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来到乌苏里》 第1章 恋爱脑的尴尬境地 碰见他——不，是他们—— 碧波的第一个反应是急忙躲闪，好似理亏做贼的人是她。 她的脚步飞快，眼泪的速度更快，幸好，她戴了太阳镜，没人能看到她流泪的眼睛，淌到脸颊的泪，别人或许认为那是热得出了汗。 她不是怕他，而是没有一点心理准备，猝不及防地被甩了还蒙在鼓里。 碧波大有一种壮烈牺牲的壮烈感，所有真心都错付了。 半年前，她为他义无反顾，勇往直前，甚至一意孤行—— “为了那个穷小子放弃京市小学教师职业？你确定？”盛碧波的妈妈高锦云要惊掉了下巴。 女儿跟研究生班同学石磊谈恋爱她是知道的，不过她没有太在意，这年头，因工作不能走到一起的年轻人多了去啦。 女儿在京市有了份教师的职业，从北方边陲县城到京市，也算体面。至于男朋友吗，分了就是，盛碧波的大姑在京市，直接介绍京市有房有车的对象岂不是更省心。 盛碧波抿抿唇，不敢看妈妈的眼睛，有点心虚，毕竟京市这份工作考来不容易。 最初她跟石磊一起到京市参加各种招考，只是，石磊的爸爸突然患了重病卧床不起，家里的顶梁柱坍塌了。 石磊母亲没有工作，父亲在f县开出租车，靠微薄的收入勉强供石磊读完研究生。 石磊不得不回到f县，就这样，盛碧波也果断放弃京市的工作，跟了回来。 “我确定。”盛碧波是斩钉截铁说出这三个字，有种刘胡兰慷慨就义的大无畏气概。 “你简直疯了，你知道事业编有多难考吗？这可是京市重点小学京华小学，多少人做梦都想挤进去，你竟然要放弃——我劝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三思而后行。” “我已经深思熟虑，我是为了爱情！” “爱情是个屁！屁都不是！”高锦云怒了，她刚要开口给女儿讲讲大道理。 盛碧波一句话彻底让她闭嘴，“我已经辞职了——” 高锦云惊得嘴巴都颤抖起来，“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 ...... 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在半年前，那时候碧波先斩后奏，辞职后第一时间告诉妈妈。 石磊没有时间考公，家里急用钱，他应聘到f县秋阳集团做总裁邱阳的助理。 工作累，忙，但薪水可观，在f县月收入五位数入万，简直屈指可数。 回到f县后，碧波跟石磊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他不是忙工作就是去医院照顾卧床的父亲，而碧波忙着学习参加各种考，考公考编，既然安顿到老家，那就安心考个工作。 这一天，碧波接到下周一去乌苏里乡政府上班的通知，为了给石磊惊喜，她决定去秋阳集团找他。 亲口告诉他，她上岸啦，他们结婚吧，她要帮他分担家庭重担。 她爱他，就该处处为他着想，追金时代与她无关，她追逐的是爱情。 真爱。 从碧波家到秋阳集团路程不远，六月的北方边陲小县温度比较舒适，沿着临江公园走，一眼望到波光粼粼的江面，有点晃眼睛，碧波戴着太阳镜。 太阳镜划到鼻尖上，碧波的眼睛越过太阳镜，看到黑龙江在明媚的阳光照耀下，浑黄的江水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在f县境内流经两条大江，黑龙江和乌苏里江，流经城内的是黑龙江，乌苏里江流经乡下，但两条江的对岸是俄罗斯。 人逢喜事精神爽，碧波很兴奋，迈着轻快的步子，平时没注意黑龙江有多美，今天心情不错，感觉这条江恬淡得像个端庄娴静的少女。 就在她满脑子快乐情绪的时候，她看到前方不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石磊？ 碧波的眉头拧紧，不会啊，这个时间？石磊应该在公司里，而且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孩，手牵手明明是一对恋人，石磊怎么会呢？ 肯定认错人了！ 或许是她太想念他了，一时间认错人。 碧波的眼睛越过太阳镜，再度朝那边望去，那两人的身影距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一棵树遮住了碧波整个人，他们没有发现有人在注视他们。 那人不是石磊是谁！ 瞬间，碧波觉得自己被绿了！ 真爱？真爱个屁—— 继而，气愤，恼怒，不值，最后，变成了哀伤，最后的最后，就是幸亏有太阳镜。 头重脚轻，脚下踩了棉花似的没跟的感觉，她低着头，红着脸，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走到了马路中间，人们停住脚步等待红灯，而她心思全然不在过马路上。 嘎的一声，何清扬一个紧急刹车，他都没看清怎么回事儿，街心中间就冒出个人来。 刹车的声音有如手枪走火，何清扬不用想都知道，他的车轮胎摩擦地面几乎擦出火来。 他的心脏咚咚狂跳着，他新买的二手夏利车，仅仅交了个强险。 他的车跟旁侧的女孩子已经擦上，找死！ 何清扬猛力摇下车窗，头探了出去，恼怒得想骂找死吗？ 一张清秀的脸抬起来，戴着太阳镜，太阳镜下面淌着的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何清扬怔怔片刻，他确定，女孩是一路哭着过马路没看红灯。 他断定，她在流泪。 一瞬间，何清扬心软下来，一句骂变成了，“你，没事儿吧？” 碧波抽了抽鼻子，抬眼，太阳镜后面看到的是一张五官如刀削的脸，立体且棱角分明，目光炯炯有神，格外沉静。 碧波是花痴，顿时觉得这张脸提振了她的精气神，将她从萎靡不振中拉出来。 f县，也有这么帅的人？貌似她读的言情小说中的霸总，只是，霸总这款车太奥特啦。 “你没事儿就好，以后过马路看着点红灯。”何清扬提醒，后面已经塞了一堆车，滴滴答答鸣笛。 碧波抹了一把脸，过了马路，她向家的方向走去，步子有点艰难。 父母都反对她辞职，如今男朋友移情别恋，马上要斩意中人，让她怎么跟父母说呢。 原本，石磊处在灰暗的日子里，现在看来翻篇了，倒是二次上岸后她陷入了灰暗的世界。 何清扬也是急着往乡里赶，一大早朱书记就急吼吼打电话过来说，小乌苏里村出事儿了！让他赶紧回乡里一趟。 乌苏里乡是f县最穷也是最偏远的一个乡，打了八年脱贫攻坚仗，终于摘了贫困帽。 小乌苏里村简称小乌村，是乌苏里乡的顽疾所在，在政府的扶持帮助下，好不容易脱贫了，但富不起来，怎么扶，怎么使招，打死都富不起来的一个小村子。 偏偏穷山恶水出刁民，村书记的板凳被村民折腾得坐不稳，一任接一任换，这天，半年来的第四任村书记被村民赶下台。 何清扬研究生毕业后考公考进了老家乌苏里乡，成了乡书记的助理，他在此已经工作了一年多。 一路上，他揣测着，猜都能猜到，小乌村的村民又闹起来了，村书记又被赶下台了，第五任村书记怕是难找。 不对，不是难找，是压根找不到人。 碧波走到她家小区楼下，实在没有勇气回家，她无法面对父母，自己糟糕的人生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她后悔了。 碧波没地方去，想想自己已经被乌苏里乡录用了，便转身向客运站走去，这种坏心情很适合更坏的消息，那个乌苏里乡是全县挂名的偏远地区。 去乌苏里报道，或者有更残忍的事情等着她，她现在需要更加残忍的事情来虐一下，好让她近似麻木的神经有点反应。 这面，乌苏里乡政府，因为小乌村的村书记人选问题，头疼到要爆炸！ 第2章 寻找冤大头 朱书记插着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眉头早就拧成川字，开会开了一半不得不休会。 小乌村不能一日无主，经过领导班子研究，三个村书记人选，找谁谈话，谁都将头摇成拨浪鼓—— “啥，让我当村书记，烫手山芋给我？你们拿老子是二百五大傻瓜吗！亏你们想得出这等馊主意，老子不干！爱找谁找谁去——”吴三贵登时急了，一脸的不好惹。 朱书记是乌苏里乡的老书记，58岁，快退休了。 吴三贵是小乌村的村民，50岁左右，秃头，虽不是地痞流氓之流，但也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朱书记并不恼，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商量的口吻，“三贵啊，领导班子反复研究，大家都觉得你具备领导小乌村的能力，你若当选肯定能震慑住那些调皮捣蛋的村民，你先别拒绝，回去好好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有那闲工夫我还得搓小麻将呢，哪有时间操心村委会的事儿，当上村书记我得少活十年。”吴三贵甩手走掉。 村民赵四是小乌苏里的混子，四十多岁，暴牙，游手好闲，被叫到乡政府的时候也是一头雾水，一听让他当村书记，当即爆粗口，“卧槽，卧槽——你们看我是那块料子吗？” 朱书记心里清楚，明知道赵四不是那块料子，可是，没办法。 游手好闲的混子那也是——也是人才，至少能联合起那些捣蛋的村民，这就是因材施用。 这个想法纯粹是“百科全书”何清扬给他灌输的馊主意，何清扬推出三个人选，也就是三套方案。 吴三贵是首选，混子赵四次之。 “别说当个村书记了，就是把你推到我这个位置你都能坐。”朱书记看着赵四鼓舞道。 “快拉倒吧，早知道是这事儿我都不来乡政府。”赵四同样甩手出去。 乡书记怎么啦，他们老老实实当他们的村民，求不到借不到乡书记头上，他们就不尿他这个乡书记。 朱书记心急如焚，心里的两杆旗帜骤然折断，第三个进来的是傅大树。 朱书记多么希望傅大树有大树一般的伟岸高大，还要有责任担当，一下子解决掉他的心头病。 傅大树是赫哲人，身材高大魁梧，只是，那性子，哪里像个男子汉。 纯粹一个男姑娘，还是那种脾气好得要命的男姑娘。 “我？” “我不行——” “我不敢——” “我害怕那些如狼似虎的村民——” “他们得把我吃了！” “让我当村书记，等于让我去死！” ...... 朱书记扶额，头痛欲裂。 盛碧波，女，25岁，研究生毕业，曾入职京市京华小学三个月...... “她为什么辞职了？京市不比乌苏里香吗？”何清扬看着手里的简历，一脸的匪夷所思。 “你管她为什么干嘛，当务之急是我们眼前的难题！你看看你找的这三个人，奇葩！”朱书记瞪着眼睛气道。 何清扬急忙解释，“他们三个还是矬子里拔大个，实在没人了。您知道的，小乌村的人口流失严重，年轻劳力都外出打工了，留下来的都是老弱病残。” “你不是号称百科全书吗？你这本百科全书倒是翻出个办法来！”朱书记拍着桌子，他已经无计可施，找不到村书记总不能他自己亲自挂帅上阵，那也太丢人了。 “朱书记，办法倒是有——”何清扬做了个鬼脸，眨了眨调皮的眼睛。 “说——”朱书记不指望他能说出个什么好计策来。 事实证明，何清扬这本百科全书就是个丢字落字的山寨版，不好用。 何清扬掂了掂手里的简历，眼睛瞄了瞄简历，狡黠的笑着，“领导，其实说白了，我们就是急需找一个冤大头......不不，是急需找一个新人。有了新人，问题就能迎刃而解。那，这不就是我们的新人嘛！”他修长的手指在简历上敲了敲。 朱书记一愣，继而转转眼珠，吧嗒着嘴巴，觉得何清扬的话有道理。 “京市回来的，对小乌村全然不了解，新人嘛，好摆弄，您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朱书记朝他竖了个大拇指，“你行！果真是一本好用的百科全书！” 就这样，乌苏里乡政府继续开会，讨论的结果就是盛碧波，担任小乌村村书记一职。 碧波在通往乡间的大客车上咣当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乌苏里乡。 车上她反复听王靖雯的《善变》—— “爱是谁也绕不开的抛物线\/从前你穿越风雨\/都会仓促见一面\/后来连伞的边缘\/你都懒得分一点\/是我们低估了时间的善变\/太轻易让浓烈的故事翻篇\/从前你穿过半座城市\/陪我一起失眠......” 就在下车的刹那，《善变》突然中断，酷狗提醒，vip欠费。 打开微信，余额两位数！ 淘宝，更惨，两位数且零打头！ 他妈的，有倒霉的，有像她这么倒霉的吗！ 在什么都不知道前提下，她曾认为乌苏里乡即便是穷的，为了石磊，那也是好的。 下了车，简朴干净又规整的乡镇比她想象中要好许多，但心境不佳，怎么看也是不好的。 电话振铃响起，石磊—— 碧波火气正盛，她才懒得跟他周旋，听他解释，她朝着手机那面歇斯底里地吼了一个字：滚—— 尾音拉得很长，很长，长到好似美声歌唱家的颤音儿。 这一声狮子吼，虽然只一个字，却特别释放郁闷情绪，因为她的吼声用足了气力，吼声震到了人们的耳朵，车上车下的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瞪着眼睛看着她。 早晨出来的时候，她还衣着整齐，走路一板一眼，现在，发辫松散，几绺刘海耷拉下来，裙子坐车坐得满是褶皱，哭得红肿的眼睛有太阳镜遮住，狼狈相依旧不减。 当她立在乡政府门口的时候，心里想的是，既然跟石磊分手了，这份工作也无所谓了，她想放弃，三战事业编公务员，去京市！ 第一天报道，碧波怀揣的就是这个心理。 她要离开，报道个鬼。 人都来了，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她仍旧踏进朱书记的办公室报道，反正，她想不来就可以不来，就像京市一样，想辞职就辞职。 何清扬在朱书记的办公室里说笑着，为他们的决定洋洋得意。 “那个冤大头下周一就会来报道的——”何清扬嘴角上扬，为自己的馊主意在心里竖起大拇指。 门是敞开的，碧波象征性敲敲门，她听到一个人说什么冤大头下周一来报道...... 那人背影对着门。 还有一起考进乌苏里乡的同仁？ “请进——”朱书记说这两个字的时候，何清扬转身看到碧波吃了一惊，那个在中午跟他擦车而过的女孩子，她现在的状况比中午还要狼狈几分。 她？ 聪明的何清扬一下子联想到冤大头，她不会就是他们要等的那个冤大头吧。 第3章 烫手山芋有人接了 他穿着一件白得耀眼的衬衫，俊朗的脸将白色驾驭得服服帖帖，他一只手还很自如地插进裤兜里，一副自在洒脱的神情。 是他？帅哥！ 碧波认出了在不久之前，她与他有过交集。 他注视着她，眼底划过一丝诧异的神色。 领导的办公室不大，一张办公桌，桌前面是简陋的沙发茶几，还有一张床，连套间都不是。 很显然，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长者就是乌苏里乡的乡书记朱印。 朱印的脸上挂着和蔼的笑，面对进来的陌生女孩子说道：“你好，请问你找谁？” 出于礼貌碧波应该摘下太阳镜，大大的太阳镜遮住半张脸，可是，她哭肿的眼睛一定很难看，尤其身边站着他—— 不知为什么，碧波很不想让身旁这个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虽然，他不是她的什么人，但她此刻，居然很介意自己在他面前的外在形象。 碧波推推眼镜，沙哑着嗓子，“您是朱书记吗？” “我是——” “朱书记您好，我是新考来的研究生——盛碧波。” “哦，碧波啊，你好你好——”说着，朱书记一下子热情起来，干脆起身，走上前跟她握手。 乡领导都这么热情吗？！碧波被朱书记的热情感动到。 想想自己糟糕的人生状态，此刻，注入一股暖流，心里舒服了一点。这样的工作环境，不走也罢。 反正呢，舒心就干，不舒心就炒了领导的鱿鱼。碧波心里翻江倒海，短短几分钟，思绪跳跃如过山车，心也是忽悠忽悠的忽闪。 朱书记瞪着眼睛注视着眼前的女孩，形象吗——怎么看都有点邋遢，还戴着墨镜，现在的年轻人都戴墨镜报到吗？ 墨黑的镜片黑到看不清镜片后面的眼睛，朱书记不知道女孩子长什么样，大眼睛还是小眼睛。 朱书记的头脑里画了个“人”的轮廓，就是盛碧波现在的粗略轮廓，对于老一辈的他来说，很介意礼节问题，但转念想想，小乌村的头疼事儿，礼节可以忽略。 “对了，碧波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助理何清扬——” 何清扬的手伸过来，碧波的手迎上去，“我们也算有缘人了吧——”何清扬调侃道。 “哦？你们认识？”朱书记饶有兴致。 “早晨，见过一面的。”何清扬解释。 “清扬不但是我的得力助手，还是我们乌苏里乡的才子，他呀，有个外号叫百科全书，以后你有啥难题，就找百科全书。”朱书记说着带着几分得意笑了。 何清扬是乡书记助理，不管从他的打扮还是相貌都与乡村格格不入，朱书记倒是很接地气，一看就是乡干部。 碧波勉强的欠欠嘴角，回了个微笑，“以后请多关照。” 百科全书？也太夸张了吧，看样子不过是个有背景的官二代，或者富二代，很可能是绣花枕头样子货。 瞧他那身干净的一尘不染的打扮，太不乡村了。 这人，或许是个空降过来的关系户，到基层锻炼两年镀镀金，而后回城提拔，省城来的也不好说呢。 碧波多看了眼何清扬，眼底漫过一丝轻蔑，只是隔着太阳镜的黑玻璃，何清扬看不到。 “碧波，坐吧——”朱书记指了指一侧的沙发，何清扬知道领导要安排工作任务了，很知趣地说他还有工作要忙，退了出去。 何清扬前脚迈出去，碧波当即摘了太阳镜。 一双哭得红肿的大眼睛暴露在朱书记面前，朱书记一惊，暗想，这丫头蛮漂亮的，就是，这眼睛怎么肿成了桃子。 “碧波啊，今天都周五了，报到完事儿了，你回去休息两天，周一上岗。等周一咱们开个大会，把你介绍给大家。” “朱书记，我现在就能上岗工作，不用等周一。” “像你积极性这么高的同志不多见了，好，好啊！” “朱书记，我被分到了哪个科室呢？” 朱书记迟疑着，想了想，再度起身，拿了瓶矿泉水放到她跟前，“喝水，碧波。” 碧波这才感觉到自己已经好几个小时没有喝水，拧开盖子咕咚咕咚喝了半瓶。 她喝水的时候，朱书记说道：“碧波，你的工作在你没来之前，领导班子已经开会研究了，你是研究生，是人才，现在不管县里还是乡上都很重视人才——”朱书记首先将一顶人才帽子给她扣上。 朱书记说话的语速很慢，在他停顿的时候，碧波谦虚地纠正，“我只是一个双非大学的研究生，算不得人才。” “算的，算的，乌苏里乡目前只有两个研究生，就是你和清扬......” 碧波听着，原来何清扬还是个研究生，那就更加证明了他是来基层镀金的猜测。 “碧波啊，即便是人才也要到基层，到艰苦的地方锻炼，经过锻炼，人才才能发挥光和热，如果只是坐办公室，写写材料，我觉得那样，等于打压了人才，不能让人才发挥其真正价值。”朱书记的话有点绕，碧波没听明白。 但有一点她清楚，朱书记一番话把她抬举得很高，她认真听着。 “经过领导班子研究，一致推举你到小乌苏里村担任村书记一职——”说完这句话，朱书记注视着碧波，等待她强烈的反应。 朱书记铺垫了一番话，就是为了告诉她当村书记，要有能吃苦耐劳的精神。还有，最重要的，她千万千万不要拒绝。 出乎朱书记意料，她既没有像那三位反应强烈，也没有拒绝，只平静地说了句，“好的，谢谢领导的安排。” 谢谢？ 朱书记忙着小乌村的头疼事儿，都没注意看碧波的简历，何清扬念叨过，从京市某小学过来的，看来，她对乌苏里乡乃至小乌苏里村，全然不了解。 烫手山芋，终于有人接手了。 朱书记长长吁了口气。 强调了句：“小乌苏里村，我们这里都叫简称，小乌村。” 碧波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中午还没有吃饭，乌苏里乡政府有食堂，朱书记让何清扬带她去吃个便餐，下午去小乌村正式上任。 在吃午饭的时候，碧波不得不摘掉太阳镜，因为乡政府的食堂很暗，午餐并不是城里的自助餐，乡一级的食堂还没有自助餐的功能。 一个大圆桌，几盘家常菜，卧鸭蛋、炒鸡蛋、炒鱼毛、糖拌柿子、蒸茄子、老虎菜（老虎菜就是蘸酱菜，什么小白菜、臭菜、香菜、大葱、干豆腐一类的菜），还有一个荤菜，土豆炖大鹅，毕竟乡下吗，就是这些东西。 碧波饿了，吃相有点狼吞虎咽，她这人，心情越是低沉胃口越是好。 直到打嗝，她才停住筷子。 “我们互加一下微信，我把你拉到村书记微信群，一个是咱们乡的村书记微信群，八个村，加你总计八个村书记，我是管理员，这是小群。小群也三十多人，除了村书记之外，各村妇联主席和民兵连长也都在里面。还有一个大群是全县村书记微信群......” 何清扬的微信名字叫——百科全书...... 这人，还真是个自不量力！当真以为自己是百科全书。 加入两个微信群之后，小群没动静，而全县的村书记大群开始有人冒泡了。 杨树村杨树果@大乌苏里村邱雅雅，听说今年的十大杰出青年报上去了，雅雅书记，非你莫属啊。 榆树村王兰香@大乌苏里村邱雅雅，雅雅可是研究生毕业，整个群里也只有一个研究生村书记，当然雅雅莫属。 @邱雅雅，当之无愧！ 邱雅雅？碧波不认识，但从此知道了，邱雅雅是大群里的头号人物。 柞树村马斯猛@邱雅雅，告诉大家一个劲爆消息，我们的雅雅公主已经有了意中人，也是研究生，在雅雅老爸的公司做助理，叫什么来着—— 大乌苏里村的邱雅雅终于回应了，@柞树村马斯猛，叫石磊—— 碧波正在喝水，一口气没上来，顿时被呛住。 第4章 很治愈的地方 华夏东极，小乌苏里村。 进了小乌苏里村的界内，乡道上修建了一道石头彩虹门，彩虹门上雕刻着这几个字。 从乌苏里乡到小乌苏里村行驶了近四十分钟的车程，小乌苏里村确实是最远的乡镇里最远的村。 何清扬开着他的二手夏利车，车的外形一般般，里面却收拾得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何清扬是个爱干净的人。他给她的印象，颜值高、关系户、官二代，除此之外就是干净。 一路上，何清扬似乎有心事，话不多。 碧波心塞的是，石磊不但变成了前男友，他现任居然跟她是同行，以后，少不了与那个邱雅雅有交集。 车上的氛围有点沉闷，好在两个人各怀心事，都想静静，便不觉得沉闷。 当车在小乌村的村委会停下来的时候，何清扬看了眼仍在发呆出神的碧波，提醒道：“到了。” 碧波如梦初醒，“这么快就到了。” “快吗？”何清扬反问，他觉得这一路无比漫长，就在他答应送碧波来小乌村的前一秒，他的父亲何熙说明天周末，葛晶莹过生日，让他务必到县城去给葛晶莹买份礼品。 何清扬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碧波注意到这个细节，那是一块欧米茄腕表，她不清楚具体价格，总得几万块钱，富二代就是富二代。 等他返回乡里，再杀到县里，肯定晚上了。买什么礼物，他心里七上八下，觉得特别心烦。 村委会是两层起脊的小楼，明黄的颜色，红色的屋顶，白色的窗框，并非她想象中破旧的屋舍，看一眼都赏心悦目。 村委会很安静，空荡荡的找不到一个人。 何清扬打了一阵电话，之后有点无奈，“碧波，村委会的民兵连长在县里训练呢，妇女主任也去了县里参加活动还没回来，村会计说家里有事儿，一会儿看屋老头老尤马上回来了，到时候，你跟他了解一下情况，我还有点事要去县里一趟。有事再联系。” 何清扬的车一阵风似的消失，碧波立在村委会的门口发了会儿呆，转身走进去参观了一番。 村委会里面的布局有点简陋，一楼左侧一个大会议室兼阅览室，好多书晒得发白，完好无损地摆在那里，一看就是没有被翻阅过。 而且好多农业用书陈旧，过时，怎么不更新呢？碧波翻阅了几眼，忽然脑子里一个灵光闪过，这里需要一个好的村书记改变一下。 因失恋带来的气愤悲伤，一时间被美好的目标和愿望占据心头，她要把这里治理好，建设好。 没等来老尤，等来了家里的电话。 “碧波，你干嘛去了，怎么还没回来？”手机那面传来妈妈的质问。 “我来乌苏里报到了，被分配到小乌苏里村当村书记。”碧波的声音有点发蔫。 “那里怎么样？” “这里，很治愈。” “很治愈是什么意思？”高锦云在电话那边疑惑着，但很快她转移话题，没在纠结这个问题。 “你大姑回来避暑，你二叔和你二婶去省里接了，晚上到家，咱们要一起吃饭，你赶紧回来。” 碧波的大姑盛晴在京市安家，她姑父是京市一家着名私企的副总，碧波在京市考教师的时候就住在姑姑家。 碧波的头脑里一阵风暴刮过，她的二婶夏爽对于她的工作问题犹如变色龙一样，已经变化很多次。 二叔是从政的，是f县农业农村局的副局长，二婶是做买卖的，在f县开了个美容院，很看不起教师家庭的他们。 她在京市考工作的时候，二婶没少说风凉话，考上工作以后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特意过来庆贺，当知道她放弃京市的工作，回来考编，压根不搭理她了。 她不想看到二婶那副丑陋的嘴脸，还有二婶家的堂妹，跟她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盛碧玉，盛碧玉比她晚出生两个小时，成了妹妹，心眼却一点都不少。 二叔一家人都工于心计，碧波人简单，她不喜欢他们。 “妈，我能不去吗？”今天，她这般狼狈，更加的不想见他们，不想见所有的人。 一时间，碧波忽然发现小乌村是个好地方，这里没人认识她，不会有人揭她的伤疤，她很想呆在这里不走。 她承认，她这是逃避。 逃避的同时，也是疗伤。 碧波心里七七八八，手机那端高锦云的女高音传过来，“那是绝对不行的，你大姑今天到f县，第一顿饭是欢迎宴，人必须全。碧玉特意回来了，你有什么理由不回来。别忘记你考京市编制的时候在大姑家住了好几个月。” “好吧。”碧波无奈又没辙，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回去。 怎么回去？她见老尤一时半会还不回来，便走出村委会，走到乡道上跟村民打听去县城的公交车，结果发现下午三点钟的末班公交车已经走了，她只能自己想招。 除了何清扬的电话号之外，她没有留任何人的电话号。只得给何清扬打电话。 “我已经到乡政府了，马上要去城里。什么？你要回城？”何清扬拧着眉头，心里咯噔一下，刚把冤大头送到村上，半个多小时，要回城，难道她也要撂挑子？ “小乌苏里村怎么样？”他急忙问，同时调头向村子方向开去。 “蛮好的，挺治愈。” “治愈？治愈什么？”何清扬不解地脱口而出。 “就是很治愈的那种——” 他仍没懂，“我现在往村里开，半个小时到。” 在去往县城的路上，他们不再沉默。 “我返回来接你，你怎么感谢我呢？”他调侃。 “改天请你吃饭。” “那倒不用，这样吧，你也帮我个忙，我们扯平了。” “你说，如果我能帮上的话。” “到城里帮我选份礼物，我要送女孩子一份礼物，但不知道送什么好。” 何清扬有女朋友了。碧波心里一沉，仔细一想，人家有没有女朋友与她何干。 “我不知道女孩子都喜欢什么？你帮我琢磨吧。” “你不是百科全书吗？”她反问。 “百科全书又不是万能书，百度还有百度不到的时候呢，百科全书黔驴技穷也正常。”他为自己辩解。 碧波想了想，“看你送多大礼了——” “别超过一千块钱的礼物。” 碧波心里脑里给何清扬的女朋友贴了标签——价格1000元。 一路闲聊，忽然发现时间竟然过得很快，到达f县的时候才五点多。 “一千块钱的礼物买鞋子怎么样？”碧波建议。 “不妥，我并不知道她鞋子号码。送鞋子，不合适。” “化妆品呢？” “她从来不化妆。” “包包怎么样？” “她自己会缝制包包。” “裙子呢？” “她自己做裙子穿。她还会做衣服，她的衣服都是自己做的。” ...... 碧波的脑子里闪过“裁缝”两个字，何清扬的女朋友是个裁缝。 最后，在碧波的建议下，何清扬办了张面值一千元的商场购物卡，印有商场logo的红色卡包很精致，何清扬嘴角洋溢着微笑，他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充满了温和，阳光，像和煦的三月，让人舒适，只是他这个人不爱笑。 碧波本打算去美容院敷个面膜，好好打扮一下再去赴宴，她跟何清扬肩并肩走到商场门口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碧波堂姐——” 碧波一转脸，心想他妈的出门没看黄历吗，美容院她肯定去不成了。 第5章 冤家路窄 盛碧玉一套精致的粉红色套装裙子，香奈儿的logo明晃晃印在胸前招摇的纽扣上。 头发也是特意做了卷，脸上妆容精致，平时盛碧玉要化浓妆，由于她们的姑姑不喜欢浓妆艳抹，在姑姑面前，她总会收敛些，妆容得体，不浓不淡。 盛碧玉的手里拎着奶茶，对，她们的姑姑有喝奶茶的习惯，难怪盛碧玉来商场。 盛碧玉从来不屑于逛f县的商场，她的服装要么省城，要么京市，这种小地方也只配买杯奶茶。 碧玉的妈妈夏爽跟碧波的妈妈高锦云比了近半生。 年轻的时候比工作，高锦云是初中体育老师，夏爽没有工作，比不过她。后来，夏爽开始到商场卖货，自己租下摊位卖衣服，一步步发家，乃至最后搞美容行业，自己开了家大美容院。 女王美容院是f县最大的美容机构，也是f县贵妇集中地，水涨船高，夏爽也打入了f县名流贵妇的交际圈子，越发地看不起高锦云了。 一个体育老师怎么能跟一个大美容院的ceo相提并论呢，她们两个不在一个层次上，失去了对比的意义。 但，自从碧波和碧玉出生，两个女孩成了父辈攀比的对象。 高锦云虽然是体育老师，但毕竟是老师，重视孩子教育，碧波从小品学兼优，名列前茅，三好学生是碧波的标签。 碧玉则不爱学习，逃课，打架斗殴，叛逆女生标签。 碧波的学习从来不让高锦云操心，更不用给各科老师送礼。 碧玉的学习很让夏爽操心，但她没有时间经管孩子学习，也不喜欢看着孩子写作业，总是用钱搞定。 碧玉很小就被送到补课老师家里，由补课老师管理她的学习。当然，教师节和元旦免不了要给各科老师送元子。 砸了不少钱，也不能拯救碧玉的学习成绩。 碧波是学霸，碧玉是学渣。 高考那年赶上碧波倒霉，一场大病，影响了高考成绩，只考了个省外双非。 而碧玉则只考了个省内专科院校，而后在学校专升本，毕业后不肯考公考编，被夏爽送到新加坡读了一年研究生，而今水硕毕业，情况跟碧波差不多，碧波考上了工作，她等待就业。 她也只是等待机会。 “堂姐——”碧玉喊碧波的时候，眼睛游移到何清扬身上。 “堂姐，这位就是你为了他义无反顾放弃京市工作回到f县的石磊吧，确实很帅，堂姐，为了帅哥放弃工作值！”碧玉她哪壶不开提哪壶。 氛围有点尴尬，何清扬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碧波，抿抿唇，水润润的眼睛如一泓清泉，他默不作声。 碧波咬咬唇，如实道，“这是我堂妹盛碧玉，这是我同事何清扬。他不是石磊，石磊嘎了！” 嘎了！何清扬脸上露出一丝诧异的神情。 “啊？！堂姐，石磊去世了！难怪你哭肿了眼睛，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碧玉信以为真。 “今天上午——，我不想提这件事。” “好的，好的。那，我现在去饭店，姑姑已经接了回来，在乌苏里江大酒店呢，如果你没别的事儿了，我们一起走吧，我开车来的。” 碧波一想，罢了罢了，再怎么狼狈，谁能注意她。 碧波跟碧玉肩并肩走进乌苏里江大酒店的时候，好巧不巧，石磊牵着邱雅雅的手从里面走出来，想看不见彼此都不行。 碧波急忙摸索着衣兜，想掏出太阳镜，发现太阳镜落在了何清扬的车里。 “碧波——碧波，我正想跟你谈谈——”石磊走上去拦住碧波的去路。 “分手就分手，有什么好谈的？”碧波的声音很大，红肿的眼睛虽然消肿，依旧看得出哭过。 “碧波，你看你，情绪这么激动干嘛，我本来是想祝贺你的，听说你考到了乌苏里乡，而且分到小乌苏里村当村书记，这不是很好吗！终于尘埃落定有了份稳定工作。” 碧波怒视着他，转向邱雅雅，说道：“我是石磊的前女友，几个月前我考到了京市京华小学工作，事业编，但为了这个人，我回来了。如今，他抛弃了我，还在这里冠冕堂皇不知廉耻的祝贺我到小乌苏里村当书记，我稀罕当那个破书记吗？若不是因为他，我能回到这个鬼地方吗？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今天能舍弃我，有一天，他也会舍弃你。” “碧波，你太偏激了，感情是不能勉强的。在没遇到雅雅之前我是爱你的，但自从遇到雅雅，我发现，我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爱情。我跟雅雅，彼此相爱，我们是真心的。” “那我祝福你们！” 碧波气的一阵风似的向包厢走去，碧玉一脸懵逼的跟在后面，故意大声喊着，“堂姐，堂姐，你不是说石磊嘎了吗，原来你们是分手了，不是嘎了——” “堂姐，堂姐，你走错了包厢，不是荷花盛开，是牡丹亭这间——” 碧玉本就跟碧波关系不好，这个时候巴不得看碧波的热闹，一路大声叫嚣着，唯恐天下不知。 邱雅雅是千金大小姐，高傲的她觉得碧波不配跟她说话。 她懒得理她，压根没拿碧波当菜。 至于石磊跟碧波的关系，石磊早就跟她解释过了，是石磊要分手，碧波非要回来，缠着他不放，这种贱女人离开男人活不起的架势，她更加看不起。 欢迎姑姑的晚宴因为碧波跟石磊分手的事情被碧玉戳穿了，气得碧波的父亲盛放险些犯了心脏病，既心疼女儿又怒其不争。 高锦云则是当场埋怨碧波，“我就说吗，爱情是个屁，屁都不是吧，为了那个王八犊子回来，人家现在攀了高枝甩了你，你也是活该，谁让你识人不明。” “嫂子，您就少说两句吧，碧波心里已经很难受，别在她伤口上撒盐了。事情已经发生，埋怨她有用吗？！”大姑盛晴倒是个明事理的人。 二婶夏爽更是乐得看碧波的倒霉事儿，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碧波，你到小乌苏里村当书记，这学霸怕是徒有其名了，书也白读了，人家读书都光宗耀祖，要么到省城、京城，乃至出国，你这是越读书越回去了，连县城都留不下了，到乡镇级别，最后安定到村子里，啧啧，我为你不值！”夏爽一开口就直戳碧波的痛处。 换做平时，高锦云早就一顿机枪扫射似的唇枪舌战将夏爽顶回去，今天，她觉得夏爽说得在理。 “碧波，如果你愿意，大姑支持你，这次就跟大姑回京市，咱们继续考工作。反正咱家碧波是学霸，想考就能考上。”说着看了眼碧玉，考试是碧玉的弱项，也算将夏爽的话怼了回去。 面对盛晴，夏爽不敢造次，便酸溜溜地说了句，“碧玉，看看你姑姑，多么袒护你堂姐，何时这般袒护过你呢。” “两个侄女，手心手背都是肉，不是我不袒护碧玉，我也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哎呀，姐姐，我这是玩笑话，您就当真。来，吃饭，吃饭，别提不高兴的事儿了，今天盛家的姑奶奶回来了，大家都高兴点。”夏爽端起酒杯，于是一家人开始畅饮。 畅饮的只是二房一家，大房一家三口勉强撑着，强装快乐吃完了一顿饭。 第6章 鱼皮家族的惆怅1 几家欢乐几家愁。 “哎呀，学霸也有今天，看看当年，以为学霸就了不得，盛气凌人，高锦云的眼睛都要长到脑瓜顶了，现在好啦，学霸居然考到了小村子里，真解气。”回去的路上，夏爽开车，嘴里嘟囔着。 “还失恋了。”盛碧玉补了一刀。 醉眼迷离的盛名舌头喝得不听使唤，“你们娘俩，少说两句，碧波可是，可是——”不等说完，传来了呼噜声。 盛晴住在了乌苏里江大酒店，碧波的父母没有车，他们心事重重，走了回去，一路都很沉默。 碧波并不知道，她帮助何清扬琢磨的礼物，次日在何家引起轩然大波。 何清扬的家族从太爷那辈迁徙到乌苏里乡再没有搬迁过。 清扬的父亲何熙是个鱼皮匠人，长年累月沉浸在鱼皮画和鱼皮衣服制作中。 葛晶莹是何熙的关门弟子，跟清扬同岁，打小七八岁就跟着何熙学萨满跳神，学鱼皮画，做鱼皮衣服和工艺品，由于家里兄弟多，高中毕业就辍学了。 高中毕业后的晶莹完完全全地跟着何熙四处跳神，十八岁就开始打下手做二神，做鱼皮衣服的工艺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颇得何熙的信任和喜欢，在葛晶莹很小的时候，何熙夫妇便有了培养未来儿媳妇的心思，这也是何熙把晶莹做为关门弟子的一个原因。 鱼皮技艺本来传男不传女，但清扬自小没遗传父亲娴熟的鱼皮手艺基因，连热爱都没有。 不仅清扬是这样，就连他的弟弟何清风也如此，他们对鱼皮不感兴趣，这让何熙无比失望，更加痛心，可惜了他一手绝活，又找不到别的男性弟子，只得一心一意地将手艺传给了晶莹。 他希望清扬跟晶莹结婚，这样手艺也没外传，等于传给了自家人。 鱼皮技艺在从前的赫哲族不算事儿，但随着时代发展，赫哲族的部落不再以打鱼狩猎为生，鱼皮技艺只有少数赫哲人去传承，何熙就是为数不多的鱼皮工艺匠人。 他的技艺高超，做工精良，但为人保守，总希望将自己一身看家本领给自家人。 平时晶莹都会早早的来到清扬家，而生日这天，她没来。 清扬家的小院子在乌苏里乡一个朝阳的小山坡上，放眼望去，蜿蜒的江水浩浩汤汤地流过。 清扬家是搭在半山腰平地上的马架子房，赫哲族人将这种房屋叫“卓”。 山墙向南背北，房门开在南山墙上，门的两侧各有一扇窗子，房内的东、西两边搭火炕。厨灶设在火炕的南端。 清扬的母亲郑敏是个好脾气的人，在她的人生字典里，丈夫何熙是南波万，夫唱妇随，贤妻良母。 这个早晨郑敏就开始忙碌，买菜，摘菜，烧饭做菜。 一大早晨，何熙就命清扬去接晶莹，周末清风也在家，他读高三，一个月才放一天假，兴高采烈地跟了去。 葛晶莹家距离清扬家没多远，一公里远，一个在乡的南面，一个在乡的北面，清扬不想跟葛晶莹压马路才开车去。 去的时候清风坐在副驾驶上，一路话唠，清扬心不在焉地听着，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脑海里居然冒出那个哭肿了眼睛的碧波，是他出的馊主意，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当上了村书记，接过烫手山芋，未来，他有点担心她。 担心她无法胜任，比她有经验的老油条都被赶下台，她只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晶莹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跑到院子外面，向路口张望。 她穿了件传统的鱼皮砍袖，本色，绣着祥云图案，下裙镶嵌着花边，梳了一只麻花辫，头上戴着鱼皮做的花环装饰。 她精心打扮了一番，师父喜欢赫哲传统服装鱼皮衣服，她就穿了这身。 清扬见她这身打扮，也是呆住了，“你确定穿这身衣服出门？” “不好看吗？”晶莹的脸腾地红了，上下瞧了瞧自己哪里不妥，没觉得哪里不妥。 “我担心你会不会热——” 晶莹微笑着摇摇头，只要好看就行，她不怕热。 回来的时候晶莹坐在副驾驶上。 她上车就发现副驾车门里放着一只太阳镜，她拿起太阳镜，心里一沉，这是一款女生太阳镜。 谁坐清扬的车了？ “清扬，这个太阳镜很漂亮——” 后座上的清风看到了，“晶莹姐，拿给我看看——” 清风接过太阳镜，一脸疑惑的看向开车的清扬，“哥，这是谁的？” 清风瞥了眼太阳镜，没有正面回答，“怎么啦？” “这是女款太阳镜，谁坐你的车了？”清风的语气带着审问的意味。 这正是晶莹想知道的答案，她心里一揪，屏住呼吸等着回答。 “谁坐了我的车，关你什么事儿，好好读你的书得了。” “怎么不关我的事了，女生太阳镜——肯定不是老太太戴的，年轻女生，又不是晶莹姐的，你总得给个交代。”清风一脸稚气，怒视着开车的清扬。 晶莹见势不妙，急忙岔开话题，“我本想早点过去帮师母做饭，师父师母不让，非让我在家等着你来接我——” 清风不依不饶急赤白脸的，“只要不是晶莹姐的东西，我不允许放到你车里。”说着一把将太阳镜掰坏，摇开车窗扔了出去。 一个紧急刹车，晶莹身体骤然向前一倾，差点撞到挡风玻璃上。 清风则是一头撞到了副驾后座上，哎呦一声，捂着头。“哥，你干嘛？” “我还想问你干嘛呢，那是我同事的太阳镜，你给掰坏了，扔了，周一上班我怎么还给人家！”清扬下车后发现可怜的太阳镜被另外一辆车碾碎，尸体已经碎得拾不起来。 一个头九个大，想起今天是葛晶莹的生日不能扫兴，便忍了。 到了家里无非是闲聊，而且何熙故意将清风叫到后厨里帮忙，室内留下清扬和晶莹两个人闲聊。 清扬觉得时间过得很慢，每次他或者晶莹跑到厨房要帮忙都被郑敏推出来，今天他们两个人什么都不用做，任务就是交流。 清扬心里琢磨那个破碎的太阳镜，他得怎么解释。 第7章 鱼皮家族的惆怅2 晶莹的话倒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一个热情似火，心潮澎湃，一个毫无感觉，心不在焉。 对于清扬来说终于挨到了午饭时间，而对于晶莹来说，时间过得飞快。 席间，过生日该有的程序依旧有，吹蜡烛，切蛋糕，这项工作由清风乐此不疲的协助完成，最欢快的也当属清风。 何熙忽然想起来，“清扬，你不是说给晶莹买了生日礼物吗，礼物呢？拿出来——” 清扬这时才想起来那张购物卡，他从衣兜里拿出精致的红色卡包递到晶莹的面前，“晶莹，生日快乐！想送你惊喜，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送什么，办了张乌苏里商厦的购物卡，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几个人听了惊讶的瞪着清扬，清扬不解，“怎么啦，大家都这样看着我？” “谢谢！”晶莹小声说道，礼物自是有点失望。她想象中鲜花？戒指？项链？ “哥，你不是号称百科全书吗，你脑子出问题了吗？给张购物卡，糊弄谁呢？”清风毫不客气的戳穿大家的想法。 “清风，今天你吃错药了吗？总是跟我作对。我送的购物卡也是反复斟酌考虑的生日礼物，怎么到你这里就变成了糊弄，让你晶莹姐怎么想。” “让晶莹姐有想法的人不是我，是你！你心里清楚，晶莹姐跟你是什么关系，你难道不知道男女朋友该送什么礼物吗，这还用人教！” “你晶莹姐跟我就是兄妹关系，送张购物卡有甚不妥，你懂什么！” “我懂。你就别装不懂了。明明知道晶莹姐喜欢你，你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给个痛快话，这样不明确拖拖拉拉这些年，亏得晶莹姐等你这些年！” 何熙脾气不好，但此刻，他觉得二儿子说得对。这些话也是他想说的，憋得难受，这回清风替他说了。 他便装傻，瞠目结舌的看着。 他不语，郑敏自然不会言语，不住的拿眼睛瞄向他，等待他表态。 晶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尴尬至极。 清扬一直不表态就是最大的表态。如果他喜欢晶莹，早就牵着她的手了，没表态是不想伤害她。 此刻，几双眼睛瞪着他，他总要顾全晶莹的脸面，便按捺着火气，看向晶莹，“晶莹，清风他还是个孩子，别听他胡说八道，给你的生日礼物确实是我想了很久才想到的，如果不是女孩子喜欢的，那我抱歉。” “清扬，只要是你送的东西就是好的，我喜欢。”晶莹红着脸。 “别转移话题，你说——你说——你表态——”清风咄咄逼人的架势。 何熙觉得闹得差不多了，急忙制止道，“清风，你闭嘴。晶莹姐的生日，你不要再胡闹了。” 清扬一脸的愤愤不平，忍气吞声开始吃菜，不再说话。 午饭后，何熙命清扬送晶莹回家，这次清风没跟着，他们两个便沿着乌苏里江边，一路溜达走着，清扬觉得时机成熟，停住脚步，“晶莹，我一直拿你当妹妹，你懂吗？” “我不懂。”晶莹本来低着头，这时抬头看他，“清扬，你有心上人了吗？” “这——”清扬一时间语塞。 “为什么不选我，我不好吗？这些年我是为了你才努力跟师父学艺——”她的眼睛里噙着泪光，一副可怜楚楚的样子。 “不是你不好，是——我也说不清楚，有的人只能是妹妹的缘分。” “不，我不想当你的妹妹，我要做你的妻子。”她固执地说。 “晶莹，谢谢你的喜欢。从小我们一起长大，我一直把你当成妹妹。” “可我把你当成恋人啊。” “我之所以没有表明态度是不想伤害你，不表明态度也是一种拒绝。但今天，即便伤害你，我也得郑重的告诉你，我们只能是兄妹——” 晶莹不再说话，她低着头，声音沙哑着，“你有你的坚持，我有我的坚持。” “晶莹，别这样。有时候，错误的坚持不是好事儿。我这人，性子执拗，你再坚持，就会耽误你。” “我不管。” “好吧，你冷静想想。” “你回不去吧，不用送了。” ...... 清扬回到家的时候，清风已经返校了，高三学生周末要去学校上课的。 郑敏在收拾厨房，何熙在熟皮子，将放干燥的鱼皮用木棰在槌床上反复捶打，一下一下的捶着，一脸的心事，锤子都显得格外沉重。 一件鱼皮衣服要上百张鱼皮，大约二十天能把皮子熟完。 见清扬进来，何熙停住手里的活。 地上铺着一张张干燥的鱼皮，硬挺挺的一张落着一张，码得整齐有序，散发着淡淡的鱼腥的味道。 “清扬，你说你跟晶莹咋就不起电呢，晶莹是多好的孩子，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她哪里不好？你说她哪里不好？”何熙拉着一张老脸，他要把事儿说清楚，他的儿子必须跟晶莹恋爱。 “爸，这跟她好不好没有关系。” “那你为什么对晶莹不起电？” 清扬觉得没法跟他父亲解释，就像刚刚跟晶莹解释，她不理解一样。 “我有意中人了。”清扬急中生智，觉得只有这个办法能断了他父母和晶莹的念头。 何熙听了眉头一簇，哼了一声，“我不相信，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哪天我把她带回来给你们看。” “哪家姑娘？是赫哲人吗？咱们的晶莹可是赫哲人——” “爸，民族平等，我找对象不排除汉族。”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晶莹是赫哲人，传承了我的手艺。从小我跟你妈看着她长大，对你对咱家实心实意——” “所以呢，她更像是我的妹妹。” “清扬，错过了晶莹，你会后悔的。” “爸，感情不能勉强。反正我有女朋友了，等有空带她回来，至于她是哪家的姑娘，带回来你们就知道了。”说这话的时候，清扬的脑子里闪现出哭肿了眼睛的碧波。 何熙继续熟皮子，一不小心，捶到手上，叫喊着，整个手掌顿时肿了。 郑敏进来一看，慌张的喊着，“哎呀，老头子，咋就砸到了手上？” 何止砸到手上，更砸到了心里。 第8章 小乌病夫 “听说了吗，咱们村来了个新的村书记，这回不是从村里选的，是上面派的。” “听说了，还是个研究生呢！” “研究生咋啦，就算是博士来了也白扯，谁能整了二愣子那几个二货！” “是啊是啊，自从老书记退休，已经气走了四个村书记，这是第五个，不知道能干几天？” “放心吧，干不了几天，第四任干得最长，60天整，我看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能干上六天算她牛。” “喂，你别小看人啊，六天有点少，咋地也得撑个月吧的。” “拉倒吧，小姑娘不抗气，没几天就得走。” “那咱们打赌，看她几天被气走！” “六天！” “十六天——” “一个月——” “两个月——” “我说一天——” 哈哈哈，一阵笑...... “哼，几个臭鱼腥了一锅汤。就把那几个调皮捣蛋的收拾了，我就不信这村子治理不好！” “嘿，牛魔王你就别吹牛了，你有能耐你咋不当村书记呢？” “我不稀罕当，有那工夫我还养身板呢！” ...... 一堆游手好闲的村民扎堆到村委会门前等着看热闹，他们知道，新来的村书记今天上任，他们要看看，那个黄毛丫头长什么样。 碧波下了公交车，一路疾奔到村委会，发现门口围了一堆人，第一个意识，上访告状来了？ 村民们也看到了碧波，一个身材高挑瘦弱，相貌清丽的女孩子，皮肤白净，扎着马尾辫，穿着一套白色休闲裙。 一时间，人们闭住嘴巴，瞧着碧波。 半晌，几个村民窃窃私语，“这也太好看了，就凭这张脸，我也要做个守法村民。” “你他妈就是个色鬼，看你没出息的样子。” “嘿嘿，看这容貌和单薄的小身板，在小乌村干一天都是多的，半天就得走人。” ...... 碧波停住脚步，她听到了他们打赌她在小乌村干几天？ “什么，打赌我几天被气走？赌我被气走的统统输！”盛碧波小手一挥，对着一堆打量她的汉子，毫不怯懦，继而她很大方的打招呼，“大家好！我是新来的支部书记，我叫盛碧波，你们来村委会找我有事儿吗？” 人们面面相觑，他们来村委会纯粹是看热闹来的。 碧波兀自进去，这时微信叮咚一声，弹出消息，先是乌苏里乡政府工作群，一个群通知。 碧波扫了一眼，大概意思f县要召开三年一届的秋季运动会，为了配合县运动会选拔乡运动员，乡上要于下周五召开乌苏里乡运动会，各村积极报名。 接着弹出县村书记大群消息。 “县里要召开秋季运动会了——” @大乌苏里村邱雅雅，“你们村又要大出风头了——” “三年前的县运动会，大乌苏里村多项夺魁，那时雅雅还没来呢。” “如今更是了得！” ...... 一堆吹捧邱雅雅的人。 这么捧邱雅雅，邱雅雅给他们金呢还是给他们银？碧波有点搞不懂了。 村委会除了看屋的老尤头之外，只有牛会计混在门口的人群里跟着闲扯，见碧波走进去，牛会计也跟了进去。 牛会计爱吹牛，人们给他起了个“牛魔王”的外号。 牛会计虽然快六十岁的人了，个头也不高，矮矮胖胖的，但走起路来，身姿挺拔，昂首挺胸，总是一副牛哄哄的样子。 “碧波书记，你的办公室在二楼，东侧最里面的一间，我带你去。”牛会计指了指楼上。 碧波跟他上了楼，大理石的地面，粉刷的白色墙壁，村委会不大，但很干净。 书记室的门虚掩着，牛会计倒是个机灵人，走在前面引介着，率先推开门，办公室不大，一张办公桌上摆着一台电脑和一台小型打印机，办公椅子也是皮革的老板椅，门侧还有一张床。 碧波觉得这里还不错，环境比想象中要好上许多。 村委会修建的地势比较高，眼睛越过窗外，能看到近处的房屋，远处流淌的乌苏里江。 这次来的一路上，碧波的眼睛望着窗外，注意到了流经乌苏里乡的江水，跟发f县的黑龙江不同，黑龙江浑浊土黄色，这条江清澈，蓝色，这便是乌苏里江。 公路的一侧是碧绿的田野，一侧是蓝色的江水和连绵起伏的山峦，江的对岸是俄罗斯。 山清水秀，看一眼便有好心情。 “走，到一楼会议室。”碧波说着走出办公室，下楼。 牛会计跟着到了会议室，村委会门口的一堆闲人也跟着到了会议室的窗前。 “召集村委会成员开个会吧。”碧波望了眼远处开阔的景致，心里有了美丽的憧憬，让她从失恋中稍微好受许多。 “乡上要召开秋季运动会，我们得开个会，一是我跟大家认识一下，另外，选出到乡里参加运动会的运动员。” 牛会计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趴到窗台上向里面张望的人们，听到了里面说要开运动会。 干脆有人喊道，“选啥运动员，小乌病夫！” 碧波听了一愣，“小乌病夫是什么梗？”她看向牛会计。 牛会计摆摆手，“碧波书记，你初来乍到不了解情况，小乌苏里村被称作小乌病夫，这是历史遗留问题，开运动会我们根本选不出来运动员，从来就没有参加过运动会。外村给咱们村起的，小乌病夫。” “没有运动员？怎么会呢，不是有学生吗？”碧波很是不解，一种很蒙的状态。 “小乌苏里没有学生，从前有学校的，但后来人口越来越少，人们都外出打工，很多孩子也被带走，还有的进了城里读书，小学和初中都取消了，挪到了乡上，乡上有小学和初中。”牛会计眨巴着眼睛，看到一脸懵逼状态的碧波觉得好笑。 “碧波书记，你好像对农村不太熟悉，这里需要熟悉一段时间。” “是这样的，我从小在县城长大，乡下也没个亲戚，所以不了解。不过没关系，不会影响我的工作。”碧波并不觉得就此凉凉。 “赶紧召集领导班子开会，从村民中选运动员。牛会计你现在就到群里通知，马上开会。”接着她又强调了一下，“我添加你的微信，把我拉到村委会微信群里。” 牛会计笑了，拿出自己的笨手机，晃了晃，“碧波书记，咱们村没有微信群，五个人三个人是笨手机，没有微信。” 吼吼吼——窗外传来一阵哄笑。 一瞬间，碧波觉得一个比一个雷人的消息传来，“都什么年代了，还用笨手机，不能换个智能机吗？” “碧波啊，你是年轻人，不懂我们老年人的生活，越简单越好，我都快六十岁了，你让我买个智能机去学习上网，那不是赶鸭子上架吗！咱们村有好多老人别说智能机了，连手机都不会用的，大有人在呢。”牛会计脸上露出一丝得意胜利的笑，不会智能机是他干不来各种工作的最好理由。 这个小丫头，第一天怕是就被吓走了吧。 “手机的事儿以后再探讨，你先给那几个人打电话，我看了村委会成员，治安委员傅强，团支部书记舒兰，妇联主席田野菲，让他们赶紧过来开会。” 碧波看了眼窗外看热闹的村民，反正另外几个人也没来，她便走出来跟村民聊天。 一个小时过去了，陆陆续续又来了一些村民，其中不乏有混子二愣子、二流子、大迷糊等人，他们要看看新来的支部书记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只要他们看着不顺眼，保证几天就能把她气走。 一个多小时过去，团支书舒兰才扭扭搭搭慢吞吞地走过来，她本就是个慢性子，工作没积极性，更增添了她的慢节奏。 妇女主任田野菲倒是脚步如飞，风风火火，来了第一句话就是，“碧波书记，有事快说，我家里炖着胖头鱼呢，我得赶紧回去，时间长了就得糊了。” 治安委员傅强压根没过来，碧波觉得特别窝火气恼，朝着田野菲说道：“糊了就扔掉重做。这是上班时间，上班时间是用来工作的，不是给你回家炖鱼的。能不能干，不能干换人。” 忽然间，乱哄哄的院子里安静下来，二愣子打了一个口哨，人们瞪着眼睛看着田野菲，等着她发飙。 牛会计一愣，急忙一把将碧波拉到旁侧，小声说，“田野菲那是小乌村的姑奶奶，你惹不起她，你这么一说，我看她给你撂挑子咋整，咱们小乌村缺人！村委会的职位没人愿意干，你得求着人家，不是训人家！” 二流子干脆爆了粗口，“卧槽，卧槽——研究生就是研究生，有个性！” 这时，田野菲已经变了脸色，箭在弦上，一触即发的状态...... 第9章 亲自上阵 人们静默，有担心的，有等着看好戏的，牛会计在心里已经给碧波点上蜡烛默哀。 碧波要吃不了兜着走。 碧波见势不妙，急中生智，一把拉起田野菲的手，“菲姐，初次见面，我看你是个急性子，我也是个急性子，你我又都是心直口快的人，彼此不见外，才说话口无遮拦。现在我们急需解决的是运动会的事情。” “运动会？”田野菲刚刚还憋成紫茄子要发作的脸，听了碧波的话，紫色退去，没像往常撒泼打滚，碧波拉着她的手套近乎的可爱样子，她很喜欢。 碧波在她耳边还低声说了句，“菲姐，我们在这里吵的话，要被村民笑话的。笑话是小事儿，别让那些想看你出乱子的人得逞。” 正巧，田野菲抬头，目光与人群中的尤丽娅相撞。 尤丽娅是村委会看屋老头老尤的宝贝女儿，跟田野菲同岁，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从发小闺蜜到路人，期间的恩怨自是碧波所不知的，碧波不过随意一说，谁曾想，如她所说，人群中确实有人等着田野菲撒泼出丑的。 田野菲又不是傻子，当即也拉住碧波的手，“走，研究正事儿去，锅里的鱼糊了重做！”说话间，眼睛乜斜着尤丽娅，事情就这么平息了。 村民们觉得不可思议，按照以往，谁跟这女人说个“不”字，早就火了。 今天，邪门了。 大家看了个寂寞，自觉无趣，一个个散去。 田野菲这才上下仔细打量碧波，朝她使了个眼色，“妹子，你不但长得好看，还聪明。脾气嘛，跟姐一样，暴脾气，姐喜欢。以后，姐会支持你工作，不打不成交，虽然我们没打，但也是打交道了。” “菲姐，豪爽！这种个性我喜欢。”碧波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牛会计不解了，他没弄明白，碧波给田野菲灌了什么迷魂汤，让这个母老虎俯首称臣。 田野菲给治安委员傅强打了电话，没一会儿傅强就到了。 碧波终于看明白了，在这个村委会集体中，田野菲跟傅强是一派，牛会计自己一派，团委书记舒兰中立。 开会时间不长，碧波跟几个人认识了一下，至于运动员人选，除了碧波之外，另外四个人都是放弃的态度，最后碧波决定她亲自上阵当运动员，弄得几个人瞠目结舌。 碧波并不知道，何清扬为了给她包赔太阳镜请假没上班，到f县各大眼镜店足足跑了一个上午。 终于在一家大眼镜店里看到了碧波的同款太阳镜，价格瞬间让他裂开。 4888元！ 这丫头，戴这么贵的太阳镜！他一个月的工资—— 清扬只觉得心疼的同时，胆都跟着疼。 心里暗恨，何清风无形中给他烧出去一个月工资。 太阳镜买了回去，他也没及时联系碧波，反正碧波不着急，他就更不着急了。 一周后，乌苏里乡举办秋季运动会。 三年没开运动会，好似乌苏里乡的人在这一天都跑出来了。 人山人海，里三层外三层，运动场的看台上早早地坐满了人，外围的人群，有站在升旗台上的，有站凳子上的，有站花坛上的，有小孩子坐到车顶的，还坐树上的...... 早晨，碧波正赶上中小学生入场，他们昂首阔步，锣鼓喧天，一个个的，挺拔的小身姿，庄严骄傲的小神情，特有仪式感。 一下子激起她高涨的热情，跟着兴奋不已。 各村支部委员跟着乡干部一起检阅，统一白短袖，红领带，除了各项基本运动项目之外，增加了趣味运动，主要给村委会和乡干部准备的运动项目。 田野菲在碧波的鼓动下，积极性较高地参加了趣味运动，看她参加，傅强也跟着参加了。 小乌村游手好闲的村民都跑过来看运动会，尤其当大家听说村书记碧波一人独揽多个项目，更是好奇，那个小丫头神通广大吗，还能一人独揽多个项目。 学生组赛的火爆，自是不必提。 成人组这面，没上场之前，柞树村的村书记马斯猛十分好笑碧波亲自上阵这件事，“盛碧波，小乌村没人了吗？村书记要亲自上阵？” 杨树村的村书记杨树果也说，“是啊，盛碧波，村民没人参加可以不参加，乡上没要求必须参加，你大可不必亲自上阵。” 榆树村的村书记王兰香一声轻笑，“你们懂什么，人家盛碧波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要出成绩的。” “一个乡级运动会，能出什么政绩。”几个村书记一阵阴阳怪气。 桦树村的村书记白米粒看不过去了，打圆场，“碧波，你加油，为了村子亲自上阵，不管输赢，勇气可嘉。为你点赞！我支持你。” 碧波并不介意大家的一番话，她谢过白米粒，这个年轻的女支书比她大几岁，相貌憨厚，一看就是个实诚人。 “我喜欢运动，跟成绩无关。”确实跟成绩无关，但她不想小乌村丢脸，这才是重要的。 100米、400、1000米田径赛跑，见碧波上去参与，起初小乌村的村民没怎么在意，跑不到第一就算掉车尾也正常，参与一下，小乌村这回不至于被别的村笑话成小乌病夫了。 但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只要碧波参与的项目均第一！ 二愣子瞪大了眼睛，“卧槽，牛逼！”这四个字，是二愣子字典里最直截了当表达他惊讶程度的词汇。 100米、400米和千米第一的时候，小乌村的村民还没觉得意外，当3千米也第一，顿时提振了他们的精气神。 二愣子、二流子、大迷糊等人扯破了嗓子跟着喊“碧波加油！碧波加油！” 那面趣味运动会，田野菲和傅强也不甘示弱，连连拿奖。 当田野菲领了奖品洗衣机的时候，牛会计直拍大腿，“那不就是捧个西瓜跑吗，我也能！咋就没报名，哎——” 后悔的何止是牛会计，好几个身强体健的村民，都后悔没有报名参加。 以往他们认为运动会那是村委会和乡政府的事情与他们何干，这次来看运动会，还存在着看碧波笑话的心理过来瞧瞧，看个热闹，结果呢，看得十分眼气。 最后的万米项目中，碧波也报了名字。 坐在观看台上的清扬放下手里的望远镜，眼底划过一丝震惊。 第10章 看谁还敢说他们是小乌病夫 那个单薄的女孩子，她居然是个健身达人，目前拿了成人组四项第一，还报了万米，而且看她那样子，脸不红心不跳，没有半点累的意思。 高价太阳镜就在他的裤兜里放着，始终没个合适的契机给她。 万米已经开始，他看到碧波的速度很匀称，不快不慢，大有拿第一的势头。 副乡长高涵看着运动场上的角逐感慨道，“小乌村终于把小乌病夫的耻辱一页翻过去了。” 万米是运动会的压轴项目，之后将是颁奖和闭幕式，乡书记朱印在开幕式中出现一下，马上闭幕式了，他再度过来，等着颁奖，宣布运动会圆满结束。 主席台距离运动场有段距离，朱书记并没有注意到碧波在赛场上。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当即转脸看向清扬，“盛碧波在小乌村干得怎么样，一周了，听到什么动静没有？” 清扬摇摇头，指了指运动场上，“她在那里——” 朱书记顺着清扬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他一惊，“她跑万米？” “她已经拿了四个第一！”清扬转脸，看了看朱书记，“她似乎很擅长跑步。” 朱书记点点头，“有意思。”转而，他陷入沉思，嘴角欠起一抹笑，不等他说话，清扬意味深长的说道，“只要小乌苏里村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朱书记点点头，仍一副不放心的样子，“不能掉以轻心，别忘记第四任勉强撑了两个月，还不是走人了吗，两个月是界限，就看她能不能超过两个月了。” 万米揪着很多人的心，万米也是各村运动员实力的象征，几个村书记这时也不说风凉话了，他们专注看着运动场上的赛事，都希望自己村的人拿下万米第一，那样就能参加县运动会。 万米结束，碧波很轻松拿了第一。 清扬早就走到运动场上，只等着碧波跑完，打算把太阳镜拿给她。 “你的太阳镜——”他把装着太阳镜的眼镜盒拿给她。 碧波呼吸匀称，抹了把汗，接过眼镜盒，奇怪道：“怎么多了个眼镜盒？” 清扬沉吟了一下，“非常抱歉，你那个太阳镜被我弟弟弄坏了，赔你个新的，一模一样的。” “哦，弄坏了，没有关系，我修修就可以，不用买新的。” 清扬的脑海里出现碎得连尸首都捡不起来的太阳镜，解释道，“不但弄坏了，还弄丢了。” “丢了也没关系，不用赔。” 盛碧波这么大方吗，那么贵的太阳镜竟然说不用赔，清扬心里嘀咕着，“已经买了，收着吧。你很擅长跑步，万米第一不容易，真棒！”他朝她竖起个大拇指。 “我不擅长跑万米——”说着，碧波拧开手里的矿泉水，喝了一口。 拿了第一这还不擅长？这——有点谦虚过度。顿时，清扬对碧波的看法矮了一截。 喝了一大口水之后，碧波说，“路程太短了——” 清扬听了，顿时瞳孔一缩，对她的看法矮了两截。吹牛！ 咕咚咕咚，碧波喝了半瓶子水，“平时我训练都按照全程马拉松配速，跑半程都不适应，别说万米了，万米有点施展不开。” 这次，清扬在心里给自己扇了两个耳光，你他妈真是没见识，人家是跑马拉松的人，还是全程马拉松，44.2公里，难怪嫌万米路程短了。 “人才啊，人才！碧波，你不单是小乌村的人才，更是我们乌苏里乡的人才，未来你是咱们f县的人才——”朱书记笑眯眯走过来，拿着一只金奖杯。 几个村书记眼睁睁看着碧波出尽了风头，不免心里有点失落，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小乌村，朱书记格外重视新来的盛碧波，更加的让他们红眼妒忌。 “哼，不就跑个万米第一吗，又不是为乌苏里乡拉来多大项目资金，至于吗，人才人才的。”马斯猛一嘴醋意。 “就是。咱们上场还有她拿第一吗！”杨树果也哼了一声，很是不服。 “哎呀，你们咋就看不明白，小乌村实在没人当支书了，朱书记这才哄着捧着鼓励盛碧波，不然到哪里去找冤大头。” “对，是这个理儿。” “等着吧，不会超过两个月，肯定下台走人。” “你们说什么呢，都是同行，我们应该帮助她。”白米粒很不解的看着这些人。 一时间，人们不说话了。 等着看碧波笑话的不只是小乌村村民，还有她的同行，几个村书记。 洗衣机、自行车、微波炉、毛毯、四件套，这一天，碧波得到的奖品让小乌村的人们羡慕不已，碧波当着几个村书记的面很高调地说，我看谁还敢说我们是小乌病夫了！ 这件事不但震惊到乌苏里乡，还震惊到了县村书记群。 乌苏里乡的几个村书记把碧波在运动会上拿了五项第一的成绩发到了群里，还有照片，当时就有人反驳，等着吧，看看县运动会，她能不能大展宏图了！ 有人开始@邱雅雅，“雅雅你可是运动达人，还跑过半程马拉松，这次县运动会，你要拿下万米第一哦！” 邱雅雅，“我争取吧。我在半程马拉松大赛上进过前十名，得过奖金，万米不太行，不过我会尽力。” 有人不怕事儿大，@盛碧波，“盛碧波，你跟雅雅pk一下。” “是啊，是啊，pk一下，我们拭目以待。” “***县运动会要热闹了。” 清扬也在群里，不知为什么，不免为碧波有点担心，乡运动会也就罢了，县里可是人才济济，各类运动达人，尤其那个邱雅雅，在半程马拉松拿过成绩的人，虽然碧波是跑全程马拉松的，他不知道她成绩如何。 碧波看到手机信息的时候已经回到村里，她暂时住到了村委会。 碧波觉得这地方没人知道她失恋，回到家里父母唠叨失恋，唠叨在村子工作不体面，她不愿意面对，更怕碰见熟人。 她所有的不快乐，这里的人都一无所知，没人揭她的疮疤。 她喜欢呆在村子里，这里安静，让她的心也跟着静下来。 跟邱雅雅pk？亏得这些人想得出来，别人不知道她的跑速，前男友石磊了如指掌，跟邱雅雅pk还真有难度。 第11章 较量 清扬包赔的太阳镜，碧波并没有打开眼镜盒看一看，回到办公室随手放到了抽屉里，便忘记了这件事。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半个月，碧波不曾回家。 本来，碧波没想在县运动会上出风头，但全县村书记大群里，邱雅雅一堆人向她发起挑衅。 终于到了县运动会这一天，早晨，碧波从抽屉里拿出太阳镜盒子，放到了运动包里，刚到乡上，母亲高锦云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碧波，你在村子里好不好？咋不回家呢？你姑姑明天就要离开了，今晚家族要聚一聚，你总得回来。你到一个小村子里逃避也不是个办法......” “妈，谁说我逃避了，我忙，不说了。”碧波挂了电话，跟着乡上的运动员一起出发。 乡政府给运动员雇了一辆大巴车，同时，又雇了两辆大巴车专门运送去运动场当观众的初中学生。 召集人员出发，大小事情事无巨细都由清扬一项一项有条不紊地完成。 碧波发现他性子沉稳，即便碰上火烧眉头的事情，他都不急不躁，刚刚三辆大巴车等一个初中运动员，大车司机都急躁了，他却不急。 而且，他永远是那么干净利索，没有半点邋遢的样子。 县村书记群，又有人蹦跶出来@邱雅雅，“雅雅，今天的运动会你都报了什么项目？” 邱雅雅回应，“这个，暂时保密。万米可以公开。” 下面一堆消息顶过来，都是赞楼上的。 碧波明白，邱雅雅是冲她来的，毕竟她沾了前男友石磊的光，让邱雅雅格外“瞧得起”她。 忽然她看到乌苏里乡榆树村的王兰香村书记@盛碧波，“碧波，你都报了什么项目？” 这个王兰香居然胳膊肘往外拐，明显地跟着起哄挑衅。 蠢货，你们输定了。 “报了很多项目，400米赛跑、800米、1500米、5000米、3000米障碍跑、万米赛跑，哦，还有400米栏，外加跳远和跳高。” 群里一阵静默，半晌，柞树村的马斯猛不怕事儿大，@邱雅雅，“雅雅书记，你看碧波书记都报了这么多项目，你报了几个？别保密了，马上要上场了，赶紧让我们先睹为快。” 这句话刚说完，清扬已经把运动项目和运动员名单发到了群里，又是一阵沉默，几秒钟之后，群里再度炸开锅。 “天呐，盛碧波报的项目跟邱雅雅完全重合，完全！别告诉我这是巧合——” “鬼才相信巧合，但不知道是谁跟谁挑衅——” “我们的雅雅可是运动达人，而且这次运动会秋阳集团捐赠了十万块钱，雅雅是最靓的存在——” “支持雅雅——” “在体育竞技面前，捐赠一百万一千万也没用，看实力说话。”碧波发了这条消息之后不再看手机。 碧波不看手机以为就此不会有人惹她烦心了，结果一下车，就看到石磊拿着长长的望远镜，还背了一架照相机，卑躬屈膝地跟在邱雅雅的身后。 好巧不巧，他看到了碧波。 他干脆走到碧波跟前，“碧波，我听雅雅说，你看她报了很多运动项目，你也跟风报，你肯定争不过她。听我的话，趁早放弃，不然出丑的人是你！我这都是为你好。” “滚！”碧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转身钻进沙丁鱼一样挤的人群中。 石磊被骂了心有不甘，还想说好赖不知，一把被邱雅雅拉了过去，“怎么，还想着前女友呢？” “就她，哪里值得我想，我是好心告诉她放弃比赛，好心当成驴肝肺。” “你就等着看她哭吧。”邱雅雅说着已经走到了体育场内。 清扬也拿着望远镜，他的望远镜只有碧波上场的时候才派上用场，至于别人，与他何干。 这么想的时候，吓了自己一跳，碧波与他何干呢，他从家里拿出望远镜的时候心里想的就是看碧波赛跑。 最后，清扬给自己一个非常合理的解释，全县村书记群里，大家都支持邱雅雅，不就是秋阳集团的千金吗，他看不惯那副高傲的做派，他要做碧波的支持者，拿着望远镜看碧波怎么啦，合乎情理。 起初清扬的望远镜里只有碧波，后来，无意间他发现对面也有人拿着望远镜观察碧波？ 清扬的望远镜对准了对面，对面那人的望远镜比他的高级许多，那种立在地上很牛b很专业的望远镜，他手里的是只普通望远镜。 清扬的望远镜里出现对面的男人，一身运动衣，相貌也算仪表堂堂，年龄跟他差不多，对着运动场上的碧波，还有邱雅雅两人聚焦。 他是谁？一时间，清扬分了神。 这回，他不只要看碧波，还要时不时把焦距调整到对面那男人身上，而对面，似乎也注意到他，于是，在望远镜中，两个男人对视了！ 清扬只是好奇，而对面，眼睛里装满了敌意。 这面运动场上，400米赛跑成绩已经出来了，邱雅雅第一，碧波压根没取上。 小乌村的村民也来了一部分看热闹，二愣子、二流子和大迷糊三人是哪里有热闹去哪里，反正他们游手好闲。 这几人，不只看热闹，还为了给碧波助威，他们希望碧波在县运动会上像乡运动会一样出彩。 各村的村书记自然也坐在看台上，清扬的身侧一边坐着柞树村的书记马斯猛，一边是榆树村的王兰香，前面是白米粒，后面是杨树果，反正他已经被村书记包围了。 杨树果坐在他的后面真不是一件好事，他总是探过头来，他们头挨着头，他一张臭嘴，臭得清扬直躲。 有时，杨树果一用力，将清扬的头挤到一旁，他的眼睛就对着望远镜，大呼小叫，“天呐，碧波完蛋了——” 400米女子赛跑碧波压根没有成绩，她跑在了最后。 下个发枪的是800米女子赛跑。 邱雅雅在内圈，碧波在外圈。 邱雅雅已经准备妥当，她甚至朝碧波轻蔑地看了一眼，一个在乡下运动会上跑几圈的人还想在县运动会上出风头，只要有她邱雅雅在，所有的风头都是她的。 内圈的邱雅雅英姿勃发，外圈的碧波显得有点垂头丧气没精气神。 二驴子那几人联合小乌苏里村的村民又是敲锣又是打鼓又是拿着喇叭喊加油，碧波都听到了。 看似他们是村里调皮捣蛋的坏人，其实这几个坏人心思单纯。碧波通过这事儿将事情看穿。 在小乌村呆了近一个月，碧波早就知道换了四任村书记的事儿，自然知道了自己接了烫手山芋。 一声枪响，邱雅雅已经冲了出去，碧波愣了一下，才跑出去。 这边，杨树果喊道，“家里横，家里尿性！到了县里就不行了。” 马斯猛干脆冷笑一声，“我不是说嘛，有几个人能具备跟邱雅雅竞争的实力，简直那鸡蛋碰石头。” 白米粒气不过，“你们少说两句，长别人威风，灭自己士气。” 清扬放下望远镜，心里有点着急，他觉得碧波的状态有点不对，他不相信她没有实力超过邱雅雅。 800米、1500米赛完，依旧邱雅雅第一，碧波干脆没取上。 接下来5000米赛跑，碧波好似力不从心了，提出运动员休息一下，邱雅雅拒绝休息，继续赛。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石磊殷勤地拿着红牛功能饮料到邱雅雅跟前，帮她打开，并且走到碧波跟前，好心劝道，“碧波，让你别参赛，你不听。这下好了，丢磕碜的人是你！听我一句劝，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别等到最后，每一项都没录上，会更丢人。” “丢人丢我自己，又没丢你的脸，你管得着吗。离我远点，少来献殷勤。”碧波白了他一眼。 石磊吃瘪。 看台这边，杨树果开始八卦邱雅雅的男朋友石磊，王兰香更是乐此不疲听八卦。 “邱雅雅的男朋友是碧波的前男友，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没看到碧波的士气就地矮三分吗，那是碰到对手了。”杨树果乐此不疲地说。 清扬本来着急碧波的状态不好，听到他们说八卦，心里倏然抖了一下，原来，碧波说的石磊就是运动场上递红牛，拿着高端望远镜的人。 清扬望了望自己手里已经打开的红牛，他犹豫了一下，走了下去，直奔碧波走去。 5000米赛跑还没有开始。 清扬的身姿挺拔，穿着一身白色运动衣，戴着太阳镜，走起路来一副洒脱不羁的样子，看不出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有一点，不熟悉他的人，怎么都不会把他与乡村联系起来。 碧波见清扬朝她走过来，有一丝诧异，他将一罐红牛递给她，“被我喝了一口，想去再买，怕来不及了。不介意的话，喝点吧，提提精气神。” “谢谢。”碧波接过红牛，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 没一会儿，5000米赛跑发枪。 在石磊喊出“雅雅加油！”的时候，清扬高声喊道，“碧波你行的，拿第一！” 第12章 运动场上杀出一匹黑马 小乌苏里村属于乌苏里乡，在f县境内乌苏里江流域的最北面。 大乌苏里村属于南通镇，在f县境内乌苏里江流域的最南面。 大乌苏里村是f县的标杆村，不管经济政治各项发展都名列前茅，人们把大乌苏里村简称大乌村。 邱雅雅接任大乌村书记一职也才一年之久。 本身工作能力强，加之老爸邱阳的资金鼎力扶植，大乌苏里村在去年被评为省级模范村。 这在f县是第一次。 邱雅雅是f县的红人，不但南通镇重视她，就连县领导都知道她的名字。 对于邱雅雅来说，当个村书记不过是到基层锻炼三年，三年后，她一定要提拔回县城。 运动会场上，属于南通镇的看台上，学生们奋力喊着，“雅雅加油！雅雅加油！” 大乌村的村民也来了一部分，村委会带过来的，他们正好挨着小乌村的村民们，在他们往死里喊“雅雅加油”的时候，二愣子、二流子他们更是扯破了嗓子喊“碧波加油！” 于是，两方势力，助威声此起彼伏，轰动了整个运动场。 乌苏里乡的学生们也不甘示弱，老师们组织学生喊“碧波加油”，看热闹的人们喊着加油，不喊名字。 五千米没那么快就跑下来，邱雅雅依旧领先，碧波依旧掉车尾。 二愣子急得恨不能自己下去替碧波跑，二流子和大迷糊等人喊累了，碧波依旧在最后面，他们有点泄了气，不再喊，最后变成二愣子自己拿着大喇叭，扯着破锣一样的嗓子喊碧波加油。 清扬和石磊肩并肩立在跑道一侧，这次，他们的望远镜不再起作用。 石磊的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一种势在必得的笑，虽然他不知道旁侧的帅哥是谁，但他既然把红牛饮料给了碧波，肯定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清扬心里有点着急，但他是个沉得住气的人，脸上气定神闲，并没有表现出焦虑着急的神情。 倒是二愣子沉不住气了，一会儿拿着湿毛巾递给碧波，一会儿要递水，一会儿着急得破着嗓子喊碧波加油。 眼看着剩下最后五百米冲刺，忽然间，掉车尾的碧波开始加快速度，她很快由最末一名冲到了前十，在最后两百米左右冲到了前五，邱雅雅认定她稳拿第一了，第二被她甩了很远，但在最后一百米的时候，她眼角余光忽然看到一道身影跟了过来，在最后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五米，碧波在最后的冲刺时刻超过了她，那人不是跑在她后面的人，是碧波！ 5000米，碧波第一，邱雅雅第二。 小乌村这边看得偃旗息鼓无比失望的时候，碧波居然跑了个第一！ 大迷糊蒙了，“第一？咋能第一呢，不是倒数第一吗，啥时候跑前面去了，我咋没看到呢？” “你要能看到你就不是大迷糊了！”二愣子气地拍了他一下。 石磊骤然变了脸色，“不可能，不可能，明明——” 清扬瞥了他一眼，“有什么不可能的，只要不是最后一刻，一切皆有可能。” 邱雅雅气急败坏地朝着碧波瞪眼睛，她也只能气恼地瞪瞪眼睛，而后气喘吁吁的说，“你等着——” “好啊，我拭目以待。”碧波这时不再是萎靡不振的样子。 “我刚才掉以轻心了！”邱雅雅气恼地说，“盛碧波，她太狡猾了。她在小项目上给我装弱，到大项目上来赢我。” 如她所说，碧波确实用了这个战术，同时通过小项目的比赛，了解了她的跑能。 “但盛碧波对跨栏和障碍赛肯定不擅长，你放心，你肯定能胜过她的，我了解她。”石磊跟在邱雅雅的身后，不住地安慰她。 “但愿吧，但我不会掉以轻心了。” “接下来的几个大项目，有把握吗？”清扬看着碧波，心里还是很替她担心的。 碧波轻轻一笑，“我尽力。” 接下来的400米跨栏中，碧波第一，远远甩第二邱雅雅一分钟之久。 3000米障碍赛，碧波第一，邱雅雅勉强进了前五名。 跳高和跳远，邱雅雅根本不擅长，本来取前五名，但由于邱雅雅成绩在第八名和第九名上，不得不临时改方案，取前十名。这两项，碧波第一名。 最后跑万米的时候，邱雅雅彻底没了士气。 在万米上场之前，她气急败坏地朝着石磊喊道，“你不是说她不擅长跳高跳远吗？你根本就不了解她！” “要不咱别跑了，跟她置气多不值得，她跟你从来就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人。”石磊跟在她的身后，她在发大小姐的脾气。 “你闭嘴。” 石磊马上闭嘴。 清扬远远地看到这一幕，嘴角欠起个浅浅的微笑，努努嘴，对碧波说，“你看那面，他们吵架了。” 戴着太阳镜，但也能看到他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碧波觉得好笑，忽然间拿石磊和清扬对比，怎么看清扬都比石磊顺眼，可惜了，清扬有女朋友，心底暗暗流过一丝哀伤。 万米，邱雅雅拼尽全力，甚至秋阳集团的员工们都来呐喊助威，同样，前半程邱雅雅领先，后半程碧波赶了上去，很快超过邱雅雅，并打破了万米纪录。 这一天，碧波领回了冰箱、彩电、洗衣机、烤箱，反正运动场上的大件奖品都被她包下了。 她家里根本不缺这些，但一想可能在小乌苏里村常住，家电让大巴车帮她捎回去，小件奖品分给了二愣子几个人。 当有时间摆弄手机了，发现上午还在叫嚣的全县村支书群，助力邱雅雅的一堆话，下午没了声息。 忽然间弹出一条消息，@盛碧波，祝贺盛碧波，冰箱彩电洗衣机大件家电统统搬回家。 清扬发出来的消息，半晌，有人回应，“那些家电，我家雅雅不稀罕要。” 乌苏里乡的几个村书记不再说话，如果不是清扬乡书记助理发这条消息，杨树果、王兰香和马斯猛肯定要撕逼的。 他们也会见人下菜碟。 清扬淡淡回复了一句，“无关家电，关乎荣誉。乌苏里乡大获全胜。” 群里不再言语，碧波只觉得太他妈痛快了，好久没这么痛快了。 第13章 我要留在乌苏里 运动会结束之后，碧波早就看到她妈妈打来的18个未接电话。 有点无奈。 最终不得不回家，她需要拿换洗衣物。 按照碧波的猜想，家里空无一人，为了恭送姑姑回京市，他们肯定在f市最大的乌苏里江大酒店吃饭呢，何况现在正是晚餐时间。 打开家门，入户门对着餐厅，餐厅支起了大圆桌子，坐满了人，室内正在觥筹交错。 碧波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父母在家里招待姑姑和二叔一家人。 “碧波，给你打了十几遍电话咋就不接呢？”高锦云脸上带着怒气，劈头盖脸地问过来。 此刻的碧波，依旧像上次吃饭时那般狼狈，上次哭得眼睛红肿，这次，跑了一天运动会，发辫松散，前刘海的毛发立着，被风吹了一天，皮肤晒黑，同时还一脸的疲倦。 噗嗤一声，二婶夏爽忍不住笑了，“碧波，你这是上战场了吗？” “可以这样说吧，在运动战场战斗了一天。”碧波说话间，目光落在姑姑身上，“姑姑，很抱歉，我回来晚了。这些天一直在村里忙，事情多，以为您在这里呆很久呢，今天又参加了一天运动会，本想周末好好陪陪您，听我妈说，明天您要回京市。要不再呆几天呢？” 盛晴指了指身旁的空座，和蔼地笑着，“碧波，快过来坐，这个位置是特意给你留的，你和碧玉，一左一右，都是我的心头肉。年轻人嘛，忙工作要紧，京市那面有了点事儿需要回去处理，咱们见面机会多着呢。” “姐，尝尝这个烤鹅，这是我朋友从俄罗斯带回来的，特别正宗的俄式烤鹅。”说着，用公筷给盛晴夹了几块烤鹅。 而后又给碧波夹了一块，目光落在了她乱蓬蓬的头发上，“碧波，自从你考到乡下上班，真是越来越接地气了，越来越乡土了，乡土风确实很适合乡下工作，也容易开展工作吧？” 她就差没直接说她邋邋遢遢，变成了农村人。 碧波苦笑一下，“二婶说得对，我会越来越乡土，我喜欢乡土气，乡下人纯朴，而且工作得很舒心。” “舒心就好。”二叔盛名端起酒杯，开始张罗酒。 酒过三巡，盛晴担忧地看向碧波，“大侄女，你若工作不舒心，随时到京市继续考，别委屈自己，反正你是学霸，不怕考试。大都市总好过穷山沟——” 这话正中了高锦云下怀，自从碧波考到乡下上班，对象也黄了，最受打击的是她。 “碧波，姑姑说得对。不喜欢乡下就放弃乡下的工作，去京市再考，反正你年轻，到时候让那个石磊后悔去吧。” 碧波看着憔悴的母亲，心里很难受，“说实话，最初回来考工作完全是为了石磊，不然也不会放弃京市的教师职业辞职了，如今回来了，工作也考上了，虽然是乡下，当时我想，只要有石磊在，我就很满足。如今，物是人非，到乌苏里乡上班的时候我也在想，只要不顺心，我就放弃那里，去京市再考工作。到乡上工作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给我分配到最难搞定的村子工作，小乌村的老村书记退休后，已经被气走了四任村书记，我接了烫手的山芋。”碧波的眼睛有点湿润，面对二叔二婶一家人，她不想说心里话，但看到憔悴不堪的父母，她不想让他们担忧。 夏爽认真听着，难得碧波泪眼汪汪，从小到大一直争强好胜处处抢风头的碧波也有今天，她干脆放下筷子听。 碧玉一向拿碧波当竞争对手，看到碧波的惨状，她的心里自然是痛快的。 “失恋+村书记的烫手工作，确实，十多天以来，我一直在抗拒，也在做激烈的心理斗争，要不要放弃这份工作，我有卷土重来的勇气，但今天，彻底打消了离开乌苏里的念头。” 高锦云一听，更加的不解了，几个人并不插话，都认真听着。 “今天的运动会，石磊的现女友也是村书记，秋阳集团总裁的女儿邱雅雅，她跟我在运动场上较量，小乌村的村民们一直在给我助威，尤其那几个被称作坏人的二流子、二愣子，特别卖力气，他们希望我赢。他们感动到我，小乌村是个民风纯朴的地方，又是赫哲人的故乡，但是，他们虽然脱贫了，却不发达。人生总得有个目标，我的目标就是把小乌村建设得像大乌村一样成为标杆村。”说着，碧波抹了把泪。 “碧波，就算你把一个小村子建设好了，能有多大出息！一个小村子能掀起多大风浪来！”夏爽一脸的轻蔑，“不过听着倒是高大尚。”她满嘴嘲讽。 高锦云并不反驳，她也这么认为，一个小村子能有多大出息，只是这么多人面前，她也是一个及要脸面的人，她不说什么，神情越发的落寞，情绪也越发低落下去。 终于二叔盛名开口了，“夏爽你说的不对，你不懂。碧波这叫小中见大，别看小村子，小村子也照样能出大人物。小村子也有全国劳动模范呢，也有全省先进代表人物，干工作在哪里都能干出色，二叔支持你！别听你二婶瞎掰，她根本不懂政治，不懂国家建设处处需要人才。京市是好，大都市你就是个普通人，但在小地方，你未必是普通人，或许你就是个大人物了。” “二叔，我并不是想当大人物，我只是想实实在在为小乌村的村民们做点什么，他们很可爱，尤其赫哲族，民族文化风俗习惯很多被汉化，怎样将赫哲文化传承下去，我有这个责任和担当。从前只是为了有份工作，现在是一份事业。有了希望和目标，我怎能舍得离开呢。” “孩子，说得好，希望你说到也能做到。爸爸支持你，即便最终在乡下扎根了，你成了地道的乡下人，爸爸也支持你。因为你在做你愿意做的事情。而且，我们的国家在边疆，在像小乌村这样的地方需要注入新鲜血液，需要像你一样的研究生。”碧波的爸爸盛放显得很激动。 “只是碧波堂姐，屈才了。”碧玉终于开口，只要她开口，总会让人心塞。 “乌苏里是一片广阔的土地，并不委屈我。”碧波的眼底划过一丝快乐的神情。 次日，夏爽开车，二叔一家人送盛晴，但盛晴不放心碧波，到底跑了趟小乌苏里村看了看碧波的工作环境才放心。 就在碧波目送家人的汽车消失在村头，她一脸踌躇满志地看着远远流淌的乌苏里江，心潮澎湃的时候，妇女主任田野菲的电话打了过来，“碧波，出事儿了，你快回村委会。” 第14章 友谊的小船翻了 没等走到村委会，就听到里面乱哄哄一片。 碧波去送家里人，才离开不过半个小时，里面沸腾了。 碧波的办公室里一屋子人，二愣子坐在办公室上，翘着二郎腿，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二流子气势汹汹坐在沙发扶手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大迷糊则打着哈欠，“啥，啥，分不明白我跟你们没完！” 这三人都三十六七岁的年龄，到打鱼的季节打鱼，种地的季节种地，农闲搓麻将。 只要打架斗殴都少不了这三位，也是气走四任村书记的主犯。 碧波立在门口，看着这几号人，昨天他们为她摇旗呐喊助威，现如今友谊的小船翻了。 秃头吴三贵更是跟着闹，“反正，水稻种子，我家必须得有。以往看在老书记的面子上，不要了，如今老书记也退了，谁说啥都不好使。”他的头在阳光下闪着光，像个电灯泡。 大龅牙赵四四十多岁，一副站没站相的姿态倚靠在墙边，“我家也是，从前老书记到我家做工作，一有好事儿就让我发扬风格，现在休想让我发扬风格，不要搞境界那些破事儿，我要实惠的。” 牛会计坐在沙发上，吸着焊烟，见碧波走进来，挠挠头，“碧波，乡上给了一批水稻种子，他们来要种子的。”而后，他依旧悠闲地吸烟，随便村民们叫嚣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碧波飞速旋转着她聪明的小脑瓜，走进来直接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并且把二愣子轰了下去。 二愣子倒是听话，不坐她的办公桌了，但嘴却十分强硬，“碧波，你就说，这批水稻种子怎么发放？” “大家别急，你们先告诉我，以往怎么发放？”碧波问道，同时心里盘算着对策。 二愣子急忙抢话道，“以往水稻种子都给了老弱病残家庭，那我们有劳力的家庭就该死吗？！” “二愣子哥，你这话与我无关啊，跟我说不到，你得找老支书说去，看样子老支书在的时候，你也是答应人家了。”碧波将他怼了回去。 “是，从前我们几个都答应老支书了，但现在老支书退休了，我们坚决不做高风亮节的人格了，我们也要水稻种子。”二愣子带着恼怒，愤恨的说。 碧波看向优哉游哉的牛会计，“牛会计，老支书为什么不平均分配？” 哈哈哈，一阵哄笑。 不等牛会计回答，吴三贵回答了，“狼多肉少，哪里够分。除非一斤一两一碗一碗的分——” 碧波有点不解了，转脸对向牛会计，“乡里不是按照人口数目或者多少户给各村分种子吗？” “碧波啊，你初来乍到，分种子的事情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说不定哪一年，企业有了红利就给乡里扶持免费种子，但种子有限，乡里为了好分配，平均分给了各村，各村人口不同，矛盾就到了村里。”牛会计解释着，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嘲弄的笑，他确实等着碧波吃瘪，这个小姑娘，自打来到小乌苏里村就没受过挫折，这次，看她怎么解决。 “别的村怎么解决的？” 哈哈哈，又是一阵哄笑。 龅牙赵四叉着腰，露出兔子一样的门牙，“别的村？人家别的村户数和种子能均分下去，咱们村人多，给的种子少。” “我明白了，这是乡上分配不合理，把矛盾转嫁给了村上。为什么不去乡上找？”碧波转着眼珠，心里盘算着要不要给清扬打个电话，他可是百科全书。 “碧波啊，别天真了，如果能找的话，老书记早就找明白了。给咱们村种子多，别的村有意见，乡上就这么均分，咋解决是咱们自己的事情。”牛会计用手背骨关节敲着桌子，脸上神情带着几分嘲讽。 碧波点着头，心下觉得不好，这还真是个难题。 牛会计再度拿出烟口袋，拿出抽烟纸，卷起烟卷来，不疾不徐，他急什么，他等着看热闹呢。 田野菲叹口气，“碧波，问题好解决的话，能气走四任村书记吗？！但我支持你，我家不要免费种子。” “我家也不要。”牛会计也显得很大方的说。 碧波转着眼珠，“感谢你们俩支持我工作，不过再有十户八户不要免费种子也不够分的，老书记是做通了几户难搞定的村民思想工作，别的人家也不争，于是免费种子给了老弱病残人家，倒也合理。而今，一屋子的人，大家都想要，我明白大家的想法了。” “碧波，这个村书记可没那么好当。而且，今年的免费种子数量更是少得可怜，就这么说吧，还不如不给，等于给了我们一堆烦恼。” “大家都回去吧，让我想想，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大家放心，我定会想出个好法子来解决问题，让大家都满意。” “快拉倒吧，四任村书记都没法子，你就能有法子，别忽悠我们了，以为我们三岁小孩呢？”二愣子毫不客气的怼了碧波。 “碧波让大家先回去，大家就先回去，总得给她点时间，能不能解决，要不碧波，你给大家一个具体时间，是一天还是两天？”牛会计这回做了个好人打圆场。 “明天吧，明天我就能解决问题。” 牛会计扑哧笑了，这小丫头真能说大话，明天的明天的明天，她都解决不了，他坚信。 一堆好事儿的村民终于被劝散了，反正就等一宿，谁都能等，看她碧波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难题。 这堆人回到家中，大肆施展快手抖音的功能，很快直播得全村都都知道了。 不止小乌苏里村的村民都拭目以待，就连别的村子，什么杨树村的杨树果，早就电话给某个村民打听分种子的消息。 榆树村的王兰香有了热闹自然要看，干脆让尤丽娅给她录视频。 她妒忌碧波比她年轻漂亮，乡镇干部的眼珠子都掉到碧波身上了，从前不是这样的，她是乌苏里乡的焦点，她能不气嘛！ 柞树村的马斯猛也等着明天看碧波的笑话，谁让她在乡运动会，在县运动会上大出风头，害得他们几个村书记毫无颜面，因为对比之下，他们几个样样不行。 倒是桦树村的白米粒听说了分种子的事情有难度，特意微了碧波，跟她着急，帮她想办法。 此刻，最高兴的当属邱雅雅。 邱雅雅让他的父亲邱阳给乌苏里乡赠送一批种子。 本来秋阳集团今年没有赠送种子的计划，无奈大小姐之意，只得服从。特意比往年别的企业赠送的数目少许多，就是为了给碧波制造麻烦，她要看碧波被赶下台的丑闻，让她在县运动会上蹦跶。 清扬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上了，他不好意思打扰她，又不知道她能不能解决难题，甚至这件事轮到他头上，他这个百科全书，竟然找不到解。 清扬几乎辗转一夜未睡，他甚至去翻碧波朋友圈，看看她有没有求救哀嚎或者新动态，朋友圈显示朋友仅展示三天的朋友圈—— 第15章 种子策略 这一夜，很多人以为碧波会失眠，会绞尽脑计搜刮肚肠想办法，第二天等着看她顶着黑眼圈的苦瓜相。 事实上，她只做了一道数学题，而后就睡觉了，安安稳稳睡了一宿。 小乌苏里村在国家的最东方，是太阳升起最早的地方。 当太阳刚刚跨进地平线，跳跃出来，第一个拱起来是吴三贵，他惦记种子怎么分，他家能不能分到种子。 吴三贵家里不缺钱，他只是气不过，不缺钱就是不给种子的理由吗？迁就老书记也罢了，小屁孩村书记坚决不迁就。 他第一个来到村委会，村委会的大门还紧闭，他便坐在墙根下等。 接着过来的是龅牙赵四，他四十多岁，睡眠越来越轻，早晨一睁开眼睛想起种子的事情，饭都没吃，拖拉着鞋子，吊儿郎当地走过来。 一些岁数大的村民也早早过来看热闹。 碧波愣是被他们吵醒了。她拉开窗帘一看，这些村民他们都是贫困户吗？着急要种子，不对，已经脱贫了。 梳洗完毕，太阳已经升起老高。 二愣子爱睡懒觉，等他过来的时候，碧波正在组织村支部几个人开会，探讨她想出来的方案。 牛会计正在喝水，听了碧波的想法，一口水喝呛住，不住的咳嗽。等他咳嗽完了，放下水杯，“碧波，你这不是发放免费种子，你这是玩儿呢！没有这么干的。” “那是因为我没来。”碧波耸耸肩，自认为找到一个聪明的解决办法。 傅强哼了一声，如果不是田野菲捧碧波的场，他半点都看不起这个自恃清高的小丫头。 研究生，以为有学历就能领导全村吗？研究生学历当个屁用，在最基层的乡村研究生纯粹会点纸上谈兵的功夫，他甚至讨厌她在这里指手画脚。 她的种子策略，他无语。 团支部书记舒兰打着哈欠，被叫过来开会，她都没有睡醒。揉着惺忪睡眼，听着碧波唠叨，她大脑里一片空白。 种子的事情，与她无关。怎么分都行，她没有意见。别说分种子，分什么，她都没有意见。 田野菲干脆直截了当地说：“碧波，这么分，大家都种不成了。” 碧波笑了，“菲姐，种不种得成，不是咱们该操心的事儿，咱们只要把种子分下去就成。我们的任务是分配种子，不负责种不种，出不出。这么说吧，感觉有点不负责任，但你们放心，村民们比我们聪明，我相信，这批种子明年春天会种进地里，至于种到了谁家就不知道了。” 田野菲转眼珠，一拍大腿，“碧波，还是你聪明，你说得对，我们把种子分下去就行，管他们后期咋办干嘛。” 傅强哼了一声，“村民们会赞成吗？” “均分，每户二两，虽然有的户人多，有的户人少不敢保证绝对公平，也是相对公正。” 这个分法宣布下去，院子里乱糟糟的人群中炸开锅，更乱了。 吴三贵第一个蹦起来，冲到碧波跟前，食指点着碧波的鼻子：“你啥意思！诚心让我们种不上水稻吗？你这种分法，每户二两，那能种了吗？” 二愣子也窜了过来，也用食指点着碧波的鼻子，“就是，就是，每户二两，没法种，不能这么分。” 二流子吊儿郎当地站到碧波跟前，仰着脸，一副挑衅的神情：“你这不是分配种子，你这是在玩儿！” 赵四气得变了脸色，眉头紧皱，“村书记能不能当，不能当滚蛋！” 碧波不气不恼，抿着唇，微笑看着大家，半晌，等大家锵锵完了，逐渐安静下来，碧波拿出大喇叭，“乡亲们，关于水稻种子怎么分配，我是这样想的，如果按照民族分配，照顾少数民族，给赫哲族，那么还有朝鲜族和满族，种子不够分。还担心汉族村民有意见。如果按照以往照顾老弱病残家庭，昨天大家已经提出反对意见。最终我计算了一下，每户二两正好均摊下去，至于你们说的二两没法种，我已经给你们想到了办法，可以种。” 听到这里，人们瞪着眼睛看着碧波，她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听着听着，看她要耍啥花招。”吴三贵碰了碰赵四的肩头，赵四一声冷哼，他不相信她会有什么好办法解决问题，在他们这里无解。 那四位都被他们难为下去了，这位，也不例外。几个混子这么认为，倒不是跟碧波有仇，只要分配不公，只要谁动了他们的奶酪，他们就跟谁对着干。 碧波继续道：“办法就是种子肯定要均摊给大家，至于怎么种，各家各户依据自己家的情况，如果想种就跟着自己买的种子混在一起种，或者在一旁开辟一小块水田种，虽然少得可怜，白给的不种白不种。如果不想跟自家种子参和，那就干脆送人，送给哪位邻居，你们自己说了算。如果谁人缘好，大家都把种子给了他，那就成全了他。这个随意，反正，村委会秉持尽量公平公正的原则，虽然做不到按照人均，但做到按户均分，也是仁义尽致了。” 一时间，人们沉默了。 吴三贵转动了眼珠，再度碰了碰赵四的肩头，“这丫头说得对，在理啊！” “按户均分，还能有啥意见，想种就种，不想种就不种。”赵四回应着。 碧波继续说着：“如果大家谁有意见，觉得这么分不对，有更好的办法，欢迎提出来。毕竟种子还没有发放出去，如果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这么分了。” 大家一听，没人再敢提出异议，提出异议可以，得想出策略，碧波这个办法不说最好的策略，至少让他们闭嘴。 就这样，村委会的老尤忙了起来，他开始称种子重量，一袋二两装，反正种子要明年开春用，大家也不着急，他慢慢称。 当那几个村书记听到了分种子的事情后，看热闹看了个寂寞。他们很失望，小乌苏里村并没有出乱子。 最失望的当属邱雅雅，这件事让秋阳集团拿出了近一万块钱，打水漂都没有声响。一万块钱的种子不过是几张合影做宣传而已，并不像邱雅雅说的那样，小乌苏里村换了村书记，没有，人家分配公平，村民也没反对。 而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按照老尤的想法，这点种子他得称一周，结果好多村民压根不要了，基本都给了往年那几户老弱病残的人家，最终老尤就用一天时间把种子分配完毕。 小乌苏里村分种子的事情传到了乡政府，朱书记直点头，笑着，“一个多月了，看看碧波能不能挨过两个月，这丫头，有点智慧。” 清扬也点着头，他这个百科全书有点惭愧。 第16章 新人笑旧人恼 乌苏里乡的会议室里，乡长高涵正在给各村书记开会。 高涵40岁，仪表堂堂，正襟危坐，表情严肃，不管开会还是平时布置工作，一板一眼，极为认真。 椭圆形的会议桌前，高乡长不厌其烦读着文件，他在传达县里的文件。 “磨叽。就不能概括一下。”杨树果嘟囔着。 “领导讲啥，你就听啥得了。”马斯猛小声回应，翻弄着手机。 碧波的面前放着一个日记本，开会拿笔记本这是她在京市京华小学养成的习惯，但乡里的会议，她开过几次，这些村书记，除了她没人拿日记本。 叮咚叮咚，碧波发现她的手机忘记消音，微信里不断传来消息，急忙拿出手机消音，看到全县村书记群里蹦出一堆消息。 “劲爆新闻！大喜事儿，猜猜谁的喜事儿？” “是雅雅吗？获奖了？还是被评为劳模了？除了雅雅还能有谁？” 有人@邱雅雅，“雅雅恭喜你，找到意中人——” 看到这句话，碧波的眼球一下子被吸引过去，思绪也被扯到石磊的身上，气恼袭上心头。 “我们的雅雅跟她的白马王子石磊先生要结婚啦！”有人宣布。 接着，群里不断地弹出祝贺邱雅雅的声音，各种恭喜恭喜的表情弹出。 碧波气恼地将手机放到衣兜里，情绪有点低落，石磊那个渣男，他负了她，不值得为他难受。 一抬眼，与对面的清扬四目相对，他正注视着她，目光有点来不及躲闪，相撞的瞬间，她不知道他看她多久了？ 她的眼底装满了恼怒，她这是？ 清扬移开目光，翻开手机，看到全县村书记群里弹出的邱雅雅和石磊要结婚的消息，秒懂。 忽然间，萌生了一种要安慰她的想法，手指也不自觉地点开碧波的头像，“中午有空吗，约饭。” 理由呢，约饭有点太唐突了，他琢磨着，消息还没有发出去，灵机一动，“中午有空吗，有事商讨，方便约个饭吗？” 消息发出去。 直到会议结束，碧波也没看手机。 关于会议内容，碧波只听了三分之一，自从看了群消息之后，她便充耳不闻了。 会议刚宣布结束，几个村书记早就迫不及待地跟高乡长打了招呼后走出会议室，碧波有点心不在焉跟在后面，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她的手机呜呜震动起来，一个陌生号码。 “喂，您好——” “碧波，我是石磊，你怎么把我黑名单了，微信黑名单了，电话也黑名单了，好了，我还是说正事儿，就算我们不再是恋人了，也是朋友啊，这周末我和雅雅结婚，在乌苏里江大酒店举办婚礼，邀请你前来参加。” “我参加个鬼！滚！”碧波朝电话里喊道，挂了电话，手指一滑，把号码扯进了黑名单。 前面杨树果和马斯猛勾肩搭背地走着，一听到喊声，齐齐地回过头来，看向碧波。 王兰香都走到转弯处了，也停住了脚步，转脸看向碧波，走在碧波前面的白米粒扯了扯她的衣袖：“碧波，大家都看你呢。” 碧波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清扬跟在后面，当即轻咳了一声，“碧波，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正好有事儿找你呢。” 一句话，算是给碧波解围了。 清扬的办公室很小，两张办公桌，显然两人一间的办公环境，但另外那人不在。 “开会的时候，我给你发微信了——” 碧波拿出手机，她已经好一会儿没看微信消息了，果然，清扬的消息在那个讨厌的大群下面，约饭？ 她看了他一眼，“有空吗？”清扬有点害怕她拒绝。 “嗯，有空。”碧波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清扬看了眼时间，“走吧，到饭时了。” 乌苏里乡政府所在地，虽然不是大的乡镇，但建设得很规整，并且很新，老房子几乎找不到，都是近几年新建的红色屋顶起脊房子，要么就是两层三层的小楼房。 沿着街走了一会儿，道路两侧的大小赫哲鱼庄、野生鱼餐馆随处可见。 到了一家赫哲鱼馆前，清扬停住脚步：“爱吃鱼吗？这里的江鱼很纯的。”清扬看着她，征求意见。 “随便，我胃口很好，没有忌口的。”碧波脸上勉强挂着微笑，但她的不快乐从骨子里发出来。 鱼馆的食客不多，他们择了一个靠窗的小单间，坐在窗前刚好能看到远处的小山峦已经层林尽染。 清扬点了大马哈鱼坯子、生鱼片、清炖鳌花、烤塔拉哈，又要了狗鱼丸子汤和鱼肚包饭。 “吃过这几道鱼吗？都是赫哲族特色菜。”他的手指在点菜平板上划着，“不知道你爱不爱吃？” 碧波望着远处的山水发呆，半晌才回过神来，“自小生活在f县，县城里也有赫哲族鱼馆，吃过的，爱吃。” 清扬笑了笑，“我忘了，你是f县的，也不是距离这里多远，这些特色菜在你眼里不算特色了。不过，爱吃就好。一顿便饭而已，这家虽不是大馆子，很正宗的，口味纯正。我自小生活在这个小镇子上，这家赫哲鱼馆开了好几十年了，一直屹立不倒，靠的就是口碑。” “真不错。”碧波淡淡说了句，她显得兴致不高。 碧波不想看全县村书记微信群，但一种魔力使她再度进群里看消息，一连串的，祝福...... 除了祝福之外，还有邱雅雅的一段话，“感谢大家的祝福，我们一定会幸福的。欢迎大家于周日到乌苏里江大酒店参加我和石磊的婚礼。” 有人@盛碧波？ 邱雅雅@盛碧波，“盛碧波，虽然你是石磊的前女友，但我很大度哦，竭诚欢迎你前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碧波噘起嘴巴，将手机扔到了餐桌上，手机滑到了清扬跟前继续下滑，他伸手接住手机，放回碧波跟前。 服务员端上来一壶热茶，清扬给她倒了一杯。 “我不喝茶，我要喝酒，喝白酒。”她也不看他，嘟囔着。 “好啊，一会儿我们喝点。” “你找我说有事儿，什么事呢？”碧波转移话题，她试图转移注意力，群里她还没回复，在群里总不能骂他们统统滚蛋。 清扬的手握着茶杯，里面的热气蒸腾着袅袅升起，氤氲了对面的人。他发现她很美，清纯的美，又含有刚毅的美，她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子。 那个邱雅雅他也见过的，没觉得哪里好，如果非要说好，那就是家世好，总裁邱阳的女儿，想必石磊也是奔着邱雅雅的家世去的。 第17章 当白酒王遇见鱼宴厨子 他找她有什么事儿？理由倒是有的，已经在肚子里打好腹稿。 他按照腹稿重复：“小乌苏里村是赫哲人聚集地，要想村子发展，我给你出主意，从赫哲人的民俗文化入手，比如鱼皮服饰、鱼皮画、鱼皮装饰品发展太慢，传承人后备力量单薄。想办法培养后备力量，让赫哲文化变成文化产品，大乌苏里村就那么二十几户赫哲人，但赫哲文化被炒作得风生水起，形成了规模。小乌苏里村如果动脑筋激活赫哲文化，肯定能超越大乌苏里村。” “从前你为什么不提出来？” “我来这里才一年，也是刚刚摸到路子。” “你一直是这个小镇的人，怎么会才摸到路子？” “我一直在外面读书了，小时候在镇上，到了高中在f县读书，到了大学去了省城，大学毕业一直不愿意回来，在省城工作了一年。我爸说赫哲族需要我回来，后来一想，在外面漂泊没有目标，回来也好，目标就是建设家乡，助力民族发展。我是赫哲人——”他强调，他是赫哲人。 这时，四道菜一道汤上来了。 “吃吧，尝尝生鱼片，鲜嫩滑口，特别好吃。”他拿着筷子指了指切的薄薄的生鱼片。 碧波是个情绪与食量成反比的人。情绪越是低落难过，食量越大。 她毫不客气地夹起生鱼片，蘸了特制的酱料，仔细品味了一下，“好吃，让人欲罢不能。” “再来点二锅头就更好了。”她吧嗒着嘴说。 “二锅头？没开玩笑吧，56度你行吗？” “行，来吧——” 于是，一人一杯二锅头，清扬以为他们小口慢酌，谁曾想，碧波一大口半杯二锅头进去了。 两口，二两半的二锅头进去了。接着，碧波的舌头不管用了。 “吃菜你吃菜啊，这个清炖鳌花我还会做呢，将鱼剖开洗干净后放入锅里用油煎至微黄，然后加入清水，最后用调制过的汤炖煮一会儿，煮出来的鱼味道鲜美，并且保持鱼肉的原汁原味。”他说做鱼的过程希望她多吃几口鱼。 碧波很听话，夹了口鱼，清扬拿起公筷，不得不将鱼刺拔出去放到她眼前的小碟里。 “我——盛碧波——人生失败！我被甩了，我失恋了，我为了那个渣男放弃了京市的工作，考了回来，结果呢，他周日就要结婚了，我——”她哭了起来，嘤嘤嗡嗡的哭起来。 一看到她哭，清扬不知道怎么劝，“碧波——那个，既然都知道他是渣男了，为他哭不值得。你一定会遇见更好的。” “我不找对象了，太伤人，他们让我参加婚礼，简直是在羞辱人。我不去，我是孤家寡人。” 清扬用公筷夹了大马哈鱼放到她的碟子里，他想说碧波，你不是孤家寡人，你还有我，话到嘴边，变成了：“大马哈鱼坯子要进行腌制的，然后上锅蒸，再用上等茶叶和糖炒出糖色，把鱼放入锅中炒。你看，现在大马哈鱼坯子色泽红润，滋味也鲜美。” 碧波大口地吃着鱼坯子，没有鱼刺，吃得有点狼吞虎咽。 “来，喝碗汤。狗鱼丸子汤是要用新鲜的狗鱼脊背两侧的肉剁成肉茸，调味之后捏成丸子，放入锅中熬制，爽口q弹暖心又暖胃。”这些话，统统不是他想说的，可是，不由自主的，口是心非的，说了言不由衷的话。 碧波，你是孤家寡人，我也是啊。你有失恋的烦恼，我有被追得无处可逃的烦恼，碧波，我们是一类人啊。 因为爱情烦恼。 “酒，来酒！” “别喝了，你醉了。” “没醉，我没醉。石磊，上酒——” 清扬心里一颤，她醉酒的时候还在喊着石磊，她是爱他的。不知为何，清扬的心里有点不舒服。 碧波眯着眼睛，看到了清扬一侧的白酒杯，他只喝了一小口，然后就开始忙活碧波。 碧波起身，一把拿起那杯白酒，不等清扬反应过来，已经周进去一大半，等清扬抢下来的时候，酒杯里只剩下一点点残酒了。 咣当一声，碧波一屁股坐下，“我没喝多，你不用拦着我。我有酒量，继续上，上酒！要好酒，二锅头，要九十度的，六十度的，不过瘾——” 她别喝坏了。清扬一阵叫苦，谁知道她喝酒这个作风！ 他把鱼肚饭包拿到她跟前，她很听话的吃起来。 “做鱼肚包饭要选用新鲜的鱼肚，处理干净以后搭配米饭一同蒸。当米饭吸收了鱼肚的鲜味，就会变得香糯可口，而鱼肚由于米饭的加持，会更加鲜美。这是我们赫哲人的匠心独运。”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清扬很想扇自己一巴掌，他想说的是不要心情不好就虐自己，不要这样喝酒，伤身体，碧波，你这样，我也很难受。 可是，每一次，他想说的话，都变成了怎样做鱼！ 清扬对自己很无语！他这是怎么啦？ 碧波则是很听话，他让她吃饭，她就吃饭，而且胃口好到惊人。 餐桌上一片狼藉，各色鱼几乎都被碧波一人吃掉，总共他没吃几口，而且他也没有喝好，只喝了一口，整个席间，他在听她倾诉的同时，他讲述鱼的做法。 清扬搀扶着碧波从鱼馆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上班时间。 碧波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清扬，我看出来了，你擅长做鱼宴！你就是个鱼宴厨子！” 清扬一愣，他哪里擅长做鱼宴，都是他母亲做鱼的时候边做边唠叨，他听了几耳朵，偏偏所有关于鱼的做法，今天都被激活。 “没想到，你擅长喝酒。”清扬说。 “我酒量大着呢，我是啤酒王，也是白酒王，醉不倒——”碧波回应着。 后来清扬才知道，碧波平时滴酒不沾，除非她特别难过。 碧波这个样子，他只能暂时把她运到他的家里，让他母亲郑敏照顾一下。 清扬搀着一个喝得醉醺醺几乎没了意识的女孩回家的时候，葛晶莹也在他家。 家里人一阵骚动，这人是谁？ “妈，这是我同事，盛碧波。她喝多了，来咱家暂时休息一下，等她醒了，我再送她回去。” 郑敏一脸的疑惑，葛晶莹心里堵得慌，而何熙去县里采购鱼皮画材料去了。 “等她醒了，我给你打电话。”郑敏说。 “不用打电话，我就在家等她醒来。”清扬把碧波放到母亲的卧室后，回了自己的房间，折腾了一个中午，他也累了。 郑敏看了眼葛晶莹，葛晶莹正在往鱼皮衣服上缝云纹图案，忽然间，她哎呦一声，手指肚扎出了血。 郑敏哎呦一声，心疼地喊着，“清扬，你快来看看，晶莹的手指扎出血了。” 清扬的房间门是开着的，里面传来匀称的呼吸声，他睡着了。 第18章 第一面 何熙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 他一进门，放下手里两袋子货物，朝郑敏喊道：“老婆子，我受刺激了。” 郑敏本想让他小点声，东屋睡着一个陌生的姑娘，他们的儿子睡在西屋。他们两人睡了一个下午。 葛晶莹看到师父回来了，急忙迎了上去，声音带着满满的兴奋，师父总算回来了，师父能给她撑腰。 在葛晶莹的脑海里已经演绎过很多个何熙见到那姑娘的场景。 晶莹心里很不好受，清扬是她的，怎么可以带别的女孩子回来呢。 “老婆子，我受刺激了。你猜我碰到谁了？” “老何你就别兜圈子了，我哪里能猜到你碰见谁了！” “老婆子我碰见老石了，就是那个出租车司机，送过我好几次的老石——” “他咋啦？你一惊一乍的？” “他做手术了，脑血栓手术，他说在省城医院做的，花了二十多万呢，他恢复得不错，他老伴用轮椅推着他。” “哦。可是，你受到什么刺激呢？” “我还没说完呢，他儿子这周末要结婚了。你猜他儿子找的对象是干啥的？” “老何，你就直接讲，总是提出疑问干嘛？” “我这不是为了讲解生动一点嘛，要说你这个人就是个无趣的人呢，是不是晶莹？我这么一讲，你都爱听了。” 晶莹点点头，“嗯，师父，你快讲，我都迫不及待要知道师父讲的中心内容了——” “老石的儿子找的对象是f县秋阳集团的总裁邱阳的女儿，叫啥名字我没记住。听说是个村书记，到村上镀镀金，过两年就要提拔到县里了。老石说，他的手术费都是亲家给出的，儿子的婚房，婚礼费用，啥都不用他们拿钱，老石老骄傲了！” ....... 碧波醒来，隐隐约约，从隔壁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声音洪亮，之后就听到的就是这个戳心消息。 头很疼，坐起来，头脑里断片了，不知道这是哪里。 扶额半晌才想起来，她是跟何清扬一起吃饭来着，后来呢，记忆到此处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起来。 “爸，您认识石磊爸爸？” “清扬，你也在家。对，老石的儿子叫石磊。老石，就是那个憨厚的出租车司机，送过我回来好几次，你石伯伯——” 清扬在头脑里紧急搜索，并没有石伯伯的印象。他一脸茫然。 “这些年你一直在外面读书了，你弟弟清风知道的。”何熙补充。 继而，他看向清扬，“我今天受到刺激了，你看，老石的儿子马上结婚了，跟你同岁，再看看你——”他看看清扬，又看看葛晶莹，欲言又止。 “那个，大家好！”碧波不得不走出来，在走出来之前，她对着窗户映出来的人影，简单整理了下衣服和头发。 酒，也不算完全醒，只是人清醒了，但头晕脑胀，外加头疼，浑身无力，心慌，反正各种不适。 她看到一间大方厅里站着几个人。 一个中年男人，相貌跟清扬有点像，但这人很结实，外貌上比清扬多了几分严肃冷冽，看她的眼神里除了好奇还有敌意。 敌意？她搞不懂了。 跟中年男人年龄相仿的是一个胖女人，相貌和蔼，一副很容易接近的样子。 清扬身旁立着一个姑娘，姑娘大圆脸，大眼睛，小嘴巴，身体又壮又结实，有点像年画里的人物。 