楼下了，再给你打电话，怎么样？”方宁说道。 “好的，没问题，你到时候叫我。”王雯雯笑道。 “那就这样说了，拜拜。” “拜拜。” 第六十六章 羽毛球赛(中)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县一中，可以说是平海县一个标志性地标。 方宁到海天景园小区去接王雯雯。 “我在小区门口等你，你快点来喔。”王雯雯给他打电话道。 “我看到你了，你走过来，我就在大树下。”方宁隔着老远就看到不断挥手的王雯雯，挂断了电话。 王雯雯快步走了过来，“还蛮快的！” 她穿了件白色的运动衫，下半身是深色的牛仔裤，样子没有太大的变化，绑着马尾，头发很长。 不过她性格还是很恶劣，一点都没遗传到她妈妈昌晓婷的温婉和大气，反而有些泼辣和刁蛮。 “方宁哥，你最近是不是胖了好多？”王雯雯咧嘴一笑。 方宁低头看了看自己，说道：“没有吧？” “唔，你个头也长高了不少啊！” 王雯雯围着方宁打了一圈，像只穿花蝴蝶，然后比了比个头，眉眼带着笑意，“刚见到你那会儿，也就比我高一点点，现在都比我高一大截了。” 方宁用眼神示意一下，“说的很好，下次不要再说了。” “走吧。” 两人来到一中街道上，还没过马路，就看到人山人海。 王雯雯瘪了瘪嘴，“等下我们还有打羽毛球的场地不？” “我也不知道。”方宁摇摇头，带着她横穿过马路。 两人站在一中校门口，左边是一中假山，还有一个环形喷泉，很多小孩和老人在草坪里坐着晒太阳，充满了欢声笑语。 他们的右边是天岳书院旧址和红色起义馆，那边有一个很大的广场，不过早已经人满为患。 “我就知道今天没那么容易。”方宁指了指那个广场，王雯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广场上面一大群跳广场舞的大妈，正在那载歌载舞。 广场还有那种碰碰车，五块钱就可以玩一次，在广场里随意穿来穿去，还有卖小吃的，卖气球的，卖的，卖糖葫芦的，卖光碟的，卖连环画的，总之卖什么的都有，乱七八糟的。 “也没有一个城管来管管。”王雯雯叉腰道。 方宁沉吟了好一会儿，“这谁管得的到啊？” “我去那边看看有什么好吃的没。”王雯雯兴致上来了，非要去那些摆摊的地方看看。 “别跑太远了，等下人太多了，找都找不到你。”方宁叮嘱两声。 王雯雯不耐烦的摆摆手，“哎呀，知道了知道了。” 方宁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分别给余乐和方舟打电话，说在一中天岳书院广场的大飞机集合。 没过多久，方舟就带着一群妹子杀到了。 余乐两人姗姗来迟，在人群里找了半天才找到方宁他们一伙人。 “你怎么来这么晚？说好的准时到呢。”方宁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别提了，刚往门口一戳，就被我妈看到了，叫我去打两壶酱油回来，于是就耽误时间了。”余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有些虚胖的喘气。 王雯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人群里钻了出来，嘴里咬着一块波板糖，手上还拿着一个糖葫芦，俏生生的站在方宁身旁，还用眼神打量方舟她们几眼。 “好了，人都到齐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李玉萍的表姐，张文丽。”方舟给方宁介绍一个陌生的女孩，穿了条短牛仔裤，裤口边缘有些破口，看起来很潮，脸挺瘦的，长了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大眼睛扑眨扑眨的。 方宁看她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女生居然比李玉萍还有点媚态，哪怕是她端正着模样，但是那眼睛的神态一举一动依然透着一股勾人的味道。 张文丽一抬眼，就看到方宁正看着她，语气不冷不热地道：“我叫张文丽，伍市人。” “哟，还是个说普通话的。”王雯雯咬着波板糖，噗嗤一笑 她的这话，被方宁给听到了，也觉得有些好笑。 如果是土生土长的平海人，基本上都是说着一口晦涩难懂的方言，两个平海人对话基本上是属于加密了的，不是从小在平海县长大的人，根本很难听懂。 最搞笑的是，由于平海县的方言体系比较杂而乱，十里不同音，有可能隔了一个村子，你就听不懂对方说啥了。 像这种伍市镇来的女生，来到了城关县里，她们的伍市方言基本上属于听不懂范畴，只好说普通话。 其他的女生，基本上也不用多说什么了，戴着眼镜一脸媚态跟谁都合得来的李玉萍，戴着牙套乖乖女的朱梓薇，还有隔壁51班的语文课代表钟薇。 方宁也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王雯雯，“这是我朋友王雯雯。” 王雯雯虽然有些刁蛮，但家里教养也比较好，很是礼貌的朝大家打招呼，“大家好，我叫王雯雯，我家跟方宁哥家是世交。” “还有这层关系？”方舟瞥了方宁一眼。 方宁不自觉摸了摸鼻子，“她外公跟我爷爷是铁哥们，一起长大的，所以说世交也没错了。” 李玉萍在旁边似笑非笑的盯着方宁，揶揄道：“哇偶，世交，青梅竹马啊。” 方宁耸肩，微微一晒，没有说话。 经过互相介绍，大家很快就熟悉起来，都是少年少女，认识也很简单，没有那么复杂。 方宁问道：“那边广场上被一群跳广场舞的大妈给霸占了，我们怎么打羽毛球？” 方舟看了一眼，吃吃的笑起来，“着什么急啊，打不了我们就先去喝奶茶，今天我请客，等晚点我们再来，大妈们也不可能天天在跳广场舞吧。” “我没有意见，你们做主。”方宁点点头。 余乐说道：“我也是。” 张文丽等人也摇摇头，“那就先喝奶茶吧。” “走走，我听说一中对面新开了一家奶茶店，味道还不错。”方舟兴高采烈地说道。 方宁跟方舟肩并肩过马路，站在人行道上，他说道，“我帮你拿球拍吧。” 方舟肩上挎着一个羽毛球队，她戴着一个白色的球帽，活力十足，莞尔一笑道：“没事，这点东西我又不是拿不起。” “那好吧。”方宁看到她说不用，就没有再坚持了。 第六十七章 羽毛球赛(下) 方宁看到一中这些临街店铺的奶茶店的生意还不错。 这儿有个县一中，好几千学生，虽说买不起特别贵的东西，但是买奶茶还是没问题的。 方舟熟门熟路的带着一堆人，朝着一家奶茶店就进来了。 方宁特别的留意了一下，这家奶茶的名字叫七彩虹，门口有一个系着七色彩带的风铃，推门而入，那个七色彩带也跟着转动起来，煞是好看。 “欢迎光临！” 奶茶橱柜里忙碌不停的女人转过身调制柠檬汁，跟方宁众人打招呼。 方宁他们加起来一共十来个人。 “哗啦啦”走进来一群人，黑压压一片，光线顿时就暗下来了。 在店内打扫卫生的一个男服务员“啪”的一下，打开下室内灯光，明亮不少。 “小姨~”方舟朝那个女人喊了一声。 那个女人看到了方舟有些意外，脸上露出笑容，笑着说道：“方舟，你怎么来了？” 方舟明媚的笑着说道：“我带着我朋友来照顾你生意了。” “乱花钱~”方舟她小姨似乎是责怪的看了她一眼。 方舟不以为意，笑嘻嘻的跟大家说，“你们想点什么就点什么，不用给我省钱。” “好耶，方舟富婆。”钟广鸿笑着说道。 “给我来一杯手打柠檬吧。”方宁道。 “好的，那你们要什么？”另外一个男店员说道。 “两杯奶茶，一杯拿铁，一杯双皮奶，一杯珍珠奶茶，嗯，再来点章鱼烧，炸鸡翅，炸鸡柳，烘焙蛋挞吧。”方舟如数家珍的说道。 “好，稍等一下。” 方宁他们看到还需要一些时间，就坐在奶茶店内聊天起来。 大家脸上都充满了欢声笑语，轻松写意。 只有王雯雯不以为意的看了方舟一眼，探究的目光在方舟跟方宁身上来去好几回，有些摸不清他们的关系。 只是微微沉吟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宁坐在椅子上，对面就是方舟，他突然想起了运动会的事情，沉吟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对了，方舟，跟你说件事。” 方舟正跟朱梓薇低声说着什么话题，听到方宁说出声后，微愣一下，说道：“嗯，你说。” “下下个礼拜就是秋季运动会了，而且不仅仅是我们一个学校，还有其他的外校会参与。班长问我，长跑或者短跑项目，你有拟定人选没？”方宁旁敲侧击的问道。 他是这样想的，要是方舟已经有参加比赛的人选了，自己就不下场了，或者只去参加一下，刷个存在感。 要知道前阵子，他那场纸飞机的风波还没消散呢，有时候放学了站在校门口，还有不少的人用异样的眼睛看着他，就像是在看动物园里面的猴子的一样。 “你们的奶茶好了！”方舟她小姨在前台喊了一声。 “好的。” 一杯杯奶茶被服务员送上她们围聚的桌子，随后喷香的蛋挞以及可口的章鱼烧，炸得金黄的鸡翅和鸡柳也端送过来。 “噗嗤！”“噗嗤！”“噗嗤！” 吸管插进奶茶杯的声音。 方舟刚好接过双皮奶，勺子舀起一块弹性十足的奶冻，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他，笃定的道：“有啊，我向班主任推荐了你。” 方宁眨了眨眼，没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来，笑容定格在脸上。 有点不敢置信地问道：“我？” “不是你能是谁？”李玉萍从旁边挤了过来，把朱梓薇挤到一边，抱住方舟柔软的腰肢，让她满脸通红，微微不适。 “我记得你不是擅长跑步嘛，这可是为班级争光争荣耀的好事情，你要把握住！” “说得那么好，你为啥不去？”方宁低声抱怨一句。 “我是女生啊！”几个女孩理直气壮的说道。 余乐啧啧两声，也不敢多说话。 “好了好了，你们别闹了。”方舟拍了她们几个一下，制止了这几个在那贫笑的女生。 这才对方宁无奈地说道：“我们班的情况你也知道，女多男少，就那个十多个男生，而且大半是像单鼎那样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也就你，余乐，施鲲鹏，向杰他们才像点样子，但是，我们又不能不上。” 方宁舔了舔嘴唇，“看来这还真是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 “你明白就好。”方舟吃了一口烘焙蛋挞，敲了敲桌子，说道：“也不是全靠你啦~” “我们班的女生还有几个很厉害的。”方舟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李玉萍。 李玉萍挺了挺胸，推了推眼镜，干咳两声清了清喉咙，“那些丢标枪的项目，算我一个。” 然后其他女生也纷纷笑嘻嘻的说道：“我们也都参加了。” 最后，朱梓薇她们齐刷刷的看着王雯雯，“你呢？” 王雯雯被她们盯着看，正想豪情壮志的说，我也报名一个比赛项目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我不是你们学校的！！” “我就说哪里不对……” 大家顿时人仰马翻。 · · · 一群男生和女生捧着奶茶走在街上，回头率还是蛮高的。 有几个老师站在文具店看了半天，还以为是一中出来的学生，可仔细瞅又显得太稚嫩了。 书院旧址广场早就人去楼空。 那些大妈们跳完舞心满意足的回家了，毕竟再晚点都要回家买菜的买菜，接小孩的接小孩，做饭的做饭。 “跳舞的大妈走了，我们也喝完了奶茶，正好可以活动消化一下。” 余乐就笑了笑，对众人摆手道：“你们打羽毛球吧，我站边上看着就行。” “你也不算太胖，有那么高的身材在，骨架不显胖。”几个女孩议论开了，就男生的身高开始讨论。 打羽毛球是男女混合打散的，两边各五人。 方宁和余乐一队的。 方宁推了推余乐的肩膀，一边热身，一边问道，“你羽毛球打的怎么样？”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你看我像会的人吗？”余乐白了他一眼。 方宁还在热身，差点趔趄一下，“那你脸上迷之自信是哪里来的？” “随便打打啊，活动身体，不会就学呗，输了也没啥事，又没赌钱。”余乐有些不解。 “我还是看其他人会不会吧。”方宁举目四望，找到在那伸展身体的王雯雯，招招手，说道：“你要进我们队嘛，我们还差个队友！” 这回轮到王雯雯傻眼了，她小脸一红，别开生面地害羞道：“我就跟我爸在小区的院子里打过，不是专业的嗷！” 第六十八章 钟广鸿的实力 余乐很快用实力证明，他的球技真的一般。 对面有着一双大长腿的张文丽，余乐来回辗转疲于奔波，很快就2：15，光速下场了。 “你是真的菜~”钟广鸿揣着兜从旁边走过来接过球拍，揶揄道。 “小心点，这个张文丽很会打羽毛球。”余乐提醒道。 “放一百个心吧。”钟广鸿给他比了个ok的表情。 方宁倒是知道他算是这边比较厉害的高手了，他爸很喜欢打羽毛球，所以他从小也跟着练习。 别看他中等身材，看起来不显眼，但打羽毛球的技术还真不错。 无论是持球，发球，还是挥拍接球，动作衔接的都不错，而且不管对面球拍过来有多凶，都能够游刃有余的接到球。 “还要来吗？”钟广鸿吹了吹口哨，挥了挥球拍，显得有些轻松写意。 “呼呼~~”张文丽不断的来回奔波接球，很快就气喘吁吁，苗条的身形剧烈起伏呼吸。 浑身大汗淋漓，一双桃花眼也迷离，满脸潮红，怎么看怎么勾人。 连钟广鸿都有些不忍心了，有心想放水，但是这么多人看着，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表现的太明显。 方宁和王雯雯两人在后排低声交谈。 方宁抿了抿嘴唇，“如果运气好的话，钟广鸿说不定能来个大满贯。” “你这么看好他？”王雯雯见状，有些惊奇。 “实力差距明摆着，他虽然不是专业的，但比我们这些娱乐的，还是要强很多。”方宁用眼神示意一下。 王雯雯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赛场上。 钟广鸿一个拉球推后扬起，衔接一个跳杀球，很快就结束了比赛。 张文丽有些忿忿地看了一眼，往外走，退出场地。 这个时候，负责当裁判的钟薇喊道：“13:5！钟广鸿，胜！” 张文丽退下来后，跟众女苦涩地道：“我输了。” “没事，就一场娱乐句而已，别太当真，下次努力。”方舟过来给她捏了捏肩膀，笑了笑，对其他女生鼓气道：“别泄气，继续加油~” 中场休息，钟广鸿下场喝水，方宁，余乐，王雯雯三个人围着他，你一嘴，我一嘴的问道，“感觉怎么样？” “so easy！”钟广鸿得意洋洋的摆了摆手，说道：“还以为有什么难度呢？如果都是这种水平的话，我应该能杀穿她们。” 余乐摇摇头，说道：“你就像是一个扎满旗子的老将军。” “实力摆在那里。”钟广鸿不以为的说道。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她们还有几个人没商场呢，你加油努力点，争取把她们都都打下去。这样我就可以不用上场了。”方宁咧嘴一笑。 “等着看吧。”钟广鸿信心十足。 另外一边，众女们议论开了，临场开了个小会。 李玉萍竖起耳朵，朝方宁他们那边听过去，说道：“他们好像再说，让那个男生再努力点，争取把我们全都干下场。” “……” “也就才赢了一场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张文丽哼了一声，忿忿道：“要不是我状态不好……” 李玉萍咳咳两声，“姐，你就别说了，五杠十三被干下去了，别人还让你了几个球。” 张文丽被她说的有些面红耳赤，不冷不热地来了一句，“你行你上啊？” 方舟看到她们姐妹俩觉得有些好笑，一个就没脸没皮，自来熟，一个就是自尊心十足，颇为要强。 她拧开了一瓶矿泉水给张文丽，挑了挑眉毛，受到：“对了，你跟他打过，感觉怎么样？分析分析。” 张文丽喝完水后，平复呼吸，朝对面跟得胜将军一样的钟广鸿努了努嘴，砸吧几下，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很强。” “嗯，你说。” “他应该有专门的练过羽毛球，不是像我们这样小打小闹，虽说也是业余的水平，但比咱们高出一大截。”张文丽说道：“你们要多注意他的发球姿势还有绝杀球，我很大一部分都是在这上面丢分的。” “原来是这样。”方舟微微沉思，然后看了看己方的朱梓薇，李玉萍，顿时有点无可奈何的叹口气。 朱梓薇一看就是乖乖女类型的女孩子，身体纤瘦，皮肤白净，八百米短跑都不及格的那种女孩，随便打打还行，你让她真的去打比赛，基本上没戏。 至于后者，李玉萍，那个家伙满脑子里都是帅哥和八卦，一股子狐媚味，你要说当个气氛组那是一把好手，真要打羽毛球，估计跟朱梓薇差不了多少，都是吉祥物。 而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只有她自己。 但是，她一个人再能打，又能打几根钉。 总不可能车轮战方宁他们这么多人吧。 方舟扫了一眼对面的选手，还有方宁和王雯雯，顿生绝望。 钟薇看到各自都休息的差不多了，说道：“可以开始了吧？” 方舟跟李玉萍她们制定战术，“你先上，然后她上，把钟广鸿跑累下来，我再上去。”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第三轮，依旧是钟广鸿上场，他活动活动身体，热身完毕后，看到李玉萍走了上来。 李玉萍媚笑道：“你可要让着我点，我下次跟你出去玩。” 钟广鸿一听还有这样的好事，骨头都酥软了半截，拆弹都要意志不坚定的答应下来了。 方宁见状，连忙喊道：“钟广鸿同志，你可不要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给腐蚀了心灵啊！” 王雯雯也在一边手做一个大喇叭状，喊道：“广鸿哥哥，你赶紧把这个不要脸的女生打下去，我给你介绍肤白貌美的女生，你要是输了，我给你介绍一个丑女！” 钟广鸿看到队友都在给他提醒，也不嬉皮笑脸了，对李玉萍无奈的耸肩道：“我也想啊，可是我队友不让我放水。” 一场球赛下来，李玉萍硬是一个球都没接到，以0:12的比分，光速下场。 李玉萍刚下场，还没来得及说话。 张文丽就似笑非笑的说，“你还说我，你一个球都没拿到。” 李玉萍翻白眼道：“活该这家伙找不到对象。” 第六十九章 外援 “就剩下我和跟你两个人了，我上能行吗？”朱梓薇扭头看了看方舟，有些紧张的说道。 “没事，你先上吧。”方舟挥挥手，表示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朱梓薇上场后，也不知道在钟广鸿有意还是无意的放水之下。 两个人居然打的有来有往，你来我去，好不热闹。 一场下来，朱梓薇拿的比分居然比张文丽还多。 李玉萍在球场下，低声的抱怨，“切，装给谁看啊。” 朱梓薇拿了7分后，还是被钟广鸿给淘汰下来了。 他朝方舟看了看，扬着下巴说道：“不用休息了，你直接上吧。” 朱梓薇朝方舟丢了一个抱歉的眼神，“我只能做到这里了。” “没事，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方舟元气满满的说道，“接下来就该我上场了。” 张文丽正百无聊赖的看着其他地方，突然眼睛一亮，开口说道：“那个，方舟，你们没规定不能请外援吧？” 方舟闻言微愣一下，认真的考虑一下，“好像没有说不能。” 张文丽又朝场上的钟广鸿说道：“可以请外援吗？” 钟广鸿一听，还能这样操作，就朝方宁看一眼，说道：“能吗？” 方宁想了想，反正都是玩，也没啥关系，就说道：“可以。” 张文丽扭头过来，对着方舟众人笑道：“先别急着沮丧，或许我们还有机会！” “什么机会？”大家都疑惑的问道。 张文丽似笑非笑的盯着一中校门口，“你们看那是谁？” “谁啊？”方舟她们顺着张文丽指的方向看过去。 一中校门口走出来三个人。 方宁这边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到她们都扭头看过去，也跟着看过去。 只见一中门口，那浓郁的林荫下走出来三个女孩子。 她们刚好眺望过来，就看到了广场上打羽毛球的方宁众人。 程莹盯着对面一群人打量了好几眼，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似得，说道：“你瞧那个人像不像方宁？” “谁？”刘梅婷还没反应过来。 “方宁啊，暑假讲故事的那个男生。”程莹说道。 程曦迟疑的说道：“他怎么跑这里来了？” 她刚说完，立马又思考了一下，说道：“我上次记得他说过，他家就在一中附近，在这里也正常。” “要不要过去见一见？”程莹的脸上带着揶揄的笑意，“难得看到他。” 刘梅婷听到这两姐妹对话，这才反应过来，咋咋呼呼地说道：“哦哦，你说的是他啊，让我想想，就是我们暑假看到的，那个给我们讲故事的男生是吧？” “嗯。” “走走走，过去看看。”刘梅婷兴致勃勃的挽着程莹的说，拉着她就往书院旧址广场上走去。 方宁这个时候，也看清楚了来人是谁了，顿时觉得大为诧异，她们怎么在这里？ 不过，仔细一想，程莹和刘婷梅本来就是一中的学生，出现在这里也很正常。 又没人规定，周末了就不允许在学校。 更何况，她们两人都是高中生，周六在学校里补补课，也太正常不过了。 程莹两人的身边，还有一个女生。 方宁就更熟悉了，那高冷恬淡，环抱着臂，一副冷眼旁观的样子，简直是如出一辙。 程莹和刘梅婷两人都穿着高一年级纯白色的校服，随意绑了个马尾，戴了个发夹，背着书包，一副中国传统高中生的模样。 程曦穿着红色小马甲，灰褐色棉衬衣，冬季牛仔裤包裹长腿和翘臀。 这一身穿着，将柔软的腰肢衬托的欣长。 方宁还没有说话呢。 张文丽就颇为熟稔的朝程莹三人，挥了挥手打招呼，像是和几个多年未见老朋友一样，“嗨！” “你朋友吗？”程曦望向她姐姐。 “好像是我初中同学。”程莹也记不大清了，看着有点眼熟，记忆里应该是有这一号人的吧。 她们两人手挽着手，穿过草坪上的鹅卵石道路走了过来。 “哦。”程曦落在后面一步，也跟过来。 此时是下午五点半左右，正是一中放学的时候，进进出出的学生特别多，所以旁边的人流量也多。 方宁这边的女孩一个个充满青春活力，本来就极为显眼。 这会儿又多了三个女孩过来。 更是让在一中站台等车的路人们侧目不已，纷纷将视线移过来。 好在没看多久，六路车和二路车接连而来。 他们也只能收回目光快速上车。 “好久不见啊，程莹。”张文丽迎了上去。 “好久不见，文丽。”程莹走了过来，“你们在打羽毛球啊？” “是啊，有一阵子不见了吧。”张文丽笑了笑，“我现在在二中读书呢。” 鼻梁上有淡淡雀斑的程莹带着笑道：“那挺好的，二中的学习氛围也不不错，环境也宽松许多，以前我就想去二中读书呢，可惜我妈不让，非要我考一中。” “二中哪里比的上一中，要不是考不上，谁不想去一中呢。”张文丽干涩的回应了一句。 程莹似笑非笑地朝方宁说道：“你怎么跟她们在一起？” 那个大姐姐的气场，让一众女孩子不敢说话。 “莹姐，婷姐，好久不见。” 方宁然后又说道：“这些都是我们班的同学，还有一些其他的朋友。” 刘梅婷盯着方宁，说，“方宁啊，这么快就把姐姐我们忘记了啊。都没来找我们玩过，看来果然是年纪小的妹妹们更受欢迎呢。” 她说完还朝方舟她们挑了挑眉，带着几分揶揄的味道。 方宁叫屈道：“没有啊！” 方舟面带微笑，朝她们两人微微点头，笑容矜持起来。 方宁跟程莹寒暄完，目光又看向后面那个抱着双臂的程曦，朝她眨了眨眼睛。 程曦微愣，很快就低下了头。 李玉萍拉了拉方舟的衣角，低声问道：“她们是谁？” 方舟也不太清楚，猜测道：“那个好像是程曦她姐姐，另外一个是她姐朋友吧。” 李玉萍吐了吐舌头，“程曦还有一个姐姐啊！我以为她是独生女呢，不过她们姐妹俩人，长的也不太像啊？” 第七十章 势均力敌的比赛 方舟偷偷看了两眼，姐妹俩长得确实不太像。 程莹前额的头发是顺着脸型，朝两边分开的，类似于中分发式，一直垂到耳朵旁边，后脑勺绑着长马尾。 她的脸型比较小，骨骼平直，皮肉紧致，五官精致。 下巴也更尖一点，鼻梁要扁一点，有一点点雀斑，不夺目但是耐看，淡淡的有些疏离。 属于那种一看就是不争不抢，温柔典雅的少女。 像小说中穿一条白裙子在树下读书，总是安安静静，笑起来眉眼盈盈。 而程曦就不一样了，头发绑成了高高的剑道马尾，一直垂到腰肢处。 五官立体，鼻梁笔挺，颧骨高，眉眼利落，眉峰如刀，肩颈修长，恰到好处，鲜明又夺目。 更像是金庸笔下，将家族血仇禁锢于心的侠女，自带杀人不眨眼的画风。 要不是站在一起，互相说是姐妹关系，任谁也看不出来她们是姐妹。 程莹她们两到底是比方舟等人大上几岁，又是高中生，那个压迫感自然而来就来了。 朱梓薇她们也不敢随意开玩笑了，都纷纷露出了矜持的笑容。 余小乐个子最高，白白净净的，人畜无害。 让刘梅婷忍不住打量了对方一眼，一看他的外表，顿时有些遗憾的神色，心里想着，“长得倒不赖，可惜了这么高的个子，身上都是肥膘，如果能瘦下来，绝对能迷倒一大片女生。” 后来的余乐，倒是没想到，他跟这个女生，居然爱恨纠缠了好几年。 “嗨~”钟广鸿拿着球拍，和程曦打个招呼，因为方宁的关系，两人也算是认识。 没想到，程曦根本就不给他面子，看都没看她，连鼻音都没哼，颇有碰一鼻子灰的尴尬样子。 程莹莞尔笑了一下，“程曦就是这个脾气，对我这个姐姐都是不冷不热的。” “理解理解。”钟广鸿讪讪笑着。 方宁和程莹姐妹俩算是比较熟悉的，就为众人介绍起来，“这个是程曦她姐程莹。目前一中读书，边上的这是刘梅婷，她们都是一中的。” “你好你好。” 然后，方宁朝程她们介绍李玉萍，朱梓薇，钟薇，方舟，王雯雯，钟广鸿，余乐等人。 “你们在打羽毛球啊？”刘梅婷性格算是比较活跃的，经常扮演着活跃气氛的角色，跃跃欲试的说道：“看来挺有趣的。” “对，你们要来吗？”方宁说道。 方舟不动声色的朝张文丽示意眼神。 后者心领神会，她可是知道程莹的本事的。 程莹以前就是她们启明中学最出色的学生之一，算是风云人物。 而且程莹就是以体育特长生的身份进一中的。 她的专业就是排球。 不过张文丽还看到她打过羽毛球，也非常的厉害。 如果有她当做外援进场，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区区一个业余的，怎么可能打的过专业的呢？ 方宁还不知道程莹有这么厉害，以前也没听她说过，这会儿还不以为意，正和程曦低声交谈。 程曦也回他几句话。 不过有这么多人在，她也没表现的过于熟络，只是偶尔点点头。 张文丽就先一步把程莹拉到一边，讨好道，“莹莹，我看你们现在也没什么事情，要不来和我们一起打羽毛球吧？” “啊？”程莹有些犹豫。 她和刘梅婷两人这次放学出来，她主要是为了到对面的便利店买生活用品，而刘梅婷则是回家吃晚饭的。 一中实行的是全日制以及寄宿制，寄宿生在非周末时间，是不允许出校门的。 只有跑通的学生带着校牌才可以出门。 况且，她也是一个很有时间观念的人。 换做平时，她宁愿周末一个人在训练场拿着球训练，也不愿意浪费时间。 这次是程曦过来看她，给她带了不少家里做的腌制菜，顺道过来看看她，所以她也主动到校门口送程曦回去、 刘梅婷倒是没多大的事，她说道：“我晚点回家吃也是可以的，要不我们玩一两把？” “那行吧。”程莹很听她闺蜜的话，想了想就答应下来。 “莹莹，你来我们队伍里。”张文丽拉住她的手。 “好。”程莹点了点头。 于是她就被拉去到方舟那个队伍中。 “我去这边吧。” 刘梅婷就去了方宁的队伍里。 “你不玩吗？”方宁问了她一声。 程曦脸色平淡地道：“没太大的兴趣。” “哦。” “方宁，你不用管她。”程莹知道自家妹子什么性格，恶劣的要死，爱理不理。 当然，她也不知道方宁跟程曦两人的关系，就说了两声。 方宁也不以为意，早就习惯了她的性格。 刘梅婷也是如此，但是，其他人不知道。 隔壁班的钟薇对她的性格还不太了解，还以为她有点内向，抹不开面子，就叫了一下，“你要参加吗？” 程曦摇头头，说道：“我在边上看着就好了。” 众人劝罢，只能继续比赛。 由于双方都新加入了队员，所了又要重新讲一遍规则。 方宁这边，钟广鸿还不知道程莹的厉害，还是信心十足，很无所谓地说，“你们先先来吧~” 王雯雯对方宁说道：“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什么预感？”方宁疑惑道。 “我感觉钟广鸿哥哥会输的很惨。” 方宁瞅了瞅对面，心情也沉重了不少，于是连忙问刘梅婷，“莹姐的打羽毛球厉害吗？” 刘梅婷倒还挺沉得住气的，沉思道：“上次我看到她们几个人打羽毛球，程莹好像没赢过。” 方宁点了点头，心想没赢过的话，那说明就算是强，也是有限的。 他全然没有注意，刘梅婷的话语中，没提是跟谁打。 “那么开始吧！”临时裁判，钟薇宣布了一声。 方宁这边队，由他打头阵，钟广鸿压轴。 对面第一个上场的是张文丽，刚开始就派出了一员大将，寥寥数个回个，就将方宁斩于马下。 第一个被ko下场，下场的速度堪比之前的李玉萍。 然后余乐、刘梅婷两人也像咸鱼一样被赶下场。 方宁他们那边就剩下钟广鸿和王雯雯两人了。 刘梅婷下场后，颇为不爽的说，“对面那个狐媚子还挺厉害的。” “我也挺意外的，以为你打的不错呢。”余乐在旁边咳咳两声。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不也下来了吗？”刘梅婷柳叶眉倒竖，伸出手在他的腰间软肉上掐了一下。 余乐一阵呲牙咧嘴，“疼疼疼！” 第七十一章 结束 “不是吧，你们怎么都下来了。”钟广鸿赶紧上去救场。 “老广，靠你了，加油！”余乐站在场外给他打气加油。 钟广鸿上场后对阵张文丽，由于她之前已经打了几场了，消耗了不少的体力，轻而易举的就被钟广鸿给送下去了。 张文丽站在场上跺了跺脚，忿忿道：“这家伙真的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让我来吧。”程莹对方舟嫣然一笑，接过张文丽手里的球拍，就上了球场。 她站在球场上，身体微向前屈，左手拿着羽毛球平举放在胸前，眼睛余光看钟广鸿的站位。 然后左手松开羽毛球，右手紧握球拍，由上至下挥动手臂，如同优美的鱼儿越像大海，如鱼得水。 钟广鸿看到这样的专业姿势，就知道她跟之前那些女孩们不一样，是不是专业的，一看就知道。 俩人你来我往，羽毛球在天上基本上不落地，方宁他们眼睛都看花了，还没看到一个羽毛球落地。 不管是多么刁钻的球，他们都能接到，而且以最快的速度打回去。 各种平抽球、斜线跳球、跳杀球…… 方宁看的眼睛都干涩了，低头揉一揉脖子，说道：“我累了。” “我也是。”王雯雯也有这种相同的感觉。 最终程莹先赢两球，赢得了比赛。 钟广鸿垂头丧气的走下球场。 余乐有点不敢置信地道：“你不会是放水了吧？” “放屁！”钟广鸿白了他一眼，“你放水试试，我觉得我都打出了超常状态好嘛。” “那你超常状态也不咋滴啊。” 另外这边。 “赢了！赢了！”方舟她们抱在一起欢呼。 程莹活动活动手腕，朝钟广鸿说道：“其实以你的水平，可以说是很不错了。” “但还是输了。” 钟广鸿叹口气，“我感觉到了我们之间的差距。” 刘梅婷走过来，挽了挽程莹的说，噗嗤一笑，“不然呢？我家莹莹可是省级体育队的种子选手呢。” “原来是这样！”钟广鸿顿时就没有想一较高下的想法了，败给她不冤枉。 余乐站在旁边说道：“你到底是哪边的啊？” 刘梅婷娇哼了一声，“本姑娘愿意，你管的着吗？是不是又皮痒痒了，想要我给你治一治？” “惹不起。”余乐连忙不说话了。 方宁忍不住的赞叹道：“莹姐，你真厉害！” 程莹的脸上带着矜持的笑容，摆摆手，“也就是玩玩而已，不用当真。” 方舟她们那边，几个女孩子窃窃私语，“真是太厉害了吧。” 张文丽骄傲说道：“那你是没看她以前的成绩，我们上学那会儿，女生中没有哪个人比得过她。” 朱梓薇低声说道：“她们姐妹俩还真优秀啊，你看程曦，在学校里的成绩也都名列前茅，而且人也长得好看……她姐姐更是厉害，能进一中就知道成绩肯定不差，还是体育特长生，想读个好点的大学绝对比普通的文化生容易。” “可能是基因吧。”钟薇也不住的点头道。 “我们怎么就没那么好的基因呢。”李玉萍摇摇头。 羽毛球比赛还在继续。 程莹把钟广鸿打败了以后，方宁他们队伍，还剩下一个王雯雯。 不过方宁知道基本上胜负已经没什么悬念了，连钟广鸿都不是她的对手，王雯雯又怎么打得过她呢？ 他摇摇头，心中微晒，没想到本来稳操胜券的事情，居然栽在了一个女孩手上。 要是当时方舟请外援的时候，他们不大男子主义的表示，随便你请外援吧。 估计这会在球场边上，欢呼跳跃的就是他们了。 方宁看到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赛场上，于是就溜到了到程曦旁边，干咳两声清了清喉咙。 程曦歪了歪脑袋，没有说话。 他又咳嗽两声。 她这才说道：“你喉咙不舒服？” “不是。”方宁笑嘻嘻的说道：“你来看莹姐啊？” “嗯，”程曦点了点头，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过于冷淡点，她的表情柔和一下，说道：“给她送了点腌菜萝卜干。” “哦哦，那挺好的。”方宁不自觉摸了摸鼻子。 “你有事吗？”她故意问道。 本来程曦是不想打理他的，但是看到他那嬉皮笑脸的模样，又忍不住还是回他话。 方宁本来还想着没理由跟她聊天，突然想起了运动会的事情，就旁敲侧击的说道“秋季运动会的事你听说了吗？” “听她们讲过，不过我没太注意。” “班长让我跟你商量一下，女子长跑和短跑还差点人报名，你能不能参加？”方宁问道。 “这……”程曦沉吟了好一会儿。 方宁追着脸色平淡的她急声道：“不止是我们学校，还有外校有人参加，我们本校据说魏青也要参加比赛了，外校有很多厉害的人，你真的不感兴趣？” 程曦瞥了他，“行，这事我知道了，别太激动。” 方宁舔了舔嘴唇，笑道：“也不是说激动，只是想看你精彩的表现。” 程曦哦了一声，“那我考虑考虑。” “嗯。” “对了，我听你姐说过你还会武术？是像电影里那样的武术吗？”方宁忽然想起了，问道。 程曦又瞥了他一眼，“这好像跟运动会没什么关系吧？” “没有。” “那少打听。”程曦语气淡淡。 “……”方宁还有些尴尬。 程曦见状，莞尔笑了笑，“这里人多眼杂，没人的时候给你说。” “嗯。” 镜头又回顾到球场上。 程莹很快就将王雯雯不费吹灰之力打败。 至此，方宁他们队员全都被淘汰。 程莹满头是汗水，头发都散开了，不过也打的甘畅淋漓。 学校里的压抑感也消散了很多。 等她休息了一下，看手表快六点半了，就叫了刘梅婷和程曦过来。 然后跟方宁他们说：“我们还有事，就先走啦。” “好的，下次联系。”方宁点头。 “嗯。” 程曦也从方宁身边路过，带过一阵少女的清香。 方宁王者她们渐渐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想什么呢？着魔了还是怎么了？盯着人家女孩子一直看，怎么是舍不得啊？”王雯雯凑过来说道。 方宁摇摇头，“没事。” 方舟本来还想邀请方宁他们一去外面吃饭。 但是朱梓薇说要回家吃饭，李玉萍说有朋友聚会，方宁也说抽不出时间，所以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第七十二章 借钱 回家的路上，王雯雯东张西望，欲言又止。 方宁看她那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心想她怎么了，就说道：“想问什么？” 王雯雯有些惊奇道：“方宁哥，你有没有发现，那个叫方舟的女孩，老是偷偷的看你。” “哦。”方宁点了点头，“然后呢？” “你一点都不吃惊吗？我觉得她喜欢你，她看你的眼神都不同，眼睛里有光。”王雯雯说道。 “眼睛有光？我倒是没注意过。” 方宁歪了歪脑袋，说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了。不过我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王雯雯环抱着手臂，扭过头去，“真搞不懂你们，暧昧不像暧昧。” 方宁觉得有些好笑，“大人的事，你少管。” 王雯忿忿道：“说的你好像很大一样，也就比我大一岁。” 方宁耸耸肩，没有回答。 很快海天景园就到了，王雯雯跟他挥挥手，蹦蹦跳跳的就进了小区。 方宁站在小区外面，沉下眸子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就回家了。 · · · 晚上吃完饭。 方解放在客厅抽烟了好一阵烟，烟雾缭绕，似乎心事重重。 黎快梅在厨房弄完家务活后，看到客厅烟雾缭绕，骂骂咧咧的说了几声，“就知道天天抽什么烟，家里还有小孩，都吸你的二手烟了。”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方解放把烟放烟灰缸里熄灭了，回了她一句，神色严肃。 方宁瞅着家庭氛围有些奇怪，怎么我出去一下午，就变成这样子了？ “妹。”他招呼方微过来。 方微坐在饭桌上玩手机，极不耐烦的走过来，低声说道：“哥，怎么了？” “家里怎么了？你看爷爷那表情。”方宁疑惑地问道。 “哦。”方微抬头看了一眼，低声说道：“我不是太清楚，好像因为借钱的缘故吧。” “借钱？借什么钱？”方宁不解的说道。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方微摇摇头。 方宁扭头看了看客厅里正在吵架的爷爷和奶奶，也跟着摇头，现在战火弥漫，还是等晚点再去问问什么事吧。 方宁削了点水果送了过去，就坐在旁边听着。 “要是早晓得你跑她家借什么钱？惹一身骚不说，现在还惹人怨言，我们家里又不是没钱，女儿上次给你寄的两万，你不是说全存起来了吗？我都没看到钱的影子，花钱你倒是比我还大手大脚，人情往来跟流水一样。” 黎快梅埋怨道：“不知道的都以为我们家是开银行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方解放看了她一眼，没吭声，继续抽着烟。 黎快梅把他的烟给夺了过来，提高了嗓门说道：“你倒是说句话啊！” “囔囔啥，孩子都在看着呢。”方解放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算了，我不管你了，你的事情你自己去解决。”黎快梅戴了个老花眼镜，起身去日历簿上找针线，准备给方微的一件旧衣服给缝缝补补。 方解放闷了半天，又拿起手机打电话。 方宁在旁边听了半天，隐约听到“六妹……女儿……借钱……十万。”的字眼。 于是更加好奇了。 爷爷什么时候跟六姨奶奶家借钱了？ 方宁干脆就去问奶奶了。 黎快梅就埋怨的说，我们家老头子借了六妹家十万块钱，现在正上门讨钱呢。 方宁更加疑惑不解。 要知道奶奶的众多姐妹中，只有黎六梅对钱是看得最重的，号称金钱貔貅，只进不出，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 而且他们一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爱贪钱的性格。 也只有六姨父才是家里的老实人，忠厚本分。 往年都是六姨奶家找他家借钱，不是借钱做生意，就是借钱盖房子，还赌债等等。 基本上奶奶手上有点闲钱都被六姨奶奶给忽悠走了。 “奶奶，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点啊？”方宁看到黎快梅在旁边夸张的说了半天，没有一句说到点子上，全是捕风捉影的传闻，偏偏她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好像当时她就现在边上一样。 看到孙子听得不耐烦了，黎快梅这才说到重点上。 她说，“我们家借的十万块钱，不是从我六妹那借的，是你爷爷在是你卫姑姑那借来的。” 方宁一听说是卫姑姑的钱，顿时就恍然大悟。 卫姑姑就是黎六梅她家那个远嫁到张家界的小女儿，洪卫平。 说起这个卫姑姑，方宁还比较有印象，老公是大学教授，家里还在一个电脑城搞了几个铺面卖电脑，卫姑姑就在上班。 08年这个时候，能买的起电脑的家庭都还是比较有钱的，而且也不像后来那样普遍。 这么说起来，卫姑姑当时也还算是比较阔气，手头也有钱。 不过她也没少被她妈和她哥吸血，可以说苦不堪言。 洪卫平就知道她老妈和老哥肯定想尽心思掏她的钱，正一筹莫展的时候。 听说姑父家准备投资一个铺面做生意，就打了个电话问方解放，愿意把钱借给方宁家。 但是有一个条件就是别走漏风声，让她妈知道了。 方解放就拿着这笔钱加上他女儿给的钱，就在家居建材城盘下来两个铺面，还没等想做什么生意好，就东窗事发了。 这事也怪方宁他奶奶，方解放之前就跟她提了一嘴，后来黎快梅就在六姨奶奶家。 无意中把这个借钱的事情给说漏嘴了，后面又支支吾吾。 黎六梅顿时就有些纳闷，我们家自己都穷的揭不开锅了，什么时候借钱给你家了？ 然后，俩家一对质，就明白了。 这十万块钱是六姨奶奶她小女儿洪卫平借给方宁家的，为期三年。 但是，黎六梅哪里是坐的住的主，正想着自己要为儿子张罗讨媳妇，还差点彩礼钱，这就起了歪心思，一个劲的催方宁他家里快点还钱。 然后，洪卫平也打电话过来了，埋怨姑父嘴巴不严实，怎么把这事情给说出来了，我妈正找我麻烦呢。 方宁感觉头都大了，好不容易有个轻松愉快的周末，又有一个烦心事过来了。 方宁就跟方解放说道：“爷爷，我觉得这账不是这么算的，按理说六姨奶家盖房子，我们也借了六七万出去了，奶奶平时借给六姨家的零碎钱就不算了，这也是一笔旧账，白纸黑字，他们怎么就不算呢？” “从来都只有六姨这只貔貅进钱，还没有见到过她出钱过，我看这钱没个十年八年是还不了。” 第七十三章 捅人事件 “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 黎快梅在门外敲着门。 方宁穿了件单薄的衬衣从床上跳了起来，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起。 他抖了抖身子，跳到窗户边上，扯开窗帘，外面朦胧一片，街道还亮着昏黄的路灯。 推开窗户，冷空气如刀刮般灌进来。 “嘶——” 方宁倒吸一口冷气，赶紧关上了窗户，说道：“今天怎么那么冷？” 等他穿好衣服出来洗漱，黎快梅已经做好了早餐，一碗家常猪肉汤面，金黄的荷包蛋，碗面上均匀的撒着小葱。 “多加点衣服，今天降温了。”黎快梅瞅了方宁那单薄的外套。 “知道了。”方宁扭头看了一眼沙发角落的方解放，“爷爷，吃早餐了！” 方解放戴了个老花镜，穿了个老年人棉袄，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翻起了电话本。 “死老头子，待会看不行啊，面都要糊坨了！”黎快梅又扯着嗓子喊起来了。 方宁捏了捏耳朵，身子都跟着抖了抖。 他说道：“妹妹呢？” “你妹还没起床。” “起来了起来了。”方微蹑手蹑脚的跑到盥洗室。 方宁吃完早餐，抓着书包就出门了，刚下了楼梯，又回来了，在自家门外敲门，“奶奶，快开门！” 方微把门打开了，疑惑的歪了歪脑袋，说道：“哥，你怎么又回来了？” “外面实在是太冷了，我回来加件衣服。”方宁冻得直哆嗦。 最后他穿了件毛衣小背心，又穿了一条秋裤，把校服罩在外面，这样看起来显得有些臃肿，像一个虚胖的人，走路都有点飘， 不过这样也是有好处的，校服不怕脏，既可以当抹布，又可以保护里面的衣服，实在是非常实用。 方宁刚赶到新城校门口，就看到方舟骑了辆自行车，长发飘飘，超级劲飒。 方舟身手矫健的从自行车上跳下，推着车走过来，笑容明媚，“早！” “早！”方宁回了一声，探头问道，“哪里搞来的自行车？” “我小姨给我买的。”方舟活灵活现的说道：“大城市买的山地车！” 方宁打量两眼，这辆自行车还是一辆山地赛车，款式新颖，车把手也舒适，没有后面的框，不能坐人。 不像其他学生推的自行车那样，前面带一个小篮子，后面带一个座位框。 “不错不错~” “走，快进去了，别迟到。”方舟喊了他一声。 校门内，方舟把自行车听到单车棚，上好锁，这才扭身走过来，看了方宁一眼，噗嗤笑道：“你怎么穿那么多啊？” “有一种冷叫我奶奶觉得我很冷！”方宁说道。 方舟笑着说，“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奶奶。” 两人上综合楼台阶边走边聊，“不是才秋天吗？我感觉都快到冬天了！” 方宁说道：“可能是寒潮来了。 方舟说道：“真希望不要影响到运动会。” “运动会还早着呢。”方宁说道。 两人一并来到三楼的走廊上，刚要进50班教室，就看到包小毅贼头贼脑的现在隔壁班门口，手上还拎着一盒热气腾腾的早餐。 方宁跨进教室的时候，看到隔壁班的张文颖走了出来，接过包小毅手里的早餐，拿出一些零钱给他。 包小毅连忙摇头，嘿嘿笑了两声，掉头就跑了。 惹的几个女生侧头频频看几眼。 张文颖也没多说什么，把钱收回口袋里，也没有管别人的眼神，我我行我素的拎着早餐进了教室。 方宁大为好奇，张文颖不是一向不喜欢包小毅跟她聊天的吗？怎么今天居然这么反常？ 他带着一头雾水坐到座位上，刚从书包里翻出家庭作业，向杰就走了过来，对他说道：“出大事了，你知道吗？” “什么大事？” “杨宇昨天把人捅了，派出所都来人了，还不知道事情怎么样了。”向杰幸灾乐祸的说道：“真是牛逼！” 方宁一听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就更加震惊，连忙打听，“具体是因为什么事你清楚不。” 余乐这个时候也到教室了，听他们两人聊天，这会才插进话题，说道：“这事我知道一点，听说是因为一个女孩子吧，48班一个男生喜欢杨宇他们班的女生，然后就天天堵那个女生，把她都吓坏了，杨宇就打抱不平，护着女生回家，结果还是被那个男生带人在校外的废品厂堵住了，结果杨宇带刀了，一刀就把人给捅了。” “后来呢？” “后来那些堵人的男生一看出事了，都吓得跑了，有人报警，出警后杨宇就被带走了，至于那个被捅伤的男生，听说好像没有伤到要害，人还活着。”余乐耸肩，无奈的摆摆手。 方宁说道：“我估计这事可大可小，毕竟他也没成年，又是自卫，顶多带了刀具，大的无非是送未成年犯管教所，少管所之类的地方，小的话双方私下里协商，赔点钱就完事了，不过这学肯定是上不了了。” 向杰点了点头，“退学是肯定的，虽然说是自卫，但是学校才不看这些。” 余乐有些可惜的说，“其实杨宇他学习成绩还不错，也是个挺聪明的人，可惜了……” 课间休息的时候，方宁看到方舟从教室外面回来，心情不是很好，也没有平时的开朗，显得有些平静。 方宁想了想，心中有了一个猜测，就过去问她，结果从方舟那里得到了他的猜想，那个事件的主人公就是陈馨。 听闻消息后，方宁有些微怔。 随后久久无言，叹息一声。 下午的时候，学校就通报了这件事情，表示这件事非常严重且恶劣，必须严肃处理云云，参与打架的学生全都记大过，以后的毕业档案上留下处分，而杨宇则被做劝退处理。 这件事也让学生议论纷纷，义愤填膺，纷纷为杨宇打抱不平，说他是见义勇为，不应该被如此对待。 可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被重视的，就是学生的意见。 学生也是最不被重视的群体。 第七十四章 两封信 杨宇这场轰轰烈烈的风波，最终，以他被学校劝退见的结局惨淡收场。 新城的学生一开始议论了几天，毕竟还算是有热度。 怎么说杨宇好歹也算半个风云人物，以前还跟魏青有过暧昧关系。 但随着考试的临近以及运动会即将到来，有关他的话题热度也慢慢降下来，很快就平息了。 偶尔有一两个学生在茶余饭后谈到杨宇这个人，多少有些唏嘘不已。 也不知道是惋惜还是觉得他牛逼。 事实证明，这个世界上少了谁都跟地球没有关系。 同样的，学生们每天照常的上课，下课，放学，回家，有关于杨宇的事，也快要被忘干净了。 一个礼拜之后，沉寂了许久的杨宇，首次出现在学校的初一年级办公室。 有一个女人陪同过来，看样子应该是他姐姐或小姨之类的人，穿着打扮职业化，西装外套，丝袜，高跟鞋，有点像是大城市的职场精英，顿时引来学生们的注目旁观。 女人在办公室跟杨宇的班主任余红霞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隔着玻璃看不太清楚。 杨宇则觉得有些闷，从办公室走了出来，径直往49班走去。 现在正是上课期间，走廊上没多少人，显得有些空荡，走在地上发出的声音都能传的很远。 他路过51班的时候，朝教室里看了一眼，隐约能看到魏青的样子，干净，自信，像一只优雅的白天鹅。 不过他没看多久，很快就收回目光，去了自己的班级。 他这次回学校是来办退学手续的，之前在派出所关了几天才放出来。 一回家就听家里人说自己被学校开除了，所谓的劝退大家都懂是什么意思。 杨宇倒是无所谓，非常平静，或者说经历的多了自然会从容了。 他妈妈在家里抹眼泪，跟外地上班的爸爸通电话，说他不争气，整天惹是生非，还把别人给伤了等等的话。 他爸在电话里老长一阵沉默。 他小姨匆匆忙从广东回来，了解情况后，过来先帮他把退学手续办了，再想起他的办法。 杨宇想着想着，就来到了教室，准备收拾一下自己的私人物品。 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就一些堆的老高的课本和杂物。 他的桌子早就被班主任给挪到靠近垃圾桶的位置，反正他也不会读书了，无所谓的。 “呵～”杨宇冷笑一声。 班上的同学看到他笑了一声，纷纷扭头，伸长了脖子看过来。 有人避如蛇蝎，好像是怕被他触碰到就变脏了一样，有人眼神躲闪，有些怕他，有人交头接耳，说他就是那个坏学生，还有人觉得他挺混的，够义气。 “安静安静，都看什么看，没看过人啊，专心听课！”语文老师罗世荣用黑板刷在讲台上敲了敲，维持课间秩序。 杨宇倒是安之若素，或者说是面无表情，回到了座位上，翻着属于自己的课本，带走的就打包捆好，带不走的就直接丢垃圾桶里，就这样一直收拾到下课。 靠近窗户的位置，陈馨偷偷的看了他一眼，很快就低下头，手用力的抓着笔，写着字迹，甚至因为太用力，纸张都被笔给划破了。 从始至终，杨宇都没看她一眼，似乎在他眼中，陈馨就是一个路人而已，不值一提。 他收拾好东西，就出了教室，惹得人看了几眼。 男厕所。 有两个男生躲在厕所里面抽烟，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连忙把烟丢到坑道里，警惕地喊了一声，“谁啊？” 杨宇推门进来，两个男生愣在原地。 其中一个平头男生，像是反应过来了似得，惊喜的叫了一声，说道：“杨宇，你小子他妈不是退学了吗，怎么又跑来了？” 看到他们两个人，杨宇僵硬的脸，这个时候才露松弛下来。 他揉一揉脸，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说道：“我回来拿东西，拿完东西就撤了。” “抽一根？”平头男张志杰递上一根烟。 “不抽了，戒了。”杨宇摇摇头。 “你那个事情怎么样了？处理好了吗？” 杨宇点了点头，说道：“私下解决了，我家赔了三万。” “真有钱！” “那还好，不算多，你家里有钱。”张志杰点了点头。 另外一个男生抬手刚准备拍他的肩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 最终，还是把手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他一阵呲牙，说道：“害，怕个卵子，人死卵朝天，不死死万年，不就是退个学嘛，又不是不让你读书了，你学习成绩那么好，换一个学校又还是可以读书，不像我们几个混子，干啥啥不行，只能混混日子。” 杨宇勉强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苍白的笑脸，心情好了一点，说道：“谢了，哥们。” “害，别说客气话了，咱们兄弟谁跟谁，有什么事跟我们说就行了。”张志杰一阵呲牙咧嘴。 “就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王鑫男也拍了拍胸膛，一副豪情万丈的样子。 杨宇沉默了一下，舔舔嘴唇，有些干涩的说道：“还真有点事让你们两帮忙。” “帮什么忙？”两人面面相觑。 杨宇从兜里掏出两封信，都用胶水封好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两人。 直到把他们两人都看毛了，杨宇才说道：“我可以相信你们吗？” “这不废话嘛，学校里就咱三关系最铁，你不相信我们，还能相信谁？说吧，要我们帮啥忙！” 张志杰被他的目光盯着，也不知道怎么得，忽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热血澎湃起来，这个样子还真有点像江湖的样子。 王鑫男也连忙急声道：“我也一样！” 杨宇点了点头，把两封信分别给了他们两人，说道：“这封信是给魏青的，这封信是给陈馨的。” 张志杰看着那封要给魏青的信，脸色苦涩了几分，语气夸张地说，“不是，哥们，你这给我的难度可真高啊！” “魏青是谁？咱们校的学神，天之骄子，风云人物，跟我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我都还没跟她说过一句话呢，你就让我把信交给她，说老实话，不是不相信你，是我有点怀疑我的能力，要不我跟他换一个？” 王鑫男连忙把信抱在怀里，生怕张志杰抢过去，急声说道：“我觉得这封信就挺好的。” 杨宇呵呵笑了两声，语气里带几分笑意。 他说道：“放心吧，你找个机会交给她就行了，你说是杨宇给她的，她到时候会接的。” “那就好。”张志杰长舒一口气。 然后又说道：“不是兄弟我不帮你，是我担心我完成不了，你觉得没问题，那我这边也没问题。” “那就谢谢你们了，周末我请你们去吃饭。”杨宇说道。 “饭就不吃了，兄弟有难，我们肯定全力以赴。” 第七十五章 我们在人海中相遇 杨宇从教室出来，手上抱着一个纸箱子，不悲不喜，神情倒也洒脱。 杨宇他小姨杨倩刚好也从办公室出来，略显的疲倦，但面向他的时候，还是露出一张轻松的笑脸，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回去了。” 杨宇就跟杨倩下楼了。 以前班上的同学，靠在窗边上的，就趴在窗檐上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午的太阳，阳光有些刺眼。 杨宇扬起手用手背遮挡住阳光。 然后发现这是徒劳的，就干脆放弃了挣扎。 杨倩看到他的异样，就说道：“要我帮你抱一下东西吗？” 杨宇说道：“不用，我抱得动。” 杨倩点头，说道：“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也不用担心上不了学，你爸会给你安排学校的，先安心的在家呆着。” 杨宇有些神情恍惚的点了点头，却没说什么话。 杨倩也不以为意，只当是他有些受到了心理打击，过阵子就好了。 又过了一会儿，杨倩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他不断频频回头往后看，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杨倩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了？” 杨宇等了很久，最后才收回目光，扭头过来，在心底颇为落魄地叹一声，也不知道是遗憾，还是别的神情。 他摇摇头说，“没事，我们走吧。” 在他们离开新城中学，路边打车回家后。 一个女孩从综合楼里匆匆忙忙的赶过来，有些慌乱和急促，甚至还因为跑的太快太急，扭到脚了。 陈馨抱着脚在门卫室蹲着，眼泪都快出来了，泪花在眼眶里闪烁。 她到处张望，没看到一个人影。 门卫室里的陈大爷推门出来，瞅了半天，跟她说道：“丫头，你是找人吧？” “是啊，大爷，你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抱着一盒纸箱从这里经过了吗？还有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一起的。”陈馨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连忙问道。 陈大爷砸吧砸吧嘴，朝外面看去，指了指校外，“刚才那小伙子在那等你半天呢，现在……早走喽。” 陈馨的眼泪莫名地就流下来了。 就像他们以前开玩笑说的那样，后来我没有打扰你，你也在没有联系过我，我们人海中相遇，终究要归还于人海。 · · · 学校里，张志杰和王鑫男两人，每人拿着一封信，面面相觑，犯了难。 张志杰摊手，说道：“说吧，哥们，怎么一个章程？” “简单啊，直接给陈馨就行了，我又不是不认识她。”王鑫男挠挠头。 “那我这边怎么办啊？魏青也不认识我啊！”张志杰骂骂咧咧的说道。 “那是你的问题。”王鑫男眨巴眼睛，给他出谋划策道：“要不托人给魏青送过去？” 张志杰摸了摸下巴，“不行，杨宇那么信任我们，怎么可以转手让别人去送，万一被别人知道了，对他多不好，我可不能做出对不起兄弟的事。” “那你慢慢去想，我先去送信了。” 王鑫男把剩下的一根烟抽完，丢到坑道里销毁后，在厕所里放水，提着裤子就出去了。 “妈的，为兄弟办事可真难！”张志杰骂咧咧一声，只能硬着头皮去送信了。 两人兵分两路。 王鑫男直接去了49班，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等了半天，也没看到陈馨的人影，找了她们班上的一个男生问她在不在教室，男生回答说，好像出去了，不在教室。 “跑哪里去了？”王鑫男在教室门口等的焦急，抓耳挠腮，火急火燎的，惹得路过的几个女生还多打量几眼，不知道他要干嘛？ 有认识他的高年级男生从走廊路过，看到他在那等人，就低声喊道：“瘦猴，抽烟去不？” “不抽，戒了！”王鑫男头也不抬。 “哎嘿，你看这小子，装模作样的。”有人还揶揄了一声。 “别理他了，我们去抽回。” 王鑫男不断的看教室里面钟，还有两分钟就要上课了，他在地上蹲了半天，也没见照个人，心想陈馨估计是去办公室了，要不然怎么还不来，于是站了起来，要往外走。 他刚走到楼道上，就跟迎面上来的陈馨打了个正着，惊喜的叫了一声，把陈馨吓了一跳。 陈馨看到这个瘦猴似得男生站在面前突然停下来，发出猿猴似得怪声，然后说道：“我的姑奶奶，总算等到你了，你跑哪里去了？” “？”陈馨疑惑的看着他，语气不冷不热地问道：“你有事吗？” 王鑫男舔了舔嘴唇，不由分说的从兜里掏出一封信，交到她手里。 “这是什么？” “杨宇让我交给你的信。”王鑫男说道。 “他还说了别的没？”陈馨追问起来。 王鑫男挠挠头，仔细的回想，确定无遗漏后，才说，“没有说什么，或许信里面都写了，你回去看？” “谢谢。”陈馨默然一会儿。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要上课了。”王鑫男摆摆手，如释重负。 王鑫男的任务完成了，张志杰这边却遇到了困难。 他跑到51班门口，拉了一个准备进教室的男生问道：“兄弟，帮我喊下魏青。” 那个男生打量他几眼，见他留着个平头，看起来不像是好学生的模样，就疑惑地说道：“你找魏青干嘛？” “我找她有急事。”张志杰一看，哎嘿，你管我找她干嘛，你帮我叫一下不就得了？但是想到有求无人，还是耐着性子，吞吞吐吐地说道：“你别多想，我不是来搭讪的，找她真有正事。” “真的假的？”男生脸色缓和一下，指了指走廊上正朝办公室走去，手上捧着一堆试卷的女孩，似笑非笑的盯着他，说道：“她刚从我们面前过去，你都不认识她，还说找她有事。” 张志杰闻言一愣，刚准备跟他吵两句，看到他人高马大的样子，又是在别人班级门口，推推搡搡的怕吃亏，就咽下这口气，说道：“你小子等着！” 男生切了一声，“怕你不成？” 张志杰看到魏青去了办公室，心想一时半会出不来了，只能等中午的时候再来找她。 第七十六章 见信如晤 魏青从办公室出来，她关上门的时候。 还能听见班主任胡兴兰在跟另外一个女老师，讨论杨宇的事情。 言语中不免有些可惜。 她在走廊上，站了足足有一分钟。 回到教室后。 体育委员刘奇告诉她，刚才有一个留着平头的男生过来找她，说是有急事找你。 刘奇说完，还殷勤的提醒道：“那家伙看起来不像是好学生。” 魏青看着刘奇那略带讨好和模样，微微皱眉，有些厌烦，却没多说什么，只是平静地说，“好的，我知道了。” 中午吃完午饭过后，魏青坐在教室里闲看课外书。 旁边就有女生走了过来，说道：“班长，有人找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好。”魏青起身，往外走。 在走廊上看到一个留着平头的男生，他略显的紧张和局促不安。 “你好，你找我有事吗？”魏青问道。 “那个，我朋友托我给你送一封信。”张志杰第一次跟魏青说话，面对传说中的魏青，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手心都是汗水。 换作是平时，一听到这种说送信之类的，魏青肯定认为是哪个无聊的男生给她写情书了。 然后又碍于面子，不敢自己去送，所以叫别人帮忙，这样的事，她见多了。 但是，她今天不知道怎么的，想到了那个人，还是问了一句，“你朋友是？” “我哥们叫杨宇，他说你认识他。”张志杰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 “他已经走了吗？”魏青问道。 “嗯，今天办完手续就走了，留下了一封信，托我给你，你看方便拿吗？” 张志杰本来想直接就交到她手上的，但是这里来来往往这么多人，魏青又是出名人物。 他在这送一封信，信息流转这么快。 可能要不了半天，自己就出名了，理由多半是想追魏青，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所以他拿了一个作业本过来了，把信封夹在里面，这样看起来也没那么奇怪，别人要是问起来，最多是送几个本子之类的。 “哦。” 魏青低头应了一声，神色恍惚。 半天才道：“你给我吧。” “信就在这里面。”张志杰把一个本子交给她。 看到完成任务后，也没多说什么，连忙落荒而逃。 魏青接过本子，看着那跑得飞快的男生。 她还没来得及说谢谢。 “真是奇怪的人。”魏青摇摇头，走进了教室。 她坐在教室里，面前是那个夹着信件的本子，她还没打开，就让它安安静静的放在那里。 魏青的心绪有些飘远，对于杨宇的印象，其实只有短短一个月的时间。 当初他从外面转校进来，就直接进入了51班，恰好成为了她的同桌。 不过两人的交流并不多，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沉默寡言，看起来不太说话，挺内向的男生。 后来熟悉起来的原因是，她发现杨宇以前跟她是同一个幼儿园的，只是那个时候太小了，都没有多少记忆，再加上他学习成绩也还算不错，两人偶尔也就有交流。 后来，两人因为交流学习过于频繁，被班主任胡兴兰看在眼里，以为是在早恋，就把他调离班级了，再后来，就传出两人早恋的事情。 魏青知道人言可畏，也并没有急着去澄清，知道反而会助波\/推澜，等事情过去了再说。 再后来，她又从朋友那知道杨宇自暴自弃的事情，但是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平静的看着，毕竟跟她也没关系。 到最后杨宇跟别人打架捅伤人，被学校做劝退处理了，魏青也只是略微伤感一下，便很快投入到学习中去了。 但是，没想到，杨宇再临走的时候，居然还会给自己留一封信。 这倒是让她显得有些意外和茫然。 魏青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看这封信，把它放到一旁，转而投入到学习之中。 她的学习成绩能有这么好，除了天赋以外，更多的是自己足够勤奋努力。 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天才，无非是比常人更努力而已。 她上完一天的课，把老师讲课的重点和课外的题目布置好，这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看向那个本子，犹豫片刻，才从本子里抽出那封信塞进书包。 魏青的书房。 橘红色的灯光透过灯罩撒下，一张浅蓝色背景的书桌，摆放着笔筒，小猪存钱罐，干净整洁。 她端详着那一封经过几人手辗转后略显皱巴巴的信，没有着急撕开。 等了一会儿，白嫩的手才撕开信件，抽出几页信纸，上面写着满满当当的字迹。 “见信如晤，展信舒颜……” 确实是杨宇的字，有点草书携永，却又不潦草的味道，同样也很符合他这个人的性格，字如其人，多半如此。 魏青仔细地读了起来。 “魏青： 忘了是什么时候想给你写这封信了，不知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会不会感到诧异。 可能这个时候，我已经办完退学手续了，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有勇气跟你说几句话吧。 都说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但是我不想再继续暗恋下去了。 有人说表白是为了结束暗恋。 而我不是，我只是想讲我的喜欢讲给你听，因为勇气这个东西，一但错过，说没就没了。 我觉得喜欢一个人是很正常的事，所以当我确定我喜欢你的时候，我并没有很震惊，毕竟你是那样优秀的人，优秀到耀眼，像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但我深知你不喜欢我，以后还有没有联系还是另说，这份感情始终不会有一个好的结局。 先来说说你吧。 嗯…… 怎么说呢，我觉得，你是一个很优秀的人，真的，我可以发誓，我所见过的女孩中，没有哪个人比你还更出色。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老是会生出一种自渐形秽的感觉，总觉得自己不如你，甚至连喜欢你的念头都是可耻的。 其实吧，说实话，一开始我还真的挺不喜欢你的。 因为你的名气太大了，我刚转到这个学校来的时候，就听到了有关于你的传说。 你的成绩是多么的好，你是多么的出色，所以我是不太服气的，就像看看你到底怎么样一个人，居然能够心安理得的，获得这么人的称赞。 再后来…… 我觉得当初转学过来，真的是一个十分明智的决定，要不是转校，我也不会有幸认识你，并和你成为同桌。 第七十七章 像招摇过市的小丑而洋洋得意 “初中两个月的学习生涯，但实际上，我们真正认识的日子却只有短短的一个月，再后来，我就调到别的班去了。 不过，我还是非常庆幸能够认识你。 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一个温柔且理性的女孩子。 虽然一开始觉得你特别高冷，不好接触，但是一段时间下来发现，真正的你并不像外界传闻中的不好相处，高高在上，相反你非常的好说话。 但是，你又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边界感分明，让人既好奇又畏惧。 哦，原谅我用畏惧这个词来形容你，毕竟你身上披覆的光环实在太多了，我想不管是哪一个男生，能站在你面前无动于衷侃侃而谈。 说实话，你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个真真正正喜欢上的人。 第一个可以一起聊天的女孩，第一个畅谈未来的人。 你还记得我们月考后的那个晚上。 我们俩坐在图书馆的天台上，畅所欲言的谈着彼此的梦想吗？ 你轻描淡写地跟我说，你长大以后的梦想，大概就是在大城市里买一套属于自己的小公寓，装修成自己喜欢的样子，然后用自己喜欢的物品填满。不用管家人的想法，不用管另一半的想法，不想结婚，不想生孩子，再养一条狗，就过安安静静自己喜欢的人生。 当时我还很诧异，觉得像你这么优秀的人，梦想怎么能跟我们这些普通人一样呢？ 你反问我，为什么我的梦想就不能跟你们一样？ 我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啊，只是你们把我神化了。 我当时无言以对。 你跳下台阶，转过身，背对着月亮对我说，“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要开心！” 真的，当时真有那么一瞬间，就觉得大话西游里的那个紫霞仙子。 不过我明白，我永远不是你的至尊宝。” · · · 魏青看到这里的时候，发现杨宇给她写的信在这里断了。 下面还有几行字，但是被涂鸦给涂抹掉了，看不清楚字迹内容。 可能他写过某些话，但是又觉得过于露骨，不太好，就干脆全部划掉了。 她的眸子一低。 挑着眉毛，把桌上阅读过的信叠好摆在一边。 又拿起另外一叠，大概有三四页纸的样子。 后面几页纸的字迹有些潦草，龙飞凤舞，显得写信的主人，心情没有之前那样平静。 她又继续读了下去。 “sorry，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不知道该怎么说，心情比较乱，刚好今晚上有时间了，就动笔把剩下的写完吧。 这些东西是我断断续续写的，有的可能都有点混乱，但是，却是我用心写的，如果你哪天看到了，你就勉强看一下吧。 今天是一个比较难忘的日子。 刚从派出所里出来的我，心情有些沉重，一度以为今后的生活一片昏暗，但我还是挺过来了。 有人问我，那天的冲动行为，你后悔吗？ 我想了想，还是说不后悔。 如果那天的事情发生了，我还是上去挥刀保护她！ 当然，并不是说我就是一个头脑简单的热血青年。 只是，我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应该恪守的原则和底线，仅此而已。 事情的经过可能你也听别人说了，我就不多重复了，继续谈谈我对你的感受 ……或者说是暗恋吧。 老实说，我不是那种会把喜欢轻易说出来的人，因为无疾而终的喜欢，不管与谁而言也算是强加的负担。 我始终相信你是有远大前程的人，你的前途一片光明。 我永远不愿成为你成功路上的绊脚石，就算是鞋里会磨脚显得旅途难熬的沙砾也不行。 所以我写这封信，或许出于我的私心，你总会有一天看见它，但一定是在我离开这个学校之后。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你有点心动。 现在想想，认识你的那时候，对你的绝对单纯好奇，没有一丁点儿别的想法的。 所以说，如果你要我回想我刚开始和你认识，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那我可真的没有记忆。 我只是觉得，像这样一个女孩，理应值得被温柔对待。 我曾经对你说过，“你是我见过最让人心动的女孩。” 虽然你一定没记住，但是我总是要说的。 我一开始将这种心动的冲动归结于，你的本身，不管是你温柔的性格还是你聪慧的内心。 或许是许久没见过如此温柔，我便一时间有点难以忘怀。 我不太容易对人心动，因为摩羯座的男生总是矫情的。 我老是找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你，但我发现，这实在过于困难，因为你是一个难以用语言描述的人。 最后，我绞尽脑汁，终于才想出这句话，“你这个处女座的女生，着实有点奇怪，偏要在水象星座的思维跳脱里占上一方，还不放过本属于土象星座的浪漫气息。” 说起来，我被之前的班主任调到50班后，我以为我对你的喜欢和暗恋很快就会过去。 但过了一个礼拜后，我发觉这种别样的冲动更加变本加厉时，我是有点害怕了，甚至如同一只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 喜欢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但爱总是麻烦，不仅是对我，也是对你。 你也知道，我不喜欢麻烦，也害怕给你找麻烦。 我对于我那种很容易自我满足与感动的情感非常之厌恶。 也经常容易为某件事情陷入沾沾自喜的状态。 说一个比较重要的事情，你还记得我那次生日么？ 那次生日，我真的没打算能看到你送我东西，因为你是那样的忙碌，为了学习而终日不倦，怎么会在意我这个微不足道的人。 后来另一天早上，你给我送了一本王后雄的试卷，说就当是给我的生日礼物，虽然我哭笑不得，但事后还是不禁有些洋洋得意。 像一个招摇过市的小丑而不觉的沾沾自喜。 其实，我知道你没想那么多，你只是让我好好的学习，但我还是很高兴。 怎么说呢，所有事情的起因都很普通，尽管我极力在心里描写得很生动，事后看来也不过是戏精附身而已。 但是……我还是要重申一下。 我明知道的，你是温柔的光，自然是包容万物的，而我只是因为在黑暗里站的太久，一时间以为这束光是为我而明的。 第七十八章 至此一别，不值一提 我打一开始和你做朋友的时候，就知道你对我真的是一个好朋友而已，我也已经心满意足。 于是我大概已经预料到，我如此行为之后的结局，应该是连朋友也做不成。 所以，如果当你看到这个写得乱七八糟的东西时，我大概是已经放下你。 亦或者，我已经考虑清楚，愿意不想再做你的朋友的后果代价。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希望是前者。 虽然不知道你在看了这东西之后，还是否愿意与我再做朋友。 但这都是后话，且取决于你。 以免道德绑架，所以暂且不提。 我经常跟别人说，喜欢就要讲出来，不说出来，别人怎么知道你喜欢她呢？ 但实际上摩羯座的人大概都是这样的：闷在心里的话，全部埋成一粒种子，然后生根发芽。 我那段时间也想过跟你坦白，但我好像太容易退缩了点。 于是，我干脆将它拦腰折断。 但，我是对你是真情实感的。 我对你的喜欢，就像是阳光下的泡沫，一戳即破，晶莹剔透的，在太阳的照射下闪耀着独一无二的光芒。 那段时间学校里传我们早恋，很多人都知道了我们的事情，而且越闹越大，被他们起哄打趣。 你坦诚，我有鬼，自然心里比谁都要害怕。 我担心你会疏远我，刻意避嫌。 现在想想，虽然一直不愿意承认，但总归有些自作多情。 那时候我甚至自暴自弃了一段时间，你只是来看了我一眼，就继续投入学习中了，我是真的有点难过的。 他们说喜欢总是小心翼翼的，我这个时候才明白，暗恋的滋味，实在是酸过了头，又苦又涩，品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后来我才明白，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我内心肮脏的想法，让我在你无瑕的友情照耀下相形见绌。 就像是一个偷了手表的小贼，小心翼翼，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被你看出端倪。 那种恐惧是无边的，能够在每一个深夜里吞没我。 其实我从外面转到学校来，一开始并不渴望在学校里能交到朋友。 我是你们口中所谓的‘从大城市里来的孩子’。 那个时候，我也有自己的傲气，我的个性是有棱角的，有着大城市里带来的优越感，看不起生活在小县城的你们，只觉得的你们坐井观天的那只蛙。 但是，后来我发现我当时的想法的多么的可笑。 我的家庭背景在小县城里根本就没有用处，没人会在乎你的家庭是多么的好，多么的有钱。 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除了我的成绩了。 后来认识你后，才发现我的成绩对于你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那个时候我就很烦恼，可能因为我的性格原因，我基本上没有什么朋友，甚至连个说话的朋友都没有。 那个时候我总是羡慕你的人缘，也羡慕你能够很好的处理好周围的一切，游刃有余。 就好像没你办不成的事情。 虽然后来才知道，原来你也会因为别人的看法而不自信，也会因为世俗的情绪而思绪万千。 你细腻而理性，又有着少女该有的纯真和善良。 有着无数的闪光点。 他们说，喜欢一个人的原因，大概是她身上，有你渴望但未曾拥有的东西。 虽然不愿意这么说，但事实上确实如此。 说个题外话，你长得真的很像汤唯。 我也知道你也很喜欢汤唯。 我非常感谢你让我终于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 现在我才知道，因为她是你喜欢的明星，所以我会愿意去了解她，是你喜欢的人我才愿意花时间去了解。 虽然很多事情不好意思开口，但我总要说，我也是跳脱思维惯了，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吧。 我总会想些莫须有的事情，你不知道，说出来着实丢人了。 在我喜欢你的这一段时间里，真的很容易去羡慕别人。 我会羡慕唐珺和你志趣相投有很多共同的话题，羡慕李玮玮和你是好朋友永远在统一战线，羡慕王安然总能和你旗鼓相当，站在我无法企及的高度，羡慕刘琪能大大方方的和你有肢体接触。 对呀，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我总说我没有朋友，是因为他们不太好相处，但实际上是我性格太傲了。 我需要费劲千辛万苦才能和你靠近一点点，而有的人出生便在罗马。 说来更好笑，我也曾生在罗马，因为见识过它的繁华，于是我比任何人都要向往它。 其实我猜你大概能看出来我对你异样的感情，我自然知道无条件的答应你的任何无理要求着实让人起疑。 虽然我有的时候，明显能看出来你在胡说八道，但我实在拒绝不了你。 我希望你在我这里永远能做你自己。 不需要客气，不需要对不起和不好意思。 你说，我就会努力去做。 希望你永远通透又不失本心的活着。 我知道你是一个很透彻而聪慧的女孩，是不是已经将我的窘境看了彻底？ 然后翘着嘴唇的想，这家伙又在胡言乱语什么呢？ 说实话，我这个人不太相信缘分。 第一次转校进来的时候，就是你把我领进班找座位的。 然后你说，你就坐我旁边吧。 我那个还不知道你叫魏青，只是听说过这个学校有个很牛叉的人物叫魏青，我还以为是个男的，但真的没有想到过，你就是魏青。 后来我向你打听那个牛叉的魏青是谁？ 你告诉我，你就是魏青的时候，我满脸的诧异和不敢置信。 你笑着跟我说，魏青就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三头六臂。 于是我忍不住去想或许真的存在缘分这种东西。 是否你我冥冥之中被缘分牵引着，这才认识了对方？ 你大概会说世间的缘分多了，可我唯独只信与你有关的这一种。 我猜这个时候你应该挺后悔的，没办法，谁让我认识你了呢？ 其实真的有好多话想对你说，毕竟这有可能是我们的最后一次对话了。 但我总是做不到面面俱到，你也该习惯了对不对？ 那就希望这封信，不会是你与朋友交谈时候的笑料。 毕竟那是我曾真挚且轰轰烈烈的一段感情罢。 最后再写一个在我网上抄的句子，觉得还算符合此时此刻的意境。 虽然我也不知道意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或许就是一个中二病少年，单纯的矫情吧。 别离苦，天涯路，至此一别，不值一提，不复相见。 祝君安好。 · · · 魏青阅读完这封长长的信，摇摇头，轻轻吐出一口气。 她拿起手，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想给他回消息，翻遍手机通讯录，却发现没有他的任何联系方式。 她坐在椅子上恍惚了足足一分钟。 说不出是惆怅还别的思绪。 只是自言自语的说，“保重。” 第七十九章 要一起上同一所高中吗? 另一个地点，陈馨家里。 陈馨躲在被窝里，用手电筒打着灯光，偷偷摸摸的读完了杨宇给她写的信，只不过不是表白信的，而是以一个朋友身份写的祝福。 具体的内容，她也没跟别人说过。 那天晚上，她郑重的把那封信藏在匣子里，用锁锁好，然后封存在床底下。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以后。 方舟问她，“初中那段岁月，你有没有去找过他？你们关系那么好，应该有联系方式的吧？” 陈馨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其实我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那个时候家里过的不好，也没有买手机，更没有加过qq等联系方式。” “那座机总应该有吧？” “他留了一个座机号码，后来我打过去，不过是空号的。” 陈馨摇摇头，微微发苦涩的滋味流进心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对杨宇的好感算不算喜欢。 不，或者说，是连喜欢都算不上。 顶多算是无疾而终的，而又见不得光的暗恋吧。 每次面对他的时候，老是怀揣着那种悸动和小心翼翼，多表现一分怕被全世界知道，少表现一分又觉得他什么都不明白好难过。 每天都挣扎在这种感觉里，面对他的时候会想要关注他，又害怕眼神过于直白，只能默默移开视线。 最可笑的是，你的种种行为让你自认为你很重要，真实的是，他根本就从来没有在意过。 暗恋对于她来说，能给出的最好解释就是，就像一个跳梁小丑在这边上蹿下跳，为自己臆想了一个华美而盛大的梦。 然而那个人，从头到脚都没有把目光落在你身上过。 可以说很长一段时间，陈馨都是有些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该干嘛，心里空荡荡的，没有那个能够说真心话，能够为了拔刀保护她的人。 后来，她的学习成绩一落千丈，甚至有些跟不上班上的学习进度。 班主任叫来她家长，她妈妈在办公室骂她，陈馨就站在一旁低着头没有说话。 从此以后，内心越发敏感谨慎，小心翼翼，不敢多和同学交流。 这样的日子大概过了有一年多，初二分班以后，陈馨从一个男生那里偶尔听到了杨宇的消息，那个男生叫王鑫男，是他的铁哥们。 王鑫男跟她说，“杨宇在三阳中学读书，学习成绩非常好，在班上的排名也挺高的，对了，他还跟我提起过你。” 陈馨小心翼翼地问着，“他还记得我？” 王鑫男说道：“当然记得你啊，他就是为你而退学的……” 他刚说完，就猛然想起说到这个话题并不太好，就打住了。 陈馨眼里一片黯然。 她犹豫再三，问道：“他有没有说过，他想读哪个高中？” 王鑫男其实并不知道杨宇到底准备读哪个高中，但他还是含含糊糊的说，“大概是一中吧。” “……也是。” 为了给自己壮胆，王鑫男还给她拿出纸条作为证据，上面的的确确的写着一句话，出自杨宇的字迹，“要一起上同一所高中吗？” 自那以后，浑浑噩噩浪费了三百多天的陈馨猛然惊醒，我想和他去一个高中！ 于是陈馨开始疯狂的逼自己学习。 开始每天不停地刷题，追赶之前浪费的学习进度，每个课间，一遍又一遍地背那几千个英语单词，每个晚上没命地奔跑去占自习室位子，彻底把自己埋进学习中。 你看，人一旦有了目标，就会迸发出无限的活力。 再加上陈馨本身学习的底子也不差，又足够刻苦努力，紧赶慢赶，还是追赶上了班上的进度，后来更是进了优秀班。 没人知道她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 都说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这话确实不假。 时隔多年，陈馨终于如愿以偿的考上了一中。 她在一中那边的岔路口遇见白衣黑发的杨宇。 看到的依旧是记忆中大幅度夸张的挥手，笑容是缓慢加深的。杨宇的笑让她想起了大片大片金黄色的向日葵。 “嘿，老同学！” 温暖的阳光穿梭于树叶微隙，在路面撞出另一种刺目的纯粹的白，在他身上交织着光与影的斑点。 忽听蝉声，这是个晴朗的夏日，白日比黑夜更漫长。 “好久不见。” 陈馨站在光影里，笑容满面。 · · · “后来呢？” 大三那年，方舟跑到陈馨的大学去看她。 在大学校园里，方舟拉着她的手，漫步在环状湖畔小道上。 “后来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你要是想听的话，我可以慢慢地跟你讲，不过结局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完美。”陈馨沉吟了好一会儿。 “留有遗憾才是青春，成长总是无声无息的。” 方舟顿了顿，盯着她的眼睛，忽然开口道：“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如果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还会后悔认识他吗？” 陈馨跟方舟坦言说道，“我知道如果没有他，我或许还会在中考前剩下七百三十个日子里，继续沉在黑暗腐朽的夜里浑浑噩噩，也知道如果没有他，我也可能一开始便不会沉沦，也不会奋起。” “但是，我从未后悔喜欢了他这么多年。” “而且我也不想执着地把一切都咬着牙持无所谓的态度抛开，我不会否认现在仍然喜欢着他。” 陈馨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笑容明媚的女孩，说道：“就像你问我的问题那样，如果让我重来，我还是会选择为了他牺牲我初中至关重要的一年。” “因为这些都是成长所必须经历的。” “有些事，只有遗憾没有后悔。” 方舟点了点头，说道：“你继续说你另外一个故事吧。” 陈馨没有立刻就回答她，而是陷入了沉思，方舟也没有打扰她。 她坐在石椅上，沉吟道：“高中的氛围比初中时代要好宽容许多，学校里早恋的虽然也都是见不得光的，还还是能够看到好多人早恋的情况。” “考上了一中后，我们两个分在不同的班级，但由于初中的关系，我们两个越走越近，他天天来教室找我，中午也叫我去食堂吃饭，晚上也一起去操场上散步，两个人关系已经到了那种就差一层纸的时候，暧昧不像暧昧，友情不像友情。” “我忍不住了，我想痛快一点，我先问了。” 方舟问道：“他怎么回答你的？” 陈馨有点干涩的回应道：“然后他说，他还没想好。” 第八十章 没有他，日子仿佛也照常过去了 陈馨扬起嘴角，语气里带着几分笑意，跟方舟说起一个趣事。 “你不知道，有一回我做梦梦见我们俩在一起了，刚在操场上牵手走完一圈，就看到几个纪律委员从天而降，把我们抓住了，带到教导处指着校规说，学校不允许谈恋爱，早恋是要被开除的。我被吓醒了。” “醒来后却发现是一场梦，也不知道是失落还是庆幸。” 方舟眉眼带着几分笑意，“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陈馨又回想起了某些零碎的事。 她说道：“你还记得我过生日的那天吗？” 方舟疑惑地问道，“哪次？” “就是高二那一年，我过十七岁生日，杨宇带了好多人帮我过生日，他朋友，兄弟，还有我亲近的朋友，他都叫了。” 方舟忽然想起来了，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有那么一回事，当时我也来了，看到好多人，那个时候我还跟朋友说，你这些年的人缘关系这么好了，没想到是他带来的人。” “后来我还喝醉了，也不知道是趁这次酒醉，还是什么，反正就是很感动，我决定冲破一切一切的心理障碍。 我就想跟他说，高三毕业后，如果你还没女朋友，我们就在一起吧，然后一起考进大学。” 陈馨想起那天晚上，生日散场，大家从ktv里走出来，各回各家。 就剩下她跟杨宇两个人顺路，一起沿着道行路漫无目的地走着。 陈馨的心跳有点加速。 一想到鼓起勇气跟他表白，就心跳的不能控制自己，手一直发抖，大脑一片空白。 最终。 陈馨把他拉到巷子里鼓起勇气表白了。 后来她得到答案，“其实我有喜欢的人了，对不起，我只是把你当妹妹的。” 陈馨丢下杨宇后，就一个人走了。 也不知道怎么走出那个巷子的，一边走一边哭，哭到浑身发抖，疼到呼吸困难。 只觉得心脏好疼。 陈馨苦涩地跟方舟说，“当时的感觉，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感觉被人吊了好几年，备胎又算不上，现在解释就是，暧昧了两年吧。” 再后来，我回学校了。 他跑来找我，跟我道歉，我一气之下跑到了操场上。 一个人在前面走，他一路跟着，我后来实在受不了，我跑了，我那天记得不得我跑了多少圈操场。 后来我一个知情的同学找到我，也陪我跑了很久。 我后来实在是跑不动了，然后腿一软，就跪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一边哭一边说什么我忘记了，反正就边哭边喊着什么，操场上人那么多，人来人往，我就跪在那里哭地昏天黑地。” 方舟抱了抱她，轻轻地叹口气。 “其实都过去那么久了，当时觉得天都塌下来了，现在也看开了，没什么是过不去的。” 陈馨说道：“自打那之后，距离高考也就一百多天，我也无心悲痛，都在一门心思准备高考了，我的成绩还算稳定，班上排名稳定在十五左右，但那个情绪也确实受他影响不少。 他不一样，太变态了，学习又有天赋，自从那以后，排名就蹭蹭往上，一直到全年级前七八十名左右。 再后来就到高考了。 高考那会儿分教室，那么多学校考点，那么多教室，我却偏偏和他分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教室考试。 没办法，大家都分散得很，我只能和他一起去。” 方舟好奇的问道：“你们两个一起去的？” 陈馨摇头，“不是，我们都住宿舍，之前去考场要一起去坐大巴车的。” “哦哦。” 陈馨回忆起高考时候的场景，“高考那几天我还有点感冒，第一天考试结束，下起了雨，还挺冷的。 我在二中校门口躲雨，有些雨飘进来了，他就站在我前面帮我挡住了雨，你知道电视剧里那种会发光的人吗？他帮我挡雨的那一刻，在我眼里，真的在发光。 后来雨太大了，旁边同学都跑了，他说去找伞，然后就跑出去了，我就在那乖乖地等，等了二十几分钟吧，我蹲着，看到了他的鞋子，竟然就特别激动，我当时跑去他的伞下，竟然差点抱住他，要不是旁边那么多同学看着……” 她说起这事的时候，脸颊微微有些发烫。 “后来，终究是，错过了。 高考结束后的一周内，我无比疯狂地想他，我真的快疯了，特别特别想，每一分每一刻每一秒无时无刻都在想他，我内心偏执到无以复加。 直到一周后，我终于清醒了，才意识到高中的生涯已经结束了。 那个时候，班上的同学都有自己动规划，有的准备去旅游一圈，有的去考驾照，有的去学兴趣课，有的去打暑假工。 我在家里悄无声息地躺了几天，决定出门，去打暑假工，但我也不敢去太远，就在市里，我小姨家的超市打暑假工，做了有一个月左右的样子。 有一天晚上，大概晚上八点左右，我下班了，一个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忽然有人叫住我的名字，我当时正在和我妈打电话。 我一抬头，当时感觉时间已经凝固了，手机掉在地上都没发现。 他竟然也来了。 他居然也准备在市里打暑假工？ 要知道他家里是比较优越的，家庭条件好，爸是商人，在外面做生意，根本就不需要出来打暑假工赚学费。 他跟我说是想来体验下生活，正好听说你在市里打暑假工，还是你家亲戚，不知道还要不要人？” 陈馨说，“我当时竟然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连忙跟他说还要人，又回去跟小姨家说招他进来做事，把事情打电话。” “然后我们互相留了联系电话，他在电话里说刚好没吃饭，有几个朋友一起，你要不来一起吃饭饭啊？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陈馨说道：“我先回宿舍里洗澡换衣服了，还精心打扮了一下。 要知道，我读大学之前是不穿裙子的，那天我特意找我室友借了一件裙子穿。 反正吃到一半，我妈又打电话过来，她又不放心我，生怕我被人拐跑了，然后打了一个多小时电话，我跑出去接的，饭也没吃着几口。 最后他们早都吃完了，我打包了盒饭回去。 然后，我支开了其他朋友，不死心地跟他单独相处，我就想要一个结果，近乎执拗。 我们俩沿着湘江走了一路。 他问我放下没？ 我说，我以为我放下了。 然后，他低着头沉默不说话。 我带着哭腔说，我们就尝试在一起吧？ 他也不说话，具体什么细节我也记不清楚了，时间过的太久了，久到我都有些模糊了。 我又忍不住哭了，边哭边走，过马路的时候，闯红灯也没管。 他拉住我才没被车撞。 然后，也挺晚了，他又一路跟着我，要送我回去。 快到宿舍楼下的时候，他最后拉住我，说他同意，那我们就在一起。 当时我很激动。 他问我，我还不知道怎么当男朋友。 我没说话。 然后，他说，太晚了，你先回去吧。 方舟，你知道吗？我觉得来的太不容易了，我想留个印记，就拉住他的手，踮起脚来亲了他一下，是嘴唇，他什么反应我不知道，我亲完后，然后就拉着他开心地走，准备回去。 那天晚上，我真的很开心，特别开心 然后我就回宿舍睡觉了。 第二天，我知道他要来我小姨家打暑假工的，我不知道他住在哪里，我就在大门那里等他，等他，一直等，我想等他一起过来，然后介绍给我小姨认识。 可是，一直等到人都吃完饭回来了，也没有看到他。 然后，我打电话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他一个都没接。 后来第十一个电话，终于接通了。 他说，我不想做了，准备回老家。 然后，我跑着出去，准备跑到车站，期望能追上他，哪怕最后一面，可是已经是正中午了，肯定是早走了。 当时，就是不死心，一直跑到了车站了才彻底绝望。 原来他是骗我的，当时只是满足我小小的愿望。” 陈馨说到这里，停顿了好久，就再也没说话了。 方舟听完后，低声问道：“还有后续吗？” “然后就没了，事后我再也不想探究因果，再也不想追根寻底，再也不想撞南墙了。” “唉——” “上大学之前，我甚至还幻想着我入大学的那天，还能有那样的巧合，他也在同一所大学。 但当我进入大学那一刻，破灭了，我没有进入大学的高兴，兴奋，或者是什么，而是坠入海底的冰冷，绝望。 大学时光开始后，我身边恍惚有他的影子，有时候会突然觉得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直到有一次，有一个长得很像杨宇的男生跟我表白，我竟然想用新的感情去掩盖旧的。 一个月后，我跟我男朋友分手了。 他说，我没有心，没有感情。 我没有说话，无所谓的笑了笑。 我没有心么，或许曾经有过吧？ 却是丢在了一个人身上。 ……我后来想了很长时间，才将零碎的记忆拼接起来。 记得他有次说过，他喜欢过我，只是，那时候我只知道读书，内心又敏感而自卑，没有回应，当习惯了他对我好之后，我开始回应，他的喜欢，已经错过了。 大学四年里，尽管我们互相有联系方式，但是却没有联系过一次。 可我莫名的总是想他，在图书馆，篮球场，食堂，小卖部。 我曾无数次回头，看见了太多不同的脸，可却没有一张是我想见的。 多少年了，我就是没能忘记他，那个为我拔刀的少年。 我还喜欢他，也许真的是得不到才最好。 有时候我也不断回忆，我为什么会喜欢上杨宇，还执着了这么多年，答案我不知道。 他值得么，答案我不知道，可我的内心有自己的坚持。 不管是不是，都和我无关了 大四毕业之后，我们通过一次电话，互相询问下近况，还聊了一些琐事。 之后就再无联系。 我曾经是那样的喜欢他，但是没有他，日子仿佛也照常过去了。 第八十一章 梦里的瓷人儿 月形岭街，夏海岸小区。 足足七章没有戏份的方宁终于扬眉吐气，再次回到他的节奏里。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方宁最近做梦比较频繁，有时候一躺到床上，脑袋才枕着枕头，就进入了梦乡。 他梦到自己来到了一个到处都是白蒙蒙的地方。 方宁向前走着，身体像是没有任何阻力一样，好像能够向前跳很远。 迷蒙的白光散开，让出一条道路，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向前走过去。 也不知道走了很久，光雾突然炸开，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很多城市，街道，熟悉的场景。 他还看到了好多熟悉但是又叫不上名字的面孔。 最终他不知道怎么就飘到了一家医院里面，走进了一间病房。 里面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很小很小。 方宁就站在不远处，边上是进进出出的医生，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似乎他们的眼中，方宁就只是一个鬼魂一样看不到。 每当方宁试图靠近那张床的时候，突然从梦中惊醒。 方宁坐在床上回忆梦里的情节，身体前倾，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可是一旦去回忆起梦里的场景，就头痛的厉害。 最能勉强回忆起场景：那个梦里的人似乎看到了方宁的存在，向他伸出了手。 那只手似乎有无穷的吸引力，让他不由自主的向前走。 一想到这里，方宁的身上冒出很多冷汗。 一开始，方宁还以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然后试图在现实中找出做这个梦的原因，但都一无所获。 无论是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还是感情经历。 方宁都确信，他的生活里都没有出现过这个人的身影。 方宁把这件事跟余乐他们几个人说起事。 余乐以为是他最近熬夜复习，学习压力太大了，只是单纯的一个梦而已。 但方宁却有一种非常强烈的预感，知道这是真实的。 因为最近这个梦越来越清晰了。 方宁再次来到那间病房，能清楚的听见那个人朝方宁的位置，不确定的喊了一声，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或者，准确的说是一个女孩，声音很虚弱。 就像是一只虚弱的幼猫在那呓语。 方宁找了个时间去县人民医院看病，结果医生说他非常好，身体非常健康，没有任何生病的迹象，建议他去看心理医生。 “真是奇了怪了。” 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周末，阳光正好。 六姨奶奶黎六梅听说方宁最近老是做梦，担心遇到什么邪门的事，就说要带他去界山庙的山上拜拜，去去霉气。 两人在去的路上。 黎六梅一边走一边跟方宁说，这间寺庙很灵的，很多人去求神拜佛。 方宁则在腹议，既然这么灵验，那你家怎么还没发财？ 当然，这些话他是不敢说出口的。 界山庙确实香火鼎盛，人来人往。 方宁跪拜在佛祖面前，双手合十闭上双眼，默念最近发生的事情。 当他睁开眼时，一个寺里的主持走了过来。 他看着方宁，双手合十，说道：“缘来则去，万物有因，皆是缘分，施主一切都是天注定的。” “还请大师教我？”方宁似懂非懂的说道。 黎六梅则捐了几百块香火钱。 看到香火钱进了功德箱，主持慈眉善目的笑了起来，说：“每个人所见所遇到的都早有安排，一切都是缘，一切都是天意，不必太纠结，顺其自然。” “谢谢大师解惑。” 在回去的路上，方宁感到一阵轻松，心情也不似先前沉重。 他回头看了一眼界山庙，又接着向前走去。 · · ·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方宁睡下午觉。 他躺在床上没过多久，意识开始慢慢模糊。 方宁就知道，自己又坠入了梦中。 他直接熟门熟路的越过城市，街道，来到那间走过很多次的病房。 那个小女孩还在房间里，一动不动的躺着，像死了一样，很长时间才会动一下身体。 方宁开始尝试着走进病房，这次终于没有任何的阻拦，也没有从梦中惊醒。 他坐在了另外一张床的边上，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女孩。 这次方宁看清楚了她的脸，是一个从未见过但特别很眼熟的人。 她皮肤白皙，但不是健康的白色，而是面无血色的苍白，脸上戴着蓝色的氧气面罩维持生命活动，如果摘下面罩，应该是一张极为清秀好看的脸。 这个女孩像一个脆弱的瓷娃娃。 女孩突然睁开了眼皮，虚弱的动了动眼珠，朝方宁坐着的床边看过去。 这次方宁主动向她伸出手。 她似乎愣了一下，慢慢地抬起手。 两人的手碰到一起，有些涟漪。 她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她说，“我们又见面了。” 她的语气很熟倪且带有怀念的味道，这让他觉得很惊起。 方宁疑惑的歪了歪脑袋，“为什么是又？” “我们以前见过，就在这里。” “咦……不是你？” 她盯着方宁看了好长一会儿，眼睛都不眨一下。 最终她的眼睛暗淡了一下，有些失望的神色闪过去，略带遗憾说道：“确实是你，但又并不完全是。” “？”方宁有些惊悚，心跳加速。 “我等的不是现在的你，那个人要大很多才对。” 方宁的脸色有些难看，整个人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一般。 他或许有些明白了。 他来早了…… 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 女孩知道现在方宁不是她要等的那个人后，态度也冷淡了很多。 闭上眼睛，不再看他，也不与他交谈了。 “唉！”方宁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不进入这个梦？你已经干扰到我的生活了，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方宁语气带有些急促。 她看着方宁良久，突然点了点头，说：“好。” “谢谢。”方宁站了起来，要往外走。 他刚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又扭头过来，朝病床上那个瓷娃娃看了一眼，“我下次……会来看你的。” 随后，方宁走出了病房，从梦里清醒过来。 但是这才却不再头疼似裂，而是非常舒服的，像是睡了一个精力充足的午觉。 从那之后，方宁就再没梦见过她。 == 在这里插个眼，一个小小的伏笔。 第八十二章 无法避免的人情世故 方宁走在去往新汽车站的路上。 深秋季节，街道上显得有些冷清，连路边小贩都看不到几个，只有两个环卫大妈在用水管冲洗路旁。 “真冷！” 方宁站在新车站外搓搓手，呼出热气。 新汽车站最近在搞建设，外面被施工设施围住了，挂着绿油油的安全网。 他今天过来是接人的。 接的是二爷爷家的二儿子，也是他的堂叔，叫秦思闲，三十来岁，在广东鹅城开一个做珠子的小厂，经营着一些手工珠子的东西，搭着卖项链首饰。 用老家的话来说，是一个出息人，收入不错，当个小老板，也体面。 二爷爷家三兄弟中，唯一一个出人头地的人，就是比较势利小心眼，虽然收入很好，但不太愿意帮其他的兄弟，常年不回来，过年亲戚见面聚会基本上看不到人，就算是回来了也是匆匆一面，，不太喜欢穷亲戚，典型的不患贫而患不均。 说实话，小时候那会他家条件算好的，但他偏偏不太受家里待见，经常饿一顿饱一顿，后来方解放就把他接到家里住了几年，经常在他家吃饭。 再加上跟方宁他爸关系不错，同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哥俩，所以秦思闲对方宁家还算不错，逢年过节，基本上都会带礼物上门拜访。 这次他从鹅城赶着回来，主要是他弟秦思宇在镇上买了一套房，准备乔迁过去，他这个做哥哥的，怎么也得赶回来。 方宁在瑟瑟冷风中没等多久，堂叔就从新车站出口走了出来，提着一个行李箱，东望西望。 “二叔，我在这里！” 方宁隔着老远挥了挥手。 秦思闲停下脚步，辨认一下，快步走了过来，热情的拍了拍方宁的肩膀，笑道：“方宁啊，你小子一年不见，就长这么高了啊！” “二叔，我还算一般的吧，我们班上有人都窜到了一米八呢。”方宁挠挠头。 “哈哈哈，走走，我去你家坐会儿，你爷爷奶奶都还在家吧？”秦思闲问道。 “他们都在家，现在差不多做好饭等你了。” 方宁说道：“二叔，我帮你拿行李。” “不用不用，我自个提就好。” … 月形岭街道，夏海岸小区。 方宁跟他二叔走进小区里面。 秦思闲转悠了一圈后，说道：“你们这变化还是挺大的，你看这绿化植被，这设施都比较完善了，要不你带着我，恐怕都认不到你家里的路了。” 方宁笑了笑，说道：“新开发那边变化更大呢，改天带你去参观参观。” 方宁家中，黎快梅在厨房里忙活个不停，方微在帮忙洗菜，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秦思闲坐在沙发上跟方解放唠家常，其实也没聊什么，就聊些政治啊，房子，孩子啊，生意不好做之类的。 方解放又是长辈，基本上大部分都是他在说话，秦思闲都是在嗯嗯啊啊。 方宁就坐在旁边削水果旁听。 方解放又跟他聊到了成家立业的话题上，秦思闲这几年也算熬出头了，老婆孩子热炕头都有了，事业也还算有成，多少也能聊得上来。 实在没话题了，方解放就分根烟给他。 叔侄俩就继续抽起来了，一番云里雾里，抽完了都长叹一句，不容易啊。 可不是么？ 到哪里都要用钱。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叔侄俩聊着天，客厅里，冒着热气腾腾的菜就端上桌了。 “你要不要喝酒？”方解放说道。 秦思闲苦笑着说，“喝不了太多。” “那没事，少喝点。”方解放于是就大手一挥，“走，先喝几杯！” 方微连忙小跑着去拿酒杯。 饭桌上，大家满脸笑容，就着一桌子好菜聊天说地。 酒过三巡，秦思闲大概也是喝多了，喝得满脸通红，又或者没把方家当外人，说起牢骚话来了。 当然无非就是抱怨下家里的偏心，弟弟的生活条件比他好，家里资源也都偏着他，比如说镇上买的房子，虽然对他来说没多少钱，但这起码也是一种态度，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一碗水他端不平啊。 说到底，这些，无非就是偏心惹得祸。 方解放到底是年纪比较大，看得开，也装得了糊涂，没跟他说这个话题，说起他家孩子教育，学习怎么样，在班上是不是很好，哄得秦思闲哈哈大笑，很快就把牢骚抛之脑后。 没过多久，秦思闲就喝醉了，简单的洗漱后，就在方宁家客房睡下了。 方解放跟黎快梅在自家房间里聊天，说到了这个问题。 方解放也知道他家的情况，他弟弟毕竟是入赘到秦家的，话语权在秦琅手上，他也不敢多说什么，而兄弟间又有矛盾，一大摊子烂事。 说到底，这些，无非就是偏心惹得祸。 只能说找个机会给他开导开导，疏通下心里的郁气，要不然秦思闲这孩子迟早憋坏了不可。 翌日，秦思闲就起了个大早，隐隐约约还记得昨天的事情，只能哈哈干笑几声掩饰尴尬。 方宁从外面回来，脖子上还搭着一条毛巾，身上还冒着热汗。 “刚跑步回来啊？”秦思闲笑道。 “二叔，早啊！”方宁把鞋子放到鞋柜里，换上拖鞋，说，“今天有点冷，围着江边跑了一圈，就回来了。” “这个习惯不错得一直保持下去。”秦思闲爽朗地说完，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你看我，现在肚子也越来越大了。” “二叔你还年轻……” 方宁跟秦思闲闲聊完后，就去卫生间洗澡换衣服。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方解放坐在沙发上，戴着一副老花眼镜，手上拿着一个很老式的账本对账，手指沾下口水又翻一页。 里面都是秦思闲早些年跟方宁家借的钱，正好这次回来了，就一并给还清了。 方解放算好账大概是七万多块钱，秦思闲回了一趟客房，从包里拿出一沓现金，细细的点了起来，点清了七叠后，又抽出二千，表示是额外给方宁家的钱。 方解放又推辞一番，最后拗不过秦思闲的好意，才收下了多给的钱。 黎快梅系着围裙，在厨房外瞄了几眼，满脸笑容，又多加了一个热菜。 方微在卧室里，把客厅的事情看在眼里，摇摇头对方宁说，“大人啊，就是那么客套和虚伪。” 方宁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其实就是这样的，只要我们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就避免不了与人打交道，也就不得不面对人情世故，虚伪是在所难免的，习惯就好。” 第八十三章 和大师姐谈心 深秋季节，一阵秋雨一阵凉。 站在江岸边，感受一阵阵晚风袭来，让人有种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的感觉。 对岸万家灯火阑珊，不知道又添了几分愁。 不过彼时的方宁，青春年少，意气风发，根本不知道愁滋味。 昨天晚上，林师姐就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喊他来打篮球。 随后给他报了一个地址。 方宁推辞说有事来不了，结果还没等他说完。 林颖就威胁道：“你要是不来，明天就去你学校打你一顿。” 方宁吓出一身冷汗，他可是毫不怀疑大师姐能够做出来，她的外表看起来虽然很女生化，但她下手比谁都狠。 要知道她从小就是跟着一群地痞厮混的，打架斗殴对她来说都是常事。只是随着年纪的增长收敛了很多。 “都有谁？”方宁沉吟了一下问道。 “就我们两个。”林颖凶巴巴的道，“罗里吧嗦的，再问打你嗷！” 林颖给他报的地址是城北小学后面的篮球场，她家住在附近，不过方宁也不知道确切的地址。 这里白天没多少人光顾，只有晚上才有零散的学生跑来这打篮球，很多时候，是一群跳广场舞的大妈，但是最近天冷的厉害，大妈们也都不来跳广场舞了。 方宁从一中坐七路公交车直接到城北小学。 他穿着一件外套，手插在口袋里，沿着道旁路进城北小学后面。 一路可以看到刷着白漆的矮墙，上面有铁栅栏和藤蔓缠绕，白墙上乱写乱画了很多涂鸦，墙皮露出红砖，干枯的爬山虎铺面半面墙壁。 就这样，隔着墙体的间隙，直接了当看到林颖在篮球场上等着。 她穿了一件白色的立领毛衣，围着白色的绒毛，修身的牛仔裤，运动鞋，外套是一件只到腰间的橙色的羽绒服马甲，无袖，露出修长纤细的胳膊。 出乎意料的是，她还化了淡妆，显得五官精致。 她本来就是一个非常好看的女孩，再加上打扮之后，在这个萧瑟的深秋里，一看到她，就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那一双眸子如青弘涟涟。 方宁走过来的时候，她刚好把篮球投到球框里去，划出一个略带弧度的抛物线。 不得不说，会打球女生对男孩子很有吸引力，尤其是很漂亮的女生，自然而然的让男生想起朝气蓬勃，青春活力这几个字眼。 方宁在边上看了好久，林颖知道他来了，但是没停下手上的动作，一直到热身完了，才扭头扫了他一眼，温柔的笑道：“来了？” “嗯。” 林颖盈盈而立，雪白的手腕轻推，修长的五指抓住篮球，在地上拍了几下，就送到了他的面前，说道：“你今天穿的很精神嘛！” “大师姐。” 方宁伸手捉住了篮球，笑着回答道：“你今天也很好看啊！” “你意思我以前不漂亮了？”她调侃了一句。 “不是，你平时也很好看，今天更加亮眼。” 林颖惊讶的看他一眼，嘴角带着笑意，道：“略微有点点意外，你今天的嘴巴怎么那么甜？” “实话。”方宁咳咳两声。 林颖摇摇头笑了笑，“练练？” “其实我不太会打篮球，我试试吧。”方宁苦笑了一声，活动开身体。 三跨步跳栏投了一个松松垮垮的球，篮球划出一道弧线后，果断的歪向另外一边，落到了水泥地柱墩下面。 “果然没有投进。” 方宁无奈的耸肩。 对于篮球这项运动，他的热爱程度基本上为零，他更喜欢看书以及更剧烈的低的活动。 他扭头看向站在远处的林颖，扯了扯嘴角，道：“大师姐你跑那么远干嘛？” 林颖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看你那投球的姿势，怕你会砸到我……” 方宁做出擦汗的表情，“我只是不太会，不至于不止于。” 林颖莞尔一笑，“开玩笑的，来我攻你防守。” “好。” 一轮下来，方宁大汗淋漓。 他的球技烂到家了，在林颖的攻势下几乎毫无反手之力，被杀得丢盔卸甲。 “有点丢脸噢。” 林颖将球丢入球筐里，结束了这场惨无人道的篮球赛。 转身过来，马尾旋转，香风飘飘。 这模样简直和烈火街球里那个女孩一样帅气。 “林师姐，我在想……你要是个男生的话，一定会迷倒很多小女生。”方宁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呵呵。”林颖露出一个很假的笑容，说道：“还来吗？” 方宁连忙摇头摆手，“不来了，让我歇会。” 他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这个年龄段的他本来就发育的很慢，又没有经过锻炼，身体素质差的不行。 你要他写钻研数学公式还行，但是要他进行剧烈运动，简直是太为难他了。 林颖点了点头，倒也没有说什么，重新穿上那件橙色羽绒服马甲，说道：“那就走吧。” 篮球被她放在了城北小学的门卫大爷那儿，就说了一声，“大爷，球我丢这里了啊~” 看得出来她对这里很熟悉。 方宁跟在后面走，还猜测她小学是不是在城北毕业的？要不然怎么那么熟悉。 两人走在巷道里，白墙涂鸦，很默契的没有说话。 林颖没有说话，是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走神，似乎在想很值得她思考的事情。 方宁没有说话是因为没体力了，一路气喘呼呼，根本就顾不得说话。 “就到这里坐一坐吧。” 林颖已经来到了城北小学门口。 今天是周末，小学没有开门，停着很多摩托和单车。 他们站的位置是最上面，呈一个下坡的趋势，角度为30度的坡度，再往下面就是梨头嘴了。 这一带都是树荫斑驳的道行路，遮天蔽日，地面上有洁白的鸟屎和泛黄的枯叶。 方宁站在坡道上的位置，向下看去。 能够看到阳光在斑驳的间隙中跳跃，那些挤在一起的商铺，似乎也隐没在窸窸窣窣阳光粒子中，随着一阵阵凉风拂动。 林颖跳到了扫得很干净的台阶上，目光远眺。 街道上，时不时有梧桐叶从涂鸦矮白墙飘落出来，四处飘散。 林颖扭头看向方宁，问道：“要不要来坐一会儿？” “不了，地上太凉，我怕坐着感冒，站着就好了。” “对了，好久没注意你了，你的吉他学得怎么样？有没有生疏？”林颖问道。 “最近有在练习噢！”方宁老脸一红。 “怎么吗？”林颖狐疑的看着他。 “不过最近很忙也确实是真的，家里遇到一点事，比较糟心，然后学习上也忙起来了，还要准备秋季运动会，东一下，西一下，没个着落。”方宁坦言道。 “我就说你最近可能遇到了一点事，看你刚才打球的时候愁眉不展的样子就知道了。”林林颖坐在台阶上，抱着你，神采飞扬的说道：“要是真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找我，我可以帮你一起想办法。” “我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方宁呲牙道。 “有啊！”林颖重重地点头。 方宁挠挠头，道：“知道了！” 林颖语气放温柔很多，慢慢地说道：“我知道你不是爱面子的人。” “嗯，我会的。” 方宁和林颖的目光对视，相视一笑。 第八十四章 风纪检查 镜头转到另外一边。 东街菜市场，由于天气的缘故，阴阴沉沉的，街道上也没平时那么热闹，街道上的行人也是熙熙囔囔。 越过老汽车站，就能看到一座寺庙建筑，黑色的高墙、大理石雕，彩色纹路，烟雾缭绕的庙宇，穿着官服的龙王爷在庙里隐没。 这里就是老城区有名的白龙庙，再往里面走，就是以白龙庙命名的小区。 一栋四楼的筒子建筑，灯火阑珊。 窗户边上能看到一个女生，端着一杯咖啡，盯着外面的梧桐树落叶，优雅的品尝。 她脸型线条柔和，五官落落大方，鼻梁有点点雀斑，淡淡的。 这个女孩就是程家姐妹中的程莹。 另外一间卧室内，开着暖气。 一个梳着马尾，穿着蓝色针织衫的女孩，坐在书桌旁边，认真的提笔写字，字迹龙飞凤舞，清秀隽永，让人看了很舒服。 她写完这帖书法本后，伸了个懒腰，后背弓起，曼妙的身材被拉得很长，蓝色针织衫露出纤瘦光滑的腰肢。 程莹敲门，走了进来，看了一眼，说道：“练字？” “好久没写了。” 程莹坐在椅子上，手搭着靠背，说道：“最近很少看你去林叔叔家练拳了，是腻了？女孩子别老是想着打打杀杀的，要温柔点，这样男孩子才会喜欢。” “不是，林叔家有事，武馆关门了，所以我才没去。”程曦摇了摇头。 程莹身子完全靠在椅子上了，慵懒地道，“他最近没找你了？” “不知道，他最近看起来挺忙的。” 程曦一边回答，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一块印泥和印章，给书法帖盖了章，吹了吹口气。 “说起来，他跟你是同一年的吧？” 程曦抬起头，“好像是的。” “几月的？” “我记得他说过一次，是二月的。” “那你比大点。”程莹啧啧一声，“还行吧。” “？”程曦。 程莹无言的笑了一声，然后说才说：“我看出来了，那小子是真的喜欢你。” 程曦有点茫然，摇摇头，“我不知道。” 程莹以一种过来人的模样，老气横秋地道：“一个人喜欢你，眼神是藏不住的。” 程曦停了下来，呆在那，回忆跟他相处的过往，似乎能够看到他眼神中那毫不掩饰的喜欢。 最终，她摇摇头说道，“我们还小。” 程莹起身，挽着她的肩膀，轻轻地说，“不着急，时间还很长，慢慢来。” · · · “呼！” 方宁从一场噩梦中醒来。 身体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 然后，猛地睁开眼睛！ 入眼是明亮的光芒。 他嘴巴枯燥的要蜕皮了，舔了舔嘴唇，膀胱被一股急促的尿意压迫，于是爬起来，穿着睡衣走了盥洗室。 盥洗室里。 他照着镜子，面容憔悴，心神不宁，伸手摸了摸后背和脖子，全是汗水。 方宁盥洗室里站了许久，急促的心跳才渐渐平复下来。 “怎么又做噩梦了……” 方宁深深的叹口气。 上次那个瓷娃娃事件，还是对他产生了后遗症的影响。 耳边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不是那么耳鸣了。 方宁洗漱后，换上洗干净的校服，在镜子面前照了照，最近又长高了一点，让本来松松垮垮的校服，也看上去不是那么丑了。 奶奶黎快梅从厨房端出热气腾腾的面条汤放桌上，碗里是金黄的荷包蛋，香菜，肉片。 “把你妹叫起来，老是起最晚，天天赖床。”黎快梅催促道。 “她不是一直都这样吗？我有什么办法。”方宁回了一句。 还没等方宁去敲门。方微就从卧室里面走了出来，进盥洗室里梳头发。 一家人吃碗面，就有各自的活动和安排。 方微还在读小学，上学时间要晚点，基本上在家吃完早餐还可以在家多待一会儿。 方宁读初中，要早点过去。 平时他五点半就起床了，然后在学校外面吃早餐，到教室里刚好六点半，把书包从窗户里丢进五十班，就去操场开始跑步锻炼身体。 今天耽误了点时间，只能由爷爷送他过去了。 方微在校门口看到她同学在买早餐，眼睛一亮，跟方宁说，“哥，你先进去吧，我等我同学。” 方宁说道：“好，那我先进去了。” 校门口挂着红色的横幅，写着欢迎县里某位教育局领导人来检查工作。 两个学生会成员，认真的检查学生们校牌佩戴情况。 带头的学生会干部，方宁还认识，就是他们班的施鲲鹏。 方宁的校牌揣兜里，刚准备拿出来，就被拦下了。 “等下，你的校牌呢？”有一个学生会男生喊道：“没带就写上你的班级和名字。” 方宁还没说话，施鲲鹏就站了出来，挥挥手，“这是我们班的，他带了。” “这个……这不太好吧？”男生犹豫一下。 “是啊，每次抓到一个你就让我们放一个，我这都放了五个了。” 另外一个男生也说道：“再这样下去，我们的风纪本上一个违规的学生都没有，教导处又要骂我们了。” 施鲲鹏看了方宁一眼，低声说道：“算了算了，让他走吧，等下我抓个不认识的。” “不用不用，我带了。”方宁笑了笑，从兜里出校牌。 “好了，你过去吧。” 男生不耐烦的挥挥手，朝另外一个人看去，“哎，这个同学你等下，你哪个班的？没戴校牌你不能进去。” 李佳佳止住了脚步，冷冷的朝他们看了一眼，“怎么了？” “你的校牌呢？”男生问道。 “没带。” 男生直接气乐了，呲牙道：“没带还这么理直气壮啊！” 另外一个男生也站了出来，说道：“同学，你这个态度可就不对了，要是都不戴校牌还理直气壮，学校还怎么抓纪律？” “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 她皱眉，还是回答道：“李佳佳。” “怎么听着有点耳熟……”男生嘀咕一声。 另外一个男生想起来了，她不就是前段时间比较出名的女生么，优秀班的，成绩还不错，心里顿时有些揣揣，“要不我们算了吧……” “她再怎么成绩好，我们也占理。”另外一个男生并没有退缩。 方宁就站在旁边围观看戏，看了好一会儿，抬脚刚想走。 就看到李佳佳不知道怎么一下就看到他了，顿时缩了缩脑袋。 第八十五章 运动会报名前夕 “真倒霉。”方宁暗道一声。 他这是也是自找的，叫他不走，还在旁边幸灾乐祸看戏。 没想到李佳佳眼睛一抬，顿时就看到了他蹲在那看热闹，眼神疑惑一下，随后又饱含责问的神色，以为这两个人是方宁叫的。 “不是我，我都不认识他们两个。”方宁连忙摇摇头。 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的背这个黑锅。 这个时候，施鲲鹏也从门卫室里走了出来，看到李佳佳后眼睛一亮，满脸激动，上前搓了搓手，胖乎乎的脸上着憨态的笑容，“嗨，佳佳！” “嗯。”李佳佳无奈的点了点头。 他跟李佳佳打了招呼后，转头对两个学生会男生看去，手握成拳头，对着嘴巴咳嗽了一声，“咳咳。” “组长，你不会又放了吧？”男生有些为难低声道。 “这么多人看着，而且她确实没带啊。”另外男生说道。 施鲲鹏无奈的朝她丢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明白。”李佳佳点了点头，知道他们按照规矩办事，况且校门口进进出出这么多人，很多人都在那看着，干脆的说道：“我是五十班的。” “好，你可以走了，记得下次要带校牌。” 男生挥手叫李佳佳走人。 随后拿出笔，准备在风纪本上记录下来。 还没开始写，他的本子就被一只手给盖住了。 方宁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笑容，说道；“她的校牌在这里。” 他说完后，手上的校牌就丢过去。 李佳佳下意识的接住，打开一看，还真是她的校牌，顿时疑惑不解，诧异的道：“你这是哪里来的？” “她给我的。”方宁指了指远处的花坛旁边，站在一个女孩子。 张文颖微微一笑，朝她挥了挥手，“快过来！” 李佳佳把校牌戴在脖子上，说道：“现在可以了吗？” “唉！算了，搞得我们俩当恶人了。”男生嘘了一声，意兴阑珊的挥手，“走吧走吧。” 李佳佳走出来的时候，环顾四望，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已经溜走了。 她呆立在原地许久。 张文颖走过来，柔声说道：“佳佳？” “没有，在想一些事。”李佳佳回过神来，问道：“文颖，你怎么有我的校牌？” “你上次借我的旧校牌，我放书包里没丢，想着可能会用到，没想到还真用上了。”张文颖说道。 “谢谢。”李佳佳低声道。 “走吧，别迟到了。”张文颖说了一声。 “嗯。” …… 早自习的时候，李佳佳扭头看了方宁好几眼。 她的同桌邹小玉看到李佳佳紧皱眉头，以为她遇到了什么难事，就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佳佳想了想，就问她跟方宁熟悉不？ 邹小玉听完，脸色古怪。 李佳佳什么时候也对他产生好奇了？ 她可是很了解这位同桌的，刚来班上就张扬无比，平时都眼高于顶，都不带正眼看别人的。 “我跟他没什么来往，不是很熟，我们班的方舟跟他关系很好，噢，还有李钰萍也跟他挺熟悉的，你可以问问她。”邹小玉说道。 “这样吗？” 邹小玉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加了一句，“如果你想进他们的那个圈子，可以试着去参加这次的运动会，他们组织的比较积极。” 李佳佳没有说话，手托着腮，若有所思起来。 · · · 英语课上，黄敏毅围绕着教室转了几圈，叫大家自习，又点了方舟向杰两人出去。 看样子是为了这三天的运动会统筹人员。 底下的同学们心知肚明，看到班主任出去，没人管纪律了，立刻就交头接耳起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超级大。 “大家安静仔细，不要说话了！”单鼎站了起来。 不过谁都没理他。 讲台下，余乐推了推方宁，说道：“看来我们班对运动会的积极性不是很高啊？” 方宁眨了眨眼睛，半响后，道：“这不正常？” “嗯？” 方宁说：“大家都在这个班上才多久，很多人都是小圈子的，小团体，融不进去很正常吧。” 余乐点了点头，寻思了一会儿，琢磨道：“也是，你看李钰萍她们是一个小圈子，李佳佳她们又是一个圈子，我们几个又是一个圈子，还有班上好多人我名字都没认齐呢。” “我不想去，摆明了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要我看……” 余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方宁拉了一下，“别说话了，班主任回来了。” 教室立刻安静下来。 黄敏毅推开门走进来，看了一圈，大家都老老实实的复习。 …… 方舟和向杰回来了，又在走廊上讨论了好一会儿。 “进去再说吧。” “这事得早点定下来。” “嗯。” “过两天就是运动会了，大家有什么想说的，欢迎来聊聊。”方舟走了进来，在讲台上把这个事情跟大家讲了一遍。 班上好几个男生都环抱着手臂，一副冷眼旁观的态度，方舟等了半天，也没看到几个想报名的。 随后也不知道是谁，一阵唏嘘声。 方舟一言不发就下讲台了，又走了出去。 惹得班上的人议论纷纷，什么话题都有。 “这次运动会参加的人太多了，什么启明，城北，什么十四中学校的都来了，坐等被虐飞。” “只想知道有没有晚自修。” “我知道启明的情况，长跑，跨栏，跳高，只要有启明在，我们学校要不报任何希望了。” “运动会可以逃吗？” “我班绝对倒数第一，体委选上的项目都不占，真正占的都不选上。” “我是去看美女的。” “看美女加一” “好烦，好像还要彩排。” 走廊外面，方舟的眉头皱的老高，她有些不悦道：“你也看到了，大家的积极性不高。” “要不咱们找方宁想办法吧，他鬼点子多。”向杰说道。 “周六的时候我就和方宁说了。”方舟叹口气，“他们几个被我抓壮丁报名了，还有程曦也来了，其他人就爱莫能助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教室里更加热闹起来了。 第八十六章 报名 李佳佳的小圈子中。 丁萍等几个女生说要去报名运动会，可是看了一圈项目下来，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挑来挑去的。 和她们向来不对付的几个女孩就阴阳怪气的说，“挑来挑去，你当是去菜市场买菜啊！” “你这人说话，怎么那个样？”丁萍觉得这话有些过了，横挑鼻子竖挑眼。 她们圈子的核心人物是李佳佳。 自从上次的纸飞机事件后，李佳佳惨淡收场。 丁萍她们几个在班上也就低调许多，说话也不敢太大声。 但是这次那边的女生冷嘲热讽，顿时就让丁萍受不了了，发火道：“某些人啊，就知道说别人，自己都没报名，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钟薇咳咳两声，“我们也没说别的啊，不就是一个运动会么，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吗？” 丁萍还想说什么。 李佳佳看了她一眼，摇摇头，也就没说话了。 方宁和余乐在旁边吃瓜。 “这下有热闹看了。”余乐低声道。 “吵不起来的，你放心吧。”方宁淡定地道。 不过他也明白五十班的情况比较复杂，大家都是最优秀的一批人，又年轻气盛，谁也不服谁，这很正常。 班上有那么多学生，不是每一个人都相处的来，一部分认识的人就组成了各自的小圈子，谁也融不进去。 班上的圈子大致分为两波，一批是以李佳佳为核心的小圈子，成员主要是丁萍，唐雅倩，邹小玉几人，都是家里有钱的，穿着打扮也比较潮流。 另外一批是以方舟为核心的圈子，核心成员是钟薇，朱梓薇等人，基本上都以方倩文马首是瞻。 剩下的一拨人，就是李玉萍为中心的小圈子，既和李佳佳也玩得好，又和方舟她们玩的好，长袖善舞，两边都不得罪，混的很开。 最后就是一些班委组成的圈子，比如陈漫漫，程曦，徐翩翩她们，跟两拨人的关系不远不近。 方舟推开门走进来。 刚好钟薇的这番言论被她听到了，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一言不发的盯着她。 钟薇看到她生气了，也知道说错话了，立马低下头。 班上的人都没说话了，迅速就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方舟径直来到讲台上，说道：“你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有着自己的想法，我左右不了你们的想法，可能你们觉得参不参加运动会都无所谓，但你们至少要明白一点，我们是一个集体，一个班级，最起码集体荣誉感要有。” 方舟也没继续说其他的，说撂完这句话后，就走出教室。 向杰作为50班的班长，也有自己的责任。 他走上讲台，敲了敲桌面，让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身上来，说道：“我跟你们说一下，这次的运动不仅关系到咱们班主任的颜面，同样也关系到班级的荣誉，不单是你们个人的事，也是我们50班整个集体的事，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的想一想，是想运动会结束后，被某些班背后指指点点，还是竖起拇指称赞。” 向杰说完后，就回到座位上。 方舟拿着一个本子走了进来，问：“现在开始报名了，要参加的人举手！” “方舟，运动会都有哪些项目？”有人举手问道。 “男女短跑，长跑，马拉松跑，跨栏，跳高，撑杆跳高，立定跳远，铅球，标枪……” 班上陆陆续续有人报名，方宁他们都报名需要体力的项目，但是50班本来就阴盛阳衰，男少女多，很多项目也不适合女生参加。 向杰跟方舟凑在一起，碰了个头，满脸愁容，偷偷的看一个女孩几眼。 丁萍跟李佳佳旁敲侧击了几次，问她要不要参加，没得到回应。 李佳佳挑着眉毛，神情专注的折一只千纸鹤，直到折叠好了才摆在一边。 她低头看了一会指甲，敲了敲桌子，忽然开口：“方舟，我要报名！” 方舟捧着本子，多多少少有些意外，语气中带上了几分不可思议，“真的吗？” 之所以觉得李佳佳大概率不会参加，是因为本来她跟自己就不对付，怎么可能会帮自己呢，所以她说要参加的时候，还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李佳佳平静地看着她，说道：“为什么不呢？我也是班级的一份子。” “好，你要报名哪个项目？”方舟问道。 “就那个跳高吧。”李佳佳选了选，指尖停在了跳高项目上。 “好的。”方舟在项目上写下了她的名字。 李佳佳报名后，她那个圈的人都积极的活跃起来，女生们也踊跃的报名，直到自习结束，运动会的项目都报满了。 中午在食堂吃饭。 方宁端着盘子来到了程曦那一桌。 程曦一个人吃饭，筷子夹菜，优雅。她对面桌是班上的女孩唐雅倩。 她看到方宁过来了，就吃吃的笑了一声，站了起来，收拾餐盘说道：“我刚好要走，你们先吃。” “好的，拜拜。”方宁朝她挥挥手，就入座到程曦的对面去了。 程曦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太适应，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语气有些不冷不热地问道：“有事吗？” “也没什么太大的事，凑巧遇见了，就坐过来了。”方宁干咳一声。 “哦。”程曦点头，继续吃饭。 方宁也埋头吃饭，等他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抬头发现程曦已经吃完了，手上端着餐盘，静静地注视着他，然后发现他抬头，就侧了侧脑袋，挽了下发丝，脸色恢复成平淡的模样，好像昨日风雪全无，风平浪静波澜不惊。 “吃完了？” “嗯。” “那就走吧。”程曦端着盘子起身，长长的头发从肩膀滑下来，乌黑浓密。 方宁端着餐盘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她，放到餐盘回收地点后。 两人没有回教室，而是去操场上散步。 方宁围着跑道外圈走了一圈后，这才干咳两声，清了清喉咙，说道：“听说这次魏青也参加了，你可能会在比赛上会遇到她，方舟跟我说，魏青刚来学校就进了体训队，只是不知道后来为什么退出来了。” 程曦瞥了他一眼，沉下眸子想了一会儿，语气冷硬道：“所以呢？” 方宁闻言一愣，心想程曦的性格还是那么的冷漠，无奈地笑了笑，“我相信你能赢。” 程曦默然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会的。” 第八十七章 蓦然回首，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 除了报名参加运动会的人员外，还需要安排一些女生过来彩排。不过这个倒是不太担心，50班，别的东西都缺，就是不缺女生。 陈漫漫是学舞蹈的，她就带着六名学生在晚自习的时候，去训练室彩排。 彩排期间，黄敏毅也来看过一两次，还跟51班的班主任胡兴兰在走廊上撞见了。 胡兴兰捧着一杯浓茶，吹了吹口热气，笑呵呵地问道：“哟，这不是我们黄主任吗？” 黄敏毅朝她礼貌的笑了笑，语气不冷不热地道：“这么闲啊？” “看看孩子们练得怎么样了。” “挺好的，借过一下。”黄敏毅说完就转身离开。 胡兴兰看她离去的背影，低声抱怨一句，真傲啊。 然后，也背着手慢悠悠的走了。 …… 运动会的彩排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眨眼一两天就过去了。 侨联中学的运动会也终于姗姗而来了。 …… 方宁站在走廊上，冷风吹到脸上，刮的有些疼。 余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今天的风儿有些喧嚣啊，温度也降了好多。” “冬天快来了，差不多也是这个气温了。”方宁说道。 黄敏毅从办公室走了出来，遥指着他们两人，喊道：“你们两个在走廊闲聊什么，还不快去操场上搬水。” 余乐缩了缩脑袋，低声道：“真是倒霉。” 方宁和余乐两人被抓去搬水，其他的同学在班干部的组织下开始排队。 等到忙活完后，方宁发现今天居然出太阳了。 阳光明媚起来，天空蓝橙橙的，看不到一片白云。 “你们俩在那干嘛？” 李佳佳看到方宁抱着一桶水杵在篮球场，一脸羡慕的看着操场上散乱的人群。 方宁跟她笑了笑，“搬水呢，被班主任抓壮丁了。” “哦——” 李佳佳哦了一声，紧接着说道：“我上午有跳高比赛，你要过来看吗？” 方宁眼神闪了闪，嘴上却笑着说道:“好啊。” “真的吗？”李佳佳说道。 “……” 方宁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会来的。” “嗯。” 李佳佳抿着嘴，笑了笑，破天荒地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说道：“那我先走了，拜拜，待会见。” “待会见。”方宁也跟着挥手。 李佳佳回到女生群中，镇定自若的活动身体。 丁萍一阵呲牙咧嘴，笑问道：“那个，不是谁吗？” “方宁？” “就随便聊聊。”李佳佳平静地说道。 “哦~”女生们都嬉笑起哄。 · · · 新城中学的熊校长和其他几位校领导都很重视这次运动会，早早地就来检查场地了。 “那几个领导什么时候过来？”熊校长问了一下年级组长。 李瑞超说道：“刚才打过电话了，他们十点左右到。” “那还来得及，你叫老师们到校门口再拉一个横幅，欢迎领导光临检查之类的词语。”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熊校长们逛了一圈就回办公室了。 场地上。 学生会干部们，还有各个班级的老师都在布置场地，场面十分火热。 上午九点左右，一辆辆大巴车停到了校门口。 大巴车里下来很多穿着不同颜色校服的学生，还有带队老师拉着校。 最先赶过来的是三阳的学生，然后是启明的学生，城北中学。 再晚一点就是偏远乡镇的五中和十中的学生，人数也比较少，站在大巴旁边的队伍也是稀稀疏疏，算是过来凑热闹，打酱油的。 新城中学的师资可能不如启明和三阳，但可以说拥有县里最大，最奢侈的操场场地。 那个巅峰时期的新城初中坪上校区，光是初中部和小学部及附属幼儿园，加上操场的地址，就有一万七千多平方米。 后来很遗憾的是，12年末的时候，新城初中部整体剥离，并入三阳，合作办学，改称为十四中。 坪上校区仅留小学部及附属幼儿园。 新城学校也正式由九年一贯制转变为综合性普通完全小学。 方宁他们那一届是新城最后的学生，母校毕业后，不止一次回来看过新城。 但是后来已经拆迁，只留下一片废墟旧址。 曾经繁华不可一世的侨联中学，也终究抵挡不住时代的洪流，消逝在时光的长河里。 逐渐被新鲜的建筑物代替，渐渐地被人们遗忘。 十点半，天空阴沉下来，好像快下雨，让人学校的老师们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好在阴云只是在头顶上停留了片刻，就飘向远方。 没过多久，教育局的几位退休的老领导过来了，在熊校长的陪同下参观了新城。 俩位满头白发的退休领导站在场地上，有模有样的指指点点，提出一点建议，旁边的熊校长时而点头，时而微笑，表示很认同。 “准先啊，我们去主席台吧，别让这些孩子们等久了。”其中一个退休领导开怀大笑。 “刘老您说的是。”熊校长点头。 主席台上站了好几个领导，主席台下是按照班级排队的新城学生，还有其他学校的人，泾渭分明，黑压压的一大片人。 方宁站在人群里，就听到听旁边的同学抱怨，“也不知道他们要讲多久……” 熊校长长篇大论的讲了一堆话，无非就是弘扬体育精神，说完后就把话筒递给教育局的领导。 那几个领导也明白套话说多了，学生也不爱听，而且大家都翘首以待，于是干脆就挥手，说，“运动会现在开始！” 台下爆发巨大的喝彩声，早就等的不耐烦的学生们一窝蜂的全散了，只留下一群老师摇了摇头。 方宁和几个同班的学生像只没头苍蝇乱蹿，东一个西一个，摸不着头脑。 黄敏毅穿着白色衬衣，黑色过膝长裙，经典的黑白搭配，再加上一双单鞋，端庄得体，一副中年女教师的经典穿搭，在人群里特别的抢眼。 “我们班主任今天穿的衣服好搭啊——” 方宁顺着施鲲鹏的示意看过去。 他眼神中带着笑意，压低声音，说道：“看着都好像没平时严厉了。” “要不你上去皮一下？”方宁凑近了些，干咳一声。 “我又不作死。”施鲲鹏闻言，立马摇摇头。 · · · 方宁站在光影里，轻轻地握紧着拳头，像是攥住跳动的心脏似的。 血液灌进心脏，触动着心脏的膜瓣，。 全身微微麻痹，一直从尾椎麻痹到后脑勺。 他环顾四周。 看到了穿着经典的polo衫，衣服扎进西服长裤，腰间挂着一堆的钥匙扣的数学老师蒋红军，挥舞着夸张的手势，大声喊加油！ 也看到刘征老师，挺着个大肚腩，把头发抹的油光水滑的，发胶厚的风都吹不动，举着个小喇叭，在那意气风发，维持秩序。 还有历史老师胡伟军，小老头弯着腰，一边咳嗽一边喊向杰去医务室买点止咳药。 还有好多同学的欢声笑语。 场面一度很混乱，一副人仰马翻的模样。 恍惚之中，又回到了那个雷声大作的雨夜，仿佛听到了雨点敲打的声音，让人忍不住想要陷入沉睡时，忽然又听到清脆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方宁！” 方宁忽然惊醒，眼前的场景又逐渐清晰起来。 蓦然回首，程曦就在灯火阑珊处，平静地看着他。 第八十八章 小时候，都没三观而已 程曦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忽然开口：“你不舒服吗？” 方宁摇摇头，说道：“没……” “哦——” 程曦穿着红色运动衣。体态纤长，身子笔挺，很有飒爽的英姿。 旁边好几个男生都看呆了，那清冷的气质，让人又喜欢又不敢上去搭讪。 他们也不是不认识这个女孩，很多人都是隔壁班的，但是已经有好几拨人上去碰壁了，他们也就不自讨没趣了，还是远远的看比较好。 方宁倒没有他们的自觉，反而很随意的走了过去，跟她站在一起。 程曦没有任何的表示，这也相当于默认了他的靠近。 方宁侧了侧脑袋，说道：“对了，你刚才叫我有什么事吗？” 程曦说道，“方舟叫你过去一趟，好像有事找你。” “哦。她在哪？”方宁问道。 程曦指了指主席台那个方向，“你往那边走就行了。” “好的。”方宁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说道：“我晚点过来看你的比赛。” 程曦点了点头，说道：“好。” 方宁拨开人群，看到了方舟等人围在一起。 陈漫漫，许翩翩等女孩都穿着彩排时候的服装，手上还拿着加油喝彩的啦啦棒，眉开眼笑的聊着天，气氛很活跃。 “今天人真的好多啊，第一次见到有这么多人来我们学校。”陈漫漫有些激动的说道。 “小场面，淡定点，别让外校的人看轻我们。” 方舟换了一件运动风格的短袖短裤，马尾绑着。 她不慌不忙的指挥班上的同学，调度统筹，镇定自若，很有经验的样子，一看就让人放心。 方舟看到方宁过来了，连忙问道：“你跑哪里去了？大家都在准备比赛呢，就差你了。” 看到方宁还一脸茫然的样子。 方舟一副没好气的说道：“你忘记你也是要参加比赛的人了嘛？” “啊？”方宁这才恍如初醒，说道：“你不说我都忘了。” “还好你的比赛是下午。”向杰说道。 方宁点了点头，又看向班上几个今天要参加比赛的同学，说道：“你们感觉怎么样？紧不紧张？” 活动手脚的余乐给他翻了一个白眼，道：“你觉得呢？” 他旁边站了一个女生，正是唐雅倩。负责帮他捏肩膀和手臂上的肌肉，让人放松，以确保他的身体机能随时处在最好的状态，全力准备这次的比赛。 “加油，你是最胖的！”方宁笑呵呵的跟他说。 “那我真谢谢你了。”余乐哼哼两声。 方舟忙完了以后，跟大伙又说了一会儿打气的话，就站在旁边一个人活动身体，压压腿。 方宁跟向杰嘀咕道：“她压力很大啊。” 向杰深以为然地道：“那可不是，班主任可对她寄予厚望呢。” “唉~~” 两人深深的叹口气，“压力山大啊~” 运动会比赛项目，单单是田径类的比赛有男子女子四百米、八百米短跑，五千米长跑，四百米接力赛以及一百米跨栏。 其他的，比较常见的比赛项目有跳高，跳远，铅球，标枪等等。 方宁报了一个男子八百米短跑和立定跳远，男子短跑安排在下午，立定跳远是划水的，纯粹就是去凑热闹，也没指望能拿个什么名次回来，要知道能跳远的人，大有人在。 方舟报了女子长跑和跨栏。 程曦一个人包揽了女子四百米和女子八百米，还有跳远好多个项目，要不是比赛一个人最多只能报四个项目，而且时间上有重叠，她几乎可以全揽比赛项目，这身体素质，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余乐丢铅球，比赛时间就在上午。 不过他也纯粹去凑热闹的，毕竟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 班上还有其他男生，像向杰的标枪比赛，单鼎的四百米短跑。 由于50班的女生实在太多了，阴盛阳衰，基本上都是女生参加比赛，甚至还被别的班级暗地里说成是女子军。 朱梓薇和李玉萍俩人也报名了好几个项目，还特意跑到方舟那邀功请赏，结果遭到了她的白眼。 方舟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道：“一边去，你们几个跑赢了再来邀功。” 李玉萍二人只能掩面遁走。 剩下的比赛项目，比如男子五千米、跳高等等，都被其他班的给瓜分了。 方宁看到了男子五千米比赛上，有一个个子很高，大概在一米七五左右，块头大，四肢发达，而且吊角眉，三角眼，一脸凶悍。 向杰凑了过来，跟方宁勾肩搭背，大大咧咧地说，“这个人叫陈林，以前我们新城小学的，从小就跟人打架斗殴，性格一向恶劣，也不知道他怎么跑来参加比赛了。” “他现在是在哪个学校？”方宁好奇的问道。 “不太清楚，他成绩不好，应该上不了启明或者城北，三阳这些学校。”向杰摇摇头。 “那他实力怎么样？” 向杰摸了摸下巴，回忆道：“挺厉害的，那小子耐力不错。我记得小学五六年级那会儿，他老是跟别人打架，抗揍能力超强，我记得，他每晚要跑十来公里，一趟下来都不带大喘气的。” “那确实很厉害。”方宁点了点头。 “唉，不说了，也没啥意思，终究不是一路人。” 向杰叹口气，还有一些话没跟方宁讲出来。 他和陈林小学都是同一个班的，像陈漫漫，方舟都是向杰的小学同学。 其实向杰那样直爽，大大咧咧的性格来说，他也不讨厌陈林这种所谓的坏学生。 但是他也明白，社会是有阶层的，现实都有鸿沟的。 就像小时候经常一起玩的小伙伴，因为各自长大，各奔东西，在多年后相见，彼此间却无法像从前一样交谈，感情也不似之前亲密。 其中，越是知识与文化水平相差悬殊的，这种反差越是明显。 小时候仅存的亲切感情和现实交谈中的生疏、别扭的体验爆发的冲突让人十分难受，这与想象中的勾肩搭背一起谈天说地，指点江山，嘘寒问暖的景象实在是天差地别。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产生了这么种差别呢？ 归根究底，还是人长大了，想法越来越多，标准也不同了，三观也不同。 小时候，都没三观而已。 第八十九章 启明的程仙子 新城中学的运动会为期两天。 第一天是初一比赛，第二天是初二比赛。 至于初三党，他们则要准备中考，基本上无缘于这次比赛，只能趁着下课的间隙，溜出来跑到观众席上看一圈，然后又继续奔赴到紧张的学习中去。 也只有初一初二的学生，能够享受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 最先开始的比赛项目是男子四百米和女子四百米短跑。 各个学校的初一参加比赛的学生都在比赛跑道上就位，学生云集，热闹非凡。 红蓝白三色校服的是新城学生，启明穿的是白校服，城北是黑校服，三阳是红黑双色校服。 至于其他乡镇的学校，校服颜色就不统一了，五颜六色的都有，这里也能看出县城中学和乡镇中学的资质力量，确实是有很大差别的。 低年级的学生，他们看起来很稚嫩，脸上挂着兴奋的神色，他们多半是结伴而行，一会儿上厕所，一会儿去围观。 初三的学生党，统一黑色着装。 他们显得沉稳许多，都算是准高中生了，脸上表情淡漠，不悲不喜，有种超脱了五行，不在三界之内的脱离感。 不能说他们对运动会完全毫无兴趣，但至少，他们已经过了最开始的激动期和新鲜期，或许是学习压力，或许是看惯了比赛，早已经不复那种纯真的心情。 他们基本上都是单个的行动，脸上沐浴着上午金黄的阳光，在自己喜欢的比赛项目上默默围观。 要么就提前坐到观众席上，找好一个视野开阔的位置，戴着耳机，拿着在小卖部买的零食和矿泉水，俯瞰整个操场。 “今天那个穿绿衣服，粉丝袜的男的亮了。” “我看到了一只恐龙妹从我面前经过。” “我也看到了。” “不知道有没有帅哥！” “这一届的学生不行啊，个个跟豆芽菜一样。” “你们看那边好多漂亮的女生啊！” “在哪，在哪？” “那个拽拽的姑娘我认识，好像是叫李佳佳，有个性，我喜欢。”有男生说道。 “你喜欢没用，得她喜欢才行。” “那个手长脚长的女生，瘦瘦的，是方舟吧？” “啊对对，我最喜欢的运动风格女孩，腰肢苗条，身材纤细，而且她还是体育特长生，和她一起比赛的女孩估计没希望了。” 初三党们坐在观众席上指指点点，指点江山。 “都别吹水了，比赛马上要开始了。” 有人说完后，大家都安静下来。 比赛操场上。 一身红的程曦，踩着弹性十足的纹力跑鞋，那清冷的模样，让她一堆女生里面十分显眼。 现在的互联网时代还不太发达，得到12年后，智能手机才兴起，掀起一片二次元少女文化。 像什么《新世纪福音战士》、《魔法少女小圆》、《零之使魔》都是那个时候在大陆兴起的。 而程曦她一直都束发，绑着高马尾，头发长到小腿，乌黑浓密，真的很有那种剑道少女的感觉。 外校很多男生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落到了她的身上，纷纷打听她哪个学校的？ 本校的学生则一脸自豪的说，那是我们学校。 其他学校的男生听完，心理就不平衡了，有些酸溜溜的。 看看别人家的女孩，漂亮的跟仙女似得，再看看咱们学校的女生，一身松垮垮的校服，厚厚的齐刘海，平底厚的眼镜，顿时觉得土到掉渣。 当然也有一些学校例外，启明中学的学生面带不忿，“也就一般水准，轮好看，哪里比的上我们的程仙子！” 有些学生眼尖，立马就看到了人群中更加瞩目的女生，身材窈窕，长得非常好看，气质出众，宛如一朵濯清莲，出淤泥而不染。 “啊啊啊啊啊，这是哪个？”有人激动的问道。 “好像是启明的程仙子吧。” “这也太美了吧！” “一分钟之内我想要得到她的全部信息。” “做梦呢你！” 本来聚焦在程曦身上的目光都被她吸引走了。 方宁远远地看了一眼，不禁感叹，“不愧是程可淑！” 比她好看的，没她有才，比她有才的，没她好看。 平海小城同龄中最惊艳的一个女生，几乎无人跟她相提并论。 · · · 镜头转向男生赛场。 谭林也参加了比赛，不自量力的报了个八百米，戴着厚厚的瓶底眼镜站在跑道上，甚至还因为站错了赛道，引来一阵嘘声和嘲笑。 “这谁啊？书呆子嘛？” “他是来搞笑的吧！” “可能是重在参与吧。” 他的左右两边都是人高马大的男生，肌肉发达，身高腿长。 顿时显得谭林的个矮。 旁边围观的学生一阵惊呼，“他们班是不是没人了，随便找一个人上来凑数的？” 比赛开始，裁判挥舞着手，气枪一响，所有人直接冲出去了，直接超了谭林半圈。 谭林气得骂了一堆脏话，没想到学校还搞了个拍电影的那种收音的话筒，结果他的脏话就通过广播在全学校回荡…… 然后，他就被禁赛了，也出名了。 不仅本校的学生，外校的同学也认识他了。 “当着校领导人的面骂脏话，此乃真勇士也！” “哈哈哈哈哈哈哈。”方宁在场外笑得满地找头。 随着一声声比赛的气枪响气，烟雾缭绕，人潮涌动，呐喊声连天。 方宁又溜达到了女子四百米那边。 程曦她那组已经开始跑了。 领先的是外校的一个女孩，皮肤黝黑，手长脚长，像只雌豹子，比其他女生要领先十几米。 紧随其后的是程曦。 她十分沉稳，长发甩动，不受边上助威呐喊的人影响，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行，一直死死跟在那个女孩的身后，就好像那个女孩在带跑一样。 等她们跑完一圈。 方宁已经挤到最开始比赛的地方。 看到领头的女生已经换了一个人，变成了一个皮肤白净，脸上带了点婴儿肥，身材高挑的女孩。 面容很清秀，眼睛很明亮，乍看只觉得很普通，但随后回味有种连绵不绝的味道，非常耐看。 而且方宁能够明显感受到这个女孩，柔软中带着无与伦比的霸气…… 这其实是一种很矛盾的感觉，但在她身上确真的体现出来了。 钟广鸿凑了过来，幽幽地说，“没想到魏青也参加了女子四百米，这下可就精彩了。” 原来是她…… 方宁说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再看一眼，嘀咕一声，“果然是劲敌。” 第九十章 谁是第一名? “魏青啊……”此时此刻的方宁也不得不感叹一声。 这个女孩，从初中到高中大学一路走来，都是脚踩着鲜花和掌声的。 各种新概念、奥数比赛、杂志社上发表的文章，以及成绩等等，使得她身披无数耀眼的光环，远离普通的学生。 同时她是各个班级同学，每次考试以后在食堂里讨论的对象。 关于她的传说很多，有人说她是三头六臂，铜头铁臂，高也三丈宽也三丈，而且学习能力惊人，很多人以能跟魏青成为朋友而自豪，开口就是，魏青怎么样怎么样，我有一个朋友，跟魏青比起来…… 方宁他们那个时候流行学霸学渣学神，而魏青就是学神，是众多学渣膜拜的对象。 然而，让方宁没想到的是。 魏青不仅有着突出到让人窒息的学习成绩，她的体能也是如此的出众。 比赛进入胶着的状态，势如水火，呐喊声穿透了整个操场，震耳欲聋。 跑道两旁围着的学生呐喊助威，隐隐约约能听到魏青的名字，就像是观潮时候的潮水，天地间只剩下那一种声音。 哪怕是50班的同学都在喊程曦加油，也被那火热的声音给覆盖了。 “程曦的对手太强大了。” 方宁旁边有人说话，他扭头看过去。 李佳佳就站在他旁边，眸子落到他身上，又远眺，自言自语道：“听说一个内幕，魏青以前是体育特长生，体育成绩比方舟还好，只是后来退出体训队了。” 方宁说道：“对手是有些强大，但也不是那么让人绝望，还是有机会的。” “加油吧。”李佳佳点头道。 四百米赛场上。 程曦跟在魏青的身后几米，一直在寻找机会，可惜没有空隙可趁。她们两人在暗地里较劲。 不管是魏青还是程曦，两个人都想赢得这次的比赛。 站在班级的角度上，方宁还是希望程曦能赢。 毕竟不管怎么说她都是50班的人。 而魏青不一样，她是51班的，两个班的班主任还有恩怨。 赛场上的比赛依然火热。 十几个女孩们你争我夺，有两个女孩已经落后一圈了，不过也没有彻底放弃，明显还在坚持跑着。 跑道外面有陪跑的女孩惊诧的叫出声，随即被淹没在火热的声音里。 慢慢的，有四五个女孩逐渐体力不支，脚步渐渐放慢，到最后已经现出颓势，弯着腰手撑着膝盖，嘴巴张大深深喘气，胸脯剧烈起伏，“不行，我跑不了…” “要坚持下去啊！” “孙佳丽，你行的！” 这几个女孩最终还是坚持下来了，尽管跑的很慢，但脚步不曾停。 “呼…” 当程曦第三轮跑到方宁这个位置的时候，依旧死死跟在魏青的身后。 她的脸色终于有些了变化。 后面的程曦面容冷静，沉默而坚定，尽管肺呼吸空气扯得生疼。 但那双眸子依然明亮。 魏青突然明白，身后的这个女孩，也有着跟她相同的坚持，从头到尾她们都是同一类人。 在这人群汹涌的跑道上，她们都是一样的。 可以说是在热闹中迎着阳光来一场盛大的逃亡，孤舟单骑，无人感同身受。 所以魏青也很明白，这个沉默的女孩有一种怎么样的震撼力。 当她失神的片刻，程曦很快就抓握住这短暂的间隙，一下子和魏青平齐而跑，甚至隐隐有超过她的半个身位。 “你很想赢？” 魏青的体力比程曦充沛许多，居然还有余力一边跑一边说话。 “……”程曦的心沉了下去。 她也同样明白，这个女孩有多强劲。 至少在体能上面，魏青要比李佳佳、方舟等人要远超出一个层次。 哪怕她这样长年累月练武，有着坚实的基础，她都没有信心能赢得过她。 程曦冷冷的回道：“嗯！” “真有个性，我期待着。”魏青露出笑容，然后再次发力，将她甩到身后。 “……”程曦抿着嘴唇，继续低着头跑。 此时四百米，只剩下最后的一百米了。 一百米冲刺… 程曦还差了魏青一个身位。 “魏青…” “程曦！” 大家都在心里默念着，到最后都屏住呼吸了，心脏跳空，瞪大眼睛，死死盯着。 方宁班上的男生组织起来，冲到跑道附近挤开人群，怒吼起来，“程曦！加油！加油！” 包括方宁在内，都死死抓着围栏，颇有怒发冲冠的意味。 终点面前一条红色的彩带，被两边的人拉的绷紧。他们也屏住呼吸，手心手背都是汗水。 到最后就只剩下51班的魏青，50班的程曦，还有48班一个不知名的女孩三人在冲刺。 其他的女孩大半都没力气冲刺最后一百米了，连跑步都跑不稳了，哪里还有什么冲刺的念头。 最近的女孩距离程曦、魏青她们差了五十米，最远的差了一圈，她们都很努力。 “到底是谁？”方宁紧张的默念着，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二十米… 魏青遥遥领先。 十米… 魏青遥遥领先。 五米… 魏青遥遥领先。 终点… 程曦在最后的关头时候踉跄一下，魏青下意识的闪躲开来， 程曦却抓住了魏青闪躲的那一瞬间。 一个纵身飞扑！ 她的身体比魏青先碰到红带。 程曦飞扑带着红色彩带。 连同那发愣看傻的两个拉着绷紧红带的学生一起带趔趄带走。 “砰！” 她扑在了地上，双手在跌倒之前及时、准确、或者，说是冷静到极致的做出反应。 叠在一起护住了脸庞…… 要是如果直接用手掌撑地，那巨大的惯性绝对会把手腕给折到骨折。 她明白以自己的实力，还正大光明来，还真的跑不赢魏青，所以只能使用冒险的办法。 那就是一直苟着，稳住发育，使得魏青放松警惕，到最后那飞身一扑以及魏青的闪躲，她都计算在心里。 方宁都愣住了，很快就冲过去，扶起她。 “你没事吧？”众人询问。 程曦摇摇头，说道：“只是膝盖和手肘那擦破皮了，不碍事。” “都流血了，还不碍事！”方宁看了她一眼，手肘和膝盖都擦破了皮肤，血液蹭蹭往外流。 “呵呵。”程曦却笑了起来。 “算了，我先扶你医务室。”方宁搀扶着她，准备往外走。 魏青缓缓地停了下来，深深地吸气平复呼吸，同时也在平复心绪。 “喂！”她叫住了程曦。 “怎么？”程曦扭头，深深地望着魏青。 她的声音里有一种蚀骨的冷，这种冷与温度无关，而是指情感，让人不寒而栗，就像一块坚冰之冷。 魏青看着被方宁搀扶的这个冰块一样的女生。 她那渗透红色裤子出来的血迹，瞬间就明白了很多，变得十分平静，深深地吸了一口，说道：“恭喜你，第一名。” “谢谢。”程曦露出了一个笑容。 方宁看着两人之间眼神的碰撞，犹如火花四溅。 突然明白，原来很多东西，一旦放开，就如卸了盔甲，是要以肉身对博，鲜血飞溅的惨烈换取壮观的。 第九十一章 高手寂寞 方宁和向杰一起扶着程曦到学校的医务室。 医务室里的是一个戴眼镜的女护士，年纪不算大。 房间里都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我就不进去了，你扶着她进去吧。”向杰拍了拍方宁，挤眉弄眼地说道。 “好的。”方宁点头，扶着她进去了。 程曦坐在医护床上，女护士挽起她的裤腿，看了一下那模糊的血肉，雪白的小腿也有一大片淤青。 女护士没做声，给她清理伤口，消完毒后，包扎伤口。 这才跟方宁说道，“她的膝盖软组织有淤血，一片淤青，我们医务室只能帮她消毒包扎伤口，剩下的事情，要到卫生院或县人民医院去检查。” “那她这个严重吗？”方宁问道。 “应该是伤到筋骨了，具体情况，我们这医务室水平有限，还要医生来看。”女护士说道。 “哦哦，那谢谢了。” 程曦本来是坐在床上休息的，听到他们讲话后，就单着脚跳出来，靠着门看了一眼，喊道：“方宁……” “来了！”门外的方宁应了一声，匆匆进来。 “怎么样？”程曦抬起右臂，挽起左臂的衣袖，露出纤细的手臂。 这里也有擦伤的淤青痕迹。 她吹了一口气，带着微微的凉意，啧了一声，“好疼。” 方宁没好气地扶着她的肩膀，哭笑不得地说道：“这下知道疼了？刚才那么英勇，怎么不知道疼呢！” “你说话怎么这么阴阳怪气的，让我很想揍你一顿。”程曦看了他一眼，翘着嘴唇，推开他的手，单脚跳回床上。 方宁跟着进去，看到她坐在那里，单脚抱膝盖，长发从前胸，肩膀滑落。 往下一看可以看到一只非常好看的脚丫子，小巧但不畸形，脚指头饱满，白的晃眼睛，让人忍不住想要抱在手里把玩。 方宁艰难的挪过眼神，说道：“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出去一下。” “好的。” 医务室外，向杰站在小卖部旁边跟一个男生吹水，口水四溅。 “聊什么，聊的那么投入？”方宁走过来道。 另外那个男生看到有人来了，就走了。 “害，遇到了一个老同学。”向杰扭头过来，呲牙笑呵呵道：“忙完了？” “嗯。” “她的伤怎么样？严不严重？” “手肘和膝盖擦破皮是小事，就是不知道没有摔伤膝盖。”方宁说完。 又想到她奋不顾身的模样，顿时又有些牙痒痒，手肘锤了一下树干，说道：“真是太莽撞了，我都想骂她一两句了。” 向杰说道：“算了算了，女孩子嘛是不能骂的。再说了，她现在可是咱们班的功臣，还是伤员，反正什么都是她最大。” “我是气她不顾自己身体，还有生命安全，一场比赛，输了也就输了，大不了后面的八百米以及跳远比赛，全力以赴而已。”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也是。”方宁叹口气平静下来，已经出这档子事了，再多抱怨无益于事。 “呵呵，抓紧机会，好好增进感情。”向杰顿了顿，朝他使了使眼色。 方宁闻言，笑了笑，也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向杰在小卖部买了两瓶汽水回来了，丢给他一瓶，“先喝着。” 方宁突然想起来，面色古怪道：“那她剩下的八百米和跳远怎么办？谁来参加？” “不是还有预备队员吗！”向杰神秘一笑，朝外面努嘴。 “嗯？” 方宁眉头一挑，有些不解。 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二食堂最外边沿，水泥地的大榕树下。 李佳佳远远地朝他回一个眼神，微微的笑着。 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们冒名顶替参赛？真有你的，我还以为像你这种性格直爽的人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方宁呲牙咧嘴的笑着。 虽然不知道李佳佳的水平怎么样，但能够有人参赛就是好的，总比没人上要强得多。 不过只需要担心一点的是，李佳佳容易被别人认出来…… 毕竟她上午也报名了跳高比赛。 好在初一的运动会只有一天，时间仓促，也没人会注意到这些，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的。 “我又不古板。” 向杰朝锤了方宁一拳，挤眉弄眼的说道：“我和李佳佳商量怎么跑去了，照顾她的重任就交代给你了，可不要粗心大意。” “你放心的去吧。”方宁笑了笑。 向杰刚走出几步，又说道：“对了，十一点半是男子八百米，你到时候是要参赛的，记得别错过时间，导致无法参赛了啊。” “我知道，快去和你的女神聊天吧。”方宁意有所指的说道。 向杰颇为不好意思得挠挠后脑勺，红着脸道：“我可不是…” “不用解释了，我们都懂的~~~”方宁嘎嘎怪笑一声。 · · · 方宁来的脚步声渐近。 医务室内的程曦听到声响后起身，脚上的袜子已经穿上了，单着脚。 面容淡然，不见一丝慌乱，双眸清澈，好像初生小鹿。 “唉，你真让人头疼啊！”方宁叹口气。 觉得眼前这个女孩比谁都让人头疼。 软硬不吃，外冷内也冷，你对她厉害点不行，把姿态放低还不行。 这种人太寂寞了。 “你都腿都摔伤了，还不坐着，站起来干嘛？”方宁说道。 “护士小姐姐说走动一下，有利于血液循环。” “好吧。”方宁找了张椅子坐下来。 随后俩人陷入沉寂，谁都没有再开腔。 程曦本来就是这样安静的性子，耐得住寂寞。 而方宁就不行了，心猿意马。胡思乱想。 整个医务室，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就剩下桌子后面写报告的护士小姐姐。 一时间安静点可怕。 而且她还时不时用怪异的眼神，望了望他们两人，似乎在揣摩着什么暧昧一样。 但问题什么都不是啊。 所以，方宁觉得气氛有些贼尴尬，就先开口，说道：“之前我问你为什么这么拼，那个……你还没告诉我答案呢？” “需要回答吗？”程曦安静的看着他。 “反正没事，聊聊呗。”方宁厚着脸皮道：“好歹我们也算朋友了。” 程曦沉默了半响，才说道：“好吧。” 第九十二章 在这无人吹响号角的时代 程曦默然了一会儿，直到被方宁盯着看了好久。 她才挑了挑眉毛，翘起嘴唇一笑，“我还没进初中的时候，就已经听到过魏青的名字了，不管是在谁口中她都是传说中的学神，披覆着各种优秀的光环，但，我相信我不会比她差。” 方宁没有说话，默默的听她讲。 “直到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虽然我的成绩还算不错，但和她一比，就像是小孩和大人的差距。” “后面的第二次，第三次……无论我如何追逐，我都和她隔着好长一段距离，就好像明明她只在前面一步，我却始终跨不过去。” 她淡淡地说着，方宁也听得很仔细。 一抬眼，程曦的轮廓在光阴里都柔和了。 方宁不禁感叹起来。 只道是这个女孩就像是一块千年不化的石头，软硬不吃。 从小性格这样偏激，固执，也是真不容易。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更体现出她跟其他女生不一样的一面：你不要我这样，我就偏要这样！ 固执到了极点，别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心不死，她是撞了南墙还往黄河里面跳，特立独行，格格不入，像一个用铁片把自己包裹起来的小怪兽。 或许，也正是这样，方宁才能和她走下去，相知相识。 当初那么多跟方宁一路同行的女生，大多数都在中途的站点匆匆忙忙下了车，只有孑然一身的程曦，始终不离不弃。 从另一方面来说，要论谁对程曦更熟悉一点。 方宁敢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 方宁苦笑着耸了耸肩，“其实你可以试着软弱一点，把身上的盔甲系开，人与人的关系不就是相互依存吗，你一个人活得太较真了，把所有的事都圈进自己的世界里，这样别人也走进不了你的心里。” 程曦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笑意：“这可不像你这个年龄能说出来的话，是看你哪个情感杂志？” 方宁一呆，浑身血液仿佛倒流，冰冷，脸上的表情都绷不住了，讪讪的干笑一声。随后发觉到自己的失态，声音逐渐低了下来，“你就当是吧。” 程曦没有再说话，仰头看着天花板。 方宁别过去，看着窗外，绿叶盎然。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程曦低头，抿着嘴唇，说道：“唉，你就当我是一个怪胎吧，反正……” 方宁直接截断，不让她说完这句话，说道：“不，你不是。” 程曦怔怔的看着他，眼中仿佛有什么流动。 很快就消失不见。 “所以，你才丝毫不顾及自己的生命安全，视这次比赛为战场，用鲜血飞溅的惨烈，换取这次的成功？”方宁意有所指。 这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次成功吧。 见方宁理解了她的意思，程曦赞许地翘起唇。 “那你认为值得吗？” “值得。”程曦心中微微一哂，保持着往日平静的面容。 “好难啊——” 方宁望着程曦的目光，复杂之极，夹杂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低声抱怨了一句，“越来越看不懂你。” 程曦摇摇头，开口说：“其实你跟我讨论这个话题，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就像是冬天的扇子，夏天的火炉，出现的时候，都是不合时宜的。有这个闲聊的间隙，你还不如跟我讨论，今天中午的食堂会不会多加一个鸡腿？” “你这个人啊，真的无趣。” 方宁往后一样，双手枕着后脑勺，抵在白漆墙壁上。 刚升起对她的好感，被她一棒子给打散了。 就像是《射雕英雄传》里的中原五绝欧阳锋王重阳等人，在华山绝巅，比武论剑、 北丐洪七公突然到访，使出一套失传已久的打狗棒法后，正当你全神贯注的盯着他，长笑一声，妙赞道：“阁下好棍法”的时候。 他下一招就不按章法和不按套路，丢一个鸡腿糊你脸上。 然后挥舞着粉红的小扇子，载歌载舞，跳得像个神经病。 此时此刻，方宁觉得程曦大概就是如此的寂寞。 所以，有病还是得治啊~~ …… 前方是汹涌的人潮，澄澈的天空，洒下尘埃，四处飘散，在这无人吹响号角的时代。 各色的校服汇聚成海洋，非常的热闹，可以说是新城初最盛大的一届，往后不再有这样的盛景。 程曦单着脚走动，在方宁的搀扶下来到观众席，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下来。 她表现的十分安静，看着操场上的选手一路高歌，享受别人的喝彩和呐喊，她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就像是这些都和她无关。 如果说孤独是一个人的歌。而高歌，则是一群人的寂寞。 没有鲜花和掌声，没有花团锦簇，没有荣耀遍布，只有那无比的孤独。 方宁坐在她的右边，舔了舔嘴唇，有些口干舌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鬼使神差的突然伸出手，握住了她的小手。 他的心跳有点加速，就像是怀里揣了一个乱跳的钟表。 程曦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没有缩回手，任由他攥着， 也不知道握了好久，方宁手臂的肌肉都快僵硬了。 程曦才低声说：“松开。” 方宁这才讪讪的松开手，那温热滑腻的触感消失，假装若无其事的说道：“真热闹啊。” “下次不要这样了。”程曦轻轻的发出鼻音哼声，然后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方宁看到她闭眼睛休息后，也不打扰了，安静的看着比赛。 突然就听见操场上有人在鼓掌欢呼，赶紧往下一瞅。 旁边看到旁边不知道是本校，还是外校的学生，发出惊叹声：“喔唷喔唷！不得了不得了，你们学校真牛，还是公主抱！” 还有一个胖哥儿，赶紧举起手机站起身跳下台阶拍照，一边拍还一边不住的赞道：“牛哇，真是长见识了！” 随着人群的散去，方宁也瞧清楚了主角是谁，正是李佳佳的闺蜜，张文颖，满脸通红，发丝凌乱。 抱着她的男生是朱靖伟，四十九班的，算是最近风头比较劲的男生。 第九十三章 哥只是一个传说 他抱起张文颖到休息场地上，很快就有老师过来给她喂水和擦汗。 还有一个胖子在人群外抓耳挠腮，急的满头大汗，略显紧张的，凑近了一些，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张文颖却看都没看他，毫不在意的跟别人聊天。 胖子脸上矜持的笑容忽然挂不住了，手偶都没地方搭。 边上有一个男生实在看不下去了，喊了一声，“包小毅，去那边看看啊。” “来了来了~” 胖子落寞的走后，根本就没人注意到他，大家都围着张文颖在那喝彩。 程曦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了，扯了扯方宁的衬衣，“你有空吗？” 方宁闻言一愣，低声道：“有空。” “你扶着我去李佳佳那。” “看跳高？” “嗯。” “好。” 白衣李佳佳穿着运动短裤在活动身体，胸前挂着一块白色的小广告，她的支持者都是女生，也有男生，但是不多。 方宁扶着程曦过来，在人群里看到了向杰。 他摆了摆手，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丢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过来。 方宁见状，不禁笑出了声。 程曦瞥了他，问道：“你笑什么？” 方宁摸了摸鼻子，说道：“保密。” “好。” 她也没多问，认真的观看起比赛。 李佳佳弯腰活动筋骨，就看到方宁他们都在赛场上观看，露出一个自信满满的笑容。 一场跳高比赛下来，李佳佳拿了一个第二名，第一名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女生，手长脚长，看起来有些内向，一声不哼，没想到却像是一匹黑马，杀出了重围。 李佳佳有些懊恼的看了她一眼。 她交好的几个女生就想等比赛结束后去找那个女生的麻烦，被李佳佳给拦住了，捋了捋发丝，“算了，不如人就是不如人。” 丁萍等几个女生面面相觑，纷纷不理解，这还是那个骄傲的李佳佳嘛？ 方宁也没闲着，扶着单脚的程曦到处溜达。 “余乐好像要开始丢铅球了。” “那我们过去。” 方宁和程曦刚到丢铅球的场地，就看到体型高大的余乐，正抱着一根冰淇淋在那狂啃。 余乐看到他们俩来了，笑呵呵的说：“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来给你加油！” “谢谢啊，要比赛了，你帮我拿着。” “好的。” 余乐就把吃了一半的冰淇淋给方宁让他帮拿着，扔了三次都没成绩后下场，他的冰淇淋还没化。 余乐擦着汗，跟方宁尴尬的道：“我报铅球是明智的，不耽搁吃冰淇淋！” 方宁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余乐拿回他的冰淇淋，问道：“谭林怎么样了？” “他被禁赛了，在广播下说脏话被校领导听到了。” 余乐听完后，半响后才道：“牛！” “走，我们去广鸿那，看他跑三千米。” 程曦表示行动不方便，不太想去了，方宁把她送回观众席后，就跟余乐，还有谭林一起看钟广鸿的男子三千米比赛。 方宁到比赛点的时候，钟广鸿已经跑了一半了，按照方宁的推算，他本来应该是第二个到终点的，拿个比赛第二名也不错。 就当余乐给他喝彩的时候。 结果他突然减速，被后面的同学超过去了。 事后，方宁问他为啥减速了？ 钟广鸿支支吾吾的说自己的鞋带散了。 后来，方宁看到了摄影师里面拍摄的录像。 他跑到终点的时候，有一个东西从他裤子上飞崩出来。 余乐跟方宁讨论，“是他的皮带崩了？” “好像是的。”方宁不确定地道。 余乐倒是有些怀疑，但是也没说出来。 咳咳，有些事，还是看破不说破的好…… …… 下午，食堂挤满了人，人山人海，一副偌大盛况。 方宁给余乐等人都加了一个鸡腿，四个人坐在一起，埋头干饭。 一顿风卷残云后，余乐摸了摸肚子，说道：“今天食堂的伙食不错，红烧肉都多了几块。” 钟广鸿拍了拍谭林的肩膀，问道：“你被禁赛的事情怎么处理的？” “班主任叫我运动会结束后去他那报道。”谭林愁眉苦脸。 “啧啧。”方宁落井下石道：“你可是名人了，牛大发了。” “去去去。”谭林挥挥手。 余乐扭头问方宁说道：“你下午的比赛怎么样？我们几个是全军覆没了，就看你的了。” 方宁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个牙签，剔牙说道：“我看悬，尽力而为吧。” “加油。” 下午的阳光窸窣，绿叶摇晃，方宁坐在树下跟几个熟人聊天，头发被树干压得微翘，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没过多久，向杰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蹿了出来。 飘忽不定出现在他的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呲牙道：“别休息了，快去准备比赛，一定要拿一个第一名！” “哪有那么容易啊？你给我拿个试试”方宁鄙视道。 向杰大大咧咧地说道：“你看我这身肥膘跑的动嘛？” 两人打闹间，李佳佳带着两个女生穿越人群过来，眉眼带着几分笑意，“加油喽。” 方宁嗯声，“谢谢。“ 程曦在方舟的搀扶下，也走了过来，朝他点头说道：“要赢！” 方宁平静地看着她，神色镇定的点了点头。 还有十分钟的准备时间。 方宁被向杰和施鲲鹏叉着胳膊，驾到了更衣室里，换了一件跑步的运动服装。 这些都是学校外面的一些商家赞助的，不用学生们负担，当然仅限于长跑或短跑选手才有。 这个时候，单鼎从人群外面钻了进来。 他对方宁众人说道：“我刚在其他学校打听到了一些消息，男子八百米有三个夺冠的劲敌，分别城北的刘磊，我们校的朱靖伟，还有三阳的王汝阳。” “刘磊是城北中学比较出名的人物，朱靖伟是体育队的副队长，王汝阳没打听出来是哪个学校的，但别人说王汝阳也蛮厉害的！” 向杰皱眉，“这个刘磊我知道，一米八九，为人仗义。朱靖伟和王汝阳都是大长腿，这下有点麻烦了。” “这可不一定，比赛又不是比谁手长腿长的，那还要跑干嘛？干脆拿把尺子量一下，谁最高就谁夺冠。” 方舟说完，看了方宁，“你觉得怎么样？” “还好。”方宁吐了一口气。 “你加油吧，要是真没跑过刘磊，那也是正常，情有可原的事情。”向杰安慰道。 男子八百米开始比赛，方宁已经就位。 赛道上，方宁处在第二位置。 前面一个人是朱靖伟，浓眉大眼，俊朗无比，看起来阳光灿烂，此时正心无旁骛的盯着裁判的气枪。 方宁又朝后面看一下，倒数第二位置半蹲起跑姿势的男生，同样浓眉大眼，带了点痞子帅气，身身材比一般男生高出一大截。 如果说魏青和程可淑等人，是各大学校永恒不变的传说，脱离了凡尘。 那么李佳佳，方舟，朱靖伟等人，就是学校里面的风云人物，班级的话题中心，也更多了一点真实的触感。 方宁对刘磊绝大多数深刻的印象，都是来自于苏灿的记忆，但是始终隔着一层磨砂和滤镜，看不太真切。 现实中的刘磊，此时还是非常的张扬，年少轻狂，长得又帅，性格又大大咧咧，直来直去，很对人胃口，这样的人，不管放在哪里都非常的显眼。 方宁听过刘磊的事迹，他们学校有一个体育老师猥\/亵他们班的女生。 刘磊知道事情后，直接带着一群男生，等放学后，把那体育老师围住揍了一顿，并且让他写道歉信。 后来他们学校领导知道这事情，就准备叫刘磊他家长来，顺便给他处分。 结果，第二天早上，刘磊的一个叔叔来了，客客气气的给了校领导一张名片，让他秉公办事。 后来的事情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逆转，学校把那个体育老师给开除了，还报警了。 不仅取消了处分，还给他一个见义勇为的奖章。 这让一群男生女生对刘磊崇拜不已。 用刘磊的话来说，“哥只是一个传说！” 刘磊抬头就看到了方宁，有些眼熟，很快就想了起来，这个对他打招呼的人，就是暑假的时候，跟他一起打游戏机的那个男生，于是也回了一个微笑，“好久不见~” 第九十四章 运动会的尾声 裁判的枪声响起。 “砰！”的一声，烟雾在空中散开。 旁人还不没反应过来，比赛的选手就开始起跑。 方宁憋足了劲，埋头一个劲的狂奔，耳边传来狂风，气流刮到脸上然后快速散开。 他听到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 一个矫健的身影迅速的超越了他。 方宁瞥了一眼，那是刘磊。 “好快！” “厉害！” 跑道外传来遍地惊呼，起伏声错落有致，观众席上更是惊呼练练，呐喊如潮，似乎比前几场比赛要更加的激烈。 单鼎踮起脚尖，从站在赛道外眺望，刚好看到这一幕，顿时有些错愕，“那个刘磊怎么跑那么快？他不留着体力最后冲刺一百米吗？” “他体能太好了。”向杰神色凝重。 “这也太可怕了。” 刘磊本来是倒数第二个位置，这猛地一发劲，顿时连续超越了三四个选手。 第一的朱靖伟，第二个名王汝阳都瞥了一眼，同时惊骇无比，“好快！” “这到底要做什么！” 眼看着他们两个就要被刘磊给超越了。 两人一咬牙，在第二圈的时候也鼓起劲狂奔，腮帮子咬得紧紧的，嘴巴都灌进了风，扯得脸皮变形有些难看。 在这样你争我夺的拉锯情况下，总算是没让刘磊超越过去。 刘磊又改变了策略，原本狂奔的步伐变慢了，调整呼吸，胸腔起伏不定，就像是巨大的风箱呼呼的进风，不过他体力也在飞速的消耗。 方宁知道八百米不像四百米那样容易，是一场你争我夺的拉锯战，跑最前面不一定笑到最后。 最关键的是体力的保存。 如果在最后一百米还有余力冲刺，那么就有赢得希望。 他老老实实的跟在这三人的后面保持队形，让他们当做领队。 前面三人才跑了没多远，大概是五十米左右的样子，刘磊又开始狂奔加速了，就像是疯了一样不顾后果卯足了劲想要超越两人。 “我去！他又来了？” “有病吧！” 朱靖伟跑的眼睛里面都渗进了汗水，辣的眼睛生疼，但却连擦汗水的时间都没有。 胸腔肺部就像是破旧的风箱呼啦呼啦作响。 然后，余光瞥了一眼，就看到刘磊像只疯狗一样夺路狂奔，瞬间就在弯道上超过了王汝阳，并且成功的将他甩到了屁股后面，然后差几步就要超过他。 朱靖伟不得不加速，也疯狂的狂奔起来。 刘磊在屁股后面誓不罢休，你追我赶。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呼……陷入了他的节奏里。” 朱靖伟跑第四圈的时候，一味的吸气呼吸，没有进行有氧的深呼吸，肺部氧气跟不上了，整个人都快窒息了，脖子涨的通红，帅气的脸庞也有些变形。 他连骂人的力气的没了，脑袋里仿佛有小人在跳脚，这是什么仇什么怨？ 如果再这样下去，被他带坏了节奏，自己肯定坚持不到最后的百米冲刺！ 但是他没有办法，刘磊在他的后面紧紧的贴着，根本就没有一丝空隙。 “操，这个家伙在整我啊。” 这是朱靖伟的念头，从最初开始，刘磊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自己，哪怕是这样狂奔输掉了比赛，他的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消耗掉自己的体力整垮他。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 朱靖伟整个肺就好像被烙铁烙了一样，火辣辣的疼，长大嘴巴，牙龈都露出来了，因为充血而显得狰狞。 刘磊回应了一句，“就是看你不爽。” 不得不说刘磊的体力真是变态，朱靖伟都快窒息了，他还有余力。 在只剩下最后一个圈两百多米的时候，借着自己身高体长，肩膀往朱靖伟那里擦过。 顿时就将他带的趔趄几下，差点摔倒。 本来还想一鼓作气的朱靖伟的节奏彻底被打乱。 刘磊成了第一名，并且拉其他的人好远。 方宁，王汝阳以及后续的人陆续超过他。 朱靖伟这才反应过来，咬着牙继续追赶，但已经差了三十多米的距离，要想追上去恐怕为时已晚。 49班的班主任是穿着polo衫的中年教师。 他看傻了，班上最有潜力的选手朱靖伟，居然在最关键的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干嘛？ 他似乎感觉到无形中有几道眼神看过来，带着几分奚落，尤其是以50班的黄敏毅，48班的何英，51班的胡兴兰这几个老牌班主任。 尤其是更感觉到观众席对面的校领导似乎也看了过来，整个人成为了焦点，顿时就觉得脸上无光，恨不得把朱靖伟狠狠的骂一顿才好。 城北小学的学生群体里。 赵顺，张家斌两个人在赛场边上交头接耳的讨论。 “这情况看起来不对啊？磊子好像跟那个男生有仇？”张家斌托着下巴道。 “不太清楚，我跟侨联的圈子不熟。”皮肤黝黑的赵顺摇摇头，说道：“看样子那个男生是输定了，磊子的实力还是挺强的，第一应该没悬念。” 这个时候，一个胖子捏手捏脚走了进来，跟赵顺两人打了招呼。 赵顺笑了笑，抱着胸，神色淡然，并没说什么。 张家斌甩了甩那刘海，调侃道：“包小毅，一段时间不见，你一身肥膘又多了啊？” “吃的多，吃的多。”包小毅憨憨的笑了两声。 张家斌突然想起来眼前这个胖子是有名的包打听，就拍了拍他的肩膀，朝赛道那边，努嘴道：“他们俩什么情况？” 包小毅擦了擦好，笑道：“还能是什么事？不就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么。” “哦？”赵顺眼睛亮了起来，感兴趣道：“你说来听听。” “这还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包小毅想了想，就说道：“你们知道钟薇吗？” 赵顺露出思索的神色，“有点耳熟。” 张家斌听到后，眼睛咕噜转动，嘿嘿一笑，“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印象了。” 他跟赵顺说道：“钟薇就是钟梁那小子他姐，你忘记了吗？” “原来是他啊！”赵顺露出恍然的神色。 “对。”张家斌说道：“我记得钟薇是磊子他前女友吧？” “这你都知道？”赵顺诧异道。 张家斌并没回答，只是跟包小毅道：“你继续讲。” 包小毅点了点头，说道：“上个礼拜二，这个朱靖伟去50班找朋友玩，结果就碰到了钟薇，就在走廊上跟她搭讪聊天，但是钟薇不是很想理他，就跟几个女生去厕所了。” “然后呢？” 包小毅道：“朱靖伟有些生气，就跑到钟薇的书桌里翻出了几包女生的姨妈巾，还有一些言情小说。她的小书带了点暧昧的剧情，于是就当着50班的面，把那些暧昧的剧情都念出来了，而且语言露骨，哄笑起哄。” “后来钟薇回到班上，就看到教室里人群激动，哄笑连连，挤进去一看。” 包小毅一摊手，说道：“就看到他拿着自己的言情小说，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声宣读。钟薇哪里受得了这个委屈啊，顿时就哭了，过去抢回言情小说，然后趴在桌上哭。” “然后，朱靖伟也知道事情闹大了，就跑回自己的班级了。” “那后来呢？” “后来过了一阵子风头，朱靖伟一看到没人找他的麻烦，就大摇大摆的出来了。” 包小毅说完前因后果，赵顺和张家斌顿时就想起来了，难怪周末的时候，磊子臭着一张脸，还说是要谁好看？现在终于明白了。 钟薇可能跟他说过这回事，刘磊想要为她出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 镜头回顾到跑道上。 最后一百米冲刺，刘磊一骑当先！ 方宁和王汝阳紧随其后，紧追不舍。 其他人都被拉开了一段长长的距离，都已经争夺冠军无望。 八十米…… 四十米…… 二十米…… 最后的结果毫无悬念，刘磊伸开双手触碰到终点的绳子，裁判按下秒表记录下数据，第一名出现。 方宁在五秒以后第二个抵达，成为亚军。 随后是王汝阳等人。 呐喊声如潮涌来，刘磊享受着英雄般的光荣，最后隐没在一群男生的的呐喊声之中。 方宁弯着腰促膝喘气，等呼吸平复，才慢慢的走回向杰等人的观众席。 隔着老远就看到班主任走了过来。 方宁挠挠头说道：“班主任，我没跑一个很好的成绩。”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第二名也是很厉害。”黄敏毅微微一笑，给他递一瓶能量饮料水，补充体力。 “是啊，是啊！刘磊那家伙就不是个人，就是一个怪物，换了其他人都是一样的结果。”向杰等几个人七嘴八舌的安慰。 方宁的自责感很快就消退了，他本来就知道自己和刘磊的差距，身体素质是天生的，只能怪别人爹妈给的好身体，只要自己全力以赴，尽力过，就没有什么遗憾。 当然还是有些可惜，只能怪刘磊太变态了。 方宁左右环顾，没看到程曦的身影，隐隐有些失落，但很快就将这股郁闷甩出脑海。 向杰看到方宁的模样，有些好笑，就悄悄地说道：“你别找了，程曦她姐过来了，跟咱们班主任请了假回去看病了，可能要过两天才回来。” “原来是这样。”方宁心不在焉的应了俩句。 但是大家都兴高采烈的，方宁也不好扫他们的性子，也跟着说笑。 但始终高兴不起来，一方面是没多少感觉，一方面是担心程曦的伤势。 看到大家又说有笑的模样，方宁坐在树下，笑了笑，有种寂寞的感觉。 接下来的运动会就没他什么事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休息，偶尔去别的地方看一眼，不过都是兴趣乏乏。 他在运动会闲逛的时候，还看到了程可淑，那个清丽的女生，清濯无方，被一群男女围着，很有主心骨的感觉。 方宁没有靠近，只是远远的看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下午的时间里，他没有再碰到程可淑了，似乎已经离开了这场运动会。 还有一点事，方宁居然没看到苏灿，这倒是让他有些诧异，找了几个机会，跟刘磊等人攀谈，装作不经意间提了一嘴方宁。 刘磊性格开朗外向，大大咧咧的说道：“苏灿生病了，请假在学校没来参加运动会。” 方宁哦哦两声。 了然的点了点头，心里判断了一下，距离后世的那个苏小灿重生还有两年的时间，倒是还不急。 还有那个一直很神秘的苏小小，在水一方的女孩，现在也还没看到踪影。 总之以前都很期待。 方宁突然觉得这个夏天似乎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了。 随着四五点的到来，运动会也逐渐到了尾声了，只剩下男女半马拉松长跑。 教育局退休的领导都开始退场了，留下一地鸡毛。 方宁去了男子五千米长跑的场地。 那个之前被向杰提起过好几次的陈林，一声不哼拿了个第一名，让很多人大为诧异，觉得杀出了一批黑马。 但是也有一些人觉得理所应当，纷纷询问这个人是谁？ 陈林这个人沉默寡言，看起来不太好相处，被一个学校里的女生采访过后，简单的说两句，就离开了赛道，依旧是我行我素，特立独行。 他在观众席寻找了一圈，没看到想要找的人，就有些失望的离开了。 方宁问向杰，“他在找谁？” 向杰说道：“张文颖。” “原来是她。”方宁恍然道。 向杰八卦的道：“张文颖以前跟他关系挺好的，后来就不知道怎么了，两个人渐行渐远了，这个事情还闹得沸沸扬扬的，只不过后来热度过去了，就没想起这回事了。” 方宁看到陈林的背影，若有所思。 最后剩下的是女子五千米比赛。 方宁他们班的选手是方舟方倩雯。 这对她来说算是比较轻松的，没有压力，不像方宁比赛的那场，选手都是刘磊、朱靖伟这样的体育特长生。 她比赛的选手那都是一群普通的女孩子，也有一两个耐力比较好，但和系统体育训练过的方舟比起来，还是相差比较远。 连大家都觉得方舟这个第一名是手到擒来，只是没想到戏剧的一幕发生了。 方舟在最后一千米路程内摔倒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 她半响都没能爬起来，手肘都擦破了皮，眼角也擦破了皮，膝盖也隐隐渗出了血迹。 最后她靠着顽强坚韧的意志爬了起来，摇了摇脑袋，眼泪都流出来了，咬着牙，嘴唇咬破皮，也顾不得上身上的的污泥，继续向前跑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体力不支了，她又结结实实的摔倒在地上。 这次摔的比上次还要重。 让大家的心脏都跟着跳出来了。 赛场外，李玉萍，朱梓微等几个女孩子们都快哭出来了，眼睛通红，疯狂的喊着，“方舟，不要跑了！” 不止是她们，连向杰的眼睛都红了，恨不得自己代替她去跑完剩下的比赛。 当50班的女孩们喊出方舟名字的时候，大家的目光也被牵引了过去。 女孩们哭的稀里哗啦，男生们恨不得立马上去把她扶下去，方舟名字越喊越响。 就好像是被感染了一样，整个全场都在叫她的名字。 “方舟！方舟！” “加油加油！” “坚持下去！” 连那些在跑道上原本落在方宁后面女孩们都过来，搀扶着方舟继续向前奔跑，前面女孩们的步伐也放慢了，直到方舟完整的跑完了比赛，裁判才吹了哨。 第九十五章 月上柳梢头 下午六点左右，这一天的运动会终于结束了，太阳挂在天边，染出一层金黄的光晕。 外校的学生都排好队返回校巴，在老师的带领下有序的回去。本校的学生会干部忙碌的收拾一地的垃圾和横幅，一地鸡毛。 方宁跟着大部队返回了教室内，班上吵吵闹闹，一阵嘈杂。 男生三五成群坐在一起吹牛，勾肩搭背，说着运动会上的各种糗事，女生斯文一点，言笑晏晏，讨论外校的帅哥。 黄敏毅站在教室门外等了好长一会儿，踌躇满志，扭头，用手扫了扫衣领，随手整理了下衣服的皱褶，把脸上严厉的表情也收起来，时而露出微笑的表情，时而低头沉思皱眉，在外人看来跟川剧变脸一样，变换了好几次，才拿捏住了表情，满意的点了点头，推门进去。 “班主任来了！”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班上的男生立马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女生也停止了讲话，快速的坐好，挽了挽发丝，在班主任的面前，他们就像是遇到了天敌，哪怕叛逆的学生，也会老实收敛许多。 大家看道黄敏毅这红光满面的模样，面面相觑，紧接着埋在心里暗笑，知道这次的运动会，给她带来了极大的满足，面子和里子都有了。 在这剩下的半个多月内，他们只要不犯太大的过错，就可以过的很轻松。 黄敏毅站在讲台上，足足有等待了一分钟，目光来回扫了好几圈，把大家看的缩头缩脑，异常乖巧，这才施施然的咳一声，说道：“这次的运动会，我们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当然也不要因此而骄傲自满。” 她说完后，停顿两下，说道：“让我们把热烈的掌声，送给所有参加了比赛的同学！” “噢噢~！” 班上的同学踊跃的鼓掌，掌声热烈。 连隔壁班都能够听到那炽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51班的班主任胡兴兰听到声音后走了出来，扭了扭腰肢，叉着腰，酸气十足的说，“不就是拿了几个破奖杯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学生最重要的还是看成绩，等到期中考试后再来嘚瑟吧。” 他们班级的学生噤若寒蝉，看到班主任那眼红妒忌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只能低着头咳嗽。 班上一片咳嗽声。 “咳嗽啥啊，一个个都得感冒了啊！”胡兴兰又扭头进来，泛黄的文件袋重重地拍在讲桌上，带起粉尘。 她的声音略高了几个分贝，“瞧瞧你们的样子，” 胡兴兰说不眼红那是假的，在这次运动会上五十班大放异彩，抢了很多的风头，连政教处的校领导都再次点名表扬了她，让黄敏毅出尽了风头，同在一个办公室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多少有点尴尬。 黄敏毅不知道胡兴兰在那泛着酸水，她红光满面，精神焕发，声音都高昂了几分，“今天的运动场上充满了紧张、激烈的气氛。我们班的运动员充分发扬了不怕困难、奋勇争先、顽强拼搏的精神，赛出了水平，赛出了风格。” “服务小组的同学向杰等人发挥了班干部的作用，工作一丝不苟、认真负责，为班上的选手能够顺利发挥实力做了无数准备工作。这一切充分展现了我们五十班班的团结的精神风貌！” “这次运动会，从准备阶段到比赛时刻，无不体现出同学们强烈的班集体荣誉感，准备阶段，我们班级的选手就开始积极练兵，誓为班级争光彩，这种不打无准备之仗的精神也是值得我们发扬在学习当中的很好的经验。” 黄敏毅组织着官话，“特别是在比赛阶段，我们的选手程曦、方舟、陈林、方宁、余小乐等人顽强拼搏，最终取得了喜人的成绩！还有有朱梓薇、李玉萍、陈漫漫等人组成啦啦队，齐声为本班选手呐喊助威，加油鼓劲。 还有丁萍、单鼎等同学自发组织救援小组，给长跑选手以终点救援。这都体现了我们班级良好的班风和团结一致的精神风貌。” “但是呢……” 黄敏毅沉顿一下。 方宁用屁股都能想到老班说完好话了，接下来就该敲打他们了。 果不其然…… 黄敏毅接下来的话锋一转，笑容一收，语气也略微严厉起来，“当然也有一些不足的地方需要大家在以后注意，比如说，有个别的同学纪律观念不强，在运动会期间有自由主义的态度，没有按照老师和班干部的要求安排自己的时间。 还有个别的同学缺乏大局意识，觉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当大部同学都在为我们班级的选手摇旗呐喊的时候，他们却离开场地买零食吃或者干自己不该干的事情。 在这次活动中暴露出来的不足之处，就是我们以后努力的方向。希望大家要严格要求自己，在下一年的运动会当中做的尽善尽美。” 黄敏毅说的是班上的某些同学，虽然没有点名是谁，但目光却在某些人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他们有些脸红低头，略微有些羞愧。 “最后，希望大家把在运动会上表现出的团结一致、顽强拼搏、奋勇争先的精神用在我们今后的学习、生活和工作中，为五十班取得更大的进步而努力！” 黄敏毅洋洋洒洒说完一大堆话，最后收尾，掌声响起。 …… 放学之后。 方宁等人在校门口百无聊赖的等方微。 方微扎着马尾，穿着小皮鞋，背着书包，跟几个小女生走过来，看到方宁他们后，交头接耳的笑了几声，小女生们乖巧的叫了一声方宁哥哥，然后手牵着手离开了。 “今天怎么放学那么晚？”方宁笑着问道。 “班主任今天说要打扫卫生，所以耽误了时间。” 余乐和谭林互相看了看。谭林笑笑，看向她，问道：“你没有去看你哥，还有我们的比赛啊？” 钟广鸿捧着一包爆米花过来，被方微抢了过去。 她神气十足地说道：“我当然有看！” “感觉怎么样？” 方微哧了一声，吃着爆米花，含糊不清地说道：“谭林哥出糗的事情我也看到了。” 谭林老脸一红，没再哼声。 “对了，方舟姐姐呢？怎么没看到她？”方微左顾右盼，平时她都能偶尔看到方舟跟方宁他们一起放学，今天竟然意外的没有看到她了。 今天的运动会，她趁着下课，特意跑过去看了，觉得十分精彩、 尤其是看到了方舟那场五千米比赛，为方舟的坚持而感动，对她印象也改善了许多，也没有以前那么排斥了。 余乐摇摇头，“没看到她，好像有事了吧。” 方微哦了一声，又不经意的问道：“对了，老哥，你们跑第一名第二名的，学校奖励什么东西了？” 方宁和余小乐他们对视一眼，笑了笑，说道：“你能指望学校给点什么啊就是几张奖状什么的，一点实质的内容都没有，噢，那奖状我塞书包里，等回家拿给你看。” 方微瘪了瘪嘴，说道：“咱们学校也真够小气的。” “在校门口就不要说这些话了，谨慎点。” 余乐环顾四周，转移话题道：“现在还早，才五点左右，回去也太早了，家里都还没做饭呢，接下来我们有什么打算吗？” “你们去哪里我不知道，但是我们该回家了。”方宁说道。 谭林摆摆手，对他们说，“那我和广鸿去书店买点漫画书。” “你看完了，明天丢给我！”余乐说道。 “我上次丢给你，到现在两个礼拜了，都没还给我，你先给我找到再说。”谭林啧了一声。 “那不是我们班上看的人太多，传来传去，也不知道传到哪里去了。”余小乐无奈地道：“我明天在班上喊一嗓子试试。” “别找了，我昨天去办公室交作业，看到班主任的桌上放着几本漫画蛮眼熟的，现在想来应该是你们几个的漫画书了。”方宁道。 “啊不！我还想拿回家呢，这真是一场灾难！倒霉啊！”谭林捂脸。 “默哀。” “节哀顺变……” 众人幸灾乐祸地道。 方宁一行人往书店方向走去。雨后的天空有些灰蒙蒙的，但是他觉得比万丈晴空更晴朗，路旁的两排白杨树叶子开始发黄了，顶上光秃秃的枝干直指天空。 新太阳书店外，谭林和钟广鸿两人大摇大摆地站在门口，神气十足的扬了扬手上的五十块钱，说道：“我们先进去了，你们回去吧。” “拜拜，明天见。” 夕阳下，方宁不由自主的伸了一个懒腰。 他觉得腰酸背痛，两条腿也酸胀的像是灌铅了一样，肌肉疲劳起码要两三天才能缓解。 好在这次的运动会也圆满的结束了，后世没能参加运动会的遗憾也成功的补满，身体很累，心里却很充实。 两人回到家里。 方宁躺到沙发上，心里却突然想起了程曦：她受了伤，一个人该有多孤独啊，会不会不会难过？可是他转念又想，像程曦这么心比石头还硬的人，应该不会难过吧。 方宁越想越心乱，他的第一次如此心疼一个人，也是如此的想念一个人，心疼的跟刀绞一样，无法抑制，思念像火一样熊熊燃烧起来。 方宁从爷爷那拿过手机，快速的登上企鹅号，找到那个粉色樱花女生经典头像。她的头像是灰色的，表示不在线，或者是隐身。 “你还好吗？” 方宁发了消息过后，把手机捂在胸口静静地等待。等了好久还没回，就起身去泡杯热水，回来瞥了一眼手机，就看到她的头像亮了，闪烁一下消息，“还好。” 一如既往地的简洁，方宁轻舒了一口气，单刀直入的说道：“我想见你。” 那边似乎也没想到方宁这么直接，似乎是楞了半天，才回道：“晚点可以。” 方宁激动起来，回了一个“好！” 吃过晚饭，方宁跟爷爷说要出趟门，办点事。 爷爷只是说，“早点回来。” 方宁心急如焚的跑了出去。 白龙庙小区外，方宁站在香樟树下等待。 程曦从那楼梯里下来。 她披散着洗澡过后的头发，穿着一件白色的吊带裙，穿着凉鞋，脚趾晶莹俏丽，衣摆上挂了一个白色的绒毛球，显得有几分俏皮，没有往日那个剑道马尾少女的风范。 程曦扶着楼梯下来，看起来有些腿脚不便，下来之后，她伸长雪白的脖子张望，很快就看到香樟树下的方宁，清丽的脸庞上露出雪后初融的微笑。 她招了招手，“你进来吧。” 方宁紧张起来，想到要去她家的院子，不由的心跳加速，深吸了一口街道上的冷空气冷静一下，才走了进来。 “扶我到那边走走。”程曦没有问他过来找她有什么事，而是指了指院子的另外一个出口，出门就是老农贸市场，筒子楼的窗户灯光还有炒菜的声音盖住了浓烈的人声。 方宁自然而然的搀扶着她，并肩走在农贸市场的街道上，然后一直到一家叫妹兰诊所的小门诊停了下来，程曦回头，看着他说，“我进去拿点药，你在这里等一下。” “好。”方宁退后一步。 程曦进去没一会儿就提着一袋子药出来了，平静的看着他，说道：“走吧。” “去哪？” “嗯，随便走在。” “那往这边去吧。”方宁想上去搀扶着她。 程曦摇摇头说，“不用了，我把纱布换下来了，可以自己走了，我自己走。” “好。”方宁点点头。 方宁和程曦就边走边聊天，只是她伤势刚愈合，行动还是有些缓慢，方宁也就配合着她走慢点。 “后面我们班拿了好名次没有？” “嗯，有一些不错的成绩，班主任还挺高兴的。” “那就好。” “感觉我都没能帮上太多的忙，有些遗憾。” “别这么说，你已经做的挺好的了，而且你不是赢了魏青吗？” “嗯……”程曦露出了笑容，那清丽的脸庞更好看了，方宁多看了几眼，她眉眼柔软下来，意外有些娇羞起来。 两人随意的走着，低声交谈。 程曦心情也高兴了不少，眼神中带着笑意，指着很多店铺说道：“那个是黄记面馆，我们姐妹经常去的，还有这个阳光造型，我们剪头发的地方。” 那些熟悉的建筑和店铺，后来随着时间的变迁都消失在尘埃里。 ……………… == 人约黄昏后 第九十六章 阳光正好 十一月初，白露刚过，还有不到十来天就要过中秋节了。 这个时候夏海岸也热闹起来了，尤其是一到晚上就更显得有人气，比起方宁他家刚搬进来那会儿，人迹罕至，要好很多。 从暑假到这半个学期里，小区一百八十多号住户都陆陆续续的搬进来了，没搬进来的也在装修房子，物业管理也入住进来了，保安，门卫，保洁都齐全了。 方解放还在小区的物委会弄了一个楼队长当当，也没什么事，就是管管整栋楼的消防安全，统计人数，每个月到物委会去开一次会，月底还能发五百块钱工资，每次工资刚到手，就被奶奶给揣兜里拿去买菜了，也可以贴补点家用。 小区里面住的人多了，一来二去，方解放也认识了许多人，有些是退休的老干部，有些是退休的老师，基本上都有退休工资，一个月发个两千多，可把奶奶羡慕的很，回家后眼红的埋怨，老头子，你怎么没退休工资？ 方解放对这个没办法解释，因为他从来没交过社保，只能拿点钱出来安慰一下她。 夏海岸小区旁边有一块地，吉安房地产建的，小区名叫江南花苑，06年就竣工了，六百多户，比下海岸大好几倍以上的面积。 他还有一个二期项目，叫柏翠湾，正处在拆外架竣工验收阶段，不烂尾的话，可以说是县开发区目前最优质的房源之一了，沿江风光带，后面就是三阳中学，左边是县一中，教学资质非常优渥。 柏翠湾的小区刚开盘就卖光，都是预售制的期房，首付才几万块，放在十几年后，根本是不敢想象的，可那个时候钱也值钱，能一口气拿出十几万的人家，都是大户家庭。 平海县改革开放二三十年，经济能力没上去，结果消费能力倒是跟上去了，房价也跟着蹭蹭往上涨，大部分在县城买房的人，基本上都是在外地一线城市挣钱了回家买的，也不住，就放在那里发霉，辛辛苦苦一辈子，也就过年时节才回来住十来天，这也恰恰就是普通百姓的生活状态，辛苦而平庸。 县城很多老棚户区都被拆除旧改了，取而代之的是新的房子，新的建筑，一切都是新的事物，基建的速度也很快，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是外出打工几年没回家的，可能一回县里都认不出原来的道路了。 方宁他们家所处的位置靠近一中，属于重点规划地带，不仅是商品房成堆的出现，还有大量的政府建筑也入驻进来，国土局、税务局等政府办公大楼在这里落地扎根，门面光鲜亮丽。 随后方宁他们这条连云街道，就被规划为月形岭街道，以自来水厂为界限，往东那边是古樟街，苏灿他家就住在古樟街那边。 傍晚的时候，奶奶要去超市买菜，方微吵着要跟着去买零食吃。 黎快梅在路上碰见了好几个熟人，也不走了，就在那里家长里短的聊天唠嗑。 “奶奶，我先走啦！”方微是闲不住，看到两个同学在超市边上晃悠，就蹦蹦跳跳的跟着去玩了。 回来以后，方微就跟方宁吐槽：“老哥，你是不知道奶奶去超市买菜，结果跟一个奶奶在马路边上聊了一个多小时。” “奶奶是碎嘴，你又不是不知道，下次要喊她，要不然说个没完没了。”方宁说道。 方微跑到厨房，问方解放，“爷爷，我们今天吃什么啊？” “我们今天做红烧肉。”方解放在水池里洗菜，厨房的门没关，香气飘出来，让人食欲大增。 方微吵着说，“我还要吃红烧鱼，韭菜炒蛋！” “好好好，你想吃什么我就给你做什么。”方解放对他的孙女，向来是非常宠溺的。 这个时候，方宁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嗅了嗅，闻着味道不对劲，有一股烧焦的味道，大惊失色，“是不是哪里着火了？” 方解放这才想起来，厨房里的火没关。 全家一起七手八脚，才把火给熄灭掉。 黎快梅听到方微的大呼小叫，连忙洗澡出来，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顿时大惊，问道：“谁把家给点着了？” 方微说，“还好不是我。” 是夜。 黎快梅坐在餐桌椅子上，有些后怕地说道：“老头子，你这煤气老是忘记关，也不长个心眼，万一把家里点着了，孩子咋办啊！” 方解放没敢吱声。 黎快梅又道：“我记得楼下几个说我们小区要装天燃气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规划到我们家来安装。” 方解放这才说道：“这个事情上次物委会派了一个代表和天燃气公司那边的交涉了，只是没弄出个结果，也没个章程，就不了了之了。毕竟这里面不仅是铺设管道的问题，还有马路、管道等等市政工程，没有个半年是弄不成的，也只能先用煤气罐了。” “那我们吃饭怎么办？爷爷你做的菜都烧焦了！”方微瞪大眼道。 “我们出去吃，下馆子。” “好耶！”方微跳了起来。 方解放的这个建议得到一家人的高度认可。 从饭馆里回来，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去了。 方宁在阳台上眺望，万家灯火阑珊，俯身深深的呼吸一口，一片冰凉沁入心田。 其实他现在挺满足现在这样的生活，日子过得很慢，但是有滋有味，每天都有充足的事情可以做，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里，每天早上一睁眼就有无限的可能。 而不是十几年后窝在出租房里，光是上班就已经消耗掉了所有的精力，疲倦到对生活失去了热爱，也有人说这种就是精神内耗，没有办法解决，只能慢慢调养。 方宁站在镜子面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清目秀，皮肤白嫩。 他挥动着小胳膊小腿，白白嫩嫩。 不禁无限的感慨，还是年轻好，有一副没有被碳酸饮料和快餐侵蚀的身体，还得加强锻炼和晨跑，多补充营养，这样才能长的更高。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方宁在慢慢的成长，不骄不躁。 第九十七章 做电动车生意 周五，晚上。 家里的液晶电视机安安静静地放着《亮剑》。 这是一部比较火的解放战争电视剧，李云龙的开炮，在许多年后，依旧被经典传唱。 方解放坐在沙发上看累了，就闭着眼睛，昏昏欲睡。 黎快梅被楼下的几个老太太约出去散步，活动地点是沿江风光带走一圈，然后是一中广场，有些老太太就去了老年广场舞团，在那跟着蹦蹦跳跳，好不自在。 奶奶不会跳，只能站在旁边干瞪眼，寻思着城里的老太太也跟乡下的老太太们没什么两样，都是蹦广场舞。 然后看了一会儿就被其他的老太太拉走，神色匆匆，说着，“快走，世纪华联超市的鸡蛋打折，赶紧去抢点回来。” 晚上八点，有几个女生来串门，曹颖，胡吕，陈芸。 她们都是院子里的女生，跟方微一样大的年纪。 她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好不热闹，问爷爷，方微在不在家？想叫她出去玩。 方解放笑着问方微作业做完了没有？ “做完了！”方微点头如点葱，他也就让方微出去玩了。 方宁坐在沙发上，听到方解放接到电话，说他爸妈寄的电动车送到楼下了，顿时就精神抖擞起来。 上个月月末的时候，方爸就买了一辆电动车托运回来，折腾了好久才运回家。 方爸的意思是觉得电动车在老家是新鲜玩意，比较时髦，还不用加油，充电就能跑，价格也便宜，比起摩托车要便宜一半的价格都不止，就是不知道老家销量怎么样，先买一辆回来试试水，如果销量还行，就准备在老家县里盘下一个店铺的门面，让爷爷做做生意。 毕竟方解放也不算年纪大，才五十来岁的年纪，太早享清福也不好，家里的开销也都是一笔很大的开支，而且整天坐着无所事事，他也闲的发慌，干脆就想试试这个生意怎么样。 方宁跟着方解放下了楼。 没过多久，方解放就回来了，骑着一辆像摩托车一样的两个轮车，造型怪怪的，比摩托车瘦很多，外观呈流线型，漆红色车身有电瓶，有脚踏板，可以像单车那样踩动，两盏车灯亮着，在黑夜里看起来威风凛凛。 方宁骑不了那些摩托车，比较笨重，但是这个却能骑得上去，把脚放在踏板上，扭动加油的开关，车子就能前进了。 他在院子里有意的卖弄，甚至还跑到隔壁小区里了。 院子里本来就有不少人在树荫乘凉，看到方宁骑着一个单车不像单车，摩托不像摩托的新鲜玩意，顿时有些好奇，更有人看出了这玩意的轻巧、便捷，就询问这车多少钱。 方解放有些犹豫，毕竟是他儿子和儿媳妇买的，没经过他的手，对这电动车价格不是很清楚。 方宁骑着电动车在小区里以单脚为支撑点划了一个漂亮的半圆，手握着车把手一转，潇洒的打死转盘。 “挺稀罕的啊，多少钱啊？”旁边有人凑热闹。 方宁露出一口白牙，笑着说：“两千八，不用上牌照的，长沙都没得卖，只有沿海城市才有，新鲜玩意！倍儿棒！夏叔叔，你要是想买的话，我们可以帮你买来，但是要收点手续费。” “你小子让边上去，让我试试这玩意的性能怎么样。”一个戴着眼镜，国字脸的大叔走了过来。 这个是就是夏明臣，大院子里有名的人，管夏老头叫叔叔，他在这里城北小学当老师，学校离他家有点远，要是买辆电动车就方便不少，毕竟一个摩托车现在也要四五千，能省钱就多省点，于是就有点动心。 电动车虽然是个新鲜玩意，但本质和摩托车还是差不多，只不过一个烧汽油，一个充电。这玩意轻便，总共也就几十斤重。 像方宁这种半大的小孩都扶得起，更别说夏老师这个身强体壮的中年人了，他骑着单车围绕小区的院子转了四五个圈子，骑爽快了才下来。 边上几个年轻人凑过来，揣着手，问，“夏叔，你骑了这么就，这电动车到底方不方便啊？” “方不方便你们试试就知道了。”夏明臣爽朗的笑了两声，第一时间预感到这玩意在不远的将来，可以会风靡整个内陆城市，或许取代不了摩托车市场，但也能够占百分之四五十的利润空间，可以想到，这里面究竟有多少的利润。 他三四十岁了，除了当一个小学的老师以外，其他一事无成。当老师虽说是书香门第，但没几个钱，他老婆跟着他大半辈子，任劳任怨，风雨飘萍，没说半点怨话，除了逢年过节才卖几件衣服，平日里连化妆品都舍不得买。 他心里也明白，都是穷惹出的祸，也很愧疚。 况且他儿子现在在读小学，眼下还好，开支不大，到了读初中和高中，那就是极大的负担。 而这个社会上老师职业是铁饭碗没错，却穷的叮当响，他又不是高中和初中老师，可以通过补课收取好处费和补课费，所以愁的头发都白了几根。 这个时候老方家这新鲜的电动车出现，在他脑海里犹如划过道闪电，大脑通透，一通百通，发财的路就在眼前。 这边方宁也老早和他想到一起去了，所以简单的和爷爷说了一遍。 夏明臣等边上看热闹的人都散去后，他还没走，反而和方解放攀谈起来了，本来两家并不熟，但中间有夏老头在，也变相算半个熟人。 方宁家很需要钱这是真的，方宁家每个月的开销都挺大，主要是人情往来，生活的开销倒是不大，还有借了六姨家洪卫平的十万块，她是说不急着还钱没事，但六姨就想要钱用，在电话里也隐隐谈过几次了。 本来觉得亲戚之间，挺好说话的，没想到反而成了一件麻烦事， 方宁脑瓜子都是嗡嗡的，觉得当初还不如不找她家商量借钱的事，直接借长文龙和王国栋家的钱，要好得多，虽然说也没多少钱，但他家确实够仗义的。 眼下方宁稍微的提点了几句，方解放就明白了，沉思好久。 这确实是一个赚钱的好办法，但具体的可行性，还要试试才知道，市场这玩意，说不准的。 方宁也点了点头，也不多加干预，反正他知道这东西不是长远的，只能解眼前之急，不能操之过急。 毕竟这玩意也只是抢占最开始的市场，图个新鲜而已，等内陆城市到处都是电动单车的时候，也就没什么赚头了，除非再等个五六年以后，全国各地开始禁摩托了，再加上电源技术改机，从注水电池变成锂电池，更加的续航和持久，这个电动车才会风靡起来。 “这样吧，老夏，你先去我家坐一会儿，我们商量商量。”爷爷斟酌了一下，叫夏明臣先去家里坐，然后他又打了个电话给王国栋叫他过来。 “啊？老方叔，怎么了？”王国栋先是有些惊讶，听闻这事后，沉稳的点了点头，在电话里说，“行，我们吃完饭就过来。” “不急，你们先吃饭。” 王国栋和昌文龙两人没多久就赶了过来，匆匆忙忙打了个招呼，寒暄几句。 “老方啊，你这哪里弄来的新玩意啊。”昌文龙耳鬓发白，背也有些佝偻，看起来一脸风霜的模样。 “我儿子他们弄回来的，说要在当地看看市场。”方解放说道。 昌文龙蹲地上摆弄，一脸不看好地说道：“我看够呛，本地那么多摩托车，跑县城还行，跑镇上村上就不行了，能跑几公里啊？” 王国栋围着电动车绕了一圈，一脸沉思，“如果只是跑县里，那应该是可以的，而且价格也便宜。” “我先试试吧。”王国栋试骑了电动车，在便捷的程度上确实比摩托好用，而且价格只有摩托车的一半，贵不到哪去。 “其他都没什么问题，只是这充电方不方便，而且充满电源以后能跑多远？”王国栋提出了两个很关键的问题。 “充电应该不是问题，晚上回去的时候，把电瓶取下来，带回家充电一晚上就够了，电瓶也不重就几十斤而已。然后就是能跑多远的问题，说明书上是几十公里，不过负重的话，顶多能带一个人，如果电源不充足，也可以像单车一样踩回来。”方宁镇定自若的说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电单车比用汽油的摩托省事很多。” 方家客厅。 方解放、夏明臣、王国栋等人商量了一晚上，敲定完细节，这才满意的离开。 第九十八章 体育课的闲聊 话分两头，大人的事情暂且不管，只讲方宁这边。 是夜，星夜灿烂。 方宁坐在书桌前，台灯微亮。 窗外的夜色漆黑，远处是灯火阑珊的景色。 桌上凌乱的放着许多作业，有些是完成的，有些需要等明天去抄作业。 别人好学生都是自己完成，方宁这个只做几科不需要动脑的作业，其他的数学，英语等等都是到下周一去教室去抄，反正一般都是朝好学生的，方宁人缘不错，不怕别人不给他抄作业。 这一个礼拜，天气骤然降温，温度下降的特别厉害，天气阴晴反复不定，今天穿长袖长裤外套，明天又出大太阳，热的人满头是汗，只能把外套脱下，反正不能过安稳日子。 周日，天刚亮没多久，方宁家就来了稀客。 小爷爷方卫星提着一篮子鸡蛋上门了。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有些拘谨，正在跟爷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方宁起床的时候还跟他打了个招呼，但是方卫星神色有异，心不在焉。他也就继续回房间里看书了。 方卫星闲聊一阵后，就说明来意，老实说，他的生活过的有些拮据，家里快揭不开锅了，想来大哥这借点钱过日子。 “家里不是还有四五亩地吗？而且也养了十头牛，日子过的就算不挣钱，也不应该如此落魄啊？”方解放有些不解的询问道。 当初他们四兄妹分家，方解放虽说作为方家的长子，但其实是没有分家产的，早些年在岳州做生意有一套房产，然后又在县里买了房，家里子女都挺有出息的，女儿也在香江做生意，基本上不差钱，所以也没救要家里的祖宅了，只留下了一块自己的地，用来以后土葬的坟。 说到底，家底就那么一点的蛋糕，方解放根本就看不上。 二弟方援朝是入赘到了秦家当倒插门女婿的，太爷爷一气之下把他开出族谱，太爷爷还在的时候，方宁家也不敢把二爷爷的名字改回来，也是等太爷爷仙去之后，才敢重新把二爷爷的名字写进族谱里，但是分家产的事情就跟他没关系。 方家三妹很早就嫁出去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自然也没分到房产。 再加上老太太也需要人照顾，大家都不愿意照顾，只愿意给钱，所以照顾老人的重任就交给了三弟方卫星了，于是房产以及家里的牛羊也都分给他了。 所以方解放有些诧然，按理说每年的牛羊，以及种田，旱涝保收，还有方卫星也是村里的电工，工资虽然不高，但也比村里大多数人过的要好，按理说不应该拮据到过不下日子的地步啊？ “这……”小爷支支吾吾的，手放在膝盖上也不是，放在桌上也不是，脸色有些难看。 方解放觉得其中有些隐情，就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卫星在爷爷的追问下，终于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上周，他出门去镇上买化肥，骑着摩托车在乡下跟别人撞车了，把别人后保险盖给撞歪了，自己属于肇事一方，对面驾照齐全，还没喝酒， 那个人也不含糊，直接说看你是想私了，还是想公了？私了是私底下你给点钱他自己去弄车，公了是叫派出所来然后报保险公司。 方卫星本来就是农村里的人，胆子小，又怕事，不想去派出所，就想私了，对方张口就要四五千，最后两方扯皮一商量，赔了两千块钱。 他工资就一两千，赔偿了这笔钱后，下个月生活，一家老小的开销，两个小孩读书都要钱，自己又没什么存款，走投无路，就只能厚着脸皮来县里找他大哥借钱。 “唉，你这……”方解放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再怎么不堪扶不上墙也是弟弟，都说前世作孽，今世投胎来做你亲戚，来缠着你，看来也差不多。 他利索的给了三千块钱，连欠条都没写，就把他打发走了。 · · · 周一。 北方的冷气团南方的暖气团短兵相接，天气阴晴不定，错乱的季节，大街上穿着厚厚的秋衣和短袖短衫的人见面，估计都以为对方是神经病。 九月二十号，一连好几天阴雨绵绵的日子终于结束。 天气好转，太阳也出来了，阳光洒遍大地，平海小城也迎来了短暂的暖秋日子。 新城中学，初中部大楼。 方宁和余乐坐在台阶上休息，晒太阳。 体育课老师刚说解散队伍，他们五十班就鸟兽聚散，满校园都是他们的身影，只要不去别个班级走廊外走来走发出声响影响学习，其他就没事情，在这一点上，体育老师管的还是蛮宽松的。 学校里有两节是最受学生喜欢的，最热门的莫过于计算机课。 在计算机房里上网，可以联网，进行网上冲浪，计算机老师在上面讲着各种计算机基础知识，学生们就在底下偷偷摸摸玩电脑，上网进扣扣空间，去农场偷菜，玩暴力摩托，四三九九小游戏，那些热门的单机游戏都玩不了的，只能玩这个。 就方宁所知，单鼎经常在扣扣上找李佳佳聊天，反正李佳佳都是礼貌性的回复，单鼎就高兴的不得了。 在方宁看来，两个就隔了一张桌子，还用扣扣联络，纯属蛋疼。 方宁最近用电脑就是查下百度，最近的风向和互联网大事件，顺带梳理下记忆中的时间节点。 他家里要装电脑得是初二下学期了，这个年代互联网都是拨号上网的，一台座机宽带，后来改成小灵通手机宽带，再后来都取消了。 他们家的第一台电脑是长城电脑，他家的亲戚洪卫平小姑姑卖给他们的，从张家界带回来的，价格也不便宜，要四千多，后来等方宁懂电脑了，才知道那个电脑就是垃圾产品。 除了上计算机课外，最受欢迎的就是体育课了，如果不被其他数学课英语课占用的情况下。 体育课只要象征性的排个队伍就可以去玩了，想去小卖部买东西的女孩们可以结伴去，想去打篮球的男生可以去找体育老师要篮球。 其他的啥都不干的，就在校园里到处走走，像方宁他们就属于后者。 最近有一个传闻，在学生中传得比较广泛，有鼻子有眼，大家都在议论纷纷。 “你们听说了吗？咱们是侨联学校最后一届学生，到时候要合并到三阳中学去呢？” “这个我也不清楚，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消息。” “那我们就比较幸运了，起码赶上了这一届。” 李玉萍、朱梓微、唐雅倩三人从小卖部过来，路过方宁和余小乐身边，小声的议论这事情。 余乐目送她们消失在楼梯里，才转过头来，惊诧道：“方宁，你说这消息真的还是假的？” “你管他真假，反正和我们没关系。”方宁慵懒的叹口气，“不过无风不起浪。” 方宁倒是知道这事情是真的，可正如他说的那样，就算要合并，他们也读高中去了，早就滚蛋了。 “这倒也是。”余小乐挠了挠头，想着又不对，“可是这里毕竟是母校啊。” 他们两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原本多云的天气骤然出了太阳，阳光洒满一地。 方宁起身拍了拍屁股的灰尘，“走吧，去买两瓶可乐，然后再去操场上转两圈，就差不多该回教室写作业了。” “行啊，我还有两张英语卷子没做，你做完以后，我正好抄你的。”余小乐嘿嘿笑着，“这叫方便省事！” “你咋不抄李佳佳的？”方宁没好气地说。 “我可没那个胆子。” 小卖部除了五十班的人以外，只有其他孤零零几个人，他们买了两瓶可乐就溜达到操场上了。 第九十九章 方知年少终究只是年少 放学的时候，方宁叫余乐去接方微。 余乐诧异的说，“你干嘛去？” “有人约我。”方宁含糊的说道。 “噢——”余乐瞬间秒懂，起哄的说，“那你赶快去吧，别让人等久了。” “不要到处囔囔。”方宁咳嗽一声，拔腿就跑。 新城校门口。 榕树下，程曦穿着红色的小马甲，扎了个单马尾，长发垂下来，捧着一本书，正聚精会神的看着。 方宁从学校走了出来，就看到了她了，轻轻地打了声招呼，“我来了。” 俩人视线相对，程曦把书放回书包离，轻描淡写的说，“走吧。” “嗯。”方宁点了点头，然后两人就默默往前走。 程曦很少说话，大多时候沉默寡言，于是就这样一言不发的背着书包走在路上。方宁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也就干脆没说话。 两人继续前行一段路程，路过新太阳书店，在等红绿灯的时候，程曦突然说道：“四柱路街对面新开了一家小麻辣烫，据说味道挺好的，你要去吗？” “好啊。”方宁索性跟着她走了。 于是，两人又绕回了岔路口，过红绿灯和斑马线，走了三百米，来到了河岸边，边上是电力宾馆和各类汽车专卖店，当然最多的还是一溜圈的小吃摊子从街头到街尾摆开，颇为壮观。 这里小吃摊子远不是侨联天岳中学能比的，规模更加庞大，各家吆喝，热气腾腾，临水隔岸，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方宁愣住了，他在这个小城生活了这么就，还从不知道这里居然有这么繁华。 程曦也被这盛景吓了一跳，绷着小脸，努力保持往日淡漠的表情，嗯声道：“我也是第一次来……” “没事。”方宁不经意间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道，“看你这沉着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老熟客了……” 程曦无言以对。 临水隔岸，天色渐暗，灯火阑珊。 对面是滨江北路，沿岸的路灯一个接一个亮起，像荧火般璀璨，碧波大桥上川流不息，车辆仿佛永远汹涌着。 他们这条小吃一条街也亮起了红灯笼，把整条街装点地极为梦幻，也极为世俗。 这里来往穿梭的人都是下班以后的小白领和工薪阶层。 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对于他们来说，什么没钱没房没车、失恋，房租上涨，家庭负担统统消失于无形，只剩下实现温饱的满足感。 灯影斑驳，几次推杯换盏，又或是五味杂陈，借着酒精麻醉自己，霓虹广告牌下的光晕落下来，一圈又一圈的洒在他们的身上，那些满足于小小温饱的群体，在这个无人问津的时代，渺小而卑微的存在。 “这边有空位！”方宁拉着程曦的手，找了一个有空位的角落坐下去，招呼大妈过来把桌上的垃圾收拾干净。 程曦不着痕迹地缩了缩手，表情有些不自然。 旁边蹿出来一个胖小子，留着寸头，圆脸，年龄看起来和方宁他差不了多少，很熟捻的问方宁要什么？是吃麻辣烫，烧烤，卤味，还是炒米粉……问话之余，余光还偷偷的瞄了一眼程曦。 “你们这有什么招牌小吃吗？”方宁问道。 “有啊！”胖小子笑了一声，指了指霓虹灯广告牌，只见上面写着藕汤老店四个字，他自信的说道，“我们这儿的藕汤特别好喝，用粗陶的吊子炖出来的，排骨炖得酥烂，嫩藕很粉，咬一口，保准色香味俱全，欲罢不能！” “真有那么好喝？”方宁有些不信。 “不好喝不要钱，五块钱可以盛一大碗。”胖小子笑了笑，拿个本本记着道，“这么冷的天，要不来两碗暖暖身子？” “行。”方宁又看向程曦，后者微微点头。 “行嘞，老妈，来两碗藕汤！”胖小子吆喝一声。 店内雾气蒸腾，一口大锅炒着炒粉，火苗乱窜，另一口高骨汤炉子烧的正旺，骨头香味弥漫开来，让人闻着都哗啦啦直流口水。 老板娘就是胖小子的老妈，她手法纯熟，握着大锅翻滚，左手撮着味精等调料犹如天女散花一般落进大锅里，再反复反炒几下以后，把炒粉勺上两三盘子，这才用手抹了抹布满油污的围裙，回应了一句，“要不要放小葱？” 方宁吃葱没问题，不知道程曦吃不吃得了，就看向她。 “我不挑。”程曦说道。 “拿多放点小葱和香菜！”方宁喊了一声。 “好勒，等一下啊。” 老板娘应了一声，从橱柜里翻出两只大一号的粗陶碗，返身过来放在锅边沿，撒下底料，另一只手动作不慢，从粗陶的吊子里用勺子舀出炖得酥烂的粉藕，热气氤氲，又一勺子从炉里舀出带肉骨头的高骨汤汁，这下肉、骨、藕、汤全齐活了。 老板娘再抓一撮鲜嫩的小葱撒在粗陶碗上面，鲜浓醇厚，肥润香酥，热气腾腾。 “请慢用！”胖小子身形矫健的穿梭人群端上桌上来，一股浓香铺面而来，让人食指大开。 方宁和程曦交换眼神，点点头，动筷，细细的品味这沿江小吃摊的美味。 “嗝~”方宁吃完一碗，额角沁汗，吃饱以后，长长的打嗝一声，顿感全身血液舒畅。 整个胃充斥了满足感。 周围桌的食客们都在吃着藕汤或者炒粉，微微打嗝声彼此起伏，好评如潮。 程曦喝完最后一口汤，粗陶碗里只剩下几块肉骨头以及一点汤渣底料。 她放下陶碗，满足的点头，微微打饱嗝，似乎觉得这动作有些不雅，脸微红，用纸巾擦干净嘴唇后，就看方宁舔了舔嘴唇，频频回望店内，脸上挂着回味无穷味道。 “走吧。” “好。”方宁点头。 两人起身，往回走。 一路上，程曦欲言又止，方宁哑然一笑，“你好像有话说？” 程曦张了张嘴，过了很久，才叹气道，“最近我们两个走的很近，这很不好。” 她说完以为方宁会有些尴尬，就偷偷的看了他一眼，结果方宁跟没事人一样。 “嗯？”方宁不以为意的说，“这让你有些心不安吗？” “那倒不是。”程曦摇摇头，说道：“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是在这个敏感时期，还是要注意一下，至少在校内……你懂我的意思吗？” 方宁点头，“明白。” “跟聪明的人聊天，就是很舒服。”程曦紧绷的脸蛋松了下来。 方宁发现程曦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是挺直腰背，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压迫感。 程曦突然又问道：“问你一个深奥的问题。” “你说。” “你觉得怎么样是喜欢一个人？”她顿了顿，继续道：“又或者说，如何判断我很喜欢这个人？”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如果换作是我，我应该是想去她的城市，喜欢她的外表和内在，喜欢存她的照片，哪怕拍得很丑的也觉得很好看，类似于情人眼里出西施。” 方宁用一种慵懒的语气说道：“有共同的语言，来得聊，同频，共同的兴趣爱好，不用一句话就能懂，哪怕不在同一个地方，也能所爱隔山海，山海皆能平。”“这是文艺人的喜欢……” 程曦望着他，沉思道：“我在想我喜欢应该是啥样？” “那你慢慢想。”方宁说道：“要不要考虑多交点朋友，扩大点圈子？” 程曦想都没想，直接摇头拒绝了。 方宁无奈的说道，“你看，你都没几个人，怎么可能会有喜欢的人呢！” “老实说，像你这种人吧，真的是不太好打交道，软硬不吃，又不爱和人相处，虽说有自己的人生目标，却没几个相处来的朋友，你这样的，活的太寂寞了。” 程曦出乎意料的没有反驳他，久久无语。 事情也确实如他所说，连她的姐姐程莹，她都不怎么过多的去联系，更可况是外人。 白龙庙小区快到了，程曦指了指前面说道，“我快到了，就送到这里吧。” “嗯。” 方宁想了想，还是很诚恳地说道：“如果有可能，最好还是有一两位知心的朋友和死党，至少在失意的时候，有路可以走。” “那我现在，算不算你的死党？”程曦问道。 方宁歪了歪头，他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在这个明令禁止女生染发戴耳环穿短裙，男生穿拖鞋大裤衩进校园，男女严防死守的时代。 异性之间想要成为谁的死党或者好朋友，那简直是不要太难，毕竟你们走近了，在家长、老师和同学的眼中那就是另外一种关系，暧昧中充斥着叛逆的味道。 方宁点了点头，“是的。” 程曦哦了一声，说，“我进去了。” “嗯。” 霓虹灯的光晕落下来，一圈又一圈的洒在两人的身上。 第一百章 中秋节 眨眼之间，又是中秋。 方宁还没来得及感慨时间匆匆，就被家人拉去逛庙会了。 今年的中秋和往年的似乎不太一样。 往年的传统中秋都是这样的，老街人来人往，热闹繁盛，大街小巷都是吆喝声、叫卖声、锣鼓声，声声入耳，还有耍猴的、变魔术的、街边演唱的，测字的，卖糖人的，各种轮番上演，粉墨登场。 今年却多了一点新意。 方宁信步闲谈到老街佳佳乐超市楼下，就看到一群人围着一个台子，人潮如水，热闹非凡。 他好奇心起来了，挤进去一看，好家伙，原来是佳佳乐超市请了一班戏台子，但不是传统的唱戏，而是几个人在幕后敲锣打鼓，台上站了一位女人，穿着广寒宫嫦娥的打扮，画着花旦脸，长袖善舞，衣带飘飘。 这个真人版的嫦娥光着洁白的脚，在戏台上翩翩起舞，漂亮无比，千回百转，长袖回转之间仙气飘飘，最精彩的地方是嫦娥身后还吊着一根钢索，后面的吊位往后面一拉，她在别人眼中，就跟倒退着飞了起来一样，上演了一场飞天秀，手抓的篮子，不断挥洒花瓣落下来。 嫦娥在空中被钢索吊着飞天一圈后，空降到台上，翩翩而来，给台下的观众送上新鲜出炉的月饼，赢得看客一阵叫好。 另外一幕，还有一个穿着鼓鼓囊囊的宇航员，也被钢索吊着落了下来，隔着老远冲观众们挥手，最后嫦娥和宇航员两人走到了一起，互相对视和握手，更是将表演推上了极致。 落幕之后，方微还依依不舍的回头，吐了吐舌头，被黎快梅给强行拽走了。 方宁刚回到小区门口，保安夏老头就端着个搪瓷茶缸，老神在在的，喊他去传达室拿快递。 他心想谁寄快递过来了？ 到了传达室一看，原来是远在香港的姑姑跨港寄过来的月饼，还是非常好看的礼品盒子，端庄大气，拿在手上回去，遇到好几个爷爷奶奶询问是哪里买的月饼盒这么好看？ 方解放一脸风尘仆仆的从银行回来，进门脱了大衣，拍了拍灰尘，跟黎快梅吐槽说，“也不知道市政怎么吃干饭的，那道路上的黄泥粉尘漫天飞舞。” 黎快梅在客厅剥着蚕豆，头也没抬，说道：“管的真宽！” 方解放被呛的没话说，方微走了过来问，“爷爷你去哪里了？” “你爸妈寄了点生活费来了，我去取了点出来。” 方宁探着脑袋问道，“家里钱不够用了？” 方解放说道：“最近十来天，结婚的嫁女的，还要请吃饭随礼的人太多了，之前的生活费也用的差不多了，你爸妈也只打了五千过来。” 方宁叹口气，也很明白，人情世故的开销是避免不了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爷爷花钱也是比较大手大脚，对钱看的比较轻。 中午，王国栋和昌晓婷夫妇两人登门拜访，带着月饼礼盒，大闸蟹，水果礼盒来了。 方宁家里免不了要招待吃饭，于是中午王国栋两人就留在方宁家里，一顿推杯换盏后，顺便聊起了电动车的事情，看得出来他对电动车很感兴趣。 方解放也是做足了功课的，针对电动车的应用前景和市场分析了一波，以及开店的布局，至少也得在长沙那种城市才有市场，说的是头头是道，让人称赞。 王国栋也表示他手里也有一笔闲钱，想投资一下，入个干股。 方解放也没直接答应，只是说等盈利之后，没啥风险，再叫他们入股，这叫做把控风险。 王国栋也是点到为止，又继续跟方解放喝酒去了。 两人一喝就喝到下午，最后王国栋说，说自己岳母娘也来县里了，他们下午要过去拜访，只能下次再来唠叨。 …… 说起来真正和方宁家走的近的也就那么几家。 王国栋家，六姨家，金姨家，还有小爷家，二爷家。 但是论远近亲疏，六姨这些亲戚还真不如王国栋他家。 农历九月十三号，姑姑三十三岁生日，方宁他家少不了祝贺一番，不过跨港电话很难直接打过去，都是等到晚上了，方运荣才打电话过来，通了会电话。 傍晚下起了牛毛细雨，只不过没下多久就停了，地面打湿一层，小区里的尘埃少了许多，空气都新鲜了好多。 方宁一觉睡到晚上才醒来，肚子疼死了，想要上厕所。 结果方微占着卫生间洗澡，洗了一个多小时，死活不出来。 他只能跑到一中的公共厕所去解决了。 王国栋他家姑娘，王雯雯刚好在一中外面的风光带锻炼身体，看到方宁还想打个招呼，结果方宁一直喊憋不住了，匆匆忙忙离去。 王雯雯俏脸崩得紧紧的，“这小子干嘛呢？” 等到方宁从厕所出来，王雯雯俏生生的站在台阶上，双手揣兜，在那等他了，娇声道：“方宁！” “王雯雯，你怎么在这？你也上厕所？”方宁解决完了人生大事后，浑身舒坦的说道。 “在家里听几个嫂子聊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快听腻了，就出来散散步，没想到看到你招呼也不打，就直奔公共厕所。” 王雯雯捂了捂鼻子，假装有些嫌弃的说道：“我都等你老半天了，才看你出来，不知道的以为你掉茅坑里了。” “吃坏肚子了。”方宁挥了挥手，不再提这事。 王雯雯也没细问，娇哼一声，换了个话题说道：“上次你不是说中秋要组织去玩的吗？组织的咋样了？” “啊这个啊……”方宁一听她提起这事儿，顿时就想起来，把这事给忘了。 “那你现在喊也不迟啊，明天还有一天。”王雯雯背着手，眼睛放光。 “那也行。”方宁点了点头，就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拜拜。” 他是行动派，一时兴起，就觉得干劲十足，像一阵风似得回到家里，一个个电话打出去。 “喂，谭林啊，你还在县里吗？什么？你回乡下老家去了啊，你那边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方宁问道。 “害，我们这边穷乡辟岭，有什么好玩的……”谭林在做农活，手机放一边上，以至于方宁的电话那头听得不太清楚，“嗯……我记得好像有个可以玩的地方，你知道沱龙峡吧？全国最高落差的地方，就是我们这里的，不过玩这个可不免费啊啊，门票就要一百多，学生好像是打折的。” “玩漂流吗？现在开漂了吗，别到时候我组织人过去，结果那边没开漂，那就尴尬了，我要事先确认好。”方宁不放心道。 “这个你放心没问题，我二叔他们昨天就去了，体验感还蛮刺激的。” “要是能够优惠就好了。”方宁顿时有点心动，漂流肯定刺激，这个季节去漂流，气温既不炎热又不过于寒冷，刚刚好，而且还有一个事就是国庆还有半个月将至，趁着国庆这个黄金节假日还没到来，提前去玩漂流，肯定没那么拥挤。 “学生可以打折的，至于打多少折，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没去过。你们要来的话，最好明天趁早过来，这样的话，一来就可以去漂流，如果下午过来，也许人太多，排队好久开不了漂。”谭林那边声音时有时无，显然是去问他那去过漂流的二叔了。 “那行，我去叫人，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就过来，你在嘉义那边等我，一起过去。”方宁兴冲冲的道。 “好勒。” 方宁挂断电话，扭了扭发酸的脖子，伸懒腰，在沙发上想好名单：方微、余乐、钟广鸿、谭林、王雯雯这些个人是没问题的。 暂定的还有方舟、程曦、程莹、刘梅婷这些人。 他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来，所以先问清楚，到时候漂流坐小舟，可是两个人两个人一组，缺了一个人都不好，没有平衡，很容易翻船。 钟广鸿在家里，帮他爸爸做铝合金门窗，方宁打通他的电话，那边还有切割机切割钢筋的噪音，耳朵都快被震聋了，等到他走远了，噪音小了点这才把事情和钟广鸿说一遍。 “我也不知道明天忙不忙，这样吧，我今晚上给你准信，如果没问题我就来。对了，要带多少钱？” “门票是一百多，你准备两百吧。” “宁哥儿，我那么穷，门票钱，你帮我出了呗。” “滚…” 方宁没好气的挂断电话，这老大又整天就占自己的便宜，专门坑自己人。 书院路，运管所，单位大院。 余乐在家里一边吃葡萄一边用电脑打多塔，躺的姿势怎么舒服怎么来。 反正在家里，还有谁说是怎么滴，他爸妈还在单位上班，就他一个人在家，又不要去长寿镇陪奶奶，可以说日子过的不要太舒服。 书桌上堆放乱七八糟的网络小说，不仅有他一个人的功劳，还有他爸妈的功劳。 他们一家三口都看书，余妈喜欢看言情，余爸就喜欢看职场官场等小说，余乐就百无禁忌，什么都看什么都读，当然最推崇的还是猫腻月关总管等几位白金大神的作品。 他刚打完一局多塔，成功推了对面水晶后，打了个gg，退出游戏，准备往床上睡会。 方宁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抓起自己碎屏的手机就接电话，“喂，方宁宁，什么事啊？” 方宁简单的复述了一遍，看他明天有空没有，放假两天在家里没事做，出去玩。 “行啊，我没问题的。” “那好，早上八点在一中门口集合。” 第一百零一章 集合 余乐一向很好说话的，也很爱凑热闹，不出意外，也会跟着去，像王雯雯本来就是她提出来的，通知几点聚集就行了。 钟广鸿要忙完了今天的活，他爸才能让他出来，但是问题不大，剩下的几人，就除了程曦和方舟没有通知到位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时间。 方宁在网上给方舟发了消息，没有回复，估计是在忙，干脆就回去翻电话本，找她的电话号码了。 他俩以前互留了电话号码的，方宁干脆就直接给她大点哈去了。 另一个地点，老街的商业步行街。 方舟正陪她妈李玉琴在巷子里买衣服，看到方宁打电话过来，还是有点突然的。 她微楞了一下，转头看到妈妈在衣服店试穿衣服，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就悄悄的溜了到外面，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接通了电话。 “喂？”方舟轻笑一声，语气轻快的说，“怎么今天打电话来了？是有事情找我吗？” 方宁听到她轻笑的声音，也就半开玩笑地说，“试试电话能不能打通。” “哦，打通了，没事就挂了呗，我在陪我妈逛街呢。”方舟眯了眯眼睛。 “别挂！” 方舟轻哼一声，心想小样，还治不了你，说道：“好了，别贫了，什么事情啊？” 方宁咳嗽一声，“是这样的，我们组织了一个中秋活动，准备去嘉义的沱龙峡玩漂流，也没什么其他人，就我们这些小团体，你都认识，你来不来？” “噢！”方舟思考了一下，“是这样啊？我这边还不清楚，不知道我家里明天走不走亲戚，这样吧，我晚上给你回复如何？” “好的，如果没什么意外，最好还是来，毕竟难得有一次集体活动，等以后想要凑一起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你说的也有道理，初中三年看起来很漫长，其实也就是短短一瞬间，一眨眼的事情，以后还不知道去哪个地方读书呢。”方舟因为他话，感染了情绪，有些低落。 “呵呵，这个事情还太遥远了，不去想，明日复明日，今朝有酒今朝醉，到时候再说。”方宁哈哈大笑。 “真羡慕无忧无虑的你啊。”方舟摇头，笑了一声，“究竟该说是逆水行舟好呢，还是说随遇而安好呢？” “我不知道。”方宁迟疑了一下道。 “好了，就先说到这里，我还要陪我妈逛街买衣服呢，等会她试完衣服，找不到我就该急了。” “嗯，你去吧，晚上再说。” 方舟挂断电话，似乎想到了什么，摇头笑了笑。 不过很快就收敛笑容，返身回去找她妈妈了。 李玉琴看到女儿从店外进来正在试着一件衣服呢。 方舟问道：“买好衣服了没有？” 李玉琴提了提手上的袋子，“我自己买了一件衣服，给你爸买了一条皮带，这个店里里都是年轻人的衣服，正适合你这个年纪的人穿，女孩子总归是爱美的，别老是穿两件旧衣服，去挑几件来试试？” “嗯，我去试试。”方舟本来觉得没必要，但想了想，还是点点头，老老实实的跟着店员进去试穿衣服了。 李玉琴有些纳闷，这孩子平日里叫她买件衣服都舍不得，今天怎么这么老实听话，难道是女大十八变，真的爱美了？随后又安慰地笑了笑。 嗯……这样也挺好的，免得街坊里短的人老是嚼舌头，说咱们闺女是个假小子。 方舟挑了一件白色的休闲衫，在镜子面前转来转去，觉得不满意，又换了件纯白的连衣帽卫衣。 这款卫衣的修身有着弹力掐腰的细节处理，里面有各种内搭，这种收腰的设计理念能让身材曲线不走形，使得风度和温度兼得。 随着方舟踮脚轻轻的转身，帽檐里柔软的长发飘动起来，飘逸感十足，纤瘦骨感的姿态，很有文艺女青年的气质。 “就买这件吧。”方舟微微点头。 李玉琴问了下价格，价值两百多的连衣帽卫衣，让她有些咂舌，但还是肉疼的付了钱，和闺女高高兴兴的回家去了。 …… 十字街，白龙庙小区。 程莹最近迷上了瑜伽，买了一个瑜伽垫，对着教程一个人慢慢练。 穿着瑜伽服的程莹在卧室里丝毫毕露，内弧的小腹，盈盈一握的腰肢，饱满的胸脯。 一身黑色瑜伽服从头到脚踝骨收住，露出晶莹如玉的脚，小巧可爱，不是那种古代畸形的三寸金莲，而是自然而然的小脚，没有一点挤压的痕迹，很难想象，拥有一双如此好看脚型的女孩居然是一个长跑体育生。 她微微凝神屏吸，全神贯注的跟着瑜伽教程学习动作。 而我们的女主角程曦，则穿着白色衬衣，在客厅里一个人冲咖啡。 昨晚熬夜复习的缘故，直到今天下午都还全身乏力，精神疲倦，处在亚健康状态，好在她也不是经常这样没规律，只要休息一晚上也就差不多了。 “叮铃铃——” 程莹放在客厅内的诺基亚手机响了起来，程曦过去接电话，看到是方宁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多说什么，“你的电话。” “谁啊？”房间里头，程莹应了一句。 “方宁打来的。” “那小子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来找我们绝对没好事。”程莹找了件外套，披在上半身就走了出来，接过电话，“喂？” “是莹姐啊，最近忙吗？”方宁笑嘻嘻的说道。 “不忙，我在家练瑜伽，你要不要来观摩一下啊？”程莹清秀的脸庞浮现一丝坏笑，鼻梁上点缀的雀斑也生动起来。 程曦在边上旁观，表情淡漠，随手在书架里翻出一本书，坐下来，喝一口咖啡，侧耳偷听。 “啊？”方宁这边心神驰聘一下，很快就稳住了，好歹是多年的老妖精，这点道行在他面前还不够看，正色起来，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 “哦，是这样啊，我们明天应该是没事的，不过我们有三个，我，我妹，还有你梅婷姐，你确定能安排的好？” “没问题的。” “那我问问。”程莹压下手机免提，和程曦交换眼神，低声问道：“你明天去吗？” “嗯。” “你这‘嗯’，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啊？”程莹没搞懂。 “那就去吧。”程曦说道。 “嗯。”程莹顿时心领神会，说道：“方宁你给我们安排好，我们到时候就过来。” “好的，明天早上最迟八点半到一中门口集合，还有每个人最少两百块钱。” “你这个小财神给不给我们报销啊？”程莹揶揄了一下。 “没有，下一题。” “切~”程莹翻个好看的白眼，可惜方宁看不到。 她挂断电话以后，揉了揉头，“这小子越来越滑头了，你说是吧？” 程曦不知道该说什么，“……” … “好累。”方宁伸了伸懒腰，总算把所有的人都叫齐了，就等晚上方舟和钟广鸿给他答复了，应该也不成问题。 晚上八点半，钟广鸿给了方宁答复，明天可以来，随后方舟也给了方宁明确的答复。 方宁兄妹俩老早就来到了一中门口。 他说了八点到这里集合，免得到时候大家都到齐了，要是他最后一个才赶到，那就尴尬了。 由于是放假期间，学生们都放假了，一中对面店铺营业的比较少，像文具店奶茶店基本上不开门，只有百货小超市才开着，但也没几个人来光顾，比较冷清。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县一中了，他是整个平海县精神风貌的前沿阵地，这里又汇聚了各种政府部门，政协、人民法院、林业局、国土局等等。 再加上前身天岳书院旧址和红色起义纪念馆，所以这里可以说是整个县里最发达的地方。 既然是最发达的地方，那么资源肯定是最充沛的，这也就造成了一种畸形的经济发展状况，老街区域那边发展缓慢，县一中区域蓬勃发展，既和谐又处处难以融洽。 早晨的空气格外清新，街道上的雾气也尚未散尽。 方宁在一中的假山下来回走动，搓手，呼出两道白色的热气。 他没想到今天早上的气温这么冷，早知道就多带件外套过来了。脚边上还放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是换洗的衣服。 “奶奶叫你多穿点衣服，你不穿，还好我先见之明。”方微一个劲的嘚瑟。 “你再嘚瑟就把衣服给我穿了。” 方微顿时就不做声了，扭头看别处风景。 雾气渐渐散开，一中公交站台边上，斜跨着背包的上班族已经挤满了整个站台，焦急的等待公交车的到来。 余乐出现在对面的巷子里，魁梧的身体就像是魔兽世界里的兽人种族一样，可惜这个‘兽人’是吃素的…… 他左手拿着油条豆浆，右手拿着换洗衣服的袋子，一边啃油条豆浆一边左顾右盼，穿梭斑马线晃悠悠的过来，这悠闲的姿态好像早上散步的老头子一样悠闲自在。 “看来我来的还算是比较早的一个了。” “确实。”方宁点点头。 “其他人估计要一会才到吧。”方微眺望。 斜对面一辆淡黄的出租车斜插过来。 以高超的技艺超过前面的面包车，一个急刹车稳稳当当的在他们面前挺稳，让人觉得骚包的是司机还吹了吹长刘海，这种错愕的光景，颇有点高手寂寞的错觉。 一身纯白连衣帽的方舟从出租车里出来，司机看了看方宁三人一眼，一脚油门踩到底一溜烟消失远去。 方舟今天的扮相可以说是让人眼前一亮了，连衣帽下秀发随风而动，飘逸出尘，原本就纤瘦的身体在收腰的设计下更显得纤细苗条，白皙的手腕上绑着一根红线。 她笑盈盈地面对二人，被他们盯着微微带了点不适应，却又有些腼腆，“看起来怎么样？” “方舟姐，你今天真好看！”方微真心的赞叹一句。 “谢谢小方微，你今天也可爱啊。”方舟眯着眼睛笑道。 “平时看你跟一个假小子一样，没想到换了一件衣服就突然有文艺青年的风范，看来女孩子真的是有七十二变的能力！”余乐止不住的赞叹。 方舟微微白了他一眼，这话说的，什么七十二变那不跟孙猴子一样吗？到底是夸人呢还是损人呢。 她又颦了方宁一眼。 后者笑呵呵的拱手，“嗯，挺好看的。” 方舟是真性情的女孩，因为真性情不会压抑内心的向往，所谓敢爱敢恨，能够第一时间把握幸福的机会，也会在最恰当的时候悬崖勒马，避免犯错的时候一意孤行。 简单的来说不矫情不做作。 方宁很喜欢和这种性格的女孩相处，很多时候不用说说，一个眼神就心照不宣，默契而自然。 “方宁，今天的行程你都安排好了吧？”方舟大大方方的问道。 “只要你们该来的都来了，我们这边是没什么问题的。其他的，我的意思是说沱龙峡漂完流以后，应该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可以聚个餐，大概就可以回家了。” “聚餐的事情，等其他人都来了再商量吧，反正我随便都行，你是组织人，我们只管跟着你玩跟着你吃。” “好。”方宁笑了笑，又对余乐说，“咱们先过去买点中午吃的零食，沱龙峡景点的饭菜肯定贵死人，能省则省。” “那你们先去忙吧，我在这看着，有事第一时间联系。”方舟会意道，扬了扬手里的手机。 方舟又问起方微，“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什么人啊？” “除了我哥几个死党以外，王雯雯也来，哦哦，还有程莹姐和程曦她们也会来，我算过了咱们一行人有十个，算是一次比较大的聚会吧。”方微扳着指头，认真的数人。 方舟诧异道，“有这么多人啊？” “中秋节大家都放假嘛，难得有出来玩的机会，所以就都来了，本来我还想叫我几个同学来的，可是一看这么多人，还是算了吧，免得我哥忙不过来。” “哦哦，这样啊。” 方宁和余乐就穿过斑马线。到对面的小超市去采购零食去了。 基本上都是鸡腿，薯片，鸡翅，周黑鸭等等都是女孩子比较喜欢吃的东西，男生就很随便了，吃点面包喝些水就可以。 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基本上该来的人都差不多来了。 程曦和刘梅婷两人在旁边的树下站着。 程曦向来寡言寡言，刘梅婷撑着一把太阳伞，拉着方舟她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话题也多半没什么营养。 这点从方舟脸上讪讪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就是那种你不想聊天，也要强行拉着你尬聊一波的那种人。 王雯雯和李玉萍站一起，有说有笑，看起来关系亲密，也不知道她们两个人什么时候混在了一起。 方宁记得没叫过李玉萍，看来是王雯雯叫她来的，既然来了，他也没办法把她赶走。 “怎么没看到程莹姐？”方宁走过来问道。 刘梅婷停止了对方舟方微二人话题轰炸，把目标转移到他身上，有些歉意地道：“本来是一起来的，但莹莹那边体训队临时有事，就不能过来了。” 方宁摆摆手，说道；“没事，正事要紧，正好王雯雯也带人过来了，人数上也刚好凑齐。” 第一百零二章 景区 方宁他们又等了有十多分钟的时间，钟广鸿这才姗姗来迟。 他爸骑着摩托送他过来的，看到大家都在等他，就有点不好意思，连忙说道：“不好意思，来迟了，我家离县城有点远，交通不方便，我爸也是忙完后才送我过来的。” “没事没事，反正也没等多久，” 大家都能理解，他住的地方是浏家滩那边，属于城关镇的边边上，可以说是郊区，那边就只有一路公交车经过，而且还不是往一中方向的，要到天岳广场的万福隆超市，转两次车坐六、七路公交才能抵达。 “谭林呢？他怎么没来啊！”钟广鸿问道。 “他在嘉义等我们，沱龙峡就在他那，不用赶到县里来多此一举。”方宁解释道。 他环顾四周，基本上除了程莹外，其他人都到齐了，还多出了一个李玉萍，他对这女孩也没多少厌恶，只是也谈不上太多好感。 方宁拍了拍手，吸引大家的目光，说道：“我们今天的目就是出来玩，玩就要玩的尽心，玩的痛快，今天的行程将近一天，晚上再到县里吃饭，大家都应该和家里说了吧？” “嗯嗯。”众人回答。 大家都没有意见和异议了，方宁也乐得好指挥。 就在一中附近拦下两辆的士车，他们九人分成两队人马，分别坐进车里。 两辆的士车绝尘而去，直接穿过红色起义纪念馆来到路的尽头，左边是新烈士陵园，右边是新汽车站，中间就是通往嘉义方向的百花台路，一零六国道。 当然，他们不可能直接坐的士车去嘉义镇。 那里有将近四十多公里，车费都要上百块钱。 的士车把他们甩在了百花路，然后，她们就在路边上等去长寿镇的客运车，五块钱一个人。 路途是枯燥的，通往乡下的路水泥化比较少，大部分都是坑坑洼洼。 好在方宁他们一行人在路上欢快的很。 方舟和李玉萍哼着歌，让车内充满了欢声笑语。 刘梅婷刚好跟余乐坐在一起，余乐有一搭没一搭跟她聊天，刘梅婷有点不耐烦，但也没表现出来，只是说自己有些晕车，不是很想讲话，就听你说吧。 程曦跟方宁坐在一起，肩膀靠着肩膀，闭目养神。 程曦的腰背挺直，像是有一把尺子在背后量一样，垂落下来的长发在身后绞缠，即使是闭目睡着了，从侧面看过去，你还是会觉得她过于孤冷凛然。 不过偶尔能看到嘴角也会微勾一下，仿佛万年坚冰冰雪消融，但也仅仅只是那一刹那，再定睛一看，又好像只是错觉而已。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旅途劳顿，刘梅婷和余乐他们的声音也渐渐小了，到最后两人各自睡觉。 只剩下方宁半睡半醒，时不时还要抬眼皮看了一眼到哪里了？ “嘉义镇到了，有人要下车没？”乘票员大妈粗大的嗓门在客运车内回荡，方宁赶紧问沱龙峡是在这里下不？ 她指了指前面的村牌子，说道：‘前面就是高村的沱龙峡漂流！’ 方宁心领神会，挨个叫醒众人，像程曦方舟等人都是轻度睡眠，一出声就能叫醒。 自家老妹方微，还有老大钟广鸿，那可真是打雷都催不醒，他只能过去推了又推，这才把人全部叫醒，“我们到了！” 他们一行人在高村的路口下车。 风一吹，睡意全无，再加上现在也出大太阳了，照在人身上暖和和的。 “打个电话给谭林，就说我们到了，叫他过来啊！”余乐催促道。 “嗯。”方宁打了个电话过去，那边说了几句就挂断电话了，现在只能在这路边上原地等待，毕竟他也没去过沱龙峡，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谭林他二叔骑着摩托车载他过来，隔着老远还是一个黑点，就使劲打招呼。 