刚刚走出来没几步，只觉得一阵眩晕，一个趔趄，险些倒下，一只手有力地扶住了她。 “碧波，你醒了，没事儿吧？”清扬的手仍旧扶着她，她一阵眩晕和恶心，接着一阵尴尬的咳嗽，清扬轻轻敲着她的后背。 一连串的动作，看得葛晶莹心跳加快，继而，她急忙上前，一把扶住碧波，“我来帮她——” 她一手将碧波扯到跟前，帮她敲着后背，看似关心，其实，她已经被清扬的举动气得要爆炸了。 何熙愣住了，“这姑娘是谁？咋在咱家呢？” “爸，这是我同事盛碧波——” 好一会儿，碧波才缓过来，长时间的咳嗽，她弯下腰，捂着胸口，缓过来之后，脸涨得通红，看向大家，“非常抱歉，我叫盛碧波，叫我碧波吧，我是清扬的同事，在小乌苏里村当支书。” “这是我爸爸妈妈——”清扬介绍道。 “伯父伯母好！” “这是——”清扬刚想介绍，这是葛晶莹，父亲的关门弟子。 何熙却抢先介绍，“这是清扬的未婚妻葛晶莹——” 清扬一愣，他的父亲太过分了，女朋友都不算，怎么就一下子过度到未婚妻了。 碧波和葛晶莹彼此点头微笑打了招呼，“谢谢晶莹，给你们添麻烦了。天色已晚，我该回村了。” “我去送你。”清扬拿起车钥匙，要走，何熙却一把拉住他，“晶莹今晚有事儿，乡上又不止你一个干部，打个电话，找个人送她。” “不用，谁都不用，我打车回去就好。你们快忙，叨扰了一个下午很不好意思。”碧波说着往出走，无奈，头重脚轻，踩棉花。 没走几步，又感觉头晕，清扬刚要上前去搀扶，晶莹急忙过去，一把扶住碧波，“我去送你回去。” “还是我去吧。”清扬拿着车钥匙不容分说的走了出去。 “清扬，让晶莹也跟去，回来的时候我也放心，不然你一个人开车回来我不放心。”何熙转着眼珠叮嘱道。 碧波不再推辞，她坐在了后面，副驾驶上坐着晶莹。 一路上，清扬自是心知肚明晶莹和父亲的用意，有点不高兴，但也忍了下来。 碧波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三个人竟找不到话题了。 清扬一路想着，等回来的时候他必须跟晶莹说明白了，他们是不可能的。 碧波觉得十分不好意思，人家都有未婚妻了，她却到人家睡了一个下午，真是又羞又愧。 碧波坐在后面，看到的是清扬的后脑勺，还有倒车镜里，他的眼睛。 她看到他的眼睛，时不时的会向后面瞄她几眼，而中午喝酒喝多了，碧波自己说了些什么，她都不记得了。 除了吃饭喝酒这件事记得，别的，他们聊天内容就像有人在她的脑子里擦除了一般，了无痕迹。 奇怪，碧波忽然记起她帮着清扬买礼物的事情，最后买了张购物卡，原来给的就是这个叫葛晶莹的女孩子。 这边，何熙对碧波没个好印象，“女孩子喝酒，喝成这个样子，居然睡在了别人家里，成何体统！远不及咱们的晶莹好！” 碧波跟清扬父母的第一面，这般的突兀和糟糕，而碧波除了觉得尴尬之外，还浑然不觉呢。 第19章 争先恐后的人们 转眼间，碧波在小乌苏里村工作了一个半月，有村民故意刁难她的时候，都被她用聪明的小脑瓜“化险为夷”，一开始，村民们好奇，不服，各种找麻烦，时间久了，人们总要好好生活，谁有工夫天天找别人麻烦呢，碧波的日子还是蛮顺遂的。 她坚信一点，村民们都是朴实的存在，即便为了小利益而争，那也是人之本性，只要你不反感他们，热爱他们，看他们怎么都顺眼，自己的心情也是极好的。 碧波坐在办公室里洋洋自得，给自己铺设了一个假想的颁奖舞台，在舞台上自导自演盛碧波同志被选为f县劳动模范，她上台领奖，接着盛碧波同志被评选为f县先进工作者，她上台领奖，领奖仍旧继续，盛碧波同志被授予f县十大杰出青年的荣誉称号...... “盛碧波同志——盛碧波——” 傅强气恼地喊了两声，坐在那里发呆的碧波才如梦初醒！ “啊？傅强，有事儿吗？”碧波迅速将自己从白日梦中扯回来，正了正身体，她知道，这个傅强对她一大堆意见，搞不懂她哪里得罪了他。 “护林员满德宝死了——”傅强瞪着眼睛看着碧波的反应。 满德宝是谁？碧波并不知道。即便来了一个多月，她还不能每家每户都谙熟于心。 她第一个反应出人命了！ 啪的一声，她拍案而起，急忙拿起风衣要往外面走，“带我去看看，报案了没有？” 傅强有点无奈，眉头紧蹙，“我说，盛碧波同志，你的脑回路有问题吗？护林员满德宝78岁，肝癌半年，他是病死的。你想哪里去了？” 碧波停住了脚步，她倒是不解了，“那你跟我说满德宝死了，我以为出命案了！我还要问你什么意思？他病逝也需要向我汇报吗？” “卧槽——”傅强终于失去了耐心，爆了粗口。 “满德宝死了，但他是护林员！需要选出一个护林员——我从来就没遇见过说话这么费劲的人。” 碧波被噎住，原来，他是说护林员的事儿。 “傅强，你觉得这事儿我听不懂是吗？我也是第一次当村书记，而且第一次到基层小村子工作，弄不明白也正常。希望你对新手耐心一点。” 傅强冷笑一声，他高大威武，梳着一只小辫子，当然，他更帅气十足，四十岁的人了，帅气上又增添了一分魅力，他是小乌苏里村公认的帅哥。 小乌苏里村老幼中青女人们的偶像，偶像嘛，容易被惯坏了，脾气不太好。 “以往出现这种情况怎么做呢？”碧波问道。 “我要去乡政府开会，你问别人吧。”傅强沉着脸，显然他很生气。 碧波不解的看着他，这人火气如此之大，搞不懂哪里来的气。没有第一时间领会他的意图，又不是领导，多大人物啊，一张臭脸给谁看呢！ 在傅强走出去的时候，碧波做了一个啐他一口的动作。 牛会计嘴里叼着烟卷，急匆匆地差点跟傅强撞上，“老牛，你要死吗？” “一大早晨说话这么硬，吃枪药啦！”牛会计反驳，傅强没在搭理他，兀自气呼呼走了。 牛会计也不废话，“碧波啊，我刚从满德宝家里出来，德宝没了，护林员出了个空缺，我家你婶子，她腿脚勤快，最适合当护林员了。” 碧波这次听明白了，牛会计举荐自己的媳妇当护林员。 不等碧波做出反应，走廊里一阵骚动，很多人，乱哄哄的一齐涌向碧波的办公室，很快，狭小的办公室人满为患。 “德宝死了，护林员谁来当——”吴三贵质问道。 二愣子倒还客气，“碧波，满德宝死了，护林员空出一人，我身强体健，毛遂自荐，我能当。” 二流子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也能当。” “我最适合不过，我家就在那片小树林子旁边。”赵四也毫不示弱。 “大家都别争了，这个问题好解决，明天召开村民代表大会，由村民代表选举出新的护林员。” 牛会计掐灭了烟卷，他没心情抽烟了：“碧波，咱们得召开班子会议，定下候选人，最后才能村民代表选举。” “啥明天，等明天指不定又哪个领导打招呼了，指标给谁了——就现在，立刻、马上——”吴三贵提议，口气咄咄逼人。 “我要当候选人——”二愣子一副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样子。 “我也要当候选人——”二流子吊儿郎当地跟着搅合。 “我还是那句话，我家就在小树林旁边，我最适合当护林员了，睡觉都能保护小树林。”赵四偏着头，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你们，一个个的！纯粹来搅合！”牛会计第一次摆明自己的立场，气呼呼地瞪着几个人，“你看看你们自己，有个护林员的样子吗？” “咋啦，我们几个咋啦，按照你的说法，满德宝病恹恹的符合护林员的标准呗！”二流子第一个挑衅牛会计。 “牛魔王，你快闭嘴吧，谁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不就是想让你老婆当护林员吗，这一天拿个破算盘子不够你算计的，护林员这点钱你也算计。”吴三贵干脆戳穿了牛会计的想法。 牛会计气闷，伸手摸衣兜，找旱烟袋，偏偏着急忙慌过来找碧波，旱烟袋忘记了拿。 “碧波，你说这事儿咋办？”牛会计看向碧波。 “护林员一年多少钱？”碧波好奇问道。 “8880多——”二愣子嘴快。 碧波盘算着，室内仍旧乱哄哄一片，二流子几个人吵嚷着，无论如何他们要做护林员的候选人，他们要参加竞选。 “碧波，村委会领导班子要不要开会看看咋办？”牛会计出主意。 碧波想了想，“这样吧，现在马上召集全村的村民代表开会，村民代表选出护林员的候选人，而后从候选人中选出护林员顶替满德宝的工作。” 小乌苏里村的村民代表总计38人，这个数字她是掌握的。 话一出口，二愣子仍反对，“我不同意，村民代表不能代表我——” 碧波不慌不忙，“二愣子，村民代表都是村民自己选出来的，想必当初你也参与投票选举了，这个无可厚非，如果你非要无理取闹，我也不是没有办法，不是有乡派出所吗，我不是吓唬你，你们的合理意见或者建议我会认真听，如果无理取闹，我也不会任你们为所欲为，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二愣子一听，刚要骂咧咧出口说他不怕派出所，被二流子一扯衣角，“消停点，派出所不是好玩儿的。我看这黄毛丫头不是开玩笑。” “你们都生活在小乌苏里村，都希望这里好，怎样能变好，需要大家一起努力，而不是处处跟我作对，更不是处处只想着自己的小便宜，小算盘，要着眼大局，从大局出发。这么说，你们会认为我唱高调，反正，我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们，只要你们信任我，愿意跟我干，我保证小乌苏里村会超过大乌苏里村。”她说话的时候，人们安静下来。 “护林员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一会儿全体村民代表开会选出结果，你们希望今天出结果，那就今天出结果，当着你们面，公平公正，当机立断。” “碧波书记雷厉风行，工作中没有半点个人恩怨，我服你！”田野菲在人群中朝碧波竖个大拇指。 于是，村民代表一个个地被召集了过来。 本以为，一切都会顺顺利利，谁曾想，出乱子了。 第20章 购买鱼皮衣服的神秘顾客 何熙在乌苏里乡没有开店铺，但十里八村的人们都知道他家做鱼皮衣服，做鱼皮画，他虽不是官方确认的赫哲族艺术家，却是乡民们心中的艺术家。 在乌苏里乡，有谁不知道何熙的鱼皮艺术，鱼皮衣服他做得最多最好，鱼皮画也是最精致美观达到一定高度和水准，只是，他低调，不喜欢参加官方举办的各种活动，于是，他成了民间的高手。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尽管他没有店铺，但慕名到他家买鱼皮衣服和鱼皮画的游客不少。 按理说，乌苏里乡有两家鱼皮画店铺，还有鱼皮衣服店铺，那两家店铺顺便卖些鱼皮相关的艺术品，普通游客会到那种店铺购买，但特殊游客就不会了。 但凡慕名来到何熙家里买东西的多数是鱼皮衣服，偏偏鱼皮衣服供不应求。 何熙家，总计三个人干活，何熙和徒弟葛晶莹做鱼皮衣服，他老婆郑敏做鱼皮画，当然也不是绝对，忙的时候，三个人一起做衣服，有时一起作画。 但鱼皮衣服有时半年才缝制出一件，还不是精品。 何熙做了一套男士精品鱼皮衣服足足用了一年半的时间，他把这套衣服当做展品挂在墙上，并没有出售的意思。 这天，他要开启一件新鱼皮衣服的制作，正在给葛晶莹和郑敏做示范。 他将揉制好的鱼皮一张张一块块地摆开，“筛选鱼皮要按颜色深浅和鳞纹大小选出来，一件衣服颜色上要尽量保持一致，除非特殊设计，鳞纹大小也很关键，要把鱼皮的颜色、鱼鳞的纹路，艺术性的拼缝、相接。” 他讲解的时候，葛晶莹听得很认真，郑敏默不作声地挑选着。 就是这个时候，何熙家里来了一个顾客。 “请问，您是何熙老师吗？” 何熙起身，打量了一下来者，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穿着打扮是个农民。 “我是何熙，你有事儿？” “哦，何熙老师，我要买一套鱼皮衣服，要男士的，已经到县里的鱼皮商店看过了，包括乡里的鱼皮店铺都看过了，没看好，听说您做了一件特别精致的衣服，前来瞻仰一下。” 葛晶莹和郑敏也停住手里的活计，起身看着顾客，看样子他一路风尘仆仆赶来，灰头土脸的一脸倦容，眼睛也陷进了眼窝里，这人好似熬夜熬了许久。 到底葛晶莹年轻，沉不住气，指了指客厅东侧的墙壁，“在这里，你说的是这件衣服吧，我师父昨天才做完，总计花费了一年半。”葛晶莹的脸上带着骄傲的神情。 顾客一眼望去，顿时眼底划过一丝惊异，他走到墙壁跟前，一种怀着极为敬仰的神情观看衣服，这是何熙第一次看到顾客的眼底有崇拜和敬仰的光辉。 这位顾客与以往的顾客不一样，以往的顾客要么为了应景拍照，要么带回去做纪念品，没几个人纯粹为了穿而购买。 而这位似乎有更为重要的意义，才有如此敬畏的神情。 “这种立领、斜襟、长袖的鱼皮衣服，正是我需求的。而且扣饰为鲶鱼骨磨制，领口和衣襟、袖口都用黑色云纹宽边镶滚。颜色的搭配也是我需要的颜色。鱼皮裤挽裆式长裤，肥而长，裤脚边镶绣黑色云纹花边，正是我父亲喜欢的款式。”顾客惊喜不已。 “请问这套鱼皮衣服多少钱？” 何熙迟疑着，看了眼郑敏，郑敏一向凡事由他做主，自然不会出声。 葛晶莹倒是嘴快，“我师父说了这件衣服不卖，做展品。” 何熙点点头，“正如我徒弟说的，这件衣服不卖。” 顾客瞪着亮晶晶的眼睛，自从他看到这件鱼皮衣服后，瞬间拂去他所有的疲倦，即刻精神抖擞。“何熙老师，我叫满江红，我是小乌苏里村的村民，我父亲今年78岁，患了重病，他喜欢鱼皮衣服，我二十几岁的时候，跟着父亲到t市乌苏里江流域看到过一套鱼皮衣服，跟您这套大同小异，但那套衣服是在博物馆里看到的，我父亲特别喜欢，他的愿望就是拥有一套这样的衣服，为了满足父亲的心愿，我已经走过好多店铺没有买到。您这套，出个价格——” “我都说过了，这套衣服我们不卖的，做展品。”葛晶莹瞪着眼睛强调。 “何熙老师，如今我父亲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希望您能成全他的心愿，让他安心闭上眼睛离世。只要您出个价格，多贵我都买。”满江红言词及其诚恳，眼睛里满是乞求。 “何熙老师，鱼皮衣服卖了，您可以再做。但我父亲的心愿如果不能了却，对于父亲将遗憾终生，对于我也是莫大的遗憾。”说着，满江红的眼睛湿润了。 何熙是个心软的人，“满江红，你说得对，你的话感动了我。鱼皮衣服我可以再做，你父亲的心愿了却很重要。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卖你吧。” “师父，这可是您一年半的心血！”葛晶莹当即提醒。 何熙摆摆手，“卖给他吧，我们再做一件。” “您出个价吧！” “尽管你急需这件衣服，尽管这是展品不卖，但你放心，我不会趁火打劫抬高价格，那不是我何熙的处事风格。这套衣服都是用上好的大马哈鱼鱼皮做的，就按照市场价格，块钱，这是我一年半的心血，不贵的。” “不贵不贵，我现在就扫码支付。”满江红拿出手机，激动地颤抖着手，扫码支付了三万块钱。 为了表示感激，他支付了三万块钱。 满江红拿着衣服离开以后，何熙不无感慨道：“我没猜错的话，满江红只是一个普通农民，愿意多支付一千多块钱，不是他多有钱，而是他出于感激。看来我把衣服卖给他，没错的。” 衣服被买走是几天前的事情，一周后，乌苏里乡政府让清扬通知何熙，听说他做了一套鱼皮衣服，正好省里要举办一个非遗文化展，乌苏里乡赫哲族民俗文化展示馆要收购他的鱼皮衣服拿去省里参展。 省里明确指示，优秀展品将拿到国外参展。 何熙一听急了，衣服已经被他卖了！ 清扬从来没注意过何熙挂在墙上的鱼皮衣服，当何熙说衣服卖了，他才注意到，客厅的东侧墙壁上雪白一片，那件鱼皮衣服不知道何时不见了。 第21章 狼藉不堪的现场 “碧波书记，不——不不不，不得了啦！要——要要要出人命了！”乌塔拉满头大汗的跑进了村委会，碧波正在给村民代表开会。 她一下子站起来，她对乌塔拉印象很深，这是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有活力有思想，喜欢做桦树皮画。 “怎么啦，慢慢说——”碧波心跳加快，她还年轻，面对意外她的应急处突能力还不是很强，心里很没底。 乌塔拉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满满满，满江红他们家，出事儿了！” “出啥事儿了？”村代表傅大树着急地问道。 “是啊，他家不是办丧事吗，咋又出事儿了？”另一个村代表问。 “打起来了！你们——你们快，快点去吧！还来了，来了——来了很多人！”乌塔拉说完抹了把汗。 “走！”碧波说着看了眼傅大树，他立刻会意，“我开车了。” 碧波一面向外跑，一面喊：“菲姐，你赶紧给治安委员傅强打电话，看怎么办，这个时候他去乡上开会了。” 碧波一行人赶到满江红家的小院子附近时，发现路边停着一辆旅游大巴车和一辆奔驰轿车、一辆半新不旧的夏利车，那是何清扬的车，碧波认识的。 何清扬来了？碧波第一个反应。 路边和满江红家的小院子里堆满了看热闹的人，碧波对全体村民没达到都认识，但也能大概看得出，人群中哪些是他们的村民，哪些是大客车里下来的游客。 载着游客的大客车来这里也不足为奇，这里号称赫哲民族村，有个赫哲族博物馆，时有游客过来参观，只是不够火爆。 大客车本该停在博物馆门口的，偏巧大客车过来的时候，正赶上村民听说满江红家打架了，于是，纷纷奔这里跑来，阻碍了交通，大客车干脆停下来，好奇的人们纷纷下车看热闹。 碧波拨开人群，挤了进去。 满江红的家里，形同“二战”后的战场，现场有点惨烈。 厅堂里也站了一屋子人，但很明显分出两伙人，一伙人驾着一个人。 被驾着的两个人有点血腥，地面上也血迹斑斑，玻璃窗碎片和瓷碗瓷盘碎片凌乱了一地，桌子翻了，椅子也倒在地上，贡品桃子、香蕉、馒头已经被踩得和稀泥，混着血水跟杀人现场那般狼藉不堪。 碧波捡起地上的脸盘，脸盘被砸瘪，厚铁的盆子，被砸瘪这得多大力气！碧波的脑海里出现两个人打在一起的场面，顿时打了个冷战。 碧波不认识满江红，但她看到捂着鼻子，一脸血的人，年龄在四十多岁，断定是满江红。 转眼再细瞧另外一人，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到了一个不太熟悉的熟人！ 何清扬的父亲—— 几天前，她见过这个彪形大汉，风格跟清扬完全不同的人。 清扬的父亲身侧立着脸上挂着泪珠的葛晶莹。 女性的敏感让碧波死死地记住了葛晶莹的名字，这是清扬的未婚妻。 想到这里，碧波的心不知为何一沉，转而她急忙将思绪扯回，现在有一堆烂摊子需要处理，不能无故地分散精力，尤其无关紧要的事儿和无关紧要的人。 清扬跟葛晶莹与她，就是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儿。 “盛碧波，你是这里的村书记，可要为我师父做主啊——”葛晶莹一把拉住碧波的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滑落。 碧波心里奇怪道，葛晶莹本是个彪悍型的女子，长得结实又粗壮，怎么说哭就哭了，她有点不解，她内心脆弱吗？！ 碧波拍拍她的手，“放心吧。” 清扬的父亲被几个人扯着，动弹不得，但他的嘴里咕咚咕咚流血，看的碧波胆战心惊。 葛晶莹一面哭着一面拿纸巾给何熙擦血。 很显然，两个人都被拉架的人们制止住，好似五花大绑稳稳地动弹不得。 碧波也才入职没多久，第一次遇到这事儿，村书记不是领导村民干事儿的吗，今天看来，她要审案子了。 “太他妈狠了，门牙都干掉了！” “野蛮，这个村子的人太野蛮啦！” “可怕，太可怕了，这里来不得。” ...... 大客车上下来的人们议论着，碧波只觉得脸上一阵阵火辣辣的烫，这些话比抽她一耳光还让她觉得疼。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小村子，出了这种事情，她这个村书记逃避不了责任。 二愣子赶过来一看，“卧槽，满江红跟人干仗了，满江红可是老实人，兔子急了咬手啦。” “什么老实人，是他先打了我师父！”葛晶莹急忙辩解。 “你师父也打了满江红鼻口蹿血。”二愣子瞪着眼睛白了葛晶莹一眼。 “赶紧把他们送到村卫生所去，先包扎伤口，给他们止血。”碧波命令道。 “我不去，我父亲要下葬，已经订好了时间。”满江红的鼻子继续淌着血，他的老婆拿着毛巾给他堵着鼻子，也是一脸的焦躁不安。 “下葬我不管，我那身鱼皮衣服必须给我脱下来，三万块钱已经给你拿来了，你凭什么不给我！”何熙叫嚣着。 “你们先去卫生所止血，不然流血过多会出人命，你们俩都不要命了吗？”碧波朝着驾着他们的人使了个眼色，两个人被强行架着挤出人群。 碧波转脸看向田野菲，“菲姐，傅强怎么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田野菲急道：“傅强没接电话，今天的会议重要，不让接听电话。” “要不要报警呢？让警察来处理。”田野菲出主意。 “对，碧波，报警吧，就让警察来处理，我们也省心了。”牛会计也跟着建议。 碧波想到清扬的父亲在这里，报警对清扬会不会有负面影响，想着，“先不用报警，反正皮里肉外的伤，也没闹出人命，了解一下情况再说。看我们能不能处理，尽量不要把事情搞大，再说了，就算报警，乡派出所距离村上还很远，怎么也需要我们先把事情按下了再说。” 碧波走出院子的时候，看热闹的人们陆续上了大巴车，她无意间看了眼那辆擦的黑亮及其招摇的奔驰，一惊！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石磊揽着邱雅雅纤细的腰肢，甜腻地靠在一起，邱雅雅双手插肩看着碧波，显然，眼前的乱子都看在她眼里。 第22章 喜欢向困难挑战的人 “碧波，我看这事儿很难处理，你赶紧报警吧。”石磊上前几步，走到碧波跟前，“我是一片好心，你就听我一句吧。虽然你没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我并不怨你。” “怎么，你还想怨我！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少管我的嫌事儿。”她就奇怪了，怎么走到乌苏里也能碰见这个渣男，恶心到她了。 邱雅雅嘴角漫过阴险的微笑，扬了扬眉毛，审视着碧波，“盛碧波，你知道这个大客车里的人都是干什么的吗？” 碧波向大巴车的方向看了一眼，她没言语，心底揣测着游客的身份，可能是她得罪不起的。 邱雅雅伸出手指，摸着镶嵌着细碎小钻染得粉红色的指甲，缓缓道，“这些都是秋阳集团请来的客商，还有几个是南方人，今天，小乌苏里村太丢人了！给f县丢脸。” 她把脸转向石磊，“走吧，我们上车，跟着碧波书记走，看她怎么处理这件事，我目的是学习。大客车上那几个南方人很想知道处理结果，让他们也跟着过去，凡是求真，这是南方人的特点。” 盛碧波，这回你吃不了兜着走。邱雅雅眼睛里毫不掩饰的划过胜利的微笑。 邱雅雅和石磊要看她的笑话也罢了，村民也跟着起哄，一堆闲来无事的村民浩浩荡荡地跟着去了卫生所。 碧波只觉得摆在眼前的境况腹背受敌，前面是大海，后面是追兵，她一个人拿着剑，单枪匹马，单打独斗，眼前变幻化出这样的场景。 不要怕，不要怕，不管遇到多难的事儿，总会过去的。 一个人出征也没有关系的，本来人生就是一场孤单的行旅。 盛碧波你一定行的，加油！ 一番打气，碧波镇定下来。她并没有急着去卫生所，跟现场的村民了解情况，原来满江红一片孝心，给老父亲花三万块钱买了套鱼皮衣服，准备下葬用。 今天准备下葬，而出售鱼皮衣服的何熙过来退钱，要把衣服拿回去，不卖了。两个人脾气火爆，起初吵架，之后打到一起。 傅大树开车，田野菲也在车上，一脸的担心，“碧波，邱雅雅是我们的竞争对手，很明显她要看咱们的笑话了。你有解决问题的办法吗？” “不但他们，就连咱们自己的村民何尝不是等着看热闹，我定不会让他们看到热闹。” “有办法了？” “暂时没有，总会有办法的。” “碧波，你赶紧想办法吧，我是关心则乱。这事儿放在我身上，我会选择报警省事儿了。” “还没到报警那一步。我这个人喜欢挑战，越是遇到困难越不怕，挑战越大越能证明自己的能力，我不会退缩。”说着，碧波嘴角欠起微笑。 战场从满江红的家里转移到村卫生所。 两个人虽然被人驾着，但嘴没法缝上，下了车，到了卫生所，两个人的嘴骂咧咧没闲着，各说各的理。 “你们都别吵了，要想尽快解决问题，先配合医生包扎好伤口，然后我给你们断案，我承诺肯定让你们都满意。”碧波安抚着，心里脑里转着解决问题的折中办法。 “没法解决，我必须拿回鱼皮衣服。” “拿回鱼皮衣服休息，我拼死都不会给你。我花钱买了就是我的。” “不是说了嘛，你们先包扎伤口。”碧波使了个眼色，几个人把满江红与何熙分到两个诊室里包扎。 石磊和邱雅雅一副不怕事儿的样子，招呼着大巴车上的客商都下车，有的挤进小诊所，有的立在诊所的院子里看热闹。 村民也不例外，他们好奇碧波怎么处理这件事，他们必须跟踪到底。 碧波一副坦然，随便他们看吧，既然要审案就公开。 满江红的鼻子被打出血，很快就止血了。 何熙则是牙被满江红用洗脸盘子砸了下去，硬生生的砸掉一颗牙齿，他口吐鲜血那是牙掉了出的血。 还好葛晶莹很机灵，没弄丢那颗被打掉的牙齿，用纸巾包好了，放在了衣兜里，给诊所医生的时候，医生说种牙的事情要到f县城正规医院，或者牙所去，他们这里只能给止血。 两个人都止了血，再次转移地址，双双被带到村委会。于是，小汽车、大巴车，村民，浩浩荡荡地，向村委会走去，小乌苏里村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牛会计一脸担心，“碧波，我看这事儿最好向乡里汇报一下，那个何熙是乡书记助理何清扬的父亲。” 碧波点点头，“嗯，我知道。不管他是谁的父亲，处理问题都要一碗水端平。” 偏偏这句话被何熙听见了，何熙瞪着眼睛看向碧波，“盛碧波，我记住了你今天说的话。” “老伯，您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会秉公处理这件事。” “我不管你怎么处理，我把钱已经放到他家炕上了，我要拿回鱼皮衣服。” “你的钱我不要，卖出去的东西没有要回去的道理，衣服肯定不会给你。”满江红处理了伤口后也被带了回来。 碧波让人们到大会议室，她坐到前面，下面第一排坐着“两个案犯”，但两个“案犯”被中间的过道隔开，为了防止他们再次大打出手，过道的两侧边上坐着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案犯”被夹在两侧的中间位置。 后面则是大巴车上的客商和村民，还有在窗里和窗外站着的人们，不感兴趣的客商也有没下车的。 石磊和邱雅雅凑到了第二排中间位置坐着，此处与碧波如此之近，换做邱雅雅都会觉得有强烈的压迫感，她都奇怪，碧波居然一副坦然无惧的样子，是谁给她的勇气呢。 牛会计不住的感慨，“天呐，全体村民开会来不了这么多人，好多年没见过这么多人开会了。” 田野菲眉头紧锁，一脸的担忧，这么多人，丢人不是丢大了嘛！这是个难题，盛碧波没有基层工作经验，她行吗她！ 人虽然多，很会场很安静，有的想看看问题怎么解决，有的等着看碧波的笑话，人们怀着不同的心思等待着处理结果，甚至有的等着闹出人命。 第23章 断案 “你们两个人打架的原因我已经了解了，现在我想具体问一下，你们要保持沉默，在我说话的时候，你们不要抢着说，给你们说的时候再说，不然，没法解决问题。ok吗？” 何熙朝她白了一眼，没再说话，满江红则点点头。 “何熙老伯，我想问问您，您把衣服已经卖出去了，为什么又不想卖了？能说说原因吗？”碧波的眼睛落在了何熙身上。 何熙叹口气，“唉，做这身衣服的时候乡政府也知道，我也对外吹牛吹出去了，要做展品不卖。卖给满江红是念在他一片孝心，感动了我。但昨天乡政府通知我，要拿我的衣服到省里参加非遗文化展览，之后还有机会拿到国外参展。乡领导说了，我这套衣服款式新，很有冲击力，比从前的纯传统鱼皮衣服有创新，所以让我务必把衣服赎回来。鱼皮衣服不像别的衣服容易做，做起来很费事费时，我用一年半的时间才做完，这次展览对我很重要，而且代表的是乌苏里乡。” 碧波点点头，又看向满江红，“满江红，说说你的理由吧。” 满江红的眼睛红了，“我父亲昨天去世了，他生前的愿望就是拥有一件鱼皮衣服，我把鱼皮衣服给他买回来了，他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这套衣服已经穿到了我父亲的身上，难道还有脱下来的道理吗，而且如果不是他来闹腾，我父亲已经入土为安了。所以我生气，先动手。我承认，是我先动手打了他。” “满江红，我多给你一万块钱，三万卖给你的，还给你四万，还了却了你父亲的心愿，你就把衣服给我拿回来吧。我比你年龄大，也算我退让了。”何熙几乎苦口婆心的说，话语里满是真诚。 “何熙老伯，我宁可再给你两万，五万！怎么样，我不能将已经穿好的衣服从逝者身上脱下来，那是大不孝啊！我满江红坚决不做不孝子孙。” 事情再度僵持。 人们安静的听着，邱雅雅和石磊面面相觑笑了，何熙与满江红闹得越大越好，邱雅雅很想借机将碧波的村书记搞下去，想一想运动会上碧波出的风头就让她生气。第一次有人抢她的风头，找死。 “盛碧波真是找作死！”开始有村民窃窃私语。 这等断官司的事情交给警察就解决了，何必自己费心费力呢。 “你们不了解她，碧波特别爱逞能，她一向这样自以为是，最后变成不可收拾的地步。”石磊说着一种无限惋惜的神情。 “看她怎么收场！”坐在下面的村民，觉得碧波太过逞能。 碧波坐在前面听着并不着急，甚至大家所谓的小声议论她也听到了，尤其石磊说她逞能，对，让他说中了，她就是在逞能，尤其在他们面前，她更不想退缩了。 碧波敲了下桌子，稍稍躁动的会议室安静下来。 “让我说两句吧，我觉得呢，现在不是钱的问题。对于何熙伯伯来说，往小里说代表乌苏里乡出去展览，往大里说代表f县，如果出国代表的就是我们的国家了。所以，要回鱼皮衣服目前看，跟钱没有关系。那么再说满江红，你是一片孝心，这是父亲生前的梦想的衣服，希望父亲穿着这身鱼皮衣服走，也能理解，所以跟钱也没有关系。” 不等碧波说完，下面一阵哄笑，带头笑的是石磊和邱雅雅，邱雅雅捂着嘴，身体都在抖动，石磊干脆哈哈大笑，喊道：“碧波，你快闭嘴吧，这就是你解决问题的办法吗，你说的这些都是废话。赶紧报警吧，要不我帮你打110——”说着拿出手机。 碧波瞪向石磊，态度极其威严，她啪地一声，手掌落在了桌子上，“下面的听众都给我听好了，谁在开口插话，我有权把你们赶出去！我在审案，统统给我闭嘴。” 石磊顿时收敛了笑容，一副不服气的样子，邱雅雅则给他使了个眼色，意思等着看笑话吧。 就在碧波吆喝听众的时候，下面的何熙和满江红隔着几个人，隔着过道，侧着脸，居然再度起风波。 “满江红，你姓满，你们是满族人，何必揪着赫哲族的鱼皮衣服不放呢，你们应该按照满族的传统服饰安葬，我这都是好建议。”何熙的声音洪亮，人们都听到了，顿时，会场再度安静。 满江红一听火了，“满族怎么啦，满族人就不能喜欢赫哲族的鱼皮衣服吗，你这是民族歧视！我还想按照赫哲族的传统办理丧事呢。不管哪个民族，只要活着的人生前喜欢就好。” “这里我要插句话啊，何熙老伯，我觉得满江红的话有道理，民族大融合，赫哲族的鱼皮衣服不但是德宝叔生前喜欢，好多汉族人，其他民族的人也喜欢，包括外国人都对鱼皮文化感兴趣，您作为鱼皮文化传承人，不该因为着急要回衣服，说这种话。”碧波坐在前面给何熙纠正。 “盛碧波，你怎么无长幼尊卑呢，我师父是长辈，你居然当着众人的面斥责师父！你真是太过分了！”葛晶莹激动得站起来，涨红了脸。 葛晶莹这么一闹，石磊和邱雅雅喜上眉梢，怎么又出来个搅局的人，敌人的敌人就是他们的朋友啊！ 邱雅雅在心里喊着葛晶莹朋友！ 何熙到底比葛晶莹镇定，扯了扯葛晶莹的衣服，示意她坐下。 葛晶莹气囔囔的坐下，心想等着她要跟清扬哥告状，这个女人真是有点里外不分，前几天还在师父家睡了一个下午，怎么翻脸不认人了。 “葛晶莹，我讲的是礼，长辈也要讲理啊。”碧波一句话搞定葛晶莹，让她哑口无言。 接着碧波看向满江红，“德宝叔生前喜欢鱼皮衣服，我听说你走了好多店铺都没有买到中意的，而何熙老伯的鱼皮衣服人家根本不想卖，要做展品的。念在你一片孝心才卖你，我觉得首先你要懂得感恩，这是何熙老伯动了恻隐之心，你说呢？” 满江红点点头，“我承认，是这样的。这套衣服不卖，是我求人家卖我。但卖我就属于我的。”他继续辩解道。 “我就问你，德宝叔生前看到鱼皮衣服没有？了却心愿没有？” “我父亲，他老人家看到鱼皮衣服了，了却心愿了。”满江红回答。 “既然了却了心愿，那么这件鱼皮衣服在你这里的任务就完成了，至于下葬穿什么衣服，我认为不必纠结必须鱼皮衣服。” “那不成，鱼皮衣服已经穿在我父亲身上，总不该脱下来——我不同意，这个没得商量！” 此刻，谈话失败，思想工作做失败！ 第24章 被叫做百科全书的男人 邱雅雅冷笑一声，石磊立刻觉得大快人心。 村民们一阵躁动，开始说风凉话，“早就该报警，当着这么多游客的面，被人折了面子。丢人，太丢人了。” 田野菲几乎坐不住了，而牛会计悠哉游哉地到窗外吸烟，耳朵还是管用的，一直听着里面的动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客商有一部分已经等得不耐烦上了大巴车，还有一部分坐在会议室里看热闹。 二愣子、二流子和大迷糊几个人今天特别听话，不吵不闹也不跟着起哄，他们希望事情和平解决，不想小乌苏里村在外人面前出丑。 这几个混子总是在大是大非面前表现得行侠仗义。 “满江红，你且听我把话说完。”碧波继续道：“何熙的鱼皮衣服要代表乌苏里乡、代表f县去省里参展，如果被评为优秀展品，将拿到国外展览，到时会有更多的国外人士认识鱼皮文化，代表国家意义何其重大。不说代表国家，就说拿到省里，这也是f县的荣耀，我觉得这件事没得拒绝。你的父亲德宝叔去世了，如果他活着，我敢断定他会毫不犹豫地把鱼皮衣服拿出去，而不是收为己有。我听说德宝叔生前最是大义之人，他做护林员没一人反对，因为他的德行说服了人们。满江红，你的一片孝心感天动地，若你再想想你父亲的道义之举，你想想你当怎么做。当然，我不需要你立即做出决定，你可以回去好好想想。” 会场陷入沉默，村民们都了解满德宝，一个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人。 满江红低头不语，似是陷入沉思之中。 何熙一看事情扭转到对他有利的局势，心头一喜，眼睛都亮了，心里对碧波的八百个不满意去掉了四百个。 石磊和邱雅雅不甘心满江红就这么被劝说了，石磊干脆怂恿道：“过世的人衣服都穿上了，岂有脱下去之理，不吉利！” 不吉利三个字再度刺痛满江红的心。 他猛地抬起头来，瞪着猩红的眼睛，“从逝者身上扒衣服，不敬也不孝，而且不吉利。我不干！” 此刻，他很激动，站了起来，气得浑身发抖。 出乎碧波的意料，该着今天她倒霉碰见了渣男在此捣乱。 吴三贵翘起二郎腿，摆明了看热闹。 满江红成功被石磊挑拨，让何熙很气恼，他刚要发作跟满江红理论，碧波灵机一动，安抚道：“满江红，这件事你可以问问咱们的村民，看他们是赞成你这么做，还是赞成你把衣服让出去——” 这个主意就是赌，村民好多都是看她碧波的笑话，如果大家都认定鱼皮衣服下葬，她将无计可施，在没有胜算把握的情况下，她要碰碰运气。 这么一问，会场上的村民炸开锅，有赞成把衣服还给何熙拿去参展，有赞成穿着鱼皮衣服下葬，乱成一锅粥。 而且两个意见人数差不多，僵持不下，碧波坐在前面扶额，头疼，她想起百科全书何清扬，如果他在多好，她很想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事情。 石磊和邱雅雅完全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碧波越是头疼他们越是开心。 “碧波，愿赌服输，赶紧报警吧，这个问题你解决不了，别逞能了。”石磊扯着嗓子喊着。 会场因石磊的喊声安静下来，安静下来之后，场面变得很尴尬，碧波有点无言以对，她清了清嗓子，拿了瓶矿泉水，事实上她根本不渴，这些动作无非为了拖延时间，尽快想出办法来。 “满江红——”咚的一声，一个拐杖落在了会议室的门口，一头银发的老太太喝道，“满江红——” 坐在前面的满江红一听，即刻起身，这位姑奶奶是满江红的姑姑，88岁了，比他的父亲满德宝还要大上十岁，她是满家的老祖宗。 “姑姑，您怎么来啦？”满江红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姑姑身边，一把将她扶住。 “哼，我再不来，你父亲的灵魂没法安生了！”老太太的年龄虽大，但声音响亮如洪钟，顿时将会议室的人们震慑住，至少把满江红震住。 碧波松了口气，她也搞不懂哪里冒出个老太太来，而且老太太很有威慑力。 “你给我回家，把那套鱼皮衣服从你父亲身上脱下来，你父亲生前嘱咐过我，等他去世要穿棉衣走，你却给他穿了鱼皮衣服，不符合他生前的愿望。” “姑姑，您过来跟着闹腾什么，是谁给您灌了迷魂汤，让您过来闹——”满江红生气又无奈。 “大侄子，你是不是以为你的姑姑老糊涂了，我告诉你我没有！我清醒得很，没有任何人给我灌迷魂汤，我在家听说了你的事情之后我觉得你糊涂啊！大侄子！” “姑姑——走，我们回家说去——”满江红扶着老太太，企图让老太太走，但老太太哪里肯，将拐杖猛地一用力，咚的一声，“就在这里说，当众说。糊涂的人是你，你被蛊惑了非要给你父亲穿鱼皮衣服，你想想，人家何熙能把鱼皮衣服卖给你，是念你孝心，你父亲生前也看到衣服了却心愿就得了，而且他确实嘱咐过我，要穿棉衣走。他只是喜欢鱼皮衣服而已，他说鱼皮衣服太贵，看看就好，他节俭了一生你不知道吗，几万块钱的衣服烧掉不但浪费还影响县里参展，这种悖逆之事岂是我们满家儿女能做得出来的事情，如果你父亲活着也不会允许你如此胡闹！我们的国家荣誉比个人情感重要得多。” 满江红听了羞愧地低下头，红着脸，立刻保证：“姑姑说得对，我们现在就回去给父亲换上棉衣，让他入土为安。” 碧波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安放下来。 事情出现转折，这是石磊和邱雅雅不曾预料的。“无趣，我们回去吧。”邱雅雅说着起身，石磊也跟着走了出去。 何熙和葛晶莹并没有感谢碧波，这一天他们也经历了做梦一样的场景，尤其何熙头脑里乱糟糟一片，心里更是乱如麻，而葛晶莹心里装满了对碧波的敌意。 刚刚还人满为患的会议室里只剩下碧波一个人，正在她发呆的时候，一个穿着白色卫衣干干净净的男生走到她跟前，“抱歉，我来迟了。” 碧波回过神来，见清扬一身清爽地立在跟前，她坐着，他站着。 “百科全书——是你找来的老太太？” “嗯，只是我来得有点晚，让你受委屈了。”他一副洒脱不羁的样子，手插进裤兜里，“谢谢你，守护鱼皮文化。” “百科全书就是百科全书。”碧波感慨着。 转而，碧波有点不解，“你来了，怎么没跟伯父和葛晶莹打招呼？” 清扬摇摇头，苦笑着，她还不知道，他最怕的就是见到他们。 第25章 对峙 乌苏里乡朱书记的办公室里，朱书记眉头紧蹙，手里摆弄着一支笔，眼睛落在了对面乡长高涵身上。 高涵转脸看了看旁侧的清扬，几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朱书记沉不住气了，叹了口气，“你们说，这叫什么事儿呢！小乌苏里村总算有个人接任村书记了，干得还不错，我对盛碧波印象很好，我发现她的特点是只要能自己解决的问题，很少找领导。是个好苗子，可是，现在客商告她，就说她领导无方，影响了他们游览，强烈要求换村书记，而且必须给他们个交代！” 高涵的目光落在了台历上，他想了想，“如果我没记错，碧波在小乌村快两个月了，还有一周时间就满两个月。看来她是块当村书记的料子，再打磨两年，肯定会更出色。”他对怎么处理碧波的事情绝口不提，但委婉地提出了支持碧波。 清扬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要汇报，听到这件事，他笑了，“朱书记，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个村书记，这回没遭到村民的反对，反倒被外人告了。昨天到现场的时候，我看到邱雅雅和石磊了，肯定是这两个小人唆使秋阳集团的客商告状，他们这叫一箭双雕，明理在整碧波，暗里也是在难为您。全县都知道，小乌村很难搞定。好不容易来个人才，还有使阴招想把她赶走。” 小乌村是小乌苏里村的简称，人们喜欢把大乌苏里村叫成大乌村，小乌苏里村叫成小乌村。 “我也知道这个理，现在的境况是，小乌村的确出了打架事故，影响游客参观，耽误了游客的时间，人家让拿出处理意见。你们两个说说，这事儿怎么办，我当然不愿意处理碧波，我还觉得她处理事情果断机智，把事情解决了应该提出表扬。但从客商的角度举报也没有错。” 朱书记说完，拿起水杯，里面没有水，他起身，一边倒水一边指了指电话，“已经打了四遍电话举报这件事，而且说不拿出处理态度不答应。” 清扬扑哧一声笑了。 “你还笑，你说，你笑什么？”朱书记瞪着眼睛看着清扬。 “朱书记，就小乌村书记的职位，别说批评了，表扬人家都没人愿意干，我们无端批评下去，怕是直接撂挑子走人。我建议我们还是捧着哄着干吧。”清扬把手里的材料放到了桌上。 “可是，那面客商要求给个说法，我们没法交代。” “不处理，不交代，按兵不动，就当没这事儿。不过几个客商而已，不用搭理他们。如果处理的话，盛碧波肯定要炸毛的，搞大了，她不干谁来干！”高涵提议。 事情就这么按了下去。 两天后，朱书记和碧波双双被告到了县里，这一天，清扬开车，朱书记坐在副驾驶上如坐针毡，碧波坐在后面心事重重，他们往县里赶。 小乌苏里村距离f县40多公里，一路望着车窗外的风景，连绵起伏的山峦，清澈蓝色的乌苏里江缓缓流淌，对岸是俄罗斯，在乌苏里江与黑龙江的交界处，界限分明，浑浊的江水那是黑龙江，清澈的是乌苏里江。 这里安宁静谧，有山川江水、树木和各种鸟类，大马哈鱼等，各种好吃的鱼。一路上，碧波脑子里闪过的都是在小乌村生活的场景。 两个月以来，她没回家，怕见父母见邻居，她在这里生活得很好。可是，现在面临接受批评，她心里失衡，她没有错。 错就错在那天有渣男在此，明明是他们耍的阴谋，凭什么她要接受处分。 县委组织部副部长的办公室里，副部长坐在办公桌前，对面的沙发上坐着朱书记和碧波。 临下车的时候，清扬嘱咐碧波，“遇事别慌，凡事别冲动。” “朱书记，你包庇下属，人家告你呢。” “领导，我接受批评。”朱书记点头哈腰，一副卑躬屈膝的讨好样子。 “盛碧波，你妥善处理了何熙与满江红的矛盾，保护了鱼皮衣服，这件事组织上也了解了情况，对你的随机应变善于处理临时危机的能力给予表扬，好的方面当然不能埋没，但出现问题的方面也要提出批评。秋阳集团的客商反应你当天处理事务不当，耽误了他们的行程，导致几个南方客商滞留没赶上飞机，他们要求必须严肃处理你存在的问题。” “我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他们，那些客商都是秋阳集团的客商，秋阳集团的千金邱雅雅的现任老公是我前男友，发生冲突的时候他们也在场，是他们挑唆客商告我，另外客商滞留绝对不是我的原因，我没让他们看热闹，是他们自己停下车看热闹，他们自己的原因还要归咎到我头上吗？我有错误我会改正，但这件事错不在我，是他们自己耽误了自己行程。” 副部长不高兴了，沉下脸来，“盛碧波同志，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客商还能冤枉你吗？邱雅雅那是大乌村的村书记，我也认识的，那是识大体的人，不管你们有何恩怨，我相信邱雅雅同志肯定不会公报私仇来找你麻烦。有错误要敢于承认，就是好同志，不能有错误还找理由推卸责任，你这种态度我不赞成。” 朱书记轻咳了一声，他跟碧波隔着一个小小的茶几，急忙用胳膊肘碰了碰碧波，示意她不要再犟嘴了。 不服气写在碧波的脸上，她抿抿唇，“是f县的客商就可以胡作非为吗，就可以恶意举报吗，他们的行为纯粹恶意举报，组织上应该到小乌村好好调查一下，到底是我们阻碍了他们的行程，还是他们自己停下车来看热闹，这件事错不在我。”碧波涨红了脸。 副部长的脸色更难看了，一阵红一阵白，他有四十多岁，工作了这么久，还没有谁敢当着他的面顶他。 碧波是头一个。 “盛碧波，你胆敢这么跟我说话，你就不怕你的村书记被革职吗？” “领导，我不怕，因为小乌村的村书记压根没人愿意干，我能接手这项工作，也算是帮助领导解决难题了。” 副部长被气笑了，“盛碧波，你就这么自信！没有你小乌村难不成还找不到村书记了吗！” “可以这么说，没有我，小乌村就是找不到村书记了。” 副部长看向朱书记，朱书记已是吓得满头大汗，碧波不害怕，他害怕，惹恼了副部长，他这个乡书记职务也难保了。 第26章 上了贼船下不去了 “盛碧波同志说的情况属实吗？”副部长饶有兴趣地问道。 朱书记点点头，一副为难的样子，“确实，小乌村在老书记退休之后，被调皮捣蛋的村民气走了四任，碧波同志是第五任，我还是很力挺碧波书记的，经验确实少了点，但她年轻有冲劲儿，肯干事儿，遇事不慌张，善于动脑解决问题，有为青年。” 副部长点点头，目光注视着难以驯服的小兽一样的碧波，“盛碧波同志，客商举报这件事，即便他们自己停车看热闹，你也存在疏导客商滞留的问题，出问题任意让群众围观看热闹，这也是领导干部工作中存在的疏漏，村一级的范围围观群众不会造成踩踏，换做城市或别的聚集场所容易造成别的方面的事故发生，你想想呢？” “这个，我没有想到。”碧波摇摇头。 “客商强烈要求严惩，在你们来之前，我们已经研究了方案，盛碧波你要做个检讨，之后全县通报批评。以儆效尤。” “我不接受，我拒绝写检讨！全县通报批评我更不能接受，让我在邱雅雅面前丢脸，那好，我宁愿不要这份工作，我回京市重新考工作，我什么都怕，就不怕考试！” “碧波你别冲动——”朱书记急忙起身，劝道，“处理意见都是领导们研究好的，不过写个检讨，通报一下，又不扣你工资，也不影响你什么——” “怎么不影响，起码影响了我心情，目前情绪价值极低。” “碧波，谁的工作都不是一帆风顺的，受到挫折打击，甚至委屈也正常，年轻人需要历练打磨。再说现在工作多难考，有份体制内的工作不容易，你要懂得珍惜！”朱书记继续劝着，他最怕的是碧波撂挑子。 “我盛碧波不怕挫折打击，不怕困难重重，但我怕不公正的处理方式，我怕以后总是这样无端的受委屈，她邱雅雅是秋阳集团的大小姐，就得压我一头打压我，诬告我，我还要反过来做检讨，这种工作方式我接受不了。当初来这里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工作得舒心就干，不舒心那就走人，下乡任职又不是多好的工作，我说过，我盛碧波最不怕的就是考试。我要回京市，卷土重来，重新考公考编。” 副部长脸色更加难看，一副极力忍耐的样子，脸都憋成了紫茄子，“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搞不懂了，不能说，一说就要撂挑子。我们刚参加工作那阵子，领导说我们，就算不是我们的错，也要低头认错。给你的处理方案已经是最轻的，几个南方客商一致认为换村书记！让你做个检讨，通报批评也是为了给客商一个交代，我们总不能不处理。” “检讨我肯定不会写，你们非要通报批评我也拦不住，大不了我走人！”碧波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要走。 这时，副部长一拍桌子，“盛碧波你给我回来！” 碧波一愣，但她还是听话地再次踱步走进室内，她要看看副部长还要说什么。 副部长此时已经起身站在办公桌前，两手拄在办公桌上，将碧波叫进办公室以后，他却陷入了沉思之中。 朱书记不住地擦着汗，偏赶今天他穿得很厚，加之气氛紧张，此刻，他大汗淋漓。 他本就胆小怕事儿，不曾料到碧波伶牙俐齿敢跟领导对峙，后悔不该带她过来，直接按照上级指示执行就是了。 这时的场面已然无法收场了。 “盛碧波，你可以辞职，但是，如果辞职五年之内你是不能考取体制内编制的，包括事业编或者公务员编制，因为这次考试招考的时候其中有一条，工作满五年者方可调转，工作不足五年，不可调离也不可考取任何体制内工作。除非你进企业，不受限，不然，只要是体制内绝对不允许。”副部长等于抛出一枚重磅炸弹，瞬间在碧波心里炸开，炸得血肉模糊，肝胆俱裂。 半晌，碧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喜欢体制内的工作，去企业，那不是她的追求。 “领导，您的意思是我上了贼船下不去了，是吗？下去就是万丈深渊的大海等着我——”她自言自语，眼睛里蒙了层雾水，一种没得选择的悲壮感。 “碧波，可以这么说，我们不是第一次接触。第一次接触是我看你的档案，半年前你还在京市京华小学当老师，考入京市的人才回到故乡，这是好事儿，所以你的档案我多看了一下，你说的，不怕考试我相信你，你的具体情况我也了解了，石磊是你前男友，为了他你回来了。包括客商投诉这件事，提前我也了解了情况，之所以必须拿出处理意见，我说了，你在处理问题上有欠缺，另外需要给客商一个交代。我们做领导的也很为难，既想保护好我们的干部，又不想让干部受委屈，有时候难以找到两全的办法。希望你能理解。” 碧波呆愣着，思绪还停留在五年之内，她不能参与考编的事情上，她简直不能接受这个重击。 朱书记即刻打圆场，一面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一面说：“碧波，小乌村不错的，好好干，你有机会提拔到乡上，将来提拔到县里也说不定呢。就按照领导说的写个检讨吧。” 碧波麻木地摇摇头，“检讨，我不写。” “不写就不写吧，只要你记住了这个教训，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及时疏散群众就好。但通报批评是少不了的。碧波，你是个好干部的苗子，应变能力强，工作能力也强，要辞职一类的话以后就不要说了。好好干，我支持你！”副部长伸出手，等着碧波跟他握手。 碧波的反应有点迟钝，但还是上前跟副部长握手，不这样又能怎样呢，五年！五年之后，她一定要远走高飞！ 通报批评很快飞遍了全县各个工作单位的邮箱，一时间全县村书记群炸开锅了。 “小乌村，盛碧波工作不得力，全县通报批评，看到了吗......” “看到了，看到了，那个在运动会上出尽风头的人——” 邱雅雅@盛碧波，“我听说你找了乡书记，组织部才轻描淡写地处理了这件事，要不然，怕是村书记难保，盛碧波，村书记的工作可不好干。听说你工作还不到两个月，这就全县通报批评了，这也——” “雅雅当村书记一年多一直不停地受到表扬，还没有被批评过，还是我们的雅雅腻害！” 一堆人开始@邱雅雅，“雅雅腻害！” “腻害腻害！” ...... “喂喂，大家注意啦，说话要讲原则，别忘记各位的身份！你们都是村书记，落井下石可不是村书记当做的事儿。我们乡的盛碧波同志智慧处理事情，虽有过失但毕竟没有造成危害。倒是你们，在这里冷嘲热讽说风凉话，不怕下一个倒霉的就是你们谁吗？！做人嘛，善良一点。” 清扬在里面扔下这句话之后，再没人说话了。 这面碧波痛下决心，等着，等五年后的，她定要离开乌苏里！谁挽留都不好使，坚决不受这等窝囊气。 第27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自从碧波到小村子工作，她很少回县城的家里。 遇到挫折，她忽然很想家，想爸爸妈妈。 碧波踏进她家小区大门的时候，心里的碎碎念是千万不要碰见邻居姜婷。 姜婷跟碧波的妈妈高锦云年龄差不多，在同一所初中教书，不过姜婷是英语老师，经济学科里的名师，补一节课要两百块钱，偶尔被举报了，便怀疑对门高锦云妒忌她赚钱捣鬼告了她，两个人关系不怎么好，经常说说话就杠起来。 但表面的和平总是要维持的，面子功夫总是要做的。 走到单元门的时候碧波还在庆幸没碰到姜婷，还差几个台阶到二楼的时候，她正低头想着这几天的倒霉事儿，一个熟悉的大嗓门就喊了过来，“哎呀，碧波你回来了，听说你考到了乌苏里乡上班——” 碧波忽然想起半年前的一幕。 半年前，她考到京市上班，亲戚朋友前来祝贺，高锦云把对门的姜婷也叫了过来。 “恭喜啊，碧波，尘埃落定了。而且还是在京市工作，真让人羡慕。”姜婷老师语气酸溜溜的，听着是祝福的话，脸上的表情却全然不是祝福该有的神情。 “姜老师你家的宁宁也很出色，老早就考进了省厅公务员，农业农村厅，那可是大衙门，着实的让人羡慕。”高锦云的话怼的也是酸溜溜。 高锦云把姜婷请了过来，让姜婷看看她的女儿出息了，在北京有了工作，比在姜婷在省城上班的女儿还要胜过一筹。 仅半年之隔，沧海桑田了。 “姜老师您好，我没在乡上工作，到基层小乌苏里村上班了。”碧波如实告知，她不觉得在乡村工作有多丢脸，不能接受的是她的妈妈。 果然，姜婷的眼睛顿时瞪大，一脸的不可思议，同时停住了脚步，肥胖的身体挡住了碧波的去路。 “碧波，你说你到小村子里上班了？”姜婷仍旧一副不相信自己耳朵的样子，碧波点点头，她想给她一个微笑，但笑得比哭还难看。 “碧波，你是学霸，往外考肯定不成问题，你怎么能甘心在一个小村子里上班，你可是研究生，这是大材小用！高老师跟我说你考到了乡上，我还以为乡政府呢，艾玛，不可思议，居然是个小村子，这也太屈才了！” “姜老师，小乌村并不委屈我，更谈不上屈才一说。别看是小村子，小村子能做大文章，在哪里都能发光发热。” “碧波啊，高老师告诉我你去京市当老师的时候，别说我有多羡慕了，你看看，这才半年时间，你就放弃京市工作，非要回来，难道京市的工作不香吗？” 碧波抿着嘴，看着居高临下的姜婷，她的双下颌肉肉因低头叠加成了三层，十分夸张好笑，滚圆的身体横在那里像一面墙，起初她眼睛里装满了震惊，几秒钟之后，变成了幸灾乐祸的笑。 “大学霸屈尊降贵到小村子！还说不委屈，你这孩子跟高老师一样，倔强又好面子，生活得不舒心也强撑着说好，还真是母女！” 姜婷一侧身，扭动肥猪一般的屁股下了楼，砰砰，传来开关单元门的声音。 碧波愣在那里发呆，家门打开，高锦云气呼呼地走出来，“她又说风凉话了是吧，等着纪检委查她她能闭嘴消停一阵，听说你去了乡政府上班，看她那得意的神情，天天在我面前夸她闺女在省城怎么样怎么样，我说我们京市都不稀罕去，省城更不稀罕......”高锦云絮絮叨叨，一脸气愤。 走进室内，高锦云一脸嗔怪，“你就多余告诉她你到小乌村的事儿，反正她不知道，以为你在乡政府，这下好了，更有的笑话我了。” “碧波难得回来一趟，你就少说两句吧！”碧波的父亲盛放怒嗔着，他话语不多，跟高锦云、姜婷在同一所初中教书，他教生物，高锦云教体育，他们教的都是被人看不起的小学科，被称作小科老师。 高锦云刚气囔囔的闭上嘴巴，她的手机振铃响起，看都没看便接听了—— “嫂子，我是夏爽——”一听夏爽的名字，高锦云的心里更加不爽了。 夏爽是盛放的弟媳妇，高锦云的妯娌。 夏爽八百年不给她打一个电话的人，打电话准没好事儿，当然，没好事儿也只是对高锦云而言。 “嫂子，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手机那边的声音很大，带着喜庆气儿，只要是夏爽的好事儿对于高锦云来说都是坏事。 “嫂子，咱家碧玉明天就要去京市上班了，这都要感谢孩子姑姑，咱姐帮忙推荐，碧玉考试考了第一名，第一！考到一家国企，我这记性，总是记不住哪家企业，反正很大的企业......” “那不错，恭喜恭喜！碧玉这些年总算考了个第一，不容易啊。”高锦云冷嘲热讽地回击。 那面，夏爽也不甘示弱，“是呢，虽然说这么多年碧玉学习不好，好不容易考了个第一，但决定前途命运的时刻总算没掉链子，进了京市如愿以偿，就别提孩子们读书时是不是学霸了，你家的碧玉还是大学霸呢，到头来怎么啦，还不是窝在了小山村里。哎呀，不说这些了，明天碧玉要出发去京市，今晚我找了几个要好的朋友，还有咱们家里这几个人聚聚，让碧波也回来吧。” 挂断电话，高锦云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看了眼盛放，“碧玉考到国企上班，明天去京市，今晚跟夏爽要好的几个家庭要聚一聚，叫咱们也过去。” “那就过去吧，碧玉能去京市上班，确实值得庆贺一下，记得带上红包。”盛放嘱咐，他是个性格内敛的人，即便不高兴也不写在脸上，更不会说出来。 “碧波，你就不能放弃小村的工作，也到京市里考一考，你看你二婶小尾巴都要翘上天了！你是大学霸，到北京考个公务员或者事业编肯定没问题，碧玉都能考上国企，你比她那个学渣强多了。妈真是跟你气不过，你在乡下上班太委屈你了。让你爸你妈在亲属邻居面前都抬不起头来，我现在都不愿意出去吃饭，人家一问你女儿干嘛，唉，县城里长大的孩子考到乡下上班，我接受不了。” “你就别说了，你以为孩子心里好受吗！这不是赶到这里了吗，小地方也会出大人物，我女儿这么优秀到哪里都错不了。”盛放鼓励道。 “爸妈，对不起，我让你们在人前丢了面子。现在的情况是我考乡下编制的时候有五年合同，工作五年整才允许我调转或者考别的工作，除非不要体制内。所以，五年之内，我哪里都不能考。”碧波耸耸肩，刚刚妈妈跟二婶的电话她听得清楚，心里也是酸溜溜的。 “五年！”高锦云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她清楚人生有几个五年！ 俨然高锦云受到重创，一下子她变成了一个沉默的人，对一切都失掉兴致的样子，完全丧失了跟夏爽、跟姜婷斗嘴的斗志。 “妈，你怎么啦？妈，你别吓我——”碧波被高锦云的异常反应吓哭了。 第28章 当演员的贵客 小乌村的护林员经过村民代表大会选举，选出结果。 以往都照顾老弱病残的人家，这次本着谁认真负责谁干事儿谁有能力就选谁，傅大树当选。 傅大树成了年轻一代护林员。 傅大树这人话语不多，当人们让他表态的时候，他一个三十来岁的大老爷们脸一红，低下头，极其为难的样子，好半天吭哧了一句：“大家看我表现，一定做好护林员。”就这一句话下定了好大决心才说出口。 “这人，到八十岁也这样，说话跟挤牙膏似的。”二愣子嘲笑他，但大家对于新的护林员没有异议。 时间是疗伤的一剂良药。 碧波被通报批评的事情，一周之后，没人再提及，毕竟每天的新鲜事儿太多了，谁能揪住一件破事儿老生常谈不放呢。 碧波掰着指头一算，再有三天时间，她在小乌村工作就满两个月了。 两个月不算什么，她要在这里工作五年才有机会调转或者考到别处去，等着吧，五年后，她肯定要远走高飞，谁挽留都没有用，她坚决离开这里。 不为了别的，为了争口气，她一个大学霸在一个小村子里呆一辈子，不是她的性格。 碧波接到清扬电话的时候，下午四点钟，村委会没事儿了，她摆弄着手机，一面思考着未来的人生规划。 “碧波，帮我个忙好吗？”电话里传来清扬的声音，从前碧波没注意过，他的声音富有磁性，很好听。 “说说看，我能不能做到——”碧波没有立刻答应，在不知道什么事情之前，她不会轻易答应任何人的要求。 清扬在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良久才吞吞吐吐地，“扮演——我女朋友，行吗？” 女朋友？扮演？ 当演员？ 碧波脑子里旋转着，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石磊那个渣男，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着实的不想恋爱了。 “捧场做做戏，在我父母面前。不然我被催婚催得要疯掉了。”见她不言语，他急忙解释。 “你，为什么选择我当演员，不找别人呢？”碧波好奇。 “我没得选择，因为全乡目前最年轻刚入职的人只有你一人，其余的女生，都是人妻人母了。乡政府这两年就进了你我两个年轻人，再没进过人。” “好吧，那我能做什么呢？” “明天周末，来我家吃顿饭，我把你作为女朋友正式介绍给家里人，也好堵住他们的嘴，省得天天催我——”他停顿了一下，“我父母看好了葛晶莹，你认识的那个赫哲族姑娘，她是我父亲的关门弟子，非要撮合我和她，但我跟她不合适。我一直拿她当妹妹，她等我等了好多年，再等下去，她就嫁不出去了。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她好，让她死心，赶紧找合适的人，别再耽误下去了。” “这样啊，我没当过演员，不一定能演好，我尽力。”碧波没有多高的热情，去扮演一个人的女朋友这种狗血情节只有网络小说里和影视剧里才有的，却真实的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现实生活远比小说和影视剧丰富多彩。 清扬放下电话后，一颗提着的心才安放好。 幸亏她答应了他。 最近他的父亲何熙和葛晶莹对他发起猛烈的攻势，搅得他心烦意乱，影响到他工作。 清扬读高中的时候就有女孩子追求他，上了大学追他的女孩多到可以站成一个排，他却披盔戴甲不为所动，他也知道，她们喜欢他的颜值，他的帅，除了这些，他还有智慧，但他不是个有背景的人，也不多金，对于那些镜中花水中月从不为所动。 他这人找伴侣凭感觉，总感觉那些追求他的女孩子不是他的菜。 葛晶莹是锲而不舍最猛烈的一个，也是最让他头疼的一个。 如果没有一个随心的，他宁愿一辈子不找也不会将就。 找碧波装女朋友除了没得选择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碧波的颜值极高，容易让人信以为真，他喜欢上这个美人儿，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次日，何熙家格外热闹。 早晨清扬的母亲郑敏就到小镇的蔬菜店里买了一堆青菜回来，而何熙特意跑了趟江边，到底等着渔船上岸，买了上好的鳜鱼和鳇鱼，今天他们家要来贵客。 清扬开车去接碧波过来的，走进院子里，就看到何熙蹲在水槽旁收拾鱼。 碧波知道鳇鱼和鳜鱼不似鲤鱼和三花常见，便笑着说道：“伯父，不用这么麻烦，还特意买了鳇鱼和鳜鱼，真是麻烦你们了。” 何熙抬头一看，愣了一下，两手血淋淋，他刚给鱼刨肠破肚还没来得及洗去血水，对于碧波，经历了鱼皮衣服的事情，也算有了了解。 如果没有葛晶莹的话，何熙可能会喜欢碧波做他的儿媳妇，但有葛晶莹，他有点排斥她。 什么？她以为这鱼是为她准备的？脸大不害臊！ 这句话何熙没说出来，他起身看了看清扬，“盛碧波来咱家干嘛？”他没忌讳碧波在此，直截了当，本来他就是个直性子。 清扬顿时一脸尴尬，干脆拉了拉碧波的手，“爸，是我请她来的。” “你把她的手放下，你拉人家的手干嘛？成何体统！”何熙瞪着眼睛怒斥，脸上凛冽的冷意尽显，刚才收拾鱼时，嘴角还蔓延着微笑，在看到碧波以后，完全是另外一副脸孔。 鱼，不是给她的。碧波的眼睛落在了那几条大鱼上，耳朵听着他们的对话。 清扬拉着她的手紧了紧，没有放开的意思，“爸，碧波是我的女朋友——” 何熙一惊，又重新将碧波上下打量一番，正要发作，这时大门口传来一阵嘈杂声，清扬和碧波转身，看到门口一时间多了十来个人，呼啦啦地朝院子走进来。 何熙的脸顿时转晴，笑着迎了上去，“晶莹爸爸妈妈，这是你的哥哥们？” 葛晶莹本来走在最后面，听到师父叫她，她跳到了前面，笑着介绍道：“师父，这是我的五个哥哥，这是我大哥，这是二哥，三哥、四哥、五哥——” 她每介绍一个，就过来个男孩子向何熙施礼，葛晶莹把她的父母和五个哥哥都带了过来。 碧波的手被攥得有点疼，她想挣脱，无奈，清扬的手像钳子似的紧紧地把她的手卡在里面，动弹不得。 葛晶莹站到清扬跟前，看着手牵手的两个人，仍竭力面带微笑，“清扬，我是你的未婚妻，你怎么可以牵着她的手。”说着一只手已经跨上清扬的胳膊。 碧波的眼底也尽是震惊，心里暗叫不好，这个何清扬要坑死她吗，有未婚妻了，还让她扮演女朋友，便用力要甩开他的手，但他却甩开了葛晶莹的拉扯，“晶莹，别闹了。” “哎呀，贵客登门，咋都在外面站着呢，赶紧进屋来。”郑敏迎出来，何熙瞪了眼清扬，他到水槽里把手洗干净。 刚刚的场面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出来是怎么一回事。 葛晶莹勉强带着笑，当郑敏看到碧波的时候，也是一脸的意外。 此刻，葛晶莹的父亲铁青着脸，单刀直入，“何熙，你让我们来说研究一下清扬和晶莹的婚事，可现在，你们也都看到了，清扬拉着这位姑娘的手，这算怎么一回事儿，叫我们过来就是为了气我们的不成？” 碧波三度要甩开清扬的手，清扬死命地攥着，就是不肯松开。 他的目光沉静，没有半点惊骇，好似一切都是意料之中。 碧波沉不住气了，这里除了清扬，所有人向她投来敌意的目光。 第29章 宴席 “哎呀，清扬你捏痛了人家姑娘的手，我说晶莹爸爸妈妈，我看这事儿有误会，都先进屋里坐，有事儿慢慢说。”郑敏反应倒快，一用力就把碧波扯了过来。 清扬放开碧波的手，也是母亲那句话，他攥疼她了。 “爸，师母说得对这其中肯定有误会。”葛晶莹给足了郑敏的面子，急忙制止父亲的发作。 葛母扯了扯葛父的衣袖，又给他使了个眼色：“这是晶莹师父家，你这脾气收敛点。” 葛父一听也对，毕竟葛晶莹从小到大几乎长到师父家里，那些年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也都是师父一家人照拂着。 当即，见了台阶便下来，“好好，进去聊。” 一群人呼啦啦走进去的时候，何熙转脸狠狠地瞪了清扬一眼，又剜了剜碧波。 碧波吐吐舌头，心下好笑。 郑敏招呼着，让晶莹和碧波到厨房跟她做饭，让何熙和清扬留在客厅陪着一行人聊天。 郑敏这一招很管用，只要清扬和碧波没有同框，没有亲密举动，晶莹的娘家人就不会质疑，至于清扬为什么要拉着碧波的手，事后再审问，目前需要按下来，把这顿饭吃好。 厨房里，葛晶莹很熟稔的扎上围裙，开始做鱼。 她是赫哲人，做鳇鱼很拿手，红焖鳇鱼，她做的时候不用谁帮忙，各种调料区她都熟悉，她在厨房显得游刃有余，颇得郑敏的喜欢。 郑敏看着晶莹的眼睛都是弯的。 碧波则显得有点笨拙，她一直读书学习，很少下厨房，对做饭不擅长。 赫哲族的鱼宴，她吃过，但没学习过怎么做。 碧波明白自己不能立在那里跟个傻子似的，只得给自己找活儿，最终她选择了摘菜洗菜。 郑敏为了不冷落她，跟她聊几句又跟晶莹说几句，周旋下来颇为辛苦。 其间，清扬走进厨房，即刻被郑敏推了出去。三个人上手，饭菜做得很快，一个多小时，十四个菜做好。 清扬也没闲着，搬回了啤酒、白酒，又拿出自己囤了好久的张裕葡萄酒。 葛父葛母跟何熙聊得很投缘，晶莹的五个哥哥跟清扬也聊得火热，席间，刚出场时的火药味早就烟消云散了，变得其乐融融。 安排座次上，为了避免冲突，郑敏安排碧波坐到她身边，旁侧则是晶莹，晶莹身边是葛母，等于两个母亲把两个姑娘放在了她们中间，对面坐着清扬。 省得她们都想跟清扬坐一起，又会闹得不开心。 一桌子人，除了碧波之外，大家都很随意。 碧波心里叫苦，很想给清扬一锤子，他害苦她了，坐在这里拘束又难挨，而且满桌子人除了清扬之外，都是敌意的目光。 葛父的眼睛如刀片一样寒光闪闪，一刀一刀地剜着她。她后悔不该答应清扬当他女朋友，以为骗骗父母而已，谁知道竟是这种情况。 还有一人，对她的敌意超越了所有人，清扬的弟弟清风。 清风读高三，周末也不放假，他到家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吃了。他发现圆桌上多了个年轻女人，他耳观鼻鼻观眼眼观心，很快弄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清风干脆一眼一眼的白她，毫不留情，也毫不顾忌，大胆放肆。 碧波顿时觉得自己是个靶子，每个人的眼里都放箭到靶子上。 酒过三巡，重要的事情终于提上日程。 葛父放下酒杯，一脸的郑重和严肃，“何熙师父，这次受您的邀请非常荣幸，我们还是言归正传，你们请我们来的目的，是研究孩子们的事情吧。” 孩子们的事情，碧波明白，指的是清扬和晶莹的婚事。 顿时，餐桌前的氛围也跟着严肃起来，何熙点点头，“是啊，清扬和晶莹年龄都不小了，婚事应该订下来了。这次邀请你们过来，就是谈谈两个孩子的婚事。” “关于两个孩子的婚事，我们没有意见。晶莹从小在你们家长大，吃你们穿你们，还教会了她手艺，这个丫头，我就送给你们了，彩礼在我们家没有这一说。”说着笑了起来，此刻，他已经喝得红光满面。 “别人家的姑娘当有的彩礼，咱们晶莹必须有，红包我早就准备好了。万事俱备，只欠结婚——”何熙也喝得红了脸，一脸喜色。 清扬则是惴惴不安，整个席间他都在琢磨从哪个档口切入恰当。 此时，不说不行了。 第30章 不欢而散 “那个——”清扬的声音打断了何熙还要继续说的话。 一桌子人的目光落到了清扬身上，他穿了件黑色衬衫，衬得那张刀削斧刻的脸格外白皙英俊，他的眼睛深邃，薄唇紧抿，半晌，他终于下定决心：“伯父伯母、爸妈，我拿晶莹一直当妹妹，我跟晶莹已经强调了很多次。” 这句话算是委婉的拒绝了。 葛父顿时变了脸色，刚要问他什么意思？ “哥，你说啥呢，你啥意思？晶莹姐等你等的花都要谢了，你现在说这种话！”清风气不过，火了。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你闭嘴。”清扬斥责道。 “我为晶莹姐气不过，我替晶莹姐不值！一直是晶莹姐对你好，对咱们家好，而你，你就是一座融化不了的冰山，你从来都不知道珍惜。”清风气的胸脯一鼓一鼓的，脸也涨得通红。 清扬不再看清风，也不予他理论。他的目光落在对面的晶莹身上，他们四目相对，“晶莹，抱歉。你在我心里一直是妹妹的角色，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现在我郑重向大家介绍，这位叫盛碧波，我女朋友——” 晶莹的眼睛顿时灰暗下来，湿润起来。 葛父和葛母已经被愤怒占满，一时间气氛变得诡异般的沉闷，紧张的气氛仿佛被凝住，箭在弦上，一触即发的紧张。 “清扬，我没记错的话，盛碧波到乌苏里乡还不到两个月，她就成了你的女朋友？我不信。”何熙质疑道。 “我和碧波是大学同学——” 大学同学？纯粹扯淡！碧波坐在那里如坐针毡，心里腹诽。 “碧波本来已经考到了京市京华小学当老师，为了我，她回到乌苏里！” 什么，什么？为了他？何清扬？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碧波蠕动着嘴唇，她见过瞪眼说瞎话的，没见过这么明目张胆说瞎话的！为了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呢！ “碧波，谢谢你为我回来，我定不负你！”清扬看着她，那一眼的深情好似他们相恋了许久许久，那是“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深情。 有那么一刹那，碧波有点恍惚，仿佛那深情就是给她的。但很快她清醒过来，她是演员，她在扮演他的女朋友，他也在演戏。 他比她入戏。 晶莹脸上的泪珠已经滑落，清风起得摔下筷子，起身走到碧波跟前，“你出去，我家不欢迎你！” 尴尬至极，碧波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第一次经历这等事情，既然答应了清扬，做戏就做得像样。 “我是清扬请来的，只要清扬欢迎我就行，我不必让所有人认可，毕竟我要嫁的人是清扬。”说完碧波忽然觉得演员蛮好玩儿，她笑场了。 她实在绷不住笑场了。 但在座的不知内情，以为她故意气他们。 葛父气性大，干脆一抬手，将桌面掀翻，顿时，盘子碗稀里哗啦的滑到地上，发出清脆碎裂的声音，顿时，地上变得一地狼藉。 “何熙！你儿子移情别恋，有对象了，你邀我们个屁！”葛父吼道。 “就是，就是！”几个儿子也不甘示弱，瞪着碧波和清扬，有个哥哥甚至拉出打架的姿态。 何熙想解释，可是，目前他也无话可说。 最终，何熙走到清扬跟前一巴掌甩到了他脸上，清扬的脸上留下五个指印。 “逆子！”他骂道。 “师父，别打清扬。”晶莹有点心疼他，上前几步，去摸他的脸。 “对不起。”清扬轻声说，“晶莹，不要在执拗下去了，我已经有了女朋友，我们马上要谈婚论嫁，你不要再耽搁了，有合适人选别错过。” 晶莹呜呜哭起来，葛父一挥手，一群人呼啦啦拉起晶莹的手，甩手走人。 “我恨你！我讨厌你！”清风走到碧波跟前喊着，而后他去上课了。 “你走吧，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何熙像受挫了一般，一脸无奈和颓废，那神情碧波如此熟悉，那是她妈妈高锦云受了打击后的失望和无望。 清扬送碧波回村，一路上两个人都沉默，碧波一时间消化不掉今天发生的事情。 清扬琢磨着一会儿回家如何面对爸妈的责骂。 结果，到了小乌村，清扬回不去了。 第31章 发现大鱼 碧波和清扬走到村口的时候，感觉不对劲，其实一路上车辆就有点不对劲，只是他们没在意。 到村口的时候，碧波发现车辆比往日多出几倍。 出什么事儿了？碧波第一个反应是村里出事儿了。 她急忙电话给田野菲，偏偏田野菲进城了，一天没在村上。 她电话给牛会计，无人接听。 清扬看了看，“我们跟着车辆走吧，我看这些车都朝着江边的方向开去。” 碧波点点头，她电话给傅强，关机！ 到底是年轻人接听电话痛快，团书记舒兰第一时间接听，“碧波书记——” “村里来了很多车，出什么事儿了吗？” “出大鱼了！全村的人都在江边呢！” “大鱼？多大的鱼？”碧波虽然不是在乌苏里江流域长大，但f县城在黑龙江江边，已经好几年没有出过大鱼了，她的爸爸妈妈经历过黑龙江出现大鱼的情景，江边都是人，打捞了一天才把大鱼打上来，那是一条1600斤的鳇鱼。 既然能来这么多车，肯定是条上千斤的大鱼。 挂了电话，碧波指了指江边的方向，“江里出大鱼了！我们也去看看。” 临江的道路上两侧停着一辆接一辆的车，清扬的车已然没有停车位了，岸边站着黑压压的人。 “你下车，我去找个停车的地方。”清扬前后看着，他企图倒车，但道路两侧都是车，中间只留下一条行车通道成了单行道，他想后退，发现后面一辆大卡车堵住了去路。 清扬只得继续向前开，一直开到村委会，发现村委会门前早就被各种私家车占了位置，只得继续开，直到村尾才找到停车位。 他敢肯定，大家知道了这里出大鱼，不但前后村的人，乡上的人，就连县城里的人们也都过来看热闹。 大卡车并没有找停车位，而是在人最多的路边停下，从大卡车上跳下十来个人，拿着巨大的渔网以及捕鱼工具，只是没人注意他们，大家的目光都在江面上。 碧波向江边奔去，拨开人群，看到江面上比平时热闹许多，小乌村的二十几条渔船都在江面上撒网，江面平静，看不出来有大鱼出现的痕迹。 牛会计瞪着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江边，旁侧立着傅强，舒兰也在此。 “村里出了大鱼，你们怎么不告诉我一声，以后记着，村里有个什么动态，我不在家的时候，赶紧告诉我一声。”碧波朝几个人嗔怪地看了一眼。 牛会计和傅强相互看了看，傅强压根没理会碧波的话，牛会计倒是解释了一句：“你不是跟着清扬去吃饭了吗，担心打扰你。再说了，江里出了条鱼，又不是村委会出啥事儿了，就没电话告诉你。” “出了条大鱼是大事儿！f县已经好多年没有出大鱼了，没看到来了这么多车吗，另外注意维持秩序，别出乱子，还有，必须疏散群众，尤其距离江边太近，有人掉江里怎么办！”碧波只觉得面对黑压压的人，一个头两个大，仅疏散群众都是大问题。 “报警了吗？”碧波问。 “报警干嘛？”牛会计不解。 “来维持秩序。”碧波拿出手机向乡上汇报了情况，平时别的消息传播的会很快，但这件事属于民间传播，乡政府并不知道出大鱼的事情，朱书记急忙往乡上派出所打了电话，派警察过来维持秩序。 清扬停了车回到江边的时候，勉强挤到前面。 “碧波，号召村委会的干部赶紧把江边的群众往五米开外的安全地点转移，去找绳子，立柱子把江边围起来。”清扬只觉得口干舌燥，一路上，他一口水都没有喝。 “二愣子他们呢？”碧波问牛会计，二愣子那几个人擅长水性，擅长捕鱼，让他们完成这项工作最合适不过。 牛会计指了指江心，“小乌村会水的，擅长捕鱼的人都在船上呢。” “傅强，你带两个人去村委会拿绳子，牛会计你带几个人去村里找木棍子，一会咱们把江边设防，拦上。”碧波吩咐。 傅强一副很不愿意的样子，好半天才挪动脚步，慢悠悠地往人群外挤去。 “不用了，还是咱俩去拿绳子。”清扬建议。 “傅强，你留在这里维持秩序，作为治安委员维持秩序是你的责任，这里一旦有人落水或者出现乱子，你要负全责，别说我没提醒你。” 说完她跟清扬挤出人群。 傅强一听碧波这么说，虽然他一直不服她，但觉得也有道理。便不再看热闹，招呼着群众往岸边退去，人多，只他一人的力量有限，人们压根没听他的话。 傅强的嗓子都喊哑了，也没制止住人们在江边拥挤，而且很多人干脆站到了水浅的地方。 碧波跟清扬拿了绳子过来，牛会计带着几个村民把木棍也运了过来，于是号召几个年轻的村民跟着围界线，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把群众疏散到了五米开外的地方。 就在大家忙着疏散群众后退的时候，谁都没注意，一伙人已经把两艘大船开到了江心，开始捕捞。 当碧波完成了安全工作之后，几乎所有的人看到江心出现漩涡，这种漩涡属于出现大鱼才有的。 二愣子、二流子等人的渔船都是当地的小渔船，网也不够大，而江心却无端出现两艘大船。 虽然碧波到小乌村不足两个月，但她知道小乌村的渔民没有这种大船。 “这船是哪里来的？刚才我们忙着围警戒线没注意什么时候出现两艘大船？”碧波看向牛会计。 牛会计摇摇头，“没注意啊！” 傅强也一脸茫然，“这不是咱们村子的渔船，也不是咱们乡上的渔船，附近村子没有这种稍大的渔船。” “谁第一个发现大鱼的？”碧波问。 舒兰最快，急忙介绍情况，“卢渔，卢渔划着小船在江上撒网，他看到一条大鱼的脊背，之后，他招呼了村民帮忙，结果到现在也没捕到。” “在咱们水域出现的大鱼不能让旁人捕去。”碧波这么一提醒，几个人的心瞬间揪了起来。 第32章 争夺达氏鳇1 警察赶到的时候，江心的人们正在奋力地围攻大鱼。 两艘外来的大船和小乌村二十几艘小船一起夹击大鱼。 警察便在警戒线内十米一人分散开，看着群众不让踏入警戒线内。 碧波的注意力都在两艘不明来历的大船上，清扬也觉得两艘大船来得迅速且可疑，目前只得等他们把鱼打出来再说。 当清扬看到他父亲何熙的时候，他第一个反应是来找他算账的，好好一顿饭让他搅和得不欢而散。 他根本不想回家，打算回乡上住几天，等父亲消气再回去。 清扬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缩到人群中，可是，何熙长了一双鹰一样的眼睛，那目光犀利敏锐，清扬到底没有逃过父亲的眼睛。 何熙立在公路上，在人群中扫视一圈，他一眼看到清扬的背影，距离有十来米远，他给清扬打电话，清扬接听电话的时候回头，刚好父子二人的目光隔着重重人影在空中相撞。 清扬不得不硬着头皮向公路走去，碧波也注意到何熙来了，转而她跟派出所的工作人员研究大鱼打上来以后，这条鱼的归属。 单单只小乌村的渔民打上来的鱼好办，问题是那两艘不明来历的大船肯定不会罢休，这两条大船怎么会行动如此之快，好似他们知道这里出大鱼了。 派出所的正副所长在县里开会，来这里执行任务的都是普通民警，群龙无首的感觉，碧波跟一个警察聊了一会儿，发现他也不能给出一个答案来。 “爸，您怎么来了？”清扬察言观色地看着父亲的脸色，何熙伸长了脖子，目光在江心。 “大鱼打上来知道怎么处理吗？”何熙的重心在大鱼身上，并不是来抓他回家收拾他的。 “目前还不知道，这条鱼的归属都是未知数。那两艘大船是外来船只，那些小船是当地渔民的渔船，目前的状况，他们都在捕捞。” “清扬，这条大鱼得上千斤，这样一条大鱼的鱼皮能做一件完整的衣服，不用拼接，我等了好多年都等不到这样一张鱼皮！”说话的时候，何熙的眼睛都亮了，闪着精光。 清扬一时间无语，原来父亲打的是鱼皮的主意。 “清扬，你跟碧波说一声，如果这条鱼宰杀的话，把鱼皮卖给我。多少钱都行。”他强调。 “那您自己跟她说吧，您又不是不认识她。” “你——你等着，等回家我跟你算账。”何熙哼了一声，朝碧波的方向走去。 清扬说此话不过气气父亲，他心里清楚，鱼怎么处理还是未知数。 当何熙跟碧波说出他要鱼皮的时候，碧波干脆跟他实话实说，目前情况还不知道鱼属于哪一方。 何熙只得跟看热闹的人挤在警戒线外，等待大鱼的真面目。 黄昏时分，大鱼终于捕捞上来。 两艘大船，连同小乌村二十几艘小船**协力，将一条巨大无比的大鱼打了上来。 “达氏鳇，我就说嘛，肯定是达氏鳇！就这种鱼跟成精似的，往死里长，往大里长。” “天呐，这条鱼有两千斤，比鱼博物馆那条1600斤的鳇鱼还要大！” “这种大鱼属不属于国家珍宝级鱼类，那样的话，就该归还给国家。” “不属于，不属于，不算珍宝级稀缺品种。” “反正这么大的鱼不多见——” “天呐，萨满我的神！唯有乌苏里江的圣水能养出这么大的鱼。” ...... 人们惊呼着，议论着。 当何熙听到“萨满我的神”的时候，他整个人抖擞起来，他就是萨满，他会跳神。 他挤到最前面，摸着鱼光滑的皮肤，很神经质地用嘴亲了亲鱼的身体。 黑亮黑亮的鱼皮，这种鱼皮最适合做鱼皮衣服了。他继续摸着，眼前浮现了整张鱼皮，甚至幻化出鱼皮变成了漂亮的鱼皮衣服。 当何熙沉浸在自己的鱼皮梦想中的时候，岸上的人们起了争执。 两艘不明来历的大船也靠岸，除了十来个渔民之外，邱雅雅和石磊也从船上跳下来。 怎么会是他们？ 碧波的眉头蹙起。 还是清扬反应快，“这两艘船是大乌村的。” “大乌村距离这里很远，他们的消息再快也需要时间，奇怪了——”碧波跟清扬面面相觑，一时间他们陷入思索。 一下船，邱雅雅很高调地举起自己的手机宣布：“我宣布这条鱼归大乌苏里村的渔民，我有视频为证，是我们一路追踪捕捞上来的。” 二愣子、二流子和大迷糊等人哪里肯罢休，二愣子第一个跳出来，“大鱼在小乌苏里村的流域内出现的，这条鱼属于我们村，而且打鱼的时候我们全体渔民都参与了，不是你们自己的力量，你这话简直不讲理！” “我有视频作证，这条鱼最初出现在乌苏里江的上游，我们大乌村，我们这两条船是一路跟过来的，这条鱼根本不属于小乌村流域，本来就是我们大乌村流域的鱼，不过是我们捕捞的过程中，大鱼跑了过来而已，跟你们小乌村毛关系都没有。”邱雅雅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压根没把二愣子等人放在眼里。 大乌村的渔民也跟着喊：“对，雅雅书记说得对，这条大鱼就是我们的。” “我们的，我们的——” 大乌村毕竟只来了十来个渔民，而他们忘记了，这里是小乌村的地盘。 “去你妈的，只要是小乌村的地盘打上来的鱼，就该归小乌村！按照你们的说法，从松花江和黑龙江跑过来的鱼，打上来我们还得送到松花江和黑龙江两岸去吗！”二愣子本就不是个吃素的，干脆吼了起来。 岸边看热闹的村民不是小乌村就是小乌村的邻居们，自然声音向小乌村倾斜。 村民渔民一起喊着：“我们的，我们的，我们的——” “大乌村滚蛋，对，大乌村滚蛋！滚蛋！” 邱雅雅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野蛮，真是野蛮，太没素质，这鱼本来就是我们捕捞的，就归我们！” “这鱼是我发现的，是我跟大家捕上来的，我看谁敢动，我跟他拼命！”卢渔已经上前趴到大鱼的身上。 “对，小乌村的渔民们，守护好我们的鱼！”二愣子喊着，一群人都围过来，抱住大鱼。 邱雅雅气得喊：“刁民！纯粹刁民！我要报警让警察抓你们！” “爱他妈谁来谁来，老子不怕。”二愣子摸索着大鱼的身体，偏着头对着邱雅雅一阵吼。 “你们！你们看我们人单势薄欺负人！”石磊用食指点着，这时他看到了碧波。 第33章 争夺达氏鳇2 石磊自信碧波会给她主持公道，他了解碧波为人，喜欢打抱不平。 他拉着邱雅雅的手，走到碧波跟前，“碧波，你是村书记，说说你的村民，他们太不讲理。” 碧波白了他一眼，“碧波是你叫的吗？我叫盛碧波，请你放自尊，别那么自来熟。至于你说的这条大鱼，我跟村民的想法一致，在小乌村流域出现的鱼，就是我们的鱼。捕鱼过程我也录了视频，主要是我们二十几艘船只的合力，才将鱼拖上岸，捕鱼的主要功劳是我们的渔民，你们的大船又蠢又笨，尽是添乱。” “你——盛碧波，小乌村不但村民是刁民，你也是蛮横霸道之人，没素质！”邱雅雅气道。 碧波冷笑一声，“邱雅雅，不讲道理的人是你，小乌村的渔民为了大鱼忙碌了一天，他们午饭都没吃，而你们开两艘大船过来，伸伸手几乎不劳而获，还霸道地说鱼是你们上游过来的，就是你们上游的，照你这个说法江里的鱼打出来还要寻根溯源审问一下哪里游过来的吗？！” 群众一片哄笑，“对，不讲道理的是大乌村——大乌村——” 何熙参加过石磊和邱雅雅的婚礼，对他们有印象。但石磊和邱雅雅对他没有印象，毕竟婚礼人多，记住新郎新娘的人多，而新娘新郎怎么会对一个普通农民打扮的何熙多看一眼呢，他们压根不认识他。 此刻的何熙心里自然偏向小乌村，如果让碧波处理这条鱼，鱼皮肯定是他的，他有这个把握。如果鱼被运回大乌村，那里也有做鱼皮衣服的赫哲人，鱼皮肯定不是他的菜了。 何熙选择沉默，他知道他发言无用。好在碧波伶牙俐齿，此刻，他多么希望碧波胜利。他甚至在心里振振有词的念着萨满的咒语。 邱雅雅的脸都快被气绿了，这时，她看到杨树村的书记杨树果，榆树村的村书记王兰香，还有柞树村的书记马斯猛，这三人所在的村子都是小乌苏里村的邻居。 邱雅雅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看向三人，“你们三位村书记给评评理？我们一路辛辛苦苦追过来，捕鱼已经捕了两天，而且刚刚捕鱼场景我都录制了视频，我们大乌村的两艘船最为卖力气，是我们的人把大鱼网住的！你们都在这里看着呢，你们可以给证明一下！” 换做平时，三个人为了讨好邱雅雅肯定要为她作证，但现在，他们相互看了看，清扬就立在不远处，而且乡领导高涵乡长已经奔这面走过来，他们的顶头上司来了，如果他们胳膊肘往外拐，高乡长这一关他们是通不过的。 “那啥，我眼睛不好使，距离江面远，我没看清。”杨树果支支吾吾的说。 王兰香干脆耸耸肩，“我刚来，打鱼过程压根没看到，大鱼已经拖拽到江岸上了。” 马斯猛沉吟了一下，“让我断官司，我建议把大鱼卖掉，大乌小乌平均分。” ...... 邱雅雅气得瞪了三人一眼，“见人下菜碟，你们三人就不能说句公道话吗，高涵乡长来了你们就怕了，真是没出息。”邱雅雅犯了大小姐的脾气，说话不管不顾。 偏偏桦树村的村书记白米粒站出来补了一刀，“让我说句话公道话，渔网虽是你们大乌村的，那大鱼在上游的时候你们的渔网怎么没网住呢，到了下游还不是小乌村二十几艘船的围攻你们的渔网才罩住大鱼，说到底还不是小乌村渔民的力量嘛，这条大鱼就该属于小乌村。” “不用跟这些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报警！”石磊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盯着的是碧波。 “警察就在这里！”碧波看了看身侧的民警。 “乌苏里乡的警察自然偏向你们处理问题，我们要向县公安局报警！”邱雅雅说着拨通县公安局110电话。 “爱他妈哪告哪告去，还是那句话，谁来都不怕！”二愣子一面用江水往大鱼嘴里灌水一面朝邱雅雅一行人翻白眼。 高涵乡长听了这里发生的事情，对邱雅雅解释说：“雅雅书记，这条大鱼怎么处理，我们已经汇报到县里，等待县领导的指示。另外暂时把大鱼放到江水槽子里养起来，在岸上待久了，长期缺水它会死掉，省里的科研专家已经往这面赶了，看是不是稀缺鱼类。” “好，那我们在这里等。”邱雅雅双手插肩一副不想走的样子。 天色暗淡下来，东极地区的深秋，下午四点钟落日，昼夜温差大。 岸边上看热闹的人逐渐散去，最后只剩下大乌村和小乌村的渔民在这里守着，其余看热闹的人们都开车离去。 小乌村的村民也都各自回家，天气越来越冷，碧波和何熙到清扬的车里等待县领导和省里的专家。 邱雅雅和石磊等人则是到大卡车上等，原来横在马路中间甚是招摇的大卡车也是大乌村开过来的，车上拉了新买来的渔网和捕鱼工具。 县城到小乌村40多公里，开车近五十分钟能到。 当县里的领导赶到的时候，告诉大家还要继续等，看看省里的专家怎么说，再做决定。 从省城到f县坐火车要14个小时，开汽车要10个小时，听说省里的专家一行人开车过来，要等上十个小时，谁都等不起了。 邱雅雅一行人去乡上找旅店休息去了，何熙则不肯，让他去村委会休息也不肯，他非要守在那里等专家，他迫切需要这条大鱼的整张鱼皮，梦寐以求。 县领导由高乡长领着去乡上休息了，碧波只得在清扬的车里陪着何熙一起等。 三个人此刻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气氛有点诡异，于是何熙说他在车上睡觉，他闭上眼睛不说话眯着，呼吸也不均匀，车内安静极了，碧波心里乱糟糟的根本睡不着，而且身边两个男人，她倒不觉得没有安全感，而是有点莫名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清扬则是担心碧波受凉，一会儿问冷不冷，一会儿打空调，最后碧波没怎么样，何熙火了！ “你对晶莹咋不这么关心，我问你！” “爸，碧波是我女朋友，我关心她是正常的，晶莹是妹妹，未来定有关心她的良人，倒是您，就别再乱点鸳鸯谱了。” 何熙被噎住，半晌憋红了脸，反正车里没亮灯，黑漆漆什么都看不见，但血往上涌脸上发烫，这种火辣辣的感觉不大好受。 “小兔崽子，你等着，等回家的。”何熙愤愤地骂道。 骂过之后，他装睡。 清扬给碧波发了条消息：演戏而已，别介意。 十个小时每一分钟都是难挨的，好似有一个世纪之久，终于挨了过去。 第34章 剑拔弩张 东极地区天亮得早，两点半太阳就跳出来了。 碧波带领那二人到村委会洗漱，吃早餐。 老尤为他们煮了白粥，蒸了一锅馒头，炸了一盘小鲫鱼，又炒了鱼毛，外加咸蒜，早餐也算丰盛了。 早餐过后，当碧波一行人来到江边的时候，石磊和邱雅雅等人比他们还早，已经在瑟瑟的秋风中迎风而立。 小乌村的渔民们也不甘示弱，连平时喜欢睡懒觉的二愣子、二流子、大迷糊都早早地就到了。 卢渔最牛，压根没回去，他在江边守着达氏鳇一宿没眨眼睛。 他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放射着嗜血的光芒，怒视着大乌村的一行人。 何熙走上前，摸着大鱼光滑的脊背，这么大一张鱼皮到手，他敢说在赫哲族绝对少有的爆款鱼皮衣服，到时候他要赠送给博物馆，留作纪念，让后人知道，有个叫何熙的人，喜欢做鱼皮衣服，不是为了卖钱，是因为热爱。 两方人马，剑拔弩张。 只是，今天邱雅雅脸上的愠怒没了，多了分嘲讽和自信。 “你们不用虎视眈眈，也不用再争吵，一会儿吴县长亲自过来主持公道！”邱雅雅说着，眼底闪着嘲讽的光芒。 石磊走上前将一个大披肩披到她身上，她扯了扯披肩的一角，看向碧波。 清扬手里没有披肩，他脱下自己的夹克衫，给碧波披上，碧波惊讶地看向他，“天凉，别冻着。” 他好看的眼睛里带着几分关切，更多的是让人不懂的意味在里面。 石磊和邱雅雅不认识清扬，但清扬的亲昵动作他们看到了。 石磊眉头紧皱，他干脆走了几步，走到碧波跟前，审问的口气说道：“碧波，他是谁？”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不长记性呢，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叫盛碧波。碧波不是给你叫的。他是谁关你什么事儿。邱雅雅，吴县长来主持公道你怎么知道的？” 碧波带着几分玩味看着邱雅雅。 “碧波，你不知好歹。我是关心你，你来小乌村才几天，这个男生就把衣服给你披上，你别被农村人骗了！”石磊瞪着眼睛看碧波的时候，也瞧了瞧清扬。 这人还真不像他口中所说的农村人，像城里人。他有点气愤，不加思考便溜出嘴，“我们分手才几天，你就有新男友了？” 碧波一听被气笑，“我的速度再快也赶不上你坐了火箭的速度，都结婚了！”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更多是嘲讽。 石磊被噎住，涨红脸。 二愣子一副毫不在乎的神情，朝着邱雅雅眯着眼睛，“别拿县长吓唬我们，法治社会，法制年代，县长也要讲法！” 邱雅雅跋扈的性格嘴上怎能甘心输给二愣子一个村民，她哼了一声，想都不想地说：“昨晚我把录制的捕鱼视频发给了吴县长，吴县长看后赞扬了大乌苏里村，他说他一定秉公处理大鱼的归属。” 清扬给高乡长打了电话，乡长说吴县长要跟省里的专家一起过来，他们刚用过早餐，省里的专家赶了一宿路，都没休息，再有半个小时就到了。 碧波的心里一紧，飒飒的秋风中，她看到只穿了一件白衬衫的清扬，他一定很冷，但硬撑着。 碧波把衣服递给清扬，“我不冷，你赶紧穿上，别感冒。” “你披着吧，我也不冷，冬天我都游冬泳，身体结实得很。车里还有衣服，一会儿冷了，我去拿。再有半个小时，专家和吴县长他们就过来了。”一番对话下来，他们好似情侣，尤其男生帅爆，女生有气质赛明星的脸，出色的容颜让人们觉得他们很匹配。 碧波听了心里一紧，一脸担忧地望向清扬，低声说：“邱雅雅的父亲邱阳是县里的企业家跟县长有很深的交情，这件事，我担心大鱼最后判给他们。有县领导参与进来，再多的村民渔民都不及一个领导者的嘴大。” 清扬抿着唇，轻轻摇了摇头，“不用担心，别忘记这是信息时代，哪个领导都不敢胡来。” “但愿吧。”碧波顿时觉得整个身心都紧绷着，这一刻，她与小乌村有着同呼吸共命运水乳交融的情结。 有邱雅雅的跋扈专横，大乌村的十来个渔民也跟着狐假虎威，但他们不表现在嘴上，表现在神情和气势上，这条大鱼，他们势在必得。 邱雅雅已经跟他们说了，她的父亲邱阳跟吴县长是莫逆之交，吴县长她还得叫声吴伯伯呢，让吴伯伯断案，你说能断给谁！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省城和县城的车队，邱雅雅他们的大卡车这时候很识时务地开到一旁让路。 车上依次下来乌苏里乡的朱书记、高乡长、吴县长等人及省里的专家，碧波不认识邱阳，但清扬认识，邱雅雅的父亲邱阳也在队伍中，清扬便也多了几分担心。 但在领导队伍中碧波也看到了亲人，她二叔盛名。 “二叔——”碧波轻轻喊了一声，声音小到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盛名也看到了她，朝她点点头，叔侄隔空打了招呼。 “吴伯伯——爸爸——”邱雅雅见到吴县长和邱阳，急忙奔过去打招呼，一面得意地朝碧波这帮人轻蔑地看了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看，给我撑腰的人来了。 吴县长把邱雅雅介绍给省里的专家认识。 别说碧波了，此时，就算是清扬也不能靠前，县领导和省里的专家聊着，他们要急于见到达氏鳇。 此时，那些吃过早饭的小乌村村民也惦记着大鱼的归属，跑过来看情况。 县领导和省里的专家都过来了，自然有县公安局的警车开路，警察一路跟着，由于是早晨，围观的村民并不多，邻居村就那么十几个好奇心重的闲人过来看看，其余都是小乌村的村民。 杨树果、马斯猛和王兰香那几个村书记知道他们出现就会得罪人不如不出现，但通过微信好友时刻关注着这面的动态。 何熙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条大鱼的鱼皮衣服对于他来说至关重要，当看到邱雅雅跟县长都混得很熟的样子，他整个人如泄了气的皮球，沮丧又绝望，他似乎找到了答案，在此等了一宿白等了。 尽管二愣子和卢渔几个人在大鱼的身侧寸步不离，当县领导和省里的专家走过来的时候，警察先过来清场，警察的态度很好，让他们暂时到旁边去，让专家过来仔细鉴定一下。 几个人也不是不讲理，便退后了。 省里的一个老专家抖着手，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这是我见过最大的达氏鳇，这么大的鱼估算一下也得有两千斤左右，这——这——” “这就是鱼精！”另外一个专家说。 第35章 江中鱼王 专家们如获至宝。 “对。这种达氏鳇是我国国宝，国家二级野生保护动物，目前已经被列入了世界自然保护联盟濒危物种红色名录，危险等级为属于极危！”年轻的专家感慨着。 “这是活化石啊！” “黑龙江水族霸王！” “江中鱼王！”专家们唏嘘不已。 何熙跨步上前，清扬心里咯噔一下，这个时候千万不要提鱼皮的事情，这是濒危物种，要保护起来。 碧波心里一紧，但已经无法阻止了。 何熙一拱手，“我是赫哲人，自小生活在乌苏里江畔，自小学会捕鱼，关于达氏鳇的鳇字是有来历的，各位专家是否知道？” 老专家和蔼的笑着：“说说看，我们知道的都是史料上记载的，更愿意听听民间的说法。” 清扬和碧波松了口气，相互默契地看了一眼。 “听我祖父讲，乾隆年间，渔民们在江里捕鱼，捕获了一条巨大的怪鱼，谁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鱼，奇怪极了。当时的惯例，凡是民间珍稀的物品都要送到京城献给皇帝。这条大怪鱼就被渔民们从黑龙江历尽千辛万苦运送到京城。到了京城以后，文武百官谁也叫不出大鱼的名字。谁也没见过它，经过检验鱼肉不仅无毒，而且是上等的美味......” 人们听何熙讲故事暂时缓解了紧张的心情。 “于是御膳房做了美味的大鱼肉，请乾隆皇帝品尝。乾隆皇帝尝了一口，顿时龙颜大悦，还赋诗一首。有大臣称赞并请皇上给大鱼赐名。这时乾隆想了想说，这条大鱼是目前发现的淡水鱼中最大的鱼，可称作鱼王。从今以后它作为皇家贡品，每年要进贡，为皇家做贡品的大鱼王就叫鳇鱼吧。这就是鳇鱼名字的来历，从那时起这个故事一直流传至今。” 几个专家听着连连称赞，故事生动，比他们在资料上看得生动。 何熙讲到这里，不无感慨道：“我是赫哲鱼皮衣服的手工传承人，当然，像我这样的传承人还很多，见到大鱼就会想到，如果这条大鱼的鱼皮属于我多好，不用拼接能做出一套完整的鱼皮衣服或裙子。但我懂这条鳇鱼极其珍贵，过来看看，欣赏一下，梦想一下也是好的。各位专家，如果哪天你们培植的大鱼寿数已尽，出售鱼肉的时候，我要鱼皮！打声招呼，多少钱都行。哈哈，各位领导，各位专家快忙吧，打扰各位了！” 老专家连忙说着，“好，好，我能理解作为一个老手工艺人的心情，我们互留电话，以后出现这种情况，第一时间告知你，到时候鱼皮肯定是你的。” 互留电话之后，何熙默默转身，黯然离去。 他心里清楚，属于极危保护动物肯定要被保护起来，鱼皮的梦想彻底变成了梦想。 事实上，没有得到这张鱼皮对何熙的打击甚至超过了清扬和晶莹的婚事。 “这条鱼？”吴县长沉吟着，意思是这条鱼怎么处理呢？ 年长的老专家会意，“吴县长，这条大鱼属于野生保护动物不能宰杀，这样吧，国家收购，用于科研养殖，就送到咱们当地的水产部门进行救助培育。” 吴县长点点头，当即叫过邱雅雅，“雅雅，你们捕的这条大鱼国家要收购，跟渔民说说情况，他们要支持一下。” “吴伯伯放心，我们的渔民很听我的话，只要我说让他们支持一下，他们没意见。”邱雅雅说得很轻松，而且强调了她自己的重要性，她等于在说这鱼就是他们捕的。 碧波跟在朱书记和高乡长的身后，但吴县长的话她听得清楚。 二愣子和卢渔急了，他们嘀咕了一下，刚要上前理论，碧波已经往前跨了几步，走到吴县长和专家跟前，“吴县长、专家，你们好，我是小乌苏里村的村书记盛碧波，也就是咱们身旁这片水域的负责人。情况是这样的，我们村的渔民捕鱼时看到这条大鱼，渔民奋力一天的时间才把鱼捕上来，当然，其中也有大乌村渔民的一臂之力，借用了一下他们的渔网。所以，这条鱼作为科研动物归属国家之前，必须跟我们的渔民商量一下，经过他们的允许才能运走，我想这是起码的尊重。” 盛名反应最强烈，碧波刚一开口他就朝她使眼色，偏偏她扫了他一眼装作没看见，之后压根不看他。 盛名急忙制止：“碧波，吴县长已经做出决定，这是大乌村捕到的鱼，还有视频为证，你跟着掺和什么，赶紧跟吴县长道歉！” “二叔，以事实为根据，大鱼是我们小乌村捕的。”碧波坚定地说。 吴县长转脸看向盛名，“原来盛碧波是你的侄女！” 盛名陪着笑，解释着，“吴县长，碧波这孩子被我哥我嫂惯坏了，任性！” 邱雅雅急忙呵斥：“盛碧波，你胡说什么呢，站在你面前的是县长，你胆敢在县长面前胡言乱语说鱼是你们捕到的，我的视频都给吴县长看过了，鱼就是我们捕的，跟你们没有关系。我的渔民们可以作证。” 说着朝十来个渔民使眼色，渔民们纷纷说，大鱼是他们捕的。 “卧槽——撒谎不眨眼睛！”二愣子爆粗口。 卢渔瞪着猩红的眼睛，走到吴县长跟前，指着邱雅雅：“吴县长，我是小乌村的渔民，这条鱼是我发现的，我同小乌村的渔民一起捕捞上来的，跟大乌村没有关系，这位大乌村的村书记，纯粹满口谎话！” 话已出口，场面顿时变得很尴尬。 朱书记当即喝住卢渔：“大胆刁民，胆敢在这里造次，这是县长不知道吗，警察呢，赶紧把这几个村民赶走！” 十几个警察过来就要将卢渔拉走，碧波急忙上前，“慢着，朱书记，卢渔他是遵守纪律的良民，不是刁民！他们为大鱼忙了一天，昨晚又在这里守了一宿没眨眼睛，就凭守护这一点没功劳还有苦劳呢。” 盛名一听直擦额头上的汗，心里暗骂愣头青一个。 一句话出口，场面顿时很尴尬，朱书记的脸腾地红了，看看吴县长，又看看碧波，当即把话拉了回来，“我担心他影响县长和专家办公——一时心急，说话就——” 吴县长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了，脸转向省里的专家，“老师们，我也看出来了，达氏鳇是珍贵的鱼，不可宰杀。刚才老专家也说了，国家会收购不知道能给个什么价格？” 几位省里的专家面面相觑，最后老专家说：“我们上车研究一下，再跟领导汇报一下情况，之后给出个价格。” “好。”吴县长说着，几位专家向他们车队的方向走去，吴县长转向碧波、卢渔和邱雅雅等人。 邱阳一直在吴县长的身侧，当即在一旁笑着说：“雅雅当村书记，我根本不同意，她喜欢挑战，喜欢做没做过的事儿，这不，还挺认真呢。他们村的渔民在乌苏里江的上游发现了这条大鱼，就一路追了过来，我看这条鱼应该是大乌村和小乌村的渔民合力捉到的。” 吴县长脸上挂着笑，朝邱雅雅点点头，一眼赞许的目光，而后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碧波。 “盛碧波，你在小乌苏里村工作多久了？” 朱书记惧县长，碧波不惧。她跨前一步，“吴县长，我来小乌村59天，明天满两个月。” 不远处的村民也听见了，不禁感慨，“时间真快，盛碧波来这里快两个月了。” “对了，谁打赌她两天半就被气走的，还有堵她一天被气走的，输了吧！” ...... 这些村民，说话的声音很大，吴县长和朱书记等人都听得清楚。 “你来这里不足两个月，你了解这些村民吗？就敢为他们说话！”吴县长的话有点咄咄逼人。 朱书记顿时低下头，尽量降低存在感，暗想，盛碧波捅娄子了。 盛名更是一脸无奈，心里暗想，这次碧波顶撞了县长，县长还知道了是他的侄女，恐怕要牵连到他，想着，朝碧波狠狠瞪了一眼。骂道：“不识好歹的，等一会儿看你的脸往哪里放。” 第36章 针锋相对 吴县长神情严肃，碧波并未就此歇菜。 她嘴角上扬，指了指卢渔，又指了指二愣子等一行人，昂首挺胸说道：“他们，是乌苏里最淳朴的渔民，他们是赫哲人，以捕鱼为业，这条江里的鱼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本，这条大鱼是大家的惊喜，不管鱼从哪里游过来的，毕竟在小乌苏里村所在的流域捕捉上岸，而且是我们的渔民将鱼捕上来，至于大乌村的渔民，他们提供了渔网，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这样的。” 碧波简单把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 “你胡说，我有视频为证，我们大乌村除了提供渔网，我们的渔民也跟着奋力捕鱼了。”邱雅雅毫不示弱地辩解。 大家看向吴县长，吴县长点着头，不知道他在认同谁的观点。 很快专家们已经研究好购买方案和价格，老专家走在最前面，“吴县长，省里的领导指示不能亏待了渔民，给了很高的价格——27万元！” “27万！天呐！”村民中有人惊呼出声，人们唏嘘不已。 但这钱怎么分？ 碧波的神情紧张起来，钱越多矛盾越大，两个村在争这条鱼。 不管是卢渔还是二愣子，一行人都乖乖地等着领导给出个说法，此刻，二愣子更愿意相信碧波，他不再无理取闹是因为刚刚看到碧波在竭力为他们说话，有碧波在，他们不会吃亏。 从乡运动会，到县运动会，到现在，各种事情都见证了，碧波行事光明磊落，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小乌苏里村。 “吴县长，您看这事儿难处理，他们各司其职，但小女有视频为证，可以放视频，让他们看看，这鱼就是大乌村的渔民捕上来的。” 吴县长点点头，“金额巨大，渔民们都不容易，而且大乌村的村书记是我好朋友的女儿，小乌村的书记又是盛名的侄女，我偏袒哪一方都是不对的。我也建议大家一起看视频，以事实为准绳。然后呢，朱书记，还有高乡长，我们一起做个判断。” “全凭您评判就是了。”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出此话。 碧波嘴角漫出一丝嘲讽的笑，乡领导说话了，全凭县长做决策。 吴县长一摆手，当即表示反对，“那怎么行呢，决策要民主，我自己做判断容易出偏差，何况我跟雅雅的父亲邱总还是好朋友。去村委会放视频，这不是还有农业农村局的副局长盛名吗，大家一起做决策。” 盛名也急忙附和让领导做主的话。 小乌村的村民也都呼啦啦跟着进了大会议室看视频，视频播放出来，不等播完，二愣子和卢渔就要起身要反抗，被碧波压下去。 邱雅雅的视频播放完毕，吴县长问道：“大家有什么意见要发表吗，视频上很明显，大乌村的两条大船起到决定作用。” 朱书记急忙附和：“是呀，是呀，没有异议，大乌村的渔民把鱼捕上来的。” 高乡长也跟着点头：“视频显而易见的。” 盛名也急忙跟着表态：“我就说嘛，一开始吴县长的决断就是最明智的，非得要折腾一下，吴县长，碧波不懂事儿，您别跟她一样的，我替她致歉。” 碧波快被二叔气爆炸，这就是她的亲二叔，当所有人否定她的做法。 吴县长看着小乌村的一群人，说道：”27万元，25万分给大乌村的渔民，两万给小乌村吧。大家没意见吧？” 邱雅雅脸上挂着胜利又得意的笑，瞪着眼睛挑衅碧波。 石磊冷笑一声，小声说：“还是我家雅雅牛b！”这句话被二愣子听到，差点把肺气爆了，好在一旁的清扬压制着他，不然，早就爆发了。 “吴县长，我有意见！”碧波走到前面，举起清扬给她的手机，“我也拍了一个视频，想让大家看看，之后再说。我建议让专家做出决策，因为专家不认识我们其中任何人，不会出现判断偏差。” “碧波，你没完了吗！你的话啥意思，难道你在质疑吴县长的判断出现偏差吗？你是不是早上出门没吃药！”盛名气得站起来，走到碧波跟前，用食指点着她的鼻子，“别闹了，你给我消停点！” “二叔！邱雅雅为她的村民说话，你们认为是对的，怎么我为我的村民辩解就成了早晨出门没吃药呢！乡领导不罩着我的村民罢了，难道我为我的村民说话你们也不允许吗？没人罩着这些可怜的村民，我要为他们撑腰！只要我盛碧波占理，只要我盛碧波做这个小村子书记一天，我都要为他们负责！” 会议室里的村民们听了有的感动得流下眼泪，顿时掌声雷震，二愣子等人拼命鼓掌，就连吴三贵都被感动得抿抿嘴，愣了一下。 那个跟碧波一直作对的傅强心里一颤，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想跟她作对了，这丫头骨头硬，他喜欢。 清扬则是插肩坐在下面，一眼的欣赏。 邱雅雅和石磊的鼻子都要气歪了，这个盛碧波真是个滚刀子肉，大傻子。 盛名自是十分懊恼，尴尬，长辈的面子全无，尤其在领导面前，刚刚还想装装家长的威风，结果被碧波给卷了。 “真是好赖不知，等着看你吃不了兜着走。”盛名愤怒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吴县长捏了捏眉心，显然有点不耐烦。“都别吵了，就按盛碧波所说，雅雅的拍视频都看了，盛碧波的视频也放一下吧。”朱书记立刻出来阻止，“碧波，你的视频不要放了，你知道县长一天多忙吗，哪有时间在这里反复看视频，真是不懂事儿。”说着朝碧波瞪眼睛，刚刚碧波的话也戳到他，说乡上不罩着村民，深深刺痛了他的自尊。 碧波哪里肯听，“吴县长都同意播放视频了，您凭什么反对，别忘记，您找不到村书记时的烦恼，别以为我不知道。我来当这个村书记，您最好支持一下。” 朱书记一听，脸色铁青，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难搞定的村书记，竟敢顶撞他，也不怕县长，难怪了，能撑下来，原来本身就是个难搞定的主儿。 吴县长又摆摆手，示意朱书记不要说话了。“赶紧放视频吧。” 碧波的视频在幻灯片里出现，很清晰，与邱雅雅不同的是，录制的时间较长，放的过程也较长，大家看的是视频不是电影，没有激烈的场面，人们犯困，恹恹欲睡。 邱阳看得哈欠连天，而且哈欠打得很夸张。 盛名干脆闭上眼睛，一脸抗拒地眯着假寐。 专家们倒是认真，不放过任意一个画面，管它枯燥不枯燥，比他们看资料有兴致。 吴县长不得不对着投影耐心看着，本来就拧着眉头的吴县长，干脆把眉头拧成了川字。 大乌村的渔民和小乌村的村民都认真地看着，两个视频将决定他们分钱问题，他们看得最认真。 忽然，有人喊道，天呐，邱雅雅的视频是剪辑过的，这个才是完整视频。 几个专家窃窃私语，老专家的眼睛放着精光，他心里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邱阳那么聪明的人怎会看不明白，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跟吴县长耳语，只得发微信给他，只要雅雅能赢，我愿意资助县里的阳光工程。 吴县长看了眼手机上的消息，没回复，脸色也是铁青着，心里更是九级海啸，翻腾不已。 阳光工程找不到投资商，如果邱阳愿意投资等于解决了烦恼。 而这个视频明明在揭露邱雅雅的诡计，如果他还执意把大鱼断给邱雅雅，这些村民会不会全网曝光视频鱼肉他，他见过县长被村民搞下台的新闻，到时候他这个县长不保。 视频没有播放完，被邱雅雅按了暂停键，“谁知道你们这个是不是制作的假视频！” 碧波笑了，“假视频？你这种说法太过牵强，昨天大家都在这里看打鱼，一晚上就能做出这等假视频？” “反正，我们的视频才是真的。” “没人说你是假的，你那个不过剪辑了一下，把你们奋力捕鱼的场景留下来，什么都没捕到怎么不减掉呢，我们把鱼拖上来，你们又到跟前装腔作势地拍摄，你的骚操作简直恶心人，愧对村书记的职位。你就是这么做表率的吗！”碧波白了她一眼。 “你——你——你血口喷人！”邱雅雅气得一跺脚，回到了自己座位上，一侧的石磊不住地安抚她。 吴县长坐在那里不语，手紧紧按着眉心，朱书记、盛名等人也不敢多言多语，默不作声地等着领导发话。 吴县长在心里反复衡量，阳光工程不着急投资，没有投资商可以慢慢找，而大鱼事件闹大，对他不利，更何况事实在那里摆着呢，他是一县之长，他要对得起自己的职位，对得起人民。 吴县长抬起头来，看着立在前面的碧波，“盛碧波，我很欣赏你，就按照你说的，让省里的专家做出判断吧。” “谢谢领导！”碧波深深鞠了一躬。 二愣子、二流子、大迷糊和卢渔几个人看得眼泪都出来了，让专家鉴定，肯定他们是胜利的一方。 这场胜利来之不易。 果真，几个专家商讨研判，最终小乌村25万，大乌村2万元。钱款分到两个村之后，渔民们怎么分他们就不管了。 小乌村的会议室里一片欢呼声。 再怎么说邱阳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并不喜形于色，跟吴县长寒暄着，一行人走了出去。 邱雅雅怎么受得了这种屈辱，噘嘴、跺脚、摔椅子，大小姐的脾气顿时发作。 碧波却被几个渔民抬了起来，不断地向高空抛，吓得她惊呼着：“啊——” 邱雅雅走出去的时候，对碧波喊道：“盛碧波，你等着，有你好看的！” 第37章 何熙萨满 当人们来到江岸，发现大鳇鱼不见了！ 卢渔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一屁股坐到江水里，“我的大鳇鱼啊！”他拍着大腿，哭了。 二愣子彻底愣住了，二流子一跺脚，“他妈的，就该用人看着，都他妈的走了，鱼跑了！” “鱼能不能是被偷了，在我们去村委会的时候，有人把鱼偷走了！”大迷糊瞪着眼睛提议。 碧波跟清扬面面相觑，清扬当即否定了大迷糊的说法，“我们离开才一个小时，这么大的鱼，就是托运也不会这么快，肯定是鱼自己挣脱了渔网，跑掉了。” “哈哈哈——”邱雅雅没忍住，笑出声来，“是不是又跑上游去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大鱼是不是回去了。这次，指不定谁捕到呢。” 吴县长和几个专家无限遗憾的表情，最后专家交代碧波，一旦再捕到大鳇鱼，第一时间联系他们。 县领导、乡领导一行人带着专家离开，邱雅雅带着人也回去了，江岸只剩下十几个渔民在那里后悔。 清扬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乡干部，走的时候，他看着闪着白色光芒很刺眼的江面，欲言又止，眼睛注视着她，虽说眼底平静无波，但他的相貌确实很迷人，英挺的鼻梁，剑眉入鬓，眸若星辰，这样一张脸赛明星，肯定赛过了石磊。 为什么要拿石磊对比呢？碧波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清扬离开的时候没再说什么。 一向抗拒女人的清扬，见到碧波，他不再抗拒了，只是，他没有告诉她。 次日，周末。 当碧波的爸爸妈妈盛放和高锦云双双立在村委会门口的时候，碧波大吃一惊。 “父皇、母后，你们大驾光临怎么不打声招呼？” 高锦云四处张望着，手里还拎着一只蛋糕，“今天你过生日，也不回家，我们搞突然袭击，看你在这里过得到底好不好。” 碧波拍拍头，“我都忘记了生日，谢谢老妈记着。” “碧波，我们已经到村子里转了一圈，这里比我们想象中确实好很多，在我们想象中泥土路，破房子，都没有，而且我看农民的房子都跟别墅一样，虽然不是两层，但就是别墅的规格，还很漂亮呢。” “爸妈，这里在2015年的时候还是贫困村，2017年在政府的帮助下修路盖房，从前都是单一的捕鱼，现在是渔业、农业、旅游业齐头并进，这里有30栋60户具有赫哲族乡土气息的家庭旅馆，8栋集餐饮、住宿、娱乐于一体的小别墅式，22栋系列特色民宿。不但空气清新，有山有水，景色优美。”碧波介绍着。 盛放和高锦云刚踏进村委会的小楼，碧波就接到了田野菲的电话，“碧波，江边萨满跳神呢，全村的人几乎都来了，你也来看看吧——” “爸妈，走跟我去江边，那里跳神呢，我们去看看。”碧波说着大步向外走去。 果真，江边站了很多人，村民们都过来看热闹。 远远地，看到江滩一处平坦的沙滩上，两个穿着萨满神衣的人在跳舞。 江滩上摆放着案几，案几上摆放着神偶，碧波小时候看过萨满跳神，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除了漂亮神秘的服饰之外，别的她都不记得了。 距离远，看不见大神的脸，他戴着十二叉鹿角神帽，从那个高耸和叉数多的帽子上看得出是个级别非常高的萨满。 碧波知道，萨满是有派别和等级的。派别分三派，河神派、独角龙派、江神派。 萨满和二神他们模仿万物神灵的动作，跳鹿神舞，神曲的调子时而高亢时而舒缓，萨满手打神鼓，摇摆跳跃，下颌抖索着，念念有词：“巴哈恩都力民都，爱机哈特布衣尼，民扎嫩扎嫩西特，爱机班特布衣尼......” 鼓声急促，一阵紧似一阵，舞蹈激烈，充满神秘色彩。 碧波一眼认出来，那是清扬的父亲何熙。 “这是干嘛？祭祀吗？”高锦云一脸不解，问碧波。 碧波的思绪都在何熙居然是个萨满身上，没思考为什么跳神的事儿。 “哼，都啥年代了，不信科学，还信这一套。”高锦云不屑地斜睨着跳神的何熙。 配合何熙的下手是葛晶莹，她是二神。 她的衣服鲜艳，长裙到靴子边沿，帽子上的流苏遮住了整张脸，即便这样，碧波也一眼认出她。 凭着女人敏感的直觉，这个女人对她满是敌意，她就记住了她。 高锦云的话不好听，一侧的盛放责备道：“亏得你还是老师呢，这是萨满文化，非物质文化遗产，还要传承和发扬呢。其实，这就是萨满舞。” “有病都去医院，谁还找萨满跳神！” “你少说两句，小心被村民听见把你赶出去。他们信奉萨满教。”盛放很讨厌媳妇的碎嘴。 高锦云不甘地闭上嘴巴，她觉得盛放说得也对。 田野菲走过来，碧波介绍了一下自己的父母，田野菲爽快的打招呼，还邀请去她家吃饭，都被盛放和高锦云拒绝了。 “谁请的萨满到江边跳神的？”碧波一脸的费解。 田野菲用下颌朝着江岸边的几个人点了点，“卢渔、二愣子那几个人，他们要招回大鳇鱼，就请了萨满。” 碧波点点头，“请萨满跳神得多少钱？” “不花钱，萨满都是免费为大家服务的。不过卢渔他们几个人许愿了，如果招回大鳇鱼，他们要杀头猪给萨满送去。但杀猪也不是萨满自己享用，得招呼左邻右舍乡里乡亲，跟着一起吃。”田野菲给碧波解释着。 “原来这样，从前不怎么了解，还以为萨满很赚钱呢。原来是尽义务。”这么一说，碧波顿时很尊敬何熙跟葛晶莹，他们做萨满不是为了自己，是为大家服务。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过去，河岸边看热闹的村民逐渐散去，大家都站累了，而萨满带着二神就像不知疲惫似的依旧在唱，在跳，鼓点时而密集，时而舒缓，歌声也时而悲戚，时而欣喜，时而高亢昂扬，时而低沉沙哑，他们跳神跳得旁若无人，他们与江对话，与江神对话，与鱼神对话，与鹿神对话，他们就这样一直跳着唱着。 最后，岸边只剩下请神的那几个渔民了，盛放和高锦云早就不耐烦了，被傅强带去村委会休息。 碧波和田野菲在岸边陪着，碧波想欣赏一下萨满跳神的全过程，她便不觉得累，全神贯注地欣赏。 他们从清晨跳到午后，从午后跳到黄昏，直到太阳落山星星月亮出来了，终于结束了跟神灵的对话。 何熙跟葛晶莹都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大汗淋漓，浑身湿透了。 卢渔将矿泉水递给他们，让他们先休息喝水而后打算带他们去吃饭。 这时何熙的手机振铃响起，何熙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却也接听了，“请我跳神，去哪里？啊——大乌苏里村——” 碧波和田野菲一听顿时明白了，大乌村听说小乌村找萨满跳神，他们也效仿，要找萨满跳神。 只听何熙说道：“不行，不是钱的问题，我跳神不收钱。是我不熟悉你邱雅雅，我也不熟悉大乌村。我不能去。”何熙拒绝。 何熙拒绝的言辞令碧波钦佩，他不是为了钱，而是不熟悉！ 卢渔他们跟饭店都订好了单间，但是他们没来得及请何熙萨满吃饭便去捕鱼了，因为江里出了动静。 碧波便主动请何熙和葛晶莹吃饭，虽然这两个人不喜欢她，但他们在小乌村跳神跳了一天，她颇为感动，顺便叫了她的父母，外加田野菲，六个人一起就餐。 何熙和葛晶莹累了一天，话语不多，盛放本就是个不爱交流的人，面对陌生人基本没话，幸好田野菲爱说话，她在中间叽叽喳喳地调节气氛，高锦云看不起萨满，也忍着没流露出来，一顿饭吃得很快，也很别扭。 饭后，何熙惦记着大鳇鱼的捕捞，没有即刻回城，到岸边的时候，就一顿饭的功夫，以卢渔为首的几个人奇迹般地将大鳇鱼再度拖到岸边！ 一阵欢呼！ 最激动的当属何熙，他又去摸大鳇鱼光滑的皮肤，闭上眼睛幻想他的鱼皮衣服。 葛晶莹激动地哭了，“师父，是您把大鱼召唤回来了！” 何熙也抹了把泪，让他激动的不仅是他可以摸摸大鱼做个鱼皮衣服的梦，重点在这条大鱼经过他一天的跳神才被召唤过来，这样，他萨满能力极强的口碑别说在乌苏里乡水涨船高，就是f县这也是个值得骄傲的事情。 一时间，江边再度热闹起来。 卢渔更是开心，“这回27万，不用分给大乌村了。” 碧波当即联系专家，这次专家不用过来查看，价格不变，让卢渔他们把大鱼护送到指点地点，钱转账。 当晚，f县的新闻记者急匆匆赶了过来，大鳇鱼的事情上了f县新闻联播。 何熙也被记者采访，在新闻上弘扬了萨满文化。 邱雅雅特别关注当地f县的新闻联播，当她看到碧波带着渔民上了新闻，鼻子都快气歪了。 她简直是她的克星，自从盛碧波出现，原本属于她的所有的风头都被盛碧波抢了去。 盛碧波，算你狠，你等着！ 第38章 相识60天 这天，碧波在小乌村工作整整满两个月，一大早二愣子就拎了条大鲤鱼到村委会给老尤头，“老尤，这条鱼中午给碧波炖了，她在这里上班两个月了，我打赌她不会超过两个月，我输了，愿赌服输。” 老尤头接过鱼，看了看，又掂了掂分量，“你跟我来——” 二愣子跟着老尤头走到厨房，老尤头指了指灶台，“你看，这条大马哈鱼和白鱼是傅强早上拿过来的，他停顿了一下，等待二愣子的反应。 “卧槽，傅强那小子真舍得！白鱼都贡献出来了，看来真不跟碧波杠了，有他支持碧波的工作还能好干点。” 老尤继续说：“那个胖头鱼是田野菲拿过来的，一盆鲫鱼是牛会计的，鳇鱼是舒兰的，那面的草根、怀头、鲢鱼、鲟鱼、哲罗、鳊花、鲶鱼、狗鱼都让我倒在大盆里了，都是村民们送来的。大家很认可碧波！” 二愣子连忙点头，“那是，我都认可，别人还有啥矫情的。中午吃全鱼宴吧，我也过来。” “中午不行，碧波去县里参观了，走的时候她说晚上回来吃。这么多鱼，我自己做不过来，一会儿田野菲她们过来，要不你再叫上几个人过来帮忙，大家做完都留下吃饭。碧波也是这个意思。”老尤头强调了一遍。 “那我去叫人过来，顺便再买点别的蔬菜。” “不用买蔬菜，傅强已经去了，他去县城买蔬菜和调料了，说咱们村好久没聚了，这回好好聚一下。我收拾鱼。”老尤说着，拿出剪刀收拾手里的大鲤鱼。 这面碧波已经到了县里，一路心里也是波澜起伏，被可爱的同事感动到了，被淳朴的村民感动到了，一大早，不管是村委会成员还是村民，好多人拎着各种鱼去祝贺她满两个月。 在小乌村，两个月是个期限和忌讳，满两个月村民没把她赶下台，证明她被认可了。 一路上，碧波的心情都是跌宕起伏，激动不已，最初她觉得不随心就离开，仅仅两个月，她对这里有了深厚的情感和不舍，越发喜欢这里，尤其失恋的心情得到了治愈。 深秋的阳光很强，虽然在北方太阳似乎距离人很远，但东极地区光线仍很强，碧波戴了清扬拿给她的太阳镜。 太阳镜的外观与她的没什么区别，但碧波还是发觉不一样的，这款太阳镜戴着比她自己的要舒服许多。 镜片折射的光线不那么强烈，不止眼睛舒服，还有镜架比从前那个柔软，轻巧。 她致电给清扬，不等她说话，他先说了。 “碧波，恭喜你，在小乌村工作满60天——”电话那端传来清扬富有磁性好听的声音。 这声音比石磊的声音好听，她忽然联想到何熙跳神的声音，那唱腔绝对不逊色男高音。但她看得出，清扬并没有遗传何熙的歌声和舞蹈，还有鱼皮手艺。 父子俩如同两个世界里的人，兴趣爱好脾气秉性完全不同。 “谢谢。我你拿给我的太阳镜，感觉比我自己的好用，轻巧，舒服，你这个花了多少钱？” “好用就好，四千块钱。”清扬心里暗想，价格也好，能不好用吗。 “多少钱？”碧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听错了。 “四千，怎么啦？” “四千！”碧波下车的时候喊出这个数字，引来一同参观的人们的注意。 “哪天我把钱还给你，我那款太阳镜是高仿，才400块钱。”碧波心里一跳，他居然给她买了款真品。 电话那端停顿了一下，随即清扬回答：“不用给我钱，算是我送你的礼物吧，我都听说村民打了鱼，要给你做全鱼宴呢，我现在往县里去，咱们一起回来，我也去为你祝贺一下。” “好吧，谢谢。”碧波把太阳镜摘下来，反复看了看，越发觉得喜欢。 县里安排的参观考察路线有三个大企业，包括邱阳集团，还有两个乡镇。 这一天碧波看到两个她不想看的人，第一站在邱阳集团，负责接待和解说的是石磊，偏偏石磊猥琐的眼神总是落在碧波身上。 这么多年，碧波第一次发觉石磊眼神里的猥琐神情，没有清扬半分坦荡。 罢了罢了，幸好他们及时分手。此刻，她真要感谢他甩了她。 想着，碧波的嘴角荡漾起一丝嘲讽的笑，石磊捕捉到了，讲解完毕，他径直走到碧波跟前，“碧波，我知道你的心里还有我，你恨我，所以你拼命工作，转移注意力。你不用这样，别折磨自己了。你还处处跟雅雅较劲，我都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给我看，你就别逞强了，你争不过雅雅。另外有合适的人选，也要考虑个人问题。不要因为我，耽误了你！” 碧波被气笑了，“你给我闭嘴！请问石磊助理，是谁给你的勇气和自信呢，说出这般恶心人的话！你在我心里早就如尘埃一般一文不值！还以为你是我心中的神呢，自作多情。拜托你，以后别这般自恋，让人笑掉大牙！至于你的雅雅，不是我跟她争，是她处处与我作对，你搞清楚没有？自恋狂！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他叫何清扬！”说着碧波不等石磊做出反应，她向大巴车走去，头也不回。 “哎！”石磊处在那里半晌，眼眸中说不出的意味。 是他先提出分手，那也是无奈的。如果不追求邱雅雅，他爸爸的病谁给治呢，他是不得已而为之。他多么希望碧波说，别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 他更希望碧波说，我可以不要婚姻，只要你！ 他甚至做梦，碧波说，我们做情人吧！ 可惜了，她是那么决绝，而且残酷地告诉他，她有新男友了，何清扬。 何清扬，那个乡镇干部，长得很帅，也只是帅而已。在石磊这里，帅一无是处，反正帅就是有罪！ 徒有一副好皮囊而已，等有空他要劝劝碧波，不能被何清扬的颜值迷惑了。 何清扬他要钱没钱，要势没势，凭什么碧波会爱上他。这么想的时候，他忘记了曾经的自己不但没钱没势，还没有颜值，碧波也会为他放弃京市的工作，怎么才半年时间，沧海桑田了。 石磊在心里给清扬打了x，心里也是无限感慨，翻腾不已。 最后一站是大乌村。 在大乌村接待考察队的是邱雅雅，她穿着一身深蓝色迪奥牌子的套装，妆容精致，头发在脑后盘起个发髻，戴着闪亮的银色胸针，显得气场格外强大，腰间别着扩音器。 今天，她是万众瞩目的存在。 “雅雅，你这也太漂亮了！”榆树村的村书记王兰香竖起个大拇指。 “那是，雅雅是我们村书记中女神一样的存在。”柞树村的马斯猛夸赞着。 “大乌村因为有了雅雅更加闪亮了！”杨树村的杨树果也跟着拍马屁。 相比之下，碧波穿着很随意，一身休闲装，甚至没化妆，但她天生丽质，跟邱雅雅站到一处的时候，她的气质和清秀毫不逊色，招来好多参观者的注目。 桦树村的白米粒书记白了那几个村书记一眼，悄声道：“搞不懂了，邱雅雅能给他们什么好处，看他们一个劲儿的拍马屁。碧波，你是最漂亮的，比那个邱雅雅好看多了。” 碧波拍了拍她的手，“谢谢你支持我，我们好好参观一下大乌村，看有没有值得学习的地方。标杆村肯定有标杆的道理。” 在大乌村转了一圈之后，碧波的思绪完全被大乌村吸引了。 大乌村不愧是f县的标杆村，就不说房屋的整齐有致，单说产业链，已经形成。 有养鸡场，就有鸡的相关产业链，有种植水稻的，就有水稻加工厂，有畜牧大户，就有屠宰链...... 大乌村做得确实好，值得学习。 在大乌村参观过程中，碧波全程听得都很认真，没有任何个人偏见。 最后要离开的时候，邱雅雅叫住了碧波，“怎么样，有收获吗？” 对上邱雅雅挑衅的目光，碧波点点头。 邱雅雅嘴角扬了扬，斜睨着眼睛，“小乌村就是累死也赶不上大乌村。” “最近这两年可能赶不上，但不等于未来赶不上。话别说死了，会打脸的。再说了，你来大乌村也不过一年，嘲笑别人之前别忘记自己是踩在巨人的肩膀上，大乌村建设得再好也不是你的功劳，非一朝一夕的功夫，你这种得意有点狐假虎威的意思哦。”说着，碧波用食指点了点邱雅雅胸前闪亮的胸针。 “你——”邱雅雅被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碧波上车的时候，她在后面喊，“我看小乌村能发展到多好，我拭目以待。” 碧波只给了她一个潇洒的背影，此刻碧波心情好极了，等到县城她就会见到清扬，他来接她，她有种恋爱的感觉。 等见到清扬，她要跟他要求在石磊面前扮演她的男朋友，这个不过分吧，他们互相帮助。 想到她在小乌村工作第60天，她与何清扬也相识了60天！ 第47章 傲慢与偏见 碧玉被引荐到沈巍身边，她面带微笑，朝他点点头，谁曾想，他只看了她一眼，便无视的离开。 场面有点尴尬，赵姐对盛晴解释道：“沈总他就这脾气，有个性，不喜欢说话，拒人千里之外，碧玉，你别介意。” 碧玉点点头，脸已经红到了脖子，从未遭遇这等冷遇，委屈得差点掉眼泪。 “也怪姑姑，咱们就不该打沈总的主意，沈总那是一个眼高于顶的人，没说嘛，姑姑都说不上话，别介意了。” 这时有人过来请碧玉跳舞，盛晴急忙介绍道：“这位是你赵姨的侄子，盛佳地产的副总。” 即便是个副总，也是碧玉巴结不到的存在，她急忙调整了情绪，跟着下了舞池。 盛晴自然明白，这是赵姐为了给她们解围，命了侄子过来请碧玉跳舞。 盛晴朝碧波的方向望去，她坐在那里发呆，这个晚上盛晴觉得从未有过的失败，碧玉遭冷遇，碧波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可惜了她那漂亮的脸蛋，想想就气。 盛晴干脆到外间休息室的躺椅上去闭目养神。 这面，碧波在想心事。 不辞而别，她不知道小乌村乱成什么样子，清扬有没有到处找她，好多次，她想给清扬打电话，想往村委会打电话，还是忍住了。 人到了京市，心却留在了乌苏里江边那个小村。 还有那个叫清扬的人，总在她的脑里心里晃，召之即来，挥之不去的存在。 她手里端着一杯鸡尾酒，饮了几口，做着强烈的心理斗争，或许在京市待几天就忘记那里了。毕竟，那是一个看不到希望的地方，老弱病残的村民，人口稀少，做不好就要挨批评，想干点事儿，没人支持。 还有清扬，她有点要喜欢上他，但他态度并不明确，实在不是个好兆头，她不想再陷入恋爱风波，她怕了，为了保护自己，她逃离了。 什么时候舞会开始，碧波竟然不知道。 她注意到的时候，发型室内的大吊灯暗下去，变成了彩灯，人们已经在舞池里翩翩起舞。 这时，一只手伸过来，“这位小姐，请您跳个舞好吗？”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碧波抬起眼皮，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朝她伸手。 她慵懒的答道，“不好意思，我不会跳舞。” “我可以教你。”他微微欠身，伸出手来。 碧波再度抬抬眼皮，“抱歉，我不感兴趣。” “你知道我是谁吗？”男人收回手，探着头过来，一眼审视地注视着碧波。 碧波摇摇头，她来这里纯粹被生拉硬拽过来的，这个场合上的富家弟子她一个都不认识，也不想认识，失恋后，她需要调整心态暂时不想恋爱。 盛晴也没指望她能在交际场合结实个富家弟子，而且她一脸的不开心，兴致缺缺的样子，这副不争气的样子，盛晴不喜欢，只得带着碧玉四处周旋。结果，碧玉似乎不那么讨喜。 像碧玉这身打扮，珠光宝气的名媛千金多了，谁能介意一个相貌资质并不出众的碧玉呢。 换做f县也罢，这是京市，不缺美女的地方。 碧波对着男人摇摇头，男人弓着腰，一手拄在一侧的茶几上，一手拄在沙发上，将碧波圈在里面。 碧波轻轻摇摇头，一脸的茫然。“我是从乡下来的，这里的人，除了姑姑和堂妹，我都不认识。” 白衬衫的男人指了指窗外，“你看看外面，那几幢大厦，是我的。” 碧波一脸茫然的向窗外望去，窗外几幢大厦将别墅的一侧包裹得密不透风。 “哦。” 仅此一个字而已。 男人干脆坐下来，“京华地产，听说过没有。” 京华地产，碧波是知道的，一家上市公司，那又怎样，跟她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不过，她配合的点点头，话都懒得说。 “你对财富没概念吗？”男人饶有兴致的问道。 “不是，我想办个罐头厂，生产鱼的罐头厂，但是找不到投资商。我对财富不是没概念。” “我可以投资。”男人嘴角欠起一抹弧度，身上的寒气逼人，冷飕飕的凉意袭过来。 碧波并没有被这句话惊到，她心里清楚，一句玩笑而已。 这时，碧波仔细打量男人，确实气场强大，一件白衬衫穿出风姿卓然，气度不凡，但他说外面的大厦都是他的，纯属吹牛。 大吹，特吹那种。 他是什么身份，碧波一点都不感兴趣。 她压根没理会男人的话，他没有舞伴吗，到她这里吹牛，让她陪他跳舞。 好，吹牛谁不会呢！ 碧波指了指外面，“那几幢大厦，看到没有，把这面遮得密不透风的大厦，是我的！京华地产是我的。”说着把鸡尾酒一饮而尽。 男人嘴角再度欠起一抹弧度，“有意思！” 碧波起身，走到长桌前，这次她拿了杯威士忌，她看到有荒野牧马人、蒸馏骑士，她选择了最烈的圣金田，而后，她换了位置，对面的一处沙发角落。 窗外是湖水和山峦，比对面那幢堵人心扉的大厦好看多了。 远处的湖水是黑色的，映着山上的灯火，五色的流光闪烁，碧波荡漾，景色怡人。 碧波喝了口圣金田之后，感觉头晕乎乎的，她就这样慢慢啜饮着，当一杯威士忌都喝了进去，发现舞池里的男生都变成了清扬。 一个两个三个......她数着，“何清扬，他会七十二变吗，变成一屋子他！” 白衬衫的男人也拿了杯威士忌过来，淡淡道：“有心事，还是失恋了？” 碧波努力睁大眼睛，看着身侧的男人，怎么看，都是清扬，“你怎么来了？” “走，我们跳一支舞，今天你是这个宴会上唯一一个对我没有想法的女孩，所以，我请你跳一支。” 碧波的头脑此刻不那么清醒了，当他们进入舞池的时候，其他跳舞的人都急忙让开了地方，干脆，很多人下场，就连碧玉都大惊失色，天呐，盛碧波她在跟谁跳舞呢？还抱得那样紧！ 碧玉他们也停止了跳舞，整个舞池里，只有一对，碧波和沈巍。 碧波的舞步凌乱，时而踩到沈巍的脚上，但蓝色格子裙在舞池里也是裙裾飞扬，由于她身形瘦弱小巧，跳起舞来，腰肢柔韧，她美丽的脸和她婀娜的身姿，让人们忽略了她跳得不好。 碧波晕乎乎的，跟不上节奏，沈巍的身姿却如行云流水般自然，与音乐完美契合，一脸的认真和陶醉。 碧波呢喃自语的话，都是说给清扬的。 当盛晴休息了一会儿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碧波跟沈巍在舞池里很陶醉的跳舞情景。 她心里起初是惊喜，她的侄女总算有个能搭上沈巍这条大船的，后来觉得不对劲，碧波的样子像喝多了，而沈巍的眼底并无深情可谈，不过跳支舞而已。 “怎么回事儿？”盛晴问愣在那里的碧玉。 碧玉半晌才回过神来，摇摇头，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当她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跳舞了。 “天呐，跟沈总跳舞的女孩子是谁啊？” “我可是第一次看到沈总跳舞——” “沈总是不容女人近身的，他们抱得那样紧！” “这女孩有福了，认识沈总了，羡慕嫉妒恨，简直了！” “天呐，就算不留电话号，跳一曲也是三生有幸的！” “若是沈总看我一眼也好，连个眼风都不给我！” ...... 一曲结束，沈巍很礼貌并且很体贴的把碧波送到沙发跟前，碧玉急忙快步走过去，“沈总，这是我的堂姐，她叫盛碧波，从乡下来的，我叫盛碧玉，自小长在京市长大——” “碧波，碧波荡漾，好名字。”沈巍自言自语，看都不看一眼碧玉，径自离去。 碧波窝在沙发里，甜蜜地笑着，这时盛晴也走过来，嗔怪道：“你怎么不问问沈总电话号？” 盛晴闻到了碧波身上的酒气，“碧玉，去拿点冰饮，给她醒醒酒。怕是她都不知道沈总何许人也！”盛晴气道。 沈巍只跳了一曲，之后便离开了，整个宴会上，还没有谈成业务的人们便无限惋惜，认识沈总，见沈总一面不容易，谁曾想他没留下吃饭。 沈巍跟碧波跳舞也并不是喜欢上她，他觉得她目光清澈，人也单纯，穿得朴素，一看就知道跟酒会有点格格不入，没有那些复杂的心思。 让他想起大学没追到手的校花，便邀请碧波跳舞，结果被拒绝。当碧波喝多了，他也发现碧波把他当做了自己的男朋友，于是，他们很亲密的跳了一支舞。 碧波酒醒后，盛晴和碧玉给她灌输了沈巍沈总—— 碧波回味着跳舞时的感觉，那，分明就是清扬啊，尽管她没跟清扬跳过舞，不过，给她的感觉，身高，气息，就是清扬啊！ 晚宴结束后，碧玉倒是跟几个富家公子互加了微信，并留了电话。 碧波没加任何人的微信和电话。 她并不知道，当晚就有人开始调查她的身份，索要她的电话和微信。 第39章 宣兵夺主的全鱼宴 参观提供午餐，集中到县城政府食堂午餐之后各自散去。 碧波跟清扬会合后，时间还早，他们到县城的外贸商场转了转，外贸商场主要是俄货，毕竟跟俄罗斯接壤，以俄货居多。 碧波买了些俄罗斯的糖果和饼干，打算回去回赠大家。 不知不觉到了下午三点多钟，碧波忽然觉得跟清扬在一起的时候，时间过得飞快，这真不是一个好兆头，她并不想刚刚失恋，再次恋爱。 回去的路上，一直是清扬在找话题，碧波心不在焉的应着，又强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管好自己的心，事实上，她清楚，快管不住自己的心了。 越是不想看旁侧的清扬，越是偷瞄，甚至从后车镜里偷瞄他。 怎么看，他都不像乡镇干部，气质近似网络小说里的霸总。 一路上，心里七上八下，她想象得到自己的表情，管理表情的能力为0，好在清扬专注开车，没注意她。 他们回到村委会的时候，下午四点多，天已经暗下来。 村委会已经灯火通明，整个一层都亮着灯，好似这里在召开重要会议，宣布重要的事情一般隆重。 赤白的灯光，里面人头攒动。 院子里更是热闹，二愣子、二流子和大迷糊几个人燃起一堆火，用粗木棍架好，烤鱼呢。 木枝子上的鱼已经烤得焦黄，滋滋的火声夹杂着烤鱼发出的滋滋的声音，香气扑鼻。 碧波一下车就被田野菲热情地招呼进了室内。 村委会的食堂和餐厅都不大，餐厅仅能放两张桌，村民们把会议室的桌椅挪了挪，索性都放到了会议室里。 会议室成了临时餐厅，五张桌子已经放好，碗筷也摆好，厨房飘来阵阵香味。 “哎呀，碧波就等你回来了，烤鱼马上就好，各种菜都做好了。”田野菲雀跃着，招呼着，“赶紧上菜。” “谢谢，谢谢大家，我给大家带回来俄罗斯糖果和饼干。”碧波说着，把手里的两大纸袋放到了桌上。 傅强把纸袋放到了旁侧的会议桌上，“碧波，我们先吃饭，大家都等饿了。你知道的，乡下人吃饭早，今天算是特例了。” 东极地区的乡民睡得早，五点钟天黑了，换做平时已经吃完饭就寝了。 村委会的几个人加上清扬坐到一桌上，另外四桌有两桌是渔民，两桌村民。 田野菲把家里一直舍不得喝的张裕葡萄酒拿了过来，傅强把家里的陈酿宝贝也拿过来，大家也就刚刚坐好，二愣子等几个人把烤鱼也端到了餐桌上，刚要开席。 忽然有人发现村委会的院子里有异常。 “碧波，有陌生车开进村委会的院子里。” 碧波起身，清扬也起身，随即村委会几个人尾随着碧波走出来，但见村委会的院子里开进来两辆车，一辆奔驰，一辆北京现代。 “二叔！”碧波认识那辆北京现代车牌号是她二叔的。 二叔来干嘛？碧波在脑里画了个巨大的问号。 那辆奔驰有点似曾相识，但她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奔驰车上下来两个人，石磊和邱雅雅！ 他们来干嘛？碧波和清扬均是一脸的懵逼状态，他们是来砸场子的吗？碧波的脑子里划过这个想法。 更不可思议的是，邱雅雅踩着高跟鞋居然走到北京现代跟前去开车门，盛名下车，副驾驶上坐着碧波的堂妹盛碧玉，也下了车。 当最后两位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时候，碧波终于看明白了，他们不是来砸场子的。 碧波的大姑盛晴和她的姑父王兴下车，碧波瞬间猜测到了，邱雅雅是为大乌村投资的事儿到省城跟她二叔一起接了姑姑姑父过来。 “大姑，大姑父——”碧波急忙上前叫人，一下子拉住了姑姑的手。 姑父王兴笑着说：“你姑姑不放心你，非要过来搞抽查，看你过得好不好！” “谢谢姑姑，姑父！” “别听你姑父瞎说，他们公司要在f县投资，过来考察，我顺便回来看看你们，正好先到你这里看看你到底好不好，不好的话，姑姑要把你带回京市。”说着，盛晴重重地拍了拍她的手。 “是啊，堂姐，我在京市姑姑家待着，姑姑最不放心你，担心你在乡下吃不好睡不好，总念叨呢。这不，一回来连县城都不肯去，直接杀到你这里了。”盛碧玉解释着。 “碧波，还不让远道而来的客人进去休息一下吗！”邱雅雅及时提醒。 “姑姑、姑父、二叔、堂妹，还有雅雅，大家进屋吧，正好我们要用餐，一起吃饭。” 碧波亲昵的叫了声“雅雅”，这种情况，叫得很自然随意，邱雅雅也是吃了一惊，当即拉着石磊的手跟着众人走了进去。 村委会班子成员的小圆桌，当即换成大圆桌，看着灯火通明的大会议室里五张桌就餐的人们，邱雅雅也觉得好奇。 “今天，小乌村有喜事儿？”邱雅雅好奇地问。 田野菲嘴快，她笑着回答：“是有喜事，也不算喜事，就是庆祝一下碧波来小乌村工作两个月，大家都很认可她，这些村民和渔民早晨打了鱼，晚上我们做了全鱼宴。” 碧波的姑父王兴望着一桌子丰盛的饭菜道：“看得出，碧波在这里生活的很好，我看你，也不必惦记把她带回京市了。”说话间看向盛晴。 盛晴抿着嘴，拍拍碧波的手，“这回姑姑放心了。” 清扬当即指了指桌子上的菜，说道：“我给两位京市来的客人介绍一下全鱼宴。这是刹生鱼，赫哲人婚嫁、节庆、招待客人必不可少的一道名菜，被三江人两岸的人们誉为天下第一菜。这道菜是有来历的，从前赫哲妇女到山中采集野果时发现江葱、山辣椒可以拌着生鱼吃，生鱼味道特别鲜美爽口，这是刹生鱼的初级阶段。在调料没有传入之前，把野果酸甜可口的汁液倒入拌好的刹生鱼中调味，是赫哲妇女智慧的结晶，于是生鱼酸辣爽口、清香怡人。大家尝尝！” 于是，王兴夹了一筷子炖土豆丝元葱丝炝拌的生鱼片，夸赞道：“确实好吃，即便吃过京市的山珍海味再来吃这种生鱼片也是上等品。” 清扬又给盛晴和王兴介绍了烧、熘、刨、拌、炒、煎、烤、炸、烹、汆、腌、等传统赫哲烹饪江鱼的技法，又强调了鲟鳇鱼和大马哈鱼的做法，“鲟鳇鱼和大马哈鱼的胶原蛋白和硫酸软骨素含量高，做成的鱼丸、鱼饺、鱼锅、生鱼、鱼佛跳墙等很受欢迎。尤其要强调的，乌苏里江盛产‘三花五罗十八子’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出来的鱼，花样翻新的做法。” 一时间，清扬占据了餐桌上的舆论高地，第一个不服的是石磊，何清扬不过一个乡镇干部而已，他可是大企业老总助理。 他刚要抢风头说话，盛名开口了，盛名也不满清扬的话多，这种饭局，当权者最大话才应该多一些，他何清扬在他农业农村局副局长眼里啥也不是。 盛名说：“姐夫，你就到大乌村投资没错，大乌村在乌苏里江上游，是f县标杆村。” “是啊，王总，我们大乌村不但是f县标杆村，在省里都挂名了。发展前景可观，这次您来，好好参观一下，到时候，我们大乌村也为您做全鱼宴。”邱雅雅急忙插话。 终于石磊有了话题，“王总，我是f县秋阳集团邱总的助理，我们秋阳集团的水稻加工厂就设在大乌村，我们也是大企业，您来大乌村考察很有眼光！” 碧波安静的听着，心里想着这次姑父要过来考察投资，能不能投到小乌村呢，闪现这个念头之后，越发安静的听着，打算等事后再跟姑父打招呼。 整个席间，王兴和盛名的交流最多，次之是清扬和石磊，邱雅雅本就是个爱表现的人，自然不会落伍，大家觥筹交错，话题完全变成了大乌村和王兴的考察投资事情上。 大桌的人都没有太多喧哗，仅仅聊天而已，其余四桌村民和渔民吃喝自然不敢造次，喜欢喝酒的人们也没敢多喝，那些准备好的祝贺碧波的话压根没有机会说，气氛有点沉闷。 倒是大桌上的傅强起身，端起酒杯走到碧波跟前，他才不在乎什么王总和农业农村局局长，与他有毛线关系，他心里只有给碧波祝贺。 “碧波，你是我最服的村书记！我认可你！今天这全鱼宴是给你摆的，你必须喝点！” 这时，几个喧兵夺主的客人才回味过来，他们是来做客的，却反客为主，忘记了今天的主题是什么。 接着，其余四桌的人也纷纷举起杯子，喊着，气氛终于活跃起来。 活跃起来以后，邱雅雅有点不习惯了，她一向以自我为中心，受不了别人的风头超过她，尤其是碧波。 邱雅雅悄悄发了个信息出去，脸上露出一丝奸诈的笑，盛碧波不用得意，一会儿就让你哭都找不到调。 第40章 全鱼宴上的唇枪舌战 酒过三巡，碧波也贪了几杯，红酒这东西后反劲，刚开始喝的时候甜滋滋，没觉得怎么样，可是，三杯下去，碧波明显感觉飘忽忽，大有腾云驾雾之势。 心里是明白的，头脑也是清醒的，但意识被酒催得格外兴奋，兴奋了，话就多了。 碧波喝醉酒会变成话痨。 “姑父，您考察大乌村鲜鱼项目的同时，顺便也看看我们小乌村，我们小乌村也盛产大马哈鱼和白鱼，您也说了国宴上都有白鱼，白鱼名贵稀有，但这乌苏里江沿岸的小村子，哪个村子都能打鱼，不是大乌村的专属。姑父，今晚你们就别走了，既来之则安之，明天考察一下我们小乌村。” 邱雅雅一听火了，沉下脸来，念在王兴是碧波的姑父，也不敢太过造次，投资商是大爷，她得罪不起。 便急忙用筷子敲了敲酒杯，对着对面的碧波说：“碧波，你这不是撬行吗，王总可是我请过来的，而且来大乌村考察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就随意敲定的，也是公司那面经过几个回合的谈判慎重考虑才过来考察的，我这面刚把人约过来，你不能不道义直接把买卖抢走了，虽然王总是你的姑父，但贵公司做事情总得讲究诚信吧，这么大的公司，轻易听人一挑拨就改变了主意，这个，有点说不过去了。” 邱雅雅也没少喝酒，陪着王兴和盛名喝了两杯白酒，但他有酒量，两杯白酒进肚，脸不红心不跳，稍稍有点头晕，不算事儿，她比碧波清醒。 王兴酒场上的老油条，三两杯白酒跟喝了白开水，没什么作用。他微笑着，看了看盛晴，盛晴自然是偏袒自己的侄女，本来盛晴最喜欢的就是碧波，一听投资的事情可以分一杯羹给侄女，她当然愿意，当即吹了枕边风，“老王，别管大乌村小乌村了，你都考察考察，不行的话，两个村都投资一下，反正你们公司有的是钱。” 王兴笑着说：“我也只是公司的副总，主要决定还得通过董事会。不过，两个村都看看也无妨，但我更尊重雅雅书记的提议，生意人讲利益的同时，更要讲究诚信。” 邱雅雅一颗心放下，舒了口气。 盛碧玉不喜欢碧波，她更愿意看碧波的笑话，插话道：“我认为姑父说得对，做人做事要讲究诚信。不能听堂姐的，而且姑父的公司是个大企业，会影响企业声誉。声誉比利益更重要。” 气的盛晴在餐桌下面踢了盛碧玉一脚。 “姑姑，你踢我也是这么回事儿吗，姑父的行程里压根没有小乌村，就不该在这里考察，吃完饭，咱们就进城。” 盛晴被气得无语了，转脸朝着碧玉瞪眼睛。 碧波借着酒劲，回应也快，不假思索，“市场经济讲究竞争，谁家好，谁家利益多就选谁家，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抢生意的事儿多了，还有抢男朋友呢，按照邱雅雅说的，那先来后到，恐怕跟石磊结婚的是我，不是你！”碧波白了眼石磊。 顿时，餐桌上鸦雀无声。 盛名急忙嬉笑着，解释：“碧波，你喝多了，这孩子不胜酒力，一喝多就胡说八道，大家不用介意她的话。雅雅，石磊，别介意她的话。” 邱雅雅极力按捺自己的情绪，有王兴在，她只得竭力忍耐着，下面，石磊拍了拍她的手。“盛局长您放心，我不介意，碧波就是喝多了。” 石磊急忙拿起酒杯，向众人解释道：“碧波是我的前女友，遇到雅雅之后，我发现雅雅更适合我，可能碧波心里还在恨我，她今天又喝了很多的酒，我们自然不会跟碧波一般见识。” 碧波坐在姑姑和盛碧玉的中间，距离清扬隔了好几个人，又不像跟石磊和邱雅雅坐对面，看得一清二楚，清扬看碧波便有点费力。 他扭着头，瞧着眼气鼓鼓的碧波，扬声说道：“我不管碧波跟你们有过什么恩怨，都是过去时了。她现在是我的未婚妻！自从有了我，石磊，请你放心，她不会再恨你，因为在她心里，我最重要。” 几个人听呆了，盛碧玉张大了惊讶的嘴巴，这个帅哥喜欢她堂姐，确实甩石磊十几条街。 盛晴端详着清扬，她自然知道碧波失恋被甩的事儿，到了小乌村才知道接他们的人和合作伙伴居然是碧波的前男友和妻子。 整顿饭，盛晴看都懒得看那二人。此刻，她端详清扬，这人一身的正气凛然，帅气又正直的相貌，比起那个油腔滑调的石磊，确实好太多。 王兴毕竟是生意人，善于左右逢源，惊讶之后，马上镇定下来，看了看身侧的盛名，“你看他们这些年轻人，一天天的，比咱们那时候有活力，爱折腾。至于恋爱嘛，这是缘分。” 盛名虽然不是很熟悉清扬，但至少接触过几次，一个乡镇干部，他压根没瞧上眼，当即附和道：“姐夫，你说的是，雅雅跟石磊有缘，碧波跟清扬有缘，是缘分铁打不散的。” 这两人给圆了场子，在座的傅强、牛会计、田野菲、舒兰四人一种被惊掉了下巴的神情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在消化碧波跟清扬的恋爱关系。 另外那四桌更是跟掐死了似的安静，甚至有的举着酒杯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有的夹着菜的筷子也陡然停住，好似时间在这一刻凝固，每个人变成了石雕一般。 就连碧波都酒醒了一半，因为清扬说她是他的未婚妻！ 他直接把女朋友都省去了，干脆未婚妻更加直截了当！ 不是说好了吗，演戏，装装而已，怎么看样子不像演戏？碧波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坐在那里发呆。 “哎呀，我就说嘛，碧波跟清扬简直是天设缔造的一对，男生帅到爆炸，女生美到倾倒一座城，真是太般配了，那天在乡里开会，看到你们俩站在一起我还想说呢，你们若变成一对，那生出来的孩子得多好看呢！”田野菲再次打破安静，顿时，人们再度喧嚣起来，话题轻松转移到碧波和清扬的恋爱上。 石磊心里不是滋味，清扬说的“未婚妻”三个字深深刺痛了他，如果碧波的老爸是邱阳，他会毫不动摇地选择碧波。 谁都没注意到外面一辆黑色的公车停到了村委会的院子里。 三个陌生人突然走进会议室，立在宴席中间。 盛名一眼认出，“赵书记，您怎么来了！”盛名即刻起身，迎了出去。 王兴等一桌子人都站了起来，忽然间来了纪检委的人，清扬揣测到不是好事儿，他走到碧波跟前，低语了几句。 盛名顺便给王兴介绍说：“这是我们县纪检委的赵书记，这是京市来的投资商王总——” 为首的叫赵书记的人本来沉着脸，一看盛名给他介绍京市来的投资商，也不敢轻视，急忙跟着握手，并说明来意：“纪检委接到举报，小乌苏里村利用公款大吃大喝，哪位是小乌苏里村的村书记？” “我是，我叫盛碧波，是小乌村的村书记。”碧波的酒基本醒了。 “我们接到举报，你们利用公款在村委会大吃大喝，根据省市县的规定，坚决杜绝利用公款吃喝问题。为此，我们特意前来核实，果真在村委会觥筹交错，这件事必须严肃处理，全县通报批评。严重的话，盛碧波你要停职！” 盛名急忙说道：“赵书记，您看这事儿能不能通融一下。碧波在小乌村上班满两个月，大家为她庆贺一下，反正也是周末——碧波，你赶紧跟赵书记承认错误！” 碧波一听，二叔这是把错误的帽子给她扣上了。 不等碧波回应，以傅强和田野菲为首的人，纷纷走过来解释。傅强说：“我们借用村委会的地方，鱼是早晨渔民自己打来的，菜是大家自愿出钱买来的，甚至这里的米面油都是我们自己买的，没花村委会一分钱！” 几十个村民渔民也纷纷过来证明，赵书记脸上严肃的表情终于舒缓下来，最后离开的时候说道：“这是个误会！可能有村民看到这里灯火通明，觥筹交错，以为你们公款吃喝呢，这样吧，以后注意点，即便花个人的钱，也不要占用村委会的地方，再说你们这么多人聚会，吃喝影响也是不好的。” 就这样，一个误会解开了。 碧波自然明白，这就是邱雅雅的骚操作，虽然不能把她怎样，但做法恶心到她。 宴席本就不算快乐，加之纪检委过来搅合一下，更加扫兴，接近尾声，本以为事情就完了，结果，事情没完！ 第41章 大火蔓延 宴会接近尾声，大家也都吃累了喝乏了，只等待客人离去，这面的村民们也要散去。 盛晴和王兴出现分歧，盛晴强烈要住到小乌村，“这里有赫哲特色客栈，赫哲民宿，我想体验一下。” “姐，有啥体验的，跟我回城里，农村你住不惯的。”盛名一面说，一面拉着盛晴，要走，盛晴不肯。 “你放手，城里那个乌苏里江大酒店我都住腻歪了，我就要体验一下乡村旅馆，这里幽静，空气清新，我再体验一下赫哲族风情，老王，你就跟我住这里吧。”盛晴不容分说，拉住了王兴。 王兴犹豫着，邱雅雅急忙插嘴道：“王总，我们在县城给您订了最高端的大酒店，房费都付了，不去住岂不是浪费吗。” 几个人都知道盛晴什么心思，住店是假，明天让王兴考察一下小乌村是真，醉翁之意不在酒，谁都能看得出来，只是不能道破而已。 王兴感到为难，这时石磊说：“要不，盛晴姑姑住乡下，王总住城里呢——” 主意一出，他自作聪明，感觉不错，等于把重要人物拉进城，至于盛晴想住乡下就住乡下，反正她不重要。 盛晴也不是非要体验乡村旅馆还不是为了碧波投资的事情，石磊的馊主意一出口，盛晴明显生气了，当即把石磊顶了回去，“我们老夫老妻还没有分开过，我家就没有分开这一说。要么跟我留下来，要么你们谁能把我劝动跟你们走！”盛晴的态度强硬，语气里没得商量，怒气冲冲瞧着石磊。 “姑姑——”盛碧玉刚要撒娇，盛晴呵斥道：“你闭嘴！” 谁都不敢上前劝说了。 气氛有点尴尬，碧波沉吟了一下，“姑姑，您还是跟姑父进城去吧，别为难姑父了，等姑父考察完大乌村想来小乌村小住，随时随地欢迎，天色已晚，你们就去城里住吧。”碧波说这番话也不是退让，而是看到傅强和田野菲以及村民们忙碌一天大家都累了，而姑姑和姑父僵持不下，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不如让他们进城，反正想让姑父过来看，随时都能来，这么一想，碧波便退了一步。 盛晴笑了，白了眼王兴，“看到没有，还是咱们的碧波通情达理。她都这样说了，咱们也别耽误大家的时间了。”盛晴是个聪明人，有了台阶赶紧下。 这样，一行人往外走，不等上车，外面跑进来一个村民，大喊：“碧波书记，碧波书记，给你们打电话，没有一个人接听，不好了——” 碧波和傅强跑到村民跟前，“快说，发生什么事情了？”傅强抢先问道。 “老于太太家着火了！” “赶紧去救火吧！”盛名提出，村民们听说老于太太家着火了，登时往外面跑。 人们急急忙忙上了车，邱雅雅也不张罗走了，她又有好戏看了。 当人们开着车到达出事地点的时候，老于太太的房子正燃着熊熊大火，人根本进不去。 “我已经打过火警电话了。”清扬看着蔓延的大火，焦灼万分也没了主意。 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钟，换做平时，人们早就沉沉地睡去了，因为这一天村委会有宴会，很多人家的代表去了村委会吃饭，家家户户，有不少人家都没有睡觉，等着人回来，挑酒宴有意思的话题讲讲，结果，就看到了红色的火焰把西边的天空都染红了。 一传十十传百，整个村子里的人几乎都跑到了老于太太的房前看热闹。 傅强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村民一桶一桶地向大火里浇水，水浇上去之后反而加重了火势。 忙中生乱，清扬忽然想起来，“村委会有灭火器，还有，开餐厅和旅店的家庭都有灭火器，大家赶紧开车去拿，只有灭火器能起作用，等县里的水车，还得半个小时能到。” 一时间，慌乱的人们有的跑着去拿灭火器，有的开车去，也就五分钟的时间，二十几个灭火器已经握在村民的手里，人们开始朝着大火喷洒。 火势太大，近处的起到作用，但已经燃到房顶的火，根本够不到，里面的火也够不到，人们能扑灭的只有房子外面的火。 好在房子是独立的，不是一家连着一家，那样无法想象了。 这时，房子发出咯嘣咯嘣断裂的声音，碧波破着嗓子喊着：“都撤退，拿灭火器的乡亲也不要上前了，房子马上要倒塌！赶紧向后撤退！” 碧波喊得声嘶力竭，盛晴气道：“碧波，你跟我回京市，别在这破地方受罪了！真是的！” “这个时候你说这些干嘛！”王兴嗔怪道。 盛名也跟着喊，“赶紧往后退，那是谁，怎么还在前面，房子马上就倒了！” 熊熊的大火不但烤得人们脸皮红肿疼痛，而且照得四周一片明亮，石磊和邱雅雅相视而笑，“今晚还真是热闹！”邱雅雅嘲讽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这些村民也是没见识，碧波在这里才工作两个月就庆祝一下，不知道有啥好庆祝的，这下好了，着了把火，里面没有人还好，有人的话，事儿就闹大了。”石磊一副不怕事儿大看好戏的神情，那种幸灾乐祸明显就写在脸上。不过这个时候，没人注意他们什么表情，大家都在看火势。 力拉崩倒之声轰然响起，接着房子倒塌，倒塌的房子依旧大火熊熊，大约过了十多分钟，水车才赶到，与水车一起到达的还有县里的警察。 清扬打火警电话的同时也向公安局报警，幸亏有他头脑清醒，第一时间报警了。 大火终于扑灭。 本来小乌村的路灯晚上八点钟就关灯了，这个时候不得不继续亮起路灯，在路灯投射过来的昏暗灯光下，看到燃过的地方漆黑一片，冒着青烟。 接着，很快火警接通了电路，亮了两盏巨大的灯泡，人们开始搜索尸体。 大火虽扑灭，但地上燃尽的残渣木头一类东西还没有冷却，温度依旧很高，很不利于寻找尸首。 老于太太没在别的村民家里，肯定在自己家里。 直折腾到凌晨，才从灰烬里找到烧焦的老于太太，但也不能确认就是她，只得等着法医鉴定。 凌晨，盛晴、盛名、邱雅雅等一行人跟着回县城的火警回了城。 碧波和清扬则是一夜无眠，连夜联系老于太太进城打工的子女，让他们赶紧回来。同时清扬担心老于太太的子女回来后大闹村委会，又想了预防措施。 这一夜，警察也没休息，连夜调查审案，寻找大火的线索，好几个关联的邻居村民被叫过来连夜问话，直到凌晨四点钟，案子梳理得差不多了，才让碧波回房间休息。 第42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尸检结果出来了，确是老于太太本人，至于着火的原因，正在调查中。 老于太太有一儿一女，两个子女都从外地赶回来，看到被烧得别说面目全非了，就剩下一把熏黑的骨头架子，目不忍视，惨不忍睹。 子女备受刺激，红了眼冲向村委会，当他们知道昨晚村委会觥筹交错吃喝玩乐，而他们的母亲在烈火中被焚烧，当即冲向碧波，讨说法。 村委会的门前，同样聚集了一堆人。 “就不该吃饭，庆贺个啥，这下好了，一把火消停了。” “就是，如果他们不大吃大喝，或许早早发现着火，不至于烧死人！” “这个碧波也够倒霉的，这把火早不着晚不着，偏赶上他们吃饭这晚，不然跟碧波有啥关系？” “咋没关系，啥时候着火跟碧波都有关系，谁让她是村书记，是村书记，这个村上发生个事情她就是负责人！” 二愣子一瞪眼睛，“卧槽，庆贺的主意是我跟傅强出的，有啥事找我俩，别他妈都责怪碧波，她有啥错，都他妈给老子闭嘴，别在这里瞎逼逼了。” 人们相互使了使眼色，知道二愣子等人也在酒局中，便安静下来，看着里面的动静。 清扬暂时安抚住老于太太的子女，但那兄妹二人径直走出村委会，抛下一句话，“你们等着，我们要告到乡政府，县政府，不给个说法，跟你没完！” 清扬追出来喊道：“人已经去世了，我们也很悲痛，你们就说你们想怎么解决，尽量别闹大，闹大对谁都没有好处。” “一百万，给一百万，我们就不告！”老于太太的大儿子于勇喊道。 “对，一百万少一分都不行。”妹妹于丽也跟着嚷嚷，而后哀嚎着她母亲被烧得有多惨。 遇到这等事儿，碧波有点慌张无计可施，以为在小村子里工作干好她的业务就好，谁曾想出了命案。 一夜无眠，她显得憔悴又没精气神，甚至不能对应面前出现的危机，好在一切都有清扬撑着。 他比她清醒又冷静。 “你是谁？你跟盛碧波啥关系，啥事都你出头，盛碧波，你哑巴了吗？”于勇嚷嚷着，他们站在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前，这是于勇的座驾，看得出他的经济条件并不好。 “我是乌苏里乡政府朱书记的助理，乡干部，同时又是盛碧波的未婚夫。与公与私，我在这里帮助主持一下都符合情理。”说着，他拉起碧波的手，安慰道：“别怕，有我在。” 简单的一句话，给了碧波巨大的安慰。 碧波上前一步，刚刚她理了一下思绪，总算从浑浑噩噩的突发事件中站立起来，“于勇，你母亲的事情我也深感悲痛难过，谁都不想这等悲剧发生，但已经发生了，我们还是坐下来好好想想解决问题，你索要的一百万肯定没有，这是讹人，你们就算告到县里也要符合实际，另外公安那边的事故调查结果还没有出来，你俩闹也是白折腾，不如一起商量让老人入土为安。” “入土为安？想早早把我妈埋了省心，你做梦！”于勇叉着腰，还吐了一口唾沫，大有村妇骂街的气势。 “就一百万，没得商量。调查结果出不出来我都要一百万。”于勇一副蛮不讲理耍赖的样子。 碧波把手一伸，“请便——” 二愣子上前挡住了于勇的去路，“勇哥，勇哥这事儿不赖碧波，有话咱们好好商量，别去告状，影响不好，咱们村好不容易来个真正带领咱们干事儿的人，等这里有了企业你和于丽也不用外面打工了，你——” 不等二愣子说完，于勇一手将他推到旁边，上了车。 清扬插肩若有所思，望着开着破面包车绝尘而去的两个人。 “咋办？碧波能不能受到责罚？”二愣子急道。 吴三贵打了个口哨，眯着眼看着二愣子，“二愣子，你急个什么，人家找的是碧波又不是你？” “我说吴三贵，你有没有人性，碧波处处为咱们村着想，你咋还是那副看热闹的德行，还能不能一起玩儿了。” 二愣子一翻眼珠，给了吴三贵一拳，“咋的，站队你要站到于勇那面吗？想不想在小乌村呆了，跟我二愣子作对的，有你好！” “我这不是开玩笑吗，还认真了！”吴三贵嬉笑着。 “大家都挺闹心的，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没个眼力见吗！”二流子嗔怪着。 清扬拉了把碧波的手，想了想，“你去跟村民了解一下于勇兄妹的情况，我担心他们被人利用了。” 碧波会意，走到村民中间聊起了老于太太一家人。 碧波并不知道，昨晚邱雅雅把王兴和盛晴送到乌苏里江大酒店之后，他们并没有回家，而是急忙联系小乌村的尤丽娅，索要了老于太太两个子女的电话号码，连夜跟于勇和于丽接头。 尤丽娅是村委会看屋老头老尤的女儿，喜欢唱歌跳舞，曾经跟田野菲因为一个男人争风吃醋，后来，那个帅男人离开了村子，谁都没娶，自此，尤丽娅跟田野菲水火不相容。 当田野菲支持碧波的时候，尤丽娅知道了碧波跟邱雅雅的事情，她自告奋勇地找到了邱雅雅，做了内奸。 本来于勇和于丽并没有想闹腾村委会，他们的母亲76岁，一个人在村子里，受到本村的村民照顾，虽然碧波到村子才两个月也不曾为难过老母亲，一听说留守老人，碧波也是很照顾的。 发生火灾肯定不是纵火案，老于太太素来和善，不会得罪人，村民乡风淳朴，也不会纵火，猜都猜得出来不小心弄失火了。 于勇本来很愧疚母亲，没在母亲身边，但邱雅雅一挑拨，自己本来生活窘困，若能借着母亲去世变成一百万，兄妹两人把钱一分，母亲也不枉死，给子女创造了价值。这些话都是邱雅雅说的。 就这样，于勇和于丽回来便大闹村委会。 二愣子奇怪道：“于勇和于丽不是讹人的人，怎么就变了呢？” 吴三贵哼了一声，冷笑道：“人是会变的，社会在变，人也在变。什么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变成了会讹人的人，也正常。” 牛会计吧嗒着旱烟，一副若有所思，眼珠转着，目光落在了人群中的尤丽娅身上，昨晚大家都因为来了几个陌生客人，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但他却观察到一个细节，尤丽娅加了邱雅雅的微信。 那也没什么，他吧嗒着烟，把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赵四白了眼牛会计，“我说牛魔王，我就看不惯你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碧波如果受处分，或者不当咱们的书记了，我看你愁不愁，有话你就说，一整就那副看穿了咽回去的死样子。” 牛会计吧嗒着烟，“我没啥说的，就是觉得，于勇和于丽的转变有点大。” “大家都散了吧，谢谢你们关心我，不用担心，我不怕。大不了走人，走人的话，只是有点舍不得你们！”碧波低声道。 这一天，邱雅雅带着王兴和盛名参观了大乌苏里村，参观完毕，王兴的公司有了急事儿，他要回去，盛晴建议到小乌村再去看一眼。 王兴的时间非常赶，不愿意去小乌村，扛不过盛晴的唠叨，便答应一走一过只看一眼。而碧波因于勇和于丽的闹腾没心情让他们过来考察，便拒绝了，也正遂了王兴的心意。 邱雅雅亲自把王兴送到机场，这次参观王兴很满意，但盛晴没跟他回去，她要多呆几天。 邱雅雅送走了王兴，笑着对石磊说：“老于太太这把火烧得真是时候！不然王兴肯定要到小乌村看看，到时候，到嘴的肥肉就有可能被盛碧波抢了去，毕竟，王总是她的姑父。” “老婆，还是你厉害，很会借着火势点燃于勇和于丽的火。” “等我这面合同签署了，事儿成了，即便于勇和于丽得不到那一百万，我给他们一百万那也值！” “一百万根本不算钱，合同签署成功，那才是财源滚滚，盛碧波，她错过了一单好生意！” “我就说嘛，她哪里是你的对手，她根本争不过你！” ...... 第43章 两个不服 于勇和于丽到了县政府的时候正赶上市里的领导来视察，县政府的大楼前站了不少警察。 于勇的破面包车开到停车场前被警察截住，“对不起，同志，今天市里领导过来检查工作，车辆比较多，里面已经没地方停了，请您开到外面去。” 于勇把车停到了大街一侧的马路牙子上，脸上带着兴奋，“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哥，咋啦？”于丽脸上带着悲痛，母亲被烧死，她难过。 “没听说吗，市里领导来检查，正好我们去闹场子，你负责录视频，咱们把声势搞得越大越好，他们就不敢不赔偿了。那个邱雅雅不是教咱们了吗，尽管闹！咱们是老百姓，啥都不用怕。”于勇的眼睛里放射着邪恶的光，眼前已经飞百元的大团结了，一打一打的。 “一百万，到时候咱俩每人五十万，到时候咱们也到县城买房子买车，还能买车库。我这个破面包车不值五千块钱，我要买个二十万的车，也享受一下。”他的眼前飞过桑塔纳轿车，还有三室一厅的住宅楼，他们在外地打工，住的都是地下室的大通铺，他眼前飞的都是花钱就能买到的梦想。 他眼睛里被欲望的精光占领着，完全忘记了，他的母亲还在停尸房里躺着等待火化安葬。 “哥，咱们这样做能行吗，要不要咨询一下律师，咱们都是守法农民，法律触犯不得。”于丽心有余悸，有点担心。 “别废话，你来得啦，怕啥。触犯法律的话，那个邱雅雅敢让咱们做吗，她可是大乌村的书记，放心吧，没事儿。” 于勇本就是个粗人，被利益唆使，完全变成了丧失智慧和辨别能力的莽夫。 一楼的大厅内，有门卫拦住了于勇兄妹的去路，一看他们的打扮就是农民工，他们被晒得黝黑的脸，以及穿着打扮跟政府大院里的公职人员还是有差距的。 “同志，请问您到哪个部门办什么事儿？” 事先邱雅雅已经教过于勇，主管农业的吴县长在三楼最东侧办公室，但他不能说找县长，就说到宣传部咨询一下农民的通讯报道怎么发。 “那个，同志，我们是农民，我俩合作写了篇通讯报道，想发到报纸上，第一次写，不知道咋发表，去咨询一下。”于勇点头哈腰，装成一副老实农民的形象。 “那你们上去一个人吧。”门卫让上去一个人，于勇灵机一动，“那个，同志，主要是她执笔写的，她怀孕了，一个人上去我不放心。” 门卫很好说话，点点头，嘱咐道：“那你们上楼时脚步轻点，今天三楼领导有重要会议。” “好好——谢谢！”兄妹两人急匆匆地蹑手蹑脚上了楼，到了三楼，走廊里静悄悄，但一侧的会议室里传来领导讲话的声音，会议室的门前站着两个公职人员。 于勇兄妹跟政府不沾边的人，压根不知道这是伺候会议的小职员。 会议室有两个门，前门和后面，两个职员立在前面的门前，后面的门虚掩着。 两个职员见于勇探头探脑的，便朝他走过来，不等走到于勇跟前，于勇已经一把推开门，果真，正在会场做报告的吴县长停止报告，所有人朝着后门的于勇看去，“什么人？”吴县长问道。 “我叫于勇是小乌苏里村的村民，昨晚小乌苏里村——”不等他说完，拧着眉头的吴县长已经气急败坏地喊道：“市委领导在这里等着我汇报工作，村里有什么事情到乡上去解决，实在解决不了的等我会后再研究。” 保安听到动静，早就跑过来，一把将于勇拉出去，于勇的喊声却不小：“小乌苏里村的村书记大吃大喝，昨晚着火，烧死了人！我亲妈被烧死了！我要告盛碧波！” 声音很大，人虽然被拉了出去，声音却留在了会议室内。 于丽端着手机录下于勇被保安架走的一幕，接着又跑来几个保安，将于丽拿住，就这样，兄妹俩被带到了一楼。 一楼刚刚放他们上去的保安惨了，被一个领导模样的人呵斥着，“不知道今天有重要会议吗，还放两个来历不明的人上去，一个大喊大叫，一个录视频，到领导会场砸场子，你还想不想干了！” 一楼的保安已经吓得一头大汗，不停地低头认错。 于勇仍旧踢腾着，完全不驯服的样子，喊声如咆哮的野兽，在整座大楼里阵阵回响。 可想而知，在与会现场的朱书记已经被吓得冷汗淋漓，心里暗骂，盛碧波坑死他了！ 于勇闹会场的事情，很快传到了邱雅雅的耳朵里，她轻笑着，“等着吧，看盛碧波能蹦哒多久，或许很快被革职了。” 朱书记电话给碧波时，她正在梦乡，太累了，居然睡着了，朱书记打了十几个电话无人接听。不得不电话给清扬，本想让清扬通知碧波，得知他在小乌村，顺便问了下情况。 清扬便把小乌村火灾的事儿以及纪检委来过的事儿说了一遍，朱书记说：“这次，碧波捅了大篓子，市里的领导走了，吴县长特别生气，他做报告的时候，小乌村的两个人闯了会场，简直就是来砸场子的。马上让碧波到县里来，吴县长找她。恐怕我都要备受牵连了。” 碧波被叫醒，她跟清扬到县里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下班时间。 吴县长没有回家，连夜审案。 朱书记、碧波，于勇兄妹，都被叫了过来。 于勇说了他的理由，他咬定由于村委会大吃大喝，没人注意他老母亲，造成火灾酿成大祸。要求赔偿一百万，不然他要告到市里。 碧波把喝酒的事情简单介绍了一下，并没有推诿的意思，客观叙述了一下。 莽夫于勇担心官官相护，一个劲儿地闹腾，“吴县长，这事儿不给解决我就往市里告，我可以去省里告，更大的衙门。” 吴县长自然不会被一个莽夫的恐吓吓到，“于勇同志，有理走遍天下，没礼寸步难行，不是你有一副大嗓门就可以想闯哪个会场就能闯，今天是个意外，也是保安的疏忽，市里省里的衙门可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告状要去信访办，到了省里也是驳回市里解决问题，市里也是驳回到县里解决，按理说，本应该你们乡上解决的问题，但作为领导，既然你找到我，我就解决一下，如若你再继续无理取闹，那就等着回乡里解决吧。” 于勇也不是傻子，听了当即不再闹腾。 吴县长当即给公安局打了电话，公安局的火灾验证报告已经出来，判断结果是酒精引起的火灾。 经调查，于丽给老于太太拿回来两瓶酒精，让她用于消毒，结果老于太太喷洒酒精过量引起火灾。 村委会吃喝问题已经调查过，并非用公款，而是村民自发组织，并且花自己的钱，但在村委会不适宜，需要提出批评，纪检委已经说过的。 “于勇，你索要的一百万跟盛碧波要不出的，火灾与她无关。跟村委会也要不出，这一百万肯定不会给的，告到哪里都是一样的，不信的话，你可以找律师咨询一下。作为县领导，我也是懂法的，你可以自己咨询。盛碧波肯定有责任，对她提出全县通报批评！” “我不服！”碧波说。 “我也不服！”于勇说。 “盛碧波应该停职，或者开除！通报批评而已，处分太轻了，我母亲岂不是白白烧死！”于勇气愤地建议。 “于勇，你闯会场，闹事儿我都没与你计较，你看哪个县长亲自处理村一级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如果全县的村民都来找我，我还能有时间去解决大问题吗。当然，你母亲遭遇火灾也不算是小事儿，但有不平的话去信访办信访，而不是找县长闹。就你这行为，足够拘留你了，看在你是个本分村民，教育一下得啦。以后这等没有智慧的莽夫行为就不要去做了。” “吴县长，我知道了。可是，我母亲被烧死，村里就不赔偿吗？” “于勇，你母亲发生的火灾与村委会没有关系，你就不要拿着盛碧波他们吃喝这事儿做文章了，纪检委都调查过了，不是私人吃喝。另外平时小乌村都早早休息，就昨晚睡得晚，才有人及时发现，如果不喝酒，恐怕着落架了，早晨才能被发现。你就不要牵强地将两件事往一起扯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要讹人的心态吗，非得逼着我说出你的真实想法吗！”到底是县领导，一下子看破问题实质。 一时间于勇被噎住，无话可说。 “赶紧回去把你母亲下葬，入土为安。”吴县长提醒。 “但我不服，我没有错。我对老于太太一直很照顾，酒精引起的火灾，凭什么我要全县通报。”碧波气鼓鼓地站起来，情绪很激动。 “碧波，这是吴县长，你怎么跟领导说话呢！”朱书记气道。 吴县长笑笑，“后生可畏啊，我记得我刚参加工作那阵子，别说见到县领导了，我在初中当老师，就是见了学校教务主任我都毕恭毕敬，现在的年轻人，有想法就敢直接说，也好！” 吴县长感慨着。 “碧波赶紧给吴县长道歉！”朱书记擦着额头上的汗，命令道。 “我没错。” “年轻人，一时转不过来弯可以理解，你回去反思一下，你们在村委会聚集吃喝对不对，这件事不是小问题。不但全县通报批评，你还要写检讨。” 碧波心里很生气，这回邱雅雅高兴了，看到她落魄，她一定很高兴，还有那个眼巴巴等着看她出丑的石磊。 为什么要想到他们？让她不开心的人，难道她还没有释怀？ 有清扬还不够吗？清扬？他口口声声说她是他的未婚妻，真的假的？她要问问。 一时间，这个问题大过了所有问题。 第44章 事与愿违 全县村书记群炸开锅了。 “看到没有，小乌村的盛碧波带领村民在村委会大吃大喝，全县通报批评，并写检讨。” “看到了，看到了。” “这也太不讲整治了，听说都闹到吴县长那里了。” “这算啥，听说市里领导都知道了。” “听说小乌村的村民砸了会场，被逮捕了，啧啧，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吴县长也真是好脾气，换做别的领导可能要停职或者开除，仅仅全县通报批评，写个检讨而已。” “真是太丢脸了，在市领导面前，小乌村的村民去折腾。换做我，自己主动辞职！” 白米粒看不去了，“我说楼上各位，你们这是落井下石吗？碧波是年轻的村书记，没有工作经验，国家都容许年轻干部出错，出错并改正就是好同志，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看笑话吗？好像你们就没犯过错误似的。” 邱雅雅发了个搬沙发看热闹的动画表情包，人们一看邱雅雅出来了，话题转移了。 “雅雅，听说你签了个大单，是吗？剧透一下？” 邱雅雅一个微笑表情包，“合作意向基本达成，就差签合同了。上千万的项目，暂时保密。” “哇哇，我们的雅雅，太有能量了，我就说嘛，雅雅是搞大事儿的人。” ...... 碧波看到群里的消息了，这次她选择了无视。 她是一个很阳光很容易想开的人，很少钻牛角尖，不就是写份检查吗，写呗。 不就是全县通报批评这一年不能当先进吗，本来她也没想过要当先进。 不看僧面看佛面，她可不是必须有这份工作，她要对得起那些可爱的村民。 于勇、于丽不可爱没有关系，他们又不是天天在她身前晃，他们想讹她也没讹成功，没了老母亲，算啦，不跟他们计较。 碧波想开了。 想开后的碧波开始筹划小乌村建立鱼罐头厂的策划书。 碧波不知道大乌村与姑父合作的项目是什么，商业机密，姑父守口如瓶，就连姑姑盛晴都没透露出有价值的信息。 不管大乌村是什么项目，碧波琢磨自己的项目。 她熬了两个夜晚，写出了策划书，这是她来小乌村做的第一次实地考察和项目策划。她打算拿着策划书先给清扬看看，而后问问他，他们的关系？ 这天，正好乡政府召开秋收会议，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召开秋收会，主要是农民秋收的时候注意防风防火，安全会议。 碧波特意打扮了一番，穿着浅色牛仔裤，瘦削又丰满的身形通过牛仔裤暴露出来，腰肢纤细，臀部浑圆，身材修长曼妙。 上身是深蓝色毛衣，梳着马尾辫，马尾辫编得松松垮垮的效果，还插了只闪着亮晶晶钻石的海星。 怎么看都不像在乡下工作的丫头。 榆树村的王兰香很不喜欢碧波，她妒忌碧波的年轻漂亮，只要碧波一出现，男人女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碧波身上。 从前，王兰香可是乌苏里乡十里八村的大美女，现在年龄大了也是资深美人，自从有了碧波的出现，不再有人夸她漂亮。 她便是在全县村书记群里总爱跟碧波作对的人。 会议室里，王兰香和杨树果，以及马斯猛这三人正在会议室里聊秋收的事儿。 这三人关系最铁，从前孤立白米粒，现在又孤立起碧波来。 看到碧波打扮得清新亮丽，王兰香便酸味十足地说：“换做我，如果被全县通报批评了，就收敛点，夹着尾巴做人，还翘着小尾巴，抬着小脸，现在的年轻人，脸大不知道害羞。”声音很大，会议室里的人越来越多，人们都听到了。 碧波知道，论吵架，她肯定吵不过乡下民妇，比如一脸刁蛮面相的王兰香，便悠悠道：“自从通报批评之后，全县几乎都知道了小乌村来了个新书记叫盛碧波，从前怎么炒都炒不火，这下也火了一把，别管咋火了，先说是名人了。” 一句话，把好几个人逗笑。正好清扬拿着一打文件走进会场，笑着说：“碧波说得对，走黑色路线，也是一招。要不，其他几个村书记，你们也试试，看你们干了几十年，都没留下名，碧波才两个月，就留下名字了。”一番话下来，气氛变得轻松活跃。 会议很快就开始了，朱书记主持，高乡长就秋收做了安全方面的讲解，会议结束以后，朱书记问大家有没有什么事情了，碧波没跟清扬商量，为了给清扬也一个惊喜，她当即举手，“我有事情。” “碧波，你说——”朱书记的目光落在了碧波身上。 “朱书记，高乡长，我这里写了一份小乌村的传统渔业+鱼罐头生产的农副产业链条的策划书，小乌村守着乌苏里江，盛产鲜鱼，在出售鲜鱼的同时，我建议建立鱼罐头厂——” 话没有说完，被朱书记打断。“碧波，你的想法是好的，策划书给我就好了，等我看完，与领导班子研讨一下，看你这个可行与否，再联系你。” 啧啧，王兰香几人已毫不掩饰地笑着，看着碧波。 王兰香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她不屑于说什么。 马斯猛吧嗒着嘴巴，“盛碧波，你太天真了，小乌村能建立罐头厂的话，早就建立了，还用等到你来个策划书吗！” 杨树果嬉笑着，“你管人家干嘛，人家小乌村就要成立鱼罐头厂了，咋的吧！” 高乡长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碧波你的想法是好的，等有空我们几个领导看看再说，一会儿我们还有别的事儿要研究，散会吧。” 碧波一脸的茫然，为了鱼罐头厂的策划，她兴奋了两天，昨晚都睡不着觉。鱼罐头厂在她的心里脑子里已经轰轰烈烈地建立起来，而且供不应求。 在她想象中，领导一听策划方案也跟她一样，兴奋不已，夸赞她头脑灵活，支持她把罐头厂开起来。 而领导的反应，事与愿违！ 会议室里，只剩下清扬和碧波。 碧波愈加的茫然，“领导不支持我？罐头厂的想法不好？” 清扬沉吟了一下，今天他们像商量好了似的，他也是浅蓝色的牛仔裤，一件藏蓝色的毛衣，比碧波的毛衣颜色要深一些。 他们，情侣装。 穿着毛衣的清扬洒脱又帅气，而且多了一份沉静之美，碧波不免多看两眼。 “碧波，罐头厂——”他沉吟了一下，欲言又止。 “有话你就说吧，我抗打击能力强。” “鱼罐头厂从前有人提议过，根本不可行的。” “为什么？滞销的鲜鱼可以做成鱼罐头生产——” “市场没有销路。人们都吃鲜鱼，鱼罐头里毕竟含防腐剂，口感也不及鲜鱼好吃，销路是难题。”他认真地解释着。 “如果我能找到销路呢？”她执拗地坚持道。 “你到哪里找？”他一脸疑惑，“还有，小乌村人口稀少，加之外出打工的人员，即便要开厂子也找不到工人，罐头厂那是一条生产线，需要人力物力财力，还有销路，等等一系列问题，不，是难题，根本实现不了。就算在乌苏里乡开个罐头厂都是难题，何况小乌村呢，你的想法根本不切合实际，你的策划方案写得天花乱坠，领导也不会看的。” “你不能支持我一下吗？”碧波低声说，她多么希望他说，“虽然没有希望，但我支持你。”其实，道理她明白，困境也懂，但她需要他的安慰，哪怕一句认可的话也好。 “碧波，没有希望的事情，我不会盲目支持你的。”清扬的态度坚决。 碧波的瞳孔地震了。 她艰难地点点头，来的时候，她如沐春风，浑身充满力量，满怀期待，走出去的时候，脚步沉重，宛如受到重创一般，一种心灰意冷的心理状态，比全县通报批评要难过成千上万倍，至于他对她说过的话，是不是认真的，不重要了。 第45章 不辞而别 乌苏里乡乡政府会议室里，乡镇干部、各村村委会成员都在，清扬点名之后，发现缺了一个人——碧波。 清扬给碧波打电话，手机关机。 打她的微信电话也无人接，只得微信留言，全乡马上要开会了，传达县里的文件，布置下一步工作。 清扬又强调了一下，会议很重要。 朱书记扫视了一眼，就发现了碧波没来。 盛碧波，她是一个亮丽的存在，一个闪光的存在，只要她不在，就算会议室里座无虚席，朱书记也能一眼知道她没来。 但别人谁没来，朱书记不一定注意得到。 高乡长主持会议，向下面扫视了一眼，刚要开口说会议开始，朱书记小声说道：“等等，碧波没来呢。” 发现碧波没来的还有王兰香。 自从碧波当了村书记，每次开会她的注意力都不在会上，她甚至观察碧波的穿衣打扮，自己也开始东施效颦一样模仿，她妒忌碧波年轻漂亮，又不得不承认碧波会打扮。 上次开会看到碧波穿着浅色牛仔裤深蓝色的毛衣很好看，今天她也穿了条浅蓝色牛仔裤，湖蓝色的毛衣，确实比她从前穿的大红大绿好看许多。 王兰香一进会场就发现碧波没来，她的目光也没离开会议室的两道门。 为此她坐到了最后面，只要进来个人，不管前门后门，她的眼睛都没错过一个。 平时开会王兰香喜欢坐在第一排刷存在感，生怕领导看不见她，而且在穿着上要非常扎眼的颜色。 今天她坐到了最后一排完全是为了等碧波出现。 心里最着急的当属清扬，碧波失联了，直到会议结束，碧波也没回复他消息，也没请假。 高乡长宣布散会的时候，王兰香跑到前面，“盛碧波没来，她请假了吗？” 高乡长没注意碧波没来，看了眼清扬，“碧波没来吗？” 清扬如实点点头，“没来。” “没跟我请假，朱书记，跟你请假了吗？”高乡长问道。 朱书记摇摇头，王兰香不答应了，“有一次开会我没请假，朱书记，你在大会上都批评我了，碧波没请假，下次你也要批评她。” 朱书记点点头，“这么重要的会议，碧波她干嘛去了，不来开会，清扬你电话她，让她来我办公室一趟。” 清扬再度拿出手机，拨通号码，王兰香等着看碧波挨训，马斯猛和杨树果也都聚拢来，一副不怕事儿大的样子。 不来开会这点小事儿，能掀起多大风浪，连浪花都算不上，但这几个人看到乡上的领导总夸碧波能力强，新时代的村书记用智慧用知识解决问题，他们听了就不中听，他们老一代村书记就不值得表扬了吗。 大家的目光都在清扬身上，等着他接通电话那端，之后狠狠地被朱书记数落一番，也好让他们几人痛快一下。 清扬耸耸肩，“碧波手机关机。” 几个人如同泄了气的气球，顿时讪讪地散去。谁心里都清楚，当场不挨批，几天之后，新的事情覆盖旧的事情，谁能记住不来开会这事儿。 直到晚上，碧波也没回复清扬消息，清扬也没在意这事儿，不想回复消息也正常。 两天后，田野菲到乡上开会，碰见了清扬。 “清扬，碧波去哪里了，请长假了吗？”田野菲好奇的问道。 清扬一愣，“碧波没跟我请假，怎么？她没上班？” 田野菲也一脸的疑惑，“是不是跟朱书记或者高乡长请假了，已经三天没来村委会了，手机关机。” “我去问问朱书记和高乡长。”清扬有种不好的预感，那天开会碧波突然就没来，当时也没当回事儿，结果她一直手机关机，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偏赶上朱书记和高乡长都去县里跟着考察去了，只得微信他们。 两个小时后才回复消息，碧波没跟任何领导请假。 手机关机，微信不回复。这人凭空消失了？ 清扬知道碧波的父母在f县九中当老师，当即开车向城里的中学找去，一路心里十分不安，总担心碧波出事儿了。 盛放正在上课，倒是高锦云没课，坐在办公室里喝茶。 高锦云被门卫一个电话叫了出去，说大门口有人找她。 f县九中戒备森严，不是本校老师，没有本校老师的接应，外人不得入内。 高锦云看到门口立着一个相貌出众的年轻人，个子高高的，有一米八十多，浓眉大眼，五官像鬼斧神工的刀削过的立体，手插进裤兜里。 米色的裤子，卡其色的毛衣，初冬这身打扮仅颜色上就与小城的人不同，很时尚。只是旁边停了辆很低调的夏利车，说明他不是有钱人那款。 “我是高锦云，你是？” “阿姨好！我是乌苏里乡政府的书记助理何清扬，也是碧波的——”他停顿了一下，“朋友。” “有事儿吗？”高锦云一听是乌苏里乡政府的干事，就没了刚才的好脸色。 “阿姨，碧波三天没到小乌村上班了，手机关机，微信里喊她也没回复，找不到人，不知道您能不能联系上她。”清扬的眼底里满是焦灼。 高锦云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别找了，我家碧波去京市了，不要小乌村的工作了。不是说干满五年才能往外考编吗，我们不要这份工作了，也不考编了，我们考国企或者私企。” 清扬听得一愣，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他有种憋闷的感觉，碧波不辞而别，他感到特别特别意外。 “不用再给她打电话了，手机卡已经被我扔了。她的新号，我不会告诉你们的。她从此要新生活，谁都休想打扰她！”高锦云抬起脸来，眼睛斜视着清扬。 高锦云本想说完就走人，好巧不巧，她的冤家对头姜婷老师走了出来，她今天家里有点事儿，正要回家。 看到高锦云气势汹汹地给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子甩脸子。 姜婷转动她聪明的小脑瓜，上前嬉笑道：“高老师，这位帅小伙是碧波的男朋友吧？” 高锦云本以为何清扬得澄清一下，不曾想，清扬听了默认了，抿抿唇不语。 “这孩子真帅！高老师，你不是说碧波又去了京市吗？那这对象？”说着眼睛在高锦云和清扬间游荡。 高锦云冷哼一声，“姜婷老师，听说最近你又被举报逼迫学生补课，怎么这会儿又要去纪检委接受审查吗？” “你！去纪检委也得是经济学科有价值的老师，像你一个教体育的，想去纪检委坐坐怕是没机会呢！”姜婷哼了一声走了。 高锦云转脸自然也不会给清扬好脸色，她上下打量清扬一番，嘟囔道：“怎么？想追我家碧波，死了这条心吧，我家碧波这次去京市找对象去了。”说完，不等清扬做出反应，人已经走了进去。 留下清扬一个人呆愣在那里，回味着高锦云的话，心里一阵酸楚不是滋味。 他还没来得及表白，他爱她，怎么忽然间就转身走人了！ 第46章 参加宴会 这次盛晴回京市把碧波也带了回去，碧波和碧玉一同住在盛晴家里。 盛晴家在京市郊区有个三百多平两层小别墅，别墅还挺新，2000年左右盖的，就连大门都是刷脸自动开关的玻璃门。 一楼是客厅、厨房、书房、盛晴的琴房和储藏间，二楼是主卧次卧和两个客房。 碧波和碧玉各一间客房做她们的卧室，但她们要用一个公共卫生间。 盛晴和王兴的主卧里带卫生间。 堂姐妹两人，只呆了一天，矛盾就出来了。因为碧玉占领卫生间的问题，让碧波等得崩溃，这等小事儿总不该到姑姑那里告状去。 到了京市休息了一天，正赶上盛晴的一个好姐妹要办生日宴，盛晴便打算把两个侄女带去认识。 盛晴在京市有个贵妇圈子，没事儿打打牌，聊聊护肤，做做愈加喝喝茶一类的贵妇朋友。生日宴除了庆祝生日也是给年轻人交流认识的机会，赵姐在群里特意嘱咐让贵妇们把孩子们带去，认识一下。 碧玉听说后，特意逛商场买了件礼服裙，次日干脆没上班，为了晚上的聚餐，她去美容院做了皮肤护理，又到理容中心做了发型，为了这次聚会，她也是花了大价钱拼了。 “女儿，必须好好**自己，这是一次跻身上流社会的机会，你一定要好好表现。把妈给你的那块劳力士手表戴上，项链吗，戴钻石的，戴最贵的那款，手链也戴钻石的，反正，别让外人看不起咱们。另外一定要装一下淑女，裙子要买淑女一点的，不要太活泼了，学着伶俐一点，乖一点，那些有钱的贵妇就喜欢乖乖女......” 盛碧玉的妈妈夏爽不停地唠叨着，一听有个生日宴会，她兴奋不已。 这面，碧波倒是没把消息告诉高锦云，她嫌烦，就没告诉她。 但盛晴还是把消息告诉了高锦云，在家族的群里说晚上要带两个侄女去参加生日宴，实则是个舞会和社交宴会。 高锦云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闺女啊，你有没有到商场里买新衣服？你要好好打扮一下，买身新衣服吧，妈这就给你转账两千块钱，没有首饰跟你姑姑借戴一下，反正你姑姑有那么多首饰，你不要弄得太寒酸，碧玉肯定要铆足了劲的打扮......” 碧波心绪烦乱，把手机放到了一边，压根没听，“喂喂，你咋没动静了呢？喂喂？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这是一次认识有钱人的机会——” 很快到了晚上，盛晴穿了件妖娆的绿色新款国风锦缎旗袍，大绿牡丹刺绣精致华美，她云鬓高挽，婀娜的身姿便曼妙出来，披了件白色羊绒大衣，衬得里面的绿色更加卓尔不凡。 碧玉里面穿了件白色的礼服裙，虽然不是香奈儿的高定，却也是限量版，为了买这条裙子花去她三分之一的积蓄。按照夏爽的嘱咐，项链手链和耳饰都是钻石，她此时的首饰价格已经远远超过了盛晴。 盛晴的耳饰是一对珍珠耳钉，手上戴着一款老坑玉镯子，低调奢华有内涵。 碧玉的头发是在理发店做的波浪卷发，外面则穿了件鲜红色的羊绒大衣，姑侄二人的衣服站在一起大有花红柳绿的花哨感，确实很拉风。 当碧波穿好衣服走出房间的时候，盛晴感觉大跌眼镜，“碧波，今天的场合是酒会性质的，要跳舞的，你就穿这身！” 碧玉扑哧笑了声，“表姐，你这身衣服对主人不尊重，怎么也得穿礼服裙，买肯定来不及了，但我衣橱里还有好几套礼服，你去选。” 盛晴的眼睛停留到碧波的蓝色格子裙上，这是一条休闲裙子，上身更是随意一件白色衬衫，外衣一件休闲小羊绒。 “这怎么能行呢，碧波，你去的目的不只是见识一下，各位阔太太的儿子侄子外甥，还有好朋友，一众亲属都在的，你这身打扮太过平常了，人家都是像碧玉一样，隆重出席，这是礼貌问题。” “姑姑，没人看我。” “不行，你还是去碧玉的衣橱里找身礼服吧。” “姑姑，我不习惯穿礼服。” “姑姑，等堂姐换了衣服，再做头发，恐怕来不及了。”碧玉抬起手腕，眼睛扫过劳力士手表。 “好吧，碧波，结识富家公子这么好的机会，怕是被你错过了。你这身衣服太不显眼，没人能注意你。”盛晴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满是失望。 盛晴也有她自己的算盘，把两个侄女嫁入京市富人圈子，也是在巩固他们在京市的地位。所以，她竭力打扮的同时，也希望两个侄女出众一些，被哪位富家公子看上，商业联姻也是王兴的想法。 很快到了赵姐家的别墅。 赵姐家的别墅在京市四环上，有山有水的地方，而且不论面积还是规模都是盛晴家别墅的好几倍还要大。同时还有个大院落，在京市寸土寸金的地方，有这样一幢别墅，财力可见一斑。 宴会之前，人们自由行动。 客厅的巨大璀璨吊灯之下，人们都穿着华服，男生西装革履，女生光彩夺目，珠光宝气。 一张长桌上放着各种糕饼小点心和各色饮品和酒水。盛晴端着高脚杯，脱去羊绒大衣，她搭了一件素色的云锦披肩，身后跟着打扮得像小仙女的碧玉，与贵妇们介绍认识，夸赞着碧玉的漂亮。 自然也少不了跟一些公子哥打招呼，盛晴指了指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孩子，他高大帅气，站在那里，四周围了一圈男男女女，似乎成了这场宴会的焦点所在。 “那个人叫沈巍，是京市京华地产的总裁，还有商场、酒店别的生意，没看到吗，大家都围着他转呢，就连我都够不上的，一会儿让赵姐给你介绍一下。”盛晴小声在碧玉的耳朵旁嘀咕着。 “姑姑，那个人好像很骄傲，您看旁边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孩，他看都不看一眼，我上去打招呼能行吗？” “你比那些女孩都漂亮，肯定没问题。” 碧玉点点头，顿时自信起来。 碧波来了以后坐在一个角落里烦心呢，没人烦她，她自己烦自己。 第48章 盛晴的赌注 碧波的舞步凌乱，时而踩到沈巍的脚上，但蓝色格子裙在舞池里也是裙裾飞扬，由于她身形瘦弱小巧，跳起舞来，腰肢柔韧，她美丽的脸和婀娜的身姿，让人们忽略了她跳得不好。 碧波晕乎乎的，跟不上节奏，沈巍的身姿却如行云流水般自然，与音乐完美契合，一脸的认真和陶醉。 碧波呢喃自语的话，都是说给清扬的。 当盛晴休息了一会儿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碧波跟沈巍在舞池里很陶醉的跳舞情景。 她心里起初是惊喜，她的侄女总算有个能搭上沈巍这条大船的，后来觉得不对劲，碧波的样子像喝多了，而沈巍的眼底并无深情可谈，不过跳支舞而已。 “怎么回事儿？”盛晴问愣在那里的碧玉。 碧玉半晌才回过神来，摇摇头，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当她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跳舞了。 “天呐，跟沈总跳舞的女孩子是谁啊？” “我可是第一次看到沈总跳舞——” “沈总是不容女人近身的，他们抱得那样紧！” “这女孩有福了，认识沈总了，羡慕嫉妒恨，简直了！” “天呐，就算不留电话号，跳一曲也是三生有幸的！” “若是沈总看我一眼也好，连个眼风都不给我！” ...... 一曲结束，沈巍很礼貌并且很体贴地把碧波送到沙发跟前，碧玉急忙快步走过去，“沈总，这是我的堂姐，她叫盛碧波，从乡下来的，我叫盛碧玉，自小长在京市长大——” “碧波，碧波荡漾，好名字。”沈巍自言自语，看都不看一眼碧玉，径自离去。 碧波窝在沙发里，甜蜜地笑着，这时盛晴也走过来，嗔怪道：“你怎么不问问沈总电话号？” 盛晴闻到了碧波身上的酒气，“碧玉，去拿点冰饮，给她醒醒酒。怕是她都不知道沈总何许人也！”盛晴气道。 沈巍只跳了一曲，之后便离开了，整个宴会上，还没有谈成业务的人们便无限惋惜，认识沈总，见沈总一面不容易，谁曾想他没留下吃饭。 沈巍跟碧波跳舞也并不是喜欢上她，而是碧波的眉眼间跟一个旧人很像。 起初他瞧见她一个人孤独地在那里啜饮，看似眼眸清澈，人也单纯，穿得朴素，跟酒会有点格格不入，看似也没那些复杂的心思。但他是个复杂的人，他认为她是装出来的，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 什么样的女人他没见过，这种使手段的女人他见得多了。 不过，她与那人确实有几分神似。 将计就计，你不是使手段吗，好，让你把手段统统使出来，他便邀请她跳舞。 他被拒绝了，他心里暗笑，这是欲擒故纵，今天他还遇上高手了。 当碧波喝多了，跟他跳舞时嘴里呢喃着另一个人的名字，叫什么杨，他没听清。 沈巍这才明白过来，他想多了。第一次遇到，一个对他没有想法的女孩，反倒吊起他的胃口，她嘴里那个什么杨，比他还优秀？还多金？ 碧波把他当做了自己的男朋友，于是，他们很亲密地跳了一支舞。 碧波酒醒后，盛晴和碧玉给她灌输了沈巍沈总—— 碧波回味着跳舞时的感觉，那，分明就是清扬啊，尽管她没跟清扬跳过舞，不过，给她的感觉，身高，气息，就是清扬！ 晚宴结束后，碧玉倒是跟几个富家公子互加了微信，并留了电话。 碧波没加任何人的微信和电话，也没人问她要联系方式。 她并不知道，当晚就有人开始调查她的身份。 次日，彻底清醒后的碧波，反倒不如醉酒后思绪清晰。 醉酒后，她的心里只想着清扬一个人，清醒后，脑子里是一堆人，父母，还有小乌村的村民们。 尤其让她觉得脸红的是昨晚，她把舞伴，那个沈总当成了清扬，想想害羞得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 中午的时候，盛晴兴冲冲地敲开碧波的门，“好消息，碧波，昨天跟你跳舞的沈总，他的京华地产要招聘一名特助，特助就是给他做助理，你和碧玉都去试试。虽然碧玉已经有工作了，但做沈总的特助工资高，工作光鲜，人脉也广，比你从前的京华小学好上千倍。我告诉你啊，这个消息是赵姐发到我们小群里的内部消息。” “做特助，英语要过关的，还好吧，我英语没有问题。不过碧玉英语一向不好，姑姑，她去面试也进不去。还要折腾吗？”碧波倒不是因为讨厌碧玉，而是实事求是，碧玉最怕考试，面试一类，英语就会几个单词，从小到大没及格过。 “哎呀，你这孩子，姑姑希望你俩都有个好前程。碧玉去了，万一沈总看着对眼呢，不会英语也无妨，那个沈总不需要翻译的，自己会好几个国家的语言呢。明天你跟碧玉都去试试，我已经让赵姐帮忙报名了，身份证号都发过去了。听姑姑的，没错。我这就把好消息告诉碧玉去，让她高兴高兴，也准备一下。” 盛晴转身出去，没走几步又回来，“面试的正装衣服，你有没有，没有的话，赶紧去买。” “有的，我考公考编的面试服装都在这里没拿回去。” “那就好，我还要嘱咐一下碧玉，让她也精心准备一下。” 盛晴已经下楼吩咐厨房午饭不用做了，她有饭局，碧波要了外卖，随即她又上楼来，碧波正在回廊里抄手琢磨着什么。 “碧波，昨天沈总跟你跳了一曲舞，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会跟你跳舞，这很反常，今天京华地产又抛出招聘特助这个爆炸新闻，会不会是看上你了，也不好说，反正你今天最大的任务就是准备明天的面试。学习肯定来不及了，算了，我不去饭局了，走，姑姑带你去美容院做护肤——” 碧波一脸的无奈，“姑姑，不用这么紧张，我也没想去做特助，对特助的业务不熟，我会感觉有压力。其实，姑姑，特助的工作我并不喜欢，虽然工资高，但劳动强度大，而且社交方方面面的，很多我都不懂。” “不懂，你可以学啊。你跟沈总跳舞了，你被录用的希望比碧玉大。别废话了，有多少人做梦都想成为沈总的特助，你还端什么架子，赶紧走，我们现在就去美容院。” 到底，碧波被盛晴生拉硬拽去了美容院。 可以说昨天晚上盛晴的赌注完全押在碧玉身上，而明天的招聘，她对碧波的胜算更大。 第49章 与地产大亨相见 当清扬把高锦云的话转给朱书记的时候，朱书记呆愣了半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小乌村的村民们听说了碧波离开他们，去了京市，一时间，小村庄陷入从未有过的沉默。 就连二愣子、二流子、大迷糊和吴三贵、赵四都吧嗒着嘴巴，一副痛心的样子，可是，他们没有碧波的联系方式，不然，他们愿意把电话给她，希望她回来，他们一定听她的话，保证不气她。 王兰香那几个村书记也听到了碧波去京市的消息，王兰香一下子恢复到从前的活跃，走起路来又是一扭一扭，穿衣服也恢复了从前的大红大绿鲜艳的风格。 白米粒心里有点难受，她喜欢碧波，没了碧波这个朋友，她感到孤独。 马斯猛和杨树果一副悠哉游哉的样子，吹着口哨，他们太开心了。朱书记咋不夸碧波好了呢，年轻人就不行，不靠谱，这不说撂挑子就撂挑子了，两个多月就熬不住了，他们在村子一干就是好几十年，咋不好好夸夸他们呢！ “切！”马斯猛一声“切”表示了对乡干部和碧波的蔑视。 为了庆祝碧波不辞而别，他们三人小聚一下，八卦了乡领导，八卦了清扬和碧波，主要是碧波，他们快笑掉大牙了。 碧波的突然离开，邱雅雅和石磊也挺意外。 石磊百感交集，当然，那种百感交集都藏于内心，脸上没表现出什么来。说了句，“走了好，省得她总跟你作对。” 邱雅雅忽然觉得有点闪人，确实没人抢她的风头了，但工作起来没了对手，仿佛没劲儿了。 何熙和葛晶莹也听说了碧波离开的消息。 何熙干脆直接大笑出声，他太开心了！他的开心毫不掩饰，当着清扬的面。 自从碧波离开，清扬的眼睛里失掉了精光，那种精气神带来的光芒，他显得格外蔫吧，提不起精神来。 “真是太好了！清扬，你还说她是你的女朋友呢，这回人家连声招呼都没跟你打就跑了！” 他用了一个词，“跑了！” 葛晶莹干脆高兴地抱住了清扬，“清扬，这回没有碧波了，咱们结婚吧！我会永远对你好，对你家人好！” “哼，水性杨花的人，看她那张狐狸精的脸就知道靠不住的。哥，你不用难过，我谢谢她早点跑了！没耽误你和晶莹姐。”何清风跳着脚眉眼舒展着。 高锦云和盛放当然是高兴的。 “去京市，还有她姑姑照应，总比在乡下有发展。”盛放很少说话，当碧波去了京市，他反复说的就是这句话。 “那是自然，我家碧波是大学霸，凭什么窝在农村，出色的人到哪里都能出色。昨天姐在家族群里都说了，京市的房地产大亨沈总这些年就没请过女孩子跳舞，咱家碧波都没特意打扮就请碧波跳舞，那是因为我女儿天生丽质，不需要粉饰雕琢，哪像那个盛碧玉就靠着家里有几个臭钱，靠金银珠宝装饰，靠奢侈品**......” 当碧波离开以后，清扬才清楚，原来，他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一眼就沦陷了。 只是，他后知后觉。 清扬第一次发觉，爱上一个人的时候，若她离开了，他整个人都崩溃了。 精神抽离，空空落落，不管是心，还是脑，空了！ 那种没了桥梁、没了支撑的崩塌感。 他必须去找她回来，如果她不回来呢？或许，她走到哪里，他就跟她到哪里。 清扬跟碧波的作风一样，没有请假，不辞而别，飞去了京市。 清扬并不是盲目的去找一个人，高锦云不肯告诉他碧波的联系方式，有人愿意告诉，夏爽。 碧玉已经往家里打过几次电话，晚宴上，碧波的风头出尽，居然跟房地产大亨沈总跳舞，而且非常有心机地装清纯，故意穿朴素，引起沈巍的注意，碧玉已经快被她气死。 碧玉强调，如果没有碧波的骚操作，她已经跟房地产大亨相识了，都是碧波作祟。 当清扬说明来意，他要把碧波找回来，夏爽很爽快地把盛晴家的地址，还有碧波的新手机号给了他。 清扬抵达京市的时候，没直接去找碧波，他去了一家房地产公司，那里有他的大师哥，也有他在大学创业时的股份，只是他大学创业的资产家里人并不知道。 “大师哥，你忙不，我已经到你公司楼下了——”清扬一身休闲装，站在京市一家豪华的房地产公司大厅内。 “卧槽！你搞突袭！我这里正忙呢！” 清扬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忙什么呢，泡妞吗？” “泡妞倒不是，马上，我要相亲。反正你都来了，上来跟我一起看看吧，看看我眼力如何。把电话给前台——” 清扬把电话给了前台，前台小姐接听了电话之后，非常客气地将清扬带入vip电梯，“总裁办公室在57层。我这就带您过去。” 京华地产偌大的总裁办公室，沈巍站在落地大玻璃窗前，手插进裤兜望着窗外，那脸严肃，大有上位者的庄严。 见到清扬进来，即刻迎上去，朝他胸前给了一拳，“来不提前告诉一声，派车去机场接你。” “为了给你惊喜！” “快拉倒吧，你这是惊吓。” “怎么，后悔撤资了？当初我就不同意你撤资考公务员，在京市搞房地产有发展，不撤资的话，你跟我一样，地产大亨了。” “不是。我没后悔。钱，差不多够用就行，当初回去，是喜欢我们小城的幽静安逸，京市这里节奏太快。我不喜欢绷紧的生活状态。” 沈巍观察着清扬，“看你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怎么啦，你这位情场战无不胜的战神也遭遇失恋了？” “难不成，还有比咱们的小师妹更让你动心的人？”沈巍挑了挑眉，插肩注视着清扬。 这时助理给两人送来咖啡，之后非常有礼貌地退了出去。 “嗯。”清扬点点头，转而否认，“当初对小师妹动心的人是你，不是我。” “你就别嘴硬了，那时候跟我们一起创业还不是因为小师妹嫌弃你家是农村的，嫌弃我虽是京市户口，但普通人家。别说，没有小师妹也没有我们的今天，当初真是为了追求她，一面学习，一面拼命的创业，当有一天创下上亿资产的时候，那个我们追求的女生，已成他人妇。而我们仍旧是单身狗，看看身边的女生，还是不及小龙女一样冰清玉洁的小师妹好，唉......”沈巍无限感慨着，脸上也是失落的表情。 这时，助理敲门，“沈总，来面试的女生们已经到达会议室，面试可以开始了。” “好，我马上就过去。”沈巍应了一声， 清扬转了转眼珠，“以招聘的名义选美找对象？！真有你的！” 沈巍耸耸肩，“万一碰见个小师妹呢！走吧，跟我一起去当评委，就说你是我请来的评委。你说你不在京市打拼，非要回去当个乡镇干部，乡镇干部就那么好玩儿吗！还是你老爸的徒弟葛晶莹把你的魂勾回去了。” 清扬叹口气，“你不懂，有空你到我们的乡去待一段，世外桃源。” “好好，我们去当评委。” “几个评委？” “我招特助，当然我自己做评委，这回你来了，加上你，咱俩。”说着，沈巍跟清扬头肩搭背地走了出去。 第50章 面试 盛晴不放心两个侄女的面试，其实，她不放心碧波，因为碧没有积极性。 被她愣是给**成大都市的白领，从前碧波住她家也经常出去面试，她都没注意她的正装，昨天一看，普通的白衬衫，蓝色西装，太土气了。 到底去大商场买了身品牌，全身的土气都没了。 碧玉就不用她操心，努力把自己打扮得尽善尽美，这种乖巧懂事儿，碧波就做不到。 当王兴知道了两个侄女要去京华地产面试，顿时也来了兴致，亲自派司机接送。 这天早晨，碧玉精气神十足，昂首挺胸，虽然知道她的竞争力远不及碧波，但她并不气馁，至少她是有目标和积极的。 碧波本就漂亮，清秀，有气质，加之稍加打扮，与那天参加宴会判若两人。 “看看，看看，碧波打扮起来不逊色名媛千金，我这两个侄女就是我的骄傲。”盛晴开心地夸赞着，王兴也很高兴。 谁都想让自己的亲信到大公司给总裁做助理，对未来的生意有益无害。 京华地产57楼的小会议室外面的休息室内，坐着二十几个漂亮女孩，个个梳妆精致，外套都搭在椅背上，里面正装衬衫，只是颜色不同，白色居多，有张扬一点的穿着红色、天蓝色、黄色、绿色，西装的颜色也是五颜六色。 碧玉绞尽脑汁发现沈巍喜欢素净，那天碧波只着一条蓝色格子裙，白衬衫就吸引了他。 她便选择里面素淡的天蓝色衬衫，一套白色西装，格外扎眼醒目，却又不鲜艳。低调有内涵，就连盛晴都夸她衣品越来越有品味。 碧波的服装都是盛晴给选的，白色衬衫，粉红色的套装，颜色有点张扬。碧波逛商场的时候也没兴致，只要盛晴喜欢，她随意。 但凡来参加面试的女生，都是关系户，不是关系户也没有消息来源，京华地产压根没向社会公开招聘，那样，怕是来面试的不止几十人，得成百上千了。 前来应聘的女生虽都是关系户，也只是各大公司老总家的亲朋一类，名媛千金肯定不会来应聘做助理，都有自己的公司，做老板呢。 众女生中，还真有一位千金大小姐，她着一身鲜艳红色套装，非常张扬，她是顾家的千金顾恬。 当女生们都表现出一副坐立不安的紧张表情时，顾恬倒是怡然自得喝咖啡，看着女生们绷着的脸，她嗤笑不已。 大家按照抽签的顺序进去面试，碧玉处在第十名，出场次序还不错，不是很靠前也不靠后。 碧波在倒数第二位，需要漫长的等待。在她想象中，恐怕要等两个小时。 碧波并不紧张，她的心思全然不在招聘上，心里想着小乌村的鱼罐头厂项目不成，她有点不甘心，还有，她已经快克制不住对清扬的想念了。 她在做思想斗争，要不要给清扬打电话，清扬会不会四处打听她的联系方式，如果—— 她心里忽然有了计较，如果清扬找到她的联系方式，哪怕给她打一个电话，她就屁颠屁颠地为他回去。 就像当初为石磊义无反顾一样，甚至比那时还要强烈。 盛碧波，你怎么还是恋爱脑，没记性！心里一个声音提醒她，不要恋爱，会受到伤害。 很快到了碧玉。 清扬跟沈巍坐在里面，一个一个地面试打扮得精致的女孩子们。 沈巍很过分，他直接用英语交流。 每一个面试完毕的女生不走回头路，由工作人员引领从另外一个门出去，后门的人便不知道前面面试考题。 碧玉便不知道用英语交流。 沈巍说了几句话，语速又很快，碧玉根本听不懂，她只得尴尬地承认，“沈总不好意思，我英语不好，但我可以学。” 沈巍一挥手，示意工作人员带她出去，碧玉精心准备了一天的面试连两分钟都不到就通知请回。 她咬了咬唇，一副十分不甘心的样子，无奈，沈巍再没看她。 而沈巍身侧的男人，碧玉觉得眼熟，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了。她只得恨恨地走出去。 清扬伸了个懒腰，“我看出来了，你这个面试纯粹是选美，找对象呢。” 正说着，顾恬走了进来。“沈总，您好！” 这回沈巍也不讲英语了，“你来干嘛？赶紧回去。” 顾恬撒娇，“不回去，人家是来应聘的。”又朝沈巍挤挤眼睛。 “我的姑奶奶，别闹了，好不好，我这里时间紧任务重，一会儿还有个董事会要开，乖！回去！”沈巍耐着性子哄着。 “不，我没开玩笑，我就是来给你当助理的，给你端茶倒水，只要天天能看到你就行。”顾恬又撒娇地拱拱鼻子。 清扬笑了，“我去趟卫生间。” 清扬看出来了，沈巍被这位顾小姐给缠上了，顾小姐的家世怕是沈巍得罪不起的存在，只能在这里哄了。 清扬走后，沈巍以晚上请顾恬吃饭的条件交换，顾恬才扭动腰肢不魔他了，她一个千金大小姐怎么会来应聘助理，纯粹是跟沈巍开个玩笑，看看沈巍。 顾恬追沈巍许久，沈巍一直没表态，关系不冷不热。 轮到碧波了。 沈巍看到是碧波，他仍然用英语说话，碧波倒是一口流利的英语，应答自如，让沈巍有点惊讶。 他问，她答。 她的脸上没有那些女生的惶恐和慌张，不但不紧张，整个人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状态。 漫不经心？女生们做梦都想成为他的助理，她却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 碧波的面试时间有点长，沈巍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甚至，是难题，他想为难她一下。 她的眉眼间流露出来的气质，分明就是他们的小师妹。比小师妹还要漂亮，还要...... 当年，他们的小师妹像小龙女一般，高不可攀，小师妹最终选择了一个多金的老外嫁了，去了美国，做起来阔太太，很少跟同学来往。 看到碧波，沈巍回忆起大学时光，有点走神。这时出去上卫生间的清扬回来了。 他阔步走进来，洒脱的身影让碧波愣住，不禁喊道：“清扬？清扬，是你吗？” 碧波疑惑是不是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清扬无论如何也不会来京市。 恐怕，她太过思念他了。 清扬也是一愣，“碧波——” “清扬，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清扬，你怎么来京市了？” 清扬几个箭步跑到碧波跟前，他干脆抱住了她，他们紧紧相拥，“碧波，我来找你，我想念你！” “碧波，你离开后，我发现，我不能没有你！” “碧波，我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沦陷了，只是我一直不知道，我也没告诉你。” “碧波，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吗，我是爱你的，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碧波，我抱住的是你吗，我没做梦吧！” “碧波，你走后，你不知道我有多失落！” “清扬，我也爱你！”碧波的头深深埋进清扬的怀里，她的小脸拱着他的结实的胸膛。 “碧波，跟我回去好吗？”他亲吻着她的头发。 碧波点点头，“我想你，也想小乌村。只要有你的地方，哪怕是一个小村，也是好的。” 他们缠绵着，把一旁的沈巍晾在那里。 沈巍敲了敲桌子，“喂喂，你们两个！不要这么太过分了啊！这里还有个人类呢！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第51章 京华地产总裁的饭局 碧玉红着眼睛走出来的，一头钻进车里，委屈的泪就止不住了。 盛晴料定她面试失败，便一面安慰，一面等着碧波出来，结果一等就是两个小时，最后一个面试都出来了，也没见碧波出来。 盛晴一阵欣喜，跟碧玉碎碎念道：“你堂姐没出来是好事儿！我猜测她多半是应聘成功了。” 碧玉的心一沉，眼圈又红了，“姑姑，我真没用。” 盛晴拍拍碧玉的嫩手，“别这样说，你本来已经有了工作，这不是为了更好吗，你跟碧波一样优秀。碧波那性子倔强，没你乖巧呢，你们两个各有千秋，姑姑都喜欢！” 碧玉噘嘴，嗔怪着，“堂姐也不说打个电话，或者发个微信消息告诉咱们要不要等她——”话没有说完，她看到京华大厦的玻璃门打开，碧波走在中间，左右各跟着两个评委！ “天呐，两个评委？碧波怎么跟他们一起出来的，而且是c位！”碧玉干脆愣在那里，妒忌得眼睛都要蹿火了。 盛晴一抬头也看到这一幕，很酷的一幕。 皮肤白净，着粉红色套装的女孩走在中间，她的头发挽起，显得很干练，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两侧的男生，一个穿着米色风衣，一个西装革履，他们都戴着墨镜，笔挺的西裤，个头均是清一色的一米八的个头，女生夹在中间显得纤细瘦弱，但这三人足以吸引行人的目光。 “穿西装的那不是沈总吗？另外一个？想不起来哪里见过。”盛晴嘟囔着，一时间，他们忘记了下车。 “夫人，沈总他们往咱们这边来了，您要不要下车迎接一下。”司机提醒。 盛晴如梦初醒，急忙喊着碧玉一起下车，碧玉急忙拿出小镜子照了又照，补了下妆才下车。 当那三人立在盛晴跟前的时候，碧波明显比进去面试的时候开心许多，她拉了拉清扬的手，介绍道：“姑姑，正式跟您介绍，这是我的男朋友何清扬，f县乌苏里乡的乡长助理，他来找我回去。” 清扬摘了墨镜，伸手跟盛晴握了一下，礼貌的说道，“姑姑好，感谢您对碧波的照顾，我来接她回去。” 挂在盛晴脸上的笑凝滞住，她放下手，看了眼碧波，又看了看他们身后的沈总，她想象中的情景不是这样的，是碧波亲口告诉她，她被京华地产录用了。 “哦，清扬你好。沈总怎么也跟了过来，清扬，你认识沈总？”毕竟盛晴也是在贵妇圈子里混的人，一下子反应过来，沈巍那个大架子不可能把碧波送出来，那就是他与何清扬熟悉。 沈巍上前解释道，“我和清扬是大学同学。这样吧，清扬他们明天就要离开京市，今天中午我请大家吃饭。盛夫人您和王先生也参加，一起吧。” 尽管盛晴觉得消息让她大失所望，一时半晌有点消化不了，去面试个工夫，碧波就出来个男朋友，要回去。 不过转念一想，平时他们哪里有机会跟沈巍吃饭，机会不错，自然十分爽快的答应了。 很快，沈巍的劳斯莱斯幻影开了过来，那三人上了幻影。 盛晴和碧玉也上了车，盛晴急忙打电话给王兴，简单说了下事情经过，本来王兴中午有饭局，一听沈巍请吃饭，便推掉了一个很重要的饭局，急匆匆地奔京市大饭店赶去。 碧玉在车上又是二次补妆，整理发型，跟沈巍吃饭，她得好好表现，尤其刚刚她也听到了，碧波又要回乡下了，她真是太开心了。 沈巍在京市大饭店订了一个单间。 王兴跟沈巍几乎没有交集，第一次吃饭，王兴很懂规矩，认识一下，仅此而已，无论如何生意上的事情，这次绝对不能提及。 碧波并不这么想，明天他们就要回去了，这顿饭，她要提鱼罐头厂的事情。 席间，大家都饮了少量的酒，不是很熟悉的人用餐，便显得有点拘束。 碧波还好，她坐在清扬身边，被清扬照顾的很好。 似乎清扬并没有意识到请他们吃饭的是位财神爷，他确实只当做了大学校园的大师哥，他没把自己当外人，不停的往碧波的餐盘里夹菜。 红酒也是他给碧波倒上，很是体贴的剥龙虾，他照顾碧波的时候是那样的自如和旁若无人。 而碧波对面那位财神爷偶尔会投过来温柔的目光，不知道那目光是冲着清扬的，还是碧波的，耐人寻味。 碧玉为了引起沈巍的注意，特别挨着碧波坐。而且她努力做得彬彬有礼，吃有吃相，很有大家闺秀的作风。 碧波的胃口也不大，尽管清扬不停的给她夹菜，她吃的也不多。 三个男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寒暄着，王兴的话题针对沈巍的时候多一些，为了不冷落清扬，时不时也跟清扬聊上几句。跟清扬聊的时候，他避开生意场，毕竟，他只是个乡镇干部，不懂做生意的事情。 盛晴的话也不多，多数时候听几个男人说，几个女生都听着，气氛有点沉闷。 王兴是个老狐狸，半顿饭的工夫便看明白了沈巍请吃饭是怎么一回事。便对着清扬和碧波道：“你们俩，可不可以不回去，在京市发展呢？” 这时一直提不起兴致的沈巍忽然眼睛里划过一丝亮光，吧嗒着嘴巴，“清扬，不是我说你吧，你看王总也说你，你们留下来，还是京市发展空间大。我的公司还不够你施展吗？辞职算啦！” “对呀，清扬，可能你一直在边陲，不知道沈总在京市的地位，他可是房地产业界大咖，你们那个乌苏里乡，一个小水池而已，京市这是大海，任你游！” 沈巍也点点头，“王总你替我劝劝他吧，我这个师弟，脾气倔强得很。” 清扬笑笑，转脸看向碧波，“碧波，你喜欢京市还是小乌村？你到哪里我就跟你到哪里！” 盛晴终于忍不住了，放下筷子，笑着看向碧波，“碧波，大家都希望你留下来，你要留京市，清扬也会跟你一起留下来。有沈总提拔你们，还用考体制内的工作吗！体制内的工作一年工资才多少，沈总的公司年薪是你几年都赚不来的。” 碧玉一听，后背紧了紧，挺得更加笔直，紧张地看着碧波，她很怕碧波答应下来。 第52章 伤离别 碧波自然明白姑姑和姑父的用意。她轻轻摇摇头，“在京市，我们买不起房子。” “碧波，房子不用你管，姑父给你一套。” 碧玉听到这里，手指紧紧勾着，姑父都没说送她一套房，现在承诺只要碧波留下来要送房子给她。 她很担心碧波见利答应下来，她不想碧波留下来，滚回去最好。 “京市的房子上千万一套，我怎么可以平白无故的接受姑姑姑父的馈赠。这个肯定不行的。京市也不是没呆过，看怎么想了，小乌村虽偏远，与繁华无关，但也有它的安逸和快乐，还有内心的宁静，不必折腾地铁公交。最重要的一个原因，那里需要年轻人回去建设，不是我思想高大尚，不是我唱高调，那里需要我。能够更好的实现我的价值。” 碧玉的手指松了松，盛晴和王兴脸上掩饰不住的失望。 沈巍的眸子暗了暗。 送碧波一套房子算什么，那个沈总看碧波的眼睛，顾盼流离的，那是看中碧波了。 如果跟沈总搭上关系，两套房子都值。 王兴忍不住笑了，“碧波，小乌村，再怎么折腾也是个小村子，能起多大风浪，你还能评上个全国劳动模范吗？省级模范都轮不到村书记那里。价值这个东西，要看用在何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认为把你放在小乌村价值就变小了，你从小就是大学霸，到大城市才大有益处，你在京华地产发展，年薪能几十万，沈总你说呢？” 沈巍点点头，朝向清扬，“清扬，我再一次挽留你，挽留你们！” “钱固然重要，我对物质没有太多奢望，差不多就行。但小乌村，确实需要一个有活泛头脑的人带他们飞，我就是那个。自认为，在那里的价值比在京市打拼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更大，留在京市只是为了自己过得更好，赚得更多，在小乌村，我是为了让大家一起好。恐怕，这个想法有点傻，社会需要像我这样的傻子。没有傻子，邓稼先、杨振宁就不会回国，为国家做出贡献。牺牲我个人利益没什么，何况，是让我到小乌村干事儿创业，又不是牺牲生命。” “大师哥，人各有志！”清扬端起酒杯，沈巍眸子彻底暗沉下去，也端起酒杯，点点头，“清扬，你还是大学时的倔强脾气。不同的是，当初你可是情场战神，这回，战神遇见了心爱的人，还自称是战神吗？” 清扬一手搭到碧波的肩头，宠溺的眼神看着她，“遇见碧波我宁愿缴械投降。” “你们两个就别在我面前腻歪了。还是说点正事儿吧，碧波不是希望开个罐头厂吗，清扬，你怎么看，利润空间，发展前景？”沈巍一副极为认真的表情，继而，他补充道：“是商人，利润和前景我很介意，不赚钱的买卖不会做的。” 清扬抿唇笑笑，“看来我们的大师哥要开先例了，没有利润也要试试？” “我是不会做赔本买卖的。”沈巍看着清扬，表情严肃，本就暗沉下去的眼眸变得深不可测。 碧玉看看姑姑，她没听明白他们说什么。 盛晴知道碧波要在小乌村招商罐头厂的事儿，只是没听明白沈巍和清扬的对话。 王兴陷入沉思，确实，清扬的话有点阴阳怪气，他们仿佛在说什么暗语，他明白投资的事儿，对于京华地产的沈巍在一个不值一提的边境小村投资罐头厂，本身就是个笑话，一个罐头厂，再大能大到哪里。 对于沈巍这种身份的人，几乎不屑于到那种几乎看不到前景的地方去投资。而且就算是盈利的，简直都不屑一顾。 “好啦，我不跟你绕弯子了，小乌苏里村是个临江的小村，那里盛产鱼类，大马哈鱼，白鱼，很多种鱼，开个鱼罐头厂，要看规模大小，小一点的两三百万，大一点的一千万。来之前我也慎重考虑过，方案是可行的，虽然小乌村人口少，但邻居村的闲散村民可以过来就业。另外最好建成一条产业链，鲜鱼+鱼罐头+，只投资也是不行的，需要派人过来管理。” “有你还不够吗，清扬，你全权负责，不然，你看我哪里有人手能派到那里。钱肯定没有问题，问题就是干事儿的人。”沈巍托着腮，也陷入了思考。 一千万对于他来说，简直不值一提的事儿，他思考的并不是利润的事情，投资到一个小村子，他压根就没指望赚钱。 他在想，他可以借机去那里逛逛，小住一段时间，看看近似小师妹的碧波。 王兴终于看懂了沈巍的心思，很合适宜的透露了商业机密，“沈总，不满您说，我们公司考察了f县大乌苏里村，打算在那里建设配套的旅游设施，打造休闲游度假村。” 沈巍转动着眼珠，“倒是个好主意，开一家罐头厂，再打造个旅游度假村，夏天我可以过去避暑。冬天吗，打造个滑雪场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滑雪场就不要了，北方已经有几家大型滑雪场了。旅游度假村可以考虑。”清扬看向碧波，“你说呢？” “从外村转移劳动力是个好主意，这样能解决当地就业，同时也解决了劳动力缺乏的问题。鱼罐头，销路还是要做好之后再投资，毕竟我希望投资商赚钱的。只有互利共赢买卖才长久。旅游度假村，这个需要做市场调查，我们那附近有个黑熊岛，上面有黑熊乐园，夏季游客也是蛮多的。这些都是后话，感谢沈总对小乌村的照顾，也是对我的照顾和信任，如果投资，我一定努力做到最好。不让你失望。”碧波诚恳的说，她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其中的关节。 “主要是清扬觉得行，可以投资，我听他的。你们不知道，清扬在投资方面很有眼光的，当年我们俩在大学一起炒股，都是他盯着股票，他让我买我就买，让我抛我就抛，没有清扬，就没有我的今天。”沈巍半开玩笑说着。 几个人自然听不出里面的真假，权当是玩笑了。 其间，沈巍出去接电话，清扬也出去接电话。 走廊里，沈巍又是一拳，重重打在清扬的胸前，“我说呢，我请碧波跳了一支舞，她喝多了，呢喃着什么杨，原来是你何清扬！” “嗯哼——” “清扬，碧波确实很像咱们的小师妹，你是因为她长得像小师妹喜欢她的吗？” “不是，与小师妹无关。她是她，小师妹是小师妹。再说了，当初恋小师妹的人是你，不是我，别动不动小师妹小师妹的。你这个年龄，赶紧找个女人结婚吧，别总挂念那位像星星一样摘不到的小师妹了，如果你真跟小师妹结婚了，说不定早就离了。