等摩托开过来了，他就跳下摩托车，一看清楚眼前这阵势也吓一跳，诧异道：“你们来这么多人啊？” “来个一也是来，来两个也是来。”方舟背着手，笑盈盈的说道：“怎么你不欢迎啊？” “欢迎欢迎！”谭林呵呵地笑着，然后把他二叔介绍给众人认识。 他二叔个子不高，一米六七，穿了件灰扑扑的衣服，被这么多人盯着，有些局促，两只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看起来特老实巴交的那种人。 大家知道他是导游，也挨个露脸打招呼，喊二叔好。 一阵鸡飞狗跳的介绍以后，谭二叔这才指了指一条分岔路口，说道，“这里往沱龙峡景点有二公里，走进去要很久，只能叫摩的，他们摩的师傅也是靠这个赚钱养家的，不是本地人经常宰客也没得办法，私家车太多，都不准开进去的，只能让摩的进去，我是本地人，叫四五个朋友来载你们进去，不赚你们多少钱。” 谭二叔担心大家以为他叫摩的师傅来赚钱，所以特意解释一番。 “二叔，那真是太谢谢你了！”方宁他们又是一阵感激。 很快就来了四五个摩的师傅，一个摩的师傅可以载两个人，但余乐就只能坐一个人，他最近猛长个子，有将近一百八十斤，当然一米八五的高个子，看起来也不显胖。 “我们嘉义镇的沱龙峡有全球落差最大、景观惊险的生态峡谷漂流，全场六七公里，落差总共三百米，最高落差是十九米，垂直度八十，近似于瀑布垂直度，要两个小时才能漂完。”一个摩的师傅向方宁讲解他们这地方的景区特色。 “十九米高的落差啊？还是将近九十的垂直度，我的乖乖，这心脏都要吓出来了！”钟广鸿脸色发白，光是听摩的师傅说话，他就觉得两条腿都软了。 “这样才刺激啊！”方宁哈哈笑了两声。 “对，是刺激！”钟广鸿的牙齿都在打颤，真后悔来这里了。 二公里的山路很快就到了，路上可以看到很多私家车进进出出，或者是掉头，最前面的私家车被拦在外面，不允许进去，只有摩的才能从小门进去不会被阻挡。 “怎么不让车子进去呢？”方宁好奇地说。 “都进去了，车子停哪啊？”摩的师傅咧了咧嘴，摇摇头说道，“没那么多停车的地方！” 方宁他们下了摩托，站在一个巨大长方形的石雕下面，上面还写着大字标语，欢迎来道沱龙峡，全球最高的落差。 他们付了车钱，摩的师傅们一溜烟的跑了，有的还返程载了两个客人出去。 谭二叔把摩托停在草地边上，这边到处停放了十几辆摩托，无视地上插着的告示牌上写着禁止停放机动车。 他分了跟烟给景区的门卫，寒暄了几句，朝方宁他们过来，“到了这里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了，右边是购票中心，左边是接待中心，换衣服和寄存都在那里。” 方宁他们顺着谭二叔的方向看过去，购票中心排着长长的队伍，人实在是太多了。 “这队伍要排到什么时候去啊？”余乐一脸不情愿的说道。 大家都望向方宁。 “我当然做好准备，看这是什么？”方宁从塑料袋里拿出两张身份证，笑着说，“我在网上提前买好票了，只要过去用身份证刷出来就可以了。” 因为防止黄牛党利用网上订票倒卖，每张身份证一个礼拜内只能限购五张，所以方宁就把爷爷、奶奶的身份证带来了。 方宁他们还没有身份证，最起码初二才开始办理。 网上订票取票还是蛮快的，而且买多了有优惠，打折，很多人都在购票中心买原价票，大家心里都有点窃喜，总算是有那么点特权了。 方宁他们取完票就直奔景区接待中心。 一条青石小路弯曲蜿蜒，他们拾阶而上，旁边的树木遮天蔽日。 他们到这个点儿，外面已经是大太阳了，温度起码有三十几度，阳光刺目，这里因为成片成片起伏的树木，反而显得有些阴凉和幽深。 所谓的曲径通幽处，大概就是如此。 景区接待中心房子是钢结构建筑，钢钎龙骨构件撑起的玻璃穹盖，统一漆着灰银色的漆面，在这青山绿水中显得颇为壮观。 指引标志牌刷着大号的红色字体，十分明显，边上也有好多和他们一起去漂流的游客，大家都兴奋无比往前走，也不用担心发生迷路的问题。 在游客接待中心寄存电子设备，因为玩水是不能带电子产品上去的。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寄存，不过在漂流急涌过程中丢失的贵重物品，景区方是不会负责赔偿的。所以他们带的手机、电话，手表等都寄存在这里。 包括方舟从家里带来的索尼相机都没办法带上去，顿时有些遗憾的叹气。 方宁说道：“没事，等下来的时候再拍。” 他们寄存完东西以后，就等着开漂了。 “我们快去那个车站排队候车，要不然，等下就来不及了。”方宁观察了一下，确认上山的小巴车就是在那等待游客上车的，而且边上有维持治安的人员，保证没有人插队，这样才能公平公正，先来先到。 于是他们呼啦一行人赶紧去排队。 小巴车从对面山上下来，围绕接待中西转了一圈，来到上山站台处停下。 “哐当！” 一声打开车门。方宁他们刚好排的最前面，后面的人群汹涌，千挤万挤，终于一个不漏都上了小巴车。 “上不了……等下一趟吧！”司机喊了一嗓子，就缓缓关闭车门。 “就上最后一个” “喂，我鞋子，鞋子挤掉了，谁看到我鞋子没？” “你的鞋子在车上，我给你丢下去！” “谁摸了我屁股啊？有变态！” 后面没有上去人吵吵嚷嚷，乱成一团，很久才平息骚乱。 方宁他们松了一口气，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下来。 小巴车绕山而上，兜兜转转，山阴树叶间隙，光影斑驳透过窗落下来。 姑娘们放声歌唱，载歌载舞，男生们鼓掌合着节拍，一时间颇为热闹。 别的游客看到他们这群学生，也没说什么，反正都是出来玩，就是要这么高兴才好！ 巴士里放着老歌《好春光》，欢快、激昂的曲调响起的一刹那，心里都是被塞满的感觉。 大家都跟着唱起来了，欢声遍地。 “好春光，不如梦一场 梦里青草香，你把梦想带身上 蓝天白云青山绿水，还有轻风吹斜阳 一千年，年年花开放 天天好时光，一次人间也匆忙 小风大浪地狱天堂，还有你的灿烂脸庞 开心一刻也是地久天长 痛痛快快向前走决不回望 这花开花落一千年一切形状 我还是自己模样！！” 唱到高潮部分，方宁他们都跟着唱了起来，“不是神仙自己编造的翅膀，晃晃悠悠……飞起来，飞过四大洋！” 明明是那么欢快的曲调，却唱出了人生回事陡生遗憾的错觉，每一个音符都像是直击在心房，触动了那敏感而脆弱的神经。 透过小巴士铁锈斑驳车窗洒落下来的光斑，明媚而又阳光，还有那么高山上清新的空气，伴随着他们的放声高唱，一路高歌，在老歌到达的时候，如潮水一波又一波撞击你的心脏。 多么青春啊，却又容易逝去许多人感慨着。 方舟等人尽情的放声纵歌，下一步该如何走都不要去想，也不要去管，反正有方宁在，不用操心什么，跟着他走就行了。 小巴车继续沿着山路而行，路程还十分的长，起码得爬十几分钟的山路才能到顶。 从窗户边上往山脚看下去，一路都是群山环绕，大片大片的都是飘着光线粒子的云雾，山脉起伏，郁郁葱葱，偶尔也还能看到激流涌出的小瀑布，以及拦了一池秋水的水坝，高山峻岭。 可以说是非常的壮观，若是非要用一个成语来形容，那就是大气磅礴。 方宁和程曦坐在一起，微微一笑。 程曦脸上挂着笑容，用手拍着节拍，给她们鼓掌。 方宁用肩膀推了推她，揶揄了笑了一声。 程曦侧头过来，问道：“怎么了？” “我看你好像也还能适应这么多人的场面啊。”方宁低声说。 再来之前，他还真怕程曦适应不了这种人多的环境，现在看来是多余的。 想想也是，一个如此出色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会有某些缺陷呢？ 她实在是太完美了，之所以很少和普通人融洽，或许是本身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嗯。”她回了一句，也没后续了，注意力又放回方舟、刘梅婷这些唱歌的女孩身上。 方宁自讨个没趣，有些讪。 突然后面的位子，有人叫了他一下。 “同学，你好，你们这些人是高中生吗？”一位穿着打扮儒雅的男人和他搭讪。 “啊，不是，我们是县中学的学生。”方宁回头一看。 这是一对四十来岁的夫妇，看两人亲密的举动就可以得出，正好离到山顶也还需要些时间，有些无聊就和他聊天起来。 在谈话的过程中，他得知儒雅男人姓蒋，叫蒋先民，女的姓秦，叫秦晓莹，都是广西nn市人，两人都是高校的老师。 “蒋老师，你们准备在这里玩多久啊？”方宁询问。 蒋先民笑呵呵地说，“还能玩多久？没几天假了，也就是因为你们平海县沱龙峡，在全国都比较出名，所以就特地从广西赶过来玩的，下午就返回南宁了。” “哦哦，那祝您们玩的开心！”方宁嘿嘿笑着。 “你们也是，这个年纪，正是玩的时候，要多走走，多去看看，才能体会很多，不管是经验还是阅历都会增长。”蒋老师语重心长地说。 她妻子秦老师微翻了个白眼，无奈的对方宁笑着说，“我家老蒋是政治老师，碰上你们这些好学的学生，老毛病就犯了，想着给你们上几堂人生的课！” 方宁和程曦对视一眼。 方宁笑着道：“蒋老师是师长，又是长辈，我们也是应该的。” 第一百零三章 漂流 方宁他们终于抵达沱龙峡漂流的山顶平台，这里云雾缭绕，朦胧一片好似仙境。 这里开漂也需要排队，而且这儿人更多。 到处都是人影，在大坝边上看湖面，在栏杆边上往山下漂流处看，到处都是橘黄的小浮筏皮艇，漫山遍野都是。 有时候大坝一放水冲下来，白色的水花弥漫，连成一条白线，巨大的轰隆声将什么都盖过了，耳边只有嗡嗡的耳鸣。 “这里好吵啊……我耳朵都快被振聋了！”余乐扯着嗓子道。 “你说什么？大点声，我听不到。”钟广鸿竖着耳朵。 “我说……好吵！” “听不到！” “两个傻子……”方舟白了他们一眼。 “注意安全，赶紧下来！”两个穿着橘黄马甲的工作人员拿着扩音喇叭，在嘶声歇底的喊着注意事项。 前面检票的人员快速检票，好让游客在最短的时间内抵达漂流点。 方宁他们检票下来以后，抬头就可以看到，头顶是类似于瀑布的景观。 随着大坝放水以后，巨大的轰鸣声瞬间又来了，铺天盖地而来，让人窒息，让人恐惧却又心跳加快，兴奋到无以复加。 没过多久就轮到了他们，排队进入皮艇室内，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满身满心都是跃跃欲试的因子。 “啊…我要深呼吸几口气，心跳加快！太紧张了！”钟广鸿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睁开眼睛，望了望下面的漂流，整个心脏几乎跳空。 准备上小舟漂流的过程中。 还有一个男安全员认真的给方宁他们讲解漂流常识和注意事项，遇到激流暗流要第一时间抓紧绳子，如果落水就屏住呼吸，不要喝水，否则很容易呛到，更不要紧张……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这个地方有着天然的魔力，让人你既紧张又兴奋。 方宁快速安排人手，每组的人员分别为：余乐和刘梅婷、谭林和方微、李玉萍和王雯雯、方宁和程曦、钟广鸿和方舟。 刘梅婷抱怨道，“他一看就那么重，我们两个要是失衡了，一起翻水里了怎么办？” “你说的也有道理哈。”余乐被她说的老脸一红。 不过，她说的也是实话，刘婷梅顶多不到九十斤，自己都快一百六十多斤，肯定头重脚轻…… 但是，来漂流，本来就是体验男女漂流的乐趣，让他一个人坐皮艇那还不如不来，路途太孤寂了。 “那就剩下谭林和钟广鸿了，要不你随便挑？”方宁眨了眨眼睛。 “我看看……”刘梅婷一看他们两个。 一个瘦了吧唧的，一个一脸迷糊相，一个比一个不靠靠谱，那还不如之前这个大个子呢，有的选总比没得挑好吧，至少他比较有安全感，于是没得选择，只能服从安排。 方舟趁四下无人注意，朝方宁飞了一个眼神，带着狡黠的笑意，似乎在说你以权谋私啊。 方宁被她揶揄的看了几眼，也老脸一红，干脆不看这边，快步进去了。 方舟望着他离开的身影，摇摇头，又看了一眼程曦，心中暗想道，“两个看起来也还不错，蛮登对的……” 她本来就是洒脱的性子，得不到就不强求，做不了恋人，那就做朋友，反而可以相处的很好。 更况且她一直坚信，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一直会有个人在等她，而在这之前，她必须要默默积累能量，直到发光。 他们穿上了厚重的马甲，坐在了橘黄的皮筏艇上，绑好了绳子，等待漂流放行。 程曦坐在他对面，用发箍挽起头发，检查完好以后，低下头，修长的手指绑着安全绳，却怎么也绑不好。 方宁就凑过去帮她绑好安全带。 “谢谢了。”程曦紧紧地抓稳住皮筏艇边沿的绳子，脸色略显苍白，看的出来她非常紧张，似乎那几根安全绳对她而言没有安全保障一样。 她以前还没玩过这样的刺激项目，所以内心也有些恐惧，只是一直没表现出来。 本来她不想来的，程莹硬是拉她来参加，说多和别人相处也有益处，就把她叫来了。 结果到最后她姐反而没来，颇有点造化弄人的味道。 “放心吧，没事的。”方宁安慰道，“有我在！” 这似乎是一句很有安全感的话，程曦紧张感也消除了许多，重重地点头，“嗯。” 余乐和刘梅婷两人挤在一个小皮艇上，吵吵闹闹。 “哼！！”刘梅婷怒目而视，余乐讪讪着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才好。 他们两个才坐上皮艇，谭林他们那个皮艇下水速度极快，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直接就撞上他们的皮艇了。 后果就是刘梅婷猝不及防之下，往前面倾过来，虽说有安全绳绑着，却也十分危险。 于是她尖叫一声，整个人就好像特意似得钻进了余乐的怀里，半响没反应过来，还心有余悸的发愣。 直到余乐出声，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他的怀里……也就有了之前她怒目而视的一幕。 “你别说话！”刘梅婷忍住怒气，咬牙切齿，心想自己长大么大还没有被男生碰过，连手都没牵过，清清白白，这下好了，来了这个什么鸟地方漂流，还‘主动’的钻进了这个大个子的怀里，就好像投怀献媚一样。 关键的是，后面两个罪魁祸首，还在为了谁坐前面，谁坐后面而吵吵闹闹。 最后刘梅婷的目光又落到余乐身上，他还居然一脸委屈的表情，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到底是谁占了谁的便宜？ “我我我，唉！真不知道哪里得罪你了。”余乐声音低下来了，颇显得比较委屈。 要说余乐他们是小打小闹，谭林和钟广鸿就真的是吵得不可开交。 谭林就想坐前面，正面朝着水流冲，怎么想怎么都不舒服。 而钟广鸿呢，则是有轻微的恐高症，虽说不怕水，但他恐高啊，这坐后面的话，眼下长长的漂流道一目了然，看多了就头晕眼花。 “刚才我们的皮艇是不是撞到了余乐他们？”谭林回头狐疑的盯着他们两人。 余乐那脸上无限娇羞的表情，还有刘梅婷怒目而视，还真是令人怀疑啊。 “我哪里管这么多？我是老大我坐前面！” “呸，你是老大也不行！” “划拳！谁赢了谁就坐前面！” “不来！” “回去了请你吃一餐不超过二十块钱的小吃。”钟广鸿咬牙，一副忍痛大出血的一样。 “老大，你请坐！”谭林眼睛一亮。 “你的节操呢？”钟广鸿斜睥。 “节操？那是什么东西？可以吃吗？” “你丫的无耻的程度，实在让我佩服！” “彼此彼此。” 两个小贱人结束了毫无营养的废话以后，果断的换了位置，这下皆大欢喜。 方舟和方微两个人互相检查，皮艇上的安全绳和安全马甲，检查完毕以后。 聊到的话题到方宁身上来了。 方舟有意无意的打趣说道：“程曦对你哥很上心，说不定以后那就是你嫂子呢。” 方微是个人精儿，怎么猜不透她的想法，不过再怎么说，她也只能维护她哥的利益，只会站在方宁的立场上说话，不偏不倚，鬼灵精的说道：“啊，这个我不知道啊，再说了，这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定的。” 方舟笑了笑，不再说话。 大家心思各异，有着自己的小想法。 正当他们打打闹闹的时候，突然听到安全员喊都“抓紧了，准备下去了！” 于是都紧绷了神经抓好绳子，那些胆小的死死的闭紧了眼睛，牙关禁闭，心脏跳空，都不敢睁开眼睛。 随着安全人员用竹竿钩子推他们下去，一个下坡逐渐被拉长，整个人就感觉重心失衡，往下面落下去。 伴随着“啊啊啊啊！”的尖叫声，船速开始变快，水声也开始变大，穿过从大坝下轰击而下的水流，轰隆不觉，这感觉像是在大江大河里。 “刺激吗？！”余乐在汹涌蓬勃的河道里大喊大叫。 “贼刺激了！我想回去找妈妈！”钟广鸿吓傻了，死死抱着安全绳不松手。 “回家找妈妈？大兄弟，一起啊！”边上蹿下来一只皮艇，上面坐着一对小情侣，男生五大三粗，却吓得脸色发白，哆哆嗦嗦地和钟广鸿开玩笑。 “你看看你这熊样！你再看看他们。”女生翻白眼，觉得自己找个男朋友真是太没用了，看起来高大威猛，但实际上是绣花枕头。 别人男生都没吓得哆嗦，就他吓得比自己一个女生还不如。 还没等她说出来这话，一个浪头打过来，发型都被弄乱了，全身也淋湿了。 “哈哈哈……”方宁他们哄笑着远去了。 沱龙峡漂流全长六七公里，要漂完全程至少要两个小时，河道有急有缓，但多半缓的比较多。 所以在行舟五分之一路程的时候，大家都慢慢适应了这种漂流的环境，开始放开手打水仗了，你泼我我泼你。 尤其谭林和钟广鸿两个闹的最欢快，还在一个缓坡里翻了车，两个人都沉入到水底了，在一声声惊呼声中，两人又翻了过来，没出什么大问题，只不过呛了几口那是免不了的。 每个人身上都湿透了，沱龙峡的水很凉，虽然头顶是大太阳，大中午的，但水泼到身上还是有些冷。 王雯雯和李玉萍他们那组可以说是最和谐的。 两个人既没有像谭林他们那样吵吵闹闹，也不像余乐他们抱怨…… 两人心照不宣，要下急坡的时候，会出声提醒，也会莞尔一笑，看起来闺蜜情深，又多了点不同的味道，这一切落在了方宁的眼中，暗暗思量，一切的一切都显示着这两个人关系非比寻常。 但这也是最让他头疼的，王雯雯不会是性取向长歪了吧？ “要留神了，前面好像快到十九米的落差了。”程曦出声提醒一下方宁。 “哦哦，这么快？”方宁回神过来。 “也不算太快，快一个半小时了，应该漂了全程的五分之一。” 程曦全身都淋湿了，头发也湿漉漉的，纤瘦的身体落入方宁眼中，透过那湿透的衣服隐约能看到那白色一抹文胸，让方宁好不心神驰聘，这种直击心房的诱惑真的难以让人把持，更何况他本来就不是道德高尚的圣人，也没有康德般纯洁的心灵。 他只是一个阳光外表下隐藏着多年的老妖精，不算太猥琐却又谈不上多正直。 程曦很快就注意到了方宁的眼神落脚点，觉得有些骄傲又有些好笑，“没人告诉你，这样盯着一个打湿衣服的女孩子是不礼貌的么？” 方宁有些忐忑，尴尬道：“被你抓到了……” “下次注意。” “保证没有下次！”他讪讪地道。 程曦看到他一脸憋出内伤的样子，莞尔一笑，“好了，开玩笑的，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那意识是我可以正大光明的看？”方宁意有所指的试探。 她瞥了方宁一眼，那个意思，表示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又漂了一阵子，还没到十九米的落差，方宁又耐不住性子，“你说这最大落差怎么还没到？” “你这么喜欢刺激么？我倒觉得更慢点才好，这两岸的风景很美，绿树红花，高崖耸立，犹如世外桃源，下次要在想体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去了。” “也不是那个意思，毕竟这盛大的名头，我也想见识见识。” 程曦坐在后面位置，可以直视前方，微微一笑，“抓紧了。” “嗯？”方宁还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忽然就听到岸边有人说，“注意，抓紧绳子，十九米落差到了！” 听到这话，他们立马紧张起来。 抓紧绳子之后，一个非常高的陡坡出现在他们面前，不过没有十九米那么高，边上有安全员解释了一下三个阶段连续下滑为十九米高，原来是这样…… 方宁刚理解完毕，顿时眼前一黑，身体再次重心失衡的往后面倾下去，就像是被妖魔鬼怪抓住了一样，产生巨大的吸引力，飞溅的水花再次溅了满身。 这种刺激让他们不可抑制的发出尖叫！ “救命啊……！” “啊啊啊啊啊！” “太刺激了！” 随着一阵接一阵吓破心脏的尖叫声，他们十个人的皮筏艇高速俯冲了下去，三个连续呈阶梯型的滑坡。然后就是水流平台，稍微平缓了点，就这样平缓之后，又是一个急速下坡，神经一直处在危机紧绷状态，也不知经历了多少个大落差点，最终还是漂到了终点山脚的浅滩。 方宁他们都依依不舍地上岸了。 但是兴奋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钟广鸿两条腿都有些后知后觉的发软，用力的拍了拍方宁的肩膀，脸色拉的很长，很艰难的说：“方宁，下次这种活动，大可不必再叫我来了，我恐高，真的，就剩半条命了。” 谭林他们躲在边上幸灾乐祸，“就是要多锻炼才好啊，你们说是吧！” “哈哈……” “就是就是！”众人哄笑。 他们一行人去了更衣室，把衣服都换成了干净衣服，男生很快就出来了，女生要弄好久，还要洗头发吹干头发，十多分钟才出来。 然后方舟又拿出了她的索尼相机，给方宁他们拍了一个歪歪斜斜的合影，留下回不去的时光。 拍完之后，方宁叫余乐过去，两人去把寄存的东西拿了出来。 看了一下天色，也四点半了，就找了一块柔软的草坪围坐下来，开始吃零食，从上午点以后到中午再到现在，粒米没进，也没喝过一口水。 玩过漂流的人都知道，正是是身疲力乏的时候，五脏六腑都充满了饥饿感。 一顿风卷残云过后，终于算是好过了一点，至少没那么饿。 方宁看了大家的脸色，漂流了一下午，每个人都累得不行，晚上在县里的聚餐的活动也只能取消了，好在大家都玩够了，也开心了。 于是一行人又去了谭林他家里吃饭，他二叔做了一桌子的好菜，鸡鸭鱼肉，酒足饭饱，直到很晚才回去县里。 第一百零四章 你在楼上看风景 中秋节当晚。 方微拉着王雯雯和李玉萍三个人，围炉斗地主打到十二点半，又吃了会夜宵才散去。 外面有些吵闹，方宁躺床上明明想睡觉，却兴奋的睡不着，于是又拿起手机，无聊地刷起了班级群的消息，一条条消息刷频下来，多半是明天作业什么时候交之类的消息。 几个熟悉的偶尔也发一两条消息。 方宁眼尖就看到一个埃菲尔铁塔头像的人发出一条消息，“明天数学老师有事，改上自习课。” 这条消息就像是一滴水掉进大海里，并没有引起很大的波澜，很快被其他消息覆盖淹没。 他看下群昵称，显示备注李佳佳，就点那个头像进去，看她个人资料，她的签名，‘我永远臣服于温柔。’ “啧啧…” 方宁原本四仰八叉躺在床上，顿时就来精神了，一个鲤鱼打挺盘坐了起来。 好像牛饮了两三罐红牛一样，打满了鸡血，好奇心按捺不住的从心里迸出。 “李佳佳有喜欢的人了？” 方宁这货也是手欠，他点进去也就算了，还顺手点了好友申请，附加的验证是，“你的签名是什么意思？” 申请验证发过去。 方宁就后悔了，鬼知道怎么神使鬼差的丢了个加好友的消息过去。 看着已经发出去的申请，只能忐忑祈祷她没看到。 可惜天不遂人愿，小企鹅“滴滴”的闪着。 那边很快就发了条消息过来。 “方宁？” 方宁隔着手机发光的屏幕都能感受到对面的寒冷的置问，五脏六腑犹如被寒气侵占，整个人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 虽然没有在班级群把昵称改成自己的本名，但班上就那么多人，随便找几个熟悉的人一问网名就知道是谁了，与其被她给揪出来，还不如主动点……都怪自己手欠，没事点啥点，多管闲事。 “嗯，是我。” 那边沉默了一下，时间久到半个小时过去，门外的响动都没有了，家人都回各自的房间睡觉了。 他自己也睡意来袭，连续打了几个哈欠，就把手机丢边上，翻身躺会床上准备睡觉的时候，企鹅又滴滴了两下，这下睡意全无。 第一条消息蹦出来。 “你还没睡？” 还没等他回消息，第二条消息很快又传了过来，“只是看到青年文摘上写这句话，我很喜欢，就借用了，没其他的意思。” 方宁挠挠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打好的文字又一个个删掉重新编辑，“这样啊，就睡了。” “哦。” 那边回个哦，再没有消息闪过来。 放下手机，方宁很快就睡着了。 但是在某个地方，有一个女生却失眠了。 …… 中秋节节刚过完。 方宁他们就恢复了三点一线校园生活。 一到上课，放假的后遗症就突显出来了，班上有大半的学生不是在打呵欠，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就是精神力不集中，下课的时候没几个人出去教室外走廊上走动，大半都伏在桌子上睡觉。 教室里安静的可怕。 当天的值日生起身去把黑板擦干净，过于马虎。 班长向杰又上去擦了好几遍。 方宁也没睡好，盯着熊猫眼，一个劲的打哈欠。 另外一个角落，程曦也伏在桌上睡了一小会，就强打精神起来做笔记，时而蹙眉，时而在草稿纸上演算，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 方宁从她旁边路过两回，都没抬头看一眼。 英语课背单词，黄敏毅围绕着整个教室走动，作为课代表的方宁在讲台上报中文，他们写英文，向来如此。 放你收好的默写本，黄敏毅看一半，另一半叫他看完，统计分数。 有时候运气好，碰上方舟、余小乐等几个单词没写出来的，方宁就模仿他们的字迹偷偷填好，只要及格就好了，这点小漏洞无伤大雅。 今天注定是忙碌的，老师们讲解新的知识点，底下的学生拼了老命在追赶，能学多少是多少，像地理这些科目还好，复习了还是能跟上，那些英语和数学，你发呆了一节课，再来看数学就跟天书一样，复杂难懂。 成绩优秀诸如单鼎、李佳佳、许翩翩，陈漫漫等学生，自然是不用担心学习进度跟不上的问题，而像吊车尾的学生，也不会担心学习会不会再差，当然也会千方百计的想办法如何作弊。 上了两三节课以后，班上的同学恢复了一些元气，班上开始热闹起来，女孩们三三两两去小卖部，或者结伴上厕所，这是让男生们最不了解的地方，为什么女孩上次总是要两三个人才行。 走廊的栏杆上趴了许多男生，眺望下面的风景，上面也有人往下面吐口水，这种不文明的行为最容易受到谴责。 两个女孩们在三楼看风景，底下的男生仰头看她们，那校服下的白色文胸若隐若现，斑驳的阳光落入了眼中，一不小心就定格成了最宝贵的风景画。 你在楼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下看你，燕子装饰了你的屋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 校园里栽种了许多树木，枫树，香樟，银杏，枫树的叶子都掉的差不多了，银杏树却还一直坚持没掉叶子，只不过也快了，等冬季的寒风一吹，遍地枯寂。 银杏树下有一丛桂花。 九月时节，正是桂花飘香的时候。 李佳佳在树下发呆，怡然自得。 方宁捧着一沓油印墨香的英语试卷路过，看了一眼，她转身过来，抬眉却没有说话。 “你慢慢赏花，我继续路过。”方宁挠挠头，朝她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只是打酱油的。 李佳佳目送方宁远去，一簇簇桂花飘下，伸出手捏在手掌心里，有种冰凉的触感。 暗香浮动。 余小乐几个男生在初中部拐角等待方宁，老远就看到他了，把他迎过来。 “我多复印了一张英语试卷，不过没有答案，你们打散了题目，找隔壁班的人帮忙，其他的事情我就不管了。”方宁抽出一张英语试卷。 “好勒，我最怕的就是英语了。”余小乐把卷子折叠好，夹在事先准备好的课本里。 方宁无奈地道：“面对你的弱势科目，你不应该逃避，而是要正视，你越是逃避，它就越是困难。” “嗯嗯，先过了这关再说。” “那行，你们去吧，我还要去办公室。”方宁挥了挥手。 第一百零五章 遥远得恍若海市蜃楼 有时候，一生当中，总会遇到几个人令你怦然心动，让你觉得即使用尽一生都无法遗忘的人。 多年以后，琐碎生活与时间倦怠的逐步侵蚀，感觉日益趋于迟钝，心也由得满不在乎。 只是记忆不由得你，或闲庭信步的触景伤情，或午夜梦醒时分的黯自惆怅，或只是某个漫不经心的邂逅后，那昔日的情景乍然浮现心间，就这样遥远得恍若海市蜃楼。 阳光灿烂的午后。 五十班的走廊上，外面一只洁白的纸飞机越飞越高，最终越过图书馆的屋脊消失不见。 图书馆下的走廊上，程曦捧着一本书，转过身来，对方宁说道：“这本书确实很温馨，但不适合现在的我们看，这只会让我们对那些东西向往，无限的憧憬，但事实上在我们国内学校里的现状是学习成绩大于一切，那些东西对我们离我们太遥远了。” 方宁就这样看着她，一眼不眨。 程曦的声音低了下来，“这种课外书你最好藏起来，别让班主任发现了。” “哎！”方宁接过书本，不自觉摸了摸鼻子，“有时候真的怀疑你内心是不是藏着一个多年的老妖怪，不以为物喜，不以物悲，那么……究竟什么才能引起你的兴趣呢？” 她脸上带着矜持的笑容，静静地看着校园的风景。 方宁左顾右盼，以为她就这样陷入泥雕木偶的状态不会再说话了，刚想悄然退下。 谁知道程曦侧过头来，“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知道？” 程曦似乎也想到了，哑然一笑，道：“我在《浮生六记》中看过，作者沈复曾对他的妻子陈淑珍有一段描写：‘一身素淡，何其娴雅，口授成诵，何其颖慧，顾盼神飞，何其缠绵，太湖纵目，何其阔达，女扮男装，何其豪迈’，我想漂亮的女生大致如此了。” “这样的女子确实好，但也只属于浪子沈复，而且最后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的烂漫。”方宁沉吟了好一会儿。 她挑了挑眉毛，哑然而笑，“有你这么夸人的吗？” 方宁略带几分紧张，还没解释。 程曦就摆了摆手，眼神中带着笑意，“好了，开个玩笑，免得你整天说我太无聊了。” 方宁白了她眼，“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好不。” 程曦却没再接这话茬，“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了，这周的期中考试，一起加油，考好点。” “嗯。” … 午后上课总是昏昏欲睡，班上起码有一大片同学伏倒桌上了。 地理老师江恒志在讲台上讲得唾沫飞喷，黑板上到处用粉笔写满了地理知识点：等高线和海拔、世界气候、板块学说。 可惜没几个人认真听他讲课。 包括单鼎在内，都在偷偷复习…… 生物老师张真金虽然是个女人，但却是实打实的母老虎，凡是在她的课堂上没有回答出问题的人，基本上都要站着听一节课，而且下节课第一个点名的人还是你，每次上她的课都闹得人心惶惶，恨不得全部吃透生物知识点才好。 余小乐和方宁两个人，借着课桌上堆叠如山的书本打掩护，窸窸窣窣的讲着这几天的风云事件以及八卦。 这几天火热的事情，莫过于朱靖伟和肖雄两人放学后，在校外互相斗殴了几次。 基本上都是以朱靖伟被揍得鼻青脸肿而告终，肖雄能叫的动人，人脉广，人缘好，身材壮实，体能又好，一个打三四个没问题，朱靖伟那里打得过他，只不过是咽不下这口恶气，养好伤后又去找他的麻烦。 说起来在方宁的印象中，余其麟三人可是有名的墙头草，欺软怕硬，哪边风大哪边倒，毫无节操可言。 没有在第一时间内就把朱靖伟给卖了就算好的，没想到这次居然这么有义气，挨了几顿打，都被揍得鼻青脸肿了，还去帮朱靖伟打架？ 余小乐就“切”了一声，道：“据说这家伙是被朱靖伟给拖下水了，有些人在学校宣传余其麟几个是他的死党，打上了他的标签，掉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我看他们在学校里作威作福，欺负别人，这下好了，碰到肖雄这种认死理的人，谁敢管你解释不解释，这就叫做恶人自有恶人磨！” “原来是这样，难怪啊！”方宁恍然大悟。 江恒志讲得口干舌燥，就看到方宁他们俩人在说话，一惊一乍，嗓门比他的还大，这还了得！ 用黑板刷敲了一下讲台，发出声响，有些恼怒地道，“老师在上面说，你们在下面说，要不要你们上来讲？” “不敢不敢！” “不要以为你们说话我看不见，我在讲台上看得一清二楚，我只是不想说而已，你们不学可以，不要影响其他同学睡觉。” 方宁和余小乐顿时缩了缩脑袋，不敢出声。 这个笑话并不好笑，班上哗啦啦一片人惊起来，赶紧坐好，摆出认真听讲的姿势，翻书声大作。 “同学们，期中考试就要到了，你们多学点，总是有好处的，别到时候来怪自己没多听的几个题目。”江恒志语重心长地说。 他们被羞得脸红耳热，连上课偷偷看其他书的单鼎都不敢做小动作了。 “你们认真听课，我待会给你们留十分钟的时间背读生物课。”江恒志知道张真金的性格，也妥协一下。 “好！”全班人点头。 后面半节课上完，大家都认真听讲了。 连来查岗的黄敏毅都觉得有些奇怪，居然没几个睡觉的同学？她看了半响就走了，没几分钟又转身回来再看一遍，还是照旧，最后只能摸了摸脑袋离开。 第三节生物课，张真金走路带风的推开教室门，一脸森然地说，“今天抽查第四章的生物知识点，凡是答不出来的人，放学不许回家。” 班上大部分学生昂胸挺背，有恃无恐的盯着她，似乎说来点我啊。 张真金诧然，这个杀手锏居然没有让他们吓到？ 于是飞快的抽了几个中等成绩的学生考差，全部都能打上来，她不甘心，又抽了两个向来在班上成绩吊车尾的学生，结果出乎意料之外，也能打上来，心想今天不是碰上鬼了吧！ 望着张真金那一脸惊悚的表情，班上众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老江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啊。 第一百零六章 国庆放假 期中考试在一个雨后的阴霾天气里如期而至。 已经复习好的学生，当然是不会害怕这种考试，毕竟早已经身经百战，百战不殆。 中等成绩的学生也做好了准备，暗暗鼓劲，他们都想力争上游，成为班级里最拔尖的那一小簇人员。 至于班上经常倒数的那几个，则在思考着如何考试作弊，或在成功的将班级的绩点拉低几个平均点以后，不挨老师和家长的批评。 但思来想去，终归是逃不过这一劫。 那种狼狈感就像是西游记里大闹天宫的孙猴子，始终是逃不过如来佛祖的五指山，再怎么忐忑也都是迟早要面对的事情。 于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兵荒马乱就在这里缓缓拉开序幕。 … “叮铃铃——” 经历了为期两天的考试拼杀。 在最后一门考试中，方宁认真检查卷面，以及名字和考号。 他看了一下教室讲台前昏昏欲睡的监考江老师，收拾笔袋，把卷子交上去，在一片羡慕的目光中潇洒离去。 打瞌睡中的江老师钓鱼般地点了一下头，猛然惊醒，嘴角还挂着口水。 看到方宁潇洒离去的背影，又抬头往上面看了一下时间，咳了一声说道，“那些要交试卷的同学可以交卷了，检查一下名字和考号都写了没有啊，到时候我可不负责。” 有了江老师说的这话，顿时哗啦啦的一大群学生上来交了试卷，迫不及待的冲出教室。 江老师站起身，挨个收齐试卷，至于他们做了多少，那可不在他管辖的范围之内。 方宁回到教室，诧异的发现他居然还不是第一个回来的。 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很正常。 毕竟做完了试卷还有半个小时，与其在教室里枯坐等待，还不如早点出来对答案。 但是像李佳佳，程曦，方舟这些人一直等到考试的最后一刻才走出考场。 几个清丽的女孩走在走廊上，欢声笑语，吸引了一些男生的注意。 单鼎和向杰对着其他科目的答案。 他的嘴里念念有词，“完了完了，又做错几个题目，这道题目也做错了，早知道就该选这个的……” 向杰瘪了瘪嘴，“得了吧，就算你错的再多，也是班上第一名，没人超过你。” “你懂啥？我的目标可是魏青，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是是是，就你是鸿鹄，我们都是燕雀。”向杰白了他一眼。 “这道数学大题也没答对，看来又追不上魏青了。”单鼎有些懊恼地在过道上来回走动。 “我说哥们，你别走来走去了，我脑瓜子都被你晃疼了。” “别吵别吵，班主任来了！” 有人在走廊上叫唤了一声。 黄敏毅走了进来，询问了一下单鼎他们班考试的情况，随后又把方宁叫了过去，关心下他英语考试，要知道方宁可是英语课代表，算是她的得意门生了。 “还行，前面听力广播里听得不是那么清楚，后面就是单项选择有几个不确定，就随便填的……作文题目，刚好我复习过的一套试卷里有相似的题目，应该做的还可以。”方宁老老实实地说道。 黄敏毅满意地点点头，在走廊上转悠了几圈，等班上同学到齐以后又进来，交代一下国庆放假的事宜。 “哦吼！终于要放假了!” 大家都兴奋起来。 方宁对此是既高兴又头疼，高兴是因为国庆假期很长，可以出去玩，或者在家休息。 而头疼是因为假期的作业太多了，多到足以让他们没日没夜补作业到崩溃。 好在黄敏毅这次没有太严格要求他们，适当的减轻下压力，让他们劳逸结合，英语作业只留了一张卷子。 其他的老师过来布置作业，都适当减压，让他们好好的玩一下。 …… 放学后，方宁去新城小学接妹妹，刚好看到了正在晨光文具店买东西的程曦。 方宁犹豫一下，还是走过去跟她打招呼。 程曦买完文具出来，也看到他了，点了点头，说道：“怎么还没回去？” “等我妹妹，她还没放学。” “哦。”程曦也就站在路边没说话。 方宁说道：“你国庆去哪里玩？” “可能要去老家吧。”程曦如实说道。 “南江镇？”方宁试探着说。 “嗯。”程曦摇摇头说道：“还没确定下来，怎么你有事吗？” 方宁搓了搓手，说道：“这不是国庆放那么多天么，我想大家出去玩一下，就当散散心。” “你有地方吗？” 方宁点头说道：“我们选好了几个地点，一个是张家界，一个是衡山。” “去这么远地方？我还以为只是在县周边转转呢。”程曦皱眉好久，才松开眉头，道：“国庆很堵的，我担心会被堵在路上，而且这个时候应该很多人去旅游吧。” “我也知道可能会很堵，但是我们可以提前出发嘛，而且主要是我们都是学生，只有这么一个假期，也不能错峰旅游。”方宁无奈的耸了耸肩。 “我考虑一下吧。”程曦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 即便是如此，方宁仍然眉开眼笑地说道：“如果你确定要出去玩，顺便问问莹姐她们也去不去。” “好的。” 方宁和程曦二人就此别过。 当天晚上，方宁就在qq群里跟大家说起这个事情，看有要去的没？当时已经确定好了他们四人组是要去的。 “我要报名！”国栋叔家的闺女，王雯雯也踊跃报名，她从小就是鬼灵精怪的，对探险旅游经常乐此不疲。 方舟在群里说道：“方宁，你做好攻略了没有？别到时候两眼一摸瞎啊。” 方宁说道：“放心好了。” 随后他在群里面发了一张照片，上面写满了两个地方的攻略，需要提前准备什么，以及带什么食物，还有药品也带好了，还有交通线路，以及住宿、门派等等。 至此，方舟也放心下来了，表示自己也要报名，毕竟在她心里方宁还是比较靠谱的。 方宁关注的程曦也在群里说话了，她说，“我们三个也来。” 最后大家在群里投票决定去南岳衡山。 方宁倒是想去张家界，可惜路途太遥远，还要坐火车才能到，哪里有衡山坐客运大巴车方便快捷。 第一百零七章 南岳衡山 第二天清早，国庆放假第一天。 方宁一行九人早早的就在新汽车站去乘坐客运大巴车。 大家都来的比较早，只有王雯雯来的比较迟，还是他爸开车送过来的，她下来后朝各位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来晚了。 “人都到齐了，东西都准备好了吧？”方宁清点了下人数说道。 “都准备好了。”众人点头。 方宁给大家分了车票，就上了大巴车，开始三个小时的长途旅行。 一路上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大巴车到了衡阳境内的新塘汽车站，就把他们放下来了。 车站外，人流涌动。 “还好我们今天来的早，如果再晚点，估计就要堵在堵上走都走不动了。”王雯雯打着哈欠说道。 她一路上都在睡觉，补了三个小时的觉，也还没有恢复精神，顶着两只熊猫眼。 方舟就问她昨晚上干嘛去了，看起来像是熬夜了。 王雯雯不好意思说道：“昨晚看小说熬夜通宵了，想着今天能在车上睡觉补补回笼觉，没想到还是没补足精力。” 方宁拿着手机，紧皱眉头的，看了好长一会儿。 程莹正在跟刘梅婷聊天呢，看到方宁脸色不对，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是我们到达的车站不对吗？” 方宁无奈地说道：“倒不是车站的问题，而是我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 大家都凑了上来。 “衡山的山顶上的昼夜温差较大，需要带外套，我刚才看了下气温，晚上会比较冷，而我们又没带外套出门，会比较麻烦。” “哦哦，小事。”谭林说道：“我以前跟家里去过一次其他的山，一般这种热门景点山脚下都会有军大衣租的，只要不是在山顶租外套，一般都不会太贵，顶多十来块钱就能搞定。” 看着谭林信誓旦旦的样子，大家也就发放松下来，神色轻松。 “行，我们先进去新塘汽车站转车到南岳汽车站。”方宁说道。 王雯雯抱怨道：“怎么还要坐车啊？还有多远？” “到南岳汽车站的话，大概二十多公里吧。”方宁解释说道。 于是方宁他们又从新塘汽车站坐到南岳汽车站。 车子是八路公交车，由新塘中央市场出发，先行至荔湾公园站，然后沿着黄圃大道的立交桥进入机场高速路，沿机场高速路一直往南岳汽车站方向行驶，总计二十多公里左右。 或许是因为坐长途汽车大家都补足了精神，坐公交车的时候，方宁他们都很是激动，很快就要到衡山了，心情也跟着高兴起来。 方宁他们直接坐到衡山游客中心才停下来，抵达游客中心这里，人满为患，人山人海，旌旗招展，队伍排成了长龙。 王雯雯惊讶道：“这么多人啊，外面都挤满了人了，我们怎么上去？” 方宁说道：“有好几种上山的方式，第一种是我们徒步爬上去，需要时间很长，第二个是坐景区的观光大巴可以从游客中心一直到寿比南山石。然后还可以选择摩的坐到祝融峰石碑处，最后就能走上去的祝融峰，上到山顶就可以看到火神祝融。” “还有一种就是坐环保车，也是从游客中心坐到南天门，然后再从南天门徒步到祝融峰大约50分钟左右，不过听人说开车的司机车速很快，而且山路十八弯，很容易晕车。” 大家听方宁说完，互相对视几眼。 最后还是程莹说道：“要不我们就爬一半山，坐一半山怎么样？” “行，我没意见。”余乐也同意了。 刘梅婷调侃说道：“你这身肥肉爬得动吗？” “别看不起人啊，我这是白白胖胖，充满希望。” “说你胖还喘上了~” 余乐跟刘梅婷两人打打闹闹起来。 方宁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先去租点外套吧，省的等下到山上去买贵的穿。” 于是一行人在游客中心附近的小商贩那租了九件军大衣，价格也不贵，就十块钱左右，顺便买些矿泉水，登山杖之类的物品。 然后又去售票厅买门票，成人票价是一百多块，学生是一半，五十块钱。 方宁他们都携带了学生证，自然可以打折优惠。 方宁早就做好了爬山的计划。 此时早已胸有成竹，跟大家讲解道：“我们沿着康家垅上山，沿途会经过华严湖、梵音谷、忠烈祠、穿岩诗林、半山亭、玄都观、邺侯书院、铁佛寺、湘南寺，最后抵达南天门，然后再坐摩的抵达祝融峰石碑处。” 程曦突然想起余乐和钟广鸿两人背上背的两个登山包，问道：“我们在山上住吗？” 看到大家的目光看向他，方宁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们要在山上住一晚上，他们身上带了便携式帐篷，到时候我跟谭林轮流替换他们背帐篷。” 程曦明白了，“我们到时候是要看日出对吧。” “对。” 方宁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们第二天下山的路线，就是从西边下去，沿途会经过上封寺、望日台，这里会看日出，然后再从南天门下去，到紫竹林、麻姑仙境、磨镜台、南台寺、黄庭观出山。” 方舟问道：“要爬多久？” 方宁仰头问天，半天才道：“运气好中午吃饭前能爬上去，运气不好，得爬到下午去了。” “……” 虽说如此，大家还是干劲十足，毕竟这是今年难得一次的爬山活动，也是唯一一次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可能以后很长时间都不会再有了。 余乐还带头唱起了歌，声音嘹亮，中气十足，引得刘梅婷美目流转，却又暗藏心事。 一首歌唱罢，众人还要他在唱，引得一阵喝彩。 程莹笑盈盈地跟刘梅婷说道：“其实这家伙也不赖嘛，至少唱歌好听，你别整天跟他过不去，还是说你们是在打情骂俏？” “我哪有！”刘梅婷被她说的芳心一颤，跺了跺脚，说道：“你就知道揶揄我，你看你家小妹，都快被方宁那臭小子给拐走了。” 程莹看了一眼方宁，随后镇定自若地道：“真要能把我妹拐走，那也是他的本事。” 第一百零八章 我叫苏小小 方宁一行人从胜利坊进山以后，就开始了爬山的征途。 一条幽静的徒步古道，曲径通幽处。 此时被观光的游客们挤满，再也没鸟鸣花更幽的意境。 方宁来的时候功课做的十分充足，此时仿佛化身一个碎嘴的导游，给大家介绍沿途的风景。 古道旁边有一处河谷，里面遍布着大块大块的花岗岩。 方宁指着那些花岗岩说道：“其实整个衡山就是以一块块大花岗岩岩石为基础的形成的，从海成陆几度浮沉，再经过几亿年的漫长地质作用，就形成了今日以峰林状花岗岩断块孤立中山的喀斯特地貌。” “大自然真的是鬼斧神工，简直令人叹为观止，真是太神奇了！” 方舟忍不住赞叹道。 她穿着白衬衫，长裤，美目流转。 “更好看的奇观还在后面呢，我慢慢的跟你们说。” 方宁他们慢悠悠地走到了华严湖，也就是南岳水库。 从华严湖到桎木潭，这是一段长约四公里的秀丽河谷——梵音谷。 这是爬登衡山最美也最有趣的一段路途。 林木蔽日，清溪跌岩，断崖奇石，流泉飞瀑，奇观数不胜数。 方舟，程曦，刘梅婷等一众女孩子在梵音谷处拍照，等了好久才磨磨蹭蹭的归来。 余乐抱怨道：“你们真墨迹。” 刘梅婷白了他一眼，说，“出来旅游就是应该多拍点照片，哪像你们男生出去玩连一张照片都不拍，也好意思说出来旅游了。” 余乐望了望身上的登山包，无言以对。 整个梵音谷坡道平缓，走起来轻松不累，青藤密布，而且还没有太阳暴晒，一路走来很少看到有游客，清幽寂静至极。 方宁他们且走且停，且歇且耍，也不着急赶路，惬意极了。 对那些历代名人轶事典故，方宁张口就来，了如指掌，听得众人心神向往。 出梵音谷，就到忠烈祠！ 南岳忠烈祠仿是南京中山陵形式建造，是我国唯一纪念抗日阵亡将士的大型烈士陵园。 发生在1944年的衡阳会战，是我国抗战史上敌我双方伤亡最多、中国军队正面交战时间最长的城市攻防战。 中国军队1.7万人与10万日军精锐血战47天，中国军队战至最后只剩1600人，却打出了1 : 5的奇迹战损比，杀伤了7万日军，打得小日子首相被迫下台。 也是rb战史中记载的唯一一次日军伤亡超过中国军队的战例，连世界都惊呼这一战为“东方莫斯科保卫战”。 方宁给大家讲解的时候，心涌澎湃，挥舞拳头。 众人听闻这件往事心情沉重。 原来令他们无比自豪的中华民族，在近代竟然遭受了如此大的灾难，对rb侵略者的暴行痛恨无比，恨不得回到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跟随那些为了民族解放，不怕困难，不顾自己一性一命，英勇斗争，为国捐躯的英雄们，一起去杀敌卫国！ 忠烈祠外围，方宁讲解完后。 这个时候，有一男一女也凑了过来，都是学生。 男生看起来斯斯文文，背着一个画板，看起来像是来采风写生的。 女孩戴着一副蛤蟆墨镜，她摘下墨镜后，一张绝美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明眸皓齿，黑白分明，完美无瑕，皮肤白皙，虽然看起来非常稚嫩，但是已经初显美人胚子的俊俏模样。 周围的男人瞬间眼睛都看直了，只觉得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那绝美清丽的模样，连方宁都忍不住多看几眼，总觉得这个女孩好眼熟，也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不过他定力十足，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 女孩跟方宁他们聊了几句，说他们两人是从魔都上海来的，坐了好久的火车来衡山采风写生。 她又指了指男生背后的画板，说道：“有遇到好看的风景，我们就停下来画一画，歇一歇。” 男生看起来年龄比女孩大点，穿着名牌衣服，模样比较矜持，很少说话，看样子是以女孩为首的。 然后女孩在交谈中得知，方宁的年龄跟自己差不多大，都是初中生，她也显得非常惊讶，就多聊了几句。 女孩非常自信飞扬，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子灵气。 哪怕程曦跟她比起来也是有所不如。 这倒也不是说程曦颜值就不高，而是她习惯性冷着一张脸。 那瓜子脸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而且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也很难让人接近。 这个女孩就不一样了，明眸皓齿，倾国倾城，而且态度上不高傲，笑盈盈的，让人有种春风拂面的感觉，相处起来很舒服。 方宁突然想起李延年的诗句：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女孩对方宁的博学非常赞叹，各种典故信手拈来，非常佩服。 方宁笑了笑说：“看了很多杂书，也就有这点用处了。” 女孩跟方宁他们相聊甚欢，甚至连方宁他们是从哪里来的都摸清楚了，并表示有机会的话，一定要亲自去一趟平海小城玩一玩。 方宁说道：“如果觉得还不错，也可以常住啊。” 女孩当即笑盈盈的说，“好啊，会有机会的！” 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方宁并没想到会一语成真，这个女孩后来还真转学来了平海县，开始了一段传奇的历程。 当然这是另一个故事，与方宁无关。 只是后来想想，还是觉得有些阴差阳错，突然发现命运真的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总像是无形之中的力量在推动着历史的前行。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天作安排，其中的玄机，自然无人参透。 男生看到女孩跟方宁他们越聊越投机，就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催促的话。 女孩也就打住话题了，看了看天色，就说道：“虽然是萍水相逢，但却聊得很投机，各位，有缘再见吧。” 方宁等人也就朝她点了点头。 就准备继续爬山了。 挥手告别的时候。 方舟突然问了一句，“我能问你叫什么名字吗？” 女孩转身的时候像一个林间的精灵，美丽不可方物。 她回眸一笑，说：“我叫苏小小。” 第一百零九章 上封寺 对于这件小插曲，方宁没有太在意，只是当做旅途上一件比较有一丝的事情，萍水相逢，问那么多干嘛呢。 方宁一行人告别了庄严肃穆的忠烈祠。 慢慢的，山路也开始变得陡峭了。 但是方宁他们依然精力充沛，一路上走走停停，充满欢声笑语。 爬到半山腰，已经快十点半了，他们抵达了一个景点：穿岩诗林，位于香炉峰山腰，绝壁峭峙，乱石嶙峋，其中有几十个大小不等的天然石洞，洞洞穿连。 过了穿岩诗林，就到了半山亭。 寺观林立，继续向上。 沿途经过玄都观、紫竹林、邺侯书院、铁佛寺、丹霞寺、湘南寺等众多寺庙、道观和书院，个个历史悠久、名人留迹。 方宁他们从寺庙出来，跟众人说道：“衡山的佛道文化源远流长、影响深远，南岳书院，也就是现名邺侯书院，为邺侯李泌之子所建，更是我国历史上最早的书院。” 余乐奇怪道：“第一次看到三种文化在一起，居然没有打起来，真是奇怪。” 方宁笑了笑，说：“其实儒释道如此相安无事、和谐共处，正是我们这个民族开放包容的体现。我们这个民族，向来没有什么真正的宗教信仰，但不等于我们没有信仰：敬天法祖，道法自然，厚德载物、自强不息……我们的文化里，人才是天地间最尊贵的存在。” …… 上午十一点半。 王雯雯此时已经爬的衣服都湿透了，她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问，“方宁，还有多久才能到山顶啊？” “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到山顶？我估摸着才到半山腰。”钟广鸿说道。 “啊？”王雯雯望着那几乎壁纸的山道倒吸一口冷气。 她有些气馁的蹲在地上，耍起了大小姐脾气。 “我想不走了，两条腿都走麻了，而且我又累又饿又渴的，实在是没力气了。方宁哥，我能不能坐环保车上去啊？我保证一定乖乖的在山顶上等你们不乱跑。” 方宁失声而笑。 看到钟广鸿有心逗她，摇摇头说道：“听他说的夸张，我们都跑了快三个小时，已经快到山上了，我估摸着再有半个小时就能到天门山了，我们到天门山去吃饭喝水去。” 王雯雯一听到很快就吃饭喝水了，立马就跳了起来，眼前一亮道：“真的嘛？” “骗你是小狗。” “那我们快点走，再加把劲。” 方舟也说道：“雯雯还是不错的，作为一个女孩子都能跟着我们爬这么久，已经很努力了。” 刘梅婷也跟着说道：“我之前小看她呢，没想到这么厉害。” “那是当然，本小姐天生就是爬山的料！” 赞美的力量是无穷的，在方舟等人的赞不绝口下，王雯雯浑身像打了鸡血，充满了能量。 远远地把方宁他们甩在身后，一路冲刺到南天门。 此时已经快到南天门了，山道也逐渐开始宽阔起来，从山路变成了一条大马路，当然也有一条小的山路可以继续攀登。 这已经是衡山山顶上最宽阔的地方了，游客也跟着多了起来，密密麻麻的行人，不仅有跟方宁他们一样咬牙往上爬的，还有拄着登山杖下山的，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沿途还有贩卖各种小商品的景区摊贩，贩卖着矿泉水饮料面包还有各种登山道具。 穿过一片绿意盎然的杉树林，方宁九人就到了南天门。 这里也意味着离山顶不远了。 南天门里有一个非常出名的上封寺。 上封寺是一座非常传统的寺庙，不算特别大，里边没有商业化，唯独旁边有一个小店铺明显是购物店。 寺庙里面香火缭绕，人员密集，还有许多虔诚的朝拜者在那祈福。 方宁他们分成了两拨人马，分别进寺庙祈福烧香拜佛。 “我去给我家人求个平安。”余乐跟方宁说了一声。 方宁点了点头，扭头跟一个寺庙里的阿姨攀谈聊天起来。 刘梅婷在程莹的旁边说了几句，然后也跟着说道：“我也要去。” “你也去？”余乐看了她一眼，就带着刘梅婷一起去了。 王雯雯狐疑的看了他们两眼。 就看到方舟在那抿嘴笑，于是问道：“倩雯姐，你笑什么呀？” “没笑什么，你还小，不懂。”方舟嘿嘿一笑。 “我不懂？”王雯雯抓了抓头发，一头雾水。 方宁走向程曦姐妹两人。 程莹就说：“我也去转转吧。” 然后就把私人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人。 方宁对程曦说道：“你不去拜拜神？” “我不信这个。”程曦低声一句，摇摇头。 “哦。”方宁也跟着说，“信者有不信则无。” “那你呢？”程曦的眼睛炯炯的看着他。 方宁迟疑的说道：“不管怎么样，多信一下总是好的。” 之所以迟疑，是方宁想到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 那估计连科学也无法解释的灵异事件，估计也只有神灵能知道了。 “我们今晚夜宿上封寺是吗？” 程曦似乎也想到在寺庙里面讨论信仰问题，有些不合时宜，就换了一个话题问道。 “嗯。”方宁点头。 他说道：“我们晚上就在上封寺旁边搭帐篷露营，携带的帐篷还有些不够，待会还需要再租两套。” “吃饭也是在这里吗？” “中午饭我们自己解决，有泡面，晚上的话，可以在上封寺吃免费的斋饭，饭菜不限量随便打。” “哦。” 方宁顿了顿说道：“刚才听管理住宿的阿姨说，明天早上六点十分左右也是会有斋饭的，直接去楼下坐等即可，四个菜一个汤，味道还不错。” “看来你挺向往的？”程曦嘴角扬了起来笑道。 “毕竟我从来没吃过斋饭嘛。”方宁耸了耸肩。 就在方宁和程曦两人聊天的时候，一只肥胖的橘猫跳到栏杆上，伸了懒腰，叫唤一声，跳到香炉下面。 寺庙里的钟也跟着响起来了。 然后就有两排僧人从寺庙两旁的小门处走了进来，做完仪式之后，就开始诵经了。 第一百一十章 你对我来说是不同的 当天晚上，方宁他们九人就在上封寺的旁边搭帐篷露营。 他们上山带了三个帐篷，剩下的都是从店里租的，一晚上也才八十块钱。 登衡山祈福，夜宿上封寺，吃斋饭听梵音，感受晨钟暮鼓，感觉心灵都被净化了许多。 凌晨五点左右，方宁起来挨个叫醒众人。 “哎呀，我再睡会~” 王雯雯跟方舟是睡一个帐篷的，方舟早就起来了。 她还在帐篷里睡得迷迷糊糊的，伸出脑袋，一看外面天还没亮，顿时就缩在帐篷里赖着死活都不肯起来。 “那你还要不要看云海日出了？”方宁没好气地站在帐篷外问道。 “起不来，根本起不来~”王雯雯挣扎了好久，才从帐篷里钻出来，囔囔道。 方宁没再理会她，而是去叫其他人。 大家都已经洗漱完毕，已经吃上封寺的斋饭了。 “观景台在哪里啊？还要往上？”余乐捧着一碗素粥问道。 “观景台在上封寺最上面的祝融峰，跟着指示路牌走不远就到了。”方宁也吹着素粥的热气，从边沿小口小口嗦着粥。 上封寺再往上，就是衡山的最高峰——祝融峰，是纪念人文祖先祝融氏的山峰，也是揽群峰、看日出、观云海的最佳去处。 众人都精神奕奕，收拾好行囊，朝着祝融峰出发。 一路上游客特别多，都是夜宿在上封寺，一大清早起来赶着看日出的。 大概走了半个小时就到祝融峰大殿。 方宁他们到达山顶祝融殿，为家人祈福、烧香、拍照、看云海。 祝融峰的观景台是观日出的好地方，没有遮挡，很壮观。 当然，能不能看到最美的日出和云海，有赖天时地利人和。 出了寺庙，已经看见霞光漫天了。 王雯雯跑出来看到霞光，顿时哇哇大叫，“我看到红霞了！” 此时观景台的外围栏杆上已经站满等待日出的人了。 方宁等人都在焦急地等着第一缕穿透地平线云层的阳光。 红霞的下面，是静穆漆黑的祝融峰山体。 山体上面是由青灰色至殷红渐变的云层，慢慢地，云层边缘出现紫色光晕，蛋黄般的太阳露出丁点红斑点，继而越来越大。 由红变黄，半脸再到全脸，橙黄色日光冲破云层，光芒万丈，渐渐染黄了整个天空。 观景台的游客都欢呼了起来，太壮观了。 可能是方宁长这么大，第一次真正地完整地看到过太阳冲破云层，继而闪耀光芒的日出，绚丽多彩的色彩、千军万马般的气势，彻底征服了他们。 震撼！久久无言。 钟广鸿长长的叹口气，半响才说道：“南岳衡山的云海日出真的是名副其实，天下第一绝。” “说天下第一绝是有些夸张了，但确实是不虚此行。” 方舟摇摇头道，她看向众人，眼神熠熠。 下山的时候，方宁他们顺着昨天来的山路按照循序下山。 天气也比昨天好多了，天空特别的蓝，格外的澄净。 只是下来的游客比较多，众人只能沿着祝融峰的步行楼梯龟速爬动。 看着攒攒的人头，方宁无奈的说道：“估计到南天门都要一个小时了。” 这是没办法的，因为祝融峰顶本来就十分狭窄，游客又多，如果全部拥挤下去，很容易造成踩踏事件发生，只能分批分流量疏散。 余乐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刘梅婷走在了一起。 他高高大大的身体挡在刘梅婷娇小的身躯面前，为她撑起一个角落，然后频频回头看着她。 刘梅婷轻咬嘴唇，没有往日的泼辣，霞飞双颊，反而略显娇羞。 这倒是让跟在后面的方宁诧异不已，张口要说话的时候，被程莹拦住。 她摇摇头，没有说话，但是方宁却已经读懂了她的眼神。 刘梅婷上前走了一步，跟余乐站在了一起，仰头看这个高大的男生，刚开始不顺眼然后越来越喜欢，这才忽然明白自己已经日久生情了。 但是她却清楚的明白，自己和她的年龄差距，再有几年，她就高中毕业了，以后将要去往哪里，她自己都不清楚。 而他呢？仅仅只是高中生活才刚开始罢了。 一想到这里，刘梅婷的心情忽然低落起来了。 就在她患得患失的时候，一只大手伸过来，牵住了她的手。 刘梅婷抬头一看，这只大手的主人就是余乐。 他满脸通红，白白净净的脸也有了些许的变化，略显稚嫩的脸庞努力装成大人的样子，可是怎么样都不像，反倒是有些滑稽可笑。 就是这模样，反而让刘梅婷噗嗤一声笑了，笑的很开心，笑得花枝招展。 “你笑什么？”余乐愣住了。 “我在笑你连牵手都不会牵。” 余乐被她这么一说，手就像是触电一般想要往后缩去。 刘梅婷反而抓住了他的手，她的手很小，只有余乐手掌一半的大小，但是却坚定有力。 余乐望向她的眼睛，那双眼睛并不是多么好看，但是却有种坚定，就像是跋涉了千山万水历经风霜，眼神却依然坚定有力。 他张了张嘴，随着人流涌动。 最终还是说出了那句话。 “你明白吗？你对我来说是不同的。” 刘梅婷笑了笑，“老实说，我听了很多类似这样的话。” 余乐顿了顿，说道：“你听我说完。” “嗯。”刘梅婷点了点头。 “但是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余乐说道：“可能很多个男生对你说过很多话，想要跟你在一起，但是我却没有想要那么着急跟你在一起，我想拥有的不是眼前的风花雪月，而是你今后的人生。” “我能明白你的意思。”刘梅婷伸手在他嘴唇上点了点，示意他不要说下去了。 因为方宁等人正竖着耳朵偷听。 “我忘了他们也在……”余乐满腔豪情热血顿时就蔫下去了。 方宁连忙说道：“你们继续哈，我们权当没听到。” 刘梅婷白了他一眼，松开了余乐的手，挽着程莹的手臂，挤进人群里了。 方宁拍了拍余乐的肩膀，叹口气，但是扬起的嘴角却出卖了他，“你小子！” 第一百一十一章 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 衡山之行，给方宁他们带来了一种别样的体验，不仅仅是爬山，云海日出，还有那个在人群之中，惊鸿一瞥的女孩。 “苏小小……” 方宁回味着这个名字，超级耳熟，但是始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就好像是有一段记忆被尘封了，似曾相识。 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方宁如鲠在噎，不吐不快。 方宁冲了一个凉，向来健康的身体突然就感冒发烧了。 他打了一个喷嚏，吃了点药，就拖着病体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梦里面，方宁头重脚轻的走着，漫无目的，好像踩在棉花上，如坠空中。 梦中，方宁果然意料中的又遇到了她，但是就是记不起她的名字。 那个笑容明媚的女孩，隔着花海，返身过来看自己，笑盈盈地背着手，一蹦一跳的过来。 但是场景却很模糊，她抿嘴一笑，朝方宁挥了挥手，无数个瞬间，静止着。 镜头又一转，来到一个学校，那是一所高中，学校乌泱泱的人群里，仍然是那个女孩，她穿越了花海，四野绚婷，在水一方。 她似乎在搁着一方朝他说什么似得张嘴。 半梦半醒的时候，方宁努力努力的想要看清她说什么。 “我要醒了，我快要忘记你的样子了，我要怎么样才能找到你……” 方宁朝她拼命的挥了挥手。 “不要着急……我们会再见面的……” 她的眼睛，她的眉毛，她的脸庞，白色的雾气弥漫开来。 将方宁和她之间隔开，越来越浓，怎么拨也拨不开。 梦里的每一个画面都一帧一帧的闪过脑海，越来越快，快到越来越模糊。 后面的话，方宁已经听不清了，只觉得眼皮很沉重，睁开眼的一瞬间。 方宁终于想起她的名字——苏小小！ ………… 国庆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颇有意犹未尽的意思。 剩下两天时间，方宁在家里过着米虫的生活，看书，做作业，基本上没有下床过。 只有最后一天，他才和一家人去烈士陵园走动一下，散散步。 这个时候刚好也碰到了王国栋家来陵园散步，大人们就讨论起来了。 王雯雯拉着方微早就跑没影了。 方宁就站在一旁偷听大人们讲话，时不时的提几个小意见。 彼时的脚踏电动车在偏僻的小县城里还是一个新鲜的事物，大家都用惯了摩托车，第一次见这种只需要充电就能跑的单车，还是觉得挺新奇的。 王国栋逢人就说，这叫新能源电动车，国外都是研究方向领域就是新能源，以后啊，说不定，连汽车都是充电的。 当然，大家对私家车用电跑是嗤之以鼻，谁都没听说过啊，他的这个想法太超前了，那汽车都不烧油了？还能叫汽车不？ 君不见后世，特斯拉，比亚迪，各种新能源汽车应运而生，国家的补贴和优惠政策，以及成熟的充电提醒，超强的续航里程，优惠的价格，打的燃油车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就现在这个时代来说，电动车还是很新颖的东西。 正所谓有新鲜度就有人买，王国栋搞了一个铺面，弄了一个个体户的营业执照，然后就敲锣打鼓的开始卖电动车了。 第一次成功从广州进了二十多辆贴牌的国标电动车，加上铺天盖地的广告之下，很快就销售一空，赚的满盆钵。 方解放，王国栋，夏明臣三人也都尝到了甜头，纷纷投资，入股，说赚钱了就分红。 大家趁热打铁，趁着还有的赚，赶紧大赚一笔， 这玩意毕竟图的就是新鲜，人无我有，等到别人开始踏足这个市场了，他们也就该提升自己的品质，适而得止，不要被利益冲昏头了。 再加上方宁时不时的提出一点小意见，为他们把舵，倒也没出什么意外。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 三点一线的学校生活，平淡到让人觉得没有一点起伏波澜。 初中的校园生活和他们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基督山伯爵暗无天日的荡气回肠，书店和女孩，燥热的梦似乎也离他们很遥远。 唯有铺天盖地，如同雪花片覆盖下来的试卷，倒是对他们不离不弃。 临近期末的这段日子非常压抑，也非常的黑暗，让人窒息。 他们都非常用功的挑灯夜读书，在堆叠如山的书本里孜孜不倦的做着各种卷子，在无人知道的深夜里夜以继日的做着永远也写不完的试卷。 教室里的五十无个人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看书的看书，发呆的发呆，睡觉的睡觉。 只有坐在角落里的方宁用手撑着腮帮子，侧着头静止的看这群忙碌的人发呆。 好像自己突然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 他们做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脑海里那些曾经职场的画面一帧一帧的闪过，和现实重叠在一起，这种虚空的感觉，让他有种绞痛的感觉。 重生之前的他，他也如这群人一样迷茫和忐忑。 也曾无数次想过自己以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自己会遇到什么样的人，会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有着怎么样的故事？ 现在再回来看看，其实也还好，只要不让自己过的遗憾，那就没什么后悔的。 “嘎吱~~” 窗外的梧桐叶掉了一地，满地金黄。 连银杏树也掉光了叶子，只剩下杂乱的枝桠，树干被人用稻草捆起来御寒过冬。 冬季渐渐的席卷南方大地，也侵蚀了这个南方的内陆小城。 下雨天的日子，他们偶尔也会到走廊上去透透气，活动一下仿佛要生锈的身体。 看着阴沉沉的天气，淅淅沥沥的雨幕，会感慨日子的遥远无期，似乎还看不到尽头！ 然而，却又转眼间，倏然而至，快到让你猝不及防。 这个时候，学生们突然想起以前的校园生活是多么的美好，而现在的生活是多么的不如意。 在黄敏毅的铁腕统治下，抱怨了也没有用，顶多是发泄一下牢骚。 依旧会回到教室里面拿去笔和试卷，继续投身到浩浩荡荡的学习生涯中去。 这就是生活！ 没有打满狗血的日子，没有起伏跌宕，没有激情，只有枯燥无味的学习，每天过的充实无比。 第一百一十二章 流年暗渡，波澜不惊 期末最后的这几天格外显得压抑。 每个人都如同即将要上战场的小兵，迎来他们初中生涯第一次期末考试，每个人都在全力以赴，为了自己，为了家人。 窗外，阳光下。 坐在教室里学习累了的学生，即使趴在桌上睡着了，眉间也不免有些忧虑。 方宁又来到走廊上。 微闭着眼，感受微风吹过皮肤，带来的微凉。 忽然。 他猛然惊醒。 一个怔仲。 那完美无缺的记忆版图似乎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心里空落落的。 …… 期末在即，又是一轮无声的厮杀。 黄敏毅看到他们都这么拼命的学习，既欣慰又有些担忧，这么认真当然是好事，但身体肯定是吃不消。 她思来想去，干脆自己掏钱，就叫丈夫骑车去跑几十里，到乡下买了三四只土鸡回来，上午炖好了，中午带过来，等全班同学吃完午饭回来教室。 再把用木桶装着的鸡汤带来，分发一次性碗给他们喝鸡汤。 香醇浓郁的鸡汤味弥漫了整个教室，甚至隔壁班都闻到了鸡汤。 五十一班的班主任胡兴兰站在在走廊上，冒着穷酸气，说她装模作样，不过没人听到。 在这寒冷的冬天能够喝到一碗热鸡汤那是一件极其幸福的事情，黄敏毅这举动还真收获了不少的人心。 她自己掏腰包都是要钱的，换了别的老师可做不出来。 老师虽说是铁饭碗，但也就那么一点工资，还不够养活自己的，哪里还有余钱去给自己班级的学生进补，又不是自家的儿女。 黄敏毅这一举动也在初一的各个班主任中造成了微微的骚动。 在方宁看来，真心实意也好，装模作样也罢。 咱们班的班主任总归比那些站着一个劲穷酸的班主任好许多。 …… 下午放学，方宁兄妹俩回到家里。 菜已经上了桌，都是补身体的好菜，小鸡炖蘑菇，药香味和肉香味交织，却又不会破坏肉质本身的口感。 奶奶本来是不会这些药材炖鸡汤的厨艺的，还是以前在老家的时候。 二叔奶奶看到方宁他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就天天用熬汤给他们补身体。 她又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就教会奶奶做一些简单的药理膳食。 “哇撒！奶奶的下厨越来越好了！”方微看到奶奶端出一盘酒焖三黄鸡，酒香味弥漫，夹筷如嘴，滑而不腻。 黎快梅说道：“你们两个要是想吃，就天天做给你们吃！” “好！”方宁他们欢呼起来，埋头夹筷。 在饭桌上，方宁就提了这几天期末考试，班主任炖土鸡给他们吃的事情。 方解放点了点头说，“过段时间，我回乡下去弄点野味，送给你班主任尝尝味道。” 野味这东西，对于城里人来说是稀缺货色，但是对于方解放来说，只要和村里关系好，那野兔，野猪都少不了。 方宁夹筷吃菜，说道，“我估计不得会收，现在教育局查这些很严的，没有哪个老师敢收家长的东西。” … 晚上月朗星稀，洒下一地的月光，很柔和。 方宁和爷爷奶奶去沿江风光带散步。 方微去了丽江小区，她找朋友玩。 最近认识了一个叫曹颖的女生，玩的比较好，天天在一起。 夏海岸沿江风光带，人来人往，对面灯火绚灿，流年暗渡，波澜不惊。 有一艘小船挂着大红灯笼顺江流下，在漆黑的夜里很快就消失不见。 城关镇这块区域集合了丽江，夏海岸锦城，连云，景天，江南花苑，柏翠湾等四五个小区。 人口密集，又有一中，三阳，也就是老十四中等初高中学校，上学方便，大家都愿意买房到这里来，而且环境幽深静谧，可以说是非常适宜居住。 后来的城关镇因为人口太多了，跟其他的开发区合并成汉昌镇。 一到晚上，江边上的人就特多。 哪怕是到了入冬了，万物开始沉睡，也阻挡不了人们出来闲逛的心。 小区的亮化工程做的不错，晚上方宁他们行走在大马路上散步遛弯，灯红通明。 泛黄的灯光摇曳，五色斑斓的灯光楼房上绚灿，五颜六色十分好看。 彼时‘简青’断桥还尚未通车，修建到一半就停工了， 但这工程浩大，一旦建成将有无数的便利，起码从断桥这走，可以直接上高速，不用经过红绿灯繁多的城区。 方宁一家人站在断桥这边遥望江对面灯火模糊的影子。 光影纵横下的小城灯光逐渐被拉长，覆盖在那迷雾之中。 那么远，却又感觉那么近。 这一年过去，方解放的身体还很健朗，也还年轻，不到才五十四岁。 至于黎快梅则看上去要苍老了一些，中间生过一场大病，还好康复了。 “好冷！”方宁站在断桥上，被这冷风一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颇有高处不胜寒的样子。 “这里冷！我们还是去下面走走。”方解放说完， 黎快梅和方宁都返身往桥下走去。 在柏翠湾小区的十字路口。 方宁三人遇到了夏老头和夏老太两人，于是就停下来打招呼。 夏老头也算是方宁家，在小区里安家落户的第一个邻居了。 正所谓远亲不如近邻，两家关系还是比较亲近的，再加上他儿子夏明臣又跟方解放一起做生意，他平时逢年过节，也会来方宁家拜访。 夏老头说他从柏翠湾办点事情出来，吃了个饭，想走一走，正好碰到了方宁一家人，就一起行走，从这边逛到高速公路底下。 “听说今年年底，县政府就会出政策，红头大文件说要咱们全县禁止放鞭炮，说是什么污染严重，这下好了，连过年放鞭炮都不准放了，那还有啥子年味嘛？” 夏老头分了一根烟给方解放，然后就聊到了禁止放鞭炮的事情上。 方解放也有些耳闻，顿了顿，说道，“这不准放鞭炮的事情我也听到过，不过这也是迟早的事情，沿海城市都禁了，我们也要紧跟脚步。” “那浏阳的鞭炮厂岂不是惨了？”方宁问道。 “就是说嘛！损失何止多少个亿啊，浏阳的gdp可都是靠烟花鞭炮支撑的。”夏老头说道。 “要我说这过年啊，也就那样，没有鞭炮也照样过，只要咱们子女会都回来了，平平安安，团团圆圆的，这才最重要！”黎快梅倒是不在意这些。 “你说也对，老解啊，你们家是有福气，年纪轻轻，一对子女，成家立业，又有孙子孙女，儿孙满堂，家里有钱，我看这人生也不过如此了！” 夏老头字里行间全是羡慕的意思，不住的叹气。 “哈哈哈哈，我们也没怎么管，随他们自己去造，正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没人可以插话题进去。 方宁拿着爷爷的手机，在路上拍沿江风光带的夜景，各种好看的照片都拍摄进去了。 这手机是姑姑从香港买来寄过去的，诺基亚牌子货，像素非常清晰，拍出来的照片像素非常清晰。 然后他又将这些绚灿的夜景，传到班级群里，引起一群人的赞叹，沿江风光带这边的景色确实是没得说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雪落年年 期末一考完，寒假终于到来了。 基本上可以用群魔乱舞来形容了，放飞自我。 不过寒假没有暑假那么漫长，基本上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方宁的小伙伴们选择用各自的方式过寒假。 余乐回老家长寿镇了，陪爷爷奶奶，有时间也会回一趟县里。 不过不是跟方宁他们几个人见面，而是去找刘梅婷。 基本上就是在一中附近转悠一下，喝喝奶茶什么的，至于更进一步的进展。 自从那次衡山之行过后，刘梅婷对他的态度有点暧昧不清，一方面觉得他太小了，一方面又觉得不切实际，彷徨不安。 余乐很是苦恼，向方宁请教。 方宁用神棍的姿态说道：“生活总是两难的，不进则退，喜欢的人就勇敢的去恋爱去追，不要到时候再来后悔。” 余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方宁的另外一个小伙伴谭林，则坐上了火车去了东北哈尔滨，他爸妈在那边做铝合金门窗的生意，寒假他要过去帮忙干活。 一整个寒假几乎消失在方宁的世界里了。 钟广鸿家里是乡下，比较偏僻，听说他们在搞廉租房，热火朝天的挖宅基地，准备盖新房子。 只有方宁一个人无所事事。 好像被全世界给抛弃了。 …… “呼~” 平海小城入冬第一场大雪，终于洋洋洒洒的降临了。 雪下的非常的大。 铺天盖地的鹅毛雪，扯棉絮般，一团团，一饼饼的砸下来。 整个小县城瞬间被白色覆盖，大雪封山，道路不通。 在这样寒冷的天气，方宁的家中却有一种安静的味道。 爷爷方解放踩在凳子上，在阳台里挂上了一个红灯笼，通上电后，灯笼就亮了起来。 方微拍起手来，欢快的叫道：“年年落雪，雪落年年，小灯儿一照，就快过年啦~” 在这样的气氛下，方宁家也开始红袖添香，夜读书了。 外面寒冷腊月，滴水成冰。 方宁的家格外暖和。 因为在这个冬天到来之前，方解放就在客厅里装了格力空调，暖气从空调里徐徐的吹出，暖洋洋的。 窗户、门口等地方也挂了遮挡寒风的棉帘子，密不透风。 “嘎吱~” 方宁从小区外面归来。 他的头发，眉毛都挂满了冰霜，肩头也落满了雪。 在楼底下避风蓬处，抖一抖身子，覆盖的雪都落地上了。 “这个天真冷啊~~” 方宁搓了搓手，从嘴巴里面呼出一口热气。 十个手指头冻得跟萝卜似得，浑身打了个冷颤，这才舒服多了。 回望一下暮色皑皑的雪景，叹口气，像是感叹着什么了不得的光景似得，最后才进了楼房。 这次大雪着实下得有点突然。 好在没有造成太大的气象灾害。 或者说政府以及人民都吸取了往年的教训，担心又遇到百年一遇的冰灾，虽说这几率很小，但万一要是出现了呢？ 老天爷的脾气目前的人类还没有摸得清楚。 本来天气预报里说今天有雨，方宁还在期盼一场倾盆大雨。 没想到结果是一场鹅毛大雪，如狼似虎而来。 像是所有始料不及的情节一样，峰回路转，又有着出人意料的戏剧性。 方解放坐在沙发上，手揣在兜里。 黎快梅靠在他的旁边。 两个人就着小火炉，还有空调的暖气，把整个客厅弄的暖和无比。 桌上放了点橙绿的果酒，淡淡的酒香弥漫。 两人声音很轻，有一搭没一塔聊着闲话，东街长西街短，也许是太过于暖和了。 方解放就靠在沙发枕上，眯着眼睛打起鼾声来，不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黎快梅起身拖了一床小毛毯盖在爷爷的身上。 她拉开密不透风的棉帘子，看着天气，外面雪花大如席。 看样子，一时半会也不得停，正要回床上睡一觉。 就看到方宁冒冒失失的回来了，带着一身寒气，顿时有些心疼，“大雪天的，你老在外面跑干嘛，还不回来，要是冻坏了身体怎么办？” “没事奶奶~” 方宁呲牙笑着，深呼气。 客厅内的暖气和他身上的冷气一激，要不是平日里勤加锻炼身体，就这一遭，估计就得寒邪入体，要病一个多礼拜。 “本来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我就犹豫了一下出门要不要带伞，后来想就叫爷爷来接我，没想到在书店里看书，外面就下起大雪了。” “我看这雪下得架势还挺凶的，我就赶紧回来，才多久的时间，整个县城瞬间就被大雪覆盖了。” 方宁把鞋子里的积雪倒出来，换上一双毛绒拖鞋。 “你就是不省心……” 黎快梅碎碎念几句，就去厨房里弄了点老姜和红糖，泡了杯姜茶给方宁，“赶紧趁热喝了！” “好。” 方宁捧着热气腾腾的茶杯就进了房间。 卧室里。 妹妹方微正趴在床上看动漫，两条腿往后翘起，交叉着。 听到有推门的声音，顿时就警觉起来，把动漫藏到被子底下，快速的扯过语文书，装模作样的翻看。 然后一看到是方宁，顿时就松一口气。 于是先发制人道：“哥，你进来怎么老是不敲门啊？” 方宁看到床被那褶皱的地方，就知道妹妹心里有鬼，但是也不揭穿，笑吟吟地说，“上回在校门口，我看到一个小男生和你走的挺近的哈。” “你想多了。”方微给了他一个白眼。 顿时就明白方宁想哪里去了。 她是那种早恋的人么？ “那个人是泡泡，就是我们在乡下庄里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天天来咱们家玩的明泡泡啊！” “这才两年不到的时间，你就把他忘记了啊？” 方微脸上的表情很到位，似乎在质疑他老哥的记忆力。 “是吗？”方宁有些懵逼，明泡泡是谁？ 他隐隐约约有点印象。 应该是小时候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小屁孩明云涛。 方宁穿越回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个唇红齿白的少年就是他。 “咳咳。” 方宁捧着茶杯就开溜了。 方爸方妈打电话过来，爷爷被惊醒，接电话就说起家常。 方爸反复就是那么几句话，生活费什么的，半个字不提。 好在方解放也习惯了，并不是没有他们两个人生活费就活不下去，也就不提这茬，只是叮嘱好好开车照顾自己。 方宁接过电话，方爸就问家里还欠了多少钱。 方宁想了想说，“六姨奶奶家，卫姑姑那欠了十万。” 方爸就叫他给爷爷传个话，“说卫姑姑家的钱先别还，反正是亲戚先欠着，要是六姨奶找过来，就叫她打电话给他。” 其实这事情方宁也明白，卫姑姑借钱给方宁家，本来就是不想让她妈把她攒下的家底给拿走。 就是给她哥哥娶亲用，所以就借给方宁他们家。 反正方宁家信誉好，本来事情没出什么差错。 谁叫黎快梅大嘴巴，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出来了，没过多久六姨奶奶就知道了，隔三差五催着还钱。 爷爷奶奶被她逼急了，也就想先把钱还给她，免得天天念叨烦人。 然后呢。 卫姑姑就私下和方宁他爸通气，想办法先拖着，要是着钱真到她妈嘴里，想吐出来那就比登天还难。 方解放活了大半辈子，这些人情事故，哪里还不知道？ 他老婆的这个妹妹，就是没良心的主。 想要拿了她女儿的钱给儿子结婚买房用。 重男轻女，在农村里可不是说说而已。 况且洪卫平远嫁到湘西张家界，那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亲情更是淡了许多。 方宁把电话给了方解放，不再去听这些碎银几两的事情，而是回躺床上躺着。 翻翻书，想着什么时候，有钱了，把这个家再装修一番。 当初家里这房子的装修就是田月强姑父搞的，墙壁抹灰抹的歪歪斜斜也就算了，防水都没做好，后来又花了很多钱重新装修的。 就为了这事情，方解放没少跟黎快梅吵架。 第一百一十四章 漫长的寒假和通知书 大雪下了一晚上才停， 方宁拉开棉帘子，窗外一地雪景，整个小城都被大雪冰封。 “好大的雪呀！哥，出去打雪仗不！” “我不去了，有点不舒服。” “哦哦。” 方微穿戴好衣服围巾马靴，就出门叫几个女生出去堆雪人，打雪仗，在外面疯玩。 以前她还和方宁一起玩，现在就不同了，认识了四五个同龄的女孩子，有共同的语言，越来越和方宁有代沟了。 而且有其他女生在，方宁也不好意思掺和进去。 方宁窝在沙发上没精打采，拿体温计量了量温度。 昨天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风雪，让他还是弄感冒了。 虽说没有发烧，但鼻涕不断，喝了点小柴胡汤以后，就窝在沙发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感冒最少要一个礼拜才能恢复好。 反正寒假的日子过得也比较悠闲，不用去上学，呆在家里。 方解放也不说他，宅在家里，心安理得的当米虫。 偶尔就出去聚聚餐，聊天打屁，日子过得还算幸福。 …… 方解放最近的人情关系走的特别勤，不是这家嫁女儿，就是那家儿子要结婚。 如同洪水猛兽般席卷而来，他忙得跟陀螺一样到处转，一刻也闲不下来。 这里送人情，那里写礼金，白花花的银子都往外面流出。 黎快梅看的心疼，少不了每天在他耳边念叨，“什么时候才能把礼钱收回来？” 方宁私下里算了一笔账，走人情要的份子钱，少的一两百，多的七八百，累计起来居然也有两千七，这些是都算在家庭开支里面的。 爸妈这个月就给了他们两千不到的生活费，至于贴补家用的生活费则没有打，反正都是姑姑出的。 方宁对爷爷提了一下，看人情关系能不能少点？ 这个也太凶了，光出不进，又没有独立的经济来源。 再这么下去，家里就要喝西北风了。 方解放看了一下账单，不知不觉就花光了这么多钱，也吓一跳，顿时感叹钱不经用。 商议一下，只能减少点人情往来，不是特别好的人情关系，还真不能去。 最后干脆来个闭门谢客。 …… 寒假的第一个礼拜过得颇为颓废！ 方宁玩腻了电脑，就觉得有些枯燥了，天天待在家里，看看小说和电视，闲得快发霉了，无所事事。 其他的人都有事情做，不像他那样整天没事做，所以也没时间和他出来玩。 在做了一个礼拜的米虫以后。 方宁终于要去学校领通知书了。 冬天的阳光不算明媚，却也不是那么阴沉。 方宁老早就迎着阳光出门了。 清晨的空气格外新鲜。 方宁嘴里拽着油条，手上捧着一杯豆浆，感觉整个世界都是自己的。 六路公交车刚好到来，方宁和一堆上班族挤上公交车，看到车外有三四个熟人在路边走着。 单鼎遇到了李佳佳，一边走路一边聊天，似乎非常兴奋。 李佳佳侧过头，不经意间就看到公交车里的方宁正看着她，目送方宁远去。 单鼎也看到方宁了，就说道：“方宁这家伙，看到我们也不打个招呼，真是高傲的很啊！” “那又如何？”李佳佳没什么表示。 单鼎追上几步，有些八卦地说，“我听说方宁和程曦走挺近的，不知道什么原因。” “他们两个成绩都不错，也许是互相交流学习。” “这样啊……”单鼎脸上写着不相信。 交流学习，还有比他更好的人选吗？ 新城中学，或许是因为学生来领通知书的缘故，原本冷清的校门口也热闹起来了，小摊小贩们的身影也出现在街头，互相叫卖。 树影下斑驳的光辉渲染了青色的墙面，还真有种觥筹交错恍如隔世的错觉。 方宁这次考试的成绩不算太高，也不算太低，处于班级中上游的水准。 他估算了一下，大概在班上十二名前后，英语是全班第一名，比单鼎高了四分，很险，也很幸运。 单鼎的综合成绩理所当然的全班第一，基本上科科优秀。 当然和无冕之王魏青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班上第二是李佳佳，第三是程曦，第四是陈漫漫，都是女孩子。 男生就一个单鼎，一个向杰进了班级第十名，其他的都是女生。 这倒不是说女生比男生聪明会读书。 而是这个阶段的男生普遍沉不下心来看书，毛毛躁躁，不如女孩子静心。 等到后阶段，男生们知道要读书了，都开始发力了，又会反超过来。 让人有些意外的是程曦居然没来领通知书。 她又没什么朋友，所以通知书就存放在了班主任那里。 成绩如何程曦肯定是知道的，不用去看代表了她根本就不在乎，或者是胸有成竹，至于开学日期，到时候班级群里都有通知的，更不用操心。 一上午除了领通知书之外，还有就是打扫教室卫生，等到九点半，大家才各自散去。 钟广鸿和谭林，余乐三人在初中部楼下等方宁。 方宁过来了，就问钟广鸿，“你最近在干嘛呢？家里盖房子的事情弄完了？” “盖房子的事情还没影子呢。”钟广鸿叹口气，继续说，“我还能干嘛，在家里帮我爸做火架子，这个寒假单子挺多的，我爸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就过去搭把手。” “有工钱没？”大家问道。 “有个屁的工钱，你看我是敢向我爸要钱的人吗？” 众人面面相觑，摇摇头，齐声说，“不像！” “那不就得了。”钟广鸿摊手。 方宁又问谭林，“你不是去哈尔滨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谭林解释说，“回来有点事，我把我弟带回来了，让叔叔家照顾，然后我拿了通知书再回去哈尔滨。” “咦，你还有个弟弟啊？没听你说过啊。” 方宁顿时有些纳闷。 因为谭林从来都没提过这事情。 “有啊，比我小七八岁，我爸妈从小就带到了哈尔滨去了，在那边读书，我就放在家里，我二叔他们照看我的。” 谭林很平静的说，像他这种留守儿童在县里很常见，方宁也同样是如此。 “那你呢？乐则。”方宁问道。 “我不是跟你说我回老家了吗？” 余乐说起来就话长了，“我上个礼拜回去了一趟长寿镇给我奶奶过七十三岁生日，然后就是我们搬新家了，从车管所东栋楼搬到了西栋楼，房间也差不多大，就是采光条件比较好。” “然后在镇上又看了一遍猫腻的书，就等着领手上的通知书，还好这次成绩不错，不然就要挨我爸的打了。” “你们都是命比咖啡苦。” 方宁嘚瑟地说道，“我就在家里当了一个多礼拜的米虫，想出去就出去，想宅在家就宅在家。” “你别说了，真是羡慕嫉妒恨啊！” 大家丢来鄙视的眼神。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帘烟雨梦潇湘 方宁他们领了通知书，要是成绩优秀，老师给的评语不错，回家就可以过得舒服年。 如果是成绩吊车尾，老师评语有些许不足的地方要努力，那么估计寒假就不太好过了。 基本上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这个寒假的时间比往常的寒假要漫长，寒假作业又少得可怜，初一的学生们可有得疯玩了，大街小巷里面都是他们的身影。 方微明年要读六年级下学期。 关乎到小升初，压力特别大，所以这个寒假过的并不舒心。 方解放给她报了两个补习班，还有一个兴趣班，每天的行程安排的满满的，没有一丝的空档期，连抱怨的功夫都没有。 黎快梅回娘家了住几天。 没有人在方解放的耳边碎碎念，每天就在小区的树荫里，跟老头老太太打打牌，喝会茶，日子过的清闲无比。 方宁有事没事往书店跑，看到喜欢的书就买了下来，小半个寒假都没过去。 他的书房就堆满了大量的书，几乎可以用书山来形容了。 之所以能买到这么多二手书，都是因为有一家二手书店经营不善，很多书都以一二折的价格卖出去了，大量的抛售。 刚好方宁手上有点闲钱，又不知道干嘛，就在书店里挑挑拣拣，看到喜欢的书就买回家了。 正所谓买书如山倒，看书如抽丝。 只能慢慢的看了。 方宁放把一堆书放到书架上去，余乐就打电话过来了。 “喂？怎么了？” “我搬好家了，来我家玩？” “好啊，什么时候？” “下午吧。” “行。” 方宁挂完电话，就抽了几本好看的书，打包好准备送给余乐当做搬家礼物。 他来到余乐他家，刚好余乐爸妈都在家。 余爸和余妈留他吃饭。 趁着他们在厨房做饭的功夫，方宁这才有机会好好的打量新房子装潢。 老旧的家具都丢掉了，连带着一套旧沙发和旧桌子，全都换上了崭新的家具，看起来特别新颖。 “你还买了一台新电脑啊！多少钱买的？” 方宁在他的卧室里面看到一台崭新的台式电脑，连屏保薄膜都没撕掉。 “你让开一下。” 余乐坐在了他的座椅上，坐垫都沉下去一截，很让人担心下一刻就会垮掉。 他灵活的操纵着鼠标和键盘，噼里啪啦的打着字。 这才说道：“四千多块钱，不是之前，我爸说只要我能考进全班前二十，他就给我买电脑么？这就是承诺。” “不错，你这个寒假有的玩了。” “我准备去玩刺客信条。” “好吧，本来还想叫你去梧桐山看雪景的。” 余乐顿时急了，站了起来，嚷嚷道：“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少得了我这个压轴的人物呢？” 方宁上下打量他，明显不信，“压轴我没看出来，压秤我倒是看出来了。” “胡说，我苗条得一阵风就能吹走！” 余乐脸皮厚的跟方宁有的一比。 “呸！” 方宁啐了一口，道：“你的脸呢？你的节操呢？” 余乐哼哼两声，转移话题，“这次去梧桐山都有谁去？” “就我一家人去。” 余乐狐疑道：“真的？你居然不带女生去，这不符合你的性格？” 方宁没好气地说，“就你最了解我是吧。” “开玩笑！” 方宁哼了一声。 他倒是想叫程曦去，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放寒假之后，就消失不见踪影了。 方宁给她发了qq消息也没见她上线过，好像音讯全无。 后来又给她打电话，接电话倒是接了，不过回电话的是程莹。 她说程曦好像是在做什么比较紧急的事情，要忙一段时间，等寒假结束后应该就可以找到她了。 想到这里，方宁也只能无可奈何的点头。 …… 次日清晨。 月形岭，夏海岸小区。 方宁一家和余乐在小区门口整装待发。 方微因为要上补习班就没能去，走之前还抱怨了好久，不能去玩真可惜。 王国栋开了一辆黑色商务车过来，这是他前几天购置的车子，十四万。 加上上车牌保险等一系列手续花了十六万，惹得爷爷也颇为眼红，想着在明年开春也买一辆车开。 方宁建议爷爷在寒假这段时间可以考个驾照。 毕竟现在考驾照的条件还是很宽松的，等到二零一零年以后，考驾照就变严格了，各种五花八门的门槛，让考驾照变得非常困难。 王国栋和昌晓婷夫妇，方宁是见过面的，而且很熟悉，余乐不认识，所以就介绍他认识。 商务车空间很大，方宁他们四人坐在后面，还有很宽阔的空间。 王国栋以前给领导开车的，开得四平八稳，车子不疾不徐。 方宁热的浑身都出汗，只好打开车窗透透气。 “好奇怪，别人都冷得要死，你还热得不行。”余乐大为惊讶。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体质问题吧。” 梧桐山在梅仙镇团山乡。 王国栋花了半个小时才驱车上山，结果跑到一半就遇到了临时维护的栏杆，警示标志摆放在路中央。 一个带着安全帽的人员走过来，老远就招手叫方宁他们停车。 “老哥前面怎么回事啊？” 王国栋下车分发了一根烟，询问情况。 “前面塌方了一段路，通不了车。”值守人员接他的烟看了一眼，还是中华烟，抽的还挺好的，顿时就和气不少。 “你的意思是梧桐山去不了吧？” “别说梧桐山了，幕阜山那边也去不了，都塌方了。” “这么严重啊？” 王国栋了解情况以后，又返身回来，和方解放商量该怎么办，这个不是人为的，而是大自然灾害，必须等通车了再能过去。 “本来还想说去梧桐山里面的道观拜拜神的，这样的话也只能绕路回去了。”方解放站在车外也束手无策。 方宁听完，顿时有些无语，这叫什么事情。 大老远的跑这里来，结果跑到三分之二的山路，路段塌方了，叫他们原路返回，这不是憋屈么，但是就样在原地干瞪眼也没有办法。 值守人员有点犹豫，想了想，就说，“这里虽然路段塌方了，车子过不去，但实际上还是有一条山路可以走，只不过车子走不过去，只能步行过去。” “哦，那太谢谢了！”王国栋眼睛一亮。 这个主意可以啊！ 步行爬山，既可以锻炼身体，又可以观赏沿路的风景，正好不过了。 于是车子停放在一个稍微平缓的平台上。 方宁他们六人，按照值守人员指点的方向准备徒步登山。 只是这登山赏雪说起来非常有意境，但实际上非常不好受。 他们穿的衣服厚重，不利于登山。 而且方解放和黎快梅都是上了年纪，没有年轻人那种体力，只能慢慢的爬山。 好在山路还算好走，也不陡峭。 天色也还早，就当做锻炼身体了。 梧桐山的山腰和山脚简直是两个世界。 山下积雪早就融化，气温也没那么寒冷。 王国栋登山远眺，高唱着，“岁宴高堂空四壁，一帘烟雨梦潇湘。” 越往山顶上走去，就越是寒冷，银装素裹，恬静而寂寞，山脉重峦叠嶂，雾气缭绕，整个山顶都是晶莹剔透，仿佛时间的都静止了。 他们越往山上走，就越能看到晶莹剔透的桦林雾凇，白雪皑皑的山脉，白雾缭绕的山谷，寂静而漫长。 山路也被薄薄的积雪覆盖了，犹如铺上了一层摆地摊。 走在地面上，迈着沉重的步伐，呼吸的空气都带着寒冷的凛冽感。 方宁等人将近五十分钟的翻山越岭，终于抵达梧桐山景区。 第一百一十六章 梧桐暮雨 梧桐山有亚武当的美誉。 外地游客连绵不绝，亚武当的名头也不是自吹自擂，道教圣地武当山，还有龙虎山都曾派过道士过来交流。 而梧桐山之所以叫亚武当，也正是这上面有一座祖师殿道观。 据说是以前晋末汉初时期的崇真观真传，后来被砸毁了，现在重新修葺，又恢复了往日香火繁华的景象。 据民间传言，有只翅膀上刻着仁德的凤凰，飞到这片生长着梧桐林的山脉，见到当地民风淳朴，环境优美，就在这里栖息。 有人时常见到凤凰，这里就渐渐的传开了。 后来有作书立传的人在《见闻录》里写过，“梧桐山，百鸟不敢栖，止避凤凰也。” 大概的意思是有个叫梧桐山的地方生长的灵树梧桐，普通的鸟儿都不敢栖息在上面，只有仁德的禽王凤凰才能栖息。 当然这是民间神话，自然当不得真。 不过这堆叠的山脉起伏间，成片的梧桐树化作皑皑雪景，雾凇萦绕，雾气蒸腾，煞是好看。 “我们今天算是来对地方了，上个礼拜下的雪，到这山上来，居然都还没融化，也真是奇迹啊！” 王国栋叉着腰一副成功人士的样子，站在平台处遥望云海景观，不断的感慨着。 “冬季了吧，再加上山顶海拔高，温度低，一时半会不融化应该也是正常的。” 方解放不住的点头赞道。 “国栋，别在这傻站这里了，里面的风景更好看。” 昌晓婷叫唤了一声。 “那行，解叔叔，我们先进去吧。” “我去买门票。”方解放说道。 “不碍事，我去买就行了，这个门票能值几个钱啊，孩子们玩的开心就好。” 王国栋笑呵呵的去买票了。 方宁一行人买了门票进入景区。 因为山下塌方，车辆不能通行，大部分游客都原路返回，只有极少部分的人走小路登山，但也只是少数人。 梧桐山里面除了景区工作人员外，就只有十几个游客，在这里面根本不算什么。 偌大的梧桐山景区就像是被他们包场了一样。 不用担心人员拥挤，可以享受这里的幽静，深远绵长。 ‘梧桐暮雨’是梧桐八景之一。 此外还有‘三星拱月’，‘圣井甘泉’‘祖师殿’都是非常好的景点。 方宁登上楼梯石阶，站在山顶上。 呼吸着寒彻的空气，丝丝的冷气钻入五脏六腑，一片透体冰凉。 从这个景点往山脚下看，底下农田和屋舍都变成了豆腐块堆叠在一起。 其他的事物都变成了蚂蚁大小，真有种会当凌云顶，一览众山小的错觉。 “呼呼~~” 余乐吸着寒气，用手搓脸。 他脸冻得通红，鼻子也有些堵塞了，既高兴又有些懊恼，“早知道这山顶上这么冷，我就多穿几件衣服过来了，现在冻得我牙关都在打颤。” 方宁装作不知情“咦”了一声，似乎在回想着什么。 “不知道是谁在来之前，还豪情万丈地说自己脂肪多不怕冷，穿一件就够了？” 余乐老脸一红，这个方宁就喜欢拆他的台。 方解放看他们斗嘴也好笑，从袋子里拿出件毛绒背心出来给余乐，叫他穿上。 这件衣服不是方宁的，而是方宁他爸的。 也只有方爸的背心，余乐才穿的下，其他人的衣服对他来说都小了很多。 “解叔叔，我们先去那边拜下神，也不知道求子灵不灵验？” 昌晓婷和方解放说了几句，就去上面的祖师殿拜神。 一直以来，只剩一个女儿王雯雯，没有儿子，都已经成为昌晓婷的心病了。 虽然知道自己的丈夫从来都不说什么，但是婆婆看她的眼神老是不对，虽说从来没说过，但是不在意那是假的。 祖师殿的神像是九天荡魔祖师真武大帝。 平海县人俗称‘披发祖师道场’。 在这里传道，做法事，香火鼎盛。 许多道观庙宇和尚寺庙在以前被破砸了。 梧桐山的祖师殿也未能幸免于难，庙宇被拆除，神像泥胎被砸毁，成群的道士被赶离宫观。 直到九几年后，请道士到家里为去世的亲人做法事，做道场的祭祀活动逐渐恢复，祖师殿也在劫后余生中重建。 祖师殿当代观主叫罗雄根，在世纪初的时候拜岳州市吕仙观的刘永明道长为师。 后回平海县弘扬道教，建立香火，重建庙宇。 时至今日，已是香火逐渐兴旺，信众增多。 据传闻，亚武当梧桐山除了一个祖师殿以外，还有一个真武殿。 相传这个真武殿在祖师殿众多后山的山窝里，有一个亚武当武术馆，那里与世隔绝，颇为神秘，里面收纳一些幼龄的儿童，吐纳道术，练武强身，传的神乎其神。 谁没个一身武艺，仗剑天涯的武侠梦啊？ 道观练武能强身健体肯定是不假的，但很少收纳其他外人，都是贫苦人家没能力养儿女才送过来吃口饭的。 方解放，还有方爸来过这里好几次。 可惜连真武观都不得入门，更别说那传说中的练武的地方了。 …… 山上风景独好，雪景连绵，况且游客稀少，反而有种空灵的意境。 王国栋夫妇在上面拜神烧香回来了，还捐了香油钱，有点虔诚信徒的样子。 他有些遗憾地说，“这次来没有见到罗观主真人，有些可惜了，只好等下一次来拜访了。” 昌晓婷就安慰道：“下次有空了，我们就多跑几次，总会见到的。” “解老叔，你们要不要上去拜一拜神？” “等下就去。” 王国栋继续道：“那我们就不上去了，就在这里等你们吧。” 方解放点头，带着方宁他们就登祖师殿去拜祖师神像了。 等他们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饭点了。 梧桐山景区没有吃饭的地方。 但是可以在祖师殿庙跟道士一起吃饭。 道士不忌荤素，不像和尚只才吃素菜，只不过饭菜味道偏淡。 清粥小菜，粗茶淡饭，别具风味。 方宁他们吃饭的时候，看到有一个老道士在一旁编背篓。 余乐则是盯着鸡舍里的老母鸡孵蛋。 有两个小道士拿了板凳坐在老道士旁边，听他开始讲故事。 “怎么样，要不要过去听听？”余乐建议道。 “可以。” 两人连忙前去。这个时候老道士已经开始对小道士讲起了故事了。 老道士说：“话说梅仙西南五里路，有山名曰梧桐，上有真武庙，下有观音堂、龙井泉，遇大旱仍可取水，此间洞壑幽秀，为邑之镇山。” “梧桐上多梧桐树，元末战乱不断，一夫妇逃难至梧桐山，妇人怀有身孕，到梧桐山时产下一男丁。” “山上寺庙的和尚闻婴儿啼哭声寻到夫妇二人，见此地竟红光闪闪，心知妇人怀中的婴儿日后必然不凡，于是收留了三人。” “后来男丁父母先后病死，儿子无去处，便入寺当了和尚。” “时间流转，当了和尚的他从小悟性极高，长大后好打抱不平。此时的元朝气数已尽，各地起义军对抗元朝，和尚也加入了其中，从郭子兴的红巾军一路奋战，辗转多年，终于积蓄力量推翻了元朝的统治，登基称帝。” 老道士说罢，停下来发问道：“你们知道这个和尚是谁吗？” “明太祖，朱元璋。”小道士回答道。 老道士点头说道：“没错，朱元璋称帝后，为感激当年梧桐山那段养育时光，传旨诰封梧桐山为“亚武当”。清嘉庆元年，山顶又修建亚武当殿，传承至今。” 梧桐山常年云雾围绕，山上清风习习，气候宜人。 特殊的地理环境，使得梧桐山每到傍晚时刻会飘起毛毛细雨，丝丝入扣，蔚然壮观， 梧桐夜雨因此得名。 “日落山高瑞气蒙，酿成疏雨滴梧桐。” 平海的梧桐暮雨盛景，吸引了无数文人来此留下了壮美诗篇，潇湘的雨自古多情，景色更是让人流连。 方宁和余乐听得津津有味。 这个时候，王国栋也听到了。 他摇摇头，大声说道：“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只当笑料，朱元璋是是濠州钟离人，其出家是在皇觉寺，父母为刘姓地主家佃农，后双双饿死。” “那个时候的平海县，山高路远，交通闭塞，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到平海。何况朱元璋登基以后一生也从未涉足过湖南！” 老道士听完王国栋议论，神色如常。 他稽首道：“这就是个传说而已，我也是听上一代人说的，酒精是真是假，又有什么重要呢？” 这个平淡的姿态，倒是让王国栋有些不知所措了。 …… 方宁等人在祖师殿休息了一会儿。 又在藏书阁看了道教的经文释义就准备下山了。 等到下山的时候。 他们总算是知道什么叫上山容易下山难了。 好不容易快到山脚了，他们两条腿走的都跟灌了铅一样沉重，又酸又涨。 余乐更是在快到山脚的时候，踩到了泥巴，摔了一跤，脚腕都紫青浮肿了。 还好团山有乡镇卫生院，在那里简单的包扎一下。 其他的，也只能回到县城里再去人民医院看情况怎么样。 晚上他们就在团山镇吃饭了，一脸疲惫。 临走的时候，方宁还不忘打包饭菜回家，毕竟方微一个人在家可不会做饭。 方宁又挤上了车子后面，四个人坐在一起。 他往窗外透气的时候，望着那过往的如梭的车辆，想要购置一辆出行的交通工具的想法，也越来越强烈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被淘汰的老旧的唱片 此时已是夜晚，夏海岸小区，灯光明媚。 那些繁亮的灯光在夜幕阑珊下隐没，太阳能板吸收足够的热量也开始为各家各户的水电加热。 空旷的夜晚下，偶有行人，街灯昏黄明亮，这个小城币，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静寂。 此时已是夜晚。 夏海岸小区，灯光明媚，那些繁亮的灯光在夜幕阑珊下隐没。 太阳能板也吸收足够的热量，为各家各户的热水器烧水。 空旷的夜晚下，偶有行人。 街灯昏黄明亮，这个小城币，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静寂。 方宁骑着单车走在街道上，周围是商业铺面，路灯，他来到了天岳广场。 路过布满爬山虎的老旧唱片店的时候，店里面放着小虎队的《爱》，“别让年轻越长大越孤单”的歌声飘出来。 所有的声音都仿佛退散了。 方宁骑车停住，链条转动的声音戛然而止，单脚踩在地上。 回头遥望昏暗灯光下的唱片店。 红绿灯下川流的车流模糊了，灯光也远去。 道行路旁戴着耳机哼着流行音乐的时髦男生，用手摘下耳机，也回顾望了过去，似乎惊感于老歌的温馨，最后会心的笑了笑，哼起歌曲来。 唱片店的声音很大，但传播的范围始终有限，有些人听到了，觉得怀念无比，但也只是缅怀。 这生活还是得继续。 有些人听到了，顿感心酸。 越长大越孤单，在这个城市不知道有什么地方才是他的落身之地，到最后只能发狠去拼搏去。 方宁骑车停在一边，听完了一首《爱》。 走神了很久，等到单曲循环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只有越成熟经历的事情越多，才会体会到歌曲里的内涵。 就像是十年前看星爷的大话西游月光宝盒和大圣娶亲，只看得懂搞笑和无厘头，然而十年后回顾再看，才能看明白里面的无奈。 那句‘你看那个人好像是一条狗’的心酸全部浮上来。 唱片店老板是一个年纪快四十岁以上的大叔。 身材略微发福走形，头顶也有些秃发，被一顶鸭舌帽遮盖，两侧露出的头发带着波浪卷。 大饼脸，有点神似高晓松，当然肯定没有高晓松那样的才华。 他穿了件棕色的皮夹克，牛仔裤子膝盖处穿了几个窟窿洞，露出膝盖，似乎追在时尚潮流的前端。 不过方宁更担心的是在这个严冬的季节，他的膝盖会不会因为裤子漏风而感到冷？ 然而当方宁走进店里的时候，顿时就觉得这个想法是杞人忧天了。 唱片店角落有中央空调，徐徐的为店内供暖。 唱片店外面挂着大幅海报。 除了架子上摆满了各种音乐碟片和时尚潮流人的音乐专辑以外，还放了各种音像制品和设备，磁带、walkman cd机、mp3播放器，五花八门，眼花缭绕。 唱片店内没多少人，刚才放小虎队爱的播放设备就是角落里那台cd机放的。 现在已经放其他的歌曲了。 ‘高晓松’大叔正在整理一叠碟片，看到有人来了，和善一笑，问方宁要看点什么？ 他摇摇头，我刚听了爱才进来逛逛的，不买东西就看看。 “哦。那你随便看看吧，最近出的一些流行音乐歌手的专辑，你也可以听。” 大叔从杂乱的抽屉里拿出一次性杯，倒了杯水给他，就继续忙去了。 方宁找了靠玻璃窗户的沙发坐在上面。 望着窗外一点一点变淡的车流灯光，还有行色匆匆的人群。 他随手翻看了一张专辑，是周杰伦十一月出的专辑《我很忙》，其中天青色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的青花瓷，七里香等都是非常出名的歌曲。 时间慢慢流逝，方宁听的很认真，一张张听。 夜幕也更深了。 ‘高晓松’大叔似乎是忙完了，过来休息的时候，注意到了方宁，惊诧一下他居然还在这里。 觉得这小男生是个歌迷，就叹口气，说道“你要是喜欢周杰伦的歌曲，就便宜点卖给你，也要不了多少钱。” 方宁抬头，脸上浮现喜悦的表情。 事实上他也正想问问老板可以不可以便宜点卖给他。 他老妹是周杰伦的粉丝，想着寒假这段时间她上补习班也挺累的，就起了点安慰她的心思。 但一直没时间，这次偶然听到唱片店的歌曲，就顺便进来了，挑几张唱片回去。 “老板，你们这里的生意看起来不是很好啊，刚才来了些人，但都是看的多，买的人没几个人。” 方宁看着还有点时间，不急着回家，就和大叔攀谈起来了。 “是不太好了。”大叔拿了把凳子靠了过来，把cd机的声音放小了点。 这才说，“不管是唱片店还是音乐专辑公司的生意都不好做了，互联网数字信息化时代的到来，严重的冲击到了我们这一行的前景，网络上音乐方便啊，又不要钱，只要听歌谁还管音质怎么样。” “确实，这个时代越来越现代化了，什么事情都能上网做。” 方宁点点头，颇为认同。 ‘高晓松’大叔叹了又叹，似乎也这行业的光景没有多少信心了。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说不出的沉重。 “尤其是最近这几年，购买唱片的顾客数量基本上直线下滑，如果没有政府扶持，我们这些传统唱片店仅仅以唱片销售难以支撑到现在。 以前流行歌手发专辑唱片，我们一个月能进货五百多张，但现在最高也就二三十张了，都怕亏钱啊！” “像老街新华书店旁边的大世界音像店，以前是我们行业的巨无霸，现在前景也不好了。 他们店里的主要消费群体为年龄较大的老顾客，以戏曲类音像制品为主，他们购买音像制品，也是为了去回味过去的记忆。 你说连这样的大店都快要被时代淘汰了，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生意又怎么好得起来。” 大叔和方宁叨叨了很久，说：“我这个店已经开了三年了，还好店面小，房租成本也不是很高，以前还好消费顾客多，销售唱片还能盈利。 现在已经不能完全依赖唱片维持盈利了，还需要售卖其他音乐周边产品作为补充，但也只是寥胜于无。” 等方宁走出唱片店的时候，已经是快十点了，街道上没多少人了，寂静的可怕。 好在还有路灯，在昏黄的灯光下，回去的路看得清楚。 “路上小心啊，有空多来我们店里看看！” 大叔站在唱片店门口送方宁。 “知道了！” 他踩着单车回去了。 回头望的时候。 那老旧的唱片店在街灯下若隐若现，像极了发黄、褪色的老照片。 第一百一十八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在这朝五晚九的小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或繁忙，或悠闲，或行色匆匆，总归有自己的归属感。 每个人都那么渺小，渺小的令人心安。 纸飞机飞过高高的屋顶，飞过晾晒女孩白色衣裙的阳台。 飞过布满爬山虎藤蔓的红墙白瓦。 飞过树影斑驳的间隙，越飞越高，在那蓝天白云中隐没。 阳台上刷牙的大叔仰望天空，望着纸飞机越飞越远，似乎想到了什么。 记忆或许有些模糊。 但那个算不上刻骨铭心却又恋恋不忘的某人，又随着纸飞机浮上心间，嘴唇蠕动了一下。 有些话无声地在胸腔里翻滚，却又怎么也说不出来。 心脏猛然一紧，就好像丢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有些人弄丢了，大概就真的再也找不回来了。 …… 阳光微灼，明媚而不忧伤。 老旧的路街，青石铺成的路。 灰白相间的墙瓦，碧绿的爬山虎欣欣向荣，飞鸟掠过，三两行人。 在这样的季节，能有这样好的天气实属不易。 方宁是个停不下来的人，悠闲了一段时间。 就觉得浑身难受，总想找点什么事情去做了。 可是他的一群死党都在过他们自己的生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想抽空出来和他去玩，又没时间。 连带方微都有自己的事情，每天上补习班，行程安排满满的。 早上天蒙蒙亮，外面还吹着冷气就要起床，一直到很晚才回来。 吃完饭做完补课作业就洗澡睡觉，没有一丝停下来的空隙，连抱怨的机会都没有。 她已经到了小学升初中的紧要关头。 摆在她面前，有三条道路可以选择，第一是新城中学，算是直升上去。 她从新城小学读起，也算是本地学生了，好处肯定大了去。 第二个是老三阳，也就是现在的是十四中，离家近，从家里到学校不到十多分钟的路程。 而且学校师资力量也只比新城差一点。 第三个是启明初中，老牌初中，背靠着二中，师资力量雄厚，厚积薄发，有着一种让人不敢轻视的潜力。 当然现在想这些还有些遥远。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学习成绩提高。 方宁在书房里练习书法。 不过有些心烦气躁。 拿着毛笔写了十几个字就下不去了，干脆在白净的纸上胡乱涂鸦。 他有些烦躁的捏了捏耳朵，把毛笔和池砚洗干净，在书房里来回走动，不断叹气。 老是静不下心来。 心里有种压抑不住的冲动，就好像是自己到了颓废期一样。 做什么事情都不顺心，心里总是莫名烦躁。 这种难以抑制的冲动在佛教里叫做心猿意马，就是说思想如同控制不住的猴子在上蹿下跳，意识像马在奔跑一样的控制不住。 不是说生活的巨大的落差让他产生空虚感。 而恰恰正是生活的充实感，没有遗憾，让他无所适从。 在家长的眼中他是乖孩子，听话懂事，不让大人操心。 在老师的眼中他是乖乖男，不吵不闹，学习成绩优秀，尖子生。 在同学的眼中，他和谁都相处的来，不会过多和女孩接触，也不会和男生们去打球，就这么安静的呆着。 想像一下这样子的生活，似乎总是完美的毫无瑕疵，没有波澜曲折，没有不顺心的事情。 但就是这样的生活，最大的缺点就是完美得太不像样了。 重回到这个时代，他就一直在改变的遗憾。 避免未来某些坎坷事情的发生。 在某种程度上，他确实改变了一些历史的细微末节。 但在这个过程中，他就如同一头仓皇奔跑的狗，竭尽全力去追逐，让每一段人生都刻画的完美无瑕。 但是这样的人生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他有些彷徨了，原本坚定的心也有些迷茫。 就好像在这段远行的路上像是迷失了方向，失去了信仰。 所以他才会心烦意乱。 或者他内心里其实在恐惧，在担心。 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华美而盛大的梦境。 再好的梦也终究会有醒来的一天。 一旦梦醒了，他将会被打落成原形。 他依旧只是后世那个仓皇如豺狼的上班族。 为了生活东奔西走。 可是这里每一个人，奶奶，爷爷，爸妈，妹妹，每一个死党。 包括这里的每一栋建筑都那么的真实。 每个清晨散发着雾气的街道，光线是那么的鲜明而又明亮，热乎乎的油条和热气腾腾的豆浆，让他又在没办法怀疑这到底是不是梦境？ 他想不通了，就干脆不再去想。 就算这是梦又这么样？珍惜眼前，才是最终要的事情。 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珍取眼前人。 方宁骑着车出去了，决定重新把他家附近的地方走个遍，亲自感受属于他的人生轨迹。 现在的初中，还有那并不算遥远的未来。 他骑车在大街小巷穿行，铃铛轻灵地响着。 穿过植布香樟的道行路，也看过布满斑驳光阴的老店。 跟在六路公交车的后面，走在十年如一日都不曾有变化的街道上。 很轻松，心头那种烦躁感全部消失。 只有骑着单车前行，迎面吹来的冷风。 难怪说人没吃饱，只有一个烦恼。 人吃饱了，就有无数烦恼。 骑车顺着老街下坡方向一路滑行，超越了行人，看到碧波桥外波光粼粼的江水，奔流不息。 他很想放声高歌，但他不能高歌。 还有很重要的事情等他去做。 然后他在民建路的邮局，给以前的朋友寄去了明信片。 有一份信是给明楠楠的，说我很想你。 尽管已经好多年没有联系了，但是那个明媚的女孩子依然在他童年时期非常印象深刻。 剩下的是给乡下那些曾经的小伙伴的。 还有一份是给未来自己的。 除了那个给未来自己的，其他人的明信片都盖了邮戳寄出去了。 路过天岳广场的时候，看见有一个大爷，用大毛笔蘸水在地上练字。 写下一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方宁微微有些触动。 在这欢声笑语的广场里，他似乎明白了许多，有些事情是一定要去做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年货 白龙庙小区。 天气有些阴沉。 程妈在厨房里做饭，从她侧脸姣好的模样，可以知道她年轻时候也是很好看。 程爸在沙发上看电视。 他在县里一家建筑公司担任建筑总监。 没什么特别大的事情，早上只需要在公司打卡，露面巡视一下就可以在家办公。 程莹刚从书店回来，提着一袋子书籍。 她在玄关的镜子前，拍掉一身风雪，脱掉外套进来。 程莹跟程爸埋怨道：“今天出门遇到了一场小雪，早知道就该带把伞出门。” “你出门的时候我就提醒你了，你没当一回事。”程爸说道。 安静的书房内。 程曦的马尾绑得高高的。 她穿着红色羽绒服，白色的围巾，冬季牛仔裤包裹着双腿。 亭亭玉立的身体被的羽绒服裹住。 原本有着无限美好的身材也只能看到依稀的轮廓。 但是那份内素雅恬静，却能够透出来。 淡淡的，像是一阵微微的轻风。 她正在凝神聚气的练书法。 左手按纸，右手悬臂执笔。 任意书写挥毫，笔走龙蛇，落纸如烟云。 程莹轻轻地走进来，没有出声打扰，就站在边上观摩。 过了许久，她才出声，细细品读说道。 “我予一坛酒，唤作醉生梦死？ 别酿是十年的光景，自谢了春风，一场匆匆，木叶晚来，笑声等残秋，盲客疑喟？ 醉倒夏夜寒冬。 却不见，足迹留痕，碧海径绝，日暮紫箫，林林莽莽的心事，少欺人烟。 飞马，剑客，大漠，归去独孤的斗笠，光影静淌，茫茫然坠了轻息。” 程曦写的速度很快，下笔如有神。 程莹就站在旁边一字一句的读着。 等道她洗净毛笔和砚池，将宣纸用放置干净处等阴干。 这才气定神闲地转过身来，说道：“什么时候进来的？” “你写的时候我就过来了。” 程莹端了一杯热茶给她。 微微一笑道：“好久没见你练书法了。” 程曦轻轻地活动手腕，说道：“没事练练” “哦哦，对了，方宁那小子最近在找你。”程莹说道。 “他找我干嘛？” 程曦疑惑道。 “你跟他关系不是很好吗？”程莹道。 程曦有些奇怪的看了她姐一眼。 但还是说道，“这是两码事，自从放寒假之后，我基本上没和他说过话，你是知道的，我一直在老家刚回来没多久。” “我估计那小子想死你了。”程莹笑道。 程曦没接她的茬，只是默然。 “你别多想，我有点事情找他。” “哦。”程曦说，“我有他的联系方式，你直接跟他说吧。” “有件事我不太好说。”程莹道。 “什么事情？” “我想叫他帮我去教训一个男生，你帮我去找他。”程莹道。 程曦无动于衷，脸上没多少表情。 她说道：“这事情不用叫别人来，我去就可以了。” 程莹摇摇头。 她当然知道这个妹妹看起来安静似鸡，但本质上就是人形暴龙。 一般情况下用道理说服别人。 在道理无法讲明白的情况下，就剩下武力这一条途径了。 “你一个女孩子，别老是想着打打杀杀，这种粗事还是交给男生去做吧，再说你也太显眼了，别人都知道你是我妹妹。” 程曦捏了捏手指的关节，轻声道：“其实我很淑女的。” 程莹：“……” …… 方宁真的很意外。 消失了大半个寒假的程曦居然出现了，上线给他发了消息。 这让他有些吃惊。 程曦直接了当地说明来意。 聊了一会儿。 她打过来的字明显变多了起来，不是惜字如金的样子。 而且语气的熟络带着一丝不客气。 方宁用脚指头想，肯定是换人聊天了。 果然是程莹姐姐！ “你要我办的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麻烦也挺麻烦的，毕竟现在放寒假，他应该回老家了，平海县24个镇，要想找到那个人也挺麻烦的，不如等明年开春再来？” 方宁斟酌着回答。 那边沉默了一下。 半响才回过来一个消息，“行。” 方宁捏了捏耳朵，看这样子，程莹姐是不满意自己的回答啊。 程莹那边。 她磨了磨牙齿，有些生气道，“这小子做事情真不爽快，等明年开春的话，还用叫他？” 程曦倒是气定神闲。 她对方宁的性格很了解，不会意气用事，强出头，做事情有目的性。 况且要是姐姐随便几句话，方宁就没原则的答应这件事情。 那她还真得觉得他也就这样了。 “我有些胃疼。”程莹咬咬牙齿。 “我去找藿香正气水。” “我是被气的！” “哦。” 程曦点了点头，“挺好的。” 程莹顿时不平衡了，又想越来气，“你到底向着谁？” “谁有道理，我就向着谁。” …… 寒假的日子眨眼就过完了。 年关将至，小城也热闹起来了。 在外打了一年工的人也开始准备回家。 一年一度的春运也即将轰轰烈烈的到来。 老街比往日热闹许多，大街小巷，全是购买年货的人，很多熟人在街道上遇见了，互相打招呼。 “嘿！小李，你也来买年货啊？” “哈哈，王哥，这不是快过年了嘛，想这今年儿女都回来，过年也有个盼头，所以就来街上买年货了。” “哎哟，这不是老张嘛！你这过年的糖价格贵了，我知道青石巷的糖好吃又便宜，走走，我带你过去！” … 街道上都是这样的人，习以为常。 方宁一家老小也来到了老街采购年货。 由于老街的道路基本上堵得水泄不通了，燃油车难以行走。 方宁他家没有借车来，全靠坐公交车来的，到民建路就下车了。 石碧谭大桥修桥扩建，更是拥堵连公交车都走不动。 深冬的到来。 南方普遍低温，极寒天气。 方宁他们早就换上了厚厚的羽绒服，看起来是臃肿了点，但至少舒适暖和。 方微更是怕冷的人，更是把自己团团包裹。 手上戴着毛绒手套，脖子上围着白色的围巾，羽绒服自带的帽子也戴了起来，看起来就跟北极地方的爱基斯摩人一样。 她不断的吹着热气，热量在她的身体内逐渐流失，鞋子里的脚趾头都冻得几乎没有直觉了。 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回家烤火。 “我们早点买了年货回家吧！我觉得我整个人都成冰棍了。” “哥，你咬我胳膊试试，看看还有感觉没？” 方微碎碎念着。 “冻没冻成冰棍我不知道，但是我的脚趾头已经成冰棍了。” 方宁穿的鞋子还好，但袜子不是毛绒，根本留不住热量。 方解放望着拥堵的街道，叹口气，说道：“看样子，想在今天中午吃饭之前回家是不可能的了。” 方宁和方微互相对视，齐声哀道：“爷爷，这样搞，会死人的！” 今天采购年货主要临近年关要吃的蔬菜和肉类，还有新鲜的鱼虾。 然后就是水果饼干糖果之类的年货。 至于烟花爆竹，因为平海县政府出台的一系列禁烟花政令，抓到就罚款。 住在县城里的人不敢明目张胆的买烟花。 买烟花爆竹的，都是农村里的人，买了回去到乡下放烟花，嘿，谁也管不着。 有人说，中国人过节就是放烟花爆竹，图个喜庆红红火火。 再者就是俗代代相传下来的传统习俗，过年不放鞭炮和烟花，总觉得年味要淡了许多。 于是私底下还是有一小部分人偷偷的买烟花。 方宁他家，也从亲戚那买了点烟花回家，放仓库里，等到大年三十晚上再来偷偷的放几个。 第一百二十章 亲戚聚会 南方小城，气候变化无常。 一会儿是暖阳灿烂，阳光普照。 一会是寒冬腊月，滴水成冰。 前几天还是寒冷的天气，刚冒出一点升温的预兆。 眨眼就是风雪席来。 大片大片的鹅毛雪花丛天上飘落。 一团团，一簇簇的雪飞落下来，仿佛无数扯碎了的棉花球从天空翻滚而下。 一夜大雪，万里冰封。 房顶，梁柱上都积起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屋檐下都挂起了一米长的冰棱柱。 整个平海县都被大雪冰封，断绝交通，仿佛与世隔绝。 方宁的眉毛上也染上了雪霜，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 掀开棉帘子走进来。 迎面而来的暖气将他过了一遍，身体这才暖和起来。 挂在墙壁上日历被方解放撕去了一页。 日历上的日子已走到2009年一月一号，腊月初六，正是元旦节。 再过几天就是腊八节了。 最冷不过腊八。 民间有句谚语叫，“腊七腊八，冻掉下巴。” 家家户户都要喝腊八粥。 夏海岸小区的物业委正在热热闹闹的举行着晚上的元旦联欢会。 小区门卫室挂上了庆祝元旦的标语，到处都挂上了大红灯笼，红红火火非常好看。 小区里面的积雪都被铲除了，只留下社区公园里还有堆着雪人。 小孩子们成群结队拿着小灯笼追逐嬉戏打闹。 方宁听说天岳广场正在搞文化活动，场面十分盛大。 可惜因为道路积雪，交通不便，只能等到晚上再看情况。 中国人看凑热闹，喜欢人多，这一习惯无论到哪里都改变不了。 所以不出意外，天岳广场到了晚上应该会热闹。 城市里人情味比较淡，过元旦节也比较随意，大家热热闹闹聚在一起就差多了。 如果是乡下农村就不一样了，每到元旦晚上，家家户户都会燃放烟花爆竹，杀鸡宰鸭。 拜祭过四方神灵和祖先。 然后就是一家人团聚一餐。 外面的雪下的正浓，风雪席卷。 黎快梅在厨房里忙着做午饭，方解放在打下手。 前几天买年货，黎快梅扫荡了佳佳乐超市打折的蔬菜和肉类，收获颇丰。 四个人满载而归，但是一回到家里才发现许多都没用。 要么是买的菜太老不好吃，要么就是过了时令，不是这个时节吃的。 而且有很多蔬菜都存不了多久，必须要早点吃完，全都烂掉了。 客厅里的火锅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里面放了火锅底料。 还加了买来的新鲜牛肉，各种下锅的材料放在里面炖煮，玉米香肠，虾丸，鱼丸在红色的辣椒麻油火锅面上下翻滚，香气扑鼻，闻着就饿。 边上还放了切成丝的洋葱，洗干净的香菜，金针菇，蘑菇，菠菜等等蔬菜。 方宁跑去卫生间里洗基围虾。 基围虾在县城里过年的时节价格昂贵，而且很难买到，要在早上菜市场刚开门的时候去才能买到。 方解放昨天还没下雪的时候，老早就去童家岭菜市场买了十斤基围虾回来。 全部放在桶里养着，拿出一小部分出来吃，其他的继续养在水里。 一直到过年。 全家团聚才开始吃。 方宁的手指伸进一大盆冷水里，感觉到刺骨寒冷。 基围虾在水里活蹦乱跳，手指头都冻得通红通红。 但是没办法啊，这基围虾只能用冷水去洗，用热水洗的话就被烫熟了。 黎快梅在厨房里叫唤了一声，“方微，你把烧开的水拿去泡茶，听到没有啊？” 方微整个蜷缩着在沙发里面。 双腿放进盖棉被的架子电火炉上烤火，手指头不停歇，忙着给好朋友们发元旦祝福的短信。 黎快梅在厨房里叫她，没有一点反应。 黎快梅出来了，站在客厅边上碎碎念。 “耳朵不叨事啊？快去把电热壶里的热水倒进开水壶里，再去泡点茶，等下亲戚要来我们家。你个女孩子勤快点，看看你哥在洗虾子，你还坐在烤火！” “唉，别念了，我去做还不行嘛！” 方微被黎快梅的碎碎念恼烦了，一脸不情愿的起身。 把手机丢在桌子上，去泡茶，把热水倒进开水壶里。 “爷爷，今天都有什么亲戚来我们家过节？” 方宁把基围虾都洗干净了，用篓子盛好，放厨房。 “挺多人的吧，我算算，你小爷爷一家四人，二爷爷一家两人，你六姨奶奶家四人，老姑姑一家两个人，小姑姑两个。” “难得来这么齐全。”方宁摇摇头。 “还还算是来的少的，你奶奶娘家的亲戚都没怎么来呢。” 方解说道，主要来的是方解放家的兄弟姐妹，黎快梅家就来了六姨和小姑家。 这些都是长辈的人物，包括大毛小毛两个小叔叔在内，哪个人的辈分不不比自己大？ 方宁想想都觉得头大。 你到时候去楼下车库里搬六七八椅子上来。” “火锅好像煮沸了，方宁你去关小点火。”黎快梅在厨房挥斥方遒。 “哦哦，好！” 方宁赶紧去关电。 中午的时候，亲戚一大批一大批赶来。 颇有时下最热门的植物大战僵尸一样的错觉。 最先来的是小爷爷方卫星一家，他们披着风雪，站在门外等待。 小爷爷年纪较轻，这两年的样貌没有一点改变，穿着新买的羽绒服，看起来十分的精神。 小奶奶则显得拘谨许多，典型的农村妇女，两手粗糙。 看到方宁家在县城里住着商品房，连说话都小声了，低眉顺眼的跟着丈夫。 “大爷爷，大奶奶好！” 两个粉雕玉琢的小男生从方卫星身上钻了出来，乖巧的朝方解放喊道。 “哎，来了啊，快进来坐，外面风雪大。” 黎快梅赶紧把他们迎了进来了。 这两个小孩是小爷爷家的儿子，跟方爸是同辈分的兄弟。 因为方卫星是晚婚晚育，直到快四十岁才生了他们两个。 