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 “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碰到个像小师妹的人，半路刹出个程咬金，让你拐了去。我这命！投资的事儿，你就看着办吧，你让我投多少，我就投多少。其实不用我，你撤资的钱投资个工厂绰绰有余。” “我不能。公务员不允许做生意，当初我撤股也是为了考公，既然选了这个职业就与生意无缘，必须遵守纪律。不过你放心，我既然怂恿你投资，肯定让你盈利的。” 沈巍白了他一眼，“你肯定是盈利的，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苦了我了，单身狗。” “你看看碧波那个堂妹碧玉，怎么样，我看她的眼睛总是含情脉脉的看着你，真的——” “看着我兜里的钱吧！清扬我真羡慕你，找到一个爱你的人，你不过一个乡镇干部，还有人爱，你看看我，一堆追我的，其实都是追我钱的女人。我讨厌。那天酒会上，唯一一个没打我主意的人就是碧波，搞了半天，她已经被你搞定了。” “缘分没到。” “不用安慰我。哪天我也去你们小镇呆一段时间，我要装作比你还穷的样子，看看有没有人喜欢我。” “肯定有啊，你看我，靠脸吃饭，都会有人喜欢，何况你这个大帅哥呢！” “别扯了，进去吧。不过，清扬，我真心希望你留下，舍不得你！” “你想我了，我随时来。” “两个大男人，这种话，被人听见以为我们——以为我们——”沈巍终于露出开心的笑。 一阵哈哈的笑声。 第53章 不长眼睛又不长记性的碧波 乌苏里乡的村书记群里，刚刚发布了到乡政府开会的消息，接着，碧波回复“收到。” 王兰香几人早就听说碧波走了，碧波在群里好多天都没有动静，突然间冒出来，并且“收到”？ 这人？回来了？ 白米粒当即发了开心的表情包，她断定碧波回来了。 乌苏里乡政府，消失了三天的清扬和消失了一周的碧波，他们淡然地坐在会议室里，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碧波和清扬都穿着藏蓝色的羊绒大衣，款式居然一模一样，是情侣装。 王兰香精心选的鲜红色大红袄即便再怎么扎眼，也顿时黯然失色，土气，乡下人的标牌，简直了。 不用人说，王兰香自己都觉得这件夹袄没有碧波出现的时候还好，只要碧波出现，顿时逊色。 碧波的藏蓝色时尚又高档，坐在角落里，看一眼都赏心悦目，尤其那白皙水嫩的小脸，在藏蓝色衬托下，更加白净，眼睛也是熠熠生辉。 会议的内容无非是到了冬季，强调冬捕安全问题。 冬天，在尚未冰封的时候，渔民都要抢时间冬捕，每到这个时期，安全会议是少不了的。此外，朱书记夸赞道：“这次会议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的碧波到京市去一周，为小乌村召来了一个鱼罐头厂的项目，目前正在确定地皮，明年开春就建产房，预计秋季罐头厂开工，到时候，十里八村，邻居村民都可以到罐头厂打工。” 王兰香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她碰了碰旁侧的杨树果，“你说这个盛碧波咋这么神通广大，大家不是谣传说她去京市找工作了吗，招商回来了，怎么回事？” “你得问朱书记，我不知道。”杨树果转着眼珠，“罐头厂真要是建立起来的话，我们村距离小乌村最近，村民能去打工，也挺好。给的工资高的话，比外出打工好。” “你个见利忘义的随风倒，别忘记，她是我们共同敌人。没看到朱书记又夸她了，这回招商有功，等着给她开庆功会戴大红花吧，是没有咱们的好了，咋卖力气干都干不过那个小狐狸精。”王兰香妒忌得眼睛都要冒火了。 “你小点声，好像大家都没长耳朵似的。”马斯猛提醒。 转而马斯猛掐着手指盘算了一阵低声说，“等罐头厂建立起来，我们村的村民也要去打工，我媳妇我都整去，看给多少钱了。” 杨树果哼笑着，“王兰香，你记住了，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王兰香气鼓鼓地白了他一眼，开始听朱书记夸碧波，越听越气，心不甘也没辙。 碧波不等回村，消息便传开了。 县村书记群里爆炸了。 “听说没有，小乌村找到个投资商，还是个大投资商，京市过来的，要建罐头厂——” “真的假的？” “谁知道呢，应该是真的，乌苏里乡政府开会都表扬盛碧波了。” “切，一个罐头厂，几十万，一百万就能开起来，有啥大不了的。我们村都不稀罕开——” “前阵子不是说盛碧波去京市找工作了吗，这咋又回来了？” “听说是去京城找工作的，不知咋地变成去拉赞助找投资了，没看都拉回投资了吗？” “一个罐头厂有啥了不起的，还是雅雅牛，大乌村是大投资，小乌村，那个小村子能折腾出啥风浪来，开罐头厂哪里去雇人工？” 邱雅雅一早就听说了碧波又回来了，而且拉了个投资过来，只是她不清楚多少钱的投资项目，鱼罐头厂可大可小，心里一阵担心是不是碧波的姑父公司投资的，那样肯定会影响大乌村的投资。 邱雅雅又急忙联系王兴，从王兴那里得知是个房地产商投资的，她才放下心来，只要不影响大乌村的投资项目就万事大吉。 接下来的事情，清扬带着碧波，他们一起到县里跑各种建厂的手续，以及地皮问题。 碧波回来之后，一直没回家，高锦云和盛放是通过盛晴的嘴得知女儿回来了。 高锦云被气得火冒三丈，她抄起电话打了过去，那时碧波正在吴县长的办公室里洽谈地皮的事情，当即挂断。 气的高锦云胸闷气短，心脏病复发，去了医院。 盛放也不理解女儿的做法，他不住地叹息。 而高锦云彻底受了刺激，哭不出来，又喊不出来了，彻底憋屈出病了。 对于盛晴嘴里说的那个叫清扬的男孩子，他们都不认可，因为他们相信碧波是个不长眼睛的人，从前就是因为不长眼睛找了石磊，死心塌地跟了他，却被甩了。如今不但不长眼睛还不长记性，重蹈覆辙。 当碧波把电话打到高锦云手机上的时候，她刚好从医院输液回家，钥匙不等旋开门，碧波电话里说了一声：“妈——” “你妈死了！” “妈——我回来得有点急，事情又多，还拉回来个投资，就没立刻回家。” “你心里眼里何时有过你妈？你人生所有大事儿都是你自己做主，哪怕打声招呼也好，一声招呼都不打，说回来就回来，而且反复整这事儿。这次，你姑姑也很生气，京华地产的特助你不当，回来当个小破村子的村书记，搞不清你的脑子是进水了还是灌铅了！从前为了那个石磊，现在又为了何清扬！不但不长眼睛，还不长记性！” 一顿骂，高锦云终于觉得很解气，但解气之后，还是郁闷。 当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身后有人的时候，所有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一转身，对门姜婷老师不知道何时立在她的身后。 “高老师，碧波又回来啦？是不是那天，那个帅小伙把她勾回来的，不过那个小伙确实很帅。”姜婷一个劲儿的勾火。 高锦云只觉得心脏一阵剧痛，越是怕谁知道这事儿，偏偏越是被人听见看见，这回姜婷有的笑话她了。 她干脆对着电话喊道：“你妈，我的心脏跟你坐了好几回过山车啦！早晚都得被你整死！死了算啦，省心！” 姜婷禁不住笑了，“高老师，您消消气，碧波毕竟是孩子啊！” 这边，碧波收了线，跟清扬对视了一眼，“我妈，好大的火气！” “我能理解。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出息，到大城市，风风光光的，你回到小村子里，肯定给她丢脸了。我见过阿姨，很要强的一个人。”清扬安慰她，外面寒风凛冽，清扬给碧波扯了扯帽子，又系了系围巾。 “碧波，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让你风风光光的，邱雅雅，盛碧玉，她们统统比不上你。” 碧波笑了，“你不要有压力，我跟我妈不一样，她死要面子活受罪，我不介意别人的看法，我是活给自己的。” 碧波本来打算回家看看父母，但接到了乡里的紧急通知，不得不回村了。 第54章 齐头并进的项目 转年，四月。 在乌苏里江开江民俗文化节这天，乌苏鱼品加工厂开始破土动工。 乌苏里乡开江仪式每年都有丰富多彩的文化活动，重头戏当属赫哲人祭江活动。 四月的乌苏里江在沉睡了一个冬天后，渐渐苏醒，江面出现一道道裂纹，隐隐能听到隐匿在冰层下面暗流汹涌澎湃的声音。 江边彩旗迎风招展，礼炮齐鸣，鼓乐声声，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碧波翘着脚，看到江畔搭建的舞台上何熙萨满开始敲击羊皮鼓，口中念着赫哲语，开始祈福了。 远处的舞台上，少男少女取回了开江圣水，萨满祈福，穿着民族服装的赫哲人跳起了赫哲族民间传统温吉尼舞蹈，渔船早就跃跃欲试，只待祈福结束下江捕鱼。 人们在江边支起几口大铁锅，油盐酱醋，老姜、大葱、八角、香叶、冰糖白糖等调料早都备齐，准备现场烹饪鱼。 当何熙萨满跳舞祈福的时候，清扬的鱼品加工厂正式破土动工。 大乌村没有开江仪式，大乌村的村民渔民便随着开江跑冰排的江水顺流而下，到小乌村参加仪式。 整个乌苏里乡的村民几乎都集中到这里，碧波眼见了一网网活蹦乱跳的江鱼被打出来，耳边很吵，人们热情于特色烤塔喇哈、烤鱼、炸鱼、炒鱼毛......人们熙熙攘攘地到江边看各种鱼的做法，还可以吃各种小食，人们乐此不疲，很快乐，一派热闹非常的景象。 邱雅雅拉着石磊的手在江边走着，品尝着各种小吃。她更关心的是罐头厂的建设问题，看了一会儿便打听着加工厂的方位。 邱雅雅和石磊来到建筑工地的时候，也是惊呆了。 在她想象中，不过是几间小厂房的规模而已，可是，明明是一座大工厂的规模，百十来辆挖沟机同时开工，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大阵仗的建筑开工。 这时，她抬眼向不远处的清扬望去，四月的冷风中，清扬穿了件蓝色羊绒，戴着红围巾，给没有朝气的月份增添了几分鲜亮的色泽。 距离不远，邱雅雅清楚地看到清扬，她仔细观察，发现清扬确实是个十足的大帅哥，以前也不是没见过，没见他有气场，此刻，他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和表现出来的肃杀冷意，分明就是小说里霸道大总裁才有的震慑力。 邱雅雅有点怀疑清扬这人，仅仅是个乡镇干部？ 乡镇干部哪里是这个气质和气场，而且他的脸干净白皙，完全不像乡下长大的人，反倒更像城市里浸润长大的人。 “石磊，你看这么大的地皮，一千万怎么能够。你说得多少钱？”邱雅雅本想上前去问清扬，发现他压根无视了她的存在。 她只得问石磊，石磊估算了下，“五千万左右。” “那么多！不就是一个鱼罐头厂吗？”邱雅雅不解，她的声音很大，一阵风，正好将她的话飘进了清扬的耳朵里。 清扬侧面瞧了眼穿着高档时髦的邱雅雅，话都懒得解释。 碧波走过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打文件，她看到邱雅雅二人，无视了石磊，但朝邱雅雅点头打招呼，再怎么说，大家都是村书记，该有的面子功夫，总要有的。 邱雅雅挤出个很难看的笑，“碧波，鱼罐头厂这么大规模，岂不是大材小用了吗？奢侈浪费地皮！” 碧波给她个轻盈的微笑，“谁说我们建的是罐头厂，我们建的是鱼品加工厂，鱼罐头只是其中一项。” “鱼品加工？”邱雅雅转脸看向石磊，石磊也陷入沉思，转而说道：“碧波，这个鱼品加工厂就是京市地产投资的吗？” “嗯哼。”碧波抛出一个得意的笑，奔向清扬。 清扬见到碧波过来，一脸的冷酷马上换做了春风满面，眼睛里满是和煦的暖风。 邱雅雅的手攥成了拳头，抄起手机，“老爸，小乌村建立了一个大工厂，鱼品加工厂，您给我也建立一座厂房，比小乌村的还大！” 邱阳正在开会，接到女儿无理取闹的电话，有点无奈，他这个宝贝女儿急脾气，反正公司的会议，便当着众人的面，“京市一家公司不是要投旅游项目吗，还折腾什么鱼品加工，那东西得有销路，食品买卖操心，你老爹我的年龄哪里还禁得起新项目，秋阳大米能做大做强就是我们的任务，别的，别去想了，不切实际。” “大米，大米，爸，您就知道做大米。就不能搞活一点，您看盛碧波，明明最初是个鱼罐头厂的想法，现在变成了鱼品加工流水线了，而且盖了好大的厂房，要五千多万，比我们旅游项目投资还大，后期还有设备人工什么的，爸，大乌村这回要落后了。而且旅游项目到现在还没有落实，我着急啊，爸，您就不能给我斥资建个什么呢？”邱雅雅喊叫着，不顾及旁侧看热闹的工人们。 “一千万都能让你老爸跌打损伤，何况五千万呢，你不要什么事情都找老爸，你要像盛碧波那样，找投资商去——” 邱雅雅听了干脆挂了电话。邱阳尴尬地笑了笑，朝众人自我解嘲道，“我家千金，惯坏了！说投资就要让我投资，她以为我是拿出一块钱那么容易呢，啥投资不是叫一个就上千万。罢了，罢了，咱们继续开会——” 邱雅雅气鼓鼓地看着建筑热闹的工地，偏偏马斯猛、王兰香、杨树果几个人走了过来。 王兰香本想捧一下邱雅雅，故意大声问，“碧波，你们的旅游项目是不是也开工了，我听说，鱼品加工厂厂房才五千万的投资，大乌村的旅游项目多少钱，是不是远比这个小厂房多得多！” 本来她想对比一下，让不远处站着的碧波听见羡慕一下，谁曾想，顿时快把邱雅雅的鼻子气歪了，这个王兰香情商负值吗，哪壶不开提哪壶，五千万还以为小投资呢，她的旅游项目至多五千万。 鱼品加工后期指不定就上亿元的投资了。 邱雅雅白了眼王兰香，“我们的项目马上开工了，到时候县领导都要过来剪彩的。”她顾左右而言他。 确实，邱雅雅的项目上报到了县里，吴县长第一个支持，当即就说过，开工的时候，他过去剪彩。 而碧波他们这个项目虽然也报到了县里，但不属于官方招商过来的，县领导也没有意思过来剪彩，清扬压根也没有想法请谁过来，他自己拿起铁锹，一铲子算是破土动工了。 “何清扬这小子，当真是何熙萨满的儿子？”杨树果看着清扬自言自语着。 马斯猛也附和道，“是啊，和煦萨满，不过一个萨满而已，再就做做鱼皮衣服，而何清扬似乎很有能耐，神通广大，听说整个项目投资都全权交给清扬，听说他跟京市地产的总裁是同学。” “牛逼。”杨树果感叹着。 王兰香又是一撇嘴，“再牛还能牛过秋阳集团吗！”她想再次捧捧邱雅雅，但毕竟她只是个村一级的妇女主任，没见过大世面，就知道f县有个秋阳集团很了不起。 邱雅雅早就百度过京华地产，那是一家上市公司，自己老爸的秋阳集团跟京华地产压根就没有可比性，可是，王兰香这么一提，反倒提醒了人们，她老爸的公司在京华地产面前什么都不是，让她又羞又恼。 偏偏被走过来的白米粒听见，当即反驳，“王兰香，你百度一下京华地产，上市公司，一千个秋阳集团都赶不上的，神一样的存在。把京华地产跟秋阳相比，拜托你对比之前，科普一下，不然，拍马屁不成拍到马蹄子上。” 杨树果忍不住笑了。 邱雅雅被气得脸都紫了，拉起石磊的手，“走，回去。旅游项目已经联系咱们。” 邱雅雅搪瓷的一句话，等她回到大乌村，王兴从京市已经赶了过来，拿着投资款项。 于是，不管小乌村还是大乌村，都进入了紧锣密鼓的乡村振兴项目建设中。 从春天浩浩荡荡的乌苏里江开始沸腾流淌，到江边长出绿草茵茵，到夏季草木葱茏繁茂，到秋季层林尽染，四季更迭中，小乌村雄伟壮丽的鱼品加工厂大楼建立起来，大乌村的旅游村也建立起来。 第55章 辞职 转年五月。 乌苏鱼品加工厂的大楼已经傲然挺立，先进的设备已经高速运转，各村各乡召集来的百十来个工人已经安全上岗。 清扬辞职的消息是葛晶莹传回来的。 葛晶莹做了件鱼皮裙子，乌苏里乡政府的宣传委员让她把鱼皮裙子拿到乡上，准备收购拿到f县博物馆参展。 葛晶莹到了乡政府岂有不去看清扬的道理。 宣传科在一楼，清扬的办公室在二楼，葛晶莹轻车熟路上了二楼，清扬的办公室里只有他对桌同事。 葛晶莹以为清扬出去办事了，正在门口徘徊要不要等等，里面的人问道：“您找哪位？” “我找何清扬。” “清扬，他已经辞职了。” “辞职？他辞职了？”葛晶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他辞职一周了。” 葛晶莹还没有从震惊中回味过来，半晌，她整理了下乱七八糟的心绪，牵牵念的想到了碧波，肯定是为了盛碧波那个狐狸精才辞职的。 “那你知道他辞职后去哪里工作了吗？” “小乌村啊，那个上亿的项目，他在那里忙呢。” “谢谢！”葛晶莹说了声谢谢，走下楼的时候头脑断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去的。 去的时候，一路上葛晶莹的心里想的都是鱼皮衣服参展，她感觉很荣幸，一路快快乐乐，高高兴兴的。 回来的一路，心不在焉，变成了清扬彻底来到碧波身边，心里五味陈杂。 当何熙和郑敏听了，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转而，何熙气囔囔地一招手，“晶莹，咱俩现在就去找清扬——我要问问他，放着好好的乡镇干部工作不当，给个私企当管家，能当几年——” 葛晶莹开车带着何熙和郑敏到小乌村的时候，已经午饭时分。 清扬在小乌村建设鱼品加工厂一年之久，不但大楼竣工，流水线设备以及工人全部上线，甚至产品已经生产出来。 何熙知道清扬是受大学同学的委托管理公司，也知道这里盖了一座大楼，但他不屑于过来看，当葛晶莹告诉他大楼很壮观的时候，他并没有介意。 壮观，还能有f县的乌苏里江大酒店壮观吗！ 这一年，清扬都住到了工地，没回家几次。 当何熙站在大楼前，大楼上赫赫几个红色大字，乌苏鱼品加工厂，他还是被震慑到了。 眼前的大楼外观雄伟气派，远比f县的乌苏里江大酒店豪华许多，而且规模大，一看投资商就是个财大气粗的主儿。 “不是说一个鱼罐头加工厂吗，搞这么大阵势。”何熙自言自语。 “师父，是鱼品加工厂，很多项目的，鱼罐头只是其中的一个产业链。”葛晶莹帮忙解释着。 清扬并不知道何熙大驾光临。 他在大楼的顶层有自己一百五十平米带厨房的套间，两室一厅，一个卧室，一个书房，客厅弄得很大，为了接待客户。 当然，他办公室面积也很大，反正私企，清扬不想委屈自己，办公室搞了个两百平方，红木地板，红木家具，装修极尽奢华。 别说在乡村，就算是在f县，也是少见的。 这天，他把碧波叫过来吃饭。工厂有食堂，食堂的饭菜简单，家常便饭，百十来号工人在那里吃饭。 清扬亲自下厨洗新鲜的江鱼，加工厂的鲜鱼都是养殖野生鱼的公司和渔民负责送过来，多数都是用江水养殖的江鱼。 而清扬手里的草鱼是卢渔从江里打来的纯江鱼，他亲自宰杀，洗净，放到砧板上。 “碧波，我做的鱼丸一口咬下去，汤汁混着劲脆鱼肉，那是渔港与大江的鲜、甜在嘴里爆发，真的，回味无穷。一会儿你尝尝就知道了。” 一面说一面砍头去尾，刨皮起肉，麻利地剁肉成酱，又加入配料，用手掌快速拍打起胶，将拍打好的鱼蓉在手中揉搓着，从虎口间挤出丸状，“看到没有，要放入温水中凝固定型，滚开的水也是不行的，而后文火蒸煮至丸熟浮起，再煮几棵蔬菜，就成了。” “我的蛋炒香葱也好了。”碧波将菜盛出来，端到餐桌前，清扬的丸子汤也做好。 一汤一菜，一人一碗米饭，边吃边聊，忽然，何熙气呼呼地推门而入，身后跟着郑敏和葛晶莹。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清扬还穿着围裙，起身问道，“吃饭了没有？” “气都气饱了，还吃饭呢！”何熙气势汹汹地走到清扬近前，碧波也急忙站起来，“叔叔阿姨好！” “不好！”何熙气囔囔地说。 “爸，火气这么大，您也不能朝着碧波发——” “老头子，你小点声！”郑敏看到走廊里有来回走动的工人，急忙提醒。 “师父，您消消气，听听清扬怎么说。”葛晶莹也急忙劝道。 何熙咬牙切齿地道：“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辞职！干得好好的，那可是公务员，乡镇干部，以后有机会提拔到县里工作的。现在的工作多难考，别人争抢着要考的工作，你不打声招呼就辞职了！太任性了！” “爸，您看这里，一大摊子全权我处理，这一年多，我左右兼顾，又是乡政府的事物，又是企业各种运转，扒层皮。”清扬一耸肩，指了指角落里桌子上堆积的文件，“忙不过来的活儿。” “清扬，这里再好，办公室再大，设备再先进也只是私企，说倒闭就倒闭，经营不善倒闭的企业多的是了，还是公务员稳定，你回乡政府上班去吧，别在这里帮忙了，给多少钱都是暂时的，公务员那是铁饭碗。”何熙敲着餐桌，里面的汤水被震得荡出来。 碧波听了也是一惊，“清扬，我也不同意你辞职，这里忙不开，你可以建议沈总应聘个高管过来管理，你看哪个大企业是老板自己面面俱到了，虽然你不是老板，委托给你，但你可以雇人来做你的工作。没必要辞职。” 听了碧波的话，何熙第一次瞧着碧波顺眼了许多，“你看看，碧波也这么说吧，不止我自己说你。” “就算雇个高管，也需要我带一段时间。我，我这不是想——”他看了眼碧波，他想说，我这不是想跟你在一起吗，但他转念一想，这样说，只能让父亲更加讨厌碧波，于是咽了回去，改成了，“想，省点雇工的钱嘛！” 理由非常雷人。 几个人顿时觉得无语。 “我已经把辞职报告打上去一周了，估计早就批下来了。当时我说得很坚决，肯定来企业，搞好企业。” “清扬，你头脑灵活，乡村建设需要你，我觉得你还是回去，赶紧给朱书记打个电话，看他把你的辞职报告呈递上去没呢？”碧波有点着急，企业虽好，也只是眼前的，她看中的也是长远的未来。 “长远的未来不仅关乎个人，还关乎整个乡镇的前途命运，尤其乡镇的***，你这么年轻，没准哪一天就当***了。虽然官职不大，但干起事儿却不小，关乎在整个乡镇的发展。你思路活泛，求你了，你赶紧问问朱书记，辞职报告没有打上去的话，你赶紧撤回，回乡政府上班。这里雇人就好。” 清扬见碧波都这么说了，便拿出手机给朱书记打了电话。 朱书记唉声叹气道，“那天不同意你辞职，咋劝都不听，这回后悔了吧。但辞职报告已经拿到县里了，由于咱们县的研究生较少，所以吴县长说了，但凡研究生要跳槽，必须汇报给他。已经汇报上去了。” 几个人一听，无比失望。 “怎么办？”葛晶莹着急地问，她最希望清扬回乡政府上班，这样跟碧波接触的就少了。 大家一起看向清扬，碧波抿抿唇，“清扬，你不是百科全书吗？” 清扬想了想，“到吴县长那里看看再说。” 第56章 互利互惠 “你们是哪个单位的？见吴县长预约了吗？”县委办的小秘书把清扬和碧波拦到了秘书组的门前。 清扬眼珠一转，拿出名片，小秘书看了眼，“京华地产副总经理——何清扬”，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清扬穿着米色风衣，围着红色围巾，很时尚，根本不像已经在乡下呆了一年多的人。 碧波打扮得更是清丽可人，白净的脸如凝脂般娇嫩，眼睛水汪汪的动人，真诚地看着小秘书，这样的一个美人看得小秘书红了脸，急忙递上笑脸，“吴县长的办公室里有人，稍等。” 碧波和清扬被让到政府办公室里坐等，很显然，小秘书把清扬误认为是京市的投资商，县领导特别重视投资商，他们更是得罪不得。 小秘书又拿出矿泉水给他们，而后径自往里走，走到县长办公室门前站在那里安静等待，大约二十多分钟，传来笑声和寒暄声。 碧波和清扬急忙起身，来到走廊，看到吴县长把打扮得像只花孔雀的邱雅雅送了出来，一路说笑着走过来。 邱雅雅看到碧波停住脚步，“碧波，你们过来也是找吴县长？” 碧波点点头，“鱼品加工厂的事儿。”说着点头微笑向吴县长打招呼，清扬已经跟吴县长握手寒暄起来。 “雅雅，你走吧，回去跟你老爸说，你的新想法我会慎重考虑的。”吴县长说着将碧波和清扬让到了办公室。 新想法？邱雅雅又冒出什么新想法？ 乡一级的普通乡镇干部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县领导，村支书跟县长就更没有交集的可能性，而清扬则是因为乌苏鱼品加工厂跟吴县长打过几次交道。 碧波则是因为大鳇鱼的事情认识了吴县长。 吴县长四十六七岁的样子，身材魁梧，相貌堂堂，威严的气质中又不失亲切感。 碧波对吴县长印象不错，没有大架子，人也和蔼。 吴县长坐到办公桌前，碧波和清扬坐到旁侧的沙发上。 “清扬，我出差了，今天才回来。你的辞职报告我才看到，怎么，不想当乡镇干部了？” 清扬和碧波相互看了眼，碧波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吴县长，呈递报告的时候，没有深思熟虑，我想拿回报告。”清扬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吴县长也笑了，“这就对了，就算你不来，我也不会批准你辞职的。你是人才，f县人才流失严重，好不容易回来几个研究生，怎么能轻易放你们走呢。清扬，你好好干，乌苏里乡肯定留不住你的，提拔到县城工作肯定没有问题。从基层做起，积累经验，脚踏实地，我看好你了！” “谢谢吴县长。我也想好了，鱼品加工厂本是帮朋友忙，现在建设起来了，我打算撤出，经营就让朋友招聘高管来管理，我呢，还是全身心投入到乡村振兴建设上来。乌苏里乡更需要我。” “我就说嘛，清扬你能从城市考回来，就证明你觉悟高，尤其对乌苏里乡有深厚的感情，不然，留在城市不是更好吗。还有碧波，放弃京市的工作来到这里，你俩有缘，乌苏里就是你们的红娘！我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谢谢领导！”清扬很爱听吴县长那句，乌苏里就是他们的红娘这句话，嘴角荡漾出发自内心的欢喜。 “清扬，有件事我还要跟你说一下——”吴县长脸上露出思考的神色。 “吴县长，您说——” “我听说你们加工厂只收购下游鱼贩子的鱼，这是地域歧视，上游有渔民或者野生鱼养殖基地送货，你们应该一视同仁。”说着吴县长看向清扬。 清扬急忙解释，“吴县长是这样的，加工厂刚刚成立，销售渠道还没有打开，家门前的下游渔民加上下游几家养殖鱼就足够了用了，上游再送过来，用不了那么多。上游距离我们好几十公里，价格给高了，我们没有利润，给低了，他们不划算。” 碧波也急忙点头，“是啊，是这么回事儿，如果上游不介意价格也可以过来的，跟下游一个价格，他们有路费，肯定不划算。” 吴县长连连点头，表情依旧是沉思斟酌。 清扬转了转眼珠，“工厂毕竟刚刚成立，等打开市场以后，如果供不应求的话，肯定需要收购大量的鱼，到时候就不管上下游了，还是邻居乡镇邻居市县了，统统收购，我希望有那么一天。” 吴县长点点头，“肯定会有的。你们现在的生产线主打产品都是什么？” “除了生产鱼罐头之外，烤鱼片、鱼松、虾酱、鱼肉香肠、鱼干制品、速冻蟹足棒、鱼排、各式水饺等食品。目前，这些都在生产。”清扬淡然的说道。 “清扬，等有时间约一下你在京市的同学沈总，我们f县还有很多值得投资的地方。今天雅雅到我这里来，就有个非常好的想法，大乌苏里村的旅游项目已经建设完毕，开始对游人开放，但游客不多，宣传力度不够，你们在宣传鱼品加工厂的时候，顺便也把大乌村的旅游项目也带一下。当然，互利互惠吗，他们宣传旅游的时候，也会把你们的鱼产品带上，你们的鱼产品还可以在他们的旅游点设个专柜。” 吴县长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继续道：“我给雅雅建议，在旅游景点不但卖鱼产品还要卖f县的各种特色美食和特色文旅产品。于是我开阔了思路，你们的产品首先拿到f县各个卖点去卖，在自家门口先找到销售渠道，之后慢慢打开。” 清扬朝吴县长竖起个大拇指，“还是领导思路活泛！这个提议非常好，等回去后，我会让销售部的人去联系邱雅雅。” “这就对了，别管大乌村，还是小乌村，你们都是f县的村子，都是乌苏里江沿岸的村子，大家要**协力让f县的旅游业越来越好，f县好了，你们也就都好了。”说着，吴县长笑起来。 碧波也笑了，大家笑的很开心，碧波跟邱雅雅第一次有了共识。 第57章 大乌山庄开业盛典 大乌村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山清水秀，环境优雅，景色怡人。 在邱雅雅的努力下，打造了大乌村特色旅游村，集看风景、吃江鱼、观民俗文化、购置特色文旅产品和山庄别墅为一体的休闲度假村，名叫大乌山庄。 大乌山庄的投资商就是碧波的姑父所在的京市华梦文旅有限公司。 这一天，大乌山庄开业。 大乌山庄毕竟是京市过来的投资商，县里特别重视，吴县长亲临现场开业典礼，华梦总裁孟庆春在王兴的陪同下也过来了。 大乌村一直是f县的标杆，于是全县的村书记，以及各乡镇负责文旅事业的乡镇干部来了百十号人参观学习。 碧波和白米粒、王兰香等人也站在人群中。 “各位领导、各位嘉宾、各位亲朋好友，大家好！在这阳光明媚的六月，在这个宁静的乡村中，一座崭新的旅游山庄拔地而起——它就是大乌山庄！”邱雅雅作为主持人闪亮登场，她穿着红色闪耀着一身碎钻的礼服裙，头发高高盘起，拿着麦克，站在山庄门前的大舞台上。 舞台后面的布景写着山庄大舞台，打扮得足够花哨，乡村味道十足。 主持之后，接着是县领导讲话，吴县长一身灰色西装，走到舞台中间，望着下面人山人海的村民和前来参观学习的同行，开始讲话：“依山傍水，与大自然亲密相融。这里是喧嚣城市的逃离之地，游客们可以在青翠的山林间漫步、在清澈的乌苏里江中嬉戏，还能参与丰富多彩的乡村活动，如农作体验和艺术手工。感谢乡亲们齐聚一堂，共同庆祝这个新生事物的诞生......” 吴县长在讲话的结尾，干脆不看稿，说了些语重心长的话，“希望各村虚心借鉴学习，也把你们的小村打造得像大乌村一样风生水起，希望每个村书记都有任重道远的责任和担当，为推动当地经济发展做出贡献，同时也让更多的人领略到乡村生活之美。我就讲到这里。” 吴县长的讲话之后是华梦文旅的总裁孟庆春的讲话，之后剪裁正式开始。 由吴县长和孟庆春共同剪彩。 由于山庄刚开始营业，对于入住到山庄的几家餐厅已经各就各位，但其他文旅产品柜台和特色食品商铺位置还没有最后敲定下来。 开业盛典结束之后，一众县领导和孟庆春、王兴等人，以及参观的人们在山庄导游的指引下，开始游览山庄。 碧波心里有事儿，游览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 清扬也在人群中，不过他在乡镇干部的队伍里，碧波在一众村书记的队伍中。 他们远远的，时不时的隔着重重人影，彼此相看，相视而笑，碧波觉得这感觉不错。 “这山庄打造得不错，还有摩天轮呢，真够浪漫。一会儿我就要坐一下摩天轮。”王兰香一副没见识的样子，为了能引人注目，她穿着红底绿叶花被面一样的上衣和长裤，一副小品里翠花上酸菜的打扮，乡土味道十足。她甚至看到，吴县长都注意到她。 距离吴县长太远，不然，她是要上前打招呼的。 本以为，领导参观的时候，她可以往县领导跟前凑凑，结果，领导们在前面，之后是乡镇干部，他们这波人在最后面。 她不免有点失望。她认为四十岁的女人，正是韵味十足的时候，尤其像她这样有一对大胸的女人，哪个男人能不喜欢呢。 “这村庄也没有啥特别之处，一般。”马斯猛背着手，评价着。 “那是因为你在乌苏里江长大的，城里人来了就一样了。”白米粒一路给他解释着。 “还让咱们参观，参观也是白看，就我们村，累死也不会有人来投资。不是每个村子都能有江边的好条件，也是不每个村子都幸运有投资商过来，看看得了。我们村，要山没山，要水没水，谁来投资，一会儿回去车上睡一觉，梦里啥都有。”杨树果一路嘟囔着，引来众人哈哈大笑。 “没有可以打造！”碧波瞟了眼杨树果，这回杨树果不跟她犟嘴了，因为他老婆到小乌村工厂打工，是碧波说情才被录用。 碧波心里想着大乌山庄的商铺位置，他们已经呈报过来许久了，一直没有动静。 终于，各种繁琐的仪式和参观结束，到了分配商铺的环节。 县领导和投资商去了餐厅，商铺分配的环节交给了邱雅雅。 入住的商铺也不多，一家俄货商店、三家鱼品商店，一家文旅工艺品店，外加一个超市，关键这几个商铺不在一条街上，为了吸引游客，在不同地点设置了不同的商铺。 三家鱼品商店涉及竞争黄金商铺的位置。 三家分别是乌苏鱼品工厂、f县大鱼铺、东极鱼品，这个时候清扬和碧波都赶到山庄的财会室。 邱雅雅在财会室给各家商铺分位置，一侧石磊帮着忙活，就连邱阳都来了，不过他跟吴县长他们去用餐了。 邱雅雅几乎全家抬，可见家里人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 “雅雅，我跟你老爸打招呼了，你那个黄金店铺的位置就给我们东极鱼品吧。”一个肥胖的矮个子男人嬉笑着，一副讨好的神情跟邱雅雅商量。 谁都知道，黄金店铺的位置，意味着客流量大，而有的商铺位置设置得很不合理。 邱雅雅抬头扫了眼胖子，点点头，没言语。 当俄货商店、文旅工艺品店和超市都完成分配后，大家很满意，他们的位置正是他们所需的。俄货商店在最前面，人们刚进山庄，肯定要逛逛俄货。而后是文旅产品店，最后面是超市，旅游累了乏了，超市很适时地出现。 问题出来了，三家鱼品店铺也放在三处位置，第一处位置一般，谁都不想在刚入园就买鱼品，第二处位置处在山庄中间，买点鱼品零食吃还可以，带走都要等走在要出山庄的位置，距离山庄别墅也最近的地方，晚上游客出来溜达都能顺便购物。 而此处偏偏只有两个商铺位置，一个已经给了超市，另外一个，三家争！ 矮胖子喊道：“邱总都答应我了，这地方给我！这地方早在几天前就属于东极鱼品了。” “邱总打招呼算什么，吴县长还给我打招呼了呢，这地方是我们f县大鱼铺的。”另外一个人黑脸男人也嚷嚷起来。 “如果不能公正分配店铺位置，我们乌苏鱼品撤出竞争，我们是邱雅雅请过来的。雅雅，你说句话——”碧波毫不退缩。 石磊急忙出来制止，“大家别急，这个问题肯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只要来了都是客。” 一时间，邱雅雅也觉得为难。清扬提议，“要不，大家抽签呢，抽到哪个位置就认命，不然，好位置给谁呢，反正不给乌苏鱼品，我们肯定要撤出去的，你们就再做招商了。” 邱雅雅点点头，“好吧，我也觉得抽签公正些，抽签两次，一次是签的次序，一次是店铺位置，大家看这样好不好？” “不好，我们不参与抽签，我们东极鱼品来的时候就是冲着黄金位置来的。不给我们黄金位置，我们就撤店。” “f县大鱼也是，不给好位置，我们也撤店。” 看这两个人如此执着，碧波也补了一刀，“那我们也要最好的位置，不然我们也撤店。” 邱雅雅看了看石磊，石磊也是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第58章 百科全书大有用处 会计室的气氛有点紧张，大鱼铺和东极鱼品这两位主儿脾气都不大好，他们的眼睛里窜着火，剑拔弩张，谁得不到黄金店铺都誓不罢休的样子。 石磊的目光落到了清扬身上，他从骨子里讨厌这个男人，虽然他已经不是碧波的男朋友，却有种见到情敌酸溜溜的感觉，但这种反感他又不敢在邱雅雅面前表现出来，极力忍耐着，想办法挑拨邱雅雅不把好位置给清扬。 想着，石磊在邱雅雅的耳朵旁低语了几声，邱雅雅不住地点头。 她看向清扬，“乌苏鱼品确实是我招过来的，考虑到你们的总部京华地产的实力，希望我们成为互惠的关系，宣传你们品牌的时候，宣传一下大乌山庄。” 清扬和碧波站在他们的对面，安静地听着，“但是，目前为止，你们的鱼产品工厂并没有任何宣传的举动。我听说，工厂生产的鱼产品滞销，听说很快你们就要停产了。黄金位置给你们，万一停产，你们供应不上这里的游客，岂不是影响了山庄的生意。” 邱雅雅凝视着清扬，她不得不承认，何清扬看着比石磊帅气，气场也强大。 石磊几乎是逼视着清扬，他就搞不懂了，何清扬他不过一个乡镇干部，谁给他的自信和勇气，让他有如此强大的气场，好像他是个霸道大总裁，真是搞不懂他牛b个什么。 石磊心里腹诽着。 清扬并没有那两人的激烈情绪，听到邱雅雅这么说，心里猜到了几分。“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乌苏鱼品第一个撤出黄金地段的竞争，他们这两家都是开了好几十年的鱼铺了，你们是新开的，虽然有大企业做后盾，不好说未来就比另外两家强势。我建议另外两家选完，最后剩下一个店铺的位置给你们。”邱雅雅眨着一双勾魂夺魄的眼睛看着清扬，虽然她已经有了石磊，但她不介意多几个男生追求。 她是个很有魅力的女生。她一向这么自信。 清扬回转眼眸看了看碧波，邱雅雅这等气人的话，亏得她说得出口。 碧波跟他一样冷静，她吧嗒一下嘴巴，“邱雅雅，请我们来庄园入住商铺的人是你，你就是这种态度对你的客商吗？你请我们过来，就是为了让我们看你安排别的商铺好位置，眼气我们？你这种骚操作，我难以接受。” 石磊脸一沉，她不但看不惯清扬的高贵姿态，更看不惯碧波不听话的桀骜不驯的样子。 “碧波，以前你不是这样子，你一向是很听话的，你一向不喜欢与人争来夺去的，这不是你的个性，你这是怎么啦，就因为我，处处与雅雅作对吗？”石磊的眉头都拧成了川字。 “哦？石磊，我在跟邱雅雅讨论正事儿，怎么到你这里就跟你有牵连了，怎么，分手了，你还放不下吗？已经告诉你多少次了，你在我心里早就一文不值了，还动不动翻出来说说，有意思吗？你看看，站在我身边这个人，不比你优秀吗，我至于在你一棵树上吊死吗？以后别再自恋了，自恋也可以，别说出来，让人笑掉大牙！”说完，碧波白了石磊一眼。 石磊的脸被气得一阵红一阵白，邱雅雅也白了石磊一眼，场面尴尬至极。 清扬干脆从碧波的背后抱住了她，他的双手从她的腰间环过，下颌搭到她的肩头，脸蹭着她的耳朵，动作十分亲昵，看得在场的几个人，顿时无语。 撒狗粮撒到了这里。 邱雅雅的脸色也很难看，她有点气愤刚刚石磊的话，简直不争气。难道，他没放下碧波。邱雅雅的臭脾气哪里能容忍石磊半点不忠，气愤道：“怎么，你看碧波又好了，是不是？” “老婆，老婆，你别听她挑拨，我看她好能跟她分手吗，当初可是我甩了她，我喜欢的是你啊，爱的是你啊，你是我心里的女神。老婆，你别生气了，千万不要被她挑唆了——”石磊当众低声下气地哄着邱雅雅。 “邱雅雅，赶紧说，黄金店铺到底给谁？” “对，要秀恩爱都回去秀去，别在这里转移注意力，我们需要解决问题。” 大鱼铺和东极鱼品两个老板不答应了，纷纷攘攘起来。 “盛碧波，按照店铺经营时间和销售渠道广，打开市场的诸多情况对比，等他们两位选完之后，剩下的一个店铺就是你们的。我是这里的分配人员，自有这个权利做主。如果你们觉得不公平，可以不把商品放到山庄，随意！”邱雅雅将她蛮不讲理的刁蛮大小姐作风端上来。 碧波咂巴嘴，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睛看着邱雅雅。 清扬这时从碧波的腰间抽出手来，上前两步，“这样也可以，但商铺的价格上你们要退让，好位置跟不好位置都是一个价格不合理。” 邱雅雅琢磨着，点点头，“好吧，价格上我们退让一步。”她也不想把问题搞大，领导还都在山庄。 剩下两位寸步不让，让邱雅雅十分头疼。 “啥，店铺租金少两千块钱？不干！别说少两千了，就算让出五千，我也不干，大鱼铺从来都不会为钱折腰。”大鱼铺的老板挺着胸脯一百个不答应。 东极鱼品的老板哼了一声，“东极鱼品占据的地理位置从来都是黄金地段，非黄金地段不去。让租金的办法，呵呵——” 邱雅雅无助的看了看石磊，希望他能给她拿个主意，把眼前的危机解决了。 石磊也是一副毫无办法的表情，邱雅雅气急败坏的朝他吼道：“你还处在这里干嘛，狗鸡毛用没有！滚出去的啦” 邱雅雅爆了粗口，把气撒到石磊身上，丝毫不给他留情面。 石磊的脸腾地红了，低着头，不敢说话。 轮到了清扬和碧波看热闹，他们撤到一旁等着解决问题。 几个人锵锵了近半个小时，仍是无解。 这时邱雅雅的手机响起，邱阳的电话，让他们去餐厅就餐。 邱雅雅答应着，看看眼前的难题，不解决移交吴县长那边会很丢人，这点小事儿都解决不了，她还能干什么，她绝不能把问题移交，必须想个办法，但她早就想破了脑袋也没有办法。 清扬悠悠地说道：“其实，问题很好解决啊——”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邱雅雅急忙看向他，“你有办法？” 清扬点点头。 “那你快说？” “我为什么要说呢？你给我什么好处呢？” “你想要什么好处？” “免一年的租金。” “一年的租金？两万块钱？你这个要求太过分了。” “那还是你自己想办法吧。”清扬耸耸肩。 邱雅雅转转眼珠，第一年的租金定为两万，转年要看山庄的效益，效益好店铺租金肯定要涨价，效益不好，商家是要撤店的。 想了想，在丢脸和租金面前，她选择了脸面，她不能让餐厅的人们知道她解决不了店铺问题。 “好吧。” “大家都听到了吧，我帮她把店铺分配好了，免我一年租金。” 室内，无非大鱼铺老板和东极鱼品的老板，他俩点点头，心里也是纳闷，这人会有什么主意，反正他们谁都不会退让。 “问题很简单啊，大家只关注最后一个黄金店铺附近有别墅，但别忘记第二个路段的店铺其实也很有卖点，可以截留最后一站，所以最后一站并非完全的黄金地段。这两个地段其实差不多，并不是所有游客都留宿到别墅，也不是所有旅游等到最后一站才买鱼品，两个位置都是黄金地段。我建议你俩抽签决定。” 两个人一齐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那我在第二地段。”大鱼铺的老板眼睛都亮了。 “真的，我也忘记这茬了。那我在第二个地段也行。”东极鱼品的老板吧嗒着嘴巴。 邱雅雅瞪了眼石磊，这回石磊成了她眼中钉，这个蠢笨的男人，遇到事情一点主意都没有，以为多难的难题，到了何清扬那里一句话给搞定。 直到晚上，邱雅雅才醒悟过来，“石磊，你这个笨蛋，你就是个十足的超级大笨蛋！我们被何清扬给耍了，最大赢家是他，居然给他免了一年的房租，仔细想想，头上的位置也不错啊！” “石磊，你就是没有何清扬聪明！” 石磊心里很想爆发，可是，他不敢爆发，他的父母医药费，家里各项花销都指望邱雅雅，他只能忍着，尤其邱雅雅说他没有何清扬聪明，他觉得很耻辱，他比谁笨都行，就不能比碧波的新男友笨！ 而碧波这边，高兴地夸道，“我果真找了本百科全书。” 第59章 打死都没有消费者 事实上，乌苏鱼品工厂生产的诸多产品都存在滞销问题，以至于刚迈进七月，才生产了一个月的工厂，不得不叫停。 哈哈哈，邱雅雅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秋阳集团的总裁办公室，秋阳集团只生产大米怎么能行，现在的产业链和经营方式都是多种经营，于是邱雅雅提议加入有机杂粮系列，正研究方案，乌苏鱼品工厂停产的消息就不胫而走。 “笑死我了，我就说嘛，盛碧波她纯粹瞎折腾，一个新开的工厂，跟大鱼铺和东极鱼品百年老字号相比，简直没法相提并论。停工停产都在我的意料之中。真是解恨！”邱雅雅满眼恶毒的瞪着窗外，小乌村的方向，仿佛碧波就站在窗前。 邱阳不无感慨道：“俗话说前三脚难踢，一个企业建立之初总会遇到发展瓶颈，别忘记，我们的秋阳大米最初也卖不出去，现在不是很好嘛，供不应求。雅雅，不要看他们的笑话，说不定哪天乌苏鱼品火了，还能带动咱们秋阳大米呢，互利互惠，再说，大米跟他们也没有竞争。你别这样——” “老爸——大米跟鱼品怎么没竞争了，有些游客带鱼品回去就不带大米了，反正，不管有没有竞争，我就是不想让盛碧波好过。她的坏消息对我就是好消息。”她噘嘴，娇嗔地跟邱阳撒娇。 “哎呀，女儿，我们还是赶紧讨论一下杂粮生产的事情。好在我们有 固定的销售渠道了，主要考虑一下杂粮的收购和种植情况。”邱阳敲敲桌子上的策划方案，邱雅雅才收心回来。 这边，乌苏里乡政府，朱书记办公室里，朱书记一筹莫展，高乡长唉声叹气，清扬眉头紧锁，碧波扶额。 “清扬，这个月赔了多少钱？”朱书记一脸担忧的问道。 “一百多万。”清扬脱口而出。 “咋就卖不出去呢？”高乡长一脸的不解。 “新品上市，销售总会有些难度。另外我们的广告力度也不够，下一步加大广告力度试试。”清扬的声音有些暗哑。 “是不是我们的产品定价高呢，比大鱼铺和东极鱼品的价格高，很多人看价格就选择了放弃，新品打入市场，我建议应该放低姿态，价位低一些，等有了固定销售渠道，再提高价格。”碧波搬弄着手指，这个问题她已经想了很久，当初定价格的时候，她就建议过价位低一点。 在价格问题上，清扬的态度很坚决，“我们的鱼品品质比大鱼铺和东极鱼品要上乘，更何况我们采用的流水线都是国际一流的设备，非常先进，生产出来的鱼品更加细腻，口感也更好吃。消费者不过没尝过，只要尝过的，肯定有回头客。价位定低了不赚钱还不如不干呢。不能通过低价位跟市场妥协，而是找出路。” 朱书记拧着眉头，叹息着，“清扬，你口口声声说出路，目前，我们没有出路。各大销售渠道你也试了，不接受我们，有什么办法呢？你要不要投资商过来一趟，这么赔下去你怎么跟人家交代。虽然是同学，商人必须有利益，没有利益谁来投资。人家上亿元都扔进去了，怎么也得让沈总见红利，慢慢回本。” “确实，销售部的几个人各种招子都用过了，不起作用，而且他们为了跑市场，脚都磨出泡来。暂时先不跟总部那边打招呼，这个月撑过去再说。另外，我打算等工厂过了瓶颈期再到乡政府这边上班，先帮帮他们。这边有事儿，朱书记随时电话我。” 朱书记点点头，“你把工厂那边能折腾明白就行，乡政府这边好说。好不容易有个企业过来投资，绝对不能就这么夭折了，不然，不但小乌村成了笑话，乌苏里乡都会成为笑话。我这张老脸，也没法去见县领导了。” 忽然，碧波灵机一动，“清扬，要不咱俩一起搞直播卖货呢，乡干部和村干部**协力，带动渔产品外销——” 清扬摆摆手，“不妥，有直播卖货的小妹儿，公司已经雇了好几个，但，没有粉丝！” “她们没有粉丝，不等于我们没有粉丝，要不试试看呢。我有个创意，我们用英语直播——”碧波眨眨眼睛，满眼期待，仿佛看到了希望。 朱书记笑了，一脸无奈，“碧波，你这是异想天开，用英语直播有几个人能听懂，用普通话直播都没人看，用英语，那就更不用想了。这个，肯定不行，白搭时间。”朱书记直摆手。 “我也认为不妥，还是多做广告吧，宣传力度很重要。”高乡长吧嗒着嘴分析。 “死马当活马医，要不试试双语直播，单单的英语直播也不行的，英汉直播，看看能不能吸引人。同时，加大宣传力度，也只能这样，试验一个月。”说话的时候，清扬看着朱书记，他也有种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感觉。 “打死都没有消费者，货真价实的好货愣是卖不出去，真是愁人！”清扬又无不痛心的感慨。 当碧波和清扬开通直播的时候，他们的账号叫“若你来到乌苏里”，为了这个账号名字两个人也是争论了一番。 清扬最初的想法账号叫“乌苏鱼品”，一目了然，知道他们是卖鱼品的。 碧波则认为一个账号若火了，不能单单只直播一个乌苏鱼品的品牌，而是将小乌村甚至整个乌苏里乡的品牌都带火儿。 清扬也觉得碧波的格局更大一些，于是账号有了。 直播间设在乌苏工厂清扬的大办公室里，背景是落地玻璃窗，玻璃窗的远景是苍茫的青山和蓝色的乌苏里江，视野开阔，景色迷人，偶尔有小渔船划过，悠然自得的乡村景色。 碧波和清扬他们穿着白色正装短袖，蓝色裤子，也不算情侣装，开始直播。 清扬一口流利的英语，介绍乌苏里江，介绍乌苏里乡，碧波介绍小乌苏里村，一番介绍之后开始直播产品，从鱼罐头开始，用英语介绍完毕，再用普通话重新说一遍。 他们站在国际视野的大格局上叫卖。 第一天直播下来，倒是有一百多人围观。 但情况不容乐观，因为他们一盒鱼罐头都没卖出去！ 第60章 换招子搞直播 直播开了一周后，粉丝由100多人增加到150人左右，而且有了几个互动粉儿。 “烤鱼片，多少钱一袋？新疆包邮寄吗？” “我要那个鱼松，鱼松怎么卖的，我是内蒙的——” “鱼排，请问女主播，鱼排保质期多久？” ...... 就那么三五个人活跃，一晚的直播结束后，清扬和碧波顿时觉得口干舌燥，但那三五个人并没有购买。 接连的十来天里，仍旧是那三五个粉儿跟他们互动，仍旧是老掉牙的问题，那几个粉儿的名字，碧波都记住了，叫什么五谷杂粮、大叶子、玫瑰小鬼...... 这面，邱雅雅在家里笑得肚子都疼了，那几个互动粉儿就是她和石磊用闲手机号注册的，听说盛碧波和清扬搞直播，他们便过来捣乱。 县村书记群里更是炸开锅了，先是王兰香第一个把碧波的直播链接发到了群里，“大家快来围观，乡干部和村书记亲自上阵直播啦！” “哇哇！金童玉女！”有人在群里直言不讳，碧波跟清扬已经公开了恋爱关系，这么说也没无可厚非。 “乡干部和村书记为了小乌村也真是拼了！” “哈哈哈，笑死了，就三、四个活粉，这种直播还是不要为好。”邱雅雅抛了个哭脸表情包出去。 “英语直播？这谁能听懂！” “听说盛碧波是大学霸，英语嘎嘎叫，这不，直播派上了用场！” “只能说呵呵，太能卖弄了！有几个国际友人来听，不还是普通大众吗，不认同！” “我觉得挺有创意，万一火了呢！”白米粒急忙上前来替碧波说话。 “火？那是做梦！他们能火，我都大头朝下走路。” ...... 人们褒贬不一，碧波在直播结束后看到了群里的消息，同时她后知后觉的发现，那三五个活粉儿貌似是别有用心之人的恶意为之。 “清扬，你发现没有，三五个互动的粉丝，他们天天问那几个问题，从来没买过。他们会不会是身边的人捣鬼？”直播后的碧波只觉得嗓子都冒烟了，她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眼睛仍在手机弹幕上那几个跳梁小丑上盯着。 清扬笑了笑，“我早就发现了，有人捣乱还比无人问津好呢，将计就计，让他们捣乱去。没看到今天我都没搭理他们。” “怎么办？大家都在嘲笑我们！我们没有粉丝，也卖不出去货物。这样天天熬着也不是事儿。”碧波有点泄气，着急，她瘫软到旁侧的沙发里，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感觉前途渺茫。 “干点事儿咋就这么难呢！”碧波沮丧地自言自语。 “我们不能就这么干巴巴的直播，你没事儿看看那些爆火的大v，看看他们直播有什么特点，哪里我做得不好，必须向大v学习经验，他们爆火有爆火的道理。” 碧波点点头。 次日晚上，再度开通直播，这次碧波和清扬一改从前很官方的做派，不再是古板的推销形象，他们从服装上改变。 碧波和清扬穿着赫哲民族特色的服装，甚至碧波的头发都梳成了赫哲女生的头发，他们带着赫哲帽子，从鲜艳的民族服饰上就比从前的白色正装具有吸引力。 县村书记群里又炸开锅了。 “大家快看，盛碧波，他们穿着赫哲服装呢？” “艾玛，直播那是靠服装吗，如果换个民族服装就能打开市场，那所有卖货都换民族服装的啦，卖牛肉的穿牛皮衣服，卖羊肉的穿羊皮羔——” “大家都别吵，咱们进直播间捧捧场——” “卖鱼品的直播有的是大v，谁看他们啊！” ...... “今天碧波和清扬为大家推荐一款乌苏鱼丸和乌苏鳇鱼馅水饺。”按照平时，他们会拿出商品展示，而今天，他们学**v支起一个电磁炉，一个玻璃锅，清扬用姜片等调料做汤，而后亲手做了鱼丸，并且把q弹的鱼丸放入玻璃锅中，这面碧波在煮水饺，他们一面做一面说，忙得不亦乐乎。 弹幕上弹出几个人的留言，“哇塞，服装，好漂亮啊！赫哲族的衣服，第一次看到！” “是呢，是呢，衣服很赞！” “哇塞，亲手做鱼丸，我特么又饿了，看了就想吃——” “鱼丸汤里面放了蔬菜还用葱花和香菜末点缀一下，哇，还有中海米呢，太够味了——” “馋得不行了，不行了！” “我来一袋鱼丸。” “我来十袋鱼丸，现在就下单！” “饺子看着也很好吃啊，碧波赶紧替我咬一口！” ...... 碧波以为弹幕里的留言又是身边的人出来捣乱，也没介意，但直播的收看人数明显递增，从150人到了500人。 直播结束，他们相互看了一眼，这次直播他们反倒不像往常那样累，说得口干舌燥，由于有做鱼丸汤和煮饺子的环节，他们边介绍边做，觉得不亦乐乎。 以往很官方的直播总是绷着表情和神经，这次，他们轻轻松松地完成了，就像聊家常一样。 “是不是又是那几个人捣乱！”清扬说着仔细看了眼弹幕，“卧槽——”清扬惊讶，“六十多个订单，今天不错，看来弹幕上的留言是真活粉儿，不是捣乱分子。” 碧波拍手跳了起来，“终于有起色了！终于有订单了！” “耶！”两个人一起击掌庆贺。 直播虽然结束，屏幕还没有关闭，这时又有人留言了，用的是英语。 邱雅雅也在盯着手机上的直播，她发现今天他们有了粉丝，他们捣乱的留言，拆台的话，都被掩盖过去。 英语留言她也看到了，她也会英语，大概意思是他是个英国人，叫约翰，很喜欢中国文化，当看到穿着赫哲族民族服装的直播颇感兴趣。而后他留了个电话号码，让主播碧波给他打电话。 “英语直播，还真有外国人看！”邱雅雅惊呆了，自言自语。 石磊也盯着直播，他希望直播搞砸了是最好的，可是，这天的直播貌似很成功，没有搞砸。 关了直播，碧波记下那个老外的电话号码，并且立即打了过去。 第61章 英国商人 邱雅雅鬼主意多，看到直播下面约翰留下的电话，当即打了过去，不但介绍了秋阳大米，还介绍了f县其他老字号鱼产品，约翰表示很感兴趣，并问了其他几家鱼品加工的直播账号。 放下电话邱雅雅得意扬扬地对石磊说：“看到没有，我第一时间拆盛碧波的台，我把百年老品牌推销给了约翰，想必这个大客户肯定要订大品牌了，乌苏鱼品，早晚夭折。那个房地产大亨，真是不长眼睛，选谁不好，偏偏选了盛碧波的小村子投资，如果选择大乌村——” 没等她说完，她的手机振铃响了起来，她一看来电显示，陌生号码。 “喂——盛碧波！”邱雅雅惊讶的瞪着眼睛朝石磊使了个眼色，石磊急忙把耳朵凑近，听那面说了什么。 “雅雅，今天我直播的时候有个英国商人对乌苏鱼品很感兴趣，我邀请他过来看看，他答应来f县，到时候带他去大乌山庄参观一下，我也给他推荐了秋阳大米，因为他认购国货不是一件产品，甚至鱼品他都需要购买多个品牌，如果像他说的情况属实，他是个大客户，我们就有得赚了。我把他的电话号码给你，你可以给他打电话，介绍一下秋阳大米。” 邱雅雅沉吟着，只觉得脸上一阵热辣滚烫，她处处提防碧波，生怕她超过她，但她却主动帮她找客户。 邱雅雅是个直性子，不喜欢弯弯绕绕，当即问道：“碧波，你不担心竞争不过我吗？我们是竞争对手你还推荐我客户？” “我们都是f县的同仁，竞争肯定是有的，但我还是希望f县越来越好，肥水不流外人田，约翰能来f县采购，就不会单单只一个品种，单单一个品种也不会把他吸引来，我们是互利互惠的。” 邱雅雅点点头，“好，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挂了电话，邱雅雅看着表情尴尬难看的石磊，白了他一眼，“我感觉你并不是很了解她。她并不是你讲的那样坏，那样的一无是处！” “雅雅，这事儿得慎重，咱们又不了解约翰到底是不是大商人，别再是大骗子。盛碧波也不会做买卖，她上当我不管，你别上当就行。”石磊一副讨好的样子。 邱雅雅冷笑一声，“上当受骗？拿我当什么人呢？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女儿，没有定金不见钱，我就能发货？蠢货才上当。” “那是，那是，我家雅雅可不是一般人。我也就是好心提醒一下。”石磊提着十二分的小心说着。 看着邱雅雅骄傲的神情，感觉是时候了，便道：“雅雅，你看，我爸的医疗费，又剩下两位数了，我这个月的工资给你买项链了，我保证好好赚钱，努力赚钱——” 纤细的手指很快伸了过来，粉红色指甲上镶嵌着熠熠发光的小钻石，还有一个小蝴蝶结点缀着，手指捏着一张银行卡，“二十万，够一阵子了吧。别人找老公都是花老公钱，我找个老公需要我养着，罢了罢了。懒得说，抱我——” “老婆，总有一天我会赚很多很多钱的，虽然现在不能，但是我活儿好，让你舒服啊——” 他把她扔到了沙发上，他懂邱雅雅，这女人喜欢激情，喜欢虐，他便疯狂地撞击着，撞击着，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直到她呼喊着，发出欢快的喊声，他们才像退了潮的贝壳，安静地躺在沙发里喘息着。 次日，当清扬迈着轻快的步子，把英国商人约翰要来f县考察的事情跟朱书记说了一遍的时候。 清扬以为朱书记会很高兴，不曾想，朱书记反倒冷笑一声，“你了解约翰吗？” 清扬摇摇头。 “不了解，又没订过咱们的产品，他说他是大商人你就信，万一是国际骗子呢！”朱书记一脸的严肃。 “不给打款就不给产品，第一次合作，肯定不会赊账给他的。”清扬辩解。 “那我问你，约翰过来的话，是不是得吃住几天，招待费哪里出？乡上没有这笔资金，要么你让企业自己出，本来也是奔乌苏鱼品来的。” “问题是，他不单单只看乌苏鱼品，还有别的鱼品，包括秋阳大米，都要看看。”清扬一耸肩，“如果只看乌苏鱼品我们负责招待。看别的企业，我们再出招待费，那肯定不妥。” “要看哪个企业有个规划，你去联系那些企业，到哪里，哪里招待。”朱书记有点不耐烦，“清扬，我并不看好这个国际商人，直播就能碰到个大商人，怎么都觉得蹊跷，反正你们凡事小心，别被骗了。就算不给他产品，骗吃骗喝几天那也是钱，而且陪着他还有个时间问题呢。搭上时间更不划算。” 清扬点点头，“领导放心，我肯定谨慎行事，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我原以为要不要报到县里？” “什么？”朱书记一脸不解。 “英国商人的事儿——” 朱书记一摆手，“快拉到吧，八字没一撇的事儿，万一是个骗子一类人，岂不是让全县笑掉大牙嘛，如果真是个大商人，再报上去也来得及。” 清扬点点头，觉得朱书记说得也有道理。 “对了，你们开直播卖出产品没有？怎么样了？” “目前为止，卖出一万多块钱的货物。”清扬的神情有点囧。 “杯水车薪。”朱书记一听，顿时又是一脸愁容。 “是的。只希望这个约翰能多订些货物。” “我告诉你啊，别看是个老外来了就没底线大吃二喝，猛遭害，以节省为主，虽然属于企业招待，规格还是低一点为好，我就怕白吃白喝最后没订货，或者订一点货都回不来招待费的钱。”朱书记没好气地说着，一脸操碎心的表情。 清扬走出去的时候，脚步沉重，琢磨着怎么联系另外几家企业。 当清扬联系了大鱼铺、东极鱼品和秋阳集团的时候，秋阳集团早就有邱雅雅通风报信，非常热情愿意接待，他们不差钱。 大鱼铺和东极鱼品则是两家联合起来接待一天，就这样，约翰在f县的行程定为三天。 第62章 到底多大订单 约翰是个六十多岁白胡子胖老头，带着他的妻子布琳一起过来的。 在f县全程由碧波和清扬陪同，邱雅雅强烈要求第一站到大乌山庄，碧波便遂了她的心愿。 正值夏季酷暑，但f县属于避暑胜地，气温凉爽，穿裙子刚好不觉得热，早晚温差大，空气凉爽，仅仅中午热一阵。 约翰和布琳在大乌山庄闲逛了半日，午餐也是邱雅雅安排的，山庄特意请了县城里出名的烹鱼大咖炫技，做了鲟鳇鱼火锅全鱼宴，一鱼十六吃。 席间，约翰感慨，“想不到，f县还有这么好吃的鱼火锅，不虚此行。”他竖起大拇指。 他的夫人布琳也点头称赞。 邱雅雅便笑着用一口流利的英语介绍道：“鲟鳇鱼营养丰富，肉质细腻无刺，鱼骨头也是脆骨，可以食用，鱼筋名贵，鱼翅的营养成分高，最重要的是满满的胶原蛋白，是女性美容养颜的好食补。” 清扬也笑着说道：“刚刚我到后厨看了眼，厨师对我说，这是一条三十斤重的鲟鳇鱼，做了16道涮菜——鱼鳃、鱼筋、鱼划水、鱼翅、鱼脊骨、鱼肉片.......” 碧波也用流利的英语补充：“经过六种汤料，四种蘸料的滋润，看火锅的鱼汤炖成奶白色证明火候到了，略带稠状，就可以吃了。我们吃起来，鱼鲜直抵味蕾，鱼肉更是鲜嫩绵软。” 六个人就餐，除了石磊之外，大家都在用英语交流。 石磊也是研究生毕业，但当时只顾着过六级，刷题，他并不重视英语口语，以至于，在座的几个人，用英语交谈的时候，他只能听懂几句，他那蹩脚的英语没法跟人家交流。 石磊一脸的尴尬，他插不上话，尤其让他恼火的是，清扬的英语明显超过碧波和邱雅雅。如果清扬也不会英语还有个同伴，偏偏这个他看不起的乡镇干部总是出其不意地打他的脸。 偏偏邱雅雅在桌子下面踢了石磊一脚，用眼色示意他提酒说话，他哪里不想说话，他的英语本就不好，工作以后干脆不看不读，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石磊一脸尴尬地回应着邱雅雅，邱雅雅实在按捺不住了，低声说道：“你的英语不都过六级了吗，简单交流还不会吗？” “能说的话，我能不说嘛！”石磊有点无奈。 “那你用汉语说，我给你翻译。”邱雅雅自然很生气，无奈于客商在此，只得忍下。心里暗骂，真是丢人。 石磊被逼无奈，端起酒杯：“欢迎约翰和布琳女士来到f县，我的英语水平不好，只能让我的妻子做翻译，由于邱总去香港开会，不能亲自欢迎两位的光临，邱总也表示非常遗憾。如果两位有空的话，希望你们在此多待几天，再有一周邱总就回来了，在f县的一切行程都由秋阳集团承担。” 他说完，不等邱雅雅翻译，约翰说道：“我是会说汉语的，我跟中国人打交道几十年了，我和我夫人都会说汉语。来到你们这里，不曾想，好几个人跟我用流利的英语对话，我便藏了会汉语的马甲。现在不用藏了——”说着哈哈笑起来，人们都跟着笑起来。 午餐后，清扬和碧波回去了，邱雅雅和石磊带着约翰二人到秋阳集团看了大米和杂粮，当晚，约翰和布琳住在了大乌山庄。 次日，大鱼铺和东极鱼品的老板招待了约翰二人，规格自是没有邱雅雅的高级奢华。 第三日，到了小乌苏里村参观鱼品加工厂，邱雅雅和石磊也跟了过来，大鱼铺和东极鱼品的老板由于不清楚约翰的订货数额，也都跟了过来，他们并不是看热闹混吃喝，他们着急订货的事情。 参观完毕之后，在乌苏鱼品加工厂二楼会客厅里，三个长案几上摆放着三个加工厂的各种烤鱼片、鱼松、虾酱、鱼肉香肠、鱼干制品、速冻蟹足棒、鱼排、煮熟的水饺。 不同案几是不同的加工厂的产品。 三天下来，这一天，涉及订货是最关键的一天。 各种**的秋阳大米也拿了过来。 约翰和夫人在几个案几前，徘徊着，品尝着，他跟夫人交流的时候，开始用英语。 他们犹豫的时候，等待订货的几个人便十分着急。 大鱼铺老板是个急性子，当即小声嘀咕，“约翰先生怎么还在犹豫，到底能不能订货了。上百万的合同也没见这么犹豫过。这都三天了。” 东极鱼品老板的眉头早就拧成了川字，“靠不靠谱还不一定呢。等吧，三天都等了，还差个把小时吗。” 两个人表情明显地不好看。 邱雅雅也快沉不住气了，小声对石磊说：“你看这两个人像是骗子吗？” “不好说。”石磊也拿不准。 “我爸不去香港就好了，他的判断力肯定没问题。咱们不行，我现在也不自信了。反正，搭了几顿饭而已。” 碧波则很有耐心，依旧围在约翰二人左右热情洋溢的介绍着，她甚至说：“约翰先生，您若喜欢我们的商品就订货，不喜欢不订货也没有关系，不必有思想负担。” 一句话，约翰和布琳皆是一愣，约翰竖起大拇指，“盛碧波，你是我见过的最豪情仗义，最真诚的推销者，你不像别人着急让我们订货，不订货就不开心，给脸色，几天下来，你对我们始终一个态度。给你点赞！” “我们是卖货的，你们是买货的，谁买货不多走几家反复对比，成色价格，都在考虑范围之内。人之常情。”碧波特别有耐心地说着。 约翰和夫人要找个单独房间商量一下订多少货物，同时，约翰说：“第一次订货，我们不想多订，不知道到了英国市场能不能打开销路。” 清扬把他们带到他的小会客室，让他们商讨订货数额。 这边，大鱼铺的老板急了，“盛碧波，这两个老外压根就不是靠谱的人，磨叽，三天了才说少订点。早知这情况，我压根不参与，我们大鱼铺根本不缺订货商。我们的商品供不应求。” “就是。我们东极鱼品也不缺订货商。来两个老外，我还以为是大客户呢，艾玛，折腾了两天，弄不好买个三斤两斤的，千八百块钱的，不够折腾的。” “订一万块钱的货都不值得这两天陪他们。”大鱼铺老板气愤的唠叨着。 “我家碧波可是一片好心，希望我们的商品走出国门，冲向国际市场。你们不要说这种让人寒心的话，若不是为了你们好，我们只推销自己的商品好了。”清扬悠悠地说道。 大鱼铺老板终于闭上嘴巴，气恼地喊着要走。 东极鱼品则是劝道：“等等，再等等，那两个老外出来看看他们到底能订多少钱的货。” 大鱼铺老板哼了一声，“两万块钱撑死。” “一万块钱的货，对于乌苏鱼品也是大客户。”东极鱼品老板讽刺道。 清扬并不恼，“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万块钱不是钱吗！” 邱雅雅立在一旁没言语，几天对比下来，她越发的发觉清扬确实很出色，英语流利不说，方方面面出色。 平时看着石磊也出色，那是他没跟清扬站在一起，只要他们站在一起，石磊处处显露出笨拙愚蠢，尤其不会英语，让她觉得特别丢人。 一时间，邱雅雅走神。 约翰和夫人终于走了出来，约翰一副为难的神情，几个人一看，心里顿时凉到底，这表情，分明就是不想订货了。 大鱼铺的老板一转身，招呼也不打走了。 东极鱼品竭力按捺着火气，他就要听听这个老外怎么说。 碧波急忙说道：“约翰先生，没有关系，您不订货都没有关系的。” 布琳一脸歉意地说道：“碧波小姐，我们非常抱歉——” 听到这里，东极鱼品的拳头都攥了起来，他也不想继续听下去了，一转身，也走了。 约翰和布琳见走了两个老板，他们还很纳闷，布琳转移话题，“他们两人是怎么了，好像不高兴了？” “他们去卫生间了，内急。”清扬牵强的解释道。 约翰说道：“我们十分抱歉。这次订货，打算先少订点，秋阳大米先订100万人民币。” 邱雅雅一听，什么？少订点？一百万？这还少吗？在秋阳集团，达到一百万是大订单了。 接着，约翰看向清扬，“你们的乌苏鱼品口感和品质都属于上乘的，虽然比大鱼铺和东极鱼品价格高，我们也打算订一些。大鱼铺和东极鱼品各订一百万人民币，乌苏鱼品先订一千万人民币的。鱼品的清单，还有秋阳大米和杂粮，单子在这里。” 邱雅雅接过单子的时候，心潮起伏，不管怎么说，一百万都是大订单。 碧波兴奋地一下子抱住了布琳，高兴地喊着，“一千万！还不是大订单！” “到了英国销路好的话，我们会订几个亿的订单。”布琳解释。 清扬倒是清醒，“我们订货需要先付款，后付货。” 约翰拿出一张银行卡，“那是，现在就划卡。” 清扬急忙给大鱼铺老板和东极鱼品老板打电话—— 大鱼铺老板一听，“啥？啥？一百万！卧槽！” 东极鱼品老板喊道，“清扬，还是你牛b。你是我哥！我最服你！” 第63章 下马威 约翰回国后，乌苏鱼品加工厂由停产转为紧急加工。 二愣子、二流子、大迷糊、吴三贵、赵四等人都到加工厂上班。 晚上，工人们下班了，清扬和碧波开始直播。 这天，二愣子和二流子以及赵四几个人饭后闲着没事儿，他们约了一起到二楼清扬的办公室看他们直播。 本来，他们是充当一下观众。 碧波和清扬的直播不再像最初那样古板，即便随时来人，他们也将看热闹的观众喊过来，客座一下，直播氛围显得活泼。 粉丝由五百人到了一千人，每天订货虽然几百到几千不等，总算有了起色。 当直播结束，二愣子感慨，“碧波，你们这样的随便聊天直播，我也会。我也搞起来试试。” “我也会。卖不多，还卖不少吗！”赵四说。 清扬笑着，伸手拿几包鱼松给他们，“只要你们能卖出去，给你们提成。” 碧波灵机一动，“大家人人都能当直播，人人做广告，只要不耽误生产，你们回家没事儿的时候都可以搞一搞，然后公司给你们比零售价要低的价位，当然，跟批量订货价格肯定不能比，但大家都能看到回扣。这样更能宣传我们的产品。” 于是，那几人带了些产品，也学着回去直播了。 没用上一周时间，乌苏鱼品加工厂的工人们晚上回家都开通了直播，走货量虽然没有大单，都是小单子，销售明显增多。 清扬开始招聘销售经理和工厂大管家，大管家不好找，身兼数职，就是清扬现在的工作，统领整个工厂。 一时半会招不到，清扬不得不在工厂这面盯着，好在朱书记并不催促他回去，对于朱书记来说，把加工厂搞红火了就等于出政绩，他知道哪头轻哪头重，便不催促清扬，也不安排任务给他。 碧波找到何熙的时候，何熙正在跟葛晶莹裁剪新的鱼皮衣服。 见进来的是碧波，葛晶莹心里猛地一跳，她来做什么？ 何熙的年龄有点大了，眼睛花了，戴着老花镜，老花镜滑到了鼻尖上，他的眼睛越过眼镜框看着碧波，淡淡的说了句，“你来干嘛？”口气里，装满了不欢迎。 碧波也不介意，兀自走进室内，走到他们干活的案桌跟前，看着铺在案子上一张张熟好的鱼皮，用手摸了摸，笑盈盈道：“何熙师傅——”这回她叫他师傅，不叫叔叔了。 就刚刚何熙那口气，她若称呼何熙叔叔，肯定又得将她顶回去。 “啥事儿？”何熙依旧抬眼，一副有话快说，说完快走人的架势。 碧波微笑着，“小乌村的村民们有一大部分去了乌苏鱼品加工厂，但还有一部分人闲着，尤其赫哲人，有几个对鱼皮衣服和鱼皮工艺品感兴趣，我来请您到小乌村去讲课，至于一周讲几节课，要看您的时间——” 何熙拿着剪子的手本来停止好一会儿了，一听这件事，他放下大剪刀，推推鼻梁上的眼镜，看向葛晶莹。 葛晶莹也与他对视，他们师徒二人的眼神瞬间找到了共性，这是多年师徒关系形成的默契。 何熙插肩审视的，满是敌意的看着碧波，哼了一声，“到小乌村讲课，给我多少钱？” “一节课500元，您看行不行，现在小乌村的经济不太好，等经济好了以后，肯定要给您涨价。” “500？你打发要饭花子呢！” 碧波咬咬牙，“一千也行，小乌村目前经济紧张，开销需要精打细算。” “哼，我告诉，就是一节课5000也不行。我的手艺根本不外传，晶莹是我的关门弟子。”何熙摆摆手，下了逐客令。 碧波却不甘心，“何熙师傅，我请您到小乌村不仅传授鱼皮衣服的手艺，还有您的萨满舞蹈，小乌村有几个年轻姑娘，他们喜欢跳舞，但不会跳萨满舞蹈，到时候，您的舞蹈有更多的人继承和传承不是一件好事吗？” “好什么好，我不是说了吗，我只有一个关门弟子，不外传。”何熙一副没好脾气的样子，继而拿起剪刀，开始裁剪，嘴里嚷嚷着，“你快走吧，别耽误我们干活。” “吵吵什么呢，谁来啦？”郑敏在厨房做饭，听到声音走出来，一眼看到碧波，说道：“碧波姑娘来啦——你何叔叔这几天心情不好，你甭理他。” 碧波一脸尴尬，“婶子，帮我劝劝何熙师傅，我来请他给小乌村讲课——” “谁劝都不好使，就是不外传。”何熙没好气地说。 碧波也不急，“何熙师傅，时代不同了，您应该改变自己的传统观念。让您的手艺和舞蹈得以传承和发扬，这不只是您自己的事情，还是赫哲民族的事情。您想想，赫哲人口本就少，不传承下去，依玛堪就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所以国家都很重视民族语言、手艺和舞蹈的传承。” “别跟我讲大道理，我听不进去。”何熙把剪刀往案子上一扔，碧波搅和得他干不进去了。 碧波不肯罢休，“您看到现在市面上有越来越多的赫哲鱼皮衣服出售了吗？f县做鱼皮衣服的人不只您自己，但在咱们乌苏里乡，当属您做得最好，您的手艺如果不传出去，可惜了。还有赫哲舞蹈，我希望我们小乌村也有会跳萨满舞蹈的新人。求您了！说得小，这是小乌村的事情，说得大，这是赫哲民族的大事，手艺不能失传，舞蹈需要新人，您想想，我等您消息。” “不用想了，我肯定不去，让我徒弟晶莹去。晶莹的鱼皮手艺不比我差，舞蹈已经超过了我。如果我不答应，简直被你说成了大义灭亲，那就让晶莹去。你给安排食宿，时间和课节，你们两人研究。”何熙说完，又开始裁剪，这次，他很专注，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完全把碧波当成了空气。 其实，何熙嘴里说的不外传，根本不是心里所想的。他何尝不想把手艺传给更多的人，可惜，没人学。他正愁找不到学徒，碧波找上门来了。他不过是给她个下马威。 葛晶莹也早就出徒，早就能带徒弟了，这次何熙让葛晶莹去小乌村，最重要的用意是给清扬和晶莹见面机会。 第64章 赫哲文化培训基地 大乌村有赫哲文化传习所，专门学习赫哲族语言、伊玛堪说唱培训班，通过“学习+实践”融合的教学模式，针对不同层次，不同基础的学员因材施教。 碧波也是从大乌村的参观中学习经验，并拓展了教学内容，在小乌村建立了“赫哲文化培训基地”。 小乌村村委会根本没有地方，只能暂时到乌苏鱼品工厂借用教室。 乌苏鱼品工厂的一楼东侧，除了一间房子做了门卫，一间房子做了乒乓球室之外，其余房间都空着，碧波便跟清扬借了无间空屋子做教室，买了桌椅板凳，很快，“赫哲文化基地”便挂牌了。 挂牌那天朱书记、高乡长都过来举行了揭牌仪式，葛晶莹也被请过来，她既是鱼皮衣服老师，鱼皮画老师，鱼皮工艺品老师，还是萨满舞蹈老师，一人身兼数职。 除此之外又请了依玛堪说唱传承人老尤头的女儿尤丽娅过来教依玛堪。 五间教室，依玛堪说唱教室、鱼皮画鱼皮工艺教室、鱼皮衣服教室、桦树皮教室、萨满文化教室，同时还有一个小会议室，作为他们开会的地方。 揭牌仪式的时候，正赶上工人休息的时间，工人们听到鞭炮声，都下了车间跑出来看，牌匾早就挂上了，人们也看到了，不曾想，还搞了个揭牌仪式。 王兰香想不过来都不行，早就被乡上通知过来参加揭牌仪式，自从东施效颦以后，王兰香不再穿得花里胡哨，但依旧鲜艳扎眼，一身红色连衣裙火一样，她总想通过着装来引人注目。 朱书记懒得看她，王兰香的那点小心思谁不知道，为了引起领导的注意，总要穿得最大胆，自认为很漂亮，殊不知有多丑。 王兰香撇嘴嘴巴，“小妖精还挺能折腾呢，我看她有没有学员，小乌村大部分人都到工厂里打工赚钱，谁还来学习这些没用的东西。当饭吃吗？” 马斯猛自从碧波帮助他老婆到工厂上班以后，他不再跟风说碧波的风凉话。他只看着，没表态。 杨树果的老婆也在工厂上班，他自然也要收敛些，“国家都让传承少数民族的文化，碧波做得对，我们应该支持。” 王兰香白了这两人一眼，“瞧你俩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就因为把你们的老婆安排到工厂上班就随风倒，朝向碧波了。能不能立场坚定，有点出息。再怎么折腾，小乌村累死也赶不上大乌村。大乌村那是f县的标杆！” “你不是大乌村的村书记，你得意个什么！搞不懂你了，动不动拿大乌村说话。”白米粒当即驳了她。 王兰香哼了一声，朝着朱书记和高乡长走去，到他们那边去搭话。 关于小乌村办了“赫哲文化培训基地”全县村书记群也炸开锅了，有王兰香这个活广播，只需到群里发一张图片，说上一句话，当即就有跟帖的。 “这？这是复制！复制大乌村的做法！” “复制人家的东西，等于侵犯版权，要追究抄袭！” @邱雅雅，“雅雅，有人侵犯你版权了！” 邱雅雅抛出个笑脸的表情包，“证明大乌村的做法是对的，有人学习是好事儿。以后，还要互相学习呢。”这次邱雅雅没落井下石讽刺碧波。 “我们的雅雅真是大方。” “听说小乌村在大乌村的基础上又增添了桦树皮画，鱼皮画，好几个项目呢。” “八百个项目有啥用呢，看看最后有没有学员！人们打工的打工，打渔的打渔，干活的干活，谁有时间吹拉弹唱画画去。” “对对，简直一肚子鲜花开不出来。” ...... 还真让这些人猜中了。 培训基地成立起来，三个老师授课，鱼皮画由乌塔拉授课，鱼皮艺术和萨满舞蹈由葛晶莹，依玛堪由尤丽娅，三人的讲课费都不高，一节课300元，但是学员确实不多。 乌塔拉带了两个老年学员，教得有点没劲儿。只有等到周末，才多出两个中学生过来学。 跟尤丽娅学习依玛堪的只有一个未上学的小孩，跟带研究生一样。 葛晶莹又是鱼皮衣服，鱼皮画，鱼皮工艺品，相对学员多几个，加上萨满舞蹈，她有十个学员。 目前困境不是师资匮乏，而是学员匮乏。 一时间，碧波成了村里的笑话。 吴三贵冷笑着，“我就说嘛，谁能去学，简直是在浪费。” 二愣子也不理解，“碧波多余折腾这玩意，又蹦又跳，那几个老太太谁能蹦跳，年轻人都去打工赚钱了。她这个想法，不对。” “没用。一点用没用。让我说。”赵四龇牙嘲讽着。 ...... “百科全书，怎么办？没有学生来学，赫哲民族的语言再不传承下去，要遗失了。没有文字符号，就靠口口相传，办培训班培养大家的兴趣，爱上依玛堪，他们怎么就不能理解呢！”碧波站在走廊，望着下课也空荡荡的走廊出神。 清扬笑了，“放心吧，总有一天，他们会感谢你的。当民族传统文化变成经济的时候，你不让他们学，他们都得争着抢着过来报名，现在免费没人来，到时候你收学费都挤破脑袋要进来。” 碧波摇摇头，“算啦，你别安慰我了。我知道，不会有那么一天。” “会有的。” “你不是百科全书吗，给我出个主意，解决没有学员的困境。” “很容易啊，你只招了小乌村的村民过来学习，如果也像工厂一样，周边村庄只要感兴趣的人都可以来学，肯定有愿意来的。”清扬缓缓地说，眼睛里放着亮光。 碧波眼睛一亮，“你说得对。我现在就跟那几个村书记说一声，让周边想来学习的村民都过来吧。” 一时间，王兰香都笑得肚子疼了，“艾玛，盛碧波，我就说嘛，没有人来学，瞎折腾，这下好了，让我们周边几个村跟着一起陪跑，好吧，好吧，我告诉村民一声，他们若不去，不能怪我。” 王兰香只在榆树村的群里说了那么一嘴，不曾想，最终数他们村去的人多，达到争先恐后。 王兰香站在村口，看着一个个大姑娘小媳妇兴高采烈，三五成群地出来，问道，“你们，这是进城？一起？这么多人？” “王书记，不是你告诉我们，小乌村赫哲文化基地免费培训吗，我们去学习啊！” 王兰香瞪大了眼睛，“你们，这么多人去学习？” 人们纷纷点头，“对，我们去学习，闲着也闲着，学点说不定以后能用上呢。” 王兰香听得瞠目结舌，心里暗想，能用上个屁！ 第65章 引狼入室 碧波发现一个大问题！ 葛晶莹的住宿问题！ 由于葛晶莹的课程多，家又在乌苏里乡政府，距离小乌村十几里路，不会开车，公交车一天两趟很不方便，葛晶莹不得不住到乌苏鱼品加工厂。 清扬的办公室在二楼，办公室是个套间，客厅、卧室、厨房、卫生间一应俱全，直播也在办公室，清扬住在里间的卧室。 工人们都是自己骑摩托车或是开汽车来回跑，工人不算多，暂时没有修建职工宿舍的想法，除了打更老头和清扬没人住这里。 而，葛晶莹需要住上一段时间。 碧波住在村委会，偏偏村委会也只有碧波一个人住的地方，没有地方给葛晶莹住。 葛晶莹住在了清扬办公室的隔壁，客房。 建立工厂的时候，想到了招待客人问题，特意预留了两间客房，装修规格极高，比小乌村的民宿要豪华许多。 清扬和葛晶莹成了邻居。 从前直播只有清扬和碧波，偶尔来几个工人客串一下，自从葛晶莹过来，直播变成了三个人的直播。 清扬和碧波配合用英语直播，而葛晶莹会赫哲语，她用赫哲族语言直播，有时跳一曲萨满舞蹈。 碧波穿上赫哲民族服装，怎么看都是穿着衣服表演，带有表演的成分。 而葛晶莹穿上民族服装则是赫哲族味道十足，一看就是在乌苏里江流域生活的人，不管是皮肤的颜色，还是正宗的语言，以及长期生活在乌苏里地域独有的气质，绝不是穿一件民族服装就能烘托出来的。 由于葛晶莹的出现，直播变成了三个人，葛晶莹开朗，活泼，又是唱又是跳，粉丝剧增。 直播结束后，清扬把碧波送回去。 当清扬回来休息，他习惯黑暗中摸进自己的卧室。 进了卧室，清扬脱了衣服去洗手间冲澡，当他裹着大浴巾抹黑倒到床上的时候，发现床上有人。 清扬吓了一跳，警觉地喊道：“谁？” 一双柔软的手，一把将他抱住。 接着，头埋进他的腰间，她抱他很紧，手也不老实地开始摸索。 清扬只觉得身体猛地起了反应，他狠命地推开身前的女人，他敢断定是个女人，身边的女人被甩到一旁，啊了一声。 “清扬，是我，我是晶莹。”葛晶莹虽然活泼，但只要跟清扬在一起，她就会变得很温柔，声音也不似白天唱歌时那般嘹亮，而是变得有点撩人。 清扬踉跄着摸到墙上灯的开关，室内骤然间灯火通明，突如其来的灯光晃得两个人眼睛都不舒服。 葛晶莹没有心理准备，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 葛晶莹依旧在清扬的床上，她只穿了件性感十足几近透明的睡衣，里面居然，依稀可见她没穿内裤。 清扬一脸诧异的看了眼葛晶莹，一转身，才发现自己的浴巾已经松散脱落，整个人暴露在葛晶莹眼前。 葛晶莹瞪大贪婪满是欲望的眼睛，清扬急忙捡起地上的浴巾，再次围上，逃野似的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当清扬围着浴巾跑到车上的时候，这台二手夏利很不争气地坏掉了。 怎么都发动不起来，越是着急越是突突突的，就是一步不动。 而葛晶莹披了件外衣，也跑了出来，清扬的脑子里闪过女魔头追赶小男孩的场景...... 夏利车还在不成器地突突突，他有种逃不掉的感觉，车门锁上，葛晶莹在外面敲着车窗，喊着，“清扬，晚上天气凉，你这身跑出来，会着凉的。” 清扬心里暗骂碧波，盛碧波你不长大脑吗，居然把情敌放到自己男朋友身边，你到底是自信还是傻？！ 清扬把车玻璃摇下一个小小的缝隙，仅仅用于来回传递声音。 “晶莹，你要吓死我吗？”清扬一脸惊恐又嗔怪的看着葛晶莹。 “清扬，我们两人才是一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两小无猜，如果我也读大学，跟你一样的学历，你是不是就能喜欢我呢？”葛晶莹的两只眼睛在车玻璃的空隙上面，黑暗中闪着幽黑的光芒，让清扬联想到狼绿色的眼睛。 “晶莹，你为什么要执迷不悟呢，我跟你说过了，我跟盛碧波是对象关系，马上谈婚论嫁了。选择她跟学历无关，不是她读了多少书，你就算是研究生毕业我也不会选择你，从小我们就像兄弟姐妹一样，是亲情，没办法变成爱情。如果是，那也是你单方面的爱情。” 冷风从缝隙间往里面灌，f县这地方，早晚温差大，相差至少五六度。 清扬没穿上衣，只裹了条浴巾就跑出来，他很冷。 “清扬，你们不是没结婚吗，只要没结婚，我就有机会啊。” “晶莹，强扭的瓜不甜。我跟你，没有可能性，你最好清醒一下，你哪里都好，怎么遇到感情问题就迷失方向了。” “清扬，你冷了吧，你快回房间吧。我不去你的房间了，你回去吧，这样会感冒的。” “你不走，我怎么走。”清扬简直气急败坏地说。 “那好，那我先回去。”葛晶莹只披了件外衣，她穿得也很单薄，不得不跑了回去。 清扬见葛晶莹的房间亮了灯，他才跑到收发室，让保安到他的房间取了衣服，穿好了衣服，他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打开所有灯，全屋搜索一遍，甚至看过窗帘后面，衣柜里面，确认葛晶莹确实不在房间，才反锁上门。 又将床单扯出来扔到了地上，气急败坏地躺到床上，这个气。 次日，清晨，碧波还没睡醒，就接到清扬的电话。 “今晚你也住过来，跟葛晶莹一个房间。葛晶莹说她害怕，不敢一个人住。” 碧波伸了个懒腰，“好吧，那一会儿我收拾一下东西，晚上住过去。” “喂，你明知道葛晶莹打我的主意，让他跟我住邻居，你放心？” 碧波叹口气，“说实话，我不放心。而且心里还很不舒服，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是我引狼入室的。” 清扬气得哼了一声，“你还知道你引狼入室！” “好啦，别生气了，这回晚上我去看着那只狼，你总放心了吧。” 清扬想想昨晚的事情，他可是清白处男，就这么被一个不爱的人给看了，想想，顿觉委屈的不行。 第66章 腹背受敌 “碧波，你不觉得三个人的直播有点别扭吗？”黑暗中，传来葛晶莹毫无困意的声音。 房间有五十平米，两张大双人床，中间隔着过道，碧波和葛晶莹各自躺在床上，葛晶莹是在关灯后，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说起这话。 本来，碧波已是恹恹欲睡，被葛晶莹突如其来的问话，说得精神起来。 “我和清扬直播的时候，其实感觉不错的，尤其用英语直播的时候，有的粉丝还叫我们金童玉女呢，倒是你插进来以后，有点像第三者插足，我也觉得三个人直播有点别扭。让我说，别扭也是别扭在你的加入。”碧波毫不客气地把葛晶莹的嘴巴给堵上。 对于葛晶莹这种心理素质超好，凡是过于自信的人，碧波不想给她留情面，反正关着灯，黑暗中，看不见她们彼此的神情，也就看不见彼此的尴尬。 谁说黑暗不好，此刻，窗外是个阴天，整座大楼也熄了灯，小村的路灯早就关灯了，在没有月亮和星星的夜晚，室内拉着窗帘，黑得伸手看不见五指。 葛晶莹似乎想了想，回应道，“碧波，在你没有出现的时候，我跟清扬非常和谐，我们才是金童玉女的一对，如果说第三者插足的话，第三者是你，我跟清扬认识在先，你在后。就因为你的出现打破了我们直接的和谐。说实话，我讨厌你。” 这么直截了当的话，是葛晶莹的说话风格。本来，她就是个口无遮拦很天真的人，她不会委婉，对于碧波，连最起码的顾虑都不必有，讨厌就是讨厌。 碧波听了，却溜号了。 她想起，她第一眼看到石磊和邱雅雅的情景，那时候，她心里也是讨厌邱雅雅的，后来，讨厌了一阵子，直到跟清扬恋爱，那种讨厌才消失。 而另外一种对邱雅雅的不喜欢也根深蒂固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喜欢情敌的。 碧波理解葛晶莹对她的讨厌。 “你是个率真的姑娘，能把对我的讨厌亲口告诉我。但我实在没办法让你不讨厌我，尽管以后我们还得一起工作一段时间，或许工作很久呢。我不讨厌你，但也不喜欢你。所以，我希望你退出直播，本来你就不应该参与直播，直播也不是你的工作。另外，恋爱这种事，跟先后认识顺序无关。有的人童年就认识，也没有几个成为恋人。” “我不会退出直播，因为观众喜欢我。” “你可以自己开通直播，何必非要跟着我们俩掺和，不仅我不喜欢你，清扬也不喜欢。你在我们中间，我们觉得别扭。” “我对直播根本不感兴趣，我跟着掺和就是因为有清扬在，我喜欢他，站在他身边，那种恋爱的感觉，你有吗，只要站在他身边也是好的，哪怕什么都不说，我都有种心潮彭拜的感觉。你不懂，你爱清扬，肯定没有我爱他深。” “你这样做，毫无意义，清扬根本不喜欢你。”碧波干脆直言不讳。心里暗自后悔，不如不去请何熙了，谁知道竟派个狗皮膏药过来。 “喜不喜欢我，是他的事情。我喜欢他，是我的事情，反正，跟他在一起，我很开心。看到他，我就满足。我就这么容易满足，其实，我也挺可怜的。” “你是挺可怜的。”碧波说着，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把葛晶莹这块狗皮膏药甩出去，甩得看不见，无影无踪不要烦她。 两个人均是辗转反侧，黑暗中传来各自睡不着觉翻身的声音，碧波想得头疼也没想出个好法子来，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次日，清扬招聘大管家和销售经理，碰到了好苗子，沈巍的意思将那二人带到京市培训一下，清扬便带那二人出行，时间不定。 清扬外出属于临时做的决定，早晨他到村委会要跟碧波道别，而碧波一大早就与王兰香等人到县里参加全县村书记培训了。 两个人完美错过。 碧波前脚离开到县城培训，葛晶莹后脚知道了清扬去了京市，她当即决定给学员放假，也离开小乌村，到乡上跟何熙打了招呼，她也进城了。 所有村书记在县乌苏里江大酒店统一食宿，统一听课。 听课地点在大酒店的五楼大会议室内，餐厅在一楼，二楼是酒店包间，三楼是住宿的地方。 真是冤家路窄，不知道谁分配的酒店房间，碧波跟邱雅雅一个房间！ 普通的标间，三十多平米，两张大床，好在有个大阳台，阳台上放着小沙发和茶几，碧波进来后发现这个位置适合直播。 再怎么不愿意，她都要跟邱雅雅度过一周的时间，总得说话的，该有的面子功夫也是要做的。 一天的课程结束后，碧波回来补妆，打算直播。 “雅雅，一会儿我想做直播，需要占用一下阳台位置。”碧波商量的口吻。 邱雅雅回来后，先是跟石磊一通电话，黏得不行的电话，在碧波面前撒了一地狗粮。 当她听到碧波要开直播的时候，眼睛一亮，兴致极高，“碧波，你一会儿要开直播，就是英语直播呗，我看过的。确实不错，而且粉丝也一直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这几天我跟你一起，好吗？” 一起？碧波在心里一阵腹诽，一阵心理建设，什么情况，葛晶莹为了清扬跟着凑热闹非要一起直播，怎么邱雅雅也凑热闹，为什么呢？碧波有点搞不清楚。 邱雅雅自然有她的小算盘。 邱雅雅在f县宣传部听说，碧波的直播在全县引起不小的轰动，还卖了一千万的产品，宣传部打算给碧波做宣传。 邱雅雅一看碧波要直播，她正好趁此也跟着直播，蹭一下热度。 “碧波，不用担心我抢你的风头，我们就培训一周时间，我至多跟你直播一周，你带带我，等我回去，我也开直播。” “好啊，不嫌弃我没几个粉丝就好，欢迎！”碧波没得选择。 这时有人敲门，邱雅雅正好在门边，她顺手开门，只见一个穿着赫哲族服装的女子大摇大摆走了进来，“碧波，马上到直播时间了，虽然清扬不在家，但我们的直播不能停。” 葛晶莹！ 不管是葛晶莹这个现任男友的追求者，还是邱雅雅，前任男友的现女友，她都不喜欢。 腹背受敌，不过如此！碧波见到葛晶莹，笑得比哭还难看。 第67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三个女人一台戏，三个女人一起直播，确实很拉风。 自从跟葛晶莹一起直播以后，葛晶莹穿民族服装，碧波就不穿民族服装了，她穿着普通的衣服，靠颜值和口才征服了粉丝。 碧波一口流利的英语每次直播总会从f县的大视角切入，落脚点到小乌村的乌苏鱼品加工厂。 由于英语直播，直播间里聚拢来几十个外国粉丝。 葛晶莹穿着民族服装，她推销鱼皮衣服，每次她穿不同的鱼皮服饰，介绍鱼皮衣服的工序，她口齿伶俐，“缝制衣服和袍子多用鳇鱼、鲤鱼、大马哈鱼、草根、赶条、鲇鱼、鲢鱼白鱼、等鱼皮。缝制裤子多用哲罗、怀头和狗鱼。缝制靰鞡和鞋多用怀头、细鳞、哲罗、狗鱼和鳇鱼等。” 粉丝似乎对鱼皮衣服很感兴趣，在下面不停地问，“鱼皮多大的鱼呢？” 葛晶莹笑着回答，“有人问多大的鱼皮？当然是越大越好，越大拼接的越少。” “狗鱼长的狗样子吗？” “哈哈，这个问题，大家可以百度一下狗鱼的图片。说到狗鱼，让碧波给大家介绍一款狗鱼的做法。”葛晶莹把话语权给了碧波。 “狗鱼是一种肉质鲜美、营养丰富的鱼类，含有丰富的脂肪、蛋白质、矿物质和维生素等。做法很多，红烧狗鱼、清蒸狗鱼、麻辣狗鱼、酸菜狗鱼，椒盐炸狗鱼、狗鱼番茄汤等等，但今天重点给大家介绍乌苏鱼品工厂出品的秘制炸狗鱼丸子......” 狗鱼丸子介绍完毕之后，碧波看了看身旁穿着一身红色西装，非常扎眼的邱雅雅，说道，“穿着鱼皮衣服，吃着狗鱼丸子，总得就着米饭，下面让雅雅为大家介绍一下乌苏里江畔的水稻——” “好，雅雅为大家介绍一下乌苏里江畔的稻米，有款水稻叫秋阳——” 三个主播，卖三种不同的货物，三个靓丽的女人，这一晚吸粉超过往日，这是出乎碧波意料的。 直播结束后，葛晶莹卖了件鱼皮衣服，碧波订货三千块钱的狗鱼丸子，而邱雅雅也卖出去五千块钱的大米。 三个人相视而笑，碧波心里暗想，罢了罢了，各种爱恨情仇转眼仿佛已经消散成了云烟。 全县村书记培训班的座次按照各个乡镇分别排列，乌苏里乡的村书记都坐在一处，而王兰香和邱雅雅都坐在第一张桌，二人隔了个窄窄的过道。 王兰香在来县城培训之前，足足带了一个大皮箱衣服，上午一件，下午一套，换衣服换得比邱雅雅还勤。 邱雅雅一天一套漂亮衣服，王兰香则是一天两套。四十多岁的人了，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只是培训的学员都是村书记没有太高层次的领导，王兰香便觉得失望。 但组织者却是f县组织部，第一天开学式组织部副部长过来讲话，王兰香坐在下面搔首弄姿，希望坐在上面的领导看到她。 第一张桌，不想看也不行，只是副部长只扫了一眼，再没往王兰香那里看，自然也没注意邱雅雅。 但副部长看到了坐在他对面，第一张桌的碧波。 王兰香侧着脸，悄声道，“雅雅，你看看，副部长的眼睛都要掉到碧波身上了，这就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邱雅雅瞥了她一眼，嘴角漫起一丝嘲讽的笑意，“肤浅。好好听课。”她提醒。 接下来的任课教师倒是让王兰香眼睛一亮一亮，快把她的眼睛闪瞎了。组织部请来了几个大局的***任课，讲经验教训。 王兰香更加努力地穿漂亮衣服，不管她衣服颜色多么拉风，老师们也只是看了看，便转移目光。 甚至旁侧的邱雅雅穿着一身黑色衣服都比她吸引人，老师目光不是落在第一排的邱雅雅身上，就是碧波的身上，看都不看王兰香，但这没有关系，丝毫不会影响王兰香企图吸引人的高涨热情。 她会以高度热情跟老师互动，以此引起老师的注意。 每个任课老师在上课之前，都由组织部的组织委员介绍一下，不是农业局的局长，就是乡村振兴局局长，或是发改委主任，再就是宣传部的副部长，统战部副部长等等，这么多领导？ 王兰香第一次见过这么多大领导，每一节课都处于精神亢奋状态，邱雅雅听课听累了，偷偷摆弄一下手机，碧波坐在第一张桌正中间，不得不认真听讲。 而别的村书记，干脆把手机拿到了桌子上，歪着，斜着，打哈欠，尤其像马斯猛、杨树果之流，一看就是村霸书记的形象，压根是东耳听，西耳冒。 反正，王兰香是最爱听课的一个人，下课更是热情高涨的跑出去加老师的微信，跟老师聊天。 乡村振兴局局长是个特有个性的人，当王兰香跑过去要微信和联系电话的时候，理都没理王兰香，直接对着当班主任的组织委员，一脸严肃，“她是干什么的？” 组织委员一看领导不高兴了，而王兰香仍是一副浑然不觉，抬着脸，洋溢着笑，“领导，您电话号码多少，能扫一下码加微信吗？我是乌苏里乡榆树村的村书记王兰香！” 乡村振兴局局长白了她一眼，目光落在了组织委员的脸上，“你跟学员强调一下组织纪律，老师的联系方式也是随便添加的吗！” 王兰香这才弄明白自己碰了一鼻子灰。 邱雅雅也看到了，不过她没有搭理，她也奇怪是谁给的王兰香自信，自告奋勇地问各个领导的联系方式。 “王兰香，你就别费劲了。你都四十多岁的老娘们了，还以为自己二十几岁呢，这里有邱雅雅和碧波，没你啥事儿。你就别再问这个领导电话，要那个领导微信了，丢不丢人！”马斯猛直言不讳。 王兰香的脸腾地红了，但仍旧摇曳着腰肢，扭动翘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嘴里也没闲着，“就算我是个五十岁的老婆子也比你们强，至少占了个好性别。先说你还没有呢！” 碧波和邱雅雅都被逗笑。 三个女人一台戏，真是晚上有葛晶莹跟着直播添乱，白天有王兰香这类小丑，学习生活倒也丰富。 第68章 直播伙伴变成竞争对手 邱雅雅是第一个知道省电视来f县录制节目的事情。 当即，她就走出教室，到外面打电话。 这些，碧波并不知道。 f县宣传部长张琪是个喜欢梳披肩发，三十几岁的年轻女干部。 她接到省委宣传电话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钟了，省电视台要录制一档“走进乌苏里”节目，以纪录片的形式记录少数民族赫哲人的工作和生活，让f县宣传部配合录制，并找几个典型的赫哲人进行报道。 张琪首先想到标杆村大乌村，她毫不犹豫给邱雅雅打电话，就这样，邱雅雅跟组织部请假，她有急事儿要去忙。 王兰香一把扯住邱雅雅的衣角，老师正在讲课，王兰香低声问道，“雅雅，你干嘛去，不听课了吗？” “有点事儿，今明两天不能听课了。”邱雅雅已经往出走，王兰香不甘心，紧紧跟了出去，到了走廊内，王兰香的大嗓门喊了声，“雅雅，你到底有啥事儿了，培训都不参加了。”王兰香猜测邱雅雅肯定不是个人原因去忙，她猜测着，紧紧跟在邱雅雅的身后，“雅雅，是不是来领导让你接待！” “算是吧。王兰香，你跟着我干嘛！”邱雅雅不高兴了，站定，瞪着眼睛看着王兰香。 “我——我这不是好奇嘛！主要是，我更关心跟小乌村有没有关系？”王兰香有点惧邱雅雅，表情变得有点尴尬和木讷。 “是我们大乌村的事儿，跟小乌村有个毛线关系。”邱雅雅白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走开。 王兰香在后面喊着，“那就好，那就好，只要跟小乌村没关系就好。” 偏巧碧波出来上卫生间，听见了她们的对话，王兰香一转头，差点跟碧波撞了个满怀，吓了她一跳。 王兰香扬了扬脸，瞟了碧波一眼，“雅雅去接待领导了，大乌村是标杆村，又有大乌山庄，你还是安心培训听课吧，别眼气了。” 碧波一耸肩，笑道，“恐怕眼气的人是你吧。你好像很关心时事，关心领导，关心动态，我劝你不如收收心思，动动脑子，怎么把榆树村领导好，把招子用在村建上，而不是一门心思琢磨人。” “我才不是你说的那样。少跟我指指点点，你的小乌村都没建设怎么样，少来管我的闲事儿。”王兰香说着，扭动腰肢向教室走去。 邱雅雅跟张琪部长碰面的时候，省电视台“非遗荟萃”节目组已经到达了乌苏里江大酒店二楼的会客厅。 张琪之所以没在宣传部的会客室招待剧组人员，是到了晚餐时间，在乌苏里江大酒店会客厅聊会儿正好吃饭了。 张琪跟剧组马导介绍道：“这位是f县大乌苏里村的村书记邱雅雅，大乌村是f县的标杆村，让雅雅帮您介绍几个赫哲族非遗文化传承人。” “好啊，雅雅书记，未来两天的拍摄，你辛苦了。我们这事儿很棘手，要参加央视那边的一个纪录片比赛，力争三两天拍完，麻烦你今晚帮我们找到采访对象。” “好的，马导放心，大乌村有几个非遗文化传承人，我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联系一下。确定他们都在家的情况下，咱们再商议敲定人选。”邱雅雅说着拿出手机打电话。 马导等一行人跟张琪聊一些拍摄的事项。 大乌村有几个非遗文化传承人，邱雅雅给那几人分别打了电话，刚好，那几个人都在大乌村，没有外出的。 张琪带着邱雅雅陪同剧组在二楼的高档宴会厅里觥筹交错，这边，组织部的培训也下课了，大家都到一楼的大餐厅里用餐。 小乌村几个村书记一个餐桌用餐，碧波坐在白米粒和王兰香的中间，一左一右，两个人说话夹枪带棒，白米粒的口风总是要偏向碧波，王兰香则是处处维护邱雅雅，虽然邱雅雅不在这里用餐，她也要狗仗人势谈论一番。 自助餐很快就吃完，白米粒擦擦嘴巴，拿出手机，“碧波，我看到二楼有一处大厅布景不错，我们去拍照。” 碧波点点头，起身跟桌前几个人说：“你们慢慢吃，我们去拍照。” 马斯猛和杨树果纷纷点头，王兰香则急急忙忙将一块鸡肉塞进嘴里，腮帮子都撑了老大，两日的培训下来，她吃胖了五斤。 “等等我，我也去。”王兰香跟在后面跑出去。 乌苏里江大酒店的二楼大堂地上铺着红色地毯，墙壁上有一幅乌苏里江的壁画，下面是一套黑色真皮沙发，茶几上摆放的陶瓷花瓶里插着布艺花，头上是晶莹璀璨的欧式吊灯。 “碧波，你这身白裙子特别漂亮，你坐在沙发这，我给你拍照。”白米粒已经举起了手机。 “你用美颜，省去修图的麻烦了。”碧波笑着说，已经摆好了姿势。 “碧波，你天生丽质，不用美颜也很漂亮。”白米粒已经拍了几张。 王兰香急匆匆跑过来，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白米粒给我拍几张。”说着，搔首弄姿地摆各种姿势。 这时，大厅后面传来一阵笑声， 大厅的后面是个敞开式图书馆，三面书架，一面连接大厅的背后，中间一个大书桌，同样书桌上摆放着两个花瓶，插着鲜艳的布艺花。书桌的四周一排椅子，坐了一圈人。 王兰香好奇，寻声过去，惊讶道：“雅雅，你在这里啊！这，都是哪里的领导啊？” 王兰香一看周围的人穿着打扮不像本地人，一看就是城里人，省城来的。 王兰香扭动着腰肢走到邱雅雅跟前，旁边空着一个椅子，她一屁股坐下，笑着说，“来这些领导——”她一副没见识的样子。 张琪的眉头顿时拧紧，沉下脸来，看了眼邱雅雅，“雅雅，你继续说——”宣传部长一副完全拿王兰香当空气的态度。 白米粒和碧波也缓步走过来，看到一圈人，顿时也是一愣。 张琪回头，便看到了碧波二人，她忽然想起什么来，“盛碧波——”她想起碧波的名字来，毕竟是宣传部长，小乌村出现一千多斤重的大鳇鱼，f县电视台，省台都做了报道，她记住了碧波。 碧波虽不认识张琪，但在f县的新闻联播以及公众号中见过其人，立即打招呼，“张部长您好！” 碧波落落大方的站到了张琪跟前，白米粒则是很知趣的退了出去。 只有王兰香没深没浅地看着坐在她对面一身休闲装大咖气场的马导，王兰香的眼睛笑成一条缝，心里暗想，对面这个男人，一看就是有钱有权势的人，像个艺术家。 眼睛盯的马导转移视线，低下头，不得不装作看手机。 张琪注意力在碧波身上，想了想，“盛碧波，你坐，这位是省电视台的马导，这些是马导的助手。” “马导您好！”碧波打招呼。 “碧波，你好。”马导起身跟碧波握手。 张琪也起身，大家看张琪站起来，都站了起来，“大家都坐，不必拘谨。马导，碧波是f县小乌村的村书记，小乌村曾经出现过近两千重的大鳇鱼，那个村子也有一部分赫哲人居住。如果只在大乌村拍摄单调的话，可以到小乌村取景，拍摄一部分。” 什么？到小乌村拍摄？ 邱雅雅眉心一蹦，她不想这样，她只想大乌村出风头。 碧波一脸茫然，当即问道，“拍摄什么？” 不等张琪回答，邱雅雅急忙道：“我们大乌村山清水秀，景色优美，完全胜任拍摄。尤其新建成的大乌山庄，拍摄几组纪录片没有问题。大乌村距离小乌村路途遥远，百十公里的路程，折腾浪费时间。我不建议去小乌村。” 旁侧的王兰香一听，急忙插话，“是啊，我们榆树村跟小乌村是邻居，那里跟大乌村差不多，还不及大乌村呢，大乌村是标杆村，不用去小乌村。”说完，她朝邱雅雅挤挤眼睛，示意她替她说话了。 邱雅雅并不领情，王兰香坐在一旁逼逼叨叨，没深没浅很让她烦心，她看也不看王兰香一眼。 有客人在，张琪不好发怒，但她干脆问道，“你是榆树村的村民？” 王兰香一听领导问话，很有兴致的回答，“我是榆树村的村书记王兰香。” 张琪嘲讽的一笑，转脸对碧波说：“碧波，省台要拍摄一组赫哲人生活和工作的纪录片，刚好我们要敲定项目，f县的赫哲人分两部分居住，一部分在大乌村，一部分在小乌村，没见到你的时候，我只想着标杆村，看到你才想起来，还有小乌村呢。我们先听雅雅介绍一下大乌村的非遗文化，之后你也介绍一下——” 碧波点点头，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儿。 “马导，您说呢，等听完两个村书记的介绍，您自己订一下，是两个村子都走一趟，还是只走一个标杆村。”张琪虽然跟邱雅雅熟悉，但也就是认识的那种熟悉，对于宣传哪个村子，她还是希望两个村子都宣传一下，毕竟都是f县的特色。 邱雅雅和碧波四目相对，一时间，他们从昨晚的直播伙伴再次变成竞争对手。多给谁宣传一下，等于少给另外一个村子少宣传一部分。 第69章 争拍摄 邱雅雅是早有准备的。 她穿着一套天蓝色纱料西装外套，头发挽起，很有职场白领范儿。 她侃侃而谈，“我们大乌村的非遗文化传承主要有三方面人才，鱼皮画、鱼皮艺术品方面有艺术家钱畅，钱畅老师的鱼皮画和鱼皮艺术品畅销全国，在国家都有知名度。桦树皮作画有佟惟，萨满舞蹈有赵银华，他们都是f县极具影响力的人物。这几个人我都跟他们打招呼了，他们都在大乌村，没外出，明天就能拍摄。” 说完，她眨着大眼睛真诚地望着马导。 马导点点头，看向碧波，“说一下小乌村——” 碧波心里暗想，三个方面都被邱雅雅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呢，而且一点准备都没有。 想了想，她急中生智，“赫哲族的非遗文化无非是雅雅说的这三点，大乌村有的艺术家，我们也小乌村也有——” 不等说完，王兰香急了，毫不客气地插话，“碧波，领导都在这里呢，你不能胡说八道，人家大乌村有艺术家我们都知道，你们小乌村啥时候出现过艺术家，能不能不闹。你不能为了录制节目宣传自己的村子说谎话。” 话音一落，全场喧哗，马导带来的几个人开始窃窃私语，声音很小，虽然听不见，猜都猜得到是对碧波说话的质疑。 张琪气地朝王兰香瞪眼睛，白了她一眼，这种话自己家里人说说也罢，当着省电视台的人戳穿自己人，跟叛徒有什么区别。 张琪当即反驳，“王兰香，小乌村有没有艺术家我是知道的，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我希望你把嘴巴闭上，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请你离开这里。在座的每个人都是与明天拍摄节目有关的人，大家在这里谈论问题，你时不时地插话太没礼貌。行了，你别在这里坐着了，你赶紧走。” “领导，我们榆树村虽然跟拍摄无关，但我可以提建议啊。小乌村没有艺术家就是事实，如果非要造出艺术家来就是造假，上了电视以后，那不得笑掉大牙吗！所以，领导，我在这里还是有用的。”王兰香简直是块狗皮膏药，撵都撵不走。 张琪眉头拧成川字，一时间语塞。 “谁说小乌村没有艺术家！我就是。”一个声音从旁侧斜插进来。 马导、张琪等人转头，碧波看到葛晶莹穿着一套鱼皮衣裙出现，她大方地给大家行礼，“大家好，我是小乌村鱼皮衣服的老师，我叫葛晶莹，赫哲人。我会传承了师父鱼皮衣服制作的手艺，做鱼皮衣服，鱼皮画、鱼皮相关的工艺品，我还会跳神，萨满舞蹈。” 王兰香不熟悉葛晶莹，但她知道这人不是小乌村村民，急忙喊道，“她不是小乌村村民，她是碧波请过去的老师。” 邱雅雅也说，“葛晶莹是何熙的徒弟，她确实不是小乌村的村民。” 碧波急忙解释，“晶莹虽不是小乌村的村民，但是我们乌苏里乡的村民，而且受聘到小乌村做鱼皮衣服的教师，我们都签了合同的。既然是我们的教师，就属于小乌村的艺术家。” 马导很欣赏地看着葛晶莹，眼睛都亮了亮，“晶莹姑娘，你身兼数职，又会鱼皮衣服，又会鱼皮画，还会跳神，应该是萨满教，还会萨满舞蹈，我们就缺这样的人才宣传！” 马导一拍大腿，站了起来，走到葛晶莹身边，仔细端详，满意地笑着，对张琪说，“张部长，晶莹姑娘的形象我很满意，鱼皮和萨满舞蹈，还有跳神，长得还很漂亮，形象过关，这几项都由她一个人承担。” “可是，葛晶莹她不是小乌村的村民！”王兰香叫嚣着，提着嗓子，努力拆台。 她看不得她的好？碧波有点不理解王兰香的做法。 此时，省台要给葛晶莹拍摄，碧波自然支持，葛晶莹的出现如此适时，不然她还需要费一番口舌。她第一次觉得葛晶莹可爱了。 邱雅雅当然不希望在小乌村拍摄，她希望所有场景都在大乌村，到时候必然采访她这个村书记蹭一下热度，提高一下知名度。 想着，当即附和道，“马导，我建议鱼皮文化这块拍摄大乌村的钱畅，要不让钱畅也过来，跟葛晶莹选一下呢？” 张琪看向马导，等待回答。 马导想了想，“晶莹姑娘不但对鱼皮文化有研究，她对萨满文化也很有研究，我觉得她是个多面手，一个人能拍摄两项内容，这是特殊人才。钱畅只鱼皮文化这一块，我还是毕竟看好晶莹姑娘。” 邱雅雅点点头，不再争辩，心里暗想，赫哲文化她提出三项，让葛晶莹搅合的夺去两项，只剩下了桦树皮画，她竭力争取道，“那桦树皮画就在我们大乌山庄拍摄吧，还能宣传一下大乌山庄。” 马导点头答应，“好，就这么订。关于赫哲文化还有没有值得挖掘和拍摄的？” 邱雅雅和王兰香相互看了一眼，努力想着，这个问题早在跟张琪碰面的时候，张琪已经让她想过，她想到的就是鱼皮文化，桦树皮画，萨满舞蹈。 张琪不是f县本地人，刚从外地调过来没多久，不了解当地赫哲文化，看向邱雅雅。 “啊——”邱雅雅想了想，“也就这些了。” 碧波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马导，我们小乌村关于赫哲文化方面打造得很好，像美食文化，赫哲人很注重全鱼宴，小乌村有一家全鱼馆，专门做乌苏里江的鱼宴，有乌苏鱼品加工厂，各种鱼品。另外，我们对赫哲语言文化办了培训班，像说唱的依玛堪，嫁令阔，白本初等，我们有自己的老师，他们就值得拍摄。” 邱雅雅一拍头，她怎么就没想起来乌苏里江的鱼，全鱼宴，还有依玛堪，她急忙道，“对对，碧波说得对，她说的这些，我们大乌村都有，并且已经成型。全鱼宴的馆子，小乌村才一家，我们大乌村一条街都是这样的馆子，还是到大乌村拍摄更有利。” 碧波顿时不悦，“雅雅，你们就算有一百个馆子刚才你也没说啊，是我先跟马导建议的，我们虽只有一个，却是百年传承下来的老馆子，我还是觉得应该到小乌村拍摄。” “大乌村拍摄能拍出气势来，一个小饭馆，太单薄了，不够厚重。” “小，少，但精。多不等于好。” “我们大乌村的依玛堪已经形成了规模，有好几个会说唱的人。” “小乌村办班不只有小乌村的村民，而是周边村民，马导，您还是到小乌村来吧，我保您拍出最美乌苏里。” ...... 两个人争执不下，张琪一副为难的样子，马导迟疑着，看着她们二人争论，半晌说道，“这样吧，明天两个地方我都拍一下，回去后再订，用哪个。” 邱雅雅如释重负。 碧波耸耸肩。 第70章 大乌村的拍摄 大乌山庄建在乌苏里江江边，进了山庄沿江边修建了公路，还有玻璃栈道，蓝色的江水，碧绿的青山，长长的玻璃栈道，马导等人当即拍案，“就在大乌山庄拍摄吧，自然景观做背景。” 邱雅雅看到马导等人兴致很高，她猜测小乌村那个朴素的地方，竞争不过他们的。 按照邱雅雅的想法，节目组到大乌山庄拍摄钱畅的鱼皮画艺术，但事与愿违，钱畅不肯！ 这，有点出乎邱雅雅的意料之外。 钱畅是个四十七八岁的女人，自幼学习鱼皮画，从事鱼皮画几十年，自恃清高的艺术家。 节目组到达她家的时候，她已经收拾妥当，但马导在狭小的房间转了转，说道：“这里地方狭窄，东西杂七杂八有点乱，拍摄出来的片子也会显得杂乱，不如把东西挪动一下，到大乌山庄拍摄。” 钱畅不悦了，指了指墙壁上的鱼皮画，“这里虽然小，却是我工作室，工作室的墙上挂着这些鱼皮画，很有氛围感，再说，不管是桌案还是地上的鱼皮，都是跟鱼皮画相关的画具和雕刻用品，离开这些，到大乌山庄拍摄，就拍个制作过程吗，太虚太假了。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就拍不成了！”邱雅雅急道，瞪起了眼睛，“你知不知道，这次省台过来拍摄的机会多难得，纪录片要拿到央视比赛，全国做宣传！” 钱畅毫不在乎地笑了，挑挑眉，“我的鱼皮画不用宣传，一直供不应求。” “你——”邱雅雅气得心里暗骂，简直是个不知好歹的蠢货！但碍于马导他们在此，难听的话咽了回去。 “畅畅姐，知道你有个性，但为了大乌村，你就听马导他们一回吧。”邱雅雅央求道，她知道，对于钱畅这样的人，只能软刀子，硬刀子不管用。 马导倒是不在乎，冷笑一声，“你不愿意配合拍摄，我们无所谓，主要是为了宣传大乌村，小乌村也有鱼皮画艺术家，又不止你自己呢。” 马导的话毫不客气。 “那你们请便，如果非要拍摄，只能在我这个小店里。我已经说过，宣不宣传的对我更是无所谓，我不缺订单。”钱畅也毫不客气地拒绝。 此局变成僵局。 “那咱们走，不拍了。”马导等人说着往出走。 最着急的当属邱雅雅，大乌村不拍鱼皮画，还有小乌村，钱畅有没有宣传无所谓，人家有的是订单，但对于她来说就不一样了，这里出了问题，她就竞争不过小乌村了，岂不是成了县里的一个笑话。 “马导，别。您别走啊，咱们可以探讨一下，我觉得畅畅姐说得也对，这里很有氛围感，等我们拍摄萨满舞蹈的时候到江边，以山水为背景岂不是更好吗！”邱雅雅一把拉住了马导的手，马导停顿了一下，想想也是，便无奈的点点头，“雅雅，你说得也对，那就这样吧，在这里拍鱼皮画。” “不过——”马导打量着钱畅的穿着，欲言又止，这回他摸透了这女人的脾气，不能跟她杠，她是个杠精。 钱畅不管居家还是外出，为保持赫哲人的传统，她始终穿鱼皮衣服，她的鱼皮衣服好多都磨得半新不旧。 碧波看着钱畅穿着一件磨得泛白，袖口都磨破边的鱼皮外罩，当即眉头就拧了起来，小声提醒，“畅畅姐，昨天我不是告诉你省台要录节目嘛，怎么不换一件新衣服？” 钱畅毫不畏惧邱雅雅，脸一沉，“就这身平常衣服才能拍出真实的常态，我平时该怎样，现在还要怎样，我不是为了拍摄做摆拍。” 邱雅雅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马导的脸沉得能拧出水来，赌气道：“不换也罢，就这么拍吧，后期效果不好就拿下。” 邱雅雅也说服不了钱畅，而且钱畅在县里属于一等一的艺术家，她一个村书记对她根本没有制约的地方。 本以为，在大乌山庄的拍摄会很顺利很开心，结果，被钱畅搅得马导没了拍摄的心情，草草拍完了鱼皮画的传承，在江边拍了赵银华的萨满舞蹈。 赵银华倒是极力配合，但她的舞蹈马导并不满意，拍了二十几遍都找不到马导要的那种热烈的高潮，最终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和赵银华都身心俱疲，放弃完美拍摄。 最后一项是全鱼宴的拍摄。 全鱼宴是在下午拍摄，马导一行人在大乌村的街道看到一排吃鱼的酒馆，便将街景收入囊中，而后邱雅雅找了一家最具特色的全鱼宴馆子拍细节。 整个拍摄过程中，邱雅雅都提着十二分小心跟马导说话，为了让餐馆的老板和厨子配合，邱雅雅也是豁出去了，自己拿了一万块钱贿赂他们，下午的拍摄总算是顺利完成。 邱雅雅的一颗心才放下来，即便鱼皮画和萨满舞被杀，全鱼宴总会留下来的。 一天的拍摄，邱雅雅是最生气窝火的那个人。 一天的火气不得发泄，回到家里，偏偏赶上石磊那个不知死的要钱。 “雅雅，我妈妈查出肝脏上长个肿瘤，都五厘米了，这里的医生建议去上海做手术，去上海的二十万，我工资这个月给你买了裙子和化妆品，雅雅——” “滚——滚——滚——” “雅雅，你这是怎么啦，咱妈的病，我很担心，肝脏上长东西——” “是你妈，你妈，你妈，不是我妈，你自己想招去吧，一天天地就知道跟我要钱要钱要钱，你还是个男人吗，就他妈的知道跟老婆要钱，你是吃软饭的鸭子吗，你还不如鸭子呢，哪个鸭子妈妈有病不自己想办法，你就知道伸手要钱，我不是你的银行，不是你的提款机！” 石磊嗫嚅着，他不敢发火，他若发火，他妈妈治病的钱真的不会有了。 “雅雅，你——你工作受挫了吗？” “没有！你滚，别在我眼前晃，烦死！” “雅雅——” “石磊，我要跟你离婚！自从结婚到现在你给我什么了，给我温暖还是给我遮风挡雨，还是我遇到困难的时候你替我冲锋陷阵了，你除了要钱之外，你什么都没给我，你给我的就是各种亏空和付款，我在你心里就是一台提款机！还有你的父母，就是个无底洞。我真是瞎了眼睛嫁给你！我当初纯粹是被你的花言巧语欺骗了，我看那个盛碧波找的对象何清扬比你优秀一百倍上千倍，倒是我，把盛碧波解救了。我现在跟你在一起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我不过了我！” 一声碎裂，一面穿衣镜被邱雅雅推倒，洒落一地碎片。 石磊，这次没有要到钱，他不再争辩，沮丧地走了出去。 邱雅雅拿何清扬刺激他，果真扎到了他的软肋上，他也窝火，很想喊，他他妈的哪里不如何清扬，一个乡镇干部！ 石磊生气没地方泄火，朝一棵树踢去，结果踢得脚生疼生疼，疼得他两只手抱起一只脚，龇牙咧嘴。 第71章 带着小乌村一起闪耀 到小乌村拍摄的时候，邱雅雅也跟了过去。 萨满舞的拍摄在大乌村没成功，到小乌村的时候，马导要先拍萨满舞。 地点就在乌苏里江边，同样的碧水青山，时而有几只水鸟飞过，时而有渔民划着小船打鱼，江面泛着波光粼粼的银色光芒。 马导站在岸边，叉着腰，望着江边的景色感慨，“这里，跟大乌山庄还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呢？”邱雅雅饶有兴致地问。 “这里没有人工打造的痕迹，原生态的乌苏里江江边，大乌山庄的沙滩以及景色除了自然景观外，夹杂了太多的刀工斧凿之痕。”马导转脸看向碧波，“跳舞的演员什么时候到？” 碧波已经给葛晶莹打了电话催促，急忙上前，应声道，“马上就到了。” 葛晶莹急吼吼地赶过来时，已经全副武装穿上了跳萨满舞的服装，同时她还带了一个人过来，何熙。 何熙的穿着萨满的衣服，戴着萨满跳神的帽子，手里拿着鼓。 马导看了，眼睛顿时一亮，指了指何熙，“他是萨满！” 说话间，葛晶莹带着何熙已经走到了马导跟前，碧波介绍道，“这位是晶莹的师父何熙萨满。” 何熙用赫哲人的礼节向马导施礼，马导伸出手来跟何熙握手。 何熙也不废话，“现在开始，可以吗？” “好——”马导点头，转身朝向工作人员，“摄像师、灯光人员、音响师赶紧准备——” “开始——”马导一声令下，这边，何熙带着徒弟葛晶莹开始跳舞。 到底是何熙萨满，他的脚点地一个快速迅捷的动作就进入了状态，他完全沉浸在他的舞蹈世界里，腰肢扭动，鼓点越来越密集，旋转的身体如轻盈的燕子，跳跃灵巧，时而模仿动物，时而模仿神灵，除了鼓点之外，还有腰间的铜铃叮当作响，舞姿优美，氛围神秘。 而葛晶莹则通过头饰、头的动作和眼睛来表达与神交接时的精神状况，美丽的鹿角帽子具有通神的神秘色彩，她的动作优美，紧跟何熙步伐，亦或抬头、挺胸，亦或弯腰、屈膝、亦或双臂上举作环状，或一手叉腰一臂下垂，她的身体曲线优美，而且特别富有刚健有力的力量感，姿势变化无穷，时而庄严肃穆，时而变化曲折，极富有节奏感。 “妩媚动人！淋漓尽致！”马导激动地喊道，“这就是我要的效果，有激情，有热烈，有高潮，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当舞蹈结束的时候，江边看跳舞的人们还没有从何熙跟葛晶莹营造的氛围中回过神来。 一声“咔！”接着马导喊道，“完美，我想要的效果就是这个！” 掌声响起来的时候，邱雅雅心里暗骂，赵银华真是不争气，那么努力跳也不及何熙师徒随意一跳，她看他们就是随意一跳，并不是那么刻意地卖力气。 萨满舞这个节目，肯定要选小乌村了。 鱼皮文化的录制在赫哲文化培训基地，完全由葛晶莹带着几个学员一起拍摄。 基地在乌苏鱼品加工厂的一楼，当马导看到楼顶上鱼品加工厂几个字的时候，顿时眼睛又是一亮，“小乌村处处有拍摄的素材，一会儿拍完鱼皮文化拍一下鱼品加工厂。” 邱雅雅这回终于可以适时地给小乌村拆台了，她急忙上前，“马导，乌苏鱼品加工厂成立才一个多月，在f县鱼品出售最有名气的当属东极鱼市，东极鱼品和大鱼铺都是老字号，我建议拍鱼品去东极鱼市。” 马导脚步一滞，饶有兴趣地说，“来之前确实听说过东极鱼市，那就听你的建议去东极鱼市，不过，这里也要拍一下，既然是新成立的，肯定有很多新设备，现代化的设备，在讲究传统的同时，也要与时俱进，都拍一下。” 邱雅雅不好再说，心里暗想，盛碧波她怎么就这么好命呢，拍个纪录片都是小乌村占尽了风头。 盛碧波真是她的克星，从前没有她的时候，她邱雅雅都是全县各个村书记里独占鳌头的那个人，所有的光环和荣誉都是她的，自从盛碧波出现，完全变了，她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自己成为那个闪耀的存在。更加不可思议的，她运气好到爆棚，带着小乌村一起闪耀。 鱼皮文化分为三部分拍摄，鱼皮衣服的制作，鱼皮画的制作和鱼皮挂件等艺术品的制作。连日来，葛晶莹教学员制作，手艺虽达不到精湛，但几个人坐了一圈，拍摄起来，很有文化味道。 这组镜头的拍摄虽没有萨满舞蹈的惊喜，却也算是完美，马导很满意。 邱雅雅心里一沉，愈加怨恨钱畅。 鱼品加工厂从加工车间到销售各个环节都拍摄了一下，马导不禁对加工厂竖起大拇指，他们又现场品尝鱼产品，这个环节也是拍摄的一部分，拍得极为真实。 到了美食环节，邱雅雅一种看笑话的姿态，等着小乌村打脸。 小乌鱼馆是一家小馆子，也是小乌村唯一一个鱼馆。 小鱼馆总计有一百平米的地方，隔断出两个大包间，两个小包间，外面两处卡台。 邱雅雅知道那家小鱼馆很冷清，平时没几个人来吃鱼，简直都要黄摊子的小鱼馆，简陋、狭小，不出片那种。 到了小乌鱼馆的时候，发现外面停着好几辆车，院子里用木棍架起一堆火，有人在烤鱼，站着一堆人看烤塔拉哈。 碧波带着摄制组走进来，发现室内桌子也坐着人，一问才知道，今天村委会看屋的老尤头过生日，尤丽娅在这里宴请大家给他父亲过66岁大寿，做全鱼宴。 邱雅雅一听，心里暗骂，他妈的，盛碧波走了狗屎运了吗，连这样的小馆子一年能火一次就让摄制组赶上了。 一听省里来了摄制组，当即小馆子的老板到邻居住户家借了餐桌椅子，在院子里愣是又加上两桌酒席。 “江鱼捞出来以后，冲洗一下，先放血、之后剔骨、取肉，切成丝条，再加入上好米醋浸泡一会儿，把变得淡白挺实的鱼肉丝与焯好的土地丝、绿豆芽等搅拌调匀，再加入适量辣椒油、白糖、香菜、食盐、等佐料，味道酸辣鲜香、甘冽爽口。”厨子一面伴鱼丝一面介绍，摄像师的镜头一会儿对准厨子，一会儿对准他手里的炝拌鱼丝。 “酸辣脆爽的刹生鱼、鲜嫩多汁的炖鳌花、外香内脆的烤塔拉哈、软弹鲜香的鱼丸汤……一鱼多吃，多鱼成宴，是大自然给予乌苏里江畔人民的馈赠，更是对古老文化的传承——” 碧波拿着麦克风介绍着，当全鱼宴开始，人们落座以后，马导对邱雅雅说，“雅雅，你不是说这里很冷清吗，你看，你们大乌村的鱼馆，我们逐家挨户地走，没有哪一家像这家这么热闹，真是太出片了，太有生活了！” 邱雅雅一阵无语，她也无法解释这个狗屎运现象。 第72章 纪录片省台播出 “走进乌苏里”纪录片首先在省台周末黄金档“非遗文化”专栏播出。 在未播出之前，马导已经把消息传给了张琪部长。 张琪部长便在全县等宣传委员群里发了通知，号召各单位等在岗人员观看纪录片。 全县村书记群也炸开锅了。 第一个过来传播消息的是王兰香，她是从乡上开会听乡政府的宣传委员说的，大乌村和小乌村的纪录片上了省台。 王兰香@邱雅雅，“雅雅，今晚黄金时间，八点五十分省台播走进乌苏里，这下大乌村要火啦” 白米粒第一个反驳，“王兰香，纪录片里还有小乌村呢，火也是两个村子一起火，怎么就把小乌村给丢了呢？跟小乌村有仇？”白米粒毫不客气地揭穿。 王兰香从来就没把小乌村放在眼里，尤其碧波，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只要说话她就把矛头指向小乌村，其实就是指向碧波。 小乌村从前在f县压根没有名气可谈，谁会在意那个小村庄，但自从碧波当了村书记，小乌村动不动就出风头。 在乌苏里乡，从前只要有一点好事，那都是榆树村的，只要有风头，都是王兰香的，自从碧波出现，小乌村就变了样子，瞬间赶超榆树村。 乌苏里乡各个村子都要向小乌村学习，王兰香的风头都被碧波抢了去，她自然不会喜欢她。 王兰香在群里发了个微笑表情包，辩解，“小乌村是我的邻居村，兄弟村，怎么能说有仇呢。就是觉得，大乌村跟小乌村一起拍纪录片，大乌村的实力强大，小乌村小门小户怎么能跟大乌村比，镜头肯定没有大乌村多。” 下面一堆讨好邱雅雅跟风的，“那是，大乌村可是f县的标杆村，省台来录节目，当属大乌村莫属。” “拭目以待——” “再等半个小时，看雅雅的风采！” “大乌村火啦，雅雅就火啦！” ...... 大家都在竭力捧邱雅雅，除了白米粒，几乎没人力挺小乌村。 碧波和邱雅雅此时都回到了f县继续参加全县村书记培训，培训还有两天就结束了。 而她们俩在酒店里开直播，这天葛晶莹家里有事儿没来，她二人成了合作伙伴，到直播结束，才去看群消息。 邱雅雅的鼻子都快被王兰香气歪了，她清楚大乌村的镜头并不会太多，但王兰香在没看到纪录片的情况下纯属瞎说，这不等于打脸大乌村吗！而且跟风那几个人越是吹捧就越是打脸。 邱雅雅坐在沙发上，盯着微信，翻出王兰香，她当着碧波的面，朝着微信语音喊道：“王兰香，把你的臭嘴闭上！以后少在群里说大乌村！” 王兰香秒回，“雅雅，咋啦？咋啦？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碧波打开电视，刚好“走进乌苏里”开播，邱雅雅气急败坏地喊道：“王兰香，你看电视就知道了。以后把你的臭嘴闭上，少到群里说大乌村。” “雅雅，我在说大乌村的好，那还不行吗？” “不行。” 王兰香也生气了，但她敢怒不敢言，蔫蔫地说了声，“好吧。” 到底给大乌村多少镜头，邱雅雅也不知道，但她猜得到，不会太多镜头。 纪录片拍的很精致，先是大乌山庄但精致，王兰香心里暗想，这不都是大乌村的场景吗，她搞不懂邱雅雅发的哪门子火。 但这次，她不敢到群里瞎说了。 别的村书记不知道缘由，开始到群里@邱雅雅，“果真大乌村镜头多，一开篇就是大乌山庄——” “哇塞，哇塞，我看到雅雅了！” “雅雅，好漂亮！” 人们一面看纪录片一面到群里一阵叽叽喳喳。 碧波和邱雅雅没时间看群消息，她们目不转睛但盯着电视屏幕。 大乌山庄的景色之后是邱雅雅的简短讲话，之后钱唱做鱼皮衣服，大乌村的一排鱼馆，以及在一家装修精致豪华的鱼馆里录制的做大马哈鱼和白鱼的过程，总计不到十分钟，大乌村的镜头就过去了。 接下来便是小乌村的场景。 乌苏里江的原始自然风光掠影，江边何熙与葛晶莹的萨满舞，居然没有剪辑，整个舞蹈过程全程再现。 这让邱雅雅和碧波都很吃惊，纪录片一般都是剪辑的，挑最重要的部分播出，本以为萨满舞会精选高潮部分，不曾想，居然是整个舞蹈的过程。 到了葛晶莹与几个学员互动鱼皮文化部分倒是剪辑了一些，但播出时间足足用了十多分钟，堪比整个大乌村的录制时间。 县村书记群里再度炸开锅。 “卧槽，卧槽——”有人爆粗口，他们已经惊掉了下巴。 “天呐，刚才谁说的，小乌村没有多少镜头，看看人家小乌村，才是重点拍摄。” “别说，到底是何熙萨满，牛逼！” “葛晶莹是何熙的关门弟子，一看拿剪子裁剪，缝针，看那动作不仅娴熟，还有美丽，666！” “鱼皮衣服和鱼皮画，还有鱼皮艺术品，太有生活了，录制得真不错，不对，不是录制得好，而是小乌村给力。” “大家快看，乌苏鱼品加工厂很干净，都是现代化设备。东极鱼市也很热闹呢，这纪录片拍得真不错。” ...... 纪录片播放到尾声，小乌村的小乌鱼馆，尾声足足又是用了十多分钟的时间，碧波打开手机她看到纪录片的弹幕上面爆炸了。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有生活的纪录片，鱼皮文化，好喜欢，好喜欢！” “全鱼宴，我也想吃。我记住了，小乌村！” “小乌村的景色好美好美啊！” “哇塞，全鱼宴，让我垂涎欲滴！” “烤塔拉哈，还有那个伴鱼丝，哈喇子淌下来了！” ...... 弹幕上的这些字，邱雅雅自然也看到了，再回过头来看全县村书记群里的议论，整张脸羞得通红，心里又把王兰香一阵骂。 纪录片在省台播出完美收官，只等待到央视播出能不能获奖，或者引起轰动。 第73章 省里学习名额与秋阳集团的考察 全县村书记培训班只剩下最后一天，这天早晨，班主任忽然爆料出一个劲爆消息！ 班主任拿着麦克风，站在讲台前，“各位学员，大家肃静一下。今天上午有两件事，第一件事一会儿到外面集体合影拍照，第二件事合影结束后，我们坐大巴到秋阳集团和乌苏鱼品加工厂考察，中午回来就餐。下午有个闭卷考试，对一周来的学习情况进行考核。最后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就是要评出优秀村书记学员一名，推荐到省里参加全省优秀村书记学习考察。” 大家对前面的话没多少反响，但听到后面，评出一名优秀学员去省里参加学习考察，谁能不想去省里见识一下呢。 此话一出，班级顿时爆炸，人们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议论的中心就是怎么评选呢，大家不住的说着，觉得自己都很好，严格遵守校规，认真听课，大家都想起去。 马斯猛爆粗口，“卧槽，去省里考察，那不就是去开眼界吗，我也要去。每堂课我都听了，这几天都没吸烟，我就是优秀学员。”他喊了起来。 “那我也不差啥啊，我也应该是！”杨树果跟着起哄，明明知道，就一名的指标不可能轮到他们，也要跟着起哄掺和一下。 邱雅雅的心里咯噔一下，这个消息组织部的副部长怎么没剧透给她呢，那可是她老爸的好朋友。 想着，她急忙拿出手机，把去省里学习考察名额的事情简单跟邱阳说了一下，之后若无其事地听班主任继续说。 “全省优秀村书记学习的课程不多，主要是考察活动。有三家大企业，一所大学，另外要到m市全省标杆村去学习，大概是这些，有些活动临时可能有变化。”班主任说着省里学习的具体情况。 而下面的学员按捺不住了，王兰香第一个蹿起来，“老师，评价优秀学员的标准是什么，雅雅不在的两天里，我当代理班长了，点名签到，召集学员吃饭，外出活动，都是我帮忙完成的。” 王兰香说这话不但提醒老师她做的工作多，之外揭露了邱雅雅去配合宣传部拍纪录片两天没来听课的事情。 邱雅雅气得瞪了眼王兰香，这个把自己打扮得像只花孔雀的王兰香真是越来越烦人，但她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在众人面前忍耐着没发作。 碧波对此事无动于衷，外出学习这类事情她不感兴趣，她在省城读书，省城各个角落不说都走过，也差不多了，反正她见识过省城。 京市她都待过的人，见识过的人，所以，她压根不想去培训，她想的是清扬快回来了，她马上就要见到清扬了。 但这些村书记不一样，有一半的村书记压根没去过省城，他们对省城充满了新奇感，尤其不用自己拿一分钱，学习考察就等于去省城旅游。 政府买单的事情，不去白不去，大家争先起哄地喊着都想去，几乎每个人都在竭力推荐自己。 班主任有点头疼，“大家别吵了，具体方案还没有出来，组织部正在研究探讨。现在大家到外面，我们去拍集体合影，之后去秋阳集团。” 人们走出去的时候，一路议论着，邱雅雅不停看着手机，等待邱阳的答复。 偏赶着邱阳有个客户，没看手机微信。 邱雅雅不得不当着碧波的面给邱阳打电话，“爸，你干嘛呢？看微信！” 收了线，邱雅雅想着培训指标她一定争取来。 照相馆的人来组织人们集体合影，站队排队形浪费了不少时间，足足半个小时才拍完合影。 上了大巴车，二十多分钟就到了f县郊外秋阳集团。 邱阳忙于接待客户，邱雅雅提醒之后看了眼微信，无奈这个客户太重要，他便没搭理邱雅雅。 当大巴车到秋阳集团的时候，出来迎接他们的是石磊。 石磊穿着白色衬衫，衬衫有点褶皱，深蓝色的裤子也是皱皱巴巴的，皮鞋上落着灰尘，显然没有及时擦鞋。 他的脸色蜡黄，人也瘦了一圈，顶着熊猫眼，显得很憔悴，没有从前的光彩还不说，显得有点颓废沮丧。 碧波一看，眼睛里顿时闪过一丝疑惑，石磊？他这是？ 邱雅雅看到石磊，她的心里眼里就是气。 自从上次吵架，她把石磊赶出家门，石磊起初想带母亲去上海看病的想法打消了，为了省钱，他带着母亲去省城看病，偷偷跟邱阳借了十万块钱给母亲做了手术，手术结束就接回f县医院住院。 省城的医院，他们住不起。 石磊不敢回家，只得白天上班，晚上到医院陪护，偏偏父亲又不让人省心，着急上火，他的父亲又犯了脑梗，于是，两个老人一起住院，他白天只得雇了护工护理，晚上去医院陪护，一时间变得颓废又憔悴。 医院的住院费又出现了赤字，并且拖欠了护工的工资，昨晚他的母亲疼了半宿，他的父亲也折腾半夜，偏偏他们又不在一个科室，他是楼上楼下的折腾，几乎一夜未眠，但他必须上班，这份薪水很高的工作是他生存之本。 石磊有点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他要经历这些坎坷。 接待村书记考察秋阳集团的活动，是一早晨邱阳交代给他的工作，他有点打怵，怕碰见碧波，看到他如今这个样子，她一定很开心吧。 果真，碧波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他急忙低下头，转脸看向邱雅雅，邱雅雅偏着脸，压根不瞧他。 他心里想的却是，如果当初他不选择邱雅雅，现在跟碧波也结婚了，碧波一定会到医院照看他的父母，后悔当初他的错误抉择。 事实证明，他是个只看眼前鼠目寸光的人。 碧波一路没有强大的后盾支持，而各种事情显现出来的却是样样比处处有强大后盾支持的邱雅雅要强百倍，碧波她是一个自带光环的闪耀发光体。 石磊带着大家参观，介绍秋阳集团的大米、五谷杂粮，同时心里也是五味陈杂地翻腾着。 秋阳集团参观完毕到小乌村的乌苏鱼品加工厂参观，碧波做了导游，一路给大家介绍，同时介绍了他们的直播号，让大家晚上看她的直播卖货。 一上午的行程完毕，邱雅雅一直心不在焉等待父亲的回复，无奈，左等右等也没有等到邱阳的回复。 第74章 让出名额 直到午饭结束，大家都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邱雅雅才接到邱阳的微信。 “女儿啊，我问过部长了，去省里参训名额要通过下午的考试，成绩第一名去省里。” 碍于碧波在室内，邱雅雅打电话不方便，只得跟碧波说她出去一趟，到大厦的外面，一处背静的地方，看看四处无人，才给邱阳打电话。 “爸，你能不能跟组织部长要考试题？”邱雅雅单刀直入。 “雅雅，一个省级培训，有什么意思呢，你又不是没去过省城，没事儿开车想去玩儿，咱就去。为什么非要这个培训名额？”很显然，邱阳不理解女儿的做法。 “爸，我不是去省城玩儿，这是脸面问题。全省优秀村书记培训班，大乌村在f县是标杆村，我若去不上，大乌村还叫什么标杆村了，肯定要被嘲笑，我丢不起人。爸，这回你明白了吗？” “啊，可是，名额通过考试争取来的，组织部对考试一类的问题一向很严肃。”邱阳沉吟着，颇为难地说道。 “爸，你问问组织部长能不能把考题给我，我自己做答案也行的。” 邱阳一听当即回绝，“女儿，这个想都别想，我了解组织部长，为人特别正直，而且这件事太小了，不值一提。提的话，也不会答应咱们，太丢人了。下午你好好考试就是了，你是研究生毕业，还怕考试吗？就算考不上第一，去不上就去不上，你也老大不小了，也不想想，让你老子跟组织部长要考题这种事情，你老子的脸面何在了！”邱阳气呼呼的收了线。 邱雅雅一跺脚，拿着手机在楼下徘徊着，想着办法。 这时，石磊的电话打了进来。 石磊负债累累，再不交钱，医院就会把他的爸妈赶出来了。下个月的工资他已经透支出来，目前除了跟邱雅雅要钱，他别无选择。 “雅雅——” “石磊，你帮我个忙，只要这个忙你帮我成功了，我就给你二十万。”邱雅雅知道石磊打电话就是要钱。 石磊跟公司借了十万块钱的事情，她早就听说了，而且把工资都透支出一个月，可见他多么缺钱。 石磊眼前一亮，“雅雅，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也不算难题，下午村书记培训班要考试，我想提前知道试题，最好有答案，没有答案也没关系，不过现在是十二点，我们下午两点考试，你一个小时之内必须把试卷弄到我手上。” 石磊那面沉吟着，半晌，“嗯。我试试。” 石磊挂了电话，给组织部一个小职员打了电话询问，得知试卷已经拿到了乌苏里江大酒店的工作室，具体哪个房间打听了一下。 石磊只能铤而走险到大酒店工作人员的房间去偷试题，他不知道房间里有没有人，只能脑瓜子不停地旋转，想办法。 那天，石磊也真是好运气，酒店放试题的房间是组织部的临时办公室，中午两个组织委员去了自己的房间休息，办公室里一个人都没有，考卷和答案就放在办公桌上，门忘记了锁。 石磊设想了各种场景，不曾想这么顺利地溜进来，把考卷和答案分别拍照，但他没敢拿走一张考卷，因为他知道考卷有数。 而后，他又装作走错了房间的样子走了出去，到了车上把试题和答案发给了邱雅雅。 “雅雅，我的事情完成了，我爸妈在医院里——” “好，马上转给你二十万。”邱雅雅在微信里回复。 很快，石磊的账户上转过来二十万元。 整个中午，碧波的午睡都很香，等她醒来，发现邱雅雅没休息，盯着手机看呢。 碧波有点好奇，平时邱雅雅要午睡的，今天她在刷手机。 不过碧波也没介意。 下午的考试开始了，这次考试涉及去省里学习的指标，变得很严肃，每个人的手机都放在了外面的手机收纳箱里面。 大会议室里干脆屏蔽了信号，即便有人拿着备用手机也是没有信号的。 开始发试卷。 在邱雅雅的想象中，她肯定要第一的，她已经背了一个中午的答案。 班主任先发第一组试卷，“这次考试咱们分ab卷，第一、第三组、第五组是a卷，第二、第四组、第六组是b卷。” 邱雅雅一听，头轰的一声，石磊给她的试卷她没注意看是a卷还是b卷，中午特别着急，拿过来就背答案了。尤其选择题和判断题的答案，她没看题，直接背了答案。 邱雅雅一拍头，瞬间觉得头疼欲裂。完了，完了！尤其，她没细看试卷，只顾着背答案了。 班主任继续强调，“不过大家放心，试卷虽然分ab卷，但试题是一样的，不过答题的顺序不一样。” 邱雅雅心里万分悔恨，她怎么就没好好看看试题呢，而是直接背了答案。 试卷a发到手上，邱雅雅仔细一看，再回忆自己背过的答案，他妈的，她心里叫苦，刚好不是这套试卷的答案。 填空题还好，顺序虽然串了，但答案的内容是一样的，凭着记忆，邱雅雅很顺利完成填空题。 但选择题就没那么容易辨别了，起初她回忆答案，看是不是a卷的第一题是b卷的最后一道题，核对一下，发现不是这个顺序，她只好逐个审题，认真做题了。 选择题很费力才做完，判断题也只能自己先做，最后根据背下来的答案看对错总数，总之，这种情况比自己直接答题还要麻烦，费脑子。 暗骂石磊，狗东西，偷试卷不好好看看，还得她费心费脑。 第一个交卷的是马斯猛，之后杨树果，王兰香大字不识一筐的人，随便蒙了选择题和判断题，填空题、问答题压根没答。 还有好多粗人村书记，他们压根就对外出学习不感兴趣，一听考试第一才能去省里，快拉倒吧，他们宁愿自己驾着私家车去溜达一趟，也不会费脑子答题的。 再说了，多数村书记都是基层村民提拔上来的，有的连高中文化都不是，让他们认真答题，不如杀了他们。 考试不到半个小时，一大半的人交卷。 碧波是这一大半人中的一个，答完她就交卷，甚至没有检查一遍，她是学霸，最不怕的事情就是考试了。 她听说清扬回来了，她着急回去见清扬，急急忙忙答完就交卷走人。 邱雅雅是最后一个交卷，答完又检查了一遍，还跟自己背下来的答案核对了一遍，反正abcd总数还有判断对错的总数是一样的，至于答得对不对，不好说。 成绩当晚就公布了，在全县村书记群里公布的。 盛碧波，第一名。 邱雅雅，第二名。 邱雅雅看到成绩单的时候，委屈的眼泪都出来了。难道，盛碧波也偷题了吗，怎么她就第一呢，她不服！ 石磊安慰她，“碧波，她是学霸。你不要跟她比，她不用偷题，也能第一。” “你闭嘴！我是你媳妇，还是盛碧波是你媳妇，你个废物，让你偷题，你ab卷不分，大傻逼！”邱雅雅在电话里一阵歇斯底里的狂喊。 放下电话，村书记班的班主任电话就打了过来，“雅雅——你有没有时间去省里参加学习考察？” 这是什么情况？邱雅雅急忙道：“有时间。不过，我考了第二名，不是让第一名去参训吗？” 班主任叹口气，“碧波说她有事儿，她不能参训，只能第二名去了。” 一时间，邱雅雅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感觉。“好的，我有时间，我能去。”这句话，说得有点艰难。 第75章 甜蜜的误会 碧波完全不在乎去省里学习的名额，她急匆匆的打车回了乌苏里乡，她先到乡政府所在地，直接去了何熙家里，看清扬到家没有。 正赶上何熙家里吃晚饭，何熙、郑敏，还有清扬的弟弟清风，一家三口本来有说有笑，看到碧波走进来，清风的笑脸顿时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沉了下去。 “你来干嘛？”清风的语气里夹枪带棒，脸也变得怒气冲冲，神色极为难看。 郑敏瞪了他一眼，“你这孩子，说啥话呢，这是你碧波姐姐。” “才不是呢，我承认的姐姐和嫂子只有晶莹。我不认识什么碧波！”清风气鼓鼓地叫嚣着。 何熙的态度也很冷淡，淡然地问了句，“碧波，你来有事吗？” 碧波一脸尴尬，知道这一家人都不欢迎她。说道，“我来看看清扬到家没有，刚才电话他，手机关机了。” “哼，我哥到了f县不是先去你家吗，反倒来我家找什么找！” “打扰了。叔叔婶婶，我走了。”碧波讪讪地离开何熙家。 只有郑敏出来送她，一副难为情的样子，“碧波，清风不懂事，你别跟他一样的。” “他是小孩子，我不会介意。”碧波微笑着，打车回了小乌村。 当碧波急吼吼地到达乌苏鱼品加工厂清扬的办公室的时候，果真里面灯火通明，清扬坐在沙发上，身旁坐着葛晶莹，他们的对面坐着两个陌生的男子。 清扬跟葛晶莹肩并肩挨得很近，有种促膝长谈的感觉，碧波只觉得从鼻子到胃不断的泛酸，她醋意大发。 从前，在石磊那里没有这样的感觉。 见碧波进来，清扬急忙起身，一把拉起她的手，手还用力紧了紧，眼睛里万般柔情就泼洒过来，碧波倒是满肚子的牢骚和气愤，她为了他舍掉了省里的参训机会，他倒好，回来了第一时间来见葛晶莹。 为了赶紧见到他，在他家又遭到一顿冷嘲热讽，碧波只觉得满腹委屈，眉心紧拧，她没办法做到面不改色。 碧波沉着脸，质问道，“打你手机，一直关机。” 清扬急忙解释，“手机没电了，回来之后厂子里一堆事儿，到现在还没处理完呢。” “碧波——”清扬欲言又止，室内还有两个人，他们不能甜言蜜语一下，也不能说点悄悄话。 葛晶莹起身的时候，她对面的两个男子也跟着站了起来。 葛晶莹介绍道，“碧波，这是加工厂新招聘过来的销售经理甄政，这是大管家计旭，他们刚从京市培训回来。这是小乌村的村书记盛碧波。” 碧波跟那二人握手，这时才注意到，两个人均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便说道，“以后乌苏鱼品加工厂的重担就落在你二人肩上了，好好干，这是一个有前途有希望的企业，没准跟着总部成为上市企业呢。只有敢想敢做才能赶超，一切皆有可能。最重要的是有需要村委会支持的，需要乡政府支持的地方就告诉我，我会全力以赴支持你们。” “谢谢碧波书记——”两个人都客气地跟碧波打招呼。 “大家都坐吧——”清扬说着，几个人坐下，清扬继续跟那二人说加工厂的事情，葛晶莹坐在一侧认真听着，时而插上一句话。 碧波的注意力并没在清扬的话上，怎么看葛晶莹都觉得不顺眼，以女人细微的敏感直觉，她发现葛晶莹确实很爱何清扬。 表现在她的眉眼间，为了他，她仔细化了淡妆，装束都变得清雅素淡，而且，喷了淡淡的香水。 看到她坐在他的身边，碧波只觉得火气特别大，头顶蹿火的感觉，又没有办法发火。 就这样坐着，大约一个小时，清扬才把工作交代完毕，后勤人员带着那二人去他们的办公室和休息室，房间里剩下他们三人。 葛晶莹没有走的意思，她欢快地建议，“清扬，你回来了，咱们一起直播吧，这几天我自己直播呢，碧波跟着宣传部忙着拍纪录片了，对了，纪录片在龙腾卫视播出，很受欢迎。” 葛晶莹似乎有一肚子的话要跟清扬说。 碧波这个时候有点沉闷，清扬看出了她的不高兴。 “晶莹，以后我不参与直播了，我跟碧波还有点事儿需要商量一下，你回去休息吧。”清扬下了逐客令。 葛晶莹眨巴着柔情似水的眼睛，“清扬，为什么不参与直播了？” “我要回乡政府上班了，忙乡上的事情，不来小乌村了。”清扬的话言简意赅。 葛晶莹点点头，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十分不情愿地走了出去。 室内只剩下清扬和碧波。 清扬一把将碧波抱入怀中，他的额头顶着她的额头，轻声呢喃道，“怎么啦，生气啦？吃醋啦？” 碧波噘嘴道，“为了早点见到你，我放弃了去省城参训的机会，第一时间到你家里去找你，被你弟弟讽刺了一番，又急匆匆来找你，你倒好，回来第一时间来见葛晶莹！” “我的宝贝，你误会我了，我回来想见的第一个人肯定是你，不是我来见葛晶莹，是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我的办公室里等我，你说我能怎么办，想不见她都不行。” “那你为什么关机——” “手机没电了，不是关机，你看，在那里充电呢——”说着，在碧波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刚才你跟葛晶莹说了，你不参与直播了是吗？” “是，这次回来，加工厂的一切事物都交给甄政和计旭去管理了，我再带他们一周左右，就回乡政府上班了。直播的事情，你带着葛晶莹，或者村里的年轻人干吧，我不参与了。我再参与，我担心你掉进醋缸里——” 碧波终于笑了。 “你啊，你啊，我若想跟葛晶莹在一起，能等到今天吗，早就跟她结婚生娃了。当初我都奇怪我为什么回到乌苏里，现在看来是为了遇见你。” “我也明白了，我放弃京市的工作来这里，原来也是为遇见你。” 他们额头擦着额头，鼻子碰着鼻子，彼此能听见心跳的声音，清扬忽然把碧波抱紧，他的唇就覆上了她的唇。 如此温馨美好的时刻，两个人刚要进入热吻，忽然被一个喊声生生打断，“天呐，天呐——” 发生什么事情了？ 清扬急忙放开碧波，两个人一起朝外面疾步走去。 第76章 墙里开花墙外香 原来，是葛晶莹在隔壁大呼小叫。 隔壁是葛晶莹和碧波暂时居住的卧室，门开着，葛晶莹激动兴奋的喊声堪比看世界杯。 清扬冷笑一声，“别理她，走，咱们继续。”他温柔缱绻地看了她一眼，很是意味深长，意思，继续他们的热吻。 “天呐——”葛晶莹干脆跑了出来，见碧波愣在那里，一把扯起碧波，“你快来看，你看看谁上电视了！” 清扬也好奇，谁上电视了？ 碧波第一反应该是纪录片上央视了，跟着葛晶莹进屋一看，电视里播出的画面顿时让碧波惊得半晌合不上嘴巴。 f县新闻联播节目中偶尔也会插播人物访谈等报道，而这期报道的节目叫“美丽家庭”，拍摄背景在医院，石磊给父亲洗脚，邱雅雅给婆婆洗脸之后，喂粥，表现得特别温柔孝顺。 换做别的节目，碧波根本不感兴趣，看到石磊的父母，尤其看到石磊的母亲瘦得像跟刺，形同非洲难民，她的心里一阵难受。 从前，她跟石磊相好的时候，没少去石磊家。 石磊的爸妈对她都很好，尤其石磊的母亲，虽然家里困难，但每次碧波去，老太太都要给她烙饼，做好吃的。 从前石磊的母亲是个胖女人，如今瘦得不成样子，眼睛也变得浑浊，看样子有气无力，病入膏肓。 而邱雅雅和石磊，他们竟然利用重病的父母进行炒作，碧波心里翻江倒海，很不是滋味。 清扬看了眼电视里的画面镜头，又转眼看了看碧波，碧波的脸色很难看，表情复杂，似乎百感交集。 电视里，画面切换到石磊和邱雅雅的家里，装修精致的客厅里，两个相濡以沫的年轻人似乎在共同探讨工作和生活中遇到的问题，而后，他们一起到厨房做饭，石磊是主厨，邱雅雅打下手，一种夫唱妇随的感觉。 “哇塞，这回邱雅雅又要火一把啦！这回大乌村也能跟着炒一下热度。”葛晶莹很热衷于邱雅雅上电视这件事。 清扬毫不在乎地说，“一个f县新闻，至于吗，我以为发生多大的事儿了。晶莹，我搞不懂你哪里来的如此高涨的热情。又不是上央视了！” “哎呀，清扬，你不懂，这叫炒作。邱雅雅这么一炒，大乌山庄都跟着上流量的。美丽家庭是县妇联的一个活动，全县就评出一个美丽家庭，就邱雅雅一家，这还不叫爆款吗！” 电视的画面切换到石磊的工作单位，邱阳和石磊上了镜头，最后则是邱雅雅在大乌山庄工作的场景。报道足足用了十五分钟，可见电视台对此报道的重视程度。 “美丽家庭要上报到市里，从市里到省里，最后上报到国家呢。清扬你还看不起人家，那你家怎么没评上美丽家庭呢！”葛晶莹雀跃着，情绪十分高涨。 碧波嗫嚅着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手机微信不断弹出新消息，想都能想到，全县村书记群里又爆炸了。 王兰香很没记性，又是第一个出来冒泡，这次她不评论，而是发了个邱雅雅和石磊上f电视台的照片。 接着，群消息不断弹出来。 “我也在看呢，女神就是了不起。全县就一个美丽家庭，就是我们的雅雅，太棒了。” “女神就是女神，这回又火一把啦。” 邱雅雅发了个感谢的图片：“谢谢大家观看报道，我也没有想到能选中我们家，我为公公婆婆治病已经花去五十万，钱是人赚的，只要他们能治好病，花钱无所谓。” “雅雅，太高尚了。值得大家学习，现在年轻人的榜样。” 碧波看到了群消息，邱雅雅能做到的，她也能。 如果换做她，钱不一定有那么多，但她会亲力亲为，而不是邱雅雅只做做样子。 她清楚，报道中的邱雅雅，不过为了拍片子做做样子而已。 “大乌村自从有了雅雅，我们别的村子，就算是乘奔御风不以疾也！” “喂喂，别这么说啊，我们乌苏里乡还有个碧波书记呢！小乌村那也是插上翅膀开始腾飞了。”王兰香喜欢勾火，一句话抛下个炸弹，看似在捧碧波，实则等着众人轰炸。 果然，有人不服了，“什么？什么？小乌村？快拉倒吧，跟大乌村不可同日而语。” “就是，没有可比性。” “碧波啊，呵呵——” “喂喂，碧波怎么啦？小乌村怎么就与大乌村没有可比性了，碧波可是在群里，你们这些人说话能不能照顾一下别人的情绪，搞不懂你们捧臭脚有好处吗！”白米粒跳出来给碧波打抱不平。 群主急忙出来平事儿：“大家别吵，别吵，以后除了工作通知，谁都不许到群里说些没用的话勾枝子，弄得不开心。” 碧波心绪烦乱，只觉得很同情石磊的父母。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全县村书记群意外地沉默了一周，没人说话。 一周后，央视“华夏文化”栏目播出“走进乌苏里”，在开播之前马导又告诉了张琪部长一声，于是又是全县号召看央视纪录片。 全县村书记群终于有了声音。 “纪录片不是在龙腾卫视播完了吗，怎么，还让观看？” “这回是央视。”有人强调。 “内容不是一样吗，咱们都看了，已经捧场了，还要继续捧场？” “上次是龙腾卫视，这次是央视，可能是为了增加收视率吧。” “我想说呵呵，f县全县人民捧场也才几万人，呵呵——” “想看就看，不想看就不看，别说风凉话了。” “有女神出境，我看！” “就是，有咱们的雅雅女神出境，为什么不看呢！” 但凡看过省台播出效果，都知道大乌村总结不过十分钟，而小乌村才是重点，王兰香便沉默不做声，只那几个捧邱雅雅的，又没看过省台播放的纪录片的人在叽叽喳喳地一阵乱评。 碧波怎么也没有想到，央视纪录片播出之后，她成了忙人。 “您好，您是小乌苏里村的村书记盛碧波吗？我是祖国的最南端，南海卫视的记者——” “您好，碧波书记，我是京华卫视非遗文化栏目的责任编辑——” “盛碧波吗？我是草原卫视大视野节目的责任编辑——” “碧波你好，我是抖音的自媒体主播——” “碧波，我是微博博主——” 一时间，小乌村迎接很多卫视编导过来录制节目，一些自媒体过来拍视频，碧波忙得脚打后脑勺。 每天忙于接待省内外的各大媒体，更加不可思议的是，约翰夫妇回到英国后，乌苏鱼品销售的很好，他们介绍了几个外国朋友，接着，不断地有美国、法国、德国等客商过来观光，订货。 小乌村在f县不是标杆村，没人注意过这个小村子的发展，一时间却成了外国商人订货和国内各地媒体过来拍摄取素材的风景胜地。 接下来又有好消息传来，马导的“走进乌苏里”在各省纪录片评比中荣获一等奖。 与此同时，纪录片带来的商业效益也是显而易见的，不仅小乌村火爆，大乌山庄也跟着火了，很多游人向大乌山庄走来，邱雅雅也忙，忙于大乌山庄的接待，借着央视纪录片的东风火了一把。 小乌鱼馆早就承担不了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只得扩建。乌苏鱼品加工厂的订单也骤增，葛晶莹忙碌鱼皮衣服的制作，而何熙要接受各种采访，碧波就更忙了，各种接待，应接不暇。 全县村书记群里，又开始有人议论了。 “你们说，美丽家庭带来的影响，好像不及央视纪录片的播出，我看小乌村彻底火了，真是眼气人啊！” “美丽家庭的报道不过在f县新闻联播上，全县才几万人观看，走进乌苏里那是在央视播出，央视！” “对，央视效应！” “太眼气人了。我们村如果也有赫哲人就好了。” “不只是有少数民族的问题，主要是碧波很有头脑，调动起来了，反正我服了。” “别看碧波在f县没名气，小乌村在f县不是标杆村，我看现在比标杆村势头还猛。” “小乌村这叫墙里开花墙外香。” “别说了，别说了，一会儿女神看见不高兴了。” ...... 第77章 大乌山庄的赫哲婚礼 碧波买了门票，走进大乌山庄的时候，她戴着太阳镜和凉帽，没人能认出她来。 当然，邱雅雅和石磊除外，那些工作人员对她并不熟悉，简单的太阳镜和凉帽就把她很好地遮掩了，她有种潜伏的感觉。 其实，她来大乌山庄是为了学习，冠冕堂皇过来的话，碰见邱雅雅又要一阵不必要的解释，说不定还要被嘲讽几句，免去那些麻烦，她买票入场，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在散客里，跟着多数散客后面慢慢游逛。 终于走到了山庄的腹地，乌苏里江江边，江边搭建了一个带舞台的阁楼，下面一排一排的长条凳子，形成了群众看台。 五分钟后，这里将表演赫哲婚礼。 碧波就是为了赫哲婚礼表演而来。 正值旅游旺季，看台的长条板凳有限，免不了站着观看的游客，碧波为此而来，早早就坐到了第一排看台中间的c位。 她身边的游客均是散客，人们等待的兴致很高，纷纷议论赫哲婚礼是什么样子的。 紧接着，舞台上几个身穿镶有彩色花边长袍的赫哲女子，随着音乐舒展双臂翩翩起舞，犹如天鹅在水中漂浮，速度变快时，双腿立起前后交错跳动，双臂向上飞扬，好似天鹅追逐嬉戏。独白的声音响起来，“赫哲人的故里，有沼泽地带，每年春暖花开的时候，一群群洁白的天鹅竞相飞来。现在姑娘们跳的舞蹈就是民间曾流传过的优美抒情的天鹅舞。” “妈妈，你看，舞台上的小姐姐在学天鹅叫呢！”碧波身边的小女孩高兴地喊着。 “悦悦，喜欢吗？” “喜欢。妈妈，她们的衣服真漂亮，我也要买一件穿。” “好，等一会儿看完演出，这地方有卖赫哲服饰的，妈妈买给悦悦穿。” ...... 天鹅舞结束后，乌苏里江江面上飘过来几艘装饰花哨的彩船，为了引起游客观众的注意，船过来的时候吹着号角，响起来音乐。这边舞台上的女子天鹅舞结束，回到了后台，舞台上空荡荡。 人们伸长了脖子向江面瞧去，碧波身边的小女孩站了起来，右手指向彩船，“妈妈，你看，那几艘船好漂亮。” 独白在音乐声中响起，“赫哲族人实行氏族外婚制，一个氏族的人不能结婚。从前的旧社会，赫哲族青年的婚姻由父母包办，男子十八九岁、女子十五六岁就能结婚。男子到了成婚年龄，家长看好哪家姑娘，就由男子的父亲、伯父或叔父去女方家提亲，也有请媒人同去的。他们带着酒肉到女方家，酒过三巡，说明来意。如果姑娘的父亲也看中了男方，亲事很快就能说成。如果女方家对男方不满意而未答应，媒人就再去说亲，直至对方同意为止。女方同意，婚订成功。看，彩船过来了，这不是旧社会，而是我们的新时代，男孩子和媒人来女方提亲啦。” 这边舞台上一个穿着鱼皮衣服女孩子在几个女孩簇拥之下上场。 彩船靠岸，下来一行人，走在最前面唱歌的是来提亲的男孩子，他也穿着鱼皮衣服，手里拎着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几个随从穿着赫哲民族服装跟在后面。 接着，男孩子走上舞台，在女孩子面前表演捕鱼、狩猎，射箭，摔跤，一刀削成一个烤鱼的烤叉。男孩跟女孩的父亲说亲，媒人也开始唱歌跳舞。 剧情节奏加快，过小礼，过大礼，过大礼时，衣服、布匹、家具、首饰作为彩礼挑挑子搬上舞台。 总计二十分钟的舞台剧，从提亲、过礼、娶亲、婚礼、婚宴、回门，将赫哲族的结婚习俗表演的完整而有序，婚俗与本民族的民间音乐、歌舞、文学艺术、手工技艺融为一体，整个婚礼的氛围极为喜庆热烈。 表演结束，人们都站了起来，掌声雷动，小女孩跳跃着，“我要鱼皮衣服，鱼皮衣服——” 碧波看得有点激动，在观看整个婚嫁过程的时候，她摘去了太阳镜，为了看得真切。 虽然她一直生活在f县，也知道赫哲族的文化和历史，但这还是第一次观看赫哲人的婚嫁过程，还是在舞台上。 游客散去，到别的地方参观了。 碧波仍伫立在观众席前，对着舞台发呆。 “盛碧波——”一个声音打破了碧波的凝思。 碧波一转脸，越是不想看到谁，越是碰到谁。 邱雅雅费解的看着碧波，“你来观看赫哲婚嫁？” 碧波点点头，“我听说大乌山庄增加了表演类的节目，我对赫哲婚嫁感兴趣，就过来参观学习。” 邱雅雅仍是一脸的不解，“以后啥时候想来，告诉我一声，不用买票。” “谢谢。”碧波客气了一下，一脸真诚道，“雅雅，你这个赫哲婚嫁的节目确实很棒，如果再早一点登上舞台，肯定要上央视纪录片的，好的地方，我向你学习。说说，你是怎么想到这个主意的？” “传承赫哲文化，就是这么简单。赫哲的婚礼都被汉化了，所以，我只能提倡在舞台上表演一下。”邱雅雅插肩，饶有兴趣地说着。 “你们的舞台表演给了我一个重大启示，等回去后，我要提倡传承赫哲文化，保持赫哲族的婚丧嫁娶。”碧波扬了扬眉毛，眼睛里放着灵光。 “这个想法我早就有过，不过实现起来确实很难。毕竟汉族婚礼更简约，赫哲人为了省事儿，都按照汉族婚礼仪式举行，少有舞台表演的这种繁琐仪式。反正，我是没有实行下去，我确实试过了。”邱雅雅耸耸肩。 “我要试试。不管成败与否，我都想试试。将赫哲文化传承下去，我们每个人都有责任和义务。”碧波微笑着，戴上太阳镜。 这次邱雅雅倒是挺友善，一路送碧波到大乌山庄的门口，两个人告别的时候，邱雅雅忽然说道，“碧波，我希望你干得越来越好，这样我也能越来越好，你明白吗？” 碧波想了想，“有点不解”。 “因为没有竞争对手是一件非常无聊的事情，竞争对手越是强大，越是能历练自己的强大。不然，太无趣了。”邱雅雅再次耸耸肩。 碧波跟她击掌，“我一定努力，把小乌村建好。你也把大乌村建得更好，我们一起飞！” “一起飞！”邱雅雅说。 两个人第一次这么友好。 第78章 赴饭局 碧波从大乌山庄出来的时候，接到了她妈妈的电话。 “碧波，你知道你多久没回家了吗？”高锦云的大嗓门冲进她的耳朵。 “妈，我这段时间忙得脚打后脑勺。” “上央视成大红人了忙得忘记回家！”高锦云的口气里带有嘲讽。 碧波看了下时间，下午三点钟，“妈，我在大乌山庄，现在等车呢，那我不回村了，回去看看你和我爸。” “这就对了。我们都想你了，闺女，我告诉你，你上央视的事儿对门姜老师也看到了，还夸奖你了呢。自从你上了央视和龙腾卫士，我们单位好多人都看到了，见到就夸，你老妈我的脸上老有光了。”高锦云爽朗的笑声传过来。 继而，她又叽叽喳喳地说，“碧波，你到f县直接去乌苏里江大酒店二楼的牡丹厅，今天在那有个聚会。” “聚会？什么聚会？”碧波上了公交车，一面听那面高锦云兴致高昂地说，“你去就是了，到时候就知道了。” “可是，我想回家，我不想去饭局。这段时间，村里总是来客人，天天陪客，陪得累。”碧波坐在公交车上，眼睛越过车窗，望着窗外规整有序的大乌村，心里牵牵念的是怎样改造小乌村。 “碧波，你必须去。我跟你爸还有你二叔，我们都去。反正你到了f县直接去酒店，我跟你爸现在就出发，给你打这个电话也是让你回来赴饭局。” “好吧。”碧波有点无奈，面对大乌村的村容村貌，她好不容易有了点思路，不想让高锦云破坏了，急忙答应，这样高锦云才能闭嘴。 “告诉你，你必须去，必须，不然你爸妈的老脸就没了，我们答应人家了。” “好。” 碧波收了线，思绪并没在高锦云所说的饭局上，吃顿饭而已，她没放心上。 小乌村的村容村貌那也是规整有序，但环境跟大乌村相比还是差了许多，差在哪里，碧波的眼睛盯着外面的街景，忽然发现，小乌村的树木花草，还有广场设施不如大乌村。 一时间有点激动，她用手机把想法记录下来。 而这边，清扬是被高中同学李想拉到乌苏里江大酒店的。 高中时代清扬和李想是同桌，最要好的哥们，走得最近，高中毕业后大家都上了大学，大学毕业后各奔东西，但清扬和李想一直保持联系。 乌苏鱼品加工厂有了大管家之后，清扬回到了乡政府上班，这天他到县里开会，正好在乡村振兴局上班的老同学李想也去开会，便邀请清扬晚上跟他一起吃饭。 李想说他晚上相亲，让他帮忙看看，一想到相亲，清扬便一口答应了。 “喂，你的相亲对象在哪里工作？”清扬勾勾唇，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李想扬了扬嘴角，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保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么神秘，真有你的。” “清扬，你有对象没呢，你爸的那个徒弟葛晶莹，我记得咱们读高中的时候就追你，现在什么情况了。” “涛声依旧。不过，我的女朋友不是她。” “那是谁？我要看看，哪家的女孩子能拨动我们高冷傲慢的何清扬的心弦。” “跟你一样，保密！”清扬一个神秘的微笑，两个人向乌苏里江大酒店走去。 高锦云和盛放到了乌苏里江大酒店的时候，碧波和盛名还没有到，他们便到酒店的大堂沙发上等待。 沙发的旁侧放着一个杂志架子，盛放拿了本杂志翻阅起来。 高锦云的眼睛像鹰一样盯着门口，给碧波介绍对象的是盛名，他们根本不认识小伙子，只得在这里等盛名，总不能直接杀到牡丹厅，万一那小子没来，客人先到了，总是避免不了尴尬。 想着，高锦云又给碧波打了电话，告诉碧波他们在大厅里等她，千万不要贸然自己去了牡丹厅。 碧波说，“知道啦，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这种事情还用嘱咐吗。” 高锦云这才放下心来，但眼睛却不离开大堂的旋转门，左等右等，还是不见盛名的影子。 禁不住唠叨道，“你说，盛名怎么还不来，也不知道那男孩爸妈能不能过来。咱们来了一堆人，是不是有点太，太那个，重视了。好像咱们闺女嫁不出去了。” 盛放眼皮都没抬一下，淡然道，“盛名跟男孩的爸妈是朋友，说了，顺便朋友聚一下，才搞得这么大阵仗，订了乌苏里江大酒店。” 高锦云的眼睛都要望眼欲穿了，没等来盛名也没等来碧波，却等来了清扬！ 高锦云警戒地忽地站了起来，盛放被她的激烈动作吓了一跳，以为盛名来了，他也站了起来，朝旋转门的方向望去。 沙发在门的左手边，大厅的面积很大，显得空旷，但装修豪华，一圈沙发占据了左侧靠窗的位置。 清扬和李想一进来，便朝着左侧电梯的方向走去，在路过沙发的时候，他忽然注意到，有人在注视着他。 清扬脚步一滞，转眼一看，碧波的爸爸妈妈正站在沙发前，呆呆地望着他。 高锦云一看到清扬气就不打一处来，她一百个没看好他。 “叔叔婶婶你们好！”清扬过来打招呼，高锦云把脸一扭，没搭理他，倒是盛放攥着手里的杂志有点拘谨，但朝他回应了一个微笑。 一侧的李想对清扬说，“我先上去。”说着他便朝电梯走去，在李想看来，清扬不过碰见两个熟人而已。 “叔叔，你们有饭局吗？”清扬只得朝着盛放找话题聊两句。 “嗯，有个饭局。”盛放回答。 “我们是来相亲的，我家碧波一会儿在这里相亲。她二叔给介绍了个对象，在f县是公务员，人家上班没两年就是副科级了，而且在高端小区快乐里有一个一百八十平米的婚房，父母都有工作，父母有老保很重要，碧波也很同意这家条件，这不，我们在这里等碧波呢。她马上就来了！”高锦云说完不忘了白了清扬一眼。 “哎呀，锦云，你对小何说什么呢，小何，这事儿是这样的——”盛放要解释一下。 “你闭嘴，跟他有啥好解释的。咱家碧波就算不去京市也得找个县里的对象，一个小小的乡镇干部根本配不上咱家碧波。别跟他废话！”高锦云的话像机枪一样突突一阵扫射。 信息量有点大，让清扬有点应接不暇，刚刚还兴致很高地陪着李想过来相亲，现在就像被人冷不丁泼下一瓢冷水似的，将他内心的小火苗刷地浇灭。 盛放还要说点什么，被高锦云一拉，直接坐到了沙发上。 清扬的脸色很难看，他的手摸着衣兜里的手机，他想给碧波打个电话，想了想，还是放弃了，他上了电梯。 第79章 相亲晚宴 清扬到了牡丹厅的时候，李想的爸妈早就到了。 高中时代清扬没少去李想家里玩儿，熟悉他的爸妈，只是多年未见，但仍旧一见如故。 李想的爸妈都是体制内工作的人员，没经历风吹日晒的苦，便不怎么显老。 “哎呀，清扬，好久不见！”李想爸爸跟他来了一个亲热的拥抱，清扬也说，“叔叔，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清扬，听说你回乡里上班了，以后要常来常往啊，你回来跟李想有个照应。” “是啊，叔叔。我也这么想。” “清扬，你来了正好给李想当个参谋。他工作都好几年了，很多人给介绍对象都不肯看，这个小姑娘是上了央视和龙腾卫视的，长得很漂亮，我们在电视里见过，李想对她一见钟情，对，一个在电视上，一个在电视前，就这样托人介绍了一下。”李想妈妈絮絮叨叨地说着事情的前因后果。 清扬的表情管理水平还好，尽管楼下来了个小插曲，此时也没有完全影响他的心情。 他不能只听碧波妈妈一面之词，碧波妈妈一直不喜欢他。 几个人在室内寒暄着，李想接了个电话说，“他们来了，马上到。” 清扬表现出一副气定神闲，他倒要看看李想心里的理想女友到底什么样子，有没有他的碧波漂亮。 这边，当碧波赶到乌苏里江大酒店的时候，她跟二叔盛名脚前脚后。 高锦云看到碧波一身白色休闲装，戴着太阳镜，鼻尖上几颗小汗珠，头发也是松松垮垮地用鲨鱼夹束在脑后，一脸的风尘仆仆。 “碧波，你要不要回去换身衣服，这套衣服太随便了，也不好看。”高锦云尽量压低声音说。 盛名则是一手搭到了高锦云的肩头，趴到她的耳朵旁，“我的好嫂子，时间来不及了，人家都已经等半天了，我们赶紧上去。” 而后盛名朝碧波看了眼，继续道，“咱家碧波天生丽质，不用打扮也好看。” 碧波嗔怪着，“妈，不就是吃个饭吗，又不是相亲。” 盛名一听急了，“嫂子，你跟大哥没告诉碧波咱们是来做什么吗？” 高锦云急忙紧张地扯了扯盛名的衣襟，“别吵吵，我把她骗来的。” 碧波心里琢磨着小乌村绿化问题，没注意他们说话。 牡丹厅的门是开着的，盛名走在最前面，见盛名等人过来，清扬和李想一行人也齐刷刷地起立迎接。 高锦云第一个看到了清扬，她的脸顿时僵了僵，想起来这是相亲晚宴，把嘴里要嘲讽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盛放则是一脸尴尬。 而清扬再也压制不住情绪了，他看到碧波最后一个进来，低头摆弄着手机，跟在几个人之后，全神贯注地在手机上，一抬头，四目相对！ “清扬——”碧波下意识地收了手机，这边盛名给大家介绍着，碧波不得不坐下来。 情况有点意外！ 碧波望着清扬，除了意外，还有一脸的懵逼。 什么情况？她二叔介绍说，“这是李想。”什么理想、梦想的？ 碧波完全没搞明白，脸上的神情茫然，只瞥了李想一眼，她的目光就落在了清扬身上。 他黑眸深邃，目光凌厉如锋利的剑刃，一张帅气的脸面无表情，下颌紧绷，人如万年冰川，寒气逼人。 他这是怎么啦？ 碧波的对面坐着李想，斜对面是清扬。 服务员开始走菜，全鱼宴，在f县能拿得出，叫得响的也就是全鱼宴了。 男生喝啤酒，女生喝红酒，李想的母亲跟高锦云坐在一起，李想的父亲跟盛放坐在一起。 为了相亲，李想穿了身正装，西装革履，显得精气神爆棚。 但身边坐了个何清扬，他有着古希腊战神一般的绝世容颜，虽然他只穿了套白色休闲服，简单又随意，却生生地将李想比了下去。 高锦云第一个发现碧波的套装跟清扬的套装虽然不是一个品牌，但他们的装束，很像——情侣装。 这么想的时候，高锦云心里咯噔一下，表情变得有点不自然。 “清扬，你跟碧波在一个乡镇工作，熟悉她吧。”李想随意说了一嘴。 “嗯。”清扬的声音有点似醉似颓，听不出起伏。 而碧波看到自己妈妈跟李想妈妈的近乎劲儿终于搞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儿，原来二叔做媒，给她和李想介绍对象，只是她没搞懂，清扬怎么掺和进来的？ 碧波只觉得好笑又无奈，这么多人也不好直接回绝李想，说清扬是她男朋友，那样让人家太难堪了。 只得回头跟李想解释一下了。碧波琢磨着，眼睛时不时落在清扬身上，看到他一会儿冰雕脸，一会儿石化的表情，她便忍不住想笑。 高锦云看李想，怎么看怎么顺眼，不住地夸赞，“李想这孩子，我当真是喜欢，仪表堂堂还不说，情商高，年轻有为，小小年纪已经是副科级了！”她又拿副科级来刺激清扬。 李想倒是聪明，急忙转移话题，“阿姨，副科级不算什么，多得是呢。我这位清扬同学，虽然不是副科级，但人在京市曾经混得风生水起，如果不回来，现在都是霸道大总裁了。” 清扬嘴角扬了扬，四两拨千斤回了句，“好汉不提当年勇。” 高锦云撇撇嘴，继续夸赞李想。 她这么夸李想，李想妈妈那边不住地夸碧波，整顿饭，两个女人的话最多。 盛名则是一会儿跟李想谈谈乡村振兴的事儿，因为李想在乡村振兴局，他在农业农村局，两个单位经常有交集，话题便比较多。 盛名为了不冷落身边的大哥，一会儿跟大哥盛放聊聊学校里竞争职称的事儿，盛放要竞争副高职称，偶尔还要兼顾清扬，可谓左右逢源。 李想时不时的看向碧波，他也发现了碧波的眼睛总是落在清扬身上，他没多想，可能是他们熟悉，不好意思看他。 晚宴结束后，碧波跟着爸妈回家去住，清扬则是一个人打车回乌苏里乡家里。 盛名留下来问李想一家人，“我侄女，你们满意吗？小丫头今天没打扮，打扮起来肯定比现在好看。” “满意，满意，相当满意。不但漂亮，还落落大方。”李想妈妈嘴快，抢先回答。 李想爸爸沉吟了一下，看了看儿子，“你什么想法。” 李想笑着，“挺好的。” 李想爸爸郑重地对盛名说，“老盛啊，你告诉碧波，跟李想如果成了，我们不可能让她在小乌村上班，肯定要调回县里。” “你们相中就好，碧波那孩子，肯定也会相中，这两个孩子在一起，郎才女貌。”盛名说这话的时候没争取碧波的意见。 他认为，碧波肯定会同意。 第80章 面子和里子的道理 回家的一路上，高锦云都在给碧波灌输李想的各种信息和各种好。 “人家李想的爸爸在县工会上班，还是工会的副主席呢，妈妈是教育局的会计，会计，那是啥概念，跟他家攀上亲家，你爸妈的职称都有望了！” “李想这人别看长得没有何清扬精神，但男人长那么精神有啥用呢，会有别的女人惦记！” “碧波，我跟你说的这些你一定要往心里去，错过了李想，你会后悔，那个何清扬一个小小的乡镇干部，我压根就没瞧上眼。” “对了，碧波，你跟李想结婚的话，面子上也过得去，跟那个何清扬结婚，还不得让对门的姜婷老师笑掉大牙！” ...... 说曹操曹操就到。 走到小区门口，正赶上姜婷跟女儿宁宁走了出来，面对面，怕是高锦云的大嗓门都被姜婷听了去。 “哎呀，宁宁回来啦！宁宁真是越来越漂亮了！”高锦云急忙夸道。 “宁宁，工作忙吗？”碧波微笑着打招呼。 在学校里，高锦云最讨厌的就是姜婷了，偏偏搭班子几次她都跟姜婷搭一个班级，姜婷是班主任，她是体育老师，免不了受班主任的气。 姜婷动不动就占用了体育课上英语，英语重要，体育就不重要了吗，中考是不考体育，可体育能让孩子们放松，强身健体才是硬道理。 但体育老师终是争不过英语老师。 英语老师又是经济学科的老师，平时补课一个小时要两百块钱，妒忌的高锦云眼睛都红了。 高锦云见到姜婷等于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自从碧波从京市回来到小乌村上班，姜婷没少冷嘲热讽，但当她在电视里看到碧波上了龙腾卫视和央视以后，便不再讽刺高锦云了。 姜婷的女儿宁宁在省农业农村厅工作，自己女儿再怎么上电视也是在一个小村子上班，高锦云顿时觉得脸上无光。 暗恨碧波放弃京市的工作来这里，心里顿时又是一阵酸涩，竭力地管理表情。 “你们一家三口这是饭局去了——”姜婷跟高锦云打招呼，该有的面子功夫还是要有的。 盛放话少，点点头。 高锦云气不过自己的女儿明明比宁宁优秀，现在落得个小村庄工作，便道，“她二叔给介绍对象，相亲去了。” 高锦云没有隐瞒的原因是想炫耀一下碧波回来找对象标准会很高的。 “男孩在哪儿上班？”姜婷老师一面打听一面转脸看向自己女儿宁宁，“宁宁，你看碧波都开始相亲了，你比碧波大五岁，你还不抓紧，妈都要急死了。”她说的这句话是真话，一直着急宁宁的终身大事。 “妈——再催婚我不回家了。”宁宁一句话让姜婷闭嘴。 姜婷无奈地看向高锦云，脸上表情有点可怜兮兮的，她少有的这副模样，很让高锦云解气。 “她二叔给介绍的是县工会副主席儿子，在乡村振兴局上班，这孩子妈妈姜老师你也认识的，教育局的会计——” 高锦云看着姜婷的反应，果真，姜婷的眼睛起初亮了一下，而后黯淡下去，说着，“真不错真不错。” 忽然又想起什么来，“高老师，上次在咱们学校门口见到的那个男孩子长得很帅，那个不是碧波的男朋友吗？” 碧波明白了，清扬找过她妈妈，急忙插话道，“姜阿姨，您说的那个很帅的男孩子是我男朋友，今天我是被我妈和我二叔给骗去相亲的！” 宁宁扑哧一笑，“碧波，我懂你。” 高锦云脸上笑容一下子僵住，姜婷不禁冷笑，“高老师，孩子的婚事让他们自己做主，你就别瞎操心了。” 高锦云只得点头，怒火简直在头顶燃烧，急忙说家里还有事儿，就要溜。 偏偏宁宁有事要跟碧波说，省厅要搞个调研，宁宁要跟碧波做个问卷调查，两个人又互加微信，这个过程让高锦云和姜婷都觉得漫长，她们想立刻马上看不到彼此最好。 这次碰面，她们看到了彼此的软肋和伤疤。 碰见姜婷让高锦云心塞，一进门，盛名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盛名知道，在哥哥的家里嫂子说了算，电话便打给了高锦云，把李想爸爸的话转述了一遍。 高锦云叹口气，“盛名啊，李想这孩子我是打心眼里喜欢，很看好他，可是，这事儿我说了不算，碧波她——”高锦云看向碧波。 碧波当即说道，“妈，你把电话给我，我跟二叔说。” 高锦云又看看盛放，盛放一声叹息，“我就说这事儿不告诉碧波不行，碧波都有男朋友了，你非要瞎操心。” 高锦云的脸色很难看，碍于手里的电话还在线上，不好发作，只得把电话给了碧波。 “二叔——” “碧波啊，李想爸爸说了，你俩成了的话，不可能让你在乡下上班，他家的人脉广，肯定要调回县里的。省得你住屯子，回城还得好几十里路，很不方便。李想家境殷实，我也了解他，不管是人品还是能力，都值得称赞，二叔觉得这门亲事你慎重考虑一下，不要急于拒绝！” 盛名到底是官场上混的，高锦云只说了句她说了不算，盛名便猜到了出现什么情况了。 “谢谢二叔对我终身大事的关心，我也觉得李想确实不错，家境殷实，个人优秀，理想中的男朋友。”盛名懂得社会上那套官腔，碧波也深谙，虽然她在小乌村上班没多久，但她是个聪明通透的姑娘，跟乡书记打过几次交道，跟县长也接触过，很快学会了说话的艺术。 “二叔，如果我没有男朋友，肯定首选李想，可是，我有男朋友了，我妈不太满意我男朋友是个乡镇干部，所以才答应您安排的相亲。”碧波停顿了一下，给盛名说话机会。 “啊，这样啊——”盛名沉吟着，半晌，“碧波，错过了李想，你可不要后悔。你男朋友是哪个乡镇的，谁啊？” “乌苏里乡的书记助理，他叫何清扬——” “清扬啊！” “二叔，您认识清扬？” “我跟清扬不熟悉，但在f县谁不知道他跟京市京华集团总裁沈巍的关系，就你们那个乌苏鱼品加工厂你以为是你招商过来的吗，那不是何清扬关系过来的吗，这小子很有能力，我很看好他。换做别的乡镇助理，可能二叔要劝劝你，别错过李想，但何清扬，他自身实力强大，错不了。那李想爸爸那边我告诉一声。” 碧波收了线，高锦云便嘤嘤嗡嗡地哭了起来，“盛碧波，你真是不懂事儿，明明知道我跟姜婷不对付，还在姜婷面前不给我面子，让我以后在学校，在姜婷面前还怎么做人呢！就算你不同意李想，也不必在姜婷面前说实话——” “妈，就算我瞒得住一时也瞒不住一世。根本不想跟李想处对象，姜婷早晚得知道。” “至少现在你不说没人知道。就不能给你妈点面子吗，当众打脸，还是我的仇敌——”高锦云从嘤嘤嗡嗡地哭变成了嚎啕大哭。 “我委屈啊我！你从京市回来，我跟你爸在学校里就抬不起头来，指望你找个有头有脸人家的对象，结果找了个跳大神的家庭，传出去，我没脸活了！” “你别作了！还嫌家里不够乱吗！一天天的，就知道面子，面子，碧波别听你妈絮叨，面子光鲜不重要，关键是里子要舒坦，你自己认定的男朋友合适就行，里子好就行。面子无所谓。”盛放很烦，却也没辙，他发脾气的时候，高锦云压根不理会。 “李想的家庭不但面子好，里子也好。”高锦云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说。 碧波默不作声，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心里也挺难受，她为石磊放弃京市教师的工作，已经走错了。这次为清扬放弃高标准的男朋友，不知道对错？ 第81章 我有酒，你有故事 整顿饭，清扬都没胃口，很气闷，本来想找碧波谈谈，希望是个误会，回去的一路上，又觉得没必要。 或许，他只是她的备胎而已。 清扬回到家的时候，气闷又沮丧，脸上挂着冰，整个人如同掉进了寒潭冰窟。 母亲郑敏从来没见过儿子这等神情，给何熙使了个眼色，何熙也发现了儿子的不对劲。 何熙正在日夜兼程赶制一件鱼皮衣服要参展，他正专注于鱼皮的拼接，这个环节也很重要，拼接不好容易不平整。 他的眼睛已经花了，戴着老花镜，眼睛越过老花镜的镜框看到清扬气鼓鼓又似乎很悲伤和颓废的样子，让他十分不解。 清扬，他一向自视清高，骄傲又快乐的一个人，像今天这个情况，从来没有过。 “清扬，你失恋了？”何熙以敏锐的洞察力观察到只有失恋这一种可能，他才会如此情绪低落。 “没有。”清扬走进自己的卧室，砰的一声关上门。 何熙再无心情摆弄鱼皮衣服了，他起身跟郑敏面面相觑，郑敏低声说道，“他是不是跟碧波闹别扭了。” “应该是。”何熙揣测着，心里暗喜，他希望他们关系不好，他才高兴，那样，葛晶莹就有希望了。 何熙到郑敏耳朵旁，悄声说，“让晶莹来——” 郑敏瞪了他一眼，“这个时候不妥吧，他心情不好，你让晶莹过来有什么用，他又不喜欢晶莹。” “听我的没错，你让晶莹过来，我给她出个主意，快去打电话。” “我不打，你又不是不知道晶莹电话号码。” “不听话了是不是？这都晚上了，我一个老头子给小女孩打电话成何体统！”何熙沉下脸来，发怒了。 郑敏怕何熙发火，她去给葛晶莹打了电话，让她快点过来。 葛晶莹住在乌苏鱼品加工厂，这天晚上，她发现碧波和清扬都没有回来，她猜疑着，难道，他们在一起了？ 接到师母的电话，她开车一路狂奔去了何熙家里。 到了何熙家里，何熙跟她嘀咕了几句，葛晶莹终于明白了，原来清扬和碧波闹别扭了。 何熙将一瓶烈酒拿给她，还拿出几样下酒小菜，葛晶莹诡秘地一笑，敲开了清扬的门。 深更半夜，葛晶莹过来了，清扬有点意外。 门半开着，厅堂里的何熙跟老伴早就躲进了自己的卧室里，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葛晶莹一侧身进了清扬的卧室，把几个下酒小菜放到了写字台上，“清扬，我等你和碧波回来，左等右等没等来，一个人没意思，就过来找师父师母聊天，师父说你在家呢。我有酒，你有故事。我们喝点——” 葛晶莹拿起酒，往杯子里倒酒。 葛晶莹不但能歌善舞，还擅长喝酒，别说啤酒，烈性白酒都没有问题。 换做平时，清扬对葛晶莹躲之不及，可今天，他心情不美丽，加之跟李想已经喝了一杯白酒，葛晶莹拿出酒来的时候，他一心想把自己灌醉，便拿起杯子喝起来。 气氛显得有点沉闷，只听见葛晶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听不见清扬说话。 郑敏沉不住气了，走了出来，故意拿着东西到客厅转了转，眼睛飘过清扬的卧室，卧室门关着，时不时传来葛晶莹的笑声。 郑敏回屋跟何熙报告里面的情况，他们就这样虚掩着门，趴在门边隔着客厅，听对面清扬卧室里的动静。 “我希望他们发生点什么，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清扬和晶莹不就——”何熙神情诡秘，神经兮兮地说着。 “这能行吗？”郑敏有点担心地说，“咱们的儿子，那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他不喜欢晶莹。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分呢。” “你懂啥，别说话了，听着动静。”何熙说。 碧波在家被高锦云一阵唠叨，也是心烦意乱，尤其想到清扬可能误会她了，她给他发微信解释了一下，清扬没回复她，她在家便待不下去了。 “碧波，都这么晚了，你干嘛去？”高锦云红着眼睛，追了出去，碧波已经下了几个台阶，“妈，你进屋去吧，我还有工作没干完，我回村。” “这么晚了，不安全，非要走的话，让你爸跟你回去。”高锦云担心地说。 “没事儿，我打车，有个认识的司机。”碧波已经跑没影了。 碧波打车直接到了乌苏里乡，清扬的家门口。 晚上十点多钟，这个时间的乡下多数人家都关了灯，路灯都关了，四处一片漆黑，夜黑得有点可怕。 但，当出租车停到清扬家的时候，这里居然一片巨大的明亮！ 五间正房，每个房间都是一片赤白的灯光，灯火通明。 坐在出租车上，清楚地看到客厅里空荡荡，而卧室都拉着窗帘，尤其清扬的房间，拉着纱帘，里面两个人影，一个是清扬的影子，另外一个是个梳辫子的女人，从那身形上可以判断，那是葛晶莹。 碧波心里咯噔一下。 “到地方了，下车吗？”司机问道。 “稍等，我可能要回小乌村。”碧波回答司机，眼睛却不离那两个人影。 室内，清扬已经喝得酩?大醉，而葛晶莹微醺。 恍惚中，眼前的女子变成了琼花玉貌，娇艳欲滴的碧波，她一双勾魂夺魄的眼睛凝视着他，让他一眼就沦陷。 就这样，清扬拥抱了葛晶莹！ 碧波在车上看呆住了，半晌，他们依旧在紧紧相拥，碧波告诉司机，“去小乌村。” 碧波走后，并不知道，清扬喝了过多的酒，拥抱了葛晶莹之后，他什么都没做，倒下倒头就睡了过去，害得葛晶莹又是帮他脱衣服，拖鞋子，在他身边守了半宿。 何熙夫妇更是惨，他们一会儿假装去厕所，一会儿假装口渴，反正各种理由出入客厅，但清扬的房门紧闭，直到传来呼噜声，他们才去敲门。 没人开门，郑敏只得悄悄推开门，两个人俱是一愣，清扬已经躺在床上呼噜，旁侧的葛晶莹坐在椅子上，趴到写字台上睡着了。 第82章 情敌上门 清晨，当清扬从睡梦中醒来，葛晶莹已经把熬好的粥端进房间，坐在一旁等他醒来。 “我在等你醒来。”葛晶莹眨着会说话的眼睛，这样动情的话，如此深情的眼神，确实容易让人心动。 清扬只觉得一阵头疼，努力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跟断片了一样。 “晶莹，你什么时候来的？”清扬想坐起来，忽然发现自己居然脱得一丝不挂！ “我昨晚来的，陪你喝酒了，我们还拥抱了呢，你抱我抱得很紧，你不记得了？”葛晶莹故意提起。 清扬一听，脸一阵红一阵白，“晶莹，对不起，我昨晚喝多了，只记得碧波在这里，我把你当成碧波了。” “清扬，昨晚你睡下的时候没脱衣服，是我帮你脱的衣服。” 一句话，羞臊的清扬的脸红到耳根，他警觉地将被子抻了抻，担心春光外泄。 一想到自己目前一丝不挂的处境，甚至有点恼，这个葛晶莹，她已经不止一次地看他的身体，他的清白没了，顿时，一种悲伤席上心头。 “晶莹，你先回避一下，我穿衣服起床。” 葛晶莹点点头，走了出去。 清扬穿好衣服，心里越发不舒服。 当他拿起手机想看看里面有没有碧波的留言，他想多了，碧波没有解释昨天跟李想相亲的事情，没有任何留言。 他并不知道，碧波给他的留言被葛晶莹删除得一干二净。 碧波回到乌苏鱼品加工厂的宿舍后，一夜未睡，清晨便开始收拾东西，她果断回到了村委会去住。 她觉得她跟清扬没什么好解释的。 一时间，碧波的情绪再度陷入低沉状态中，石磊移情别恋甩她，清扬又跟葛晶莹好上了，再度抛弃她，小乌村本是治愈她的，此刻，变成了再度伤害她的地方。 碧波本想让老尤头开车接她，把东西拉回村委会，老尤头说她女儿要办置婚礼，他要去帮忙。 碧波只得给妇女主任田野菲打电话，田野菲动作极快，风风火火开车过来，帮她把东西运了回去。 “碧波，怎么啦？脸色不好看，生病了吗？”田野菲一面开车一面从倒车镜里瞧向碧波。 碧波摇摇头，“昨晚一夜未眠，没休息好。” “怎么啦？不开心？” “也没什么，家里的一点事情，过几天就好了。” 田野菲一听家里的私事儿，便不再多问。 “碧波，我那个死对头，老尤头的女儿尤利娅要结婚了，你知道吗，正在筹备婚事呢。” 碧波在大乌山庄刚刚看过了赫哲人婚庆的全过程，计划回来做宣传，让小乌村的赫哲人婚礼也按照赫哲习俗去办，但经历昨晚的事情，她有点提不起精气神来。 “碧波，你不是要提倡传承赫哲文化吗，尤利娅是赫哲人，这个机会不错，老尤头又在村委会当更夫，比较容易沟通，你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炒作一下。” 田野菲的话并没有提起碧波的兴致，她只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碧波到了村委会自是心绪烦乱，想着趁着年轻要不要离开小乌村，再去京市打拼，这次她已经没了考公考编的机会，因为小乌村的合同是五年，满五年后她才有外考的机会，不然毁约，她是被黑名单的。 但她可以去国企或者私企。 早饭后，葛晶莹回了小乌村上班，今天她有鱼皮画的课程。 而清扬没急着上班，而是到镇上买了一把锁，把他的卧室上了锁。 何熙看着，很是不解，“清扬，在家里你安锁干嘛？难不成谁还进你卧室偷东西——” 清扬垂着眼睑，闷声闷气地说，“我担心你们引狼入室，到时候我的清白就没了。”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何熙不高兴了，沉下脸来，瞪着眼睛喊。 “您心里清楚。” “我清楚什么我？我不清楚，你好好说话行不行，整这阴阳怪气的。”何熙吵着，一把扔掉手里的一块鱼皮。 “爸，您应该从政去，动起心思来，我连您的十分之一还不及呢。”清扬说完，咣当一声把卧室锁上，直接去了乡政府。 “你——你——你这孩子你啥意思！”何熙气鼓鼓地在后面吼着。 乌苏鱼品加工厂那面有了大管家和销售经理，清扬不用过去了，安心到乡政府上班。 清扬到了乡政府以后，朱书记就把他叫到了办公室。 朱书记的办公室里还坐着一个人，昨晚他们一起吃饭的李想。 他来干什么？清扬心里咯噔一下，他追碧波追到了乌苏里了！ “清扬，你看，你老同学来了——”朱书记笑着，手里拿着茶杯，用盖子撇着里面的茶叶末。 李想抿嘴笑着，从沙发上起来，跟清扬打招呼，“老同学，这回我们要一起工作了——” “一起工作？你调到乡下来上班？”清扬一脸好奇。 “清扬，刚刚我跟朱书记还说呢，昨晚我们还在一起吃饭，谁曾想，今天到单位上班，领导告诉我，乡村振兴局派下去两名驻村干部帮助村子振兴，搞试点，全县选了两个村子，一个是标杆村大乌村，一个是风头正盛的小乌村，我选择了小乌村，昨晚跟碧波一起用餐，我很喜欢跟她一起工作。” 说完，李想看着清扬，眼睛里满是挑衅。 昨晚，在见到碧波之前，他们还是好同学好哥们，而现在，似乎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两个人，一下子变得疏离起来。 清扬的眉头拧了拧，总是洋溢着轻松神情的他，忽然表情凝重，哽咽着，艰难地说了句，“好啊。” 朱书记一边喝茶一边说，“清扬，你把李想主任送小乌村去，交代一下碧波，配合他好好开展工作。” 他妈的够狠，让他何清扬把情敌送到心爱的人身边，清扬简直要气爆炸了。 “朱书记，我手里有个文件没整理完，让他们别人送李主任过去吧。”清扬要推脱。 “你那个文件不用着急，你还是先送李主任过去。”朱书记看了看表，“你们出发吧，到小乌村还得半个小时呢。” 清扬只得点头，看向李想，“各自开车，还是坐我车去。” “各自开车吧，我回家也方便。”李想建议。 清扬的二手夏利车在前面慢悠悠晃悠着，几乎三十迈速度，李想的大众在后面跟着老牛拉车的速度前行。 清扬觉得他这本百科全书面对情敌找上门的危机，百科全书无解。 第83章 撺掇举行赫哲婚礼受挫 碧波站在村委会的窗前，望着远处静静流淌的乌苏里江发呆，碧蓝的天空，蓝色的河流，这里，在几个月前治愈了她，此刻，她不想让自己再度陷入难过。 何清扬，她与他认识才多久，罢了罢了。 碧波安慰自己。 工作总要开展，即便她可能离开小乌村，赫哲人婚礼的习俗她还是希望传承下去，想着，动了动脑筋，她把傅强叫了过来。 尤丽娅追傅强追了十几年，这事儿谁都知道，她想让傅强说服尤丽娅举办一场赫哲婚礼，顺便村委会借机炒作一下。 傅强一身迷彩服，脑后扎着一只小辫子，确实帅气高大威猛，很有魅力，很迷人，有点像大明星费翔，难怪尤丽娅和田野菲为他争风吃醋十几年。 碧波嘴角上扬，觉得好笑，把事情跟他说了一下。 傅强倒是不外，坐到了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很随意，托着腮，眨巴了下眼睛，“碧波，你说别的事情还行，我为你赴汤蹈火都在所不惜，但你说，我跟尤丽娅这种关系，你懂的，她最恨的人就是我了，这事儿我倒是能去说，关键我担心我去说不起正面作用，起了负面作用，到时候你就更难说服她了。” 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着碧波，那神情好似在说，盛碧波啊盛碧波，亏得你想出这等馊主意来。 “尤丽娅不是很爱你吗，我觉得她最听你的话了。” 傅强笑了，摇摇头，伸出右手食指做了个摆手动作，“她如今要结婚了，未婚夫也知道她追求我的事情，我去说这件事，被她未婚夫知道了，我这不是诚心去找打吗，碧波，这事儿我去说，肯定不合适。” “我觉得你是她的男神，男神的要求，肯定不算事儿。” “这样吧，碧波你自己先去说，或者找老尤头跟她说，不行以后，我再试试，但我试试的结果不一定成功。现在人们办婚礼为了简单方便都按照汉族习惯，赫哲婚礼操心又费事，我看这事儿不太行。” “好吧，我自己先去试试，不行我找老尤头，老尤头说服不了她，最后你上场，实在不行也没辙了。关键最近也没有办婚礼的，就尤丽娅独一份。”聊天的过程中，碧波发现心情好多了，工作起来的确是个转移注意力，抹去悲伤的办法。 自从尤丽娅要结婚，老尤头只有晚上来村委会打更，白天他去女儿那里帮忙。 尤丽娅的家是三间贴着白色瓷砖的大房子，旁边还有车库，院子里也开辟出两块地，与其他人家不同之处，没种蔬菜，种植了花草。 碧波看到那些在北方不常见的花草，发现尤丽娅是个很有生活情调的一个人，小院子布置的很温馨。 走进室内，同样布置的浪漫温馨，甚至角落里用鲜花点缀，桌布都是很文艺范的图案，布偶装饰房间的角落。 一般人家都是白色涂料漆，尤丽娅把各个房间墙壁粘贴上带着暗纹的壁纸，显得高档又温馨。 碧波走进客厅一眼就注意到床上的洁白婚纱，心里一凉，尤丽娅的婚纱都准备好了，她来怕是白费口舌。 家里只有尤丽娅和两个平时要好的小姐妹在家，三个人扯着婚纱，闲聊着。 见碧波走进来，尤丽娅急忙起身，“碧波，你来了，正好帮我看看婚纱。” “好啊——”碧波说，“你穿上，我们帮你看看。” 尤丽娅拿着婚纱到另外一个房间里去换，没一会儿，她两手扯着婚纱裙摆，走了出来。 她的两个好友惊呼着，夸赞她穿婚纱漂亮。 “碧波，你说好看吗？”尤丽娅见碧波并没有表现出像她的好友一样的惊讶，心下怀疑自己穿婚纱不好看。 碧波点点头，也跟着附和，“很漂亮。” 尤丽娅一脸不解的神情，她走到镜子前转了转，前后看了一遍，“碧波，你骗我，你心里肯定不这么想，你觉得我穿婚纱不好看吗？你实话实说。” 碧波觉得她也不用绕弯子了，干脆直截了当，“不是不漂亮，有点不适合穿婚纱。” “不适合？”尤丽娅不懂，她的两个小姐妹更是不懂，其中一个问道，“我看尤丽娅穿婚纱很漂亮，怎么会不适合呢？难道是款式不适合吗？” 碧波走到镜子跟前，站在尤丽娅的身后，“其实，你穿婚纱很漂亮。但我认为婚纱嘛，你拍婚纱照的时候已经穿过了，结婚的时候，按照你教依玛堪老师的身份更适合穿赫哲族的民族服装结婚，更漂亮。” 说到这里，碧波停顿，看尤丽娅的反应。 果真，尤丽娅的眉头跳了跳，轻轻摇了摇头，“穿民族服装就要举行民族婚礼，现在谁还按照赫哲族的婚俗办婚礼，那样，费时费力的。再说我也不喜欢繁琐的婚礼，就到按照汉族民俗办个婚礼，简单一点为好。” “可你是赫哲人，按照赫哲民族的婚俗举办婚礼会更有意义。” “不，现在赫哲人跟汉人没什么区别，生活方式，风俗习惯都跟汉族差不多的。一个婚礼，又不能扭转赫哲人的风俗习惯。” “你可以的，尤丽娅，你完全可以的，你能在小乌村树立榜样，力挽狂澜，那样，自你之后，只要赫哲人办婚礼就按照民族习俗来举办，既传承了民族文化，又是一场极有意义的婚礼。” “碧波，你过来好像不是为了参观我的婚庆装扮，仿佛就为了劝我穿民族服装，大搞回归民族礼仪的形式，是这样吗？” 碧波点点头，“是这样，因为目前小乌村只有你要办婚礼，而我参观了大乌山庄的赫哲婚礼表演之后，我想把舞台表演变成现实中的婚礼，以此弘扬赫哲民族的婚庆习俗，将要流失的非遗文化捡回来。” 尤丽娅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顿时不高兴了，一甩手，托着婚纱去另外一个房间换掉婚纱，穿上平时的衣服，很显然，她不高兴了。 “碧波，如果是你的婚礼，你也穿赫哲民族服装办赫哲婚礼吗？” “如果我嫁的是赫哲人，我愿意举行一场赫哲婚礼。”碧波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漫过一丝悲伤，清扬是赫哲人，不过，现在她不相信他是爱她的。 尤丽娅的一个女友撇撇嘴，“碧波，我们理解你的想法，你是村书记，希望有点业绩成果，但你的业绩成果也不能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比如，尤丽娅不喜欢赫哲婚礼，你来做思想工作，我觉得这件事很不道德，为了自己的业绩，让别人做不喜欢做的事情。” 另外一个女友也附和道，“是啊，现在谁结婚不穿婚纱呢。碧波，你的想法都不该说。” “我也就是说说而已，建议一下，并没有强迫的意思。”碧波急忙解释，“还有你们说我为了政绩，真是冤枉我了。一个赫哲婚礼，我能有什么政绩，不过是觉得传承赫哲文化我有责任和担当而已。” “那你去找别人吧，我肯定不会答应的。”尤丽娅态度很坚决。 碧波点点头，一脸的挫败感。 第84章 两个开战的男人 清扬和李想到小乌村村委会的时候，碧波并不在。 村委会静悄悄，只有傅强一人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腿搭在长条木凳上，闭着眼睛，吊儿郎当的样子。 他闭着眼睛琢磨着碧波成败与否，汽车驶进村委会的声音，他懒洋洋地睁开眼睛，见来了两辆车，有一辆是清扬的二手夏利。 另外那辆大众陌生牌照，他懒得搭理，继续假寐。 “傅强，碧波在楼上吗？”传来清扬的声音。 傅强睁开眼睛，见清扬带一个一板一眼西装革履的人过来，看样子又是来检查的，他打着哈欠，一副很不欢迎他们的样子，“碧波，出去了。” “干嘛去了，知道吗？”清扬问道。 “我怎么能问人家书记干嘛去了，你自己打电话，又不是不知道她手机号。”傅强没好气地说。 傅强是个骄傲的人，什么乡镇干部，县里的领导，他傅强无欲无求，从来不讨好这些人。 清扬也知道他这副臭脾气，也不与他理论，也不给李想介绍这人是谁，让李想自己去认识他吧，他没有义务帮他介绍这是谁，那是谁。 反正，李想来小乌村这件事，清扬在心里对他十分不满，分明就是来跟他抢女朋友来的。 昨天，他跟李想还是老同学，好哥们，今天这种塑料花友情折了，友谊的小船翻了。 一路上，清扬想象了各种见面场景，结果，想象作废，女主不在。 但，女主总会回来的。 “清扬，你还有材料没弄完，你回去吧，我在这里等就行了。”李想在院子里来回走着，观看四周环境。 “来都来了，送人送到底。走，到碧波办公室坐会儿。”清扬说着兀自走了进去。 李想质疑道，“主人不在家，我们去她办公室好吗？” “我女朋友，我来这里随便。”清扬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点骄傲。 一旁半躺着，悠哉游哉的傅强听出点端倪，什么情况？ 傅强腾地起来，把插在上衣兜里的太阳镜拿出来戴上，动作迅猛，吓了李想一跳，转身看了一眼这个人，心里暗想，这个人怎么回事儿，有病吗！ 傅强插肩站在门口，望着两个人走上楼，他也跟了进去。 清扬进了碧波办公室，以主人的姿态坐到了碧波的办公椅子上，而后让李想坐到旁侧沙发上，傅强也走了进来，插肩倚在门口，这尊佛大有帮助主人看家的意思，我看你们谁敢偷东西，老子就在这里瞅着你们！ 清扬不以为意，眼睛直视着李想，面貌里没有半点善意。 清扬再也按捺不住了，“李想，你知道吗？” “什么？”李想也直视着他，两个男人对视，彼此没有半点谦让退却的意思。 卧槽，这就开战了！傅强转转眼珠，还好，他戴着墨镜，对着两个人，他们看不见他的眼睛，就看不穿他的心思。 “碧波是我女朋友。”清扬几乎咬牙切齿地说出来。 “嗯哼，怎么了？”到了李想这里，语气变得轻描淡写。 这样的语气让清扬更加恼火，他从来没有这样窝火生气过。 “昨天的事情，你跟碧波相亲了。”清扬跟小孩子翻小肠一样数说起来。 “我又不知道她是你女朋友，知道的话，也不能带你去。不知者不怪。”李想的语气轻巧，狡辩极强，一听也在理。 “现在你知道她是我女朋友了，那么你还要在小乌村驻村吗？”终于，清扬说到了他的痛点。 “清扬，我搞不懂了，碧波是你女朋友，跟我在小乌村驻不驻村有关系吗？”终于，李想也加重了语气，没了善意。 “有关啊，昨天你们相亲了，今天知道了她是我女朋友，你就不该来这里驻村，你故意的是不是？”砰的一下子，清扬的拳头就敲在了桌子上。 卧槽，这小子脾气不小啊，真是没看出来。傅强的动作从插肩，变成了双手插进裤兜，依旧倚着门，听着里面的两个人掐架。 男人八卦起来，绝对不逊色女人。 此刻的傅强，满心八卦，兴致极高，甚至，他的眼睛是弯的，想不到这个碧波这么拉风，两个男人为了她在这里开战，当着他的面。 这两个人都不害羞，他就更无所谓了。 李想哼了一声，“清扬，你这话就不对了，碧波如果是你媳妇，那我还不能来这里工作了呢。这是组织安排的，不是我自己来的。不信，你去问我们领导。” “你少拿领导来压我，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来明明就是为了碧波，你肯定是喜欢上她了。你早不驻村，晚不驻村，昨天相亲，今天就来驻村，你这点小伎俩，你当我是三岁小孩看不出来吗！” “清扬，随便你怎么想吧，我还没有那个能力，想来驻村就能来，反正这就是组织安排。” “你少狡辩，谁信你的鬼话。” “清扬，你在京市呆那么多年，都白呆了。你看你现在，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一说话满嘴醋意，哪里像个男人。”李想毫不掩饰他的冷笑。 “只要是关于碧波的事情，我无法做到冷静，随你怎么贬低我，反正你心里有鬼，你自己清楚。” “我知道什么啊，我不知道。” 清扬简直被李想气坏了，“你现在就是一副无赖的模样，碧波不会喜欢你的，你还是别在这里驻村浪费时间了，驻上一辈子打光棍碧波也不会同情你，只会看不起你，臭无赖一个。” 此刻，清扬的话毫不客气了，他的表情气呼呼像个孩子。 李想自然也不会惯着他，哼了一声，“清扬，你也太没自信了吧，我这刚一来，还没看到碧波呢，看把你吓得，跟失恋了似的。我就那么优秀吗，让你不放心我！” “你——”清扬被噎住，想不到这个李想的嘴巴跟刀子一样厉害。 “不是我没自信，而是遇到了虎视眈眈盯着我女朋友的人，我气不过。” “清扬啊，别说碧波是你女朋友了，就算是你媳妇，被别人惦记那也是正常的，证明碧波优秀。再说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们又没结婚，我追求也正常，这不是我跟你的问题，是我跟碧波的问题，还有你跟碧波的问题，若你们相爱无缝，我也插不进去，你说是不是呢！” “你简直就是个小人，把第三者插足说得冠冕堂皇。” 奶奶滴，这两个人掐架，敢情拿他傅强当空气了！ 傅强轻咳了一声，“要吵出去吵，这里是村委会，不是给你们吵架的地方。” 两个人这才注意到，傅强，他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怎么没注意到门口还有一尊佛！ 第85章 大动干戈的两个男人 碧波从尤利娅家里走回村委会的，一路沿着乌苏里江漫步，一面看风景，一面想着乱糟糟的烦心事儿。 当她走进村委会，一眼看到清扬的车，心里漏跳了一拍，他来了，她有点想他，可是想想昨晚，他拥抱葛晶莹的影子，她心里一阵难受，心里堵成一块疙瘩。 走进办公室，一眼就看到室内坐着三个大男人。 傅强屈着大长腿，戴着墨镜，嘴里叼着烟，玩世不恭的样子。 而清扬坐在她的办公桌前，脸上少有的气愤，他在生气。 他生气了？清扬一向情绪无波无澜，他跟谁生气呢？碧波有点不理解。 再看旁侧的沙发，碧波顿时一愣，这不是昨晚的相亲对象吗！ 李想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抿着唇，脸上带着几分不屑。 “碧波，你回来了，这两个人找你的。”傅强说着，摘去墨镜，走到碧波跟前，眨了下眼睛，做了一个鬼脸，又诡秘地一笑，他像个幽灵似的走了出去。 碧波见到傅强这种鬼神情，也没猜出个什么来，心下越发的狐疑起来。 “你们找我有事儿？”碧波站在中间，那二人依旧坐着没动。 清扬不得不开口，“今天开始，李想过来驻村。”语气僵硬还不说，满是愤怒。 碧波想起昨晚他跟葛晶莹拥抱的事情，便故意不去看他，而是热情地招呼李想，“李主任，欢迎欢迎！” 李想急忙站起来，跟碧波握手。 碧波没细问，就欢迎李想过来驻村，态度那叫个热情，清扬有点始料未及。 李想握着碧波的手，好一会儿都没有放开的意思，清扬生气地起身，一个箭步窜到他们跟前，一掌将两个人的手拆开。 碧波和李想均被清扬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清扬再也按捺不住火气，“李想，你握手就握手，握了这么长时间，你想怎样，她是我女朋友。你这样做，太过分！” “哎呀，清扬，你看你，我跟碧波正常握手，你看着就起醋意。碧波，不是我说你，清扬这种小心眼的男人，结婚后容易把你看起来，跟异性说话，他就得冤枉你出轨。碧波——”他还想继续说下去，一个重重的拳头砸了过来，顿时，打得李想鼻口撺血。 “快来人啊！”碧波喊了起来，这面李想也不是吃素了，回击了清扬一拳，清扬的脸顿时青紫一块。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碧波吓得喊声颤抖。 傅强听到声音赶过来，一进门，就看到两个人脸上衣服上都是血，急忙过来拉架。 碧波气恼的瞪着清扬，心想昨晚他还跟葛晶莹拥抱，现在跑到这里来吃醋！ “何清扬，你精神病吗！”碧波气道，“你们都住手，住手！”她的喊声没用，就连傅强身高马大都没能把他们拉开。 但是，村委会找不到别人了，碧波只得亲自上阵，她去拉扯清扬，傅强拉李想，总算把两个人分开了。 碧波给村医生打电话，让村医生拿着医药箱子赶紧过来，这里有人鼻子出血，还有外伤。 傅强架着鼻子和嘴都出血的李想，把他拉到了楼下会议室等着村医生过来包扎，李想捂着鼻子，一路骂咧咧地吼着下了楼。 室内只剩下气鼓鼓的清扬，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淤痕，身上的血，都是李想鼻子出血沾了他一身。 “碧波，你还没有跟我解释，昨天你跟李想相亲的事情，就算是要分手，也要说明白一点，不能这么稀里糊涂的就分手了。”他气鼓鼓地坐在那里，眼睛里嗜血一样的红，看着碧波的眼神简直要把她吞噬了。 没有爱就没有恨。碧波忽然想到这句话，看到今天他为她冲动的举动，他并不像移情别恋去喜欢葛晶莹，但昨晚的事情，她又是亲眼看到的。 “让我做解释，我还要让你做解释呢。昨晚十点多我到你家的时候，我在窗外看到你跟葛晶莹拥抱了！隔着纱帘也看得清楚，就是你跟葛晶莹，你给我个解释吧！” 清扬站起来，两手拉着碧波的胳膊，被她甩开，“别碰我，你都碰了葛晶莹了。” “碧波，昨晚我喝多了。” “昨晚你根本没喝多，你糊弄鬼呢。” “昨晚我跟你们吃饭的时候没喝多，但回来后想到你背着我相亲，一时难过又生气，正好葛晶莹拿白酒过来，我就喝多了，然后，我把她当成了你，拥抱了她，之后我就倒下睡觉了。” 他可怜兮兮的神情望着她，像个犯错误的孩子。 他再度到她跟前，企图拥抱她，被碧波推开。 “我不信，谁知道昨晚你们发生什么了。” “碧波，什么都没有发生，就是拥抱了一下，还是把她当作你。” “我不信，不信，不信。” “可是，你还没有解释你相亲的事情。” “昨晚我已经解释了，发微信跟你解释的，你看到微信也不回复。所以我才担心你生气，连夜去看你，结果看到你们拥抱。” “什么，你发微信跟我解释，早晨我睁开眼睛就看手机有没有你的留言，但是没有你的留言。” “你看看，我的留言还没有删除。”说着碧波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她跟清扬的对话框，清扬立刻明白了。 “碧波，这都是误会啊。葛晶莹看我睡着了，把你的微信留言给删除了。我便不知道你是被你妈妈骗去相亲的事情。碧波，一切都是误会，我们和好吧，我是爱你的，我不能没有你。” “你说的是真的，我就那么重要。” “嗯，你很重要。你懂我的，很少做出冲动的事情，但面对我心爱的女人要被抢走，你说我能不冲动吗，打了李想。我不能失去你，你是为至今我唯一爱过的姑娘。” 碧波觉得心里舒服多了，她也是爱清扬的，她更不想再度失恋。“那我相信你一次，再不许你抱她了。” 清扬抱住她，这次，她没再挣脱。 清扬的唇蹭着她的额头，温润绵软，有点痒，他的唇从她的额头滑到鼻尖，滑到她的唇瓣上，一股温馨香甜浸入他的喉咙，他只觉喉咙干渴，他的舌头翘开她的唇瓣，吮吸着她口中的甘甜，滋润了他心肝脾肾，顿时觉得浑身处处都舒坦起来。 第86章 老将出马 李想止血之后，临走的时候，用食指点着清扬的鼻子，“何清扬，你敢打我，你等着！” 清扬和碧波的误会解除，他也冷静下来，悠悠道，“我现在就有时间，当然，随时恭候。” 碧波出来送李想，想说点什么，欲言又止，最后变成三个字，“对不起！” 李想开车门坐了进去，“这事儿不怨你，跟你无关。” “李主任，非常抱歉，这事儿因我而起。希望你能原谅清扬。”碧波弓着腰，低头跟坐在驾驶座上的李想说。 清扬在后面拉起她的胳膊，“碧波，不用跟他道歉，这种人，甭理他。” 碧波依旧弓着腰，解释道，“我跟清扬已谈婚论嫁，李主任，等我们结婚的时候，我请你过来喝喜酒。” 清扬一听这话，心里舒服多了。 李想看着碧波，点点头，“好啊。” 送走了李想，清扬说他回乡政府，他必须先跟朱书记说这件事，不然等李想的老爸找到朱书记，他就被动了。 两辆汽车，先后绝尘而去。 碧波一转身，见傅强一脸若有所思地站在门旁。 “傅强——”碧波想跟他商量尤丽娅赫哲婚礼的事情。 傅强一副无限感慨的样子，“唉，碧波，这两个男人很像尤丽娅和田野菲，很像，很像，当年的她们。她们就是这样追求我的，为了我，也是在村委会，她们打到了一起。” 傅强吧嗒着嘴巴，“好汉不提当年勇。”他感慨着，神情陷入了甜蜜的回忆中。 “傅强，你比我厉害多了，尤丽娅为了你，这都四十多岁才结婚。你才是真正的男神，小乌村的男神。”碧波夸赞道。 “完了，我老了。碧波，你看我都有白头发了，我现在就是个老男人，男神是从前的封号。现在的小乌村，帅气的小男孩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算什么啦。”傅强的声音有点沙哑，语气里带着淡淡的悲伤。 “傅强，你依旧是神话一样的存在，你看现在的孩子，对爱情很少有纯粹的不讲物质了，你那个年代，单纯的为了爱追求你，现在不是了，太多复杂的因素，爱是有前提条件的。” “那你和清扬也是吗？”傅强颇为兴趣地问道。 “我？！我是恋爱脑，你懂恋爱脑吗？单纯只为了爱，义无反顾，不顾后果，头脑单纯。你也听说了吧，我前男友是邱雅雅的老公石磊，我在京市京华小学都上班了，但石磊没考上京市的工作，我为他回来的，考到乌苏里。结果，他为了钱，当然，他也有难处，他父母有病需要钱，我不能给他那么多钱，所以他选择了邱雅雅。而我，只身一人来到乌苏里，刚来的时候，孤独，无助，失恋，绝望，这个时候清扬出现的。” “碧波，你是个勇敢的姑娘。你能为石磊舍弃京市的工作，可见你是善良的，为爱执着的，也是因为这份执着，感动上天，把清扬赐予你了。” “清扬，我对他很满意。虽然，我妈妈很不看好他的家庭，包括他是乡镇干部，我妈妈对他的工作也不满意，但我的想法，只要他自身优秀，别的都是其次的。” “碧波，你的选择没错。清扬很优秀，别看他现在只是个乡镇干部，他若想提拔，会很快的。而且据我所知的清扬，他远不是一个乡镇干部那么简单的。” “什么意思？他还有别的身份不成了？我只知道他曾经在京市打拼过，他没跟我讲起，我也没问。反正他是沈巍同学，这层关系有点微妙和了不起，毕竟沈巍是上市集团的总裁，不会谁都看得起，他好像很看重清扬。或许同学的时候，他们关系要好。我找他的时候，他是普通人，我也是个普通人，这不挺好吗。” “嗯，是这样，挺好的。对了，尤丽娅那面怎么样了？”说着，傅强燃起一颗烟。 碧波摇摇头，“尤丽娅喜欢西式婚礼，婚纱都租好了。” “我去试试，不一定成功。”傅强说着，向外面走去。 “谢谢你傅强，难为你了。”碧波喊道，她分明从傅强的背影中看到了一丝落寞与凄凉，还有失落。 傅强心里确实没底，他知道，尤丽娅恨他，可是，如今为了碧波，他想试试，死马当活马医的心里。 傅强到尤丽娅家的时候，家里只有尤丽娅跟她的父亲老尤头。 “傅强——你来干嘛？”尤丽娅一脸惊讶的表情，本来她在摆弄婚纱，看到傅强，放下婚纱。 老尤头见傅强过来，平时在村委会抬头不见低头见，他就没赶他走，“傅强，你来干嘛？说真话，我们家不欢迎你。” “老尤，我跟尤丽娅有话要说。” “好吧，希望你以后不要打扰她了。我出去趟，村委会还有点事儿，我去看看。”说着，老尤头叹息着走了出去。 “傅强，有话你就说吧，一会儿我未婚夫要过来。”尤丽娅没有让他坐下的意思，两个人面对面站着。 傅强第一次觉得手足无措，刚刚在村委会的吊儿郎当全没有了，他甚至觉得手是多余的，没地方放。 他两手在胸前搓着，好似冬天里的搓手暖手动作。 “尤丽娅，你结婚那天我就不去了，免得你看到我不开心。但你结婚，我总要送你一份礼物，感谢你这些年对我的等待，怎么说都是我负了你。”说着，他摸索着裤兜，拿出一个红包。 “不用说这些了，等你，是我愿意，与你无关。是我的一厢情愿，你也不用自责，这么多年没找对象，一面等你，一面也是没遇到合适的，现在遇到合适的，我会结婚的，所以，你不用自责。”尤丽娅仍旧用热切的眸子看着他。 确实，她爱了他很多年，很多年，一直等他，他结婚了，她依旧等，等他离婚，等到她四十多岁，绝望了，她才想嫁人。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红包，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还是觉得钱更实惠，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吧。”傅强双手捧着红包，递到尤丽娅跟前。 尤丽娅接过红包，发现红包很薄，薄到感觉里面只有一张纸，她当即打开红包，傅强想阻拦，却来不及。 尤丽娅的手速很快，抽出里面一张纸——支票。 二十五万。 “这，这太多了，我不要。”尤丽娅说着要还给傅强。 “尤丽娅，二十五万不多，你从十八九岁喜欢我到现在，足足二十五年，这点钱跟你的青春相比，微不足道。送你的，你就收下，从此斩断情缘，好好生活。”说这话的时候，傅强的眼睛里朦胧起来。 “收下吧，算我求你了，这样，我心里才能好受些。”傅强的声音变得沙哑，哽咽。 “好吧，那你来参加我的婚礼吧。”尤丽娅已是泪流满面了。 “我不参加你的婚礼了，不过有个不情之请，碧波已经跟你说了，她希望你按照赫哲人习俗举行婚礼，当然这是你的自由，我想帮碧波一把，是她对小乌村的付出感动了我，至于你给不给我这个面子，随你。但最重要的是你结婚的时候，你开心就好。” “傅强，你说，你到底爱没爱过我？你给我一句实话。”尤丽娅拿着支票的手颤抖着。 “如果没有田野菲，只有你尤丽娅一人，我们肯定在一起了。可是，你俩，当时都对我狂轰滥炸的猛追，一个赛一个对我好，我很恐惧你们，所以我找了你嫂子，她是个安静温柔的女子，对我很好，现在想来，我都没有选错。尤丽娅，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翻篇吧，人生总要向前看的。” 尤丽娅点点头，“好，那你告诉我，你希望我穿婚纱还是穿赫哲衣服结婚？”尤丽娅抹去脸上的泪。 傅强想了想，“我们都是赫哲人，我的想法跟碧波一样，不能忘记我们的老祖宗，传承赫哲婚庆礼仪，我们有责任，等我的孩子结婚我就让他们办赫哲婚礼。” “好，我答应你。我们办一场赫哲婚礼，不过，你一定要来参加。” “嗯，那我一定去，你一定要开心。” 傅强走出尤丽娅家的小院子的时候，脚步凝重，心事重重，今天碧波那三人的闹腾，也勾起他的无限回忆，自是百感交集，五味陈杂。 当碧波得知傅强搞定了尤丽娅，高兴地喊道，“真是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第87章 吴县长要来兴师问罪 两天后，当清扬被朱书记叫到办公室的时候，朱书记用食指敲着桌子，“清扬啊清扬，你说你，你得罪谁不好，得罪了李想爸爸，这下好了，麻烦来了。” 朱书记的语气颇显无奈，愁容满面。 “不就是县工会副主席嘛，怎么啦？能掀起多大风浪来？”清扬不以为然，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 “你——县工会副主席虽然不是要害部门，级别跟我一样正科级，但是，人家跟吴县长是亲属，另外李想那是你能得罪得起的人吗，乡村振兴局，正是跟咱们乡镇对接局，咱们的顶头上司，给咱们穿小鞋也得挺着。” “跟吴县长攀上亲属了，没跟省长攀上亲属啊——”清扬仍是一副满不在乎的嘲讽道。 朱书记急了，拍起桌子，“清扬，你怎么说话呢，是你打人在先，你还有理了。刚才我接到政府办主任的电话，说这次吴县长也跟了过来，我看这回你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清扬一顿，他不曾想，事情还真搞大了，把县长都请了过来。 “我告诉你啊，你自己捅的篓子，你自己能请神就该能送神，这事儿，我没法给你平息，我也没法袒护你。”朱书记再度拍起桌子来，表情极其严肃，态度郑重。 清扬并不紧张，更谈不上害怕，就算是报案抓到派所处他都不怕，大不了没了这份工作，乡镇干部的工作，他不过是考着玩儿的，不喜欢的话，随时回京市，沈巍那里巴不得他回去。 如果这里没有碧波，恐怕他现在真该考虑回京市的问题。 “你好像并不着急的样子，反正我已经提醒你了，你就在这里候着吧，想想待会儿怎么跟人家道歉。”朱书记正色道。 正说着，有人敲门。 清扬一转身，看到碧波，朱书记一招手，“碧波，进来吧。” “碧波，你来有事儿？”朱书记问道。 “朱书记，那我先回办公室了。”清扬跟碧波对视一眼，觉得自己应该回避一下。 “朱书记，我是被县政府办通知过来的，让我到您的办公室等吴县长。” 清扬刚走到门口，朱书记一招手，“清扬你回来，碧波也不汇报工作，咱们就一起等吴县长他们。” 朱书记转着眼珠，一脸的老谋深算，自言自语道，“碧波，吴县长让你过来是何用意呢？” 碧波摇摇头，她望向清扬，眨着眼睛，用眼神跟他交流。 “清扬，你这本百科全书这回要派上用场了，算了，关心则乱，我现在为清扬的事情已经急得热锅上的蚂蚁。”朱书记看着碧波，一副掏心掏肺的模样。 碧波不解，朱书记便解释道，“清扬为了你跟李想打架的事情，现在李想爸爸把吴县长都叫了过来，马上就到，人家过来找咱们理论来了，不然能叫你过来嘛！” “哦。”碧波如梦初醒。 “这事说大就大，说小也小，反正我都被你俩牵连了。真是不让人省心。”朱书记絮叨着，同时显得有点坐卧不安。 碧波此时显得有点紧张，她看着若无其事的他，吧嗒着嘴巴，小脸紧绷，“清扬，这可怎好，李想把吴县长都请来了，分明要把事情搞大，你就一点都不着急吗？咱们还是想一下对策，让朱书记帮咱们想想招。” “我没招，血招没有。我已经跟清扬说了，他自己惹祸自己解决。也不完全这么说，我肯定要被你们牵连的。你们就说说，我都这个年龄了，再有一年多平安退休，这下好了，被你们这么一闹，有我小鞋穿的。”朱书记埋怨着，这时院子里传来汽车的声音，几个人齐齐地朝窗外望去，见吴县长的一号车已经驶进院子内。 “他们来得比曹操还快。”朱书记已经抬脚疾步飞奔出去，碧波跟在朱书记后面小跑着，只有清扬并不着急，但也没浪费时间，很快，大家都到了院子里。 吴县长下车，旁侧跟着秘书和李想、以及李想爸爸。 清扬脸上还有淡淡的淤青，李想比他要惨，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依稀可见。 李想的目光自是第一时间落在了清扬的脸上，两个人俱是一脸尴尬。 奇怪的是，明明他们是来找他算账的，但李想的脸上并没有半点愤怒，目光柔和，而后落在了碧波身上，那眼睛似乎在说话。 清扬最看不得这样的目光，碧波是他的，这小子是不是又要找揍，怎么一看他的女朋友就挪不开步，看那含情脉脉的样子，顿时，清扬的脸沉下去，镀了层冰霜。 李想的父亲只顾着跟吴县长说话，并没有注意清扬这面的动静。 一路朱书记点头哈腰，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吴县长边走边听朱书记汇报近期工作。 出来迎接吴县长的还有高涵乡长和两个副乡长，只是他们不能靠前，一路都是朱书记在最前面带着领导上了二楼的小会议室。 椭圆形的会议桌，稀稀疏疏坐了一圈人，都是领导。 清扬和碧波属于上不得台面的人，压根就没让在前排就座，而是坐在靠墙的后排，坐后排的还有乡政府的几个职员。 吴县长看了看，转脸瞧向后排的清扬，“清扬，碧波，你俩也到前排就座。” 朱书记当即插话道，“吴县长，清扬他是罪人，他没脸坐前面，让他在后面反省吧。” “反省？”吴县长重复这两个字，似乎没听明白。 “是啊，吴县长，在你们没来之前，我已经把清扬一顿批评了，连同碧波，他们两个人都被我狠狠批评一顿，您放心，关于清扬打了李想这件事，乌苏里乡肯定要给个交代！” 朱书记说着看向李想爸爸和李想，“那个，李主席、李主任，你们想怎样处理清扬就怎样处理，我看李想脸上的淤青我也心疼又生气，这都是清扬的杰作，我这里肯定秉公办事，坚决不会有半点偏袒。哪怕，你们报警，扭送公安都没有问题。” 吴县长一脸的不解，跟李想爸爸面面相觑，李想一脸尴尬，“朱书记，恐怕您误会我们了。” 吴县长也是一脸懵逼，“是啊，朱书记，你说清扬跟李想打架了？还有这事儿？” 朱书记一听，顿时愣住，“你们——不是来捉拿清扬兴师问罪的吗？” “你这是哪跟哪啊！你太有才了，朱书记，真有你的！我这么大个县长如果因为两个年轻人打架这等小事儿就来兴师问罪！那也太没有格局了。”吴县长沉下脸来，显然不高兴了。 李想爸爸表情极为复杂，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朱书记，李想脸上的淤青那是他不小心摔的，跟清扬无关。” 无关？这是什么逻辑？那他们是来干嘛的？ 不但朱书记搞不懂了，清扬和碧波也是一脸懵逼。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88章 峰回路转 吴县长在f县有美男县长的美誉，虽一身官气，气场强大，人也帅气。 他不废话，直接对朱书记说，“我们这次来乌苏里乡一是听说乌苏鱼品加工厂外贸生意不错，看看f县别的商品也走外贸渠道，外贸做得好，还要看出口多少个国家。另外就是找清扬，也是求清扬——”吴县长的眼神从朱书记到清扬身上。 清扬聪明，瞬间秒懂。 朱书记和碧波不明白，他们满眼疑惑，不是兴师问罪来了，是求？求什么？ 乌苏里乡的各位乡干部俱是一脸茫然，何清扬何德何能县长过来求他，刚刚朱书记还把他一顿猛批，就差没直接骂他祖宗八辈了。 朱书记只觉得面红耳赤，一张老脸无地自容，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在众人面前，在县长面前，打脸打得那叫一个啪啪响。 只怪他不问清楚缘由，着急撇清关系，恐怕清扬牵连到他，也为了补过，才出了这等乌龙事件。 朱书记无限可能地降低存在感，他不说话，听着领导说话，脸一阵红一阵白，而偏偏大家的注意力不在吴县长那，不自觉地望向他，大家的目光嘲讽味道十足，火烧火燎的放电一样灼烧着朱书记，烧得朱书记耳根都发烫，不敢抬头，低头看着眼前的笔记本，他觉得这个会议无比漫长。 没废话，吴县长的话题切换到正题上。“李主任，把你的想法跟清扬说说——”吴县长看向李想。 李想笑着与清扬对视，神情间多了分恭敬，“那个，我与清扬之间有点小误会，也难怪朱书记闹出个乌龙，其实我跟清扬是老同学，好哥们，我也不废话了，清扬，今天我们来是有求于你的。” 清扬安静的听着，他并不关心李想的说话内容，他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他关心碧波的眼神，她有没有多看李想几眼，从前清扬没注意过，自己原来是个醋坛子，不对，是个大醋缸。 李想说话，大家都在看他，碧波也不例外。可，清扬看着心里就不舒服。 “清扬，是这样的，乡村振兴局打算带领全县乡镇***和优秀村书记到京市的几个典型乡镇参观学习，我们听说了，京华地产在李庄有项目，而且是改造村庄的大项目，一来想过去学习改造方案，我们这边是不是可行，二来，想与京华地产总裁沈巍认识一下，看能不能在我们这里投资改造助力乡村振兴。” 清扬看似认真听，实则溜号到碧波身上。 碧波不知死的，好奇地看着李想，而后终于收回视线，后知后觉地发现旁侧这个人，盯着她呢。 “本来乡村振兴局的局长要过来的，但今天局长带着两个副局长到省里开会，这边跟吴县长又打好招呼，这事儿还很棘手，所以我全权代表，希望清扬你跟沈巍联系一下，不然，我们直接过去肯定不会接待我们的。” 吴县长适时地插话道，“我也听说了，沈巍架子很大的，一般人不搭理，小客户人家根本不跟着浪费时间。清扬，你跟沈巍是大学同学，乌苏鱼品加工厂能开在小乌村，那是你的功劳，前几天你又带人到京市培训，估计跟沈总又接触了一番，你跟沈总是铁哥们，这事儿，你想办法要促成啊。”吴县长笑着看着清扬。 “清扬如果不愿意的话，碧波你就替我做做工作，我都知道了，你们是一对小情侣。”吴县长在等着清扬表态。 这种情况，换做一般干部早就表态了，但清扬无动于衷，只安静听。 场面有点尴尬，老谋深算的朱书记着急了，无奈，他距离清扬远，不然非得在下面踢他一脚，他只能远远地朝他使眼色。 偏偏清扬压根不看他，朱书记的眼珠子都要挤出来了，清扬也没朝他这边看一眼。 他只能用声音提醒，干咳起来，眼睛盯着清扬。 清扬的注意力都在身侧的碧波身上，这丫头也不往他这边瞧，朱书记这个气。 “清扬，你联系沈巍这事属于招商引资，但凡是招来企业给县里带来利税的，县里都要表扬并且优先考虑提拔。”吴县长开始加筹码。 这回，清扬不再沉默，他的视线从碧波身上移开，看向吴县长，“领导，乌苏鱼品加工厂是我招商过来的，县里没给我任何好处。当然，当初也不是为了得好处，更不是为了提拔，而是想实实在在为小乌村做点什么，也实现我的价值。” 吴县长笑了，摆弄着桌子上的矿泉水瓶子，“哎呀，清扬啊，你倒是提醒我，怎么把乌苏鱼品加工厂这么大成绩给你埋没了。放心，等下次研究干部，肯定要研究你，你学历是研究生，能力强，是乌苏里乡的未来之星，说得再大一点，你是f县的未来之星。” 听到这里，朱书记直擦汗，研究干部，再研究就得把他研究下去了。一时间，他有种深深的危机感。 从前他只把清扬当下属，而今，他忽然意识到，这小子有可能危机到他的职位。毕竟，他还有一年多就退休了。 “谢谢领导鼓励。我跟沈巍确实有点特殊关系，到李庄参观学习不用跟他打招呼，我都能拍板肯定没有问题。但是投资是大事儿，这个我不敢打保票，也不能打保票。商人唯利是图，要看沈巍有没有利益。而且是个从长计议的事情，我只能给提个建议。”清扬说话也是很有分寸的，知道哪些当说，哪些不当说。 吴县长点点头，“清扬说的是，投资是大事儿。你还是跟沈总联系一下，看他什么时候有时间，这次出征我亲自挂帅，参观学习是小事儿，重点事情是我要认识一下沈总。至于投资的事儿，要先成为朋友，之后才有机会。急不得。” 吴县长又想了想，说道，“全县的村书记上百人，不可能都去，只给两个指标，加上那十几个乡镇***，乡村振兴局局长，还有清扬，你和我的秘书，总计二十人。碧波，你是清扬女朋友，两个指标给你一个，本来你在京市也呆过，对京市也熟悉，这次行动就不用在声张从各个村书记里选人了，另外一人当属示范村的村书记邱雅雅。” 清扬一听，让碧波也跟着去京市，顿时心里很矛盾。他要去京市，注定要分开几天，他想她，他每天都想看到她，不想分开。 但去京市，那个沈巍对碧波虎视眈眈的，他好不容易有个女朋友，怎么如此招风呢。 放在家里不放心，有李想，带着去有沈巍。 真是带着不是，不带着也不是，他恨不能金屋藏娇，把她放在家里谁都不许见，但她有自己的事业，他也只能这样想想。 朱书记着急了，“清扬，你倒是表态啊！” 清扬回过神来，“我听吴县长安排。” “这就对了。”朱书记说。 李想如释重负，昨天局长给他任务，让他说服何清扬，他哪里能说服得了何清扬，于是让他老爸请了吴县长，才有了此次之行。 说是参观乌苏鱼品加工厂，那不过是吴县长给自己一个台阶而已，要不然呢，县长亲自过来求一个乡镇小干部，传出去，太丢面子了。 