两哥男孩是双胞胎，哥哥叫方清平，弟弟叫方保平。 按照辈分来说，方宁还得管他们两人叫叔叔。 方微招呼小爷爷和小奶奶他们入座到沙发上，端上了茶，暖暖身子。 然后，捏了捏两人的小脸，笑嘻嘻的说，“也不知道叫人啊？” “姐姐好！” 两个小孩齐声喊着。 原本有些拘束两人，也开始亲近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元旦 方宁从厨房出来，就敲了她一个栗子。 “现在可不是小时候了，那个时候他们不懂事，待会有有那么多长辈在面前呢，我们得管他们叫叔叔，你别乱了辈分。”方宁说道。 “哎呀知道了，你烦死了！” 方微转身去泡茶给小爷爷他们，权当做耳边风。 实际上方宁说的没错。 按照辈分来说，方清平他们和方宁他爸是同辈分，得喊方爸叫哥，喊方姑叫姐。 不过方宁兄妹俩从小就培养了他们叫自己哥哥姐姐的习惯。 早就潜移默化了。 一时间也改不过来称呼。 小爷爷方卫星喝了一口茶，五脏六腑也有些暖和，身体上的寒气似乎也被驱散了。 窗外的棉帘子拉开一个角落，外面棉絮般的雪花落下。 他叹了口气，愁眉苦脸道：“今天的山路可不好走啊，就是不知道今年的雪，像不像去年那样百年难得一遇。” 这个问题，只有老天知道，自然无人回答。 外面的风雪小了许多。 隔着棉帘子，只能听到偶尔沙沙的声音。 细微到如同砂砾落到屋檐上的声音。 二爷爷方援朝他家也来了，就他们两个人，二奶奶秦琅。 他们子女都没来，还在外省务工，跟方爸方妈住的地方挨得不远。 年关虽近，但子女都还没回来。 都是一群老头子老奶奶，顿时就显得比较冷清。 方宁看到二爷爷方援朝今年有很大变化，外貌和身材都苍老许多。 长时间没打理的胡子里有几根都银白了，看起来沧桑的很…… 他们兄弟三人站在一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二爷爷方援朝才是大哥。 按理说他的生活不应该是这样的，子女都成年了，不需要他操心。 家庭上也没有经济负担。 自己又在云柘庄开了一家红白喜事店，虽说赚不了大钱。 但是养活自己绰绰有余才对。 今天是元旦节，热闹喜庆的日子，该说的不该说的，也不急着一时。 不过方宁还是留了一个心眼。 到厨房里面，给方解放说了一下，“二爷爷好像有心事？” 方解放出来以后，拉着二爷爷方援朝就进房间问话去了。 他们出来的时候。 方解放说道，“都是些小事，我给你走走关系解决，钱的事情，你不要多想。” 二爷爷方援朝眼睛有些通红，想说什么都却说不出来。 方解放拍着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后来方宁才得知，二爷爷家从外地买了一个媳妇，越南的。 给他家二儿子生了个大胖小子，媳妇是黑.户，孙子也上不了派.出所的户口。 然后除了要交罚款外，还得开证明。 比较麻烦。 这件事方解放包揽下来了，说有办法解决。 … 中午快开饭的时候，六姨奶他们一家姗姗来迟，仿佛是压轴的大腕明星一样。 方宁对他家老是迟到的习惯已经是看惯不惯了。 六姨奶长得颇有富态，脸上带着笑眯眯的笑容。 她上来就给方宁兄妹俩一个熊抱。 然后高兴地对六姨父说道，“你看他们俩孩子都长这么大了？我还记得小时候，围着我们身边打转呢！” “城里人吃的好，自然长得快。” 对此，六姨夫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六姨奶没接他这茬，继续笑眯眯的说：“方宁啊，你要加油长个子啊，长得你比惠叔叔还高才行！” “嗯嗯。” 方宁在大人面前自然是乖巧听话的模样。 他又张望四周，问道：“惠叔叔和卫姑姑他们呢？没来吗？” “来了来了！小方宁，一眨眼你长这么大了啊？让你姑姑我捏一下你。” 一个相貌较好，穿着时尚的年轻女子进门来。 她拍掉身上的风雪，在门前换了棉拖鞋，伸手捏了捏方宁的脸。 可怜的方宁，小脸被捏的跟棉花团一样，还不能反抗。 这个女子就是方宁他嘴里常说的卫姑姑了，名字叫洪卫平。 相貌清秀，性格文静，身材也纤细。 远没有后世生孩子以后，身体发福的模样。 再后世，方宁长大之后的二十年里，卫姑姑是大饼脸，身材丰满，腰围堪比水桶。 当然这也与她后世的生活环境有关。 卫姑姑后来的生活比较坎坷，远嫁到张家界。 被她爸妈和哥哥当作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又因为，跟他老公在一起几年，肚子都没动静，没怀上胎，就把她休了，赔了十多万块钱。 后来她又在广东打工认识了柳州的男子，就嫁到柳州去了，生了个大胖儿子。 这才狠狠地打了前任老公的脸，于是就去医院做检查。 一看，原来是自己不育。 不过，卫姑姑也没跟现任过上几天安稳日子。 就因为生活实在是太苦了，实在是受不了，又离婚了。 换个一个江西的男人，没房没车，后面又换了一个平海县本地人。 又离婚了…… 来来回回折腾了不知道多少回。 当然这是后话。 眼前的洪卫平刚嫁人才两年，正是风华正茂，青春靓丽。 她捏着方宁的脸，捏成各种形状。 方宁在她的魔爪下发出强烈的抗议，都被她无视了。 惠叔叔在门外敲门，她转身去开门。 方宁才死里逃生，钻回上面房子。 在镜子面前，看自己帅气的脸蛋都捏红了，几欲仰天长叹。 这个时候两个小姑姑也来了，黎家姐妹。 年纪大点的叫黎铁飞，也在一中读书，比程莹高两届，明年上年就是高考。 年纪小点的叫黎响飞，在哲寮甘源乡读初中。 因为家里贫穷，父母都有残疾，所以特别成熟。 尤其是铁姑姑特懂事，学习成绩非常优异。 目前她们姐妹俩人被一对爱心夫妇捐助读书，平时的学费生活费都是他们专门寄过来的，而且直到考上大学了，学费都是他们缴费的。 外面的雪花渐渐的小了起来。 方宁家此时显得热闹无比。 他们家的房子，还是头一次有这么多的烟火气。 这么多亲戚在客厅围着电火炉烤火聊天。 六姨父和老姑父抽着烟吹牛扯淡，没说一件正事。 他们两家一向不对付，都斗了几十年了。 六姨夫坐在沙发上，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烟头。 他有意无意地炫耀道：“今年卖水果的生意不行了，上半年还好，下半年雨水太多。 现在的西瓜的水果都不太甜，下半年搭卖些十里长坡的梨子和葡萄，也就赚了三四万块钱。 不过都没怎么存下来，家里准备盖新房子了。 毕竟我儿子要结婚了，这结婚没婚房成何体统？ 再说结婚也要彩礼钱啊，走人情关系也要钱啊，这年头赚钱不容易。” 老姑父露出被烟熏的门牙。 不屑的冷笑一声。 深深的抽了一口烟，说道：“我们厨子这一行也不好做了。 现在年轻人结婚喜事都喜欢到酒店里去摆宴席，觉得有档次有格调。 唉！那些酒店里做出来的流水菜宴有什么好的，没营养…… 不过，下半年我也做了十几个丧喜事的酒席，我抽的成也不多，大概也就六七万吧。 不多~真不多。” 六姨奶夫听完六万块，顿时就瞪大眼睛。 一脸不思议说道：“你说什么？这年头做厨子的这么吃香？” 老姑父指着他老婆袖子里，若隐若现的金手镯。 满不在乎地道：“看到没？我老婆的手镯就是我买的，纯金打造的，几万块！” 他们两个越说越带劲，互相踩对方，同时吹捧自己。 最后话题又绕了回来。 还是姐夫家有钱啊。 都住着县城里的商品房，面积还这么大，两百多平方。 一般的家底谁买得起？ 六姨奶奶她们担心吸到二手烟，结果两个人被赶到走廊外面去了。 饭厅桌上的大火锅冒着热气，白雾缭绕，香气缭绕，让人胃口大开，边上放了大瓶的可乐，啤酒。 爷爷端着洗干净的香菜从卫生间里出来，喊了一声，“等下聊天，都过来开席了！” “终于开席了！”亲戚们搬椅子过来，去洗手的洗手，拿筷子的拿筷子，都入座开始吃饭。 第一百二十二章 年关 就方宁所了解的，家里这些亲戚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 一个比一个的油滑，滑不留手，伺候他们。 比侍靠城隍老爷还要麻烦。 长辈在餐桌上问方宁的成绩那还是正常的，他也不怕，毕竟成绩拿得出手。 足够让爷爷奶奶有面子。 主要是他们还给方宁灌输各种人生经验，各种鸡汤。 一顿家庭宴席吃的比考试还累。 好不容易送走亲戚了，方宁这才歇口气下来，仿佛狂奔了一千米般有气无力。 然后就是收拾桌上残羹剩菜。 兄妹俩各有的分工，刷碗的刷碗，扫地的扫地，一系列忙下来，整个人都快累趴了。 “晚上没多少雪了，要不我们去天岳广场看元旦晚会？” 黎快梅跟方老头子说道。 她是一刻也闲不住的人。 听隔壁家串门的林奶奶说了几句，心思都飘到天岳广场去了，就差背后没长两个翅膀，可以直接飞过去。 “不是很安全吧？” 方解放看了一下天色，觉得晚上的光线不是很好。 外面积雪又多。 尤其到了晚上，看不清楚路面，要是没踩好一个不慎摔地上了，那就不好了。 别到时候临近过年了，还要在医院的病房里躺着。 方宁他家做主的还是方解放。 黎快梅虽然按耐不住心思，但还是忍住没有去天岳广场。 然后她在阳台上，看到小区下面有几个老婆子结伴出门了。 看样子是准备出去散步。 于是就说，“老头子，给点钱我出去买菜！” “前几天你不是找我要过两百了吗？你买个菜要多少钱啊？” “买菜不要钱啊？还有买油买买米都要钱。”黎快梅辩解道。 方解放也不想跟她念叨。 等下她念叨起来，估计连陈年往事，烂谷芝麻的事情都可以翻出来。 眼不见心不烦，他索性给了两百块钱打发了。 黎快梅拿了钱开心的出门了。 方宁好不容易喘口气，在被窝里和朋友发元旦快乐的短信和qq消息。 发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50班的班级群里也热闹无比，几个活跃份子快速刷屏，半个小时不看，消息就是成堆，都懒得往上面翻了。 偶也班主任黄敏毅也会在群里冒泡。 大多数时候在群里发几个中年人表情包，惹得一群学生哄笑。 很快班主任就潜水了，任你怎么千呼万唤，也不出来。 那天晚上，黄敏毅在家里，捧着手机琢磨半天，心想，还是和他们这群年轻人有代沟啊！ …… 次日。 方解放带着方宁兄妹二人去奶奶的娘家串门。 天气寒冷，外面冻死人。 刀子一样的冷风刮在脸上，那可不是一般的疼痛。 尤其是方宁他们还没买车的情况下，必须要坐车到天岳广场旁边的万福隆超市。 然后在坐去梅仙镇的客运车。 方宁是十万个不情愿去的。 太冷了，南方的冬天，连耳朵都可以冻掉。 这么大冷天的室外，还是坐在家里的沙发上踩着火炉子烤火比较舒服。 随便躺在沙发上，喝口热茶和饮料，捧着手机看会小说。 要么剥几个砂糖橘吃，酸甜爽口，怎么看都比出去外面吹冷风要好得多。 可惜大人的意志向来不以方宁他们为转移。 方宁在冷风中瑟瑟发抖，鼻子还挂着一点鼻涕，满脸悲戚。 ……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短途旅行暂且不提。 一路颠簸终于来到了哲寮村。 哲寮村是平海县梅仙镇下辖的行政村。 俗称哲寮寨，寨子里面大姓是，方姓、黎姓、李姓。 寨子里面有一个比较出名的方氏宗祠，方宁他们的祖辈们从江西过来，然后在这里扎根，繁衍生息，传承了一代又一代人。 黎家祖宅是类似于一个三进的四合院。 旧时代是地主家的佣人，后面分土地打土豪，黎家才翻身做主。 黎家大院有前院、中院、后院，三个院子以游廊相连。 吊脚飞檐，马头墙，白墙黑瓦，典型的南方建筑。 许多房屋院落围绕这个四合院建造，依附房屋，看起来非常的臃肿和庞大。 许多亲族生活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家族圈子，几百号人。 方宁他们赶到黎家大院的时候。 黎家姐妹两人早就在黎快梅的弟弟那。 也就是方宁的小老舅家泡茶招待客人了。 “这回轮到我招待你了。” 小姑姑黎铁飞个子不高，扎着马尾，略显青稚，但是一双眼睛却神采飞扬。 她在一中读书，被一对夫妻资助上学，成绩非常好，有希望上重本大学。 不过贫困的孩子早当家，因为父母都是残疾人，五保户，所以比较早熟。 “看你的样子是衣服穿少了？” 她面带微笑，看着被冷风冻的通红的方宁，赶紧端一杯热腾腾的茶。 方宁喝一口热茶下肚，进屋子坐了一会儿，身子暖和了许多。 他这才说道：“我衣服没少穿，就是没想到乡下的的气温比县里冷，差点把我冻死了。” 这个时候，二姑姑黎响飞从厢房黎走出来。 她的年龄也就比方宁大几岁，初三刚读完没考上高中，就辍学了。 此时已经帮着弄家务了。 她性格比黎铁飞要内向，不爱说话，面相普通，没有姐姐那么有灵气。 黎响飞笑了一声，道：“城里的孩子就是娇生惯养。” 方宁也没搭理她，对待她们两人的态度。 如果是对待黎铁飞的话，方宁是直接叫姑姑的，当成长辈。 对待黎响飞，他是直呼其名。 方宁寒暄完后，看向黎铁飞，低声询问，道：“太太太外婆最近身体怎么样？” 提到太太外婆，黎家姐妹脸色就有些难看。 黎响飞刚想说什么，就被黎铁飞抬手制止了。 她抬头四顾，看见四周没人。 这才轻声说道，“老祖母身体是大不如从前了。” 最近一段时间都是我们在照顾她的，她连我们都认不出来了。 听说是得了老年痴呆症，婶婶嫂嫂她们照顾老祖母吃喝拉撒也费劲。 我妈妈照顾了半个月累坏了，想找个人来帮她轮休一下，那些婶婶姑妈们一个个都不太愿意。” “原来如此。” 第一百二十三章 腊八节 方宁点点头，其实这些他都明白，久病床前无孝子，不仅现实，还有不同答案。 谁也不想去照顾连屎尿都不能自理的老人。 时间久了都需要上班挣钱，可能连人影都看不到的。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再说什么也没什么意思。 连自己的子女都不愿意照顾母亲，甚至有的儿媳妇都巴不得她早死才好。 方宁他们这外戚子孙辈，也更不能说什么。 如今正是天寒地冻的时节，而且接近年关，要是太外婆没挺得住，那这个过年就大不一样了。 红红火火的过年，喜事指不定要变丧事。 按照封建迷信的说话，老人过年去世，子女们要倒一年的霉运。 炉火烧的他的脸红通通的，方宁有一搭没一搭和黎家姐妹聊天。 方微觉得屋里有些闷的慌，就跟着方解放走了出来。 又返回屋里叫方宁，“哥，我们去看太外婆，你快点来。” “好，我来了！” 他回应了一声，转头就跟黎家姐妹说道：“那我先过去了。” “好的，慢走。”黎家姐妹俩道。 方宁他们去拜访太外婆。 她老人家被接到老舅舅家里照顾了。 老舅舅是太外婆最小的儿子，方宁他奶奶的弟弟。 老舅妈倒是有些唠叨埋怨个不停，这么多妯娌儿媳，怎么就把她接到家里来养老？ 但自从老舅舅和她吵了一佳，打了一顿之后，她就没敢再提起这回事了。 在外人看起来是一副孝顺的儿媳妇模样。 … 太外婆住的堂屋，每一间窗户框都用旧报纸，密实不透风的封住。 还在墙壁上贴了保暖材料。 屋里烧了一炉子炭火。 正噼啪噼啪的燃烧正旺。 有几个曾孙女守在床榻下添炭，保证不会熄灭。 太外婆歪歪斜斜的靠在软榻上睡觉，一副谁也叫不醒的样子。 而且那几个曾孙女也拦着，不让人靠近，怕别人身上的病毒和细菌感染到太外婆身上，让病情加剧。 方宁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就退出来，没有再打扰太外婆休息。 方宁兄妹两个在屋檐下交谈，愁眉苦脸。 “还好奶奶没过来，不然多难过！” “是啊，奶奶和太外婆的感情最深了。” 还好方宁有一个多年的老妖怪灵魂，知晓后世的脉络。 虽然有大疾，但是没病入膏肓。 中午时分，方宁他们留在老舅舅家吃饭，老舅妈和几个年轻媳妇在厨房里进进出出，烧的一手好菜，但是众人满脸愁云惨淡，连着美味佳肴吃起来都如同没味道，味如嚼蜡，吃饭都没胃口，匆匆吃了饭菜就放下了筷子。 各家各户临走的时候，纷纷往老舅舅那塞钱，老舅舅推辞不过，也就收下了。 很快腊八将至。 腊八，即农历十二月初八，在古时候，也是一年中的最后一个月，意义重大，年岁交替之际，是“祭祀之月”。 《隋书礼仪志》有云：“腊者，接也”，即是说此月一过，就是新一年，有新旧交替之意。 五味七宝，温火慢熬，围炉煮粥，共话团圆。 腊八节一过，年味就越来越浓了。 腊八节过后，说明春节也就不远了。 从这天起，家家户户都开始置办年货，迎接一年一度的春节除夕。 而在这个前奏曲里有着丰富的内容，就从喝腊八粥开始，然后祭灶、扫房、炸年糕、宰猪羊、写春联等等，直到腊月的最后一夜除夕夜。 破旧立新、辞旧迎新。 大街小巷到处都开始挂着大红灯笼，灯火通明。 小孩们穿着新衣服拿着甜到发腻的糖葫芦，欢天喜地的互相追逐，散落在小区外面或里头的大人们见面了打招呼，必定是喜气洋洋，笑容满面，互相拱手道喜。 年味这东西，虽然摸不着，但是看得见，它在人们置办年货的匆匆脚步里，在购买新衣买新物的欣喜中，在家家户户挂年画贴春联里，在传统文化里。 密不透风的房子弥漫着温暖的味道，棉帘子阻挡了冷风的灌入。 客厅内电火炉开到最大。 要是这个时候能有火锅就好了，喝着可乐，吃着火锅，那才叫生活！ 方解放正儿八经的坐在沙发上，一丝不苟，脸上充满缅怀的神色。 方宁兄妹两人围在他身旁，都认真的等爷爷讲以前过年的往事。 方解放掐灭了烟头，陷入了很长很长的回忆之中。 “过去我们穷苦百姓过年，有许多过不了年的人，农村里的青年壮力，普遍有许多出门在外务工的，临近年底都归心似箭，数九寒天北风刺骨，有多少人因为漫天风雪而被阻挡在外省不能归家的，要不就是春运期间买不到火车票不能归家抱头痛哭。” “年关是穷人的关坎啊，他们怕过年，有的人愁苦儿女无衣，有的人大年三十外出躲债，有家不能归，有家不能团圆，只能孤身一个人在年味中饱含辛酸。” “现在我们社会的日子越来越好，却觉得日子过安逸，年味也淡许多了。” “像你爷爷我小时候过年，能吃的零食少，几块糖油粑粑都觉得特别香甜，现在过年东西越来越多，琳琅满目，却没了胃口，也不知道是我年纪大了吃不下了，还是这个年，早就不一样了。” 方宁的目光随着爷爷的回忆越飘越远。 目光仿佛也穿过了电视机前，那从大城市出发向老家四处而行的摩托大军。 那些承载着农民工数以万计的殷切，汇聚成候鸟迁徙般的洪流，他们的辛酸拨动着无数人的心弦，他们春节团聚的期盼，给这个过年加入了多少的酸甜苦辣。 有人说，在一个近乎完美的社会里，人们不会有幸福的感觉。互联网信息爆炸，飞机高铁在满负荷运转，传统娱乐和纸质图书有被手机取代之势。 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速，人们的生活节奏日益加快。 以前大家都是在农村生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过年期间往往是农闲的时候，大家有很多的时间用来走亲访友，舞龙灯，踩高跷等各种方式来庆祝春节。 但是如今大家都生活在城市里，每天都要面对繁忙的工作，过年期间只有七八天的假期，路上还要耗费一大半的时间，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时间跟以前一样去舞龙灯举办各种庆祝活动。 人们生活方式的改变，导致如今过年没有以前热闹，参与感降低了，年味的感觉也就越来越淡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余乐有女朋友了! 生活如同一潭死水，看似波澜不惊，可是投入一石，却又激起千层浪。 有些人天生喜欢闯荡，骑着小毛驴，拿着一把大葱，来一场不问目地不问重点的流浪。 有人喜欢诗和远方，向往着更自由的生活，但是却被责任束缚住，只能抬头远望天上的月光。 也有人天生就喜欢稳定，无论是工作稳定，还是收入稳定，至少不要有大起大落，喜欢平淡如水，平凡而幸福。 一直以来，方宁都觉得世界上有两个我。 一个来自未来，一个来自过去，一个想回家，一个想远行， 一个举杯邀明月，一个跪地捡碎银，一个年少鲜衣怒马一朝看尽长花， 一个烟火人间轻声言，一个在文字里白马春衫慢慢行，一个在生活里蝇营狗苟兀穷年。 那方宁喜欢什么呢？ 本质上来说还是喜欢安定的生活，人生不需要大起大落，学生时代就好好读书，然后读一个好点的大学，毕业以后找一个找份稳定的工作，能够很好的平衡自己的生活。 工作一定要在家乡小城找，不需要多高的工资，消费水平也不高，没有闯荡北漂的理想，也没有心比天高的凌云壮志。 再然后呢？ 应该是和某个认定了一辈子的女孩，来一场相濡以沫，却又不需相忘于江湖的爱情，带她去看细水长流，最后携手走进婚姻的殿堂。 不靠父母，不靠长辈，买栋不大不小的房子。 要是手里再有点余钱，买一辆稍微好点的车子，起码也是本田之类的，不指望多高档，安全性能要好点，空间也不要那么拥挤。 周末有时间了，就带着家人出去玩，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要是玩累了，就回家躺着，横着躺玩手机，竖着躺玩手机，也没有人管你。 过着这样吃饱喝足的悠闲日子。 你说没志气也就没志气吧，虽说丢光了重生人士的脸。 但至少，一抬头就可以看到喜欢人的脸。 鲜衣怒马仗剑江湖的生活始终太过于理想化，好比武侠始终是浪漫成人童话。 在屋檐上高高飞来飞去，拉风到如尿崩的大侠，以及各种绝世武功和红袖添香的女孩，都是那么遥远的梦，不管你怎么奔跑追逐，永远也在遥不可及的地方。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华，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如今你四海为家……” 唱片里的许巍种桑感十足的声音，踏着鼓点，在幻想和现实里穿行，仿佛早已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或许是因为方宁所经历的，所想表达的一切，都跟许巍的歌重合了，他的一生无需多言，全都被浓缩进了一首歌里，凡为过往，皆为序章。 那种从少年鲜衣怒马到古道西风瘦马，在这一刻，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 …… 也不知道究竟是一见钟情，还是王八看绿豆对眼了。 当方宁知道余乐和刘梅婷好上的时候，嘴巴大的几乎可以吞下一颗鸭蛋。 这震惊成都好比漂亮国把原子弹丢在广岛长崎上差不多。 他花了好几分钟的时间来消化这个消息，这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油然而生的敬佩之意散去以后，方宁心里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就好像被街上的长舌大妈附体了一样，连忙询问余乐什么情况？ 毕竟那头母老虎可不是一般人能够降服的。 余乐那边在电话里头三言两语也讲不清楚。 方宁就让他赶紧过来，这事情有猫腻，必须得好好盘问一下。 结果余乐还没赶过来。 程莹的夺命连环call杀来。 方宁打了一个喷嚏，左思右想，“有人在骂我？” 他在犹豫接不接电话，最后衡量一下，还是见色忘义。 方宁酝酿好情绪，答道：“哈喽，莹姐，怎么了？” 程莹那边没好气地说道： “那事你听说了吗？” 方宁揣着明白装糊涂，眼观鼻鼻观心，道： “什么事啊？” 程莹杀气凛然的说道： “就是你发小余乐他们两人的事情……别说你不知情。” “噢！”方宁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道： “原来你说是这件事情啊？我刚有了解，不过具体情况还不知道，要不你等我问问他再跟你汇报？” “你真的不知道？” 电话那边，程莹有些疑色。 方宁点点头，说道：“真的不知道。” “算了，问你也是白问了，没你什么事，我先挂了。” 程莹在方宁这得不到有用的情报信息，旁敲侧击不到，也果断的挂断了电话。 方宁仰倒在椅子上，眯起了眼睛躺了下来，旁观者的姿态总是轻松不已。 随手拿起一本书，读的津津有味，一边咂嘴：“还是别人的人生有味道。” 可以预见，余乐这段时间，恐怕不是那么好过了。 …… 次日清晨，街道上雾气尚未散去，江边朦胧，偶尔有行人路过。 方宁约了余乐出来吃汤面，两个人坐在热气腾腾的汤面店角落里头，贼眉鼠眼的交谈。 同时还点评这家面店的汤面味道如何。 “葱花老了点，最好是打过霜后摘出来的葱才鲜嫩，不过这店里的豆瓣酱味道独特，吃起来余味无穷。”余乐以专业的口吻点评道。 “吃个早餐你还吃出五星级美味的风范出来了。” 方宁瞥了他一眼，旁敲侧击起来，“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们怎么在一起的？” 余乐长长的叹口气，“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到底咋在一起的，有点稀里糊涂。” “噗！” 方宁差点喷出面条，诧异道： “你作为当事人，你都没搞明白？” “我现在后劲还挺大的呢。”余乐露出了也不知道是笑还是哭的表情，说道： “之前我们不是去沱龙峡漂流了吗？那个时候我们互相留了个电话，就再也没怎么联系了，就是寒假里也没怎么发过消息，前阵子她就电话给我，一脸醉醺醺的语气，问我有女朋友没？” “我说没有。她就说，那你现在就有了。” “我就问，你玩真心话大冒险了？她说大冒险你个鬼，谈不谈一句话，像个娘们一样磨磨唧唧的，爷们点行不？” “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后面的你也知道，我也就稀里糊涂成为了她的男朋友。” 余乐摊开手道。 “人生何处不狗血啊！” 方宁喝完最后一口面汤，放下干净到可以不用洗刷的汤碗，捣鼓了半天才说句废话。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余乐说，“这个我也知道，不过目前看起来，似乎百害而无一利。” 方宁忧心忡忡的瞅了瞅这个天真的孩子，你想的真是太简单了。 上回程莹就突然找他说教训一个男生，他用拖字诀，拖到明年开学去了，现在刘梅婷又来这么一出，他隐约联想到什么了。 十之八九是刘梅婷在一中被一个男生死缠烂打的追求，然后拒绝多次，烦不胜烦，程莹就想叫方宁教训一下。 但是刘梅婷就来更直接的，你不是追求我么，我有男朋友了，你这样就没办法了，这样…… 余乐就占了一个便宜，从目前为止，看起来是这样的，以后的事情还是两说。 所以方宁觉得以后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先不说那男生的问题，就刘梅婷这只母老虎，余乐真的驾驭得住？谁也说不清楚。 于是方宁又蛋疼起来了，还是不要管闲事。 第一百二十五章 春运 余乐那一堆子破事，方宁才懒得管。 说实话，他并不是很看好余乐和刘梅婷两人。 他们两个不是一类人。 第一个年龄相差有点大，思维方式不同，以后肯定有代沟，第二个刘梅婷的性格比较强势，得理不饶人的主，余乐不一定吃的消。 当然事情也分两面看待，起码这个阶段两人刚开始谈恋爱，大家都不好棒打鸳鸯，拆散他们。 且看着吧，以后的事情都说不定会往哪个方向发展呢。 过了两天，余乐约方宁他们几个见面了，在一家小茶馆里面喝茶。 程莹和刘梅婷也来了，后者一脸局促不安，平时嗓门比谁都大的她，今天说话跟蚊子声音一样小，扭扭捏捏的坐着，看的方宁啧啧称奇。 余乐大大方方的说道：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总而言之，方宁，我脱单了。” 方宁面无表情，鼓掌道：“恭喜恭喜，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他这话一出，让刘梅婷脸红的跟什么似的，剜了他一眼。 程莹哼了一声， “方宁，你这是不满意啊，胡闹什么？” 方宁说道：“我可没有。” 余乐见气氛有些尴尬，扯开这个话题，“谭林怎么没来？” 方宁说道：“不知道啊，可能跟爸妈去哈尔滨了吧。” “也是？” 余乐跟方宁闲聊一会儿，程莹她们呆不住了，就提了告辞，两人牵着手出门了。 眼见两女离开，余乐无奈的说道：“你又做什么坏人呢。” 方宁这才喝了一口茶，长叹一口气，“这不是做不做坏人的事，如今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我们也不好拦着你，只是兄弟一场，提醒你一下，别到时候说做兄弟的没告诉你，跟她在一起，你自己要更优秀才行。” ……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方宁在家看书，就听爷爷在家里打电话。 方爸在电话里头说，他们年底准备回来，看要带什么东西，广东那边比较发达，新衣服也多。零食什么的都有。 爷爷就说不用带什么，你们两个平安回来就行。 于是，方爸就说大概是年底前回来。 方宁赶紧去看日历，这才想起来，一年一度的春运要来了。 在中国这个国服，每年最惨烈的时候，就是春运了，全国十几亿的人往返回老家，人口流动密集。 春运是一场战争，敢在这个时候回来的人都是勇士，这话自然没说错。 方爸运气好，在僧多粥少的情况下硬是托关系，买到了两张大巴车的卧铺票，于是欢天喜地的收拾行李准备回家过年。 没买到票的，就只能找别的办法了。 坐大巴车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跟十几亿人一起抢春运火车票，毕竟过年前的火车票，那可是号称一票难求，在临近年关的时候更是被黄牛炒到非常离谱的价格。 不过哪怕是这样，也阻挡不了那些在外务工人员的归心似箭。 在经过了一天焦急的等待。 方爸的电话终于再次响起。 妹妹方微一直守在手机面前，立刻就接听了电话，说道： “爸妈，你们回来了吗？” “进县城了，还有十几分钟就到新汽车站了，东西有很多快过来拿东西。” 方爸说了几句信号不好就挂断了。 奶奶在厨房里做菜，本来这个点已经是深夜了，都已经过了吃晚饭的时候。 可方爸方妈在车上肯定没吃晚饭，所以要做点饭菜给他们吃了，于是就在厨房里面忙得团团转。 方宁刚把热水器的煤气罐弄好，刚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不出煤气，现在修好以后，拿出喷头试下热水，温度刚刚好，爸妈回家后，能够洗一个暖和的热水澡那是非常不错的享受。 爷爷抽着烟，可谁也看得出来，他脸上的高兴，过年图的是啥？还不是子女团圆，红红火火，一家子都团聚了，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吃着年夜饭，那才叫做生活！ “走了，方宁我们去接你爸妈。”爷爷起身换衣服和鞋子。 方宁换了件羽绒服，同时也带了两件外套过去，爸妈他们在广东那边是热带气候，温度比南方这边要高，长时间在外，一回老家肯定受不了这边的低温。 外面的冷风小了点，不过刮在脸上还是有些疼，方宁缩了缩脑袋，紧了紧衣领，防止冷风灌进衣领里。 两人出了夏海岸小区一路快步到一中门口，拦了一辆夏利出租车，往新汽车站方向行驶。 时间刚刚好，不早也不晚，方宁他们刚到新汽车站，大巴车也刚好进站。 车站里面一堆人哗啦一声全部围了上去，大部分来接人，小部分是摩的师傅和出租车师傅，拉客的，接人的声音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方妈在车内老早就看到方宁了，挥着手，高兴无比，方宁也高兴，赶紧去接他们。 “儿子，行李在车底下，两个蓝色行李箱，一个紫色的行李箱。” 方爸的脸微微有些发福，不过看起来还是那么的精神奕奕，虎步昂扬，他挤开人群，带着方宁去拿自己家的行李箱子。 “儿子，就你和爷爷来啊，妹妹怎么没来？”方妈道。 方宁提着沉重的行李箱，爷爷也过去接另外一个箱子，他推出汹涌的人群，到妈妈身边，咧嘴笑着说，“她在家里把你们睡觉的房子打扫干净，铺床铺好睡觉。” “好，回去再说。”方妈还想说什么，看到这里拥挤的人，也只能待会再说。 出租车上，爷爷坐在副驾驶跟司机唠嗑。 方爸有些睡意就靠着车窗打鼾，在这回来的路上，精神绝对是高强度集中，就怕有贼。 想睡好觉那是不可能的，迷迷糊糊，越睡越困。 方妈问了方宁好多问题，家里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钱够不够用，学习成绩怎么样，方宁一一回答。 夏海岸小区。 奶奶和妹妹都下来搬东西，一家人团聚，说热泪盈眶都差不多了。 小区边上有两个大妈笑着问，“你们子女回来了啊？” 奶奶爷爷笑着回应，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模样。 家里的大灯笼全部亮起来，巷子里，走廊里，楼上楼下都挂着大红灯笼，整个家看起来喜庆无比。 爸妈一回来，家里就有人气了，不像之前，空荡荡的。 由于爸妈都坐了一天一夜的车了，身心疲惫，也没多说什么了，吃了点奶奶炒的菜肴，洗个热水澡就睡了。 一夜无话。 方宁老早就起来锻炼身体，围着小区跑步，之前天寒地冻只能终止跑步，现在天气好了点就恢复锻炼计划。 他回来带了早餐，爸妈睡到九点都还没起来，爷爷奶奶也没去叫他们起床，平时在外工作，太累了，回家就是要休息才好。 方宁开着电脑开始看小说，这个时候掌上移动阅读软件都没普及，起点还在做着pc端的网站，看个书不像后来那么方便可以直接在各种app上可以看到，眼睛盯电脑久了有些酸涩。 反正快过年了，也没什么事情，看看小说，吃些水果，喝喝茶，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当然爸妈回来，他悠闲的日子也算是快到头了，有大人管束，肯定没之前那么自在，想干嘛就干嘛。 方爸方妈起床了，吃完早餐就过来问方宁兄妹俩的期末成绩，两人就去找丢在床底下的通知书，皱巴巴的，看起来饱经沧桑。 两人看了一下成绩，满意的点点头，又说了些勉励的话，接下来就是大人之间的事情了，方宁很自觉地抱着自己的台式电脑走开。 家里的顶梁柱是爷爷，奶奶一般不管事，所以出门和一群溜达逛老街去了。 爷爷就今年各项支出做了一个家庭年终总结。 方宁他们都有参与，畅所欲言。 首先家里第一次大的开支，就是借了六姨奶她家十万，买这大房子加装修花了三十万。 然后方宁兄妹两读书花的钱，学费，伙食费，还有人情世故，应酬，平时日常开销，杂七杂八算下来，一年也不少钱了。 然后就是收入这一项，电动车生意三人合做了两个月。 赚了六七万，但是三家人一分红，到方宁他家的也没剩下多少，账上还得留钱做明年的生意，还有很多赊账也没收回来。 之所以生活还能过得下去，是因为爷爷有个好女儿。 远在香港的方运荣，每个月给爷爷寄一大笔钱，一年下来，数目有五六万。说是养老费，但实际上家里的各项开支一并都出了。 爷爷拿出账本叫方爸看了看，语重心长的说，“你们两个在外面也要多捞点收入，家里开支大。” 方爸略显尴尬，今年确实是没怎么挣到钱。 爷爷眼下的意思是你们两个在外面打拼了这么久，也应该还要努力点，家里债务挺多的，他们又老了也打不了工。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余乐的柏拉图恋爱 天气越来越冷了，偶尔也会出现晴天，但总的来说冷天居多，不过这也正常，毕竟是南方。 方爸方妈回来后，家里顿时就热闹起来了，空荡荡的屋子也显得有人气了。 方爸是个很爱干净的人，见不到家里邋遢，而且又有轻度的洁癖。 回到家里休息两天就闲不住了，带着方宁兄妹两把家大扫除一遍，里里外外都擦干净，不要的旧事物也都断舍离。 一开始奶奶见丢的东西太多了，忍不住唠叨几句，老人家就是这样勤俭节约，舍不得丢东西，方爸只好答应给奶奶买新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搞卫生可不是一个小工程。 奶奶从来不搞卫生，就爷爷每周在客厅用拖把拖地，其他房间基本上没弄，到处都是灰尘。 方宁忙活了一上午，弄的腰酸背痛的，总算把他的房间弄干净了。 可是老爸一过来检查卫生，就得哪哪都不达标，指着飘窗说，这里没擦干净要重新搞卫生。那里的天花板没擦到，也要重新擦掉污渍，可劲的挑剔。 方宁默默地点头，只好重新去卫生间，打水来搞卫生，一边工作一边吐槽： “人生啊，满满的都是杯具。” …… 下午出太阳，方宁觉得脑袋有些疼，可能是搞卫生感冒了，于是就在客厅里找了些感冒药冲服喝下。 回床上把被子蒙着脑袋睡了一会儿，结果发烧了，拿体温计一量，还是高烧。 好不容易就迷迷糊糊的睡过去，方宁还不断的做噩梦。 就好像被关在了一个黑暗的牢笼里，他不断向前奔跑，却怎么也跑不出来。 好不容易跑出来了，在通向光明的大门前，那大门突然变成一张狰狞的巨口，将他吞噬进去…… “啊……” 方宁猛然惊醒，发现自己躺在床上，额头全是汗水，伸手往后背一摸，上面全是一身冷汗。 “这两天总是做乱七八糟的梦，是什么情况？” 方宁到卫生间，换了衣服走了出来。 妹妹在客厅，她把台式机搬到了客厅来玩，这样可以在沙发上烤火。 方宁瞥了一眼，企鹅农场和停车位。 方微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屏幕，头也不抬的问道，“老哥，高烧退了没有？” “嗯，总算是退烧了。”方宁喝了口热水，缓了缓，这才转了转头，活动一下酸涩的脖子，问道： “爸妈他们呢？” 方微抓起一袋子薯片一口一个吃了起来，答道： “爷爷他们去哲寮了，去老舅那拿腊猪脚，爸妈好像是参加同学会了吧？没仔细问噢…… 方宁点了点头，说道： “我有些饿了，家里有吃的没？” 方微晃了晃薯片袋子，说道： “还剩下一些薯片，你要不要？” “小孩才吃没营养的垃圾食品。”方宁回了一句，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五点半，家里也该回来了，可是他肚子饿死人，早就饥肠辘辘了。 “那你就饿着呗。”方微刚说完，方妈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方微说：“哥醒过来了。” 方妈叮嘱她，让方微照顾一下方宁，让他别再感冒了，又说了一顿才挂电话。 方微伸个懒腰，说道： “老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听哪一个？” “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还有什么好消息？”方宁没好气地说。 方微哼哼两声，没有反驳，直接说，“好消息是爷爷给我们带了晚饭，不用担心没饭吃。” “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就是爷爷七八点才回来。” “我懂你的意思了，但是我现在非常，非常饿……算了，你薯片先拿点来给我垫垫肚子。” 方宁叹口气，理直气壮的抢她的零食。 “算了，算了，你拿走吧。” 方微已经无法对自家老哥强盗般的行径吐槽了。 吃完了薯片的方宁，觉得肚子没那么饿了，但那只是错觉，还是得吃点东西，毕竟快一天都没吃饭了。 方宁思来想去，给余乐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干嘛？没事的话，出来聊天吃点饭。 余乐答应的很爽快，说半个小时后，一中对面麻辣烫店汇合。 “我出去吃东西了，晚点回来啊。”方宁说道。 “去吧去吧，记得带一杯卡布奇诺回来。” 方微说道。 “看心情……” 傍晚的天气有点冷，夕阳烧的天边红彤彤的。 还有两三天就要过年，街道上许多铺面都关门了。 事实上在他看来，就是不关门也没多少生意，往日里最火的是奶茶店，烧烤店，文具店这些店子。 不过学生都放寒假回老家了，生意也显得相对冷清。 虽说方宁退烧了，但还是病体，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想要彻底痊愈，起码还要的一个多礼拜才行。 好在平时注意锻炼身体，免疫力也比较强，病了一场也不至于把身体弄垮。 余乐捧着一杯奶茶，慢悠悠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穿了一身棕黄的羽绒服，耳朵上戴了一个保暖耳罩，憨态可掬。 两人在一中碰了面，找了一个麻辣烫馆子坐下。 方宁指了指自己的衣服，又指了指他的衣服，诧异道： “你裹那么多干嘛呢？” “有种冷，叫我妈觉得我冷……”余乐无奈道。 “呵呵。”方宁笑了笑。 “你怎么一脸苍白的样子？这是病倒了？”余乐看他状态不好，于是问道。 方宁叹口气道： “别说了，我爸非要搞卫生，大冬天碰冷水，一干活就是五六个小时，能不感冒吗？” 余乐一脸爱莫能助的说道：“真倒霉，请个保洁阿姨多省事。” “算了，心累，不想多说。”方宁不在这个话题多计较。 老板端着两碗麻辣烫上桌了，方宁动了动筷子，大快朵颐。 余乐很讲究的道：“老板，我这碗麻辣烫多撒上葱花和香菜，加花生米。 “开吃开吃！”方宁也不客气，直接抱着碗开始风卷残云。 余乐倒是没什么胃口，左手拿个mp4，默默地看小说，慢慢地吃。 反正待会回家他还是要吃一遍晚饭的。 “唉。”余乐叹气。 方宁抬头，虚着眼望向他。 余乐又叹口气，“唉……” 来来去去几回了，方宁都被他搞得一脸欲言又止，于是忍不住的问道： “你叹啥气啊？一脸惆怅的模样，让我都不好意思吃麻辣烫了。” “还不是我跟刘梅婷的事情。” 方宁一听，顿时来劲了，嘴里的麻辣烫也不香了，连忙追问道：“又怎么了？细说……” “她问我过年有没有过年礼物送她？”余乐说道。 “你不是有点积蓄吗？至于么？”方宁不解的问道。 余乐答道：“主要是我不知道送什么好？送太贵重的，我一个学生又没太多钱，送太便宜的我也拿不出手。” “我看她不是那种虚荣的人，她要礼物，无非是想得到你的安全感和爱，这样吧，待会我们去老街，我给你挑一下样式，基本上礼物就几个样，口红、项链、香水、花束、护肤品、包包。” 方宁揣测了一下，说道：“我看她皮肤有点差，建议你送她点护肤品。” “好。”余乐点了点头，然后又有些扭捏道：“还有一件事。” “不是，你哪里那么多事情啊……”方宁忍不住翻个白眼。 “就是她年龄比我大，我才初一，她就高一，等我上高一，她都上大学了，听说大学优秀的男生很多，我也没安全感。” 余乐长吁短叹的说道。 “这有啥好纠结的？就刘梅婷那样性格的，送给我我都不要，太泼辣太强势了，要胸没胸要颜值没颜值，没哪个男的受得了她。”方宁冷笑一声。 余乐顿时挂不住面子了，沉着脸说道： “你也不能这么贬低她啊，毕竟她现在是我女朋友。” 方宁挠挠头，低声说道： “也对，现在不好背地里说她了。我纠正一下，你放心吧，她安全得很，毕竟对她来说，跟你谈恋爱算是老牛吃嫩草了。” “啊？” 方宁摸了摸下巴，思衬道：“这样吧，送上门来的女朋友，到了嘴边的肉，干嘛放过？下次我给你谋划谋划，让你们牵牵手，约个会什么的，到时候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自然水到渠成。” “得，这种蔫坏的计划，还是你自己留着用吧，我还是喜欢柏拉图。”余乐连忙拒绝。 “柏拉图式的恋爱，容易过度沉迷啊……”方宁意味深长的道。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过年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大年三十春节那天很快就到来了。 当然，实际上这一年的除夕是二十五号。 家家户户挂起红灯笼，对联，路边也是大红灯笼，喜气洋洋的。整个小城有种浓郁的年味。 这在后来的十几年后是看不到的场景，如今却非常的温馨。 方宁家热闹非凡，他和方爸两人在楼道门口贴春联。 今天在厨房里掌厨做饭菜的是方妈。 她穿了厨裙，拿着刀在砧板上切着各种蔬菜和肉类，光是看模样就比奶奶做菜要专业点。 爷爷拿了把小凳子在卫生间，戴着眼镜，很认真地在钳鸭子的绒毛。 这玩意贼难弄，他一上午的时间全部都在去毛。 方微则出去买点饮料和红酒。 因为过年的原因，楼下的便利店都关门了，方微骑电动车跑了好久才买到饮料回来。 晚上，夜幕缓缓落下来。 “轰！！” 隔壁的小区有人放烟花，在天空炸成五颜六色的烟花。 “哥，快看快看，有人放烟花了，拿手机拍下来，我要发到家人群里！” 方微趴前面的阳台上大呼小叫起来。 方宁才不像她那样激动，一个烟花有什么好看的，都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了，淡定的说道： “你激动什么，我们家也有啊，晚上过零点了到楼下去放烟花！” 方妈端了一盘子红烧鱼上桌，喊道：“开饭了！同志们快来吃饭。” “哦耶，开饭了！” 一桌子饭菜都是大鱼大肉，红烧鱼，色香味俱全，鸭汤表面浮着金油，红烧猪蹄油而不腻，辣椒爆炒猪肝香辣爽口，令人回味无穷。 一大家子入席，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团圆欢聚。 爷爷脸上带着笑容，站起来给家人倒白酒，方宁他们这两个小孩子只能喝可乐。 方爸端着白酒，红光满面，深深地呼吸，道： “祝我们一家年年有鱼，岁岁平安，大吉大利，儿女学业进步，爸妈长命百岁，祝老婆青春永驻，越活越年轻！” “祝爸爸在新的一年，事业有成，有花不完的钱！” 方宁笑哈哈的说完，跟老爸敬酒。 “祝老爸事业有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牛年吉祥，牛气冲天！” 方微也笑嘻嘻的说道。 最后大家都站起来，互相敬酒，齐声道：“祝大家新年新气象，牛气冲天！” 方宁微笑着。 空气中弥漫着幸福的味道，每一颗光线粒子都充满了温暖。 他很喜欢这种温馨的氛围。 有人说，幸福是什么？ 对于方宁来说，幸福就是一家人团聚，大年三十的夜晚，吃着年夜饭，其乐无穷，这就是最朴素的幸福。 每个人都有自己新年的愿望和光景，有的人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有的人希望自己能够考个好的大学，有的人为了工作和事业而默默努力。 更有的人想找到一个属于自己归属感的小家，可以遮风避雨。 这些或多或少的愿望。都代表了自己对过去的总结以及对来年的期待。 晚上灯火绚灿，夜幕被楼下的烟花给照亮了，各种烟花在天空炸成尘埃，划过每个人的心上。 方宁他们一家围坐在沙发上看春节联欢晚会。 那一夜，焰火腾飞，中华大地亮如白昼。 周杰伦的《青花瓷》一曲封神，将春晚引入高.潮。 一直到春晚步入尾声，《难忘今宵》的片尾曲播放起来。 电视屏幕上，一众主持董卿，朱军，李咏、董卿以及周杰伦、成龙、陈奕迅等明星全部到场。 在银幕面前送上各自的祝福，然后一一落幕。 无数的烟花交替升上天空，像是不甘落幕一般，争先恐后绽放自己的光芒。 方宁无声地笑着，“2008年结束了！” …… 春节晚会过后，就是方宁他们最喜欢的一个场景上演了。 大人长辈们给方宁他们发红包，每个人都拿到了属于自己的红包。 再次拿到压岁钱，方宁心里微微触动。 十二点转点的时候。 方微两人盯着时钟一刻不停， 时装的长针和短针不疾不徐的转动，等到都指到了十二的位置。 方微欢呼起来，说道： “转点了，转点了！！快去放烟花炮竹。” 方爸早就在楼下准备好了烟花，看到四处轰隆响起的爆竹声以及飞上天空的烟花，也点燃了属于自家的烟花。 今年虽说下了禁烟花令，但还是有许多人偷偷的放。 这个管不了的，大家都放也不知道是谁放的，小县城不像大城市那样没人情味。 方宁一家人都来到了楼下，仰头望着五颜六色的烟花，把整个夜幕都点燃了。 尤其是灯火阑珊的江边，更是绚灿无比。 在烟花声中，方宁的手机响了，一条qq消息发了过来。 “新年快乐，方宁，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发短信的头像是程曦，一只粉色的卡通兔子。 她的消息内容也符合她的风格，简洁，直接了当。 方宁看着短信愣在原地没动静。 他想着不知道程曦是对所有同班同学都发了，还是只给他自己发了。 不过这个并不是重点，只要有祝福就好了。 于是想了想，回了短信过去，“很高兴认识你。” 两人很有默契地没有再发短信了。 白龙庙小区。 “我也是——” 瓜子脸蛋，削肩细腰的女孩站在榕树下，放下手机。 望着交替纷飞的烟花，笑的很好看，或许是她为数不多笑容里最灿烂的一次。 过了许久，女孩微笑的嘴唇闭上了，恢复了惯有的淡漠表情。 这个冷清的女孩在黑色的夜里缓缓隐没 只剩下繁华过后的寂寞。 …… 春节从初一到初五这段时间是方宁觉得最难熬的日子。 没有为什么。 只要体会过走亲戚的人都能对这种痛苦有感同身受体会。 有些亲戚比较近还好，有的则很远很远，几乎跨越了一个市区。 尤其是交通不方便的这个年代，要是能够买一辆方便出行的交通轿车也好。 但是方宁家还没有买车，所以只能够继续痛苦的走亲戚。 第一百二十八章 走亲戚 过完年后，一场大雪没有任何征兆的下了起来。 打乱了方宁他们的出行计划。 这场大雪比前一阵还大，起初还以为下一天就会停下来，没想到一连下了四天，直接下到初四。 整个平海县都成了雪国，与世隔绝，大家这才后知后觉这场大雪的严重性，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当然，这场大雪远没有去年那场全国范围的雨雪冰灾大，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 好在天气回暖的快，大地回春。 冬日里的太阳透过云层露出了踪影，暖和的阳光撒到了每个人的身上。 初五雨，又接连几天下了好几天的小雨。 转眼就立春了。 雨水过后就是惊蛰和立春。 立春这天，太阳直射赤道，南北半球昼夜平分。 也正式标志着南方进入阳光明媚的春天。 路上杨柳依依，莺飞草长，乡下的农民都准备在田地里播种了。 在这个莺飞草长的季节，温暖的风穿过树林，柳絮飘转，正是踏春的好时候。 可惜方宁还没跟朋友讨论，就被方爸带着走亲戚了。 方微发出抗议： “都初五了，还要走亲戚啊！” “亲戚什么时候都要走动，这么不懂事。” 方微被方爸教训了一顿。 方宁倒是老老实实的，没有哼声。 好在年初下了一场大雪，远在岳州郊区大山里的外婆家，暂时不用去了。 目前还是大雪封山，交通不便，路途险阻，想去也去不了。 只好在电话里跟外婆拜年，说年中放暑假了再去。 剩下的亲戚，就是爷爷那一辈，奶奶那一辈。 爷爷的几个弟弟妹妹，方援朝，方卫星，方周荣。 这些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必须要去走动。 至于，奶奶的娘家，那就多的吓人了，外祖奶奶那一辈生了十多个兄弟姐妹，不算其中夭折的，也有八九个。 一代代繁衍下来，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家族，真要去一个个都走动，没有六七天根本走不完。 当然，方宁家只需要走跟他家关系比较近的亲戚。 到了爷爷他那一辈， 二爷爷是仲脉，方援朝入赘哲庄一户姓秦人家，倒插门，儿子也差辈了，关系比较疏远，走动的比较少。 方周荣是叔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基本上也少有联系，也就平时逢年过节回娘家。 她的两个儿子都在广东打工，很少回家，也不跟亲戚走动往来，非常陌生。 最后则是季脉，方卫星，打了一辈子光棍，四十几岁才娶妻生子，他的儿子比方宁他们还小，才五六岁不到。 基本上几个堂兄弟都跟他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奶奶的娘家，基本都是表姐妹。 所以，方宁有一堆的姑姑叫都叫不完。 …… 梅仙镇哲寮村。 前面就介绍过了，黎姓是一个大姓，十个人里就有八个姓黎。 第二大姓是方姓，李姓。 按照族谱上来说，方宁的祖上为豫章一旧族，始迁祖平治，字福六，号卜昌。 自明洪武时自江.西铁树观迁居平海哲寮。 此时黎家庄。 奶奶他娘家北前大屋堂，当家人是黎细保，在兄弟姐妹中排行老七。 至于为什么长子伯脉黎天保为什么没当家，是因为有癫痫，治不了家。 当然黎家大屋堂真正当家的人，目前还是方宁他老外婆。 八十二的高寿，坐在轮椅上，平时靠孙女孙子等人扶着走动。 尽管年纪比较大，有些老年痴呆了，但这个老人年轻时候，可是十里八乡最精明的人。 其实方宁最烦的就是逢年过节走亲戚。 但是对于中国人来说，这走亲戚又是必不可少的礼节。 平日里很少有来往的亲戚都在这十多天的时间离聚集到一起。 或喝酒聊天，或逢场作戏。 要说真心实意也不见得。 其实也就是那么一个意思，一个大家族，人多热闹，年味浓罢了。 后来，很多老一辈的人都凋零了，走动的人也少了。 很多人都开始流行断亲了，联系基本上变少，如无必要基本上不来往。 方宁最烦走亲戚，他们这几代的字辈是“西江发孝”中的发字辈。 算是最小的字辈，见了谁都得叫人。 像爷爷他们是长辈中辈分最高的“西”字辈，除了老外婆以外，他是叔公级别的。 只有别人来看望他们，没有他们去别人家走亲戚的道理。 可是要想混到爷爷那个资历，起码也还要四五十年才有盼头。 黎家大屋堂。 “老外婆，恭喜您过红年，给您拜年了。祝您老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他们兄妹俩在昏暗灯光的房间里面见到了太外婆。 这是一个年纪老迈的老人，歪着身子靠在软榻上，神色疲倦。 一个闺女在背后给她捏肩，她脚下有一个烧的正旺的炭火盆。 见到方宁他们进来给自己拜年。 老外婆脸上多了几分欢喜，歪着的身子也坐了起来。 垂迈的老人也恢复了点精气，露出笑容点了点头。 方微比较亲近太外婆，也就走近了，乖巧的说，“老外婆身体还好不？” 老外婆见方微仰着小脸，这么乖巧伶俐，心里也有点高兴。 一边拉着她的手，一边点头说道，“你老外婆身体好，还能活几年，别的都没什么，只要有你们挂念着我就好了。” 她说了几句，又问方宁，说，你奶奶怎么没来？ 方宁怕老外婆怪罪，连忙说： “我们外婆来这边了，奶奶在家里招待外婆，而且村里也有些亲朋邻里邻居过来拜年什么的，爷爷也一时半会也走不开身。” 老外婆点点头，她倒没有什么不开心的意思，在她这堆儿子女儿中，二女儿虽然是个文盲。 但对她这个老母亲却也是真心善待的，不像其他几个小女儿，做事情总是怠慢，端个屎盆子都互相推诿。 虽然她老了，但她不傻。 没到老年痴呆的地步，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心里跟明镜似得清楚。 方宁他们拜访完老外婆以后。 方爸方妈也过来和老外婆唠嗑。 看到老外婆这么苍老，方爸心里也不是滋味。 等到上午的饭点。 方宁又去了大老舅黎天保那里拜。 最后到小老舅黎细保那拜年过，然后被留下来中午饭。 第一百二十九章 平海县特色十大碗 小老舅家在做春饭，场面颇为宏大，别开生面。 何为春饭？ 一年里最隆重的饭称为团年饭。 而正月初三以后至元宵间流行另一种隆重的饭，即春饭。 春饭的源由来不及去考证，大意是一年之计在于春。 春来了，年过完了，得想法子又见见三亲四友，加上在外打拼的一大帮乡人，正月十八前后，也就是元宵节后，又得离别故乡。 各奔东西，天南地北去奔前程，干脆就约在一起吃个春饭，热闹热闹。 春饭吃过，年也过完了，该开工做事了。 而约人吃春饭，也是有规矩的，平海人最讲规矩。 通常做春饭的住家，得提前三五天通知，对象是三姑六爷，七大姨八大叔。 夫妻双方的亲戚得轮流请齐，少则二三桌，多则十几桌。 农村里面可以在家中摆席，吃流水席春饭，而县城里的一部分会移至酒店。 每桌上菜不少于十道，也有十二道的。 相比年饭，春饭的邀请对象可放宽至同学、同事、战友、朋友，能列席春饭足以显示与主家的关系亲密。 春饭一年仅一回。 正月十五前春饭基本办完。 也有少数办在正月二十几的。 但是，过完正月，无论再隆重的酒宴就不再叫春饭了。 所以，春饭在平海县非常有地位。 因为黎家这边，是小老舅黎细保在治家。 所以，有头有面的亲戚都在他家吃第一道春饭。 他请了两个厨子过来掌勺做菜，买足了食材，倍有面子。 春饭是吃完一道接一道端上桌的，保证每一道菜都热乎着，也叫碗碗端。 上菜有先后程序的。 第一碗菜叫十段锦全家福，也就是炸肉，用面粉、鸡蛋混合后油炸而成，配以丰富多彩的辅菜。 随后是土鸡炖汤，三湘百叶丝，墨鱼排骨汤，红烧狮子头，滋补羊肉汤，蚂蚁上树，干白椒酸辣腊肠，四方扣鱼，酸菜扣肉。 各乡村上菜顺序略有不同，但扣肉、羊肉不能少。 这些摆上桌的菜也被称作平海十大碗。 除了吃饭以外，剩下的就是烟和酒了。 无论哪种形式的春饭，烟酒必须上好的，主家若是让吃席的客人，吃的喝的不满意了，那在农村里可是抬不起头来的。 桌桌都是芙蓉王，最少都是硬壳白沙烟，低档的都拿不出手。 随后，上桌的酒是农村自酿的谷酒，度数不高，后劲十足。 吃饭也有讲究，上桌礼仪，揭开第一道菜碗盖，长者先用，众宾客才可以吃菜。 每上一道菜，大家举杯敬酒，然后举筷，少年们虽然不许饮酒，但端杯的礼数仍要尽到。 还有一些是招待新客的。 何为新客？大致指第一次抵达府上的过门客，比如新媳妇、新侄郎、新生儿、从未过门的姻亲…… 在平海乡下很多地方还讲究入席的座位。 贵客必须安排坐大位子，哪怕贵客是几岁的小孩也不能小视。 对号入座之后，一切就不那么复杂了。 都是人，都爱吃，一桌子人通通可以放开手脚吃。 所以，春饭的气氛通常轻松而友好。 天气好了，气温回升了，正是大口吃肉的时候。 春饭，为平海人再次创造了亲友间见面团聚的机会。 同辈们举杯同饮之时彼此祝福新年，长辈叮嘱后代。 兄弟姐妹各奔前程，就此暗暗展开建家立业新一轮竟争。 正所谓诗曰:正月里来吃春饭，艳阳高照精神爽，春光灿烂吃大菜，酒足饭饱奔前程。 …… 方宁坐在春饭酒席上，放眼四顾。 有认识却叫不出名字的亲戚，有不认识也叫不出名字的亲戚。 还有关系很好的亲戚，大家都很热络的畅聊。 再加上端菜的人在酒宴之间穿梭，场面十分热闹。 “肉丸子，扫荡扣鸡，打倒炸肉，地毯式轰炸，上菜喽！让一让！” 有叔叔端着热腾腾的菜上了桌，一边走一边吆喝。 方宁看到小老舅红光满面的端着酒杯，倍有面子的叮嘱后代，阖家欢乐，幸福美满，来年多赚点钱。 “喝的尽兴！” “不醉不归！” 方宁有些感慨，奶奶娘家人的人口实在过于多了。 如今像他奶奶这一辈都也是做长辈的长辈去了。 更别说后代爸爸他们那一辈更是繁衍了无数的子孙，开枝散叶，传递香火。 就人口繁茂这一点，方宁他家实在比不了。 不过人口多也有多的坏处，至少要养活这么一大家子也实在是不容易。 方宁夹了几口菜放嘴里着，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 就看到一个穿着棉袄。黑皮肤，平头，胖壮身材的中年人，端着饭碗，朝他乐呵呵的笑着，说道： “方宁？好久不见啊！” 方宁一看是六姨奶家的儿子，连忙笑呵呵的说道： “惠叔叔，新年好，你们在哪一桌吃饭？怎么刚才没看到你。” “我在隔壁桌，你爸妈呢？” 洪惠平从隔壁饭桌上拿了一瓶啤酒，又挑了两个塑料杯子，倒满啤酒，丢一杯给方宁，自己则喝了一口啤酒。 方宁指着不远处说道：“我爸妈在那边吃饭呢。” 洪慧平这才看到隔壁桌的方爸方妈以及方微，朝他们点点头，热络的打着招呼。 他又问道：“你奶奶也没来啊？” 方宁拿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答道： “家里有外婆那边的亲戚来了，奶奶在家里招待，爷爷则在家里要招待来拜年的亲戚。我们兵分几路，走这边的亲戚。” “哦哦，原来是这样，我先过去和你爸妈打招呼啊！你慢点吃。” “知道了，惠叔叔。” 洪惠平挤开几座客人就到方爸他们那桌酒席上去了。 方宁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日有所思。 眼前这个叫洪惠平的男人。就是六姨奶的儿子。 他妈妈在奶奶辈分中排行第六，最受老外婆疼爱。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就是他们一家人在往后的十年内和自家有着极大的牵连。 六姨奶和奶奶从小关系最好，所以爸爸、姑姑和洪惠平关系也十分融洽，两家互帮互助五六年。 可是到后来，洪惠平进入传.销，同时拉得全家陷入传销。 到后来他们更是拉了黎家庄许多的亲戚也陷入了传销。 等到后面骗无可骗的时候。 他们就把目光盯上方宁一家，虽然爷爷奶奶没有进入传销。 却也明白那东西是犯法的，以致于让两家的关系破裂到如同水火。 不过眼下，洪家和方家的关系还没有破裂，所以方宁也不能带有色眼镜去看他们。 说到底洪惠平也是一个对生活方向迷茫而误入歧途的可怜人而已。 “灵哥，大嫂，新年快乐！”洪惠平过来打招呼。 “惠平啊，新年快乐，你爸妈怎么没来呢？” 方爸就问道。 洪惠平顿时就有些不自然了，支支吾吾半天，才说道： “我妈院子里摔了一跤，当时镇上医院没电，只好到县人民医院来拍片子，发现小腿骨折了，现在在县人民医院住院呢，我爸在医院陪着我妈。” 方爸就有些惊诧了，也不吃饭了，拉着洪惠平到边上仔细询问道： “这么严重啊？要不要紧，要不等下我们吃完饭就过去看下姨妈。” “不不不，她不是蛮严重，你们还是等她出院了再来看望吧。” 洪惠平连忙摆手，似乎有些脸红的不好意思。 然后扯开话题，又匆匆的说了几句就走人了。 方爸还莫名奇怪，这怎么姨妈摔伤了，她儿子还不让我们去看呢？ 有亲戚在旁边就立马八卦起来了，说道：“六梅哪里是自己摔伤的，而是和隔壁打麻将，欠了别人的钱，争吵的时候，别人推了一下摔地上了，这是丢面子的事情，他们也不想闹大，就没有到处宣扬了。” 第一百三十章 本家 方爸两人交头接耳的商量起来。 方爸觉得以咱们两的关系，不去看望一下六姨，过意不去。 毕竟六姨从小也带过他一阵子，小时候日子过的苦，但是吃喝也没少他的，还经常摘地里的西瓜给他送过去。 方妈没这方面的感触，但毕竟是贤惠，低声说道： “是这个道理，别的亲戚还好，六姨妈毕竟是咱妈的妹妹，不去看望的话，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拿多少合适？” “三百吧，再买一百多水果。” “差不多。” 方爸二人商定完毕。 他们倒是没有想那么长远。 方爸决定让方宁和方微两人先呆在小老舅家里。 等他们从县里看望姨妈回来了就带方宁他们回去。 方微吵着要回县里。 方妈就解释说不是去玩，是去医院那种地方，带小孩子去不好，下次有机会再带你们去玩。 好说歹说，方微才同意。 方爸在黎家庄马路边上等车，一个劲的喊方妈快点来，大巴车要来了，别老是耽误时间。 等方爸方妈他们走了以后。 方微低声说道：“哥，想玩电脑了，这太无聊了。” 方宁说道：“既来之，则安之，别老是想玩手机，你的学习成绩降低了好多，想着新学期怎么追赶上去吧。” “哥，你放心，我新学期一定追上来！” 方宁说道：“你最好是。” “好多亲戚都不认识啊，哥，你认识吗？” “我跟你一样。”方宁在亲戚群中寻找，看能不能看到眼熟的人。 方微本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到了这里，反而有些拘谨起来了。 到处都是陌生人，叫不上名字的亲戚，和一大堆不认识的表姐表妹，心里有些不安，眼睫毛局促的眨着，生怕有人找她搭话。 至于方宁就不一样了，在哪里呆着不是一样？ 只要讨好了小老舅以及几个叔叔他们，就没人敢欺负他了。 当然也有些年纪大点的女孩壮着胆过来调戏他，不过反被他给调戏，羞红了脸跑开了。 他身体里面可是藏着一个老妖精，真以为是天真无邪的小孩啊。 二世为人要是连几个小女生都对付不了，那他还怎么准备谋划以后的大事。 “哥，我去小卖部买点零食！”方微说道。 方宁挥挥手，“去吧。” “你别乱跑啊，等下我找不到你了。” 方微说完，就拉着一个刚认识的小妹妹一起出门了，留下方宁一人在原地等待。 …… 方沙沙在远处，看着那个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男生，稚嫩的脸，有些气鼓鼓。 想到刚才自己居然被一个同龄人吓跑了，有些气恼，偏偏看他那有恃无恐的样子，又有些没有办法。 “姐，你在这干嘛呢？” 方丹丹走了过来，好奇地问道。 “你看到那个男生没？” 方沙沙咬着牙说，“这是谁家的亲戚，这么没礼貌？” “啊？” 方丹丹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仔细辨认，道： “我看看，看到了。好像是老姑夫家的，是我们的表哥，不太熟，名字叫方宁吧。” 她顿了顿说道：“据说还是一个天才，成绩特别好，上次他奶奶还在这里的亲戚夸过呢！” 方丹丹比她姐姐聪明，过目不忘，很快就记起来这个男生是谁家的。 “这就是老姑姑在亲戚里面，大夸特夸的家伙啊？我看也不怎么样，哪里比得上你聪明。” “呵呵，姐姐你才是最聪明的。” 方丹丹黑白分明的眸子转动，颇为灵气的说道： “我们要不要过去和他打个招呼？” “我看打招呼就不必了吧，这家伙傲慢的很，一副城市里孩子的做派，看起来就娇生惯养的人，不好相处。” 方沙沙想到之前他戏耍自己的一幕，小脸微红，羞得不想在过去丢脸了。 “不会吧，我怎么听老姑姑说，他不是很有家教，礼貌吗？” 方丹丹有些狐疑。 看了看自家姐姐，再看那个躺在沙发上的男生。 也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到姐姐不想去，她也就觉得没意思了，没过去凑热闹了。 “……” 这两个小姑娘说话虽然小声，却也没顾忌多少。 方宁只是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又没睡觉，竖着耳朵就听到了。 虚着眼，看到两个女生在角落里嘀嘀咕咕。 年纪大的女生，身材微胖，圆脸蛋，有一头齐肩的长发，皮肤粗糙。 另外一个年级小点的，身材苗条，也留着一头长发，干净清素。 她抿嘴朝方宁点头，却没有过去交流 方宁仔细琢磨两眼，顿时乐了。 这两女生不是别人，正是照顾老外婆的两个小姑娘，也算是半个本家。 前面就讲过，平海方氏，有两支，一支以方福六公为豫章一旧族， 之前也说过方家祖上方若水在这里留过一支宗族，另外一支始祖是方氏磐琪公，有龙虎豹三兄弟，其中叔脉豹公，迁本邑之哲寮，传四十五代。 当然在后面六修族谱，几脉都合修族谱，属于同宗同源。 两女的爸爸叫方解河，是本地原地闻名的木工，妈妈是黎国英，农村家庭主妇。 在哲寮寨当地黎姓和方姓组合的家庭不算太多，却也不少。 但像他们那样父母都和方宁家有沾亲带故的关系，还真少见。 简单的说是近亲生育，而带来的后果是生了四胎都是女的。 第四个女儿更是一个脑瘫儿，生来就先天缺陷，要靠政府扶持。 当然也有聪明的天才。 方丹丹比较出息，是最近名声鹊起的小才女，学习成绩厉害。 后来十多年，方丹丹录取了一本的军校，然后进入了武汉大学，为家里争了光。 全村敲锣打鼓，风风光光敲锣打鼓的宣扬了好一阵子。 当然眼下那个成绩优秀的优资生还是一个初中生。 至于她姐姐方沙沙更是不怎么待见自己。 方宁起身出来打个招呼，没想到方沙沙丢了个白眼给自己，然后走了。 留下方丹丹笑了笑，跟姐姐低声几句。 随后走了过来，面带笑容道：“方宁，你好，” 第一百三十一章 狗都不学的奥数 方宁背靠在沙发上，坐没坐相，站没站相，懒洋洋地说道：“按辈分来说，我们是同辈，又是宗亲本家关系，我又比你的大，你应该叫我哥才对！” 随后，他指了指隔壁的小老舅，努嘴说道，“我们的小老舅可是很保守的人，让他知道你乱叫人，估计会打你手掌心的。” 在他的威胁下，方丹丹咬了咬嘴唇，心不甘情不愿的低声叫了一声哥。 “这样就对了，我们重新认识一下。” 方宁抬头，露出阳关灿烂的笑容，说道： “我叫方宁，家住在城关镇，既然你都叫我哥，那我就叫你丹妹应该没事吧？” “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这回轮到她有些诧异。 方宁翻白眼了，说道： “别人当着我的面，叫了你的名字那么多次，我耳朵又不聋。” 方丹丹点了点头，思衬道：“这倒也是，合情合理。” 方宁问道：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方丹丹答道： “是这样的，方宁哥，我有几道数学题目不会做，听别人说你学习成绩好，就想过来找你请教问题。” 她也是顽皮的主，喜欢睁眼说瞎话，脸不红心不跳。 哪里是不会做题目，而是听老姑妈一直当着亲戚的面，夸方宁学习成绩好。 于是就有些不服气，就想找几个题目为难一下他。 只是她也没想到方宁心眼真多，左拐右拐就把她给弄的七荤八素，直接叫起哥来了。 “那行，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什么疑难杂症，你拿过来我看看。” 方宁把脚搭在一只矮凳上，吊儿郎当的样子，用他惯有的眼神看着她。 “你等着。” 方丹丹二话不说就返身，回去找自己的书包去了。 方宁是左等右等，还没等到她回来，刚好看到老舅家摆了一桌扑克牌，就溜过去看别人扑克了。 “咦，人呢？” 方丹丹回来后，看不到方宁的人影，找了大半圈，才发现他溜了打扑克了。 好不容易挤进去，就见方宁站在凳子上，甩扑克牌甩的啪啪作响。 “方宁。” 她叫了一声。 方宁扭头过来，满脸贴着纸条，扭头吹一下，扑啦啦，迷糊的喊一句，“作业拿来了？我瞅一瞅？” 方宁退出了扑克桌，找了一个位置，边喝雪碧边看习题。 他可是记得这个丹妹还是个小学生。 小学生的题目，再难还能难到哪里去？ 但等到他看到题目的时候，差点呛到了口水。 方宁好悬没一口水呛死，吊儿郎当的模样也坐直了。 他瞪大眼睛，诧异道： “你家小学数学题目，出的是初中的奥赛？” 方丹丹眨着眼睛，盯着他看了一眼，又眨了眨。 这才慢悠悠地说道， “我又没说是我这个年级段的作业……怎么？宁哥儿，你不是刚说你的数学还行吗，难到是只局限于普通课本的水平啊。” “噢，那这样的话确实是我为难你了，我这就去拿我年级段的数学题目给你做……” 方宁嘴角含着笑， “说实话，你这激将法真劣拙。” 方丹丹笑着说，“可是它管用啊！” 得！现在的小女孩怎么个个都是人精啊，惹不起。 方宁叹口气，从她柔软的小手里抽出笔，带出一阵清香。 他深呼一口气，昂然抬起头，阳光打在头发上剪碎一层光影，面对小心谨慎的方丹丹，露出明媚而自信的笑容， “但是这点水平，对我来说真的不够看啊！” “那你做啊！” 她一时间也被方宁的自信感染了。 方宁抽过奥数试卷，看到上面用红色墨水笔划出的题目，开始做起来。 这道题是奥数方程的变式，里面有两个小陷阱，一般的思维还真做不出来，要反复推演几次，用答案反向验证题目。 当然这毕竟是初一的奥数也不会太难，不等式再怎么变化也只能迷惑人，对于真正的解题高手来说，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方宁花了十多分钟解出来，不算快，但也不算慢。 继续做其余几道题目。 方丹丹心里估算了一下自己做出来要多久时间。 而后算了他的时间，发现他的解题速度居然还真比自己快。 半个小时，方宁把所有的题目全做出来了。 把奥数试卷推到她面前，努努嘴，“一共七个题目，我全部做完了，你检查一下对错。” “好的，我看看。” 方丹丹坐在椅子上，亲自做了一遍。 她眉头紧锁，做题很仔细。 方宁没有出声打扰，伏在沙发靠背上，慵懒的喝那剩下的雪碧气泡水，几个小孩子找他要气泡水，干脆就给小孩了。 过了四十多分钟，方宁见嫂子端了水果来了，就用竹签插了水果。 “水果吃一点嘛。”方宁很有兴致的问道。 “不吃。”方丹丹头也不抬的答道，随后吐了一口，“我做完了，跟你的答案，有三个不一样的地方。” “噗。” 方宁错愕道，“不会吧？” “我又没说你的是错的。”方丹丹没好气说。 “一惊一乍。”方宁白了他一眼，核对了一遍以后，发现他的是全对，反而方丹丹错了三道题目。 方丹丹沉默片刻，不得不承认道： “这些题目，我们老师都说很难，你能全对，真的很厉害。” 她对方宁的不服气，以及质疑早就褪去了，只剩下深深的佩服。 方宁咀嚼着水果，含糊不清的道： “那，你给我拿一瓶水。” 方丹丹起身，从只剩了一个底儿的矿泉水桶里倒了一杯给他，热气腾腾。 方宁摆手道： “没有雪碧气泡水了吗？” “喝那么多气泡水，小心的蛀牙。”方丹丹烦躁的说。 “算了，热水就热水。”方宁端着杯子吹着热气。 方丹丹在沙发上坐下来，低声道： “这里很烦躁，人太多，都不想待太久了。” 方宁道：“过年就是这样，没办法的。” 随后，方宁又笑了笑，道： “怎么样，现在叫哥，心甘情愿了吧？” “好吧，我承认你有点本事，你以前学奥数，也参加过奥赛？”方丹丹打听道。 方宁把脚放在沙发上，淡淡的说道： “奥数？狗都不学——” 第一百三十二章 年味已经淡 他突然垂下眼睛笑了，浓密的睫毛在脸上一扫，这让方丹丹心里想了一句，这家伙的睫毛可真够长的。 有了刚才的事情拉近距离，两人也热络起来了，话题也多时往奥数，学习上聊，寒暄了好久。 方宁天南地北的扯，各种典故张口就来。 他脑袋里有来自后世那个更加发达的网络信息，见识自然比小丫头要广得多。 引经据典，笑料不断，惹得方丹丹连忙追问。 最后又谈到了手机上，方宁昂扬的说，等着看吧，要不了多久，一款划时代的伟大手机产品，就要在另外一个大洋彼岸诞生了。 方丹丹惊呼道： “哥，你说是真的？真有那么多功能的智能手机啊？这有点不可思议，我们家的诺亚基就只能够玩贪食蛇呢！” “那当然，这是时代发展必然的规律！” 方宁毫不犹豫，掷地有声的说。 这个时候，方沙沙从屋里走了出来，叫了妹妹一声， “你在这里干嘛？” 她有点不敢置信，就一眨眼的功夫没见，怎么妹妹和方宁这么熟络了？好像认识了很久一样。 方丹丹一见她，顿时就不再说话，把后背往下缩了缩，像个婴儿一样蜷在椅子里，嘴角颓丧地垂着。 在她姐面前可不敢这样，必须时刻严肃。 随后，方丹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站起来低声对她姐嘀咕了几句。 方沙沙看他的眼神变了，瞥了方宁一眼，没说话。 方宁微微一笑， “之前是有点误会，开玩笑的，你别介意往心里去。” 方宁本来退走的，看到方丹丹给他找台阶下，缓和气氛，也就立刻反应过来，立马顺坡就下了，说道： “要不要吃点水果？” 方沙沙摆手，摇头说道：“不用谢谢，我不吃甜的。” 她顿了顿，说道： “也不是多大的事，我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那就好。”方宁笑道。 有了方丹丹在中间缓和气氛，他们也就顺着台阶下了，坐在一起聊天，方沙沙也被方宁风趣幽默的谈吐，给逗得乐不开支，顿时觉得方宁也没那么坏了。 方微这个时候，买了零食回来。 看到自家哥哥拉着几个女生在聊天，也不好插进话题。 干脆就拉着，刚认识的女孩子黎小星，去找其他的玩伴了。 傍晚时分，方爸方妈回来了。 他们带来了一条重要的消息，六姨奶家借出了十万元。 方宁差点在风中凌乱，这件事情非常不合常理，以六姨奶那个只进不出的貔貅性格，怎么舍得借我家钱？ 而且十万块不是小数目，什么时候家里也要借钱了？ 方宁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爸妈可能要买车了。 因为他记得前世，方宁家突然多了一笔钱，然后买了一辆大众车，购车的时间也几乎对得上。 回来的路上，方宁旁敲侧击的问道： “爸妈，我们是不是要买车了？” 方妈诧异的问方爸，“你跟孩子说了？怎么藏不住事啊。” “我没有啊？” 方爸否认，看到方宁已经知道了，索性就说出来了，“我们准备再攒点钱，等年中的时候买车。” 方微倒是欢喜异常，“哦耶！我们家要有车了。” 方宁忧心忡忡心想，有车也未必是好事，买车容易，养车难。 …… 眨眼就到开学的时候。 方宁他们也必须要背着书包准备入学了。 在这个初春的季节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不过和他没什么关系，就跟方微说的那样，他必须要保持好的学习成绩，这样家里都能少操点心。 于是方宁开始发奋读书起来。 一场绵绵的春雨过后，元宵节也过完了。 方爸方妈两人也要准备回深圳了，现在是出来赚钱的好时候，他们不可能老是待在家里。 新的一年又有新的期望。 大家的想法都不一样，有人想要飞黄腾达，有人想平平安安，有人追求梦想远离家乡，也的人为了金钱背叛了自己的理想。 形形色色的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生活的方式，用自己理解世界的方式生活着。 到方爸方妈要走的那天。 别离总是带着伤感的。 方宁兄妹二人却有些舍不得了，方微还掉起了眼泪。 方爸摸着他的脑袋，“要照顾好妹妹，别让人欺负她！” “嗯！”方宁重重的点头。 “等你们放暑假了，就来我们这边，爸妈永远爱你们！” 方宁送走了爸妈。 心情沉重起来，有些失落。 家里顿时空了起来，心里也跟着空荡荡的，没着落，房间里也少了点人气。 可是不管怎么样，生活还是会继续，日子还得继续向前。 二月初一是方宁的生日。 过了这一天以后就是十三岁了！ 方宁觉得现阶段的自己，个子长的好快。 原本在小学班级拍集体照老是被放在前面的他，现在也可以站在后面倒数两排了。 当然还是和先天优势的女生比不了。 在这个阶段许多女孩们都比男生高，而现在他觉得自己也不比女孩们低了。 要是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等到上高中了，在营养充足的情况下，一米七八是不成问题的。 黎快梅每天都会给他们补充营养。 天天炖着高骨汤和其他营养东西。 再加上方宁又长期坚持晨练跑步，打羽毛球。 身高也确实被拔高了许多。 可惜他们小区的条件没有办法打篮球，篮球倒是有几个。 只能在墙壁上胡乱拍几下，留下凌乱的、漆黑的球印。 方宁的头发也留长了，两个多月没剪头发，头发已经把耳朵给罩住。 柔软的头发蓬松遮住眉眼，唇红齿白的。 往那里一站，街坊邻居哪个不说方宁是一个秀气的少年啊。 方微抿着笑，揶揄说道： “老哥，你这头发再留上几个月就可以扎起来了，到时候我该叫你老姐了！” 方宁留给他一个长长的白眼，扬长而去。 等到他中午回来的时候，已经把那一头半长发给剪短了。 在阳光下那一头短发略显清爽而柔软，脸庞被头发衬托的圆润却不肥胖。 清澈的眼眸眺望着前方。 一身白色衣服，简直就是一个春风得意的翩翩少年。 不过方宁还没潇洒几天，就倒春寒了。 方宁又披上了臃肿的棉绒，抱着火炉取暖，跺脚叹着天气无常。 “什么鸟天气！” 第一百三十三章 转眼之间 爸妈外出打工以后，家里就彻底空荡起来了。 就剩下方宁他们四人，往日的欢声笑语，也全都不见了。 一时间寂寞好多。 不过方宁也来不及伤感，堆积如山的寒假作业让他忙于疲惫应付。 开学就在眼前。 还有这么多寒假作业没动手做完。 着实是让他这个班主任眼中的得意弟子有些尴尬。 早就做完寒假作业的方微，在他面前嘚瑟来嘚瑟去。 方微笑着道： “叫你总是不急不缓，说日子还很长……可是，我怎么记得明天就是初中部开学了呢？” 方宁眉头紧锁，无奈的说道：“难道只能坐以待毙了？” “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方微故作痛心疾首的模样，小大人似的，背着手走人了。 方宁琢磨了一阵子，咋不不对劲？ 这孩子说话怎么一股大人味？ 次日开学。 五十班全体上下运气好到逆天。 碰上班主任黄敏毅刚好家里有事情，只叫各科课代表检查寒假作业，然后就匆匆走人处理事情去了。 这让班上一群人后怕地拍了拍胸口，纷纷庆幸说逃过一劫。 时间过得越来越快，快得让他有些迷茫。 每天清晨的日出日落，每个季节的交替，都在你以为时间还漫长的无边，却又在转眼间倏尔而至。 转眼间，蝉鸣夏季也在同学们殷殷期盼中到来。 方宁他们初一的学生还好，不用考虑升学的事情。 反正他们还有两年的时间，足够让他们肆意挥霍。 最难熬的应该要算初三党了。 每天有做不完的作业，还有许许多多的考试，还要面对老师和家长的期望。 在这重重压力下寻找前进的方向，有些人学会了坚强，有些人选择了放弃。 人生各有各的选择。 正所谓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在这期间，地理老师江老头请病假住院了。 据说是晚上喝酒喝醉了，摔断腿，打了骨钉，打上了石膏板。 伤筋动骨一百天，起码要在家里躺半年，休养生息。 这也意味着他长达三四个月的时间不能教方宁他们课程。 课程进度又不能耽误，学校给他们更换了新的老师。 新老师性格严厉，刻板古董，不苟言笑。 以前在地理课堂上能够做的事情，也都被禁止。 在他的课堂上认真听地理课是唯一的选择，时不时还抽查，点人起来回答问题，回答不出来的，还要站着听课。 于是班上的同学们开始格外的怀念以前地理老师的好了。 失去的东西总是弥足珍贵的。 但直到许久的后来。 地理老师依旧没有回来教他们读书。 有人就去打听了，这一问，才知道地理老师退休了，不用来学校了。 大家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小老头其实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了。 以后他们再也见不到这个憨厚可爱，不拘一格的小老头了。 初一下学期。 最后一场期末考试结束。 学生如流水走出校门口，快进到一茬又一茬。 “走了，方宁，我们去爬山吧。” 谭林约了他们去爬羊台山。 “带点水果和零钱，去山上吃，好不容易考完试了，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羊台山的山上，绿色葱郁。 余乐坐在一块石头上，伸展了疲惫的身子，打了一个哈欠，说道： “时间过的好快啊！” 方宁没有说话，他站在江畔的山头上，俯瞰平海县的全貌。 那一片白色雾绕的朦胧中有蓝色的玉带流淌而过。 像蓝色的玛瑙，两岸是郁郁葱葱的植被，点缀其中。 仿佛拥有无限的可能。 方宁突然朝着山下大声呼喊，“我要做那最自由的鸟！” 这个夏天，平海小城又有了新的变化。 许多新奇的建筑在老城区里铺展开来，如雨后春笋般冒起。 让宅在家一个月没出门的方宁，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天气也日渐炎热起来，街道上的垃圾被清理的干净无比，空气清新。 白晃晃的日光烤得地面升腾着一股股的热浪。 在公交站台等车的人无精打采地坐在站台长椅上，左一个哈欠，又一个哈欠，有点昏昏欲睡起来。 能够在家里休息当然是好事情，但是日子总得过下去，想要在家躺着玩那就得有玩得起的资本。 而大多数人都没有这个资本，所以只能够在这炎炎夏日顶着大太阳出来上班。 炎热的阳光洒在书店地上，夹杂着窗外的蝉鸣。 街道上有清凉打扮的女孩，有匆匆而过的球衣男孩。 他们或是进来，或是徘徊，但总在不经意间路过了你的世界。 要么就是宅在家里打游戏，或在无数个深夜里刷试题，让你既痛苦又无奈。 这是大多数人的生活，平凡中带了点小波澜。 枯燥的人生也并不是日复一日的机械化，偶也打了点小鸡血。 但是方宁不一样。 他更喜欢找一本可读的书，在一个有空调的角落，猫着身子慢慢的啃读。 不用担心时间的流逝，看累了就闭着眼睛休息一下，再起来活动一下身体。 一个人过着老书虫般平淡而又充实的小日子。 …… 六月，注定是一个雷雨的季节。 六月二十七号，雷暴雨在南方几个省区肆虐。 尤其是湘南地区的星城、岳州等出现了大规模的内涝险情。 夏海岸小区，暴雨滂沱。 方宁全家都围坐在电视机面前，在第一时间内关注最新的新闻实事。 之所以养成这么好的一个习惯，都亏了爷爷每天孜孜不倦的教导。 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看新闻！ “根据气象台的数据显示，入汛以来全国共出现十八次降雨，尤其是我省地区有五十条河流发生超警以上洪水。 其中三十条河流发生超保洪水，五条河流发生超历史洪水，平均降雨量两百毫米，较常年同期略偏多。” 电视机里都市新闻的实地记者，在风雨飘零的大坝口上，直播新闻，采访很多重要的人物。 随着镜头缓慢的转动，一个国字脸，大腹便便，看起来像政府的干部，出现在镜头里面。 镜头上满是细碎的雨珠，他整个人也被暴雨给淋湿，但是没有打伞。 而是目光深沉的望着岌岌可危的大坝口。 可以看见，不远处大坝的水位差不多快溢出来，许多消防战士用卡车开路，一袋袋水泥袋被填在大坝口上面增加防汛位。 这个刘姓官员深沉而凝重地摆完架子以后，严肃的对手下的官员发布命令， “一定要按照国家防汛总要求，严肃防汛纪律，加大督导检查力度，对因责任不落实，工作不到位，造成严重后果的，要严肃追责问责。” 随后立即组织大量干部开展救援行动，同时调动群众自救迁移。 再到后来。 记者的镜头再度一变，跟着车辆转动，播放了许多消防官兵。 还有解放军子弟兵抗洪抢险救灾的画面，长龙般的救灾物资棉被、矿泉水、食品等物资投入到救灾当中。 方宁因为重生回来，拥有先知先觉。 知道2009年的夏天会有一场特大雷雨汛期，于是早就买了许多物资矿泉水囤放在家里。 不用像其他人那样去超市哄抢食物和饮用水。 弄得人心惶惶，兵荒马乱的。 在这世界中，突然有种不在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的超然姿态。 或许这也就是方宁作为重生人士以来唯一点的作用。 第一百三十四章 再遇李佳佳 今年的夏天，注定是个旱涝交替的季节。 长达半个月的雨季过后，又是连续十多天的高温天气。 炙热的温度让街道上的环卫阿姨们都受不了，只能躲在树荫下乘凉休息。 一重又一重的热浪翻滚让街道上的空气都有些扭曲，烧灼着这片大地。 各地区都发布了橘色高温警告，许多工作单位都开了空调。 不然上班的人都会想尽千辛万苦找借口请假。 方宁无疑是幸运的。 他家里早在去年就给四大卧室里都装了空调。 虽说他卧室里那个空调是二手的，但制冷效果不比新买的差到哪去。 当然在这炎炎的夏天，还有几个好去处。 第一个是书店，各个书店里空调肯定是必不可少。 但同样也是人满为患，想要找个角落悠闲的看书那是不可能的。 第二个是天岳文化广场旁边的游泳池。 池子是今年初新建的，刚投入使用，尤其是在这炙热的夏季很受人欢迎。 大人和小孩在这里成群出没，也有穿着泳衣的女孩子从深水池里爬起来，姣好的身材和白花花的腿，足够让一群男生荷尔蒙激增几个指标。 方宁和他的死党们自然不能错过。这盛夏时节让人心跳的一幕。 “你们说我这泳裤，搭我身材不？” 钟广鸿穿了件棕色的泳裤，屁股后面还有一个小洞，露出白嫩的皮肤。 看小洞的位置和磨损度，估摸是屁给崩坏的。 他这大声喧哗，很快就引起了几个穿着清凉女孩的注意。 窸窸窣窣说几句话，都带着偷笑走开了。 “啊？” 方宁都没脸看了，撇过头去，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 谭林把眼镜取下来放在更衣室储存柜子。 他实在受不了这二货路过整衣镜左看右看的模样，叹口气，说道： “广哥儿，不是我说你，你这骚包的样子，放在我们嘉义是要挨打的。” “为什么？就因为我帅气的英姿？” 钟广鸿瞪大眼睛。 “我呸！” 方宁两人都啐他一口花露水。 这个时候，余乐有些别扭的走着。 方宁看着大为奇怪，低声问道： “你走路怎么像个姑娘？” 余乐苦着脸，道：“刚才没上厕所，现在尿急！” 方宁瞄了一眼他的短裤，瞬间就明白了，强忍住憋笑，说道？ “不要怕，待会到水里就好了。” “我去！你想撒尿到游泳池里？” 谭林和钟广鸿两人顿时抗议道： “好恶心，离我们远点。” 这两个小贱客以己度人。 “又不是我说的……” 余乐看到边上两个女孩子竖着耳朵听到了，面露鄙夷。 他的脸顿时变成了酱油色。 “别解释了。” “解释就是掩饰。” “掩饰就是事实。” 经过两个人默契而合腔的打岔，余乐已经成功的被带到沟里去了。 “哈哈不要和这两个逗比比逻辑，他们会用奇葩的思维把你带沟里去。” 方宁在旁边笑得合不拢嘴。 最后余乐还是返身回去到更衣室，穿了件衣服，然后跟工作人员沟通了一下，放他去厕所了，解决了内急。 游泳池有深水区和浅水区，方宁自持会游泳就跑到深水区去浪。 他那游泳还是小时候乡下溪水潭里的狗爬泳，在那小水潭还凑合。 到了深水区就变成咸鱼了，呛了四五口水，被人拖拽回来岸边上。 庆幸的松一口气，再也不敢踏足深水禁区了。 谭林三个在边上看戏，幸灾乐祸的说道：“宁哥儿，瞧把你能的，还不是喝了一肚子的洗脚水。” “嗝~” 方宁连续喝了几口游泳池的水，摸了摸肚子，感觉人都喝饱了，顿时无语望天。 空气依旧翻滚着一股股的热浪，好在浸泡在水里面不觉得热，反而被水花打在脸上有股清凉的触感。 游泳池外面，进场处。 李佳佳和两个好闺蜜来这里玩水。 她们早就换上泳衣，露着白花花的大腿，纤瘦的身体，白皙的皮肤，让一群男生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 几个女生言笑晏晏的交流一阵，眼送秋波。 有一个戴着眼镜，穿着比基尼的女生朝泳区的男生喊道：“我们几个不会游泳，有没有会游泳的男生，来一个教教我们。” 大伙们一听到女孩们说找个技术好的来教她们，顿时就像是打满了鸡血一样，卖力地在深水区里表现自己的本事。 于是，就方宁他们四人所见，深水区里爆发了一场惨绝人寰的恶战。 水花哗啦啦四溅，鸡飞狗跳。 一阵人仰马翻。 足以用叹为观止来形容！ 等到他们互相拼搏在深水区里游了四五个来回，你拉我扯，都筋疲力尽以后。 眼镜女生摇摇头，“他们几个技术还行，就是脑子不好用。” 另外一个清秀的女孩也跟着乐起来了，嘴角含着笑，眉眼弯弯，像是月牙。 李佳佳站在游泳池边，没有说话。 她的粉色泳衣很保守，连大腿都包裹着，只有小腿露出一截雪白的脚踝。 鼻梁高挺，唇线分明，丹凤眼，斜眼飞颦，眼神神采飞扬的使得人一凛冽。 她略带高傲的做着热身运动，反倒是有意无意的看了方宁一眼，见他回过头来，留下一个略带深意的眼神，就扭过头去。 坐在水池边沿的谭林等人都默契的朝方宁看去，挤眉弄眼的笑了笑。 什么都好像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谭林跳进水里，低声说：“你的佳佳女神，不过去聊两句吗？” “我躲还来不及呢。” 方宁白了他一眼。 谭林将身子埋到水里，呼噜呼噜呼噜吐出水花，才破水而出，看了他脸色，低声道：“那两个女生是你们班的吧？” 余乐点了点头，小声道： “那个戴眼镜看起来就很骚的。就是是李玉萍，她是我们班有名的交际花。” 他示意的看了一眼。 泳池那边的李玉萍还扬着唇，朝余乐抛了下媚眼。 随后就蹲在水池边沿，跟几个男生聊得火热起来，逗得两男生满脸通红，乐不可支，胸前摇的一阵波浪晃荡。 “另外一个呢？”钟广鸿问道。 余乐答道：“刘依依。” “挺清纯的…” “她还算可以，笑起干净，不过跟我们不熟，平时也没什么接触。” 方宁也接过话茬，低声道。 他对刘依依的印象，止步于她有一次在操场上跟一个男生散步，披着白色的长风衣，很瘦，有一张干净清素的脸。 第一百三十五章 刘依依的心事 钟广鸿撇了撇嘴，低声说道： “那个李玉萍有点意思，把几个男的耍的团团转。” 他在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头脑发热，也跟着那群男生一样。 蛊惑几句，就去深水区大战三百个回合。 谭林咳咳一声，一脸凛然大义，说道： “还好我洞若观火，壁上坐观，坐山观虎斗，一看就知道这几个女生不安好心，所以就没掺和进去。” 方宁若有所思的说道： “好像混进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成语？” 他都不想吐槽，难道不是因为他根本不会游泳才没去的么？ 就在这时，身边吵吵闹闹的声音突然安静了，谭林他们几个都闭上嘴巴了，朝他挤眉弄眼了一下。 方宁惊悚起来，侧头就看到李佳佳就站在他身旁，大概的距离就是一米不到。 李佳佳刚好把正脸转向方宁，方宁坐在水池边沿，回头眯着眼看。 女生特有的香味钻进他的鼻子。 虽然隔了一段距离，方宁却显得有些尴尬。 从这个角度仰看过去，光线从李佳佳背后折射过来。 可以清楚的看到那淡粉色的泳衣，雪白的皮肤，盈盈一握的腰肢，饱满而高耸的胸膛，她的脸蛋上被阳光渲染的金色绒毛。 近在咫尺。 然后他在李佳佳的眼睛下，感受到了一种若隐若无的杀气。 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嘴唇紧紧的抿着。 她在努力压抑着情绪，可是声音依旧颤动，“你欣赏够了吗？” 噗哧！ “我头晕……” 方宁一头栽到水里，扑腾起浪花，消失不见。 “敌方投放了非常规性杀伤性武器，过于残忍，我方必须迅速撤离战场！” 钟广鸿丢下这句话，也噗通一声跳进浅水区里。 “我也匿了。” 谭林就像是饺子下锅，掉入水中。 “啊？” 余乐愣了一下。 发现这几个坑货都找借口水遁了，就他还杵着跟木头一样，想想也是泪目。 顿时尴尬的和李佳佳打个招呼，说道： “那个啥，我妈喊我吃饭，我先走了。” 李佳佳淡定地拍着他的肩膀。 阳光下抬起头来一笑，额头光洁如玉。 “告诉那个带头水遁的家伙，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是是是。” 余乐点头哈腰，一副皇协军狗腿子的模样，“我一定转告他！” “记住了，别忘了。”她笑着说。 余乐心里大骂这几个不仗义跑贱客，跑比兔子还快，转眼就把方宁给卖了，连忙说道： “我记得他明天早上要去龙门书店买书，你在那里逮他，保准一逮一个准。” 随后他特没节操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砰砰作响，大义炳然道： “我用我13年的人格保证，绝对不出卖你。” 她蹲下来，抱膝，说，“再见。” “那我先就走了。” 余乐提着自己的裤子，快步离开，暗地里嘀咕。 “惹不起，方宁，为了我的小命着想，也只能出卖你了。” 李佳佳跳进泳池里，任由冰凉的水浸润着她的皮肤，她一尘不染的模样，让好几个男生望了又望。 刘依依坐在她身旁，双脚放在水里，雪白的脚丫在水面波光嶙峋。 她低头叹口气，一只手撑住额头，眼神虚空地一晃。 “你有心事？” 李佳佳问道。 刘依依摇摇头不说话。 “我倒是有点奇怪，你怎么会看上他的？” 李佳佳若有所思的说道。 刘依依道：“不知道是不是喜欢，反正遇到一次后，突然觉得他在某些方面挺酷的。” “酷？” 李佳佳仔细的回想那个男生，他总是跟方宁一起走，但是相貌普通，个子平平，一眼看去就毫不起眼的那种。 怎么会吸引到刘依依的目光呢？ 她突然有些好奇了。 她点头， “你愿意听我讲那件事吗？” “你说来听听，或许我可以帮道理。” 李佳佳颔首。 · · · 刘依依回想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是两个班级在一次篮球场上打篮球，她作为啦啦队在篮球场外面加油打气。 因为人还没有到齐，所以一帮男生就在球场上随便打着玩。 有几个外班的男生看到刘依依她们组成的啦啦队，颇为青春靓丽，就在球场上各种耍帅炫技。 刘依依一边看他们打球，一边说笑。 他们自以为很帅的姿态，在当时来看其实很劣拙，像个不怎么精明的小丑。 刘依依从来都不喜欢他们，反倒是有一个男生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打球没有花里胡哨的姿势，老老实实的投篮，也没有各种假动作，可能只有他在认真的打球。 这让刘依依有了一些兴致，仔细的打量着他的外貌，个子不算高，平头，看起来颇为老成，没有一点浮夸。 就在刘依依观察他的时候，她们啦啦队里有一个女生，突然走到那个男生面前，说想要他的qq。 刘依依心里第一次有了着急的情绪，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篮球场里，旁边几个男生顿时惊为天人，说： “钟广鸿，你小子走运了。” 就在大伙们都以为钟广鸿就要脱离广大的单身狗行列的时候。 钟广鸿连头都没有回，投完篮球后，摆了摆手就说了两个字，“不给!” 刘依依敏锐的注意到，他是连头都没回。 那个男生从头到尾都没有看那要qq的女生一眼。 这给了刘依依极大的震撼。 这是她人生中见过的最干脆拒绝，没有之一。 毕竟那个要qq的女生，其实容貌并不在她之下，甚至因为娇小可爱，反而很受其他男生追捧和讨好。 一个相貌普通的男生怎么可能如此干脆的拒绝一个清新可人的妹子呢？ 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越是想起他，刘依依越是难以控制自己对他的思念。 她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了解他本人，迫切的想要走近他一点。 后来，刘依依了解到他跟她们班上的方宁走的很近，几个人是小团体，经常待在一块。 但是刘依依跟方宁不熟，也没有交集，也不敢露出心里的想法。 李玉萍是她的闺蜜，知道这事后，就大包大揽的包在身上，神秘一笑， “这有什么难得，我带你去找他们，很快就能认识。” 一路上，李玉萍又遇到了李佳佳，干脆就叫她也来了。 毕竟方宁也在那。 第一百三十六章 要分班了? 次日清晨。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方宁出门的时候，他的右眼皮一直在跳。 俗话说得好，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的感觉，但是不知道这份不安从哪里而来。 “我总感觉今天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他思忖一下，在便利店等了一会儿，买了一个口罩和小帽子，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这才谨慎的出门。 去龙门书店的路上，余乐给他发了一个消息，“方宁，你去龙门书店了没？” 方宁疑惑了一下，回了一句，“路上。” “那就好…” “怎么了？” “没事。” 他回了一句后，然后就任凭方宁怎么发消息，余乐都不回复他了。 方宁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神经病啊，问了又不说话。” 他一路杀到龙门店门口，刚一到跟前，腿肚子就在打颤。 因为方宁看到了一个最不想看见的熟人。 …… 李佳佳一大清早就斜对面的饺子馆坐着，桌上放着一笼蒸饺，热气腾腾。 她穿着牛仔裤，灰色t恤和白球鞋，边吃蒸饺边看习题，身旁放着双肩背包。 阳光照在她的侧脸上，碎发垂在高高的鼻梁上，五官立体而分明。 她抬起头来一笑，额头光洁如玉。 喝了一口刚泡的茶，有条不紊的模样，非常的优雅淡然。 “怎么变成守株待兔了。” 方宁两眼一黑，心想不是余乐就是谭林把他给卖了。 但是现在转身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揉了揉脸，说道： “好巧。这么早就在这吃早餐啊。” “有事找你。” 李佳佳扫了他一眼，轻轻地说：“你小子，我不早点来，恐怕想见到你一面都难啊。” 方宁想了想说，“瞧你这话说的有点难听了。” 他顿了顿，笑着说：“学生会干部对我们还是有威信力度的，还用你来找我，叫别人给我发个消息，我立马就出现在你的面前。” 初一下学期，李佳佳加入了学生会。 而且被年级组长很赏识，熟悉了一个月后，就进入了重要的部门。 直白点说就是直接对政教处负责，用武侠小说里的话来说就是朝廷鹰爪，欺上凌下，无恶不作。 至于政教处是一个什么样的部门，这里就不用多说，棒打鸳鸯的地方，懂的都懂。 “吃点？” “吃过了。” 方宁摇摇头，看她已经吃完了一笼蒸饺，全神贯注的看着习题本，就悄无声息的去把早餐钱付了，返身回来。 李佳佳已经收好习题了，背着书包，一双明亮的眼睛望着他，没有说话，只是温和地笑着，完全没有往日理性的样子，那站定的模样，好像有一层光彩照人的剪影。 方宁还是第一次见她露出这副神态。 盯着那张鼻梁高耸，唇线分明的脸，半天说不上来话。 李佳佳有些心不在焉的想了起来。 认识他也快一年的时间了，这个男生永远保持着他对所有人的客气，不管是嬉笑怒骂，还是玩世不恭，总能在他的眼底看出一丝疏远和隔离感。 或者说是从始至终，一如既往的保持着旁观者的角度。 李佳佳想了想，说道： “找个地方聊会？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说一下。” “噢，好啊，要不去对面的奶茶店吧。”方宁指了指龙门书店旁边的奶茶店。 “可以。” 两人坐在奶茶店外面的桌椅上，点了两杯奶茶，交谈起来。 李佳佳沉默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方宁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说道： “你直接说吧。” 李佳佳点了点头，说道： “我们初二就要分班了。” “我怎么不知道？” 方宁抬起头讶异地看着她，说道：“班主任不是说不分班的吗？” 在他重生之前的印象里，整个初中并没有分班，而是一直读到初三毕业。 难道说他已经产生了蝴蝶效应？让原本历史上正常的轨迹分离出两条不同的人生路线？ 李佳佳愣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的说： “我也不太清楚，况且这个事情也不是咱们班主任能做主的，定下这事的是校长。” “他的本意是让同年级的人互相认识，初中三年只局限于认识一个班的同学，这显然不是教育的初衷，所以分班也就情有可原了。” 方宁捏了捏下巴，满脸愁容的说道： “如果你这事情是真的，那重新分班以后，我又要和新同学相处，好不容易才记下那么多同学的名字，咱们校长真是有够无聊的。” 可不是么…… 他还想好好过个安稳的日子。 方宁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旁敲侧击，问道，“有多少人知道这个消息？” 要是知道了，大家还不得哀声哉道，人仰马翻啊？ 放暑假的时候，班主任连提都没提起，显然连她都不知道。 那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于是，在方宁的眼中，这个捧着奶茶微微抿嘴的女生，居然生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其实一直以来李佳佳都是非常神秘的，没有人知道她家具体在哪里，只知道她很有钱，老家是岳州那边的。 甚至连她的几个闺蜜李玉萍等人都不知道她家里都有谁，有没有兄弟姐妹，她也从来不说自己的情况。 可是方宁明白，这样的李佳佳和其他人，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那是因为天生以家庭环境所培养出来的。 话题有些扯远了。 眼下还在暑假期间，要分班那也是开学时候去了。 李佳佳突然说道： “其实分班，我也不知道到时候，是不是还和你同一个班级？，你还算有趣，如果真把你分到别的班级去了，我还真有些舍不得。” 方宁老脸一红，正要说什么的时候。 李佳佳却已先笑了，说道： “哈哈我开玩笑的。” 两人之间，似乎有人松了一口气。 沉默了一会儿，李佳佳转移话题道： “对了，你朋友说你来书店买书，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陪你一起？” 她虽是这样说，但语气给人一种不容拒绝的味道。 “ok，我没问题。”方宁点了点头。 第一百三十七章 加钱居士 龙门书店。 方宁带着李佳佳直奔网文小说书架去了。 他在旁边翻来看去，抽出好几本，又放回去，直到抽出两本书籍，拍了拍灰尘，如获至宝的道：“终于到货了。” 李佳佳在旁边看着，眼睛里满是好奇，低声说道，“这就是你说的网络小说？” “嗯，对啊。”方宁答道。 李佳佳说道：“我以为你买刷题的试卷，要么就是初二的预习资料。” 方宁嘿嘿的笑了两声，说道：“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单鼎那种书呆子。” “那倒也是。” 她深以为然地点头。 方宁问道：“你看过网络小说吗？” “没有。” 李佳佳对这种网络小说向来是嗤之以鼻的，觉得它们是网络垃圾，如果真要看，也只会看古典文学。 “那我们没有共同话题。” 方宁以一种扼腕叹息的语气说道，“寂寞的人啊，你永远都无法懂得小说里的风花雪月和荡气回肠。” “你说起来倒是很有趣？” 李佳佳嘴角含着笑，“改天找个机会来看看。” “择日不如撞日。” 方宁拉着她的手，随后明白自己的莽撞，顿时松开她的手。 讪讪的把刚拿下来的书，推到她面前，说道：“我推荐你看这本吧。” 李佳佳皱眉，“长生界？好奇怪的名字。” “嗯，就是写了一个关于长生大陆和一个名叫萧晨武者的故事，可以算得上是波澜壮阔，气势恢宏吧。” “就是有一点，我不太喜欢这个作者挖坑不填，还有各种……” 方宁仔细的说了很多关于作者的事情。 2008年和2012年，正好是起点网络小说的黄金时代。 血红，云天空等大神的出走，起点造神。 于是小说繁盛期也正是从这里鼎盛。 后世中原五白的名头响彻整个大江南北。 作为五白之一的坑神辰东擅长古典架空，气势恢宏的古典仙侠流，尤其以挖坑着名，可以谓是让粉丝读者又爱又恨。 而他刚买到的实体书籍正是辰东经典之作长生界，才在各大实体书店上架销售不到一两天。 方宁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闻风赶来。 他一说起这个来，头头是道，仿佛三天三夜也讲不完。 李佳佳听的是一头雾水，很多都没消化完，他又说了一堆新的设定。 只能无奈的说道：“我想我需要消化一下。” 方宁失声一笑，“忘了你不怎么看网文，不好意思。” 等方宁和他一同走出了书店。 他看了下时间，侧头问道：“你要准备回去了吗？” “还挺早的，你要回去了吗？” 李佳佳平静的答道。 方宁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总感觉她话里有话，略带深意。 于是说道：“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不方便说，总感觉你还有事。” 李佳佳点点头，也没用隐瞒，“确实还有一件事。” “跟我有关？”方宁指了指自己。 “有关系，但并不多。” 方宁松了一口气，最近是多事之秋，只要跟他没太多的关系就好。 不过方宁也是极为聪明的人，转眼就想到了，这哪怕跟他没关系，也是身边的人，旁敲侧击的问道：“跟我身边的几个发小有关？” “嗯。” “滋～”方宁倒吸一口冷气。 李佳佳一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想歪了，微微恼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另有其人。” 这个时候，方宁和她已经走到了一中门口了，林荫大道，光影斑驳。 方宁干脆带她到一中门口的假山亭台那坐会儿。 李佳佳犹豫一下，开口说道：“我有个朋友想认识你朋友钟广鸿。” 方宁眼睛转了转，想到了昨天跟李佳佳她们一起来的女生身上。 其实那个女生也是方宁他们班级的，名字叫刘依依。 不过方宁跟她接触不多，学习成绩也不算特别拔尖，人缘也不宽广，在班上非常低调，属于很没存在感的人。 方宁琢磨一下，思衬道：“你叫她去直接找我发小不就行了吗？” 李佳佳说道： “要是有那么容易，我还找你？” 她当即就把钟广鸿在操场上拒绝别人的态度给说了出来。 方宁想了想，说道：“可能是单纯的没看上眼吧？换个人说不定就成了。” “别人女孩子不要面子啊，万一又被拒绝了，你承担责任？” 一脸傲慢的李佳佳，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她回想了那一次，方宁也是明明白白的拒绝自己，顿时有些微微动怒，“不愧是发小，都是一样的德性。” 方宁嘿嘿一笑，不以为意，说道： “你这么说，那我可就不管了。” “你别不管啊！” 李佳佳眼见方宁放手不管了，有些着急起来，刘依依她们还在等着自己的好消息呢。 “不是？我怎么管，我又不是他，想叫就叫来呀。” 方宁没好气说。 李佳佳当即愣在原地，眉心紧蹙，看起来忧心忡忡。 “刘依依找他，也只是单纯的想认识一下，又不是说喜欢上他了。” “那你也不能红口白牙这么一说啊？” 方宁疯狂暗示，搓了搓手指头。 “哦。”李佳佳说道。 方宁走到她右边，又打了一个圈，心里纳闷道，我浪费了那么多口水，她还不明白？ 方宁慢悠悠的说道：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你只要肯出钱，我就帮你办事，你还不明白？” “你都快把手伸我兜里去了，我能不明白吗？” 李佳佳瞥了他一眼。 她是何等聪明的姑娘啊，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我就差直说了！” 方宁笑着说，“他可是我兄弟，得加钱！” “我算下给你多少钱呢……”李佳佳烦躁的说。 “这还差不多。” 她想了又想，“这样，你要是能办事能给我办成了，我就给你五百。” 五百元，这在当下，可算是一笔巨款了。 “好，成交。” 方宁露出一口白牙，笑容灿烂，说道：“看来这忙，我还是非帮不可了！” “听着啊。”李佳佳仔细叮嘱道。 “我记下来。”方宁凑过来。 “你找个时间，说组个局，什么局可以，然后我带人过来，到了地方后，我们找机会开溜，给他们创造空间，让他们单独相处。” “行，没问题。” 第一百三十八章 疑似重生者 “对了，你追那个程曦，好像对你不冷不热啊，所以，你要不要考虑下我？” 聊完了正事，李佳佳忽然似笑非笑的盯着他道。 说实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方宁心跳有点加速。 但当他望着那双清澈的眼眸后，很快就冷静下来了，舔了舔嘴唇，有点干涩的回应道： “你总是喜欢开玩笑，我都分不清你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李佳佳挑了挑眉毛，眉锋如山峦，她低声说道： “真真假假，何必分的那么清呢？” 方宁一阵呲牙咧嘴，担惊受怕地说道： “说着说着，都不知道你说的，哪些是真的了。” “我愿意说的，都是真的。” 她嫣然一笑，留下一句让人无限遐想的话语。 方宁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原来你也有怕的地方。” 李佳佳眉眼带着几分笑意，似乎看到方宁窘迫的样子很有趣。 原来也不是非要跟他对着来就一定舒坦。 “跟你聊不下去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很惊悚，你经常这样说，不怕招惹流言蜚语吗？” 方宁意有所指的说道。 毕竟学校里八卦的人最多，要是他们两人的对话，让别人听去了，绝对是学校最大的八卦。 李佳佳摆了摆手，沉吟了好长一会儿，才说道：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评头论足只是无聊人的消遣，何必看得如临大敌？如果你不吃别人家的饭，就别太把别人的话放在心上。” 方宁哑然一笑，望着一脸平淡的她，说道： “说真的，我突然发现，你好像不一样了。” 李佳佳好奇的问道：“怎么个不一样？” “以前的你一身骄傲气，一脸傲慢，满身优越感，老实说，相处不来。” 方宁顿了顿，说道： “现在你好像气质柔和了，跟朋友在一起也很少露出那种骄傲气了。变得沉稳了许多。” “只是隐藏的更深了吧……”李佳佳低不可查的说道。 “什么？”方宁问道。 她也说道： “其实你跟别人也是不一样的。” “谢谢你的夸奖。” 方宁笑着说。 “并不是夸奖。”李佳佳站起身，眼中闪过别样的情绪，那是淡淡的爱意。 她含蓄却又不明显的暗示道： “其他人是头顶星辰，是南迁候雁，而你不一样。” 他问道：“我怎么不一样？” “你是老潦笠翁，是秋隔遗音，是百鲜正艳时，独取一只，佩于胸前。” 方宁呆呆的道：“你来真的啊。” · · · 李佳佳飘然离去了，顺带拐走了三四本网文小说。 直到她坐上七路公交消失在方宁的视野里。 方宁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摸了摸脑袋。 心里有些美滋滋的想着，果然谁都受不了彩虹屁啊，尤其是漂亮女生说的彩虹屁，容易飘飘然。 不过他很快又清醒过来了。 “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是不是钱加少了？嗯，一定是的。” 方宁暗自嘀咕起来，这趟生意不要赔本就好，算了，就当是还她一个人情，以后两不相欠。 至于钟广鸿的死活？方宁完全不在乎。 走在回家的路上，方宁突然笑了起来，一个人自言自语道，“真的有点意思。” 越来越精彩了，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跟他记忆里经历的一幕有了很大的变化。 方宁作为重生者，他可是清晰的记得老大钟广鸿的人生轨迹，甚至可以说了如指掌。 初中时代的他默默无闻，高中时代喜欢上了一个叫王莉的女生，可惜无疾而终。 毕业后他读了星城的长沙医学院中医学院读本科，遇到了一个叫苏酥的江苏女生，却也因为家庭原因黯然分手。 后来他去了贵州一所医学院读研读博，而后有个国家知名的教授当博导，从此一鸣惊人，一飞冲天。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才遇上他真的正缘女朋友，一起工作结婚生活。 至于后面的故事，方宁就不清楚了，很少有交集。 但是，在初中时代的时间段，钟广鸿居然跟刘依依有了交集。 这让方宁很是震惊！ 他绝对没有影响过钟广鸿的人生轨迹，甚至一直在避免发生这种事情，可是结果还是产生了不可预知的影响。 方宁百思不得其解。这事情有点麻烦啊。 …… 方宁当然没有影响到他们。 影响到他们两人产生交集的。 其实另有其人—— 李佳佳她家在新开发区最好的地段，这里已经有了高档小区，属于平海县最好的地方。 当然目前除了小区外，道路基础设施还比较简陋，非常荒芜，缺少人气。 她回到家以后，坐在卧室里反锁起门，坐在床上，眼神一会儿迷惘，一会儿清醒。 李佳佳皱眉深思起来，想不通怎么会对方宁说那些含情脉脉的话。 但是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了，于是揉揉太阳穴，叹口气。 寒假的时候，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时间好像错乱了，她仿佛看到了长大后的自己。 在一场大雨中等人，隔着泼天的雨幕。 她见到了一个男生，莫名的熟悉。 他嘴巴张动，想要传递某种信息，却无能为力，最后男生悄然离去。 梦境里面太真实了，好像亲身经历过那些事情一样。 以至于每见到一个人，她都会在脑海里思考这个人的人生轨迹，是否跟梦里的重合。 很多事情都应验了，以至于她都有些分不清现实的真真假假。 直到她再次见到方宁之后，居然看不穿方宁的人生轨迹，就好像萦绕着一层迷雾。 他身后的历史仿佛被橡皮擦，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擦去了，到此戛然而止。 “再看吧。” 李佳佳拿起方宁送她的网文小说。 抽出其中一本看了起来。 这一本刚好是写重生类的小说。 她越是深入品读，越是皱起眉来，眼睛却好像有了光。 于是有些惊疑不定，轻声呓语道： “我难道重生者？” 随后又摇摇头，自我否定道： “我应该不是重生的人，我都快分不清现实和臆想了，再这样下去，可以去精神病院了。” “那方宁呢？” 第一百三十九章 初二开学 运管所职工家属大楼，余乐他家。 他爸妈都没在家，他爸在运管所上班，他妈也在税务局上班，一到放假了，就没人管他。 更何况长寿镇奶奶那儿，每周六也只需要去一次陪陪她就够了，所以暑假白天的时间里可以说是逍遥自在。 余乐躺在他家新买的大沙发上，右手端着一个mp4在那看小说，一边还不停的点头和摇头，听方宁哭诉。 至于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到底听进了多少话，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等方宁在唠叨完了。 余乐这才茫然的抬头，说道：“说到哪里了？怎么停下来了？” “我能打死你不？”方宁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不能……” “我胃疼。” 方宁面无表情的说道。 “咳咳，不好意思，我刚才沉浸在辰东的小说中看得欲罢不能了，至于你说的啥，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要不你再说一遍？” 余乐说完还挪了挪，那有180斤往上趋势增的身体，琢磨道：“刚才我好像是听到你说，咱们要分班？” “对啊！”方宁一拍大腿，激动地道： “你难道没有一点舍不得？” 余乐茫然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思考道： “换就换呗，我又无所谓。” 他顿了顿，说道： “我说老实话，班上除了你和有限的几个人以外，我平时基本上都是一个人，分到哪个班，有什么区别吗？还是说我分班后就不能找你聊天了？” “喂喂喂，你这话戳心窝了。” 方宁叹了口气。 余乐耸了耸肩，好奇的问道： “那你为啥那么激动，不想分班呢？” “这……”方宁有些心虚，老脸一红，说道： “我当然是舍不得班主任，还有你们啊。”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的性格，我看你是舍不得班上那几个养眼的妹子吧！” 余乐直接毫不留情的揭穿，掰掰手指，说道： “陈漫漫，李佳佳，方舟，程曦这些个妹子，哪个不不养眼啊？” “说来也奇怪，咱们班还真是美女如云呐？她们在其他班级里可算是出了名的。” “你没看其他班那些个男生，她们下课了有事没事，就老喜欢往咱们班跑吗？打着来串门的旗子，暗地里想干嘛，还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嘛。” “呵！你还会用歇后语了啊？” 方宁大为惊叹。 “最近刚百度了好多歇后语，狗咬帘子你猜是啥？” “猜不到。” “全靠一张嘴。” 方宁寻思半天，突然绕过弯来，觉得不对劲，白了他一眼，说道： “靠，你这家伙拐弯抹角骂我呢？” 余乐讪讪的笑了笑，不敢发声。 “说起来咱们班看起来风光无限好，可惜都是一群小萝莉，都没几个发育好的，可要是再等上几年，又不知道该便宜谁了？” 方宁无限感慨着。 “你这是咸吃萝卜……” “这他妈又是啥意思？” “淡操心。” “滚滚滚，你还来劲了是吧？把这臭毛病给我改过来，老是拐弯抹角骂人！” 方宁撸起袖子就开始揍他去了，结果因为体型差距，完败在余乐手上。 两人大闹一顿，最终又说起正事来。 方宁把李佳佳交代他的事情说了出来，然后就瘪了瘪嘴，“你看着办吧？” 余乐思考一阵，说道：“给我一百块，我替你办好。” “行，没问题。”方宁眼睛一转，爽快的答应。 “那这事就交给你了，你看什么时候开始？” “等过些天，初二开学了再说吧，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不是那么简单的。”余乐沉思道。 “你看着办吧，别把这事情搞砸了。”方宁说道。 · · · 漫长的暑假时光总是过得那么快，在你还没留意的时候，眨眼就已溜走。 而你却还在拔剑四顾心茫然。 盛夏的影子赖着不走，蝉鸣也在那郁郁葱葱的植被里隐没。 开学之后。 天岳中学一下子从门可罗雀的冷清状态，瞬间恢复到车水马龙的热闹的场面。 摆摊的小摊小贩随波逐流，叫唤声和汽车鸣笛声交织，奏响着开学的前奏。 校门口那株香樟树经过一个暑假疯狂的生长，繁茂的仿佛天域穹顶。 林荫大道也被遮挡住了，阳光的影子连树叶剪碎的间隙都射不进来。 大片的阳光洒到学校对面的奶茶店沙滩篷上。 上面放了盆栽，盆栽内有微型假山和苔藓植物，青翠欲滴。 方宁、余乐、钟广鸿、谭林这几个天岳出名的四大剑客，捧在奶茶坐在沙滩棚的桌椅上。 一遍又一遍喝着奶茶，还不住的砸吧砸吧嘴，说外面的车子都把整条街给堵住了，影响交通。 这个点儿，有很多家长送初一的新生来报道，于是更加人满为患了。 “我在这喝了半天的奶茶，还没看到几个水灵灵的小姑娘来报道啊？今年的新生质量不行，都是几根豆芽菜。” 谭林双眼放光，看起来贼猥琐。 让旁边几个买了奶茶的女生流露出鄙夷的目光。 “咳咳，你别说这么猥琐，大家都看过来了。” 方宁咳咳两声，很是丢脸的样子。 “这有啥？眼睛长在自己身上，还不让人看了是怎么的？”谭林哼了一声。 “牲口啊牲口，初一新生不都是小学六年级升上来的嘛？肯定都是豆芽菜啊，这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看初三的学姐们。”钟广鸿对谭林表示鄙夷道。 “这话说起来没错，可我总感觉咱们四个人，有一种很猥琐的感觉，真是我的错觉么？” 余乐低声说道。 “你看又来了一个漂亮的女生，还是家里送上学的！”谭林指了指不远处林荫下的女孩。 “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方宁晃头晃脑的说道。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人在他耳边说话，声音清脆。 “哼，什么君子？我看是四个小流氓才对！” 方宁四人齐刷刷的把头转过去，就看到方抿嘴朝他们点头。 她站在门口，逆着光。 明晃晃的光线有些晃眼睛，看起来那么的不真切。 依旧是那宽松的白衬衣，内搭一件白色背心，牛仔裤，削肩细腰，白色棒球帽，长发披肩。 一个暑假的时间不见，她个头又窜了一截，看起来非常的高瘦窈窕。 第一百四十章 分班 奶茶店有人低语：“好高的一个女生啊！” 最憋屈的就是谭林了，一个暑假过去，身高纹丝不动。 他低声跟余乐抱怨道： “不是吧，方舟的身高绝对比我高一个脑袋！她吃什么长这么高的，改天我也去试试。” 余乐吐槽道：“在场的，哪个不比你高？” “哈喽，诸位，好久不见。”方舟走过来，微微笑着，招了招手，跟他们打招呼。 “坐！”方宁让出一个位置来。 “隔着老远就看到你们在那鬼鬼祟祟的张望，果不其然，又在八卦女生，一个暑假了，你们是一点都没变啊。” 方舟毫不犹豫的坐了上去，和他们几个有说有笑。 方宁耸了耸肩，说道：“又不犯法，还不能过过嘴瘾了？” 一年的相识早就让她融入到方宁这个小团体中去了，就受欢迎程度上来说，几乎远超过程曦。 程曦是面冷心也冷的人，眼神也太冷，看上去毫无和人交流的欲望。 用方宁的话来说就是寂寞的人，尽管在这一年的时间内有所改善。 但大家依旧走不进她的心里去，没有放开信任，多多少少就会有些拘束。 而方舟就不一样，运动系女生，阳光开朗，比较外向，总能够给人带来正能。 平时说话也是嘻嘻哈哈，比谁都乐观，也很容易感染到别人。 所以她有其他女孩不具备的优势，能够很快速的和朋友打成一圈。 … “刚才说什么呢？有说有笑的。” “随便聊聊。” 方舟点了杯茉莉花奶茶，就在边上听方宁他们几个插科打诨，嬉皮笑脸。 偶尔也莞尔一笑，插几句话进去，不是损谭林就是损钟广鸿，反正是没跑了。 至于方宁说的…… 她又隐隐维护着，让余乐一干人大呼小叫直说没天理！ “对了，你知道初二要分班吗？”方宁突然问道。 “我知道啊。” 方宁诧异道：“怎么闹得人尽皆知啊？” “我朋友关系多，放暑假前就知道了。” 方舟莞尔一笑，故意问道：“这是什么很大的事情吗？看你们吵吵闹闹的。” 方宁四人互相对视，面面相觑。 “合着就我们消息落后啊。”余乐无奈的说道。 “也不一定，听说还要分班考试。”方舟说道：“不知道你们做好了准备没。” “一点准备都没有哈。”方宁举手投降。 某个家伙曾说过一句话，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方宁以前觉得这话是在扯淡，连面包都吃不起的人，哪里还能谈远方的理想？ 不过现在再来回顾这句话，就有待商榷了。 天岳初中部靠围墙有一处公告栏，平时都是用来宣扬那些违反纪律的同学，俗称光荣榜。 现在却换了新的公告。 一张张大红榜单粘贴在上面，一群男生围在一起窸窸窣窣交谈，隐约能听到分班调动等字眼。 方宁回过头来，摇摇头将心里残存的不信甩出脑海，说道：“看来还真的有这一回事。” “走，我们过去看看。” 方舟带头挤了进去，连她的手心里都有些汗水，有点害怕自己被分到其他班，所以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去看看吧。” “嗯。” 方宁他们也挤进去，心里既期待又忐忑。 “分班名单就在上面，初二年级每个人的名字都有，仔细找一下就能看到了，前面看完的同学就赶紧走人了，后面还有许多同学等着查看分班信息呢。” 两位学生会干部在边上维持秩序。 可惜就他们几个人哪里是人民群众的对手，几句话的功夫就被淹没在人群里，连浪花都翻不起来。 “方宁，程曦，钟广鸿，陈漫漫，余乐分到五十班……” 方宁快速的扫了一眼，发现几个熟悉的名字都还在原来的班级。 他没看到方舟，李佳佳的名字，看样子是被分到其他班级了。 钟广鸿也被分进来了，还有刘依依反而被分出去了，真是阴差阳错。 “怎么会没有我的名字？” 方舟在五十班名单没看到自己的名字，心里顿时就咯噔一声，满眼的失落。 至于自己在哪个班级，她已经没心情去看了。 “唉。”方宁扭头看她一眼，就是知道情况不对，但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余乐看到自己还留在50班，心里也稍微松了一口气，毕竟在这个班级相处一年了，谁也不想离开。 钟广鸿双手插在口袋里，笑呵呵地说道：“方宁，余乐，以后我就跟你们两个混了。” “先说好，抄作业可以，借钱没得谈。” 余乐可是知道钟广鸿那死抠门的性格，借钱痛快，还钱跟上厕所便秘，或者跟孕妇难产一样困难。 而且他自己的经济也不是很宽裕，平时买很多网文书籍，要不然也不会答应方宁的要求赚那一百块。 “谈钱伤感情。” 钟广鸿苦口婆心的说道。 “谈感情伤钱！” 余乐觉得自己牙疼、胃疼、蛋疼。 谭林站在边上看了半天，好久才说道： “我还在53班，没挪窝，郁闷死我了。” “你那挺好的，风水宝地！”余乐安慰说道。 钟广鸿揶揄道： “你的梦中女神魏青，她也在53班啊，说不定你们俩还能同桌呢。” “白日做梦吧？就他还和魏青同桌，我还说魏青是我邻居呢……” 旁边一个戴眼镜的四眼仔的男生一脸不屑。 “关你屁事，你小子是属于没事找抽的吧？” 余乐瞪了他一眼，颇具杀伤力的体型让人望而却步。 这个四眼仔脸上有些难堪，低低的嚷咕几声没素质，灰溜溜的走了。 “我们继续说我们的，刚说到哪了？谭林要是哪天和魏青同桌了，记得请我们吃饭啊。” 钟广鸿笑呵呵地说。 “想多了……像我这种经常拉低班上平均绩点的‘秤砣’，怎么可能会和年级第一魏青当同桌呢，真不嫌乱啊你们！” 谭林自嘲的推了推眼镜，看来又呆又蠢。 众人也没在意，哄笑着说道： “人还是要有梦想的，万一真实现了呢？” 这话是笑谈，可是大家没想到的是，后来还真发生了这样狗血的剧情。 让人感慨生活真的是狗血遍地。 方宁再回头看方舟，发现她不知道何时离开了，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惆怅感。 说对方舟没好感，那是假的，他又不是铁石心肠的圣人。 只是现在大家都还不懂得什么叫做喜欢，什么叫做好感，错把好感当喜欢。也是青春里常有的事情。 “方宁，你不去安慰她？”余乐低声说道。 “她走都走了。”方宁张了张嘴巴，想了想还是算了。 “说真的，你有时候挺那个的。” 余乐叹气，说道： “生活就是这样，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远方的苟且。” 方宁回瞪了他一眼，无奈的说道： “又在篡改别人的句子了，按照你这么一说，那人生不得天昏地暗绝望死了啊？” “她是一个特别坚强的女孩子。” 方宁没说话。 他明白，在她坚强的外衣下包裹着脆弱的心，毕竟再怎么样，她也是女生。 “现在我们去干嘛？” 方宁等人从拥挤的人群里退了出来。 四人面面相觑。 方宁说道： “现在应该办公室找咱们班主任交学费，然后趁早抢好座位，等班主任开会。” “你说的好有道理。” “不对，不对，现在人那么多，我们去了也不一定能够报上名。” 余乐思考道： “还不如找个阴凉的地方休息一下，等人少了再去，反正班主任都是熟人，不用多费心思绞尽脑汁讨好。” “被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的，你说得也有道理！” 谭林又朝余乐点点头。 “我突然觉得你就是一根墙头草！” 方宁朝他比了中指的拇指。 “走吧，走吧，我们报名去。” 于是，方宁他们一群人鸟兽具散，各找各的班主任去了。 三楼办公室，学生进进出出，人来人往。 方宁在里面办入学手续。 班主任黄敏毅就叫他留下来一起帮忙做点杂事。 旁边还有一个早就被抓了壮丁的向杰。 他偷偷朝方宁挤眉弄眼。 “你来了，我可就解放了。” 向杰趁着黄敏毅出办公室办事，偷偷说道。 “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方宁眨了眨眼睛。 “你可以向班主任提出抗议，当然我不介意你这个想法……对了，我又书荒了，介绍几本书给我看看。” “长生界，我现在看的这本，还有神墓也好看。” “嗯嗯，我今晚回去就用我的学习机去下载离线文档。” “你那破学习机也该买新的了，屏幕坏的只能看两行字体，还只能跳着看，你不累吗？” “哥视力好，不累！” 向杰得意洋洋的说道：“再说我没钱！换学习机的钱你出吗？” “你当我没说……”方宁很淡定。 49班的班主任邓瑞芬走了进来，她茶笑眯眯的在他们两人身后站着，半天后才发出声响。 她笑着说道：“你们两个不干活，还在那聊天，小心你们班主任凶你。” “我们班主任更年期到了，没办法，不像邓老师你那么温柔，真是让我们对你们班的同学羡慕嫉妒啊！” 向杰一向满嘴跑火车。 “你现在来也不迟呀，正好缺个左膀右臂。” 邓瑞芬温柔的说道。 “邓老师，我倒是想来你们班，可惜我没缘分，分不到你班上。” 向杰甩了甩头发，自顾自怜的说道： “唉，上天注定我生是50班的人，死也是50班的鬼。” “你这小子太不着调了，说一遍又绕回来了，等于没说，想当初我还以为你很憨厚呢。” 邓瑞芬白了他眼，又看向方宁，“方宁，你呢？” 方宁很郑重地摇摇头道：“邓老师，我要是去你们班了，我们班主任非得发疯不可。” 邓瑞芬点了点头，“也是，毕竟你是她的英语课代表，她宝贝的紧。” 第一百四十一章 来了一个转学生 班上换了许多新面孔，很多同学都是方宁不认识的。 认识的同学都沉浸在分班的喜悦之中，分班进来的人要么迅速融入这个大集体中。 要么特立独行的做自己的事情，总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 方宁偷偷的看了一眼在发呆的程曦。 她望着窗外，呆呆的走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黄敏毅来到班上，讲了一下新班级集体的规矩。 班上大部分都还是她的学生，所以也没讲多少，少话短说。 班上干部也依旧是原来的这几个人，都是她钦点的，基本上没有多少变动。 当然像方舟这个体育委员空缺出来的，就由刘程程担任了。 本来刘程程是48班的班长，现在变成了一个体育委员，官变小了，多少有点憋屈的意思。 不过黄敏毅没空照顾他心情， 在她的地盘上，是龙是虎都要盘着，必须按照她的规矩来。 比起初一阶段的自由懒散，初二的课程就显得时间紧迫许多。 每个人都可以很直观的感受到，班上老师们讲课进度加快。 不会再像初一那样，给你回头重温忘掉的知识点。 也许只是你在数学课堂上发一会呆的功夫，黑板上就已经写满了各种解题方式。 那满黑板眼花缭乱的知识点，让你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现在天气越发晴朗，每天都要要出操和升旗。 每个班级都已经能够习惯并在最快速度内整好队形，然后再回头来看初一学生笨拙队列，也会摇摇头笑着说菜鸟。 …… 有时候也会遇到雨天。 天气沉闷，下课时候，趁着短暂的十分钟休息时间。 方宁就到走廊上透透气。 在走廊的那边的方舟，心有灵犀的扭头望了过来 隔着长长的距离，互相点头。 整个世界都仿佛很安静，同时也很压抑。 等到方宁张口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的时候。 她脸上带着矜持的忽然收敛，怀捧着试卷走进教室，只剩下一条空荡荡的走廊。 这感觉让方宁有种吐血的憋屈感。 两人的友谊好像到头了。 只剩下长长的叹息。 …… 没过多久，方宁他们班就转来了一个转学生。 他叫林文静，个子偏瘦，相貌还行，白白净净的，特腼腆一个男孩。 用余乐的话来说，他就是看起来人淡如菊，安静如鸡的木头。 可是没过多久，在班上相处熟悉了以后。 这个‘腼腆’的男生性格就变了。 上课睡觉睡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下课精神劲十足老喜欢打听谁谁的八卦绯闻。 按理说这样的男生在班上，都属于那种吊车尾的学生。 但偏偏他的成绩又非常好，只要不是底线的问题。 包括班主任在内其他课任老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他格外的宽容。 甚至还有传闻说，这个男生家里的背景不简单， “你看他又睡着了。”边上李玉萍频频回顾。 “谁知道他晚上干嘛去了？”朱梓微低语。 “我赌他这节历史课不会醒了。” “不和你赌，他可是能连睡三节课的男生！” 女孩们窸窸窣窣低语谈话，对于这样有性格的男生难免会有些注意。 方宁余乐他们也看在眼中，真觉得他是一朵奇葩。 “上课就昏昏欲睡谁叫都叫不醒，一到下课比谁都有精神。” 余乐顿了顿，说道：“还有，你要是问他各种小道消息，他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最后方宁总结说道，“他真是奇葩！” 历史老师袁腾飞在课上，指着趴在桌上埋头呼呼大睡的林文静，说道： “你们要是有他的学习悟性，也可以像他那样在桌子上睡觉。” 林文静听到声响，好像老师叫到了他的名字，赶紧擦拭桌上的口水，说，“到！” “没叫你，继续睡……” 袁腾飞淡定的说道。 “哈哈哈哈哈！” 全班哄笑。 黄敏毅刚好路过50班，又把这一幕看到眼中。 从后门悄悄进来，把林文静领了出去，进行思想的再教育。 初二的生活可以说是过得最乏味的，三点一线，没有任何的波澜。 时间又比较紧迫，大家都在暗暗鼓劲，为随之而来的考试而努力。 期中考试成绩一出来。 霸占前三名的还是单鼎，程曦，陈漫漫。 基本上都是无冕之王，位置是固定了的。 第九名是林文静，历史试卷几乎是满分。 历史老师袁腾飞在办公室得意洋洋的炫耀这孩子学习刻苦…… 全然忘记了是谁一上他的历史课上呼呼大睡，谁都叫不醒。 方宁是全班十一名，名次较之前大幅度后退，让班上的许多人有些纳闷，这不应该是方宁的真实实力才对？ 大家呼啦蜂拥而上，挤在一起看他的卷子，这才看到他的英语听力基本上没得分。 “我去，方宁你这是咋了？这次听力很容易啊，连我这个英语白痴都能听对六七个答案！” 向杰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 “别不可思议的表情了，我能说我马虎把答案填错了循序吗？后面全填错了……” 方宁也是欲哭无泪。 “我去看下我的成绩……” “去查成绩的别走，我们一起。” 班上七八个男生脸色都变了，赶紧去看自己的英语成绩。 果不其然，一个个英语听力部分都没拿到分。 因为他们抄的都是方宁的答案。 “哦豁。”向杰脸上浮现默哀的神色，对那七八个男生说道： “这样大规模英语听力没分数，班主任不会看不出来，所以你们自求多福吧。” “完了！完了！” 他们都吓得六神无主。 果然，上英语课的时候。 黄敏毅讲试卷格外的安静，脸上面无表情。 大家都一问一个不吱声。 连林文静也没有顶风作案睡觉，一个个都搭耸着脑袋，明白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教室的气氛压抑到窒息。 下课后，黄敏毅没走，守在教室门口，她一脚踢在门上，关上教室门后。 第一个点名班长向杰。 “你是班长，你说说班上大规模英语听力没成绩是怎么回事？” 向杰两条腿都在抖索，说话都结巴了，“我我我，我觉得这事出有因……” “嗯，你继续说。” 黄敏毅很平静，看不出什么表情。 “我觉得是放听力的录音机出问题了。” 向杰把心一横，把事情全推到录音机去了。 “你说的有道理。” 黄敏毅点点头，居然就这么放过他了。 向杰坐下的时候，吓出一身冷汗。 等这事情过去以后，大家脸上都是劫后余生的表情，没想到班主任居然高拿轻放，只是警告了他们一下？ “不管怎么样，总算是逃过一劫了！” 其他男生庆幸，就差原地跳舞了。 “我总觉的这事情没那么简单。” 林文静幽幽的来了一句。 结果没多久，黄敏毅就叫方宁，以及之前抄他答案的那几个男生进办公室。 批评写检讨。 “我突然觉得你就是乌鸦嘴。”向杰眨了眨眼睛。 第一百四十二章 余乐的麻烦事 这周天气不错，万里无云。 天空澄澈的像是一块蓝玉带，云朵如同白驹过隙倏尔远逝。 方宁躺在小山坡的草坪上，头枕在手上，翘着二郎腿，仰望蓝天。 远处有微风拂过，淡淡的，给人一种岁月悠然的味道。 余乐他们几个人从大老远跑过来，一身热汗，气喘吁吁，弯着腰把气喘匀称了才开腔说道： “我说方宁你倒是悠闲自在，你不知道我们急的团团转了！” 方宁躺了起来，慵懒地伸会懒腰，问道： “又有什么事情？” “还不是他那破事！” 谭林指了指余乐，幸灾乐祸的道。 “说来听听？” 余乐搭耸着脑袋，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一个一米八五的高大汉子居然有些手足无措，结结巴巴的样子让人郁结。 “算了还是我来说吧。” 谭林找了柔软的草坪，一屁股坐上去，这才清了清嗓子，说道： “昨天不是天气好嘛，我们就叫余乐约刘梅婷出去玩，毕竟他们两个谈恋爱这么久了，也没正儿八经的出去约会。” “这不是挺好的吗？” 方宁点了点头，不觉得有些什么奇怪的地方。 “可是问题来了，你知道这货昨晚上，居然带着刘梅婷去新烈士陵园了。” 谭林一脸痛心疾首的捂着自己的胸口，那样子简直快吐血了。 “呃？” 方宁微楞，转动脑袋，“敢问这位壮士，你晚上带女生去烈士陵园，脑袋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们说他脑袋里装的是棉花么？” “大概是吧。”谭林他们几个非常认同的点头。 “我这不是听说新烈士陵园开了一个游乐场吗？然后脑袋一发热，也没多想就带着她去了，谁知道她去那就不高兴，也没和我说话。” “注孤生！” 方宁三人齐齐的摇头。 “别贫了，赶紧帮我想办法吧。” “你别看我，我做不出你那种傻事，大晚上带妹子去逛陵园，别人不害怕啊？再说了，咱们这四个人里面就你脱单啊了，我们都还是单身狗，怎么指点你啊？” 方宁摇摇头说道。 “方宁你不是号称情圣，理论知识丰富么？” 方宁说道：“我那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好了，别扯了，该怎么办？” 余乐非常痛苦的坐下来，扯了扯头发。 方宁几个偷偷交换眼神，最终还是开口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 方宁高深莫测道。 “你说人话！” “我的意思是看他怎么想的，其实女孩子很好哄的，她生气了就去哄呗！” “要是这么容易哄，我们也不会来找你。” “那只是你不会哄。” 方宁非常臭屁地说。 “说的那么厉害，你还不是一只单身狗。” 众人鄙视道。 方宁窘然，摆了摆手，说道： “女孩都是感性的动物，你找个机会再约她出来，时间地点都要选好，时机也要符合适宜，适当来点浪漫最好不过。” “还有最重要一点，你要让她看到你的真心实意。” “你犯的这次错误让她生气，解释原因一次就够了，不要反复解释。” 余乐张了张嘴，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想的？” “这是为什么呢？”谭林和钟广鸿两人问道。 “没有什么原因啊，反复解释传递的潜在信息表达，我没有错，是你错怪我了，你要是这也想我也没办法。” 方宁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说道： “解释原因，承认自己错误的地方，然后规避此类错误的发生，才是正确的解决办法。” “我似乎明白了。”余乐似懂非懂的说道。 “明白了那就快去吧，我事情还忙着呢。” 方宁送走他们三人以后，摸了摸下巴，觉得应该找点什么事情做了。 …… 夏海岸小区。 方解放和奶奶正在院子里散步，这个时候刚好过了午饭，也是饭后散步的时间点。 以前他们还需要带着柴刀和竹篓子进山砍柴，劈木材堆放在台阶上风干上一年，等到寒假用做过冬的燃料，现在供暖有空调也不用操心那么多。 夏老头从远处溜达过来，隔着老远就背着手踱着步，跟领导一样威风八面。 可惜这样领导架子没维持多久，就被夏老婶三步并作两步，一手白鹤亮翅就捏住他的耳朵。 “叫你去买酱油，你在这里打酱油！” “哎哟哎哟，老婆，我错了，我现在就去买酱油。” 夏老头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吓得仓皇失措。 “赶紧去！”夏老婶松开他的耳朵。 “是是是。” 然后夏老头一溜烟就跑了，蹿的比兔子还快，眨眼就不见踪影。 方宁笑的合不拢嘴，原来夏老婶才是这个小区最顶端的霸主。 “你上午跑去哪里了？都不回来吃饭，外面的零食不好吃。” 奶奶开始碎碎念起来。 爷爷看到她消停了一会儿，又开始念叨，感觉头都大了起来。 上回他和对面小区里一个女人聊会天，被她看到了，也没说什么。 只不过另一天大早起床，她就蹲在爷爷床边上开始碎碎念。 从年轻时候结婚各种零碎的事情，到他的兄弟姐妹挨个数遍。 哪个不争气哪个老是借钱不还心里都有一本账，这一念就念叨到中午吃饭。 爷爷都觉得这日子快过不下去了，好不容易她消停了一下，方宁又触发了导火线，简直就是有苦说不出来。 最后方宁爷俩都被奶奶给数落的落荒而逃。 “爷爷，我们得想个办法才行，不然这日子过不下去。” 方宁揉了揉头发。 “我要是能想到办法，我们也不会躲到这里来了。” 爷爷一脸深沉，抽了会烟，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好办法。 “就这样投降不是大丈夫的风范啊。”方宁嘀咕。 “要不我们绝食抗议吧！” “这个办法的可行度真的有些质疑。” 方宁想到妹妹，她绝对是第一个叛变的人。 “唉，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对了，我想到了！” 方宁突然想到了办法，对爷爷道：“我们可以叫六姨来，六姨降服奶奶最有一套的。” “我就怕请神容易送神难啊，六姨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亲戚都能勒索几遍。” 爷爷想着这个办法绝对算不上什么好办法。 “我记得六姨不是要在老街开店吗？我正好知道东街有一户商铺租金便宜，就拿这个当报酬好了。” 方宁只好祭出杀手锏。 “那就试试吧。” 第一百四十三章 铁马冰河不曾入梦来 方宁一觉睡到太阳下山才醒过来。 揉一揉蓬乱的头发，坐在床上微怔，空荡的房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 远处的窗外灯火阑珊，平湖静澜，月光投射下来，点点星光散落到他的碎发上，有种恍然如隔世的感觉。 他发了好久的呆，才从走神中脱离出来。 这个时候他才觉得家里空荡荡的，门外也没有家人说话，好不自在，穿好拖鞋起来查看。 这才知道一家人都不在家，只有他一个人。 “爷爷奶奶不在家还说得过去，怎么妹妹也不在家？她不是一向宁愿宅死也不出门的么。” “嘎叽！”一声。 奶奶推开大门，从外面回来，带了晚饭放在桌上。 方宁瞅了一眼，都是从外面宴席上打包带回家的宴席菜式，虽然混合在一起看起来不怎么样，但吃起来还是比较可口的。 “老妹去哪里了？”他吃着饭菜问道。 “这疯丫头吃完中午饭就去曹颖家了，说是同学聚餐。” 奶奶把手里拎着的菜丢到厨房里放着，转身出来洗脸盆。 “我就说呢，吃完午饭就不见她的人影。”方宁释然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两人不再亲密无间，就好像有了隔阂，有了自己的小秘密，有些事情也不会和他这个做哥哥的说了。 “估计是青春的叛逆期来了，女大不由哥啊……” 他摇摇头。 “你作业做了没有呀？别到深夜又忙着补作业不睡觉。” 奶奶念叨起来。 “哎，我头疼，我进去做作业，奶奶你别念叨。” 方宁吃完饭赶紧回自己的书房。 书房里摆满了凌乱的课本，方宁都是随便乱丢的，也不管不顾。 想要哪本复习资料都得从书海中找出来的。 初一的学习很轻松，课程也没什么深度。 但初二就不一样了，难度上了一个台阶。 在这个时间段，有些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掉队，再想跟上去，就非常困难了。 在这个分水岭上，有人鲤鱼跃龙门，有人弯道超车，还有的人从此一蹶不振，跌落谷底。 学习成绩好的更好，学习成绩差的更差。 在初一的时候，方宁用平常心复习，没有熬夜多刷几套试题，也没有去上各种各样的复习班。 是怎么样的状态就是怎么样，而且考试成绩名列前茅，这一度让很多人颇为羡慕。 但是在初二就不一样了。 虽然他拥有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可以超然的态度俯视周围的同龄人。 不在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但本质上他还是一个初二的男生。 他重生之前不是清华北大博士，实在没有办法以绝对的优势竞争过那些尖子生们。 而且就他所知，魏青就考上了复旦大学。 你说说，这种学习天才怎么是他们这种人竞争的过的。 他摇摇头将纷杂的念头都出去，不再去想这些东西。 拿起历史课本，默默背诵那些被遗忘的历史。 夜阑卧听风吹雨。 这一夜，铁马冰河不曾入梦来。 · · · 东街，白龙庙小区。 星空灿烂，夜深人静 程曦坐在电脑面前，扎着马尾，全神贯注。 白皙的手指在键盘上疙哒疙哒的敲着，表情一丝不苟。 “我洗两个苹果，你吃不？” 穿着蓝色睡衣的程莹端了盘子过来，嘴里还啃着一个缺了口的苹果。 “我吃。” 程曦抓起桌上的苹果咬了一口。 “你慢慢吃，我出去做饭了。” 程莹说了一句就出去了。 程曦一边吃着苹果，一边浏览新闻。 仔细的想了想，似乎已经好久没和方宁聊过天了。 这个时候又看到了方宁在班级群里发消息，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她就发了一条消息给他，问道：“昨天看到你在书院社区的草坪上睡觉？” “啊？” 方宁回消息很快，就像是守在电脑面前一样。 “你路过哪边？” “嗯。” 程曦回了一个“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无论是现实世界，还是社交网络上，她都是难以和人接触。 也不懂那些外向的女孩是如何和男生们打成一片的。 当然她也不必羡慕她们。 这个聪慧的女孩有自己为人处世的道理。 过了一会儿，她找了个话题说道：“你看起来悠闲的很啊。” “也就这样吧，家里事情不用我操心，就随便逛逛，到处看看风景。”方宁回答道。 “嗯，这样挺好的。” 方宁沉默了一下，突然发了一条消息过来，“明天有空么？” “你是说我吗？” 程曦咬了一口苹果，细细品尝，露出一丝笑意。 修长的手指摩挲在键盘上，一字一格的敲击着字符，“有空。” “太好了，下午我要去桃花岛一趟，身边的朋友都抽不开身，就想叫你一起去。” 方宁在那边打了又删除，然后编辑文字，这才把消息发出去，颇有小心翼翼的味道。 “好，几点出门？我们在哪里汇合？” 程曦问了问，她突然想起来了，明天下午好像有跆拳道的课，但是可以找理由请假。 “那我过来接你吧？我骑单车的。” “好。” 隔着电脑的屏幕，程曦小脸微微一红。 她突然反应过来了，怎么好像是在约会？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她压下去了，但心头还是微微一乱。 外面响起乒乓敲门两声。 程莹推门而入，抽空看了一眼，说道，“桌上苹果都被你吃完了啊？我知道你喜欢吃，所以就买了很多放家里存着，你想吃了就去拿。” “苹果很甜，我很喜欢。” 程曦很淡定地关掉临时会话框。 谁知道方宁这边又发了几个消息过来。 程莹就看到了，惊奇地说道： “方宁这小子怎么老是给你发消息？哼哼也没找过一下我，真是没一点人情味道，话说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哦哦，我们在讨论英语考试的题目。” 程曦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起来。 好在她知道自家老姐是粗神经，也不会在意这些，所以非常淡定。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骗老姐也是喝水一样轻松。 “啊哈哈，这样啊，你们都是好学生。” 程莹挠挠了脑袋，迷糊的哈哈两声，就被程曦给骗过去了。 “唉。” 程曦又好笑又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希望明天下午不下雨吧。” 同时，她又隐隐有些着期待，心跳起来，寻思着，换哪件衣服出去好呢？ 第一百四十四章 约会桃花岛 次日中午，方宁他们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享用午饭。 方微一边吃着饭，一边兴致勃勃地讲述着昨天发生的趣事。 爷爷奶奶听得津津有味，颇为慈祥。 方宁则埋头吃饭，筷子飞快地夹起一块又一块香葱煎蛋。 “不是，我的煎蛋呢？” 方微看到后，立刻叉着手，大声抗议道： “哥，你太无耻了吧！居然趁我不注意偷偷抢香葱煎蛋？” “你一个人在那说个不停，估计是不想吃，所以我就替你代劳了。” 方宁的动作实在太快了，简直可以用“训练有素”来形容。 很快，一盘香喷喷的香葱煎蛋只剩下几小块。 “方微，让他吃吧，你要是没吃饱，待会我再做给你吃。” 奶奶笑着说，但显然，她没有要起身再去煎蛋的意思。 “我这是为你好，书上说了，吃多了这些高营养，高蛋白质的食物，对你不好，容易长胖，要多吃青菜” 方宁嘴里还嚼着煎蛋，摇头晃脑地忽悠道。 “哪本医学上说的？我怎么没听过？” 方微不可置信的问道。 “你没听过就对了，我现编的。” 方宁得意地一笑。 “你厉害……” 方微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午饭后，爷爷泡了一壶茉莉花茶，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方宁和家人们喝完茶后，也躺在沙发上休息。 下午阳光灿烂，却不炙热，正好出门，还不用打伞。 “爷爷，我下午出去玩，晚上不回来吃饭。”方宁说道。 “嗯，早点回来，钱够不够用？” “够了。” 方宁本来想随意穿一件衣服算了。 但想到这还是第一次正式的约她出去玩，还是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脚上穿着新买的白色耐克球鞋。 在镜子里面，把胡子刮了又刮，眉眼干净。 抬起头笑了笑，露出一个大白牙，看起来精神抖擞。 “方宁，加油。” · · · 老街，东街大道。 街道依旧繁华，正值盛夏，树木繁茂，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夏蝉在树梢上鸣叫，杂货店门口的白狗懒洋洋地躺着，尾巴无精打采地扫动着。 方宁骑着单车在人行道上，柏油马路被太阳炙烤过后散发出一股焦油味。 他穿过一片樟树林，光线透过稀疏的树叶间隙洒下细碎的影子。 午后的街道车辆稀少，尘埃也不多，空气显得格外清新。 程曦家住的东街，因为附近有白龙庙，大家都叫它白龙庙小区。 这是老城区，车水马龙，非常热闹，有老汽车站和各种商店，骑单车在这流动性大的街道上如鱼得水。 程父母在卧室里睡午觉，程莹背着行囊，去一中的体育馆训练。 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平日里一脸干净清冷的程曦，坐在镜子面前化了淡妆，抿嘴涂了一下口红，看起来娇艳如桃花。 方宁给她发了个消息，“我就到了。” 程曦看到消息后，担心他在楼下大喊大叫吵醒爸妈，特意在靠近窗户处等待。 果然，没过多久。 方宁骑着单车出现在她家楼下。 “看这里，你在那边等一等，我马上上来。” 程曦挥手示意，低声说道。 同时手指放在嘴唇中间竖起，让他禁声，不要喧哗。 方宁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在楼下静静等待。 程曦穿了平日里很少穿的白裙子，裙边还镶三道金色的滚边。 换好清凉的鞋子，在门口的镜子前整理头发和发饰。 她再三看了两眼，确认没有不妥后，满意地关门，走下楼道。 她走到方宁面前，微笑着指了指他的单车，口齿清亮的说道： “你要载我？” “你要是想骑单车载我，也不是不可以。” 方宁开玩笑道。 “我带不动你，你太胖啦。”她笑着说。 “那你上来。” 方宁拍了拍后座。 “好。”程曦轻盈地跳上后座，像燕子般灵巧。 “那我们出发了！” 方宁踩上踏板，朝滨江.西路的方向骑去。 蓝天白云，澄澈如玉带。 微风轻拂脸颊，柔和而温暖。 浮桥防洪堤两岸种满垂杨柳，在阳光中吐露着嫩绿，柳枝随风摇曳。 汨水河畔静谧，远望有如蓝田日暖玉生烟的意境。 “金庸的《白马啸西风》里说，江南有杨柳，有燕子，有金鱼……我们这儿虽然不是江南，但也是很好的地方。” 程曦轻声说道。 方宁骑着单车，思索片刻，道：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你还记得苏轼的诗。” 程曦笑了笑，任由清风吹拂，手揽着方宁的腰身，整个人放松下来，享受这难得的宁静时光。 什么都不用去想，什么也不用去管，只需要安安静静的等待。 “我很喜欢一句话，热爱可抵岁月漫长，愿我们都能活成想要的模样。” 方宁见程曦没有说话，试图找话题。 “我也喜欢。”程曦沉默片刻后说道。 方宁微微一笑，加快了骑行速度，很快驶出滨江.西路进入百花台大道，向西骑行两三公里。 在别人的眼中，一辆载着女生的单车。穿过斑驳光影汇成的道旁路，一头扎进了仲夏的黄昏中。 黄昏把它的碎片，一片片洒向人间，融入山川湖海。 城郊桃花岛，离县城约三公里。 方宁骑着单车七绕八绕，穿过一片农舍，青砖黑瓦，繁草茂盛，清泉激流。桃花岛就在这里隐没。 一大片桃李林映入眼帘，粉白色的桃花如云似锦，在汨水两畔灿烂的盛开。 他们泛舟而行。 程曦的手放在水中，一片冰冷。 远远地，他们望见一片农家乐，青砖马头墙，金黄的稻草覆盖在屋顶，周围是竹篱笆围绕。 盛夏时节，荷塘碧水，田蛙聒噪，林间蝉鸣，游客络绎不绝。 虽然已过桃花盛开的季节，但桃林依旧硕果累累。游客们在这里采摘水果，享受大自然的馈赠。 农家乐名叫百重衣，位于中心小岛，周围环绕着河水，木桥连接，古色古香，有民宿有酒店有农家乐。 八角小亭独立水中，吊脚飞檐，隐约可见牌匾上刻着“桃林幽居”四字。 程曦和方宁一路欣赏着桃李花林。 树下硕果累累，有鲜美的桃子和饱满的梨子。 瓜田里，一个个青皮西瓜在藤蔓中躲藏，仿佛是大自然的宝藏。 “你带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程曦好奇地问。 方宁摇摇头，没有说话。 程曦猜测道： “难道真的是来看桃花岛风景的？不过按照你这个人的性格，不会做没有目的的事情。” “你还真是了解我。” “毕竟也朝夕相处快一年半的时间了。” 方宁哑然一笑，“来这里办点事，顺便带你来体验一下田园生活，放松心情。” “好。”程曦点了点头。 方宁笑着说道： “我老家有人打了很多野生动物，麂肉兔肉野猪肉，想要卖掉，换点钱贴补生活开支，但是没合适的销售渠道。” 他顿了顿说道： “我听说这儿是县里最大的生态农庄，所以跟家人过来找了点销路，来了一两次，就熟悉了。” 零几年以前，吃野味还不犯法，后来就不行了。 “原来是这样。” 程曦点点头。 两人一起走进这片美丽的桃花岛，享受这宁静而美好的时光。 桃花岛探秘，美景美食两不误。 第一百四十五章 已是同行，未负相思 方宁来到桃花岛，显然不是为了游山玩水。 他进入庄园内，向这里的人说明来意。 “你等我一下，我去叫我们园主过来。” 程曦很懂事的在外面的亭子里休息，没有跟进去。 农家乐的园主居然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人，她的名字叫季秋棠。 她身材高挑，穿着夏衫夏裤，头发有些自然卷，高鼻梁，五官立体，皮肤白皙，是与平海本地的女孩截然不同的风格。 方宁偷偷打量了几次，觉得她有些像是少数民族的人，或者像俄罗斯那边的人。 但两人并不熟，他也不敢贸然去问。 会客厅内，季秋棠坐在椅子上，方宁坐在次位。 她泡好茶水，双方时间宝贵，方宁直接开门见山，道明来意。 “除了麂蛇兔蛇鸟等山珍野味之外，我们那里还养了跑山羊，是黑山羊种，放山里散养，吃的是山里的草和豆子，不是饲料。” “满山遍野跑的，体格健壮，肉质鲜美富有弹性，小羊羔也鲜嫩可口。” “你们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你联系一下。” 方宁说道。 季秋棠微微一笑，回应道： “你也没带样品来，我们也不知道你说的到底是不是那样好，毕竟一分钱一分货。” “这样吧，改天叫你家大人约个方便的时间，我们一起去看下如何？” 她随后叫人过来，盘点一下还有多少野味库存。 这些野味分干货和新鲜野味，平时不会储存太多，都是快用光了，才去乡下熟悉猎户家里收购。 他们也担心有人举报，毕竟这些野味都是保护动物。 “行，那我给你留个电话吧。” 方宁写了个电话号码递给她。 季秋棠点了点头，“晚上吃完饭再走吧？” “不了，我们还有点事情。”方宁婉拒道。 季秋棠看了看外面那个小姑娘，表示理解。 微微一笑，“噢，这样啊，我明白了，那你去吧。” 她叫人过来，摘了两斤桃子给方宁他们带回去。 这桃花岛的农家乐，别的什么都没有，就是树上果子多。 程曦在外面百无聊赖地等待，已经有几波人过来搭讪她了，但最后都徒劳无功地离开。 方宁拎着两斤桃子走出来，手上还捧着一杯热茶，这是给程曦的。 他问道：“抱歉让你久等了，很无聊吧？” “也还好，就是时间有点长，如果你还不出来的话，我可能会进去看一下。” 程曦顿了顿，语气稍缓，“那我们现在是回去，还是在这些儿逛一逛？” “还有很多时间，我们可以进桃花岛里逛一逛。” 方宁说道： “以前老是听说过这个地方，可惜一直没机会来，现在有空了，就这样直接回去，还是有些遗憾。” “可是要门票噢，就只是进去看一下。” 程曦有些心疼。 “来都来了，就去看看吧，也要不了多少钱。” 方宁莞尔一笑，“你这个样子，还真是难得一见啊。” “你可以理解为我另外一面的性格。”程曦秀眸婉转，没有直接回答。 “好。” 方宁站近了一步，低着眉眼，语气很轻的说道： “其实我很喜欢你真实的一面。” 旁边路过两个去农家乐的男生，嗅了嗅鼻子，茫然四顾。 “这空气中怎么弥漫着一种酸臭味道啊？” 程曦摇摇头，拿他没办法。 方宁买完门票，顺利进入桃花岛的桃林里，一片桃花交辉相映。 这里游客很多，大概有两百人左右。 虽然这个时节不是赏桃花的季节，但因为能够采摘瓜果，总比冬季万物枯寂，桃李花林只剩下枯枝要好得多。 考虑到他们骑着单车过来，承载能力有限，也就没怎么去摘西瓜。 桃花岛内的西瓜可以采摘，但不是免费的。 要不然一个三四斤的西瓜二十多块钱，摘上两三个回家，什么门票钱都回来了，那桃花岛还不亏死。 桃林树下。 方宁和程曦并肩同行，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在他们脸上。 他们走到溪水畔尽头的止步。 溪水澄澈，可以看见溪底光滑的鹅卵石，巴掌大的游鱼在水底穿梭，有红的有白的，更多的是普通花背草鱼。 方宁微微侧头，注视着程曦，心跳如擂鼓般急促，忽然开口道： “我有件事想对你说。” 他挠了挠头，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和不安，“你愿意听吗？” “你说吧。” 程曦点头，平静地看着他，眼眸清澈。 “我喜欢你。” 方宁鼓起勇气，直视她的眼睛。 “哦，我知道了。” 程曦再次点头，脸上波澜不惊。 方宁愣了一下，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个反应？ 她给人的感觉，就像听到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好像是下楼丢个垃圾的时候，别人说你的矿泉水瓶子还要不要，就平淡的说给你。 没有一丝慌乱或不安，更像是已经想到了这种场景了一样。 他不禁又重复了一遍，声音颤动，“我喜欢你。” “你已经说了两次了。”程曦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方宁感觉到她露出的态度有了一点微妙转变，几乎本能的走近一步，但程曦目光却看向别处。 方宁有些尴尬的低声问道： “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好朋友。” 程曦把正脸转回来，注视着他，语气依然是冷淡。 “这样啊……”方宁眼中闪现一丝失落，嘴角颓丧地垂着。 程曦脸色平淡，没有一点的情绪起伏波动，“其实我有猜到你想做什么了。” 方宁干涩地说：“原来我的小心思被你看穿了。” “你以为隐藏的很好吗？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程曦白了他一眼。 在方宁疑惑的眼神中。 她走近了一步，说道：“真傻，我并没有拒绝你啊……” “你？” 方宁被她这句话弄得心跳加快起来了。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反应。” 程曦清秀的脸凑了进来，凑到方宁的眼前，可以看到那明亮眼眸，好像有星河流转。 她突然垂下眼睛笑了，说道： “我们还年轻，既在成长却又未成熟，还没有足够的理性来面对这份脆弱的感情，所以我选择保留，而不是拒绝。” 方宁愣住了，直勾勾的看着她。 程曦瞥了他一眼，语气平静的说道： “保留不是封存，而是将你对我的感情小心翼翼地保护起来，等到我们能够用自己的肩膀承担这一份责任的时候。” “我是说如果，如果你以后还喜欢我，那我就答应你，做你的女朋友。” “所以你想要跟我谈一场短暂的恋爱，还是想要跟我过一辈子？” 方宁瞬间明白了。 眼前这个涉溪而立的女孩。有着聪慧的心灵，蕙质兰心的她想得很长远。 她想要的，不是眼前短暂的轰轰烈烈，而是未来的静水流深。 喜欢只是一种感觉，爱则意味着责任。 她在等方宁成长。 有足够的能力和担当撑起这份责任，才选择接受方宁的爱意。 两人隔着仅有半步宽的溪流，逆水而行，肩并肩走向溪水的尽头。 程曦突然握住了方宁的手，指尖紧紧相扣，温暖而有力。 方宁回头看着身后，随着流水而逝的过往。 她的目光越过粉红的桃林。 “一路走来，我已明白你的心意，但我会想很多，我有话直来直去，做事坦坦荡荡，我不聪明，但我肯定不傻。” “很多事，我都能看明白，只是不想说而已。” 程曦清冷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指向前方，“我们要去的是上游的尽头，而在这个过程中，我希望你能够和我一路同行。” “无论过去，还是未来，我都会在。” 方宁坚定的说道：“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好。” 或许有一天，方宁会主动跨过这条溪流去牵起她的手。 或许到了目的地，又会有另一种场景。 但是在这一路，已是同行，未负相思。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不止眼前的风花雪月 天空澄澈如洗，碧蓝无垠。 白云时卷时舒，仿佛在无声地流动。 它们永远不会感受到人类的喜怒哀乐，不似人类那般多愁善感，为赋新词强说愁。 许多人仰望天空，羡慕白云的自由。 因为无论白云飘向何方，蓝天始终在它身后，默默守护。 然而，只有白云自己知道，它与天空之间的距离，究竟有多遥远。 方宁躺在一片桃树下，树上结满了果子。 他双手枕在脑后，静静地仰望着天空。 天空高远，叫人心里敞亮。 白云缓缓从脚边移到头顶，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嗅着身旁女孩散发出的淡淡清香，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用去想， 任由光线的粒子在风中散开。 远处的蒲公英也在飘飞，柔软的伞状种子在白云间飞舞，从天边来，又向天边去。 “前方是玫瑰撒成的花海，天空洒下无边的尘埃。 在这个无人吹响号角的时代，静默的时光只能一个人渡过。 与鲜花同在的荣耀和孤独，没有通往圣雅各布的朝圣路。 可是迷雾中隐现的希望，那是对黑暗尽头的期待。 这终将是属于勇者的时代。 若那吹号角的人终是乏倦。 我愿拿着盾牌和长剑，披荆斩棘。 在这微凉的时光，在这老旧的时代，在这绚灿的花海。 在这十六岁的盛夏里。” 方宁即兴赋诗后，自我感觉良好。 觉得天空更加澄澈，云影也更白净了。 他揉了揉头发，突然坐起身，对程曦笑道：“我终于也文青了一次。” “你喜欢很文青？”程曦莞尔笑，也掠着裙子坐了下来。 “怎么说呢，” 方宁摇了摇头，用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我喜欢文青，但不喜欢文青病。喜欢旅行摄影采风诗词，这本没有错。但过于文青，总让人觉得矫情和无病呻吟。” “有点道理”她点点头。 “人总是自相矛盾的动物，一方面批判这些东西一无是处，一方面又暗自伤感春秋。” “嘴上说着：啊！真是矫情而又矫揉造作，却又在某些时候碎碎念着矫情的东西。” “你的分析不错。” 程曦说道：“我经常听人说文青分为真文青和伪文青，你怎么看呢？” “这对我来说就是送分题。” 方宁咧嘴一笑，站起来，说道： “真文青，在咖啡店玩手机，床上看书，而伪文青，在咖啡店看书，床上玩手机。” “你这个解释很有趣，请详细的说下？” 程曦饶有兴致的说道。 “嘿嘿，刚才我说的‘十六岁的盛夏’，其实都是胡拼乱凑的，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即兴作诗。” 方宁站定，摆了摆手。 清清嗓子，声音高昂而有力。 仿佛文艺复兴时期的诗人但丁，充满浪漫主义却又带着无厘头的怪诞。 “像我这样的，大概只能即兴发挥：大海啊，你全是水，骏马啊，你四条腿！” “噗！”程曦噗嗤一笑，被他逗得从未如此开心过。 时间就这样慢悠悠地过去，太阳缓缓坠落，夕阳红彤彤。 方宁他们也该起身回家了。 滨江北路，防洪提桥上，汨水河畔，杨柳低垂，湖水澄净。 方宁推着单车慢慢走，哼着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歌。 程曦亦与他并肩而行。 两人走了一段长长的路，出奇的没有说话。 偶尔相视一笑，有种淡淡的幸福。 这里离程曦她家已经不远了，只剩一公里的距离，也就走了不到十分钟。 往小巷子里一钻，就能穿过人群拥挤的街道，来到老汽车站门口。 东街，白龙庙小区。 程曦深深吸了一口气，秀眸婉转。 以前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今天却感受到了，再永恒的东西，也抵不过时间的摧残。 但今天是美好而难忘的。 她会永远记得桃花岛发生的事情，直到很多年以后，都不会忘记。 “那我先回家了。” 程曦低声说。 “好。”方宁抽了抽鼻子，想了想，把桃子和橘子递给她。 “这些水果你拿回去吧，我家人都不吃酸的，怕酸牙，我也不喜欢吃。” “嗯，好的。” 程曦也没有拒绝，接过装水果的袋子，柔唇微扬，说道： “那你回家注意安全。” “我会的。”方宁点了点头，说：“那我先走了。” “再见。” 程曦挥了挥手，柔和的五官在夕阳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好看。 “明天见！” 方宁微微一笑，骑着单车朝石壁谭大桥上去了。 程曦拎着袋子，目送方宁离开的背影，心里有着别样的想法。 她明白，太容易得到的总是不懂珍惜。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更何况对她而言，未来的日子还很漫长。 漫长到她的人生才走了不到一小半。 她们现在才上初中，一旦答应太早，面对的将不再是想象中的风花雪月，而是剩下的人生…… 程曦回家进门，在玄关换好鞋。 刚好碰到在客厅饮水机喝水的程莹。 她说道：“你去哪里了？刚才爸妈还问你去向。” “我出去办点事，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橘子。” 程莹从袋子里拿出橘子递给她。 姐妹两相差几岁，但是性格却两样，同时也都喜欢吃水果。 只不过程曦喜欢苹果，她喜欢吃橘子。 “这橘子是刚采摘的？” 程莹从袋子里找出一个熟透的橘子，剥皮吃橘子肉，说道： “不过一点橘子就想收买我？你还是想想怎么过爸妈那一关吧。” “怎么了？” “今天跆拳道的老师打电话过来问你怎么没去，还以为你生病了，结果爸妈就说你去了跆拳道上课了。” “哦，忘记请假了。”程曦哦了一声，对她姐说实话道： “我跟方宁去桃花岛了。” “难怪你拿了一堆水果回来，原来是去桃花岛。” “等下！你说你和谁一起去的？” 程莹之前还没反应过来，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差点把舌头咬了一口。 “方宁啊。” 程莹突然怔住，眸子转动，微微迟疑一下，还是坚决地说，“你们两个有什么事情？” “我可跟你说，早恋这种事情，爸妈是绝对不允许的，哪怕是之间和调侃他，那也只是开玩笑。” 程曦看着姐姐这紧张的模样有些好笑。 就好像是担心她这朵大白菜被方宁那头猪给拱了一样。 “你放心，我们只是去办事。” 她解释说道： “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什么事情都分拎得清。” “那就好，不行，我还是有些担心，警告方宁那臭小子不准勾搭你，至少初中时候不准。” 程莹说完，又吃了一个橘子，苦恼的想起来。 想着自己的闺蜜已经被他发小余乐给勾搭走了。 要是妹妹也被勾搭走了，那她可真的成为孤家寡人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伏端 次日清晨。 方宁一手抓着油条，一手背着书包，以时速八十的姿态狂奔赶公交，嘴里不停念叨着，“完了完了，要迟到了。” 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有人甚至以为他后面有恶狗在追。 但回头看了两眼，什么也没发现，便嘀咕着，“那孩子中邪了吧？” 方宁迟到是有原因的。 昨天下午的一系列事件让他兴奋得像打了鸡血，直到凌晨两点半还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中全是程曦的影子。 尽管她当时没明确表态，但是潜台词已经很清楚了，只要不出意外，在一起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有句话说得好，表白是胜利的旗帜，而不是冲锋的号角。 这话不无道理。 折腾了半宿的方宁终于在凌晨三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梦里还在想着这事，完全忘了今天是周一。 第一节早自习还是黄敏毅的英语课，他是课代表。 班主任和同学们都等着他带读英语。 早上六点，天微亮，晨鸡打鸣。 方微叫了两次都没叫醒懒猪一样的方宁，嘟囔几声，自己去上学了。 直到奶奶进房间看了一眼，发现方宁还赖在床上呼呼大睡，这才催他起来。 “还不起来，等下要迟到了，你要不吃个早餐再去？” 奶奶在沙发上喊道。 “啊？” 方宁这才猛然惊醒，从床上爬起来，揉揉惺忪的睡眼，大脑一片混沌。 等大脑恢复清醒的意识，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周一，抓起床边的闹钟一看，六点四十！ 吓出一身冷汗，连裤子都穿反了，洗漱过后，背着书包冲出门。 在楼下小区陈阿婆那买了两根不太热的油条，拔腿就跑。 于是就有了之前狂奔的一幕。 等他赶到天岳中学，正好踩着最后两次上课铃进校门。 校门口的大爷还问他要不要买个两个茶叶蛋…… 好在今天不是周五，不查校牌，也没有学生会干部在门口逮人。 50班的走廊。 黄敏毅坐镇在讲台上，看到方宁狂奔进来喊了声报告，点了点头，出乎意料的没多说什么，只是让他快点进去带读英语。 方宁如蒙大赦般回到座位，胡乱塞好书包，抽出英语书。 顺便问余乐今天该带读哪一段英语单词。 “第三节。”余乐一边问话一边指给他看。 “哦哦。” 他这才上台带读。 早自习下课，方宁朝程曦的座位看去，空空如也，估计是去食堂吃早餐了。 “你今天怎么迟到了？”余乐拿了早餐给他。 “别提了。”方宁敲了敲沉闷闷的脑袋，说道： “我昨晚上好像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没什么。” 方宁摇摇头不愿意多提，余乐也就没再追问。 但是方宁却坐在椅子上发呆了好久。 那个梦境真实得，就像他现实中走过的那些年，反倒像个长长的梦。 过了一会儿，他漫无目的地走出教室，来到熙熙攘攘的楼道，与方舟擦身而过。 都没注意。 方舟看到他脸色苍白，回到教室后，有些担心，思虑再三，还是托人给方宁买了杯奶茶。 余乐走了进来，拎了一杯奶茶给他，说道：“有人给你买了奶茶。” “谁买的？” “方舟啊，她还是蛮关心你的。” 方宁望着奶茶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余乐又用手肘推了推方宁，说道：“” “我刚听到一个八卦，你要不要听？” 方宁侧头，诧然的说道： “又是什么新的八卦新鲜出炉了？哪个初三大神脚踏两条船被扒出来了，还是谁家的媳妇劈腿了？” “都不是。” 余乐凑近他耳边，悄声说， “这次不一样，不是花边新闻。” “我听人说，周末的时候，肖雄和校外闲杂人员发生了矛盾冲突，叫了一群人来打他们，把几个地痞打进医院了。” “难怪我说，早上刚进学校的时候，就看到被打进医院的家属来学校闹事，要求严惩凶手，连派出所都有人过来走了一遍。” “打出事了？篓子还捅挺大的。” 方宁想了想说道： “按照他家的背景，只要没出人命，断个腿断个手什么的，应该能摆平吧，顶多是背个处分，再说了有未成年保护法，又不用坐牢。” 这件事本来没什么特别。 再说了，社会上的闲杂人等，说白了就是些地痞小混混，平时勒索敲诈学生，这种鸡鸣狗盗的事情没少干。 肖雄这次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要真是这样也就罢了，你知道肖雄这次是为谁出头的吗？” 余乐神秘地说道。 “我还是头一次听你提起这事，我哪里知道啊。” 方宁满脸疑惑。 “那你猜一猜？”余乐神秘的说道。 “我小孩子啊，我还猜猜？” 方宁白了他一眼，“赶紧说，别吊胃口，正经人可不干这事。” “肖雄是为刘程程出头的，你没发现咱们班的刘程程没来上课吗？” “他被校外的人打断了一只手，家里今天来给他请假住院，起码要住上十天半个月。” 余乐解释道。 “啊？” 方宁这才环顾教室，之前一路狂奔进教室，然后就是带读英语，喊了一个早自习的英语单词，嗓子都快喊哑了。 哪有时间去注意刘程程在不在。 再说班上那么多人，少一两个人根本就看不出来。 他这么一说，方宁才意识到，刘程程确实没在。 “他们俩不是死对头，经常打得不可开交吗？仇人见面眼红啊。” 方宁回忆起初一的时候，两人经常约战。 最激烈的时候在大礼堂单挑，热闹非凡，连方宁他们都去凑热闹了。 当然，最后刘程程被打得像猪头一样，肖雄完全是身高压制，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 “我觉得吧，按照我对肖雄的理解，自己人关起门来怎么打都行，但是外面的人欺负我们自己人，那就不行，这就是所谓的仗义。” 余乐一通分析道。 “那后来怎么样了？”方宁问道。 “我不知道。”余乐耸了耸肩。 方宁无语：“你能靠谱点不，关键时候你给我来句不知道？这吃瓜一半，很难受的。” 他觉得有些蛋疼。 “我也只听到这个消息，不过我们可以问班上的林文静啊，他肯定知道一些东西。” 余乐话音刚落，方宁就扭头去找林文静了。 在一堆高高堆叠的书堆里。 林文静伏在桌上安静如鸡，睡得天荒地老。 不管周围多么嘈杂，他依旧睡得像死猪一样，雷打不动。 “这家伙还真能睡啊……”方宁感叹道。 “这不是重点，我们要叫醒他吗？” “叫得醒算你有本事。” “我来试试。” 余乐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地上掉了一百块，是谁的啊？没人要我就拿走了。” “我的我的！” 林文静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迷迷糊糊的，就听到有人喊地上掉钱了，眼睛都没睁开就下意识地喊道。 “你看，我就说能叫醒吧。” 第一百四十八章 课间闲谈 林文静熬夜过度的眼睛刚睁开，就看到方宁和余乐两张脸凑在他面前。 四个鼻孔几乎贴在一起，吓得他浑身一颤。 “靠！你们干嘛啊？人吓人吓死人知道不！” 他在桌子下四处寻找。 “别找了，没人掉钱，骗你的。”余乐憋着笑说道。 “我们找你有点事。”方宁搬了把凳子凑过来说道。 “什么事啊？要我认真听课你们还是省省心吧，我还想着在语文课时能趴一会呢。” 林文静一看没钱，顿时兴趣全无，困意又袭上心头。 “不是这事。” 方宁摆摆手，“你不是消息灵通吗？我们想问问最近打架的事，那个肖雄后来怎么样了？” “哦，这事啊，我知道。” 林文静点点头，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想知道吗？” “当然想啊。” “给我十块钱我就告诉你。” “那我不想知道了。” 方宁汗颜道：“你是奸商吧？三句话不离钱啊！” “你不想知道，我偏要告诉你。” 林文静嘿嘿一笑，白净的小脸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道： “肖雄他人一点事都没有，他爸是教育局的一个小领导，而且他叔叔也是我们城关派出所二队的，他拍拍屁股，顶多挨几顿骂，能有啥事？” “说得好有道理，还是要有背景才行。”方宁点头。 林文静幸灾乐祸地接着说： “不过余其麟他们三个可惨了，到现在还在办公室里挨训呢，至少有四五个老师给他们做思想教育，挨完训还要写三万字的检讨，十有八九还要全校通报，背上处分。” “不是……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方宁惊讶地问。 林文静脸一红，讪讪地说： “因为我之前也在办公室挨训过，不过只是迟到，比不上他们罪孽深重。” “你也是够了，办公室的常客。” 方宁无奈地笑了笑。 林文静砸吧砸吧嘴，说道： “肖雄也是大写的牛叉，打了人一点事都没有。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是我来到这个学校第一个欣赏的男人，够热血讲义气，还有点江湖大侠风范。” 方宁和余乐交换了个眼神，“是臭味相投吧……” “可惜他人脑子有点不行，用武力彰显自己的勇武是最下乘的，打赢了别人住院他赔钱，打输了面子过不去自己还遭罪。 还是计谋好点，谁得罪了我往死里阴……”林文静嘀咕。 方宁心底莫名一颤，心想，“这孩子还是不要得罪为好，阎王好惹，小鬼难缠。” 回到座位上，余乐发现一个问题。 “也就是说，那孩子跟我们废话了半天，还是没说到底为什么肖雄会帮刘程程？” 方宁想想，额头黑线，“貌似还真是的。” “不过余其麟他们三个傻叉，遇到肖雄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叫他们平时傲得没边，这下又折进去了，没得一两个月估计不得抬头。” 想到这里，方宁又不厚道地笑了。 · · · 方宁拿着班上的英语作业，进办公室交作业，正好看到余其麟三人一脸晦气地出来。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方宁摇摇头，看来林文静说的果然没错。 程曦也在办公室。 她是数学课代表，负责班上数学作业。 看到方宁捧着作业进来，她不动声色的点头，然后就出办公室了。 办公室内， 黄敏毅低头改英语课件，邓瑞芬在喝茶，胡兴兰偷偷化妆，其他的老师们聊天，各做各的事情，完全没有注意到程曦和方宁的小动作。 这倒是让他有些偷偷暗爽。 “作业放着吧，等下我来看。”黄敏毅头也不抬地说。 “好”方宁放好作业，退了出去。 程曦一个人站在走廊上发呆。 她眺望远处池塘，水面浮萍连成一片绿汪汪的，有零星的荷叶浮在水面上。 方宁蹑手蹑脚走过来，本想从后面拍她肩膀。 谁知道程曦似乎早就知道他来了，立刻转过身来，倒是把他给吓了一跳。 这个时候正值下课期间，有人看到方宁和程曦站在一起，有些诧异。 有两个女生凑过来听了听，发现他们在聊学习的事情，就没多少兴趣走开了。 程曦性子比较恬静，不爱说话，很少交际。 方宁刚认识她的时候，还说你要多交些朋友，这样才好。 可是程曦反呛他，交那么多朋友又有什么用呢？ 方宁就愣住了，半响特无奈地说，“你这个人软的不吃，硬的不吃，活的太寂寞了。” “说起来，那天你回去以后，你家里人没说你吧？”方宁问。 “没有，不过我姐提醒了一下，要我小心你这个大尾巴狼，免得把我给你骗走了。” 程曦红唇微扬，带着明显的笑意。 “在你姐的印象中，我就那么坏啊？” 方宁咳咳两声，暗道自己什么时候给程莹那么差的印象？ 思来想去，这段时间也没什么事情惹到她啊？ 后来想了想，估计是因为余乐的原因，连带着自己也一起遭了秧，殃及鱼池。 “快上课了，进去吧。”程曦道。 “嗯。” 方宁回到座位上，林文静就凑了过来，套近乎谄媚的笑道：“方宁，我向你打听一点事情。” “什么事？” 他有些扭捏，羞赧了半响，才低声道： “就是那个，你和程曦不是关系挺近的嘛，我想问下你知道她有男朋友吗？我想追她……” “嗯？” 方宁面色古怪。 林文静知道方宁和程曦关系好，但平时说话也没什么情情爱爱的模样，以为就是普通的朋友，所以没多想。 “你知道她喜欢什么样子的男生吗，就是什么样的标准？” “她喜欢坏坏的男生。”方宁答道。 林文静一喜，眉开眼笑，觉得自己也符合那种标准了。 结果方宁又叹了一口气道： “是喜欢坏坏的男生，不是喜欢长坏了的男生。” 林文静反应过来了，郁闷地道：“不是，兄弟你几个意思啊？” 方宁笑了笑，摆摆手说：“好吧，不逗你了，她目前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哦？”林文静微微一愣，随即眼神中透出一丝同情。 “这么说，你被她拒绝过？” “差不多吧。” 方宁轻描淡写地回应，不愿多解释，任由林文静自由想象。 “哎，默哀三秒钟。” 林文静说完，语文老师李晋忠就走进了教室，他只好无奈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这时，余乐抱着一堆零食走了进来，把零食塞进桌子里。 他抬头问道：“刚才林文静找你干嘛呢？” “大概是春天到了吧。” 方宁漫不经心地回答。 “春天？现在可是夏天啊……” 余乐挠挠头，一脸困惑。 林文静之所以这么关心，是因为他注意到方宁和程曦走得很近，想打听程曦有没有男朋友。 方宁心里清楚，但他不想多说什么。 余乐则依旧一头雾水，完全没搞懂这其中的微妙情感。 第一百四十九章 开店加盟的想法 放学的路上，方宁他们四人在校门口等方微。 她们还没放学，所以在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你和刘梅婷的进度怎么样了？是牵手了还是接吻了？” 方宁三人好奇的问余乐的事情。 尤其是谭林和钟广鸿两个单身狗，更是羡慕到极点。 别看刘梅婷凶巴巴的，没一点女人味，但起码是女孩子，身材和脸蛋那是没得说的。 不过羡慕归羡慕，钟广鸿还是喜欢一个人单身着。 “也还好吧，该怎么说呢，我们一个在天岳初中，一个在一中，一个礼拜也就周末见一两回，就差跟牛郎织女比惨了。” “我觉得她也在逐渐的接受我，至少偷偷牵个小手她还是没拒绝的。 但想要更进一步，就目前的进度来说，没有任何的突破点。” 余乐说着话的时候，谭林就在那泛着酸水。 心里不平衡，为啥兄弟四人，他就第一个脱单了，而自己还没着落。 方宁笑着说，“那已经很不错了，总要一步步来的，不能急于求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是啊。”余乐深有感叹。 方微和曹颖从初中部出来，她们现在已经是初一的新生了。 看到老哥和他的死党在等她，就好奇的说道： “你们都在聊什么呢？” “我们在说某个人恋爱的酸臭味呢。” “哦？要不咱们边走边讲。”方微笑着说。 方宁给了她一个大栗子，说道：“少儿不宜！” “走吧走吧，回家了。” “晚上又有好多作业。” “周五还要考试。” “要命啊！” …… 月形岭，夏海岸小区。 方宁兄妹两人到家，爷爷在打电话，一个人说了好久，也不见停下来。 奶奶煮饭，饭桌上已经摆了几样大菜，热气腾腾，青翠欲滴。 “今天是怎么了？是什么节假日吗？居然还做了我最喜欢的香葱煎蛋。” 方微闻着香气扑鼻的饭菜，开心的说道。 方宁把书包丢进书房里，喝口茶，“估计是和爷爷打电话有关系吧。” 说完还特意看了一两眼，爷爷脸上都带着笑，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饭桌上，灯光明亮，爷爷还把客厅里那盏吊灯也打开了，平时不到过节重要的日子是不会打开的。 方微筷子夹着煎蛋，一个劲的盘往自己饭碗去。 同时对爷爷说，“咱们家是遇到什么喜事了吗？” 爷爷吃着菜，脸上带笑，“是这样的，我和你国栋叔，还有夏叔叔，三个人准备合伙开家店，这不忙里忙外在筹划张罗着。” 方宁和方微互相对视一眼，眼中露出震惊之色，“开店？” “爷爷，开店可不是小事情啊！” “我记得你做生意就好像没成功过，就拿我知道的例子来说，当初黑山羊肉价贵我们千辛万苦养了一年，结果因流感病毒肉价跌了，便宜卖掉以后羊肉价格又涨了。 “开农家乐好不容易搞到风生水起，咱们又要搬到县城来居住也放弃不做了……” 方微扳着指头开始数落起来。 “也就是那个电动车的生意，做的还可以，但是那也只是小打小闹而已。” “那不是我个人的原因，那是没办法。” 爷爷也很无奈。 方宁比较关心他们三个人开什么店子。 “你们准备开什么店铺？咱们县城虽说看起来消费水平高，但也就这一两年长得比较快，市场还是不够大。” “我们不搞别的，准备开个香辣虾锅店。” “那你们谁知道怎么弄？国栋或者夏老叔有基础吗？”方宁问。 “没有，我们准备搞个香辣香锅加盟，国栋他朋友在长沙就是做这个的，至于基围虾原料，你昌文龙爷爷可以提供原料。” “你夏叔叔在一中附近有店铺，我们家就出资金，按技术股、管理股、资产分股。” 方宁一头黑线，拿了筷子比划，说道： “爷爷，开店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投入人力和资金就能获得回报的。 你也说了，你们基本上是零基础，什么都不懂，而且那些加盟店很多都是骗人的。” “你们这样搞，这绝对是不行，还有市场，要根据市场来调整，因地制宜，不然很容易做生意失败。” “只是开个虾锅店居然也这么复杂？” 爷爷有些不懂了。 “这里面的学问大了去了，我也只是一知半解，但我没有被你们说的远大前景给冲昏头脑。 刚开始创业肯定有风险，失败和成功谁也说不准，但至少有经验的人总比没经验的人要好的多。” 方宁给他分析道： “最起码你们要找个靠得住的人，去那些加盟店里学习一两个月，一是学习经营的经验，二是了解这一行的盈利。 况且有些加盟店就是专门骗钱的，捞点加盟费就关门跑路了，到时候追诉无门。” 方宁吧啦吧啦的说了一堆，其实这个事情爷爷他们未必不懂，只是有些当局者迷，现在一点就透。 吃完晚饭，爷爷又继续打电话去了。 没过多久，王国栋和夏老叔两人就来他家。 三人在沙发商议，方宁偶尔过来听一下，稍微提一下意见。 就这样聊到了十点左右，他们才回去。 方宁问：“爷爷，你们后面谈的怎么样了？” “国栋说，之前没考虑那么多，确实也应该先派个人过去学习一下，看情况真的是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好？” “嗯嗯，反正爷爷你们心里有数就行了，你们都是大人，别的我也帮不上忙。” 方宁虽然担忧，但是却没有更好办法，只希望他们不要被眼前画的饼给冲昏了头脑。 …… 就这样，时间又晃悠悠的过了两个礼拜。 初二上学期的期中考试如期而至。 一群人哀声哉道，人仰马翻。 “完蛋了，还什么都没复习就要考试了！” “这次成绩肯定要倒退了。” 方宁这段时间倒是老老实实听课，学习进度没落下，学累了就和程曦去操场上走两圈，放松一下心情。 在学校的日子居然过的有点悠闲起来了。 走廊上，程曦对方宁说，“你复习的怎么样了？” “应该没多大的问题。”方宁点点头。 “那就好。” 方宁突然说道：“今晚一起回家吧？” “嗯？” 她诧异的说， “你平时不是和你死党一起回家的吗？” “他们今晚有事，我一个人走有点害怕，所以就请你来保护我。” 方宁咳咳两声，不要脸的说。 程曦被他这个表情逗得莞尔一笑，说道：“好，那你等我。” 教室里面，余乐伸着脖子眺望了两次。 钟广鸿纳闷道：“你伸着脖子跟乌龟一样干嘛呢？” “我瞅着咋不对啊？你没看到最近方宁跟程曦走实在太近了吗？” “那不挺好的嘛？” 钟广鸿也向外看了几眼，“他们不是一向关系挺好？” “可我总感觉他俩不一样，怪怪的。” 余乐或许是因为谈恋爱的缘故，嗅到了一股奸情的味道。 第一百五十章 加盟店骗局 今天，全校搞大扫除。 施鲲鹏分配了一组同学去扫地。 方宁和余乐被分在同一组，但余乐却被留下搞卫生。 他背着书包，幸灾乐祸地笑了两声，在走廊外面等待。 当然，这不是运气，而是他跟施鲲鹏说好了今天有事。 程曦在最左边那一大组，也不用搞卫生。 她静静地收拾书本，塞进书包里，检查了一下桌柜子是否有遗漏的东西。 正好向杰过来找她了，就交代下明天要准备东西，然后背着书包离开教室。 放学路上，方宁和程曦并肩走在路上，路旁的树木投下斑驳的阴影。 她把校服外套脱了，拿在手里，身上穿着一件白色薄毛衣。 阳光照在她的侧脸上，碎发垂在高高的鼻梁上，雪白的脸庞显得清冷而高不可攀。 两人一路沉默的走了几分钟。 方宁突然发现，没有什么话题可聊，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一路相顾无言。 其实在这之前，方宁根本就不会有这种紧张的情绪，但是那一次告白之后，一切都改变了。 不管说什么，做什么，似乎都带着一股暧昧的味道。 两人经过金太阳书店。 方宁突然想到程曦也挺喜欢看书的，正好没什么话可讲，干脆就旁敲侧击问道： “要不去新太阳书店转一转吧？” “也行，正好我要买一些复习资料。”程曦点了点头，并没有拒绝。 两人进了新太阳书店。 没多久，三个鬼鬼祟祟的人出现了。 方宁千算万算都没想到，他们居然没在搞大扫除，而是也跟施鲲鹏请了假，跑过来偷偷跟踪他。 谭林躲在棕榈花盆后面，贼眉鼠眼地说道： “他们两人进书店了，我们也要跟进去吗？” “你傻不傻，新华书店就那么大，我们进去不就被逮个正着么？” 钟广鸿看他一脸白痴的模样。 谭林砸吧嘴，抹掉刚吃了麻辣烫的油腻，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就说他们两个绝对有问题，你看这放学都走到一起了，同进同出，羡煞旁人。” “这还用说？这就是板上钉钉，没跑了。” 余乐又用起歇后语来了。 “那咱们怎么办？傻傻的等他们出来？”谭林不甘心地问道。 “我觉得吧，要是方宁知道我们三个在跟踪他，那后果？如果没被发现还好，要是被发现了，咱们三个铁定完蛋。” 钟广鸿小心翼翼的说道。 “也不是这么说，我们都是关心他嘛。”余乐还在拉着两人商量。 谭林眼睛尖，赶紧拉了他们，“撤了撤了，我看到他们准备出书店了。” 方宁和程曦买东西走出来。 他环顾四周，皱眉说道：“不对劲。” “怎么了？”她问道。 “有种被人盯着的炽热感。”方宁摇了摇头，释疑道： “也许是因为快期末考试了，产生了错觉吧。” “哦。” 七路公交从红绿灯岔路口驶过来。 方宁说道，“你的公交车来了。” “那我先走了。”程曦笑了笑，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她的家在白龙庙小区，和方宁的书院社区刚好相反。 所以方宁也只能陪她走一段路。 公交车在新华书店稳稳停下，“嘎叽”一声打开车门，她挥挥手，返身跳上车门。 “唉，没有实质的进展，我太怂了。”方宁捏了捏脸，有些舍不得地叹了口气。 其实他想牵程曦的手，但是在心里犹豫了好久，也没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去触碰她的手。 不过，方宁一想到还有很长的时间。 他心里就涌起无限的斗志。 青春无限好，珍惜当下，才最重要。 · · · 方宁回到家里，就觉得家里的气氛有些压抑，但是又说不出来到底怎么回事。 爷爷坐在沙发上一个劲的抽着烟，神情沉重，面无表情。 茶几上的烟头散落在烟灰缸里，整个客厅烟雾缭绕。 奶奶在厨房里简单做了几个小菜摆在桌上，嘴巴上一直没停地叨叨说话。 “爷爷，遇到什么事了？”方宁疑惑的问道。 方解放神情严肃道：“刚才你国栋打电话过来了。” “然后呢？” “他说，他派了他同学潜伏到那些虾锅加盟店去学习十多天，回来后跟他说，那个虾锅店根本就不赚钱，利润少得可怜。” “他去的那个店，都因为交不起店铺租金，发不起员工工资，快关门了。” “后来打听到了，那些在bj总部的加盟商，叫我们加盟开店，就是为了要我们的钱，收了加盟费就卷钱跑路。” “跟我想的差不多。” 方宁听爷爷说完，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他也是见惯了，很是淡定。 君不见后世加盟店，奶茶店，明星火锅店都是这样一个套路，已经司空见惯了。 “没多少钱，就出了两千，给你国栋叔他同学辛苦费，其他的，你之前提醒过，我们也有了警惕的心思，没有头脑发热投钱进去。” 爷爷又抽了一根烟，叹了口气。 “只要没投钱就好，赚钱的项目多的是，以后再想办法。” 方宁坐在沙发上，把他手里的烟拿掉，说道： “少抽点烟，烟抽多了对身体不好。 “你老是咳嗽，就是抽多了烟，前年那个老烟民陈爷爷，你是知道的，肺炎变成了肺癌晚期，就是抽烟抽多了，结果才六十几岁就死了，剩下陈老太太一个孤家寡人。” 方宁又语重心长地说， “反正我们没啥损失，只是一点小钱。” “这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就当花钱买个教训，有了这些经验，以后再创业就容易许多。” 方宁安慰他许久，一直到口干舌燥，爷爷这才想通了许多，心里也舒服点，没那么生闷气了。 他正说着，门铃响了。方宁开了门，来人是王国栋。 他走了进来，脸上满是歉意，手里还拎着几瓶好酒好烟。 他一进门就说道：“解放叔，我来给你们赔礼道歉了。” “国栋叔，别这么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家都没什么损失。”方宁赶紧站起来，招呼他坐下。泡茶。 王国栋叹了口气，说道：“这次是我考虑不周，差点让大家白白损失钱财，以后我们一定要更加小心谨慎。” 晚上，爷爷跟王国栋讨论到十二点。 爷爷送走王国栋以后，也冷静了下来了，心底思考 做生意确实没有那么简单，看似风光无限，实际上风险无限。 第一百五十一章 运动会前夕 夜晚的风很凉。 吹在方宁的脸上，有种刺骨的冷意。 他爬上楼顶了，坐在天台边沿，双脚悬空晃动。 头发被冷风吹得乱飞。 右边是沿江风光带，夜幕下灯影模糊。 最底下是是一中的建设路，残联路，平地而起很多建筑，万家灯火一片阑珊。 方宁本来还想在天台吹会儿风的。 但这北风确实有点过于寒冷，要是多待上十多分钟，估计晚上会感冒。 于是走了下来。 他路过方微的房间。 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一大堆作业没做，那股悠闲的劲也没了，赶紧回书房赶作业。 这一赶作业就到凌晨一点才做完，人都快打瞌睡了。 …… 第二天早上。 上学又是方宁带读英语，又熬夜到很晚，他读英语读到一半老是想打瞌睡。 有不少英语单词都看成其他的单词念错了，导致讲台底下一片学生都跟着念错。 成绩好的学生都停下来疑惑方宁是不是念错了，成绩一般的同学也仔细回顾难道自己错了？ 成绩下游的学生就人云亦云，在那浑水摸鱼地跟着念，反正没人知道念些啥。 好不容易挨到下早自习，方宁知道自己精神状态不佳，去厕所洗了把脸。 冷水激到脸上，这才精神许多。 “你在讲台上读错了好多单词，把一群人都带沟里去了。”余乐幸灾乐祸。 “昨晚没睡好。”方宁汗颜。 “你是不是？” 钟广鸿凑过来，带着几分调侃的笑意，“你是不是在想着哪家妹子，所以失眠了？” 方宁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切，你以为我是你啊。” 钟广鸿无奈地耸耸肩，“我可是单身贵族，哪里有妹子可以想？” 他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最近有件挺重要的事，你们知道吗？” “不清楚。”方宁一脸茫然，最近他对班上的事情很少关注，于是疑惑的问道： “我最近过得浑浑噩噩，哪有时间关心其他事，你直接说出来，就别卖关子了。” “你是说哪个？” 余乐接过话头，突然灵光一闪，顿时就明白了，说道： “你是不是想说秋季运动会又要来了？” 钟广鸿激动地拍了拍大腿，“对对对，就是这个运动会！” 余乐眼中闪过一丝怀念，缅怀一阵后，无限感慨道： “上一届秋季运动会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没想到这么快又到了。” “不过现在我们不是主角了，这些需要体力的比赛还是交给初一的学弟学妹们吧。” 方宁一边检查各科笔记，一边瞥了他一眼，阴阳怪气的道： “哟哟哟，不是哥，你上届运动会参加过嘛，就在那瞎感慨。” “还有，你现在就觉得自己老了？我咋记得某人还说过青春无限好呢，跟刘梅婷亲嘴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老了？” “咳咳，有吗？”余乐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不解释哈，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方宁和钟广鸿异口同声地鄙视他。 三人相视一笑，教室里充满了青春的气息。 …… 下午的阳光透过教室的窗户洒进来，教室里弥漫着一股慵懒的气息。 方宁正埋头在数学课本上，试图把早晨落下的进度补回来。 突然，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方宁，有时间吗？我有事找你。” 李佳佳站在他桌边，旁边有两人看过来，被她犀利的眼神给怼回去了。 “啊？” 方宁抬起头，看见李佳佳顿时有些奇怪，她分到其他班之后，就很少有交集了。 这还是第一次在学校里面正儿八经的谈话。 “当然有时间。” 他放下手中的笔，跟李佳佳走到走廊上。 方宁笑着说：“什么事？” 李佳佳低声说道：“你还记得上次我拜托你帮忙的事吗？关于刘依依的……” 方宁一愣，脑海中迅速回忆起那天的情景。 那天还是在一中门口，李佳佳拜托他帮忙约钟广鸿出来见面，替刘依依传达一些心意，还说答应他五百块报酬。 可是最近他生活和学习两头忙，竟然把这事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啊，对不起，我最近真的太忙了，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方宁略带歉意地说道，“不过正好，这次不是秋季运动会快到了嘛，我们可以找个机会让他们凑在一起。” 李佳佳的眼睛一亮，似乎看到了希望，“你确定能行？” “放心吧。”方宁拍了拍胸脯，说道： “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保证不让你和刘依依失望。” 李佳佳松了口气，“你可不知道她可把我催惨了，天天问我。”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方宁笑了笑，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安排这件事，运动会是个好机会，但也需要一个巧妙的计划。 “余乐是不用指望了……他跟刘梅婷谈恋爱都忘了这回事，一点都不靠谱。” 下午的课间休息时，方宁找到谭林和钟广鸿。 他们正在讨论即将到来的运动会，气氛热烈。 方宁走过去，拍了拍钟广鸿的肩膀。 “广鸿，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方宁开门见山地说道。 钟广鸿一脸疑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说道： “什么事啊，这么神秘？” 方宁笑了笑，凑近他耳边低声说道：“你还记得李佳佳吗？她想约你出来见个面。” 钟广鸿愣了一下，随即不解的问道：“哦？李佳佳？她找我干嘛？” “不是她，是刘依依。” 方宁解释道：“她有点事情想和你聊聊。” 钟广鸿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依然一头雾水道：“刘依依？她找我有什么事？” 方宁耸了耸肩，故作神秘地说道： “这我可不知道，你得自己去问她。不过，我觉得运动会是个不错的机会，大家都在，可以顺便聊聊。” 钟广鸿点了点头，说道：“好吧，那就运动会见吧。” 谭林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插嘴道：“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刘依依，什么见面？” 方宁拍了拍他，说道：“秘密。” 谭林摇了摇头，“你们这些人啊，总是搞些神神秘秘的事情。” 第一百五十二章 学校运动会 转眼又到了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 上次方宁他们参加运动会的时候还只是初一的学生，现在已经是初二的老油条了。 而且这次主角是初一的学生，所以方宁他们也做好了抱着瓜子看戏的准备。 这次的运动会准备的比较充分，从场地的布置上就可以看出来。 最起码要比方宁他们那届的场地看起来要好很多。 八百米跑道平整两次，跑道里面的比赛场地也用软土铺好压实，长条形的跑道四个角都放置了氮气的气球飘在空中，从上而下挂了彩带，热烈庆祝第十三届秋季运动会召开。 天气也从比较炎热到凉快。 操场上吹着北风，带着一丝凉意。 50班内，黄敏毅在讲台上做着运动会讲话。 她声情并茂的说：“希望这次运动会能像往年那样取得优异的成绩，也希望班上的同学们踊跃参与这次班级活动为集体争光……” 台下掌声如潮，一片叫好声。 可惜真正去报名的没几个人。 向杰左看右看，又问了几遍，报名的人稀疏几个人。 今年的情况跟去年不一样。 体育委员方舟不在班上了。 而新来的体育委员刘程程到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养伤。 班上没多少积极性，况且现在也到了学习比较紧要的关头。 运动会这些赛事坐在观众席上或在跑道边上呐喊助威就够了，没有必要亲自上场参与。 连带方宁他们几个都只报了一项比赛，混混活动而已。 向杰拿着他们也没办法，说不积极吧，我又参加了，班上这么多人，总不能老是抓住我们几个当装壮丁？ 向杰拿着名单进办公室给黄敏毅，有些忐忑的说了下情况。 “班上报名的人不是很多……” 黄敏毅看了名单，就那么几个眼熟的人报名，也有些头疼。 她也明白大家的想法，最后思量了以后，挥挥手，“就那样算了吧，重在参与。” · · · 周五那天，秋季运动会如期召开。 天气也很给面子，没有下雨。 早上学生们下了早课，在教室里三三两两聊天的聊天，也有忙着补作业的。 操场上的雾气尚未全部散去，好在并不影响这次运动会的召开。 八点以后，初一年级的学生涌进操场。 原本看起来还算宽敞的操场瞬间就人满为患了。 十多个班级在老师的带领下去了各自的班级活动地点，场面很是热闹。 方宁他们的比赛在周六，但是今天也可以看初一的比赛。 他们四剑客吃完面条以后，在小卖部买好水和零食，直奔主席台找了四个好位置坐着。 底下是汹涌的人群，一簇簇，黑压压的人头。 余乐捧着一袋瓜子，一边磕着一边指点江山，“看样子他们这一届没几个出色点的风云人物啊？” 谭林歪着脑袋，“说的好像我们这届，就有风云人物一样？” “肖雄啊，提到他的名字谁不知道，捅了篓子就被口头处分等于啥事情都没有。” “李佳佳也算是一个风云人物，学生会干部里面最有威信的，人长得好看，学习成绩又不错，有一堆铁杆粉丝。” “你这么说，我们班魏青应该也算是的。” 谭林想起一个人来，嘴上磕着瓜子，还往地上吐一地瓜子壳。 “别吐地上，小心别人说我们没素质。”方宁提醒道。 “又没人看到。” 谭林刚说完，旁边就过去两个妹子，面带鄙夷。 “刚才说到哪里来了？” “谭林说他们班的魏青。” “魏青已经不能算是风云人物了，她可是传说，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和我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余乐犀利的点评道。 “你说的有些道理。” 众人点点头。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纯属消磨时间，等一袋瓜子都快磕完了，口干舌燥，百无聊赖。 主席台上的校领导和校长他们讲话完毕。 初一的秋季运动会也开始举行了，比赛选手在学校大喇叭通报下有序进场，开始比赛。 女子八百米比赛，穿运动裤的女孩们在跑道上就位，一个个青春活力，身材姣好。 余乐嗑着瓜子，突然差点呛到了，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然后戳了戳方宁，喊道：“方宁，你妹她参加比赛了啊？” 方宁顺着余乐指的方向看去。 女子立定跳远项目，穿了蓝色运动衣的方微，排在几个选手后面，准备比赛。 “走走走，过去帮你妹呐喊助威去！” 众人也没嗑瓜子了，都打起精神来。 “那就过去吧。”方宁点头。 他们一行人穿过拥堵的人群，杀到方微比赛场地的时候。 刚好轮到方微跳远，她在活动脚部踝关节。 程曦也在边上观看，这是方宁没有想到的，微微一愣。 她朝方宁点头，走过来。 “刚好路过，看到你妹妹在比赛，就在这里看了。” 程曦微微一笑，解释道。 “噢吼吼！路过……” 余乐他们在边上阴阳怪气的笑道。 方宁一头黑线，“你们也是够了……” 程曦看了过去，盯着他们三个，顿时就老实下来了，搭耸着脑袋。 “方微开始跳远了，你们几个别打岔了。” 曹颖也挤了过来。 “你没参加比赛吗？”方宁问她。 曹颖摇摇头，“我这两天身体不舒服。” 余乐他们三个挤进去人群，给方微呐喊助威，“加油加油！方微加油！” 方微受到鼓舞，也努力起跳，最后裁判落哨子，获得了一个第四名的成绩。 她明显有些不高兴，沮丧的低着脑袋。 方宁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重在参与，下次跳好点就行了。” 不过方宁低估了自家老妹没心没肺的程度，转眼就哈哈大笑，和曹颖两个人去看其他人比赛了。 程曦莞尔，“你妹真可爱。” 方宁捏了捏耳朵，笑道： “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还真是难以想象。” 程曦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的形象有这么负面吗？ 她说道：“我哪有你想的那么冷淡，只是很少说话而已。” “是是是，你说的对。” 众人说道：“空气中怎么弥漫着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操场上热闹非凡，学生们穿着运动服，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各个班级的旗帜在风中飘扬，整个校园充满了活力。 第二天，周六，初二运动会。 方宁和钟广鸿一起报名参加了接力赛，两人站在起跑线上，心中充满了期待。 李佳佳和刘依依则在观众席上，目光紧紧跟随着他们。 李佳佳揶揄道：“你的钟广鸿。” 刘依依嫣然一笑道：“你怎么不说你的方宁？” “我跟他可没关系。”李佳佳否认道。 “哦~~” 比赛开始了，方宁和钟广鸿配合默契，最终赢得了接力赛的胜利。 两人气喘吁吁地走下赛场，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 “干得漂亮！”余乐跑过来，兴奋地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方宁笑了笑，目光扫过观众席，正好与李佳佳的目光相遇。 他点了点头，示意她们过来。 李佳佳和刘依依走过来，后者的脸上带着些许紧张。 方宁看了看钟广鸿，笑着说道：“广鸿，刘依依有话想跟你说。” 钟广鸿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说道：“好啊，我们去那边聊聊。” 方宁和余乐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走向操场的一角。 谭林拎了一个袋子过来，里面装满了汽水，他看向钟广鸿两人，忍不住问道：“他们到底有什么事啊？” 方宁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别急，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钟广鸿和刘依依站在操场的一角，两人似乎有些尴尬。 刘依依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说道：“钟广鸿，其实我一直有话想跟你说……” 钟广鸿一脸认真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下文。 刘依依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低声说道：“其实，我一直喜欢你。” “啊？”他愣住了，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他没想到刘依依会这么直接。 但随即，他沉吟了好一会儿，说道：“你是在哪里对我产生了美好的误会？” 刘依依说道：“不是误会，我其实一直挺喜欢你的，当然，我不是跟你表白，我就是想跟你做朋友。” “说老实话，不激动那是假的，但是……我目前不想谈对象。”钟广鸿苦笑着说道。 “你不喜欢我吗？”刘依依都有些带哭腔了。 “不是。”他摇摇头，终于吐露出原因： “不是你，是我家里的原因，我家里太穷了，我只想考个好大学改变命运，我怕谈恋爱耽误成绩。” “我不知道该拒绝你，还是同意，这让我很是苦恼。” 刘依依脸上的笑容忽然收敛了。 她点了点头，没有过多纠缠，说道：“好，我知道了，不会再缠着你了。” 等她们两人走了之后。 方宁问道：“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我拒绝了。”钟广鸿叹口气。 “不是，你怎么想的？刘依依比那个女生要好很多好不？” 余乐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不可思议。 方宁拍了拍余乐的肩膀，说道：“他可能也有苦衷吧。” “你会后悔的。”余乐摇摇头。 第一百五十三章 玉善花碗流乌云乌青卷盘龙 方宁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秋季运动会的乐趣，它便在平淡无奇中悄然落幕。 就像喝完一碗白开水，再也没有任何的滋味可以回味。 他坐在主席台上，看着底下那些充满活力的男生和青春靓丽的女生。 心中不禁生出一种“青春匆匆而逝”的感慨。 他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明明还年轻，怎么会有这种念头？ 他甩了甩头，把这些想法抛诸脑后。 伸了个懒腰，面对阳光露出灿烂的笑容，一口白牙闪闪发亮。 远处的人群中，程曦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抬头正好看见逆光中的方宁。 少年绚灿的模样，她不由莞尔一笑。 主席台上的校领导们依次讲话致辞，他们的身影也逐渐模糊，伴随着气球徐徐落下，这场盛大的运动会也画上了句号。 人群渐渐散去，方宁眺望迷蒙的远方。 脑海中浮现出程曦、方舟、李佳佳和魏青的身影。 仿佛跨越了一场无人知晓的兵荒马乱。 运动会结束后，期中考试紧随而来。 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步步紧逼，迫在眉睫。 教室里充斥着哗啦啦的翻书声和沙沙的笔记声，每个人都低头在书海中遨游，铺天盖地的试卷让人窒息。 在这重重压力下，连梦想都变得遥远，谁也不敢再坐在草坪上畅谈未来，因为眼前的考试如火如荼。 语文老师李晋忠老师在课堂上讲考试要点，如何使文章条理清晰。 他那狂热的神态刻在饱经风霜的脸上，这个老师对教育事业充满了热忱和激情。 他爱他的职业，这种培育无数学生成才的想法支撑着他的行动。 他对学生要求严格，但也常常关心学生的生活，既是严师又是慈父。 因此，曾在他手下读书的学生们回忆起他时，嘴上说着他太严厉，要求尽善尽美，但更多的是缅怀和敬佩。 黄敏毅在走廊上巡查了两回，抓了几个上课睡觉的学生。 其中也就包括林文静，这倒霉孩子，基本上三天两头接受老师们的思想再教育。 从早上睡到中午，睡到天荒地老。 按理说，这样的学生是班上吊车尾，但偏偏林文静每次考试都在班上排名前十一，既不退步，也不前进。 老师们一度怀疑他作弊，但每次叫他回答问题，他总能答出来，只是解题思路常常与众不同，令人匪夷所思。 于是，连班主任也懒得理他，只要不在领导旁听的时候睡觉就行。 林文静只是班上一个不起眼的学生。 还有许多其他学生。 比如陈漫漫，整天穿着长袖外套，哪怕是最炎热的夏天也不脱、 有人问她穿这么多不热吗，她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后来有人私下造谣说她有狐臭，所以不肯脱衣服，这谣言流传甚广，连余乐他们都有些相信。 只有方宁知道真相，陈漫漫没有狐臭。 相反，她身上有淡淡的清香。 她之所以穿那么多衣服，是因为体质畏寒，手脚冰冷。 如果用手触碰她的手，就能感觉到她的皮肤比普通女孩子冷得多。 她从未向人提起原因，只是默默坚持着。 就是这样一个眼睛如月牙的女孩，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从不和别人争执。 · · · 期末考试三天，这场紧张的拼搏终于渐渐揭晓。 方宁从考场出来，冷风从脖子里灌进，他下意识地紧了紧衣领。 枫叶红透了天岳初中，流光溢彩。 桂花香在微风中飘散，方宁摊开手掌，点点米粒黄的小花落入掌中。 他抬头望天，阳光明媚却不刺目，被云层遮挡，最后隐没在云朵里。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醒悟过来，秋天到了。 程曦从教学楼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处在红枫似火里面的方宁。 她目光落到方宁的身上，这个女孩有着一种很难以用语言描述的直觉，总是能够第一时间内将方宁从人群里找出来。 她秀眸眨动，想到了什么，双手紧握着背包带子，直接走过去。 方宁回头，看到她，露出灿烂笑容，挥挥手，说道：“快过来，桂花飘香了！” 程曦莞尔一笑，在桂花树下停下。 随着一阵风，桂花树上的淡黄小花簌簌落下，像飘落了一场雪。 有些花落在她的发丝上，有些落在她的肩膀上，其他的随风飘散在尘埃里。 等到桂花覆盖了她一身，她才抖抖身子。 仿佛踩着白云飘过来，对方宁说：“很有意思。” 程曦沐着花雨，眸子明亮而又清澈，总是能够一眼望到人灵魂深处。 那花香使她显得妩媚，偏偏她又清冷恬淡，这种反差让人无所适从。 方宁闻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 不确定是花香还是她自身的体香，但却让人心神荡漾。 他望着她那近乎完美的五官，竟然生出了一种秀色可餐的饥饿感，仿佛眼前的美景是可以食用的佳肴。 不知怎么的，他鬼使神差地伸出右手，轻轻捏了捏程曦的脸蛋。 触感柔软细腻，仿佛吹弹可破。 程曦顿时愣住了，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没想到方宁竟然如此大胆？ 方宁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冒失了，迅速收回手。 左顾右盼，发现没人注意到这里，心里松了一口气，但又有些心虚。 他干咳了一声，低声道： “我错了……” 程曦看着方宁那委屈的模样，又气又好笑，心里却泛起一丝得意。 她抬手轻触自己的脸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方宁的温度。 见程曦并没有真的生气。 方宁厚着脸皮笑道：“以前我总觉得书里描写女孩的词语，‘肤如凝脂，白芷若曦，红唇妩媚，贝齿晶莹’，总觉得过于夸张。” “现在才明白，这些词句真是言之凿凿，古人诚不欺我。” 程曦笑得明媚，完全看不出生气的样子，说道： “我没说你算好的了，你居然还敢调戏我，是不是要学那登徒子，再吟诵一篇登徒子赋？” “那不至于，但是会夸别的。” 方宁缓缓地笑着，夸道： “你本来就有着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赛过西施，比过貂蝉，胜过昭君，气死玉环，纤腰婀娜，玉腿修长，” “玉善花碗流乌云乌青卷盘龙，桂花油茶青丝墨菊花的色，压的金花黄橙橙，柳叶花的弯眉弯又细，葡萄花的眼睛水灵灵。” “樱桃花的嘴，玉米花的银开口中盛，元宝花耳朵灯笼花的坠。 丁香花的排环耀眼明，伸胳膊就像是白莲花的藕，十指尖尖像没开花的葱，论模样比花花无色，论美貌比月月无双。” “方宁，你是找打！” 程曦被方宁夸得，捂嘴扭头，笑得合不拢嘴。 这个曾涉溪而来，说着要一起同行到上游尽头的女孩。 露出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 === 怦然心动书友群 第一百五十四章 生日 在google上输入‘故事’，可以得到十三亿条结果，但输入‘结局’，却只能得到四亿条结果。 可见，并不是每个故事，都有结局。 方宁有时候也会翻来覆去地想，他和程曦到底有没有结果？ 他们需要等待的时间过于漫长了，漫长到有很多的不确定性因素，谁也不能确定以后会怎么样？ 可是一想到她涉溪而来，眼神坚定，方宁也跟着涌出了无穷的信心。 他始终相信，未来一定会无比美好。 秋分过后，就是国庆节。 也就是大家喜大普的七天黄金小长假，举国同庆。 然而七天假期刚过去不久，中秋节和重阳节紧随其后，大有不甘落后的样子。 赏花赏月赏秋香。 又是登高望远，遍插茱萸少一人。 十月三十一号，十月里最后一天。 周六，寒冬腊月，气温骤降。 平海县的气温下降到冬日以来最低的温度。 县里的树木似乎一夜之间叶子全部掉光了，只剩下常青树还顽强的抵抗季节的更替。 “呼呼~~” 方宁沿着古樟街缓缓的走着。 街道上颇为冷清，很少行人来往，也没多少店铺开张营业。 天气过于寒冷，走一段路，时不时搓搓两下手，从鼻孔里呼出热腾腾的白气。 而他现在的心情就像这天气一样，不是很美丽。 前天，50班的月考成绩排在所有班级中倒数第二。 倒数第一是48班。 蝉联多届倒数第一早已习以为常。 要知道50班可是有名的尖子班，平时的成绩基本上可以进入初一年级前五，从未有跌出前五的排名。 这次弄了个倒数第二出来。 可想而知有多震撼， 不知道有多少班级在暗自幸灾乐祸。 又有多少班主任暗地里冷嘲黄敏毅的教学水平不过关。 黄敏毅的心情不好，方宁他们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先是集体挨了一顿骂。 然后让这些班长、班干部、课代表都上来。 以一个个站在黑板下，总结反思这次月考会战的失败地方。 连劳动委员都没逃过一劫。 方宁看着劳动委员施鲲鹏憋红着脸、手足无措在讲台上反思自己的不足，想着自己劳动打扫卫生怎么才能和学习牵扯关系？ 最后扯到劳动用具没洗干净臭味熏到了同学，以至于考试成绩不佳云云…… 底下差点笑岔气了， 却又因为黄敏毅在旁边看着，想笑却又不敢笑，从而硬生生的憋着，差点憋出内伤。 “行了行了，你下去吧。” 黄敏毅脸都黑了，不耐烦的让他下去。 而后几个课代表都上讲台反省了自己的不足。 方宁作为英语课代表，也逃不了一劫，好在黄敏毅向来对他有些偏心，只是多说了几句。 其他的课代表就惨了，都被黄敏毅严厉批评了，每个班干部都要交八百字的自我检讨。 他就这样走神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到了龙门书店面前。 又想到上次在这里送李佳佳的两本网络小说，至今还没要回来。 他更是愁云上眉头，止不住地叹气。 龙门书店也冷清，门可罗雀。 两个姑娘戴着毛绒耳机，围巾等等装备守店。 好在里面有空调热气，也不是太冷。 “你好，有新出的热销小说吗？” 方宁到柜台前问道。 “最近没有，噢，沧月的听雪楼系列出来了，你要的话我可以给你拿出来。” 一个店员想到了什么。 “那拿来看看吧。” 方宁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点了点头，在这里等待。 听雪楼的书，算是沧月写比较成功的系列。 武侠受众也十分广泛。 方宁拿在手里，随意翻看了几眼，他以前看过别的系列，现在想冲重温一下经典，就决定买下来带回家好好的阅读。 他提着新买的书，正准备回家，余乐的电话打过来了。 “余乐，你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我今天过生日，想叫你们几个过来吃饭，地点定在了简朴寨的农家乐，你和方微有空没？” 余乐在电话那头问道。 “哦，有空，那我去准备礼物。” “没事，你人到了就行了。” “这哪行，一点心意，不能少。” 方宁挂断电话，摇头笑了笑。 看来他买的这几本书还真是为余乐准备的。 于是他马不停蹄的回到家，把还在被窝里面冬眠的方微也拖了出来。 又来到了简朴寨的农家乐。 两人走进店内，温度骤然上升，没有室外的寒气。 店内的盆栽竹林，雾气氤氲，两边是鹅卵石堆砌的水池，游鱼在水里欢快的游躺。 水底还有一个不知道什么的管子，冒着白色的雾气，热气腾腾，吹到人脸上还有淡淡的茶香味。 方宁暗想估计里面是类似于茶壶一样的装置，茶叶泡在里面煮沸了以后热气顺着管子出来，也就形成了眼下的一幕。 客人不算很多，但也不少，看起来生意还是不错。 两位服务员过来迎接，方宁说明来意。 他们点头表示明白了，带着方宁兄妹俩直接登上了二楼的大包厢里。 余乐，钟广鸿，谭林他们都在包厢内群魔乱舞。 时不时有彩带从喷枪里喷射出来。 方宁“嘎叽”推门而入，差点就中枪了，躲过飞来的不明物体，说道：“你们都来了啊？” “就差你们了。” 谭林吹着一个哨子，用力一吹，那哨子就跟卷舌一样，吐出来半截。 他一吸气，卷舌又缩回去。 “你这什么鬼东西？” “我也不知道，但觉得挺好玩的。” “过来坐一坐。” 余乐招呼方宁他们入座。 方宁把手上的礼物给他，说了句生日快乐。 方微也送上祝福，“余乐哥，祝你生日快乐！” 余乐翻开袋子一看是听雪楼系列，喜上眉梢。 以前就想要，念叨了半年，可惜没钱买。 方宁把这个做为礼物送过来，不免没有圆他梦想的意思，于是就高兴不得了，“方宁，谢谢了。” “我们兄弟几个人，说谢谢就太见外了。” 方宁微微一笑，环顾四周，又道：“你女朋友没来啊？” “她去星城长沙了，你知道的，她也是体训生，和程莹一起的，都要去那边进行统一培训，所以没能来。” 余乐给方宁解释道。 “那真是有点遗憾。”方宁哦了一声，说道。 “没事，又不是十八岁这样重要的节日，下次补上就行了。” 钟广鸿他们挤过来，挤眉弄眼，说道： “是啊，以后过二人世界那不更开心？哈哈哈~~” 服务员敲门进来上菜，还有一个蛋糕也放桌上了。 余乐说先吃蛋糕，等下再吃菜。 众人点头。 大家给蛋糕插上蜡烛，点燃起来。叫他吹灭。 “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方微带着大家唱起歌来，众人应和唱着。 余乐很高兴，觉得这算是一个过的比较有意义的生日。 方宁他们吃完饭，五人并没有着急回家。 而是找了一间茶馆，买些糕点，泡了几杯碧螺春，坐在雅间里边聊着话，直到晚上才走出茶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漫长的冬季来临 平海小城降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 整个县城被大雪冰封，与世隔绝。 鹅毛般的大雪在北风的吹打下漫天飞舞，颇有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意境。 晚上，方宁侧躺在柔软的电热毯床上，一整夜无法入睡。 目光透过窗户光滑的镜面，看到如棉絮般的雪团，将低矮的树木、街道、街灯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 街灯罩子散发柔和的灯光，点亮了漆黑的一角，而他家楼下也覆盖了厚厚的雪堆。 常青松等树木变成了雪松，朦胧的月光将地面照映出一片清影。 他极尽远眺，可惜因为侧躺的姿势视线受阻，更远处都被笼罩在夜幕之中。 没有苍山暮远，没有柴门闻犬吠，也不见风雪夜归人。 只有白雪纷纷的万物寂寥。 方宁蜷缩了身子，将整个人裹进被窝里面，密不透风，这样才暖和了些。 大雪纷飞，一夜无话。 次日，风雪暂停。 “好大的雪啊。” 方宁穿好衣服推开房门。 整个世界都变成了冰雪天地，山舞银蛇，原驰蜡象，顿失滔滔。 外面已经有成群的小孩子追逐嬉戏打闹，一个个包裹得像小粽子一样，在地上抓了一把积雪捏成雪球，到处抛飞，欢声笑语不断。 再过一会儿，古樟街和月形岭街道也出现了更多的居民。 他们拿着铲子铲除门口的积雪，用斗车装满倒在路边，开辟出一条临时通道。 也有上班族站在门口发呆，愁眉苦脸地想着该如何上班。 至于有车一族，则傻眼了，车子都被冻成了冰坨，用热水浇在发动机上面都没办法解冻。 方宁在外面站了一会，抖抖身子，叹口气，“还是回去加件衣服吧。” “下了这么大的雪，我们还怎么上学啊？” 方微穿着舒适的睡衣，踩着粉兔子毛绒拖鞋哒哒地跑出来。 一看外面白茫茫一片，顿时也傻眼了。 “老妹，带双手套，还有多穿双毛绒袜子，最好再穿件厚秋裤。” 方宁的话让方微感到一阵无语。 “好吧……” 她默默地答应着。 街道都被冻住了，上面结着厚厚地冰面，汽车难以通行。 各大主干道上闪着红灯的消防车飞驰而过，一袋袋工业盐从车上摔下去滚落在雪堆里。 自发组织的志愿者们和居委会、政府干部、交警解开滚落在路边的工业盐，用来撒在被积雪覆盖的路面消融积雪寒冰。 施工队的铲车在干道上铲雪保持县城正常通行。 当方宁他们出门的时候，王雯雯已经门口的早餐摊吃早餐了。 她嘴里啃着热乎乎的油条，手上拿着豆浆，香气扑鼻。 “快走啦，王雯雯，你还吃，等下迟到了。” 方微朝她喊道。 “来了来了。”王雯雯抓起书包赶紧往身上一甩。 “没公交车，我们只能走到学校了。” 方微说，“估计要迟到了。” 方宁看了看外面的大雪，皱眉道：“下这么大的雪，我们迟到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他们徒步走到天岳中学时已经是八点了。 太阳躲在云层里不出来，只有微弱的光芒。 校门口的牌子都被冻的扭曲变形了，一块块冰凌悬挂在屋檐下栩栩如生。 门卫室的老大爷穿着绿色的军大衣，捧着大陶瓷杯热气腾腾地喝茶…… “好冷啊！” 教室里坐着十几个学生，有人搓搓手呼出热气，有人来回走动散发热量，有人七嘴八舌地聊天。 向杰和施鲲鹏等人都没上早自习，站在走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我们班才来这么一点人啊？要不干脆回去算了。” 方宁走过来，插嘴说道。 “走个屁啊，学校没说要放假！要么你从班主任拿到请假条，或者你跟政教处有关系，不然肯定秋后算账。” 向杰碎碎念着，“我估计九点左右，班上的人也应该来齐了。” “但愿如此。” 方宁呵了口热气望向窗外…… 好在50班的同学还是比较听话，基本都到齐了。 连林文静都来了，只不过裤腿位置都是黄泥，看起来颇为狼狈。 “你这是怎么了？在黄泥里打滚了啊？” 李玉萍和他比较熟悉调侃着说。 “快别说了！一脚没踩实，滑田里了，好悬没把我摔死。” 林文静一脸晦气的说道。 李玉萍找来一块旧抹布给他擦拭黄泥。 他擦了几下，觉得差不多了就坐下来，时不时搓手，呵气道：“倒霉透顶了，我琢磨还是得回家换裤子。” “那你还敢睡觉不？” 几人过来笑呵呵地道。 “这天气睡觉能冻死人，你信不！” 林文静都不敢趴在桌上睡觉，两条腿都在颤抖。 第一节语文课学生没到齐，就算到齐的也无心听课。 李晋忠就让他们课间自习，自己跑到办公室喝茶烤火去了。 第二节英语课学生基本到齐了，黄敏毅站在讲台上巡视半圈，还算是让她满意。 至少这出勤率没落下，比其他班级要好很多。 隔壁51班，才来了三十不到个学生，可把那个尖酸刻薄的胡兴兰给气坏了。 在班上大吼大叫，吓得她们班瑟瑟发抖，不敢说一句话。 最后还是几个资历比较大的老师来劝，胡兴兰才消气，让学生们自己上自习。 黄敏毅在旁边看热闹，还阴阳怪气的说道：“胡老师她班的学生怎么就来这么点人啊？” “你懂什么，我那是体贴学生，怕他们上学路上摔着。” 胡兴兰深吸一口气。 办公室几个老师无奈的摇摇头，她们两个明争暗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冬季读书就是不好，尤其是这种冰天雪地的环境下，冻得人要命。 两条腿冷的几乎没有知觉。 方宁还好，在书包里面塞了两件棉衣，上课的时候把棉衣盖到腿上包裹的严严实实。 这样就能暖和许多，但也仅仅如此，该冻的地方还是逃不过。 冬天如果不注意卫生不注意防冻，手就很容易生冻疮，忽冷忽热，又痒又燥。 班上起码有三四个人生了冻疮。 十个手指肿得跟胡萝卜一样，带上手套燥热，取下来又痒的难受，很折磨人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 地理老师病倒 学生无心听课，老师们也讲课不下去，靠近里面的窗户。 上次被砸碎了一直没修补，现在弊端暴露出来了，冷风从玻璃碎片窟窿里灌进来，颇有势拔五岳掩赤城的架势。 哗啦啦怪叫的西北风直接吹到老师的身上，冻得一节课下来，整个人都麻木了。 几个老师向班主任大吐苦水反映情况以后。 黄敏毅这才出现在教室里，指派施鲲鹏道：“你找几个人去补一补。” 施鲲鹏搭耸着脑袋，心想自己又不是修玻璃的，但也不敢说什么。 只是他现在，到哪里去找维修师傅来补窗户的破洞？ “你等我一下，我想到一个办法了。。” 方宁想起一件事。 前些日子复习资料装的硬皮纸箱子，放在角落里没丢掉。 他叫了几个人，拿来拆开填上窟窿，用胶水粘住也好，用钉子钉上也罢，都能补上勉强用上一阵子。 饶是四周封的密不透风，教室里的温度，还是暖和不起来。 “这鬼天气太冷，该怎么办呢？” 黄敏毅站在走廊外面，看她们班上的学生冻得跟小鸡仔一样，瑟瑟发抖，有些心疼。 可是学校里面明文规定不能烤炭火。 她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叫老公弄来两套电火炉。 教室前后各放一个，上课烤不火，下课以后可以聚过来烤火。 于是他们长达半个月的时间都是这样渡过的： 上课都跟着他一样把棉衣塞进书包里带到学校，盖在腿上。 下课就围着电火炉旁边烤烤火，勉强可以渡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冬日的天气阴沉沉的，看不到太阳。 好不容易出了太阳，像娇滴滴的女孩从云层里出来，阳光明媚不刺眼。 阳光透过窗户撒到方宁的桌上，满地光斑。 他侧头，窗外还是冬季的枯寂，连只鸟儿都没有。 这次考完试后，就换座位了，位置的调动比较大，基本上都有挪动位置。 方宁也从中上位置，挪到了左边靠窗户的第八组，没有同桌。 这里比较隐蔽，加之老师不容易照顾到这来，也算是学生心目中的风水宝地。 他比较在意的程曦被调到第一组，也是单人，倒数第一的位置，往后一仰就能挨到班级后门，也俗称守后门。 这个位置向来是成绩差，吊车尾的学生坐的，尖子生很难调到那里去。 就算尖子生被分到这里，也通常会以视力不好，看不见为理由申请调走。 当然对于差生，尤其是林文静这种上课经常睡觉的人来说，可以说是最好的位置。 程曦被分到这里，没有任何表示，默默地搬书本和作业过去。 整理堆叠的课本，每一个角都对齐，没有褶皱，一丝不苟。 黄敏毅还过来询问一句，“你坐在这里习不习惯？” 她点了点头，“还可以。” 她向来是惜字如金，就目前来看，除了愿意跟方宁多说几句话以外。 其他人基本上很少理会，说的越少，看的越明白。 黄敏毅安慰了两句，也就走人了。 “方宁，下课去操场上晒太阳啊。” 一打下课铃，余乐就起身。 结果数学老师何英还没说下课，顿时就不高兴了，叫他待会来办公室一趟，做思想再教育的工作。 等数学老师走了以后。 班上的同学都涌到走廊上了。 有人趴在栏杆上享受日光浴，有人返过身子，面朝着教室。 方宁返身，背贴着走廊墙，双手搭在栏杆上，逆光享受冬日的温暖。 然后面带微笑，目送余乐如考砒霜般走进办公室…… 余乐搭耸脑袋，悲催万分，在众人幸灾乐祸下目送进去。 林文静拍着栏杆，幸灾乐祸的大笑， “哈哈哈，叫他老是笑我，接受思想再教育，现在让他也尝试一下社会主义的铁拳！哎呀，怎么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畅快畅快！” 十分钟的课间休息，转瞬即逝。 方宁他们纵有万般不甘，也只好回教室的位子上坐着，准备这节课的课本和作业。 “程曦，帮我开下门！” 余乐从后面教室敲门。 程曦还疑惑了一下是谁在说话？发现门外有人站着，就连忙起身给他打开，“进来吧。” 他说了句谢谢火急火燎的进来，回到位置坐好。 方宁见他这一脸神色匆匆的模样，也大为奇怪，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历史老师袁腾飞上课讲起了历史，班上都寂静下来。 方宁正准备静心听课，余乐的纸条就塞过来了。 “方宁，出事情了，地理老师江老头前段时间摔断了腿住院，后来发烧不止，一检查发现是病毒性脑膜炎，现在已经转到长沙湘雅重症室治疗了，问题是他家境不是很好，而住院费用高昂！！！” 他后面打了三个叹号，足以说明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方宁也吓一跳，老江不是摔断了腿么，怎么突然成病毒性脑膜炎了？ “真的假的？” 方宁写的字迹潦草，快速给他。 “不可能有错，我刚从办公室出来，何吉和李清泉老师在办公室讲的。” “他们都准备在学校搞个募捐活动，说是为江老头捐款，现在就等政教处的领导以及熊校长签字盖章。” “江老头人那么好，可是为啥命运就那么坎坷？” 方宁写纸条道。 “那咋办？” “等学校出了募捐通知再说吧，我们都是穷学生们，有什么办法，顶多是给他多捐几百块钱。” 方宁顿了顿说道： “还有就是周末的时候叫上几个朋友，去长沙的医院看看他，其他的也无能为力了，只能希望好人一生平安。” 方宁他们聊着天，也知道分寸，暂时没把这事情捅出去，由校方来说更好点。 果然，中午大家吃完饭，回教室，各个班级的喇叭就通报了这件事情。 明天上午，由学校组织一场为地理老师江红军的募捐活动，希望同学大家贡献爱心。 这一条消息通过学校这种官方的渠道说出来，顿时就引起轩然大波。 各种消息不胫而走。 方宁明白，之所以募捐搞到明天上午，多半是让学生回家拿钱…… 只有发动学校和学生的力量，以及社会的力量才能救助江老头。 放学回家的路上。 方宁他们在麻辣烫摊子坐着。 程曦、向杰、李佳佳、方舟等人也接到消息过来了。 方宁作为发起人，开口说： “要不我们改天找个时间，或者是周末，集体去长沙看望一下江老头吧？” 这个想法得到大家的同意。 李佳佳一针见血的说： “但是在这之前，我们必须先知道江老师住院信息，还有他的家属电话，不然像没头苍蝇这样的去乱找，太没效率了。” 众人齐齐看向向杰。 “班长，这事情就得由你出马了。” 向杰闻言一愣，“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一班之长啊。”众人说道。 “我是班长，还是牛马啊？”向杰无奈的道。 第一百五十七章 程莹的求救电话 方宁他们最终还是没能够去长沙看望地理老师。 临近期末，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学习。 仿佛连睡觉时都在想着如何最大化利用时间，恨不得把一分钟掰成两分钟用。 现实是每个人的时间都不够用，一边祈祷期末考试不要那么快到来，给他们更多时间复习，一边又在寒冷的冬天里，希望寒假快点来。 充分体现了“既要”与“又要”的矛盾心理。 在这个被应试教育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时代，梦想真的很遥远。 每一张试卷都是一块沉重的砝码，压在他们的心头，让他们无法自由呼吸。 那段时光里的每一个夜晚，都是在题海中挣扎，眼睛布满血丝，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考上好大学，才能有出路。 然而，当成绩单发下来的那一刻，有人欢呼雀跃，有人黯然神伤。 方宁的语文和英语两门主科目十分优秀，但数学却成了他的短板，拖了后腿，导致成绩既不拔尖也不差劲。 爷爷在沙发上思虑再三，最终一拍大腿，决定给他报一个数学培训班。 等方宁知道这件事时，已经无力回天了。 面对爷爷的威严，他也不敢反抗，只能老老实实地带着数学课本去补习班。 方微在沙发上吃着葡萄偷偷笑他。 结果爷爷也给她报了一个双语兴趣班。 她顿时也泪目了。 方宁尚且如此，其他人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余乐还有一堆补习班要上，从早到晚不停歇，就像开动了火力的马达，停不下来。 钟广鸿的卧室里，各种复习资料堆满了书桌，连坐垫都是模拟考卷。 李佳佳除了补习班，还有钢琴和舞蹈等兴趣班，忙得不可开交。 方舟倒是能去长沙，但都是教练带队，集体参加体育学院的体能培训，没有时间去医院看望江老师。 程曦的日子相对轻松些，平时在家看书，刷题，周六泡茶做瑜伽，周日去跆拳道馆当助教。 但大家都没时间，她也不好意思一个人去看望老师。 某日，50班下课。 余乐把笔往地上一摔，仰天长叹： “妈的，不做了！” 方宁走过来，把笔捡起来，笑着问：“咋了，这么大的脾气。” “还不是天天考试，考这个，考那个，我都快考吐了。” 余乐趴在桌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方宁道：“也就两个礼拜的时间了，再忍忍。” “现在的日子都这么艰难，以后该怎么过啊……前途茫茫。” “那个太遥远了，想多了也没用。” 一提到未来，余乐顿时有了精神，拉着方宁问： “方宁啊，你初中毕业后想读哪个高中啊？” 方宁想了想：“应该是去二中吧。” “啊？”余乐愣住了，半晌才说， “怎么会是二中……按照你现在的成绩，如果继续保持到中考，咱们学校分配的一中名额绝对有你的一份。” “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去二中呢？” “你以为最好的，未必是我想要的。” 方宁摇摇头，对于二中，他有着旁人无法理解的情感。 因为那本来就是他曾经的母校。 “有点无法理解，不过我还是向往读一中，当然如果有能力读雅礼、长郡这些更好的学校，那我也愿意去。” “可惜我的天赋在那里摆着，还是不要好高骛远，脚踏实地为好。” 余乐托着腮帮子，满怀憧憬地说道。 “还是你家住得近，要去一中读书，也方便。”方宁笑道。 余乐他家住在一中附近的运管所家属大楼。 每天傍晚，他都会站在小区楼上，目送穿着白色一中校服的高中生们从楼下的巷子穿过。 说不羡慕那是假的，但他也清楚，要想进一中只能靠自己的努力。 光有梦想而不付诸行动，永远只是白日做梦。 “好难，为什么不能有十二年义务教育呢。” 方宁叹了口气，说道： “中国的制度就是这样，我们的人太多了。” “况且高考本质上还算是比较公平的选拔人才的方式。我们要学会的不是等社会来改变自己，而是学会如何适应这个社会。” 中国教育改革的口号喊了多年，但体制却难以改变。 很多人既是既得利益者，又是不得利益者，没有切肤之痛，是无法深刻改革的。 方宁他们唯一能做的，不是与体制对抗，而是更好地融入体制，才能如鱼得水。 或许未来应试教育的弊端会被纠正，教育事业这艘大船的航向会调整到正确的路线上。 但那时，方宁他们已经不再关心，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们去考虑。 …… 一轮小考紧接着周考。 方宁他们精疲力尽，疲于备战考试。 冬日阳光下，操场上人来人往。 晾晒在球场上的白衬衣被风吹起，飘过方宁他们的走廊，不知所踪。 备战完周考，大家都趴在桌上睡觉，虽然闭着眼睛，但眉头紧皱，似乎在梦里也在考试。 尽管他们已经很累了，却没人说要放弃。 每个人都有坚持的理由，仰望迷蒙的天空，有着一张张年轻的脸。 方宁来到走廊，伏在栏杆上，仰着头。 看着一支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白色纸飞机。 晃悠悠地划过初中部的教学楼。 最后准确无误地掉落在楼下打扫台阶卫生的李佳佳面前。 方宁：“……” “嗯？” 李佳佳微微愣住。 旁边一个脸上有雀斑的女生弯腰捡起纸飞机，气愤地说： “谁老是这么没素质乱丢纸飞机？这已经是第四次了！要是让我知道了，非得告诉他们班主任，让他们罚扫一个礼拜的台阶。” 李佳佳下意识地望向50班的方向。 看到方宁一脸无奈地苦笑，微微一笑。 去年某个时候，纸飞机也曾像现在这样划落到李佳佳面前。 而方宁也同样在那个走廊上，历史果然有着惊人的相似，在重复着这一个过程。 不过这次，李佳佳没有再像之前那样从天而降，以骑士般单刀直入的方式发出耐人寻味的问话。 而是逆着光，抬头，静默地和方宁相视。 无声的说，“加油。” 在那一刻，她的心情是复杂的。 也许终于明白，时间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跨度。 让曾经刻骨铭心的记忆，变得苍白而无力，让曾经执着的人，最终也选择离开。 然后历经沧桑，人来人往。 你会明白，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第一百五十八章 平安夜 平安夜，这个西方的节日，暂时将方宁他们从学习的苦海中解救出来。 终于可以稍微喘口气了。 白天的课上，明显轻松了许多。 老师们看到学生在课堂上走神，说话，也睁只眼闭只眼，默许了他们的小打小闹，说道：“你们自己在教室自习。” “老师万岁！”方宁他们几乎要抛纸狂欢了。 然而，当黄敏毅走进教室，宣布晚上还有晚自习时，全班顿时陷入死寂。 那一刻，仿佛从天堂跌入地狱，大家连哀叹的力气都没有了，教室里一片狼藉，所到之处，人仰马翻。 黄敏毅也知道自己这话杀伤力太大，赶紧把责任推给政教处的校领导。 “这是他们临时决定的，就是怕你们玩疯了，忘了备战期末考试……” 她不敢再多说，生怕引起更大的民怨，匆匆离开了教室。 平安夜之后就是圣诞节。 方宁心想，至少圣诞节可以放松一下，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下午放学后，他们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食堂解决温饱问题。 路过小卖部时，余小乐摸了摸刚刚填饱的肚子，想着今天好歹是平安夜，不能亏待自己，便直奔小卖部买零食去了。 方宁和剩下的几个同学面面相觑，看了看时间，离晚上七点的晚自习还有一段时间，于是决定一起出校门走走。 夜幕降临，大街小巷挂满了南瓜灯笼，圣诞树也早早装饰好了。 精品店橱窗外，摩登兔女郎的造型吸引了不少男生的目光，甚至满足了他们的一些幻想。 由于平安夜的缘故，商店里的苹果销量暴涨，价格也飙升到一块钱一个。 那些包装精美、用丝带系着蝴蝶结的礼品盒里装着一个红彤彤的苹果，看起来价格就非常昂贵，但依旧十分受欢迎。 方宁心里直犯嘀咕，平时几毛钱一个的苹果，今天居然翻了又翻，着实让人眼红。 正当他愁着怎么才能参与学校这个大蛋糕时，突然看到洪惠平骑着三轮车，载着一车的水果在大街小巷穿梭。 他一边跑一边喊着“卖苹果梨子葡萄”，那憨厚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啊？”方宁愣了几秒。 钟广鸿戳了戳他的肩膀，说道： “那个……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他？是不是你家亲戚？” 方宁看着洪惠平第三次从他们面前经过，终于出声喊住了他。 “叔叔，你在这里干嘛？” 洪惠平停下车，转头看到方宁站在精品店外，里面还有一个的摩登兔女郎巨大手办在搔首弄姿。 他骑着三轮车绕了几圈都没看到方宁，估计是眼神不好使。 “嘿！方宁啊，你在这儿干嘛呢？” 洪惠平把三轮车停在路边，高兴的说道。 “叔叔，那边是我们学校啊。” 方宁指了指街尽头的天岳中学。 “哦哦，你在这读书啊。” 洪惠平心思聪明，知道今晚是平安夜，学生们最喜欢这种小玩意儿。 他拉着一车水果到一中的大门前，想要贩卖点苹果。 可是还没来得及和保安套近乎，就被几个保安大叔撵了出来，说学校门口不能卖这种东西，让他到别的地方去。 他一连跑了几所高中都无功而返，最后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初中生身上。 可他又想到一个关键问题：初中生会舍得花钱买苹果吗？ “都什么年代了，你真是小看了初中生的消费能力。” 方宁也看出来他的心思，笑着说道： “叔叔，直接卖苹果可不行啊。” “那该怎么卖？” 方宁说道：“包装，包装你懂不？” 洪惠平眼睛一亮，似乎看到了希望。 “我……不懂，怎么做？” “就是把这个苹果做得高端一点，包装精美，说是从什么地方运来的名牌苹果。” 方宁说道：“我打给比方说，比如几毛钱的苹果，我们包装好卖四五块，净赚多少？” 洪惠平眼睛转动，心动不已，但还是犹豫道：“这不是坑人吗？” “这不叫坑，包装盒也要钱啊，我们还在包装里写上祝福，这算是艺术品了。”方宁理直气壮地解释。 “可是这么贵的苹果谁会买啊？” 洪惠平仍有些怀疑。 “我们这么多人，连个苹果都卖不出去？叔叔，你放心，我保证你回去时全卖光。” 方宁信心满满。 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在学校卖苹果。 话说回来，精品店的包装盒和丝带能值多少钱呢？买十送一都行。 钟广鸿和谭林像木头一样站在一旁，见证了两个奸商的诞生。 事后，他们还砸吧着嘴回味，“真是无奸不商！” 于是，洪惠平在校外找了地方，坐在三轮车上点了一根烟，静待方宁的好消息。 方宁从小卖部买了九块钱的烟，贿赂给看门的老大爷。 又顺手塞了一个精品装的苹果，笑嘻嘻地说，“大爷啊，这不是平安夜嘛？我们班买的苹果，要带回去，麻烦通融一下，绝对不给您添麻烦。” 大爷阅人无数，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大手一挥，豪迈地放行。 方宁和他的死党们带着两箱苹果在初中部各个角落流窜。 整个晚上，方宁他们都在各个楼层班级卖苹果。 谁想买个苹果送给喜欢的人，都会来找方宁，还只买最贵的，买的就是这份心意和贵重。 到后来，连初一和初三的学生都过来问，有没有苹果卖？ 方宁还真是低估了初中生的购买力，两箱苹果卖完，又带了一箱，也卖光了，赚得满盆钵。 最倒霉的莫过于那些在校外卖高档苹果的精品店，一整晚都没几个人来买。 他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难道今年大家都不流行过平安夜了？ 方宁算了账，三箱多苹果总共赚了一千多，和洪惠平七三分赃后，回到自习室，躲在角落里偷偷数钱。 “赚了三四百，可以吃顿好的了。”众死党眉开眼笑。 “你们就这么点出息。”方宁也笑得合不拢嘴。 “切~~” 其他人不以为然地回应。 三楼办公室。 黄敏毅手捏着一个苹果，办公桌上放着方宁他们的精品包装盒。 她摇摇头，笑了笑，“这群不务正业的小家伙。” 第一百五十九章 青春的一阵微风 平安夜。 50班的教室被装点成了一个缤纷的节日王国。 前门处矗立着一棵闪烁着灯光的圣诞树，窗户边沿悬挂着彩色气球，门上装饰着六角雪花和星星。 桌子里塞满了色彩斑斓的小卡片、袜子和棍子糖。 “来啦，每人一顶小帽子和白胡子。” 向杰拖着一个纸箱子走上讲台，拆开箱子，里面满是圣诞小红帽、白胡子挂饰和五颜六色的袜子。 向杰开始分发这些节日装饰品，教室里的56个学生几乎人手一顶小红帽。 大家戴上帽子，眉开眼笑，白胡子挂在脸上，让每个女孩都变成了圣诞老人。 嘻嘻哈哈，互相取笑。 此刻，学习的压力仿佛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每个人都在尽情的欢笑，笑得没心没肺，像极了那迷蒙的青春。 李玉萍手指转动着圣诞帽，随着音乐节拍轻轻摆动。 她笑着说道： “只是有小红帽，还算不上平安夜，班长，还少了一件东西呢！” 大家都疑惑地看着她。 有人问道：“少了什么？” “当然是苹果啊，苹果，平平安安。” 李玉萍笑嘻嘻地回答。 “噢！” 众人恍然大悟。 就在这时，方宁正好搬了一箱苹果进教室，准备放在桌子底下，心想着能不能推销到初三年级去。 虽然他们那边学业紧张，但是节日里求的就是心安和讨女孩们的欢心，几乎没人会拒绝买几个苹果尝尝鲜。 “不是，现在在哪有卖苹果的？” 向杰苦着脸，他现在去哪儿找苹果啊？ 街边摊位的苹果已经涨到五块钱一个，更别说精品店那些用包装盒装好的苹果了。 他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也不好意思说班长忘了准备苹果，让大家失望。 突然，他灵机一动。 或者说是狗急跳墙，至少方宁后来是这么理解的。 向杰瞄到了方宁，那货正弯着腰往桌子下塞箱子，显得特别显眼。 向杰顿时有了主意，几个大步跨到方宁的座位前，说道： “方宁，别藏着了，把你的苹果交出来！” 方宁一头雾水：“？？？” 他一脸困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难道向杰来照顾他的生意？ “方宁啊，你作为咱们的镇班之宝，是不是该为班级做点贡献？” 向杰语重心长，同时给他下套。 “等等？我什么时候是镇班之宝了……” 方宁有点迷糊。