如若把清扬叫到办公室，以上压下，他了解清扬，肯定不会帮忙。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吴县长一行人只草草看了眼乌苏鱼品加工厂便打道回府了。 第89章 去京市的考察名额 去京市考察学习村书记两个指标的事情不胫而走，王兰香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风声，第一时间去找朱书记，当然，她为此大动干戈，到县城把头发烫了，又买了套缀满亮片的红色裙子。 她的头发本就很浓密，烫了之后就跟牛顿似的。 她用了一个上午时间烫发，又火急火燎买了新衣服，下午便去找朱书记。 一进乡政府，王兰香的骚包打扮吓了保安一跳，以为是哪个精神病，出去一看是王兰香，“艾玛，我差点没认出来，王书记烫头发了！这衣服——颜色扎眼！” 保安瞪着惊讶的眼睛，半晌没缓过神来。 朱书记正在打电话，见大头鬼一样的王兰香走进来，登时也吓了一跳，挂了电话，干脆直言不讳，“王书记，你这头发爆炸了吗？跟扣个筐似的。” “朱书记，我烫头不好看吗？”王兰香不但烫头换新衣服还化了浓妆，难怪保安差点把她当成精神病。 “王书记，你好歹也是个村书记，形象上也应该注意一下，你看你这身衣服颜色，也——也太耀眼了，闪着亮片，都晃眼睛，这不是舞台装吗，不是我说你，你打扮能不能正常点！”朱书记一脸无奈。 王兰香自是很难为情，本以为这样很漂亮呢，不曾想，朱书记居然否了她辛辛苦苦的打扮。干脆，她直接说，“我，我，我这不是为了给你看吗，才特意打扮一下！” “啥？给我看？你快拉倒吧！”朱书记惊得后背一阵冷汗，只觉凉飕飕冒风。 他如坐针毡，干脆走出来，站到走廊四处看了看，还好，刚才没有人经过。 “王兰香，我说你都四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说话这样不负责任，口无遮拦，你这话如果被人听去，好像我跟你咋地了似的！我一世清白都得被你毁了！”朱书记气得叉腰在室内走来走去。 “朱书记，其实，每次开会我都特意打扮一份，真是给你看的。” “你给我闭嘴！”朱书记气的简直想把她丢出去，用食指点着她，半晌，一句话说不出来了。 “朱书记，从前你最欣赏我的，我发现了，自从碧波来了，你就欣赏她了。敢情男人都是一样的，喜欢年轻女人的心是不变的。” “你——你这是哪跟哪！碧波人家是研究生，有学历有能力，不是我照顾她，是人家自己闪耀发光。算了，我懒得跟你解释，你说你来啥事儿，赶紧说，说完赶紧给我走人！” 王兰香第一次遭到冷遇，顿时红了眼睛气哭了。 “你哭个啥？你快说啥事儿？”朱书记一看王兰香哭了，感觉大事不好，这个王兰香不是个省油灯，为了撇清关系，他到隔壁高乡长办公室一看，室内没人，只得叫了清扬过来。 他在走廊喊了声清扬，清扬腿快，马上跑了出来，“朱书记，有事儿吗？” 朱书记招招手，清扬就跟了进来，见到王兰香坐在一侧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王兰香这骚包打扮让清扬也是一惊，这女人疯子吗，这身装扮也敢出门，简直就是舞台上的小丑。 清扬就是聪明，看到王兰香的状况，用疑问的眼神看着朱书记。 朱书记仍对王兰香说，“王书记，有事儿你快说，别哭了。我刚才话重了，跟你道歉。” “朱书记，我听说县里要组织各乡镇***和两名村书记去京市考察，我还没去过京市呢，我想申请去一趟。”这时王兰香也不哭了，但由于刚才哭时她抹了眼睛，脸上变得跟调色盘一样，腮红和眼影混在了一起，脸上的妆容滑稽可笑。 “王书记，这个问题，我说了不算。” “朱书记，虽然你说了不算，但你可以为我申请啊。我听说碧波和邱雅雅去，碧波从京市回来的，她去京市干嘛，我还没去过呢，我才应该去学习考察，这个指标给我更有意义。” “让碧波和邱雅雅去，这是吴县长的决定，我根本就没有话语权。” “吴县长也不是一手遮天，那样还有没有民主了，你就跟吴县长提出建议，实在不让我去，我就不去了。” “你让我去跟县长建议你去，那县长会怎么想，还不得以为我跟你搞暧昧，我一世——” “又来这套，你一世清白都毁了，现在你就清白了吗？” “王兰香，你口不择言，真是越来越不像话，我看这个村书记你是干到头了。”朱书记气得声音都抖了。 清扬终于听明白了，朱书记是担心王兰香讹人，才把他叫了进来，做个证人。 他这个证人听着就是了。 “朱书记，我就发现了，你也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放在从前，你肯定去替我争取，自从碧波来了，你对她千依百顺！” 碧波！牵连碧波了。 顿时，清扬抖擞了精神。 “简直无理取闹！无稽之谈！什么叫我对碧波千依百顺，来，王兰香，今天你就给我说清楚，清扬，你给高乡长打电话，让他也过来听听。” “朱书记，高乡长忙着呢。让我说这事儿，王书记你想多了，朱书记对碧波重视那是有原因的，小乌村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没人当村书记，好不容易来个替罪羊，朱书记也不敢得罪碧波，万一撂挑子工作没人干。旁观者清，我是说句公道话。朱书记对碧波那是秉公办事，绝不是你所说的千依百顺。朱书记如果对碧波有不轨行为，我也不会答应，碧波是我女朋友。我都放心，王书记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别跟她废话了。王书记，你的不情之请我没法答应你，我一个科级干部没法向上级打报告申请让你去京市，你若想去自己花钱自费去，邱雅雅的丈夫石磊就是自费去。去不起的话，你就消停在家呆着，别给我生事端。” “好，自费就自费，这次我非去不可。” “自费也要看县长让不让去呢，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如果大家都想自费，那自己去旅游好了。” “不是县长不让我去，是你诚心不想让我去。” “随便你怎样想，你想自费去的话，自己去找县长。我坚决不会因为你去跟县长申请。” “好，明天我就去找县长。”王兰香生气走出乡政府。 次日，王兰香勇敢地去找县长，县长不是随便想见就能见到的，她把事情跟政府办秘书说了，秘书报告给政府办主任，主任一想王兰香反正是自费，便告诉她别声张，次日就出发，她可以跟去。 就这样，向京市出发这天，总计去了23人，多出预算那三人是邱阳和石磊、还有王兰香。 石磊是邱雅雅带去的“保镖”，邱阳一听认识京市大人物的机会，另外考察学习可能有商机，他和石磊便费用自理，跟了去。 一行人由吴县长带队，这次出行，由于吴县长对清扬颇为重视的态度，没人敢怠慢清扬和碧波了。 邱雅雅也是聪明人，看得出清扬在其中的作用，自是收敛了娇嗔傲慢，一路都显得格外乖巧听话，没生出事端出来。 王兰香有朱书记压制她，自然不敢出幺蛾子。 考察学习很顺利，四天过去，走过几个乡镇，接下来该去京华地产与李庄，难题也来了。 第90章 见总裁没那么容易 石磊借着岳父和媳妇的光跟着到京市考察，临出发前，他们提前到省城，三个人均是买了好几套奢侈品服装。 上万元的西装，几千块钱的衬衫，也只有结婚的时候，石磊买了一套，还是邱雅雅给他买的，平时他的衣服也都是几百块钱的，不是没钱买衣服，邱雅雅给他买衣服的钱，他都攒下来给父母治病了。 这次出行，邱雅雅在服装打扮上也是血拼了，给石磊和邱阳买的都是大品牌商务装，自己则是香奈儿、迪奥一类的正装套裙，也有几套商务套裙，反正每天她都会换一身衣服。 尤其，见沈巍的服装，她更是下了大力气，买了香奈儿的限量版，配上香奈儿的包包，这次出行，仅她自己的服装就花去了二十万。 碧波压根没带衣服，清扬说他京市的朋友开服装店的，私人定制，到了京市他们去那里随便选。 到了京市以后，清扬换了装扮，完全不是在乌苏里乡的那身接地气的打扮了。 在乌苏里的时候，他穿得很普通，但很干净，气质和气场，不像乡镇干部，但至少穿着打扮上是接地气的。 到了京市，清扬的衣服换成了高级私人定制，没有logou，简单的白色衬衫，剪裁得体，面料上乘，闪着银色光泽的纽扣上镶嵌着幽微光芒的蓝色小钻石，纯银纽扣，稀有蓝钻，就不说做工的精致了。仅这件衬衫就不是奢侈品店里能买得到的。 笔挺的西裤，皮鞋铮亮，处处展现出他高贵优雅的气质。这在乌苏里是看不到的。 碧波站在他身边，穿着高级私人定制的银灰色套装裙子，低调奢华，双眸潋滟，职业女性气质全显露出来，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她的美丽赛明星。 考察的队伍二十三人，为了服装整齐，各乡镇***和男生都是白衬衫，深色西裤，黑皮鞋。女生只有三人，邱雅雅、碧波和王兰香，要求穿正装即可，颜色上没要求。 邱雅雅的衣服虽然都是奢侈品，但她也懂得这次出行不可太过招摇，衣服颜色上，比较低调，灰色、蓝色、最扎眼的当属白色套装。 王兰香被朱书记训斥一顿之后，到县城里买了几套深色套装，反正是那种掉进人群里找不到的存在。把她的爆炸卷发也盘起来，老老实实的盘在脑后，不得越雷池半步的意思。 清扬和碧波的衣服颜色并不扎眼，但那考究的做工，以及穿上正装之后，两个人的气质，就别说乡下了，连县城都不像，完全能与生活在这座京市的人融入进去，而且还是上流社会的京市人。 邱雅雅本以为自己花了二十万买衣服买包包，**自己，总得是考察队伍里最亮丽的一抹存在，结果，她的风头完全被碧波抢了去。 再说石磊，人是被奢侈品服装**起来，但连日来照顾病人和忙工作带来的疲惫，让他成为彻底的疲于奔命的底层，穿上奢侈品反倒有些讽刺意味。 一张穷酸面相的脸，穿着跟身份不符的奢侈品，怎么看，那衣服好像租来的。 就像一个不学无术的人非要戴上眼镜装斯文装有学问，往往适得其反，反倒更像汉奸坏蛋，腹有诗书气自华不是靠装扮来的，那是长期读书养成的气质。 清扬和碧波的气质也不是靠几套衣服**的，跟他们长期生活的环境接触的人群相关。 偏偏石磊喜欢往清扬跟前凑合，两个人站在一起，那叫一个天上地下的差别，四天的考察下来，邱雅雅被气得鼓鼓的，她甚至悲伤地认为，她嫁错了人。 最后的任务就是见沈巍。 见沈巍，各乡镇***不需要参加，他们便放假一天，可以在京市随便逛逛。 本来跟沈巍约好了，当吴县长、清扬等四人到达京华地产的时候，被前台小姐接待乘坐vip电梯到了55层，这里有个小会议室，是公司高管开会的地方，还有个大会客厅，是总裁接待客人的地方。 大会客厅有两百多平米，两组大真皮沙发，进口大理石茶几，室内大得空旷，哪怕茶杯都是高级瓷质杯子，红木地板，磨砂玻璃门，装修几近奢华，邱雅雅第一次见识如此高端的装修。 这次过来，她也算是见了世面。 等到中午吃饭时间，沈巍也没过来。 秘书说沈总陪客商用餐了，让他们到餐厅用餐。 清扬倒是一副不着急的样子，吴县长有点着急了，毕竟时间紧，他们计划今天见沈巍，明天参观李庄，之后打道回府。 “清扬，你要不要联系一下沈总，这么等下去，下午再见不到怎么办呢？”吴县长有点沉不住气了。 “吴县长，今天沈总也没想到有个重要客户从迪拜那边过来，人家那可是带金砖过来的金主，迪拜的少爷是要拿钱给公司的，而我们是要公司掏钱的人，您说沈总会见谁！我带大家到餐厅吃饭，正好参观一下餐厅。而后，我们慢慢等。” “清扬，你说得对，我们慢慢等。不行的话，晚回去一两天，沈总必须见一面。”吴县长说。 邱雅雅这天穿了那套比较拉风的白色香奈儿套装，背着香奈儿的包包，扎着马尾，很减龄。 不认识她的人，把她当成女大学生都是正常的。 碧波压根没跟去，她去看大姑盛晴去了。 这边，吴县长几人只简单吃了便餐，继续回到55楼等待。 直等到晚餐时间，沈巍才抽出时间见他们。 果真是霸道大总裁，不管气场还是气质都比清扬还要更胜一筹，举止投足间彰显着尊贵与非凡。 邱雅雅也是个颜值控，看到这等英俊潇洒的美男，顿时变成花痴，沈巍他不是一般的有魅力，太有魅力，太帅气了。 邱雅雅盯着沈巍看得发呆，吴县长和清扬没注意到，邱阳注意到了，碰了碰邱雅雅，她都没有回过神来，邱阳不得不在她的胳膊上拧了一下，拧疼了她，她才如梦初醒，脸腾地红了。 此刻，她后悔她结婚过早。如果早一天遇到沈巍，她坚决不在小县城呆着，她过来追沈巍。 她这不自量力的想法，如果被沈巍知道了，怕是无语了。 第91章 赴宴 沈巍跟吴县长等人一阵礼貌的寒暄之后，看了眼清扬，在他耳边低语，“碧波不是跟来了吗，怎么，不放心我，不让她过来。” “她去她姑姑家了。”清扬懒洋洋地答道，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等沈巍等了一天，他有点疲倦。 沈巍倒是精气神十足，清扬疑惑沈巍午餐后送走了迪拜客人，睡了一个下午。 看他那精神饱满的样子就是这么回事儿，读大学的时候，他就经常下午睡觉，而后晚上两个人开始打游戏。 清扬便白了沈巍一眼，“如果碧波来了，我们就不用等一天了，是吧！” 沈巍不置可否。 吴县长对沈巍自是很客气，而且带了贵重的礼物给沈巍，也说明来意，刚开始接触，并没有提及投资的事情，只是说要去李庄参观京华地产的项目，学习一下。 他们此行用意，清扬早就实话实说告诉了沈巍，沈巍心知肚明却不戳穿，至于未来合不合作，那要看有没有利益。 商人唯利是图，再大的老板跟钱没仇。 到了晚餐时间，吴县长要告别，沈巍提出要请他们吃饭，拍了拍清扬的肩，“老同学来趟京市不容易，遗憾的是，碧波没过来。” 沈巍毫不掩饰他对碧波的青睐，他提及碧波的时候，眼神是温柔的，没了刚刚跟吴县长和邱阳说话时的冷峻和淡漠。 他脸上微妙的变化被邱雅雅尽收眼底，她心里一颤，这个盛碧波果真是个狐狸精，就连沈巍都对她感兴趣。 尽管她打扮得很漂亮，走的又是清纯大学生路子，但整个会晤，沈巍只在刚刚进门的时候瞥了她一眼，再没有看过她。 沈巍为了表示盛情，让吴县长把来京市的人都叫着，这句话的目的清扬明白，他就是想让碧波过来，看看碧波。 沈巍就这么惦记他的女朋友。 吴县长倒是实在，给朱书记打了电话，让召集人，去京市大饭店。 乡镇***们都在四处逛，一听县长命令他们去京市大饭店用餐，谁都不敢怠慢，有的坐地铁，有的打车，反正一个都没敢耽误饭局。 当沈巍和吴县长一行人到饭店的时候，吴县长的人马已经提前在大堂里候着。 这天王兰香逛了商城，换了叶子，那身深蓝色的衣裙，她早就穿够了，她终于穿上了喜欢的鲜艳红色，反正今天自由行，终于没人管她穿衣服了。 她买了条火一样的红裙子换上，手里拎着令人讨厌的蓝色正装，又找了家理发店把头发洗后吹干，再度爆炸起来。 常年操持农活，她身上的皮肤晒得跟非洲人似的黝黑，脸愣是被美白霜涂得半黑不白的，很是难看。 当她接到电话的时候，爆了粗口，“操！老娘这身，这头发！” 王兰香左思右想，反正今天自由行动，就算让去吃饭，又不是开会，她就穿这身去了。 沈巍很会安排，在京市大饭店订了个套间，外面两桌能做十七八个人，那些乡镇***坐在外面两桌，里间则是吴县长、清扬等几人。 沈巍还特意找来两个业内同行赵总和顾总过来陪酒。 这边，碧波在姑姑盛晴家呆了一天，中午在家吃饭，盛晴说晚上等盛碧玉回来一起去京市大饭店吃饭。 到了晚上，盛晴带着碧波和碧玉一起到了京市大饭店，一进门，正赶上沈巍带着吴县长一行人在大堂里寒暄。 吴县长给沈巍简单介绍了他的人马，在二十来人的队伍中，当属王兰香最惹眼，也最滑稽搞笑。 就连朱书记也不过是点头示意，没资格上前说话，王兰香不识趣的，以为这个时候该上前打招呼，急忙放下手里装衣服的包，上前伸手要跟沈巍握手，还自我介绍，“沈总，您好，我早就听说过您，我是乌苏里乡榆树村的村书记，我叫王兰香——” 不曾想，她的手僵到了半空，吴县长气得瞪了她一眼，沈巍的秘书急忙过来，“这都是些什么人！” 一个不知好歹的村妇，沈巍连话都懒得跟她说，一转脸，他看到了碧波！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再看一眼，是盛晴带着碧波和碧玉。 沈巍记住了盛晴的同时也记住了碧玉。 碧玉穿着白领工服，显然她是下班直接赶过来的，工服都没来得及换下，而碧波则穿得很随意，那种质料很软很熨帖的白色休闲装。 沈巍一眼认出那是京市着名设计师玮玮的杰作，就连清扬身上看着普通的白衬衫也是玮玮的高级定制。 这小子对碧波确实很用心，衣服都这么舍得花钱。玮玮的高级定制一套起码要二十几万，沈巍干脆直接朝碧波走去。 王兰香尴尬地放下手，朱书记很识时务地一把将她扯到队伍当中，尽量降低她的存在感。 无奈，那身扎眼的红色衣服，像大头鬼一样的爆炸卷发没法降低存在感。 吴县长的脸色很不好看，朱书记不得不提醒王兰香，“有没有替换的衣服！一会儿去卫生间换一下，丢人丢到乌苏里也罢，这就丢到京市了！不让你来，非得来。来了也是惹领导生气。” 王兰香吃瘪，又不能发作，暗气暗憋，忽然，她看到沈巍走到了碧波跟前，主动跟碧波说话。 她便嘟囔，“狐狸精就是狐狸精，走到哪里勾引到哪里。” 声音很大，各乡镇***顿时明白了她在骂谁，人们朝她投来诧异目光。 朱书记又是一把将她扯到一旁，“你真是不想好了，村书记别想当了，你这句话被吴县长听去你就闯祸了。我肯定保不了你！” “我说的不对吗，碧波就是个狐狸精！”王兰香不服地吵嚷起来，声音很大，大有泼妇撒泼的架势。 朱书记气得恨不能把她的嘴巴堵住，邱雅雅和石磊听得清楚，邱雅雅心里顿时希望王兰香吵嚷得越大越好，这几天她被碧波打压得也很憋屈。 她也奇怪了，碧波哪里好，碧波漂亮，她也漂亮，怎么沈巍就不看她一眼呢，把她当空气无视了。 这种无视很伤她的自尊，从小到大，她都是被众星捧月长大的，偏偏这人无视她，让她自尊心碎了一地。 显然，朱书记已经无法搞定王兰香。 吴县长听到动静以后，跟身边的秘书交代了一句，秘书走到朱书记跟前，“吴县长让您带王兰香回f县，现在就返回。” 王兰香一听哪里肯，干脆大声喊着朝吴县长跑去，索性，她撒泼到底了。 本来撒泼也是她的长项，她喊着，“吴县长，吴县长，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我要跟大部队一起回去，明天我还要去李庄——”她故意大声就是为了让沈巍和碧波听到她的动静。 果真，沈巍转头，这么刺耳的声音明显搅扰到他。 王兰香以为这里跟f县一样，没人能拿她怎样，结果保安走了过来，不容分说，架着她，把她丢了出去，丢得远远的，大饭店的门都不让她接近。 朱书记这个气，无端地被王兰香牵连，不得不到外面拉起坐在地上哭闹的王兰香，“走吧，吴县长让咱们回去呢。” “我不回去。” “不回去，你自己能消费得起，你在京市呆一辈子都没人管你。” 王兰香一想到自己负担差旅费，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站起来，又想起她装衣服的包落在饭店大堂，保安不让她进去，但让朱书记进去，她想让朱书记给她取包，朱书记早就没了耐性，一肚子火正没地方发泄呢，朝她吼道，“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山野泼妇！什么都别说了，你的村书记彻底当到头了。” 王兰香只得乖乖地跟朱书记回旅店收拾行囊。 他们这边被赶走以后，邱雅雅心里暗骂王兰香太蠢，居然拿京市当成榆树村来闹，反倒成了小丑被赶出去，她还没解气，盼望王兰香骂一下碧波，真是个蠢货废柴。 此刻，沈巍的心里眼里只有眼前这个人，他的眼神特别温柔，声音也柔了几分，含糖量极高，“碧波，我们还真是有缘！你来京市总共没几天，吃饭就能碰上，你说这不是缘分吗！茫茫人海，单单你我相遇，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他一眼深情地凝视着她，温和的语气里带着无奈和忧伤，好似在深情告白。 清扬走了过来，轻咳了一声，“老同学，这是我女朋友，要说有缘，也是我跟她有缘。碧波，咱们还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那句话叫什么，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 碧波笑了，“好啦，我跟你俩都有缘。” “碧波，一起用餐吧，真诚邀请。”本来沈巍从吴县长的大部队里没找到碧波的影子就很失望，现在看到了碧波，自然不会放过她。 碧波看了看盛晴，盛晴巴不得跟沈巍一起用餐，当即表态，“好啊，有沈总买单，这顿饭，我又省钱了。” 一行人说笑着，朝包厢走去。 第92章 沈总的酒局 套间包房外间的两张桌由沈巍的助理陪酒，出于尊重，沈巍派了两名助理，一人一桌，让他们务必陪同好f县的贵客。 里间的包房，吴县长这边的人有邱阳、清扬、石磊、邱雅雅，外加碧波和姑姑盛晴，堂妹碧玉，沈巍这边他带着赵总和顾总二人，形成近似两个帮派。 邱阳的话不多，他是个老狐狸，适时地插上一句话两句话，多数时候保持沉默听着沈巍和吴县长聊天。 本身秋阳集团是个生产大米和各类杂粮的企业，跟京华地产，包括京华集团的大酒店、商场等别的业务没有交集，他过来不过是看京市的各个乡镇能不能推销秋阳集团的粮食而已。另外看看有没有别的商机，哪怕见识一下也是好的。 邱阳都不怎么说话，邱雅雅和石磊更是不敢插嘴。 而今天却来了个盛碧玉，盛碧玉走进大饭店碰见沈巍，顿时后悔没换身漂亮衣服，也没来得及补妆，直接进了包间。 早知道遇见沈巍，还跟他共进晚餐，干脆她要请假一天，做美容，换漂亮衣服，养精气神。 在饭店门口跟盛晴和碧波会合的时候，她还是一脸疲倦，话都不愿意说，当碰见了沈巍，顿时眼睛放光，精神抖擞，身体顿时挺得笔直。 吃饭的时候，盛碧玉更是提起来十二分精神，听沈巍他们聊天。 清扬挨碧波坐着，沈巍在他们对面。 碧波的一侧是清扬，另外一侧坐着盛晴，盛晴则夹在碧波和碧玉中间。 碧波的话就更少了，沈巍不问她话，她不说。 她的任务是吃饭，一桌子山珍海味，她要好好享受一下美食，她的眼里也只有餐桌上的美食。 清扬用公筷给碧波夹菜，他把切片面包在面包蟹汤汁的盘子里沾了汤汁夹给碧波，“这个好吃，很鲜。” 龙虾，他亲自剥壳，把虾肉放到碧波的餐碟里。 三文鱼头汤，他盛到汤碗里，放到碧波跟前，“浓浓的胶原蛋白，你多喝点，补胶原。” “这是燕窝，这海参提高免疫力——” 每一道菜，他都不错过，碧波眼前的两个餐盘都满了。 清扬撒狗粮才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什么总裁，县长，他的眼里只有碧波。 另外一对情侣就显尴尬了。 石磊也给邱雅雅夹了两筷子菜，显得牵强不自然，别扭，也说不清哪里不对，反正没有清扬那般自如。 石磊在这个饭局上，他的神经是绷着的，显得尤为拘束，给媳妇夹菜这等撒狗粮在这里就更加不合适。 清扬则没有半点拘束，洒脱自如地做他自己。 邱雅雅看在眼里，妒忌的火焰都在头顶蔓延了，只觉得头顶冒火，此刻她不能发大小姐脾气，哪怕是对石磊。 她只能喝酒。 赵总是个年近六十岁的胖老头，胡子都白了，油头粉面，腆着大肚子，似乎对邱雅雅格外感兴趣，不住地跟邱雅雅搭话，亲切叫她雅雅。 一看邱雅雅能喝几杯，便跟邱雅雅单独喝了几个来回。 此刻，餐桌上氛围被赵总带动的活跃起来。 吴县长很高兴沈巍能给面子，跟他喝酒，而且也谈到了去f县投资的问题，沈巍很感兴趣，这让吴县长多喝几杯。 顾总是个三十多岁年轻有为的企业总裁，他对盛碧玉感兴趣，盛晴不让碧玉喝过多的酒，又不好拂了顾总的面子，只能替碧玉挡酒。 赵总喝着喝着就跟石磊换了座位，这件事很让邱雅雅生气，赵总过来换座位，石磊居然同意了，还乐此不疲，这男人看不出来赵总打她的主意嘛！ 偏偏邱阳这个时候去了卫生间，赵总过来以后，手在下面不老实起来，放到了邱雅雅的腿上，摸索着，拍着，眼睛更是色迷迷地盯着她看。 邱雅雅很讨厌这种油头粉面的老头，但她没有王兰香那么傻，知道这是京市，能来参与饭局的赵总定是她惹不起的人物，忍耐着加了赵总的微信和电话号码，别管老头有多恶心人，这人肯定是个她平时够不到的人物，肯定有利用的价值。 石磊也喝多了，他心情不好，想到父母的拖累，想到心爱的碧波被清扬保护得很好，看样子碧波和清扬感情不错，她再也不属于他了。 刚分手那会儿，他认定碧波的心属于他，现在，他早就没那个自信了。 他心情不好，没人跟他喝酒，饭局中的几个人，要么跟县长喝，要么跟美女喝，压根没人搭理他，他是自斟自饮结果喝醉了。 更加丢脸的是，由于喝了太多的烈性酒，他胃里不舒服，不等跑到外间的洗手间，他在小包房内吐了，吐了一地，胃里出来的腌臜泼物顿时让室内空气变得难闻起来。 当即有服务员过来清理，邱雅雅当即说道，“石磊，你喝多了，你先回去吧。” 提前离席，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石磊踉跄着，坐到了旁侧的沙发上，摆摆手，“我等你们，一起走。” 邱雅雅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他。对于他喝醉酒的事情，邱阳也很不满意，用眼睛瞪了他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看你那个不成气候的样子！ 幸亏邱雅雅有酒量，赵总那么灌她，她舌头都不好使了，但仍保持头脑清醒。 她恨石磊此刻不能保护她，居然愚蠢地喝醉酒，跟王兰香有什么区别，她还取笑王兰香，身边这个人接着做了蠢事。 沈巍没喝多少，不过意思意思而已，跟吴县长相谈甚欢，只有清扬一直照顾身边的碧波，不跟任何人喝酒，也不去闲聊，他的任务就是照顾好他的碧波。 里面喝得倒是畅快，外间就没这么开怀畅饮了，外间都是各乡镇***，虽然有陪酒的，他们也都收敛着，在京市，里间的县长可以喝醉酒，他们这些人万万不可，大家也都是喝了一点，有的压根没喝酒。 人们听着里间的动静，没喝酒的***等着最后搀扶领导，献献殷勤，都在这里候着呢。 外间的饭局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饭局之后大家坐在沙发上，要么小声三五成群地闲聊，要么刷手机，安静地等待。 大家都很识时务。 里间的饭局要结束的时候，沈巍走到碧波跟前，“碧波，吴县长说让我到f县投资，你说我去还是不去？” 碧波一愣，她如果说不去的话，肯定要得罪吴县长。如果说去的话，清扬肯定不高兴。 想了想，碧波起身，很是恭敬，“沈总，这么大的事儿，我不能给您做主。您需要开董事会研究，毕竟投资是大事儿，但我谢谢沈总考虑f县。” “喝口酒吧，碧波。”沈巍两只手拿着酒，其中一个酒杯是他自己的，另外一个是给碧波倒的酒。 他的眼睛柔情似水，意味深长，眼神间的暧昧不经意的就流露出来。 “她不会喝酒。我替她。”说着清扬拿起沈巍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邱雅雅看在眼里，顿时湿润了。 “我说沈巍，碧波是我女朋友，她叫盛碧波，不是咱们的小师妹，你醒醒。”清扬悄声在沈巍的耳朵旁说道。 沈巍点点头，将自己的杯中酒一饮而尽，这是这个晚上他喝得最畅快的一口，也是最戳心的一口酒。 第93章 各怀心事的女人 酒局上，清扬对碧波的体贴照顾，邱雅雅妒忌的眼红。 但盛碧玉不以为意，在回家的路上，碧玉对盛晴说，“姑姑，你说那个何清扬即使对碧波再好，也只是个乡镇干部而已。邱雅雅好像很羡慕呢，有什么好羡慕的，不值一提的小人物。” 酒局上，她认识了年轻有为的顾总，虽然她不了解顾总具体身份，但跟沈巍交好的人，肯定差不了。 沈巍这棵大树攀不上，攀上顾总也是好的，而且她跟顾总已经互加微信。 微醺的盛碧玉有点忘乎所以，在回去的路上，也不背着盛晴的司机，把私密的话，直接说了。 盛晴是清醒的，盛碧玉没什么见识，她却是一直在京市富人圈子混的人。 “碧玉，别小看何清扬，他不是一般的乡镇干部，你注意他的穿着打扮没有，还有碧波的衣服——” 切。 盛碧玉很不屑地说，“他们穿的衣服连小众品牌都不是，还不及那个邱雅雅呢，穿的是香奈儿限量版，包包也是香奈儿的。我看过了，是真品，不是a货。” 盛晴听了微笑着，直摇头。“碧玉，你还是年轻，跟富贵人接触的太少了。何清扬和碧波的衣服都是高级私人订制，所以没有logo,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玮玮设计师的定制，他俩的衣服起码要二十万！” “啥？” “二十万？” 盛碧玉惊得嘴巴张成一个o型，眼睛也瞪圆，继而笑道，“姑姑，您肯定看错了，碧波的经济条件您也不是不知道，别说二十万了，两万她都舍不得，两千块钱还差不多。不可能！” 盛晴吧嗒一下嘴巴，不跟她理论了。 但微醺的碧玉嘴巴不肯闲着，“姑姑，您回家问问姑父，顾总，他是不是未婚，刚才我在百度里搜了一下，顾总的集团也是做房地产生意的，也是上市公司。” 盛晴陷入思索，半晌，“碧玉，顾总和赵总这两个人我都不熟悉，回去我问问你姑父。姑姑的建议，在不了解顾总的情况下，你最好不要情窦初开，这些大老板多数时候玩玩而已，真正谈婚论嫁，他们很现实，要找门当户对的。或者对自己事业有帮助的伴侣，你只是个私企小职员，灰姑娘遇见白马王子的故事，在现实社会几乎没有。” “哎呀，姑姑，顾总对我很感兴趣——” “好啦，碧玉你喝多了，别说了，回家再说。”说着，盛晴在她的胳膊上拧了一把，示意她闭嘴。 盛碧玉这才把嘴巴闭上。 邱雅雅他们回到下榻的酒店后，邱阳进了自己的房间就睡了，折腾了一天，他也累了。 而石磊想不醒酒都不行。 醉醺醺的邱雅雅人是清醒的，她到洗手间里接了一盆冷水，朝着倒在沙发上半醉半醒的石磊泼头浇了下去，有倾盆大雨之势，石磊猛地坐起来，“你——你疯啦！” 石磊愣是被冷水激醒，被浇得从头到脚都湿淋淋，跟淋过雨一样。 “你——你太过分！”石磊举起巴掌，要扇邱雅雅。 邱雅雅像个等待英勇就义的战斗英雄，昂首挺胸，还把半边脸给他，“扇啊，你倒是扇啊！我让你扇，来，你扇！” 石磊的手在半空中像被焊住了一样，好半天放了下来。 他就是再冲动也不敢打她，她是他的财神奶奶！ 轮到邱雅雅歇斯底里地发作了，她的拳头像雨点一样砸到了石磊的身上，“石磊，你他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缩头乌龟王八蛋，我是你媳妇，你都不知道保护我，在这种场合你居然喝醉，你是领导嘛，你喝醉，谁跟你喝酒了你就喝醉了，自斟自饮真他妈丢人，丢人丢到了京市里了。那个赵总手都摸到我的腿了，你眼睛瞎了吗，你没看见！你他妈就是装聋作哑，我他妈就差点被人家给干了！” 邱雅雅说到此处，伤心至极，哭了起来。 “石磊，你还是个男人吗？你说，你为什么不保护我，自己喝酒，你为什么不给我挡酒。你他妈眼睛又不瞎，你没看到何清扬给盛碧波挡酒吗，你一杯酒都没给我挡。” 她停了一会儿，歇气。 石磊只愣愣的，纹丝不动地让她打，任她发泄情绪。 “石磊，我终于明白了你为什么自己都能喝多，原来你看到何清扬跟盛碧波恩爱的样子受刺激了吧，你是不是跟我一样后悔了，我后悔找了你，你也后悔找了我。我们离婚！回去就离婚！” 一听要离婚，石化了一样的石磊一下子活过来，扑通一声，跪下来，“雅雅，你不能不要我，雅雅，我是爱你的，我喝多也是因为你啊！我发现赵总对你的不轨，可是你说我能怎么样呢，我没有实力跟人家抗争，又怕得罪他，得罪了沈巍，到时候吴县长谈不成合作，迁怒于咱们怎么办，我是左右为难啊！” “雅雅，我不离婚，我离不开你！” 邱雅雅一看他跪下来，更加生气，他居然都不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邱雅雅一脚蹬到他的脊背上，把他蹬得瘫倒在地。 继而，邱雅雅嚎啕大哭，感叹她的命不好，找了个窝囊废。 碧波虽然没喝酒，回来后也辗转睡不着，看到石磊的样子，她也有所触动，甚至有点心疼他，倒不是因为爱他，她已经不爱他了，而是念着石磊一片孝心，孝心总是没错的，想着，她打算改日跟清扬去看看石磊的父母。 在对于父母这方面，石磊总是好的。 同时碧波琢磨着沈巍要投资的事情，她自然希望在小乌村投资，一个鱼品加工厂已经让小乌村进入起飞状态了，如果沈巍再投资一笔，肯定能让小乌村飞起来。 投资什么？有什么项目合作，她琢磨着这件事，同时心急火燎地想回去，马上到了尤丽娅的婚礼了，她得回去帮助尤丽娅办赫哲婚礼，而且必须大肆做宣传。 整夜，碧波有心事，东一块西一块，几乎一夜未眠。 还有个一夜没睡的就是王兰香，她的房间挨着邱雅雅和石磊的房间，他们闹腾半宿，前半宿吵架，又哭又闹，那个时候她把脸贴到墙壁上竖起耳朵听，同时担心着自己的村书记会不会被撤职，她很担心的。 村书记连芝麻大的小官都不算，但在村子里也是露脸的活儿。不是村里所有女人都能干上的职务。 她舍不得村书记的职务，让她有荣耀感和存在感，她后悔闹腾了。 后半夜她就更睡不着了，邱雅雅和石磊的床不是很稳固，咣当咣当了近四十分钟，他们就那么—— 那么有精力！ 不但床咣当碰撞墙壁，还有邱雅雅的喊叫，简直一点都不忌讳，一面是楼房的堵头也罢，这边还住着人呢，住着她王兰香，他们就拿她当聋子，以为她什么都听不到吗？！ 真是气死她了，有那么一刹那她有去敲门的冲动，还是忍了下来。 接着隔壁传来冲水的声音，嬉笑着，哗哗冲水，没多久，隔壁的床继续咣当咣当磕碰墙壁，就这样，隔壁的床几乎咣当了半宿，王兰香哪里还能睡觉了。 次日，醒来，王兰香顶着大黑眼圈去用餐。 更加可气的是，邱雅雅碰见她，居然此地无银三百两，“王兰香，你没睡好吗，黑眼圈，艾玛我也没睡好，昨晚，我来大姨妈了，肚子疼，疼了半宿。” 王兰香暗想，他妈的，你们真是当老娘耳朵聋了。还他妈用大姨妈来遮掩，她也是无语了。 第94章 赫哲婚礼前奏 在碧波的想象中，不就是办一场赫哲婚礼吗，那还不容易吗。 当她回到小乌村，见到发愁的尤丽娅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没那么容易。 尤丽娅的床上叠放着一堆赫哲衣服，都是跳舞用的民族服装，花花绿绿，很鲜艳。 尤丽娅叹息着，指了指那堆衣服，“碧波，你看，不是我不支持你，衣服都淘宝回来了，可是，没有人啊——” 碧波没明白，“这么大的村子，没有人？” 尤丽娅耸耸肩，无限感慨，“村子是不小，可是年轻人没多少，大家要么外出打工，要么在加工厂上班呢，没有闲人，尤其会唱歌跳舞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赫哲的年轻人就更少了，你数数——” 碧波忽然意识到，尤丽娅说的确实是一个问题。 别说赫哲年轻人了，村子里的年轻人总计没多少。 “赫哲婚礼少不了唱歌跳舞，没有人，热闹不起来。汉人根本不会我们的舞蹈。” 尤丽娅满脸愁容，“换做汉族婚礼没了唱歌跳舞环节，把村子里的老弱病残都叫过来，也就热闹起来。要不给你数数，赫哲年轻人都不超过十个。” 碧波琢磨着，“你别急，距离婚礼还有三天时间，我去问问葛晶莹，跟她学习萨满舞蹈的前后村有十多人，把那十几个人叫过来凑数。” “只能这样。”尤丽娅赞成道。 碧波回到乌苏鱼品加工厂葛晶莹上课的教室。 这几天葛晶莹很郁闷，因为碧波跟清扬一起去了京市，她无法接受他们天天在一起，可又没办法。 清扬昨晚到家，葛晶莹第一时间去师父家看他，清扬什么礼物都没给她带回来，倒是给他的父母弟弟带了礼物。 师母郑敏把自己的礼物，一套高档化妆品转增给了葛晶莹，说她用不上，她用正好。 拿着化妆品，葛晶莹没法开心起来。 这一天上课，她都是心不在焉，倒是鱼品加工厂的销售经理甄政看到她这几天不开心，每天过来陪她聊会儿。 甄政刚走，碧波就过来了。 碧波把尤丽娅婚礼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希望她带领学员去捧场。 参加婚礼，有吃有喝有热闹，去跳舞唱歌，也算是做宣传了，不过，葛晶莹心情不美丽，加之来求她的人是碧波，换做旁人她一口答应，情敌来求她，她一口回绝。 “碧波，结婚日期是哪天？”她面对情敌，无法释怀，别说笑脸相对了。 在她的心里，碧波就是第三者插足。 至少没有碧波之前，清扬一直没有女朋友，虽然不接受她，但一直没有他喜欢的人。 盛碧波，她恨她。 “三天后。”碧波说着，看了看室内十几个跟葛晶莹学跳舞的女孩子们，她们都是赫哲人，赫哲人能歌善舞也喜欢学习舞蹈。 “碧波，不行啊。我们的课程很紧张，三天后，我要带姑娘们去县里参加活动。” 灵机一动，葛晶莹想起县里一家俄货商店开业，要请她们过去表演，只是时间还没有最后敲定，她把这事儿拿出来说事儿。 “县里什么活动能不能推掉，或者换个时间。尤丽娅的婚礼时间是不能变的，姑娘们又少，只能在你这里出人了。” “我这里真出不了人，我们的人都有安排了。”葛晶莹毕竟是个不擅长说谎的人，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表情很不自然，甚至有点吞吞吐吐。 “晶莹，什么叫你们的人，别忘记你是给谁打工，你是给小乌村打工，这些人都属于小乌村村委会支配。”碧波当即拿出村书记该有的说话口吻来压她。 “道理是这样的，但县里的活动也很重要，而且我也答应了人家，时间就在三天后。虽然你是小乌村的村书记，虽然我是被你们雇过来讲课的老师，但你忽然来说三天后让大家出去跳舞，凡事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县里的活动在先，你的安排在后，按照先后排序，也得先去县里。尤丽娅的婚礼，有没有舞蹈不重要，好多年都没见过谁结婚要唱歌跳舞了。” “尤丽娅办的是一场赫哲婚礼，希望你支持她。好多年没有人按照赫哲习俗办婚礼了，你也是赫哲人，不希望赫哲文化流失，尤其赫哲婚礼习俗。”她望着她。 葛晶莹很坚决，“不是我不支持你，是时间安排不开。婚礼是三天后，肯定要起早，而县里的活动也要起早的。” “县里什么活动，是宣传部的活动吗？”碧波想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是个商业活动，但定金已经交了，违约要赔偿的，另外，我从不做违约的事情。” “定金交了多少，我给你赔偿。”一个压迫感十足的声音从她们旁侧斜插过来，清扬已经在那里听了她们的对话。 “晶莹，你现在就给县里的商铺打电话，赶紧告诉他们另行安排，赔偿多少钱，我给你就是了。你们去参加婚礼，到时候县委宣传部，市委宣传部都过来参加，还有省台和县里的电视台，你看看，在这场婚礼上露脸不比你那个商业演出有价值吗，你们的演出费用我给你们。”清扬手插进裤兜里，回来后又换上了接地气的休闲装。 一听到有省台，县里电视台，还有宣传部，葛晶莹颠覆的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连忙点头，生怕晚一点不让她去参加婚宴。 但转念一想，她又担心，“清扬，你给我们出场费，又不是你结婚，你大款吗？” “钱村委会出，毕竟是宣传小乌村。”碧波说。 碧波转向清扬，一脸的感激，她废了好一会口舌，说得口干舌燥没能搞定葛晶莹，百科全书出现轻松搞定。 “晶莹，刚才销售经理甄政跟我说，他很喜欢看你唱歌跳舞，大管家计旭也说喜欢看你跳舞，你还是蛮迷人的。不妨考虑一下，这两个人，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说完，不等葛晶莹做出反应，他一把拉起碧波，“走，我们去张罗赫哲婚礼。” 葛晶莹站在那里，眼前闪现出甄政和计旭，忽然意识到，这两个人这段时间总粘着她！ 他们，喜欢她？！ 在碧波看来，跳舞女生选好了，赫哲婚礼当没有什么难度了，她把问题想简单了！ 第95章 突发事件 王兰香回到榆树村以后忐忑不安了一周，日子过得十分煎熬，担心她的小官被撸了。 等啊等，就像一个死刑犯等待执行的那一刻，寝食难安。 吴县长回来后，劳务缠身，一堆事情等待处理，哪里还曾记得王兰香这个人，这个细节。 朱书记倒是记着，回来后也是心有余悸等待吴县长发脾气，三天没动静，他就知道不会处理王兰香了。 领导都没拿当回事儿，他自然不去理会，王兰香就算再不好，也在他手下干了十几年，革命感情还是有的，只要不牵连他，他乐得卖个顺水人情。 一周过后，没等来任何处置消息的王兰香，被朱书记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王兰香啊，你说你啊，如此莽撞，那是京市，你以为是咱们乌苏里乡吗？f县吗？吴县长本来要撤你的职，我真是没少给你说好话，说你也是一时冲动，做出糊涂事儿，但你没少为乌苏里乡做贡献，为榆树村风里来雨里去，没功劳还有苦劳呢，我一顿说，吴县长才说罢了。” 朱书记把王兰香叫到他办公室的时候，王兰香低调地穿着黑色西服去的，头发也扎了起来，她以为她完了。 “还是朱书记好，老书记就是照顾我，那啥，等过年我家杀猪，我让我家那口子给你扛一脚猪肉过去。”王兰香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放下了。 “不用，不用，啥都不用，你还不知道我吗，清正廉洁，我蜡头不高了，再有一两年就退休了，干净怕事儿了一辈子，最后的日子不能晚节不保，所以，你啥都不用。”朱书记摆着手，什么猪肉鱼肉，他做乡书记这些年就没收过这些东西。 去乡政府的时候，王兰香提着一颗心，回去的时候，她又变回了那个洋洋得意，走起路来东扭西摇的她。 她扭动屁股，摇摆着走到榆树村村头的时候，正赶上五六个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地雀跃着迎面过来。 “咋了，这又是去小乌村学跳舞？”王兰香撇着嘴，她可是记住了碧波在京市的招摇，连同小乌村她都恨得牙根发痒痒。 “嗯呢，三天后小乌村要办一场赫哲婚礼，我们要加紧练习呢。”一个嘴快的姑娘说道。 王兰香一听赫哲婚礼，一把扯住了要走的姑娘，“等等，给我说说，三天后，小乌村谁要举办赫哲婚礼？” “尤丽娅。”另外一个姑娘回答。 “快走吧，要迟到了。”一个姑娘催促着。 “走啦，走啦——”几个姑娘一溜烟地跑掉了。 王兰香没搞明白赫哲婚礼的事情，随即转身跟在几个姑娘后面，她也去了趟小乌村。 王兰香在小乌村也有朋友，她跟团支部书记舒兰熟悉，但也只是熟悉，没有深交，不过打探一下消息还是没问题的。 王兰香走了一趟小乌村后，见到了舒兰，了解到碧波要以尤丽娅的婚礼宣传赫哲婚庆文化，还要大搞一番，省台和县里的电视台都过来，还有宣传部。 在回去的路上，王兰香想起来榆树村的韩思雨也是三天后要举办婚礼，那么，他们村的姑娘们凭什么去小乌村捧场！ 盛碧波，简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都是她的。 想着，王兰香计上心来，盛碧波搭台子唱戏，她就做那个拆台的，看她咋唱！ 很快，到了婚礼这日。 宣传部的副部长带着省电视台“万家灯火”节目组，以及县电视台的记者一行人，三辆车，一大早连乡上都没去，直接杀到了小乌村村委会。 而朱书记还在乡政府等着县宣传部和省台记者过来，接到碧波电话，他一招手，“清扬，快走吧，省台和宣传部都到小乌村了。” 清扬最近给朱书记当助理的同时，也成了他的司机。 清扬在京市的穿着打扮，朱书记只觉得比在乡下做工好，也没质疑那些都是高级定制，他一个乡镇领导，对于上流社会的穿着也不懂的。 清扬回来之后又换回从前的衣服。 朱书记只觉得这小子挺有人脉，也挺有能力，别的，他没发现有什么不妥。 朱书记坐上清扬的二手夏利车，奔小乌村飞驰而去。 这边，碧波正在村委会招待县宣传部的领导和省电视台的记者，县电视台的记者，碧波把婚礼的程序已经打印出来拿给他们看，这群人看着上面的程序，研究怎么拍摄。 婚礼的典礼时间在早上八点钟准时举行，距离婚礼还有半个小时。 碧波带着一行人到了尤丽娅家的小院子里，院子外面停了很多车辆。 尤丽娅已经按照赫哲族的风俗穿上了鲜艳的红色民族服装，妆容精致，戴着民族风很强的帽子。 老尤头也穿上了民族服装，等待典礼。 总之，院子里的里里外外，人头攒动，多数人都按照赫哲习俗穿着民俗服装参加婚礼，他们都是参与典礼需要演节目的人们。 室内室外，都是人。 葛晶莹也格外打扮了一番，她是领舞的，穿的衣服颜色有别于其他舞伴。 还有二十分钟，各项准备都妥当了，省台记者和摄像师分成两组拍摄，一组在这边，另外一组到乌苏里江边，等待接亲的船只。 院子内的省台摄影师已经把跟拍设备都准备好了，省台记者甚至开始背诵台词，县电视台的记者麦克风已经在手，县里的拍摄设备也各就各位，还有尤丽娅自己请来摄影师和摄像师都到位，只等待时间到了，新郎过来接亲。 葛晶莹却慌慌张张地跑到碧波跟前，“碧波，大事不好了！” 她瞪着惊恐的眼睛，一脸焦灼。 “怎么啦？”碧波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这个时候不容有半点差池。 偏偏葛晶莹一紧张，嗓子紧，干到了嗓子眼，嘴巴张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天塌下来了吗？把你吓成这样！”碧波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葛晶莹缓了一会儿，“天没塌下来。少了，五六个姑娘！” “什么意思？”碧波脑子高速运转，气葛晶莹说话前言不搭后语，驴唇不对马嘴。 “榆树村的姑娘们，忽然撂挑子不来了，少了五六个人。”葛晶莹脸色惨白，瞪着眼睛看着省台记者，那些设备一看就很专业，而且那阵仗好似一个影视剧组在拍摄影视剧。 目前，演员撂挑子了！ 碧波只觉得大脑轰的一声，歌舞是赫哲婚礼中重要一项，“到底少了五个还是六个？” “六个。” “一共几人？” “一共十二人。” 碧波一听，心里顿时凉快了。 “啊，不对，我在前面领舞，加我13人。” “你们七个人能不能跳？” “不能。舞蹈有故事，少了六个人不完整。没法跳。” 这时，尤丽娅家的院子门前又来了几辆车，朱书记、高乡长、清扬等几人下车，后面停下的车，碧波认得那辆奔驰，邱雅雅和石磊他们也来了。 他们来干嘛？砸场子？ 第96章 百转千回的赫哲婚礼 王兰香故意把手机放到了家里，而后她到本村韩思雨家参加婚礼。 她已经准确把握了碧波那面迎亲时间，以及赫哲歌舞表演的时间，碧波那面为了等省台记者，典礼开始在八点，九点歌舞。 而韩思雨的婆家在县城，结婚要起早，七点就开始典礼迎亲，八点出发，当碧波他们发现歌舞演员临时罢工的时候，他们已经出发去往县城的路上了。 在王兰香的成功挑拔下，韩思雨愣是让学习赫哲歌舞的六个姑娘给她当了伴娘，并赠送她们漂亮的裙子，在雾霾蓝色大裙子的诱惑下，还有红包的诱惑下，她们临时放弃尤丽娅婚礼表演，招呼都没打，给小乌村撂挑子了。 这边，碧波只得如实把情况汇报给朱书记，救场如救火，希望朱书记出面找王兰香。 碧波闭眼睛都能猜到这是王兰香搞鬼。 朱书记气急败坏地给王兰香打电话，本想狠狠数落她一顿，小乌村的事儿就是乌苏里乡的事儿，小乌村丢脸，乌苏里乡就丢脸，甚至，整个f县跟着丢脸。 电话拨通过去，无人接听，连打数次都无人接听。 朱书记也很生气，给榆树村村委会打电话，保安说村里有办喜事儿的，大家去那里了。 碧波知道指望不上了，而这边马上到了良辰吉时，急的碧波嘴角顿时起了水疱，嘴肿了起来。 清扬听明白了事情来龙去脉，摸出车钥匙，“我去榆树村看看情况，给榆树村的治安队长打电话也是无人接听，今天不知道什么情况，给谁打电话都不在线。” 朱书记点点头，“你快去吧，保持电话畅通。我这面再想想办法。” 这边急得火烧眉毛，也只是几个人知道内情，多数人都在忙着看新娘子，看赫哲婚礼仪式。 典礼已经开始，摄影师们乐此不疲，跟拍影视剧一样，好不热闹，这天，小乌村的村民几乎都聚拢到尤丽娅家里看热闹。 邱雅雅和石磊早就从王兰香的口里知道了发生什么事情，他们来的理由是参观赫哲婚礼，谁家办喜事都不怕人多，只要来了就是客。 邱雅雅不怕事儿大，跟在省台摄像师身后，后来她发现摄像师并不是主要人物，主要人物是省台的编导，她就把赫哲歌舞临时跑掉演员的事情给泄露了。 编导也是一惊，邱雅雅做了个禁声动作，示意编导不要声张，朱书记和碧波正在想办法。 榆树村跟小乌村是邻居村，开车十多分钟就到了。 清扬没有找到了王兰香，因为王兰香跟着进城送亲去了，连同那六个伴娘已经进城了。 清扬把情况电话给朱书记，朱书记看着碧波，“我们想别的办法吧，那几个姑娘当伴娘去了，已经进城了，九点开始歌舞根本回不来。” 碧波急的团团转，“实在不行，就得把这个节目取消了。” “我不同意！”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声音里含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朱书记和碧波一转身，看到省台编导脸色很不好看地站在他们身后。 “赫哲歌舞是赫哲婚礼不可少的一项内容，绝对不能取消。我不管你们演员去了哪里，歌舞必须表演，不然赫哲婚礼不完美，全省全国人民都看着呢，缺项绝对不行，不然的情况下，这个节目就别上了。”省台的编导生气了，气呼呼地甩下这句话，去看摄影师的拍摄了。 院子里仍是乱哄哄，四处都是人，婚礼仪式办得很热闹，碧波计划中是参与进去，好好看一下，整个婚礼过程。 事与愿违，成了这个样子。 朱书记更是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如何是好。 宣传部的副部长急得来回踱步，嘴里还念叨着，“省台的编导很认真的，特别不好说话，通融的事儿，想都别想了，就是看看怎么能把节目演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着已经八点半。 人们移步换景，从尤丽娅的小院子拍摄到江边，江边被布置得更加热闹喜庆，红色绸子和花束装饰的数十只彩船已经候在江边，新郎上岸来接走了新娘，乐器声声，鼓乐齐鸣，好不热闹。 “小乌村好多年没这么热闹了。” “是啊，是啊，我看赫哲婚礼确实不错，以后就应该提倡赫哲人办自己民族婚礼，多热闹。” “我赞成，不然，赫哲人的风俗习惯都快忘记了。” “赫哲文化需要传承。” “但赫哲婚礼比汉族婚礼费事，程序太麻烦了。不过确实很不错。” “大家等着吧，都别走，中午有全鱼宴呢，按照赫哲习俗要吃全鱼宴的。” “想省事儿的话，汉族婚礼省事儿。” “快拉倒吧，汉族婚礼也不省事儿，只要是操办婚礼就没有省事儿的。” ....... 人们七七八八议论着，碧波哪里有心情去听，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表演的环节，她心急如焚，却想不出半点主意来。 葛晶莹带着六个穿着鱼皮衣服的姑娘们站在江边等着表演。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你赶紧把你们的舞蹈修改一下，你们七个上场，没有别的办法。”朱书记插着腰，对着几个姑娘命令道。 葛晶莹一脸为难，“这，这，我没，没试过。一个舞蹈的编辑制作到上台表演起码一两个月，就半个小时的时间，我真做不到。重新编舞蹈就是重新编故事，我，我的舞蹈故事都是师父传给我的，我自己——” “停——你说什么？葛晶莹，你的舞蹈都是你师父教你的！就是说你师父能救场！”碧波终于抓到了问题的关键。 葛晶莹一个灵光，眼睛一亮，“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师父，如此紧急的情况，只有师父能救场。” “我现在就给何熙打电话。”朱书记急了，抄起电话，偏偏何熙的手机同样无人接听。 “这是怎么啦？今天，这是怎么啦？怎么都不接电话，天要灭我吗！”朱书记急得团团转。 彩船在江面上环游了一个小圈，也就是二十分钟，象征着接亲结束，由于尤丽娅的对象属于入赘，所以转一圈之后，最终还要回到尤丽娅家的小院子里。 彩船靠岸，还有十分钟就到表演环节了，人们下船，小乌村以及别的村子过来看热闹的人们，还有尤丽娅家族的远方亲属，好几百人都聚集到了江岸边上。 江岸边有个大舞台，舞台已经被布置成了红绿相间的喜庆颜色，编导已经朝碧波他们走过来，碧波急忙说，“我们正在联系演员，节目正常进行。”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心脏砰砰跳得厉害，很担心联系不上何熙，或者何熙也赶巧去了县城，事情就糟了。 编导看了眼手表，宣传部的副部长也跟着说情，“再通融几分钟，他们正在联系演员。” 邱雅雅和石磊看得特别痛快，解气，看到碧波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心情舒畅极了。 为了看碧波的笑话，她干脆不去认真欣赏赫哲婚礼，注意力都在碧波怎么解决问题上。 石磊倒是没有像邱雅雅那么幸灾乐祸，他一直心情矛盾，无比煎熬。 邱雅雅一面看热闹，还要一面向王兰香汇报这边的情况，两个人在微信那是一阵寒暄嬉笑。 时间到，编导过来，“可以了吗？” “要再等等。”碧波还在给何熙打电话，怎么都打不通。 “不用等了，我父亲过来了。”清扬带着穿戴好表演服的何熙过来了，碧波顿时，泪水冲出眼眶，她自己的事儿都没这么着急过，看到清扬，她激动得简直想过去拥抱他。 她的泪水有激动也有委屈。 老将出马，一个顶六个，不对，一个能顶十六个。 葛晶莹只简单告诉何熙他们演绎的是一场赫哲人的爱情故事，何熙就懂了。 没有那六个姑娘没有关系，何熙带着徒弟葛晶莹，以及六个姑娘，照样演绎了一场生动的赫哲爱情故事，他们用歌舞演绎，故事生动，催人泪下，人们看懂了，但就在人们要落泪的时候，故事翻转，人们又开怀大笑，毕竟是办喜事儿，歌舞有故事，更要喜庆。 编导激动了，喊着，“太棒了，真是太棒了！这是我见过最感动，最动听，最美丽的歌舞，这场婚礼肯定能在省台乃至全国引起轰动！” 邱雅雅恨恨的，骂道，“蠢货。”王兰香就是个蠢货，他们就没想到还有个何熙能救场。 盛碧波她的运气真是太好了，这种情况下都能化险为夷。 最让邱雅雅觉得气愤的是，本来是要打压碧波，却又帮助了她一次，很显然，何熙的表演才是全场最重心所在，没有何熙也不会有这么大轰动。反正，王兰香就是个蠢货，大蠢货。 中午的全鱼宴极其丰盛，来了就是客，大家一起坐到尤丽娅家里吃全鱼宴。 全鱼宴的酒席摆在了外面，二十桌根本不够用，但属于流水席，一悠，二悠，三悠，省台的工作人员拍摄完毕，他们和县里的领导，以及县电视台，乡领导一起吃头悠酒席。 虽然事情最终是完美的，圆满的，但碧波受惊不小，根本吃不下，吃得没滋没味，赫哲婚礼，压根没看到，她的眼里心里全是怎么把赫哲歌舞的事情圆下来。 “赫哲婚礼怎么样？”清扬问碧波。 “我，就看到了人山人海，还有火烧眉毛的事情。不过，今天真的很感谢你，清扬，你真是我的百科全书。”说着，碧波的眼睛委屈的被泪水沾满。 第97章 发展遇瓶颈 王兰香怎么也没想到，朱书记火冒三丈。 朱书记的办公室内，朱书记用拳头敲着桌子，茶杯里面的水都震出来，溅了一桌子。 “王兰香你脑子是进水了还是灌铅了，你以为你是给碧波使绊子，给碧波撂挑子，最终你是给我撂挑子，你明白不明白！宣传部副部长的脸都茄子颜色了！万一这期节目出了差池，那等于宣传部努力了好久的事情都被你一人搞砸了！你知道吗？！” “朱书记，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会那么做呢，给碧波撂挑子与我而言损人不利己，那种事情我绝对不会做。再说了，我们村的韩思雨结婚，人家跟那六个姑娘关系好，那几个姑娘就——”王兰香企图给自己开脱。 “你闭嘴！别再巧言令色，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就是妒忌碧波比你年轻有为，你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活生生的一个东施效颦，处处跟碧波比，处处跟碧波争，现在居然想到这种下三烂的手段。” 王兰香嘴一撇，嘤嘤嗡嗡哭起来，这可是她的杀手锏。 领导最怕女人哭了，每次只要她在朱书记面前挤出几滴泪，就很管用。 “哭哭哭，你还有脸，你快让整个f县处于尴尬境地，上次在京市你丢脸就算了，这次你太过分了，我当了这么多年乡镇领导，王兰香，就你那点小心思，你骗得了谁呢！要不要咱们调查一下，是不是你使了手段让韩思雨找那六个姑娘给她当伴娘，而且那六个人齐刷刷给小乌村撂挑子招呼都不提前打一声，这不是故意是什么！”朱书记越说越气，插着腰，他的骂声很大，高乡长那边自是听得清楚。 没人愿意给王兰香说情，她咎由自取。那天轮到谁当领导，都会气爆炸。 王兰香发现哭没用，干脆不哭了。 “朱书记，你骂也骂了，事情最后不是圆满解决了吗，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还骂起来没完了吗？”王兰香气鼓鼓地说。 “我就是要让你长记性，以后别干这事儿了！”朱书记再度拍桌子，茶杯直颤。 “我错了，总该行了吧。我以后再也不做糊涂事儿了。”王兰香终于告饶了，她发现她再犟下去，朱书记骂起来没完没了，不如认错。 果真，软刀子比硬刀子死抗管用，朱书记的火气终于消了。 王兰香回去的一路上，整个人有点沮丧，不是被朱书记骂的，而是，从今以后，她不能再招惹碧波了，这次她差点捅了大篓子，如果没有何熙救场，可以想象，她这个村书记小官肯定不能当了，说不定还有别的处罚，万一派出所查起来，韩思雨第一时间就得供出她。 回去的路上，她后怕，出了一身冷汗。 村书记小芝麻官都不算，但她也是个爱惜羽毛的人，村书记也不是谁都能当的。 朱书记骂王兰香的时候，碧波在村委会给班子成员开会。 “这次赫哲歌舞事件给我提了个醒，我们应该培养自己的姑娘。”碧波说完，看着室内几个人。 村委会的几个人都坐在碧波的办公室里，牛会计抽出一根烟，捏了捏，把烟瘾忍了下去。 团书记舒兰最年轻，但也比碧波大了好几岁，她当即说道，“我们村的姑娘，总计也没有几个。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要么都忙于生计，谁有时间去唱歌跳舞，除非——”她不再往下说。 “除非什么？”碧波追问。 田野菲一副无奈的表情，“除非给补助，学习唱歌跳舞一天给补助多少钱，就能有人愿意学了。就像有些传销听课发鸡蛋，给挂面给洗衣液的，人们就有积极性了。” “可是，村委会没有东西可发，也没这笔钱。”碧波说出困境，“咱们有多少钱，牛会计知道的，本来请老师过来讲课已经承担了讲课费，除此之外，仅仅够村委会运转。” 牛会计把手里的烟在鼻子下面蹭着，嗅着，一面过烟瘾，一面点头，“肯定没有这笔开销。” “那就没办法了，没人愿意来。如果学习唱歌跳舞有收入，人就不难找了。”田野菲说着，眼睛却时不时地看向傅强。 傅强人有点蔫，尤丽娅结婚，他变得精神萎靡，人蔫，不爱说话，从前那股子黑社会大哥范儿没了。 心不在焉地坐在那里，心思不知飞扬到哪里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呢。 “我有办法了。”碧波眼珠一转，想起一件事。“之前，葛晶莹说县里一家俄货商店开业要请他们过去演出，商业演出，肯定是有得赚。我们让年轻人跟着学习唱歌跳舞，这次不限男女，年龄也放宽，时间呢，不用天天学，让葛晶莹周末过来两天，这样在鱼品加工厂打工的人放假也能去学。学习不赚钱，但商务演出可以赚钱。散会吧，我现在就去联系商家，不止唱歌跳舞，还有鱼皮画，鱼皮衣服，桦树皮画，只要有销售渠道，人们就愿意学了。” 碧波说着，走到衣服挂跟前拿起一件外衣，拎着挎包不等那几个人反应过来，她已经走出去，传来蹬蹬下楼的声音。 一溜烟似的，没影了。 舒兰愣在了那里，她是慢性子，啥事儿都慢半拍。 紧接着，田野菲也一阵风似的下楼了。 “这两个女将，雷厉风行。”牛会计感慨着，终于点燃一颗烟，还扔给了傅强一只，舒兰一看他们开始吸烟，她也走了，室内就留下两个人对着吸烟，也不说话。 碧波到了f县直接去找各家婚庆公司，跑了三个多小时，都被无情拒绝，理由很简单，现在婚庆典礼不需要赫哲歌舞，唱歌也是流行歌曲。 碧波又跑了趟县文工团，文工团这面说只有过年县政府才有演出，他们可以把赫哲歌舞报上去，但没有劳务费，免费演出。平时文工团活动不多，即便有活动，也是戏曲、流行乐。 一直到天黑，她才拖着疲乏的腿走回家。 折腾了一天，碧波不怕累，备受打击的是找不到出路，没有市场，这种打击比身体带给她的疲惫还要累。 一进小区，对面迎来了她妈妈高锦云的死对头——姜婷老师。 不过，碧波对姜婷没有像她妈妈那样诸多成见，她硬撑着把一脸的疲倦变成僵硬的微笑，打招呼。 “哎呀，碧波，几天不见，你变了！”姜婷大惊小怪道，眼睛里满是疑惑和不解。 碧波更是一脸疑惑，“姜老师，我哪里变了？”说着碧波摸着自己的脸，想着胖瘦的问题。 “碧波，你一向是精气神抖擞，浑身充满力量的感觉，可今天，你好像，很萎靡，怎么啦碧波，受挫了吗？工作？还是恋爱？还是工作+恋爱都不顺心呢？” “有这么明显吗？” “你看你不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一脸憔悴和沮丧，到底怎么啦？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很少回家的——”姜婷一副满血复活的八卦兴致上来了，追问不休。 “姜老师，我工作上遇到点挫折，不过没有关系，我有信心战胜困难，其实，没有您想象中那么严重，不过是遇到点问题，加之今天很累，谢谢您的牵挂。” “哎呀，你这孩子，遇到难题就是遇到难题，就别掖着藏着啦，有啥事儿说说，看我和宁宁能不能帮上忙，宁宁可是在省农业农村厅，正好管着对口的农村。”姜老师偏偏喋喋不休，有点难缠。 “姜老师，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家碧波啥困难都没有，她好得很。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了，我家碧波的小乌村马上就要上龙腾卫视万家灯火栏目了，这周六晚上八点黄金时间档播出，你可别忘记看。你女儿是很出色，在省城工作，可是没见过上一次电视，我女儿是在农村，可是，经常上f县电视台就不必说了，省台和央视都上过。”高锦云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面走过来，一顿机枪般的扫射，顿时把姜婷的嘴堵上。 这就是一物降一物！碧波顿时也是呆住了，被高锦云一扯，跟在她后面回家了。 第98章 偃旗息鼓 “碧波，我跟你说，李想他——”高锦云又提起李想来，刚要打开话匣子。 “妈，别跟我提李想，我明确告诉你们，我跟清扬，跟定了！”碧波气呼呼地把包放到沙发上，去洗手间洗手。 高锦云不肯罢休，追到洗手间，“喂，你洗个手流水就算了，还那么大水流，哗哗的，简直在用冤家！” “我给你水费。” “刚才跟姜婷是说话咋没这么大火力呢，敢情就是个家里横，回家顶撞我，你的嘴巴又凌厉起来了，跟姜婷说话就差没让人家噎死你。” 碧波拧着眉头，心里暗想，今天诸事不顺，出门没看黄历，洗手的动作却没有停，水依旧流着，洗手的动作也放慢，此刻，她的心思全然不在洗手上。 “这洗手洗个没完了！我唠叨也是为你好，找对象不只是找这个人，家庭也很重要，那个石磊，如果不是被家庭拖累，你俩就成了。清扬本人素质不错，可他的家庭跟李想的家庭没法比，李想的父母都是领导干部，李想本人还是副科级。” “妈，你都不知道，就别说李想了，连吴县长都是求着清扬帮忙联系京市的企业。” “好好，你的清扬就是南波万，还县长都求到他了，省长没来求他啊！”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孩子回家呆不了多久，难道就是为了听你唠叨的吗！”盛放放下手里的报纸，故意把报纸抖出声响。 碧波用毛巾一面擦手一面想着，怎么解决赫哲歌舞面临的困境。 接下来，高锦云再说什么，完全充耳不闻了。 碧波休息一个小时之后，在家中开直播，这次直播她的内容不是卖鱼品，而是推销赫哲歌舞。 为了形象生动，她还把何熙和葛晶莹的舞蹈视频放了上去，但反响不是很大，人们好像对此不感兴趣。 一个小时的直播，碧波说得口干舌燥，评论区里居然没几个人留言，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她掉粉了！ 掉了200个粉，还有小黑粉黑她。 “赫哲舞蹈，哪里有乌苏里江的大马哈鱼好吃。” “主播改行了吗，要去教舞蹈，办舞蹈班，要连锁的，每个城市都有的那种，只是，大家学的都是拉丁舞，现代舞。赫哲歌舞，好像不受欢迎啊。” “萨满跳神治病，是迷信吧，有病去医院。” “萨满跳神是祈福，不是看病。看病那是从前。” ...... 直播结束，碧波觉得自己内心一杆高大带着梦想的旗帜轰然倒塌，小黑粉后面还有很多不堪入目的话，偃旗息鼓，直播的通道也走不出去。 她又想起来，最初直播鱼品的时候也走不出去，坚持一段时间才有了成果，她要不要再坚持一段时间，不能一天直播一锤定音。 接连三天，碧波彻底偃旗息鼓。 因为只要直播宣传赫哲歌舞，不但不涨粉，每天疯狂掉粉，直播鱼品的时候至少每天都是涨粉的状态。 于是，碧波换招子，开始前半段时间直播卖鱼品，剩下二十分钟宣传赫哲歌舞，很不受欢迎。 直到赫哲婚礼在龙腾卫视播出，碧波也没想出个法子来。 龙腾卫视播出赫哲婚礼这个晚上，小乌村是沸腾的。 二愣子、二流子、吴三贵、赵四等人早就聚到一起，坐在电视前等着，看有没有他们的镜头。他们都是彩船上的***，二愣子还强调，“录我了，我看到录我了，我还特意摆手了，就是不知道那段能不能被掐去。” “二愣子，你别弄错了，我看摄像师每个***都录了。最后能不能露脸，要看颜值的。”赵四毫不留情地打击他。 “呵呵——”牛会计一声奸笑，却不往下说了，足以吊起人们想听的胃口。 “牛魔王，你有话你就说，有屁你就放，别阴阳怪气的呵呵！”二流子白了牛会计一眼。 牛会计就是这样，喜欢勾火，他燃起一支烟，不说话了，闷声吸烟。 其余几个人哪里能忍得住，吴三贵干脆挑明，“我知道他啥意思，要看颜值谁能赛过傅强，那天新郎那艘船是傅强掌舵！” 一群大男人笑了，笑得鬼魅，笑得别有深意。 小乌村的男人们因为傅强沸腾了，赫哲婚礼在没有播出之前，忽然间，他们翘首期望的居然不再是自己上镜，而是傅强！ “那天热闹太多了，没注意傅强那小子啥表情——” “一会儿咱们看看，相由心生，傅强那心情肯定复杂——” “你们用电视看，我用手机看，出现傅强我就截图，到时候做个表情包。” ...... 男人们这个情况，女人们也不会闲着。 “我那天做了伴娘，我要看自己，用手机看，到时候我要截图，发朋友圈，我上龙腾卫视了。”姑娘们聚到了一起，在一个大电视前等待“万家灯火”的播出。 “我要看尤丽娅，那天她也太漂亮了！” “我要看看大家都谁上镜了，谁上镜谁是幸运之星，要请没上镜的吃饭。” ...... 坐在电视前的还有王兰香，她心情复杂，一种羡慕的心情观看，还有点悲伤。 还有那六个没参加赫哲婚礼的姑娘们，无比遗憾地观看龙腾卫视，她们很后悔，由于她们给小乌村撂挑子，被开除，无法再去学跳舞。 她们啧啧着，后悔不已。偏偏赫哲歌舞给了很长的镜头，那天，如果她们参加了跳舞，每个人都有露脸的机会，她们仔细看过了，每个跳舞的姑娘都给了特写镜头，她们的肠子都悔青了。 何熙跟葛晶莹还有郑敏三人坐在电视前，为此，葛晶莹都没有回家，陪着师父师母等待节目播出。 “老头子，你跳的太好了！跟你年轻时一样，你跳舞比你做鱼皮衣服有活力。”郑敏评价着。 何熙咧嘴笑着，感慨着，“我只是回忆起当年，我们年轻时的经历，就很投入，我都没有想到，跳得这么好。” “师父，那天您救了小乌村，不然太丢脸了。师父，你是最棒的。”葛晶莹开心的跳了起来。 “晶莹，你们几个也很棒，没有你们的配合，我独角戏也演不好。” ...... 邱雅雅和石磊也坐在电视前，他们都在镜头里，毕竟一对俊男靓女，那天他们穿戴极拉风。 但邱雅雅一点都不开心，她是这场纪录片里的群演中的一个，她邱雅雅一向是主角人选，这次居然给当了一次群演，就一个普通镜头就过去了。 直到节目最后，才看到忙碌中的碧波一个身影，那造型因忙碌头发被风吹得破马张飞，有点狼狈不堪，扑哧，邱雅雅笑了，碧波不但是群演，还是比较狼狈的那种很普通的群演，如果不是为了在镜头里找她，没人会注意到，人群中还有这样一个很普通的存在。 碧波也在电视前，兴致缺缺，她对有没有自己的镜头一点都不感兴趣，心里牵挂的是，节目能不能成爆款，后续会不会对小乌村有利。想到赫哲歌舞没找到出路，她发愁。 最兴奋的当属高锦云，“天呐，我要是没猜错，小乌村这次要火了。到时候碧波也要火了！” “别一惊一乍的，我在电视里面压根没看到碧波，我看何清扬的父亲何熙要火了。”盛放自言自语。 “小乌村火了，碧波就火了。她是小乌村的头儿，也不知道对门的姜婷有没有看电视，我现在就去敲门提醒她看龙腾卫视。” “你快拉倒吧，碧波又不是主角。” “碧波是幕后英雄，是策划，是碧波策划了赫哲婚礼。我就要告诉姜婷。” “姜婷在带学生补课呢，她哪有时间看电视，又不是她家宁宁上电视，你以为像你坐在电视前等吗，别去了，自讨没趣。” “我就去。” 到底没有拦住高锦云，她敲对面的门，敲了好一会儿也没人搭理她，她只得灰溜溜地回来。 嘴却不停地给自己台阶下，“姜婷，她就是妒忌。她肯定记住了碧波今天上电视，她故意不开门。她家宁宁这么好，那么好，咋没上电视呢？” 第99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 金秋十月，整个f县都处于被满目琳琅的秋色围裹之中。 最美的当属乌苏里江沿岸的村落。 小乌村在色彩缤纷的各种树木和植物衬托之下，还有金色的远山和蓝色的河流。 大地是褐色的，树木层林尽染，不同程度的红色和深浅不一的黄色金色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亮白的光。 “我第一次注意到，树叶在阳光的照耀下会闪光，银色耀眼的亮光，真的太美了，在蓝天的衬托下，这里，我爱了。”说这话的是沈巍。 他带着赵总和顾总三人行过来考察。 碧波和清扬陪同他们沿着乌苏里江边漫步，按照沈巍的要求，暂时不告诉吴县长，等考察完毕跟吴县长吃顿饭便罢，他们想自己走走，这地方到底好不好。 碧波和清扬并不知道，当他们从京市返回的时候，沈巍已经派了两个人到f县暗地考察，又到了小乌村和大乌村实地调研，待那二人回来后，报告考察结果，可以考虑投资的情况下，才有了沈巍三人行的举动。 当然，这些是在谈成项目之后才告诉吴县长和清扬等人。 沈巍是有感而发，在他的想象中，跟在身旁的碧波变成了小师妹，时间也倒流回到了他读大学的时光，甚至，他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该多好，这样的感觉好多年都不曾有了，是恋爱的感觉。 碧波很安静，听着他感慨也不插话，更加如同当年，他跟小师妹肩并肩，走在校园的林荫路上。 那时候的他，虽然不穷，但父亲也不给他创业资金，他跟清扬一起搞电子开发，创业很有动力，就是因为有小师妹在。 “时移事易，沧海桑田。”沈巍继续感慨。 他的一左一右跟着清扬和碧波，碧波比较安静，觉得沈巍这人挺喜欢感慨，清扬自然明白沈巍的心思，他又把碧波错觉成了小师妹。 这次，清扬不去提醒他，错觉就错觉吧，他也不能把碧波带走。 赵总和顾总说是考察看投资，尤其赵总对邱雅雅念念不忘，在小乌村转也心不在焉，跟在沈巍等人的后面，全然提不起兴致的样子。 之后去了趟大乌山庄，到大乌山庄的时候，在沈巍的要求下，碧波和清扬也跟了去。 到了大乌山庄，见到邱雅雅，赵总顿时满血复活，在小乌村的两天，他每天的状态都像没睡醒，提不起精神来，对于碧波提出的小乌村各种投资诱惑更是充耳不闻。 顾总还好，虽然没看上小乌村，不想投资，但面子上，总能过得去，不想投资也会认真听，给足了面子。 邱雅雅在大乌山庄招待他们，在赵总的要求下，没让邱阳和石磊参加，这边只邱雅雅一人接待他们，甚至都没叫着妇女主任、治安队长等人。 这天，是三人在大乌村最后一天，转天他们将到f县转转，跟吴县长接洽一下，就返回了。 碧波和邱雅雅的心情差不多，很焦急，他们到底能不能投资，虽然第一次过来不能签合同，但能不能达成意向总该有个说法。 沈巍在小乌村重点参观了乌苏鱼品加工厂，他投资建立的厂子，厂子已经运转了，他才过来看一眼。 这点钱，他真就不在乎，只是按照碧波的提议，要投资旅游项目，比乌苏鱼品加工厂的项目翻几十倍，他要慎重考虑。 大乌山庄的全鱼宴在f县很出名，连日来，邱雅雅安排他们吃各种全鱼宴。 赵总挨着邱雅雅坐着，不时地转脸看她，“雅雅，你生长在f县，边疆地区，但你气质和打扮一点都不像边疆地区的女孩子，不土气，很洋气，尤其外向的性格，我就喜欢这类女孩子。你比京市的女孩子还带了分野性，又美又飒。” 赵总吃得满嘴流油，邱雅雅百分之一千的不喜欢他这种类型的，尤其头发都白了，跟她爸爸邱阳的年龄差不多，但是为了投资，为了大乌村的发展，也为了争强好胜的她出政绩，她只得忍耐着，跟赵总周旋。 好在邱雅雅擅长喝酒，沈巍和顾总不喜欢喝酒，他们只喝了瓶啤酒，做做样子，赵总和邱雅雅则是当真喝起来。 正题总要提上日程，酒过三巡，邱雅雅三分妩媚，五分认真道：“赵总，您对大乌村也没少褒奖了，感谢您对大乌村的器重，但投资的项目的事儿您看好哪一方面了呢？” 赵总活到六十岁，人也是老奸巨猾，相貌虽有点不堪，长得有点着急，六十岁跟七十岁人似的，破破糟糟的，但能跟沈巍混到一起的，都不是简单人物。 到底想不想投资，他心里有数的，但他不表现出来。 “小乌村和大乌村，我都很看好，都是有前景的地方，值得投资的地方，但我看得出，沈总对小乌村青睐有加，投资意向颇浓，我就不夺人爱了。我倾向大乌村——” 沈巍笑了，插嘴道：“我还没最后定下投资小乌村，就算我定下来，也不影响赵总投资，毕竟项目很多个，另外也可以一起投资一个项目。你对大乌村感兴趣，就说你想投资大乌村得了，非要把我扯一下，没人跟你抢，尽管抛钱就是。” 哈哈，赵总笑着，眼角的皱纹能夹死一只苍蝇，当他睁了睁眼睛的时候，额头上的皱纹堆积的有如梯田一般，这人若不是个财神爷，邱雅雅绝不会陪他喝酒。 赵总打着哈哈，邱雅雅不依不饶，“赵总，您说说，您看好大乌村哪个项目，总得有个投资方向，除非，除非您不想投资。” “怎么会呢，大乌村发展前景可观，肯定要投资的，至于哪个项目，粮食生产有秋阳集团，奶牛肉牛也有生产线，牛奶的生产线都建立起来，鸡鸭鹅有屠宰加工厂，旅游有大乌山庄，缺就缺鱼品加工厂，我也调查市场了，f县好几个鱼品加工厂，竞争太大了，利润空间小，像乌苏鱼品加工厂也才刚刚打开销路，这一块我也不看好。” 一番话下来，看得出赵总也是用心琢磨了。 邱雅雅的嘴巴厉害，“赵总，照着您的说法，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怎么觉得赵总投资没有诚意呢！”借着几分酒劲儿，加之邱雅雅对投资这事儿着急，她的话便重了些。 赵总倒是不介意，“雅雅，你别急，我话还没有说完。就这么说吧，就算没有利益，看在你邱雅雅大美女的份儿上，没有可开发的资源我都得硬要开发出来，一掷千金为红颜，哈哈！开玩笑，开玩笑——” 邱雅雅的脸立刻灿烂成花，“哎呀，我就说嘛，赵总很有眼光，没有利润您怎么能来呢，商人最见利忘义的，看中了利益您就说利益好了，非要落到我身上，您这话容易让人误会呢。” 哈哈，赵总继续打着哈哈，干脆一手已经搭到邱雅雅的肩上，大嘴巴也贴到了邱雅雅的耳朵上，邱雅雅忍耐着，眉心跳了跳，用手轻轻将赵总的手从她肩头拿下来，开玩笑打了一下赵总的手背，“男女授受不亲。”一句话算是解围了。 “您说，您什么时候过来投资？”邱雅雅追问。 “沈总什么时候过来，我就什么时候过来。” 沈巍一听，笑着说，“我不来投资了，你也不来吗？”沈巍这句话纯粹是个玩笑话。 碧波听了心里咯噔一下，她还是希望达成合作意向，沈巍态度不明朗，让她心里没底。 私下里，碧波问过清扬，清扬说沈巍回去得做预算和市场评估，最终能不能投资，看市场评估。 哈哈，赵总笑着，依旧跟邱雅雅碰杯，“雅雅，你别急，等我回去考虑一下，做出决定告诉你。另外只要投资就是大数目，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事情，要开董事会，后期公司还得有副总过来考察，很复杂的事情，哪个投资不是谈判个五次六次，你这孩子，急性子，这事急不得。” 直至饭局结束，三个老总也没敲定最后来不来这里投资。 次日沈巍三人在清扬的陪同下见了吴县长，吴县长安排三人参观了县城里的企业，又四处走走，一天的行程安排很紧，晚上在乌苏里江大酒店下榻，并用餐。 直到把三人送走，人们都没弄明白，他们是过来看看而已，还是真的要投资。 迎接他们来的时候，碧波看到了希望，送他们走的时候，碧波觉得很无望。 看到希望又失望，不如压根没有希望更好一点。 第100章 失联的人们与空村子 沈巍一行人回去后，不但碧波泄了气，就连邱雅雅都变得萎靡不振，这事儿对她打击也挺大，主要是大家对招商引资抱有希望，结果，希望落空。 这一日，周末，碧波回到家中拿换洗的衣服，打算在家过周末。 早晨，梦想睡自然醒的小小的愿望变成了梦想。 手机振铃响个不停，碧波闭着困倦的眼睛，手摸索着找手机，终于，拿到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文工团的赵团长打来的电话。 看到赵团长的电话，顿时精神起来，第一个念头就是有商机了，不然赵团长怎么会联系她，除非有演出。 果然不出所料—— “碧波，明天周日，我们文工团到县文化中心演出，有个集体舞节目，忽然接到省里的通知，要去省里演出，这个节目出现空档，我想起你说的你们赫哲歌舞，你看能不能上，赶紧问问演员在不在县域内，赶紧告诉我一声，不行的话，我再找别人。” “是有偿的，还是义务演出。”碧波主要想为赫哲歌舞创收。 “碧波啊，这次演出虽然是义务的，但观看这次演出的都是县直部门的领导，还有市里的领导，万一哪个节目被领导器重，那就有出头之日了，另外不是谁都有上场机会，我看你很真诚，才第一个想到你。演出名了，演出费就水到渠成。” 碧波想象得出，电话那端的赵团长已经说得吐沫星子乱溅了。 放下电话，碧波立刻给葛晶莹打电话，无人接听。 她给清扬打电话，无人接听。 只得打电话给村委会的老尤头，让他去找葛晶莹，半个小时后，老尤头打来电话，他没找到葛晶莹。 碧波不得不起床，洗漱，一面电话给赵团长，“赵团长，我们的人没接听电话，我保证他们肯定在f县城内，他们又没有演出的事情，很少外出。放心吧，明天保证到场，演出的名额就给我们留着吧。等联系上演员，我让领舞的葛晶莹联系您。” 碧波跑出家门的时候，早饭都没有吃，高锦云追到门口，“喂，你这孩子，有啥急事儿也得吃早饭啊！你慢点跑，小心台阶——” 高锦云絮絮叨叨的声音消失在楼梯口。 碧波知道何熙不喜欢她，她也得硬着头皮去一趟，看葛晶莹在不在那里。 碧波赶到何熙家的时候，只有何清风在家写作业，见碧波进来，顿时冷下脸来，白了碧波一眼，继续写作业。 “清风，伯父伯母他们在家吗？” “在不在家你不会看吗？”清风没好气地顶了她一句。 “那个，我来找葛晶莹，不知道她来过没有？”碧波两手尴尬地搓着，心里暗想，她来的很不是时候，最不欢迎她的人在家。 “没有。我学习呢，没事儿的话赶紧走，别耽误我考北大。”清风放下笔，插肩，一脸的玩世不恭，眼睛里满是敌意。 “好吧。清风你快忙，我走了。如果葛晶莹过来的话，让她给我回个电话，我有十万分火急的事情找她。”碧波说完急匆匆地打车回村里。 沿途，车辆比往日要多许多倍，在去往小乌村的路上。 这是周末，人多车多正常。起初，碧波这么想。 可是，当她仔细一看，不对，这些车辆都是外地车辆，很多是省城的车，还有省外的车牌照，这些车都是去哪里呢？ 这条公路是开往小乌村的公路，也是开往榆树村、杨树村、桦树村的公路，这几个村，都不算是旅游村，这条公路平时车辆不多，一路带着疑惑，碧波心里更多的是葛晶莹去了哪里。 “前面塞车了。”司机说话的时候，车停了下来。 “见鬼了。这地方塞车，什么情况呢？”碧波说着向窗外望去，确实，公路上的车越来越多。 碧波看到旁边的一条小路，指了指，“司机，咱们走这条路，这条小路抄近道，水泥路面，也很好走的。” 司机一转方向盘，他们上了旁边的小路。 到达乌苏鱼品加工厂的时候，一切如常，原来那些车辆不是奔加工厂来的。 一楼的赫哲培训基地，周末正是上课的时候。 五间教室，依玛堪说唱教室和桦树皮教室都在上课，而葛晶莹负责的三个教室，鱼皮画鱼皮工艺教室、鱼皮衣服教室、萨满文化歌舞室，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葛晶莹和她的学员呢？另外两间教室的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去向。 拨打葛晶莹手机仍无人接听，再拨打清扬的手机，干脆关机了。 碧波不得不回到村委会，除了老尤头之外，大家谁都没来，整个小村显得无比安宁，街道上连个人影都没有。 碧波忽然意识到不对，平时村道上总得碰见一两个村民，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异常安静，像一座空空的村落。 没有人？！碧波心里咯噔一下，人都哪里去了。她沿着村道走了几户人家，惊异地发现，好多人家锁头把门，路过两户人家没锁门，走进去家里仍是空无一人。 人都哪里去了？ 碧波越发生疑，她给田野菲打电话，无人接听！ 难怪了，平时田野菲经常不带手机。 她只得给傅强打电话，仍是无人接听。 什么情况，牛会计就更不用说了，基本不用手机。最后给舒兰打电话，到底是年轻人，舒兰第一时间接听电话，“舒兰，咱们村子怎么变成了一座空村庄，走一圈，没看到一个人。人都哪里去了？” “碧波，今天周末，我带孩子来县城了，我家三口人都在县城呢。你给那几个人打电话问问。” “那几个人，失联了，今天好多人都失联了。”碧波一面说，一面挂了手机。 一时间问题不仅是找不到葛晶莹明天演出的问题了，还有村子里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碧波只得挨家逐户地走，终于在二愣子家见到人了，二愣子他妈，88岁耳聋眼花的赫哲老妪。 “老人家——” “啥？你是谁？” “我是村书记，盛碧波。” “谁？” 碧波想起来，这老太婆根本不认识她。“我是村书记——”碧波的声音很大，扯着嗓子喊。 “谁？” 碧波拍拍头，想必从这个耳聋眼花的老太太口中也问不出个什么来。干脆给二愣子打电话，偏偏二愣子妈身旁的手机振铃忽然响起，震耳欲聋，吓了碧波一跳。 碧波挂断电话，二愣子妈旁边的手机也消停了，敢情二愣子手机在家呢。 碧波沮丧地从二愣子家走了出来，又拐了一条街，看到小乌村超市也上了锁，更加好奇，还以为谁家关门，超市都不会关门，结果还真关门了。 人都哪里去了？ 第101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 碧波从村头走到村尾，终于看到一伙急吼吼的妇女，平时他们都是在家务农的农民，见到碧波一个爽快的女人喊道，“碧波书记，大家都去江边了，你怎么不去看看。” 碧波听了，心里咯噔一下，第一个念头就是有人溺水了。“江边，怎么了？大家都去干嘛？” “听说葛晶莹和她师父在江边跳舞呢。”那个妇女急忙回答，脚步没有半点停下来寒暄的意思，眼看着跟碧波擦肩而过，碧波一转身，“我跟你们一起去。” 碧波好奇，“今天是什么日子，他们去江边跳舞，你们确定，她师父何熙萨满也来了？” 几个妇女点点头，一溜烟小跑着，碧波也紧跟着。 “具体啥情况，我们也不知道，也是听说江边还来了好多的车，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反正葛晶莹他们在那里跳舞呢。” 碧波心里一阵狐疑，只得到了江边看看再说。 此时，已经到了深秋的尾巴，初冬季节，花朵凋零，树叶枯黄落了一地，远处的苍山迷茫在氤氲的雾气中，不变的仍是蓝色的乌苏里江静静地流淌。 远远的，就看到江边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道路上停着各种车辆，车已经排成了长蛇阵，碧波十分不解，不就是唱歌跳舞吗，不至于来了这么多车辆，而且多数都是外地车。 也有他们自己村的车和邻居村的车，碧波眼看着王兰香下车朝她这边瞧过来，这下好了，王兰香肯定又来取笑她。 碧波假装没看到她，王兰香哪里肯罢休，喊着，“碧波——碧波——” 碧波不得不停住脚步，王兰香就小跑着过来了，“你们村发生啥事儿了，来了这么多外地车？” “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刚刚赶过来。” “快拉倒吧，你们小乌村发生啥事儿你能不知道！”王兰香嘲讽着，她压根不相信碧波的话。 碧波也不想跟她废话解释，“发生了什么，我们上前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你既然听到了动静赶来，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们村的姑娘们往这里赶，说小乌村来了很多车，有热闹看，就说了这么一句，我看我们村好多人往这里来，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王兰香解释着。 人挨着人构成了人墙，密密麻麻，碧波根本挤不进去，但音响设备很高端，他们早就听到了赫哲曲目，可以断定，里面在唱歌跳舞。 王兰香是个比较彪悍的女人，从人墙中愣是挤出个空隙，她拉着碧波的手，倒不是她们关系有多好，她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是不好的事情，正好碧波在跟前，她也好出口气。 就这样，王兰香挤在前头，碧波紧跟其后，她们愣是挤到了最前面。 到了前面，碧波和王兰香都愣住了。 江边的一块空地上，何熙和葛晶莹带着六个姑娘在那里跳舞，何熙边跳边唱，身上别着小麦克，麦克的音质相当不错，肯定不是小乌村的笨麦克。 时而，葛晶莹也随声附和唱几句，周围一圈摄像机，还围了不少人在拍摄，一看那些拍摄的人不是媒体记者就是自媒体。 王兰香转脸看向碧波，“你邀请来的各路大神？” 但她看到碧波也是一脸吃惊的样子，“你相信我有这能力！” 当一首曲子结束之后，六个姑娘开始休息，何熙带着葛晶莹开始跳神！ 碧波走上前，把那六个姑娘叫过来，问明情况。 一个姑娘摇摇头，“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晶莹姐叫我们过来跳舞，我们就过来了。” “媒体谁请来的？” 她们摇摇头，具体情况她们也不知道。 拍摄的媒体个个认真的样子，碧波也不好打扰，只得等着两个人跳完再说。 王兰香这才相信，原来碧波也不知道事情缘由。 有一点碧波清楚，跳神至少两三个小时能结束，她便在一旁几个摄影师身边等着，当他们空闲的时候，碧波急忙问：“你们好，我是小乌村的村书记盛碧波，请问你们是慕名而来的吗，还是f县宣传部邀请过来的。” 其中一个扎着辫子的男孩子回答：“你好，碧波书记，我们都是看了龙腾卫视的万家灯火节目，对赫哲歌舞感兴趣的自媒体，这里面还有民生日报的记者，省报记者，市报记者，大家是联合起来过来的。还有听说我们来了，很多自媒体都过来了。” 碧波和王兰香面面相觑，王兰香心里一沉，这个盛碧波的运气也太好了，随便在省台播个节目就能成了爆款。 碧波是又惊讶又激动，她费力的直播宣传不及省台一个节目奏效。 两个小时后，跳神结束，何熙和葛晶莹满头大汗。 立刻有人拿过折叠椅让他们坐，接着各大媒体记者和自媒体的麦克风就聚到了何熙二人跟前。 “何熙萨满，请问您跳神多久了？跳神的时候有没有神奇的事情发生，给我们直播前的观众分享一下，刚刚观看您跳神的粉丝有五百万之多，现在飙升到七百万——” “何熙萨满，我们的神州艺术中心粉丝上千万，现在大家都在关注着您，请您为大家分享一下跳神的感受——” “我们想采访一下葛晶莹女士，请问您跟何熙萨满跳神多久了？” “晶莹女士，您的舞姿轻盈优美，何熙萨满则铿锵有力，你们不愧是一对完美搭配，我们想邀请您到南方演出，演出费用按照大腕的标准——” ...... 何熙和葛晶莹被团团围住，王兰香便开始后悔，赫哲婚礼那天如果她不生生打断那几个姑娘的财路，恐怕也在跳舞的队伍中。 又是两个小时过去，何熙和葛晶莹终于一一答完各个记者的采访，碧波才有机会走上前去跟葛晶莹说了明天要去县里演出的事情。 葛晶莹看了看何熙，“碧波，明天我和师父带着姑娘们去省里演出，刚才省黑天鹅艺术团邀请我们去巡回演出，还有演出费呢，价格不菲，县城里的演出就拜托你回绝了吧。不好意思啊。” 碧波一听，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好的，省里有演出比县城高出好几个层次，还有演出费，县城里的义务演出我替你们谢绝了。不过，以后有被采访这类的事情，提前告诉我一声，不然，我这个村书记会很尴尬，简直形同虚设了。” “碧波，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 “我们没有时间告诉你，一早晨这些人就把我家围住了，要采访，还要录我们唱歌跳舞，我说在家不行，在乌苏里江边，那里环境优美，我有感觉，就这样，我们来这里了。刚刚我们跳神，都不是义务的，以后演出要多了，做鱼皮衣服的时间就少了。”何熙舒展着眉头，这次，他没瞧碧波不顺眼。 “何熙师父，所以您要带学徒，培养一批做鱼皮衣服的新人，您就不用亲自去做，跑外交和销路。下次你们穿鱼皮衣服跳舞，顺便还能推销鱼皮衣服。”碧波建议道。 何熙点头认可，“碧波，你这个主意真不错，我不应该闭关保守下去，另外下次，我要穿鱼皮衣服跳舞。” 江边的人们渐渐散去，何熙和葛晶莹带着几个姑娘，干脆跟黑天鹅艺术团直接去了省里。 榆树村那六个姑娘羡慕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王兰香干脆也不要面子了，低眉顺眼地哀求碧波，“碧波，我错了，这六个姑娘是被我挑唆的，你大人不跟小人计较，希望你给姑娘们机会，让他们到小乌村跟葛晶莹继续学习跳舞，这样也有机会跟他们去省里演出，名利双收。我求你了！” “王书记，就算你不求我，看你们村这几个姑娘饥渴的目光，我就看出来她们迫切想跟葛晶莹学跳舞。回来可以，但以后再不可以耍奸藏滑，不可以拆小乌村的台，再有一次，坚决不给机会了。我同意姑娘们回来，好好学，小乌村缺人才！你们需要小乌村给机会，小乌村也需要你们奉献，大家互利互惠，好好合作，前途无量。” 姑娘们雀跃着，拍着手，过来拥抱王兰香和碧波。 碧波非常聪明，何熙和葛晶莹带着六个姑娘去了省里，那么王兰香他们村的六个姑娘早就掌握了赫哲歌舞，让其中一个领舞，另外五个配合，就这样，圆下了县文工团的演出，几个姑娘能在县一级的演出中参演，她们也很高兴。 这事儿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第102章 项目竞标 吴县长接到沈巍电话的时候，很兴奋也很激动，沈巍的意思是，现在有五个地方要跟他们合作，都是旅游项目，f县小乌村需要参加竞标，董事会通过了即可投资建设。 参加竞标等于有了机会，而且是五分之一的机会。 时间下周一，在京华地产55楼的大会议室内。 吴县长干脆直接把电话打给了碧波，绕过了朱书记，他担心朱书记转述的时候出现误差，碧波接到电话的时候，眼睛正盯着日历，“吴县长，今天是周四，周日就出发，等于只有两天写竞标...... 容显听她说得凶险，语气焦急，忙安抚了两句，说联系乐市的朋友，马上给她回电话。 “那怎么办”被他这一说，苏无恙也紧张起来。总不能因为怕他知道她上班的地方，她就躲起来吧。 丹妮丝立即退转回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幽冥通道不断关闭。鬼面人终于摆脱了御神真人，极速的冲了过来，一道空间之力正好席卷而来。 苏煜阳深吸了一口气，凌秒此时的姿态让他着实火大，要不是言离在一旁警告地看着自己，他一定会把凌秒提起来扔出去。 我连声道谢之后，就离开了。当然，我并没有走远，而是就在附近看着她们，等她们洗完衣服之后，我悄悄的跟着她们的身后，前往赤云部落的聚居地。 白忆雪轻声的道。她有些疲倦了，一早，倒是电话给了佣人，叫他们炖东西给律昊天的。所以，白忆雪现在想要先回去休息一会。 关于莫启沣的寿宴之事，在杜宣的准备下基本上都已经妥当了。而且她也将所有请帖准备了一番，还给了宝贝一张，让她交给蓝成哲。 叶天他们收回视线，转而看向了潜艇周围，开始欣赏周围的景色。 杨姨给她拿早餐，苏无恙也没有客气，坐下不久秦方白就下来了，仍然是一身西服，手里拿了两条领带，边比对边往楼下走。 然而直到遇见一脸苦涩模样的苏克，杜科也没有下定决心将这件事通报给萨满祭祀厅。 相对于玉香的激动，白蔹目光很淡然，没有半丝动容，甚至，他的唇角还嘲讽的翘起。因为，他忽然想到先前苗翠花帮兰姐儿重新回到吴琪身边时说过的话。 天都市这边的夜跟首都的城市却不一样，今晚的风刮得虽不算凛冽，却还是有一种乌云遮月的阴森之意。 邓天罡的优势在于狙击华丽，弹无虚发，实战上面碍于修长的单薄身体相对于魁梧的李月关有些劣势。 什么男人都可以与其缠绵，偏偏本城主为她做了多少事儿，就是得不到一亲芳泽的机会。 瑞塔娜的亲信萧音，看着她手中那个木箱，就知道水晶骷髅到手了。 “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成了古娜我更想知道你消失的这些日子都发生了什么”张六两的心莫名的痛了起来。 所以，她必需珍惜这个机会，在有把握杀死席曦晨的情况下利用。 “对义弟倒是比对我这个大哥好。”云泽酸溜溜的一句话，屋里几个奴才憋着笑。 说完，孙婆婆早就给他们跑好茶了，而郭芙最喜欢喝茶了，为此，她很想知道这茶水能起什么作用。 这次她怂恿陛下出来，原本就是想着来这儿找茬，让店员发怒，继而连累到三殿下的身上。 大火还在烧，刀疤看着火里的二人都没有动静，自己又不能说什么话，就去旁边的熄灭了火焰，但是却发现原地的不是二人，而是一座冰雕，而洪烈在旁边用周天气息给冰雕维持住形状，不被火焰熄灭。 她还没给自己说出足够的理由，李白竟然就说好，难道她提的要求不需要什么理由么 灵气注入七星罗盘，只见七星罗盘上有一白点一闪而逝，王恙在一边看得一清二楚。 转过晚晴楼，桂花树掩映之后，几道白色屋墙之上绘制了大面积的图画，有山水画，人物画，甚是好看。 枯燥无味的公主般待遇，重要的是规矩还多，所以，她是宁死也不从。 她已经明显感受得到屁股伤口已经有些腐烂了，可是在空空如也的牢房里，她一点自救的办法都没有。 “一点也不像和我们三人单独时的样子，不是很凶吗”赵隐挑事地问哈鲁亚。 尹清绮不知道从哪儿抓来一块石头，那块石头上有一块很锋利的地方，尹清绮用这里抵住姑姑的脖子，说要为薛问儿报仇。 两次却做同一种最不利于自己的选择，要么这个曲云莎是个傻子，要么她就是一个十分冷静有原则且有底线的人。 当初她只留下一封分手信就毫不犹豫的人间蒸发的时候，想过成全他吗 于是气冲冲地用马鞭子抽打已经脱光了的大脸盘子，嘴里用蒙古话气愤地大骂，骑在兰玲身上的另一个土匪，也被海王爷劈头盖脸痛打一气。 江如画眼皮狂跳，上下打量面前的柳媚，确定肚子上不是垫的枕头，她心头顿时猛的一紧。 舒念念看着舒言不吭声，心里又气又怕，回头看了一眼舒长庭，看到舒长庭冰冷无情的眼睛，顿时哭着回头看向舒言。 不知道是不是沐少渊大发慈悲，一整个白天都没有人再对季染动手。 而那日成功破入中期境界后，崔宁并未直接出关，而是研究起了那八个神秘字符来。 江如潮眼神放光的盯着两柄大锤，叶天昨天过来布置阵法的时候，他还嘲笑大锤难看丑陋。 她盯着这些东西，有些烦躁地将东西整理好，随后向保险柜里摸了摸，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别冲动。”周杰低垂下头，忍痛不去看队长那边，私心告诉自己，也许队长还有救。 要是学会了这些东西，等她回去了，可以给上了年纪的教母试试。 各种烤肉，烤蔬菜，还有砂锅弄了满满一大桌，一家四口这就准备正式开饭了。 “您还有别的梦想吗”仙蒂就当没听到恶魔亵渎天主的胡言乱语。 就算他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好像有什么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变得不一样了。 第103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碧波的服装都是晚上清扬出去给她拿回来的，清扬说提前订做的，没想到用上了。 一身淑女风格白色小西装，里面淡粉色衬衫，衬得整个人犹如冰清玉洁的白雪公主。 大海再度发动了船舶，并拔下了自动起搏器的接口朝着远处行驶而去。 吕飞忍不住摇了摇头，她知道范水青这分明就是在故意捉弄王天。 战神暗中看着杜云峰使出“长生剑诀”，不禁想起了当时自己与杜云峰交战的画面，一抹无奈之色不禁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大江和大夏连年发生军事冲突，大江富庶但软弱，既然没有亡国的风险，总是割地赔款了事。但双方签订的和平条约，大夏国动不动就撕毁，可以说很不要脸，很没有契约精神了。 虞七七靠在席慕寒的怀里昏昏欲睡，在她彻底睡熟的前一秒，一抹凉意穿透自己的脚腕，吓得虞七七瞬间惊醒。 “所以呢打听孙伏录的行踪，你想做什么”权慕夜冷不丁的问道。 带着果子香的气息浅浅灼灼地喷洒在他的脖颈，周边的空气因为虞七七的靠近变得浅薄起来，无端有些闷热。 她一直当他是哥哥一样的人，温和体贴，谁嫁给他，一定很幸福。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脑袋上的头盔，人多了之后我开始害怕穿帮了。 “不用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举手之劳而已！”媚儿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眼，只要一看到他的眼睛，她的心就没办法不去愧疚。 宫少顷低头看着那一张脸，尤其是对上那一双灵动的黑瞳之时，竟是觉得自己的神识都被吸入其中。 方尺元也不多说，手中举起一块石头，那石头莹莹地发着光，将这幽暗的洞府照的亮了一些。 正在这时，那圆盘中的蓝点突然一闪，变得晦暗起来，颜色淡的几乎不可见了。 萧飞看着那吃惊的护卫，冷冷一笑，猛地一拽，直接把那长刀从护卫手里的拽出来，然后给扔到了地上。 “是我！”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保镖们都回头看了看崔语源，然后犹豫不决起来。 “真的不想让你走，我想你了，想你想的很厉害的，你不信吗，你摸摸我这里，是不是很想你了，你感受一下”。兰晓珊说道。 而现在，被上古兽人创造出来的空间要毁灭了，上古兽人死了。那么杀死那上古兽人的人，该拥有何等强大的力量 \t“你和他真的那霍吕茂还让他送你来”田清茹一脸的不相信。 “你！”柳子默没有想到她居然真的反悔，恼得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剑仙一族的西门飞雪和余秋名在踏入‘炎阳族’之后，并没有去杀人。 当然，打超级boss的办法还是林权教给他这一点，被浪上九重天选择性的遗忘了。 沙里夫听我问起这个，像是一下意识到了危险。不仅是他，前排的老狼也回过头看向了沙里夫。 其实在大明剿灭倭寇活动进行到一半多的时候，朝鲜方面是有派人联合剿匪的行动。 搞事情的人被随手处理掉了，巨怪甚至连气味都没剩下，于是老邓的寿宴自然就继续开了下去。 第104章 被骂出去的村书记 小乌村招商引资成功，而且还是七个亿的大项目，这在f县引起了巨大轰动。 鹧鸪哨说此鸡名为“怒晴”，金鸡报晓本就是区分阴阳黑白之意，而怒晴鸡引吭啼鸣之声能破妖气毒蜃，更可驱除鬼魅，若是凡鸡凡禽，其眼皮自是生在眼下，而眼皮在上就是“凤凰”，虽也有个鸡名，却绝不能以常鸡论之。 为了保证这次比赛的公平性，两个食材公司每天晚上关门以后，都会给媒体宣布当天的销售额。并邀请专业的会计师团队统计数据，详细列出各种食材的价格，以及卖出去多少。 这个想法让我惊得眼眶一阵发红，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拉那白色的被子，眼也不眨地看着那张我恶心到死的脸。 话音刚落，伴随着一声咆哮声，一道蓝芒旋转着包裹着一道巨大的身影出现。 适才两人对视，其实是一个哑谜。只有陈晚荣和王少华明白。郑晴冰雪聪明，早就看出来了，只是没有机会问，现在终于逮住机会了。 我无所谓地点了点头，陶华清一脸惊喜，不经意间，我却发现朴中正的脸色有些不自然，而艾东的眼中却闪过一些古怪。 随后又论黄白之道，推测“日月、乾坤、寒暑、雌雄、昼夜、阴阳”等等细节，只见马宅“以形势为身体、以井泉为血脉、以砖瓦为皮肉、以草木为毛发、以门户为冠戴”，一切“形势制度”没有任何不恰当的地方。 孙林和叶南在一起的时候表现挺逗比的，但是在其他人眼中可是一个杀伐果断的黑道头子。掌管青洪帮以后孙林杀了不少反对他的人，要不然即使有叶南从背后支持他。肯定也坐不稳这个位子。 我一直试图着想她解决问题，可是她每次都掐着点就把我叫住，并且哭着说如果我让别人知道她被猥琐了，她一定会丢人丢到死的，一定会想不开的，那时我吓了一跳，怕她真的想不开。 楚云惜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个谷良宇显示出来的实力只有元婴后期，可是，对方一只六阶大圆满的变异水吼兽的声波一击，他居然能够从容应对，实在让她惊骇。 她们蹦蹦跳跳，却是没有注意到，街道附近不少人，也注意到了这里妹子云集，不由得慢慢靠拢过来。 就在我和柴旺离开后，从院子的一个角落走出来一个和陈叔年纪相仿的老人。 “少他妈扯犊子，有事儿说事儿，忙着呢！”电话那头张口骂了一句。 她在里面真的非常想喊出来，但是却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这会儿眼神也变得非常微弱，好像连睁开眼都觉得非常疲惫的样子。 锦苏进来后，知府大人和江大夫神色就有些不对劲，虽然不明白，但他也没太去关注这些。 “先不说这个了，我已经安排有人去接你们的人给你们单独安排住的地方了，你们先把车子开到一边等一下。 于曼曼又坐回教练席上，左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庚浩世，若有所思。 第105章 婚礼难题甩给她 当晚，碧波回到小乌村并没有罢休，而是到二愣子家，找到了二愣子的儿子铁柱。 铁柱和他对象小娟听了碧波的话后，年轻人嘛，有热情，也比二愣子好说话，铁柱当即表态，“碧波书记，我和小娟支持你的想法，你说得对，我们也是赫哲人，应该把赫哲婚礼文化传承下去，你就告诉我们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小娟在一侧点头，两个孩子答应了，二愣子媳妇说听孩子们的，基本没异议了。 屈指一数，距离婚礼只有九天时间了，刻不容缓，次日，碧...... “没想到真的是你，刚才你没有出现我就感觉不对，而且你体内的蛊明显没有侵蚀你太久，你是故意吃下的蛊来混淆视听。 “没办法，是你非要穿着捕头的衣服出去，我还怎么叫你”元正有些无语。 “看你往哪里逃！”长空无忌双手环抱剑柄末端，直接就是一个横扫。 他当即带着人手出门，同时直接将电话拨到了顾家如今的话事人，顾航的手机中。 “好啦好啦，答应你，别再用这么复杂的眼神盯着我啦，否则我会以为你爱上我了，爱在心口难开是不是呀”说到最后，她劣根性又发作地逗弄起来。 “那个臭男人就是让人讨厌的攻！枉费上天赐他一副好皮相，唉……”她继续沉浸在自己的自言自语中，骂完之后，却又感到一阵怅然失落。 所以你说了，只是给我们省些事儿，少花费我们些时间，也不耽误什么工夫。 “哎呀！”旁边手下马上懂了陈凡的意思，单手在赵嵘彪身上一拍，赵嵘彪马上便吃痛惨叫起来。 “如果你不想要那一百两了尽管吵，我无所谓。”他眼皮也不动，维持着闭目静坐的姿态。 说完，队长便落下开关放的士进去。刚刚出来的保安被队长又喊了进去，他正要向队长询问。这个时候的士后座的男子打下窗户跟队长打了个招呼。 在卓月岚的剑落下的前一个刹那，就好像是一道闪电从地上朝着天空跃起一般，陈子陵瞬间便是消失在了原地。 以顾安歌对她爸的了解，顾父绝对是不可能会拿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儿去打扰楼郩的。 说罢，玲珑缓缓说道：“这次的事情我倒是可以答应，不过这样做，你统一了人族，那么我又能得到什么或者说你又能给我什么”。 这种理由服务员还是听头一次听说，因为他们餐厅的本来主打就是海景餐厅，作为vip包房的景观能差 他手里巨大而沉重的至尊屠龙刀跌落在地砸在石板上，发出“啷”一声巨响。 顾安歌迟疑了几秒，看着楼郩当真不管自己就走了，一咬牙，还是忽略心里的不安跟了上去。 前几年地震，暗雪山留下的雪水，都流到这里，明湖已经没有了。 李茉莉轻轻点头，拿起粗糙的汤勺，准备吃饭的时候却被凌峰拦了下来。 仔细的想了想，豁然开朗，神秘教主之所以找上诸葛云天，肯定是为了完善五行方面的事情。 麦穗成熟了，沉甸甸的，空气也越来越暖，这是属于收获的喜悦。 许阳心中无比苦涩，本来，他还想靠着红清会的力量，解决自己不好解决的麻烦。 我感受到了空气里那星星点点的特殊能量，但是每当我收集了能量，纳入体内经脉中的时候，经脉却是传来阵阵的刺痛，导致收集无法继续。 道君散人依旧面带微笑，走上前去，双手附后，一副仙风道骨之势看着瘦子陀。 张泽看见了明寒，觉得有些尴尬，前几天被吊打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这太没面子了。 “你我同为神波集团中人，有必要和我计较更何况，胆哥和团哥井水不犯河水，你没必要跟我计较吧”方祖旺扫视了现场一眼道。 因为通过夏冷刚刚表现出的实力，他明白，夏冷不是轻易对付的角色。 许阳无语，对方的保证有用吗，而且你不跟我手，我怎么知道是谁陷害老子。 有鸿钧老祖的法旨在，天地间又有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收六耳猕猴为徒呢 老周摇头，这水磨青砖的烧制火候很重要，没有熟练的工匠，不是谁能建造青砖窑的。 两道身影出现，冯家和柳家的两位仙人老祖同时挡在了莫弃跟前。 苏欢想起身离开，又被酒店的工作人员拦下，理由是，总裁吩咐他们好好“照顾”她。他这才知道，皇廷酒店是绿地旗下的一个产业，她又杯具的被坑了。 张忆鲁点点没有说话，心里忍不住骂道，这帮屌玩艺是想置无为于死地，把雇佣兵都搬出来了。 每个玩家在开始第一轮投注前都要先观看自己的底牌，经过判断后再决定自己下一步的行动，一般来说玩家通常有五种选择，押注、跟进、让牌、加注或是封牌。 李剑锐扭过头看着说话的人，也是穿着一身墨绿军装，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当然，这种清洗并不一定需要通过杀戮来实现，也不是每种清洗都是血腥的。 没有人给予答复，就算是吉诺斯维尔自己，此时看着眼前不断的相战的神魂，最终能做的，只是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白大平做了大半辈子成衣生意了，闻弦知意，一听阿九的话就觉得是个绝妙的好主意，当即就请阿九留步，一溜烟地跑上了楼去，过了一会，又一溜烟地下了来，身后却跟着一名藕衣男子。 “我陪你一起回去。”安末不放心的看着苏欢，心里隐隐浮躁着，总感觉苏欢会做出什么事来。 两股雷暴在同一片区域爆炸，几十团炙目雷柱立刻暴闪出比太阳更灼烈的光芒，在一轮怒扬的光的暴潮中，以疯狂激跃的跳动舞姿，将尼古拉斯出的狂雷天降法术中和大半。 南宫亦儿听着傲天祁脚步离开的声音，马上准备下床，幸好君一川那药效果极好，脚伤已好去大半！随便洗漱了一下，就往一品客栈走去。 忽然，一声巨响后，木桌塌了，众人齐刷刷看向飘在空中的大野木，只见他的手掌还悬在半空。 因为徐榕年从来没有想到，在今天这样的场合，秦垣居然……不在场 蒋翎揉了揉太阳穴，虽然这种速度非常好用，但是对自身的精神压迫也比较强，蒋翎也不持续不了多久。 黄县令心中一颤，自赵阳的声音中，他能够听出来，赵阳的声音雄浑有力，仿佛没有受到半点伤势。 第106章 乱上添乱 铁柱婚礼的前一天晚上，碧波带领一群年轻人在铁柱家里贴喜字，布置房间，摆糖果拼盘，忙到晚上十点钟才结束。 婚礼的细节真是不弄不知道，一弄就是很多忙不完的活儿。 碧波走的时候，铁柱又发现了遗漏的重大问题，一元两元的红包忘记了包，至少要包两百个，碧波把这事儿交给了田野菲，让田野菲回家连夜包红包，让两个孩子好好休息，尤其小娟挺着六个月的身孕，更需要休息。 碧波本想回去好好休息，第二天参加婚礼，她还是主婚人。 刚从...... 傅旭尧不知道老爷子心里想着什么，接过王伶韵的话说。“当然是好事了，难不成降职才算是好事你喜欢这样吗”在场的几个长辈都笑起来。 这话，皇上在永宁宫问过太医，当着太后的面，太医说伤的不重，但皇上知道太后一心为赵皇后开脱。 现在李贵妃咄咄相逼，赵皇后和太子的日子并不好过，如果王爷知道赵皇后当年不嫁给他是因为给他戴了绿帽子，是个男人都没法忍受，王爷气头上，极有可能就拥戴三皇子了。 毕竟慕心媛指使江梦瑶害虞寒在先，雇佣人撞颜笑在后，这么恶劣的行为，不判刑实在是说不过去。 前面的寒暄话语说完，韩勇就进入了正题。慢慢把他们查到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他也不过是尽自己的能力不让听唐的这些经纪人对他有看法罢了。 王妃求沐氏告诉她，明澜和楚离到底做什么去了，沐氏不说，王妃要给沐氏跪下，沐氏能怎么办，只能把知道的都告诉她。 周显白忙捂住嘴，笑道：“我乱说话！乱说话！该掌嘴！”说着，轻轻往自己脸上拍了一下。 被抓了手，明澜一直是懵的，直到她开口，明澜才反应过来和她说话的是谁。 “今天这事，还真的得感谢你，要不然我都不知道幕后还有这么多故事。”颜笑看着萧南城真诚的说道。 “白村长能否说一下，这个怪兽到底是什么样子，我好确认！”上官灵萱并没有被秒杀武师的例子吓住，她要确认倒是是什么魔兽。 向三人道了一声“有劳”，继续把自己委托给系统修炼“吐纳术”，我下线了。 蒋晴有些不好意思的捋了一下头发：“我平时也是这样弄的……”说完，把眼睛瞧向地面。 她话音刚落，一个球状物体忽然从天而降，落到了“夏梦幽”的面前，落到了她与她们之间。 所以，徐海峰他受了大委屈，并没选择发火，他想跟沈智账好好谈谈。想要将事情解释清楚。 光亮越来越近，越来越强，终于，他们走出了这条黑暗的通道。突如其来的强光使他们不得不遮住自己的双眼，等他们的眼睛渐渐恢复后，才看清自己身处的地方。 周业火的身体一动，迅速的来到了周波壬的身边，而身体微微的弯下了腰脑袋对着周波壬笑着问道。 恶魔城自成一体，如果没有强大的军事武力，又怎么能在这五宗频繁来往之地屹立长存，神秘如恶魔城，各宗各派的人都知道，比起有他们支持的国家，这里才是五行大陆中最为强悍的城池。 “老东西，我看你是想死的着急，好，老子就成全你。”