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全班这么多双眼睛在这看着，你是不是该表示点什么？” 向杰煞费苦心地搓搓手，一个一米八的粗犷汉子居然显得有些猥琐。 “他叫你把苹果贡献出来呢……”有人笑了笑，提醒他。 “噢，那你花钱买。” 方宁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贡献苹果可以，但我这苹果也不是刮大风来的吧。 向杰挠挠头，说，“你那苹果的损失班费里出了。” “我这苹果五六块钱一个呢……” 方宁厚着脸皮说道。 “平时五块钱一斤都没人要，你还真当宝了？” “那行吧。” 方宁环顾四周，班上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一脸殷切。 方宁也知道躲不过去了，挽回最低损失以后，弯腰回桌底下，抬着这一箱子苹果到讲台上去。 其实也没有装满一箱子，他仔细点了一下数量，差不多够了。 就开始给每个人发放苹果，人手忙不过来，钟广鸿和余乐也过来帮忙分发苹果。 “你的苹果，平安夜快乐，顺带连圣诞节也一起过了。” 方宁把苹果递给朱梓微。 她嘴里有牙套，所以捂着嘴轻笑，说道：“难得看你出一次血啊，心不心疼？” “快吃你的苹果去吧，就知道幸灾乐祸。” 方宁丢给她一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方宁，谢谢你的苹果。” 陈漫漫举着苹果挥了挥，笑得眼弯如月，清清浅浅。 “平安夜快乐，漫漫。” 方宁低着眉目，回以微笑。 一轮苹果分下来，程曦接过那属于她的一份。 她长发披肩，戴着小红帽，坐姿娴静。 微微侧脸，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里映出少年的身影。 “我知道你喜欢吃苹果，所以给你多给你留了一个。” 方宁挠了挠头，把苹果放在她的桌上，然后转身继续分发苹果。 程曦低头看了一眼那被精美盒子包装好的苹果，红彤彤的，诱人至极。 红色的丝带系成蝴蝶结，拆开包装，里面藏着一个小圣诞老人玩偶。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精美的蓝色小卡片掉落出来。 上面写着：“平安夜快乐，希望你喜欢……” 明明是很简单的话语，可为什么胸口总有悸动？ 程曦回过头，望着带着小红帽、黏着白胡子扮成圣诞老人的方宁。 他在嘻嘻哈哈的人群中显得那么玩世不恭。 “我该说什么好呢。”她微微莞尔。 在那一刻，她明白自己已经喜欢上这个大男孩了。 喜欢和爱是不一样的，喜欢只是单纯的欣赏，属于荷尔蒙和巴多芬的世界，而爱则需要付出责任，用一辈子来承担。 这种喜欢，干净简单，却意外动人。 就像青春里微微的一阵风。 或许多年以后，回想起来会莞尔一笑。 但在那时，却觉得那阵微风却是解放你的灵魂，是带你逃离无尽深渊的小舟。 而方宁，就是那一片小舟。 “蓬！” 走神中的程曦被惊动了，她诧异地望向窗外。 窗外无数烟花升起，在夜幕下炸成各种好看的飞灰。 每个人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燃放的烟花吸引过去，连方宁也不例外。 他们一窝蜂地趴在窗户边沿，仰着头。 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破碎的光彩在瞳孔里消失。 班上的人热热闹闹地聊着，“今年的烟花放得还真是早啊！” 教室广播适时地放起舒缓的音乐，静谧的圣诞树旁。 学校广播台里的魏青，轻轻地说了很多话，最后的结束语是：“祝大家圣诞快乐。” 后来，方宁已经记不清魏青那天到底说了什么。 但那句“祝大家圣诞快乐”就像穿透空间的电磁波，烙印在脑海里久久不能散去。 程曦转过身来，明眸皓齿，柔唇微扬，无声地对方宁的说道：“祝你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 方宁微微笑着。 大家吵吵闹闹，既热闹又寂寞。 办公室里，老师们都一齐在走廊上看烟花，对明年充满了新的期待。 “轰！” 教学楼四处飞起绚烂的烟火，嘈杂的声音将他们湮没了。 于是，平安夜就在这轰轰烈烈的一刻，悄然落幕。 伴随着他们没心没肺的青春。 第一百六十章 梦七分假三分虚 夜幕如水，运管所家属大楼。 余乐和方宁坐在沙发上，举杯对饮。 “时间过得真快啊！”余乐不禁的感慨道。 “怎么又开始感慨了？”方宁笑着问。 谭林在一旁摇头晃脑，背诵着刚学来的诗词，道： “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如今识得愁滋味，却道天凉好个秋。” “你们这群闲得发慌的，还不如过来帮我洗菜！” 钟广鸿蹲在厨房里摘菜叶子，洗香菜，忍不住抱怨道。 余乐的父母为了缓解工作压力，出去旅游放松心情，留下他一个人在家。 于是余乐彻底没人管了 这几天使劲疯，他疯完了还不够，索性还叫上方宁等人来家里开派对。 方宁和谭林负责买食材，钟广鸿洗菜，而余乐则负责饭后洗碗，分工明确。 他们买完火锅材料后，便无所事事地在沙发上闲聊。 火锅在桌上冒着热气。 谭林跑去揭盖子看牛肉是否煮熟了，结果差点被烫到手。 “熟了吗？”余乐问道。 “还差一点。”谭林回道。 五六分钟后，余乐又问：“熟了吗？” “还差一点。” 谭林依旧如此回答。 方宁顿时有些，疑惑，道：“你都炖了快一个小时了，就算是一块石头也该炖烂了吧？” “我看看，不可能啊？” 余乐起身跑过去一看，险些气歪了鼻子。 原来火锅的插头早被谭林一脚踩掉了，火锅早已停止加热。 “噢，原来是插头松了，我还以为是火锅自动变小火了呢。” 谭林讪讪地解释道。 几番折腾后，火锅终于煮沸了。 鱼丸、虾丸、火腿、金针菇等食材一股脑地放进去。 四个人拿着碗开始大快朵颐。 “我去弄点酒来，你们要不要喝？” 余乐突然想起家里还有半瓶茅台酒，便提议道。 “好啊，再搞点啤的。”众人同意道。 “我去，谭林你能不能吃相优雅点？你这家伙，还抢我碗里的虾丸，我跟你拼了！”钟广鸿和谭林对掐起来。 “你才没素质，你口水都吐碗里了，恶不恶心！” 谭林不甘示弱地反击。 “那是怕你抢我的，有本事你吃我的口水啊……” “我呸你一脸花露水。” 趁他们打闹之际，方宁和余乐则趁机多吃了几口。 四个人边吃火锅边喝酒，玩得痛快，吃得尽兴。 不知不觉就把半瓶茅台酒喝光了，然后又喝了几瓶啤酒。 每个人脸上都红彤彤的，觉得身体好热。 方宁人还没喝醉，偷偷往余乐碗里倒掉了不少酒，余乐喝的稀里糊涂了，也没察觉。 谭林和钟广鸿两人就喝多了，意气之争后，勉强走出余乐家的楼梯巷子，都已经算是奇迹。 刚才还在叫嚣再喝一杯的谭林，此刻已经轰然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钟广鸿醉醺醺地说：“你酒量没我大，就不要装英雄，还是我厉……” 话未说完，他也步谭林的后尘，倒在沙发上。 “这怎么办啊？他们两个喝那么多，回不去了。” 方宁担忧道。 “住我房间吧，我那比较大，两个人躺下刚好。” “对了，方宁，你再和他们家人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余乐虽然喝醉了，但是逻辑思维依旧清楚，口齿清晰。 “也只能这样了。” 方宁点点头，先是打电话给钟广鸿家，告知他们在余乐家过夜。 接着又联系谭林的小叔，说明情况。 处理完这些事情后，方宁也困意袭来，哈欠连天。 “要不你也住我家算了，反正房间多。” 余乐提议道。 “不了，我有认床的毛病，会失眠的。” 方宁摇头拒绝。 “那行吧，出去时小心点，别摔了。” “嗯，我打电话叫我爷爷来接我。” 方宁打完电话后，转身离去。 “对了，还有件事，我走之前，先把这两只醉猪抬到床上去。” “你还得放个垃圾桶在床边，他们可能会吐一床单，到时候你可就惨了。” “这个我知道。” 他们合力把钟广鸿抬到床上。 那家伙还在说梦话，“再来一杯，喝完再喝一杯……” “这傻孩子。” 抬谭林的时候，方宁明显感觉到有些吃力。 他嘀咕道，“这家伙是不是胖了？” 楼下传来摩托的鸣笛声，方宁知道爷爷到了。 他和余乐匆匆道别，便颤巍巍地下楼。 爷爷载着他回家的路上，冷风吹得他精神了许多。 “喝酒了啊？” 爷爷闻到他身上的酒味。 “嗯，喝了一点点。” “少喝点，对身体不好。” “嗯。” 方宁点点头，风更冷了，他缩了缩脖子，藏在爷爷的身后。 …… 夏海岸，方宁家。 方微坐在沙发上在嗑瓜子。 最近她嗑瓜子上瘾了，基本上一天一包，嘴都嗑起泡了，才稍微收敛一些。 看到方宁进来，走路歪歪斜斜的，同时闻到一股酒味。 她皱眉挥了挥手，“老哥，你喝那么多酒干嘛？” “一不小心就喝多了。” 方宁此时已经快失去理智，说话带着大舌头。 “你先去睡会儿吧，我给你冲一碗解酒汤，待会儿凉了，就叫你来喝。” 方微其实还是蛮关心这个哥哥的。 “好。” 方宁匆匆洗了洗脸，用热毛巾擦了擦身子，就回卧室里蒙着被子睡觉了。 · · · 方宁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里到处都是白蒙蒙的光。 突然，光雾散开。 他的身体像是没有任何阻力一样飘飞，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在这个梦里，出现了一个男生和两个女生。 男生长得不算特别帅，但给人一种成熟，稳重的感觉。 一个女生，瓜子脸，眼睛灵活，巧笑情兮，倾国倾城，美得惊艳了时光，岁月给予她温柔。 另一个女生也很好看，很有中国古典美，慧剑情深，丹凤眼，斜眼飞颦，眼神神采飞扬，孤高清冷，好像天上仙子落入凡尘。 一个是世外仙姝，一个是山中高士，世间怎见双生花？ 方宁以那个男孩的视角，经历了许多事情。 以至于，到最后他都有些忘记发生了什么。 只记得男生选择了那位仙子般的女生，而舍弃了另外那个巧笑情兮的女生。 方宁黯然伤魂，叹息不已。 方宁看见了故事的结尾。 那个巧笑情兮，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女生。 最终独自一人，在一座竹楼里过完余生。 终身未嫁。 男生还去寻过她，在那竹楼外，喊了一声，“苏小小！” 然后，他的梦就醒了。 方宁坐在床上有些恍惚，一只手撑住额头，眼神虚空地一晃，低声说， “梦七分假三分虚……” 第一百六十一章 偶遇苏小小 方宁从梦中惊醒，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他猛地坐起身，心脏还在剧烈跳动，仿佛梦中的那一声呼唤还在耳边回荡。 让他有些不确定究竟是做梦，还是某个未来的真实片段？ “一个人在竹楼终老么……” “苏小小啊，你，哎。” 方宁有些心疼，那个被遗弃的女孩。 他喃喃自语，试图回忆起梦中更多的细节。 然而，一切都好像是沙子从指缝间滑过，模糊不清。 等他起来，在房间里走动了一下，努力回忆，却发现梦里的情节都已经模糊到快要忘光。 唯有苏小小这个名字却异常清晰，烙印在脑海久久不能忘怀。 他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微亮。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 方宁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知道，梦中的那一切虽然虚幻，但却带给了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那不单单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 “我上网搜搜看。” 方宁从枕头底下摸索出手机，用这个年代的2g网上，百度搜查这个名字。 结果查到的只有古代名妓苏小小，各种戏剧影视以及小说里面。 其中以《西湖拾遗》最为出名，刻画了一个多才多艺，且重情重义的才女形象。 但是这些都是古代的名字，和现在也没有什么必要的联系。 “没有任何结果。”方宁仔细搜刮记忆。 突然灵光一闪，他想起了有一次衡山之行，遇到了一个很漂亮的女生，仿佛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胚子。 她说，“我叫苏小小！” 这究竟是重名？还是说，真的就是她？ 真的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吗？ “头好疼，想不明白一点，苏小小，真的是你么？” 方宁是个很怕麻烦的人，想不到就丢到脑后，不再去想。 起床后，方宁决定去附近的公园散步，清新的空气或许能让他理清思绪。 烈士陵园旁边的一个小公园里，晨练的人们三三两两，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脑海中不断闪现出梦中细碎的画面。 突然，他的目光被前方的一个身影吸引住了。 那是一个削肩细腰的女孩，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长发在晨风中轻轻飘动。 她的侧脸有种熟悉的感觉。 方宁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 他快步走上前，想要看清她的面容。 女孩似乎察觉到了他的靠近，转过头来。 方宁愣住了，眼前的女孩正是衡山之行见过的那个女孩。 苏小小—— 她的眼神清澈如水，微笑时露出可爱的虎牙。 “苏小小？” 方宁试探性地开口，道：“你怎么在这里？” 苏小小微微一笑，口齿清亮。 “我说过我们会见面的。” 方宁心中一动，继续问道：“你不是在上海生活吗？” “我跟我爸妈回老家出差，来这玩两天，以后可能要在这生活很长一段时间。” “真的吗？” 方宁顿时感觉一股电流从脚底直冲脑门，满眼都是欢喜。 苏小小笑着说： “是真的，不过还没到时候，估计要等高中了才正式过来读书。” “原来是这样。” 方宁点了点头，终于明白，为什么平海县没有苏小小生活的痕迹了，高中之前她就不在县里。 “原来这里就是你们生活地方，看来我们真有缘分。” 她似笑非笑地盯着方宁。 方宁努力保持镇定，问道： “苏小小，你有没有做过一个奇怪的梦，梦到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然后你们三个人纠缠了一辈子？” 苏小小的笑容僵住了，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怎么知道？” 这件事情一直是她深埋的秘密，从未对别人说过。 方宁深吸一口气，将梦中还能回忆起的经历，简略地讲述了一遍。 苏小小听完后，神情变得凝重起来，说道： “你说的那些，我也梦到过。” 她低声说道：“而且，不止一次。” 两人对视片刻，仿佛想要在对方的眼中找到了某种答案。 方宁突然有种强烈的宿命觉，这一切绝非偶然。 他们的相遇，梦中的经历，似乎都在暗示着什么？ 方宁当即将他的想法也说了出来，宿命，轮回，天命。 “也许，我们应该一起去找找答案。” 方宁提议道。 “宿命论吗？” 苏小小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不信这些，我只相信我亲身经历的事情。” 方宁还想说什么。 苏小小就说，“我要走了，以后再见吧。” 方宁无可奈何，只能点了点头。 也没问联系方式，颇有心照不宣的意思。 …… 次日，又到了上学的日子，应该说是这个学期最后一个礼拜。 考完期末以后就是寒假。 冬日阴沉了那么久的天气也终于出了太阳，不再是雾气重重。 阳光下，学生们都出来活动身体。 大家都在操场上走动，结伴同行。 方宁他们四人短短的溜达了一小圈，就遇到了几波熟人。 朱梓微和李玉萍两人，牵着手在食堂边上徘徊，看到方宁一行人，明显很高兴，隔着老远就打招呼。 “嗨！” “她们两人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 方宁指了指李玉萍和朱梓微，记得两人之前还不是势如水火吗？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余乐道。 “女孩的心思，我们永远也搞不懂。” 方宁低声说了一句，就迎了上去，“你们在这干嘛呢？” 朱梓微抿嘴笑着，很含蓄，说道： “食堂里在搞促销活动，有打折的甜品和糕点吃。” “这……” 方宁等人面面相觑，这个甜品对他们来说吸引力远远不够。 “除了这个，还有免费的饭票可以领取，五块到十块不等，先到先得……诶诶，我话还没说完呢！” 李玉萍扬了扬手中的饭票，傻眼了。 她的话音还没说完，方宁等人蹿的比兔子还快，眨眼就不见了。 “他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看来还是这个比较管用啊！” 朱梓微摇摇头笑着。 50班教室内，吵吵闹闹，不可开交。 有人呼朋唤友，趁着中午这个时间点去食堂里抢饭票，可惜现在去抢，已经抢不到多少饭票了。 方宁在座位上数着饭票，眉开眼笑。 他一共抢到了六张十块的，也就是说最近三天内的饭钱不用愁了。 余乐抢的最多，挪动肥胖的身体挤开了其他人，瞎抓一把就是十多张，可惜大部分是五块的。 至于钟广鸿和谭林就真的没有获得多少战利品。 只抢到不到两张，还是五块钱的饭票。 当然也不算太亏，这两个小贱人把目光转移到学校赠送的熟鸡蛋上去了，厚着脸皮来来回回领取了二十多个鸡蛋。 搞得发鸡蛋的那个食堂大妈看到他们两个人就打颤，被狼一样发绿光的眼神给吓怕了。 他们两人吃了三四个鸡蛋，就撑得吃不下去了，满嘴蛋黄，还差点噎到。 教室里飘着一股浓浓散不开的鸡蛋味道。 惹得班上好多人议论纷纷不知道哪里来的鸡蛋味道？ “嗝~我好像被鸡蛋噎到了，打嗝停不下来。” 谭林话还没说完，紧捂着嘴巴。 又打了一个嗝，一股熟蛋黄味道从嘴里窜出来。 “多喝点热水吧。”方宁幸灾乐祸。 “还有十多个鸡蛋该怎么办？”钟广鸿愁眉苦脸。 方宁说，“你别看我，我可不想跟你们一样，浑身鸡蛋味。” “看来只有拿回家了。” 下课，方宁一行人小卖部买东西。 排队的时候，有人就说捂着鼻子说，“哪里来的一股鸡蛋味？” 方宁面不改色，偷偷远离他们几个。 好在小卖部各种味道，就算闻到了，这么多人拥挤着，也不知道是哪个人。 钟广鸿和谭林心安理得的排队，只是不敢哼声了，生怕别人发觉。 第一百六十二章 程曦家事 方宁他们买完零食和水出来，空气顿时清新了许多。 他的鼻子也舒坦了不少，终于不用忍受那浓烈的味道。 他打趣道：“我终于发现你们身上一股臭鸡蛋味的好处了，至少没人挤我们。” 两人满脸黑线，齐声道：“滚滚滚！” 然而，这臭鸡蛋味可不是那么容易去掉的。 钟广鸿这几天身上一直散发着臭鸡蛋味，走到哪儿都被人嫌弃，搞得他们郁闷不已。 “哎呀，我忘了一件事！” 余乐盘点剩余的饭票时，突然一拍大腿，懊恼地说： “今天是我家婷婷的生日，我中午忘记告诉她了，希望她不会我的生气。” “你这都能忘？不过，应该没多大关系吧。她虽然脾气暴躁，但不是那种矫情的女孩。” 方宁笑了笑说道： “再说了，在学校里谁也不敢光明正大拿手机出来玩，你晚上再准备一下，别说你忘了就行。” “大概吧。” 余乐心里七上八下地说道。 于是，余乐就在方宁的注视下，风风火火地跑到角落打电话去了。 没过多久，他又风风火火地跑回来，带着一阵风。 “你又怎么了？” 方宁问道。 余乐脸上憋出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郁闷道： “我跟你说，她都忘记今天是她生日了，还是我提醒她才记起来。” “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方宁也面色古怪。 放学后，他们一起回家。 方宁陪余乐去精品店，看看有什么小礼品可以送给她。 太贵的东西他也送不起，只能挑一些有意义的小礼品。 店老板把玩具熊吹得天花乱坠，说送女友肯定非常感动，但余乐都没动心。 不过，当他看到一个音乐盒时，微微心动了。 礼品盒镶嵌着紫钻，晶莹剔透，上面的精致音乐人形玩偶滴答转动。 人形玩偶的脸庞和头发，居然和刘梅婷有几分相似……方宁一度以为是错觉。 “就这个吧，老板，多少钱？” 余乐取下音乐盒，有些爱不释手。 “五十块，不多要你一分钱。” 老板娘看了一眼，直接给了价格。 方宁说道：“三十，再多没有了。” “小哥，我们这里又不是菜市场，可以讨价还价。” 老板娘不满的说道。 “那算了，我们去隔壁家吧，我刚从那边过来，发现这音乐盒只要三十五。” “行行行，你拿走。” 方宁和老板娘讨价还价，最后以三十五块的价格买下。 用精致的包装盒打包好，里面还用薰衣草小卡片写：“祝我亲爱的梅婷生日快乐”。 “哎呀，这恋爱的酸臭味。” 众人挤眉弄眼。 他们离开精品店。 方宁在路上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程曦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呢？ …… 而在另一个地方，白龙庙小区。 程曦刚回到家里，就看到爸妈在房间里商量事情，神情凝重，气氛也格外的不对劲。 “发生什么事了？”程曦问道。 程莹刚洗完澡，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穿好衣服，走过来说道： “咱们太奶奶可能要过世了。” “消息准确吗？” 程曦动容道。 “八九不离十，我听到爸妈在房间里打电话，起初我都吓了一跳。” 程莹摇摇头，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间，说话也小声了许多。 虽然她们姐妹对太奶奶没有多少感情，但太奶奶是程家的主心骨。 一旦她倒了，相当于程家的天也塌了。 她们程家在南江镇非常有名，是十里八乡的书香门第门楣。 家族里出了不少老师和当官的。 程家的宗族人员分布广泛，遍布整个平海小城，根深叶茂，子嗣众多，足足有一千多人。 严格来说，程曦她们这一支是季脉，伯仲叔季十脉排行第九，她爸是第九的小儿子。 排到她们这一代，基本上已经淡出主脉了。 虽说从小没有在主家长大的，但是她们姐妹对太奶奶还是有感情的。 但作为一个正常人，在宗族的大树下平稳生长，突然得知这颗稳固、繁茂的大树已经到了腐朽的年龄。 而且就快倒塌时，她们心里自然有些恐惧。 人的寿命不是意志可以扭转的，她们也没有其他办法可以去弥补。 程父程母在房间里打了很久的电话。 程曦她们也偷听了很多事情。 最后，程父走出房门，身心疲惫，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叫程母收拾衣物和行李，准备连夜赶回南江镇。 程曦问需要我们也去吗？ 程父低声说道：“你们太奶奶只是病了，会好起来的，你们安心读书，不要多想。”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 她们为了让父母安心，也只得点点头。 回到房间里，却各自心怀忧虑。 … 方宁窝在被窝里，偷偷看网络小说书籍。 虽然期末快到了，本该复习，他却一刻也复习不下去，只想放飞自我。 他看小说正看的沉迷，qq上有消息发过来。 方宁一看，居然是程曦的。 顿时精神一振，把书本丢到一边。 “方宁，我有些害怕。” 方宁看到这条短信，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是遇到坏人了？ 可是转念一想，她可是飞来飞去的女侠，能让她害怕的坏人，自己过去了也没办法。 眼下手机发qq消息，也说不明白。 他犹豫了一下，直接打电话给她。 出乎意料，程曦很快接了电话。 隔着屏幕，一张干净清丽的脸出现在屏幕里，柔和的光芒。 方宁感受到对面沉重的呼吸和微微的颤抖…… 她的声音响起： “你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你那边遇到什么事了？”方宁直接问。 程曦沉默了一下，把家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眼下，也只有方宁是她可以倾诉的人了。 方宁听完，虽然没有太好的办法，但还是安慰道： “程曦，生老病死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我们无法逆转这个既定的事实，只能以平常心面对。” “况且你太奶奶，有你爸妈照顾，你想太多了也没用，反而会给家人添乱。不如静下心来准备期末考试。” 方宁和他说话，安慰她，一直聊到晚上十一点。 直到手机电量都快没了，才反应过来。 程曦已经睡过去了。 他只能笑了笑，原来看起来那么坚强的她，也有软弱的一面。 方宁轻轻的说了句晚安，挂断了电话。 方宁挂断电话后，心里却依旧无法平静。 他想起程曦平日里那副坚强、独立的模样，却没想到她原来也会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想到她今晚可能会在恐惧和担忧中度过，方宁决定明天无论如何也要去安慰她。 第二天一早，方宁早早起床，匆匆吃了几口早餐便赶往学校。 一路上，他脑海中不断浮现昨晚她的声音，以及她那微微颤抖的语气。 他知道，程曦此刻一定需要朋友的陪伴和支持。 到了学校，方宁一眼就看到了程曦。 此时教室里没多少人。 她坐在教室的角落里，低着头，似乎在发呆。 方宁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程曦，你还好吗？” 程曦抬起头，眼里布满了血丝，显然昨晚她一夜未眠。 看到方宁，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还好吧，谢谢你昨晚的安慰。” 方宁坐下来，认真地看着她，说道：“程曦，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你不是一个人，我们都会陪在你身边。” 程曦点了点头，眼眶微微泛红，“我知道，只是……” 方宁温柔地说道： “我明白，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我们无法改变。但我们可以陪伴她，珍惜每一分钟。” 程曦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找到了些许力量，说道： “你说得对，我不能一直沉浸在悲伤中，我要坚强起来。” 第一百六十三章 带程曦去散心 程曦家里的变故显然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期末最后一场化学考试结束后，她面色苍白，默默收拾书包，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班上的李玉萍看在眼里，就跟其他几个女生说道：“她怎么了？” “不知道，她不是一向都很清高的么？” 几个女生议论道：“她也不搭理人，反正我就没跟她说过话。” 方宁想要上前安慰，却被班主任叫去有事。 等他回来时，程曦已经离开了。 这次期末考试结束后，寒假正式开始。 大家都在焦急等待成绩单，因为这关系到他们能否愉快度过这个假期。 方宁在寒假里忙得不可开交，帮爷爷看电动车的店铺，直到半个月后才有空闲。 阴沉的冬日，虽然没有下雪，但是寒意逼人。 方宁看了看天色，觉得今天还算温暖，便拨通了程曦的电话。 接电话的却是她姐。 程莹疑惑道：“喂，方宁，你有事吗？” 方宁有些犹豫，毕竟他是有目的的，说道： “莹姐，好久不见，在忙什么呢？” “是有一阵子没见了。” 程莹笑了笑，她是知道方宁这小子的德性的，短暂的寒暄后，于是爽快的说道：“别墨迹了，你小子有屁快放，我这边还有事呢。。” 方宁讪讪的笑了笑，“确实是有点事。” “我就知道，你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 程莹问道，“你最近挺忙的啊，没找我妹？” 方宁心里一紧，程莹的态度似乎比以前更加亲切了。 他老实答道：“嗯，我爷爷跟几个朋友，合伙开了一个电动车的店铺，人手不够，我帮助守店，所以忙了十多天才抽出空来。” “哦，你也是个大忙人。” 程莹顿时就了然道。 “程曦她最近在做什么？我有段时间没联系她了。” 方宁低声问道。 程莹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刷题的妹妹，有些无奈，颇为头疼的说道： “她在做试卷，已经十多天没出门了。我怎么劝都没用。” “方宁，你和我妹关系不错，你能不能想个办法带她出去走一走，散散心，她整天待在家，都快快成宅女了。” 自从寒假开始，程曦就买了各种复习资料，整天关在家里刷题。 程莹担心这样下去，妹妹会变成一个书呆子。 而这绝不是她想看到的。 爸妈最近长时间不在家，他们去南江照顾太奶奶，一直没空回来。 程曦就由她这个姐姐照顾了。 要是到时候回来一看，程曦都变成了一个书呆子，那还不心疼死了。 她的期末成绩也出来了，跌到班上三十名。 这对一直成绩优异的她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她从小心思聪慧，格外聪明，心高气傲，做什么都爱争第一名，性格又倔强。 这次遇到了事情，什么都不说，憋在心里暗暗发劲。 程莹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她想的也明白，这个妹妹心里大概是有心结了。 眼下，连自己这个做姐姐的都没办法，而想到了方宁身上，未尝不是死马当活马医。 “莹姐，你别进，我来想办法。” 方宁听完程莹的描述，明白程曦陷入了内耗的困境，明白她要是钻死胡同出不来，不断的跟自己内耗。 时间长了容易形成心病，到时候就难治疗了。 这时，程曦听到姐姐那边打电话的动静，就问是谁给她打电话？ 程莹随口答道，是方宁。 末了，还加了一句“他叫你接电话”。 然后就把手机递给她了。 “喂？方宁，你找我有事吗？” 程曦的声音有些茫然，可能长期做试卷的原因，思维有些僵硬了。 “也没什么，就是想你了，想找你聊聊天。听你姐说你最近沉迷学习，都不怎么出门，是打算成为宅女吗？” 方宁低声说道。 她微微哼了一声，声音小得方宁几乎听不见。 “成绩不好，只能后天努力学习了。” “你这还算成绩不好？逗我呢。自从单鼎分到其他班级后，班级第一是谁啊？你知不知道。” 方宁毫不客气不客气地嘲讽道。 要知道程曦在班上，可是有几次考试都拿了全班第一的。 程曦听完，耳朵微微发红，出奇的没有反驳。 只是听着方宁的呼吸声。 “给你洗的苹果。” 程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递给她一个洗好的苹果。 方宁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正所谓成功是失败之母，一次失败不算什么，跌倒了再爬起来就是了，不要钻牛角尖，你这是在内耗知道不！” “是失败是成功之母吧？” 程曦纠正道。 “这不是重点……” 方宁语气一转，柔情婉转，低声说道：“重点是我想约你出来玩，所以我的学习委员大人，你有时间赏脸吗？” 程曦微怔，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随后意识到他看不到，便直接说，“去哪？” “我想到一个好地方，不过有点远，可能要一个小时才能到达，晚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最好和你姐说一下。” 方宁想了想说，“其他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好。”程曦咬了一口苹果，微甜。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等下来接你。” 程曦挂断电话，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程莹又从后面冒出来，幽幽地问道： “你和方宁准备去哪散心？要不要带上我这个电灯泡？” “你觉得呢？” 程曦反问道。 程莹摇摇头，摆摆手，“也就是爸妈不在家，要不然你出不去，记住了，注意安全。” “好。” …… 方宁随后拨通了王国栋的电话，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说道： “国栋叔，我能借您的车用一下吗？” 王国栋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说道：“小宁啊，我倒是不介意借你车用，但你会开吗？开车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和方宁关系不错，平时总是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暑假里学过几次，不过年纪还不到，还没考驾照呢。” 方宁笑嘻嘻地回答，声音里透着几分得意。 “那你过来吧，我在家楼下车库等你。” 王国栋爽快地答应了。 方宁和家里打了个招呼，便直奔福星香缇轩小区。 他见到王国栋后，旁边停了一辆黑色的丰田小轿车。 “走，上车试试。”王国栋把钥匙丢给他。 方宁坐上车，绕着小区开了几圈。 虽然有些生疏，但在王国栋眼里，这水平已经不错了，至少上路是没问题的。 “我跟你说，你没驾照，往乡村跑一跑还是没问题，但是你别去县城区老街那边，那里查车查得严，你遇到交警查车就死定了。” “到时候别连人带车，一起被扣到交警大队，还得我去找关系，提人提车。” 王国栋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还有车窗玻璃也不要随便摇下来，等下别人看到了你的模样，就知道你没成年。” “放心吧，国栋叔，我不会自找没趣去逗交警的。” 方宁点了点头，眼神里透出一丝坚定。 “行，废话不多说，你注意安全，这可是我的爱车，别给我磕碰到了。” 王国栋挥了挥手，目送方宁驾驶着车子渐行渐远。 方宁心里有些激动，他借车是为了带程曦去散心。 程曦最近情绪低落，想带她回老家的村，放松心情。 一想到了她，方宁的心情也随之轻快起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 老家 程曦在小区外等着方宁。 没多久，方宁就打电话来了，告诉她不要在老街的老汽车站路口等他，改从小巷子穿过去，朝防洪堤方向走。 “好，你等我一下。” 程曦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做。 远远地，她就看到方宁在浮桥那边挥手，旁边还停着一辆黑色的小轿车。 “你从哪弄来的车？” 程曦更加疑惑了，她知道方宁家没有车，虽然有跟她提过，可能会有买车的打算。 方宁咧嘴一笑，拍了拍车头，说道： “从国栋叔那借来的，怎么样，帅气吧？” 程曦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 “你叔叔的心真大，十四五岁也敢让你开车，” 至于方宁说的后半句话，认识这么久，她已经对方宁的厚脸皮免疫了。 “走，坐上来。”方宁拉开车门，让她坐进副驾驶，自己也坐进驾驶座，系上安全带。 程曦担心的问道：“你会开车吗？” “当然会，不然我怎么从新开发区开到老街来的？” 方宁自信满满地扭动钥匙。 “噗。” 车子很不给面子的熄火了。 再发动…… “噗” 又一次熄火。 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 程曦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挽了挽耳边的头发，轻声笑了起来，“要不我先出去河边吹吹风，等你发动好了，再叫我？” “国栋叔说这辆不是他的爱车吗？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方宁脸色发黑，再次试着发动，这次终于成功了。 他心里暗道，国栋叔叔这车才买了不到两年，怎么就成这样了，肯定是平时不爱护保养。 “方宁，我们去哪里？” 程曦看向他，不禁问道。 “去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 方宁微微一笑。 “好，那我休息一下，你到了叫我。” 程曦点了点头，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她最近睡眠不足，身体已经到了极限，现在能小憩一下，对她来说是难得的放松机会。 等她再次醒来时，已经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 道路崎岖，车子颠簸着，九曲连环，弯弯绕绕，像是在爬山？ 程曦心里暗暗的想着。 实际上，方宁他们确实在爬山。 “我们到了吗？” “还没，你再等等，还有几分钟。” 方宁开车经过一片农舍，再翻过几个山头，就能看到村长家的烟囱了。 程曦不再说话，专心致志的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 虽然万物枯寂，但常青树连绵不断，有种颠覆了季节的错乱感。 “这里是我老家，吉山村，杉树坡，名字的由来你也看到了。” 方宁指了指外面郁郁葱葱的常青树，全都是一排排储错落有致的杉树。 “这里就是你带我来散心的地方？” 程曦看着越来越清晰的村落，青烟袅袅，溪水潺潺，还有时不时出现在眼前的小茅屋，充满了祥和的气氛。 但她还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毕竟很国内大多数乡下农村一样。 “等会你就知道了。”方宁微微一笑，车子开到了老家祖宅的半山腰。 然后停在路边，两人徒步前行。 他们翻过一个山头，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一个宽大的农院顿时就出现在她面前。 柴门半掩，黑砖白瓦，马头墙，黛青色，有枫树，有梧桐。 围墙是小竹子晾干后编织的棕黄色篱笆，农院里有一座凉亭，屋顶覆盖着稻草，很有特色。 掀开半掩的柴门，入眼的就是一汪碧绿色的池塘，池塘边上有一只白色的土狗慵懒地趴着。 还有小孩在青石台阶上洗澡。 这里很美，程曦心里想，如果秋季来，或许会有另一番别致的景象。 “这里是我和我妹小时候住的地方，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老家。” 方宁自豪地介绍着农院里的每一片屋瓦，从凉亭，池塘到竹篓小物件，让程曦越发感到新奇。 “好多竹子编制的手工艺品，都是你们家的吗？” 程曦出声问道。 “是的，我家的。” 两个小男孩本来在青石台阶上，光着身子在澡盆里洗澡，看到有人来了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方宁。 连忙朝屋里大喊，“爸妈，方宁回来了！” “哈哈哈哈，你们白天就洗澡了啊。” 方宁笑着招呼他们。 小爷爷方卫星从堂屋里出来，看到方宁，脸上露出笑容。 随后，他的目光落到程曦身上，有些诧异，心想方宁怎么带了个小姑娘回来。 他脸上的笑容更和蔼了，说道： “方宁啊，这是你朋友吗？快进来坐，外面凉，别冻着了。” 小奶奶在厨房里探头，又缩了回去，估计是去洗手了。 方宁带着程曦进了方卫星的家坐了一会，喝茶。 随后方宁又带她，去右边那一户门楣，整座祖宅分为两部分的，中间是回廊和天井连接起来。 右边那部分的房屋才是方宁他真正的家。 这个家里早就被方宁他们搬空了，连房门都用大锁锁得紧紧，没有一丝缝隙。 方宁手上也没钥匙，进不去，从窗户里尝试着进去，也无可奈何，只能悻悻而归。 “小爷爷，你们吃午饭了吗？” “还没有，你小奶奶在炒菜。” 方卫星显得有些拘谨，一直在屋内翻箱倒柜，说是要找东西给方宁他们。 方宁连忙说不用那么客气，就是过来玩一下的。 方卫星还是装满了一大盘零食端上桌，都是一些农村的土特产零食。 程曦趁着这个机会，也在用余光偷偷打量着房屋和这里的人。 他们是方宁的亲戚，这么说来，也相当于是见家长了？ 这让她的心有些跳动，心跳加快。 方宁显然也看到了程曦的小动作，但他没说破，微微一笑，低声说道： “我小奶奶的手艺不错，可惜以前帮忙搞农家乐的厨子兰姨，不在这里了，不然我们还能尝到更好的手艺。” 程曦好奇的问道：“为什么她不在了？” 方宁有些无奈的说道：“还不是经营不善，没钱聘请她了。” “这个农庄本来是我家一起搞的，养殖了很多山羊和牛，水塘里也有水产。但是去年冰灾，冻死了一大堆水产，损失惨重，虽说政府赔偿了点钱，但也只够挽回一点损失。” “再后来，农庄没有在外面宣传打广告引流，也就没什么生意了，我小爷爷干脆就关店了，直接养殖农业牛羊鸡鸭什么的。” “哦哦。” “你还记得吗？我不是去了桃花岛，就是为了这事来的，小爷爷家养了很多黑山羊，就是想找个销售的渠道。” “原来如此。”程曦点头。 一壶茶喝完，小奶奶也炒完了饭菜。 三菜一汤，朴素清淡，很有清粥小菜的味道。 “乡下人，饭菜做得不好，可能你们吃不习惯。” 小奶奶有些拘谨地说，她是那种传统的农村妇女，骨子里有着逆来顺受的忍耐力。 “你试试看，味道还可以。” 方宁率先夹起一块豆腐，放入口中，味道恰到好处，清淡而不失鲜美。 程曦也夹起一块豆腐，轻轻咀嚼，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说道： “味道真不错。” 这顿饭吃了半个小时，期间方卫星不断向方宁打听各种事情，聊桃花岛销售，还有野味的事情。 程曦则慢慢品尝着菜肴，享受着这份家庭般温馨的氛围。 “小爷爷，应该要不了多久了，到时候就有人给你打电话的，你把控好产品这关就行了。” 方宁说道。 “那就好。” 方卫星长舒一口气，但随即又忧心忡忡，“要是我做不好该怎么办？” 方宁无奈地摇了摇头，小爷总是这样优柔寡断。 吃完午饭，稍作休息后。 方宁便带着程曦在山间四处游玩。 冬季的山野有着独特的美景，枯藤中竟藏着几朵淡黄的小花，意外地令人惊喜。 他们来到一株参天大柳树旁边，枝丫繁茂，垂在地上，旁边还有一口清甜的小井，源源不断的冒着山泉出来。 方宁蹲下去，用勺子舀一勺水，喝到嘴里，非常甘甜。 “这株大柳树是我爸小时候栽种，几十年过去了，现在已经长成参天大树了。” 方宁笑着说道： “我们小时候，一群玩伴常常把柳枝编成秋千藤条，玩得不亦乐乎，一个暑假都在这儿度过。” 程曦美目涟涟，到处都在看周围的景色。 他拍了拍井边的垂杨柳，虽然叶子已掉光，但枝桠依旧坚挺，仿佛还能看到夏日时那繁茂的景象。 “你的童年真是丰富多彩，真让人羡慕啊。” 程曦感慨道。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跟着奶奶住在乡下，关在房间里不让出去。 她身边只有姐姐，童年时光单调乏味，只有暗无天日的书本为伴，远不如方宁那么充实有趣。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一个人去听云雀的声音 起风的时候，背对着山谷，一个人去听云雀的声音。 方宁一直觉得这句话的意境很美。 可是真到山谷去，才明白梦想和现实往往是有落差的。 面对呼啸而来的风声，别说云雀了，连只鸟儿都看不到。 吃了一嘴的冷风，方宁灰头土脸地从山上下来。 厨灶旁边有烧水的火灶，铁架子上布满水垢，底部烧得通红的铜壶呜呜冒着热气。 大量水蒸气顺着竹竿挂钩，向上直钻到烟囱里被排出去。 程曦坐在小凳子上，围着火堆烤火。 火灶炉壁将她的小脸映得红彤彤，澄澈的眼眸低垂。 “好新奇的体验。” 她专心地从旁边捆绑好的柴火里抽出干柴，白皙的手掌轻轻一折，将柴火断成两截，丢进火灶里，火势更大了点。 小奶奶起身把烧水铜壶拿起来，将滚烫的开水倒到开水瓶里，又添了一壶冷水烧起来，准备用来做除鸡毛的热水。 为了留住方宁他们两人吃晚饭，方卫星特意到后院的鸡笼里，捉了一只母鸡回来。 当时还在下蛋，程曦就觉得杀了有些可惜。 但是方卫星说不碍事，家里鸡多。 她就没说话了。 程曦是会做菜的，而且做的很好吃，平时在家里，都是她做饭给姐姐程莹吃。 但是刚来到这里，也不好说自己来做菜，只能帮小奶奶打下手，摘一摘豆角，洗洗白菜菠菜，偶尔还和小奶奶拉拉家常。 打听一下方宁小时候的糗事，两人有说有笑，气氛融洽。 方宁从菜园子里回来了，顺带不知道从哪块地里面刨出来的白萝卜，还带着新鲜的泥土。 他用温水洗干净丢到菜盆子里去，这才抖抖身子，觉得有些冷，就去火灶那烤火，搓了搓手。 等到体温回到了正常的温度，身体才暖和。 “你跑哪里去了？大半天不见你的人影。” 程曦走了过来，捏了捏他的手心。 方宁的手掌被她手指触碰的有些微麻，等手心暖和了一点，才指着那边的山谷说道： “本来还想去山谷里看云雀的，结果什么都没看到，还喝了一肚子的西北风。” 程曦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莞尔笑道： “现在是冬季，鸟儿都飞到南方去了，你能看到那就真的是奇怪了。” “我这不是一时之间没有想到嘛。” 方宁老脸一黑。 “傻子。”程曦笑了笑，懒得和他说了，轻巧地剥了四五个皮蛋，放到菜碗里。 方宁起身看了一下时间才五点，天色却已经暗了下来。 他算了一下时间，准备吃完饭以后再回去。 等到吃晚饭时间点。 方卫星骑着摩托接清平和保平两人回来。 他们也上小学四年级了，村里本来是有小学，有一个退休老师在教书，后来老师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 小学就彻底荒废下来，他们这些小学生都只能到云柘庄上读书。 年纪大一点的孩子回来还好，年纪小的，要走四五公里山路不安全。 要么寄宿在学校，要么就家长接送。 今晚的汤是炖鸡汤，高压锅炖了将近一个多小时，骨肉都炖烂了，汤内放了当归等药材，很补身体。 方卫星拿出酒倒了一杯。 方宁表示待会要开车回去，不能喝酒。 他就一个人慢慢的喝，一边吃一边和方宁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偶尔程曦也插一下话题，活跃一下气氛。 一顿饭吃了个把小时，又是喝茶休息。 这时，时间已经快七点半了。 夜色正浓。 小奶奶早就在菜园子里摘了许多青菜，让方宁带回去给爷爷奶奶，方宁也没客气，都打包带走。 末了，到该回去的时候。 方卫星神秘兮兮的招呼程曦过来，塞了一个红包给她。 程曦有些茫然，发红包是这里风俗习惯吗？ “你拿着吧，我们这边的风俗。” 方宁不动声色的朝她说道。 于是程曦犹豫再三，还是接下了红包，道了声谢谢。 小爷爷和小奶奶高兴的不得了，眉开眼笑，好像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一样。 下山路途，有些冷。 方宁散步其中，偶然抬头，发现今晚的月亮很圆，月亮清辉，洁白散霞。 程曦突然问道：“对了，你们拿个红包是什么风俗？” 方宁支支吾吾的，没有回答。 程曦明白了，她沉默一下，说道：“下不为例。” 方宁如获大释，非常开心。 “我能牵你的手吗？” 方宁问道。 “问了就是不可以。”程曦白了他一眼。 方宁咳咳一声，胆子越来越大。 两人散步了好一会儿，方宁终于牵着她的手，软软的，很滑腻，很舒服。 两人默契的没有说话。 过了好长一会儿，方宁侧过头来，对她说道，“对了，程曦，你听过苏小小的名字吗？” 程曦转过头来，脸上满是疑惑，说道： “我没有什么印象，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名字？” 方宁深吸一口气，决定把自己的疑惑说出来：“其实，我们上次在衡山见过她。” “哦。”程曦的眉头紧皱，努力回想着，说道： “衡山？我记得那次旅行，但我不记得见过什么苏小小。” 方宁点点头，提醒说道： “那次我们在山顶的庙里，看到一个女孩在拜佛，还有一个男生跟着，她说她叫苏小小，还和我们聊了几句。” 她皱眉起来，有种隐约的耳熟，但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听过，思索了一下，记忆深处终于翻出一点东西。 程曦却是想不起来了，摇了摇头，说道： “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了，不过，我可以打电话给我的朋友于小斑，她可能知道些什么？她是县里闻名包打听，只要是有名的人，她都清楚。” “你朋友叫什么名字？”方宁好奇的问道。 “于小斑。”她轻声答道。 “果然是这个名字……” 方宁低语，回忆起那个男生的视角，确实记得苏小小有两个好友，分别叫李筱蕾和于小斑。 “你也听说过她？” 程曦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没有没有。”方宁尴尬地笑了笑，试图掩饰自己的窘迫。 第一百六十六章 追到苏小小她家了 程曦拿出手机，拨通了于小斑的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曦曦，怎么了？” “于小斑，我想问你个事儿，你记得我们之前聊过一个叫苏小小的女孩吗？” 于小斑顿了一下，然后回答：“当然记得啊，她是我发小，你怎么突然问起她了？” 程曦看了方宁一眼，继续问道：“那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 “听说她去了上海，很少联系了，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程曦犹豫了一下，决定把事情讲清楚。 “其实，我有个朋友说，说他在梦里见过苏小小，而且还在衡山见过她。” 于小斑的声音显得有些惊讶，说道： “梦里？这可真是奇怪，你们确定见到的是同一个人吗？” 方宁接过电话，解释道： “我不确定不是同一个人，但我在梦里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而且程曦也说你提到过她，所以我想确认一下。” 于小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这确实有些奇怪，要不这样吧，你描述下她的外貌吧，看跟我认识的那个是不是同一个人。” 方宁感激地说：“那真是太谢谢你了。” 随后他将苏小小的外表和性格也说给了她。 后者沉默了好久，没有说话。 挂断电话后。 程曦看着方宁，眼神中带着一丝担忧：“你真的确定这不是你的错觉吗？” 方宁苦笑了一下，说道： “我也希望是错觉，但总觉得有些事情不太对劲。” 程曦点点头，说道：“好吧，我们等等看她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好。” 程曦换了一个话题，说道，“今天收获很多，很开心，谢谢你。” 方宁挠了挠头，“开心就好。” “下次还来。” 下山的路途在这短暂的对话中悄然结束。 车子停在路边，无人过问。 村长方汉民打开院子里的灯，走出来查看情况，见是方宁后，和蔼地打了个招呼。 他现在已经退下来了，盆骨一直没好，一到下雨天就各种疼痛，病痛折磨了他快两年，什么事情也看淡了。 “汉爷爷，我们先走了！”方宁挥手告别。 “嗯啊，路上注意安全，一路小心。” “好的。” 方宁打开车灯，扭动钥匙，车子顺利发动。 他微微松了口气，这车还算争气，没给他添麻烦。 乡间的路不好走，没有路灯，他们走得特别慢。 等方宁回到县城，已经是八点半了。 好在程曦白天和姐姐说过晚上会回家，所以程莹打了一个电话过问，得知他们在回来的路上后，也就不再担心。 至于方宁，他早已私下通风报信说自己回了老家，还带了一个标致乖巧的女孩子。 估计等他回家，迎接他的将是爷爷奶奶的严刑拷问了。 方宁和程曦一路小心翼翼地开车回到了县城。 车子停在程曦家的门前，她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方宁看着她，心里有些犹豫，终于还是开口了： “程曦，我想跟你考同一所高中！” “好。”程曦愣了愣，紧接着露出明媚的笑容，点头说道：“那可要你加油！” 她下了车，向方宁挥手告别。 “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早点回家休息吧。” 方宁点点头，说道： “你也是，晚安。” 车子缓缓驶离程曦家，方宁的心情却没有因为回到家里而放松下来。 回到家后，他果然遇到了爷爷奶奶的“严刑拷问”。 “方宁，我听你小爷爷说，你带了个女孩子回老家？还挺漂亮的。” 奶奶一脸好奇地问道。 方宁挠了挠头，说道： “是的，她是我的朋友。” 爷爷则在一旁笑了笑，问道：“朋友？还是女朋友？” 方宁老脸一红，“爷爷，我们真的是朋友。” 奶奶满意地点点头，说道： “好吧，不管是朋友还是女朋友，带回家来看看也是好的。” 方宁心里暖暖的，知道家人是关心自己。 他简单地和家人聊了几句，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夜深人静，方宁躺在床上，脑海中却不断回想着苏小小的名字。 那个梦境和现实交织的感觉让他无法安然入睡。 …… 第二天，老街一处早餐店，热气腾腾。 方宁和程曦坐在一起吃早餐，方宁大快朵颐，程曦吃的斯条慢理，很优雅。 程曦一早便收到了于小斑的消息，抬起手机看了两眼。 “曦曦，我打听到一些事情，苏小小确实是在上海生活，但她最近回平海县了，住在南街。” “你看吧。”程曦把手机给他看。 他心中一震，接过手机，立刻回复道：“谢谢你，小斑，你能告诉我她具体的地址吗？” 于小斑很快回复了qq消息。 “我发给你一个地址，你可以去看看。” 方宁看着手机上的地址，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 他决定亲自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苏小小，解开这个谜团，那个似真似假的梦境。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他很久了，如果不能解决，他寝食难安。 “程曦，你去吗？”方宁问道。 “我不去了，你去吧。”程曦摇摇头说道：“我晚点还有事。” “好，那我先去了。” 他迅速坐公交车前往南街。 一路上，他的心情既紧张又期待，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找到答案。 到了南街后，方宁按照地址找到了苏小小的家。 敲开门，一个青年美妇出现在门口，体态丰腴，妩媚动人，穿着居家的衣服，一双美目微弯。 她看到方宁后显得有些惊讶，“你是？” “请问您是苏小小的家人吗？”方宁礼貌地问道。 吴立茵点了点头，说道：“我是她的母亲，你是？” 方宁解释道：“我是她的朋友，想来看看她。” 吴立茵露出一丝微笑，说道：“小小在楼上，我去叫她下来。” 方宁耐心屋外等待。 没多久，门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 “苏小小？”方宁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女孩转过头来，眼神中充满了惊讶，“方宁？你怎么还追到我家里来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苏小小皱眉问道：“方宁，你怎么还追到我家里来了？” 方宁有些无可奈何，低声解释道：“还不是因为那事情，我钻牛角尖了，实在让我头疼。” “方宁。”苏小小瞥了他一眼，说道：“你看上去太操劳了。” 方宁叹口气，没说话。 “相由心生，你的眉心有竖纹了。” “我没办法不操劳。”方宁说。 “要不要喝点咖啡？” 苏小小表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两个人站在家门口，容易被她爸看见，就带着方宁前往附近的一家咖啡店。 “你们这地方太落后了，一个县城里面都没几家咖啡店。” 苏小小感叹一声道，原来还有这么落后的地方。 她在上海生活，经济高速发展，随处可见都是咖啡店，星罗棋布。 她似乎都觉得身体血管内流淌的是咖啡，一天不喝咖啡就浑身难受不对劲。 “没办法，我们这是革命老山区，又是内陆偏远地区，三面环山，一个十六七线都算不上的小县城就只有这个样子，有咖啡店都算不错的了，你适应就好了。” “很难适应。” 苏小小烦躁的说道。 “哦。”方宁不可置否。 “你要来一杯嘛。”她很有兴致，朝服务员点了两杯手冲咖啡。 “也行。” 两只镶了纯金边的咖啡杯装着咖啡，苏小小抿了一口，浑身都通畅了。 此外，方宁还发现了苏小小真的很受欢迎。 她坐在咖啡店一会儿，就有好几个男生上来跟她搭话，问她要联系方式，全都被她给拒绝了。 “你真的很漂亮，跟你在一起，我都会自残形愧。” 方宁摇摇头说道。 苏小小的头发松散地披拂在饱满的脸颊上，巧笑情兮，笑了笑：“这不是很正常吗？跟我相处久了，你就习惯有人打扰的日子了。” 苏小小将话题重新转了回来。 “说真的，我们到现在为止，总共只见过两次吧？你为什么这么执着的找我，还是说你又做那个荒诞的梦了？” 方宁深吸一口气，说道： “我最近倒是没做梦了，但是我已经钻牛角尖了，就算我不去想，闭上眼睛也会想到这件事。” 她细瘦的手举起一只咖啡杯子，抿了一口，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真是想太多了，缘起缘落，何必执着呢？” “我从来不相信有什么命运的安排，我只相信属于我的东西就一定是我的，我喜欢人定胜天。” “就算是我，那也是未来的我，跟现在我的没关系。” “可是……” 方宁的声音带着一丝忧虑，“在梦的结尾，我看到你一个人在竹楼终老，终身未嫁。” 苏小小垂下眼睛，浓密的睫毛在脸上一扫，不屑地笑了笑，眼中透出一丝骄傲。 “那绝不是我的性格，我怎么可能为了一个男人，卑躬屈膝呢？” 此时的苏小小，意气风发，灵动如风。 她的调皮与自信交织在一起，像一阵清风。 “有缘即住，无缘即去，一任清风送白云。” …… 方宁和苏小小聊了好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苏小小看了看窗外的夕阳，笑着对方宁说道： “天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 她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张小纸条，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递给方宁，说道： “对了，以后有事直接手机上联系，不要再上门了，不然我家里人会以为我早恋了。” 方宁接过纸条，点点头，说道：“好。” “我再住一个礼拜就回上海了。”苏小小想起来了，跟他说道。 “这么快？” “你以为啊，我不用上学的？” 送苏小小离开后，方宁的心情依然有些复杂。 他走在回家的路上，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苏小小的话，缘起缘落，何必执着。 他知道自己确实有些过于执着了，但心中的困惑依然没有完全解开。 几天后，方宁和程曦在一家书店见面。 程曦穿着白衣，下半身是牛仔裤，方宁见到她，总算是露出笑意。 “你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程曦问道。 “先找个地方坐着说吧。” 两人找了个角落坐下，又点了两杯冷饮。 方宁将他找苏小小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程曦听完后，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说道： “方宁，我觉得你不应该再去掺和了，静观其变吧，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方宁皱了皱眉头，问道： “可是，我总觉得梦中的预示很真实，我不想看到苏小小一个人孤独终老。”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你又不是梦里的主角。” 程曦笑了笑，难得耐心的说那么多话。 她说道：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相逢有时相逢不迟。你要相信，命运有它自己的安排，我们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不要过于执着。” 方宁苦笑，道：“可能，我就是那个庸人吧。” 程曦拍拍方宁的肩膀，安慰道： “别想太多了。” 接下来的几天，方宁按照程曦的建议，放下对梦里的执着，专注于自己的生活。 …… 寒假的生活正式开始。 老家，小爷爷打电话给方宁，说他们抓了几条冬眠的菜花蛇，问他能不能卖得出去。 方宁立马打电话给季秋棠，“季老板，我们这里有菜花蛇，你那边需要吗？” “野生的吗？野生的我就要。” “是野生的，而且一条有三四斤。” 季秋棠听到方宁的话，眼睛一亮，心中暗喜。 随后赶紧说，“那你送过来，这玩意很紧俏，我帮你联系买家。” “好。” 方宁和小爷爷连夜带着装蛇的袋子前往县里郊区，见到了季秋棠。 季秋棠带人检查了过后，发现确实是野生的，立马给方宁他们一叠厚厚的钱，并表示，“有多少要多少。” 桃花岛的老板娘不仅出手大方，而且对野味的需求量也很大，这对方宁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季老板，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量多捉一些蛇过来。” 方宁笑着说道，心中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在寒假里帮小爷爷多赚些钱了。 方卫星尝到瘾头，连忙带着方宁一起上山。 他们穿过密林，沿着溪流寻找蛇的踪迹。 方宁虽然年纪小，但眼力见儿好，很快就发现了一条盘在石缝里冬眠的菜花王蛇。 他指着蛇的方向，小声说道：“小爷爷，那边有一条冬眠的蛇。” 方卫星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靠近，用一根长钩子迅速将蛇捉住，然后放进了准备好的蛇袋中。 “干得漂亮！” 他拍了拍方宁的肩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几天后，他们已经捉到三四条冬眠的菜花蛇，冬眠的蛇全部遭了毒手。 方宁再次联系了季秋棠，约好了时间将蛇送过去。 到了桃花岛，季秋棠亲自接待了他们，看到满满一袋蛇，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真是太好了，这些蛇一定会大受欢迎。” 季秋棠笑着说道，然后从包里掏出一叠钞票递给方卫星，“这是你们应得的。” 方卫星接过钱，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谢谢季老板，以后有需要随时联系。” 季秋棠点了点头，“当然，合作愉快。” 第一百六十八章 念念不忘，未必有回响 方宁的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在班级里几乎没有存在感。 初中同学们翻看他们的毕业照时，指着那张集体的合照上那个露出牙齿微笑的男生，常常会茫然地想。 这个人有点眼熟，但叫什么名字来着？ 甚至连班上的老师在讲台上叫他回答问题时，也会因为记不住名字而尴尬地说。 “那个同学，你起来回答一下。” 这个极度没有存在感的人就是谭林。 谭林长着一张平凡的大众脸，用四个字形容就是“相貌普通，气质普通”。 唯一让人稍微记住的，就是他彬彬有礼的态度。 再加上他不爱与人交际，也没有共同话题，很难让人记住他的模样。 简单来说，他就是一个容易被遗忘的人。 在初中阶段，由于社交圈子很小，他的朋友只有方宁等几个人。 曾经有一个女生对他心动过，但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硬是把那颗砰砰跳动的心撞得粉碎。 小鹿撞得稀碎。 关键是，那女生还不是最传奇的人。 他的生活虽然没有方宁那么精彩，但也不至于枯燥无味。 在他那平静如水的人生线上，偶尔也会泛起几朵小浪花。 故事还得从初二上学期，53班换座位事件说起。 53班的班主任何吉，是个众所周知的老好人，面慈心善，真心对学生好。 只要在他手下读过书的学生，无论当面还是背后，都会毫不犹豫地称赞何主任是个老好人。 对于这种传闻，谭林一向嗤之以鼻。 他抖了抖有些褶皱的漫画杂志，把目光从讲台上看报纸的班主任身上移开，心想道：“要真是个老好人，怎么可能当得了班主任，镇得住这群学生？” 他那是外表人畜无害的绵羊，内里却是张着血盆大口的狮子。 属于那种把你卖了，你还乐呵呵帮他数钱的类型…… 这个想法，谭林还真持续了蛮久。 直到有一天—— 班主任何吉走进教室，也不知道是看风水不好，还是怎么回事。 他心血来潮地敲了敲谭林的桌子，然后又走到魏青的同桌那敲了敲桌子。 谭林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略带几分茫然和手足无措的抬头。 他就听到何吉开口说道：“你们两个换个位置。” “老师，我换哪里去？” 魏青的同桌，也是一脸茫然。 但还是迅速收拾书桌上的课本，和谭林换了好了座位。 讲道理，谭林的位置确实是风水宝地。 刚好是走廊外看的死角，讲台下老师看同学的死角。 既不是最后一排，也不靠近垃圾桶和后门。 魏青的前同桌瞬间就喜欢上这个地方，再也不肯挪窝。 而谭林呢？还没从失去风水宝地的沉痛中反应过来。 他一脸懵逼。 被这个从天而降的“惊喜”砸醒了。 “我成为魏青的同桌了？” “我不是在做梦吧？” 谭林心中思绪万千，直到他坐在那个清丽女生的旁边半天了，也缺乏勇气去和她搭话。 关键时刻，他终是怂了。 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反倒是上课时听得格外认真。 魏青对新同桌倒没什么不满，只是觉得突然有些不方便了。 她有几百度的近视，这个秘密除了她的同桌之外，没人知道。 尽管魏青平时看起来很厉害，很高冷，但是人无完人，总有缺点。 有时候她需要抄写黑板上的家庭作业，平时如果忘记带隐形眼镜了，她就会习惯性地问旁边的同桌，今晚的作业是什么？ 可这一次，她侧头低声问新同桌的时候。 突然发现，他也是个戴眼镜的小近视。 幸好，谭林虽然近视，但戴着眼镜，看黑板还是清楚的。 “你能帮我看看黑板上写的是什么吗？” 魏青低声问道。 “啊？” 谭林眨了眨眼，却没多说什么，直接把自己抄写的本子递给魏青看。 魏青第一次对他说了声“谢谢”。 就是这句话，让谭林在方宁他们面前吹一个礼拜了。 “魏青你们知道吧？年级第一名，还得求我帮忙……” “牛！” 方宁他们几个也配合着他嬉笑打闹，平时的话题也经常会往魏青身上转移。 基本都是方宁开个头问一两句，谭林就喋喋不休的说起来了，天天夸她怎么怎么好。 当然，谭林也只是在他们几个发小面前吹牛皮，回到魏青面前，却又变得老实无比，一声不敢哼。 接下来的一周，两人相安无事。 偶尔互相交流题目，大多数时候是沉默的。 魏青并不是高傲，她其实很和善，但两人的话题总是不在一个频道上。 比如，魏青偶尔提到谭林头发长的问题，学校对此很重视。 她就暗示他说该剪头发了。 “你头发挺长的。” “嗯，是挺长了。” “……” 再比如，中午吃饭，魏青问谭林： “你中午吃的是什么？” “吃的饭。” 谭林的回答总是让魏青无语，牛头不对马嘴。 好在魏青脾气真挺好的，尽管新同桌有点呆，蠢的跟傻狍子一样。 她也只是微微一笑。 三点一线生活似乎波澜不惊，按照正常的进展，他们只是普通的同桌关系，可能下一次换座位，两人就再也没有交集了。 但生活总有些小意外和戏剧性。 魏青不是那种呆板的书呆子，除了学习，她还喜欢跑步和看漫画。 每一期《漫客》杂志她都会去追读。 可是有一天漫客杂志出了新的专辑，她去校外报亭买。 结果大爷告诉她来晚了几步，已经卖光了。 魏青满怀失望回到教室，意外发现同桌的桌上，有一本最新的《漫客》。 谭林不在教室。 她一问，得知是谭林买来的，就误以为谭林买来给她看的。 就阴差阳错的以为他对自己有点意思，顿时有点微妙起来了。 其实，这只是个巧合。 谭林买来自己看的，谁知道会和魏青撞口味，有共同的兴趣爱好。 毕竟，他也不知道魏青这个年级第一竟然也看《漫客》。 就像他不知道魏青是近视眼一样，可能对厉害的人物，都有着一层朦胧的滤镜。 魏青看完了《漫客》之后，把杂志放回谭林桌上。 等谭林回来，她还想夸他对同桌真好。 结果谭林压根不知道这事，继续我行我素的睡大觉。 魏青憋了一下午，心想这傻不楞丁的同桌还真沉得住气？ 后来，她觉谭林可能脸皮薄不好意思，就主动提起这事，“漫客多少钱，我给你。” “你在说什么？” 谭林一脸茫然，完全摸不着头脑。 “不是你帮我买的吗？” 魏青的眼睛瞪大，一脸不可思议。 “不是啊。”谭林摇摇头。 “那你买漫客干嘛？” “当然是我自己看啊。” 谭林傻傻的，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说道：“你要看吗？我先借你看吧。” 魏青：“………” 她有些尴尬，原来是自己误会了。 真是高估这个家伙了。 直到魏青上清华大学以后，还念念不忘，经常跟别人说这件事，还非常的莞尔。 可以说是她人生里面难得有趣的事情。 可惜，念念不忘，未必有回响。 第一百六十九章 年少不知花落意 如果有人问你“爱情是什么？” 你会如何回答？ 是心跳不止，是无可替代？还是一见他就笑，亲吻与拥抱？ 这个问题，或许魏青可以很好的回答上来。 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谭林那呆呆的脸庞。 可能是年纪太过于小了，双方彼此都把那份小美好藏在心底，也许表白过，也许疯狂过，但是早已经无迹可寻。 他们两人的缘分源于初二刚分班，换成同桌才交集在一起。 上大学之后的魏青，有一次在学校表白墙匿名投过稿， “其实我初中时代曾经喜欢过一个男生，虽然他很普通，看起来也呆呆的，但人特别的好，很会照顾我。” “那你们恋爱过吗？” 表白墙的人问道。 “没有。” 一想到这里，魏青有些苦涩，那个时候的谭林暗无天日的一道光，让她的灵魂得到救赎和解放。 但是他们并没相恋过。 “这么多年以来我跟他一直是普通朋友的关系，在我经历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以后，他还是一直以朋友的身份陪伴我开导我。” “从初中到高中，断断续续的，一直有联系，互相写过信。” “直到高考前那几个晚上，我打开qq想要找他聊聊天，却发现他几乎删掉我所有联系方式。” “我真的联系不上他的时候，我觉得自己不能没有他。” “我不敢想象，没有他的日子会怎么样？” “但万幸的是，我熬过来了……” 回忆起谭林的时候，魏青往往会沉吟很久，踌躇半天之后，微微点点头： “他是一个会因为我随口提的一句想看漫画了，自己忙到晕头转向，也会去书店给买给我的男生。” “他是一个自己被雨都淋湿透了，却还想着先帮我擦去雨水的男生。” “他是一个会因为我晕车了，不管多急都马上帮我按揉太阳穴的男生。” “他是一个每次撸串都会把签儿全部脱掉，因为他怕我在别人面前不好意思，也不想一层油糊我嘴上。把串儿全部留在我碗里的男生。” 魏青说了他那么多的好话，把所有的回忆都留给了他。 表白墙问道：“如果让年少的你做出选择，你会考虑接和他在一起吗？” 魏青沉默了，长长的叹息道：“也许吧。”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往往不晓得感情的珍贵，直到失去之后，后悔莫及。 …… 视角再度回到当时。 其实谭林也不是那么笨拙，只是面对魏青的时候，有些手足无措。 刚开始和她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敬畏感，让人敬而远之。 他的这种敬畏，大概是来自于平时大家闲聊之中，谈到魏青本人是多么的厉害。 考试是全年级第一，成绩优秀到甚至可以和雅礼、长郡那些优秀生比肩。 还有那一堆亮瞎人的奖项，这些或言论或视觉，让他的脑海里潜移默化的产生那种敬畏感。 但是真正和她面对面接触时候，就会发现魏青不是传说中那么完美。 她也像普通女孩那样有各种各样的缺点。 她颜值不是很高，有近视眼，不戴眼镜会看不清东西，有些小迷糊和小自恋，然后平时和同学们相处也很和善，没有其他优秀的尖子生的优越感。 她给谭林的印象就是邻家的女孩，路过串门还会打个招呼的那种。 当自己想象中的魏青破灭以后，才恍然大悟。 原来她没有想象中那么完美，也只是普通的女生。 只是这女生的学习成绩冠绝天下！ 所以说距离不仅产生美，还产生敬畏。 当谭林和魏青相处了一段时间后，也随便了许多。 不再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相反有时候还可以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当然大部分时间这个笑话都很冷，魏青只是给予微微一笑。 时间久了，就熟悉了。 魏青知道同桌也热爱动漫，于是就不用自己跑报亭去买漫客了。 只要等他买完看了，再从他那看就行了。 不过她也不是一个喜欢占便宜的人，既然看了他的漫客，也要帮助一下他。 比如上课睡觉，戳一戳，作业看不懂，想抄作业，魏青拒绝，但会教他学习。 就这样，谭林的成绩也在魏青的调教下一步步提升。 从班上倒数五六名到班上中游水平。 每一次考试都有很明显的提升，这无疑是一个巨大进步。 让以前成绩不好的男生都跑过来亲自询问他学习的秘籍。 可是谭林只能爱莫能助，毕竟不是谁都有这个运气，像他那样被魏青进行一对一的学习辅导。 对于他来说，这样的日子痛苦并快乐着。 要是谭林的成绩再不好，那就真是奇怪了。 班主任何吉不知道谭林和魏青的事情，还以为是谭林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改过自新，发奋学习。 他在办公室里面嘚瑟了好久，让进办公室送英语默写作业本的方宁默默撇嘴。 废话，有魏青在，那还不是相当于玩侠盗飞车开启了作弊秘籍。 以前成绩出来，他们这个小团体中必定是方宁、余乐、钟广鸿三人聊天。 谭林在边上看着插不进话题。 现在成绩出来，也可以和他们扯了。 “我又做错了几道题目？” “这道很明显的陷阱题，我居然没看到。” “要是魏青的话，肯定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字里行间总是带了点小嘚瑟。 钟广鸿无限感慨地说，“真羡慕你们一个个背后都有学神，我们这种没人撑腰的学生就只能看看了。” 方宁面色古怪，说道： “我可没让程曦教我学习啊！都是我自己的学习天赋。” “看吧，某人是不打自招！” 几个人哄笑，挤眉弄眼。 等到放寒假的时候，谭林和魏青已经非常熟悉了，连即时通讯都有了。 可惜他没有手机，等魏青再加他的时候，已经是读高中的事情去了。 他们平时的联系就是很古老的书信往来，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对方的来信。 再后来的岁月，方宁曾听过谭林和魏青起过争执，后来逐渐生疏，变成陌路人。 这里面自然发生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但他没和方宁讲过，一言难尽。 正所谓，年少不知花落意，待知早已坠红尘。 —— 魏青和谭林的故事还没讲完，先写了个魏青的视角，后面还有笔墨描写。 第一百七十章 寒假闲事 时间又回到寒假的正轨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 你忙你的，他忙他的，一个寒假的时间也很难碰到面。 方宁买了一堆建筑装修书籍，埋头苦读，闭门造车。 准备在明年夏天把自家，屋里屋外全部重新装修一遍。 钟广鸿跟着爸爸做合金门窗，虽说钱没赚到，倒是学到了一门技术。 不过也没用得上，因为这小子高考考上长沙中医大学，当老中医去了，做合金门窗的手艺自然用不上。 余乐在长寿镇和平海县两地来回跑。一个寒假也不知道忙活什么，没人问也没人说。 谭林受到魏青的鼓励说你的天分其实不差，就是小时候基础没打好，导致现在学习跟不上，要重新把基础打好。 于是发奋读书，乃至在很久以后，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里一直都在坚持。 有时候方宁忙完了，也会叫程曦出来玩，或者一起去书店看书。 两个人坐在书店有阳光照射进来的角落里，一看就是一整天，也不用管时间的流逝。 就是在这样的飞速发展的寒假里，两人的关系日益剧增，突飞猛进。 没人看到的角落，方宁还会偷偷牵起她的手，很柔软，仿佛没有骨头，但就是这双手，也具备无与伦比的力量。 程曦一开始有些抗拒，到后来面对厚脸皮的方宁也没有办法。 任由他进行揩油，不过也只是高手过招，点到为止。 方宁和程曦都非常默契的没有再进一步。 男女间最好的状态不是彼此拥有，而是那段暧昧的光景。 也许人和整个世界的关系也是这样，拥有未必是最美好的。 程曦没有打破这层窗户纸，方宁也装作不知，却意外的收获到了最好的时光。 这一路上，携手同行就已经足够了。 …… 阳光灿烂，天空飘了几朵白云，倏尔远逝。 方宁骑着单车在碧波潭桥上，江水被阳光染成金色的光芒。 单车的轮胎飞快滚动，白色的衣角，柔软的长发被风带起，呼啸而过。 单车后座上绑了一堆捆绑整齐的书本。 那是从老书店里淘出来的旧书，多数是武侠小说，其他的各类书本都有。 一块打包处理的，要不了多少钱。 他就挑了一些有用的带走，再多了也带不了。 或许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些书本没多大的用处。 但是对于方宁、余乐这些喜欢书的人来说，那就是如获至宝了。 单车的铃铛在街道里响起，这片小巷子街道属于天岳大道，四通八达。 在这儿有种时光飞逝恍如隔世的错觉。 就好像进入了改革开放前的场景，现代化气息在这里止步，很多钢筋水泥浇筑的建筑物都远离这里。 只有低矮的南方小巷子，青石板，林荫成林，光阴落满。 方宁很喜欢走这里，只要是从老街回来，必定绕到这条路走。 六路公交车的路线也是这边，有时候坐在公交车里面，靠着窗户，吹着风，闭上眼睛。 任由公交车的转移，从街头到街尾，不以为时间地点为目的。 很可惜这块土地在2012年就被划入规划区，政府征收拆迁。 最后的净土也消失在张牙舞爪的历史尘埃里。 他骑着单车在这里穿梭，树影斑驳，轮胎飞速滚动，身后的阴影倒退。 方宁频频回头，那片小巷子街道隐没在绿色的树丛里。 他明白，任何跟不上时代的东西，都是要被淘汰的。 不管迟一点，还是早一点。 就好像曾经的手机巨头诺基亚一样，轰然倒塌，然而打败他的并非敌人，而是傲慢的自己。 回到家里，方微在厨房里捣鼓豆浆机。 最近她在变着法儿做果蔬饮料。 第一个试验品就是爷爷和奶奶，可惜味道真不好喝，他们看到这些饮料就避而远之。 方宁拎着两捆书进来，在玄关换了鞋，悄悄的走动，避都来不及， 方微一下就发现他了，在厨房门口喊住他，“哥，我又做了新品！” “不了，我不喝……” 方宁连忙说。 方微走出来，有些郁闷，“不是叫你喝，我今天做的不是饮料，是蛋糕，你要不要尝试一下？” 方宁定睛一瞧，饭厅桌上放着一个盘子。 盘子上面有烧焦跟黑炭一样的可疑物品，还冒着浓烟。 方宁敬谢不敏，“算了，我可没那么好的肠胃，吃了怕拉肚子，你还是找别人来折腾吧。” 他说完赶紧溜走，不给方微说话的机会，气得她跺地板。 方宁的书房现在已经初现规模。 书架有两层，离墙一米的位置悬挂。 木质结构，用桐漆刷过两遍，看起来古色古香。 上面摆放了许多小说，有金庸古龙黄易的近代武侠，也有还珠楼主的蜀山。 以及修仙开山之作萧鼎的诛仙，玄雨的小兵传奇，萧潜的飘渺之旅。 五花八门，有盗版，有正版，有珍藏版，种类齐全。 这些都是他三年之间内通过各种渠道收集的，可以说是十分用心。 这些东西对他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没有之一。 书柜子外面用玻璃封存，锁上大锁，没有他的允许，连方微都不能触碰。 有一次亲戚家一个在读小学的男生来了，要看这些小说。 结果方宁没同意，他就私自去用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撬锁技术给撬开了。 最后的结果是方宁大发雷霆，吓得那个男生都有心理阴影，再也不敢来方宁家里了。 这也是方微第一次见到她哥这样发脾气，所以也明白，方宁并非没有底线，只是非常低。 但是一旦碰触到那条底线，后果无人可知。 事后，方宁还找人来换了更加精密的大锁。 方宁把刚淘来整理好，那些褶皱卷角铺平，恢复如新，再小心翼翼的放进空出来的位置。 看着那堆叠整齐的书本，有种强烈的成就感。 方微端着烧黑的蛋糕到门口，尝试了一口，咳咳两声。 她眨着眼睛，说，“哥，你真的不吃一口吗？其实吃起来的味道，远没有看起来那么差。” “妹，你的黑暗料理，我吃了怕折寿…” “真是不懂欣赏。” “爷爷去哪里了？” “在店里看店，他那个电动车店，最近的生意好起来，不到晚饭时候，根本不会下班，有时候还会忙到晚上八九点呢！”方微说道。 “这样也挺好的，日子过的充实总比不踏实没着落好。” 方宁点点头。 “对了，老哥，上次你叫我打听的事情，我有消息了，你要不要听？” 方微说道。 “嗯，怎么样了？” “我认识一个叫于小斑的女生，她说怎么大家都在找苏小小啊？” “你也找到于小斑了？” “你认识吗？”方微问道。 “我直接通过你程曦姐，找到过她，最后问出了苏小小的来历。”方宁说道。 “哦，那我打听出的情报一样是一样的，懒得说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年关 时间飞逝，转眼间离春节只有不到一周了。 方宁拨打了几次爸妈的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过了许久，电话终于通了，方爸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强打着精神说道： “啊，儿子？我刚才在火车上睡觉，现在才看到你的电话。” “爸爸，你们到哪里了？” “快到长沙了。” 方爸告诉他，他们已经坐火车进湖南地界了，外婆和表妹也一同回来了，预计今天下午能到家。 由于京珠高速封闭，他们选择了坐火车，整个春运期间，107国道全线堵车。 因为省内大雪的缘故，路上有出车祸的，有抛锚的，还有熄火的，全城的高速公路都瘫痪了。 好在火车还能勉强运行，不过随着越来越多，返程回乡的人，火车也开始满负荷运载了。 这次去接爸妈的是方宁和爷爷。 方微和奶奶则在家里准备饭菜，等他们回来。 今天平海县又下起了鹅毛大雪。 飘飘洒洒的雪花，覆盖了整个小县城，路上几乎没有行人，显得异常寂静。 雪积得很深，足有小腿那么高，街道上到处是铲雪的人群。 方宁在去新车站的路上摔了好几次，衣领和脖子里全是雪。 尽管穿着厚厚的棉鞋，脚趾还是冻得几乎失去知觉，手指头也冻得像胡萝卜一样。 他抱怨着道：“这鬼天气冷得要命。” 等到了长沙，方宁才觉得县城的雪还不算多大，长沙几乎都被大雪给淹没了。 长沙街头，志愿者们24小时不停地铲雪。 一些私家车主自发组织“绿丝带”行动，在车左侧后视镜处系上绿丝带，免费接送滞留的乘客。 尽管天寒地冻，但大家的热情和干劲丝毫不减，厚厚的飞雪也掩盖不了他们炙热的内心。 天寒地冻，南方一片冰雪景象。 方宁举目四望，心中感到一丝孤寂。 经过一天的折腾，他已经筋疲力尽，但还没有接到爸妈，只能继续坚持。 长沙火车站内比外面暖和许多，全封闭式的钢结构棚顶挡住了寒风。 车站的小卖部里，有位老太太熬着一壶红糖姜汤，热气腾腾，白色的雾气穿透了人们的视线。 很多人排着长队取姜汤，虽然不值几个钱，但能暖暖身子，比在候车室里挨冻强多了。 火车站顶部的颜色一如既往地深沉，列车上来来往往的人们，面带焦虑。 春运期间，很多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 方宁眺望着大型显示屏上的滚动车次，全部显示晚点，具体到站时间未定。 下午四点，车站广播传来让人沮丧的声音：“明日一点前所有火车暂时停开，窗口已设退票通道，请旅客尽快退票。” 不久后，方爸就打来电话，说他们还有一会儿就到长沙了，可能会晚点。 方宁终于松了一口气，晚点没关系，只要人安全到家就好。 五点左右，大雪停了。 长沙的火车入站，游客们从出站口鱼贯而出。 方宁微微有些期待起来，说道：“真想早点见到爸妈呀。” 爷爷摸了摸他的头，说：“再等一下，很快就会见到了。” 方宁和爷爷早早地在出站口等候。 终于，方宁的爸妈、外婆和表妹随着人群出现。 表妹丁晶晶远远地看到方宁，高举着手挥舞：“哥，我们在这里！” 与此同时，方爸也看到了方宁，连忙喊道：“儿子，我们在这里！” 再见到亲人，他们的心情既激动又忐忑，近乡情更怯。 对于方爸方妈来说，儿女是他们的血脉延续，但每年他们都要外出打工，养育方宁的责任落在了爷爷身上。 这让他们心中充满了内疚。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子女在身边呢？ 只是生活不易，在家乡打工赚不到钱，只能外出谋生。 而今年，方爸也有些失落，因为今年没赚到多少钱。 …… 早在半个小时前，方爸和方妈就在商量经济问题。 方爸掰着手指头，愁容满面的算道：“这个月的物流货款，小何已经提前支付给我们了，除去过路费、汽油费和修轮胎的费用，还剩两万块钱。” “妹妹寄了四万块钱过来，她说一万是给我们的生活费，其他三万是给爸妈的生活开支。” “毕竟我们家里的人情往来也多，应酬吃饭请客，写人情礼，都是需要钱的。” “有这些钱也足够回家交代了，咱妈喜欢钱，你就多给她点用，让她开心。” 方爸唠唠叨叨的说完。 方妈开口了，她在心里盘算起来，顿时也面露忧愁。 俗话说，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这一当家起来，哪里都伸手要钱。 各项开支的生活用度都不能短缺，而且方宁他们读书也要学杂费，每个月的生活费，都是要钱的。 到处都是用钱紧张，钱永远都是不够花的。 方妈眉头紧锁，自顾自说：“去哪儿弄笔钱呢。” “就剩下三万块了，还能撑到年后吗？” 方爸沉着脸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两人商议完，这才出了车站。 方爸一见到爷爷，就面露难色地说道：“爸，今年没挣到钱。” 爷爷见到他们平安回来，挺高兴的，说道： “先不管那些，平安回来就好。” “爸妈！”方宁叫了一声，接过方爸的行李。 方妈抱着方宁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感慨道：“我们的方宁又长大了。” 方爸拍了拍他的肩头，露出欣慰的笑容，笑着说： “身体是长结实了，好好好，继续长，以后这个家要靠你来担着。” 此时不是叙旧的时刻。 爷爷看着他们满身风雪，一脸疲惫，也不多叙旧了。 直接打电话叫往返县城的7座商务车司机，把车开过来，准备回平海县。 方爸坐在副驾驶座，其他人都坐在后座。 外婆穿着棕色的棉袄，话不多，沉默寡言。 爷爷问道：“亲家母，路上辛苦了吧？” 外婆露着笑脸，老实巴交地时说道： “不辛苦，起码还能回来，只是麻烦你们了。” 爷爷笑着说：“太客气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方爸关切地问道：“家里的情况怎么样？” 爷爷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家里还算安稳，没出什么大事。不过，你外婆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恐怕也就这一两年的光景了。” 方爸的外婆，就是奶奶的妈妈。 方爸沉默片刻，眼神中透出一丝无奈和悲伤。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 “外婆年纪这么大了，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即便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们也只能接受，毕竟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还是要看开些。” 第一百七十二章 兵荒马乱的年尾 方妈随即问起方宁和方微的学习情况。 爷爷思索片刻，缓缓的说道： “方宁的期末成绩一如既往地名列前茅，不用担心，只要继续保持，考上一中是没问题的，最差也是二中。” 他顿了顿，眉头微皱，说道： “至于方微，她最近沉迷于手机游戏，这次期末考试的成绩很差，已经掉到班上倒数几名了。我管不住她，你们回去后好好管教一下吧。” 方爸在旁边听完，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一言不发。 方宁心里暗暗叹息：妹妹，你自求多福吧。 爷爷看到他们两个疲惫不堪的样子，温和地说： “路上有积雪，司机师傅的车开得慢，我们到家估计还要一两个小时，你们要是累了，就在车上睡会儿。” 方妈点了点头，道：“那正好，我在火车上没睡好，现在补会儿觉。” 一路上，车内里静悄悄的，没人说话，只有引擎的低鸣声。 晚上八点左右，果然遇上了堵车。 高速公路上塞满了车，红色的车尾灯连成了一片，绵延好几公里。 司机下车抽了一根烟，眺望一会儿，无奈地说道：“走不了，估计要堵好几个小时。” 幸好方宁他们带了保温杯，里面装了热饭，还有余温。 方宁爸妈和外婆表妹一行人趁热吃了。 这种时候有一口热饭吃比什么都香，吃的狼吞虎咽的，生怕不够吃。 大家吃饱喝足，都昏昏沉沉的睡去。 过了一会儿，方宁听到外婆突然小声的痛苦呻吟。 方宁连忙追问，“外婆，你怎么了？” 方妈也被惊醒了，问道：“妈，你哪里不舒服？” 外婆支支吾吾一阵子，指着肩膀，说她左边肩背部很疼。 方妈急忙叫外婆掀开衣服查看，发现她左边肩膀，以及肩胛骨处都有些淤青浮肿。 “妈，这怎么回事？”方妈吓得脸色发白。 外婆觉得这一路上就已经够麻烦了，不想给他们添乱，就说，“没事，等到家了擦点药酒就好了。” “妈，有事你倒是说啊？”方妈不放心，追问了好几遍。 终于，表妹忍不住插嘴道出实情。 原来外婆在舅舅家生活，舅舅买不到多余的火车票，只能让她们先回来。 外婆在当天回来的晚上，因为下着雪，不小心摔了一跤，左边肩膀和左脚都受了伤。 她忍着疼痛，胡乱涂了点药酒，咬牙隐瞒了过去。 方爸方妈走得急，也没注意到。 一路上看到外婆脸色不对，还以为她怎么没坐过长途火车，有点晕车。 此时才知道是摔伤了胳膊。 “妈，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啊，摔得这么严重也不说一声！”方妈气得掉眼泪，抱怨自个妈怎么那么糊涂。 “这不是怕你担心吗？”外婆低着头，不敢多说什么。 表妹紧紧抱着外婆的大腿，眼睛里满是慌乱。 方爸两边安慰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责怪咱妈也没用，只能尽快想办法解决。” 现在还堵在路上，别说医院了，连诊所都去不了，更别提找医生看病。 好在爷爷突然想到自己还带了一小瓶子白酒，本来是用来御寒暖身的，现在派上了用场。 爷爷会点跌打止痛的手艺，把药酒倒入塑料杯里，扯了点纸巾，用打火机点燃药酒，然后用手蘸着带火的白酒给外婆疗伤。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外婆觉得疼痛有所缓解，这才停歇。 一路折腾到半夜，走走停停，方宁他们终于到家，弄的疲惫不堪，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奶奶给他们热好的饭，他们随便吃了几口，就抓紧洗澡，躺床上睡觉了。 方宁也是简单洗漱后，盖上两床棉被睡下，正睡得香甜，半夜发现停电了。 “爷爷，咱家是不是电跳闸了？” “我出门看看。” 爷爷打着手电筒跑到楼下的变电箱查看，发现过生跳闸了，弄了好几次都没弄好。 后来一问保安大爷，才知道是大雪压断了附近的电缆，最快也得明天早上才有人来修电线。 因为停电，方宁铺在身下的电热毯冷硬如铁的，睡得一点都不舒服。 “好冷啊……” 方宁蜷成一团，身体的热量还是在一点点流失。 他又往被子上搭件长棉衣，把毛衣抱在胸口，依然冻得直哆嗦。 哪怕是方宁他们去年曾经历更严重的冰灾，也没这次更直观的感受到大自然的残酷。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南方这边从未经历过如此彻骨的寒冷，所以一旦极端恶劣天气到来，许多人都难以承受。 凌晨两三点的时候，方宁开始不停地打喷嚏，已经有感冒先兆了。 他只好起身倒了一大杯开水，从家里拿出感冒药，就着冰凉的冷水喝下。 然后在房间里裹着厚厚的棉被跑步，直到折腾出一身汗，这才身心力竭地安稳睡去。 一夜无话。 一大早起来，方宁就听到了好多消息和谣言。 楼下有邻居说，昨天在大洲镇上，有十多个大学生坐大巴车回家，车子半路滑进了一个湖里，天寒地冻，全都淹死了。 到处都是人心惶惶，一副兵荒马乱的场景。 方宁爸妈无疑是幸运的，他们听了爷爷的话，提前回来，刚好赶在下更大的雪之前，所以不用像许多人那样在，春运时期被堵在回家的半路上，一堵就是三四天。 当时他们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怕，后来等这场大雪过去，方宁看到新闻才明白是何等的惊心动魄。 当时已经连续下了一个多月的大雪，气候恶劣，广东北上出省的线路全线冰封。 特别是韶关过境的路不能通行。 铁路瘫痪，广.州火车站堵了十几万人，周边城市还不停地有人赶来回家。省里怕出问题，安排了大量人员在火车站值守救援。 有人说，这一年是仅次于冰灾的一年，全球气候变暖导致的生态失衡。 当然，对于别人来说这一年或许是最难熬的一年，但对于方宁他们来说，其实也不算什么。 爷爷早就买了足够的过冬物资，不用为物资短缺而辗转难眠，不用担心越来越难熬的日子。 只要家人还在身边，就有希望，有明天。 没有电，大家就用原始的炭火炉烤火取暖，点着蜡烛，打打牌，唠唠嗑，下象棋。 这一年的年味过得相对来说比较安静。 第一百七十三章 春风几时换流年 腊月三十，除夕，过大年。 这一年确实很安静，楼下也冷冷清清的。 方宁一家没有接到亲戚们的贺年电话和短信，也看不到春节联欢晚会。 但是一家人伴着爆竹声，围坐在收音机旁守岁，日子过得格外温馨，幸福得让人热泪盈眶。 过年的钟声敲响时，方宁和方微抱着烟花来到对面的山坡上，扫开了积雪，腾出了一片空地，准备放烟花。 簌簌落下的雪花将他们的头发和眉毛都染白了。 “还有多久到转点？” 方宁侧脑袋问道。 “就是现在！” “好。” 方宁点燃了烟火，笑着说道，“妹，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哥。” “砰！” 仿佛是开启了某个开关，小区里的人都出来了，仰望着那深沉的夜幕。 远处一道尾焰轨迹升上半空，然后在夜幕下炸成飞灰，化作最绚烂的烟火。 这像是一个将军在发号施令，无数烟火在此时集结，从各个角落升起，此起彼伏。 夜空被烟花点亮，耳朵里全是接连不断的爆炸声。 除夕，烟花绚烂。 方宁仰望着夜幕下此起彼伏的烟花，瞳孔中浮现出破碎的光彩、 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感闪电般掠过心间。 此时此刻，方宁恍然想起，他重生回来已经好久了。 现实从未如此的清晰过。 …… 昭华如水，时光飞逝，时间在不经意间偷偷溜走。 又是一年过去了。 时间翻到了2010年9月下旬，方宁他们读初三了。 这一年，中国成功举办了世博会和亚运会，嫦娥二号卫星成功发射，人民币升值，四月的玉.树地震和八月份的舟曲特大泥石流等接踵而至。 中国这条龙不断腾飞，经济高速发展，日新月异。 平海县也紧跟时代的步伐，搭上了高速发展的快车，每一天都有新的变化。 余乐在初三的开学典礼上显得尤为引人注目。 他的身高依旧在同龄人中鹤立鸡群，虽然体重有所控制，但依旧是个壮实的大男孩。 与此同时，余乐的脸上出现了青春期的烦恼——青春痘。 脸上坑坑洼洼起来，鼻子上有黑头了，这让他非常苦恼。 刘梅婷知道这是青春期油脂分泌旺盛，只要养护得当，青春期过后不会留下疤痕，所以并没有因此嫌弃他。 他满脸的青春痘在她悉心照料下有所好转。 但依然时不时冒出几颗，让他那张原本就显得成熟的脸庞更添几分青涩。 方宁个子也长高了不少，终于比班里很多女生的个头高了。 他的身高虽然没有余乐那般突出，但也长到了接近一米七，身材匀称，脸上常挂着自信的笑容。 多亏了爷爷奶奶给他打下的基础，每天营养不断，使得他在初中这个发育阶段，没有因为营养不良而不长个子。 他的五官从有些婴儿肥的脸庞，开始变得轮廓分明， 黑白分明的眼眸透着一股机灵劲儿，让人一看就知道这孩子很有灵气。 喉结也逐渐显现，青春期的烦恼随之而来，身体逐渐发育，从小男孩彻底变成大男孩。 当然，他依旧很讨小区院子里大爷大妈们的喜欢，每天经过小区时，总要和一群大妈们打招呼，说好久的话才让他走。 谭林基本上没什么变化，生长缓慢，只是眼睛的度数加深了，从三百度到四百多度了。 方宁知道，谭林的爸妈都不高，父母先天性的遗传限制了他的生长，这和他本身并没有多大关系。 钟广鸿虽然个头在平均水准，但他的成熟稳重让他在同龄人中显得格外特别。 他的脸上总是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仿佛对一切都了然于心。 他喜欢阅读，尤其是历史和哲学类的书籍，这让他在班级的讨论中总能提出独到的见解，大家都喜欢问他问题。 程曦在初三变得更加体态修长，更加好看了，一头长发几乎垂到了腰间，没有分叉枯黄，非常的柔顺。 性格也越来越冷漠，非常清冷，已经到了一个眼神就能吓退别的男生的地步。 主要是程曦会武功的名声传了出来，校外好几个混混都被她暴揍过，打又打不过，谁也不敢惹她生气。 方舟也长大了，身材更加苗条纤细，就是胸前有些平，长发如瀑，平时穿着牛仔裤，白色的t恤，捧着一本书，非常文艺范。 她的性格依然开朗外向，喜欢在课间和同学们打闹。 最近还加入了初三的体育队，想要走体训生的路线，每天都在辛苦的培训锻炼。 方宁路过的时候，还跟她闲聊过几句，“方舟，你怎么想走体训生的路子？” 方舟无奈的笑了笑，道： “如果不是成绩不好，谁会想这么辛苦呢。” 她说道：“我更羡慕你们呢，可以不用想太多。” 方宁一愣，点了点头，也确实。 …… 就在大家都忙于适应初三的新生活时，苏小小从上海回来了。 无声无息的，只有一个于小斑接机。 她有一张鹅脸蛋，细长眼，头发干净利索。 穿着一件白色短袖t恤，下身是蓝色的牛仔裤，白色球鞋，一身名牌。 “哟，这不是我们的苏小小苏大才女嘛，快让我瞅瞅，有多大变化？” 于小斑张开手臂，调侃道。 “有变化吗？我觉得没啥变化，倒是你，清瘦了很多。” 苏小小戴着黑色蛤蟆墨镜，脸上黑色口罩，一副明星的派头。 左右看了两眼，笑盈盈的说道：“小斑，好久不见啊。” 于小斑顿时就笑道：“你终于想起我啦！” 苏小小摘下墨镜，笑道：“你这话说的我好像没良心一样。” “不是吗？半个月都不回一条消息，让我伤心欲绝。” 苏小小道：“我太忙了嘛，下次一定。” 于小斑接过她的行李，上下打量，说道：“你又变漂亮了！” 苏小小白了她一眼，说道：“就知道拍马屁。” “嘿嘿。”于小斑笑了一声，没说话。 “我先说好哦，我不参加你的那些纨绔子弟的朋友圈子，什么聚餐我都不想去，上次有一个眼镜男见了我，就一直纠缠了我半年，像块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 苏小小叹口气道。 “ok，放心我知道你喜欢清净的，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于小斑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停车场，早就有人开车等待了，是于小斑家的司机。 “去官塘镇度假村。”于小斑吩咐道。 司机点了点头，开车起来。 苏小小问道：“去你家？” “对，我爸妈不在家。” “也行。”苏小小点头，“我眯一会儿。” 经过一阵长途返程，苏小小她们回到了官塘镇上。 就在苏小小下车的时候，一伙少年少女骑着摩托飙车而过。 “飙车少年啊！骑的还是四五万的车，这么酷。”苏小小惊讶说道。 于小斑说道：“都是那几个臭纨绔，家里有几个臭钱而已。” “哦。”苏小小点点头。 就在这时，那伙人在马路边上靠边停了下来。 有少年跟一个矮瘦的女生说道：“苏小小，去不去另外一条街飙车？” “走！” 于是他们一骑绝尘而去。 “她是苏小小？” 苏小小扬起眉毛，眨了眨眼，跟于小斑问道，“那我是谁？” 于小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那个冒牌的，也姓苏，叫苏安琴，她听过你的名字，觉得很好听，就私下改了叫做苏小小了。” 苏小小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第一百七十四章 抛纸狂欢的初三 初三上学期，上一届初三学生在抛纸狂欢后逃离了这里。 方宁这一届的学生从自己的教学楼，搬到了上一届初三的教学楼。 无数学生汇聚成河流，搬着书本和凳子，期待着能有一个阳光通透的教室。 方宁捧着高高堆叠的书本，从走廊过道绕过去，视线被书本挡住，要看清前方颇有难度。 为了不碰到别人，他只好横着走，侧着脑袋，目光斜视，像极了阳光沙滩上横行霸道的螃蟹。 “你说学校领导也真是的，直接让初一学生进他们教学楼算了，搞来搞去，还让我们迁就他们，直接挪窝去那边，这也太偏心了。” 余乐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满腹牢骚的说话。 “小声点吧，别让人听见了，等下还要挨批评。” 方宁艰难地把身子挪正，让几个从边上挤过的学生过去，把书本搁在走廊栏杆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办法，我们现在是初三的了，需要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而上一届那边教学楼远离篮球场和食堂，这样就有足够的安静让我们学习了。” “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我还是有些不甘心……” “想开点吧，有这份闲工夫，还不如想想怎么把脸上的青春痘去掉。我看你又不注意卫生，鼻子上的黑头又长出来了。” “呃。”余乐恼怒起来，说道：“能不能不提这个，你以为我愿意啊？” “少吃点方便面，多用洗面奶洁净一下脸部，控制一下油脂。”方宁说道。 “然后呢？” 方宁一抬眉，说道：“然后再想想办法吧。” “你这说了等于没说，亏我还听了半天。” 余乐为之气结。 两人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就到了新教室。 教室内打扫得很干净，连桌子都是新的，这让他的抱怨少了许多。 至少初二的桌子可没那么新，而且教室内设备也不错，电视机、投影仪、讲台、黑板都是全新的。 因为黄敏毅没说调换座位的事宜，他们也就按着初二时候的座位对号入座了。 施鲲鹏本来还想组织人手搞下教室的卫生，可是看看这干净的地面，连一点垃圾都没有，也就只能作罢。 方宁他们出来散心，虽然有说有笑，但心底还是有些焦躁。 据说天岳中学的升学率只有百分之十左右，要知道他们一个年级有一千多人呢。 进一中的固定名额只有七十六个，启明七十个，三阳中学一百二十个。 云柘等小地方所有的中学加起来只有不到十个名额。 七十多个名额看起来很多，但对于侨联将近一千多个初三生来说，明显不够。 只有少部分优秀生能够进一中，其他大部分的人都是去二中，七中，四中，还有职校。 余乐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一中，当然更免不了焦虑，日日夜夜都睡不着。 方宁要求没那么高，不管是读哪个学校，只要学校风气较好，哪怕是二中、七中、四中都一样可以考上理想的大学。 但事情往往不如他所想。 他非常想去二中。 可是不知道程曦读哪个高中？ 如果她读一中，甚至岳州、长郡、雅礼这些重点高中，那以后的日子可真就难过了。 方宁明白，距离有时候产生的不是美，而是隔阂和疏远。 他无法保证，在今后漫长的人生里，会不会出现一个比程曦更优秀的女孩子？ 亦或者在她的人生里出现一个比方宁更动心的男生，这些都无法预测。 · · · 他在走廊上乱七八糟地想着，背后被人拍了一下，回过头去，就看到方舟笑吟吟地站在后面。 她还是老样子，穿着宽大的校服，被风一吹能看到校服下纤细的轮廓。 让方宁有些诧异的是，她居然把留了三年的长头发给剪掉了。 剪了一头清爽的短发，洒满细碎的阳光。 “好久不见啊，方宁！”方舟打着招呼。 方宁微怔，恍然才想起来，他和方舟确实很久没长时间说话了。 久到在初二那一年的时间内，两人说过的话不超过二十句。 一是方宁有意无意和她疏远，二是方舟真的很忙，体训生都是如此。 尤其是到了这个最关键的时候，每一天都要付出汗水来进行锻炼，训练到昏天黑地的时候，哪有功夫再去想别的事情。 于是两人就渐行渐远了。 今天这次打招呼，方宁还真的有些出意料之外。 “方舟，好久不见啊。”方宁微微一笑。 “你们班也搬到了这里吗？” “对的。” “那这样算过来的话，我班级在你上面一层，也刚好是对着你们班级的。” 她笑了笑，说道，“真巧。” “对了，你怎么把头发剪了？”方宁看着她飒踏的短发问道。 “没空搭理，干脆就剪了。”方舟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涟涟，显然也有些心疼。 “唉，挺可惜的。”方宁摇摇头。 “有什么可惜的，剪了就剪了，方便清洗，省时间。” 方宁看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就指了指操场，说道：“要不我们去走一走吧？” “不怕你家程曦吃醋啊？”方舟意味深长的笑道。 “就走走，也没什么。”方宁摇头。 “好，那就走吧。” 方舟也没有拒绝，或许她有些明白，这将是初中时代里最后一次和他同行。 以后上了高中，还不知道在哪个地方读书呢。 操场上人来人往，跑道修葺了几遍，但还是挽回不了颓败的气象。 作为一个过来人，方宁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母校，在他们这一届毕业以后就被拆除了，从此再无天岳初中。 正是因为知道这事情无法避免，不是他一个人能够改变的，所以有些淡淡的伤感。 既然做不了任何的改变，那就到处看看校园的风景吧，以后就没有可以怀念的地方了。 方舟很奇怪，他那平静的眸子下有着常人无法读懂的伤感，似乎在惋惜着什么似的。 受到方宁情绪的感染，她的情绪也有些低落起来。 “对了，你要读哪个高中？” 方宁走着走着，突然问道。 “嗯？”方舟也不是很确定，说道： “大概是一中吧，毕竟我体育成绩合格了，文化成绩再努力点，应该是可以进入一中的。” “哦，一中啊，那挺好的。”方宁的眼神有些莫名的光彩。 她顿了顿，笑道：“当然，我也做好了最保守的打算，如果成绩考砸了，可能会去二中吧，也说不定的。” “你想的还挺周到的。”方宁点了点头。 方舟顿了顿，问道： “那你呢，方宁，应该是去一中吧，或许是重点高中？” 方宁想了想，回答道：“其实我还没决定……” “怎么会这样？你这么优秀。”方舟微微吃惊。 方宁笑了笑，“如果非要说要去哪个学校，我想可能是二中。” 方舟问道：“怎么会想着去二中？你家离一中不是更近么？” “大概是理想。” 方宁微微一笑，也没有多解释。 两个人走了长长的路，也没话说了，只是安静的走着。 等从操场上再绕圈回来的时候，两人抬头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阳光布满枝头，那曾经的芥蒂，似乎也烟消云散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不是眼下的风花雪月 黄敏毅在办公室里整理课件，几个女老师热烈地聊着天。 她们的话题多是关于化妆品，年纪大的点老师则是茶米油盐酱醋茶。 何吉手里捏着几份试卷，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脸上浮现出些许困惑，嘴里还不时嘟囔着，“奇怪了，奇怪了。” 李晋忠从饮水机倒了杯水，摸摸自己青色的胡子，笑道：“怎么了？” “你看看我们班谭林的卷子。” 何吉把三四份卷子放在桌上，示意他看一下。 李晋忠仔细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疑惑道： “这有什么不对的吗？成绩挺正常的，属于班上中上游的水平。” 何吉没有多说，而是直接从办公柜里翻出成绩单，指给他看。 册子上记录着谭林，从初一初二以来的大大小小考试成绩，从倒数几名到突然飙升。 “他的成绩一直很一般啊，咦，这就奇怪了，怎么到了初二下学期突然突飞猛进了？” 李晋忠惊讶得扯断了几根胡子，疼得“啊”了一声，引得几个女老师纷纷回头。 “就是啊，这孩子也没作弊。如果他真懂了原理，说不定我们班的整体学习水平能提升一大截。” 何吉也倒了一杯水说道。 李晋忠摇了摇头，道：“学习哪有什么捷径，都是脚踏实地。” “想不通，先观察一阵子再说吧。” 何吉一点头绪也没有。 50班内，正在进行一场突如其来的生物考试。 张真金临时决定突击，全班学生顿时人仰马翻，哀声遍地。 可再怎么抱怨也得考试，谁让张真金是所有老师里最严厉的呢，被她盯上只能自求多福。 方宁头疼得要命，这次生物考试来的太突然了，考的内容偏偏避开了他复习的重点，真是倒霉透顶。 “老实点考试，不要东张西望。” 张真金坐在讲台上，一双鹰眼扫视全场，学生们如小鸡般瑟瑟发抖。 她很享受这种掌控全局的感觉。 考试时间所剩无几，方宁还有好多生物填空题没做，也不知道该填什么，最后只能垂头丧气地等着“死刑”的到来。 就在张真金起身沏茶的空隙，一张揉成团的纸条飞到方宁的桌上。 动作迅速准确，仿佛抓住了关键时刻。 方宁眼疾手快，迅速把纸条捏在掌心，拆开，再放到卷子底下。 趁着张真金坐下的功夫，视线受阻，他低头看了一眼纸条内容，默记下来。 这模样像极了溺水者抓到救命稻草。 只剩五分钟，方宁心里有底了，不再慌张，坦然自若地把剩下的填空题填了上去。 考试结束，张真金收卷离开。 直到这时，方宁才松了一口气，侧过头看到程曦旁若无人的整理笔袋，平静的说，“下次多做点准备。” “嗯。”方宁点点头。 刘程程从办公室出来，垂头丧气地走进教室，直奔程曦，轻声叫了她一下。 两人起身到走廊外聊天。 方宁留心注意了一下，等到放学，他约程曦一起回家。 走在校外道路上。 方宁问起这件事，说道：“他找你什么事？” “有关体育委员的事，他说他不想当了，跟班主任说让我当。”程曦答道。 “你不是已经是学习委员和数学课代表了吗？怎么他想起来让你当体育委员了？” 方宁一头雾水。 “这事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没拒绝，可以试试看。” 程曦看向他，非常平静。 “好吧，我当个英语课代表都觉得累，你还身兼数职，想想我都觉得头大。”方宁无奈的耸耸肩。 “还好吧，我都已经习惯了。” 程曦抿着唇，目光落在红绿灯过路口那家奶茶店上，对他说道：“去喝会奶茶？” “喝奶茶？你不怕长胖啊。” “我锻炼的运动量绝对比你多。”程曦白了他一眼。 “那行。” 方宁点头，相处了这么久，他已经习惯了程曦跳跃性的思维方式。 七雀奶茶店，店内挂着七色彩带，门外还有风铃，叮当作响。 店内客人不多，大部分是其他年级的学生，很少有熟面孔，这让两人安心不少。 没人看到总是好的，不然被熟人看见，第二天可能全校都知道了他们的事。 一杯珍珠奶茶，一杯苹果汁。 程曦非常吃苹果，已经到了迷恋的程度，每周不知道要吃掉多少个苹果。 方宁也顺着她的口味，给她点了苹果口味的奶茶。 其实以前他就问过程曦，为什么这么多水果里，她单独喜欢苹果？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口味。我喜欢苹果因为它营养丰富，一年四季都有。再者，太甜的不喜欢，太酸的也不喜欢，只有苹果味道中和，不酸不甜，吃不腻。” 程曦捧着苹果奶茶，微微一笑。 “我记得有人说过，好吃的东西要少吃点，吃多了就没意思了。” 方宁若有所思的说道：“那你喜欢喝椰子汁吗？” “我不太喜欢，太甜，太腻。” 程曦摇摇头，带着一种敬而远之的神情。 “可是好多人都喜欢喝啊。”方宁说道。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原因的，就像清粥小菜，各有所爱。” 程曦总能在第一时间回答他的问题，清冷中透着恬静。 “我明白了。” 方宁心想，并非每个人的想法都一样，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大概就是如此。 喝完奶茶，方宁又买了一些小甜品，双皮奶，开胃可口。 两人一直到吃完，天色开始暗下来了。 他们背着书包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在新太阳书店站台送别程曦。 目送女孩挥挥手上车，关门，公交车晃悠悠地开动。 方宁缓缓挥手，光线粒子落在眼睛里，熟悉得让他知道女孩一定会侧过头来，默默注视着自己。 熟悉得仿佛公交车准时到来，熟悉得以为这样的日子总是会一成不变，可以天荒地老下去。 但是人生总是会有波澜起伏。 虽说初中时代即将过去，但高中还有三年的时光。 方宁还有时间，有时间追赶上这个女孩的脚步。 他想拥有的不是眼下的风花雪月，而是她剩下人生。 第一百七十六章 高考 三年的青涩时光，犹如坐标上一条线，弯弯曲曲。 但却在回望时，一笔带过，轻描淡写。 回首往昔，方宁觉得自己的人生是一部小说的话，那么他一定是最糟糕的失败者。 没有惊心动魄的情节，也缺乏激情四溢的瞬间。 他没有在年少轻狂的岁月里锋芒毕露，而是随波逐流，岁月静好。 他的生活中，没有波澜壮阔激情似火的冒险人生情节，只有清晨大雾未散时的一抹朝阳； 没有跌宕起伏的剧情，有的只是在街道上抓着油条亡命追赶公交车的窘迫； 没有旁枝末节的繁琐，有的只是在顾盼之间悄然不见的女孩。 方宁觉得，世界就像一条衔尾蛇，周而复始，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时间在他恍惚间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时刻，仿佛一场抛纸狂欢的饕餮盛宴，或是走马观花的旅程，为即将到来的离别做着最后的准备。 方宁和程曦两人渐渐淡出大家的视线。 默默蛰伏，努力结茧，等待黎明前的蜕变。 很多人在无声中告别，在一个没有阳光的午后，无声地挥挥手，再也不见。 · · · 第一个告别的是程莹和刘梅婷这一届的学生。 高考结束后，她们不再是高三党。 再也没有成堆如山的作业和老师的唠叨，同学们的互相抱怨。 再也没有挥汗如雨的训练，没有每晚睡不着的焦虑。 等待她们的是美好而充满憧憬的大学生活。 刘梅婷参加高考前的那个晚上。 余乐从家里偷跑出来，站在刘梅婷家的楼下，喊她的名字。 她下楼时，穿了一件余乐从未见过的白色的棉布裙子，俏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她背着手，露出雪白的胳膊，头发上夹着一个粉色发夹，一双清澈的眼眸望着他。 不再是平日里凶巴巴的模样，而是异常安静，安静到足以让人心生沉默，不敢多说一句话。 “啊？” 余乐挠了挠头，不知所措。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刘梅婷。 记忆中的她应该是怎么样的呢？ 她为了体育锻炼，将一头柔软而乌黑的长发剪短，像个假小子一样，应付每天的体能训练。 平时一起出去玩，她总是穿着干净的衬衫、牛仔裤和球鞋，稍有不如意，就凶巴巴地捏着他的耳朵，让他呲牙咧嘴喊女侠饶命！ 但此刻，这个安静的刘梅婷，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或者说是从没见过她这么温柔的一面。 刘梅婷抬起头来一笑，“噗嗤”一声，挥了挥手，道： “怎么啦？被我吓到了么？” “不是，只是有些不适应。”余乐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哦。” 她咳嗽两声，俏脸有些发红。 齐肩的短发遮住了她的脸，但在散发着微光的莹角路灯照射下，仍能看出她的娇羞模样。 她背着手，略显害羞地问道，“好看不？” 换做以前，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 余乐肯定会诧异地说她是不是被别人穿越了，然后被她赏赐一个大耳光子。 但现在，余乐学会了以处变不惊的态度面对一切，沉稳的点了点头说，“好看，我女朋友就是好看极了。” “哈哈哈。” 刘梅婷笑得很好看，她的眼睛细长，单眼皮，在灯光下有种朦胧的美感。 她靠近了他一步。 尽管她相对于其他女孩来说很高，但站在余乐面前还是显得有些矮了。 他太高了，高大得满足了所有女孩对长得高个男生的梦想。 在光线不定的灯光下，余乐的脸逆着光，表情有些模糊，但他的内心明显不平静。 他在努力压抑着情绪，可是声音依旧颤动。 “我很喜欢你。” 寂静的小区里，心脏跳动的声音此起彼伏。 小楼两三层接连亮起灯光，有脚步声响起。 刘梅婷回头看了又看，觉得虽然是晚上没多少人出来逛，但楼下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万一爸妈突然下楼逛街散步呢？ 于是她主动牵起余乐的手，带着他转身，衣袖飘飞。 他也跟着走，带走了一身月光。 此刻，余乐心里又有另一种想法，但有些话说不出口，有些话很珍重，是不能轻易说出来的。 刘梅婷的家就在一中对面巷子里，左边是奶茶店，右边是体育器材店，中间是一条深邃黝黑的巷子。 他们从巷子的黑暗中走出来，迎着灯光，看到车水马龙的一中街道。 晚上的一中是最繁华的时候，灯火辉煌，人影瞳瞳。 余乐和刘梅婷携手走过斑马线，抵达一中广场。 广场边的灰白围墙修了又修，每到冬天就被冻的破烂，然后周而复始地修复，他们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反正一中学校有钱修缮，不用白不用。 广场上斑斓的灯光照在他们脚下，将影子拉得长长的。 余乐和刘梅婷坐在围墙边沿，遥望停在广场上的那架老古董似的老式飞机。 尽管机翼已经生锈，钢铁炮弹都被取下，但仍能依稀看到当时的英姿。 余乐踌躇了一下，问道，“你考试准备得怎么样了？” “该准备的都准备了，剩下的就看天命了。” 此时此刻，刘梅婷显得异常平静。 她有些话想对他说，或者说。 她想把整个高中时期的经历告诉他，也许能对他有所帮助。 到了眼下这个时候，刘梅婷明显平静下来了，轻轻地舒出一口气： “以前我对高考充满了恐惧，既期待又害怕这一天的到来。在期待与害怕中矛盾重重，每时每刻都在想着这件事。” “之所以恐惧，其实是源于对自身的过高期望。每个人都想着逆袭高考，我也一样。” “但高考的残酷在于成功者和失败者并列。” “你的成功，预示着别人的失败。这是高考的本质，没有任何办法，你只能踩着同伴的尸体前行，像一个孤独的士兵，只能背水一战，没有‘后退’这个词。” “所以说，明天以后，失败者的出现无可避免，一想到这里，我就莫名悲伤。” “不仅仅是我，还有这些一起奋斗的其他人。” 余乐上前抱了抱她。 也许是想清楚了许多的事情，她的嗓子透着几分磁性的成熟。 顿了顿，语气低沉而有力量，目光蓦地扬起，像鹰隼般犀利。 “对于我而言，胜利和失败都不值得夸耀或悲伤，这只是人生的一个的新开始。” “我还没有弱小到让情绪被高考摆布。我要以最理性的方式完成这场人生中最关键的考试，” “虽然我无法决定结果，无法左右胜败，但我也不想被打上一个失败者的标签。” 她说话时，那种淡淡的不激烈且无可奈何的语气，让余乐心头微微一颤。 在这个夜晚，从刘梅婷的口中。 余乐终于明白了高考的残酷本质。 这是一场无声的战争，没有硝烟，却同样残酷无情。 在这场战斗中，没有谁是胜利者。 那晚，两人聊了很多。 互相敞开心扉的交谈。 余乐也讲述了许多往事，有他小时候的趣事，也有身边死党的故事，每个人都那么个性鲜明且明亮，鲜活的萦绕在余乐的身边。 关于你，关于他，还有关于身边的他们。 最后，他们的话题又回到了最初的记忆。 依稀记得方宁组织的沱龙峡漂流，两人坐在一起，互相抱怨。互相嫌弃。 聊着聊着，刘梅婷忽然笑了，笑得那么没心没肺。 “哈哈哈。”余乐也跟着笑了，似乎很开心，但心里却隐隐作痛，很难受。 他明白，无论高考结果如何。 不久之后，她终究会飞出这个落后的小县城，从此天各一方。 或许，再也不见。 他们即将毕业，即将说再见。 而他却仍然停留在原地，等待时间的洗礼。 “牡丹亭中有句话，我很喜欢，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我喜欢你。” 刘梅婷转身跳下墙沿，转身面对他，“我想……对你，大概就是这样吧。” 很多时候，说出这句话需要莫大的勇气。 第一百七十七章 青春无悔好多年 同一时间，这晚上。 小城的另一端还发生了一些特别的事情。 “程曦，你叫那小子过来一趟。” 程莹郑重的叫她妹把方宁叫了出来。 方宁骑着单车来到程曦家。 这是他第一次踏入她们的家里面。 三室一厅，户型方正，家具摆设都非常有年代感，麻雀虽然不大，五脏俱全。 程爸妈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方宁进门礼貌地打了招呼，就被程莹带进了她们的闺房。 房间里弥漫着女孩特有的气息，无疑是女生的闺房。 房间的摆设几乎是粉色的，暖色调的灯光，粉色的床单，白色的墙漆，墙壁上挂着几张当红男明星的海报。 桌上有一盏淡黄的台灯，照映着桌面上一堆一堆的笔记。 这些笔记，有些是黑色厚皮封面，有些是薄薄的笔记本，纸页微微泛黄，记录着各种科目的知识。 方宁翻开笔记本，上面书写着各种笔记，字迹端正大气，有瘦金体的样子，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个女孩的手笔。 程莹沉默不语，方宁心里大概明白了几分。 他朝程曦看了一眼，程曦点了点头。 “反正我明天就要高考了，这些笔记对我来说也快成废纸了。你们以后也要读高中，我估计你们应该会用得上，就留给你们了。” 程莹笑了笑，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们都很聪明，有自己的学习方式，别看我是体训生，但是我的文化成绩还是不错的，这些笔记记录了我的学习经验，希望你们看了以后，能够触类旁通，也是好的。” “莹姐，你谦虚了……”方宁说道。 “我们先看看有没有用。” 程曦拿了一本笔记递给方宁，里面详细记录了地理知识，系统地进行了划分。 对于方宁来说，这无疑是一件无价之宝。 “莹姐。” 方宁非常感动，正想说话，却被程莹出声给打断了。 她笑道：“你也别婆婆妈妈的了，要是真的想谢我，那就等我考完高考，再请我吃饭，在这之前，先祝我考上理想的大学！” “嗯，会的。” 方宁点头应道。 程莹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 “你小子，以后我去外地读书了，说不定很难回来，至于我妹，那就交给你照顾了。” “我跟你说，你可别欺负她。” “我也欺负不了啊。”方宁苦笑道，看了看一脸平淡的程曦。 “哦，也对，其实你也打不过她。”程莹自顾自道。 “好了，闲话少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也左右不了。”程莹瞥了她妹妹一眼。 “嗯嗯。” 方宁的耳朵有些发红。 这一晚上，他就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这些笔记就先放在我妹那里，你要看就去找她。”程莹开口说道： “其他的也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吧，我也要准备睡觉了，明天高考。” 程莹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明显是在送客。 方宁暗想，心想这么早就准备睡觉，但他也知道高考的重要性。 这不亚于人生道路上的一个转折点。 程曦一言不发，一个人送方宁下楼。 站在白龙庙路口，星空灿烂。 她眉心紧蹙，看起来忧心忡忡，方宁多看了几眼，才道： “我姐性格比较直爽，有些话，你别放在心上。” 方宁旁敲侧击的问道：“她说要我照顾你的事？” 程曦嘴唇闭上了，恢复了惯有的淡漠表情，“别想太多。” “哦。” “以后再说吧。”程曦的声音很轻，在风中都听不见了。 方宁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你快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嗯。” 方宁挥手告别，骑着单车消失在黑暗中。 过了一会儿，程莹穿着睡衣走下楼。 她看到妹妹还在看着方宁离去的方向，刚好把正脸转过来，眯了眯眼睛，笑道： “他都走远了，还舍不得啊？” “没有。” “口是心非。” “你还是操心一下你报考哪个志愿吧……” 程曦冷淡地说。 “可能厦门大学吧，我想去沿海城市看看。”程莹说道。 “挺好的。” 程曦顿了顿，说道：“对你来说，应该轻而易举吧？” 程莹呵了一口气，道： “哪有那么多轻而易举，多的尽是默默努力，也没什么感同身受，处处皆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 · · 程莹她们高考的那几天，天公不作美，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这无疑牵动了许多人的心。 电视台也播报，有记者在考场前等待。 她们考得怎么样，题目难不难，谁是第一个出考场的人？这些都无人知晓，只能静心等待。 方宁等人在一中考场外等程莹她们出来，手持雨伞，和一群群的家长们站在一起。 他们要么穿着雨衣，要么打着伞，堵在校门口，怎么也不肯散去。 “还有多久才考完？” “看时间快了，就是不知道里面情况如何。” “出来了，有个学生从一中过道上过来了，要不要过去问下情况？” 一群家长瞬间骚动，像一股黑色洪流冲上去，围住那个考生，七嘴八舌地询问。 那考生戴着眼镜，脸色本来就不太好，被一群人叽叽喳喳，差点晕厥。 好在有些家长还算理智，让大家让出一条通道给他走。 随着一中铃声响起，学生们陆续从各个考点出来，汇聚在一起，被家长们接走。 方宁他们等到程莹和刘梅婷出来时，一中门口已经没多少人了。 所以她们很容易就认出了方宁等人。 “淋了点雨吧，快来喝点姜汤！” 余乐手里提着保温杯，里面是热气腾腾的姜汤。 程莹有些疲倦，眼角无力地下垂着，推开保温杯，说道：“我不喝。” “我也不想喝，太难喝了。” “你不喝谁喝？” 刘梅婷也不想喝，却被余乐逼着喝了一大碗。 她苦着脸，喝到最后碗底只剩下汤渣。 “你家那位多关心你啊。”几个人调侃道。 偏偏余乐还傻乎乎地乐呵，不以为然。 刘梅婷有些头疼，心想妈妈，怎么找了这么一个傻孩子？ 等到雨小了许多，也不用打伞了，她们一路走回去，聊着高考的全过程和注意事项。 方宁等人全神贯注地听着，因为不久的将来，就轮到他们上高考这个战场了，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 桃花依旧笑春风 六月花开，高考过后就是中考。 初三最后十多天，方宁的生活可以用“单调”来形容。 每天，他的世界只剩下教室、食堂和宿舍，日复一日，仿佛时间被无限拉长。 考试接踵而至。 虽然初中的考试，没有高中的那么繁重，但对于方宁他们这个年龄段的学生来说，依然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况且他们正值长身体的关键时期。 方宁晚上回家刷题，经常困得眼皮打架，手中的笔还没放下，人已经在梦乡中游走了。 每次醒来时，他已经躺在床上了。 无奈之下，只能早早去学校抄别的同学做的试卷。 时间紧迫，老师们拼命灌输各种系统化的知识，考试也一个接一个到来，大考小考，月考周考天考，永无无休无止，仿佛是一个个做不完的噩梦。 起初，方宁他们疲于应对，但渐渐地，经历了无数次考试，变得身经百战。 他们变得从容不迫，即使在考场上，也能坦然微笑面对一切。 余乐站在走廊上，迎着微风，心中满是惆怅。 自从刘梅婷高考后，两人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 她有了新的生活——去驾校考驾照了。 而余乐也忙得停不下来。 但每当闲下来，他总会想起高考前那晚刘梅婷对他说的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于是，余乐变得沉默寡言。 他开始努力学习，为了以后能够追上刘梅婷的步伐。 青春的这些年，总有那么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锲而不舍，小心翼翼。 方宁也开始蛰伏起来了。 他在班上依然保持着好成绩，但是后面的同学紧追不舍，稍有松懈，就会被人赶上。 与此同时，他利用自习课的碎片时间，偷偷的复习高中的知识，为即将到来的高中生活打好基础。 程曦也是如此，他们总有许多相似之处。 方宁扳着手指头一天天数日子，直到十天后。 他刷完最后一套数学试题，恍惚之间，猛然惊醒。 黑板左下角的中考倒计时，也终于走到了“零”。 这意味着，期待已久的中考即将来临！ 下午快放学时，班主任黄敏毅召集全班同学回到教室。 大家都没有缺席，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等待她的发言。 黄敏毅在黑板上写下“幸福的初三”五个大字。 她转过身，平静地面对着五十六个熟悉的面孔。 她通过朝夕相处，她已经了解每一个学生，甚至连他们的心思也能猜到几分。 此刻，她要说的并非这些，而是最后的叮咛，很郑重，每一句话都经过深思熟虑的斟酌，甚至一个人在家里偷偷的反复背台词。 “看到这个标题，你们可能会觉得我又在玩文字游戏了。” 黄敏毅微笑着说，“记得几年前，我第一次把这五个字作为班会题目写在黑板上，有人说，老师你漏了东西……” “漏了什么呢？他说是引号，‘幸福’上面应该有引号！结果教室里一片欢乐的笑声。” “当时我没解释，因为时候未到，现在，正是解释的时候。” 黄敏毅手撑在讲台上，声音低沉而坚定，说道： “幸福有引号吗？没有，在我看来，初三本来就是幸福的。” 教室里微微骚动，学生们交头接耳。 黄敏毅抬手示意安静，继续说道： “首先，你们能读到初三，这本身就是一种幸福。在过去，没有九年义务教育，很多人连初中都读不了。” “初中是你们人生观、世界观开始形成的时期。你们的目光开始变得高远，接受了学校完整的教育，同时也收获了友情，知识，拥有了自己对世界的认知。” “你们读书九年，放在古代也算是知识分子了，不比古代那些寒窗苦读的学子差多少。” “你们有了独立思考的意识，对自由的追求和向往，能用自己的头脑思考问题，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吗？” “其次，因为有稳定的中考、高考制度。” “你们有机会读高中，甚至上大学，能够继续学习，拓宽视野，未来的生活质量会更高，为更美好的明天奋斗，这也是一种幸福。” “我羡慕你们的生活，看着你们在教室里为未来奋斗的身影。” “我常常想，如果能重回初中，我一定会用尽全力，不留遗憾。可是，人生没有如果。” “作为你们的班主任，我比一般人更了解初三的艰辛和紧张，但只要跨过这一关，新的天地就在你们的眼前。” “初三的学习是辛苦一些，但是不付出代价，就无法跨越这道关卡，退路是没有的。” “你们每个人都是将军，没有士兵的将军，只能孤军奋战，孤独的前行。” “有些同学对中考心存畏惧，是因为他们过于看重结果，结果固然重要，但比结果更有意义的是奋斗的过程。” “走过初三，回望初三，你会为自己有这样一段经历而庆幸，因为这是你一生奋斗的起点。” “未来的岁月中，你们的路可能会曲折，可能会有各种磨难，但你们经历过初三，经历过中考，那时你会说：初三那样困难的日子我都过来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我看到有位同学在某次语文作文里写过一些东西，我就不点名了，重要的是他说了什么。” 黄敏毅拿起某人的作文试卷，念道：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们不再需要努力，每个人都能轻松进入自己喜爱的高中和大学；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们面前不再有任何困难和障碍。” “如果有那么一天，不需要再为就业而奋斗，所有人都告诉我们：从此一片坦途，你们不需要奋斗了，那么，需要我们这一代人干什么呢？” “没有什么能比在最美好的年纪，来一场不疯魔不成活的奋斗更幸福的了！” · · · 这个火热的夏天，树木依然繁茂，知了在枝叶间聒噪不停。 操场上的单杠和双杠被重新漆了几遍，但那些曾经坐在双杠上，一起仰望天空的人早已不见踪影。 正如那句诗所说，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来不及感慨，中考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悄然而至。 方宁和同学们在老师的叮嘱下走进考场，开始了几天紧张的考试。 这几天，同样牵动了许多家长的心，他们吃饭不香，睡觉不安稳。 “铃——铃——” 中考结束的那一天。 方宁放下笔，收拾好笔袋，抬头望向窗外。 考场楼下挤满了许多焦急等待的家长，他们仰着头，眼中充满期盼，等着自己的子女走出来。 “不知道我儿子考得怎么样了？” “我女儿应该能考上一个好的高中吧？” “他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没事，下次再来。” 方宁从考场楼下走出来，很平静地背着书包，仰望天空。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脸上，隙入眼里，他轻轻地说了一句： “结束了！” 他感到疲惫，却又一身轻松。 那一刻，方宁觉得青春就这样白花花的，从他眼前溜走了，不留片甲。 第一百七十九章 光阴如刃，抽走留痕 高考志愿录取分数线出来，有人欢欣鼓舞，有人黯然神伤。 程莹和刘梅婷都顺利考上了心仪的大学，这让许多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程莹填报的第一志愿是厦门大学，她选择了专业服从，尽管专业并不理想，但至少那里是她想一直以来向往的地方。 没有车水马龙的喧嚣，有阳光透过树叶点点斑斑洒在地上，有的只是一年四季的菠萝花香。 厦门是一个浪漫的沿海城市，有沿海城市应该风光。 有沿海城市应该风光，在那里读书可以圆了她的梦想，那些年的努力和挥洒的汗水都有了回报。 再来说说刘梅婷，她最终选择了武汉理工大学，位于华中地区。 十多天后，她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虽然这并不是她梦寐以求的大学殿堂，但也不算太糟糕。 这里有花有诗有远方，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况且，这地方离她的家乡平海县不算太远，至少回家一趟不会太困难。 刘梅婷的家里为此大摆酒席，方宁他们都赶了过去，余乐也在其中。 他隔着老远的桌子看到了未来的岳父岳母，还和岳父碰了杯。 岳父一无所知，笑容满面地继续往下桌倒酒。 余乐偷偷朝刘梅婷笑了笑，惹得她脸红心跳，这个厚脸皮的家伙果然名不虚传。 在这一天，每个人都有值得高兴的理由。 当然，也有人不得志。 就像刘梅婷那晚所说的胜利者和失败者理论。 高考结束后，大部分的高三学生没有考上理想的大学，有的甚至名落孙山。 有些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思考了很久，最终选择去楚才中学复读。 另一些人觉得这条路实在太难，也无心再复习，认为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干脆选择去外面打工。 其实，高考正如刘梅婷所说，没有彻底的失败者，关键在于你怎么想。 高考的失利并不能决定未来的命运。 毕竟，这只是做题失败了，不是做人失败。 · · · 方宁和程曦是在长沙黄花机场送走程莹的。 乌龟形的钢构式金属架撑起了穹顶的玻璃。 无数钢梁纵横交错，顶上都是钢化玻璃，中央高度足足有四五十米。 花黄机场向来是和国际对标的，所以有这么气派不足为奇。 来来往往的行人从升降机上去或下去，每个人脸上都写着行色匆匆，带着现代社会的漠然。 方宁他们在候机厅等待，飞机尚未到来，还有时间可以说会话。 程莹突然问方宁，“你觉得高考公平吗？” 方宁摇头，说道： “不公平，这些都只是应试教育下的产物，通过高考来决定一个人的命运有些太草率了，有些人学习不好是班上的吊车尾，你能说他在以后就一定一事无成吗？”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有些人成绩很好，那他就一定能够适应社会么？这些都是不能确定的。” “你说的有道理，但对高考的理解，同样过于片面。” 程莹摇摇头，笑着说：“从隋朝开始，就有了科举制度。” “从此，中国就进入了一个上千年来选官相对公平的阶段。“ “今天很多人说高考不好，其实你也想不出比高考更好的制度，总不能退回到‘举孝廉’的古代，谁孝顺谁就上大学，也不能退回到‘九品中正制’，谁家世好，谁上大学。” “所以总体上，高考还算基本公平。” 方宁：“………” “你现在还不懂我说的话，等以后你就会懂了。” 程莹摆了摆手，很是寂寞。 夜幕下闪着莹灯的飞机在平流层穿梭。 方宁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那机翼微晃动，一闪而过。 随后就是机场广播的声音重复播放，程莹也该动身了。 “你们别送了，早点回去吧。” 程莹捏着飞机票和身份证，手拖着一个灰色的行李箱，站在徐徐向上的电梯上。 一身清凉打扮，马尾垂落。 她回过头时候，脸上淡淡的雀斑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就这样回望了候机厅道上，并肩站在一起的方宁二人。 没有再说话，只是不断地挥了挥手。 方宁有种直觉，这个平凡而坚持的女孩，终于完成了她高中三年的蜕变。 然而修饰她的，其实并非时光，而是程莹自己。 送走程莹以后，方宁感慨万千，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堵得很难受。 “我们回去吧。” 程曦平静地道。 回去路上，程曦主动牵起他的手。 两人并肩而行走在道路上，香樟氤氲，斑马线上停着行人，对面车水马龙的车流。 他们站人行道前，红灯出现，闪着灯光的车流从面前平驰而过。 她手握的更紧了，甚至有些害怕，这个蕙心兰质的女孩对未来有些惶恐和恐惧。 为什么人要长大呢？ 她多想就这样一直生活下去，可是总得面对现实，人只有长大了，才会成熟。 方宁也握紧了程曦的手，十指相扣，温暖而有力度，没有松开。 “方宁，你想去什么的高中，想去什么样的大学，这些你都想好了吗？” 程曦抿着唇，带着一丝颤音，这也是她第一次主动问方宁的想法。 方宁想了想，说道：“其实我想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读书，可是那样根本不现实，那就现实一点吧。” “我如果高中，应该是去二中，那里有我的梦想，” “至于读大学的话，我还不是很确定，不过不会太远，沿海城市和边远城市我都不会去，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比较恋家，还是近一点好，起码放五一国庆这样的小长假，我还能回来家里一趟。” “嗯。” 他顿了顿，道： “你看吧，读一个不近不远的大学，等以后毕业了，找一份喜欢的工作，钱不多没关系，每天早上八点到五点都是快乐的。” “然后再有一个爱我的和我爱的人，每天六点到八点都是幸福的，没出息就没出息吧，幸福是自己的，并不是别人定义的。” “真没出息啊，可是也很令人向往。” 程曦轻轻地说。 方宁微微一笑，“让我们为这样没出息的生活而努力吧！” “嗯！”程曦重重地点头。 夜幕下返航的飞机从他们头顶划过，留下白色的尾气。 第一百八十章 中考成绩 这个暑假对方宁来说，是他最无所事事的一段时光。 他再也不用担心早上六点半睡过头而迟到上学，也不用面对繁重的家庭作业和各种试题。 天刚亮时，爷爷奶奶也不会催他去上补习班了。 他可以随意地躺在床上，没人会催他上学，因为他已经毕业了。 有时，方宁会静静地躺在床上，抬头望着天花板的吊灯，微微走神，有些空落落的。 对他而言，初中三年的生活虽然不完美，但却已经画上了一个句号。 在这个句号之前，每个人都有有许多没有做而遗憾不已的事情。 比如好好学习，多和同学交流，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一次，或者鼓起勇气向某个人告白。 然而，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时间的流逝是无法阻挡的。 初中这座港湾已经远去，他们到了扬帆起航的年纪。 中考成绩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出来。 方宁并不担心自己的成绩，因为他只想去二中，又不是一中，只要分数达到二中的录取线就够了，分数再高也没用，因为他不打算去一中。 余乐的目标是去一中读书。 不仅是因为这是他从小的梦想，更因为一中是刘梅婷曾经就读的学校，这对他有着更深层次的意义，算是追寻着她的脚步前行。 暑假里，刘梅婷给他打了几次电话，还相约出去玩了几回，所以他并不孤单。 钟广鸿则不用跟着老爸去做铝合金门窗了。 他在家里休息，打打游戏，钓钓鱼，日子过得非常惬意。 方宁看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不出意外估计他进一中是没问题的，保守点也是二中。 毕竟在他们四人组里，钟广鸿的成绩一直很稳定。 谭林在方宁重生前的上一世，是去了七中，但因为魏青的帮助辅导学习。 他的学习成绩有了明显提升，或许能进二中也说不定。 至于方宁以前的朋友，方舟和李佳佳。 方舟想要去一中读书，李佳佳想去岳州重点高中，在今后的人生里面都有不错的机遇。 还有很多同学，他们的去向方宁已经记不清了。 但至少在这个阶段，每个人都应该是青春无悔的。 最后有关于程曦。 她平时的成绩自然不用多说，中考考的水平不差，去重点高中应该没有问题。 方宁本来想对她说，“不如你也去二中吧，这样我们就能朝夕相处了。” 但最终，他还是没能说出口。 并不是所有话都能轻易说出来，还要考虑到别人的想法和家庭的意见。 有些话说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程曦很平静，她明白方宁的心思，什么想法都能洞察的一清二楚。 去那些重点高中固然好，有领先于平海小城的师资力量和学习氛围，到最后努努力，考个重点大学不成问题。 但她还是有些舍不得方宁了。 她知道方宁只想去二中，这让她有些头疼，去还是不去，这是一个两难的问题。 她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老师，家人等等。 “她怎么消失不见了……” 方宁已经有一个多礼拜没见到程曦了，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qq等即时通讯上也找不到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出成绩那天，方宁拨打电话查询了自己的成绩。 每一门都还算不错，既不是特别突出，也不差。 这个成绩上了一中是完全够的，只要他愿意。 他还记得程曦的准考证号，也顺便查了一下她的成绩单。 她的成绩门门优秀，耀眼无比，属于是不管放在任何重点高中都会争相录取她的那种类型。 “也不知道她会选哪个学校……” 方宁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方宁把中考成绩告诉爷爷奶奶，他们很高兴。 这个成绩上了一中分数线，如果说冲一中有些冒险，那至少二中是稳稳的。 爷爷看方宁脸色不好，问他怎么了？ 方宁叹了口气，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就是想去二中读书。 爷孙俩促膝长谈。 爷爷主要问他为什么想去二中。毕竟一中的教学资质和师资力量远远不是二中能比的？ 最后，爷爷还是同意了方宁的想法，剩下的就是和父母沟通了。 方宁打电话给爸妈，他们倒是很通情达理。 尤其是方爸，他认为学习好坏和学校关系不大，重点高中又怎么样，还不是同样的人在学习。 况且，方宁这种成绩的学生去二中是有补助的，虽然不清楚具体金额，但总归是不差的。 爸妈的通情达理让方宁心情好多了，但他还是觉得有些累，吃完晚饭就回卧室睡觉了。 奶奶诧异地说，“你哥哥是不是病了？看起来病恹恹的没精打采。” 方微瞪大眼睛，“我早上还看到他生龙活虎能蹦能跳的呢……” 这一下午，和方宁他们同一届的人注定是激动的。 很多人都在查分。 有些人考上了高分特别激动，有些人没考上高分，心情低落也是在所难免的，更多的是想着去哪个学校好点。 余乐查看了成绩，仔细算了一下，心里放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只要不出意外，一中有望。 当晚，余爸余妈就做了一顿好吃的犒劳他。 一家人眉开眼笑，同时把喜讯传到了长寿镇奶奶那边。 老人家也很高兴，家族的人都打电话过来恭喜，一晚上余爸余妈高兴得合不拢嘴。 钟广鸿对自己的中考成绩也还算满意，达到了预期标准，至少上二中没问题。 谭林这次中考成绩也不错，每一门都在及格分数线以上，正好达到二中录取标准。 这让原本做好失望准备的他欣喜若狂，也让很多人刮目相看。 魏青偷偷查看了他的成绩，打电话过来笑眯眯地道贺：“谭林，恭喜你了。” 谭林心情愉快，随口问起老同桌现在在哪所学校读书？ 他知道魏青肯定不会在二中，像她这种天之骄女，至少得是一中吧？ 魏青沉默片刻，低声说：“我去了长郡重点高中。” 空气瞬间凝固，两人无言对视。 过了好一会儿，谭林才结结巴巴地说道： “那挺好的，长郡是个好地方，以你的学习天分，肯定能在那里混的如鱼得水。” 魏青微微一笑，话题一转，聊起了《漫客》。 谭林曾买过几本《漫客》给她看，但她一直没还回来。 其实魏青并没有丢掉那些杂志，而是都攒了起来。 她随口问道：“你现在还在县城吗？” 谭林摇了摇头：“没有，我现在在乡下了。” 魏青叹了口气：“那真是不凑巧，你给我个地址吧，改天我把杂志寄给你。” 两人继续聊着，聊到后半夜。 谭林已经记不清后来聊了什么，只记得魏青提起了几件自己的糗事，让他又高兴又无奈。 最后，谭林低声问道：“以后我们还会再见吧？” “会的。”魏青点了点头，笑着说： “答案在路上，自由在风里，风吹哪页读哪页，哪页难懂撕哪页。” 第一百八十一章 遇见苏小小 中考成绩公布后的半个月时间里，方宁和同学们都在焦急地等待高中录取通知书寄过来。 左盼右盼，终于在一个阴天的下午，夏老头在楼下大声喊他去领通知书，“方家小子，你的录取通知书到门卫室了，来拿一下。” “来了。”方宁惊喜万分，连拖鞋都没换就冲了出去。 他向夏老头道谢后，小心翼翼地拆开淡黄色的信封，抽出一张精美的通知书卡片。 卡片上详细印着二中的校址，上面每一个纹路细节清楚可见，里面正式的通知方宁，他已经被平海县第二中学录取，将于九月前去报到。 方宁家里，一家人欢天喜地不得了。 爷爷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然而，方宁却躲进了书房，拨通了程曦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他忐忑地告诉程曦自己被二中录取了，并问她被哪所学校录取了？ 方宁的心跳如擂鼓，非常忐忑不安，若是程曦也在县城的一中，周末还能见面。 但若她去了长沙那边读书，那相聚的机会就少之又少，可能只有寒暑假才能见面，或者以后很难见面了。 “呼——呼——” 方宁的沉重呼吸透过电话传到程曦的耳中，他屏息等待她的回答。 “恭喜你呀方宁，考上了你想要的二中。” 她轻声说道。 “谢谢，那你呢？” 方宁急切地问。 “我也是二中。”程曦一字一顿地说。 房间里瞬间寂静无声，对面传来鸡飞狗跳的声音，随后嘎然而止。 程曦忍不住笑了，故意问道：“怎么了？” 方宁沉默了几秒，答道：“有只猫进来了……” “哦。”她温柔地说，“那你小心点，别被猫抓伤了。” “不是，你刚才说你是什么学校？我没听清楚，你能再说一遍吗？” 方宁的喉咙紧张地耸动。 “方宁同学，郑重的告诉你，在今后三年的高中生涯里，我们又能一起学习了。” 程曦一本正经地说。 方宁心中涌起一阵暖流，恨不得隔着屏幕把她抱在怀里，狠狠的捏一捏她的小脸。 “你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 程曦笑容明媚，柔唇微扬。 “认识你很高兴。” 方宁一字一顿地回应。 “我也是。”程曦缓缓地说。 · · · 六月中旬，端午节到了。 方宁家里忙碌起来，过起了端午节。 奶奶买了很多粽叶和糯米在家里包粽子，爷爷从不知道哪里弄来了一捆艾叶，打碎做成艾叶团子，放在蒸笼里蒸煮，冒着白气。 厨房里用高压锅炖了一只蘑菇炖老母鸡。 方微打开锅盖时不小心漏气了，结果后面又炖了二十多分钟，鸡肉还是咬不动，方宁吃着牙齿缝隙里都是鸡肉。 他打电话叫余乐等人过来吃粽子，可惜一直占线，无人接听，只能作罢。 于是他又拨通了程曦的电话，电话倒是通了。 但是她说，她和家人一起去衡山旅游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真是奇了怪了，怎么身边的人一个个要么在忙，要么就出去玩了呢？”方宁无奈地叹气。 与此同时，南岳衡山。 程曦和爸妈在这里旅游，她姐程莹早早的动身去了厦门，所以只有她们三人。 因为是节假日，衡山的人流量超级多，到处都是人山人海。 她们在门口买了票后，有两种选择： 要么自己爬山上去，但路程遥远，体力不足的人最好不要选择；要么坐观光车，但需要排很长的队。 程曦只看了一眼那蜿蜒曲折，挤满了人的队伍，就放弃了坐观光车的念头，估计排队至少要三四个小时，还不如直接爬山来得快。 经过商议，程父决定直接爬山。 好在她的爸妈身体健康，平时也喜欢运动，虽然有些累，但还能跟得上。 程曦则一路轻松，没有一滴汗水。 半山腰有一个平台，三三两两的游客在那休息，顺便饱览祖国风光。 程曦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两个女孩身上。 第一个女孩穿着白色衬衣，腰间系着白色蝴蝶结，紧身牛仔裤，鹅脸蛋，细长眼眸，眉清目秀。 另一个女孩更引人注目，五官精致，红润的唇，饱满的额头，浅浅的酒窝，明亮的眼睛眺望着山脚的风景。 从颜值和气质方面来看，程曦记忆中难以找到第二个能与她媲美的女孩、 给人一种穿越花海后又返身回来的不真实感。 不仅程曦注意到她们，其他男生也看到了，但有前车之鉴，都没敢上去搭讪。 “小小，我们休息够了，再耽误下去，下午都不一定能到山顶了。” 于小斑挽了挽耳边鬓发。 “ok，真可惜我们没带相机，不然这么美的风景都能带走。”苏小小叹息。 “下次有的是机会，反正你也经常来爬衡山。”于小斑安慰道。 两个女生手牵着手从平台继续前行，同时也留意地看了一眼程曦，微微一笑，算是打个招呼。 程曦耳聪目明，听到她们用家乡话交谈，还是平海方言，心中一动，原来她们也是老乡。 “小小，你有没有注意到，刚才那个女孩盯着我们看了好久。” 于小斑皱眉说道。 “她又不是男生，看一看又能怎么样？” 苏小小不解地问。 于小斑正色道：“ 现在这个社会，谁也说不清好坏，难道就没有女流氓吗，万一吃你豆腐怎么办？” 苏小小俏脸一红，在于小斑的小脑袋上敲了一下，没好气道： “你整天都在想什么，思想一点都不纯洁！” “是是是，我们的小小最纯洁了。” “那肯定的。” 苏小小笑得格外灿烂。 她们两人好不容易登上了山，拜了拜山上的庙，拍了好多照片，正准备下山。 突然听到一声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于小斑？” 于小斑回头一看，竟然是那个刚才远远遥望的女生。 她觉得声音很熟悉，一看面容虽然有些陌生，但真当她仔细一看时候，却异常的眼熟，于是不确定的说道：“曦曦？” “是我。” 程曦跟爸妈说了几句，就走了过来。 于小斑有些意外，惊喜地问道： “你怎么也来衡山？” 程曦说道：“刚中考完，我家人陪我出来散心。你怎么也来了？” “哦，我们放假出来玩玩，顺便放松一下心情。”于小斑答道。 程曦点了点头，看向苏小小，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问道：“她是你朋友？” 还没等于小斑回答，一旁的苏小小就笑盈盈的说道：“你好，我叫苏小小。” 于小斑也连忙跟苏小小介绍道：“这个是我小学的朋友，冷面女神程曦。” 苏小小噗嗤一笑，“当着正主的面，你也乱说。” “我可没乱说，大家都这样说她。”于小斑笑嘻嘻的说道。 “你就是苏小小？” 程曦略带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这下就轮到苏小小纳闷了，暗想我这么有名吗？怎么到处都有人听过我的名字？ 苏小小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认识我？” “不是，我一个朋友叫方宁，他最近找你。” “哦原来是他。”苏小小点了点头。 于小斑旁敲侧击道：“曦曦，你居然有异性朋友了？太不可思议了。” 程曦嗯了一声，却没接话。 苏小小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 “对了，既然你认识方宁，那就直接转告他吧，我要来平海县读书了，刚好就是二中，就是不知道他去了几中读书，我看那小子成绩还蛮好的。” “他在二中。” 程曦面色古怪了一下，然后说道：“我也在二中。” “真的？” 苏小小有些惊讶，“那太好了，以后我们可以一起上学了！” 程曦面对这热情似火的苏小小有些招架不住，只得点头，“好。”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程曦便告辞离开了。 苏小小看着她的背影，低声对于小斑说道：“你这朋友可真高冷。” “她向来如此。”于小斑想了想，说道：“不过我们也快三年没见了，她的性格倒柔和了许多。” 第一百八十二章 闲云聚散 程爸问道：“你朋友？” 程曦点了点头，轻声答道：“以前小学的同学。” “你这孩子，也不叫人过来一起玩。”程妈嗔怪道。 程曦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没事，打个招呼就好了。” 毕竟，人生如同匆匆过客，见上一面已是缘分，何必执意同行。 在衡山山顶的南岳大庙，程曦独自一人静静地站在壁画前，目光流连在那幅《八百米衡山全图》上。 这是国画家邓辉楚先生于2009年中旬完成的杰作，长达一百零八米，生动地描绘了楚地的风土人情和地理风貌，宛如一卷活生生的地理志。 壁画旁还有一首诗：“一生事业系江山，泼墨丹青只闲，绘尽衡山八百里，刷新画史几千年，百仞长卷空前辈，四载辛苦铸巨篇，气势恢宏惊看客，河图来埒妒先贤。” 诗句苍劲有力，仿佛能听到诗人心底的豪情。 南岳大庙的奎星阁、正南门、御碑亭、嘉应门、御书楼等多座门楼，形成了九进四重院落，四周角楼高耸。 红墙环绕，寿涧山泉绕墙流注，气势恢宏，宛如一个缩小版的故宫。 程曦一路走来，细细观赏这古老建筑的每一处细节，心中的杂念在这宁静中渐渐消散。 “我去烧香一下。” 忽然，程父从庙宇的偏门走出来，面带笑容，手中拿着烧香敬神的物品。 他身边跟着一个小沙弥，双手合十，一路念着“阿弥陀佛”。 穿过烟雾缭绕的香炉，程父回头看到程曦站在人群中，连忙招手示意她也一同前来拜神，求个平安。 “好的，等我一下。” 虽说程曦对这些并不信，但父母信奉，她也只好随他们拜了几拜，心中默默祈愿家人平安健康。 在这庄严的大殿中，香火缭绕，她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仿佛心灵也在这片刻中得到了洗涤。 …… 暑假总是悠闲的， 方宁他家要重新装修了。 这个夏天他准备充分，做足了市场调查，选购装修房屋的材料时在同品牌中选最好的，在相同品牌中选价格最低且值得信赖的。 每天早上，方宁骑着单车在老街和新开发区间奔波。 老街的东西便宜，物美价廉，新开发区则集中在新汽车站和县城郊区，产品新颖，但价格高昂。 方宁这个暑假忙着装修，花了一笔钱请来专业的木工和泥工师傅，每天管饭，支付人工费，按照规划图纸施工。 家庭私人装修无需建设局备案，只需在社区登记，且不能在晚上施工以免扰民。 次日清晨。 方宁早早起床，叫上钟广鸿和余乐。 钟广鸿起初不愿意来，但听说有工钱，比在他爸那儿免费干活强多了，便屁颠屁颠地来了。 方宁知道他学过门窗设计，比什么都不懂的余乐专业些。 “方宁啊，你这么大费周章的装修家里，是不是钱多得没地方花？可以救济一下我们这些穷人啊。” 钟广鸿蹲在台阶上剥着瓜子壳。 方宁上去就是一脚，“开始干活了，再嗑瓜子我就买十几袋给你嗑个够。” “嘁~你给二十袋我也剥得完”钟广鸿毫不示弱。 余乐认真地跟着木工师傅做事，方宁和钟广鸿闹了一阵子也过去帮忙。 “这是你们的水泥。”送货师傅额头上冒汗，夏日炎炎的，为了送这十几袋水泥跑到这四楼来，确实有点划不来。 “师傅，先吃块西瓜解解酷暑。” 奶奶从厨房里端出切好西瓜。 原本有些抱怨的送货师傅脸上顿时挂起笑脸，客气一番以后也不谦虚了，在这个高达三十多度的天气下，能有一块西瓜吃，简直就是到了天堂。 吃完西瓜完以后，他还要去下家送货，只不过路途更远了。 方微像个账房会计一样，拿着计算器和账本审核计算材料，她对数字十分敏感，再加上平日里方宁也时不时教一些会计方面的粗浅东西，足够她现在学以致用。 而且家里奶奶不认识字，所以那些记账的东西就交给她了。 至于方宁则跑过去检查水泥强度标准合不合格，其他倒的也没有太大的要求，又不是真正搞建筑，不能要求太多了。 “一步步来吧，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方宁伸下懒腰活动肩膀和筋骨，这些天的日子过得非常充实。 他很喜欢这样悠闲的生活，家里用度开支不用去操心，爷爷奶奶对自己足够溺爱，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要用的各种施工材料在这一个多礼拜的时间里基本上已经弄齐了，接下来就是真正动工了。 方家请了一些木工泥工砖瓦工过来做事。 奶奶在家做饭，都是家常菜，只不过荤素都有，这些干活的工人胃口极大，你不让他们吃饱就没法干活，就算是干活也偷工减料。 方宁家的装修工程量实在太大，一个多月都没完工。既要注重质量又要兼顾生活细节，耗时费钱。 这是个无底洞，尤其是某些材料价格突然上涨，方宁他们不得不停工，等价格降温再做打算。 爷爷的电动车小店最近生意不错，客人多了起来，人手不够，有时难免疏忽，流失了不少客源。方宁只好过去帮忙招待客人。 他天生不安分，看到店内还有可装修的空间，趁着自己临时拉起的施工队还没散，手上还有些剩余材料，便停工两三天，把店子重新装修。 光是橱窗透明玻璃和吊顶的灯就花了他小几千块。 店内乒乓作响，爷爷看着他们干活，有些后悔，但装修方案出炉后觉得还算满意。 小店外面摆了两盆绿色盆栽，不知是什么植物，是油漆店老板送的。 因为方宁之前买了很多油漆，老板嫌那两盆栽蔫蔫的没朝气，就送给他。 没想到方宁带回家养了一个多星期，变得青翠欲滴，估计是油漆店环境不好，不是植物的问题。 店内挂满广告店打印的横幅和彩条丝带，悬在各个位置，精心雕刻的小铜铃铛，吊顶上的led幻彩彩灯，灯光折射到墙壁上，呈现出温暖的色调。 从外面街道透过玻璃橱窗，可以清晰看到有食客的桌位冒着白气，玻璃上还贴着打折海报。 小店装修后，生意更好了，客流量翻了一倍。 爷爷决定对外招聘，方宁建议直接叫村里闲着的人来做事，工资可详谈，但手脚一定要勤快。 离高中开学只剩一个月了，时间如流水般飞逝。 方宁做着前期准备工作—— 他窝在家里，把高一的知识再次复习了一遍。 第一百八十三章 初中毕业后的聚会 虽然分科的事情要到高二才决定，但提前考虑总是没错的。 方宁对生物化学这些理科知识向来不感兴趣，但也明白，在未来的生活中，理科知识更有用处。 找工作时，理科生的机会通常比文科生多，这是常识。 然而，理科需要刻苦的学习和天赋，而文科则更多依赖记忆和灵活运用。 最终，他还是遵循了以往的路线，选择了理科。 毕竟，他对理科的理解还是较为透彻，而文科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去背诵知识点，太麻烦了，而他讨厌麻烦。 方宁上高中，这是一个新的开始，也意味着至少在这一年内，他可以稍微放松自己。 全家的重心也逐渐从他身上转移到了方微身上。 方微还有一年就要升初三了，而且她从小表现出的学习天赋比方宁还高，获得的关注自然也比方宁多。 另外要说的是。 方宁他们这一届是天岳中学的最后一届学生。 初三毕业后不久，初中部就被拆除了，所有师资力量合并到了三阳中学。 同时，方微她们这些学生也要被分散插班到三阳中学的各个班级里去。 三阳中学本来在各大中学中排名第三，合并了天岳中学后，名次一下子跃升到了第一，将老牌的启明中学挤到了后面。 天岳中学的消失对其他中学来说是资源的整合和优化重组，但对方宁他们来说却是母校的消失，再也没有可以怀念的地方。 说不难过那是假的，只是大家都把情感藏在心里，没有表现出来。 程曦从外地旅游回来，也得知了初中被拆除的消息。 当天晚上，她叫方宁他们几个出来聚一聚。 地点选在一中奶茶店对面，小店换了浅绿色墙纸，看起来有些小清新。 方宁捧着奶茶，老神在的望着对面一中的建筑，瞳孔中映出繁华的景象。 “喝点什么？” 程曦点了一杯苹果汁，靠近坐了过来，轻抿着吸管，耳边是奶茶店里循环播放的《烟花易冷》。 周董的大舌头唱腔让气氛异常安静，适合静静地喝着奶茶。 看着人来人往，顿时有种超然的感觉。 但又和街道上的人紧密联系着，有着若有若无的牵挂。 你看街上的买菜大妈说不定就是班上某个同学的亲戚，再绕过来几圈子以后说不定还和她家侄子侄女有什么关系。 小城的圈子就是这么小，小到每个人几乎都是熟面孔，不像大城市里那样陌生，太阳升起来明天你是谁的漠然。 小城隔绝了大城市的喧嚣，在清晨的某个时刻，你打开阳台上的门窗，夏蝉还在窸窣作响，天边露出一抹微弱的晨光。 小城的居民们在这个时候隐藏着一些心思，坐在昏暗交错的公交车里上班上学。 然后，所有的世事变迁就在这不经意间悄然发生了。 再然后呢？ 好像一点点惊天动地的意思都没有。 有时候又起一点小波澜，发生了什么事情瞬间就传遍了整个小城，几乎路人皆知。 方宁说过这是一种力量，小城特有的力量。 这些都凝练出一种特有的韵味，平凡和普通，恰巧就是这种东西正是那些大城市里所没有的，给人心安的感觉。 “来来来，搭把手。” 余乐拖着一堆东西走过来。 方宁看他左手一个包裹右手一个包裹，也不嫌麻烦，便起身帮他拿东西，顺带问了一下这些是什么？ “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一些米粉之类的土特产，我奶奶做的，拿回家慢慢吃，也就你们几个人玩的好，我才带了点过来，其他人我还不给呢。”余乐说道。 “那真是辛苦你了。” 方宁给他点了一杯奶茶。 钟广鸿、谭林和方舟等人也陆续到齐了。 大家齐聚一堂，讨论着母校被拆的事情。 其实，他们也没有能力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只能发发牢骚，抱怨几句。 他们喝着奶茶，畅谈天南地北，最后又聊到了学校的事情，气氛有些低落。 方宁问她，“你录取了哪一所高中？” 方舟耸肩，说： “本来想去一中，但分数线差了那么一点，又考虑到二中的体育专业不错，就报了二中，录取通知书基本上和方宁那天到的。” 方宁诧然，说道： “这么说来，等高中开学那一天，我们又是校友了。” 方舟欣然点了点头，又仔细问了身边的人，得知程曦也去了二中，一双眼眸瞪得老大，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程曦的成绩在五十班基本上是无冕之王，尤其在单鼎分班到其他班后，几乎没有人能与她媲美。 就是这样一个万众瞩目的女孩，居然选择了二中，而不是一中，简直不符合常理。 程曦抿了抿嘴唇，非常优雅地说：“因为去二中有补助，有奖学金。” 方舟眨了眨眼，不是很明白。 难道不是上好的学校比补助更重要吗…… 奶茶店内传来敞怀大笑，店外开始乌云密布。 方宁抬头看了看天，乌云密布，显然马上就要下大雨了。 他急忙催促大家赶紧回家。 “那我们先走了。” 方舟和钟广鸿正好同路，他们的车也到了，便和方宁等人挥手告别。 “拜拜。”大家互相道别。 余乐家就在附近，几步路的距离，他倒是不慌不忙。 方宁转头看向程曦，关切地问道：“你呢？要我送你吗？” 程曦笑着反问：“你送我？然后你再冒着大雨回来？” 方宁一时语塞，心里暗自嘀咕，你这问题问得可真刁钻。 程曦看出了他的窘迫，莞尔一笑，“嗯，那我先回去了。” “好，路上小心。”方宁叮嘱道。 “你也是。” 程曦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送走程曦后，方宁看向余乐。 余乐也回望了几眼，两人对视间有些尴尬。 余乐开口打破沉默，说：“怎么？你也想送我？” “开玩笑。” 方宁不自觉摸了摸鼻子，笑了笑，“慢走不送。” “切。” 余乐假装生气地说道：“你这没良心的。” 方宁耸了耸肩，说道：“谁让你去了一中，不跟我们一起完成伟大的革命事业，都不是一路人了。” 余乐叹了口气，半开玩笑地说：“我突然有点后悔了。” 方宁笑意更浓，“后悔也来不及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方宁的高中生涯 九月的夏天骄阳似火。 这个时候正是开学的季节，二中也在众人殷切的目光中开学。 老生归校，新生报到都在这一个多礼拜的时间内。 平海二中是一所历史悠久的湘北学校，位于县城西郊，占地一百五十余亩，前身为私立湘北中学，始创于一九四六年，至今为止已有四十六年的历史。 初任校长为李航寰，现任校长为单威雄，在任期内励精图治，将二中治理的蒸蒸日上，排名紧追县一中。 由于校宗旨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所以有较为系统、全面的体育，美术，音乐，舞蹈若干个专业专精，也成为县里艺术生向往的圣地。 今天是高一新生报到的日子，二中校门口格外热闹。 不说那些摆摊的小贩们，就说来往的家长开着车，就足以把那四人道路给堵得水泄不通，只剩下栽着香樟的道旁路可供行人路过。 基本上新生开学都是在家长陪同下来报到的，很少有单独一个人去学校报到。 毕竟家长们还是要考察学校环境怎么样，到底值不值得自己孩子在学校里生活三年。 然而也有那么几个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学生，特立独行。 比如樟树下，方宁他们就没要家长陪同，直接过来报到了。 现在刚从奶茶店里出来，每个人都捧着奶茶，在树下躲荫，有一搭没一搭聊话题，一副老油条的样子。 “拿着，喝水。” 程曦和方舟从旁边的小超市出来，买了一些矿泉水，每人分发一瓶。 谭林和钟广鸿知道程曦和方宁十分亲密，隐隐也把她当成方宁的女友，也就没有太多拘束，说话很随意。 至于方舟那就更简单了，本来就关系不错，属于铁哥们那种。 方舟很有文艺青年模样，长发披肩，白衬衫牛仔裤。 不过她却从来都不看那些文艺刊志，也没有文艺女的矫情，性格和假小子似得，很受欢迎。 “你们看那里。” 谭林蹲在地上数蚂蚁，突然眼睛一亮。 大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两个女孩走在左边靠近学校围墙的道旁路上。 其中有个女孩很恬静，五官都十分好看，丹凤眼，红润的唇，格子衬衣，紧身到脚踝的牛仔裤，最明显的是脖子上挂着一个银色的吊坠。 另外一个就稍微普通点，鹅脸蛋，一边走一边对银吊坠女孩说什么，眉开眼笑，十分开心的样子。 “这女孩美的跟仙子一样！” 钟广鸿率先表态，琢磨着是不是上去搭讪，不过看那样气场，估计到了面前也自惭形愧。 “二中漂亮的女孩子可真多啊！” “那可不是？一般来说长得好看的不会读书，长得不好看的会读书，那么既长得好看又会读书的女孩太少见了。” “你想想，能够考上一中的都是学霸学神，又不爱打扮肯定不好看，所以来二中的多半是好看的女孩子。” 方舟一番理论彻底把这群人弄晕了。 “你这个理论有点道理，” 方宁还笑着说方舟这番理论有些道理，侧头看程曦的时候，见她微微皱眉，红唇抿了抿，看起来有些心事。 不过程曦没说出来，显然是有顾虑的，他也没蠢到在这里说出来。 太阳躲进了云朵里，阳光没有那么毒辣了，而且报到的同学也相比少了许多，他们这才一起去报到。 红砖围墙那排成一列玻璃橱窗的公告栏，俗称‘红榜’。 里面公告了高一新生分班事宜。 从里面可以看到高一年级一共16个班级，一楼从300班开始到五楼的316班结束。 方宁仔细的找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在302班，然后凑巧的是程曦也在302班。 “真有缘分。” 他抬头发现程曦也看了过来，明显有些意外，还有些开心，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钟广鸿凑了过来，他也看到两人出乎意料的分到了同一个班级。 于是有些羡慕地说，看来这是老天爷都让你们在一起啊。 方宁咳咳两声，老脸一红，“瞎说什么呢？” 程曦笑而不语。 谭林说道：“我就在你们隔壁，300班，这下好了，连找你玩都方便了。” 方宁忍不住劝了他一下， “很多人以为高一可以尽情的疯玩，不用在乎什么，等到高二的时候再打基础就好，其实这种做法是非常片面且错误的。” “高一恰恰是最关键点，万丈高楼平地起，你基础都没打牢实，高二学习难度一加强，没怎么可能会跟得上，高一别顾着玩，多想想怎么学习，也要多做下笔记，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话永远也不过时。” 谭林本来还抱着放松的心态，现在一听方宁这么说也警醒过来。 毕竟方宁作为一个成绩优秀的学生，肯定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可以说是金玉良言也不为过。 于是谭林也十分慎重地点头。 此时大家都围聚过来了，看到自己分班情况，心态都有些不平稳了。 一下子就把他们这个小团体分散到了各个班级。 方舟甚至到了315班，在最顶上的五楼，每天光是爬楼层都觉得烦心。 不过这里也有好处，那就是不用担心政教处来查纪律。 二中的风纪委叫政教处，高一年级组长宋垫，西装革履，五大三粗，主教课程是音乐。 只不过在方宁看来他是体育委员多过于音乐老师。 据传闻上上几届晚上跑出去上网的学生多半都是栽在他的手里。 还有一个倒霉催的孩子半夜打不到车去网吧，结果还在路上碰到了一个好心的叔叔，看他半夜走路不安全就说送他一程，结果这一上车就是上了贼船，直接把他带回到学校里头的政教处那了。 到那一看，哟呵还站了四五个呢。 人还是满齐的，又一打听这‘好心叔叔’原来就是大名鼎鼎的铁面煞神宋垫。 方宁这会儿还没见到宋垫。 不过他的传闻也很快在新生群体里广为人知了。 === 高中时代的青春从这里起航！ 书友群 第一百八十五章 青春从这里起航! 302班的班主任叫张缘中，主教数学科目，是一个中年男人。 他戴着眼镜，穿着黄色的polo衫，西装长裤，大头皮鞋，皮带上一串叮铃作响的钥匙，看起来文质彬彬。 未婚，平时也不怎么修饰自己，头发总是油腻腻的。 他不是本地人，是从外地调来的，住了两三年，平海本地口音还有些怪腔怪调。 办公室里。 张缘中坐在椅子上和309班的班主任王泉风聊天。 因为新生报到，他难得洗了一次头发，不想给学生留下坏印象。 桌上堆满了开学手续，只需口头报到，带着录取通知书过来，确认学生身份，签字，交学费即可。 方宁和程曦来的时候，张缘中还在聊天。 方宁敲了敲门，询问三零二班班主任在吗？ 张缘中转身，朝二人点头，查看通知书，简单的签字后，开了收据，让他们到食堂的临时交学费窗口交个学费就可以了。 方宁正要离开时，张缘中接了个电话，嗯嗯几声后挂断，忽然叫住方宁，打量了一眼，沉吟道： “你叫方宁是吧？你学费等会儿交或者让她帮你交也行，你过来帮我把其他学生的入学手续一起办了吧。” “班主任，这不太合适吧？” 方宁皱眉说道。 “没事，我说你行你就行，我先任命你当班长，考察你的能力……对了，我的公章在桌上，每份通知书都记得盖章，写收据。” 说完，他急匆匆走了，看起来有急事的样子。 “这叫什么事？” 方宁目瞪口呆，突然成为了班长。 王泉风笑着拍了拍方宁的肩膀，说道：“加油，我看好你。” 程曦莞尔一笑，“那我先走了，班长大人。” “那你记得帮我交学费。” 方宁面色古怪。 等程曦走后，方宁就坐到张缘中的办公桌前，屁股还没坐热，就有人敲门，左顾右盼地询问302班的报到地点。 王泉风刚好回来，指了指他的位子，说道：“你在这里办理报到手续。” “哦哦，好的。” 门口的女孩有些懵，只见班主任座位上坐着一个年纪和她差不多的男生。 他扬了扬手中一堆的通知书，说道：“同学，到这里报到！” “不是班主任办理入学手续吗？你是谁？” 李亚南面色古怪，不知所措。 直到方宁敲了敲桌面提醒她，她才反应过来，从书包里拿出通知书递给他。 “你叫李亚南？” “嗯。” “我叫方宁，目前是临时班长，以后我们就是同班同学了。”方宁一边盖章，一边和她聊天。 老实说，李亚南长得并不好看，皮肤黝黑，身上总有一股味道。 不过方宁记得这个貌不起眼的女生，正是后面302班的班长。 她在班上办事能力特别强。 哦，现在不是班长，方宁已经成了临时班长。 “你的开学手续办好了，拿着这个收据去食堂窗口交学费，开了发票交回来，对了，我们班的班级位置你知道在哪里吧？”方宁头也不抬的说道。 “嗯，我知道的。” 李亚南说道：“谢谢你啊，那我先去交学费了，待会见。” “拜拜。” 方宁整理好剩下的通知书，分类放好。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又来了十多个学生，都是一脸古怪和懵逼。 其中有学神黎学平，打扮的时尚的黄玉琴，大块头陈志强，娘娘腔陈林林，大脑袋艾其昌。 这些人都是方宁记忆里熟知的同班同学。 他们走后，方宁感慨万千，老学神还是那么高高瘦瘦的样子，像个竹竿，至于陈林林依旧那么娘娘腔，像个死太监。 就在这个时候，张缘中急匆匆的回来了，看到方宁还在，就问花名册上还差多少人没办理报到手续。 “还差两人，看样子上午是不会来了，其他人都登记好了，五十四人，通知书也盖好公章了，收据开出去了，发票也都收回来了。” 方宁把整理好的文件给他过目，这何尝不是对他能力的一种检验。 “不错不错。” 张缘中细致的翻看文件夹，不断点头，说道：“嗯，你做得不错，这个班长我看行，你就先当着吧。” “那老师没别的事我可以走了吧？” “哦，没别的事了，你先去吧。”张缘中点点头。 方宁走出办公室，深深地呼吸一口气，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谁说这个班长容易当的？张 缘中性情喜怒无常，要摸透他的性格，起码要几个月。 而他重生前，对张缘中的印象很模糊，这无疑加重了难度。 程曦在走廊上吹风，看方宁过来，问道：“事情办完了吗？” “嗯，你吃饭了没有？”方宁问。 “还没有，在等你。”程曦答道。 “那一起，正好尝尝食堂饭菜的味道。” 二中有两个食堂，主要容纳大部分学生的是大食堂，小食堂更多的是老师和职教工的人吃的。 大食堂人很多，现在正是吃饭高峰，人山人海。 方宁有些头疼，说道：“看这样子，别说进去吃饭了，到食堂门口排队都是一个问题。” “那怎么办？” “现在刚开学，校门口门卫管理不严，我们去外面吃吧？虽有点不卫生，但至少不挤。你要是同意，我们就去，不同意我们就等一下排队吃饭。” 方宁跟她商量的说道。 “我觉得在时间还算充裕的情况下，在食堂吃饭挺好，毕竟这是我们高中生涯第一餐，有特殊意义。”程曦想了想道。 “好。” 方宁点点头，表示同意。 在食堂二窗口排队时，方宁遇到同班的李亚南。 她和班上一个叫宋香梅的女孩，端着餐盘找桌位，看到方宁，就过来打招呼，“哈喽，班长。” “这位是？” 李亚南同时也注意到程曦了，低声问道。 “你好，我是程曦，同一个班的。”程曦平静的说道。 “哦哦你好，我叫李亚南，我们都是虹桥中学升上来的。” 她们自我介绍。 方宁他们排队无聊，就和李亚南等人聊起来。 这时，旁边有几个男生端着空盘子离开，腾出了四个座位，李亚南赶紧坐上去，用盘子占着其他的位置，对方宁他们说道： “班长，我们先帮你占着位置，等会儿你们也一起过来吃饭。” “谢谢了。”方宁说道，然后拉着程曦一起排队。 座位上。 宋香梅皱了皱眉，对李亚南说道：“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叫程曦的女生有点眼熟？” “眼熟？怎么眼熟？”李亚南有些疑惑。 “就是今天我们去311班的时候，看到教室里坐着的那个女生，她和程曦好像啊，除了气质不一样外，五官都很相似。”宋香梅低声说道 李亚南一听，眉头微微一挑，说道：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那个女生叫什么来着？” “程可淑。”宋香梅回答道：“那个女生很有名的，启明中学的，一来报到就吸引了好多男生前去围观。” “对，就是这个名字。” 李亚南若有所思的说道：“她长得真好看，咦？你说这个女生也姓程，她们两人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啊？” “不太清楚，估计有点血缘关系。”宋香梅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好奇， “也许她们是姐妹也说不定呢？”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仿佛这一发现让她们对程曦的身份，产生了更多的好奇和猜测。 第一百八十六章 军训 经过短暂的相处，方宁和程曦迅速融入了302班。 全班56个学生，每个人都有着独特的个性，有的神采飞扬，有的英姿飒爽。 方宁凭借着无害的外貌和温和的性格，迅速赢得了大家的好感，而程曦的帮助也功不可没。 初中的同学们心智正在成长，仍带有孩子的天真，喜欢谁，不喜欢谁都直接表现出来。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不和看不顺眼的人玩。 而高中则不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哪怕厌恶某人也不轻易表露，表面上和和气气，实则心思深沉。 302班的同学们形成了各自的小团体，有的几个人打成一片，有的好姐妹手牵手同进同出。 期间，也有男生试图拉拢方宁，表示愿意做朋友。 但方宁早已与钟广鸿他们打成一片，别人再想融入他们这个团体也很难。 方宁的高中生活在一个阳光浓烈的下午正式开始了。 一队队穿着迷彩服的教官从卡车上跳下来，硬底军靴踩在花岗岩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广场上排列着莹灯，宽阔的空间延伸过去。 综合楼大厅下站着学校领导们，校长单威雄，副校长叶檀明，还有李长庚和宋垫陪同在后。 李长庚人送外号李大炮，嗓门极大，他的身材略带富态，脸庞沧桑，双手生满老茧，站在人群里像极了乡下老农； 而宋垫国字脸，浓眉大眼，五大三粗，却偏爱西装革履，领带松松垮垮，看起来与好人形象完全不搭。 方宁和其他新生站在走廊上俯视底下一片迷彩服，男生们开始哀嚎起来。 这群教官的到来意味着他们要告别好日子了。 为期一个礼拜的军训要开始了！ 方宁眨了眨眼睛，说道：“要不要去买些防晒油给你用？” 程曦摇摇头，说道“没事，也就一个多礼拜的时间。” “你看外面的太阳那么毒辣，最好还是准备一瓶吧，以防万一。你又不是男孩子，皮肤娇嫩，别到时候晒伤了。” “我明白。” 程曦点点头，但依旧没有动身的意思。 “你呀，你呀，左耳进右耳出。” 方宁看着程曦的样子，摇摇头，就知道她属于左耳进右耳出的类型，也就不再多说。 但他还是准备了两瓶防晒膏，还有姨妈巾用来垫在脚底，减轻站姿训练时的脚底板损伤。 军训期间，总有学生受不了苦，找各种理由请病假，女孩例假，男生摔伤，各种千奇百怪的理由层出不穷。 谭林甚至拿半个月前割阑尾炎的理由来请假，但依旧逃不过军训的折磨。 尤其是教谭林他们班的是一个老兵连长，要求比其他教官更严格，苦不堪言。 这一个多礼拜的天气仿佛是专门为军训准备的，万里无云，晴朗一片，连一滴雨都没有。 每个军训的新生都被晒得像非洲友人一样，回家后连爸妈都认不出来。 有个男生因为太阳晒得不均匀，脑袋和脖子呈现两种肤色，走在食堂路上引来无数目光，还因此出名，叫做分离哥。 为期一个礼拜的训练让人筋疲力尽，每天累得一躺在床上就睡着了，什么都不想。 而在这段时间内，他们也和教官结下了深厚的感情，从一开始的埋怨到最后的舍不得，情感完全转变。 一个礼拜过后。 方宁他们集体送别教官，短暂的伤感之后，真正的高中生活开始了。 高一是自由的，这可以从课间老师们的态度看出来。 他们不再像初中老师那样悉心教导，知识点没吃透也可以回来再补上进度。 在高中，老师们以讲课为辅，学生自主学习为主。 虽然依旧是填鸭式的应试教育，但隐隐有着新一轮的解放思潮。 方宁担任302班的班长，这是班主任张缘中亲自点名，没有经过选举。 其他干部都是投票选出来的，这让不少不认识方宁的同学感到诧异，猜测这个长相柔和的男生和班主任有什么关系？ 但无论是旁敲侧击，还是正面询问，都问不出个所以然，这更让一些同学觉得他高深莫测。 黎学平和艾其昌是班上的两大学霸，私交不错。 黎学平是个埋头苦读的书呆子，对班上的情况不太熟悉。 而艾其昌则是个话唠。 一个闷骚男一个话唠男碰在一起，顿时产生了八卦的火花。 艾其昌坐在椅子上，转着笔杆，在思考。 他之前看着方宁和程曦吃完午饭后在操场散步，十分好奇。 正好黎学平起身去厕所，他也跟着去，还打了个招呼。 “你平时不找我说话，今天怎么突然和我打招呼？” 黎学平一脸纳闷，看艾其昌那憋住的模样，就知道他有话要说。 艾其昌站在厕所边上，抖了抖裤子，拉上拉脸链，低声说道：“你有没有发现咱们班的方宁和程曦关系不一般啊？” “啊？有吗？我怎么没看出来，不是好朋友吗？” “你要是能看出来，别人早就看出来了。” “我可是慧眼识人，一眼就看出来了，他们两个关系非比寻常。” “不同寻常的男女多了去了，你操心这个干嘛？咸吃萝卜淡操心……”黎学平说道。 “哎，我跟你说，方宁可是咱们班的班长，程曦也是学习委员。如果他们俩真有点恋爱的苗头，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艾其昌皱着眉，语气里满是担忧，说道： “要是被班主任或者政教处发现了，那还得了？早恋的危害你又不是不知道……” 黎学平恍然大悟，眼睛一亮：“我算是明白了。” 艾其昌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弄得一头雾水，试探着道： “你明白什么了？” 黎学平笑得狡黠，说道：“你是想从他们那儿搞几个喜糖吃了，对不对？” 艾其昌一时语塞，扶额苦笑道：“得，我算是明白了，咱们是鸡同鸭讲。” 黎学平突然说道： “逗你玩的，其实我不傻，我跟你说，你最好不要去招惹他们。” “啊？” “因为你惹不起，我亲眼见到那个程曦一个人打趴四五个男生，我怕你会挨打。” 第一百八十七章 苏灿和他的死党 他满脸郁闷，果然和这种闷骚的学霸聊天不在一个频道。 正想再说些什么，厕所里已经有人进来了。 钟广鸿走了进来，看到两人在那聊天，诧异地笑了笑，“真有雅兴啊，在厕所这种地方聊风花雪月，不愧是学霸，真不是我们凡人能想象的。” 艾其昌：“……” “你们继续，我不打扰了。” 钟广鸿特意关心了几句，然后撒完尿赶紧走人。 “我觉得这事有必要澄清一下，不然全校都会认为我们在厕所里有什么暧昧关系，”黎学平艰难地咳了咳喉咙。 “他没听见吧？” “你觉得呢？” 事情果然如黎学平所说，第二天一早，谣言满天飞。 有人说两个学霸在厕所里卿卿我我，还有人绘声绘色地描述，说这世俗的世界对同性恋爱有歧视。 最后还略带怜悯地叹息，“其实我是祝福他们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艾其昌揉着脑袋，一脸懵逼。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 黎学平叹了口气，说道： “钟广鸿可是方宁的死党，这家伙看起来人畜无害，其实心最黑。” 他顿了顿，说道：“他肯定是在厕所外面听到我们说话了，所以就把事情传了出去，用来浑水摸鱼。可怜的是我，什么都没说就被泼了一脸脏水。” “我靠，这小子太阴险了。” 艾其昌瞪大了眼睛，“我就私下跟你嘀咕一两句话，什么都没往外面说。” “还是找个机会跟他说明白吧，没那么严重，估计是小心眼而已，说开了就好了。” 黎学平给他出主意说道。 “好。” 篮球场上，方宁和几个学生在打篮球。 球场上几个高个子男生驰骋，其中一个特别瞩目，身高一米九三，肌肉突出，长得还非常帅气，一看就特别有人缘。 方宁知道此人叫刘磊。 体训队出身，排球专业，性格大大咧咧，跟谁都聊得来。 对面椅子上坐着几个人是刘磊的朋友圈子，不过方宁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但是有一个男生，方宁格外注意，笑得温和的男生，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正好刘磊下场休息，方宁递了一瓶矿泉水，顺便问了一下那个男生叫什么名字。 刘磊咕噜咕噜喝完水，回头看了两眼，说道：“哦哦，你说那个啊，他叫苏灿，哈哈！我死党，怎么样，是不是特别乖乖男生那种啊。” 一听到这个名字，方宁脑海里像是划过一道闪电，全身上下都被电了一下。 苏灿……这个名字，苏小灿？ 方宁突然记起那个光怪离奇的梦境，他以苏灿的角度经历了许多事情，虽说很多事情已经模糊了，但他还是能记得苏灿感情中的两个女孩，一个叫苏小小，另一个叫程仙子…… 本以为这只是他自己的梦，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发觉事情不对劲。 他见到了苏小小好多次。 最后那个梦境居然贯穿了现实，就仿佛他所做的不是梦，而是另一种既视感。 就像佛家里讲的第八识阿赖耶识，颠倒妄想，如梦亦如幻。 “哦，那你认识程仙子吗？”方宁问道。 “哈？程仙子是谁啊？不认识。”刘磊挠挠脑袋，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样啊，那没事了。” 方宁想到，现在才高一，苏灿和刘磊估计还不认识程可淑，顿时也就释怀了。 他倒觉得这个世界挺微妙的，有这么不认识却又非常熟悉的人，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年级，一起呼吸空气，一起享受阳光，仔细想想，还真有点光怪陆离的现实感。 方宁注意到苏灿叫刘磊过去，又顺便问了一下，“你们现在是哪个班啊？” “我们在315班，有空来找我们玩啊。” 刘磊挥挥手，跑远了。 “居然和方舟是同一个班。” 方宁有些诧然，随后失声一笑。 他又记起来了，方舟和苏灿明显是认识的，而且关系不错。 哦…… 对了，方舟上高中后，她家里给她改名字了。 认为一个女孩子用方舟这个名字太男性化了，于是重新改名叫方倩文。 这可是到派出所备案的，身份证上也是方倩文，只不过方宁他们这些老熟人还是叫她方舟比较顺口。 …… 穿着白衬衣的苏灿起身，对刘磊说道：“你刚才和他嘀咕什么呢？还频频看我这边。” “看你长得帅呗，嘿嘿，好了，我不贫嘴了。那家伙叫方宁，一楼302班，相处了一下感觉他性格不错，有种说不上来的味道，而且他人缘还不错。”刘磊说道。 张家斌和李君耀蹲在地上，嘴里咬着狗尾巴草，蚊子一样哼哼两声，“你说的人缘是指他哪方面啊？” “男女都有吧。” 刘磊顿了顿，“好像经常看到有个女孩和他一起走，长得还不错，就是性格比较冷，不爱说话。” “嘁~又是另外一个苏灿。” 赵顺走过来，丢几瓶水给他们。 刘磊又想到了一件事，拉了苏灿的肩膀说道：“你先别走，回忆一下，你认识程仙子吗？” 苏灿一惊，差点吓出一身冷汗，“你说什么？” “咦，看你这个反应，似乎你也认识那个程仙子啊？我怎么不认识呢？”刘磊有些诧异道。 “你那是孤陋寡闻，连程仙子都不认识，还好意思天天自吹自擂说是什么校草，勾搭无数小妹妹。” 李君耀对他送上鄙视，“程仙子叫程可淑，启明中学毕业的……” 程仙子，真名程可淑，是启明中学的毕业生。 在她的母校，她早已是个风云人物。 而如今，她的名字在我们学校也如雷贯耳。 这次，她竟然选择了我们二中，显然是冲着年级第一的宝座来的。 “你说得好像你是年级第二似的，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张家斌立刻毫不留情地拆了对方的台。 程可淑的到来，仿佛一颗重磅炸弹，瞬间点燃了整个学校的气氛。 她的每一步，都牵动着大家的神经，仿佛一场无声的剧情即将展开。 第一百八十八章 苏灿来访 方宁的日子过得相当惬意。 相比初三的紧张忙碌，高一的生活显得轻松许多。 没有繁重的家庭作业熬到深夜，也没有老师的严厉督促，每天的课程只讲解基本题型，其他问题需要学生自己去办公室请教。 对于那些有上进心的学生，这是一个自我提升的机会； 而对于满足现状的学生，只要期中或期末考试不拖班级后腿，老师也不会多加干涉。 总的来说，方宁过得相当悠闲。 这天，班主任张缘中在走廊上叫住了方宁，仔细询问了班上的情况。 与团支书李亚南的反馈一对比，张缘中大致了解了班级的动态。 他有意无意地暗示方宁，可以考虑加入学生会，锻炼一下自己的能力。 然而对此事，方宁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不进学生会是他的原则。 他怕麻烦，向往自由，而学生会的规矩多、约束感强，让他避之不及。 那里就像一个小江湖，一旦进去，就难以自拔。 张缘中提了几次，见方宁兴趣缺缺，也就不再提起，转而聊起其他话题，尤其是方宁的英语成绩。 英语一直是方宁的强项，他的单科成绩可以排进全年级前十几名。 “你加油，我很看好你。”张缘中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他继续努力。 方宁回到教室刚坐下，后桌的朱颖好奇地问道：“班主任和你聊什么啊？” “哦，就是聊学习的事情，还有让我进学生会，没什么特别的。”方宁回答。 朱颖有些羡慕地说：“学生会啊？方宁你要进去吗？” “不进。”方宁斩钉截铁地回答。 “别人想进去都进不去呢。” 中午吃完午饭，方宁准备和程曦一起去操场散步。 结果，一个男生走了过来，朝他点点头，说道：“冒昧打扰了，能聊一会儿吗？” “嗯？”程曦投来询问的目光。 这个男生正是苏灿，那个在方宁梦境里，苏小小念念不忘的男生。 “ok，这边说吧。” 方宁同意了，示意程曦稍微等他一下。 苏灿手放在绿色油漆的栏杆上，深深呼出一口气。 阳光照在他柔软蓬松的头发上，染上金黄的色泽，显得他像个乖乖男孩，符合女孩们喜欢的类型。 甚至连方宁在做那个梦后，潜意识里都会不自觉地模仿苏灿的风格。 从衣着品味到生活习惯，方宁都和苏灿越来越像。 幸好他及时醒悟，才没有完全变成另一个苏灿。 苏灿咧了咧嘴，斟酌着说道： “上次听磊子说，你从旁侧击问了我几次，很多关于我的生活细节，你都能问得一针见血，还有一些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问题，而你却一口笃定的说着，甚至你还聊到了程可淑。” “尽管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但我知道你肯定不认识她，否则你问的绝对是另一番内容。” “唔。”方宁还没开口。 苏灿又继续说：“可是你又的确不认识我……这也是我困惑的地方。” 方宁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直接说自己做了一个梦，在梦里见到了苏灿的一生，最后还和程仙子走到了一起，把苏小小抛弃了，这话说出来谁会信？ 毕竟这话过于荒诞和离奇，很难让一个有正常思维和三观的人相信。 “有些事情我真不能说，但请你相信我，我没有什么恶意。”方宁苦笑，有些事情真是难以说出口。 “你这话没有可信度……”苏灿敏锐地说道。 方宁决定透露一点口风，“你看过重生的小说吗？” 苏灿顿时毛骨悚然起来，意味深长地看了方宁一眼。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以外，还有另外一个重生者，可以说和他的命运息息相关。 “你也是？”苏灿惊疑未定地问。 方宁点了点头，“应该是你所想的那样。” “嘘，谨言慎行。” 苏灿沉默了一会儿，四下环顾，确定周围没什么人后，说道：“这很危险！” “好。” 随后又说道：“我只希望你不要干预我的生活。” “这个没问题。”方宁爽快的答应道。 送走苏灿后，方宁越发头疼起来。 看来有些事情不能掉以轻心，像今天的事情，绝对是他的失误。 如果不是问刘磊，而是通过其他渠道获得这些消息，苏灿绝对不会找上门来，就好像自己是一个阴谋家一样，只喜欢在幕后玩阴谋。 程曦看到方宁和苏灿结束了谈话，走过来问道：“我们还去散步吗？” “走吧。”方宁微微一笑。 程曦并没有多问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这是她一个很好的优点，不会多打听，想告诉她的，自然会告诉。 二中的操场远比天岳初中大很多。 虽然学校位于山腰，半座山都被挖空了，但还是有专门规划的体育设备供学生锻炼。 长环形的跑道比初中的大，只是没有铺上塑胶跑道，这涉及到教育经费问题。 教育局在三所中学里，县一中是老牌高中，资历深厚，人脉广，每年拨款的经费不少。 而七中作为私立高中，虽然师资力量不如一中二中，但有一个好后台，教育局的二把手就是七中出身。 至于二中，位置尴尬，既没有人脉关系，又没有大腿可以抱，完全属于“后娘养的”，说白了就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 单威雄是一个有作为的校长，凭着出色的能力从长沙拉到一笔教学资金，一路下来，没人敢苛扣，完完整整地到了二中财务室。 这才有了后来二中的兴起。单威雄也因此彻底在学校里站稳了脚，甚至在几届学生中享有很高的威望。 天渐凉，微风轻拂。 方宁和程曦悠闲地漫步在操场上。 午饭过后，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在这里逗留半个小时。 高一的学业相对轻松，他们不必像初三那样争分夺秒，因此操场上显得格外热闹，看到好多人来人往。 放眼望去，操场上人来人往，尤其是那些青春靓丽的女生，宛如一片美丽的云彩，点缀在这片操场上。 第一百八十九章 李思思 苏小小和李筱蕾从二中外的围墙轻巧地翻了进来。 一般来说，翻围墙这种事多是男生的专利，尤其是为了到校外餐馆吃饭的男生们，但今天这两个女孩的表现却让人刮目相看。 她们动作娴熟，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冒险。 在方宁的视线中，苏小小踩在围墙上，晃晃悠悠，身影在枝桠间的光影中晃动，充满活力。 她脸上挂着盈盈的笑意，拍了拍手，说道：“筱蕾上来，我拉你。” 接着，她微蹲下身子，反手抓住李筱蕾白净的小手，一把将她拉了上来。 两人敏捷地从围墙上跳下，脚稳稳地踩在松软的泥土上，成功着陆。 方宁目瞪口呆：“……” 苏小小的出现方式，让方宁大为震撼。 在他的印象中，从未见过这样的情景，至少很少看到女生有这样翻围墙，一般都是在墙角等待别人送饭进来，哪里会胆大包天。 不过转念一想，他释然了——苏小小可是体训生，而且天马行空，这点小事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程曦也微微一愣，但很快恢复了常态。 对她来说，这种事情也不难，十分轻松。 只是，军训刚结束不久就翻围墙出去吃饭，这女孩胆子真大，果然不愧是“小魔女”苏小小！ “咦？方宁你怎么在这？” 苏小小拉着李筱蕾正准备离开走人，意外地瞥见了不远处的方宁和程曦。 那诧异的目光让一向活泼的苏小小脸红了。 “快走快走，丢脸了……” 李筱蕾低垂着小脑袋，手紧紧捏着苏小小的衣袖。 “哈喽，苏小小。” 方宁乐了，朝她打了个招呼，笑道：“我们只是路过的无辜群众，你们继续。” “你最好装作没看到。” 苏小小低哼一声，朝他做了个鬼脸，拉着李筱蕾赶紧离开。 程曦微微一笑，说道：“她们挺有趣的。” 方宁望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教学楼转角，忽然一本正经起来，指着她们的方向说道：“她就是苏小小！” “我知道。” “啊？” 这回轮到方宁傻眼了。 程曦莞尔一笑，道：“还记得我暑假去了衡山吗？我在那儿见到了她，旁边还有于小斑。她还让我带句话给你。” 方宁好奇地问：“什么话？” 程曦意味深长地说道： “她说，她要来二中读书了，让你小子小心点。” 方宁咳嗽一声，“我跟她没什么，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你最好是。”程曦瞥了他一眼。 两人继续往操场方向走。 “我突然发现咱们学校真是卧虎藏龙，山高水深。”方宁努了努嘴说道。 “嗯？”程曦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一个头戴耳机，穿着黑色时尚上衣的女孩，从篮球场那边的台阶走下来，发丝飞扬。她与一群穿着白色校服的女生格格不入，显得特立独行，带着一丝叛逆的味道。 “学校还能这么穿？这女孩有点特立独行啊？”方宁惊叹道。 “你该不会也认识她吧？”程曦神色古怪地说道。 方宁老脸一红，老实回答：“这个我真不认识。” “可我认识。” 程曦莞尔一笑，说道：“她叫李思思，如果你不认识她，那李思佳你总知道吧？” “原来是她的妹妹啊……” 一听到李思佳的名字，方宁顿时明白了。 李思佳原本是天岳初中的学霸，比他们高一届，也考入了二中，现在在高二404班。 “所以说啊，平海县的圈子真小啊。”程曦感叹道。 方宁点头，认同道：“确实，平海县就那么大，兜兜转转，也就那么一些人而已。” · · · 时间总是如流水的。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一转眼间，一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 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了，程曦的成绩排在黎学平后面。 而方宁则在全班前十，英语单科成绩第四名。 不是他不够努力，而是班上的学霸太多了。 有时候成绩真的不仅靠平时基础，还得靠那么一丝虚无缥缈的运气和人品。 不过也就是这次月考，让方宁彻底在班上站住脚跟，让人无话可说。 毕竟在学校，任何背景和长相都是苍白的，唯有成绩才是评定一个人是否是个好学生的标准。 在这一个月的高中生活里，他也认识了很多人，无论是好学生尖子生黎学平之类的，还是差学生赵顺，刘磊，小六子等人，他都十分相处的来。 有时候苏灿那边也会叫他们过去玩，一堆人有说有笑也挺热闹的，可是方宁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后来仔细一回想，有种融入不进去的感觉。 面对的这群人虽然没心没肺，可总不是他朝夕相处的那些人，没有一起成长的经历和情感沉淀，必然少了那种默契。 到最后方宁和程曦退出他们这个圈子。 钟广鸿，谭林，方舟她们也重新组成这个圈子，虽然朋友没那么多了，但是那种沉淀的默契感又回来了。 …… 二中图书馆，阳光灿烂，万里无云。 学校广播适时响起舒缓的校园歌谣，李思佳好听的声音在广播里也响起。 在今后三年的人生中，就是这个声音一直伴随了他们的青春成长。 “唉！” 谭林托着腮，坐在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榕树下，左叹一声，右叹一声，十分惆怅。 “你这叹来叹去的干嘛呢？” 方宁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没一点朝气，“不会是思春了吧？” “你才思春了！” 钟广鸿在边上落井下石，揶揄道： “我看他铁定是想魏青了，以前这个时候他都准时屁颠屁颠到校外报亭，买好最新一期的漫客，然后放到魏青的桌上，装作不满不在乎，又心心念着。” 谭林脸色有些难看了，他甚至想打人。 “喂喂，不要这样戳穿他，我们要装作不知道才行。”方宁挤眉弄眼。 “现在说还有个屁用，她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刻苦学习呢。” 反正谭林的心情挺低落的。 方宁也瞅着这孩子怪可怜的，好不容易开窍了暗恋上了一个女孩子，虽说知道无疾而终，却还是心里放不下。 大道理谁都懂，小情绪难以控制。 “说起来我有点想余乐了。” 方宁略带几分惆怅，没有他在，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心里不踏实。 “早知道叫他来二中了，一中有什么好的，都是一群无聊至极的书呆子，他进去了肯定也要被同化，变成另外一个书呆子……” “还不如来咱们二中，有诗有酒有远方还有美女。” 钟广鸿正说着，就看到独立独行的李思思从他面前一闪而过，眼睛都瞪直了，口水直流，“这女生好酷啊！太他妈拽了！” “哼，”李思思用鼻子哼了一声，瞥了瞥他一眼，那眼神就跟看傻子一样，然后轻盈而过。 “她是不是在鄙视我？” 钟广鸿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你觉得呢？”方宁说道。 “肯定不是。”钟广鸿自恋的道。 “靠！”方宁丢了一个中指。 第一百九十章 那些陡然发生在人生里的波澜 这时，李思思返身走回来，手里多了一张餐卡。 她在食堂那边办好了手续，看到方宁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便瞪了他一眼。 方宁立即投去一个无辜的眼神，脸皮厚得像城墙，笑眯眯地问道：“你盯着我看干嘛？莫非觉得我很帅？” “呕，帅我没看到一点，自恋倒是看到了。”李思思故作呕吐状，停下了脚步。 她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最终停留在方宁身上，问道：“喂，你叫方宁是吧？” “不错，正是我。”方宁点点头。 “看起来名不副实啊，小胳膊小腿的。”李思思砸吧嘴感慨。 之前的轻佻话语显然给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方宁笑道：“卑鄙者见我丑陋，高尚者见我高尚，大概就是这样。” “你才卑鄙！”李思思顿时扬眉怒目。 方宁眨了眨眼，茫然道：“我可没这么说，是你理解错误了吧。” 旁边的谭林和钟广鸿早就和方宁心有默契，顿时起哄，说道： “就是啊，是你自己多想了，唉，总有些人喜欢对号入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行啊你们，欺负我一个女生有意思吗？” 李思思狠狠地瞪了他们三人一眼，也不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方宁见李思思真的生气了，不敢再开玩笑，赶紧叫住她，腆着脸皮道： “那个，你别介意哈，我们就是和你开个玩笑……” “你那是开玩笑么？谁卑鄙了，来，你说说。” 方宁头疼地看向钟广鸿，后者果断撇清关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吧，要不然，待会我们请你到奶茶店吃点冷饮冰淇淋，随便你点什么吃的，别太宰我们就行，如何？” “行，这可是你说的。” 李思思爽快地答应了。 看来女孩对甜品奶茶总是没有抵抗力的，哪怕是程曦那样的女孩。 方宁把一张五十的丢给钟广鸿，低声在他耳边道：“诺，她就交给你了，别惹出麻烦。” 李思思神色不悦，说道：“你们几个嘀嘀咕咕的干嘛呢？” 方宁笑道：“我这边还有点事情，就让他带你去吃冷饮了。” “好，谁请我都没问题，我也赶时间呢，吃完去办事。” 没想到眼前这个衣着时尚的女孩也挺好相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没有表面上那么难缠，而且长得也好看。 其实方宁心里还有些小算盘。 他的死党中，余小乐有刘梅婷，谭林无疾而终地暗恋着魏青，自己身边也有程曦，就钟广鸿还没着落。 可是钟广鸿一直不开窍，哪怕初中时代有一个叫刘依依的女生喜欢他，依然无动于衷。 毕竟已经高中，到了谈恋爱的年纪，所以他也暗暗撮合。 这不是创造了机会吗？ 两人一起去冷饮店，接下来就看他能不能把握住机会了。 方宁这脑袋里的小算盘打得响，李思思和钟广鸿两位当事人还不知道他的想法呢。 “诶诶？那我去哪？”谭林怒刷存在感。 方宁一阵无语，扯了扯他的衣袖，说道：“我带你去办件事情。” “哦哦。” “那回见，拜拜您勒。” 方宁带着谭林快速闪人。 李思思皱起了眉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那个叫方宁的男生，最后的笑容透着一股诡异，让她心里隐隐不安。 虽然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但她还是对眼前这个手拿一张五十的，看起来低眉顺眼的男生说道：“给本小姐开路吧！” 钟广鸿也觉得莫名其妙。 明明是方宁得罪了她，怎么最后变成了自己陪李思思去奶茶店吃冷饮？ 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心里也有些明悟。 身边跟着这么一个神采飞扬的女孩，不管事实如何，总是能引来旁人的羡慕。 · · · 综合楼大厅内，方宁双手背后，盯着月考“红榜”展示栏。 上面列着一个个成绩优异的学生名字和单科成绩。 他的名字在英语单科中排名第十三，略有些失望，按照自己对英语的理解，这个成绩他已经很满意了。 但在年级排名上，他还不是最高的，这让他感到有些压力。 连这县里二中都如此卧虎藏龙，若是到了县一中，甚至长沙的长郡、雅礼等重点高中，那该如何是好？ 他仔细看了一会儿，发现红榜上出现最多的名字是程可淑。 她几乎在九门单科成绩中都占据着名额，每一科的排名都十分靠前，基本上每一科目都有她的存在感，让人无法忽视。 表面上看似不起眼，但仔细咀嚼，就能感受到其中的激烈和恐怖。 她能在这群尖子生中脱颖而出，像一座巨山一样横亘在同龄人面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这是常人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光景。 即便是年级第二名的李涛，分数也远远落后她一大截，更不用说他自己。 甚至连程曦的成绩和她相比，也相差甚远。 “程可淑，不愧是声名远扬的程仙子。” 方宁细细品味，心中不禁感叹这是怎样一个女孩，竟有如此大的魔力，让人念念不忘。 当然，他更好奇的是，看不出深浅的苏灿，是如何将这样俯视同龄人的程仙子紧握在手中的？ 这让他既惊叹又好奇。 “难道说，上天真的有缘分一说？天生一对地造一双。” “可是，为什么还会有另一个钟灵敏秀的女孩喜欢上他？” “苏小小和程可淑这样的女孩，无论哪一个都有着祸水的魅力。” “换作是我，真要选择其中一个而抛下另外一个，我可选不来，太折磨人了。” 尽管方宁以苏灿的视角经历了他的一生，但很多事情都是以梦为基础，一个模糊的印象。 梦醒来，只有浅浅的影子。 如同午后惊醒独坐，只有恍然隔世的感觉。 方宁突然转过身，对东张西望的谭林说道： “谭林啊，你有没有想找一个女朋友，谈恋爱的打算啊？” “啊？没有，我一个人挺好的，要女朋友干嘛？远远地看着就好了。” 谭林疑惑的说道：“再说了，谈对象是要花钱的，我没钱。”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那个遥远到记忆快要模糊的夏季，窸窸窣窣的影子落在同桌的桌上，女孩伏在桌上睡着。 吊顶的风扇轻轻旋转，吹来轻缓的风。 有时候热得睡不着的时候。 他就这样趴在桌上侧着脑袋，轻轻地看着她的脸庞，小心翼翼的偷看，打量，既惶恐又忐忑。 就像某人曾唱过的歌词，有时太近看到的反而迷蒙，隔着距离许多事才看懂……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看似不到两张桌子的距离，实际上却横跨了两个市的距离。 遥远到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再遇到。 “魏青……唉。” 方宁低叹，“人生短暂，重要的事情等不了。” “以后再说吧。” “有时候我总在想，如果那晚上我做出了某种决定，可能会有很多不同的可能，但是人生没有后悔药可吃。” 谭林顿了顿，苦涩的道： “那天突然收到了她寄给我的邮件，里面全都是一本本漫画册，还有她给我写的信，我好像突然理解了，那些陡然发生在人生里的波澜，其实都是生活里的常态。” 第一百九十一章 奶茶店前的争吵 学校奶茶店外，李思思目光焦急地看着钟广鸿在队伍中艰难前行，非常的不耐烦。 旁边几个女生已经插队到了他的前面，她无奈地捋了捋耳边的发丝，叹了口气。 这样一个接一个的插队，什么时候才能买到冷饮啊？ 恐怕等他买到手，课余时间也所剩无几了。 在多次被其他女生插队伍以后。 终于，李思思再也忍不住了。 她上前一步，拍了拍一个插队女生的肩膀，皱眉道：“同学，请你不要插队！” “你谁啊？我又没插你的队！” 那女生毫不示弱，身后还有两个同伴，底气十足。 “你插的是我朋友的队伍，他脾气好不说话，但不代表我不能说。再说了，你能有点素质行吗？” 李思思从不怕事，她从小叛逆，连校服都不穿，独立独行，绝不是逆来顺受的主。 “我就是没素质，你能怎么样？” “看你样子，高一新生吧，这么横啊？” 旁边一个女孩上下打量一番，见她是新生，顿时就心里有底了，于是帮腔道。 钟广鸿见势不妙，连忙说：“没事，让她们插一下队，也差不了多少时间……”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思思狠狠瞪了一眼，腮帮子鼓鼓的，显得既可爱又坚决。 她挺起胸脯，踮起脚尖，毫不示弱地说： “你一边去，这帮女生真能耐了，仗着老生的身份还想欺负人，今天非得给她们一个教训不可！” 说完，她撸起袖子，准备和那几个女生一较高下。 “啊？” 钟广鸿彻底傻眼了，这已经不是插队的问题，而是关于尊严的较量，不争个胜负绝对不会罢休。 “这个新生还真牛哈！叫什么名字？” “谁知道呢，看起来也是个不服输的主。” “妹子够泼辣，我喜欢她！” 旁边排队的人不怕事态扩大，纷纷窃窃私语。 连奶茶店的两个服务员都踮着脚往外看，一边还喊着： “要看吵架的站出去啊，买冷饮的继续排队。” “要不算了吧。”钟广鸿退到一边，想上前护着李思思，反而被她推开。 “你来试试？”她撸起袖子，看起来正要和那几个女生比划一下。 平海小城依山傍水，文艺点说是钟灵毓秀，直接点说就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那几个女孩嘴里骂得不堪入耳，隔空对骂。 李思佳和柳文斌从图书馆台阶上走来，有说有笑。 突然，李思佳神色一变，皱眉起来。 “怎么了？”柳文斌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就看到奶茶店旁边一个女孩和男生，正和四个女生对峙。 他远远瞅着那女孩，觉得有些眼熟，可一时想不起来。 侧头看了看李思佳，恍然大悟，这不就和她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嘛，只是略显青涩。 他心思急转间，看到眼前事态进一步升级，差点从对骂变成了对打。 “柳会长，我先过去处理事情，”李思佳快步走过去。 “我也去。”文斌紧跟其后。 “我今天非要打得你连爸妈都认不出来！” 李思思还不知道有人已经到了她身后，依然在对骂。 关键是她嘴皮子还挺溜，舌战群儒，各种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方言，把那四个女生骂得落在下风。 那几个原本还在激烈对骂的女孩，看见她身后的人，突然像是被掐住了喉咙，瞬间哑口无言，愣在原地。 “说啊，怎么不说了？” 李思思还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心里正得意呢，冷不丁听到身后传来一句：“你想把谁打得爸妈都认不出来啊？” 这熟悉的声音…… 李思思浑身一颤，艰难地转过头去。 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姐！” 钟广鸿顿时觉得李思思有些可爱起来。 原来这个小魔王也有怕人的一面啊？ 他低眉顺眼地偷偷瞥了一眼李思思口中的“姐”，发现两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尤其是那鼻子和眼睛。 不过，更引人注目的是她的气质。 虽然笑盈盈的，但一旦眉头微皱，那双细细弯弯的柳叶眉，就让人感到一股强势的气场。 那边几个和李思思对骂的女孩互相扯了扯衣角，在柳文斌的一个眼神下，赶紧溜走了。 “跟我过来。” 李思佳领着像蔫了的黄花一样的李思思，走到图书馆角落，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柳文斌对钟广鸿呵呵一笑，竖起大拇指：“厉害啊，连李思思这个小魔女你也敢惹，真是人才，要不要来我们文学社？” “哈？什么……”钟广鸿还没反应过来。 “墨青文学社，二中老牌，可以近距离见到学姐李思佳哦！” 柳文斌笑眯眯的开始忽悠道。 “文学社啊？我琴棋书画啥都不会，你邀请我干嘛？” 钟广鸿觉得这个面带笑容的男生不像个好东西。 要是柳文斌知道钟广鸿的想法，绝对会郁闷得吐血。 他柳文斌的名字在奥数界和各类杂刊里可是如雷贯耳。 柳文斌和钟广鸿扯淡，钟广鸿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 过了好长一会儿，李思佳带着她从图书馆角落走了出来，看向他，对略带歉意地说：“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不碍事。” 钟广鸿一脸受宠若惊地回答。 “我们这边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柳文斌看眼色行事，就对钟广鸿说，“下次有机会再聊。” 李思佳和柳文斌走后，李思思才松了一口气。 她眨了眨眼睛，像只劫后余生的小狐狸，心里嘀咕着，真是倒霉，居然被姐姐给碰上了。 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这个披着无数光环的姐姐。 从小到大，她一直生活在姐姐的光环下，以姐姐为榜样，认真做好每件事。 但是即使做得再好，大人们也只会说，“看吧，多亏有个优秀的姐姐。” 如果没做好，别人就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她：“连这些事情都做不好，怎么当李思佳的妹妹？” 可以说，从小学到初中，她一直以姐姐为目标。 然而，有一次考试失利后，她受到了许多人的议论，长期压抑下来的情绪顿时崩溃，心态越来越不平衡。 再加上青春期的逆反心理，她逐渐变得叛逆，成绩也每况愈下。 本来在三阳中学读书的她，初三前的成绩足以进入一中，但最终只考上了二中。 她的爸妈气炸了，说不再管她。 最后，连去二中的学费也是最疼爱她的舅舅出的。 “喂，别发呆了，走吧。”李思思撇了他一眼，说道。 “不买冷饮了？” 钟广鸿扬了扬手上的钞票。 “还买啥，气都气饱了，改天我心情好了再来吃吧。” 李思思转过身去，丢给他一个后脑勺。 “哦，那行吧。”钟广鸿点了点头。 第一百九十二章 二爷爷出车祸 钟广鸿去找方宁还餐卡，方宁还打趣的问你们两人勾搭上了没有？ 他一脸郁闷的说道：“快别提了，中间发生了一些插曲，冷饮没喝成，不过还好，下次还有机会。” 方宁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好事多磨嘛。” 他和钟广鸿相处这么久了，几乎可以说从小长大的，怎么会猜不透他的心思，绝对是对那女孩动心了。 不然在方宁的助波.推澜下，不会那么主动。 上午有一场英语小考，方宁轻松应对，这本来就是他的强势科目，没有费多大心思。 不过对于其他人来说，就相对比较痛苦了，英语考试要考作文，很多单词生疏，语法不通等弊端都容易暴露出来。 下课以后，他准备去外面吹吹风，黎学平走过来，打了个招呼，“方宁，借你英语笔记本用下行吗？” “啊？可以，就放桌上，你去拿吧。” 方宁一看是学霸来找他，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不过又有些奇怪，他肯定有自己系统的学习方法，怎么还需要看其他同学的笔记？ “好的，谢谢了。”黎学平又说了两句，高高兴兴的去拿笔记去了。 方宁站在走廊上吹风，程曦从楼梯间走过来了。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黎学平找你干嘛呢？” 方宁抬起头，看见程曦那双明亮的眼睛，微微一笑，“他借我的英语笔记去看看，找下学习思路。” 程曦听后，嘴角扬起一丝明媚的笑容，“哦？看来你的笔记还挺受欢迎的嘛！那我也要你的笔记。” 方宁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也要啊？那我私下给你补习吧，这样效果更好。” 程曦点点头，“好啊，那就这么说定了。” 正当两人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班主任张缘中走了过来。 他看到方宁和程曦站得比较亲密，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没有立即打扰他们。 等到程曦进教室后，他才走上前，低声对方宁说道：“方宁，过来一下。” 方宁心里一惊，不知道老师找他有什么事，跟着张缘中走到办公室外面。 张缘中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后，才开口说道： “方宁，我知道你和程曦关系不错，我平时睁只眼闭只眼也无所谓，但你们公开场合还是要注意一下，不要给其他老师留下话柄。” 方宁脸色微红，连忙解释道：“班主任，我们只是同学关系，没有其他的。” 张缘中点了点头，拍了拍方宁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我相信你们，但有些事情还是要注意。毕竟你们现在是学生，学业为重。” 方宁点头应是，心里却有些复杂。 他回到教室，看到程曦正在看试卷，不禁多看了几眼。 程曦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目光，转过头来，对他微微一笑。 下午的课程很快就结束了，方宁收拾好书包，准备回家。 刚走到楼下，就看到程曦站在那里等他。 她笑着走过来，“方宁，晚上有空吗？我们一起去图书馆复习吧。” 方宁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啊，正好我也有些问题想请教你。”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向图书馆，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的身上，显得格外温馨。 图书馆里人不多，显得格外安静。两人找了个角落坐下，开始复习功课。 程曦翻开笔记本，认真地看着方宁的英语笔记，不时地问些问题。 方宁耐心地解答。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图书馆灯光也变得柔和起来。 “你的笔记真的很详细，怪不得黎学平也要借来看。”程曦说道。 方宁微微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平时多花点时间整理而已。” 程曦点了点头，“你真的很用心，我也要向你学习。” 两人聊了一会儿，不知不觉间，图书馆的闭馆时间到了。 他们收拾好书本，走出图书馆，随后一起出了校门。 夜晚的空气有些凉，程曦缩了缩脖子。 方宁看到后，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 “谢谢你。”程曦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事，别感冒了。”方宁说道。 两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显得格外宁静。 “末班公交车来了。”方宁说道。 “我先走了。”程曦低声道。 “嗯。” 二路公交车到来以后，她就直接上车了，方宁站在马路边看了好久。 …… 夏海岸小区。 方宁推开家门，立刻感受到一股异样的气氛。 爷爷正在打电话，眉头紧锁，时不时点头回应。奶奶在一旁偷听，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 “怎么了？”方宁问道。 爷爷挂断电话，沉声道：“你二爷爷开三轮车在路边上被大货车撞翻车了，现在已经送到县人民医院，还不知道具体情况……” “我得去取点钱，晚饭你们自己先吃吧。”他后半句是对奶奶说的。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奶奶双手合十，喃喃祈祷。 “爷爷，我跟你一起去！”方宁把书包扔到沙发上，跟着爷爷出了门。 在小区门口，方宁招停了一辆出租车，两人匆忙上车，绝尘而去。 在电信大楼下的建设银行，爷爷取了两万块钱放进包里，再次上车前往老街的人民医院。 “二爷爷的子女知道这事吗？”方宁问。 爷爷点了点头，说道： “二儿子今天就从鹅城惠州赶回来了，已经陪同去了医院，他大女儿和女婿在浙江那边，接到电话后也知道了消息，但最快也得明天才能赶到。” “我爸妈知道吗？”方宁继续问道。 爷爷叹了口气，说道： “还没告诉他们。你先别说，免得他们急得连夜赶回来，你二爷爷的情况还不明朗，别引起恐慌。” 他这么说是有原因的，爸爸从小就亲二爷爷。 小时候家里穷，方爸读小学就天天在二爷爷家吃饭。 “嗯，我知道了。” 从老街到人民医院，车程本来只需半小时，但由于红绿灯和下班高峰，他们花了四十分钟才到。 爷爷给二爷的二儿子秦思闲打了个电话，确认了病房后，买了些水果直奔病房。 二爷爷是倒插门女婿，儿子跟母姓，叫秦思闲。 “你爸的情况怎么样了？” 一进到病房，爷爷就焦急地问。 “我爸在病房里休息，医生说只是面部受创，脑袋没事，有轻微脑震荡，休息一周应该能出院。”秦思闲赶紧解释，好让爷爷安心。 “其他的没什么问题吧？” “只是些皮外伤，不碍事。” “住院的钱够用吗？不够的话我这里有些钱。” “够了，谢谢大伯的关心。” 爷爷原本担心弟弟伤势严重，可能需要手术，所以提前取了钱。现在听到只是静养，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毕竟大货车撞三轮车，三轮车往往是受害者。 二爷爷的病房是隔离病房，亲属只能远远看一眼。 主治医师不在，只有两个护士在换药。 爷爷隔着玻璃窗叫了他几声。 方援朝昏迷不醒，但手指微微动了一下，这让爷爷稍感安慰。 “病人需要休息，你们等他好些，转到普通病房再来看吧。”一位年轻的女护士提醒道。 “好好，麻烦你们多照顾。”爷爷说道。 “这是我们的职责。” 爷爷出来后，在医院外停了一会儿，对秦思闲说：“你住的地方在哪里？要是没地方住，就先到我那儿去。” 秦思闲点头，能够省点麻烦当然最好不过，毕竟他爸爸和大伯是亲兄弟，不算外人。 晚上八点左右，方宁先回家了。 他还有作业要做，同时向奶奶说明了情况。 没想到，方爸的电话突然响起。 方宁迟疑了一下，估计老爸已经知道了消息，打电话来询问。 方爸从小爷爷方卫星那边听到消息，但不清楚具体情况，所以打电话到家里。 方宁安慰道：“二爷爷他人在医院，有意识，只是有点不清醒。医生说ct扫描没问题，只是轻微脑震荡，不需要手术。其他情况还要看后续。” 方爸坚持要连夜赶回来，方宁劝道：“爷爷不让你们回来，工作要紧。” 显然，方宁无法说服方爸。 电话挂断后，爸妈两人收拾东西，连夜订好高铁票，准备动身。 这一晚，方宁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两个小时过去，他放弃了挣扎，起来泡了杯浓茶，结果更睡不着了。 奶奶起夜两次，发现方宁房间的灯还亮着，又是碎碎念了几句。 第一百九十三章 医院 次日，二中上学。 方宁的脸色苍白，精神萎靡，黑眼圈浓重，上课时几次走神，被老师都点名了。 程曦注意到他的状态，心中不免担忧。 第二节课的下课后，她拉着方宁到操场散步，想让他放松一下，吹吹风，散散心。 “你今天怎么了？看起来精神很差。”程曦关切的问道。 方宁摇了摇头，任由冷风吹打他的脸颊，希望能让自己清醒一点。 他揉了揉微微发胀的脸颊，脸色稍微红润了些，这才开口道：“我家里出了点事，心烦意乱，昨晚失眠了，还喝了一杯浓茶，结果一夜没睡着，搞失眠了。” “……” 程曦沉默了一会儿。 “唉。”方宁则勉强笑了笑，捏了捏耳垂，试图让自己放松。 “你家出了什么事？” 程曦继续问道。 “不算是我家吧，是我家亲戚，我二爷爷出了交通事故，现在医院里面昏迷不醒，家里乱成一团，爸妈连夜赶回来了。” 方宁的声音低沉，透着无可奈何。 “那你能做点什么呢？”程曦说道。 “不知道，就是心里很烦。” 方宁顿了顿，叹了口气，“要是有办法，我也不会失眠了。” “你要不要去看看学校的心理医生？听说效果不错。”程曦建议道。 “算了吧，心理医生听起来就不太好。只是有点忧虑，还没到抑郁那么严重的地步。”方宁摇头拒绝。 “行。” 两人默默地在操场上走着。 方宁侧头看着程曦，发现她已经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纤细的身影散发着淡淡的体香，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他们继续散步，方宁不禁回想起在桃花岛的时光。 那时，一脸明媚的程曦涉溪而来，主动牵起他的手，自信而乐观地说：“我们要去的是上游的尽头，希望在这个过程中，你能和我同行。” 方宁缓缓回头，对上她的眸子，微微一笑。 “你在笑什么？”程曦诧异道。 “没什么。” “你老是一阵一阵的傻笑。”程曦无奈的摇摇头。 接下来的日子里，方宁的家里变得热闹起来。 爸妈和二爷的子女都住在家里，方宁的卧室也腾出来了，他搬到小书房里去睡觉。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不能在医院陪床，只能在家里煮饭菜，或者从乡下买些补品土鸡回来，炖鸡汤送到医院给二爷补身体。 上午是爸妈守着二爷的病床，下午是二爷的大女儿秦香玉和女婿王言川，晚上则是二儿子秦思闲轮值。 这样一来，尽量确保没有任何疏漏。 这天，方宁去医院送饭，意外碰到了一个熟人。 苏灿在医院门口徘徊，方宁上前叫了一声，吓了他一跳。 “怎么是你啊？”苏灿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的道。 “我来医院送饭，你在这干嘛？”方宁好奇地问。 “我找人。” 苏灿说道：“你对医院熟悉吗？” 方宁想了想，自己来了十多天，基本上每个病房都跑过，就说：“还算熟悉吧。” 苏灿说道：“程可淑她妈妈住院了，她也在医院里陪着，我就在这里等她……” “哦哦，你别误会，我不是跟踪，她知道的，只是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他看到方宁用异样的眼光看了一眼，连忙解释。 “我明白，你是想远远看一眼吧。”方宁笑了笑。 “嗯嗯。” “她妈妈叫什么名字？” “林舒芬。”苏灿重复了两遍。 方宁摸了摸下巴，回答道：“据我所知，住院部姓林的起码有七八个，这样吧，我帮你去问下护士。” “谢谢。”苏灿感激地道。 “举手之劳。”方宁摆了摆手。 住院部每层都有护士前台，方宁找了个机会，询问了一下林舒芬是哪层楼的。 很快，他得到了消息，林舒芬在二楼某个病房，得的是膝盖风湿性关节炎，治好了一到雷雨天气就反复发作，现在已经是第三次住院了。 “谢谢姐姐！”方宁先过去打探了一下情况，查看程可淑是否在病房内。 当然，他也想目睹一下程仙子的风采。 可惜的是，他只看到躺在床上的林舒芬，没有看到程可淑。 他又在别的病房看了一下，依然没有看到她。 他问了一下其他病人，有个大叔说：“那个女孩好像出去办事了，你要是不清楚，可以去问问她妈妈，诺，她妈就在那个病房里。” “谢谢大叔。” 方宁很快出来了，对苏灿说道： “程可淑她妈妈在二楼，但没看到程可淑，我问了一个大叔，他说她可能出去办事了。” “啊？”苏灿傻眼了。 “我估计你们可能错过了。” 方宁咳了两声，看到苏灿一脸失望，他不忍心，安慰道：“或许她只是去了门诊楼，你再找找吧，我先去送饭了。” “谢谢。” “这是你第二次说谢谢了，如果你当我是朋友的话，不用这么见外。” “我知道了。” 方宁和苏灿告别后，走在医院的过道里，心里想着其他事情。 等方宁送完饭回来，远远就看到苏灿依然站在原地，神情愈发焦急。 他走上前，好奇的问道：“苏灿，你怎么还在这里，没有上去啊？” 苏灿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气道：“有一个男的去医院看望她妈妈了。” 方宁听完，忍不住说道：“叫你不早点吧，在那犹豫半天，结果错过了机会。” 苏灿低声道：“有没有什么办法？” 方宁想了想，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缓和了一些，“你这事基本上没啥办法，还是先回去吧。现在天色也晚了，再去看望也没啥效果了。” 苏灿沉默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谢谢你，方宁。你说得对，我还是先回去，明天再来碰碰运气。” 方宁见状，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但他知道此时多说无益，只能叮嘱道：“好好休息，别太着急。” 苏灿感激地点头，两人一同走出医院。 夜风微凉，吹散了些许烦闷的情绪。 第一百九十四章 忽如其来的一场雨 高中的生活与初中截然不同，这种不同体现在人际关系、朋友圈子，以及更广阔的视野和未曾经历的事物上。 夏天漫长而炎热。 方宁仍然在这座内陆小城中过着他平凡而幸福的日子。 正值青春年少，风华正茂。 除了学习，他每天的生活就是和朋友聊天，或是饭后与程曦在操场上散步。 没有戏剧化的生活，没有《基督山伯爵》那般暗无天日荡气回肠的复仇故事，但正是这种贴近现实的小日子，让方宁从头到脚都感到满足。 “铃——铃——” 下课铃声仓促地响起，走廊上、教室里、小卖部的学生们迅速返回教室，翻书声哗啦啦作响。 随后，在“同学们起立……老师好”的日常对话中，一天的学习生活开始了。 黄晓莹是新来的政治老师，方宁听说她刚从大学毕业，教学经验不多。 她拿到教师证后，在平海县和泪罗县两个县级小城之间选择，或许是因为名字中带个“海”，她选择了平海县。 结果下了高速，从平汝公路一路上，连绵一路的山区，一片海都没看到，她看到了这个城市的偏僻和落后，不禁心灰意冷。 然而，命运给黄晓莹开了一扇幸运之门，她没有被分配到更偏僻的乡村，而是来到了二中教书。 她想，既来之则安之，决定好好干好自己的工作。 “大家好，我是接替余老师的黄晓莹，你们可以叫我莹老师。如果有人愿意在课外和我交朋友，也可以叫我黄晓莹。” 黄晓莹捧着政治课本和文案，小心翼翼地说道，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教室里一片寂静，方宁带头鼓掌，掌声顿时响起。 黄晓莹张嘴想继续说什么，但声音已被热烈的掌声淹没。 自我介绍后，她询问了之前余老师的教学进度，继续上课。 一堂课下来，黄晓莹表现中规中矩，既没有老教师的老成持重，也没有年轻教师的激情四射，唯一的亮点是她的小心翼翼，没有出一丝错误。 坐在方宁前面的毛振兴和谢洋洋交头接耳，聊得热火朝天。 “今晚去不去看打球？” “不去了，我还要陪女朋友回家，要去你去吧。”毛振兴道。 “你小子行啊，泡到了哪个妹子？” “王薇。” “哦哦，就是咱们班那个白白净净的女孩啊。我看她平时老跟没睡醒一样趴在桌上，你怎么追到手的？跟哥们说说。” “秘密！” “切，没劲。” 黄晓莹在黑板上写“生产与消费的辩证关系”，转过身来就看到他们两人在聊天，声音还盖过了自己。 她心里有些不安，咳嗽两声，叫他们不要在课上聊天，但他们依旧我行我素，不把新来的女老师当一回事。 恰巧班主任张缘中从隔壁班教完数学出来，顺带巡视一下自己班的情况…… 然后就没然后了。 方宁心里为两个倒霉孩子默哀，估计没有一节课是不会回来的。 一节政治课过去，黄晓莹收拾课件下课，走出教室，心里琢磨自己有没有犯什么错误，觉得没出纰漏，心里稳了许多。 办公室内，几个男老师和女老师捧着茶聊着天。 “老童啊，你看这个新来的黄晓莹老师怎么样？”王泉风笑眯眯地说道。 童练成端着大号的钢瓷碗，用手指头扣着茶叶，咀嚼了半响，才道： “小年轻吧，谁当年不是这么过来的？火候还欠缺了一点，不过这些不是大问题。” “现在不比我们以前了，都是重文凭轻本事，像这样的老师也不错。” 素有算命半仙之称的王泉风，王半仙敲了敲桌子，摇摇头说道： “我看这个老师当不了多久了……” 童练成挑挑眉，放下钢瓷碗，左顾右盼，说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还不是有领导的某个朋友想走关系塞到咱们这里来呗。目前咱们的教师编制都是满的，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空缺，也就黄晓莹这个小年轻位置不稳，我看悬了。” “那关系户的本事怎么样？” “不知道，但要靠走关系的，估计也就那样吧。” “这不是瞎胡闹吗！” “我都说了，时代变了，咱们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要不要告诉黄晓莹啊？这事情我看挺重要的。” 童练成想了想，又摇头，“这事情暂时还得先保密，别到时候消息漫天都是的。” “嗯嗯。” · · · 学校里充满了学习的氛围，而在家里则是另一种温馨幸福的氛围。 二爷爷从医院出来了，恢复得还算不错，但脑震荡的后遗症让他有时脑子不清醒，容易走神。 行动不便的他被方宁的爷爷接到了家里，他的二儿子回了一趟云柘，女儿和女婿也回了外地。 方爸方妈在家逗留一个礼拜后回深圳了，他们那边还有工作。 家里多了二爷爷一个人，比以前热闹了许多。 尤其是在经历了车祸后，他似乎苍老了许多，没有以前那股干劲了，而且一个人的时候特爱怀念往事。 爷爷在家没事时，就陪着他聊天，聊聊以前的事情。 夏天总是容易迎来暴雨，下一阵子过后，十几天不下雨，天气闷热。 然后又是一场忽如其来的暴雨。 总是显得有点莫名其妙。 周六的早晨。天气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方宁突然想起，自从上了高中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去图书馆静静地看书了。 这个念头让他心头一热，顿时兴致勃勃。 他立刻拨通了余乐的电话，两人很快约定好一起去图书馆。 然而，就在方宁准备出门的那一刻，天空骤然变脸，乌云迅速聚集，仿佛要吞噬整个天际。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洗礼。 雨势越来越大，像是无尽的瀑布倾泻而下，半个小时过去了，雨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方宁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瓢泼大雨，心中的兴奋渐渐被失望取代。 他叹了口气，心想，好事总是多磨啊。 好不容易，雨终于停了，太阳再次露出脸来，灿烂的阳光洒满大地，仿佛要弥补刚才的狂风暴雨带来的阴郁。 方宁深吸一口气，重新振作起来，准备再次出发。 第一百九十五章 你说我世上最孤独 雨后的空气清新无比，连街道上那些沾满尘土的叶子都被洗刷得一尘不染。 方宁看了下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才到中午。 他想了想，又拨通了余乐的电话，再次约定去龙门书店看书，顺便看看有没有新出的畅销图书。 “我马上就到。” 余乐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到方宁了，欣然应允。 龙门书店依旧如故，连那几个女店员都没有变动。 最年长的女店员还是那副更年期的衰样，搭耸着脸，看谁都像欠了她十万块钱。 至于其他两个店员，上班还是偷偷摸摸化妆，玩手机。 方宁有时暗自思忖，每天都在书店里，又不去别的地方，为什么总喜欢化妆？ 最后他得出结论，爱美是女孩的天性。 余乐和方宁两人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在门口闲聊了一会儿，一起进了书店，询问近期有没有好看的畅销图书。 女店员推荐了几本畅销书，其中一本是天蚕土豆的《斗破苍穹》。 余乐从未听说过，拿在手上看了封面几眼，纳闷道：“难道我好久没关注网络小说了，又出了几个新的大神吗？” 方宁看了一眼，顿时明了，说道：“这就是最畅销的了。天蚕土豆凭借《斗破苍穹》开创了废材退婚流，开启了网文的快餐时代，算是个鬼才。他现在已经封神，成为中原五白之一。” 余乐感叹时光飞逝，说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快餐文怎么样？”他抓起一本翻开看看。 “还算可以吧，现在快节奏的时代，看这种快餐文刚好供茶余饭后消遣，不过大多看过就忘记了。”方宁点了点头。 “那我先买几本回去看看。”余乐说道。 说起来他上一中以后，也很少看网络小说了。 毕竟这东西很容易上瘾，高中作业繁重，做完作业都已经到十点半了，没剩多少时间休息。 如果熬夜看小说，第二天肯定精神不好，影响学习。 所以在控制内心以后，他就很少接触这类小说了。 方宁抬手制止了他，摇摇头，说道：“你比我们追求的多，学习上不能有分毫差错，这些小说可以留着以后再看也不迟。” “也是。”余乐自嘲的笑了笑，最后还是放下了。 方宁说的没错，这些东西确实不适合现在的他看。 “走了，我带你去找其他的书，我们今天不是来看网文的。” 方宁神秘一笑，率先走进分门别类的书架内开始寻找他想要的东西。 “《厚黑学》和《菜根谭》？” 余乐看到方宁从冷门类里翻出这两本厚厚的书，有些奇怪。 “看《厚黑学》，就是要懂黑暗，然而知世故而不世故。而《菜根谭》主要是教你为人处世的道理，用今天的话说就是三观：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如果学习上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和烦心事，多读读这些是有益处的。” 方宁把这两本书交给他。 “好，我回去会仔细看的。” “看了多书，其实很多都是可有可无。” 方宁两人找了一个角落，静静地看起书来。 好在这个时间段，书店里没多少人，他们一直看到中午快吃饭的时候才离开书店，同时买了几本书回去。 一中街道，分岔路口。 “下次再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我们这边还是比较忙。一中的前三个班级是流动的，如果成绩不好就进不去，所以我得加倍努力才行。为了以后，为了家人，为了她，还有我自己，都要努力。”余乐坚定地说。 方宁停了下来，很郑重地说，“作为你的死党，我很高兴你有这么强的上进心，相信你的努力不会白费！” “那拜拜了。” “为了明天，我们各自前行，顶峰相见。”方宁挥了挥手。 两人分道而行，方宁朝阳光处走，树叶飘落，阳光细碎地洒满眼里。 余乐背朝着他走，走进黑暗的巷子里，飘落的叶子被风吹起，看起来有些意外的孤独。 可是方宁明白，不仅仅是他，每个人都是孤独的。 “孤独”这个词，不管怎么说，都带着浓浓的悲情色彩。 无论是谁似乎一提到孤独，总是可悲的。 如果你试着关起门窗暗无天日地待上一个礼拜，也许会稍稍了解孤独的滋味。 那种感觉就好像把自己扔进深渊里，极力呼喊却听不到一丝应答。 唯一有的，只是自己的回声。 孤独不是孤立，有时候，身边有人陪伴但内心依然孤独，因为身体的依偎难以平复心灵的空寂。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一些人过着与他人完全隔离的生活却能享受隐居的乐趣，而有一些人经常与人交往，被人围着，却感到孤独。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我们身边，出现了一群奇特的“孤独星人”。 从外表上看，他们与我们并无两样，但是在他们身上有些地方又是那么与众不同…… 就好比一张白纸上的两个点，一个是终点，一个是起点，有无数条蓝线和一条红线。 你是那条红线，蓝线是其他人。 这就是生活的轨迹，或者说是心理变化过程，以及观念变迁。 很多人和你有过一段共同的路线，你觉得你和他们是一样的，互为知己。 然而时间过去，你们的变化终将有所不同…… 所有人都在走自己的路，哪怕是家人，爱人，你们的想法都是不一样的，这就是人格独立。 人的本质就是孤独，不是说你离群索居，隐居深山，与世隔绝，不与他人往来。 而是你的内心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 · · 晚上，繁星满天，夏蝉的鸣叫声一阵接一阵地传来，叫了一季又一季。 方宁躺在床上，无聊地刷着微博和人人网。 突然，手机qq发出了熟悉的“叮咚”声。 “好友申请，昵称：你猜猜。” 方宁有些意外，像他这样只在一个小圈子里活动，不愿结交新朋友的人，怎么会突然有新的好友申请？ 难道是哪个无聊的人用小号来捉弄他？ 方宁一向习惯用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毕竟这种事情在谭林身上就发生过。 那次，钟广鸿那个小贱人用一个女号加了谭林，网名还叫“青青子衿”，特文艺范儿的那种，头像是森林治愈系的。 谭林以为加他的是魏青，毕竟魏青名字里有个“青”字，而且她偶尔也挺文艺的。 女孩嘛，总有段文艺矫情的时光。 “青青子衿”还特意暗示了谭林几下，说了几个熟悉的细节，最后约他去新华书店买书。 谭林高兴了一晚上，还特意打扮了一番，早早就去了新华书店，从早上等到晚上，结果魏青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第二天上学，谭林委屈地问魏青为什么爽约放他鸽子，魏青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最后，魏青笑着说：“你是被别人耍了吧。” 别问方宁为什么知道这些，因为这个馊主意就是他出的。 谭林每天在他们面前提魏青，弄得他们心烦意乱，方宁才想到了这个整蛊的点子。 想到这里，方宁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决定看看这个“你猜猜”到底是谁？ 第一百九十六章 故人已非故时人 方宁通过了这个人的好友申请，企鹅图标闪烁了几下，咳嗽两声，很快对方发来消息，问他是不是方宁本人？ “这人是谁啊？” 他心里嘀咕着，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回了一条消息，“我就是。” 对方沉默了片刻，仿佛突然消失了踪影，四五分钟都没有回应。 方宁没多在意，估计对方忙着其他事情。 他放下手机，洗了个苹果，浏览一下网页消息，边啃边等消息会话，当他再次拿起手机时，对方终于憋出一句话：“好久不见，方宁。” 这句话让方宁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试探性地回复：“你认识我？” “噢，忘了自我介绍……” 对方打字速度很快，带着欢快的语气，“你还记得小时候那个叫明楠楠的女孩吗？总是三天两头去卫生院看病的。” 方宁低下头，仿佛被芥末熏到了眼睛，鼻翼抽动，鼻梁到眼眶都感到酸涩。 记忆里的那个小女孩，曾伴随他度过童年时光，就像个跟屁虫，总是跟在他后面。 她什么都不懂，但只要有他在，她就觉得天不怕地不怕。 那段记忆仿佛被尘封了很久，久到快要模糊，久到一眨眼就过去了四五年。 方宁曾试图寻找明楠楠，可她家早就搬走了，没告诉他去哪里，就像在人海中蒸发了一样，彻底断了联系。 后来，方宁全家也搬到了县城，住进了新房子，也没有告诉其他人。 即使明楠楠想找他，也难如登天。 “好久不见。” 方宁看了一眼明楠楠企鹅上的公开资料，学校写着县一中，他有些明白了，露出淡淡的笑容。 “自从你们搬家以后，一晃好多年了。”明楠楠发来消息。 “你在一中读书？” “嗯，你怎么知道？” 她有些诧异。 “你的企鹅号上写了你在一中读书，我要是还看不出来，这么多年的书都白读了。” “也是，我笨了。对了，方宁哥哥，你在二中读书？” 确认是方宁后，她的语气亲密了许多，仿佛回到了从前。 “本来我也想去二中的，可家里要我在一中读书，说条件好点。” “一中无论哪个方面都比二中好，这是肯定的，只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方宁关了书房的灯，拿着手机，缩进单薄的被窝，借着屏幕的柔光和她聊天。 “你们一中这个时候应该熄灯了吧，你这样偷偷玩手机不怕被学生会看到吗？” 方宁虽然不知道她家搬到哪里，但一中的规矩他还是清楚的，强制性寄宿，是为了更好地督促学生独立自主。 “没有，我请病假了，在家里。” 明楠楠也躲在被窝里，侧躺着，露出雪白的小腿，柔然的腰肢。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机，借着窗外的微光，可以看出她的健康状况比以前好多了，至少脸蛋和嘴唇不再病态苍白。 “哦，那安心养病。” 方宁没有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夜晚的温度依旧高得让人难以忍受，不开风扇简直无法入睡。 方宁书房里的那台小风扇哒哒哒地摇头旋转，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窗外，阳台上洒满了如纱雾般的月光，蝉鸣声此起彼伏，仿佛没有这些聒噪的声音，夏天就不会真正到来。 明楠楠和方宁聊了许多小时候的事情。 虽然方宁对那些年少时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但明楠楠却记得清清楚楚。 她的话语仿佛有种魔力，总能勾起方宁对那段美好而静默时光的回忆。 “真想聊聊我们小时候的事，可惜记性越来越差，只能想起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方宁叹了口气。 “想到什么就聊什么吧。”明楠楠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黯然，“谢谢你当初那么照顾我。” “你现在长大了，已经不需要被照顾了吧。”方宁微笑着说。 “嗯，我已经学会独立自主了。”明楠楠发了个呲牙的表情，发消息道： “其实不管多大年纪，都需要朋友。有些朋友关系好点，联系紧密点；有些朋友关系淡了，联系也少了。但至少相识一场，你在我还没长大的那段时期扮演了一个很重要的角色，这不会改变，永远也不会忘记。” “要是真像你说的那么好，就不会有那么多烦恼了。” 方宁也发了个微笑的表情。 “哈哈，我也是在自我暗示。如果人生注定不圆满，那就坦然接受，随遇而安。” 她顿了顿，“慢慢，慢慢地就接受了。” “是的。” “就像我们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系过，我也没有出现在你认识的那段时间里。” “这段空白，你还是过来了，也认识了新的朋友，有了新的朋友圈子，这也很不错。” “大概之前太小，不懂，现在懂了，但已经回不去了，又要面对新的环境。新的学习压力和生活。” “我的人生发生了很多事情，三言两语，很难解释。”方宁回道。 “睡觉吧，晚安，方宁哥哥，不要想太多，先睡觉吧，想聊天明天可以继续。” “好的，晚安。” 明楠楠怔怔的，愣了好久，才低声说：“晚安。” 方宁放下手机，辗转反侧，却迟迟无法入睡。 次日，钟广鸿来方宁家玩。 爷爷叫了两次，方宁才应了一声，说：“等下就起来了。” 过了好久，方宁才走出来。 钟广鸿看到他顶着一个黑眼圈，忍不住调侃道：“现在都流行当熊猫吗？怎么一个个都是黑眼圈。” 方宁有些头疼，倒了杯开水，吃了点药，随口问道： “还有谁也是黑眼圈？” “还不是李思思！” 钟广鸿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哦？” 