杨兵全额上的一条青筋抽动着，脸色也隐隐有些发青了。 两个大字缓缓地在虚空之中凝固了一般，让人的心神在颤抖，让人的嘴里倒吸着凉气，这两个字仿佛是有着莫大的震撼一般，如无上神山磅礴而动，瞬息压制，让天穹都为之失色。 guys基地里，未来带着忽悠过来的几个伙伴一起为他们的翅膀凤凰号上色，这也是未来跟迫水真吾商量好的，这些人既然来了，那么会这么简单就放走吗。 看着他恢复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我就有些发怵，也怪我自己手多打破了人家的东西，他还能来参加节目算的上是言而有信的人。 “袁道友，发生了什么事”正在与傀老分析着功法变化的吴用，察觉到袁泛海的异样连忙问道，他的注意，可时刻都没有离开过袁泛海。 在新世界海外第一个超级游戏中心门前的广场上，人们激动到相拥而泣。 此时的某人同坐在一样沙发上，一个波澜不惊稳若泰山的刷手机，一个心如止水慢条斯理的看表演。 雷动闻言，顿时认同的点了点头，将目光重新放到了袁泛海身上，一旁的绿菡仙子见此，心中不免产生一丝好奇，这个海方道人，究竟是何人物，竟能给天音门和雷鸣岛的上一代看门高手，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象。 早在“黑鸦城”大战的时候，珞璜便已经来到“马六甲星河”了，不过她没有到“珞璜城”，而是将自己的指挥部设在了最后一座城“乾坤城”中。 林迪很想去“游戏开发商城”去看看，不过毛毛还没醒，林迪也只能忍一忍，暂时先大体构思自己游戏的基本框架。 邵南音眼神微微有了些波澜，她看向林年，似乎想说什么，但说不出口，她的躯体还没有自愈到可以发声的地步，即使身处在废墟身体已经过分的残破，那强大的龙血也依旧在血管中静静流淌着修补这栋摇摇欲坠的破屋子。 现在的污染企业虽然污染的厉害，但是大多数还都是流于表面，基本上都局限在地面浅层，但是新世纪之后，那些污染企业却挖出大洞悄悄往地下饮水层排污，毒害之大危害之烈，比九十年代的污染企业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107章 拍摄赫哲葬礼没那么容易 说着话，那店主就满面红光的抱着个包从外头回来了，胖子接过钱数了好几遍，总共四十六万，在桌上堆的老高。 吴一闻言又往前挪了几公分身子，几乎是大半个身子都探到水面上去了，胳膊往下掏了掏，河水都浸到了肩头上，冰凉刺骨。 老王怒吼一声，把机关枪架在窗口上对着外面就是一顿乱扫！pkm的枪口喷出一条火舌，曳光弹在夜色中拉出一道道明亮的光线。 所以日军要想进攻，尤其是他们的坦克部队和骑兵，只能从镇子东北两个方向发起。 “真的是他本人吗”石昊望着太一消失的方向，不禁低语，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而在指令下达之后，一直藏龙隐匿在众将之中的素还真忽而眼中神光微动，再不多时，贤人已是实力稍展，顷刻跃然众将之上，而这，也意味着清香白莲开始发觉局势的变化，想要在天策王朝之中占得一分话语权了。 这一瞬间的明悟，让剑无双总算将那最后一种杀戮玄奥，悟透了。 胖子是个急性子，被瞎子这突然的反应给弄得莫名其妙，就想推瞎子一把，让瞎子回过神来，却是被吴一给按住了手制止了，冲着胖子摇了摇头，示意让瞎子待会自己缓过劲儿来再说。 帖木儿干枯的大手轻轻地摸了摸阿日斯兰的脸颊，嘴里轻轻地哼着哄他入睡。 这高级生灵区的一百种生灵，其中有十几种都不是这片宇宙本身诞生出来的生灵，而是从宇宙海反向流入的生灵。 这个面积只有三百多平方公里的无名岛，乍看上去平淡无奇，既不似稳风岛荒凉得过份，也不似得力岛因为拥有海上奇缺的淡水泉而鼎鼎有名。 千絮在看到千景竟然流出男儿泪的时候，她吓得在那里完全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因为事情没那样的简单，王宫的守卫丝毫不比王国监狱低，进王宫找到国王，至少得经过三道防守极其严密的区域。 他这个成绩，选择的余地有很多，最顶尖的院校最顶尖的专业不用想，但其他211和985院校还是可以好好挑选挑选的。 若是这件事情最后让她得逞了，那么，宫氏集团的损失，就不仅仅是薛瞳的违约金那么一丁点了。 罗盛转身离开之后，杨冰也是狠狠的望了刘柱跟林尘一眼转身离开。 宋璇基叹了口气说道：“也不是，只是……”忽然打住了没有再说下去。 但到底帮什么忙，雷厉此前也不知道，直到7号确认了纳撒到来，雷厉才知道陈兵要对付的是纳撒这个融合体。 此时的青鱼网络，早已经不是一家纯粹的游戏开发和运营公司了，很久之前就不是了。 陈兵还没出手，只是他那个史莱姆宠物就几乎瞬间全灭了他们，他们再不逃，陈兵要是也出手了，他们想逃都来不及了。 当然，在名义上古尔丹还是要给兽人明面上的统治者黑手氏族的那个莽夫面子，有什么命令也是以这位黑手大酋长的命令发出。 “至于其他留着猪尾巴的两条腿的畜生，留着也是祸害，都按照原来的计划执行吧！”墨离又淡淡的说道。 顿时傅寒臣乐了，搞了半天人家都有未婚夫了，而且还不是桓。这趟a市他可真是没白来。 大庙被上锁了，一把钢锁，里面的所有事情要等村里研究后再处理，当时据说这事已经惊动了上面，当然了，这也是后话了，总之洪村的不太平就是从那一次开始的。 接近傍晚的时候，城中心的各式各样的灯笼已经点燃悬停在半空；每个灯笼的下方都燃着一团鬼火一样的魔焰。灯火下方，已经是人山人海。 叶秋往胖子扎着马步的大腿上一跃道：“不用！”说罢，他又纵身一跃，那跳的是真高，双手张开猛地在棺材棺材头部一拍，“铛”得一声传来，那棺材顿时开始前后摇晃，他就凭着两只手掌夹着的力量竟然也死死贴住了。 身体缓缓的飘起，飘向精灵之泉的上空，一直来到了中心精灵之树的旁边。凌尘微仰的头垂下，目光透过水面……但，他眼中映入的却不是那个魂牵梦萦的影子，而是一览无遗的空空泉底。 “你……”萧连山本来就口拙，在武则天面前他就更讨不到好，被武则天一阵反驳，顿时无言以对。 老夏以前是个能贫的人，死的都能说成活的，也是靠着这张嘴当年南下捞了点金，可后来老夏的话就很少了。 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你可以说这部是反极权主义的经典，也能说这部有教唆人走上极权道路的风险。 为此，正是与日影和时间有关，这表字，才会被华夏人用于手表这一词。 当赵慧心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给赵应雄，得知事情真相的赵应熊脸色变得异常的阴沉，尤其是当他听到黄觉用啐满了毒的匕首想要杀害盖严的时候，已然是勃然大怒。 “蛮角”老头有些懵，蛮角是部落中用来耕地或者拉车的动物，跟牛差不多，但是更壮，而且攻击性和功击能力更强，更倾向于被驯化的野兽。 导演那边给了一份，如果单独将钟辰的给落下，到时候谁的面子上都不好看。 “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放心吧，只要不死，总有机会出来的。”相比陆梦的担心，蓝绾儿倒是乐观。 许攸冉笑起来，从听筒里能听到许攸冉的动静，现在应该是推开了办公室门往电梯走。 闻言，许攸冉眼睛一亮，她忽然笑起来，面对斯帕克伸出的手，她非但没有握住，反而还退回身后的黑暗中。 并且，这更是挑衅，自己只要应战，白庙赐必定会扩大这一挑衅的力度，来找自己的麻烦。 第108章 乌苏里情话 “擦擦！”又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我和唐悠悠同时停住了脚步。忽然一条拿着武器的手从地下伸出来，两手紧紧按在地上，紧接着是一个戴着黑色头盔的脑袋也冒了出来，冲着我们发出一声高亢的吼叫。 赵国庆笑呵呵的说道，声音微弱，只有身边的钱云森能够听得到。 韩麒低声说道，东方天韵对他们而言，绝对是一无所知，在场或许也就只有陈琅琊跟他打交道打的最多了。 东西之争，主要在于两个层面，上层是圣庭与术道宗门，下层才是普通人之间的战争。 三天后，陈琅琊约了陈青栋在一家宾馆会议厅见面，使得陈青栋无比的激动，三天时间，谁也不会知道这三天，他究竟是怎么过来的，提心吊胆甚至连觉都睡不好，虽然觉得事情不会出现什么差错，但是却始终不得安心。 欢笑是会传染的，看着它们单纯爽朗的笑容，林木心中的那一点阴霾也被冲淡了，嘴角忍不住的挂起了一抹微笑。 刺血大叫一声的，首先现身，匕首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弧线，带出了一抹血花，黄昏已然中招了，被匕首伤到了腰部。 “妈的，先踢他个菊花朵朵开。”葛玉天大笑一声，眼中寒芒乍现，先让他吃点苦头，待会在带回去好好的收拾他。 也没见天生有任何动作，一盏青灯便从他的胸口飞出，悬空漂浮在了空中，灯台之上，如豆灯火轻轻跳动着。 本来，黑熊精看到刘元逃了出来，还断了一只手，内心正在偷着乐呢，这遭瘟的可算是遭报应了。 俩人互相听着各种的遭遇，都深感同情，怎么都会被一个老头给骗了呢 这些拼死压着许褚的守卫听到洪天宇的命令，一个个结结巴巴、吃力的答应。 洪天宇竟然要将训练出白袍军，修罗军的练兵之法交给他，这是何等的信任。 电梯前，张明阳依依不舍的看着对撞机，而王怀仁则一把将他推进了电梯。 可以说，这一次，牧家也是花了大血本，祭出了祖传的空间卷轴一张，这空间卷轴逃命是绝妙的，会比空间系法师的瞬息移动距离远很多很多。 大概率上还是因为系统是要看着自己的等级提升之后才会去消耗大量的奇闻异事。 见黄忠等人如此激动，蔡夫人内心还稍稍有些安心，但是她嘴上还是不饶人。 没办法，毕竟刚刚结束的与悦风部落那一战，留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过深刻、太过震撼，以至于让向来秉持“兵者，国之大事也”观念的姜尚武也一反常态。 楚明华直接提脚走了出去，邵阳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听到她说的话心中也捏起了一把汗，连忙跟了上去。 而古代人就没这个问题了，因为对他们来说，不管是不是平行世界，现代只不过是他们的那个世界发展过后的情形，都是差不多的情形，他们也不在乎这些，而许俊显然是很在乎这些的。 他的此举，是为自己洗清之举，就是那些人有问题，自己也是釆取追查到底的态度。 如此混乱的场面，在普罗锐斯拍卖行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就连一年一次的大型拍卖会，也不常出现这种情况，由此可见万木水晶对他们的吸引程度了。 可这营地里面来来回回这么多人，凶手有可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拖着这么两大具尸体到处跑吗 一阵沉默，摩根斯粗重的呼吸从电话虫那边传来，他陷入艰难的思考之中。 他的动作很慢，却很稳，并不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出现丝毫的慌张，一刀一个，力道很足，几乎割断了大半个脖子，就像一个辛苦非常、薪水却不高的老实园丁，没有丝毫抱怨，也没有半分懈怠。 赵经理虽然心中有疑，却又哪里敢拒绝，只能一脸视死如归地拧开了瓶盖，将里面带着花香的不明液体一饮而尽。 汪科长的目色已经变得如黑夜一般苍凉，此时的他已经顾不得自身的伤痛了，而是心中充满了愤怒。 神之子降世而生，难以莫测的力量，霎时之间，动荡了天地乾坤，五狱震颤，死国之门，亦是要彻底失衡了。 一听王莽这话，秦牧白觉得托付王莽的人应该不是刘邦，“对，我接待过，我还接待过，秦始皇。”秦牧白点了点头。 活跃靳光衍想要反驳，颜萧萧掐了下他抓着她的手，不忘趁穆风不注意给他个闭嘴的眼神。 罗猎凑在宋秃子的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在外人看来，他们似乎非常的亲密，却不知宋秃子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着了罗猎的道儿。 季熙妍拿出刀子，熟练的将鱼弄干净，打刀花，将盐和调料涂抹在鱼全身。 陈锋居然用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方式，封住了机械人的所有进攻路线，看似凶猛，可是这样你能撑住多久 奇奇很重，席曦晨抱着很吃力，加上怀孕，肚子又痛，刚跑出皇家世纪没多远便摔了一跤。 苏菡重新取了餐回到座位上，默默地用餐。刘总脸色好了许多，也没再说什么。苏菡手机突然又响起来，一看两个未接都是任剑打来的。刚才因事发突然，她竟然忘了回电话。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林娇的老板关系面很广，随便透露了一点消息，立刻就有人上门提亲了。要说提亲这事在中国还真普及，而且不是一般的普及，不管是在大城市还是偏远的山村，提亲都是一个重要的恋爱工具。 南宫冥送的项链，很贵重价值不菲，她要亲自去拿回来，还给南宫冥。 第109章 乌龙事件 邱雅雅接到张部长电话的时候，她跟清扬在省城一家奢侈品商城看包包，她看好了一款迪奥包包，正好打折，听到张部长问她大乌村有没有要举行葬礼的，央视要拍一场赫哲葬礼，她听说了今天他们村有个99岁的老头去世了，是个赫哲老头，就这样爽快应下。 张部长跟央视沟通后，让邱雅雅核实消息是否属实，属实的话就赶紧安排拍摄的诸多事项，晚上，摄制组就到f县，今天周末，张部长也不休息了，在部里等待摄制组的到来。 邱雅雅却把张部长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妇女主任告诉的消息还能有假，拍摄的事情她也不是没经历过，有什么好安排的，拍摄也得等到次日，等她逛完街，晚上回去到那老头家告诉一声就行了。 但她需要准备一下录制同期声的服装，刚好在省城，于是，她和石磊又逛了半天的商场，买了套极为闪亮的漂亮衣服，很适合上镜。 等他们开车到家已经晚上，想到张部长的嘱咐，不得不又跑了趟大乌村。 到了大乌村逝者老头的家中，问明情况当即傻眼了！ 她也是听大乌村的妇女主任说99岁赫哲老头去世的消息，结果，老人不是赫哲人。 邱雅雅当即打电话把妇女主任一顿骂，但是骂也不解决问题，她一想这个时间，央视摄制组估计到了f县，简直闹出个大乌龙，欺骗肯定是不行的，别说央视了，就连f县电视台都不敢做假，只得实话实说电话给张部长。 张部长一脸无奈，甚至无语。“雅雅，摄制组再有半个小时就到f县了，我正想着叫你过来一起用餐，顺便把拍摄的事情对接一下，你说这事儿——摄制组一行人赶了飞机，又折腾坐汽车，也是风尘仆仆赶了一天的行程，陪同过来的还有省委宣传部领导和龙腾卫视的领导，雅雅，你这次搞的乌龙事件不小啊。我现在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算啦吧，挂了，我得赶紧想办法解决问题。” 就这样，碧波接到了张部长的电话。 “碧波，邱雅雅那边掉链子了，那个99岁的老头根本不是赫哲人，这个邱雅雅也真是的，跟我说完我还嘱咐她核实一下信息，她在省城溜达呢，让别人去核实一下也不至于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结果刚刚告诉我，不是赫哲人。” 张部长停顿了一下，这边的碧波也是一惊，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碧波，无论如何，你都要说服二愣子，他家不是后天出殡吗，正好明天一天的准备时间。你现在就去二愣子家。” “张部长，今天我已经努力做工作了，二愣子态度很坚决。”碧波又把二愣子的三个理由跟张部长说了下。 张部长在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儿，想到了一个办法，“碧波，你就按照我说的再去一趟。其实我也可以让朱书记去，但用领导来压百姓的办法是最让老百姓反感的，你是村书记，就你做他的思想工作最合适了。” 碧波已经就寝，再度穿上衣服，先给二愣子打了电话。 二愣子接电话的口气很不友好，“干啥，深更半夜的？” “二愣子，你在家还是在医院呢，我找你有事儿？” “有啥事明天再说。” “急事儿，等不得明天。十万分火急。” “不就是赫哲葬礼的事儿吗，这事儿没得商量。” “二愣子，我们见面说，事情有变。就看在我帮铁柱忙活婚礼的事儿，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行不行的，你也要见我一下，让我把事情详细情况跟你说一下。” “来吧，来吧，不怕费事你就来，反正这事儿你来了也是没得商量。我在家呢。” 小乌村的冬天，太阳三点半就落山，村民五六点钟就睡觉了，晚上七点关路灯，完全不是没有城里的夜生活。 此时，晚上八点钟，小村只有那么几户年轻人的家中亮着灯，多数人家都在梦乡之中了。 碧波到二愣子家的时候，二愣子已经打开灯，他自己在家。 “小娟生孩子了没呢？”碧波进屋先问这件事，一看他媳妇没在家就知道在县城照顾要生孩子的儿媳妇呢。 “没生呢，医生说，动了胎气，就这两天的事儿。”二愣子给碧波搬了把椅子，让她坐下。 他坐到了炕上，盘着腿，“碧波，着急忙慌的啥事儿，你快说。” 碧波把央视要拍摄赫哲殡葬仪式的事儿说了一遍，以及大乌村的乌龙事件叙述了一番。 “关我啥事儿！” “你家是赫哲人家，正好赶上要办丧事，张部长说既然大乌村掉链子了，就在小乌村拍摄了。不然，央视一行人都已经过来了，你说咋办，怎么也得把事儿帮着圆下了。你想想，他们又是飞机汽车，一个摄制组不少花钱的，县里赔钱是小事儿，问题是太丢脸了，丢的是f县的脸。而且龙腾卫视的领导，省委宣传部的领导也都来f县了，拍不成，张部长等领导要被批评。”碧波的眼睛望着二愣子，希望他能扭转思想，同时很担心，一会儿说出筹码，他能不能答应。 “碧波，你帮铁柱圆下来婚礼，我感谢你，要不然，你以为你还能坐在这里跟我说话吗，我早就把你赶出去了。关于葬礼拍摄的事情，肯定没得商量，什么央视，龙腾卫视，还有县领导挨批，跟我鸡毛关系。咋的都不行，你就别在这里费口舌了，耽误我休息。” “那个，二愣子，张部长这么说的，办赫哲葬礼的所有费用都由宣传部出，只要你同意拍摄，配合拍摄就行。”碧波瞪着眼睛，观察二愣子的反应。 “卧槽！以为老子办不起老娘的葬礼了吗，还他妈的宣传部出钱，那以后我不得让唾沫淹死！说我二愣子办不起老母亲的葬礼，公家给办的。亏得你们这帮人能想出这等搜巴主意，你给我滚出去！” 二愣子摆着手，要赶走碧波。 碧波眨巴着眼睛，各种设想，没想到二愣子急眼了。 “我特么不同意葬礼上电视是不想让这些人打扰我的老母亲，一个葬礼又不是啥好事儿，宣传个鸡毛！你看谁家死人了上电视做宣传！”二愣子跳下炕来，一手扯起碧波的袖子，“你给我出去，老子要睡觉！” 碧波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灰溜溜地走了出去，心里着急，等回去赶紧向张部长汇报，看还有没有别的筹码了。 第110章 拿下硬骨头 张部长考虑到碧波年轻，缺乏工作经验，便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朱书记。 朱书记第一时间到了村委会跟碧波一起去了二愣子家，途中他哼了一声，颇为讽刺意味地说，“我听张部长说开始让你去做二愣子思想工作，没做通，才想起我来。还说什么老将出马一个顶俩，我都不愿意来，后来张部长恳求，又说最初考虑让我去做思想工作容易让农民觉得以权势压人，这种情况才让你去的。随她怎么说吧，我去也是试试，就二愣子那脾气，乡里都出了名的刺头，你给他家办了赫哲婚礼已经是个奇迹了。碧波，我很欣赏你的工作能力。” 换作从前，碧波相信这句话，只是现在，她觉得朱书记已经跟她不在一个战线了。 “朱书记，我的这些想法如果没有您的支持，再怎么折腾也是瞎折腾，但经过您的指导，折腾的总算有点影响了，这都是领导您指导有方，不是我个人能力强。” 黑暗中，朱书记开车，碧波坐在副驾驶，往二愣子家里走，很快就到了。 有了碧波来过一次，这次朱书记过来，气得二愣子当即就没给好脸色，但碍于朱书记年纪大了，也骂不得，便由着朱书记说的口干舌燥，软硬兼施，最后二愣子翻着眼珠子，冷着一张挂了冰霜的脸，“朱书记，就这么说吧，这件事跟你们哪位领导来做我工作没有关系，就是县长来了我也不会妥协。我说了，你们看哪家死人了上电视播一下的，拿我二愣子当傻逼吗！这事咋的都不行，你们就告诉宣传部长，肯定不行。就是派出所过来威压我也不行，我是合法公民，我儿媳妇还要生孩子，一堆事儿，哪有时间搭理你们这些人。” “你们走吧。”二愣子下了逐客令，对朱书记的到来还算客气，没骂脏话。 这有点出乎朱书记的意外，接到张部长的电话时，他心里暗自取笑碧波经验不行，他有经验，也没能搞定二愣子，幸亏他老奸巨猾跟张部长说他试试看，话没说死，当时他也是出于谦虚，不曾想，这个二愣子是真难搞定。 朱书记和碧波回到车里，朱书记扶额，“这小子，思想顽固得比石头还硬。”似乎在给自己台阶下。 “我们还是告诉张部长一声，让她自己来吧，我们确实没辙了，滚刀子肉，软硬不吃。”黑暗中碧波说着，脑里也转着。 “先别急，我电话给清扬，他这本百科全书很好用的，你为什么不跟他说说——”朱书记和蔼地问道。 “我不相信百科全书会管用，毕竟，二愣子是块硬骨头，跟普通村民不一样。” “你还是没有我了解清扬，他鬼主意多。”说着朱书记电话给了清扬，清扬还没有睡，碧波提到结婚的事情，他开始琢磨开春盖房子，自己在卧室里设计图纸，这时就接到了朱书记的电话。 “清扬啊，我在小乌村呢，跟碧波在一起呢。”朱书记的声音传来的时候，一听跟碧波在一起，清扬第一个反应，小乌村出事了。 “怎么了，朱书记？” “一个非常棘手的事情。”朱书记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清扬沉思着，半晌，朱书记这边张部长的电话打了过来，张部长还没有跟央视那边说拍摄素材出问题的事情，急的也是一会儿一个电话。 朱书记接听张部长电话的工夫，清扬打给了碧波，教了她一个办法，碧波仍旧心里没底，清扬说，“你去试试，你跟朱书记一起去，一唱一和。” 朱书记挂了张部长的电话，“张部长说她亲自过来一趟。” 碧波便把清扬的话又给朱书记转述了一遍，两个人重新敲开二愣子家门，此时，二愣子已经关灯了。 二愣子这次出来开门，借着月光看到他极为不耐烦的样子，眉头拧成了川字，连灯都没开，披着衣服，立在门边，压根没让他们进去。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你们？” “二愣子，咱们进去说。”朱书记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和蔼里带着恳求的语气。 “说啥说！你们咋还没完没了，让不让老百姓休息了，再这么下去我报警！”二愣子急了。 “二愣子啊，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跟朱书记商量了，反正你家也要生小孩，把生小孩也是赫哲人生活的一部分，要不一起拍一下呢？”碧波甜甜的声音在黑暗中如清泉给黑夜添加了甘冽的美丽。 二愣子听了没吱声，疑似在前思后想。 朱书记赶忙配合碧波，说道：“二愣子，我们想过了，尤丽娅的婚礼，加上你家的葬礼和新出生的婴儿，就构成了整个赫哲人的生活一部分。你们做不做宣传的无所谓，但对于铁柱不一样啊，铁柱一直在外面打工，如果他成了网红，对于他和小娟打工很有利，说不定一看上了央视的人破格录用呢，他是年轻人，需要宣传一下。有多少上过央视的人，找工作受到优待的，这类事情还很多呢。” “铁柱跟我说了要留在乌苏鱼品加工厂打工，如果上了电视，被重视说不定当个小领导呢。”碧波及时添油加醋。 黑夜里传来二愣子深深的叹息，他让开路，“进来吧——”说着打开灯。 朱书记和碧波相互看了一眼，意思有门了。 “二愣子，张部长说了，就算你不差钱，你母亲的葬礼和小娟的生孩子钱都由宣传部给出。咱们跟钱也没仇，能省为什么不省省？” 二愣子一听生孩子的钱都给拿，那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铁柱昨天打电话还说呢，他给的两万块钱也就够生个孩子，后期还要花销的，简直要他的老命。 二愣子叹息着，低着头，“行，听你们的吧。朱书记，碧波，我说过我不是为了钱，但你们说了，宣传一下，对铁柱和小娟有好处，那就宣传吧，本来小娟自己也做直播，这回更有力度了，能上央视。” 朱书记和碧波走出二愣子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张部长还在路上，朱书记急忙给张部长打电话，说了这边的情况，因为清扬的主意，他们没有跟张部长汇报，直接把生孩子的钱也让宣传部拿，张部长能不能同意，他们还不知道就先斩后奏了。 张部长说她都快到乡政府了，那她回去了，明天跟着摄制组一起过来，就是不知道央视摄制组肯不肯拍摄新生儿的事情。 碧波强调，新生儿还没有出生，需要等！ 张部长那边吧嗒着嘴巴，“先这么着，也没有别的办法，生孩子得两万块钱，葬礼也得一两万，没有问题，总比没有素材让央视白白跑一趟要好，到时候省领导那里都交代不下去。宣传部出五万块钱给二愣子，足够了。明天我再跟央视领导谈谈，他们肯定比二愣子容易说通。” 碧波心里暗自给清扬竖起大拇指，没头没脑地给清扬发了条微信消息，“清扬，遇见你，我捡到了宝。” 第111章 赫哲族的葬礼 转天，央视和龙腾卫视一行人来到小乌村驻扎，一时间，呼呼啦啦来了十几个人，碧波忽然意识到，小乌村不及大乌村的地方很多，比如民宿！ 小乌村只有两家民宿，十几个人住不下，只能暂时跟乌苏鱼品加工厂商量，在那里住了五个人。 当时清扬装修加工厂大楼的时间特意精装修了几间高档房间做客房，为了招待贵客，不曾想就用上了。 平时来了客人都是到f县乌苏里江大酒店住，而这些人为了拍摄方便，一致要求住在小乌村。 一伙人分了三个地方住。 赫哲族葬礼比较麻烦，从开始到结束，足足要用九天时间，这也是摄制组不曾想到的。他们以为来去一周时间足够了。 为了把赫哲葬礼办的民族味道十足，特意请村委会更夫老尤头为大家讲解。 老尤头六十多岁，擅长讲故事。 在村委会的小会议室里，为了录节目生动，找来了年龄不等的群众，老幼中青，大家围着老尤头坐了一圈，外面又站了几圈，那种一看就很多人，氛围极好。 “赫哲人现在大多数都实行土葬了。早些年的丧葬比较简单，人死了用白桦树皮包裹了，扎上树皮绳子，挖坑掩埋就完事儿了。后来发展到挖一长方形土坑，四周用木头垒成框壁，下面铺上木头，垫草、褥子，把尸体仰放到墓穴里面，再拿点死者生前常用的和喜欢的东西放入墓中做陪葬，上面也用木头摆盖好，铺草培土成一拱起的土堆，就成了坟墓。后来受满族和汉族的影响，也开始用木板棺材殓葬了。” 老尤头讲的时候，央视的摄像师在一旁开始录制，老尤头并不紧张，平时他也喜欢讲故事，声音苍老且娓娓道来，舒缓得像流淌的小溪。 碧波也在一侧听着，到小乌村以来，她一直忙工作，这还是第一次知道老尤头还有讲故事的本领，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在她想来，摄制组要从f县请来专家过来讲解赫哲殡葬，谁承想，人家一过来就跟本地的村民打听，谁最会讲故事，讲赫哲历史，好多村民异口同声，提起了老尤头。 碧波觉得惭愧，她这个村书记真是白当了，居然不知道身边的老尤头是个故事专家。 偏偏老尤头的声音干瘪中带着舒缓低沉和一丝丝沙哑，如果不去看长相，还以为是个百岁老人在讲故事。老尤头一看就是个六十多岁谢顶的老头，但声音很有代入感。 “赫哲人的丧葬仪式根据死者的死因也有所不同。狩猎死于山中的，就用桦树皮或者树枝裹上尸体架到树上，等二、三年后再埋葬；死在家中的，停放三日后装到棺木中埋葬；死于非命的隔日埋葬；死于天花瘟疫的人当日焚烧就是所说的火葬。而小孩死后是不埋葬的，用桦树皮卷起捆扎好挂到树杈上，因为小孩子灵魂小，埋在地下担心灵魂出不来，怕以后不能投胎和怕孩子母亲不再生孩子......” 到了讲述二愣子妈的葬礼的时候，老尤头让摄像师停下来。他发现个重大问题，何熙萨满不在家。 赫哲族的葬礼要萨满跳神，碧波这才想起来，何熙带着葛晶莹和六个姑娘巡回演出去了。不知道他们走到了哪里。 张部长急忙问，“小乌村没有别的萨满了吗？” 老尤头摇摇头，“整个乌苏里乡就只有何熙萨满和晶莹萨满，两个萨满。” 张部长看了看碧波，“要不到大乌村找个呢？” 碧波不想跟大乌村扯上关系，急忙回绝，“我这就去联系何熙他们，让他们赶紧回来。” 好在，拍摄葬礼要好多天，萨满跳神的环节在最后一天，便没着急。 碧波第一时间给何熙致电，敲定了他们回来的时间，何熙一听又要上央视，很愿意回来跳神，他们的演出也到了最后一站，演出结束原计划带几个姑娘出去转转，一看家里有事儿立马答应提前返回。 老尤头继续讲故事，后期制作中会把讲故事跟葬礼穿插播放。 “赫哲族的丧葬，出殡时要请萨满跳神、唱神歌，意思是死者到了依木尔汗（阎王）处就不会受罪。还有设档子、撂档子的习俗。男性死后第七天要设档子，女性死后第九天晚上设档子，迎接死者灵魂回来，放上供桌、供品，点上僧其勒香草，就是档子......” 葬礼足足拍摄了九天，第九天何熙带着葛晶莹跳神，举行了在黄岩素描的设档子仪式，迎接死者灵魂归来。 殡葬纪录片的最后面，仍是老尤头讲故事，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碧波从摄像师的镜头里看到滤镜并且做了仿旧处理的镜头，就像陈年古老的旧片子，少了分明媚的色彩，多的是一份对逝者去世的缅怀和沉痛哀悼的格调。 “赫哲族除了搭档子，还有撂档子的习俗，就是送死者的灵魂去阴间。撂档子在人死后一、二、三周年时举行。仪式隆重又严肃，请萨满跳神三天。第三天晚上，把代表死者的木雕人偶（木古法）放到托日乞上送走。送死者灵魂去阴间的时候，萨满要站在高处，或者站在搭的高架子上，向西方射三箭，用以指引死者的灵魂朝射箭的方向走。等萨满说已把死者的灵魂送到了阴间以后，死者的家人在墓地上处理档子所用的物品，脱去孝服，一个亡者的丧葬到此结束。” 二愣子带着媳妇和儿子配合摄制组和老尤头的指挥，办下了一个圆满的丧事。虽然前前后后豁动了十来天，结果是圆满的。 宣传部补贴给二愣子的五万块钱早就到账。 央视摄制组在小乌村拍葬礼，省台龙腾卫视过来的人马也没闲着，守在医院等待小娟生产，拍摄新出生的婴儿，但是守了十天，小娟还没有生产。 央视摄制组回到了f县，有点着急了，他们出来的时候来去行程按照一周时间计划的，现在已经十多天，不能再等下去，张部长这边着急，碧波问了医院那边，医院的产科主任说小娟的情况不好说，除非剖腹产。 难题又出来了，不拍新生儿的片子，二愣子不答应，剖腹腔提前让孩子出生，小娟不答应，再待下去摄制组不答应！ 第112章 央视效应 小娟不同意剖腹产，她要顺产，本来六个月，不足月，她不想孩子提前出生。“不足月的小孩，不好养活，心眼都没有足月的小孩多。”小娟说。 关于小娟要顺产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去劝说，这个只能等，哪怕不拍摄了，都不会有谁去过问要不要剖腹产提前让孩子降生的事情。 要么二愣子妥协，要么央视别着急播出。 央视的摄影组已经回去了，龙腾卫视派了专人留守，只要孩子一出生，马上拍摄。其实，小娟和铁柱别的镜头都已经拍完，就等孩子出生拍一下小孩，再拍一下二愣子两口子抱孙子的镜头即可，偏偏孩子要等足月了才能出世。 这样在医院住也住不起，小娟情况稳定了，回到了小乌村。就连龙腾卫视留守的摄像师和记者也都回去了，让有动静随时通知他们，第一时间赶过来。 事情本来安静下来，但一周后，央视那边说节目已经制作完成，播出时间目前待定，但恐怕是来不及等新生儿出生了。 二愣子一听不干了，直接找到了张部长办公室。 “张部长，没有新生儿的镜头，我老母的葬礼也别播了，五万块钱我还给你们。”二愣子站在张部长办公桌前，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没工作，一个光脚的不怕张部长穿鞋的。 张部长虽然是女性，却是男人个性，心胸宽广，遇事沉稳，二愣子急了，她没急。 “二愣子，你别急，葬礼宣传的不仅是赫哲族殡葬文化，还有你们作为儿女的孝心，铁柱作为孙子的孝心都满满地呈现出来了。央视的编导说了，播出的时候，婴儿没出生，也会播铁柱和小娟，就播你们等待新生儿的美好生活。” 张部长极力安抚着，说着，“二愣子，你坐下，央视那边什么时候播出要排序，现在没定下来，小娟生产估计还得几个月，央视那边肯定不会等了。” “我不管！当时说好了，播就连同新生儿一起播出。” “二愣子啊，这也出乎我们的意料，当时你还强调这头办丧事，那边小娟生孩子忙不过来呢，这都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五万块钱就不用拿回来了，二愣子，你就当是成全姐姐我了，别闹了。” 两个人正说着，张部长接到央视编导的电话，告诉她节目在周六黄金时间播出，还有三天时间，三天内小孩出生的话，随时编辑进去，到了周五肯定来不及了，也需要制作一下。 张部长把情况跟二愣子又说了一下。 “我不干，不能播，你们要是播出来，你们等着，我去京市上访告状去！”二愣子撇下话就走了。 张部长急忙电话给朱书记，说明了情况，朱书记也是一阵头疼，二愣子很不好说话的一个人，一时间，张部长陷入了烦扰之中。 事情偏又凑巧，二愣子气呼呼地要去京市上访告状，他媳妇和铁柱都拦着不让他去，小娟一激动又动了胎气，再次住进医院。 小娟住进了医院，二愣子也不闹了。 这次，小娟不是虚晃一招，她生了，生了个胖小子。 二愣子急急忙忙的第一时间电话给张部长，接着龙腾卫视就快马加鞭地赶了过来，还有三天时间，他们用了两个小时就录完了出生婴儿，紧赶慢赶，在播出之前完美收官。 二愣子提着两只活鸡到宣传部给张部长表达感谢，活鸡踢腾着，在办公大楼里不停地打鸣。 张部长看着那两只打鸣的大公鸡一阵无语，怕是整栋大楼都知道了有人给她拿了两只活鸡。 张部长说，“二愣子啊，事情总算完美收官了。我现在还要拜托你一件事——” “啥事儿，部长大人，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做。” “你的心意我领了，求你把这两只活祖宗拿回去吧，我不敢杀鸡，你拿回去给小娟煲汤，她坐月子需要营养。” 二愣子挠挠头，笑了，“张部长，我寻思杀白条鸡给你，不知道哪天炖，冷冻了不好吃，还是活的新鲜，啥时候想吃啥时候杀。” 二愣子提着鸡，哼着小调，按照张部长的指示，他把活鸡给了铁柱。 赫哲族的婚丧嫁娶节目在央视播出以后，收视率暴涨，之后不少观众看了一遍没看够，下载了继续看，由于节目产生的联动效应，乌苏里江大马哈鱼，以及全鱼宴变得异常火爆，省城内的人们涌向f县，有的干脆直接到了乌苏里乡，还有的到了小乌村，要吃全鱼宴。 远道客人虽然没有省内的多，也源源不断地飞过来吃鱼，还有的吵嚷着要参加赫哲婚礼。 乌苏鱼品加工厂的订货量都跟着一路暴涨攀升，不断地增加生产，不断地招工。 按照往年惯例，冬天的f县很安静，本来县城人就不多，夏季是旅游旺季的时候外地游客过来避暑，冬天这里太冷了，没人来。 每到冬天，f县就变成了人烟稀少之地，好多旅店都在冬季关闭。 小乌村就更不用说了，年轻人外出打工，剩下老弱病残，由于乌苏鱼品加工厂不断招聘工人，工资不比南方少，年轻人逐渐回来一些。 而这个冬天，本应该悄无声息的小乌村因为节目的播出，不说外省人过来，单单是省内的就源源不断，甚至跟小乌村遥遥相望的笨熊乐园到了冬天就关门，在这个冬天重启了。 小乌村的承载量太小了，好在这些游客都到f县城里去住，碧波开始考虑增加民宿和鱼馆的问题。 小乌村火爆，大乌村也跟着借光，人们来一次就要把f县玩儿个遍，邱雅雅忙碌着在大乌山庄招待各路神仙，来的客人里不乏有她老爸的朋友，以及一些领导，只要是熟人，邱雅雅倒是大方，义务招待。 她也看了“赫哲族的婚丧嫁娶”节目，从开头到最后，没看到碧波的一个影子，同期声还是朱书记和张部长录制的，邱雅雅心里舒坦极了。 只要碧波不露脸，她就不会妒忌。 邱雅雅注意的问题，碧波压根没在意，她的心思都在二愣子能不能配合，别出岔子，心思全然跟她上不上央视没有半毛钱的纠结。 碧波的爸妈老早就坐在电视前等着节目播出，高锦云还把节目时间告诉了组里的老师们，反正碰见个熟人就告诉，“我女儿碧波领导的小乌村上电视了，叫赫哲族的婚丧嫁娶，在今晚八点半的央视——” 高锦云重点告诉对门姜婷老师。 转天，姜婷哼笑着，“高老师，我看电视了，可是没看到碧波啊，我看同期声都是朱书记和张部长录的，你说碧波这么厉害，那么厉害，领导了小村子，这个那个，跟节目操碎了心，可是，纪录片里没有她的影子，连个群演都没有，哈哈哈哈——” 姜婷老师一阵嘲笑。 “姜老师，你懂什么，这叫幕后英雄，我女儿是幕后英雄。” “那你女儿啥时候能变成让我们在电视里能看到的英雄人物呢！” ...... 第113章 媒人上门 深冬的小乌村，除了乌苏鱼品加工厂高速运转之外，别的项目几乎都停滞不前。 乌苏里江的江面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冬捕活动要看游客的多少，当游客倍增的时候，赫哲渔民就有组织地凿开一块冰窟窿，进行冬捕，鱼几乎都被游客抢了，近处的游客拿回去吃，远处的，拿到哪家鱼馆做顿美餐。 每到冬天也是人们保媒拉线的好时候，何熙家上来好几个媒人，都是给何清扬介绍对象的。 碧波跟清扬在一起的时候不多，尤其在乡政府的街道上，他们牵手漫步的时候几乎没有，当地就以为清扬没有对象。 晚上，窗外飘着漫天大雪，又是一个暴雪的夜晚，次日又怕是大雪将门堵得打不开。 清扬在卧室里琢磨着他设计的别墅图纸，自从碧波提及结婚的事情，他就开始设计房子图纸，琢磨地皮。 清扬打算在乡上建个小别墅，在县城建个大别墅，因为未来工作他们可能都调往县城，即便不在县城工作，去县里开会也有个地方住，周末到县城改善伙食，总比乡下生活质量高。 甚至别墅面积大一些，房间多一些，碧波的父母如果愿意的话，也可以搬过去住。 建房子的事儿他会告诉碧波，但他不告诉他建的是别墅，他要给她惊喜。 他还找了很多楼房里面的装修图，等有时间让碧波看看，他想知道她喜欢什么风格，到时候他就按照什么风格装修。 反正，房子的事情，他不让她操心，从建别墅到装修，等到了软装的环节，他再告诉她，由她布置两座大房子的沙发家具窗帘等。 何熙和郑敏这个时候走进他的房间，他们纷纷坐到床边。 清扬放下手里的图纸，“爸妈，你们有事儿？” “清扬，你捅咕啥呢？”何熙拿起清扬画的图纸，他看出来是建筑图纸，还是楼，“要盖工厂吗？” “嗯。”清扬没过多解释。 “清扬啊，你说你跟晶莹的事儿——” 不等何熙说完，清扬插话道，“爸，妈，早在碧波没出现的时候，我已经跟你们说了，我跟晶莹没有可能性，我不喜欢她。你们怎么就不明白呢，现在我有女朋友了，你们就更不要在我面前总提晶莹了。” 清扬板着脸，很是反感的样子，这是他的父母，没有办法，换做旁人，他起身走人，压根听都不想听。 何熙拧着眉头，“你听我把话说完。如果你不喜欢晶莹，我们也不强迫你了，那还有别的女孩子呢？” 清扬一听，笑了，无奈道：“别的女孩子是谁？” 看他饶有兴趣，何熙看了看郑敏，意思让老伴跟儿子说。 郑敏顿了顿，“这几天，咱家来了好几个媒人。前院的张婶给你介绍的是咱们乡小学的一个老师，姑娘长得很漂亮，还是赫哲族的，在小学教数学，当班主任，工作很出色，爸爸妈妈也都是小学退休老师，有劳保。” 何熙接着郑敏的话，继续说：“后院的老马媳妇给你介绍的是乡中学的老师，老家在榆树村，但人家是初中老师，家里还有个哥哥，哥哥早就结婚了，这个看着条件一般，但自身优秀，年轻轻的就是县级劳模了，全校一年就一个县模范，有发展。” “还有呢，咱家东邻居给你介绍的是县城里上班的，在什么水务局，这个条件极好，父母都是县城里上班的，就怕人家看不中咱们。但这个女孩子年龄大了点，比你大三岁，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郑敏絮叨着。 “还有——” “爸，别说了。碧波的爸妈在城里也有工作，都是初中的教师，碧波在小乌村工作也是暂时的，五年后，她就会有工作调转的机会。碧波读书的时候是学霸，算了，不跟你们说这些了，反正，我的观点很明确，我认定碧波了。非她不娶。”说着，他拿起图纸，继续看图纸，一脸地赶人走的态度。 “你——”何熙语塞，“你啥眼神，那个盛碧波哪里好，我和你妈一百二十个没看好她。” “爸，碧波她哪里不好呢，我就搞不懂你们了，她有体制内的工作，父母也都有工作，未来不会牵扯我们，倒是人家没嫌弃咱们是乡下人就不错了。” 何熙很生气，沉着脸，嘟囔着，“我看她处处都不好，长得太漂亮了，养不住，一张狐狸精似的的脸，认识你才几天，你的心就被她勾走了，不是狐狸精是啥！咱不提晶莹，给你数说的这几个女孩子，我都偷着去看了，个个脸孔磁实，一看就是勤勤恳恳本本分分的人，哪像盛碧波妖媚相，我是一百八十个没看好她。” “你没看好没有关系，反正是我找媳妇，又不是你。” “你——你敢这么跟你老子说话。清扬你的书都白读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信我的话，跟那狐狸精断了往来，给介绍的这几个，你看看，说不定就有眼缘了呢。” “要去你自己去。我要忙工作了。”清扬说着干脆埋头图图写写，不再搭理何熙和郑敏。 “我是想好好跟你谈谈。”何熙再度开口。 清扬只得再度放下手里的图稿，“爸，我心意已决，我跟碧波结婚的日子还没想好，但我们开始谈论结婚的事情了。我打算建两座房子，乡镇上一座，等我们结婚就住在乡上，县城里再建一座。” “想得美！还要建两座房子，她是谁家千金大小姐吗，还盖房子给她。我告诉你，我没这笔钱！”何熙气呼呼地说。 “不用你们拿钱，我结婚都不用你们拿一分钱。”清扬料定父亲会说这话。 “哎呀，儿子，不用我们拿钱你去哪里搞钱？别听你爸说气话，这些年给你攒了三十万块钱留给你结婚用的，妈就等着你结婚后，抱孙子呢。”郑敏说了实话。 “爸妈，我结婚真的不用你们拿一分钱，也不用你们操心张罗，我大学期间创业有点积蓄，足够结婚了。你们的钱留着养老吧，或者给弟弟留着用吧，我肯定不用。” “不用就更好了，但嫌事儿我得管。反正跟谁结婚都行，跟盛碧波就不行。”何熙一脸的坚决，气呼呼地甩门出去。 郑敏也跟了出去，“哎，老头子，咋说说又急眼了，老头你——消消气，消消气——” 清扬一把将设计错了的图纸揉碎，一副心烦意乱的样子，他的父母有强迫症吗，强迫的点就在他的婚事之上。不然，怎么解释呢，这个年代一般的父母都不管子女的婚事了，只要带回来姑娘，极力就给办喜事，这么一想，他的父母还没有二愣子开明呢。 第114章 家里的狂风暴雪 这个周末，外面下起大雪，碧波待在家里没回村。 碧波在家待得也不快乐，外面是暴风雪，家里也是狂风暴雪。 原因是李想的妈妈很喜欢碧波，李想妈妈是f县教育局的会计，她跟高锦云所在的初中校长关系不错，便拜托校长看能不能做一下碧波的思想工作，企图通过碧波妈妈争取一下。 高锦云一看校长找到了她，她在学校一直受姜婷的气，很想找个教育局上班的亲家，扬眉吐气一下，就爽快答应回家做女儿的思想工作。 反正，碧波又没结婚，只要没有结婚，有什么不可能呢，李想那孩子她见过，本分人家的孩子，父亲是农业农村局副局长，嫁过去，她在学校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那个姜婷再也不敢看不起她了。 “碧波，你干嘛呢，发什么呆，我跟你说话，你好像没听进去。就这么说吧，你跟李想结婚的话，等于攀上高枝了，飞上枝头当了凤凰。父亲是副局长，母亲是会计，还是教育局的会计，教育局，那可是我们的顶头上司。”高锦云一边收拾屋子，一边唠叨着。 碧波望着窗外的大雪，这样的大雪肯定要封路的，估计雪停后的一天要清雪，她没法上班，刚才还在微信里跟傅强和田野菲联系，村上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告诉她。 “碧波啊，你真是没上几天班不知道背景有多重要，我找了你爸这个窝囊废，臭老九，人们都看不起我。你爸如果教经济学科也罢，你说我俩一个体育老师，一个生物老师，那些主科老师，大班主任都看不起我们。姜婷为啥趾高气扬，不止因为她教英语，当班主任，还不是因为她丈夫在司法局当副局长吗，领导看她都抬脸朝她笑。没有背景，自己能力再不强，在工作岗位就得受气。单位有个啥好事儿都是姜婷的，哪怕掉在地上一根钉子都是姜婷的。”高锦云越说越气，干脆放下抹布不再抹抹擦擦了。 “碧波——”她走到碧波跟前，原来碧波眼睛望着窗外，心里不知道想什么呢，她气道：“敢情我说什么，你都没听见。” “嗯？”碧波回过神来，“妈，您就别唠叨李想了，我已经跟清扬说了，我要跟他结婚。我正想跟你们说呢，希望你们支持我。” 高锦云一激动，抽噎着哭了，抹着眼泪，“那个何清扬，除了一张脸好，还有哪里好。男人长得太好看了，有人惦记，结婚以后你就要操心了。他家条件也不好，乡下人，搞不懂你了，恋爱脑？大傻瓜？” “妈，怎么跟您说呢，石磊算我眼光有问题，这次不会了。”碧波走到高锦云跟前，抽出纸巾来给她擦眼泪。 “盛放，你还在卧室里装死吗？赶紧出来，听见没有，你女儿都要跟那个赫哲人谈婚论嫁了，那个乡巴佬。”高锦云也不哭了，气得喊了起来，声嘶力竭。 在卧室里睡觉的盛放根本没睡着，午觉被高锦云的唠叨扰醒。 他从卧室走出来，坐到窗台上，望着外面的大雪，感慨着又是个雪灾之年。 高锦云和碧波坐在沙发上，高锦云一脸怒气和悲伤。“我都答应校长了，做碧波的思想工作，让我怎么跟校长交代。这孩子简直滚刀子肉，油盐不进，有你吃亏的时候。” “你答应校长是做碧波的思想工作，也没答应一定能嫁给李想。这不是给不给校长面子的问题，还是听孩子的吧。”盛放低着头，也是一脸无奈。“碧波，你爸妈，我们都是普通老师，没啥能力，你妈希望你找个好人家，你不要产生逆反心理，没事儿的时候，认真考虑一下，这是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当初你不告诉我们一声就放弃了京市的工作，结果看石磊看错了人。希望你不要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悲剧不要再重演，你一定慎重考虑。” “是啊，碧波，我的话你不听，你看你爸也这么说吧。”高锦云溜缝。 “反正，从我们的角度看何清扬和李想，感觉李想不管家庭还是工作都远远好于何清扬。工作在县里，家也在县城，你和清扬涉及调转，难道还要在农村呆一辈子吗？我的想法跟你妈一样，觉得李想更适合你，当然，你非要选择清扬，我也不会反对，毕竟现在恋爱自由。只是，你以后不要后悔就好。凡事慎重考虑吧，也老大不小了。不要凭着一时冲动，结婚过日子可不是两个人的事情，而是两个家庭的事情。”盛放很少说这么多的话，他的话远比高锦云有分量。 碧波点头，沉默不语。 “我就告诉你，校长已经跟我说了，李想妈妈都给他买了140平米的住宅楼装修好了，就等着结婚呢，条件确实不错。何清扬在县城能买得起房子吗？” 碧波抿抿唇，轻声道，“清扬要在乡政府所在地盖房子，还打算到县城也盖房子，他说我俩到县城开会就住到县里，周末也来县城陪你们，之后也有地方住。” 哈哈哈，不等碧波说完，高锦云已经夸张地大笑着，“真是笑死我了，让人笑掉大牙，农村人就是农村人，还要盖房子，这都啥年代了，整个县城都找不到几处平房了，谁不住楼房，买不起楼房，要盖房子。不会买不起砖瓦，盖不起46墙的，盖个37墙的吧，那样冬天能冻死人。平房还得自己烧煤块，造得一脸灰尘。真是气死我了，就凭买不起房子这点也不能嫁给他！”高锦云越说越气，变得气势汹汹。 “妈——我相信清扬比李想更有发展。你看吴县长都求清扬跟着去京市，那怎么没找李想呢。” “你快拉倒吧，就那件事儿，让他牵线搭桥，让你看到了，就了不得啦，那算个啥，你就说他能在县城买个住宅楼吗，这样吧，他能在县城买个住宅楼，哪怕二手的也行，我怕他是连几万块钱都拿不出来。他的父亲是个跳大神的，做鱼皮衣服的，一年能做一套，卖个八万千的，他妈妈没有工作，等着以后你跟他结婚给他们养老吧！” “妈，何熙萨满现在全省巡回演出很赚钱的，而且他都快成网红了。” “啥红都不行，就看他家能不能在县城买个住宅楼，你说是不是，盛放，你倒是放个屁啊！” 盛放搓搓手，“碧波，现在谁结婚不住楼房，你结婚住平房，这件事我也接受不了。” 碧波只觉得心里一沉，心情跟外面阴沉沉的天差不多，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第115章 十大杰出青年评选 年终岁尾，f县要评选出十大杰出青年。 十大杰出青年的含金量要远远高于每年的县劳动模范，因为十大杰出青年是每三年举办一届，而劳动模范每年都会评选。 劳动模范是每个单位都给一个至三个指标，十大杰出青年是全县各行各业总计十个指标，意味着，有的行业根本评选不上。 全县各乡镇每个乡镇报一名人选到农业农村局，在农业农村局层层筛选，最后提交到团县委，团县委再从各行各业的佼佼者中评选出十个人。 乌苏里乡政府为此开了个会，朱书记的意思，从清扬和碧波中选出一人，乡长和副乡长面面相觑，他们觉得这两个人贡献都很大，选不出来。 清扬自己退出，这样报送了碧波。没有任何人有异议。 邱雅雅所在的南通镇报送了邱雅雅，同样没有异议。 问题出在了农业农村局，各个乡镇报送过来的人选，按照成绩排比，最后选出来碧波和邱雅雅角逐。 大乌村是标杆村，邱阳和李想爸爸关系不错，这事儿正是李想爸爸负责。 碧波招来了大项目，邱雅雅也招来了大项目，大乌山庄就是个大项目，而且未来还要开连锁，俄罗斯商店。 李想爸爸回家就把这事儿跟家里人说了，李想喜欢碧波，不管碧波喜不喜欢他，他的意见都倾向碧波，他说了碧波多么多么优秀。 李想妈妈不同意，“真是个傻小子，人家都没看上你，还在背后为人家说话，那个盛碧波就是个好赖不知的家伙，万一当上个十大杰出青年，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眼珠子转到脑瓜顶上。咱家的李想她都没看好，咱们没嫌弃她家臭老九家庭就不错了。” 就这样，李想爸爸将指标给了邱雅雅。 碧波并不介意这事儿，这些荣誉无所谓，锦上添花的东西，她更注重的是雪中送炭。 为了能顺利当选十大杰出青年，邱阳特意跟吴县长打了招呼，让照顾一下。 吴县长顿时一愣，“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最近县里的事情很多，下面的人也没跟我汇报。” 邱阳笑着，“就这几天的事儿，农业农村局已经把雅雅报了上去，但在团县委那边还要评选一下，我跟团县委的领导不熟悉，雅雅这孩子，要强得很，说大张旗鼓地报了上去，弄不上的话，嫌丢人。我这不给您打个电话嘛。” “啊，我了解一下情况再说。”吴县长就这么说了句。 邱阳也把原话转告了邱雅雅，但在邱雅雅的理解中，认为这事儿就是成了，她老爸都给吴县长打电话了，团县委也要听县领导的指挥，板上钉钉了。 十大杰出青年尚未最后评选出了，邱雅雅便高调地在她的圈子里公布，尤其她所在的南通镇政府，大家也一致认为邱雅雅当个十大杰出青年肯定没问题，为此镇书记和几个副镇长一致要求邱雅雅请客，提前庆祝一下。 邱雅雅在大乌山庄招待了南通镇领导，一顿觥筹交错。 之后，秋阳集团的领导层面听说了这个消息也让邱阳请吃饭，邱阳倒是沉稳，等评选之后，他给回绝了。 邱雅雅和石磊为了感谢李想爸爸，请了李想一家人到乌苏里江大酒店小聚一下，邱阳也参加了。 偏赶上这天高锦云和姜婷他们教研组有活动，活动结束之后，校长带着他们也到乌苏里江大酒店aa。 两伙人，虽然都是单间雅座，偏偏坐了对门，门是敞开的，无意间，校长就看到了教育局的会计。 校长拿着酒到这边来敬酒，李想妈妈便给校长介绍了邱阳和邱雅雅，以及自己的家人，寒暄了一阵，校长听明白了，原来邱雅雅被李想爸爸推荐到县里当十大杰出青年，马上揭晓，他们提前过来庆祝一下。 校长回到了自己的包间里时，对面包间的门也关上了，校长就把事情说了一遍， 初三学年组的老师们听着，没太在意这件事，跟他们也没有关系。 但姜婷注意到了高锦云的脸色很不好看，而且低着头，似乎尽量在降低她的存在感。 姜婷转了转眼珠，一脸的诡秘神情，她坐在高锦云的对面，把高锦云的神态尽收眼底，立刻笑着提醒道，“校长，您贵人多忘事，说来高老师跟李想妈妈还有过交集呢。” 一句话，提醒了校长，校长吧嗒着嘴巴，脸色变得不太好看，想起了李想妈妈看中了高锦云女儿的事情，但后来被高锦云女儿拒绝了。 不说这事儿还好，说起来就让校长生气，怎么的，他都希望事情成了，没成，说明他没办到，说他尽力了一类的话都苍白无力，有那么几天只要去教育局办事儿他都怕碰见会计，彼此尴尬。 高锦云的女儿不知好歹，不知道天高地厚，当初他这么想，现在也这么想。 高锦云气得干脆白了姜婷一眼，这个害人精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姜婷抓住了高锦云的小辫子哪里肯松手，呵呵着，继续说：“高老师，你女儿碧波不也不是村书记嘛，邱雅雅是大乌村的村书记，你女儿是小乌村的村书记，前一阵子，我看到小乌村还上了央视，今年没少折腾，上了两次央视，又上了省台龙腾卫士，你也说了，你家碧波是幕后英雄，付出确实很多，大乌村都远远不及，但是，你说碧波咋没当上十大杰出青年呢？”说完，姜婷幸灾乐祸地看着一脸尴尬在那里如坐针毡的高锦云。 校长觉得这句话很解气，跟着附和，“是啊，高老师，前几天我把李想介绍给你家碧波，碧波还不同意，这碧波眼光也是真高，看看以后能找个啥样的对象吧。”心里暗想，碧波就是个傻瓜，如果跟李想谈对象，这次的十大杰出青年就是她了。李想的爸爸给了邱雅雅指标，刚才李想妈妈还强调了这一点。 校长浮想联翩，更加地看高锦云不顺眼了。 “碧波有对象了，是乌苏里乡乡政府的书记助理，乡镇干部，听说父母就是乡上的赫哲人，虽然没啥权势，但朴实人家，很能干。”看似姜婷在夸碧波对象的家庭，实则是在告诉大家，高锦云找的亲家就是普通人家，没有权势地位。 姜婷借着这个时机让高锦云难堪一下，她真是快乐极了。 高锦云的脸跟猪肝一样难看，甚至五颜六色，掖得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能说什么呢，不争气的女儿，让她丢尽了脸面，如果让姜婷知道结婚买不起房子还要盖房子，那不得把她的脸当成鞋垫踩到脚底下。 半晌，高锦云只得说，“现在婚姻自由，孩子喜欢就好。嫁入豪门的，不一定快乐。这个何清扬对碧波很好，他们好就好。”她只能这么说，勉强给自己个台阶下来。 第116章 颁奖典礼 颁奖典礼要求穿深色正装，黑皮鞋，邱雅雅各式各样的正装很多，但她觉得款式太普通，十大杰出青年的颁奖非常隆重，还有演出，而且是县委书记亲自给颁奖，比吴县长的级别还要高上一级。 邱雅雅和石磊利用周末去了趟省城，赶上大雪天，邱阳都不同意他们出门，雪天路滑，邱雅雅哪里肯听，到底在省城奢侈品商城买了套蓝色款式别致的香奈儿正装。 衣服买了，发现鞋子也不配了，又买了鞋子。 十大杰出青年的奖金远远不够她买衣服的零头，当然，主要是荣誉的问题。 而碧波是在颁奖典礼的头一天晚上被通知参加颁奖，当时她是蒙的状态，朱书记说他也没弄清楚，反正这么告诉的，让她穿正装出席。 周二的上午，f县文化中心的大会场上已经是座无虚席，来当观众的都是各大局主要领导和乡镇主要领导，以及各行各业的标兵，青年干部等。 高锦云也被姜婷生拉硬拽过来观看，原因是两个副校长有事儿了，偏偏姜婷上午没课，跟校长眨眨眼睛，撺掇没课的高锦云也来看。 “我不去，我还有事儿。”高锦云当时这么回绝的。 “你个体育老师能有啥事儿，走吧，有演出，咱们去看看。”姜婷撺掇着。 “有演出我也不去，没课的老师多着呢，你叫别人去吧，我不喜欢看演出。”高锦云再度谢绝。 “高老师，快走吧，一会儿就晚了。”校长过来喊道，高锦云只得不情不愿地跟了过去。 她心里清楚，他们拉她去看颁奖典礼，这不是有意让她难过吗！ 心里暗骂姜婷的同时也暗骂碧波不争气。 邱雅雅早晨到了会场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的座位不对！ 等待颁奖的九个人他们都坐在第二排，第一排坐的都是领导，而她的座位号居然在第十二排。 她急忙跟现场工作人员核对信息，工作人员告诉她，她确实是十二排。 “有没有重名的，两个邱雅雅？”她质疑着。 工作人员反复核实信息，“没有重名的，您是12排，15号。”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石磊陪着邱雅雅，她的老爸邱阳连同几个高管也过来了，是李想爸爸给的观看票。 朱书记带着高乡长和清扬、碧波过来的时候，几乎马上开场了。碧波的座位在第二排，告诉穿正装，她本来就一套冬季的工服，贴心的清扬却给她准备了一套没有logo的蓝色套装，设计及其新颖，好看，甚至鞋子也为她备好。 在乡政府的卫生间，她换下来工服，出来的时候不解地问清扬，“你怎么知道我得穿正装，另外，这身衣服你什么时候帮我买的，怎么没有logo？还有鞋子，也正合脚，你对我真好。”她一眼感激地看着他。 “我们在京市的时候，我给你准备了好几套，要不断地给你惊喜。找成衣铺做的，没有logo。”清扬说得云淡风轻，殊不知，这款服装是京市的高级设计师私人订制，一套至少十万块钱。碧波还以为一两千块钱。 碧波本就长得好看，穿上漂亮衣服，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的时候，朱书记都笑了，说道，“碧波是我们乌苏里乡闪耀的存在。”他还想说，碧波才应该是十大杰出青年，但他及时止住不该说的话。 碧波找到了座位后坐下，清扬和朱书记他们坐在13排。 邱雅雅的脸色很不好看，偏巧又坐到了校长和高锦云他们旁边，后面是何清扬和朱书记他们。 高锦云和姜婷不认识她，但校长认识邱雅雅，校长低声跟姜婷说，“旁边这个美女，就是邱雅雅，十大杰出青年。” 这句话被邱雅雅听见，她转脸看了看校长，觉得脸熟，但也没认出是谁来。毕竟就是吃饭的时候，校长过去提了一口酒，一个初中校长，在邱雅雅那里压根就没看起，也就没上心记这张脸。 邱雅雅把脸转过来，也不搭理校长他们。 高锦云也知道了那位穿得很拉风很正式的美女是邱雅雅，也不禁多看了两眼，隔着姜婷和校长，她扭着脖子，转头看的动作很是夸张，邱雅雅想不知道她的存在都不行。 邱雅雅也看了高锦云一眼，心想这个人有病吗，这么看她。但嘴上克制住了，毕竟四周坐的都是领导，她又是等待颁奖的杰出青年，便不得不给高锦云一个善意的微笑。 清扬发现了高锦云，轻轻喊了声：“伯母好！” 高锦云回头一看是清扬，当即脸就沉了下来，冷着脸嗯了一声，再没搭理清扬。冤家路窄，她想。 但姜婷好奇，回头看到了清扬，轻声对校长说，“后面那个帅哥，就是高老师女儿碧波的对象。” 校长回头看了一眼，眼底一片震惊，这人是乡镇干部？不像啊，气场比李想都强，穿着也不像乡镇干部，气势有点像霸道大总裁。 颁奖典礼开始，先是演出，演出了两个节目之后，即将揭晓f县十大杰出青年，现场一时间变得无比安静。 邱雅雅甚至琢磨着，工作人员怎么还没有把她叫到前面呢，马上就颁奖了。 舞台上的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又一个青年，他们要么是教师中的杰出代表，要么是收税官，要么是快递小哥，每到大屏幕上播出一个人，相应的青年就走上舞台。 从第一个开始，邱雅雅的心就揪起，她有点不安的感觉，是不是出了意外，没有她。 不会啊，她爸爸已经跟吴县长打过招呼了，绝对不会出问题，但那些上台的青年都是坐在第二排的人，而她坐在第十二排。 邱雅雅的脚不停地蹭着地面，手也是冰凉的，此刻，她特意脱去外面鲜艳的桃红色羊绒大衣，露出新购置的香奈儿正装。 她的脸色有点惨白，舞台上已经到了第九个人，第九个是个美丽的警花，大屏幕上在播放她勇于抓歹徒搏斗的场景，邱雅雅的心跟过山车似的，忽悠着。 接着，主持人报出第十个人出来，“大家看大屏幕上最后一位青年，她是一个果断有魄力的女孩子，她有魄力放弃京市教师的工作，回到f县乌苏里乡，到小乌村当村书记，她为小乌村奔走，招来乌苏鱼品加工厂，为了将加工厂产品推销出去，她用英语和汉语双语直播，并带领小乌村的年轻人一起开通直播，同时她还重视赫哲文化，勇于探索，赫哲婚礼和葬礼在央视播出，多次在龙腾卫视播出，不仅带动小乌村的经济发展，还带动了整个f县的经济发展，她就是盛碧波——” 大屏幕上的视频在最后出现的是碧波的一张甜美的照片，碧波显然呆在原地，不是邱雅雅吗，怎么变成了她？她有点蒙圈的状态，她被工作人员指引着走上舞台的时候，头脑都是一片空白状态。 邱雅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呢？怎么会是盛碧波，明明是她！她攥紧了手，骨质节泛白，嘴唇抖着，嘴角明明挂着微笑，眼睛却红了，脸上满满的不可思议。 邱阳也是极为震惊，旁侧的李想爸爸也大惊，两个人面面相觑，但介于周围都是领导，他们只是用眼神交流了一下，不说话却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了。估计也都是心潮起伏，觉得有点意外。 姜婷拉着高锦云过来本想再次看看高锦云吃瘪，却不成想，意外地打了自己的脸，她的脸火辣辣的热。 姜婷和校长转脸看向高锦云，高锦云激动地抹眼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此刻的心情，谁懂呢！ 姜婷的脸色紫茄子似的，校长则是又看了看身边的邱雅雅，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跟邱雅雅打招呼，夸她是杰出青年，不然的话，此刻也太尴尬了。 校长刚刚认真看了大屏幕上的视频，盛碧波确实很优秀，难怪了，李想一家人惦记她。 至于碧波为什么选择那个乡镇干部，他猜测肯定有他们不知道的隐情，毕竟他是个当校长的人，眼光总比姜婷要好，姜婷看什么看表面，他看问题实质。 颁奖结束之后，碧波才知道，原来是吴县长推荐了她，吴县长认为碧波当之无愧。 颁奖典礼还没有结束，邱雅雅和石磊，以及邱阳，早早退出会场，灰溜溜地降低存在感，在这之前，那是要多高调就有多高调。 “爸，我要调查，到底怎么回事儿！”邱雅雅气急败坏地在没人处喊着。 第117章 尚未发酵的谣言 邱雅雅托了很多关系，终于搞明白了十大杰出青年的指标是谁给了碧波，原来是吴县长！ “凭什么啊！凭什么？我哪里不如那个盛碧波，凭什么给她？工作业绩是一样的，如果非要说不一样，那就是盛碧波张着一张祸媚众生的脸，勾引了吴县长！”邱雅雅也只能在家里叫喊，肆意地，生气的，甚至委屈地哭出来，杂乱了家里的东西。 石磊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想开口安慰她，一开口就被她顶了回去。 在家这样，到了邱阳的办公室同样哭诉，吓得邱阳一把捂住她的嘴巴。“我的千金宝贝女儿，在家人面前骂骂算了，说盛碧波勾引了吴县长这样的话，到了外面千万不要说！得罪了吴县长没有我们的好处，他是我们的父母官，以后你还要调往县城，我跟他关系也不错，你又没看到人家跟碧波怎么亲密，这话绝对不能乱说。秋阳集团跟县里也是互利互惠，咱们家的企业又不是多牛逼的大集团，一个小小的家族企业，禁不起风吹雨打，你给我消停点。”邱阳不住地警告女儿。 继而安慰道，“不就是个荣誉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才一千块钱的奖金，以后还有机会又不是一生就这一次。女儿啊，你现在是步入社会了，受到打击也正常，能啥好事儿都是你的吗，别忘记在盛碧波没有来之前，什么都是你的，别人会不会也跟你现在的心里一样呢！在家里我们惯着你，在工作岗位上没人惯着你了，学会接受失败，接受挫折打击。” 邱雅雅哭得红了眼睛，“爸爸——”委屈的一头扎进了邱阳的怀里。 清扬也意外碧波当上了十大杰出青年，听说是吴县长推荐的时候，他有点奇怪，吴县长跟邱阳关系那么好，邱雅雅作为内定分子被碧波挤了下去，确实有点出乎常理。 但清扬也没过多想。 深冬，元旦过后，清扬请了一周假，他和沈巍一起到南方采购建筑用材，打造旅游村需要大量建筑材料，清扬帮助沈巍采购的同时，也采购了自己建造别墅的木材、石料、砖瓦、钢筋水泥什么的。 而碧波又有了新的规划，她有个重大发现，整个f县，包括周边市县没有采摘园。 清扬不在，似乎还很忙，没时间微信她，她便起早贪黑把采摘园的规划写了出来，拿到了朱书记那里。 朱书记在办公室里正一肚子心事，他听说县委要召开常委会研究科级副科级领导干部。 还有一年多要退休，他也不想换地方了，能守在乌苏里乡到退休也是不错的事情。 碧波来了以后，把她的想法说了一遍，并且把策划书放到了朱书记跟前，朱书记象征性打开扫了几眼，眼睛落在了文字上面，心思仍旧在未来要召开的县常委会议上，琢磨着他的手下有没有可能谁会被提拔起来，比如，清扬—— 想到请假的清扬，他心里莫名的恐慌和不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心理，好似清扬能把他的职位抢走。 不可能，清扬只是个副科级干部，当也是当乡长，不可能直接当书记。反过来一想，什么都有可能。越发觉得应该提防清扬。 碧波满眼期待地等着朱书记支持她，而朱书记轻笑一声，淡然道：“碧波啊，不是我不支持你，你想想，开春以后建设旅游村的事情就够你忙了，你哪有时间兼顾采摘园，我们这地方不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地少人稀。你建立采摘园要解决土地问题，之后还有销路问题，旅游村建设起来不等于就有游客，你还得为旅游村做各种宣传，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可是，朱书记，前前后后的市县都没有采摘园，我们建立的话，会招来邻居市县居民过来采摘。”碧波注视着朱书记，她想说服他。 “碧波，要么说你年轻呢，你想想，采摘园如果好的话，周围市县能没有吗？如果有开发前景大乌村的实力不比我们强势吗，大乌村早就建设采摘园了，还能轮到咱们吗？听我一句，别瞎折腾了。年轻人想法多，有创新是好的，但你这个想法不切实际。”朱书记说着，故意把眼前的策划方案扔到了碧波的跟前，摆摆手，你想想呢。 “朱书记，我觉得别的地方没做的事情我们去做才有前景，效仿别人已经做过的事情，经济收益不一定理想。我们建设旅游村主要有很多处跟大乌山庄不同，不然的话跟他们大同小异，以后就不会有游客了。” “旅游村和采摘园是两回事儿，旅游村那是几个亿的大投资，采摘园有个千八百万就足够，都已经有大项目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小项目。大项目开发好足够你再当一次十大杰出青年了。小项目就别折腾了，反正我这里肯定通不过，除非，除非——”他欲言又止。 “除非什么？”碧波追问。 “除非你自己去找吴县长，我看吴县长现在很支持你。”朱书记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眼睛也不看碧波，望着水杯，似乎若有所思。 碧波并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妥，起身道：“那我去找吴县长，看他怎么说，如果他也不支持我，那就打消念头。” “吴县长支持你，我就支持你。”朱书记抬眼看了看碧波，表情很复杂，满是深意。 “嗯。”碧波嗯了一声就走了，并没有揣摩朱书记的话。 朱书记很想告诉碧波，她跟吴县长已经出谣言了，刚才他只是这么一说，想听听碧波的口风，但从碧波的表情和要去找吴县长的事情，他判断她肯定没听到谣言。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出来。他一个乡镇书记，这等谣言一是不能信，二是如果碧波知道，当从别人口中得知，也不应该由他说出去。 所以，他说话满是深意，只是碧波没瞧出来。 碧波拿着策划书走出乡政府的时候，她给吴县长打了电话，吴县长说他下午在，让她下午去。 碧波便坐了公交车去了县城，一路打着腹稿，琢磨着，见到吴县长要感谢他推荐她当选了十大杰出青年的事情，同时心里也是忐忑不安，不知道吴县长会不会跟朱书记一样，一口拒绝了她。 第118章 激烈的会场 碧波刚走出乡政府，迎面碰到了高涵乡长，高涵四十来岁，年轻有冲劲儿，有魄力，他坐在驾驶位上，打开车窗，探出头来。 碧波便把建立采摘园的想法跟高乡长简单说了一遍。 “这事儿先不用找县长，咱们自己解决。我支持你，等清扬回来，我再跟两个副乡长商量一下，大家都同意的话，你就干！” “朱书记不同意，他说吴县长同意的话，他就同意。”碧波又把朱书记的意见转述了一下。 高涵笑了，含着讽刺的意味。“乡镇上的大投资要找县领导，村一级的投资自己就能解决的也要找县领导，就算找也应该是朱书记去找，也不是你去找。” 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碧波一拍脑门，“对呀，高乡长，您说得对啊，这事儿去找也应该是朱书记去的。” 碧波便把策划书交给了高乡长，但她也要到吴县长那里一趟，不说采摘园的事儿，当上了十大杰出青年总要感谢一下县领导。 碧波在吴县长办公室也就坐了十多分钟，说了一番感谢的话，她出来的时候，碰上邱雅雅，简单打了声招呼，邱雅雅却用一种不认识她的眼神颇有深意地上下打量她，让碧波抓不着头脑，没明白她的意思。 不过，碧波也不多想。 邱雅雅的脚步停了一下，看到碧波也来找吴县长，她心里更加确定碧波在勾引吴县长，就算没有实质问题，肯定打了县长的主意。 一周后，清扬回来。 乌苏里乡政府的会议室里，乡领导班子加之各村村书记争执不下。 小会议室的椭圆桌前，朱书记一脸凝重地坐在椭圆的中心位置，乡长和副乡长坐在一侧，村书记坐在另一侧。 朱书记脸上很少有的怒气冲冲的表情，他一向沉稳，很少发怒。 他的眼睛略过清扬，清扬这个副科级就是个摆设，什么实质权利都没有，书记助理不过给他个名分而已。 高涵极为郑重地让碧波把采摘园策划方案用ppt形式展示给大家，在场的两个副乡长和高涵态度非常明显，他们支持碧波。 村书记只有王兰香持反对意见，白米粒支持碧波，另外几个村书记观望态度，他们谁也不得罪谁，不表态。 “我不同意，我跟碧波意见说过了，一个旅游村就够她忙碌了，能把旅游村搞明白就很不错了。你们同意，那么土地问题怎么解决？”朱书记的眉头都拧成了川字，今天他看着王兰香格外顺眼，虽然王兰香打扮得有点辣眼睛，穿着花被面一样的红花绿叶的夹袄就来开会了，但她是目前这个会议室里唯一一个站在他的立场上的人。 朱书记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些人之所以联合起来借着采摘园的事情暗地里整他，还不是明摆着他要退休了，这些人就这么着急把他赶下去吗，一年都等不得了吗。 换做他年轻几岁，哪怕三五岁，他们都不敢这么大胆跟他对着干。 碧波还站在幻灯前，幻灯的屏幕上也映出她细瘦的腰肢，她明眸皓齿，声音甜美，“关于土地问题，我已经想好了，租用农民的土地。本来很多外出打工家庭的农民，他们的土地也是出租，如果建立采摘园租种金额高于普通租种，肯定能租到。而且还要连片租种，合同十年，一年一交钱。” “碧波啊，我发现你有一肚子鲜花开不出来。”朱书记沉下脸来，“你年轻，想事情天真也罢了，高乡长和两位副乡长，怎么你们也跟着碧波一样胡闹，简直失了分寸。” 这话有点重，刚才因为这事儿朱书记都拍桌子了，现在已经是极力克制。 高乡长这些年没少被朱书记打压，朱书记是老大，几乎一手遮天，说是民主，几个副手大气都不敢出，这回，他们坚决支持碧波，反正县里也要开常委会动干部了。 朱书记满打满算也就干个一年了。 碧波解说完毕回到她的座位上。 高乡长毫不示弱地说，“朱书记，话不能这么说。您作为老领导说年轻干部一肚子鲜花开不出来，这也太打击年轻干部积极性了。我们支持采摘园的项目，您不支持也罢，居然说我们跟着胡闹，我们真不是跟着胡闹。碧波把策划书给我以后，我跟外地相关两个有采摘园的乡镇联系了一下，觉得这个方案可行。这才支持她，也不是无缘无故的。” 朱书记哼了一声，“哦？单纯的只因为采摘园的项目不错？没有别的原因？” “朱书记，您说还能有别的什么个人原因吗？我是单纯的项目原因，另外两位副乡长的想法，我就不得而知了。”高涵义正言辞，脸色也很不好看，这次他针锋相对，当仁不让。 两个副乡长分明有几分惧朱书记，其中一个副乡长说，“我觉得采摘园的项目有前景，未来周边都会来小乌村采摘，带动乌苏里的经济发展。” 另外一个副乡长表情有点不自然，这是他第一次在会上反驳朱书记，“我认为采摘园想法很具有创新性和实践性，值得尝试，不尝试怎么知道成败与否。而且别的乡镇都没有试点，我支持碧波做采摘园第一人。” “我不同意。”终于有一个持反对意见的，王兰香举起手来，“虽然我只是个村书记，没有多少话语权，但我个人觉得采摘园根本行不通，小乌村距离县城远，本村的人谁来采摘，自己家都有园子，附近的村镇也不会来采摘，采摘的方式都是给城里人的，我就是觉得交通不方便，城里人不会绕这么远的路过来摘草莓，摘蓝莓，开车过来的油钱都够在城里买一堆了。谁能舍近求远呢！” 朱书记笑了，“我认为王书记说得有道理，说你们想的天真还不高兴呢，事实不就是这样吗，郊区还有卖草莓的呢，去郊区买也比小乌村近很多。简直异想天开。” “直接买草莓和蓝莓葡萄等，跟到采摘园感受一下，采摘怎么能一样呢，而且价格也不一样，采摘园的价格要高于市场价格，同时采摘园做的是有机种植，少农药，少化肥，品质好，城里人越来越注重健康，不怕多花钱，只要品质好，他们更愿意自己尝试采摘，尤其有些家长会带着娃来采摘，我预测，采摘园未来会很火爆。”一直不说话的清扬，终于说话了。 清扬跟碧波面对面，整个会议期间，他的眼睛就没从碧波身上离开过，他一周没回来，看她怎么也看不够。 他把碧波盯得不好意思低下头去，在关键时刻，他把朱书记怼了回去。 会议结束，朱书记没同意投票方式裁决，最终问题没有解决，因为朱书记不同意。 朱书记这天很伤心，人还没走呢，茶就凉了。此刻，他在想伤心能不能走医保，心里冷幽默一下。 第119章 最后一个会议 陈书记这些天一直不安，右眼皮总是跳，总有种不好的感觉，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 对于小乌村采摘园的事情，只要他不同意，碧波他们就折腾不起来，要搞也等到他退休吧，只要他在这个职位上一天，他们想通过采摘园的事情来孤立他，他不会让项目如期实现。 采摘园本来只是碧波的一个想法，后来陈书记发现他的几个得力手下利用这件事跟他搞事儿，那就试试看，到底他是乌苏里乡的***，他这关不过，他们也只是想想而已。 孤立他又如何，起不了什么风浪。 他干工作这么多年，从不以权谋私，他们想从他身上挖东西，那是妄想。 这天是周一，一大早晨朱书记到了办公室便让清扬通知各村书记和全乡的乡镇干部十点开会。 清扬没多问，很快下发了通知，十点钟，乌苏里乡会议室座无虚席。 碧波穿了件黑色羽绒服坐在下面，衬得一张白净的小脸越发清透，容貌清丽，半点乡村一级的村丫头形象都没有，倒像个十足的城里人。 旁边坐着穿鲜艳红色缎子夹袄的王兰香，黝黑的脸上涂了层增白霜，皮肤颜色都不如不涂增白霜好看，要黑不黑，要白不白，就像脸上抹了层薄薄的白色涂料但并未完全遮住里面的黑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县里并没有重大事情通知，朱书记带领大家学习了相关政策，俗称政治理论学习，他在前门乐此不疲地读着政策，一面读，一面解读，把与乡镇工作相关内容解读一下。 清扬觉得奇怪，他身侧坐着高乡长，他们面面相觑，这类政治学习经常有，但很少特意学习，多数时候都是县里有通知，在传达县委县政府文件的时候，直接学习了。 这天，似乎只有这一项内容。 王兰香满是崇拜的神情注视着朱书记，朱书记扫视着下面坐着的这些人，他一眼看出王兰香的眼神与别人不同，别人要么在那里低头刷手机，要么左右邻座窃窃私语，要么一脸发呆的神情，一看就心不在焉的。 碧波也在注意听他的讲话，神情专注，看样子听进去了。但与王兰香欣赏崇拜的眼光完全不同，从前他也知道王兰香爱表现，但从来没多想，原来这个女人如此崇拜他，眼神中带着几许迷恋，这，狠狠地刷新了朱书记对王兰香的认识。 她一定是爱他的，怎么他才发现。 有片刻，朱书记分了神。 清扬一直分神的状态中，他去给朱书记买电池，乡政府会议室的麦克风是要放电池的，那种五号小电池，等他买电池回来，又安装好，发现碧波的四周已经坐满了人，他只得坐到后面距离碧波很远的位置。 他注视着她的背影，腰杆挺拔笔直，脑后梳着扎马尾，身形小巧，比旁侧那个虎背熊腰的红色夹袄王兰香的背影好看太多。 他越发喜欢她，原来，她的背影也是那么好看，迷人，让他目不斜视，眼里只有那一抹身影了。 在会议的最后，朱书记提前布置了春节后的工作内容，距离春节还有半个月时间，按照每年的惯例，要等春节之后，大约过了正月十五才开收心大会，布置工作任务，而朱书记却提前布置了。 朱书记最后几句话是有所指，“同志们，年终岁尾，编筐在收口，年尾一关要平安完美度过。马上到春节，春节之后就是新起点，我们乌苏里乡在开春会有小乌村的旅游工程开工，还有两个小工程相继投产，希望大家在新起点好好干事儿，别想歪门邪道，旁门左道也不要想，就脚踏实地干好已有的手头工作，不切实际的项目，没有经过本县实践的项目，打消那些念头，安安分分做好当下的工作。” 这面刚散后，清扬就拉起碧波的手说，“中午一起吃饭，饭后我送你回去。” 碧波点点头，一转身，看到王兰香已经三步并作两步窜到了朱书记跟前，她手里还拿着小本子，似乎去问朱书记讲的政策她没记下来的地方。 也就是刚刚散会，高涵诡秘地朝着清扬招手，让清扬到他办公室来一趟。 朱书记给王兰香又讲了下她没记下的几处内容，今天他看王兰香格外好看，那张涂得有点花的脸都不那么难看了，而且她的眼底满是崇拜的笑，还有迷恋。 会议室里只剩下朱书记和王兰香，他们又闲聊了一会儿，朱书记无意间看了眼手机，顿时，他的心跳加快。 他的好哥们把县委常委刚刚开会决定的干部调整名单转发给他，嘱咐他看完不要转发，本来都不让转发，是他为朱书记着急，怕是朱书记还不知道消息，便冒险偷着转给他。 朱书记从干部名单里面看到了好几个科级和副科级领导调整了工作岗位，忽然，他看到高涵担任乌苏里乡书记的一条，他以为看错了，反复看了三四遍，才确实，高涵从乡长提拔到乡书记！ 那他呢？高涵接替他的职位，他干嘛去呢？ 他便一个人一个人地往下数，手指在手机上轻轻点击着，起初他并不是多慌张，当他看到清扬任乌苏里乡乡长的时候，心脏漏跳了一拍。 清扬居然提拔了！ 他数到最后也没找到他的名字，不对，怎么会没有他的名字。 他从长长的名单中终于找到了他的名字，他太紧张了，心稍松了下，王兰香的声音传来，“朱书记，您看什么呢？” 王兰香说着已经把头凑过来，一看是新拟任干部名单。 朱书记的手指正指在名单上他自己的名字上：朱印免去乌苏里乡书记职务。 朱书记只觉得大脑轰然崩塌的感觉，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反复看，颤抖着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的名单里反复找，只有免职的一行里有他的名字，新任职里没有他的名字。 王兰香终于看明白了，瞪着惊愕的眼睛，嘴巴都张成了o型，惊讶地瞪着朱书记。 显然朱书记比她还要惊讶，脸色灰白，脚步踉跄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今天的会议，居然是他工作生涯中最后一个会议。 第120章 谢幕 县委书记的办公室里。 “领导，我还没到退休年龄，凭什么，这次没给我安排工作？我是来讨个说法，我心里失衡。”胆小怕事的朱书记这次豁出去了，他都是没了职位退休的人还有什么可顾虑的，为什么不闹一闹呢。 “这么多年在基层工作，我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以乡为家，从不以权谋私，我不明白我是哪里做得不好，组织上让我提前退休。” 朱书记的一脸一阵红，一阵白，气鼓鼓的，他一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做什么都小心翼翼，到头来，成为那些年轻人的笑柄。 “领导，是不是高涵跟何清扬，还有盛碧波，他们三人联合两个副乡长整我，是不是他们过来告我的状？”说到这话的时候，他已是脸红脖子粗。 县委书记端起茶杯来，喝了口水，眼睛越过茶杯的边缘抬眼看了看朱书记，而后幽幽说道，“他们过来告你的状？告你什么？你都说你从来都不以权谋私！” 县委书记放下杯子，盯着他。 “他们告我因循守旧！告我不支持他们的新想法！告我——反正，他们告我的内容都是无理取闹。”朱书记义愤填膺道。 “老朱啊，咱俩也相识多年了，你在工作上的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组织上是认可的，关于你提前退休的事情，组织上也是慎重考虑，不，是我们几个主要领导深思熟虑才决定的。这么多年，你哪里好好休息过一天，心都在乌苏里乡上，你也跟我说了，你女儿生了小孩都没时间去看看，这回有时间了，跟你老伴去看看外孙。” “领导，您就不用安慰我。我是喜欢工作的人，您是知道的，你们让我早退休就是在剥夺我的工作权利，别说就剩下一年退休了，就是再干五七八年的，我都能干。我不怕工作，我是工作狂不假，我喜欢工作状态中的自己，我怕没有工作！我怕不让我干工作，没有工作就不能实现我的价值，没有工作，我的心就会空空落落，我整个人就空了——”说着，他哽咽了。 县委书记也沉默了片刻，“老朱，你说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这样激动。作为领导干部，首先情绪稳定，你提前一年退休，还有提前两年退休的呢，有觉悟的领导为了给年轻人倒出地方，自己提出退休。倒不是说你没有觉悟，而是你太喜欢工作了。退休后你也可以为乌苏里贡献力量，可以为他们指导工作，发挥余热。” “算了吧，他们现在都嫌我碍手碍脚的，我退休他们巴不得我立刻马上就走人。人走茶凉！反正，我心里憋屈，不舒服。我为乌苏里贡献了青春，到头来被强迫退休，我接受不了。” “老朱，我劝慰你，你也听不进去。说别人的同时，也想想自己哪里做得不足。你为乌苏里贡献不小，组织也看到了。所以，打算在你退休的时候，给你享受副处级待遇，也算是对你的补偿。角度决定观念，你换位思考一下呢，自己有没有不足之处，人无完人，肯定有不足的地方。一个领导者的思路决定一个地方的出路，你想想我这句话。” “感谢组织给我享受副处级待遇，让我觉得温暖，心里稍微好受一点。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让我提前退休，我想知道原因。”朱书记叹息着，眼睛看着县委书记，眼圈都红了。 县委书记叹息了一声，“好吧。本不想跟你说实情，谁都要个脸面，你非要弄清楚。那我问你，我不理解你为什么阻止盛碧波的采摘园方案？” 朱书记冷笑一声，“我就说嘛，这事儿跟盛碧波和高涵他们脱不了干系。他们那个采摘园方案不可行，不切实际，根本实现不了。” “你考察过市场吗，就断然做出决定？” “不用考察，一寻思就不行。” “老朱，我就告诉你，盛碧波那个方案被高涵拿给了吴县长，吴县长也拿给了我看，我们当即派人去实地考察，这个采摘园也是个大项目，做好了会拉动乌苏里乡和整个f县的经济发展，而你鼠目寸光，盛碧波一颗好苗子，她为我县招来了乌苏鱼品加工厂和旅游村项目，如今又有了采摘园的项目，而你，却打压她。这么好的一个项目，在你的手里要错失了，你说你还能担任下去吗！组织还能信任你吗！这是领导者眼光的问题。我不是说了吗，思路决定出路。” “领导，我——”朱书记被噎住，继而，他想起来碧波跟吴县长的绯闻，“领导，是不是吴县长的意思？我听说了吴县长跟碧波的绯闻——” “朱书记！亏得你是组织信任的干部，说话这么不负责任，让你提前退休是常委会上常委们的集体商量结果，到你这里误解成吴县长的意思。你这是怎么啦？是该退休好好反省反省你的思想了。” 朱书记的脸腾地红了，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朱书记走出县委书记的办公室心里灰暗指数爆表。 现实就是现实，怎么不愿意都得接受。 朱书记回到乌苏里乡政府的时候，感受到大家异样的目光，包括保安的眼神都跟平时不一样，看来，大家都知道他已经不是这里的***了。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开始收拾东西，思绪万千，百感交集，工作了几十年的地方，他从小乌村的村书记干起来的，到了乡政府的干事，之后办公室主任，之后副乡长，乡长，乡书记，一路飙升，像他这样，几十年如一日在一个地方工作的领导干部还不多，怎么能没有感情呢。 朱书记收拾东西的时候，拿起一本笔记本，他都会走神，不管是笔，还是本子，还是笔筒，椅垫，包括书架上那些书籍，以及这个小办公室，小环境，他都无限的不舍。 高涵和清扬过来跟他攀谈，看到高涵脸上抑制不住的激动和神采飞扬，他的心情沉落到谷底，无法自拔。 清扬还好，一脸的云淡风轻，无波无澜。 “朱书记，我们也是舍不得你的。其实，您提前退休，真不是我们捣鬼。”高涵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 “我知道，是你把碧波的方案拿给了吴县长。我也正想好好休息呢，我累了，我谢谢你，让我提前完成退休的愿望。”朱书记说这话的时候，眼皮都没抬一下。 “朱书记，我把碧波的方案给吴县长也是在一次聊天中，无意中说了一嘴，吴县长很感兴趣，就要了过去看看，但没想到这件事会跟您提前退休扯到一起。如果知道影响您提前退休，我也不会说这事儿。您是我的老领导，一手把我提拔起来，我对您也有深厚的感情，跟您搭班子还没干够呢——” “高乡长，不对，这回该叫你高书记了，你快拉倒吧。好听的话就别说了，你恶心到我了。一碗凉水我把你看到底了。我对你，无话可说。”朱书记脸上升腾起气愤和愠怒。 “朱书记，我们之间的误会太深了。”高涵此刻一脸真诚。 “行了，别装了，你都能去当演员了，就去演伪装者。”说着，朱书记开始收拾东西，他发现，他根本收拾不下去。 “不管怎么说，我们一起工作这么多年，您对我误会我也没有办法，我和清扬商量了，大家一致要请您吃顿饭，也算是给您工作生涯的一个送别吧。” “不必了，免了。”朱书记冷着脸，兀自收拾东西，满是抗拒。 最后，是清扬和两个副乡长帮着拿东西，把一脸悲伤的朱书记送回家。 这一天，朱书记的状态不只是悲伤恼怒，还有悲壮，悲壮地为自己的工作生涯划上了句号。 第121章 谣言四起 高锦云的体育课，不是上午第四节课，就是下午第一节课，没有第四节课的老师能提前十分钟甚至二十分钟下班，没有下午第一节课的老师能即使迟到十分钟也没人管，这两节课属于主科老师不喜欢的时间段，多数给了小科。 高锦云所有课程都是这两个时间，她回家晚，中午上班要老早就过来。 第五节课上完往初三学年组走，初三学年组的办公室门是敞开的，老远就听到里面的喧哗声，还有哈哈的笑声。 老师们在闲暇之余也喜欢聊八卦，准又是什么明星八卦，或者县城里又发生了趣闻，抑或哪家店铺的老板跟了服务员一类的事儿。 当高锦云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刚才在门口时还听到大家提及吴县长，她走进来的瞬间，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老师们看到她进来，拿起书本，教案装腔作势地忙碌起来。 高锦云是个眼尖的人，顿时看出异样来。 老师们看她的目光似有躲闪，有的老师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高锦云也没搞清这些老师是怎么了，她上下看了看自己的装束，没奇怪的地方，心里愈发狐疑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进来老师们都闭嘴了，自然没人告诉她怎么一回事儿。 晚上下班后，回到家里，高锦云把办公室里的奇怪事儿跟盛放说了一下，盛放遇到了跟她一样的困惑。 高锦云想到了死对头姜婷，别人不告诉她，姜婷肯定能告诉她，因为姜婷从来不顾及她的感受，而今天高锦云课多，姜婷课也多，两个人没碰面。 想着，高锦云敲开了姜婷家的门。 这个时间姜婷正在家里补课，高锦云敲门影响到她，她推开门，看着一脸讨好笑的高锦云，“有事儿？” “姜老师，今天我进办公室前大家有说有笑，谈笑风生的，看到我进去鸦雀无声了，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问问你，大家谈论的事儿跟我有关系吗，好像在躲避我。” 姜婷冷笑一声，这时盛放也颇感兴趣地走出来，跟高锦云双双立在姜婷家门口。 “大家在议论你家碧波呢，当然得回避你了。你总是跟我树敌，其实我有啥话都当你面说了，当面枪对面炮，这些年咱俩关系一直紧张，但你看看那些老师，他们当你面一套，背后又一套。”姜婷欲言又止，看着高锦云。 高锦云脸上仍是狐疑，她着急道，“大家说碧波什么呢？” “说碧波八卦啊，说碧波跟着吴县长搞暧昧关系，不是咱们单位说，整个政府机关怕是都知道了吧。”姜婷笑着看着门口吃惊的两个人。 “我家碧波哪是那种人，再说吴县长年龄比她大好多呢，碧波有对象，她对象这次还提拔当了乌苏里乡的乡长。” “对啊，大家就是这么议论的，因为碧波跟吴县长关系密切，吴县长才提拔了何清扬。”姜婷的脸上依旧是冷笑。 “何清扬给f县招商引资有功，人家还是研究生——”高锦云打开话匣子，这个时候也不再说何清扬的不是了。 姜婷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高老师，盛老师，碧波的谣言可不是我说的，大家都这么谣传，跟我解释这些没用。我家里来客人了，我得进去招待客人。” “好的，谢谢姜老师，你把实情告诉我。”高锦云说完，转身，推了把愣在那里的盛放，“还不赶紧进屋去。” 高锦云的性子哪里忍得住，急忙打电话给碧波，手机关机。 她和盛放坐在客厅里发愁，怎么出了这样的事情，又够姜婷取笑她一阵子了，前段时间觉得清扬配不上碧波，现在看到清扬提拔了，碧波又出了绯闻，便很担心碧波的对象吹了。 清扬的家里。 晚上，清扬一直在乡政府核算采购的别墅用材，用材快递已经到货，地皮也都买了下来，只等开春动工。 他回到家中，发现家里灯火通明，以为来客人了，结果客厅里只有何熙和郑敏，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一脸愁绪。 何熙脸上更多的是怒气。 清扬在心里画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清扬，你坐下来，我要跟你说说盛碧波的事情。”何熙指了指自己身旁的空位置。 清扬脱去羽绒服，换了拖鞋，没急于换下睡衣，坐了下来。 “爸，又啥事儿？”他猜测不是给他介绍对象就是催婚，肯定不是好事儿，看那表情，跟遇见了难事儿似的。 “你跟那个盛碧波，赶紧分手！我快受不了了。”何熙的手指点着空中，好似碧波就站在他对面。 “爸，又怎么啦？碧波又哪里招惹到你了。”清扬很不愿意听到父亲提及碧波，只要提及碧波，就是一肚子的反对和不满意。 “你没听到？”何熙一脸的不可置信。 “听到什么？”清扬很不解。 “盛碧波跟吴县长搞破鞋的事儿！”说这句，何熙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清扬一惊，“不可能。” “啥不可能，你就别为她辩解了，现在满大街传的都是盛碧波跟吴县长搞破鞋的事儿，就连你妈都听说了，你不知道，估计全世界都知道了，就你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是啊，清扬，左邻右舍，就连大街上卖肉的都说。”郑敏附和着。 清扬的眼底都是震惊，自言自语道，“纯粹造谣诽谤，吴县长是正直的领导，碧波也不是那样的人。纯粹是看不得别人好的人造谣生事。”清扬一脸的气愤。 “你知道人家还咋说吗，说你能提拔都是因为盛碧波跟了吴县长，你才有机会提拔。” “纯粹胡扯。” “清扬，我就告诉你，凡事无风不起浪，那个盛碧波一脸狐狸精长相，估计是见到吴县长有权有势就攀附上去，你别不信，我第一眼就没看好她。不听话，你就等着戴绿帽子吧！” “爸，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话！我相信碧波，她是清白的。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清扬，放着省心的晶莹你不娶，非要娶盛碧波，我看你就是被她那狐狸精长相给迷惑了，简直就是个红颜祸水。晶莹这些年就没有过谣言，你看盛碧波到乌苏里才几天，谣言满天飞了！” “儿子，你爸的话，你别听不进去。我也觉得盛碧波不是朴实憨厚的人，那长相太招人说闲话了。你们的婚事，还是慎重考虑再做决定。” “幸亏现在没结婚，跟她黄了还来得及。你到底听进去没有？你倒是表个态——”何熙瞪着眼睛着急的神情，希望儿子因这件事跟碧波分手。 清扬叹口气，“爸，你说得对，我会好好考虑一下。”之所以这么说是他现在累了想休息，再继续跟父亲掰扯下去，肯定徒劳无果，何熙不讨个说法就会无尽无休地唠叨。 一句话，让何熙闭嘴了。 这个晚上，清扬失眠了。 碧波会不会心里喜欢上吴县长了呢，吴县长虽然四十多岁，很也很帅气，有为领导，吴县长是不是也喜欢碧波了，一个晚上，他的脑子里都是碧波和吴县长，以及那些谣言。 第122章 春节 流言蜚语并没有困扰碧波，更没有影响清扬和碧波的关系，更何况每天人们接受大量的新的信息，上到国际，国家，下到明星百姓，谁能天天没事儿闲着说碧波呢，人们跟他们又没有深仇大恨，碧波又不是多大人物，哪里像姜婷老师说的那样，整个政府机关都知道了。 不过是别有用心之人在碧波关系网的几处关键点散播了下谣言，没用上多久就平息了，没再发酵。 这个冬天，小乌村在安宁静谧中度过，乌苏鱼品加工厂的厂房不停地加工，国内外的订单雪片一样飞来，大管家计旭和销售经理甄政忙得不亦乐乎。 英国商人约翰将乌苏品牌的鱼品带回伦敦后，销售一空，他决定把乌苏鱼品扩展到英国各大城市，于是，仅约翰的订单就够加工厂应接不暇，只得扩大生产线，日夜兼程，加工厂的大楼通宵达旦，灯火通明。 加工厂的销售走上正轨之后，碧波不再参与直播，大管家计旭专门从f县雇了两名年轻女孩子，伶牙俐齿的，专门搞直播。 短短的半年多时间，乌苏鱼品加工厂在全县的销售额已经超过了大鱼铺等老字号销量，在京市地产来说也算是锦上添花了。 为此，沈巍特意给清扬致电，“清扬，鱼品加工厂要不要扩大生产？我相信你的眼光，我听你的，你的眼光还是那么毒辣，只要你认定能赚钱的，都有的赚。” “暂时应付得来，再过半年，等回本了，我们看订单，如果销售到全球的情况下，我们再扩大厂房，设备和工人。这地方，地广人稀，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不好找雇工，厂房扩大，就得扩大雇工。我们打算利用这个春节，把外出打工的年轻人吸引回来。”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便放下电话。 转眼到了春节，为了增加节日氛围，红利满钵的乌苏物品加工厂赠与村委会200盏红色纱灯，碧波便让傅强找村里的闲人挂灯笼，整个小乌村在灯笼的衬托下满满的节日氛围。 在雪天的夜晚，白雪红灯笼，小村的精致不次于雪乡。 大年三十，碧波在村委会值班，各家各户都有喇叭，她对着麦克说了一通拜年话，而后说道：“各位乡亲，我看到最近我们的小乌村热闹起来了，因为各家各户外出打工的年轻人都回来了，介于大年初七开始有返程务工人员，我打算利用大年初三邀请各家外出打工人员参观乌苏鱼品加工厂。为什么要参观加工厂，加工厂的销售额仅半年就爆表，需要大量工人，工资不比外地少，甚至更高一些，不想长途跋涉到外面打工的人们可以在咱们自己家门口赚钱，像二愣子家的铁柱跟他媳妇小娟就从南方回来了，到加工厂上班。就算不想回来的年轻人也建议到加工厂看看，给提意见或者建议也是好的，集思广益，目的就是把我们的小乌村建设得更好。” 大年三十这天，碧波打算临近下午吃饭的时候再回f县，也是最后一趟公交车。 每到过年，盛家兄弟要在一起过年的，碧波的爷爷奶奶都不在了，二叔一家人就到他们家来过年，这一年，刚好姑姑姑父也回来过年，她家90平米的房子有点挤，便到二叔家过年，二叔家住着150平米四室一厅的大房子。 清扬也没在家，他在乡政府值班，过年值班没什么事情，他在办公室跟碧波视频，打算等碧波要回家的时候，去接她，并把她送到县城。 这年春节，葛晶莹在他们家过年。原因是郑敏的手烫伤了，不能做饭，葛晶莹过来做饭。 临近中午的时候，清风来乡政府找清扬回家吃饭。 “哥，你干嘛呢？说是值班，我看你就是来跟盛碧波聊天的。”清风气呼呼地说。 清扬收了线，“怎么啦？碧波是我恋爱女友，我不能跟她视频吗？倒是你，大过年的一脸阶级斗争，好像我欠你八万藏似的。” 哥俩一见面就夹枪带棒的。 “爸要给你打电话，我就要过来看看你干嘛呢？晶莹姐在咱家做饭呢，你却在这里陪盛碧波聊天！”清风气的简直想抢下清扬的手机摔碎了。 清扬走到清风近前，用食指点着他的胸膛，一脸警告的神色，“何清风，我告诉你，关于我和碧波的事情，父母都没有权利管我，你算老几？你给我滚回去！滚！” “卧槽！”清风急了，一把抢过清扬的手机，摔到了地上，手机的屏幕顿时变成蜘蛛网。 “今天不给你点颜色，不教训你一下，我就不是你哥了！”说着，一个拳头砸过来，顿时，清风的鼻子出血，清扬也不示弱，此时的他也是大一的学生了，个头跟清扬一般高，两个人在清扬的办公室扭打到一起。 清扬练过跆拳道和拳击，平时到健身馆经常健身，清风一直学习，哪里是他的对手，没一会儿没打得鼻青脸肿，捂着出血的鼻子回家了。 可想而知，何熙暴怒，顿时打电话让清扬回来，给个交代。 清扬握着屏幕被摔得稀碎的手机，手机被摔的信号不算好，将就着听。清扬听着，平静地说道，“爸，你们吃饭吧，不用等我，我不回去吃饭了，一会儿我去县城。” 他没说去县城干嘛，等何熙电话再打过去，已经关机。 葛晶莹做了一大桌子菜，本以为这个春节跟清扬一家人过，她很开心，结果，他不回来吃了，让她很失望。 本来做饭的时候，她还满眼期待，结果白白忙活一个上午。 清风又被打得鼻青脸肿，何熙脸色很难看，郑敏也不高兴，几个人默默地吃着，饭后葛晶莹又洗了碗碟才回自己家去。 饭后何熙去乡镇府找清扬的时候，听保安说清扬已经离开一个多小时了。 清扬接了碧波已经到县城了，碧波接到何熙电话，“碧波，清扬跟你在一起吗？” 碧波并不知道清扬家里发生的事情，当即就说：“在的，他送我来县城。” “让他接电话。”何熙的声音有点冷，看不见人，话筒那端传来的语气很不友好。 碧波把手机拿给清扬，“爸——” “你现在就给我回来。” “爸，您应该教育一下清风，我不过替您老人家教训一下他，我和碧波的事情哪里轮到他来指手画脚。这都什么时代了，跟谁处对象是我的自由，谁都没有权利干涉。我要去碧波家过年，今天不回去了。” “你，我不信你还永远不回来了。” “爸，再怎么说您也是四处演出的民家艺术者，别忘记您萨满的身份，我都是成年人了，如果需要修理的话，您还是修理一下清风吧，如果清风喜欢他晶莹姐，让他娶晶莹好了，别总是拿晶莹过来道德绑架我。我不吃这套。” “你——”何熙只觉得被气的一口气堵在了胸膛出不去，“好好好，清扬，你翅膀硬了，我说什么都不听了，我这还没说啥呢，八百句话在那里等着我，你他妈的爱跟谁结婚跟谁结婚去，我不管了！你结婚的钱一分没有，房子你也自己去解决吧！” 声音很大，碧波听得清楚，顿时明白，因为她，清扬跟家里人闹翻，而且还是大过年的。 “清扬，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吧！” “跟你没关系，错在他们。你放心，我们结婚不用父母给一分钱，我肯定能给你一个体面的婚礼，建房子的地皮已经批好了，等着秋天我给你惊喜！”他的唇角扬起一抹深深的微笑，“走，我去你家过年！” “好啊！”碧波拉起清扬的手，下了车。 第123章 年夜饭的尴尬 “溪水雅地”小区是f县最贵最高端的小区，也是f县富人区。 当碧波让清扬把车停到“溪水雅地”小区外面的停车场的时候，清扬不解道，“这是谁家？” 他清楚记得碧波的爸妈住在贫民窟的老教育家属区那边，那边清一色的步梯老房子，家家户户都是普通的节能扣板灯，很少有水晶吊灯的家庭。 夜晚，从家家户户的灯光中就能判断这里属于贫民窟。 而这里从小区高大漂亮的院墙以及里面林立的巍峨气派的高层建筑外观就能看出是富人区。 “这里是我二叔家，今年我姑姑、姑父都回来了，我家里放不下这么多人，都到我二叔家来过年。我还没告诉家里人，我带你回来过年。”碧波说着，脸上一阵苦笑，“不过你放心，自从我妈妈听说你提拔当了乡长不再反对咱们了。” 清扬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对于跟碧波一大家子一起过年这事儿并不惊讶，更没有排斥和抵触，起初碧波还有点担心，怕他拘束，他没任何质疑，打开后备箱，里面有一堆礼盒。 “你啊，不提前告诉我，幸亏我后备箱里有礼盒，不然来了没带礼物，太尴尬了。”今天，他跟碧波穿了情侣装，衣服都是他从京市那边高定过来的，里面是红色质地柔软的帽衫，碧波的下身是黑色裤子，黑色皮靴，清扬也是黑色裤子，穿着黑皮鞋，外面均是银灰色羊绒大衣，两人的围巾都是情侣款，红黑色相间的格子围巾。 而车依旧是低调的二手夏利。 两人拎着礼盒敲开家门的时候，正好是堂妹盛碧玉来开门，她顿时被眼前男人的帅气看呆，这是碧波的对象何清扬？也太帅了，看得她不愿意挪开视线。 盛名喊道：“碧玉，谁来了？” 盛名和盛放正坐在沙发上陪着盛晴和王兴聊天，高锦云和夏爽两个妯娌在厨房里做饭。 “碧玉，你愣着干嘛？拿拖鞋——”碧波说道。 碧玉的脸腾地红了，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拿了拖鞋，盛名也过来，看到清扬和碧波，也有点惊讶，没想到清扬能跟过来吃年夜饭，急忙招呼道，“清扬过来了，稀客稀客！” “盛局长过年好！”清扬给盛名拜年。 “惭愧，惭愧，你们后生可畏，你工作才三年，就破格提拔正科级了，我干了半生了，还是副科级呢，惭愧。”盛名说着，将两个人让进客厅。 盛晴和王兴在京市的时候，在沈巍的饭局上都熟悉清扬，不用盛名介绍，当即寒暄起来。 盛名一见自己的姐姐和姐夫对清扬很客气，他就更不敢怠慢了。 盛放话语不多，当几个人围着清扬聊政界和商界的事情的时候，他陪着女儿和碧玉聊两个孩子的工作，碧玉的眼睛时不时飘向帅爆的清扬。 如果能嫁给清扬这款优质男人，宁愿留在f县也值了。她想。 当夏爽和高锦云端着菜进到餐厅，餐厅和客厅是连着的，他们一眼看到穿着同款情侣装的清扬和碧波，也是眼前一亮。 过年了，大家都穿着红色的衣服，可是这两个人穿的衣服一看质量和做工就很好，而且很薄的那种帽衫，在室内不会很热。 最耀眼的当属两个人的颜值，清风玉露一相逢，便胜人间无数。 夏爽一看，不禁笑道，“真是一对俊男靓女，以后你俩去我的美容院做广告，肯定能招揽顾客。” 碧波给清扬介绍，“这是二婶。” 清扬喊着二婶，声音好听有磁性。 夏爽本就是个喜欢八卦的人，对于碧波的对象，她早就有耳闻，她记得高锦云很不待见这个未来女婿，但看长相和衣服质料哪里像高锦云说的穷人，但看那张白皙干净的脸就是有钱人。 夏爽也注意到自己老公以及夫姐对清扬的态度，虽然她还有点不明白，这个赫哲人有什么不一样，既然大家对他都很客气，她更是火眼金睛的势利眼，对清扬没有理由不客气。 从乡镇书记助理到乡长，大家对清扬的态度让碧波惊讶。 就连自己的母亲高锦云都一副笑脸相迎，清扬清扬的叫着，再也不似从前直呼“何清扬我告诉你”一类警告的口气了。 窗外鞭炮声声，很快到了下午三点钟，外面天黑了，盛名张罗着把鞭炮挑到杆子上，开始放鞭炮，而后一家人开始吃饭。 盛晴的两侧坐着碧波和碧玉，盛晴夸赞道，“碧玉在京市工作很出色，得到老板的赏识，年终奖金拿了个大红包，我正琢磨打算把碧玉嫁到京市富人圈子，这个要等机会，另外还要培养成名媛，不但靠服装和包包首饰一类的**，琴棋书画都要学，跳舞要精通，反正呢，名媛不是徒有其名，还有操持家务处处拿手。” 碧玉安静的听着，在盛晴的调教下，她比从前稳重很多，不像从前那样骄横跋扈，急脾气了。 “姐姐，碧玉就交给你了。碧玉在你那里，我才放心，不然这孩子在我们身边都被娇惯坏了。”夏爽说着，用公筷给盛晴夹菜。 说来说去，忽然盛晴就说到了碧波的婚事。“碧波，清扬，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姑姑得为你们准备红包了。” 清扬挨着碧波坐着，他吃得不多，但他为碧波剥虾，给碧波夹菜，一桌子好几个长辈，他没给长辈们剥虾，给这个不给那个容易被挑理，他只照顾碧波倒是没法让别人挑理。 清扬把一颗青虾放到碧波餐盘里，用纸巾擦了擦手，说道，“我已经从南方运回了建房子的石料钢筋建筑用材，地皮也申请下来，打算盖两座房子，县城和乡政府所在地各盖一处，等房子盖好，装修好了，碧波想什么时候结婚就什么时候结婚。” 高锦云一听盖房子，脸就沉了下来，当即反驳道，“清扬，盖房子还要批地皮，操心购买建筑用材还不说，还得操心找人工人盖，不如直接买个单元住宅楼算了，f县没几家住平房的。” 盛晴第一个反应清扬盖的房子是别墅，但一想清扬的经济实力她也不了解，万一说错了尴尬，便没言语。 “妈，只要跟清扬在一起，住平房也挺好的。我们乡政府有一户人家盖了八间房子，还有阳台呢，外面一圈小院子，还有小园子，里面装修跟楼房一模一样，有卫生间洗澡间，不是你像想的农村平房。”碧波解释着。 清扬也点头，“我也这么想，里面装修跟楼房是一样的，肯定达到碧波满意。” 高锦云依旧摇头，“我还是不赞成平房，取暖还得自己烧煤，太辛苦了，盖房子能省钱吗？” 高锦云的直性子单刀直入，坐在旁边的盛放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下，但仍没让她闭嘴，“谁结婚不买楼房，现在都时兴在溪水雅地你二叔住的这个小区买，身份都不一样。一说溪水雅地都知道是富人区，一说住平房，真是太丢人了。” 高锦云说话一向不管不顾，尖酸刻薄挖苦，氛围有点尴尬。 盛碧玉也终于忍不住了，干脆笑出声来，“还有盖房子的吗？闻所未闻。”心里暗想，堂姐找的对象原来徒有一个美丽的外表，原来是穷人，她猜测他们把有限的钱都穿在了身上**自己了。 盛名瞪了她一眼，警告她闭嘴。 盛碧玉哪里肯闭嘴，“我姑姑说你们的衣服都是高定，堂姐，你们这身衣服花了多少银子？”她挑衅道。 盛名想转移话题，端起酒杯，盛晴白了身侧的盛碧玉一眼，“就碧波和清扬的灰色羊绒大衣，没有十万都下不来。” 一句话，惊得一桌子人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扑哧一声，高锦云干脆笑出声来，“姐，别开玩笑了，碧波和清扬他们那点工资，买的肯定都是高仿，a货，他们根本穿不起奢侈品。” “他们的衣服，我看过的，不是高仿，京市高级设计师的高级定制。”盛晴肯定道。 “哎呀，我的姐姐，现在高仿做得跟真的似的，他们肯定穿不起，他们连楼房都买不起，怎么可能花十多万买衣服呢。快别说了，笑死人了。赶紧转移话题，我受不了了。”高锦云笑出来眼泪。 碧波当然不知道自己衣服的价格，也解释道，“姑姑，我们买不起十几万的衣服。” “你看，我说是吧。”高锦云肯定道。 清扬则是云淡风轻，不做解释，也不说话，抿着唇，给碧波剥龙虾。 盛晴一脸不解的神情，“我的眼睛怎么会出错呢，这设计做工和衣服的料子，明明就是出自京市顶级设计师之手，罢了，罢了，可能我也有看花眼的时候。” 人们继续吃饭，饭后，清扬把碧波一家人送了回去，他才回乡政府。 盛晴和王兴住在了盛名家，夏爽和盛名开始打开礼物，大惊！ 夏爽到底是做美容的，接触的都是f县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的太太们，知道什么礼物贵重，发现清扬和碧波带来的礼物居然是品牌的野生人参和海参，虽然只有四盒礼物，却价值不菲。 “天呐，何清扬，他刚刚担任乡长就腐败了吗？”盛名惊讶道。 盛晴眉头紧蹙，“我觉得何清扬没那么简单。” 第124章 人口流失，招工难 碧波在大年初三组织了回乡的年轻人参观鱼品加工厂，经过努力动员，有五十多人跟着参观，参观的目的希望年轻人留下打工，结果事与愿违。 尽管打工就在自家门口，工资比外面还略高，但人们顾虑很多，不知道家门口的企业会不会长久，大家在外面打工习惯了外面的生活，有的把孩子也带到了外面的学校，外面的学校教育资源好于本地的乡镇学校，还涉及转学等事项，最终，并不是碧波想象中的大家一招呼就能回来。 碧波在村委会等着春季招工报名，等到了正月十五，也没有一个人来报名，年轻人逐渐离开小乌村，剩下为数不多的年轻人在村子里，跟着葛晶莹、尤丽娅他们学习赫哲歌舞，还有学桦树皮画的。 转眼到了阳春三月，山川依旧灰突突，但乌苏里江却活跃起来，冰封了一个冬天之久的乌苏里江，快到了跑冰排开江的时候了。 碧波和清扬忙于旅游村的建设上，沈巍本人没过来，资金已经到位，又派来两个建筑工程师，一个设计师，一个会计，外加一个项目经理，五个人过来对接。 五个人住到乌苏鱼品加工厂，沈巍已经为旅游村想好了名字，既然f县有大乌山庄，这个在小乌苏里村建立的，就叫小乌山庄，他打算等山庄建立完毕，开业剪彩的时候，他再过来。 招工办公室本来设在乌苏鱼品加工厂，但几天下来只招到十几个工人，十几个人工人远远不够几个亿的大工程，项目经理急得嘴角起了疱疹，清扬和碧波也跟着着急。 招工启事贴到了村委会，即使这样，仍没人来报名。不是条件不吸引人，而是村里压根没有闲人。 招工启事不得不粘贴到乡政府，在乡政府所在地招工。 一周过去，清扬每天都关注报名的名单，但也只招收了二十几人，对于一个大工程来说，这点人，杯水车薪。 为此清扬和高涵商量，召开了全乡村书记大会，让村书记到各村宣传一下，急招建筑工人。 这天是高涵担任乡书记第一次给各村村书记开会。 王兰香这天迟到了，每次朱书记主持会议的时候，她都第一个到场，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而轮到了高涵当书记，她迟到了。 王兰香是最后一个走进小会议室的，本来就那么几个村书记，迟到一个人特别明显，不像人多的大会，多一个少一个没人知道。 