方宁换了个姿势坐在沙发上，打趣道：“你不是说你没勾搭上吗？怎么现在连人家黑眼圈都知道了？” “看你那表情肯定有秘密，反正我闲着也是无聊，说说你们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我跟你说，你可别跟别人说出去啊……”钟广鸿犹豫了一下说道。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太阳是我捏圆的 方宁立刻用一个“我懂”的表情回应钟广鸿，示意自己不会泄露秘密。 “事情是这样的，李思思跟我说她想做出一点成绩给她姐看，于是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每天晚上熬夜到一两点才睡。” “然后，我就问她这么神秘到底在忙什么，可是她也没跟我说……”钟广鸿说道。 “说重点啊，哥。”方宁无奈地摇摇头，“感情你说了半天，全是废话。” “这已经算好的了，李思思简直就是个小魔女，不折腾死别人她不罢休。”钟广鸿苦笑道。 “那你还死心塌地地黏上去？”方宁诧异地问。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嘛。” “我看你是抖m体质吧。”方宁没好气地道。 “那么你今天不去吧？”钟广鸿不想再提这个话题。 方宁想了想，说道：“不出去，我在家休息。” “那就好。” “嗯？” 方宁狐疑地看了钟广鸿一眼，说：“你这松口气的感觉有点奇怪啊？” “没有没有。”钟广鸿连忙摇头，说道：“怎么可能呢，我只是想在你家蹭顿饭。” “一副图谋不轨的样子。”方宁嘀咕两声。 中午吃完饭，回到书房里。 方宁拿了根牙签，挑了挑牙，坐在电脑桌前，说道：“你到底有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见不得人的样子。” “就是想让你帮我办件事。”钟广鸿咳了两声。 “你找我肯定没好事，两个字，不帮。” “你就这么没良心啊！” “哼，良心值多少钱，你要我全给你。”方宁哼了一声，紧接着又叹了口气，“说吧，到底什么事。” “你能不能搞到考试用的数学试卷？”钟广鸿讪讪道。 “啥？”方宁吸了口冷气，皱眉说道：“你想干嘛？简直疯了吧，你怕是想找死了……不要告诉我，你是为了李思思？她让你做的？” 方宁是张缘中的得意门生，平时进出办公室非常轻松，和老师们也很熟。 而钟广鸿之所以找方宁搞数学试卷，是因为老张也是李思思她们班的数学老师。 这次数学考试，学校非常重视，方宁他班主任也参与了出题，应该有样稿。 “不是，她没和我说，但是我知道数学是她的弱项，所以我就想帮帮她，而我又没那个本事可以一对一教她，只能想出这个馊主意。”钟广鸿无奈地说道。 “你也知道是馊主意啊，这主意绝对不行！这是歪门邪道，别说我弄不到试卷，就算我弄到了，给她作弊一鸣惊人，你觉得她能糊弄得过她姐吗？” 方宁摇摇头，打退堂鼓道：“你也不看看那位是谁，咱们学校的传奇啊，在关公门前耍大刀，那不是班门弄斧吗！” “呃，这个我没想到过！” “考试靠的是自己的真本事，想要作弊一劳永逸，等到高考怎么办？总不能继续作弊吧。” 方宁起身说道：“其实除了作弊，还有其他办法，离数学考试还有一个月，时间还算充裕。你先去问问她，看她有没有这个想法，我可以叫程曦帮她补习一下数学，剩下就看你怎么操作了。” “可是她不一定会听我的呀！”钟广鸿发愁道。 方宁瞪了他一眼，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语气道： “你先去试试，要是她真不愿意，那你也没办法，总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嘛。” “有道理，那我先去了。” “去什么去，回来！你不是说她熬夜有黑眼圈吗？女孩这个午休时候肯定在休息，你去找她，挨骂啊？” “对对对，那我该去哪？”他问道。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方宁送走钟广鸿后，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无奈的摇头，“总算是送走这个瘟神了。” …… 钟广鸿等李思思午睡完后，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她的企鹅号，把方宁的事情和她说了一下。 李思思正愁怎么提高自己的数学成绩，听到这个消息，眉开眼笑。 “我正想找一个学霸给我辅导呢，就是没门路，多谢你了。”她开心道。 “那约个时间和方宁他们聊一下吧？”钟广鸿说道。 “嗯，我都有时间，看他们的安排吧。” 方宁接到钟广鸿的消息后，摇摇头，这还没消停一会儿呢，又开始折腾他了。 于是打了个电话给程曦，把事情的经过和她说了一下。 “先静观其变吧。” 程曦听完后，没有急着表态。 她想着既然是钟广鸿的事情，那也就是她朋友的事情，不能不管。 但是，她也没想李思思和钟广鸿是什么关系，这些都和她没关系，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 她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要等我抽出时间才能辅导她哦。” “行，没问题，那我就给他一个准信。”方宁见程曦给了肯定回答后，也稍微安心了。 其实以他自己的数学成绩也不差，但之所以要叫程曦辅导。 除了她成绩好，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避嫌。 一对一辅导很容易出事，尤其是女孩子，容易招来嫌话和谣言。 过了一会儿，程曦回消息了，“我周六有空，你先约一下吧。” “好。” 他又给钟广鸿回了一个消息，说辅导的时间先定在明天，两方都出来会面一下。 钟广鸿连忙点头。 李思思感谢道：“你真够意思，够兄弟。” 钟广鸿无奈的笑了笑，“加油，好好学习吧。” 周六，程曦坐公交车从东街出来，到了一中奶茶店门口等待，方宁也很快赶过来了。 两人互相打招呼，就等着钟广鸿和李思思上门了。 大概十多分钟，两人一前一后进来，双方会面，点了各自口味的冷饮奶茶。 废话也不多说，方宁对李思思说道： “其他的话也不多说了，相信你在来的路上，他也和你说明白了，我们也是为了帮你提高数学，由程曦帮你进行一对一辅导，还有就是摸底，先看看你数学的基础怎么样？再来因材施教。” 他说完后，从书包里抽出一套数学试卷，这套题型都不难，处于中等水平，各大题型都有涉及。 李思思看了钟广鸿一眼，交换眼神，也没多说什么，拿起笔开始做试卷。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一个半小时后，方宁看了下时间，“可以停笔了。” 李思思把试卷递给方宁，方宁又递给程曦，两人共同审题打分，花了二十分钟后，李思思最终数学成绩是一百零五。 在九十分及格的标准上，由此可以得出她的数学成绩堪堪及格，非常危险。 “你这确实要辅导一下，数学的基础有点薄弱。” 程曦冷着脸，毫不留情的说道。 李思思露出懊恼的神色，很快就收敛起来，点了点头，虚心接受，说道：“我也知道我数学成绩差，希望你能帮我。” “先看看吧。”程曦放下卷子，看向李思思。 方宁紧接着说道：“好了，你的数学基础我们大概有所了解了，现在时间不早了，就先回去吧，我们会制定出一套适合你的方案来的。” “谢谢你们。”李思思感激道。 方宁挤眉弄眼，说道：“不要谢我们，你要谢应该谢某个忙前忙后的人。” 钟广鸿脸红，嚷嚷道：“啊，今天的太阳真圆啊！” “太阳一直都是圆的。”方宁鄙视道。 李思思哪里不知道钟广鸿对她的好，此时也小脸微红起来。 送走李思思后，方宁他们又坐回店内了。 “还有事吗？”他问道。 “当然有事。”方宁点了点头。 钟广鸿说道：“对了，明天是周末，你们有计划吗？” 程曦说道：“我打算去书店查一些数学资料，为她的数学补习做准备。” “我们兵分两路。”方宁则一脸神秘地说，“我有个小秘密，明天我们一起去吧。” 钟广鸿好奇地问，“什么秘密？” 方宁卖了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方宁三人约在二中门口集合。 方宁带着他们走进了一片郁郁葱葱的小树林，还有一条完完全全的小路可以前行。 一路走进去，钟广鸿惊讶地发现，树林深处竟藏着一座废弃的小屋子，旁边还有废弃的工厂。 “二中旁边还有一个废弃的房子？”钟广鸿困惑地问道。 “而且还是一间书房，应该是某个老师留下来的。” 方宁得意地说，“这是我无意中发现的，里面有很多旧书和资料，或许对你的学习有帮助。” 程曦点头赞同，说道：“没错，旧书里常常有很多经典的知识，值得一看。” 三人走进小书房，灰尘弥漫，旧书的气息扑面而来。 钟广鸿随手翻开一本书，眼前一亮，“这本书里有很多数学题，正好可以李思思练习用！” 程曦笑道，“看来我们今天有得忙了。” 方宁则拿起一本数学书，悠悠地说，“知识不仅仅在于课本，探索未知也是一种乐趣。” 钟广鸿感激地看着两人，说道：“谢谢你们，真的。” 方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别客气，朋友之间应该互相帮助，不过我们该帮的也帮了，接下来能不能追到她，就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 这几天回老家办事了，恢复更新。 第一百九十八章 国庆和寿辰 十月一日，国庆节，举国欢庆。 二中这次放假显得有些仓促，原计划再进行几场全县统考，但节假日的到来迫使他们将考试推后。 国庆小长假结束后，学生们心情复杂，既有对中秋假期的期待，也有对即将到来的无休止考试的忧虑。 就像在游戏中刚要通关，却突然触发了地狱难度的隐藏任务，一群毫无准备的新手玩家顿时陷入懵逼迷茫之中。 国庆节当天，方宁他家格外热闹。 虽然爸妈还在广东无法赶回来，但家里几乎所有能走动的亲戚都来了，七大姑八大姨，凡是叫得上名字的，叫不上名字的，足足有二十多人。 大半是奶奶的娘家人，爷爷那边的亲戚较少。 主要是为了给奶奶庆祝五十七岁大寿。 虽然不是整岁的生日，但和国庆同一天，自然要办得隆重些，也向奶奶的娘家人展示一下家里的实力。 毕竟，奶奶在家族中排行老三，但家里有钱，住着这么大的商品房。 远在香港的女儿又有钱，平时也愿意花钱让奶奶风光，所以娘家那边自然要重视很多，其实古话也不假，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吃饭用的桌椅是临时从夏海岸小区物业办公室搬来的。 竹编椅子，耐用又显档次，一群亲戚们坐在沙发上，喝茶聊天，非常惬意。 “爷爷，厨子联系好了吗？”方宁问道。 “早联系好了。”爷爷微微一笑。 “是谁啊？”方微也凑上来。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十一点左右，方兰坐大巴到街上，在万福隆超市下车，接到爷爷的电话后，让王国栋叔去接她过来，毕竟她不熟悉路，也没来过。 方兰跟着王国栋来到方宁家时，看到这座气派的小区，绿荫环绕，空气清新，有些不敢相信。 房子比周围的商品房小区要气派得多，爬山虎爬满墙壁，香樟树郁郁葱葱，远处还有白鸽飞舞，高高的栅栏门紧闭，鹅卵石小路蜿蜒曲折，让人心生迟疑。 “老方家这是发迹了啊？”方兰试探着问道。 “算是吧，不过这小区没有想象中那么贵。” 王国栋笑着解释，当初这房子就是他牵线搭桥买下的。 “方兰，别紧张，今天就是梅婶婶的生日，来的都是亲戚，没有什么外人，你要是忙不过来，我叫两个人来帮你。”王国栋笑着说。 他和方宁家关系很好，几乎是自家人，有些话可以替方解放说。 “嗯嗯，我知道。” 爷爷奶奶也过来了，三人见面后感慨了几句。 毕竟快四年没见面了，自从方兰离开后，也好多年没见了。 在方家客厅里，爷爷问方兰这几年都在做什么？ “儿子不争气，爱赌，把家里的钱都败光了，只能再出去打工赚钱。” 方兰叹了口气，像是难言的光景似得，沉默一阵子，才说道： “解叔，我的日子难过啊，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命，这几年跟着我家男人东奔西走，忙个不停，去了广州，也去过深圳，但都没挣到什么钱。” “后来我家男人病死了，更加无依无靠，我干脆就回平海了，在乡下帮别人做红白喜事的酒席，赚点零碎钱，打发日子。” “你是个苦命人啊——” 爷爷久久无言，长叹一口气。 方兰家男人，他也认识，是个忠厚老实的人，身体看着挺好的，怎么突然就病死了呢？ 方兰低声说道：“癌症，家里化疗两次，没钱化疗了，一年就走了。” “唉。”爷爷更加叹口气了。 “今天是高兴的日子，不说这个呢，况且再难的日子我也过来了。”方兰勉强的笑了笑。 “现在这世道，花钱比挣钱容易，你家男人又不在了，你那点工资想存下来是不可能的，你也四十好几了，再过几年就更难找活了。不如来我这边帮我看个小店，铺面不大，是个电动车铺子。” 爷爷拉起家常，想着她日子不易，想帮衬一下。 “这怎么好意思麻烦你们呢……”方兰搓着手，有些激动和忐忑。 “你那边没问题的话，我就给你决定了。” 爷爷豪气一挥手，真有几分指点江山的风范。 “行，反正以前也是给你们打工，现在也一样，不纠结。” 方兰也挺高兴，能在熟悉人手下做事，至少不用担心工资问题。 “那我先去厨房看看有什么材料。” 方兰是个急性子，既然又回到方宁家打工，立刻风风火火起来，毕竟快到中午了，有点赶时间。 “不急，厨房的材料还没到。” 爷爷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了喇叭声。 “我去开门。” 方宁快步出去，叫上方微和方家姐妹二人。 “方宁，叫保安开门。” “好。” 在方宁的示意下，保安打开了门禁，洪惠平开着面包车慢慢驶进小区。 “都买了什么东西啊？”方宁他们几个小辈围了上来。 “你们来搭把手。” 洪惠平停稳车，打开后备箱，里面装满了一筐筐蔬菜、新鲜的肉类、鸡蛋和豆腐制品，这些都是用来做酒席的材料。 方宁和几个女生将车上的筐子一一搬下，放进厨房。 “注意点，别把这些鸡蛋打碎了，这些都是从乡下买的土鸡蛋，可贵着呢。” 没过多久，午饭时间到了，一共摆了三桌，家族的成员纷纷入座。 “上菜喽——” 热气腾腾的菜肴像流水般不断上桌，都是农村里传统的八大盘，包括八个热菜和四个冷菜。 席间你来我往，宾客满座，热闹非凡。 方微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套音响设备，插好音频试了试麦克风，然后递给了爷爷。 爷爷咳嗽了两声，确认音质正常后，开始说起祝福的话。 说完，他招呼大家开动，喝酒吃饭。 今天的大寿星奶奶特意化了淡妆，显得精神焕发。 过生日嘛，总是让人心情愉快，精神倍增。 因为今天是奶奶的主场，家里的主位也让给了她，连爷爷都坐在一旁，陪着亲戚们一起吃饭。 第一百九十九章 和程曦看电影 一个大蛋糕被方兰端了出来，放在奶奶面前的桌上，两层蛋糕，鲜奶油，上面插了许多红蜡烛。 方宁拿打火机把每根蜡烛都点亮了，一堆亲戚围了过来，七嘴八舌，说着祝福的话。 方微率先唱生日快乐，他们也跟着唱了起来。 奶奶笑容满面，在方微和方宁的要求下许了一个愿望，这才吹灭了蜡烛。 然后方兰又端上了一碗长寿面，由奶奶分给在场的众人宾客，沾点寿星的喜气。 今天注定是忙碌的，宴席结束，大家写好人情礼金，纷纷离开。 整个场面剩下一堆残羹剩饭，需要方宁他们打扫卫生，收拾了半天这才打扫干净，忙得不可开交。 方宁好不容易有了空闲时间，可以休息一下，钻到了床上去躺会，刚眯上眼睛打盹。 程曦的电话响了起来，让原本迷迷糊糊的方宁顿时一个激灵。 “嗯？什么事情啊？”方宁躺坐起来。 “我这有两张电影票，要去一起看电影吗？” 程曦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啃着苹果，浅浅的笑着。 “你什么时候想到去看电影啊，这可不符合你的风格。”方宁笑着说道。 “我姐在网上买的，本来她准备和室友一起去看电影，结果临时有事去不了，就给我了。” 程曦老实交代，程莹在网上购的票，现在想退票也懒的去了，就直接关心一下她的妹妹，问她要不要票？ 方宁噗嗤一声，差点呛到，笑道：“我还以为你脑袋瓜子开窍了，想来一场浪漫的约会呢！” “别闹啊！”程曦轻轻的说，带着一丝宠溺。 “嗯，不贫嘴了，什么时候去看啊？” 方宁咳咳两声，一本正经起来。 “明天吧，我买的票我也没仔细看过……” 程曦那边声音小了许多，起身去倒茶，顺带看了一下电影票。 方宁闲着没事，也起身上了一个厕所，等程曦回来。 “我刚看了一下，电影档期是‘猩球崛起’，好奇怪的名字，主角是猩猩吗？”程曦自问自答。 方宁一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就明了，这就是那个获得了奥斯卡最佳特效奖提名的电影，主角叫凯撒。 至于故事的内容他早已印象模糊记不清了，听到程曦说去看这个时候，还是点点头，说道： “从名字上听至少不是烂片。” “嗯，那约定好了，我们是九点半的票，到时候在一中门口集合。”程曦说道。 “行。” “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了。” “那我先挂了。” 翌日清晨，街道上的雾气尚未散去。 街边还残存着早餐包子的香气，兜兜转转了几条街，一直都是这种小城的味道。 上班族们斜跨着背包在站台等车，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档次高点的上班族开车从自家车库里倒出来，在街边买好早餐然后绝尘而去。 江边上雾气还很大，沿江湿气重。 老大爷老大妈们在沿江风光带跑步锻炼身体，身影在那白茫茫的雾气中若隐若现。 方宁等太阳出来了，早上的雾散尽，才出门。 抵达一中门口的时候，他看了一下时间，八点半，提前了半个小时来了。 他站着这个位置，可以看见一中校门口进进出出的学生，这些多半是寄宿生出来买生活用品的，还有对面的奶茶店文具店生意也比平时好的许多。 程曦也提前了半个小时来了。 一身白衣牛仔裤，长发绑成马尾，在发尾处有一个发箍，长长的束尾在腰间轻娆，简简单单的打扮看起来却意外的好看。 “怎么了？看傻了啊。” 程曦莞尔，背着手笑盈盈的说道。 “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更漂亮了？”方宁挠挠头。 “你的意思是说我以前不漂亮？”程曦咬了咬唇，晶莹剔透。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方宁佯装惊讶的念了一句古人的诗词，用来赞美程曦。 “好了，别贫了，吃早餐没有？” 程曦和他认识也快三年了，三年的时间。 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足以改变一个人，况且今年也算是第四年了。 “没有。”方宁回答。 “那我们先去吃早餐吧。” 方宁知道一中边上有一个面馆，据说味道非常好，不过他也去过，不清楚在哪里。 余乐倒是知道，可惜他就带刘梅婷去过。 程曦带着方宁走，很快就找到了这家面馆，没有招牌，也没有任何广告标志，就是一家普通的饭馆的店铺，丝毫不起眼，难怪不引人注目。 “你吃点什么？” “汤面吧。” 方宁点了一碗汤面，程曦吃的是宽粉。 这里的配料丰富，各种榨菜应有尽有，想怎么吃怎么吃。 店主家煮面的底料不是简单的酱油葱花油泡一下就可以的，而是先把青菜和五花肉炒在一起。 等色香味俱全以后再抄起来放进碗里打底料。 用早上四点就开始炖煮的高骨汤做为汤汁，这样用心的汤面，吃起来味道十分香，不过成本也非常大。 店主忠厚老实，收的钱也不贵，一碗带青菜炒五花肉的汤面加个荷包蛋也才六块钱，完全是小本经营，看起来不怎么赚钱。 方宁暗暗记下了这家店的地点，想着下次来就吃这里，最起码要比隔壁的汤面馆要用心许多，也真诚许多。 平海小城有两家电影院，一家在老街，一家在天岳汽车站对面。 方宁他们吃完面以后，顺着龙门书店方向的道路直走，大概是三百米的距离，就可以抵达电影院。 此时也还是九点，离开映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他们也不想进去干等，先去电影院的柜台，把电影票打出来。 然后去了对面一家汨原西点坐着聊天。 两杯咖啡捧在手上，苦涩中带了淡淡的甘甜。 方宁想起一件事情，“对了，半个月之前，李思思的事情后续怎么样了？” 一说到这个事情，程曦就有点头疼，她还是头一次碰到李思思这样的女孩，让她都束手无策。 方宁看她微微蹙眉，有些奇怪，就问怎么了？ “说真的，李思思的想象力真是天马行空，我完全跟不上她的思维。”程曦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方宁面色古怪，不是很懂她说的意思。 “不过她的学习天份还是可以的，经过我的辅导，下次考试的成绩应该会好很多。”程曦道。 “那就行。” 第二百章 家事 方宁既然已经把这个麻烦交给了程曦，那也就由她去头疼吧，反正不关自己的事情。 汨原西点内装潢的钟表转到了九点二十分。 方宁起身去买单，出来的时候，程曦已经在外面等待了。 “走吧。”方宁微微一笑。 “嗯。” 电影院外摆放着各种电影的海报，方宁他们进去后，就在门口买好爆米花和可乐汽水。 按照电影人员指引往里面的三号房间走，他们两人购买的电影票座位比较靠前，等走过去的时候，就发现已经被一对小情侣给占了，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 方宁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程曦，本来想去叫那对情侣起身的。 程曦拉住了他说，“这里也没坐满，应该可以随便坐的。” 两人坐下来，捧着爆米花，喝着喝可乐，津津有味地看着上映的电影。 直到从电影院里出来，程曦还依然处在震撼中，然而仔细回味，却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们是人类，处在生物链的顶端，这就是身份的不同。 电影院斜对面是横贯了小半个平海县的天岳大道十字街，有一个新车站。 站在这个分岔路口上，往左边道路走是三阳街，右边走是北西街和商南街。 而方宁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平海小城的中心区域，这里有郁郁葱葱的树木，十年如一日的公交车，覆盖油柏的新马路，还有白墙和红瓦交织，布满青翠色的爬山虎的平安乡。 两人往老街方向走去。 程曦突然说道，“那个凯撒是孤独的，其实他最想要的，还是回到那个人的怀里。” 方宁微楞，点点头，把他的那点孤独理论又搬了出来，程曦微侧脑袋倾听，秀眸一眼不眨的盯着他。 程曦把最后的爆米花吃完，垃圾丢进绿色的垃圾桶里，微蹙一下。 很好听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我记得林语堂讲过这样一段话，他说‘孤独’这二字应该拆开来看，有孩童，有瓜果，有小犬，有蚊蝇，足以撑起一个盛夏傍晚间的巷子口，人情味十足。” 她一字一顿地念着诗句，“稚儿擎瓜柳棚下，细犬逐蝶窄巷中，人间繁华多笑语，惟我空余两鬓风。” 最后返身过来，面朝着方宁说，“孩童水果猫狗飞蝇当然热闹，可都和你无关，这就叫孤独。” 方宁嘴角噙着笑，眼睛看着她，目光是那样的平静而端澈，说道： “用朱自清的一句话来说，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 “嗯。” 方宁本来还想和她去烈士陵园扫墓祭祀一下先辈烈士。 可是天空骤然乌云盖顶，看样子没有多久就要下暴雨，这一点方宁是非常有经验的，没有办法。 只能一路同行到新太阳书店站台。 恰好去老街的六路公交车，也像是赶赴着一场盛大的约会而来。 流云轻浮，程曦跳上公交车，挥挥手，束长的马尾随风而动。 青春是那样的美好。 美好得让方宁舍不得时间溜走。 小爷爷和小奶奶专门从乡下老家到县城来看望二爷爷。 由于之前只来过方宁家一次，加上后来修路，他记得的路线不通畅，七绕八拐，也不知道把自己绕到什么地方去了，只能打电话叫爷爷去接他们二人。 方宁和王国栋找到小爷爷二人的时候，小奶奶还在一边上东张西望，惊叹这个玻璃写字楼多么好看，那边亮化工程又多么绚灿。 被小县城里繁华的景象给弄得眼花缭乱。 “我们在这里！”方宁下车打了声招呼。 四人寒暄完后眼瞅着快下雨就先回家了。 二爷爷的伤势在经历了一个月半的养伤以后，养的差不多了，脸上的伤口也痊愈了，脑袋的纱布也取掉，只是前额露头发那里还有浅浅深深的缝合痕迹…… 能从车祸下逃生的人，这本身就是一种天大的运气，用老人说的话就是从地府里走了一遭。 他现在的精气神也恢复的非常好。 当然身体上还是有些车祸的后遗症，腰背脊椎关节疼，一到下雨天就疼痛发麻，只能忍着。 小爷爷看到二哥的时候有些内疚，抱着他哭了一会，小奶奶在边上拘束的坐着。 方宁躲在里屋冷眼旁观，别人不清楚，他心里明白的很。 要是真的兄弟情深，怎么在第一时间内不来看望这个出车祸进医院的哥哥？ 忙不是理由，比他忙一百倍有的是，要是家里有人出了车祸，还不是一样放下手头的工作过来看望，归根到底，他是有私心的。 他担心老二哥住院要钱，到时候他作为亲戚，免不了要出钱帮他们分担一些家庭压力。 他家穷的揭不开锅，有两个孩子要上小学，柴米油盐奖惩，到处都是伸手要钱，哪里还有闲钱给别人。 远在香港的姑姑知道了事情都打电话过来询问，还通过爷爷的账户寄了一笔营养费给二叔。 连方宁的爸妈都从外地赶回来陪着二爷养病，反倒是这胞亲的兄弟。 小爷闷声不哼，装作忙事情什么都不知道，倒是有点让人心寒。 要是下次出事情的是爷爷和奶奶，是不是也像这一次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果然人心是难以揣测的。 兄弟间也没什么过不去坎，二爷爷郁闷了一下，面对在他面前哭的弟弟，心里的郁结也消散了许多，安慰着自己没多大的问题。 “二哥，你这住院治病的费用是怎么出的？”小爷爷问了一下。 这边进来端了碗鸡汤的爷爷说道：“大货车司机撞得他，负全责，人也没跑，医院费用都是他垫的，其他的就看保险费如何报销这交通事故了。” 哪怕是保险公司，也不可能报销保险费用的百分之百，顶多是百分之七十就谢天谢地了。 方微走了进来，还纳闷的说，“门外怎么放了几只鸡啊？” “啊？哦哦，这些鸡都是我们自家养的，两年的老母鸡，捉过来给二哥补补身子。” 小爷爷之前放在门外，还不知道怎么说了，有了方微的开口，这也有就了继续说下去的借口。 二爷爷皱眉，挥挥手，说道： “我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还要吃什么老母鸡，你家里养几只也不容易，这两年的鸡还能生蛋吧，别浪费了。” 第二百零一章 夏季的暴雨 爷爷看见小爷那副模样，便说道：“反正是老夭带来孝敬你的，再拿回去，一来一去多麻烦。” 方卫星朝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但爷爷没有注意到，仿佛抛媚眼给瞎子看。 午饭后，小爷爷和他妻子在方宁家没多逗留，随便找了个借口，两夫妻便离开了，还是王国栋送他们到万福隆超市搭车。 客厅里，空调吹着冷气，室内凉爽宜人。 二爷爷躺在折叠简易病床上，抽着烟，吧唧几口，吞云吐雾，眼睛盯着电视里的《长沙保卫战》，虽说在看电视，但是却是在走神。 爷爷坐在沙发上，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掐灭，语气带着些责怪，说道： “老幺真是不懂事，你这个做哥哥的住院那么久了，他都没空来看一眼，现在你出院了，他倒是赶来了。我从小看着他长大，咱妈偏宠他，谁叫他小，没办法。”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可他现在也四十五了，是该稳重一点了，孩子都上学了，脑袋还不开窍，多花他点钱就心疼得要命，连兄弟的情分都不顾了。” 二爷爷宽容地笑了笑，又点了一根烟，叹了口气，说道： “别抱怨了，至少他现在来看我了，总比不来强，至少不寒心。” 其实，二爷心里明白，弟弟看不起他这个倒插门的哥哥。 对于他当上门女婿这事，不仅小爷想不通，连方宁也不明白。 二爷年轻时读完高中，爱藏书，家里的书籍大多是他的收藏。 高中毕业后，他去当兵，三年后退伍。那个时候，他正值青春年华，黄金巅峰，却选择了做上门女婿，让方家在当地丧失颜面。 在农村，当上门女婿是件丢脸的事，被认为是最无能的人才会去做。 而那个年代，方家老爷子还是家里的顶梁柱，爷爷早年卖豆腐，后来改行养牛，挣了些钱，最后看到花鸟市场繁荣，才去当捕鸟匠，给还没分房的方家兄弟挣下了不少家业。 小爷爷也已经从学校毕业，开始工作，家庭虽不大富大贵，但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这里面似乎隐藏着一段难言的往事，方宁问爷爷，他总是一笔带过。 现在看来，事情怕不只是因为爱情那么简单。 爷爷喝了点酒，有些醉意，和二爷爷讲了家里的事情。 二爷爷了解得越多，心里越惊骇，没想到表面风光的大哥一家，背地里竟欠下二十万巨款。 对他来说，这是难以想象的，光靠一个小铺子，怎么挣到那么多钱？ 后来听大哥说，幸好儿女们争气，儿子儿媳在深圳工作，不用家里操心，每个月也打生活费回来，自己节省点够用。 女儿远在香港也顾家，隔两个月打两万过来，生怕家里过得不好。自己开了一家虾锅店，生意不温不火，也算是一个收入来源。 “这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钱也一天比一天不值钱。以前一百块能买很多东西，现在一百块钱眨眼就用完了，钱不经用，咱们县里的消费水平也高。” 爷爷真喝醉了，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像是对自己说的，又像是对别人说的。 “扶你爷爷进床上休息吧。”二爷爷叹了口气。 叫方宁和方微出来，把爷爷扶到床上去。 …… 夏天的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一场倾盆暴雨突然袭击了小城，打破了原本宁静的生活。 乌云翻滚，电闪雷鸣，仿佛天要塌下来一样。 远处，有个穿着白背心的小男孩站在阳台上，焦急地张望着，“打雷了，下雨了！快收衣服！” 小区里、街道上，人们纷纷奔跑躲避。 豆大的雨滴从天而降，密集得像一场盛大的烟花表演。 雨水砸在屋顶、雨棚、单车棚和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这场雨，像是一场盛大而又烂漫的逃亡，所有人都在与天斗争。 本该在中秋节后复课的日子，因为这场大雨而变得遥遥无期。雨势如此猛烈，洪水势必泛滥成灾。 果然，大雨连续下了两天。 平海县瞬间变成了一个内涝重灾区，街道上的水深已经超过了腰部。 全县的下水道几乎完全瘫痪，消防队和解放军部队紧急出动，用沙袋在沿江堤坝地带筑起防洪堤，防止溃堤。 电视台滚动播放着南方各地的灾情，湘南、湘北、华中地区，尤其是靠近长江的城市，几乎都成了重灾区。 每到夏季，降雨成灾已成常态，气候异常、温室效应、臭氧层破坏等话题在网络上不断发酵。 洪灾让各地学校迟迟不能开学，毕竟路面积水过腰，出行只能依靠游艇或轮船，总不能让学生坐船去上学吧。 方宁和他的同学们也趁着这段空闲时间，认真复习书本知识，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全校统考。 毕竟这次全校统考非常重要，关乎着他们这一个学习阶段的排名和比分，大家都非常重视这场考试，暗暗鼓劲，分秒必争。 方微穿着睡衣，从卫生间出来，用扫地工具挑出一只被淹死的老鼠，随手丢进垃圾桶，神色淡然，说道： “现在连老鼠都聪明了，知道躲到暖气管道里，不过这只运气不好，滑进了马桶里，爬不上来，淹死了……” 方宁看着妹妹这副女汉子的模样，竖起大拇指，说道： “我记得在老家的时候，死在你手上的老鼠不下十只了吧！” “老哥，你找打是吧？” 方微嗔怪起来。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算了，我背书去了。” 方宁缩了缩脖子，转身回到书房，开始奋笔疾书，挑灯夜读。 方微路过书房门口时，还能听到方宁在那自言自语。 “从今天起，我将开始复习，至考方休。我将悬梁刺股，生死于斯。我是书房的雕像，卧室里的幽灵，我是唤醒黎明的闹钟，闪耀午夜的台灯，守望课本的双眼，追寻知识的灵魂……我将生命与希望献给统考，日日如此，考过为止。” 方微摇了摇头，“神经……” 第二百零二章 全市统考到来 连续半个月的大雨终于停了，久违的晴天如约而至，阳光穿透云层，洒满大地，城市仿佛一台精密的机器，重新开始运转。 街道上的积水退去，留下一地的黄泥和树叶，清洁工人忙碌地清扫着大街。 人们各司其职：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晒太阳的晒太阳，忙碌而有序。 方宁背着书包上学了。 早晨阳光透过窸窸窣窣落在树叶间，洒在沿江的雾气中，显得格外宁静。清新的空气迎面而来，令人精神振奋。 他抓着油条急匆匆地赶公交车。 “——铃——” 二中的校园恢复了往日的喧嚣和热闹。 广场上是穿着校服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赶往教室，四下分散。 高二高三的学生们从宿舍楼里涌出，体训生们在老师的带领下进行日常训练。 一群女孩坐在栏杆上晃动着修长的腿，其中一个特别引人注目。 她梨涡浅笑，明眸善睐，顾盼生辉，宛如一个小魔女般精明可爱。 她的周围几个男生一边拍打着排球，一边偷偷朝她那边张望。 旁边一个穿着蓝白条纹短裤的女孩朝她挥手，喊道：“苏小小，快来和我比比谁厉害。” 苏小小微微一笑，从栏杆上跳下来，轻盈地落在地上，带着这个年龄段特有的自信，说道： “那你不用比了，肯定是我赢！” 方宁本想赶去教室，但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转身偷看。 广场上的灰色混凝土地面上画着白色的粉笔线条，体训生们在这些线条间进行反应速度的训练。 苏小小微微弯下腰，手指轻触地面，马尾垂落在肩膀。 随着另一个女孩开始计时，她迅速在三个点之间来回跳跃，动作如行云流水。 “呼—呼—” 她停了下来，鼻尖微微冒汗，马尾轻轻摇曳。 剧烈的无氧运动让她的胸脯微微起伏，阳光洒在她的身上，逆着光，蓝色的校服在光线下显得格外圣洁。 苏小小稍作停顿，转身走回。 红纹弹力球鞋踩在地面上，嘴角勾起一抹明媚的笑容。那个挑战她的女孩咬了咬唇，也开始模仿她的动作，但明显不如她流畅。 “你赢了。”女孩叹了口气，摇摇头。 苏小小莞尔一笑，伸手揽过她的腰，在她耳边低语，似乎说着什么。 女孩的脸色立刻由阴转晴，两人手牵着手，朝操场跑道走去。 没过一会儿就看见。。 不远处，苏小小在操场上奔跑的身影，比天边的云还要自由。 白驹过隙，青春如飞驰的光阴。 那些清清浅浅的时光，仿佛也变得闪亮起来。 …… 班主任张缘中捧着一叠数学卷子走进教室，眼镜片上闪烁着寒光，脸上挂着一丝令人不安的笑容，脸上的表情都在皮笑肉不笑。 教室里的五十六名学生顿时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仿佛大难临头，肾上腺素瞬间飙升，“在劫难逃了。” “今天的考试难度前所未有。毕竟是全市统考，数百所高中的排名一决高下。数学只是第一关，还有其他科目在后面等着你们。这次考试将检验你们的学习成果，是龙是蛇，就看这次了。” 张缘中说完，阴森地笑了几声，教室里一片寂静。 学生们的心跳仿佛都停了一拍。 “救命……” “这次得挂科了。” 方宁听到旁边几个男生发出痛苦的呻吟，脸上写满了无助和恐慌。 “好了，别抱怨了，准备考试吧。” 张缘中指示数学课代表艾其昌上前发卷。 虽然这次考试不在特定考场进行，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有作弊的机会。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师笑眯眯地从后门走进教室，端着个热气腾腾的保温杯，大马金刀的坐在后排教室，目光如炬，监视着全场，那是一点弊都做不了。 “连言老师这尊大神都请来了，看来真的没机会了。” “他的眼睛就是尺！” 胖子谢洋洋低声叹息，心底那一丝侥幸彻底破灭。 他拿起笔，打开试卷，发现上面的题目除了几个简单的选择题，其他的都像天书一样，满满的题目认识他，他不认识题目。 方宁快速进入考试状态，填好名字班级，认真审题，咬着笔杆，眉头紧锁。 这次数学考试果然如老张所说，难度堪称史诗级。 就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手持小剑，满怀壮志地走出新手村，却被老村长叫住，笑容诡异地交给他一个隐藏任务，结果任务竟是要他去击败最终boss恶龙…… 这简直就是扯淡嘛。 “唉……人艰不拆啊，老老实实的做题目吧。” 方宁无奈地抱怨了两句，然后一步步从头开始做题。 遇到没有解题思路的题目，他果断跳过，继续做下一道。 等做得差不多了，再回头仔细研究那些难题。 花了十多分钟，他终于明白有些题目是真的不会，只好放弃，继续做其他题目。 方宁的数学基础不错，很多题目都能应付，但那些大题目才是拉开分数差距的关键。 他现在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选择题和填空题都不算太难，真正的难题是后面的解答题，一个比一个棘手，简直前所未见。 考试结束，张缘中收完试卷离开，不给别人作弊抄答案的机会。 原本紧张的人群顿时活跃起来，大家交头接耳，讨论题目。 “这次的数学考试太难了！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及格！” 艾其昌抓了抓杂乱油腻的头发，头皮屑飞舞，旁人退避三舍。 “不是吧，连你都这么说，那我们还不知道考多少分呢？”谢洋洋满脸惊恐。 毛振兴鄙视道：“说的好像，题目不难你就能考很高分数一样？” 他又问黎学平，“学霸，你估计能考多少分？” “我估计得不了满分。”黎学平呆呆的说道。 “看吧，这就是差距，我们考98分是因为我们的能力是98分，学霸考一百分是因为试卷只有一百分。”毛振兴惊叹道。 “那也没这么夸张，这试卷的难度还是挺大的。”黎学平憨厚的笑了笑。 “呜呼哀哉！” “别呜呼哀哉了，这才只是开始……” 第二百零四章 不太登对的两人 方宁是第二天才知道程曦去帮别人打架的。 不过他不反对程曦用暴力去解决，相反而非常赞同。 在这个法制时代就是缺乏这种正义的力量，如果由学校去解决，顶多只是发下通知。 毕竟他们也不是二中的学生，而警察去处理，也只是教育一下他们的行为，毕竟有未成年保护法。 天大的事情都可以用一句他们还小息事宁人。 “那后来怎么样了？”方宁低声问她。 “一开始和他们叫道理不听，我只好教训他们一下，没也下手多重，都是一些皮外伤。”程曦神色淡淡。 方宁嘿嘿一笑，别看程曦和一般的女孩子没两样，但本质可是一个暴力女孩，跆拳道教练不是说说而已。 这个时候，艾其昌风风火火从教室外跑出来，喊道，“我们班的数学成绩出来了！” 原本都还在做作业的大伙，顿时嗡嗡起来，围过来，说道：“在哪呢，在哪呢？” “还在办公室里面，我刚才送数学作业的时候看见的，趁着班主任泡茶抽空瞄了几眼，这次数学成绩普遍不理想，你们知道吗？咱们班的学霸黎学这次数学成绩是97！” 全班一片哗然！ “不是吧？连黎学平都只考了97分，刚出在及格线上？！那我们这些学渣岂不是只考了三十几分？” 毛振兴站起身，嘴巴张得特别大，震惊之余眼睛瞄向黎学平，只见向来老实巴交的黎学平坐在椅子上，满脸憋红，特不好意思。 有人分析道，也不一定，这次数学考试主要难在了后面的解答大题上，前面一般都会做，所以大家普遍的分数是在四十到五十左右。 有了程曦之前的开导，方宁一点都不着急。 他神色轻松地对她说，“你觉得这次你会考多少分？” “我也不确定，只能说算超常发挥吧，这次试卷很有难度，考试成绩偏低也正常。”程曦摇摇头。 “嗯，加油。” 办公室内，几个班主任各忙各的事情，哗啦啦的试卷声音响起。 童练成在饮水机那接了一杯开水回来，坐在办公桌上看自己班级考试出的成绩。 两条眉毛皱在一起，形成深深的川字。 他捧着茶杯，另外一只手拿着茶盖，轻轻挑着茶水浮起的茶碎末，说道： “我们班这次数学统考成绩不是很理想啊，平均绩点在四十左右，连我们班的几个优生都只考了及格水准，至于那些中等同学都出在五十多分。” 张缘中起身用饮水机泡了枸杞茶，端着保温杯吹口热气。 用他向来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说道：“这次考试的目的就是让咱们那些骄傲到天上的学生，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杀杀他们的锐气，这样才能好好静下心来学习，沉淀消化。” 王泉风皱眉道，“我就怕打击太过了，怕他们一蹶不振啊！” “哪有那么脆弱！” “现在的孩子可娇贵着呢。” 童练成像是想到了一件事情，招呼他们几个老师过来，“你们听说了吗？” “什么事情啊？弄的神神秘秘的。” “老王上次不是说咱们学校要塞一位走后门来的老师吗？还说要挤掉黄晓莹那个位置，现在我搞清楚了，这个新来的老师背景可大着呢？反正是高深莫测。” “小黄在咱们圈子里不是一直都矜矜业业嘛，挺可惜的一个小姑娘。” “对了，那关系户老师叫什么名字啊？” “杨晓敏。” “没听说过啊？听名字像个女老师。” “嗯，就是女老师。” “我的意思是这样的，反正和我们没有关系，爱怎么怎么样，只要不和我有冲突就行。” “嗐，也是。” ……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眼皮子老是在跳。” 谭林在走廊上，眼皮一直跳动，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你是哪只？”方宁问道。 “我两只都跳！”谭林哭着脸。 方宁咳咳两声，说道：“这个我就帮不到你了，也许只是你眼部肌肉有些疲劳，放松一下就好了。” “或许吧。”他有些心不在焉。 “最近好久没看到钟广鸿了，一下课就不见他人影了，他去哪里了？”方宁好奇道，“你不是跟他一个班级吗？” “我是跟他同一个班级，但是我天天上课睡觉啊。”谭林无奈的说道：“应该是和李思思在一起吧，现在为了追女孩都这样，死缠烂打。”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方宁叹口气。 “你哪里看到他英雄了？我从头到尾就看到猥琐。” “快别说了，钟广鸿就在对面。” 方宁抬头就看到钟广鸿和李思思两人，从后面篮球场里走出来，并肩而行，一路穿过中间花坛，最后消失在楼梯间。 “那你觉得钟广鸿有戏吗？”谭林砸吧砸吧嘴。 “估计有些悬。”方宁不是很看好钟广鸿。 第一钟广鸿和李思思两人光是站在一起都不登对，钟广鸿虽然平时有些猥琐，但看起来毕竟稳重。 而李思思过于特立独行，她的每个细胞都是自由的，连她姐李思佳都管不了，这也不用说什么了。 第二点就从未来的轨迹来看，李思思的男朋友是李君耀，那个喜欢唱歌的男生，所以也从根源上杜绝了两人在一起的可能性。 第三点钟广鸿后面还谈了一个叫苏酥的姑娘，那个才是他的正牌女友。 “可是你为什么还要怂恿钟广鸿去追她，并且还创造各种机会呢？”谭林顿时有些迷惑了。 “大概是任性吧！”方宁轻笑。 十月中旬，天气晴朗，天空澄澈。 爷爷新开的香辣虾锅店有了进一步发展的机会，这是一件值得贺喜的事情。 起因是六姨奶在东街菜市场那个店铺开不下去了。 她做的是饭馆生意，本来不温不火，每个月稍有盈利，日子也这样过得下去。 可是六姨父做事情有点贪便宜，和别人买上百斤的猪肉，全是那些注水猪肉，没有检疫标志，也不知道是不是死猪肉混淆进来的。 而这一年正是猪流感肆虐的季节，卫生局查的严实，正好检查到他们家店铺了。 从冰箱里抽查的猪肉大半是注水的猪肉和没有检疫标志的。 最后的结果是店铺被迫关停，停业整改。 而在这个节骨眼上，雪上加霜的事情又发生了。 洪惠平开三轮车走街串巷卖水果，然后和别人发生争执，把别人打伤到医院了。 还报了警，他就往深圳一跑，躲了起来。 这可苦了六姨她们，警察三天两头来调查，连生意都做不了，只能把店铺便宜点转手，弄点钱再想办法。 可是就算是黄金的店铺，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卖出去，低价贱卖，六姨家又舍不得。 眼瞅着店铺关门以后荒废在这里变不成现金，他们也心急。 第二百零五章 商量寒假旅行 方宁那天和爷爷讨论了很久，认定六姨家的店铺有很大的发展潜力。 那店铺不仅有固定的客源，还处在县里最繁华的商业地段，现在价格还不算高，以后就不好说了。 相比之下，咱们家的虾锅店虽然味道正宗，但位置不在一中那片区域，客源不够多。 如果能搬到东街菜市场去，单是人流量就不用担心了。 更何况，六姨家急着转手卖掉店铺，我们作为亲戚有天然的优势，谈价格也有余地。 于是，在奶奶的姐妹情深和软磨硬泡下，一个礼拜内成功拿下了这个店铺，转让费三万。 实地考察时，他们发现店铺位置和人流量都很不错，但装修太老旧，风格落后，与周围的商业建筑格格不入。 这也难怪，毕竟原本是两个车库打通的。 方宁他们拿下店铺后，还需要一番装潢才能投入使用。 “喂，陈大叔，你们有空吗？我这边想要装修一下。”方宁之前组建过装修队，名单还留着。 他把装修队叫过来，制定了装修方案，准备好材料，开始动工。 东街的店铺装修完后，就算是一个分店了，由方兰阿姨坐镇。 她已经不需要亲自做事，作为管理者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周日，方宁带着朋友来参观。 店铺还在装修中，白漆墙灰、粉尘四散，预制板被粘合上去，各种装修用品也在安装。 程曦看了几眼，指着店铺说道： “这里的位置真不错，那边是老汽车站，有源源不断的客流，对面是老街，人来人往，这里本身也是东街菜市场，早晚买菜的人多，还有附近的居民，都是潜在的客户，大前景可以展望。” “你还懂这些？”方宁诧异道。 程曦说，“我家就有一个水果店，我妈开的，就在老车站那边。” “好啊，你从来都没说过，原来你还是隐藏的店二代。”方宁作势生气道。 程曦淡淡的笑道：“你又没问。” 方舟也笑着说，“我们还没吃过你们家的香辣虾锅呢，装修好了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们，我们要当第一波食客！” “我就关心开业当天收不收费？”谭林嘿嘿一笑，小算盘打的厉害。 方宁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笑骂道：“放心，你们来吃绝对不收费。” “太好了，方宁万岁！” 大家笑道。 晚上，大家在方宁他家聚餐。 爷爷奶奶提前就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 他们经常来方宁家玩，和爷爷奶奶也很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 方宁等人有空也常去其他人家里吃饭，这是一种深厚友谊的表现。 程曦和方舟过去帮奶奶打下手，摘豆角、洗白菜，各有各的任务。 方宁跑过去看了几圈，被程曦用湿手甩了水在脸上，说了一句，你别过来帮倒忙了，他只好灰溜溜地走人。 “哥，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啊？” 方微从外面回来，看到家里这么多人，都是哥哥的朋友，连忙问好，这个姐那个哥的叫着。 “你去哪儿玩了？”方宁问道。 “我和曹颖、陶云莉去老街买东西了，这是给你买的奶茶。” 方微从袋子里拎出一杯烧仙草，她知道自家哥哥最喜欢这种饮料。 “谢谢老妹了，你先去休息吧，等下出来吃饭。” 爷爷从卫生间里出来，端着一盆活蹦乱跳的基围虾，对方微说：“今晚的主餐是你最喜欢的油炸大虾！” “最爱爷爷了！”方微高兴得不得了。 方宁闲着没事，又回到沙发上。 余乐、钟广鸿和谭林正看着《喜羊羊与灰太狼》，哈哈大笑。 “对了，跟你们说个事情，我们寒假有一个月的时间，闲着也是没事，不如去旅游吧？” 方宁和他们商量着。 这个想法早就有了，她之前也对程曦提过，但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毕竟女孩子在外面父母还是不太放心。 至于男生，家长则没那么担心，可以放心的去野玩。 余乐眨了眨眼睛，问道：“去哪里？都有谁去？” “去凤凰古城或者张家界，这两个地方。后者我比较熟悉，因为老家就在那边。至于凤凰，主要还是看人员情况，别到时候商量好了，你们又一个个不想去，那就白折腾了。” “我倒是想去，可是我爸妈估计不同意，寒假还要帮忙做事。” 钟广鸿有些犹豫。 “这个好说，你爸妈那边我们来做思想工作。” “我没意见，就是问下要多少钱，我好提前准备。” 谭林爸妈在哈尔滨，他十分自由，但身上没什么钱，需要攒着。 “两三千的样子。” “有点难度，我尽量。” “这样吧，那我回去和我爸妈说一下，其实还有这么长时间，我们可以慢慢规划，有详细的计划才能玩得开心。”余乐说道。 方舟和程曦走过来，手冻得通红，过来烤火。 方舟笑着说，“我看你们几个神神秘秘的，聊什么呢？” “我们商量寒假去玩的事情，现在还没决定呢。”余乐说道。 “你们想得也太早了吧？寒假还早着呢！” 方舟顿时哭笑不得。 “其实也不早，咱们顶多还有三个月在学校，剩下的放一个月寒假，就过年了。” “这样吧，你们要是去的话，也算我一个。” 方舟看了她一眼，问道：“程曦，你也去吧？” “嗯。”程曦点点头。 “要是再有几个女孩就更好了！” “我再想想……钟广鸿，你那边李思思可以联系啊，还有谭林，你看魏青能来不？要是能和偶像一起旅游，我会开心死的！” 方舟掰着手指头数道。 “李思思还有可能叫的过来，至于魏青就算了，我们和她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不是同样的圈子，何必强融呢？”方宁摇摇头。 “也对，说不定别人都看不上我们呢。”余乐点点头。 谭林着急解释道：“她其实挺好相处的，只是你们不了解她。” 方宁和余乐对视一眼，笑道：“行行行，就你最了解，那这个任务交给你了，你去试试呗，不来也没关系，不强求的。” “好的，我去试试。”谭林点点头。 第二百零六章 苏小小也要来? 日子如白驹过隙，转瞬之间过了一轮又一轮。 期中和期末考试在一波波紧张与轻松交织中悄然过去。 直到教室里，张缘中宣布放寒假的那一刻开始，欢呼声和书本翻动的响声交织成一片欢乐的海洋。 方宁在光影里默默微笑着，目光投向窗外。 成群的大雁排成队列，朝南方飞去，仿佛在为他送行。 就这样，他渡过了高中生涯的第一个学期。 寒假就此到来。 寒冬的寒风刺骨，连续几天的阴冷天气让方宁在家中烤火时感到一丝无奈。这样的天气，看来是无法出门旅游了。 方宁他们在qq群里聊天，就天气原因，群里分为了两拨人，一波以方宁为首坚持要去，一波以余乐为首，说太冷了，要不还是在家里呆着吧。 两方争论不休，谁也没说服谁。 就在这个时候，奶奶从外面买菜回来了，她站在门口换鞋，嘴里唠叨着：“这鬼天气，冻死我了，这天气出门真是冷得要命，看来下次得一次性买好多蔬菜，屯在家里。” “这样的天气什么时候才能好转啊！”方宁也跟着碎碎念起来，心中的失落愈发明显，难道真的要听余乐的，不打算出远门旅游了？ 或许是老天听到了他的心声，又或者是其他未知的原因。 总之，经过几天的阴霾与寒风，终于迎来了阳光明媚的日子。 平海县的气温逐渐回升，窗外的喜鹊在树枝间叽叽喳喳，仿佛在欢庆这难得的好天气。 方宁欣喜若狂，喜出望外。 连忙查看天气预报，得知接下来一周都将是晴天，他的心情更加激动。他给每个死党打电话。 除了余乐，以及因文化课考试压力而忙碌的方舟，其他人都能聚在一起。 “怎么样，天气变好了，你还去吗？”方宁打电话给余乐道。 “不好意思，我真的去不了了。” 余乐很遗憾的在电话中表示，最近刘梅婷要回来了，时间紧迫，两人想单独享受二人世界，遗憾地告别了方宁。 “啊？” 方宁摇摇头，紧接着笑道：“行吧，这可是大事，你们过你的二人世界吧，不用管我们的。” “方宁，对不起啊……”余乐低声道。 “没事，我们有时间再聚。” 至于方舟，没时间的原因也很无奈。 她家里爸妈觉得她的学习进度有些滞后，于是给她报了数学和英语补习班，本以为寒假能轻松休息，没想到却只能继续上课。 “你们去吧，我要去上课了。”方舟无奈的说道。 “那你好好的学习。”方宁点点头。 “ok，你们旅游完了发点照片给我哈，我到时候发qq空间，假装我也去了。”方舟笑道。 “行的。”方宁爽快的答应。 挂掉电话话，方宁心中盘算起来了，这样算起下来，本来就少的人顿时又少了几个，少了人就少了很多乐趣，出去玩还是要人多热闹。 不过，谭林那边却传来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新城传奇魏青大学神居然也要来跟他们一起去玩。 这一消息让方宁惊讶不已，甚至可以用震惊来形容。 谭林究竟用了什么办法，把这个女孩拉进来的？ 这一切都成了谜。无人可知。 “方宁，我这边还有人也要来玩，你那边还有位置吗？” 程曦打来电话，告诉方宁到时候还有两个朋友会一同前来，让他记下，提前帮他们订好票。 “她们是谁啊？”方宁追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程曦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笑着回答。 “行吧，神神秘秘的。” 方宁赶紧记下了名单：他自己、程曦、谭林、魏青、李思思、钟广鸿，还有两个身份不明的人，一共八人。 他的角色就像是个兼职的保姆兼导游。 选定的那天，阳光明媚，正是出游的好时光。 他买了八张火车票，正值折扣期，从长沙到张家界的票价不到八十，当然，这也得益于寒暑假的学生折扣。 清晨。 大家在新汽车站集合，气氛热烈，所有人都已到齐。 “是你们！” 方宁一眼认出了程曦所提到的两个神秘人物，竟然是苏灿和苏小小！ “又见面了，方宁。” 苏灿看到方宁时，微微一笑，举手打招呼，阳光般的气质让人倍感亲切。 而苏小小则朝程曦投去一瞥，随后又对方宁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是二中的风云人物，声名显赫，无需多言。 至于苏灿，因之前几次接触，大家也多少有些熟悉。 最后轮到魏青发言，起初只有原新城中学的几个人知道她的身份。 苏小小、李思思和苏灿对此则一无所知。 “她就是魏青。” 钟广鸿私下对李思思说道。 “啊？我听过她的名字，连我姐都崇拜她呢……”李思思捂住嘴巴惊讶道。 钟广鸿低声道：“是啊，她可是姐不在江湖，江湖却有她的传说，学渣们都对她顶礼膜拜，真的学神！” “她是魏青？” 耳朵灵敏的苏小小也听到了两人说话，顿时惊讶地看了魏青一眼。 魏青看上去白白净净的，鹅脸蛋，面容清秀，如果说颜值方面，那跟苏小小肯定是无法比拟的，顶多是邻家女生的外貌。 但是，这个看起来相貌平平的女孩竟然是传说中的学神，令她们心中不禁感到一丝不安。 “大家简单了解了一下，应该都认识彼此的名字了。” 方宁环顾四周，拍了拍手，继续说道：“我看了下时间，八点的汽车快要发车了，最后还有一件事，我希望在这次活动中，以我为主导，尽量听从我的安排。” “没问题，你来安排就行了。” 大家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在大巴车上，大家开始闭眼休息，毕竟到长沙的车程长达两个小时，趁此机会养精蓄锐。 方宁和程曦坐在一起，偷偷观察着苏灿。 此刻的苏灿与他初识时截然不同，内敛而沉稳，似乎隐藏着什么深邃的秘密。这种变化让方宁心中隐隐生出一丝疑虑。 但他知道，这并不足以证明苏灿就是那个来自未来的苏灿。 “你在看他干嘛？”程曦睁开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注意到方宁的目光时，不禁低声问道。 方宁凑近，压低声音：“你没有觉得他变了吗？” 程曦皱眉，仔细打量苏灿，摇头：“没有。” “我说的是他的气质。” “没注意过。” 程曦淡淡地回应。 除了方宁，她很少关注其他男生，即便是那些优秀的男生，也难以入她的眼。 程家特有的高傲，在她血脉中流淌，仿佛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 他们顺利通过长沙火车站的检票，踏上了前往张家界的列车。 车上，大家准备了零食和水，兴奋的气氛弥漫在车厢中。 在火车上，大家的心情激动不已，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走出如此遥远的地方。 仿佛仗剑江湖，胸中豪情万丈，诗意与远方在心头萦绕。 然而，经过一段时间的喧闹，大家渐渐安静下来，六七个小时的长途奔波让人感到疲惫不已，实在够呛。 终于，经过漫长的火车之旅，他们抵达了张家界。 这里有着独一无二的森林公园，也是着名的天然氧吧，展现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雄伟的山峰直插云霄，古树参天，云雾缭绕，群山环抱，令人叹为观止。 张家界位于湖南西北部，属武陵山脉腹地，是中国最重要的旅游城市之一。 这里有四大区域：张家界国家森林公园、杨家界自然保护区、天子山自然保护区和索溪峪自然保护区，统称武陵源风景名胜区。 千姿百态的石峰，或孤峰独秀，或群峰相依，形态各异，宛如大自然的艺术品。 还有神秘瑰丽的地下龙宫：黄龙洞。 若真心游玩，半个月也难以尽览这片壮丽的景色。 第二百零七章 卫姑姑 傍晚六点左右，夕阳西下，一辆从长沙开往张家界的火车抵达火车站。 方宁和他的朋友们走下车，眼前的景象令他们惊叹不已。 巍峨的山脉连绵起伏，仿佛将他们带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而真正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则更是可以感受到浓厚的自然气息扑面而来，令人心潮澎湃。 天门山的雄伟，大气磅礴，深林公园的郁郁葱葱，所有的一切都让人陶醉，流连忘返。 每个人心中都暗自期待，这一趟旅程必将充满惊喜与收获。 然而，他们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找到一家餐馆，先祭拜五脏庙，再找个舒适的地方好好休息，缓解旅途的疲惫。 “方宁，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苏灿问道，目光投向方宁。 作为这次出行的主心骨，方宁承担着大家的信任与期待。 他微微一笑，说道：“我已经预订好了酒店和吃饭的地方。” “你什么时候订的？”程曦疑惑地问。 回想一路上并未见方宁有任何行动。 下车时，她只看到他匆匆拨了一个电话，没来得及多问。 “我没提前订，你忘了么？这里算是我的老家，过年过节我都会来，算得上是半个地主。”方宁的眼中闪过一丝自豪。 “而且，我卫姑姑也嫁在这里，她的丈夫，也就是我姑父，经营着一家酒店。刚才下车的时候，我就是打电话请她帮忙安排的。”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露出赞许的笑容：“原来如此！” 就在这时，方宁的手机响起，他一看是洪卫平的来电，立刻接通，告知了自己的位置。 “我们稍等一下，估计要一段时间。”他对朋友们说道。 “没问题。” 大家齐声应道，心中对接下来的旅程充满期待。 方宁一行人找了一家广告招牌显眼的地方休息，那边刚好有露天餐桌，可以坐一会儿，聊聊天，等待来人。 半个小时左右，俩辆黑色商务车从远到近，疾驰过来，停靠在路边。 穿着白领打扮的洪卫平下车以后，隔着老远就和方宁招手，旁边跟了两个西装革履青年男人，看起来有点像助手，一前一后跟随着。 洪卫平西装踩着高跟鞋，无形之中让这几个女孩微微一窒。 “卫姑姑，好久不见！”方宁眉开眼笑。 洪卫平先是宠溺的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略带矜持看了其他人，露出礼貌的微笑，说道： “你们都是方宁的朋友或同学，我是他的长辈，也算是你们的长辈了，来到这里，不用担心什么，尽管玩尽管吃，玩的开心最重要。” 大伙都非常乖巧的跟着方宁叫姑姑。 一行人上了商务车，刚好他们八个人都能坐下，心里感慨着方宁的这个姑姑究竟是什么能人，看起来颇有点背景。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洪卫平本来是学导游专业的，在张家界这边当导游、 有一次导游遇到了她现在的老公，两人在导游的过程中摩擦出了爱情的火花，算是一见钟情，后来嫁到他家以后。 因为他她老公平时经营着一家电脑城，他家里是开酒店的，四星级酒店，他妹妹都在里面上班。 于是也就把洪卫平安排进去了，慢慢升职到了管理层次。 她和她老公还在蜜月期，所以职务上升的快，工资也涨得快，生活也算是小美好了。 可惜她前有一个偏爱哥哥的娘家，背了一屁股的外债，焦头烂额，后有一个如狼似虎的婆家还有三个精明的小姑子，妯娌关系不美好，现实的生活远不如表面上那么精致。 而且更要命的是她跟着老公两年，到现在都没有怀一个孩子。 传宗接代是件大事情，可是她的肚子始终没动静，这让她婆婆狐疑了好久，还带着她去做检查，最后不了了之。 这也让她颇为郁闷，私底下去医院检查了，她是没问题的，那剩下的就是出在自己丈夫身上了，可是这事情，她又不好对丈夫说，怕挫伤他的自尊心。 尤其是对样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来说，面子远胜于其他千百倍。 当然，事情扯得有些远了。 简单来说就是洪卫平现在的处境，远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好，看似花团锦簇，实际上如烈火亨油。 当然这事情方宁他们是不知道的，就算知道了，也没有任何办法解决，这是家庭内部的私事。 晚上六点左右，方宁一行人来到洪卫平安排的酒店住宿。 然后直接在酒店里吃饭，四星级的酒店有自带餐饮的，凭房卡就可以吃饭。 洪卫平临时接到一个电话，和方宁交代了一下你们自己好好休息，明天再安排导游过来带你们去玩，就有事起身，匆匆走人了。 苏小小若有所思，对方宁说，“这会不会太麻烦你姑姑了？其实我们自己都有钱……” 她想表达的意思是，不想平白无故沾别人便宜，因为一旦沾人便宜，以后说不定要还回来，人情债最难还了。 况且，她们每个人都带足了钱出来玩的，连谭林都带了三千块钱的经费，其他人更不用多说。 “没事的。”方宁摇摇头，说道：“你们放心吧，这只是我姑姑用职务上的便利，并不是真的免费吃住，只不过确实很优惠，不然我怕你们吃饭睡觉都不安稳。” “那样最好了，我们也安心许多。”众人点了点头。 晚上休息，大家各回各自的房间。 基本上房间里面都是两个人两个人一起的，并不是男女一起的，这样其他人也不放心。 同时也打破了某些同学不好的幻想。 毕竟方宁还要为其他女孩着想。 洗漱以后，方宁躺在床上，用遥控器看着电视，里面播放着张家界各种景区特色。 像武陵源，天门山，黄龙洞，金鞭溪都是非常好的景点。 钟广鸿洗完头发出来，光着膀子，站在窗户外面，隔着玻璃窗俯视外面的景色。 无限感慨的道：“今天发生的事情真是过于离奇啊。” “你还不睡啊？在那瞎感慨什么呢，我要关灯了。” 方宁打了一个哈欠，有些想睡觉了。 毕竟在火车上折腾了六七个小时，完全没有睡好，而且明天还要去游玩，必须养足精神才行。 “哦哦，我就睡了。”钟广鸿缩了缩脖子，连忙上了床铺。 第二百零八章 导游陈烨琳 第二天一大早，方宁他们就起床了。 外面飘着蒙蒙细雨，窗上布满了水汽，屋外的景色也朦胧不清，街道上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 幸好温度适中，不算太低，路面上也不是很滑，带上雨伞和雨衣，他们依然可以出去游玩。 早餐是在酒店的餐厅解决的，各种美食应有尽有，油条、包子、稀粥、小米，各种琳琅满目的早饭，让人过足了瘾。 大家吃得肚子鼓鼓的，心里暗自担心，出去玩的时候会不会走不动路。 连一向优雅的程曦都多吃了两口，擦拭着嘴唇，摇摇头对方宁说，“这里连早餐都那么吸引人。” 方宁笑道：“好吃你就多吃点。” “下次还来？”程曦眨了眨眼。 “好。” 这时，洪卫平的电话打来。 方宁接听后，她说道：“我稍后到酒店来，还给你们带一个当地人给你们当导游。” “谢谢卫姑姑。”方宁答道。 程曦等人聚精会神地研究着酒店发放的旅游地图，地图上详细介绍了当地的特色小吃、风俗习惯、人文地理，以及少数民族的融合。 甚至连那家店的酸菜鱼头汤，糖油粑粑，桂花鱼等美食都有重点推荐，让人眼花缭乱。 苏小小和苏灿坐在沙发角落，聊得热火朝天。 方宁偷偷观察，发现苏灿口才出众，各种冷门知识信手拈来，真可谓才思敏捷。 然而，从他的行为举止和见识来看，这绝对不符合一个高一学生的身份。 毕竟，很多东西不是书本上能学到的，必须通过真实的体验才能拥有这样的从容。 方宁心中暗想，难道眼前这个男生真的是来自未来？ 可细想之下，即便苏灿真是那位未来的自己，对他来说也并没有什么影响。 仿佛命运本就该如此，况且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交集，唯一的联系只是那两个在水一方的女孩。 当然，打心底里面，方宁更希望看到苏小小和苏灿在一起。 至于程仙子，她无疑满足了所有男生对女神的幻想。 但这种幻想只存在于脑海中，实在是太遥远了。 无论你多么努力地追逐，她的风花雪月永远只属于苏小灿。 而苏小小却不同，她的平凡却让人心生向往。 许多人隔着花海眺望这个女孩，她在花海中绽放，谁都渴望牵起她那温柔的手。 苏小小内心深处藏着无人理解的孤独，也有让人惆怅的遗憾。 正是这些遗憾，让她显得弥足珍贵。 相比之下，李思思显得有些沉闷，或许是过于安静，完全不符合她平时的风格。 这个外向的女孩一旦安静下来，给人一种不适的感觉，仿佛她的活泼与开朗被瞬间抽空，带给方宁他们强烈的视觉冲击。 钟广鸿是内情人，但方宁并没有闲情去打探这些八卦。 实际上，钟广鸿对这件事还真是知情者。 上次他们费尽心思让程曦帮忙补课，李思思也准备得差不多，只差一场用来证明自己的考试。 没想到却碰上了全市统考的数学，连学霸黎学平都折戟沉沙，她自然也不例外，数学成绩惨不忍睹。 她被这次打击差点一蹶不振，内心的烦恼更是难以释怀。 钟广鸿于是把她叫出来，提议大家一起出去旅游散心，毕竟待在家里胡思乱想并没有什么好处。 李思思正好想透透气，于是便跟着一起过来了。 由于李思思情绪低落，对苏灿几乎没有关注，这也导致她在高二时才认识他，并没有因此与他擦出火花。 这一切让方宁感到意外，似乎在无意中改变了一段命运的轨迹，真是阴差阳错。 九点左右，酒店餐厅的早餐客人逐渐增多，大家都陆续起床，餐厅也显得拥挤起来。 洪卫平带着她的闺蜜过来，今天她没有穿西装和高跟鞋，而是以平常的打扮。 再加上外面下了小雨，又吹了点风，她穿了一件羽绒服，围着白色的围巾，呼出热气， 洪卫平向方宁等人介绍她的闺蜜，陈烨琳。 眼前这女人身材高大，和洪卫平那种小巧的身材相去甚远，留着短发，戴着导游牌子，有种北方女生的粗犷感。 她说道：“你们在这里游玩，导游是必不可少的，可以少走很多弯路，提升游玩的品质和体验。你们放心，我介绍的导游是我的好闺蜜，她叫陈烨琳。” “你们好啊，不用太客气，叫我姐姐就行了。”陈烨琳微笑着打招呼。 “烨琳姐姐好！”大家齐声打招呼。 洪卫平无奈地说：“这群小鬼头，叫你就叫姐姐，叫我就叫姑姑，真把我叫老了。” 陈烨琳笑着回应：“那可不一样，你是他们的长辈，长辈有长辈的叫法。” 洪卫平对方宁说道：“我之所以给你们安排一个靠谱的导游，就是怕你们随便找当地的旅行社。” “现在这个行业虽然号称低消费、免费游，其实全都是陷阱。 你们可以和烨琳姐沟通，她会负责你们从张家界开始到游玩结束的全部过程，你们什么都不用操心，总之只需想着省事省心，就找她解决。” “卫姑姑，我知道了。”方宁点着头答应道。 洪卫平转头对陈烨琳说：“那我就把她们交给你了，你可要照顾好他们。” “你就放心吧，导游我可是专业的。” 洪卫平微微一笑，调侃道：“正是因为我对你有信心，才把他们托付给你。要不然，其他人我可不放心。要不是这段时间我有些忙，早就重新回到旧业了。” 两人交谈完毕，洪卫平匆匆离去。 门外，一个微微发福、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在等候。方宁瞥了一眼，心中一动，那个男人无疑就是她的姑父。 “洪姐把你们交给我了，我自然要对你们负责。有什么疑问，尽管提出来。”陈烨琳认真地说道。 苏小小犹豫了一下，问道：“烨琳姐，我听说现在旅游行业宰客现象很严重，我们这些学生如果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呢？” 陈烨琳微微皱眉，沉吟片刻，说道： “这可不是个简单的问题。旅游行业的水很深，套路层出不穷。现在几乎没有行业标准和规范，物价飞涨，纪念品和特产的价格更是离谱。 住宿和饮食中黑旅馆、黑饭店比比皆是，都是在宰游客，根本不打算做回头客。 外地人就像是待宰的肥羊，大多数都是这些人把旅游市场搅得一团糟。” 她的语气中透出一丝无奈，仿佛在为这个行业的乱象感到深深的忧虑。 第二百零九章 金鞭溪 “比如，有些黑导游，他们的收费看似低廉，便宜，却常常强迫游客在指定商店购买纪念品，甚至以道德绑架的方式要求捐款。 每次看到那些黑导游带着游客们从一家购物店走出来，又奔向另一个超市购买纪念品，我们心中难免生出几分同情。“ “然而，这一切都已成为潜规则，我们无力改变，也没有勇气去揭开这黑暗的面纱。” 陈烨琳叹口气道：“我们能做的，只有在良心上问心无愧，不宰客，不坑客。” “嗯，我明白了。这些明知却无可奈何的事，真让人无奈。”大家都点了点头。 “是啊，没错，对了，你们都带了学生证吧？有了学生证，很多地方都能免费。” 陈烨琳环顾一圈，确认大家都带了学生证后，便迅速拍了几张照片，通过即时通讯发给那些黄牛。 其实，这些黄牛都是熟人，只是为了能在最短时间内，以最低成本为游客们购得所需的门票。 买票和订票都需要时间的。 方宁一行人便坐下来喝茶，等到九点左右，一辆商务车缓缓的驶来。 这辆商务车明显有改装过的痕迹，后备箱被拆掉，装上了一排椅子，显然是考虑到学生们的经济能力。 商务车既实惠又能容纳更多人，虽然拥挤，但总能挤得进去。 谭林的左边是李思思，右边是魏青，香气四溢，艳福不浅。 可惜的是，空间实在太狭窄，连腿都伸展不开，只能半蜷着身体。 椅子后面还堆着九个深色旅行袋，里面装着帐篷和被褥，场面更是拥挤得让人窒息。 “我们这算是超载了吧？”程曦惊讶地问道。 陈烨琳点头回应：“是的，这也是为了你们的经济考虑，能省则省。” 她曾遇到过许多类似的情况，尤其是一些成年人出游时，人数虽多却不超过二十，无法租大巴，又不愿意分租两辆车，显得特别抠门。 尤其是那些中年妇女，常常对导游和租车行的关系指指点点，怀疑他们有勾结。因此，能省的地方，她们都尽量省下。 “哦哦。”程曦点了点头，似懂非懂。 “烨琳姐，我们今天的第一个景点是哪里？” 方宁迫不及待地问道，大家都对这个问题充满期待。 “今天我们要去张家界国家森林公园，那个被评为五a级的地方。” 陈烨琳微笑着回答，“你们将会游览到世界上最美丽的峡谷——金鞭溪，还能近距离观察猴子和其他野生动物。” “金鞭溪我听说过！我记得在2009年的电影《阿凡达》中，悬浮山的取景地就是这里吧？” 苏小小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没错！”陈烨琳点头，目光专注于前方。 “那这些旅行袋是用来在景区里野营的吗？” 苏小小指着谭林身后那些黑色的袋子，满脸好奇。 “我们不一定能在晚上赶回来，不过这些袋子只是备用的。我们会安排在土家族的客栈入住，届时可以欣赏到景区内的日出日落和云海奇观。”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可以在外面野营呢，真是白高兴一场。” 苏小小有些失望地撅起嘴。 当他们走进张家界森林公园，前方三百多米便是金鞭溪的入口。 领到门票后，经过验票，眼前的美景便展现在他们面前： 峰峦叠嶂，溪水清澈，路面铺满了细腻整齐的鹅卵石。 几只金丝猴在大理石的柱子上悠闲地蹲着，警惕地观察着游客们，期待着食物的投放。 旁边的警示牌清楚地写着“禁止私自喂食”。 但大多数人对此视而不见，继续我行我素。 细细的雨丝轻轻飘落，空气格外清新。 方宁一行人在陈烨琳的安排下，换上了蓝色的塑料雨衣，帽子下的笑容显得格外灿烂，心情也愈发激动。 他们沿着清澈的溪流前行，溪水透彻见底，小鱼在水中自由游弋，溪边盛开着叫不上名字的花草，树林间鸟儿的啼鸣宛如乐曲，音色婉转动听。 程曦落后几步，手中握着索尼相机，捕捉着每个人最美的一瞬，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金鞭溪是我们当地最早开发的景区之一，主要景点包括闺门岩、猪八戒背媳妇、劈山救母、神鹰护鞭……而金鞭溪因神鹰护鞭的金鞭岩而声名远扬，待会儿你们就能看到这块奇石。” 陈烨琳开始了她的导游讲解。 随着她的指引，大家的目光聚焦在金鞭岩上。 或许是受到之前话语的影响，他们看到那块奇石，竟真的幻化出一只翅膀微展的神鹰，仿佛在死死护住那笔直冲天的岩石。 此处吸引了许多游客，拍照的、休息的，热闹非凡。 魏青感叹道：“金鞭岩的景色真是神奇，从科学角度看，应该是光线折射的奇妙反应。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鬼斧神工的奇景还在后面呢。” 陈烨琳微微一笑，率先向前走去。 “那山上密密麻麻的植物是什么？它们的花朵形状奇特……咦，我怎么觉得它们有点眼熟，这不就是小龙虾的样子吗？还勾着身体，那边还有龙虾的胡须呢！” 钟广鸿突然指着山上的那些五彩斑斓的植物花朵。 “那是这里特有的龙虾花，春夏发芽，秋冬开花结果。因为品种不同，颜色各异。哦，还有一件事，切忌靠近这些龙虾花……” 她的话音未落，钟广鸿却忍不住伸手想摘一朵。 没想到刚一碰触，龙虾花突然“蓬！”的一声绽放。 种子果实飞了出来，正中他的额头，种子像果浆一样炸开，瞬间在他脸上留下五颜六色的痕迹，狼狈不堪。 “我还没说完呢！这花之所以叫龙虾花，还有个原因就是它会‘虾跳’。一旦触碰到花朵内部的压力过大，种子就会被挤出来，啪嗒一声，糊得人满脸都是酱汁，这酱汁带有一丝腥臭味，不是很好闻，而且很难用水洗掉，得等它自然淡化。” 陈烨琳悠然地说道。 方宁他们闻到钟广鸿身上散发出的难闻气味，立刻捂住鼻子，纷纷远离他。 “哈哈哈！” 旁边的几个女孩忍不住捧腹大笑。 李思思从包里抽出几片纸巾，想要帮他擦拭。 但可惜没用，这种汁水连清洁用品也洗不掉，只能等它风干淡化。 第二百一十章 住宿 钟广鸿他们一边游览金鞭溪的景点，一边跟着陈烨林这个专业的导游身后走路。 看看祖国山河风光，嘻嘻哈哈，热热闹闹，也没什么目的，什么都不重要，只要玩得开心就好。 程曦拿着她的索尼相机东拍拍西拍拍，所有人的欢声笑语都保存在那个小小的相机里。 这里有云海奇观，可以站在悬崖峭壁边沿，眺望那染上了阳光的翻腾云海。 群峰险峻，云雾缭绕，蒸腾不散，仿佛来到了仙境，有种与世隔绝的恍然感。 这次旅途对程曦而言注定是一次难忘而奇妙的体验，相比小城里的与世隔绝，一成不变。 这种原始森林带来的恬静感是没法比较的，光看着广袤无边的森林，呼吸着森林氧气，都能让整个人心情愉悦，充满活力，或多或少缓解了连日以来的疲惫。 “真想在这里永远的居住下去啊。”苏小小笑着道。 “难怪陶渊明会有一句流连忘返，果然名不虚传。”苏灿跟着说道。 苏小小在这里如同大自然的精灵，身影纤跃。 行走在木栏杆边上，张开手，身影晃晃悠悠，背景是那翻滚蒸腾的金色云海，还有远处那太阳。 她微微一笑，笑容明媚而阳光，一不小心就成了某人定格的场景。 大家结伴同行，在陈烨林的叮嘱“注意安全”下，去往各处看风景，而方宁则用手机拍照。 他现在手机是姑姑从香港买的诺基亚x3智能机，和大家手中的直板机有着本质的区别。 要知道2012年以后才是智能手机的时代，那时候智能手机才开始普及，走进神州大地千家万户里面。 就拿他现在的诺基亚手机来说，拍照像素都远远高于其他手机，而且用的也是3g移动网，足够支持网络通讯清晰，所以他现在奢侈的用着流量和父母视屏通话，顺便把云海奇观的外景给他们看看。 不过这流量也是消耗极大，方宁给家人报了平安以后，就把手机揣兜里，追上其他人的脚步。 傍晚时分。 在导游陈烨林的安排下，他们住进了土家族客栈，有鸟巢树屋，还可以看到进进出出，穿着土家族服饰的男女。 客栈的老板是土家族人，老板娘是汉人。 一般都是由老板娘出面招待，还有三四个土家族少女穿着银首饰，忙进忙出，言笑晏晏。 老板娘热情周到，和陈烨林关系非常不错。 据说以前还是大学里的同学，后来嫁到这边来，而陈烨林有这里的关系，住房吃饭也方便许多。 方宁他们挑了四间房子，进去一看，房间不算大，但是很干净。 房间内有淡淡熏香，双人床铺，白色的床单洗的干净，洗漱设备一样不少。 他们站在窗外走廊上可以直接看到外面的风景，各种吊脚楼树屋堆叠，走廊边上都是修剪好的树枝，晾晒衣服很方便。 陈烨林笑着说道：“张家界很大，一两天逛不完，所以要在这里居住几天，要是觉得不满意随时可以退订房间。” 晚上吃饭，饭菜都是老板亲自下厨做的，特色的土家族饭菜。 这种极品的待遇可不是普通游客可以体验到的，完全是因为陈烨林的关系。 饭间，魏青就问老板娘徐霞，据说土家族每个人都有杀人指标这事情是不是真的？ 徐霞和陈烨林对视一眼，哈哈笑着，“土家族没有杀人指标，他们和其他民族没什么不一样，都是中国公民，都要遵守国家法律的。” 众人又问了几个问题，两人全部为他们解答。 … 晚上他们各回各自的房间，而程曦和苏小小住一间。 苏小小洗漱完以后躺在床上，房间内开着空调，现在这个季节毕竟是冬天了，室内温度还是比较低。 白天她从方宁那知道大伙都带了多少钱，这一路上的花销，住房吃饭车费以及门票费。 她拿了小本子记着，仔细的算了一遍，大概需要多少钱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怎么了？” 程曦从布满雾气的浴室里出来，白色的浴巾包裹着起伏身躯。 浴巾下两条腿白皙修长，抬手弄头发时，带动浴巾后，黑色的文胸时隐时现，充满了青春的味道。 “你有没有看到吹风机？” “在这呢。” 她歪着脑袋，拧干湿漉漉的头发，准备找吹风机来吹头发，不等头发吹干就睡觉，明天起来肯定会头疼。 “我来帮你吧！” 穿着毛绒绒睡衣的苏小小起身，在电视柜子下面翻到吹风机，在床头插上电源，黑白分明的眸子平静地看着程曦。 程曦微微犹豫，点了点头，说了句谢谢，就坐在床边，背对着苏小小，湿漉漉的长发就从后脑勺垂落下来。 苏小小一边给她吹风一边梳理头发。 她的头发乌黑柔顺，发梢没有分叉，不像自己那样发梢末端没有营养，看起来像个没有长大的黄毛丫头。 在她的眼中，这个女孩不善言辞，大半时间都是沉默着，可苏小小明白，往往是看得多，才说的少。 苏小小梳着头发，又想到了方宁身上，再歪着脑袋看这个女孩，又有另外的想法。 毕竟平时老是看到他们两人形影不离，一路同行，默契的好似一个人，这难免会让人多想。 诚然她不认为自己是个八卦的女孩，可也耐不住心里的悸动。 趁着这个只有她们两人的时间，她也把这话问出来了。 苏小小八卦道：“程曦，你和方宁的感情很好啊，你们是不是那种关系？” 程曦沉默了一下，摇摇头，说道：“不是哦。” “啊？” 这倒是轮到苏小小诧然了，秀眸瞪大，分明有些不理解。 “喜欢不一定要在一起，在一起也不能代表着什么，毕竟我们在最好的年纪遇到一起，却还没有共同承担的能力，所以沿着这条路一直走，直到我和他一起能够承担为止，大概就是这样吧。” “好深奥啊，不过我的想法和你不一样，喜欢就是喜欢，认定了就在一起，珍惜眼前，才能考虑未来。” 苏小小昂然说道。 这也是苏小小一贯的风格，毫不掩饰，不绕弯子，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不能说谁的就一定好，谁的就一定不好。”程曦微微一笑。 苏小小眼睛一眨眼，又问道：“我记得你们是一个学校毕业的吧？” 第二百一十一章 天门山云海景观 “对的，从初一同班到初二分班还是同班，再到现在也是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习惯了和他相处，也习惯了依赖他。” 程曦把头发最后那一点头发拧干，再散开，差不多都吹干了。 苏小小起身把吹风机放回柜子里，笑着打趣说，“算青梅竹马？” “不知道算不算。”程曦微微一笑。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千里，两小无嫌猜，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事情呢？” 苏小小莞尔。 “那你呢？你和苏灿的关系也不止于好朋友吧，那个界限，我还是看的清楚的。”程曦反问她。 “大概是因为他会发光啊！” 苏小小露出了前所未见的温柔，柔唇微扬起，“喜欢一个人，会从眼睛里迸出光来。” 她记得很多很多事情。 但唯独那件事情，在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 苏小灿骑着单车载着她绕着滨江沿岸环行，她唱歌的时候，一群鸽子从头顶飞过去，那时候她就知道后来的故事一定会很精彩。 短短相处的这段时间内，程曦明白了苏小小是一个非常坚强的女孩。 她的才情和气度让程曦十分欣赏。 程曦看了下时间，说，“已经九点了，明天还要早起，睡觉吧。” “好哦，那晚安。” 苏小小和她互道晚安，关灯睡觉。 一夜无话。 窗外雨绵绵，淅淅沥沥的下着。 第二天清晨，雨停，天气晴朗。 由于陈烨林没有去叫他们，在客栈内睡到自然醒，上午十点才起来。 吃过早餐以后，大家都在灰色混凝土台阶上活动身体，外面是原木搭建的栏杆。 更远处的山林郁郁葱葱一派生机盎然，还有金丝猴的身影在林间蹿动跳跃。 方宁不断深呼吸，一片冰凉的气息吸入肺中，原始森林的森林氧让整个人都精神充沛。 “早上好，你们几个睡的怎么样了？还习惯吧？” 陈烨林从外面回来，一同而来的老板娘，扛着锄头，手拿着冬笋。 她们两个人在竹林里挖冬笋，准备做中午饭菜的食材。 “谢谢烨林姐，今天我们去哪里玩啊？”方宁问道。 大家都休息好了，养足了精神，一扫从火车上下来没有睡好的疲惫，每个人都精神气十足，跃跃欲试。 这么大好的山河，真有点迫不及待想去体验，所以他们都眼巴巴的望着陈烨林。 “嗯，今天的行程很满，不知道你们吃完早餐没，我们到时候前往天子山，杨家界，天波府，天然城墙，十里画廊等等景点，为了方便最后一天去天门山景区游玩，我们明天回到市区入住，晚上自由活动。” 她沉吟片刻，安排道：“你们年轻人喜欢逛夜市，市区那边有小吃一条街，或者可以爱南门口夜市城尝一尝我们当地的宵夜。” “那还有别的吗？我听别人说还有少数民族表演之类的？来这里以后，要是不去看一看，还真有些遗憾。” “有的，晚上有土家族原始寨子篝火晚会表演，要是你们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我们当地最大的实景演出天门狐仙大剧场。” “那好。” 于是方宁他们收拾行李，跟着陈烨林去以上景点观看。 张家界不愧是五a级国家景点，可以看的东西太多了。 饶是方宁他们跟着她马不停蹄的走，没有多少停歇的机会，一路逛到傍晚太阳下山，才堪堪把最后的十里画廊看完。 他们一行人都在十里画廊那拍了张大合影，每个人都用尽全力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在相机的面前绚灿的微笑。 随着陈烨林帮忙按下快门键，“喀嚓”一声。 以十里画廊为背景的张家界八人大合影也完美的定格下来。 其实游玩到这里大家都应筋疲力尽了，但他们都很开心，甚至还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当晚在陈烨林的带领下他们坐车回到土家族客栈，老板捉了一条三斤多的鲤鱼，亲自操刀做了一锅酸菜鱼汤，还有冬笋等小菜，色香味俱全，让饥肠辘辘的方宁一行人大快朵颐，口腹大开。 晚上洪卫平打电话过来问下情况怎么样，方宁在电话里面说旅途愉快，几乎完美。 洪卫平也十分开心，又和方宁说，你爸妈打电话过来了，要我照顾一下你们，我这边有点忙，没有好好招待你们，等你们回到市里，我再来请你们吃饭。” 方宁连忙谢谢，同时婉拒，表示已经麻烦卫姑姑太多了，真的不好意思再麻烦您了。 然后方宁又和家里通了电话，爷爷奶奶问候了一下，电话就被方微接通了。 她在那边发脾气，说老哥你们居然出去玩不带我去，还天天发照片回来让我眼馋，羡慕嫉妒，最后她让老哥带些女孩子用的小饰品和当地的特产回来。 其他人也同样和家里汇报平安，安抚家里人的心。 另一天大早，方宁他们还在睡梦之中，外面还是漆黑一片，就被陈烨林电话催起来看日出。 他们赶紧穿衣服，在客栈老板的开门下，走出客栈。 外面的天气十分冷，这毕竟是冬季，温度要是太高也不正常，只不过今天早上温度异常寒冷，每个人都冻得不断搓手呵气。 陈烨林赶过来，带着方宁一行人去看旁边的一个山崖平台看日出。 等到太阳从云海平面线里出来，霞光万道，云海都被染成了金灿灿的颜色。 群峰环绕的云烟朝四周飘散，翻滚蒸腾，等到太阳彻底出来，朝霞也渐渐隐去了。 最后云雾散开，橙色的天幕覆盖了整片天空与下方的森林海洋交辉相映，散发柔和的光晕。 “不虚此行啊！” 旁边不断有人激动的呼叫。 程曦早就准备好了相机，将日出的全过程都给拍摄了下来，拍摄完的录像还分别给方宁、苏灿、魏青等人看了一遍。 陈烨林说道，“我们等下就要出发回市区了，今晚的日落怕是看不到了，不过还有更加气势宏伟的天门山景区可以看，那里有一千层的台阶，徒步上去也是十分好玩。” “太好了，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方宁和大家一起说道。 ==== 没有大纲，都是想到哪里就写到哪里。 在这本书里，苏小小和苏灿会有一个不同的结局，当然也不会辜负程仙子。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一夜鱼龙舞 当天，他们便返回了市区。 在小姑姑洪卫平的安排下，方宁一行人在酒店里休息了小半天。 中午时分，洪卫平带着她老公罗毅来看方宁等人。 方宁正坐在房间内自带的电脑上浏览张家界其他景区的攻略。 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钟广鸿探头探脑的打开门，看到洪卫平微微点头，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男人。 “姑姑，姑父！” 方宁立刻站起身，热情地喊道。 他对这个略显发福的男人并不陌生。 年初走亲戚的时候，他曾在六姨奶奶家拜年，当时见过他。 那时他白净，虽然有些圆润的脸庞但是并不显得油腻，戴着眼镜，身穿风衣，颇有书卷气。 然而时隔一年后再见到他时。 他的身材明显走样，气色也不太好，头顶的头发稀疏，背部弓起，走路有些颤巍巍的。 方宁明显的察觉到了姑父的右腿有伤势，腿脚不利索。 “方宁，我可是有好久没见你啊，一年多了吧，长这么大了？”罗毅虽然不善言辞，但对侄子的热情却显而易见，心情似乎也好了许多。 他坐在床边，关切地询问方宁住得习不习惯，若不习惯可以换个更好的房间。 此时，程曦、魏青、苏小小、李思思等女孩刚从外面逛街回来，看到两位长辈，立刻乖巧地打招呼。 房间里瞬间洋溢着欢声笑语，宛如百花齐放。 “这么多漂亮的小姑娘，哪一个是你喜欢的？”罗毅笑着问道。 方宁感受到一阵紧张，连忙摆手，急切地解释道：“她们都是我的同学，而且我还小，还没到早恋的时候。” “噗。”苏灿等人不屑地看着方宁，暗自嘲笑他装得一副无辜。 不过，苏小小几位女孩却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程曦，让罗毅心生疑惑。 毕竟，几位女孩同时关注一个人，实在不寻常。 程曦面色淡然，仿佛与这一切无关，反而让罗毅更加困惑。如今的小姑娘们都这么聪明吗？ 罗毅还有客户要见，不能久留。 他叮嘱了几句，告诉方宁中午已订好饭店，地点在某某街，务必过来后，就离开了。 洪卫平送走罗毅后，转身进来，递给方宁一个信封。 方宁接过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叠崭新的人民币，顿时愣住了，连忙退还道： “卫姑姑，这钱给我干嘛？” “这是你姑父给你的茶水钱，咱们平海县有这个传统。他之前见过你几次却忘了给，现在算是入乡随俗。你要明白，你这个姑父虽然没赚什么大钱，但对你们这些小辈还是挺照顾的。” 洪卫平解释道。 随后她又道：“等下在某某街的东兴饭店吃饭，你罗姑父可能来不了，可能叫他三个妹妹过来招待，记得要有礼貌的叫人。” “谢谢姑姑姑父了。” 无奈之下，方宁只好接过这笔钱，心中暗自思忖，改天再想办法还给姑姑。 洪卫平也不再多说，简单嘱咐几句便离开了。 在方宁的亲戚中，六姨奶家算是最为亲近的。 然而，近两年六姨家却遭遇了不少麻烦，忙得不可开交，没时间修补与方宁家的关系。 反倒是嫁出去的女儿洪卫平，因那笔借出去的十万块钱，和方宁家重新建立了联系。 洪卫平心里清楚，娘家亲戚中并没有几个出息的，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连她的哥哥也不例外。 唯有姑父家在逐渐发达，今时不同往日，远嫁香港的运荣姐算是天大的福分，而方宁的父亲也在慢慢发展。 上一辈还算年轻富强，正是闯的时候，而方宁这一辈也正逐渐成长。 方宁那股机灵劲，未来的境遇绝对不一般，这无疑是早期的潜力投资。 方宁手中的钱让他感到有些不安，程曦等人也在旁打量他，让他倍感尴尬。 苏小小轻咳两声，朝苏灿眨了眨眼，示意交流。 苏灿心领神会，提议道：“我突然想到还有几个纪念品没买，先去逛逛。” 于是，苏灿和苏小小找了个借口悄然溜走，其他人也纷纷找借口离开。 等方宁走出房间时，大家都若无其事地聊天，尤其是几个女孩，言笑晏晏，宛如春风拂面。 方宁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出发去吃饭吧！” “我第一个表示赞同！”谭林对吃饭向来充满热情。 …… 东兴饭店。 饭店外挂着大红灯笼，店内点着纯正的红蜡烛，烛光摇曳，营造出温馨的氛围。 方宁他们走进饭店，映入眼帘的是古色古香的木质家具，楼阁、窗檐、檐角、窗户，无不散发着明清风格的韵味。 专门的服务员热情迎接，包厢内更是热闹非凡。 一位古装长发女孩正在弹奏《青花瓷》，旁边鹦鹉啼鸣，处处透着浓厚的古风气息。 “挺有意思的啊，别开生面的表演。”谭林跟没见过世面一样大为赞叹。 “花里胡哨的。”苏小小眨了眨眼睛。 洪卫平在包厢外远远打招呼，方宁一行人急忙赶过去。 饭桌上坐着三位年轻女子，各个模样优雅大方。 洪卫平介绍说，这些都是罗毅的妹妹，即她的小姑子。 最大的在方宁他们住的酒店上班，最小的则在读湘西吉首大学。 席间，她们有说有笑，细心照顾方宁等人，宛如春风拂面。 这并不奇怪，毕竟罗毅本就是靠酒店起家的商人，他的几位妹妹多少也继承了些商务天赋。 在丝竹乐器的伴奏下，方宁一边品尝着鲜美的鄱阳湖大闸蟹，一边小酌古越龙山酒。 旁边温声细语的女孩们，犹如美丽的风景，令人心旷神怡，真可谓是惬意无比。 一顿饭吃的宾客皆大欢喜。 方宁一行人在酒店休息，直到天黑才醒来。 晚上是自由活动时间。 陈烨林曾提到可以去市区的小吃一条街，以及南门口夜市城吃宵夜。 大家组好队伍，保持联系，便各自出发了。 方宁和程曦在市区的街道上漫步，张家界的旅游业繁荣，带动了经济发展，现代化建设也加速。 而那些没有旅游效益的地方，经济却显得十分滞后，形成了明显的两极分化。 第二百一十三章 凤箫声动，光转玉壶 夜晚有些温凉，也不知道是天气的缘故，还是其他的原因，冷风吹在脸上有种冰凉的触感。 方宁两人并肩而行，有些心不在焉的走在街道上。 “你说，十年以后我们会变成什么样？”方宁突然问她。 “或许，还在一起生活，或许……已经断了联系。” 程曦回望着他一眼，可以看见那清澈的眸子紧紧看着自己，真诚而诚恳。 “那我希望是前者。”方宁捏了捏手指头，轻轻地笑了笑。 “可大多数往往是后者。”她顿了顿，许久才道。 市区南门的夜市街景确实很繁华，车水马龙，市井气息浓重，灯火阑珊。 方宁心无旁骛，抬头，清唱了两句。 “凤箫声动，光转玉壶~” “你耳语摇曳了我两鬓流苏，生辉盼顾，清风吹拂，万家灯火两情相悦很高古~” 像东风吹散千树繁花一样，又吹得烟火纷纷，乱落如雨。 豪华的马车满路芳香，悠扬的凤箫声四处回荡，玉壶般的明月渐渐西斜，一夜鱼龙灯飞舞笑语喧哗。 明艳不可方物的女孩头上戴着亮丽的饰物，笑语盈盈地随人群走过，身上香气飘洒。 方宁在人群中寻她千百回，猛然一回头，不经意间却在灯火零落之处发现了她。 恰好符合了那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两人四目相对，身体还在原地，心却已经不知道飘到何方去了。 …… 另一处地方，天门狐仙大剧场。 苏小小拉着苏灿到处跑，她才不会忌讳男女之防。 她一贯是那样的勇敢，或者说这个穿越了花海的女孩比所有人都勇敢。 这是她弥能可贵的品质和闪光点。 苏灿也很喜欢和她相处的氛围。 这个女孩有着让人羡慕的好脾气，情商高，而且颜值也高。 不可否认，整个平海县，乃至更大范围的地方，都难以再找到另外一个在颜值方面可以和她相媲美的女孩了。 而男生本性就是追逐美的，连古人都说食色性也。 他们两人买好门票，又在外面买了爆米花，就进去了。 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人头。 远景是一个巨大的舞台，这里故事改编自神话传说《刘海砍樵》，讲述了一段感天动地的人狐之恋。 苏灿他们买的门票位置过于靠后排，只能看到远景那小黑点以及各种炫目的灯光到处乱射。 “什么嘛，我看都看不到，浪费门票。”苏小小气鼓鼓的抱怨道。 “要不我们去别的地方？”苏灿微笑道。 他倒是无所谓，来这里本来就不是为了看这些舞台剧的，而是凑热闹，体验着一下这人山人海的氛围。 不过他明显低估了游客的力量，眨眼之间，他和苏小小便被潮水般的人群给冲散了。 于是这将近两个小时万人瞩目的舞台剧，苏灿和苏小小光在找人了。 一会儿苏小小在这边打招呼，挥了挥手，一会儿苏灿在对面叫她。 兜兜转转，两人就是碰不到面。 好不容易等到散场，终于碰到面了。 苏灿紧张之余，放松下来，笑岔了气。 苏小小见状，莞尔一笑，眼睛眯得跟月牙一样好看，道，“你笨的跟鸭子似得？” “鸭子有我聪明吗？”苏灿瞪眼道。 “它可比你聪明着呢！” 苏灿知道自己理论不过她，就转移话题，“小小，玩够了吧？我们回去吧。” “好啊。”苏小小点了点头，老老实实的跟过来。 市区南门站台，一辆公交车破开夜幕驶过来，平稳的在站台面前停住，嘎叽一声，车门打开，苏小小和苏灿一前一后下车。 恰好方宁和程曦也返身漫步回来，四人碰面到一起了。 苏灿和苏小小面面相觑。 方宁也眨了眨眼睛，愣了半响，才道：“你们玩的开心吧？” 谁知道苏灿组织语言半天，也同时异口同声地说，“你们玩得开心？” 苏小小：“……” 程曦：“……” “哈哈哈”方宁和苏灿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第三天清晨，阳光灿烂。 前两天的蒙蒙细雨，今天可以算是一个好天气了，哪怕是八点起来，街道上面也没有多少雾气。 导游陈烨林姐姐整装待发，通宵做好了攻略计划，毕竟天门山这边她很少去，主要是在武陵源那边导游，很多东西都已经忘记了，需要复习才能记起来。 旅游景点车上，方宁一行人听她讲这次旅途安排。 陈烨林今天是一身白色运动服打扮，白色鸭舌帽，脑后束着高马尾，脸上化了淡妆，看起来精神气十足，腰间的小蜜蜂扩音器响着。 她在车上给众人介绍道： “今天我们主要游玩是天门山的玻璃栈道，盘龙崖玻璃栈道，这俩地的海拔有一千七百多米，站在透明玻璃栈道上往下面看去，基本上男女都是两腿发软。” “然后再去天门洞，天门山乘坐亚洲最长的索道，穿过市区直接抵达到天门山的山顶，到时会你们可以在缆车上饱览整个zjj市区的无限风光，然后下午我们前往黄龙洞，去体验一下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方宁提出疑问道：“烨林姐，我们逛黄龙洞需要一个下午的时间吗？” “要的，黄龙第地底迷宫很长，岔路多，而且有很多溶洞口连园区都没有探明白，就是直接走最直的线路，也要走两个小时才出去，更不要说一边走一边游览了。”她耐心的解释道。 陈烨林顿了顿道：“对了，黄龙洞里面还有暗流，可以坐小船在地下河内静静观看，不过那个是需要额外需要付钱的，不算在门票里面。” “好的，明白了。”方宁等人点点头。 陈烨林为方宁等人讲解了以后，车子就抵达了天门山脚底下。 本来按照计划上规定是今天一天都用来爬天门山的台阶，想着一路爬上去，直登云端， 可是苏小小就告诉方宁说时间有些不够用。 主要是在武陵源那边耽误太久的时间了，他们定的票是明天下午回去的票，时间有些赶。 这个季节临近过年，许多人都开始往家里赶回去，所以造成一票难求。 如果方宁他们再玩几天，把票给推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去。 于是他们就只好到把两天的时间挤在一起，上午直接坐缆车上天门山，坐在缆车上饱览祖国风光，下午去黄龙洞游仙人之府邸，感受光怪陆离的世界。 他们乘坐缆车上天门山异常顺利，这里还不是陈烨林的功劳。 多亏了身为本地人罗毅姑父的关系，叫这边的工作人员特意安排出位置，走那种特殊通道上去的，享受一把特权人士的待遇。 一开始方宁一行人还很激动，坐在缆车上系着安全带，东看看，西看看，敲敲玻璃， 等到缆车升到高空，距离地面将近几百米高的地方，他们都不敢动弹了，死死的抓住栏杆，都不敢往下面看，实在是太恐怖了。 钟广鸿一动都不动，眼睛瞪大。 方宁不知情，还以为钟广鸿居然不恐高，没想到这家伙直接是被吓晕过去了。 晕过去之前还硬撑着没在李思思面前出糗，要不然那就实在是太丢脸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返程 方宁一行人用了将近三个小时才从黄龙洞里出来，回到市区居住的酒店里吃饭的时候，仍然还在回味那绚灿的钟乳石奇景。 由于今天的行程量较大，白天安排紧凑，大家走的比较累。 一回到各自的房间，匆匆洗漱了一下，就躺床上睡觉了。 等到方宁醒过来，是凌晨一点多钟，身上的衣服都没有脱掉。 至于为什么在这个点醒过来，是因为房间里面的空调温度开高了，被热醒的。 他扭头看了一眼趴床上四仰八叉的钟广鸿，还在没心没肺的打着呼噜，一点都没有醒来的预兆，心想这家伙也是心大。 空调关低了以后，方宁起身去卫生间洗漱一下，头疼的厉害。 又到走廊上吹下冷风，整个人都完全清醒过来，在栏杆旁凭栏眺望下面的风景。 远处的街景，灯影阑珊，静悄悄的，无声无息。 再远一些，就有些模糊了，只剩下黑色线条的轮廓。 因为是深夜时分，这边的商业区，步行街都基本上关门了，街道上空荡荡的，没多少人游荡。 偶尔也有一辆打着灯光的大货车破开夜幕，在平坦的街道上平驰。 程曦住的房间和方宁是隔壁，不过酒店隔音效果超好，也不怕他们听到女孩家的私房话。 她睡得并不太踏实。 她们的房间是双人床，苏小小就睡在右侧， 但是苏小小睡觉就有些不安分，经常翻过身来把腿放到程曦的身上，还伸手揽着程曦，像只乖巧的小猫一样蜷缩在程曦怀里。 这样一来，她睡得倒是舒服了。 可程曦不太习惯这种亲密的接触，毕竟从小她一个人睡惯了，也不需要什么毛绒玩具陪伴。 当程曦不知道多少次把苏小小那睡衣下滑露出来的大腿放到一边时候。 她终于忍不住轻轻推开苏小小的身体。 微抬头，借着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可以看到那极为好看的脸庞。 清泉如弘般的黛眉，微颤的长睫毛扫来扫去，红润的唇紧抿成弧度。 再往下看去睡衣微敞开，精致好看的锁骨，修长的脖颈。 还有那因为挤压而略带粉红的肤色…… 这确实一个祸国殃民的美人胚子，比她所见过的所有女孩都要漂亮。 这里面也包括了程家那个最出名的程可淑。 对于那个仙子一样的同龄女孩，一向是处在大人们的最中央，披着无数的光环，而程曦从小就被家长教育要向她学习。 所以说以前那冷淡的程曦，多多少少也受了程可淑的影响。 正所谓彼之芳草，吾之毒药。 可是有些东西不是别人的，就一定是最好的，而是适合自己的才是好的。 “唉……”程曦离她远了点，靠近床边沿侧躺着睡，幽幽的叹息，可就是辗转难眠。 她干脆披一件羽绒服在身上，喝了口水，推开阳台的玻璃窗户，站在走廊上吹会风，就察觉到旁边有轻微的动静。 于是转了转头，就看到方宁也刚好在阳台上眺望远方，一动不动，好像站了很久，仿佛和那浓的化不开的夜幕融为一体。 他适时转过头来，看到程曦朝自己点头。 两人出乎默契的相视一笑。 相顾无言。 … 翌日清晨。 方宁他们准备踏上归途，洪卫平夫妇都过来了，送他们到火车站。 罗毅姑父提了两袋精品包装的礼盒，上面写着鹿茸、虫草、人参之类的东西，看起来是名贵药材。 他交给洪卫平，由她给方宁。 “方宁，这里有几盒补品，都是对老人有益处的，一样是送给你们的，一样是给我妈的，你就多费点心交给我妈，叫她别担心我，我在这过得挺好的。”洪卫平红着眼睛道。 “姑姑，我知道了，谢谢你们的礼品，你们也要照顾好自己。” 方宁点头，好好接住这东西，这两盒礼品入手沉甸甸的，分量挺足。 只怕罗毅姑父是费了一番心思才搞到这样的好东西。 像虫草啊，如今市场上到处都是虫草胶囊粉末之类的保健药品，可都是假的。 真正的虫草，藏红花这些名贵药材都卖到天上去了，尤其是虫草，从藏地带过来都属于珍贵物品。 被发现了都是要罚款的，因为市面上稀少，所以价格更加昂贵。 陈烨林在火车快到站的时候也来了一趟，相处了四天，也有了点交情。 她送了点小饰品给大家，不是很珍贵，但却是一点心意。 最后祝他们路途愉快，一路顺风。 长达四五天的张家界之旅，到这里已经划下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但今后的路途还没有结束，他们的日子还很漫长，还要继续追寻那八千里云和月。 八个小时的火车抵达泪罗火车站。 在泪罗县稍作休整，他们坐上大巴车回往平海县。 一路上，大家睡得昏昏沉沉，程曦毫无睡意，就在大巴车上翻看着相机，把那些没有拍好的相片给删掉。 偶然看到一张苏灿和苏小小合影的照片，笑容阳光明媚，让她微微恍惚起来，眉眼低垂。 在这照片里面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和方宁的影子，不过他们又是不同的，如同一杯水，温凉而又有初阳的味道。 “你在看什么呢？”方宁凑了脑袋过来。 程曦把照片拿给他看了一眼，沉思半响，轻声说道：“我突然发现苏灿和苏小小好配。” 方宁可是知道后来故事的人，尽管印象已经很模糊了，可是他还记得苏灿最后选择的人不是苏小小，而是程可淑。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他微微叹气，摇摇头不说话。 说到底，他也明白这里面的痛苦，感情的事情，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当局者迷，迟迟无话。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两个世间独一无二的女孩让你做出选择，没有哪个人能够做出权衡，因为她们太优秀了，优秀到选择哪一个都是一种遗憾。 回家的路上，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心情，真的别有一番滋味。 第二百一十五章 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了我 大巴车的后座位置。 谭林知道他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魏青有结果的，所以很坦然的和她相处。 偶尔和魏青说一两句，但多半也只是关乎于漫客之类的，绝对不会说其他的事情。 你看吧，你说他笨，但在某些事情上很聪明，从侧面也说明他的情商十分高，只是被方宁，苏灿这些人给掩盖了，只愿意做一个傻小孩。 就在这个时候，魏青在车上睡醒了，她朝谭林点了点头，低声说道：“你在想什么？” 谭林一愣，低声说道：“没什么，发呆，放空而已。” 魏青笑了笑，环顾四周，静悄悄的，不知道怎么的，就跟他聊到了以前。 她笑着说， “我记得你当时特别喜欢看漫画，我就借你的漫画看，每次一出新漫画的时候，你就去买新的漫画书回来，就放我课桌里面，后来我就掐着点等你给我送来，然后看完，我再还给你。” “你还记得这件事？”谭林抬起头诧异地看着她。 魏青说，“我都算过了，有一次在教室外，在心里默数几下，就能看见你买了漫画书，然后鬼鬼祟祟塞我桌子的样子。” “这么一想，好像还没过去多远。“ 谭林恍恍惚惚的回了句，“是啊，好像还是昨天的事。” 后来两人又聊到感情上。 魏青抿着嘴问，“你高中后有没有谈过恋爱啊？” 谭林点了点头，说： “之前上高中后，也谈了一段不长不短的恋爱，可是似乎也没有什么感觉，稀里糊涂的就过去了。” 魏青惊讶的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不会谈呢。” 她顿了顿，过了好久才说道： “你知道吗，我有时候还会做梦，梦到你偷偷给我买漫画书塞我课桌里。后来还被班主任发现了，他就拿着书站在后面，黑着脸盯着我，叫我把漫画书交出来，我吓得一把拉着你就往走廊上蹿。” 她笑得花枝招展，像是想起了有意思的画面，“走廊上人特别多，我就攥你的手攥的很紧，跑着跑着就醒了，总得恍惚一会。” “好光怪陆离的梦啊。”谭林说道。 魏青笑着笑着，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她叹了一口气，说：“对了，一直忘了问你，你还好吗？” 谭林说道：“挺好的，能吃能睡，下雨知道躲雨。” 魏青摇摇头笑道：“你还是老样子。” 她又说：“你现在有喜欢的人了吗？” 谭林说：“还没有。” 魏青说道：“你得开心啊，别老是愁眉苦脸的。” 谭林叹口气，说：“我这人特懒，怎么着都开心不起来，可能是天生的吧。” 她摇摇头说道：“谭林，我怎么觉得你一点也不怀念我们以前读书的日子啊？” 谭林望着她的眼睛，久久无言，千言万语堵在嗓子眼里。 几多感慨，只剩下长长的叹息，最后只回了她一句，“都过去了。” 有些话，就让它消失在时间的尘埃里吧。 “哦……” 魏青顿了顿，似乎觉得有些沉重，不再说这个话题，说道：“那你最近有什么小说可以推荐吗？” 谭林说道：“我最近在看江南的龙族，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一看，我那有实体书，可以寄给你。” “好啊，好看吗？”她问道。 “还行，写过此间少年，写过九州。” “原来如此。” “嗯。”谭林点头，说道：“我看过九州缥缈录，里面有句话让我印象深刻，有时候所谓一生的奋武，不过是为了凝固在记忆当中的侧影。” “侧影到底是理想，还是妄想？” “若是奋武一生，能成为理想的脐带吧！” 魏青摇摇头，两人又聊了很长一段时间，就各自在车上睡去了。 …… 大巴车上的另一边。 李思思面带冷酷，靠着后座闭眼休息。 她很累，同样也很充实，不同于以前那种空虚。 这次的旅行让她感受到大家庭的温暖，可是她明白，这种温暖也只是建立在以方宁、苏灿等人为和核心的基础。 她向来不是核心人物，这里有着比她更优秀的女孩。 有着看起来高深莫测的魏青，有穿越花海的眺望的苏小小，有罩得住全场的程曦，每个人都很优秀，优秀到让她的自信心全部被碾碎的不值一提。 可她的的确确从这些人身上感受到了温暖和感动，那是她那个神一样的姐姐不能给予她的关怀。 她很喜欢这种相处的氛围，可是她又害怕，失去这些以后，她又会变成另外一种样子。 谁都说她是最特立独行的女孩，可是只有她知道，自己才是最脆弱最敏感的人。 因为害怕所以才在柔软的内心裹上一层坚硬的铁甲，谁都不能靠近。 可人总是要集体的动物，需要朋友，所以李思思内心才矛盾和迷茫。 钟广鸿看李思思这脸色阴晴变化无常的，也不敢去触碰她的霉头。 他心里琢磨着，想象中出来散步之后应该心情变得好了才对，怎么反而露出这么一副阴翳的表情。 他百思不得其解，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直打转。 李思思发完呆以后，就看到钟广鸿一个劲的盯着自己，也不是完全盯着自己，就好像是有心事一样。 她忽然明白了，咳咳两声，说，“这次谢谢你了，我心情好了很多，你们的朋友每个都很好，你真幸福！” 钟广鸿连忙摆手，谦虚道：“我只是和你说了一下，组织这次活动的人是方宁，他鬼点子多，你要谢他才是，再说了，他们也是你的朋友，太见外了！” 李思思沉默一下，“我知道你为我做了很多……” 钟广鸿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那个你要说什么？” “没有…” 李思思话到了嘴边，望着钟广鸿那紧张的神色，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说出口，既不想伤害他，有害怕越拖越久，反而对他不好，可眼下也不是时候。 只能低声说句，“谢谢。” 钟广鸿心里舒服多了，想着至少自己没有立刻领好人卡。 这就说明事情还有机会，有希望就代表着无限的可能。 大巴车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圈子，时间就这样过去。 直到下午两点左右。 大巴车抵达平海县的汽车站。 大家拖着行李下来，一脸风尘仆仆。 打好的士，互相道别后，各回各家。 “要我送你吗？”方宁问道。 程曦摇摇头，“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嗯，寒假里还有机会见面吗？”方宁又问。 “应该有机会的，我寒假不回老家，多半是在跆拳馆上班，你可以来看我。” “那好，拜拜！” “拜拜。” …… 方宁到家以后，爷爷奶奶还在卧室里睡觉，方微穿着拖鞋从卫生间出来，看到老哥以后，发出一声惊喜的尖叫，然后直扑过来。 他还以为老妹是几天没看到自己了，有些久违的感动呢。 谁知道她猛扑过来，一把抢走自己的行李，迫不及待的打开拉链，头都没抬就问方宁。 “老哥，你给我买了什么礼物啊？我看看，有没有带特殊礼品啊，上次我看曹颖她妈妈去青岛旅游，给她带了好多东西呢，可羡慕死我了。” 方微在里面乱翻，翻出了好多脏衣服，随后拿出一个个被包裹严实的小袋子，撕开一看，全是张家界那边特有的壮族小饰品。 也有玉石一样的篆刻印章，都是毛胚没有打磨，值不了几个钱。 “这玉像好看啊！” 方微端起一座只有巴掌大的玉石小象，晶莹剔透，精雕细琢，在灯光的照射下还自带迷人炫目的光晕，让人爱不释手。 “这是给爷爷的，你别眼馋了。” 方宁拍了一下她的手背，拿走玉像。 “那这小鹿呢？”方微可怜兮兮。 她指的是另外一头同样晶莹剔透的小鹿，看起来憨厚可掬。 “给奶奶的……” “那到底什么是给我的？？” 方宁拆开另外一个包裹，里面有一个拇指头大小的玉兔…… 方微：“……” 爷爷奶奶起来以后。 方宁把罗毅姑父送给他们两人的补品拿出来，里面都是鹿茸，藏红花，虫草，人参等名贵药材，还有一小瓶鹿龟酒，滋阴补血。 “卫平有心了，这礼物有点贵重” 爷爷点了点头，把这东西藏到带锁的柜子里面。 “那这个呢？”奶奶望着另外一袋补品包装袋。 “这个是给六姨奶的，你别想了……” 方宁额头略带黑线，感情奶奶以为都是自家的，十之八九想要直接贪墨掉，于是咳咳两声提醒道： “奶奶，到时候你妹妹和她女儿通电话说到这事情上，你可别找我啊。” 晚上，一家人吃饭。 奶奶做一大桌子好吃的等方宁回来，所以今晚的菜肴特别丰盛，琳琅满目，青翠欲滴。 方宁本来就饿了一天，又累又饿，吃的算是满嘴都是油腻，肚子撑到再也撑不下去了。 然后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烤火，看电视。 爸爸妈妈的电话打过来，方宁汇报旅途的平安。 方爸方妈也放心了许多，毕竟孩子在外面，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第二百一十六章 保姆 寒假的生活真是美好，不再担心上学迟到，也无需焦虑每天的考试和那堆做不完的作业。 可以通宵熬夜，尽情玩手机和游戏。 白天可以睡到阳光洒在身上，悠然自得地起床，完全不必担心会撞见老师的面孔。 有时，约上几个死党一起去书店翻阅心仪的小说，或者干脆去朋友家聚一聚，享受美食，聊聊天，这样的日子无疑是极好的。 当然，在这愉快的时光里，难免会有一些小烦恼。 比如，方宁的奶奶一大早就在外面敲门，催促他快起床吃早餐，声音响亮得像是要把屋顶敲掉。 再者，经过一段时间的“米虫”生活，方宁的体重又悄然增加了几斤，而寒假作业也像山一样高，等着他去攻克。 尽管如此，方宁的小日子总体上还是过得相当舒适。 然而，随着寒假的逐渐结束，他那安逸的生活也即将画上句号。 最近，奶奶因为无所事事而愁眉不展，整天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以前在乡下的时候，她还能跟着别人买点民间六合彩，俗称“买马”。 可是现在到处都禁这个，根本无处可去。 而且，奶奶的身体也不如从前，跟着那些大妈去跳广场舞，她又跳不动，动作总是左右不协调，跟扭秧歌一样。 打牌呢？她又是个文盲，连斗大的数字都看不懂。 就连晚上想邀爷爷去江边散步，也遭到了无情的拒绝。 于是，奶奶开始琢磨着怎么赚钱，想为家里添点收入。 赚钱的乐趣无穷，谁会嫌弃钱多呢？ 于是方宁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就叫她组织牵头一帮家庭主妇，大妈们，给别人家干点保洁家政工作，虽然赚点辛苦钱，但是起码有的赚，还是不错的，蚊子腿也是肉。 奶奶做了一阵子后，同时也发现了更多的商机，那就是可以当保姆和月嫂，这些做起来需要的学历也不高，主要就是会来事，懂得人情世故。 恰巧王国栋有一天来方宁家，就跟爷爷提起了这个事情。 说他有一个朋友，住在连云小区里，夫妻两人都是职工，年纪比较大，收入虽然不算特别高，但还算是比较可观。 最近比较烦恼一件事，就是两人平时都比较忙，没人带孩子，本来说想叫各自的爸妈带的，但是都住在乡下，要养牲畜，没空时间照顾孩子。 她老公就想叫王国栋帮忙看看。找个年纪大点的，会干活能吃苦的，贤惠保姆。 王国栋一开始还费劲的去找，找了几天才发现这是一个天坑，劳心费神不说，水还特别的深，很容易就遇到中介公司。 就算是找到了一两个人问了一遍，也没有人愿意来干这活，原因无非是工资太低，且不提供吃住，来回奔波实在麻烦。 王国栋在客厅跟爷爷说完之后，奶奶就记在心里了，暗暗留意起来。 恰巧王秀华那天，在小区里面和一群大妈说了一下自己要找保姆的事情。 奶奶也坐在那晒太阳，瞅了两眼，就寻思起来了，她想着自己挺符合情况的。 于是就拉着王秀华到一边聊了起来，末了说了一句我留个电话号码给你，你要是觉得行，就打电话找我。 王秀华望着她背着手离开的背影，就问这几个大妈，道：“那老太太是谁家的？” “你说她啊？老方家的，在咱们这里挺出名的。”有人就出声道。 大家也议论开了。 其中有老太太八八卦道：“你说她也是奇怪的人，听说她女儿在香港挺有钱的，儿子在深圳当老板搞物流，他老头子也开了两个店铺，都是能赚钱的生意，还老想着给家里贴补家用。 “就是，你说这钱这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要这么多干嘛，有些人想法真弄不懂。”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怕闲出病来了呗。”另外的老太太嗑着瓜子唠叨道。 “哦，原来如此。” 王秀华心里合计了一下，也没哼声，背着手，就回去和丈夫赵有财商量去了。 “你了解那老太太家里的背景吗？” 当天晚上，赵有财坐在沙发上反复琢磨道。 王秀华洗完头发，从卫生间出来。 她吹干头发，对丈夫说道： “嗯，我打听了一下大致情况，老太太姓黎，梅仙人，家里有一对儿孙，都在读高中的，现在放假了，看得出来她们那一家人都挺好的，我看可以叫那老太太来试试看吧？” “行，就听你的，你做主吧。”赵有财点了点头。 “那我明天请个假。” 赵有财就跟王国栋打了个电话，王国栋也说，行，你们明天去一趟吧。 商议完毕，他们就请假，专门去方宁家拜访一下。 真去了方宁家，他们夫妇俩又有些犹豫了。 赵有财望了望自家媳妇，看起来这老太太家条件还不错啊？ 还来给人做保姆带孩子啊？说出去别说其他人不相信，就是自己也不相信。 “你确定是这户人家吗？” “应该是吧……我打听过了，记得是这里啊！”王秀华也不是很确定。 “要不你打个电话试试？” “行，免得我们找错地方。” 方宁正要出门，发现有两人站在楼下交头接耳，顿时就问道：“你们是？” 王秀华连忙说道：“你好，那黎干娘是你们家吗？我找她有点事情。” 方宁狐疑的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道：“是我奶奶，你找她有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听说你奶奶想找份保姆的工作，刚好我们正缺个带孩子的保姆，所以就看她愿不愿意。” 王秀华说明来意道。 “原来是这事情。”方宁恍然大悟。 昨天，他就听奶奶在饭桌上提到过这事。 爷爷当时就不是很同意，毕竟年纪也这么大了，精力也没以前那么好，力不从心，要是没给人家把孩子带好，反而被人怪罪，当即就持怀疑的态度。 “怎么就不行了？”奶奶也不甘示弱。 吵着说你年纪这么大还开店创业，怎么我替人家带个孩子还惹你的不是了？ 于是当晚还不欢而散，他们这边分歧还没结束。 这边要保姆的就找上门了？方宁有些摇摇头，无奈的说道：“你们先进来喝口茶，外面冷。” 客厅内，奶奶和爷爷在沙发上烤火。 就看到方宁迎进了两人。 奶奶看了一眼，其中一个人就是昨天那要保姆的人，于是连忙起身，眉开眼笑，招呼泡茶，道：“是你们啊，微微，赶紧泡茶给客人喝。” 方微泡好茶端给他们，在边上坐着烤火，偷偷问方宁，“老哥，这什么事情啊？” “小孩子别管。” 方微反驳道：“我读初三了，哪里还是什么小孩子？” 方宁丢一个白眼给她。 赵有财搓了搓手，呵一口热气，喝茶后，道： “我们这一段时间有些忙，我公司每天晚上要加夜班到十点，她也忙着自己的事情，我们家老人不要我们照顾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这不想找一个人来帮我照看一下孩子。” “听说您夫人照顾人挺不错的，就想请她帮忙照看一段时间，嗯，你放心工资可以商量。” 爷爷抽一根烟，斟酌着说： “说实话，我们也不是缺那些钱，是我家这位闲不住，老是想做点什么，我之前想让她帮我看店，可她对这些都不懂，也就没办法，照顾孩子也顶多只能照看一下，像做家务什么的是做不了，毕竟年纪也大了，力不从心。” 第二百一十七章 赵家小孩 “您放心，家政卫生的事情，我们自己做，就是想找个人来带孩子。”王秀华连忙起身说道。 “唉…”爷爷把脚搭在一只矮凳上，一支接一支的抽烟。 还没等他说话，王秀华诚恳的说： “您也知道，现在如今好保姆难找，当面是这样一个殷勤的态度，谁知道背地里是怎么带孩子？也只有咱们附近的人，都是街坊邻居，知根知底，所以也放心。” “我们只是请老太太在我们上班时间照看一下，我儿子也三岁半了，吃饭穿衣服都可以自己动手。” 她说的也是实话，现在的保姆一点都不好找，动不动就要价很高，而且懒得要死。 况且请个陌生人在家里待着，那些贵重物品也不安全。 “我们再商量商量，晚点给你答复。”爷爷说道。 “好，那我们不打扰，先回去了。” 赵有财夫妇起身回去了。 等他们一走，爷爷就吧唧的抽着烟，说道：“你看这像什么话！” 奶奶见状不再说话，把后背往下缩了缩，蜷在沙发里，嘴角颓丧地垂着。 方微靠在沙发边上，跟爷爷商量道：“爷爷，我觉得这个还是可以，反正奶奶她平时没什么事情，反正以前奶奶也是经常带我们的。” “那能一样吗？多操劳啊。”爷爷摇摇头。 方宁说道： “我觉得奶奶带小孩还是有一套的，要不试试看吧？” 经过大家的商量，最后还是决定让奶奶先试带一个月试试看。 要是真带不了，那也没办法。 次日，奶奶拎着水果就去赵有财夫妇家里。 中午就带回来了一个几岁的小孩。 男孩明显是那种小奶娃，眼睛特别大，水汪汪的，嘴唇也很薄，看起来特别萌。 眉眼和王秀华有些相似。 他穿着牛仔裤，被奶奶抱在怀里，也没哭没吵闹，就是有些怕生。 方微看这小奶娃，萌的小心肝都要化掉了，哪里还让奶奶抱着。 自己上去直接抢在怀里抱着开始捏他的小脸了。 “哇偶！这小奶娃还真乖巧，我怎么捏他都不出声，也没有哭，可比楼下两个小孩子懂事多了。” “你看他好像一个女孩子啊，眼睛这么大，水汪汪的。” “确实很萌。” 方宁也捏了几下小脸，想到了什么，又返身回卧室拿出手机，喀嚓喀嚓给他拍了几下照片，准备发给程曦她看。 “他叫什么名字啊？” 方微问奶奶道。 “他叫赵丝海，三岁半，明年就四岁了。”奶奶系着围裙准备去做饭。 “居然和我的月份一样的，这小家伙挺有缘的。” 方宁眉开眼笑。 他们两个抱着小奶娃又逗又笑，折腾了大半天，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这个小孩子太安静了，也不怎么玩桌上的玩具，也不像其他的小孩子一样朝着要爸爸妈妈，你不去逗他，他就坐在沙发上，两只小手放在被子底下烤火。 关键是他到现在都没说过一句话。 “不会吧……”方微和方宁面面相觑，想到了一种可能，该不会是这小孩有自闭症吧。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很多家长忙于工作，疏忽于孩子的培养和教育，经常把孩子丢在家里让他一个人独处。 等到年岁渐大，大人们反应过来，咱们家的小孩子怎么不和其他小孩一起玩耍？ 而且启蒙时间也比较晚，迟迟不肯说话，后来到医院一看。 完了，得自闭症了，不肯和外界交流接触。 奶奶走了出来，方宁凑了过去，悄声说道：“奶奶，赵家这个小孩子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有自闭症？” 奶奶叹口气，有些怜悯，“这孩子是先天性失聪，听不到别人说话，听说等六七岁的时候，带他去大城市做耳蜗手术。” “什么？”方宁顿时呆住了。 他没想到居然是比自闭症还要严重？！ 假如是自闭症，随着以后医院的矫正还有心智的成熟，或许能扭转过来，。 是这先天性失聪那可就是身体上残疾问题了。 没想到这么可爱的小萌娃看起来安安静静，不吵不闹，居然是因为听不到大人们的世界，所以才那么安静。 “怎么样了？是自闭症吗？”方微凑了过来。 “是先天性失聪，也就是耳聋，听不到人说话。” “啊？” 方微顿时也吓了一跳。 连忙捂嘴，又想到那小孩耳聋，就算他们两个人在赵丝海面前说话也听不到。 于是就说道：“为啥他们家大人没说这个问题？” “这东西是别人身体的隐私，能随便外说吗？” 方宁进卧室，打开电脑，在百度上查了先天性失聪的原因。 上面显示了有三种，第一种是遗传因素，父母或者家族遗传，其中以近亲结婚最最容易造成耳聋。 第二种是药物中毒，主要为孕妇怀孕期间服用了耳毒性药物，导致胎儿头颅神经中毒而引发耳聋。 第三种是疾病损害，比如父母有传染病毒或者弓形虫感染等等都是容易导致耳聋的。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来的？”方微自言自语道。 “我不是医生我怎么知道？” 方宁起身，关掉电脑。 “要不我找人去打听打听？”方微道。 “你怎么打听？” “我肯定有办法。” 方微想到了胡吕。 她这个朋友不像曹颖那样是乖乖女，也不像陶云莉那样呆萌，心理年龄比较成熟，在社会上也有些关系，叫她帮忙是最好不过了。 几天后，胡吕不负众望打听到了消息。 方微回到家里面把事情和方宁说了。 “原来王秀华和赵有财他们两人是近亲结婚。他们不是咱们平海县人，老家也是江西那边的，那里有种传统风俗叫换婚。” “什么是换婚？” “就是赵有财的父母是换婚，妹妹嫁过去，哥哥娶对方的妹妹，然后到了赵有财这一代也是包办婚姻，娶了王秀华，按血缘关系来说都是亲戚，而且关系乱丢不得了……” 方宁咂舌，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半天才道： “这近亲结婚和封建陋习真的是害死人啊！”方宁皱眉。 “是啊，难怪小萌娃一出生就是先天性失聪，是这么个原因，我听别人说有的小孩一生下来还有兔唇，裂唇之类的疾病，还好只是耳聋，说不定以后科学发达了有机会康复。” 方微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还记得不？咱们解姑父和姑姑家就是近亲结婚啊……” “嘘……可别乱说。”方宁连忙叫她住嘴。 方微也是反应过来了，这毕竟是别人的忌讳，最不喜欢别人讨论了。 方家姐妹，她的四妹就是先天性脑残，身体和大脑都发育不了，智商永远只有不到两岁的水平。 就是因为他们的父母都是方姓，也同样是血缘关系的比较亲近的亲人，表兄妹。 难怪开放以后，这些封建陋习都要被扫除，不是没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