王兰香梳着鸡窝一样的卷发，涂脂抹粉的倒是没忘，只是衣服很随便，一看好似在家干农活了，急吼吼地赶过来。 坐在那里还上气不接下气，很夸张的样子。 高涵书记看了眼气喘吁吁的王兰香说道：“人到齐了，我们开会。这次会议只有一个内容，就是帮助小乌村的旅游项目招工，主要招聘建筑工人、钢筋工、架子工、瓦工、力工、木工等，具体的工种我这里有个表格，会后发给大家。大家在回去宣传的时候，注意一点，重点宣传这项工程巨大，投资七个亿，工资比在外地要高，另外把招工消息宣传给亲友，让更多的人知道。因为我们的工程工人成为严重缺口。人口流失，不只是我们乡上的难题，也是f县，乃至全市面临的问题。如今，我们的家门口有了工程，而且工资还不错，以后希望小乌山庄能召回我们流失的人口，还有人才。” 王兰香只听见了招工两个字，她严重溜号，坐到那里，眼睛浮现的并不是高涵，而是朱书记，她对老书记确实有着深厚的感情。 朱书记对她也算照应了，如若换做别人当乡书记，她这个村书记早就被换掉了，她左一次又一次地犯错误，今天的迟到，她是——故意的。 她一百二十个不愿意来开会，只要一开会，她想到的人就是朱书记。不得不来，就迟到了。 “面对人口流失和人才缺乏的瓶颈，县政府正在想办法，我们乡政府也不例外，以后会有更加优惠的政策招揽人才回乡。希望通过小乌山庄和乌苏鱼品加工厂，召回我们流失在外面的老乡，所以大家要广泛宣传，或许，我们这里有诱惑力的话，会有外地人流入也不好说呢。比如，我们的碧波书记，就是自小长在县城的姑娘，不也来到小乌村贡献力量吗！” 盛碧波，还是个香饽饽，不管谁当书记，夸的永远都是盛碧波。王兰香不免多看了眼碧波。 自从上次碧波帮过她，她不再那么讨厌她，但领导夸奖碧波，她心里仍不舒服。 “我这个人不喜欢开会，所以开会也不会唠叨没用的，说完大家去干工作，不废话，不搞形式主义。”高涵开会简单明了，主题鲜明。 散会后，王兰香倒是热心，拿着小乌山庄招工启事的单子第一时间拍照给了朱书记。 退休后的朱书记住在县城，他看到王兰香的消息，很积极的回复，“呵呵，我就说嘛，这些人瞎折腾，旅游山庄的事儿我都不知道，人家跟县领导就把商招回来了，现在成了伤了吧。哈哈，盛碧波的采摘园，我们就等着看笑话吧。” “那是，老书记，姜还是老的辣。高涵和清扬他们快急死了。”王兰香发了个笑脸。 转眼到了四月，开工在即，小乌山庄勉强招来30个工人，工人不够用，没法开工。 “实在不行就从京市那面运送工人过来。”清扬坐在高涵的办公室，他们都是一筹莫展。 “我还没跟沈巍说这件事，最好我们自己解决，不然，容易毁约撤资。”这段时间忙着招工，他自己的房子都没心思开工。 “我去趟县里，找吴县长想办法，再有一周，怎么都得开工了。”高涵只觉得这事儿已经火烧眉毛了。 吴县长一听，也觉得头疼。 当即吴县长给县里几个开发商打了电话，让他们帮忙联系工人，并把几个开发商的联系方式给了高涵。 吴县长让高涵等两天，两天后给开发商打电话，于是，两天时间变得格外难捱。 高涵和清扬在乡政府的走廊里徘徊，什么都做不进去，终于到了两天后，高涵联系那几个开发商，到底是吴县长给联系的，很有力度，也得说大开发商确实有着自己的一班人马，又人传人，就这样，把本县，连同外县的建筑工人都调动过来，终于来了一百多人，凑够了人数。 清扬松了口气，碧波提到嗓子眼的心也放下了。 但碧波清楚意识到，外来工人只解了燃眉之急，并没有从根本解决问题，要想根治人口流失的问题，还需要发展本地经济，只有本地经济发展起来，才能吸引人们回乡建设。 第125章 采摘园招商遇瓶颈 当小乌山庄热火朝天开工以后，碧波也开始着手采摘园的招商问题。 小乌村几乎没有几个闲人了，除了外出打工的人们以外，不是在乌苏鱼品加工厂上班就是到小乌山庄做临时工，一时间，小村庄在白天的时候，除了上工的人们，整个村庄只剩下几个年老力衰失能老人留守，小村只有晚上人们下工回家，能恢复热闹。 碧波等到晚上在村委会的麦克风前坐定，打开麦克开始对全村广播。 “我亲爱的村民们，重要通知，重要通知，重要通知，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我村已经开始了如火如荼的小乌山庄建设工程，请参与其中的村民注意安全，没有参与其中的村民不要去观看打扰工程进度。另外我村将开始采摘园项目招商，我第一个想到的是我村有经济实力的村民如果想承包采摘园以我村村民优先，限大家一晚考虑时间，因为时不我待，有感兴趣的村民明天来村委会找我，如果大家都不感兴趣，我将到乡政府所在地招商，到时候别说创业的机会没给咱自己人。” 碧波播完通知，各家各户正在吃晚饭，吴三贵和他老婆都在鱼品加工厂打工，那里的活儿相对比较清闲。 两个人一听，都嗤之以鼻。 吴三贵扒拉着米饭，呵呵两声：“这个盛碧波，真能折腾，左一出，右一出的。这又要建立采摘园了，你说能成吗？” 他媳妇边吃边说：“应该能成。你就说自从她来了以后，加工厂是不是成立了，鱼货卖得供不应求，旅游村是不是开工了，年轻人头脑灵活。” 吴三贵点点头，“反正越折腾越好，以前咱们都呆着，这回有活干了，有钱赚了。我希望她把小乌村建得更好。” “谁说不是呢。”他媳妇赞成道。 混子赵四家里。 赵四下工后，招来两个哥们在家吃饭，他老婆炒了几个小菜。 二流子、大迷糊和赵四他们在旅游山庄做力工，也是累了一天，喝着小酒，吃着小菜，有点微醺，听到了碧波的广播。 “卧槽，这妞，一肚子鲜花开不出来。”二流子说。 赵四笑着，“她是十肚子鲜花开不出来。一天一出，你就说咱们小乌村哪有那个能人承包采摘园。再说弄个采摘园谁来摘！” 大迷糊滋溜喝了一口，笑着，“就说呢，采摘园的项目太不切实际了，我听说乡上老书记，朱书记就很不赞成，就因为这事儿，碧波和清扬他们把朱书记整下去了，提前退休。” “不提那个，跟咱们没关系，咱们就是喝酒。”赵四及时转移话题，他不想在他家说朱书记的事情，毕竟朱书记已经退休了，他不想得罪碧波。 二流子骂道，“操，你怕个屁。咱就说这个小乌山庄，工程太大了，建设完了，我看没有游客咋整，到时候投资商哭死跳楼，听说投资七个亿呢。” “总计八个亿，还有一个亿是建设完毕之后的员工运转。”赵四补充。 “瞎整，碧波就是年轻人瞎折腾，不切实际，反正我觉得不切实际，等着吧，反正赔钱的是投资商，不是碧波。”大迷糊也是一面说一面喝酒。 “我也预测投资商得赔个狼哇叫唤。”二流子说。 几个人觥筹交错，话越说越难题，在他们看来，小乌山庄就是死局一盘。 碧波并不知道大家的议论，次日，她等了一天也没等来一个愿意投资的村民，于是去了乡上招商。 乌苏里乡也有不少大小商户，他们有经营全鱼馆的，有经营鱼铺的，有开超市生资日杂的，也有开商店卖衣服布匹的，还有开婚姻餐厅的，也有建筑盖楼盖房子的小开发商，碧波打算通过乡政府向全乡招商。 想法是跟高涵和清扬商量好的，村不行就到乡上招商。 为此，清扬召开了乌苏里乡招商大会，就小乌村采摘园项目进行招商，并建议大家集资入股，采取股份制。 这天，各村的村书记都过来学习，王兰香自然不例外，她的初心才不是学习，她来看热闹，她希望招商失败。 结果，如她所愿，招商大会动员了一天，开了一个小时，无人问津。 王兰香第一时间把这边的情况汇报给朱书记，她和朱书记捡了乐子。 朱书记在微信中像年轻人一样呵呵两声，“等着吧，没人会来投资，那得啥眼神呢，赔钱的买卖谁能干呢。就是那个旅游村你等着看他们赔钱吧，肯定没有游客，我可以打保票，我都敢以此赌博，如果能赌博的话，我赌小乌山庄没有游客，早晚得关闭。我赌没人投资采摘园，如果有的话，也是外地二百五，不了解f县情况，不了解小乌村的人。就像那个沈巍，大家都说他是什么什么大老板，我看在京市混得风生水起，要淹死到小乌村了。” “那是自然，朱书记看什么多准呢，姜就是老的辣，他们让你提前退休是f县的损失，这些年轻的小孩牙子，纯粹瞎折腾，胡整。”王兰香及时附和。 碧波招商采摘园的事情，不但被朱书记和王兰香笑话，几乎成了整个乌苏里乡的笑话。 就连乡政府保安都偷偷取笑她，“笑死我了，还让各村书记过来学习招商，结果呢，还招到商，受伤了吧，哈哈！” 几个乡政府的小科员也在一楼保安室内，跟着小声议论。 “小点声，小点声，一会儿让清扬乡长听到，碧波可是他的宝贝女朋友。” “艾玛，咋啦，女朋友就不能说了，简直被笑掉大牙了，还让各村来学习，还让咱们跟着忙了好几天，今天我站了一天，腿都站细了，无人问津。” “采摘园纯粹是异想天开，还是老书记有眼光，不同意他们瞎折腾。” “可惜了，老书记在的话，就不能出这等笑话了。今天咱们乡政府真是被笑掉大牙了。丢死人了。” “丢人也是盛碧波，又不是你呢。” ...... “碧波，别灰心。”清扬送碧波回村，路上安慰道。 “没事儿，明天我去县里找吴县长，我想到县里招商，五月份就到了种地的时候，时不我待。” “我支持你！”说着，清扬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握着碧波的手。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怕吗？”黑暗中，碧波的眼睛闪着黑亮的光。 “为什么？” “因为有你，你是我的后盾。有你在，我就敢一往无前。” “其实，我没帮你什么，我也很惭愧。” “你已经帮了我很多。至少你是鼓励我的那个人，目前除了你和高书记，没人支持我，大家一片喊声不同意，我都听见了。”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眼光。我支持你也不是盲目的，是看项目可以的。加油吧，万事开头难。” “嗯。你是我生命里的亮光。”碧波说着，鼻子有点发酸。 “不不，我没有那么伟大，你本就是个发光体，站在那里，很闪耀的存在，真的。”清扬的一句话，说得碧波顿时泪奔，黑暗中，他注视着前方，她转脸，假装看旁侧倒退的树木，一把将脸上的泪水擦干。 第126章 狭路相逢 碧波为了避免跟吴县长再度出现绯闻，她和清扬一起去找吴县长。 偏巧赶上邱阳带着石磊和邱雅雅也来找吴县长，几个人在政府办接待室里等待。 石磊的眼睛偷偷瞄了碧波一眼，他发现她越发漂亮，尤其她的衣品，跟从前的地摊货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她跟何清扬公开恋爱关系以后，衣服居然穿起了高级定制。 虽然他不懂那是私人高级定制，但邱雅雅懂时装，说他们的衣服恐怕比她的衣服还要贵，她奇怪，他们哪里弄来的钱，穿得如此奢侈。别人看不出来，她看出来了。 石磊偶尔看向旁侧的清扬，如今的清扬已经是正科级，乌苏里乡的乡长，跟坐了火箭似的提拔起来，这么年轻，不知道哪天就当上县长了。 对于石磊，这是噩梦。 在清扬提拔成为乡长的那晚，邱雅雅跟石磊闹了一通，说他只能靠老婆当个助理，说他啥也不是，嫁给他，她倒八辈子霉。 邱雅雅近距离地看了眼清扬，她发现这个男人不但相貌出众，气质也不凡，而且穿的私人定制做工极好，颜色和款式却非常低调，感觉跟普通商务夹克没什么区别，甚至连商标都没有，容易误看成地摊货。但面料和做工没得挑，剪裁得体，加之清扬不凡的相貌，更彰显出他的气度不凡。 这是个优质男，怎么从前他貌似没存在过一样，如果她知道的话，她宁愿舍弃标杆村大乌村，也会去令人头疼的小乌村。 邱雅雅的目光又落在自己丈夫身上，石磊穿上品牌西装仍是一副穷酸相，他就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越来越让她失望。 邱雅雅在心里这么对比，同样，她的父亲邱阳也注意到清扬的存在，从前他没注意过还有何清扬这个人，哪怕多看一眼，他都会从人堆里把他挑出来。这么出挑的一个人，居然不是他的女婿，无限遗憾。 碧波的思绪都在采摘园上，对于邱雅雅一行人不过礼貌打声招呼，之后一脸心事的样子，全然没在意石磊的存在。 她已经彻底把石磊放下了。 清扬看到石磊警戒心顿时提高了十倍，但看到碧波的反应，无波无澜，一副局外人的样子，他放下心来。 按照来政府办的顺序，邱阳带着邱雅雅和石磊先去了吴县长办公室。 偏赶上这时清扬接到葛晶莹的电话，何熙心梗，需要到县城医院去，现在她跟师母已经上了120急救车赶奔县城，让清扬赶紧去县医院。 “我爸爸心梗了，碧波，你跟吴县长汇报一下，反正策划都是你做的，能说明白，我赶紧去县医院办理住院手续，他们正往县城里赶来。”说着清扬已经往外面走。 “我这里你放心，等见完吴县长我就去医院帮你。路上开车小心。”碧波嘱咐着。 大约十二多分钟，邱阳他们出来了，政府办主任让跟碧波进去，两路人便擦肩而过。 碧波和邱雅雅在擦着肩头走过的时刻，两个人彼此看了对方一眼，邱雅雅的神情间满是敌意和较量，碧波看不出来有什么情绪，只是随意的打量一眼而已。 本来不想一个人与吴县长面对面，无奈，她与这个文质彬彬，温文尔雅兄长一样的男人，再度单独相处。 碧波言简意赅把采摘园的事情说了一遍。 吴县长听得很认真，当碧波说完，他的脸上露出难色，“碧波，你这事儿有点棘手，而且难度很大，首先面临招商困境，而后则是采摘园承包土地的问题，后续还有果实能不能卖出去的问题。想法是好的，梦想是骨感的。” “承包土地没有问题的，这个我已经调查过了，目前连成片的土地大约有三百亩都要承包，三百亩不多，当是第一年试水，如果好的话，明年继续扩大种植面积。”不好的话，她没有继续说，戛然而止。 吴县长点点头，思量着，似乎想起了什么，缓缓说道，“刚才邱总带着雅雅过来，雅雅也有招商的意思，俄罗斯商店开工建设阶段，她想看看有没有本县的商人愿意注资在里面，单独再代购日货、韩货、欧洲货物，大概这个意思。刚才我还没答应，县政府不可能只为大乌村召开个招商会议，你这么一说，除了你们两个村外，县里也有几家企业要招商，本来我想等到秋季召开招商会议，你这个项目很棘手，那就提前吧，我让招商局那边赶紧准备，越快越好，你回去再次敲定一下土地的事情。” 碧波只觉得心扑腾一下，本来黯然的眸子一下子点亮，整个人变得神采飞扬起来。 “谢谢领导支持！我一定努力把小村庄做出大文章。”碧波有点激动，她看吴县长就是个和蔼的兄长，没有任何旁的私心杂念，那些谣言根本烦扰不到她。 吴县长点点头，“你去忙吧，我这里也一堆事儿。” 碧波走出去之后，急吼吼地给清扬打电话，电话没人接听。 而邱雅雅在吴县长办公室吃瘪，她的车停在县委大院里，并没有急于离开，她等着碧波，看碧波什么表情，她也听说了碧波要招商的事情，刚才吴县长一口拒绝了她，她要看看是不是同样拒绝了碧波。 f县的县委和县政府都在一幢大楼里，人们叫这幢大楼为县委大楼。 碧波走出县委大楼的时候，她是兴冲冲的，压制不住的激动和兴奋，一脸的心驰神往，邱雅雅不知道清扬去了哪里，碧波自己进了吴县长办公室，出来后迈着轻快的步子，脸上洋溢着斗志昂扬的神采，看得出，吴县长答应了碧波的要求。 但吴县长却拒绝了她，吴县长跟她的老爸邱阳还有一定交情，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碧波跟吴县长肯定不是清清白白的关系。 明目张胆的来县政府找吴县长就是为了证明她跟吴县长没有特殊关系，鬼才信。 邱雅雅越想越气，上次的谣言怎么就止息了呢，还有，那个清扬就不在乎谣言吗？ 第127章 招商大会 何熙在家缝制鱼皮衣服的时候，突然呕吐，冒汗，浑身冷得打哆嗦，幸亏有葛晶莹在，她和郑敏把何熙扶上车送到了乡卫生院，做了心电图是心梗，但乡卫生院建议送到县里治疗，就这样，用120急救送到了县城医院。 清扬赶到医院的时候乡卫生院的120急救还没有过来，他把住院手续都办理完毕，只等何熙过来第一时间急救。 碧波从县政府赶到医院的时候，正在对何熙进行紧急抢救，由于心梗不是很严重，病情很快稳定下来。 郑敏急哭了，清扬拍着母亲的肩头，安慰着，葛晶莹也在一侧安慰，这个时候，碧波觉得自己跟这个家庭有点陌生，格格不入的感觉。 她站在那里不出声，倍觉尴尬。 当何熙不再呕吐难受，他平静地看着围在床边的几个人。目光落在清扬身上，“清扬啊，我这次捡条命回来，多亏了晶莹，没有晶莹的话，你现在怕是来给我收尸了。” 葛晶莹哭了，抽噎着，“师父，您别说这么丧气的话，我也没做什么，不过第一时间把您折腾到医院。” 郑敏也抹着眼泪，“是啊，清扬，这次咱们要好好感谢晶莹。” 清扬看向葛晶莹，“谢谢你，晶莹，这次麻烦你了。” 碧波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在这里多余，于是放下手里的水果对何熙说：“伯父您好好养病，我不打扰您休息了，改天我再过来探望您。” 何熙冷着脸，一句话没说，把脸扭了过去。 郑敏担心何熙怕受刺激，急忙说。“也好，你伯父很虚弱，需要静养。” 清扬要送碧波出去，被郑敏一把扯住，“你爸现在不稳定，你守在这里吧。” “我去送碧波。”葛晶莹提议，说着跟着碧波走了出去。 一路葛晶莹说着小乌村学歌舞的事儿，走到县医院的门口，她停住脚步，“碧波，你没看到吗，这个家庭根本不欢迎你。甚至你在这里多呆一会对师父的病情都不利，他是心脏病，最怕情绪不稳定。而我，在这个家里比你重要得多。” 碧波挑挑眉，抿着唇，“可是，我要嫁的是清扬这个人，不是嫁给他的家人，他们对我的态度不重要。”话是这么说，她心里还是不舒服的，但在葛晶莹的面前，她也只能硬撑着这么说。 葛晶莹笑了，“碧波，嫁一个人不只是他一个人，还有他的家庭。其实，你们真的很不合适，不是因为我爱清扬，撇开我对他的爱，你们也不合适。他家里人根本不接纳你，即使结婚也是烦恼一大堆。聪明的话，你就应该跟清扬分手。” 碧波也笑了，“我跟清扬彼此相爱，所有阻碍都不算事儿，我相信，等我们结婚以后，他的家人也会慢慢喜欢我的，接纳我的，需要一个过程。反倒是你，明明知道清扬不喜欢你，你跟他根本没有在一起的可能性，还不死心，你聪明的话，别在一棵树上吊死，我看乌苏鱼品加工厂的销售经理甄政就很喜欢你，别错过了他。很优秀的。” 碧波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葛晶莹呆愣在那里，确实，鱼品加工厂的甄政对她很上心，她有片刻恍惚，心里很乱，正想着，电话振铃响起，一看，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甄政的电话！ 碧波回去以后挨家挨户核实了要出租的土地，农户要承包的土地足够搞采摘园。 下午，吴县长便通知碧波，一天后召开县招商引资会，让她做好宣传采摘园的准备。 清扬自从进了医院，很少给她发消息，碧波也不想烦他，便没告诉他招商引资大会的事情。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在碧波想象中，招商局的副手带几个人给f县各大企业的主管开会，一个简单的招商而已。 当她来到会议现场也是惊讶至极，招商会在乌苏里江大酒店的小会议室进行，小会议室也能容纳一百来人，现场布置井井有条，前门的桌牌上分明有吴县长的名字，还有招商局局长和副局长的名字。 “吴县长很重视这次招商大会。”碧波走进来的时候，听到旁侧的人们小声议论着。 “招商大会原计划是秋天进行，怎么提前了？”一个人问道。 另外一个人摇摇头，“不知道。而且急吼吼的，好像很急，突然通知的。” 邱阳带着邱雅雅和石磊也赶了过来，他们接到通知也很意外，但邱雅雅眼珠一转就知道怎么一回事儿。 邱雅雅对着几个议论的人一声冷笑，“你们没看到小乌村这次是采摘园的招商吗，现在已经四月，五月就到了种地的时候了，等到了秋天，招商就跟采摘园没关系啦。” 人们顿时明白了，又开启了一番议论—— “原来这么回事儿。” “小乌村，盛碧波，不是跟吴县长——”欲言又止，声音很小，但是碧波听到了。 “我怎么说呢，前段时间我还找过吴县长呢，被吴县长一口回绝了，说招商大会秋天再说，原来为了美女——” “有个好性别，再有个好年龄，加之好长相这辈子妥啦，你没个好性别，没个好年龄，再没有好长相，这辈子废了。”哈哈，人们一阵取笑。 碧波走进来以后，大家投来异样的目光，邱雅雅急忙提醒，“碧波来了——” 人们不说话了，会议室里瞬间变得安静起来，大家装模作样地翻看自己的材料，碧波看到自己的桌牌居然在第一排，并排的还有邱雅雅。 她坐下来，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敌意。 f县的商人来得稍晚一些，只有那么三两户听到了大家的议论，商户老板跟吴县长等领导几乎是同时走进会议室的。 招商局的副局长主持会议，吴县长做了简单的说明，之后招商会开始，吴县长退场。 很明显，吴县长的到来是为了向各个商铺的老板证明他很重视这次会议，但招商会开始之后，吴县长去忙了，并没有自始至终，毕竟百十来人的会场，也没来很多老板，外地客商更是没有，都是自己家里人，企图招商的项目就看有没有诱惑力了。 第一个出场的刚刚背地里议论碧波的老男人，他是一家小型家电的销售代理，想在f县开一家小型家电商场。 碧波在下面认真听着，并没有因这人小声议论过他而产生反感情绪，她听的过程琢磨着，有没有可以在小乌村运作的项目。 第128章 招商百转千回 邱阳纯粹是陪着邱雅雅过来招商的，石磊也是陪同，几乎每个招商对象都不是一个人出现，要么三两个助手，要么秘书、公关跟了几个，但凡想成功谈成投资的都是三五成群地过来。 此刻，碧波觉得自己单枪匹马，好在她不怯场。 邱雅雅是个精致的女人，外面穿着黑色羽绒服，里面却是一套灰色西装，上次她看到碧波穿着银灰色西装很辣眼睛，她也买了套灰色。 果然，灰色大气。她把头发束在脑后，用夹子夹住，夹子上闪着数颗亮钻，她今天格外有精气神。 简单介绍了大乌山庄，直接切到主题，“俄罗斯商店即将入住大乌山庄，并将在全国各大城市创建，但我并不想局限俄罗斯商品，比如日货、韩货、欧洲货、美洲货，我希望更多的外国商品入住，当然，以俄货为主。”邱雅雅洋洋洒洒，很自如。 “请问雅雅小姐，俄罗斯商店全称叫什么呢？”一个商人饶有兴趣地问道。 “俄罗斯商品大商场——” 继而一阵沉默，没人再问，人们对此并不感兴趣。 轮到碧波介绍了，她大有单枪匹马孤军奋战的心情，走到前面，面带微笑，今天她穿了深米色套装，暖色调让人很视觉上很舒服，她介绍道，“小乌村招商项目是采摘园，刚刚我走进来的时候大家也在议论采摘园的事情，说采摘园受季节限制，这是对采摘园不了解。采摘园并不受季节限制，一年四季都能种植。因为采摘园是在温室大棚里种植，我希望有人能看好这个有前景的项目，毕竟f县没有采摘园。比如，春季和秋季可以种植两季草莓，春季种植夏天采摘，秋季种植春季期间采摘，大棚还能种植大樱桃、春桃柿子、香瓜等很多经济类型水果，也可以种植蔬菜，要看最终投资人的想法......” 碧波说完，有人开始提问：“请问碧波书记，采摘园建立起来的话，没有人来采摘怎么办呢？有没有想过小乌村地理位置偏僻，道路遥远，开车到小乌村采摘的油钱不如在城里超市里买了。” 一阵哄笑，大家开始议论纷纷，“就是，谁隔山跳远地去小乌村买草莓大樱桃，春桃柿子超市到处都是，不是啥稀罕玩意。” “这个不可行。” “看看吧，有没有冤大头投资的。” ...... 碧波听到了下面的议论，她并不恼，而是耐心解释，“我所提倡的采摘园有三种功能，第一种功能就是种植纯绿色果蔬，用有机肥料，不用农药，对虫子用粘虫子的仪器，保证品质与超市的不同，好吃。第二个功能就是亲子亲人亲情交流的功能，父母带着孩子采摘体验亲子活动，另外家人一起，恋人一起采摘，增添互动和情感。第三个功能就是拍照背景，女孩子们喜欢美拍，这里可以作为婚纱摄影及美拍的背景。尤其冬季，别的地方都白雪皑皑，但温室大棚里绿意盎然。” “快别听她废话了，说得天花乱坠也不能投资，赔钱货。” “就是，就是赔钱货。” 人们并不认同碧波的理念。 碧波看着下面一群反对她的人们，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这时她发现角落里有一双眼睛很灼热，她抬眼望去，居然是李想。 那个疯狂追求她的乡村振兴局办公室主任，他居然也来了，不过他坐在最后面一个角落，很不显眼的位置，并不说话，但那双眸子放射出炽热的光芒，有点灼人。 碧波急忙从他的身上收回视线，她不想跟他有任何交集。 招商大会结束，仅仅谈成了两对，不过十万块钱的可怜投资。 碧波走出去的时候不免有点沮丧，心事沉沉。 邱雅雅的设想也没能实现，有点失望。 碧波这天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没回村里。刚到家就接到李想的电话，“碧波，我是李想，我看了你的采摘园招商宣传，我觉得你很有眼光，这个项目很有前景。另外一个有前景的我觉得是邱雅雅的项目。招商结束后，我跟省里一个朋友联系了，他对你的项目很感兴趣，同时，他对邱雅雅的日货和韩货也感兴趣，你看，要不我帮你们联系一下，带你跟雅雅过去一趟好介绍一下呢，因为我陈述得不好，不到位，还得你们自己去说。” 李想对碧波贼心不死，他还是很喜欢她。 李想看过很多次对象都不成，太过挑剔，单单对碧波一见钟情。 他跟省城的林总说了碧波的采摘园，还说了邱雅雅的项目，并不是真心为邱雅雅招商，而是他单独带碧波去省里，担心有闲话，总得有个陪绑的。 而且，他知道邱雅雅跟碧波关系不好，这样，把邱雅雅带着，碧波只能跟他多聊些，他存了这个心思，也给邱雅雅打了电话。 碧波毕竟工作经验有限，一听省城里有个林总，对采摘园感兴趣，立刻打起精神来，“林总是做什么投资的？” “农机。我认识的都是跟农业农村有关的商人。”李想心里暗自高兴，同时又担心何清扬会跟着，当即强调了一句，“林总这人喜欢清静，不喜欢闹，你要去的话，就你跟邱雅雅吧，不要带别人，免得扰到人家。” 本来清扬这几天在医院陪护何熙，碧波也没想告诉清扬。更何况，这事儿八字没一撇呢，她急忙应下，“好的，有邱雅雅陪同，挺好的，那就劳你费心了，安排一下时间。” 碧波对采摘园的项目急得火烧眉毛了，她希望春天就把草莓种上。 “明天怎么样，邱雅雅那里没有问题。” “我也没有问题。明天就明天，正好今天我没回乡下，住在了城里，明天直接出发。”碧波说着，眼睛里跳动了希望的光芒。 她自是看不到李想狡黠的笑，一种做了坏事得逞得笑。 邱雅雅招商失败，回到家里本来心情不好，石磊拥抱着她，把她扔到了沙发上，最近他们喜欢在沙发上做功课，沙发的弹簧都做坏了。 他用力把她扔到沙发上，解下自己的皮带，他要好好安慰她一下，结果就接到了李想的电话。 一个电话，打断了他们。 “不让去陪同，只有我和盛碧波，好奇怪的要求。”邱雅雅看着石磊，把李想的话说了一遍。 “盛碧波一个大姑娘都不怕，你一个小媳妇怕啥。”说着，石磊的身体已经把她压倒在沙发上，沙发上发出吱扭吱扭的响声。 第129章 遇见财神爷 “外面这两幢大厦，看到没有？”林总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唇角上方留着胡子，穿着黑色夹克衫，手插进裤兜，在酒店的房间里近似演讲式地说着，手指着外面两幢已经竣工，但外表还没有装修的大楼问碧波和邱雅雅。 碧波和邱雅雅坐在沙发上，转头瞧向窗外，碧波看到那两座大厦尚未装修的大厦分明已经建完好多年，已经有了沧桑感，不知什么原因停工，没装修，近似县城里的烂尾楼。 “这两幢大厦是我的。”林总说完，低头斜睨着处于惊诧和一脸懵逼状态的两个人，邱雅雅心里第一个反应这个林总太有钱了！ 碧波更是一副没见识的样子，嘴巴张成o型，愣在那里，心里盘算着两座大厦那得多少钱呢？同时琢磨着李想说过，林总是做农机生意的，怎么又建起大厦，涉猎房地产，有钱人多种投资经营，也不足为怪，倒是她大惊小怪了。 邱雅雅看着林总眼睛都笑弯了，完全谄媚的神态了。 李想约了林总，而林总又带个朋友，林总叫那人陆总。 陆总四十多岁的模样，正等身材微胖，见林总站在两个小女生面前跟讲课似的姿态，他也起身，站到林总旁边，于是成了碧波和邱雅雅坐着听课，两个老师站着讲。 碧波觉得这样不礼貌，她刚要起身，就被林总按着她的肩头，“你坐下孩子，不用站着。我们是不喜欢坐。” 陆总这时从衣兜里拿出一张卡，眼睛一会儿看着碧波，一会儿看着邱雅雅，“这张卡里的钱，现在就能到京市买两套别墅，还能提一款宾利车，我家在邻居省份，住大别墅，海滨也有别墅，我跟你们省里的老大，最大的领导关系好！” 邱雅雅惊讶得眼睛睁大，睁圆，心里想着省里的老大，正厅级，她压根就没见过那么大的领导。 碧波则更是没见识的样子，纯粹的乡下妞进城傻眼的表情。 陆总觉得好笑，不禁扑哧笑了，强调，“对，你们省的老大，我现在给他打电话都得请我吃饭，让我来你们省投资呢。” 他再度举起银行卡，“我就告诉你们，两个小姑娘你们听好了，我投资就是十几个亿，或者几十个亿，这家大酒店，我是包年住的，来不来，这个套房都要给我留着的。今天林总约我见面，我说来我住的酒店吧。” 碧波心里暗想，这是遇见财神爷下凡了吗！ 还是邱雅雅反应快，当即起身，一把拉住陆总的手，“陆总，您是我见过最有实力的老总，您就到我们大乌村投资吧，保您稳赚。” 邱雅雅的眼睛里放着光，满是期待，甚至觉得自己企图招商投资日货韩货这些小商品有点小了，陆总这等大客商，一出手就是十几个亿的工程。 “一个小村子，能投资多少钱，我嫌太小了，投就投大工程，大项目。”陆总说着坐了下来，看似对邱雅雅的村一级的投资不感兴趣的样子。 碧波当即说道，“陆总，到我们f县投资吧，边境县城，临俄罗斯，有山有水，县城肯定有大项目的，只要陆总愿意。” “再说吧，你们主要是找林总的，我不能掺和你们的事儿。我来这里主要是见你们省的老大，看他怎么说，跟他谈项目。” 邱雅雅和碧波相互对视了一眼，觉得在陆总这里抱大腿是不可能了。 李想不熟悉陆总，只安静地听着，偶尔附和几声。他多数时候都在看碧波，碧波穿着淡粉色毛衣，蓝色牛仔裤，很有活力，青春感十足。 迷恋上一个人，简直不可救药，怎么看她都好，哪怕跟她在一起一句话不说，呆一会儿也是满满的幸福感，绝对是恋爱的感觉。 这种感觉李想从前没有过。 他坐在碧波的斜对面，含情脉脉，满眼深情的凝视着她，碧波全然不知。 她的脑回路都在陆总的一出手就是十几个亿上，京市的沈巍也没这么牛逼。 邱雅雅看到陆总这里不行了，急忙转向林总。 而林总转脸对着李想不知怎么的，就说起了女人话题。 说起女人的话题，林总更是滔滔不绝了，这时，他一个人站立着，其余几个人坐着听。 “我跟我老婆，想什么时候做就什么时候做，有一次，我老婆炒菜，我从她背后一抱她，就想啦，我老婆说不行，不行，菜会糊了，我说菜糊了可以重新再炒，但情致这东西没了找不回来。” 哈哈哈，陆总大笑，李想也忍不住笑了，邱雅雅到底是结婚的人，不以为然。碧波听得面红耳赤。 “我喜欢过一个台湾女孩子，那女孩子身材，绝对完美，那是真漂亮，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该瘦的地方瘦，我给了她一百万，陪了我一周。我还喜欢过一个女明星，陪了我三个月，我给她投资拍了部连续剧，不过在省台影视频道播出了。”林总信口开河，说着他与女人的风流韵事儿。 “糟粕之妻不可弃，这些女人跟我好是好，但老婆不能丢。哈哈——” 林总的话压根就与投资无关，没有一句话在正题上。 碧波着急了，把话题转到了投资上，“林总，我听李想主任说您对我们小乌村的采摘园感兴趣，如果您投资了采摘园，等于自己种植绿色果蔬，吃得安全，放心，还能有钱赚，这是十全十美的好事儿。” “采摘园那才能用多点钱，你预算了吗？”林总问。 碧波说，“我做了个预算，为了保守，先投资300亩，一百五十万足够了。” “什么？才150万，这也太少了，300亩也太少了，这等小投资，我从来不参与的。怎么也得上千万。”林总冷笑着。 碧波急忙解释道，“五百万上千万也可以做的，我的想法是保守来估算，摸着石头过河，先做小，探探路子，毕竟投资有风险，担心您赔钱。等效益好了，做强做大。” 林总大手一挥，“那咱们先做小，就一千万吧。碧波啊，你以为我跟你们接触的那些小投资商似的赔不起吗，我给女人买个手表都得几百万，这点投资就跟你们花几毛钱一样，小意思。” 碧波心里高兴，“林总，太感谢您了，您的意思，咱们这就是谈成了吗？” “对呀，谈成了。”林总挥挥大手。 李想附和着，“林总可是大老板，垄断了好多地方的农机商店。就你们招商的那个京市的沈巍跟林总没法比，简直不值一提，当时吴县长还那么重视，我就告诉你们，你俩今天找林总算是找对人了，就是碰上财神爷了。” 小乌村都谈成了，邱雅雅哪里肯善罢甘休，急忙把大乌村提上日出。 林总摇头，“大乌村的项目操心费力，日货韩货这些不感兴趣，看看陆总吧——” 陆总笑笑，“我也不感兴趣，但面对漂亮的雅雅小姐，那就投点吧，一个亿怎么样！不按照亿计算的投资，我压根不屑于投资。” 邱雅雅听了，顿时惊呼，去拥抱了陆总。 但碧波有点隐隐的不安，总觉得今天的招商引资有点太过随意，这么大的投资，连考察都不考察，一个亿和一千万，说着玩儿一样许下了，什么时候签完合同，资金到位才算真正的成功。 而邱雅雅完全被陆总和林总的话给说迷糊的时候，碧波依旧保持清醒。 第130章 成功招商的消息 转眼到了中午用餐时间，李想要请大家吃饭，两位老总也没有推辞。 从大酒店走出来的时候，碧波特意回头看了眼陆总下榻的酒店外观。进来的时候，她只注意了牌匾，没注意外观。 挺普通的酒店，跟星级不挂钩的那种，连锁都算不上，再普通不过的标准客房，陆总一个一伸手投资就要上亿的人，住的不说总统套房，总得上星级酒店，明显，他下榻的酒店跟他自己宣传的身份不符。 李想为了方便，酒店对面有家炖菜馆，属于小餐馆类型，几个人过去以后，择了个单间，在碧波看来，这家餐馆的档次甚至远不及f县高档餐厅。 但林总和陆总都没有嫌弃餐厅档次低，菜都是陆总点的，一面翻菜单一面对大家说，“两个漂亮女孩，你们是不知道的，我跟林总早就吃够了鲍鱼龙虾山珍海味，平时想吃这种小馆子接地气的小炒几乎没有机会，晚上我得跟你们省的老大吃饭，更是高端会所。” 陆总点了干豆腐炒尖椒，肥肠一盘，红烧鱼，又给女士要了锅包肉，外加一个菠菜羊肉汤。 邱雅雅看到上来的菜，也称赞接地气。 不管是林总住的酒店还是陆总点的菜，跟沈巍办公室的豪华以及沈巍请他们的大餐没法相比，当然，这顿饭是李想请的。 邱雅雅喜欢喝酒，坐到林总和陆总中间，要给两位老总倒酒。 李想叫来服务员，“你们小酒馆最好的白酒是什么？” “我们这里有纯高粱酿制的高度白酒，保证你们喝了舒坦不醉人。”服务员答道。 “有没有五粮液和茅台？”李想问道。 林总笑道，“就喝散装的白酒，茅台，五粮液都喝够了。换散酒，接地气。” 白酒上来以后，除了李想开车之外，每人倒了一杯。 不管林总和陆总的话是否可信，反正没几天就签合同了，签合同总不会是假的，碧波想着不会喝酒也硬着头皮陪着喝一杯白酒。 邱雅雅很有酒量，连喝了三杯白酒。 一顿饭林总许诺碧波一周后让她过来签合同，一千万完全委托个人去就行了，这点钱他不屑于亲自去小乌村。 陆总也许诺让邱雅雅一周后跟着碧波一起过来签合同，一个亿的项目小意思，他也不想折腾去看。 就这样，李想开车，后面坐着两位美女，成功招商回府。 一路上，碧波睡着了，邱雅雅却是清醒的，她跟李想聊两位老总聊了一路，几个小时后，到达f县的时候，邱雅雅先到家，她下车后，车拐过一条街送碧波。 这时，车速慢下来，总算有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机会了，李想的车速不到二十迈车。 他时不时从倒车镜里看碧波，很不愿意马上就到家了，开车开了五个小时，他都不觉得累，嫌时间太快，路程太短了。 这时碧波的手机振铃响起，是清扬打过来的，碧波很警觉的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很害怕的样子。她的动作，李想尽收眼底。 “碧波，你干嘛呢？两天了，都没联系我。”清扬问。 碧波心里咯噔一下，去省里招商的事情她没告诉他，在事情没成之前，她不想告诉他，本来清扬就介意她跟李想见面，而邱雅雅又下了车，如果说她在车上，怎么解释呢。 “我——我——我，我在忙啊——”碧波一阵紧张，李想一听是清扬的电话，急忙一个刹车，紧接着，李想惊呼道，“卧槽，后面的车差点给我追尾了。” 碧波也是吓了一跳，紧接着，后面的车向后面退了一段距离。 不知怎么了，清扬那边挂了电话。 碧波心虚，也没再打过去。 “碧波，你好像很怕清扬，这可不是一种美好的关系。”李想挑拨道。 “不是怕，是爱。是，担心他误会我。”碧波解释道。 “换做我，我会信任你的。”李想继续挑拨，碧波不语。 很快到来碧波家的小区，碧波只觉得清扬的一个电话过来，她心跳加快，紧张，有种做了坏事被捉奸的感觉。 直到晚上十点钟，清扬再没打电话过来，碧波才安心睡觉。 转天，碧波和邱雅雅到省城里招商引资的事情竟然不胫而走，在全县宣传开来。 碧波饮酒过多，睡到次日中午，被电话振铃叫醒。 吴县长的电话？？？ 顿时，碧波清醒。 “吴县长您好——” “碧波，我听说你跟雅雅到省里招商成功了，听说你招来一千万的投资——” 碧波一顿，“吴县长，您怎么知道了？” “我听邱总说的，我也给雅雅打过电话了，她说她招来一个亿的投资，真是太好了。像林总和陆总这样的大老板，等你们去签合约的时候，我也跟着去，认识一下，以后有机会，让他们多多照顾f县。” 碧波不知道怎么说好了，在事情没成之前，她并不想宣传。但目前看，藏都藏不住了。只得吐吐吞吞道，“吴县长，这事儿只是八字有了一撇，还没签合同呢，啥时候合同签完，资金到位才算成功。我，并不想把这事儿说出去，还没成呢，万一——” “碧波啊，没有万一，雅雅都说了，你们签约的时间都订了，不能有万一，放心吧。这次，你跟雅雅真是为咱们县立下汗马功劳了。” 放下电话，碧波神思依旧是恍惚的，酒已经醒了，思绪还在昨天，梦一般，怎么都觉得招商有点蹊跷和太过容易了。 碧波急匆匆到了乌苏里乡的时候，高涵书记急忙把她叫过来，清扬也在，只是清扬铁青着脸，脸色很不好看，冷冰冰的，一副生人勿扰的样子。 他这是怎么啦？碧波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寒气逼人。 高书记倒是一脸的开心，“碧波啊，你真是乌苏里的吉祥物，听说你招商来一千万资金，投资采摘园，这件事在全县都传开了，邱雅雅招商来一个亿资金，你们也太牛了。赶紧把过程跟我们说说——” 碧波就把李想带着她和邱雅雅到省城找了投资商的事情实话实说了，甚至林总的大厦，当然，林总的那些形形色色的女人情节略去，还有陆总的一些细节也说了一下。 正说着，王兰香敲门进来，也听到了碧波说招商的事情。她来拿文件，顺便问了高书记一些事情，临走的时候，朝碧波竖起大拇指，“碧波，你真是能人，榜样，相比之下，我们这些村书记碌碌无为，像你学习了。” “没签合同呢，八字没一撇的事情。”碧波很担心合作出岔子，不敢说得太过绝对。 而邱雅雅这边所在的南通镇已经为她召开了庆功会，并且大摆筵席庆祝，觥筹交错了一天。 邱雅雅这次非常高调，极为张扬，甚至在全县村书记群里说她和碧波招商的事情，终于她可以扬眉吐气了，她招回来一个亿的资金，盛碧波只招来一千万。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邱雅雅准备了漂亮的衣服，碧波也穿得漂漂亮亮，她们一起去找李想，三个人打算一起去省里签合同。 第131章 招商被忽悠 这天，到了签合同的日期，早晨起来，发现外面积雪半米深，整个f县的公路处于瘫痪状态，很多汽车在马路上搁浅。 暴风雪没有停的意思，别说开车了，徒步都寸步难行，大雪没过膝盖，汽车都被大雪埋上一半，窝风的地方露个车顶。 清雪的车辆紧锣密鼓地在主要交通干线清理出一条只能容两辆车通行的道路，全县的环卫工人都上岗清雪。 外面依旧大雪纷飞，气温骤降，这在四月份是不多见的，道路结冰，由于暴雪高速公路关闭。 乌苏里江大酒店大堂内的沙发上，坐着三个人——碧波、邱雅雅、李想，昨天他们约在这里出发去省城。 碧波给林总打了n遍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她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几天在做合同书的时候，她发现林总支支吾吾似乎对合同不感兴趣，同时他根本不懂合同。 “李主任，你确定林总这人靠谱？”碧波问坐在沙发上的李想。 邱雅雅握着手机的手冰凉，她的心也是凉的，她也加上了陆总的微信和电话，沟通合同的时候，陆总一直说他在忙，没时间商讨，让她自己拟合同。这样的商人，邱雅雅也是第一次碰到，这几天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才冷静下来也觉得不对劲。 她也着急的说，“是啊，李主任，陆总你不了解，林总怎样的人，就知道他朋友陆总是什么样的人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李想也给林总打了两遍电话无人接听，他眉头紧蹙，昨晚他还在幻想跟碧波一路去省城的情景，甚至想了他该说什么，可是现在的情况不妙。 “我跟林总也不是很熟，就吃过两次饭，乡村振兴局跟农机公司接触不多，主要是我爸爸在农业农村局跟他们接触了一些，我跟爸爸去省里办理农机方面的事情认识的，感觉他人挺大方的，前段时间我跟他说了采摘园投资的事情，他很感兴趣，就这样，咱们就去了。我再打电话——” 邱雅雅的眼睛向窗外望去，依旧一片白雪茫茫，风雪交加，“这种天气，如果不确定签合同，我们最好不要去了。高速公路都关闭了，走普通公路很不好走，存在安全隐患。” 李想点点头，自然不敢拿生命当玩笑，这种恶劣天气，客运都停运了，他也怕路滑车辆肇事。 终于，林总的电话接通了。 “林总，您好，我是李想——” “啊，李主任啊，你有事儿吗？” 李主任的手机放免提功能，邱雅雅和碧波都听得清楚。 “林总，您贵人多忘事，今天是您和碧波约好了签合同，采摘园合同的事情——” “啊——我这段时间太忙了，农机这块都忙不过来了，没时间签合同，这事儿先放放，以后再说吧。”林总在那边打着哈哈，同时林总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昨天我联系你老爸了，他没跟你说嘛，我的那批农机在你们县一台都没卖出去，滞销了，在别的地方也滞销，现在买卖很难做的。采摘园放放吧，暂时不想投资了。” 碧波听了，心里彻底凉了，很显然，这个林总就是个吹牛皮的小老板，忽悠他们也是为了卖农机。看样子，别说农机没卖出去了，就算卖出去了，他都没有投资采摘园的可能性，不投资是小事儿，被邱雅雅宣传得全县尽人皆知，而且耽误了她一周时间。 碧波觉得特别沮丧，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邱雅雅比划着，李想会意，“那个，陆总呢，陆总答应跟雅雅签一个亿的合约，雅雅给陆总打电话无人接听。” “哎呀，陆总昨天就飞欧洲了，有笔大生意，陆总太忙了，那一个亿的合同还值得等吗，人家有事儿，早就在欧洲谈大项目去了，几十个亿的大项目！” ...... 就连李想都不想再寒暄下去了，林总还想继续吹嘘陆总，被李想打断挂了电话，他也是一脸的失望和尴尬，指了指手机，“碧波，雅雅，我是好心帮你们，不曾想，好心办坏事。唉！”他神情极其难堪。 邱雅雅顿时变了脸色，十分气恼，“我就说吗，两个老头子，穿得也不是很贵气，脸也不是白皙干净，一看就不像大老板，简直吹牛都吹上天了，就差没去月球投资了，就差没去投资航天火箭工程了，真是，真是遇见两个大吹！” “他们不是大吹，是特吹！特能吹！当时我就疑惑，沈巍已经够牛了，投资都特别慎重，反复开会，调研，怎么这两个人轻而易举就答应下来，也不考察市场，而且那个陆总住的酒店层次跟沈巍的办公室都没法比，原来——”碧波觉得特无奈，她望向大厅，愣住了！ 她看到葛晶莹跟清扬一左一右从酒店里面走了出来，但他们直接奔着门的方向走去，并没有看到他们。 他们来酒店？还是在早晨？很显然昨晚在这里留宿了！他们在一起了？ 碧波分神，便没听见邱雅雅嘟囔着骂陆总的话，李想不住地陪着不是。 半晌，碧波被邱雅雅的恼怒惊得回过神来。 “这个王兰香，她也太讨厌了，她在全县村书记群里留言了，碧波，你看看，你赶紧让她给我闭嘴。”邱雅雅气愤的脸都变得五颜六色了。 碧波拿出手机一看，全县村书记群里已经炸开锅了。 先是王兰香的一句：“好大的雪，雅雅，碧波，你们去省里签合同了吗？注意安全啊！” 接着，下面一堆跟风的。 “是呢，雅雅、碧波，注意安全！要不别去了，改日吧——” “雅雅那是一个亿的工程，那叫一个亿，怎么能改呢，商人最忌讳不守约了。” “不就是下雪吗，开汽车到市里，坐火车去。” “火车停运了。” “高速也关闭了。” “这可怎么办？签合同也是大事儿，但这天气，有点天命难违——” “呸呸呸，真不会说话。啥叫天命难违！弄得好像签不上合同似的，臭嘴！给我闭上，雅雅可是我的女神。” “盛碧波一千万的合同，也是大合作了，给我们一百万的合同都是大投资。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 就在这时，碧波接到吴县长的电话，碧波犹豫了一下，不得不接听。 “碧波，今天天气不好，火车停运，高速公路也关闭了，要不，你们今天别去签合同了，原计划我要跟你们一起去的，但今天要坐镇指挥抢险救灾，这场大雪就是雪灾——” “吴县长——”碧波欲言又止，想把电话给邱雅雅，邱雅雅哪里肯接，直接摆手。换做平时，邱雅雅的心里早就猜忌吴县长为什么电话打给碧波不打给她，猜忌又挑理，但今天这个情况，她谢谢吴县长把电话打给碧波。 “我们今天不去了。”碧波艰难开口。 “不去就对了，哪天天气好了再去。” “天气好了，也不去了。” “为什么？有变故吗？” “嗯。我们——我们被忽悠了。” 吴县长那里停顿了好半天，“雅雅那边陆总的投资呢？” “他们根本不是大商人，我们都被忽悠了。对不起，吴县长——” “碧波，吃一堑长一智，以后遇到投资的事情不要头脑发热了，慎重对待，这样的事情，我年轻的时候也遇到过，不算事儿。我去忙了，你们不用介意这件事。他们不投资，还有别的投资商，收获个教训，没什么大不了的。”吴县长的话里满是安慰，碧波顿时觉得很温暖。 刚刚碧波放了免提，李想和邱雅雅都听见了。 李想看着碧波羞愧难当，碧波也安慰了李想一句，“李主任，你不用难受，你也是好心。这也是给我们一个教训，我们都还年轻，需要经历，经历能使人长大。” 很快，消息传到了全县村书记群里，又是王兰香，“天呐，碧波和雅雅，他们被忽悠了！” “什么什么？说具体点——” “一个亿和一千万，都是假投资，大乌村和小乌村都被忽悠了！” “艾玛——不说啥了——” ...... 王兰香和朱书记又捡了个笑。 王兰香干脆打电话给朱书记：“老书记，碧波和雅雅他们折腾一周，又是去省里又是跟吴县长汇报，又是吃饭庆祝，艾玛，弄得那个高调，尽人皆知，地球人都知道了，结果，你猜怎么啦——” “怎么啦——” “让人家给忽悠啦！” “我就说嘛，谁瞎了眼睛能到小乌村投资一千万搞采摘园，呵呵——” 很快，清扬也知道了消息。 第132章 雪灾被困 整个f县陷入雪灾之中，大雪漫漫，而气温在中午升高，由于大雪在阳光照耀的地方融化，而晚上气温降低，导致融化在树枝上的雪水把树枝用冰晶包裹上，于是，好多树枝变成了冰树枝，树枝被压弯折断。 房檐下，路灯下，长廊的横木下都结了冰溜子，远处看就像水晶吊灯一样形成了冰流苏，在昏黄灯光的夜晚，在大雪纷飞之中增添了美感。 所有裸露在外面的植物都被一层透明的冰包裹了，就像晶莹剔透的琥珀，美丽极了。 美丽的同时麻烦也来了。 路面结冰，出现汽车连环碰撞的交通事故，多数路段积雪没有处理，寸步难行，整个f县陷入雪灾带来的困境中，吴县长变得焦头烂额。 清扬知道了碧波被忽悠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何熙住了一周的医院刚出院，葛晶莹和郑敏把住院用的东西拿到了清扬的车上，这个时候，何熙接到了省里演出团的电话，说有两个自媒体，已经到了f县，要现场采访何熙，在乌苏里江大酒店等他。 就这样，清扬把车开到了乌苏里江大酒店，跟两个自媒体对接，发现不但采访，还要跳舞，于是也在大酒店开了三间房，何熙跟郑敏一间，葛晶莹一间，清扬一间，结果晚上就下起了暴雪，一行人滞留到大酒店。 碧波碰见清扬和葛晶莹肩并肩那是他们出去买早餐。 大雪封路，葛晶莹很开心，她能跟清扬多待会儿。 虽然开了三个房间，何熙和葛晶莹接受采访结束，几个人在一个房间里聊天，清扬则是不停地接电话，都是乌苏里乡的电话，大雪对小乌山庄旅游村的工程造成了极大的阻碍。 工程不得不停工。 “我回房间打个电话。”清扬说着起身，要回自己的房间，他也是才收到碧波他们被忽悠的信息，再也坐不住了。 这些天知道何熙的心脏不好，不能受刺激，清扬在他面前没给碧波打电话，想起碧波跟李想去省城招商的事情，一生气他甚至都没有微信留言。 但一周过去，他心里明明空空落落的难受，盼望着碧波主动微信他，他一定秒回，等了许久，碧波都没有给他发消息，现在很担心她会不会难过。 何熙白了他一眼，“啥电话不能在我们面前打？” 清扬念着父亲心脏不好，不与他理论，站定，转眼看了看何熙，“招商的事情，在这里打电话，打扰你们。” “不打扰，我们也听听，长见识。”何熙不想给清扬和碧波机会，哪怕通电话，这几天清扬和葛晶莹相处挺融洽，明明他住两天医院就可以出院，愣是住了一周，直到心脏科患者爆满，医生强令他出院，他才不得不出院。 清扬走到窗前，父亲刚出院，他不想忤逆他。 “你在哪里？”拨通电话，他的话里没有称呼。 阳台的窗前距离沙发和床有三米的距离，清扬望着窗外，背对着室内三个人。 碧波接到清扬电话的时候，正坐在自己家的窗前琢磨着怎样招商。 她几乎是秒接了清扬的电话，他的声音低沉，没有称呼，碧波便嗯了一声，“在家。” “再不要相信李想了，他不靠谱。”提及李想，他火气腾地升腾上来，“那晚，我看到你坐在李想的车上——已经很晚了，你在他的车上——” 他这是在怀疑她吗？ 碧波没有解释，他在生气她坐在李想的车上，那她还生气他跟葛晶莹在一起呢。 “今天早晨，我在乌苏里江大酒店，看到你跟葛晶莹成双成对地出现——”她欲言又止。 “你跟李想去招商，吴县长都知道，你都不说告诉我一声。”清扬没有解释他跟葛晶莹在一起的事情，继续挑理，矫情。 碧波对吴县长很敏感，原来，他不但介意她跟李想有来往，还介意吴县长。 “不是我告诉吴县长的，是邱阳告诉的。”碧波解释道。 “招商失败吴县长第一个知道的，又是谁告诉的呢？”他继续纠缠这件事。 “那你跟葛晶莹在一起又怎么解释呢？”显然，碧波生气了，但她还没挂电话。 “我去找你——”说着清扬收了线，他转身吓了一跳，何熙站在他身后。 “你在给盛碧波打电话！清扬，你跟她不合适，你看，你们现在不是有矛盾了吗！她上班才多久，就跟吴县长有绯闻，现在又跟你同学李想说不清楚，这种女人，你离她远点。”何熙的眉头拧成了川字，血压上升，脸都涨红了。 只要提到盛碧波，何熙就会很激动。她是他的克星。 郑敏也说：“是啊，清扬，你看你爸住院这些天，碧波就来过一次，一直是晶莹在这里。我看你跟她也不合适。” 葛晶莹安静的听着，含情脉脉看着清扬，这段时间老天很给力，总有机会跟清扬在一起，她的嘴角是上扬的。 “有误会，我要跟她解释一下。”清扬说着要走，被何熙一把扯住，“有什么好解释的，别搭理她。” “爸，现在回不去，您在这里安心呆着，乡里着急让我回去呢，我去看看外面的路通了没有。”清扬避开谈碧波的事情。 “清扬，路肯定没有通行，而且晚上道路结冰，你别出去了。”葛晶莹急忙建议。 “对呀，路上都结冰了，刚才新闻还播报出了好几起车祸，你消停在这呆着，啥时候路面清理出来了，咱们啥时候出去。”何熙扯着清扬的衣服不放手。 这时，清扬的手机振铃响起，“清扬，我是高涵，我在县城一中这里，车坏了，你赶紧过来一趟。” 清扬朝父亲耸耸肩，“高书记的电话，让我赶紧去呢。” “我跟你去。”葛晶莹马上去拿衣服，清扬一抬眼皮，“晶莹，高书记可能还有话对我说，你去了不方便。” “我不妨碍你们，我在你车里呆着。”葛晶莹已经穿好了衣服，就着何熙现在能挟制住清扬，她绝不会把跟清扬单独在一起的机会错失了。 “天黑路滑，让晶莹跟你去，不然我不放心。你是不是嫌我住院时间不够长。”何熙威胁道。 清扬无奈地看了眼葛晶莹，“好吧。” 清扬忽然意识到，他不但被雪灾困住了，更是被父亲的心脏病给困住了。 「亲爱的读者宝子们，这周我到外地培训，宾馆没有网络，教室有网络，只能偷着摸鱼，更新不及时，非常抱歉。」 第133章 戳穿何熙 清扬清楚目前摆脱父亲和葛晶莹的纠缠很难，所以刚刚偷偷给高涵微信，让他打电话给他，把他约出去，不曾想葛晶莹像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清扬十分恼火，若不是顾及父亲的心脏病，他早就不听他们指挥了。 “清扬，我跟你去也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开车，路面滑，两个人总比你一个人要好。” “就这天气，这路况，你一个人要走，就别出去了，我不放心。”何熙坚持道。 “好吧。”清扬无奈，拿着车钥匙穿上外衣走了出去，葛晶莹心里一喜，她太喜欢跟他独处了，连日来在医院，他们很少有独处的机会。 从乌苏里江大酒店到碧波家住的小区十几分钟的路程，一路上葛晶莹雀跃着，找各种话题，清扬心不在焉地回应，到了碧波家的小区，他对葛晶莹说，“晶莹，你在这里等我。” “清扬，咱们不是去救援高书记的车吗？怎么到这里来了。”她明知故问。 何熙受刺激，葛晶莹可不怕。清扬根本不惯着她，干脆直截了当说，“我来找碧波，你在这里等我。不想等，你就回去。” 葛晶莹心里顿时觉得很酸楚，她也只能点点头，清扬走进小区才给碧波打电话，约她在他家一楼的楼道见面。 碧波家是一幢老楼，楼道的防盗门门锁早就坏掉了，不用按门铃，就能进来，墙壁斑驳，声控灯也是昏暗犹如老煤油灯的暗黄色光线。 楼道的氛围暗沉，阴冷。 碧波谎称下楼买方便面，她满心都是气，心里想着要不要分手。 碧波里面一件很轻薄的小衫，外面披了件羽绒服，楼下旁侧单元就有家超市，她到一楼的时候，清扬已经到了。 碧波揪着小嘴巴，昏黄的灯光之下，看了眼脸上都出胡茬的清扬，一周没见，他清瘦了许多，有点憔悴。 他很想她，不等她说话，一把将她抱住，大手摸着她的头，她用小手捶打着，挣扎着，接着，当他的唇霸道地吻上她，她就不再挣扎了，竟然迎合着，两手抱住了他的腰，舌头也被他的舌卷着，她变得温顺又主动。 他的呼吸紧促，她哼唧着，走廊里的气氛变得无比暧昧，昏暗的灯因他们发出的响声明灭闪烁，好一会儿，他紧紧地抱住她，简单地把住到乌苏里江大酒店的事情说了一遍。 碧波也跟他解释了，是吴县长给她打电话，问大雪天要不要推迟去签合同，她告诉吴县长招商被忽悠了。 两个人的误会解除，在走廊里缠绵着，不愿意离开。 站在外面的葛晶莹通过门缝看得真切，又是妒忌又是恼恨，她回到车上，给何熙打了电话，说清扬跟碧波见面呢。 安静的走廊里传来刺耳的振铃，“妈——” “你爸心脏又难受了，你赶紧回来。”郑敏的声音，有点颤抖，清扬怀疑那颤抖的声音是源于心虚。 “好。”清扬应着，在碧波脸上亲了一下，“我爸我妈，还有晶莹，他们现在跟我搞事儿呢，这次你跟我回去，我们必须把搞定他们，让他们死心，总想把我和葛晶莹拴到一起。” “好的，我跟你一起。”两个人十指交叉走了出去。 葛晶莹坐在副驾驶上，脸色铁青，这些天在医院的努力又白费了。 酒店房间里，何熙捂住胸口喊疼，眼睛却偷看清扬，郑敏不会说谎，神情很不自然，一副心虚的样子。 “清扬，你带她来干嘛，不知道我犯了心脏病怕刺激吗？”何熙怒道，脸再次涨红，“不行了，我血压上来了，孩子他妈，降压药呢？” 郑敏战战兢兢说话的声音都哆嗦着，“清扬，你爸的心脏怕情绪不稳，你别惹他生气了。”说着去找降压药。 清扬在医院里也观察了，并问过医生，没有太大的刺激，何熙不会有问题，他发现，他们要用心脏病来挟制他。 “爸，咱们现在就去医院，住院检查，晶莹你留在这里，等通车了你就回家。让碧波留下来当跑腿。” 郑敏听了一愣，“让碧波留下来，这怎么能行？” 葛晶莹也说，“是啊，师父喜欢我照顾他，我要留下来，还是让碧波回去吧。” “你混了吗，明明知道我不喜欢盛碧波，还让她留下来，故意气我吗，怕我不死吗？”何熙也不说胸口疼了，也不捂着胸口了，萎靡难受的病态一下子变成了精神抖擞，斗志昂扬的战斗状态。 清扬心里更有底了，轻蔑地笑了，“碧波是你们未来的儿媳妇，早晚要融入这个家庭，不如从现在开始培养跟你们的感情，所以，让碧波留下来，晶莹你就别去医院了。这是我们家的事情，你不过是我爸的徒弟而已。” 葛晶莹被气得胸脯上下起伏，眼睛里含着泪，喊了声，“师父——”泪如雨下。 “何清扬，你反了不成！”何熙气得喘息起来，胸口真的狠狠刺痛，他一捂，抖着声音，踉跄了两步，险些跌倒，痛心疾首道，“何清扬，你老爸的命都没有这个女人重要了吗？” “晶莹执迷不悟，爸妈你们也执迷不悟吗？我说过我们没有可能就是没有可能，晶莹你就不要再做愚蠢的努力了，这跟碧波的出现没有关系，没有碧波我也不会娶你，我不想再重复。” 他顿了顿，继续道，“爸，即便您犯了心脏病，我也要告诉您，我跟碧波您就等着给我们办喜事吧，如果您被气得犯了心脏病那咱们就去医院治疗，反正以后请您不要用自己的身体来挟制我，吓不倒我，咱们有病治病。” 何熙抖着手，指着碧波，“你，你就是个狐狸精！清扬，你简直鬼迷心窍了。晶莹是多好的姑娘啊！我不治了我，我死了得了我——” 何熙气得在室内捂着心脏来回踱步，“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葛晶莹哭着跑开，郑敏追了出去，何熙命令道，“快出去看看，晶莹想不开怎么办？” “要看您去看吧。”清扬拉着碧波的手，“我们走，我爸他没事儿了。” 何熙气得跑出去追葛晶莹了。 「教室的网络寸步难行，宝们，谁能懂我？下课后回到宾馆压根没有网络了，急急急」 第134何熙的忧伤 两天后，大雪终于停了。 乌苏鱼品加工厂一楼的赫哲歌舞教室里，早晨学员还没有来，葛晶莹跟甄政正聊得热乎，忽然有人敲门，甄政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老头。 “您是来应聘吗？工厂招聘更夫年龄要在60岁以下的——”甄政是销售经理，但也知道大管家招聘更夫的事情。 “我，来找葛晶莹老师。” 葛晶莹听了急忙走出来，“师父，您怎么来了？” 何熙看了看甄政，心里满腹狐疑，刚才他在门口也听到里面的两个人聊得很投缘，他心里一阵不舒服，或许他真的错了吗，原来葛晶莹的心里也并非只有清扬一人。 “晶莹，我们单独聊聊——”何熙提议。 甄政急忙道，“厂里还有事儿，我赶紧去，你们聊。” 葛晶莹急忙喊道，“甄政，你在这里，师父，有话您就说吧——” 何熙面露难色，“这——” “师父，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乌苏鱼品加工厂的销售经理甄政，大学本科毕业，他追求我，就在昨天，我答应了他的追求，我们开始处对象了。”葛晶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神情决绝。 何熙一脸尴尬和惊愕，表情几乎凝固了，此刻，他更像一尊雕像。 葛晶莹继续介绍道，“这是我师父何熙——” 甄政伸出手来，洒脱地笑着，“我知道何熙师父，乌苏里的大红人，认识您很高兴。” 甄政长得高大威猛，大圆脸，大眼睛，看着还不错的。 何熙机械地伸手，脸上的笑也是那么牵强，此刻他的内心谁懂呢？五味陈杂，百感交集！ 何熙搓搓手，本来，他想过来安慰一下葛晶莹，担心她想不开，甚至担心她做出蠢事自杀，事实上，她没有任何想不开。 “晶莹，省博物馆要推荐一件鱼皮衣服到国家博物馆展出，全省赫哲人报名参展有二十多，意味着二十多件衣服竞争参展，时间紧任务重，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你跟我回家做衣服吧，这里周末来上两节课就行。”何熙依旧搓着手，发现手没地方放，嘴角挂着僵硬的笑。 葛晶莹深呼吸，一把拉起甄政的手，一脸坦然，“师父，我喜欢清扬喜欢了很多年，从前说好了是为爱执着，说得不好听是执迷不悟，我感谢清扬的拒绝，我终于清醒了，彻底清醒。从此以后，去爱爱我的人，再也不去烦扰清扬了。我都能想开，师父您也想开点，接受碧波吧，除了接受，您别无选择。” 她注视着何熙，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师父，我现在开始跟甄政处对象，清扬虽然不是我的前男友，但也算有过情感纠葛，我再去您家里干活不方便了，我很在意甄政的感受。”说着用力攥了攥甄政的手，两个人相视而笑，那情景分明就是两个相恋很久的人久别重逢才有的情意绵绵。 半晌，何熙怔了怔，脸上僵硬的笑容消失，沙哑着嗓子，“晶莹，清扬没有福气娶到你，是他没有福气。那，等以后有演出机会，还要不要跟师父一起出去演出了？” “师父，我现在一面恋爱，一面疗伤，总有一天，甄政会彻底治愈清扬带给我的忧伤。现在我还不能完全走出来，给我时间。” 她话里的内容是悲伤的，但语气里满是轻快，让何熙疑惑她是不是真正爱过清扬。 何熙觉得自己备受打击，他点点头，脸上尽是悲哀，像个失恋的老头，顿时变得萎靡不振，失魂落魄，嘴里反复叨咕着，“是清扬对不起你，是清扬对不起你，是清扬的错，清扬的错——” 从小乌村到乌苏里乡八里路，他徒步走了回去。 一路上，满脑子里都是葛晶莹从八岁开始到他家的各种回忆，从八岁到十八岁，到现在，脑子里不停地放电影。 更多的是哀伤和伤心，他很伤心，从前他固执地认为自己的萨满跳神传男不传女，自己的两个儿子都不肯学，葛晶莹喜欢，他把毕生所有的本领都传给了这个学徒，拿他当自己的女儿，后来当成未来的儿媳妇，而如今，发现唯一的徒弟从此与他没有任何的亲情牵连，仅此是徒弟而已。 而且，他需要徒弟过来帮忙，被她委婉拒绝了，这让他倍感伤心。这么多年，他和老伴对她当自己的孩子照顾，赚钱分给她一半，他失落的心情，悲伤难过的情绪，都倾泻到两只脚上，他徒步走着，独自悲伤着。 他又想到了碧波，盛碧波？一时半会，他难以接受，那是个狐狸精。 “清扬，晶莹跟一个叫甄政的男人处对象了。”何熙到家以后打电话给儿子，他倍感受挫，这种难受，他也要给儿子，这么多年一直被追求，忽然间那个女孩有了对象，也让清扬失落一下。 何熙这么想。 “这太好了！”清扬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她总算想开了，爸，我们祝福他们，希望他们早些结婚。” “清扬，你不难受吗？” “难受？为什么要难受？” 何熙听了叹息着，“我很难受，她不能成为我的儿媳妇。” “爸，碧波是您未来的儿媳妇，不用难受。碧波很出色。” 那个狐狸精，她哪里优秀，只是这话，现在他不敢说了。 何熙挂了电话，把事情跟老伴郑敏说了一遍，同时说了他的难受。 郑敏跟他一样，无限感慨，无限忧伤，两个人中午都没吃饭，他们很上火，对坐着，无限惆怅，无限难受，甚至不能接受这件事。 何熙忍不住给小儿子打电话，说了这件事。 河清风不以为然，“就我哥那态度，晶莹姐能追了这么多年也算忠贞了，谁能总是等他，他心里只有盛碧波。爸，接受现实吧，以后盛碧波就是我嫂子了，不接受也得接受，下次我回家，不跟他们拧着来，早晚都是一家人，还是融洽一点好。” 放下电话，他长长叹息一声，对着郑敏说，“他们都无所谓，但晶莹毕竟是咱俩养大的孩子，你说说，最终难受的是咱俩，咱俩相互安慰疗伤吧。我看需要疗伤的人是我，其次是你。” 何熙坐到鱼皮跟前要熟皮子，眼前便浮现他教葛晶莹熟皮子的情景，一时间没控制住情绪，老泪纵横。 郑敏也在一旁偷偷抹眼泪。 第135调转机会 碧波的办公室里，坐着站着一堆人。 碧波站在窗前，双手插肩，认真听着一屋子人锵锵。 二愣子和赵四很不客气坐到了碧波的办公桌上，悠荡着腿，两个人都是吊儿郎当的样子。 大迷糊、二流子、吴三贵三人挤在沙发上，傅强坐在椅子扶手上，还有几个人在屋里站着，虎视眈眈望着碧波，村里几个难搞定的人都在这里。 “碧波，你那个采摘园到底能不能招来投资了，你倒是给个准信，现在有出高价要租地的，现在不租出去，你招投资招不来咋办，那我们的地就得自己耕种了。”大龅牙赵四第一个挑头开口，他不是赫哲人，有十亩地。 傅强轻咳了一声，“碧波啊，换做别人我就不劝了，但咱们关系处得不错，相信哥一句话，有旅游村的项目已经不错了，别再瞎折腾了，你那个采摘园的想法根本行不通。” 田野菲也说，“是啊，碧波，你是不知道，王兰香把你跟邱雅雅被忽悠的事情宣传得全屯子都知道了，这么费劲的事情，别想了，费心费力不讨好。” 碧波叹息一声，“我被忽悠的事情不止全屯子全乡，全县人民都知道了。吃一堑长一智，你们放心，同样的错误不会犯第二次。” “碧波，被忽悠的事情我们不关心，我们关心的是你给个准信，给个期限，期限一过，还没人来投资，我家的地就租给种药材的。到时候别说我们不支持你工作，也别说我们不讲究，如果租不出去的话，村委会又不能给我们赔偿损失，对于我们来说，就是看谁给的钱多。”赵四继续坚持。 碧波心里也着急，但招来资金岂是想招就能招来的，而且她没法给他们准信。 “你倒是说话啊！”二流子着急道。 牛魔王牛会计吧嗒着烟袋，乜斜着眼睛看着碧波，碧波做的每一件事他都觉得是异想天开。 碧波走到办公桌前，拿起台历，看了看，“这样吧，你们再给我一周时间，就一周时间，如果再招不来资金，你们的土地就租出去吧。不过，二愣子你一个赫哲人没有土地，跟着过来掺和什么，以后谁有事儿就谁过来跟我说，其余人别呼呼啦啦地都过来，好像这里发生了很大的事情了。” 二愣子嘻嘻笑着，“我这不是陪哥们过来的吗。” 一堆人散了，碧波心里的阴云没有散。 一周时间，她在琢磨怎么能招来资金。 碧波接到吴县长电话的时候，正一筹莫展琢磨资金。 “碧波，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吴县长的声音传来。 “吴县长您好——”碧波一听好消息第一个想法就是有人要投资采摘园。 不过，她安静地听着，心跳加快，眼睛也亮起来，她看到了希望。 “碧波，乌苏里乡的宣传员调到了外县，乡里空了个职位，目前你最合适，你们这个年龄的村干部，又有学历又有能力的只有你和雅雅，但你比雅雅更熟悉乌苏里，而且把你调到乡上工作不违背原则，也不存在违约问题，等你工作满五年，就能调到县城了。我打算推荐你到乡里工作，你看怎么样？” 碧波心里咯噔一下，换做别人会很开心，调转到乡镇上等于高了一个层次，总比小村子要好。 “吴县长，让我想想好吗？” “好，不过明天晚上之前你要告诉我去不去，换做别人想都不用想，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乡镇总比村子要好很多。不过我尊重你的选择，你好好考虑一下。” “好的，吴县长。谢谢吴县长关照。” “不客气，谁让你是人才呢，是人才领导就会想到关照人才。好啦，忙吧。”吴县长挂了电话。 碧波觉得心绪烦乱，有调往乡镇工作的机会，确实是好消息，可是她辛辛苦苦付出心血的小乌村工作还没完成，旅游项目正在建设，采摘园她期待的事业正在找投资，虽然遇到瓶颈，但她不怕困难。 遇到大事儿，她从来都是自己做主，她是个有主见的人，但考虑到清扬早晚都会知道这个消息，不告诉他，日后肯定两个人又要有误会，于是打电话给清扬，把吴县长的话重复了一遍。 清扬在电话那端停顿了半晌，一嘴醋意地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吴县长很喜欢你呢，什么好事儿都能想到你。连邱雅雅都没第一时间告诉，连我都不知道乡上的宣传员马上跳槽了，吴县长先告诉你——” “清扬，给你打电话是想让你帮我拿主意，不是听你说风凉话的。吴县长喜不喜欢我，那是他的事情，我喜欢的人是你，有重大的事情父母都没告诉直接找你商量，你的话很让我生气——”碧波撅起小嘴巴，脸也是气鼓鼓的。 清扬也觉得自己的话过分，急忙道歉，“还不是因为我太爱你了，好了，别生气了。来乡镇的机会不错，而且我能天天看到你，我们一起上下班，确实不错。” “对，你能天天看到我，那我岂不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上班吗，怎么有种被人看着的感觉。”说这话碧波纯粹是开玩笑，清扬在乎她，为她吃醋，一个大男人说话酸溜溜的，都是因为爱她。这么一想，她理解了。 半晌，他又道，“我尊重你的选择，你自己来选，你怎么选，我都支持你。” “我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乡镇虽好，但小乌村有我的目标，你懂吗？” “我懂。” 碧波叹息着，感慨着，“京市我都能放弃，一个乡镇工作的机会有什么好犹豫的，我的目标就是把小乌村建设成像大乌村一样的标杆村，甚至比大乌村还要具有知名度。大乌村不过是县级标杆村，我要把小乌村建设成省级标杆村，在乡镇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我喜欢自己处于运筹帷幄的工作状态中，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村子，但这里能实现我的价值。” “我懂你，当初我也是放弃京市房地产回到乌苏里，当时没有目标，但我喜欢这里的安宁静谧，少了很多的焦虑，没有太大的竞争，没有京市那么卷，身心是舒展的，所以我在这里是快乐，只要你喜欢在小乌村工作，你就在这里继续努力，不用顾虑以后有没有调转机会，是人才怎么能没有机会呢。” “谢谢你支持我，清扬，我找你没有错。换做我妈知道了这件事，又是一顿骂。那我一会儿给吴县长打电话，告诉他一声我的选择，之后我打算直播招商采摘园的项目。” “好，我支持你。不过采摘园的事情也别强求，今年不行，放到明年。”清扬说。 碧波给吴县长打了电话，吴县长自是觉得很遗憾，但他也支持碧波的选择。 第136奇葩投资人 接到吴县长的电话，邱雅雅一口答应，她要去乌苏里乡当宣传员。 放下电话，心潮澎湃，特别激动，她调动到乡镇上班了，而且还管着小乌村，意味着以后碧波将是她的手下。 邱雅雅兴高采烈地给石磊打电话，“我调到乌苏里乡乡政府上班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早晨上班前你还没说呢？”石磊惊讶道。 “刚刚吴县长给我打电话了，说乌苏里乡政府缺个宣传员，我一口答应了。这回我要成为盛碧波的上司了。”邱雅雅的声音里带着兴奋。 石磊沉吟了一下，邱雅雅哼了一声，“你怎么不说话呢，担心我难为你的初恋吗？” “雅雅，你尽说这没用的。能去乡政府上班挺好的，总比村一级要好，这回你从村干部变成了乡镇干部。”石磊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心虚，他确实有点担心刁蛮任性的邱雅雅找碧波的茬子。 邱雅雅要调转到乌苏里乡的事情不胫而走，在全县村书记群里迅速传开。 王兰香第一个蹦出来捧场，@邱雅雅：“雅雅，太好了，你来乌苏里乡工作，别忘记照顾我，我可是你的死党。” “天呐，我们这么多的村书记熬死都没有机会到乡政府工作，雅雅提拔也太快了吧。” “那是，雅雅可是研究生，学历杠杠硬实。” “喂喂，咱们群里还有个研究生呢，盛碧波啊，她也是研究生。” “恭喜，除了恭喜还是恭喜！” “谢谢大家，以后就要去乡政府工作了，等上班以后就退群，大家有需要我的，给我打电话。” “雅雅，你也太好了。” “盛碧波也很出色，她对乌苏里更了解。”有不怕事儿大的人挑拨道。 “人才多呢，不会因为你是人才就有机会。” “啥意思？因为背景吗？” “喂喂，楼上的在给盛碧波打抱不平吗？” “大家不用给我打抱不平，去乡政府当宣传员，我不想去。”碧波冒出来说了一句，她就差没说她是压根没稀罕去，才有了邱雅雅的机会。 邱雅雅还在牛呼呼地在群里耀武扬威，牛什么牛！ “快别吹牛了，还不想去呢，是去不成吧！哈哈哈——” 群里不停地出现嘲讽的笑脸表情包。 高兴了一天之后，邱雅雅打听了宣传员工作都是做什么，才知道不过是个上传下达的普通职员，根本不能约束到碧波，而且工作性质都与宣传工作有关。 “石磊，你啥也不是，不知道帮我拿主意！我打听清楚了，吴县长先问了盛碧波，她没稀罕去才问我，我也不去！”邱雅雅发火的时候，石磊是他的出气筒。 “雅雅，怎么说乡政府是乡一级，村子是村一级，反正，我认为乡政府好。” “好个屁！也不说帮我打听打听宣传员是做什么的，就是个干活的。我在大乌村是当领导，虽然是小村子，也有大项目，我能运筹帷幄实现价值，当个宣传员那不是憋屈死我吗，而且压根管不到盛碧波！” 石磊理解为邱雅雅不想去乡政府是因为宣传员的工作对碧波没有制约，她想领导盛碧波。 最终，邱雅雅也放弃了乡政府宣传员的工作。 而碧波在一周之内终于招到投资商了，二十三岁的富二代云帆。 当云帆到达小乌村的时候，震惊的不只是傅强、田野菲等人，还有碧波。 云帆穿得很时尚，一套白底鲜艳粉色大花的棉服，裤子跟衣服成套装，脚蹬大皮靴，头发染成了浅黄色，甚至还有两绺绿色点缀，戴着太阳镜，人也是又瘦又小，看着像个—— “卧槽——”傅强惊讶到一把将自己的墨镜摘下，仔细看了一眼。 “卧槽，这就是个小流氓啊！”二愣子惊得瞪圆了眼睛。 牛会计手里拿着烟袋，忘记了给烟点火，半晌才笑了笑，吧嗒着嘴巴，“不说了！我就不说啥了。” 田野菲眨巴着眼睛，“碧波，你确定，他是来投资的？” 碧波的心也沉了下来，看着云帆的样子有点失望，恐怕她又要成为大家的笑柄了，上次被忽悠，这次容易被骗。 怎么看，云帆都没法跟有钱人挂钩，但他却开着豪车，一辆绿色的迈巴赫。 “呵呵，这辆车肯定是租来的。”傅强低声说。 碧波叹息着，“让你去租，恐怕押金你都交不起。” “那就是借来的。”傅强说。 “让你借个迈巴赫，你有开迈巴赫的朋友吗？不要以貌取人，看情况再说。”碧波这么说的时候，也是在安慰自己。 “波姐，我是云帆——”云帆过来跟碧波握手。 “云帆老弟好，走，我们上楼去，待会带你参观一下小乌村。”碧波说着把云帆请到了楼上她的办公室。 云帆的坐姿跟二愣子有一拼，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样子，比二愣子多了富二代暴发户的派头。 “波姐，你说的投资一百五十万就够，我准备投资两百万。但我不懂经营，你得帮我经营。”云帆一副大老板的做派。 “老弟，我有自己的工作要忙，肯定没有时间帮你经营，你自己如果不懂，需要聘请个经理帮你管理。但最好还是自己亲自管理为好。”碧波对这个貌似富二代的人已经没了信心。 “波姐，我就信任你了，到时候你帮我聘请个经理。反正，除了能拿钱，别的，我什么都不想做，但必须得盈利，因为我想赚钱啊，我太想赚钱了。省得我老子看不起我。”云帆说话的时候摇头晃脑，没有半点稳重的样子。 “那你的资金都是父亲给的对吗？” “嗯，我爸给了我两千万，让我创业，我一听说只要一百五十万就能投资，聚划算，我就来了。” 他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懵懂样子，完全就是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这时走廊里的人多起来，不停地有村民从碧波办公室前经过，人们一听说来了投资商都过来看热闹。 碧波起身关上门，继续问道，“云帆老弟，投资的事情很紧急，如果你能敲定下来，这两天咱们就走合同，你把土地先承包下来，把钱打到农民账户上。” 云帆转着眼珠想着，“这个由你做决定，你说咋整就咋整，钱呢，还没到我的账户上，等我把这边考察好，我回家要钱。” 碧波一听心里凉了一截，“你不是说你爸给你两千万吗？没到账户吗？” “答应给两千万。” ...... 第137章 等待 碧波带着云帆徒步在小乌村转了一圈，发现云帆这人自来熟，叫她姐叫得非常亲切，不知道还真以为是她弟弟。 小乌村的闲人都跑出来看热闹，大家偷偷笑着，议论着，偏赶上王兰香过来办事儿也碰上他们。 王兰香看着穿着奇装异服的云帆，当即拿出手机拍了照片发到了全县村书记群里。 “这是谁？”第一时间有人看到照片后问道。 王兰香随即又发了一张云帆跟碧波肩并肩的照片，“你们总是笑话碧波招不来资金，你们看，人家招来了，这个就是财神爷，听说开的车是迈巴赫！” 村书记群里有人把云帆的照片放大，“卧槽，这就是个小屁孩，王兰香你确定这人是财神爷？？？” “艾玛，快拉倒吧，他是财神爷那我都是财神爷的爷爷。哈哈哈——” “这——盛碧波脑子里进水了吗？这种小屁孩的话也敢信！” “盛碧波想资金想疯了吧！” “天呐，盛碧波被忽悠一次了，这不是又被忽悠了吗，同样的错误犯了两次！” 邱雅雅也看到了消息，在群里@盛碧波，之后发了一堆问号。 群里议论声声，这次舆论压下了邱雅雅去乡政府当宣传员之后又不去的消息，她正担心大家在群里炒作她的事情，难免尴尬，碧波简直英雄救火。 碧波再次被忽悠的消息很快在全县村书记群里传开，接着一传十十传百，几乎全县都知道了这个消息，而且云帆的照片很快上了朋友圈。 碧波看到了王兰香，并没注意到王兰香给他们拍照，她的心思都用在了揣测云帆实力和真假投资的问题上。 中午云帆要吃全鱼宴，碧波带他到镇上，又叫了清扬，一起吃了顿鱼。 席间，碧波从云帆吃鱼的吃相观察他，发现他对吃很讲究，说起做鱼都是井井有条，甚至碧波疑惑他是不是个小厨子。 如果说林总和陆总是大吹，那么云帆就是小吹了。 云帆走的时候承诺，两天后他来签合同。 这种承诺，碧波再也不相信了。没有押金的事情，根本不保准，有押金都不一定保准呢。 林总承诺七天签合同，结果跑路了。云帆承诺两天过来！碧波心里不是没底，是彻底无望了，这个云帆压根就不带个投资人的样子，林总、陆总善于吹牛，看着也像个投资商，而云帆，她也是无语了。 “如果跟他视频的话，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压根不会让他过来。”碧波坐进清扬的副驾驶座位上，一脸沮丧和无奈地说。 清扬琢磨着，“不好说，你说他没钱的话，开着三百万的迈巴赫，衣服都是奢侈品，可能是富二代，不过这小屁孩什么都不懂，跟种地一点不相干，如果签下合同，家里人知道会不会认为我们欺骗他呢？” “你居然相信他能过来签合同？” “如果是富二代拿出两百万没有问题，我觉得差不多吧，有空我查查他的资料，看他说的是否属实。” 这时碧波看了眼全县村书记群，发现里面已经炸开锅，都是关于她招商再次被忽悠的事情。 “迈巴赫不可能是他自己的车，也不是租来的，押金和租金很贵的，我怀疑是偷来的，身上穿的奢侈品也是a货。”这句话是邱雅雅说的。 碧波只觉大脑轰的一声，急忙告诉清扬，“邱雅雅在群里说云帆的迈巴赫可能是偷来的，难道他是小偷！” 清扬的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握住碧波的小手，“亲爱的，别想了，费脑子。” “难道，采摘园不可行，所以总是受挫，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忽悠！”碧波只觉得无比的沮丧。 一转脸，清扬的脸已经凑近她，他的呼吸急促，嘴唇已经碰到了她的额头，“别想了，有我呢。实在没人投资，我给你投资。” 她想说快拉到吧，已经说不出来，他的唇已经咬住了她的唇。 碧波回到村委会的时候，吴三贵等准备出租土地做采摘园的农民都在。 “碧波，我们不想等一周了，你招来的这位金主，一看就不靠谱。”吴三贵先开口。 “是啊，碧波，恐怕你自己也在怀疑这个毛孩子吧。”大迷糊说。 碧波解释道，“大家再等两天吧，就两天，反正你们已经给我一周时间，过了两天正好是一周，云帆答应两天后过来签合同，并且把资金转给大家。我们暂且等等，那么久都等了还差两天吗！” “好，碧波，看在你为小乌村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就算云帆不靠谱，至少你是靠谱的。我们相信的是你，我们再等两天，两天过后，如果云帆不来，你也没招来别的投资，我们就把土地卖给种植药材的农户了。”吴三贵眉头紧蹙，话里的意思给足了碧波面子。 碧波朝几个人鞠了一躬，“我盛碧波在此谢谢大家的信任，两天后，没有消息，大家随意。” 两天时间，犹如一个世纪那么长久，清扬查云帆的资料也没查出什么，信息特别少。 碧波无比煎熬，期间她给云帆打过一次电话，云帆说他在省城，他老爸在考察采摘园，看能不能行得通，不让他胡来，但他没说能不能过来签合同。 终于挨过了两天，这天早晨，王兰香老早就来到小乌村，她等着看碧波的热闹。 平时傅强上班很不积极，这天早晨也来得很早，就连牛会计都没迟到，田野菲就更不用说了。 而碧波在周末都没回县城，直接住在村委会等。 清扬也不放心这件事，直接开车过来，也想第一时间知道云帆到底能不能来签合同。 不止这些人，吴三贵涉及签约，但凡要签合同出租土地的农民都过来了，赫哲渔民也都过来看热闹。 平时冷冷清清的村委会一时间热闹起来。 当村委会的院子里驶进来一辆奔驰车的时候，人们喊着，“来了，来了，这次来的不是迈巴赫，是奔驰！” 有的村民干脆喊起来，“谁说云帆不靠谱，这不是来了吗！” 碧波和清扬在室内翻看小乌山庄的规划图，听说来了，急忙起身到外面迎接，看到是一辆奔驰车，碧波觉得这辆车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当邱雅雅和石磊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欢呼的众人像泄了气的皮球，顿时唉声叹气。 他们来干嘛？碧波百思不得其解。 第138章 当真正的财神爷降临的时候 “碧波，听说今天你签合同，我是过来学习的。”邱雅雅走到碧波跟前，嘴角挂着笑，石磊跟在后面，他现在很少说话，他很怕说错话，邱雅雅回家闹他。 “你不是调到乌苏里乡当宣传员了吗，怎么能说来学习呢，应该是来视察的才对。”碧波一眼审视的目光，毫不客气地戳到了邱雅雅的痛处。 邱雅雅最怕谁提起这件事，还好这是在小乌村，前前后后的人，她只认识王兰香。 王兰香急忙蹦跶出来，走到邱雅雅跟前，讨好地拉起邱雅雅的手，“雅雅，你怎么放弃了乡政府的工作，乡政府不比大乌村好吗？” 王兰香这个不知好歹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邱雅雅收敛了笑容，白了眼王兰香，“不去。” 王兰香一听语气不好，不再问下去。自从朱书记退休后，高涵担任了书记工作方式方法变化许多，从前朱书记罩着她，高涵并不惯着她。 王兰香不再吃香了，努力讨好邱雅雅，当听说邱雅雅要来乌苏里担任宣传员，她感觉自己又有大树可以乘凉，转天想法就落空了。 邱雅雅今天纯粹是过来看热闹的，“碧波，你都不去的地方，我更不会去的。大家关心的不是我，是你的财神爷什么时候到？” 碧波抬头看了看太阳已经升起老高，院子里和室内都是等着看签合同的人，等得有点无望。 清扬的嘴角轻轻下拉，形成一个不易察觉的苦笑，“走，咱们进去，给云帆打个电话，问什么时候过来。” 碧波走进大会议室，人们呼呼啦啦跟了进来，窃窃查查地议论着。 她拿出手机，电话振铃响起，“云帆的电话——” 说着碧波接起，“波姐，波姐，我要跟你说声抱歉——” 手机传过来的声音很大，周围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只有碧波略显的急促不规则的呼吸声，在这片刻的宁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邱雅雅一听，没忍住，笑出声来，打破安静。 “老弟，你说——”碧波艰难地说出这几个字。 “波姐，我老爸说他没时间考察采摘园，我对农村种地一点不懂，不能盲目投资，但我跟他说了，波姐是个很负责的村书记，肯定帮忙找销路，我终于说服了我爸，同意我投资——” “那钱呢，你说好了今天过来走合同，我们的村民都在村委会呢，等着你来租地。你再不来签合同，好地就被抢走了，我让他们一直给采摘园留的肥沃土地。”碧波只觉得嗓子冒烟，口干舌燥，无比上火，这个毛头小子到底有没有经济实力，但总比林总他们联系不上要好一些，至少知道给她打电话。 碧波不住的安慰自己。 “波姐，再等我两天，就两天，两天后我肯定去。” “为什么要再等，不是今天就来。说好了，今天签合同，契约精神，你不懂吗？”碧波十分恼火。 “波姐，我这里有点事儿。反正这两天出不去，你就再等两天，就两天，他们叫我了，挂了！”云帆的话，云里雾里，让人没弄明白，不过也不用弄明白，他就是个小骗子。 此刻，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如同度日如年，碧波多么希望有一个地缝让她钻进去，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尴尬氛围。然而，现实却将她牢牢地钉在原地，只能默默承受着这份难以言喻的煎熬。 碧波嘴角尴尬地微微扯动，试图挤出一丝笑容来缓解这凝固的气氛，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村民们，云帆还要让大家等两天，这个我不给大家做决定了，想等两天的就等等，不想等的就把地租出去吧，别耽误土地租个好价格。” 一抹轻笑，声音里带着一丝刻意压低却难以掩饰的讥笑，“碧波，我多么希望你成功，你成功了，我也会效仿发展我们的村子。真是遗憾。” “她一定会成功的，你就拭目以待吧。但碧波的成功，大乌村未必效仿得来，碧波一旦成功，肯定是不可复制的。”清扬眼神坚定，深情款款望向碧波，拉起她的手，“碧波，你看看，在这里取笑你，等着看你笑话的人，总有一天，你的成绩会成功打他们的脸。” 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吴三贵等人把土地租赁给卖药材的，人们再也不想等了，那个毛孩子压根就不靠谱。 碧波也暂时放弃了建立采摘园的想法。 两天后，碧波到县里开会，忘记了云帆说要来的事情，村委会只有傅强在，一辆红色很拉风的法拉利车停到了村委会的院子里。 老尤头不认识院子里来的是什么牌子的汽车，但他感觉这辆车好像很贵，急匆匆跑到傅强办公室，“民兵连长，院子里来了一辆红色的车，可漂亮了，好像得挺贵。” “老尤头，什么车让你大惊小怪，比那辆绿色的迈巴赫还牛逼吗！”傅强说着伸着懒腰，走到窗前，往院子里一看，“卧槽，法拉利！这是谁的车？”傅强不等老尤头回答，他已经蹿了出去，他喜欢车，更喜欢看豪车。 傅强走到车前的时候，云帆下车，他今天穿着很拉风的绿色花衣服，里面的红色毛衣，戴着大金链子，纯纯的暴发户，而且头发烫成卷。 “波姐呢？” 傅强心里琢磨着，这小子确实有钱，没有钱的话怎么可能又换了豪车，如果是骗子一个小村子有什么可骗的呢。 “碧波去县里开会了。”傅强的眼珠子都掉到了车上，手也摸索着车，外面很冷，他把云帆请到室内。 “云帆，你是来签合同的吗？”傅强单刀直入问道。 “嗯，我把钱都带来了，我爸说他托朋友打听波姐了，说波姐靠谱，这才支持我。我爸还说投资两百万太少了，让我拿五百万玩玩儿，赔了也无所谓。” “不过，我不想赔钱，我想赚钱，让我老爸知道，我也是有用的人，也是能赚钱的。”云帆摆弄着手上的大钻戒，唯恐傅强忽略了他手上的饰品。 这是吹牛吗？傅强听得有点脑回路出问题，网络掉线的感觉。 “钱，转账吗？”傅强问。 “现金，在车里呢。”云帆说，同时伸胳膊舒展着身体，傅强仍是不相信，“我看看现金。” “那咱们拿进来吧。”云帆说着走了出去，傅强跟过来，打开后备箱，云帆拎下皮箱，走进室内，打开皮箱，里面确实一打打人民币。 傅强觉得自己在做梦，狠命掐了下胳膊，很疼。 他不是做梦，这个云帆还真把资金拿过来了。 碧波看到傅强电话的时候压根没接，傅强能有什么急事儿，被她挂断。 平时，他们那么重视过来投资的人，几乎列队欢迎，现在真正的财神爷来了，村委会居然只有傅强和老尤头！ 第139章 签合同打脸 田野菲和大迷糊往村委会走的时候，碰到了二愣子、赵四等人。 赵四问道：“田主任，你家的地还没出租吗？我们都租完了，九百块钱一亩。” “我去村委会看看，那小子今天能不能来。”田野菲说。 赵四嗤笑着，“田主任你这么聪明的人，居然相信那小子会来？”赵四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田野菲。 田野菲吧嗒着嘴，“你说我是村委会成员，我家地多，我不支持碧波谁支持她！而且我俩关系好，我等云帆倒不是为了多租点钱，是碍于面子。” “田主任，面子就是鞋垫子，碍于面子没用。我就不信了，等你租不出去，或者租600一亩，700一亩，碧波能给你包赔损失吗？”赵四挑拨道。 “赵四啊，我跟碧波的关系值几万块钱！我认了！”田野菲说着就要走，被二愣子一把扯住。 “二愣子你要干嘛？” “田主任，他们租给种药材的签了五年合同，一年一交钱，租五年省心，900元一亩，价格不低。听说今天最后一个上午了，我劝你赶紧去，不然来不及了。”二愣子一副着急的样子，又补充道，“我也是希望你租个好价钱，你多租多少钱都不给我一分，你少租多少，我也不赔一分。告诉你个消息也是为你好。” “二愣子哥，谢谢你！道理是这样，有时候个人感情比钱重要，大家都不等两天，碧波也太没面子了，明知道无望我也愿意等。我去村委会看看，那小子万一来了呢！”田野菲无意间打趣着。 赵四又是一声嗤笑，“没有万一！” “大迷糊，你跟着凑啥热闹，田主任跟碧波关系好，支持碧波工作，心甘情愿等两天，你为了啥？”二愣子冷笑着问。 大迷糊呵呵一声，“我赌云帆能来，就凭他开的豪车，就凭碧波招来七个亿的旅游项目。” 嘿！赵四感兴趣了，“那我跟你打赌，云帆今天肯定不能来，就别说投资了，来都不能来。” “我赌他能来。”大迷糊努力睁着快眯成一条缝的眼睛。 “那你们赌注啥？”二愣子不怕事儿大的说。 赵四转着眼珠想了想，“赌就是个玩儿，玩儿吗不能伤了和气，那就赌一顿饭店的，谁都不差一顿饭店。但要去县里的乌苏里江大酒店吃饭，造个千八百块钱的硬菜。” “我是见证人，反正谁赢了我都有饭店吃。”田野菲说着爽朗地笑了。 说着田野菲拉着大迷糊两个人慢悠悠的往村委会走，一路上大迷糊说着他希望云帆能来，田野菲觉得来的希望非常渺茫，很快，两个人到了村委会。 大迷糊眨了眨眼睛，“这是——云帆的车！云帆来啦！”大迷糊在院子里喊着，高兴地跳了起来。 田野菲不解，“你怎么知道这是云帆的车？” “除了云帆，你见谁开过法拉利这么牛逼的车。”大迷糊蹦跶着进了村委会。 结果，在碧波的办公室里看到了一皮箱的现金，大迷糊干脆跑到云帆跟前，又是搂又是抱，云帆被搞得愣住。 田野菲急忙解释，“云帆老弟，我们这位农民跟好几个农民打赌你能不能来投资，你这回真的来啦，他太激动了，无法表达激动的心情，就拥抱了你，不过拥抱得有点粗野，希望你能谅解。” “啊——我懂了，可爱的乡民，我爱你们。你们赌了什么呢？” “我们赌了一顿千八百块钱的饭店，猛造一顿！”大迷糊搓着手，高兴得不知怎么是好。 “一顿一千块钱消费，实在可爱，到时候我也去，你们太可爱了，我来这里投资是对的。我爸说了，盛碧波值得信任。”云帆倒是没有富二代的架子，顿时跟傅强、大迷糊、田野菲打成一片。 终于，碧波开会结束，给傅强打电话才知道，云帆带着现金来投资了，这确实有点出乎意料，因为她压根不抱希望，甚至忙得把这事儿抛到了脑后。 傅强不着急宣传云帆来投资的事儿，大迷糊着急，他到院子里拍了云帆的法拉利车，还让田野菲给他和云帆合影，最后把现金也拍照，然后发了条朋友圈：“云帆大佬来投资！赵四你过来看！准备乌苏里江大酒店的全鱼宴吧！” “卧槽，卧槽！”二愣子第一个看到朋友圈的消息，惊讶不已。 “啥？瞎了我的狗眼了吧，云帆真的来啦？怎么可能呢！”赵四使劲儿地眨巴眼睛，就差没把眼珠子眨巴出来了。 “钱都带来了，看到了吗，这还能假吗！”二愣子的话彻底打击到赵四。 “那也不一定租的有我高，能超过900一亩吗？”赵四反问。 “要不咱俩再打个赌呢，我赌能超900，你赌不能。”二愣子挑衅道，脸上诡异的笑。 “你给我滚，跟大迷糊打赌我输一顿饭店都够冤枉了，你还要趁火打劫，真有你的。”赵四骂道。 人们本来都上工去了，听说云帆来了，那些有地的农民干脆请假回来看价格，没有土地的赫哲人听说了，也过来看热闹。 在大家看来，云帆就是个玩世不恭的小混混，哪里有投资人的样子，都认为他什么都不懂。 但这次，大家看到云帆坐在碧波的办公桌前计算着什么，他没用计算器，用手机计算着。 农民最关心的就是他要租种土地能给多少钱的问题，算了半晌，云帆放下手机，说道：“我已经打听了，最好的土地每年每亩900元，我又计算了一下种植蔓越莓的收入，抛去人工、种子肥料等，第一年租种我也不想太黑心，有点利益就行。每亩我给1200元——” “啥？” “天呐！” “1200！那我不是亏大了吗！每亩少租300元，十亩那就是三千元，签了五年，那是——” 顿时有人拍大腿后悔了，赵四自是肠子都悔青了。 有人哭就有人笑。大迷糊高兴的喊着，“幸亏我相信碧波，又等两天，这回我家三十亩地赚到了，碧波，我的小发财树。” 田野菲也乐得合不上嘴巴，这回她也是聚划算了，两天没白等。 碧波赶回来的时候，就见到这个情景，只是很遗憾，王兰香和邱雅雅不在。 但此时不止大迷糊一个人发朋友圈了，还有发短视频的，把农户签合同的场面拍了视频发到网络上，一时间，云帆来小乌村投资建立采摘园的事情远比7个亿的旅游项目要火爆。 朱书记自然也知道了，一脸嘲讽地对王兰香说，“我看到那个投资毛头小子的照片了，一看就是啥也不懂，懂行的人谁敢往这里砸钱，等着看采摘园赔钱吧！冤大头，真是个冤大头，比盛碧波还是冤大头！” 王兰香道，“那是，朱书记您的眼光多锐利，我们拭目以待，等着看采摘园赔钱。” 全县村书记群也炸开锅，这次是桦树村的白米粒把云帆跟农户签合同的照片发到了群里。 “卧槽，还真来了。” “听说这次开法拉利过来的，这个盛碧波真是运气好，随便捡个臭小子，居然是个暴发户。” “切，采摘园建立起来容易，等结出果实看有没有人去采摘！” “就是，投资的项目多了，梦想成真的倒是没见过几个，豆腐渣工程和夭折的工程多了去了。” “喂喂，你们怎么就看不得别人好呢，能不能说点好听的，碧波干啥啥行，采摘园肯定会赚的，大家不用操心赚钱的事儿，你们就等着好消息吧。”白米粒很维护碧波。 碧波把云帆投资500万建立采摘园的事情第一时间汇报给了吴县长，又告诉了高涵和清扬，几个人均是一阵高兴。 而邱雅雅鼻子都气歪了，骂起了石磊，“你看人就是不行，没有眼光，那天你回来的时候跟我说，云帆一看就是个小流氓，混子，小偷，怎么样，人家现在来投资了，还是五百万的投资！项目虽然不大，但采摘园那是试验田项目，会扩大的。难怪和清扬说我们要打脸呢，这回真是打脸了。” 石磊只得低声说，“采摘园即使建立起来，不一定就有人去采摘，不赚钱照样倒闭跟没人来投资一个结果，或许，更丢人呢。” “那我们最好祈祷采摘园早日赔钱，就怕我们的希望落空，采摘园变成摇钱树！我再也不相信你的话了。滚，别在我眼前晃——” 第140章 丰收的烦恼 原来，云帆的全家本是北方人，在他小时候举家从北方到南方打拼，成了暴发户。 云帆在老爸的眼中是个不学无术吃喝玩乐的废柴，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废柴，云帆看到碧波招商直播的时候心动了，但这次投资五百万也并非茫然投资，就像云帆所说，他老爸在北方也是有人脉的，打听了碧波为人，得知碧波工作能力强，有创新想法，有魄力的一个人，做什么都不会胡来，就这样才把钱交给云帆，让他放开手脚大胆投资。 接下来的日子，云帆几乎驻扎到小乌村，碧波帮他聘请了会计、技术工人，招聘了工人盖温室大棚，之后雇农民种植蔓越莓、草莓、草莓柿子、香瓜和西瓜等瓜果，就这样，小乌村的云帆采摘园正式建立起来。 与此同时，旅游项目也紧锣密鼓进行之中。 碧波忙得脚打后脑勺，不但吴县长带着本县的乡镇干部过来学习，甚至宣传部张部长也带着外地乡镇干部过来考察乌苏鱼品加工厂、旅游项目和采摘园项目，碧波成了解说员：“我们小乌苏里村拥有丰富的自然和人文资源，包括壮丽的山川、秀美的田园、丰富的历史遗迹和独特的赫哲文化。这些资源为乡村旅游发展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通过建设小乌山庄旅游村，可以充分利用这些资源，吸引游客前来观光、休闲和度假，从而推动乡村经济的发展，提高农民和渔民的收入水平，促进乡村振兴。各位领导，请跟我来——” 碧波穿着白色套装，身姿挺拔而优雅，宛如一朵静静绽放的百合，散发着职业魅力与知性光辉。她的眉眼间透漏出一种温婉而坚定的气质，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山间清泉，既不过分激昂，也不失其力度，恰到好处地把握着每一个节奏与情感，语调抑扬顿挫，字正腔圆。肢体语言自然不造作，手势轻盈，又恰到好处地辅助着语言的表达，让语言的表达更加生动，形象。 石磊坐在电视机前看新闻联播中从容不迫的碧波，显然，她已经成为新闻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他不但看得入神，而且还失神。 最近f县新闻联播经常播出碧波带着领导在小乌村考察的视频，要不大会小会表扬碧波，而邱雅雅的大乌村除了俄罗斯商店正在建设之外没有别的项目，她又急又气，发现石磊看得呆愣住了，而且那神情分明已是浮想联翩了。 邱雅雅气急败坏地关掉电视，“石磊，你后悔了是吗？看盛碧波的新闻都看呆愣住了，后悔跟我结婚了吧，那我告诉你，我也同样后悔，你就是个只知道要钱的无底洞。你想离婚的话，我随时给你出手续，但我要提醒你，盛碧波已经有了比你出色百倍千倍的何清扬，别再以为她还会等你，为你难受，她的心里已经没了你。倒是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 邱雅雅噼里啪啦说了一堆，石磊怔中了片刻，缓缓道，“雅雅，我选择你从来都不会后悔，以后也不会，毕竟是你救了我爸妈的命，在我心里，谁都没有你重要。我看电视，想的是盛碧波怎么跟长了翅膀似的飞起来，她怎么会这样好运，老婆，你好好工作，我支持你，你一定不比她差。” “哼，总算说句人话了。”邱雅雅的气消了一半。 石磊也有他的优点，比如邱雅雅喜欢床上的安慰，石磊很能满足她。 转眼到了秋季，沈巍投资的小乌山庄外部工程已经完工，里面的装修环节还需要一段时间，计划转年春天开业。 七个亿的工程岂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项目。 采摘园速度很快，只要资金到位，技术人员到位，温室大棚半个月就完工了，而且很快开始了种植，到了秋天蔓越莓、草莓、草莓柿子、香瓜和西瓜等果实已经到了采摘季。 尽管电视新闻、微信朋友圈，包括各大媒体视频都进行了宣传，但无人问津。 云帆站在温室大棚里，起初看到丰收的果实他发了朋友圈，微博，又把果实缀满枝头的图片和视频发给他老爸看，老爸说他总算干点正事儿了，但果子卖出去，赚到钱以后才是成功，丰收只是成功的一半。 正如人们所传的那样，采摘园压根没人来采摘！ 朱书记和王兰香闲得无聊到采摘园这边溜达，云帆穿着一套花衣服，亲自坐镇，他并不认识这两个人，以为他们来买果子，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主动搭讪。 云帆这也是第一次如此点头哈腰，为了卖几斤果子，因为他不想再被父亲看不起。 “两位是来采摘的吧，价格美丽，果子新鲜——”说着，云帆打开一个温室大棚的门，请他们进去参观。 果然里面很暖和，一片生机盎然，草莓很大很水灵，蔓越莓的果实更是饱满缀满了枝头，“大西瓜最大个头有五十斤的，还有小西瓜，瓜类大棚在旁边——”云帆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神情，终于他知道了赚钱的艰难。 朱书记和王兰香把所有大棚参观了一遍之后，一人买了一个小西瓜回去，云帆很失望。 云帆只得把碧波叫了过来。 “波姐，再有一周还卖不出去，这些果实就要烂在地里扔掉了！”云帆可怜楚楚地望着碧波。 “波姐，你说过你会帮我推销的，你不能不管我，那我就赔惨了，五百万！虽然不算什么，可是，这是我老爸给我的创业机会，这次失败，怕是爸爸再也不给我机会了。而且，而且，我小妈生了弟弟——波姐，我目前处境艰难。” 碧波叹口气，“老弟，别急。” “我能不急吗，姐。” “我比你更急，你信不信。我正在想办法。” 云帆一脸哭腔，焦急地凝视着碧波，心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却找不到出口。“最近，我小妈生了弟弟，我爸说从前买的豪车给我了，但以后每个月的零花钱没有了，让我自己赚钱。还说，还说现在买卖很难做，我都二十三岁了，应该自食其力了，他也给了我一千万做投资的资金，我把500万放到了这里，另外500万不到迫不得已不敢动了。以后，我爸给我断粮了。波姐，你就是我亲姐，你帮帮我啊！” 云帆只觉得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提醒他，时间正在无情地流逝，而他，却束手无策。 碧波点点头，“你老爸的人脉广，能不能帮你销售一些呢？” 云帆苦笑，“波姐，我老爸的人脉都是做瓷器生意的，都在南方居多，北方不多，等果子运到南方都烂掉了。再说，谁能这么大批量订单呢！” “波姐，你想到的我早就想过了，一次次地被推翻了，每一个方案都存在无法逾越的障碍，都是没有可能性的。”他的双手紧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带来一丝疼痛，却仿佛暂时缓解了内心的煎熬。 碧波点点头，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让她感到窒息。 第141章 推销受辱 碧波将采摘园的各种水果装成小份额**，让云帆做司机，他们一起到乡上的超市推销，又到f县各个大小超市推销。 云帆不会做推销，如果聘请个销售经理划不来，只得碧波当推销员了。 碧波手里拿着一小蓝晶莹剔透的蔓越莓，“您看，我们的蔓越莓不但外在漂亮，每一颗都蕴含着自然的精华与生命的活力，品尝一下品质更是上乘，颗颗饱满，色泽诱人，作用我就不说了，但我们与当地别的蔓越莓不同就在于品种，另外我们不用化肥，用的是农家肥，并且只用了少量农药，纯纯的有机水果。草莓、西瓜和香瓜，这些您都品尝一下——” 乌苏超市是f县最大的超市，超市经理品尝之后，“草莓品质不错，蔓越莓也很鲜，这些水果都很好，就是价格太高，你们的价格比我们进货渠道价格高出三倍，太贵了，没人买。本来f县的购买力有限。” “经理，贵自有贵的道理，我们不用化肥，本身就是绿色环保，而且没用大量农药，用的很少，出现虫子都是用工人抓虫子，除草都是工人除草，没用灭草剂，吃得是放心，安心，食品安全这块是人们关注的话题，我觉得，我们采摘园的瓜果可以单独设立一个展台，在显眼的地方，我们打出绿色环保，高品质的牌子，可以试试。一旦有销路，肯定一发不可收拾。”碧波只觉介绍得口干舌燥，一路一家家超市走过来，她不怕累，不怕反复介绍，怕的就是被拒。 f县最大的超市，她寄予了很大希望，在这家超市若有卖场，慢慢就会铺开销路。 经理笑着摇头，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并且手也摆得跟拨浪鼓，“肯定不行，这种价格的水果简直就是乱要价，价格惊天高，比进口水果还贵，这不是扯淡嘛！我们超市肯定不会留，别的超市也不会留，你这就是天价水果。” 云帆着急了，“那这样，我们先不要钱，放到你们这里卖，卖出去给我们钱，这样你们没有赔钱的风险，怎么样？” 碧波点点头，“是啊，经理，这样总该行吧，你们不用拿一分钱，卖出去稳赚，卖不出去我们拿走，每天过来更换水果。” 经理很固执，依旧笑着摇头，“别费事了，就算你们不要钱，放在这里还得给你们腾地方，每天还得有人经管，你们也费事，关键是价格，这个价格根本卖不出去，就凭我卖货的经验，你们不降低价格销售不出去，不出一年，你们的采摘园就得黄。” 碧波不高兴了，“经理，不留我们的水果也罢，你这话不好听了，那你就看我们的采摘园能不能黄了。就这么说吧，有一天我们的水果火了，你们乌苏超市想进货，不给你们。” “呵呵，那你是做梦，水果的进货渠道多的是，非要你们采摘园的水果，还那么高，这等事情在乌苏超市肯定不会发生，只要我在这里当经理，你们想都别想。” “经理，说话要留三分，别说得太绝对，日后好见面。”碧波被气得鼓鼓的，胸脯起伏着，眼睛里窜出火气，这个经理激发出她必须销售出去的斗志。 经理摆摆手，“咱们就看着，一年后，你们采摘园如果没黄，到时候我可怜你们，施舍给你们个摊位，摆过来卖。卖出去给你们钱，卖不出去你们就拿回去。” 云帆从未受过如此羞辱，攥紧了拳头，脸憋得变形，一副要大打出手的样子，被碧波用眼神生生压了下去。 “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就怕你跪求我们给你批货都不给你。等着！”云帆气道。 碧波说完拉着云帆，拿起他们的水果离开，到了车里，云帆气的一拳打到了方向盘上，“这个经理，太能羞辱人了，我真想暴打一顿，我从来没受过这等窝囊气。” “云帆，别急，我们出来推销什么样的人都能遇见，放心，只要我们努力，销路能打开，慢慢来。” “波姐，要不咱们降低价格吧，走过这么多超市都因为价格不留，要不降到比别的供应商低一些，不就有销路了嘛。”云帆一脸可怜兮兮地望着碧波，此刻，他的脸上早就没了富二代的不良做派，完全一副打工仔的着急模样。 “价格是我们的底线，就算卖不出去，价格也不要降。我们的采摘园拼的不是价格，是绿色环保，安全放心和高品质，以及休闲娱乐牌，降价的话与别的水果还有什么区别呢。降价就赔钱，宁愿赔在烂到地里也不能降价。如果降价的话，以后打开销路，你就没法恢复价格了。如果不降价的话，打开销路，你就是稳赚。”碧波态度非常坚决，她担心云帆不听她的话，又强调，“云帆，你是我招商来的企业，我不会看你笑话，我会全力以赴帮你渡过难关。” “波姐，谢谢你。只是，没有一家订咱们的水果，我很担心烂到地里，那样还不如低价售出，水果成熟不等人。再有两天，成熟的一部分不采摘就得等着烂掉了。” 这时，碧波一转头，看得道路一侧有一家小型水果超市，门脸虽不大，但这是她二叔他们住的高端小区。 “停车，到这家看看。” 云帆停车，看到一家小水果店铺，像泄了气的皮球，“这家小店铺还要去吗？” “这里是高端小区，我们不错过一家超市，不管大小，推销必须有锲而不舍的精神，我都不怕麻烦，你怕什么。你不用下车了，我自己去吧。” 云帆一看那小小的门脸，就没了下车推销的兴致，他在车上闭着眼睛琢磨恼人的推销。 碧波推开门，里面只有一个长条形跟走廊那么宽的空地，两侧的货架摆满了各种水果。 碧波只扫了一眼就发现，这家水果店铺虽小，但各种高档水果都有。 一个男孩子坐在一个小桌子后面玩手机，也不打扰碧波看水果，这种卖货方式碧波比较喜欢，不打扰顾客就是最好的售货方式，顾客需要的话自然会问，碧波不喜欢那种黏上顾客推荐的售货方式。 碧波说明来意，并且把水果拿出来给男孩子品尝，男孩子尝了以后，眼睛一亮，“太好吃了！多少钱？” 碧波说了价格，心里比较担心男孩嫌贵，男孩毫不犹豫地说：“好东西必须从价格上拉开档次，不然，千篇一律，有钱人就爱买高价高品质的水果。留下吧，你们带来多少？” “这次是推销，只拿了些样品。” “有多少样品都放我这里，明天能送货吗？”男孩担心道。 “我还有二十件样品，你确定，今天都能卖出去？” “差不多吧，试试看。”男孩说。 碧波高兴的回到车上，让云帆把剩下的样子都拿出去，云帆并不像碧波那么乐观，二十件样子，对于一个大采摘园来说杯水车薪，就算这里能推销出去，也远远不够。 云帆很没精气神，也没有碧波的喜悦，无精打采地把样品拿到了室内。 走出去的时候，男孩子留下了碧波的电话，明天听电话送货。 对此，云帆嗤之以鼻，一百件水果都不能解决采摘园的燃眉之急。 第142章 遭遇绝境 采摘园里，一颗颗饱满的果子挂满了枝头，它们在阳光下闪耀着诱人的光泽，然而，丰收的景象却并未引来人们的欢歌笑语，反而是一片沉寂和焦急。 第一批种植的各种瓜果都已经成熟，到了不得不采摘的时刻。 碧波叉腰站在采摘园的门里，眉头紧锁，眼神中充满了无奈与忧虑。她望着那些熟透了的果子，有的已经掉落在地上，被泥土覆盖，有的则还在树上顽强地挂着，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云帆的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似乎在诉说着内心的挣扎和不甘，此刻，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两天前留下他们电话的水果铺子也没打电话过来，他们的果实卖出去不到一百斤。 技术人员焦急地在园子里走来走去，不时地抬头望向天空，仿佛在祈求上天能给他一个解决的办法。 “云总，再不摘下来，都要烂在地里了。第二批一周之后马上成熟，接着第三批，第四批——”技术人员也急的声音都变得沙哑了，虽然他是被雇来的，但这片果园倾注了他的心血，无数的汗水和希望，而且果子的品质极好，这个时候应该是他最开心的时刻，果子的滞销他没办法开心。 云帆只觉得嗓子冒烟，头顶冒火，这段时间在乡下他都晒黑了，折腾的人瘦了十斤，他已经跟几个好朋友说了果子成熟的事情，包括他的老爸，他们也联系了一些人，但没有谁能批量购买，个人购买力有限，他们需要超市一类的大量收购。 云帆踉跄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碧波内心的焦急不次于云帆，连日来，她为采摘园的销售天天开直播，但就是没有批量购买的，都是一斤二斤、三斤五斤的买主。 云帆蹒跚着步子走到园子中间，这些果子都是他的宝贝，是他辛勤劳动的结晶，但现在，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去保护它们、去让它们发挥出应有的价值，他心里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痛。 号称百科全书的清扬也没有任何办法了，该想的办法他们都想过了。更何况清扬要帮着沈巍监督旅游项目，根本无暇顾及采摘园这面的事情。 本来已经够上火了，偏偏闲暇的村民过来凑热闹，“艾玛，红辣辣，真好看——” 几个村民进了棚子里，惊讶着，拍视频发朋友圈。 “我们尝尝行不行？”一个村民说。 “吃吧，只要不带走，反正卖不出去了。正常情况下来采摘要花钱的。”云帆有气无力地应着。 “天呐，这果子跟卖的不一样啊，真好吃。”一个尝了一口的农民惊讶着，继续摘着大草莓。 另外几个农民也惊讶果子的好吃，但他们也无力帮忙解决销路问题。 人们一听不花钱随便吃，一拥而上，又发朋友圈，没多久又招来好几十个人过来吃，采摘园一下子热闹起来。 王兰香和朱书记到县城里办事回来，正好路过采摘园，也走了进来。 “天呐，这不是都成熟了吗，再不摘下来就得烂到地里。”王兰香故意大惊小怪，喊着，“碧波，你把商人招来了，得帮忙想办法卖出去，不然，让人家赔到这里了。” 朱书记勾勾唇，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我听说你们定价太高了，定价太贵没人买，f县的消费水准摆在那里呢，碧波啊，你凡事得考察一下市场，别给瞎出主意。我看这位小老弟也不太懂，降低价格就能卖出去了。” 云帆咬着唇，挤出一丝难看的笑，比哭还难看。“我认了。赔就赔吧。”确实，云帆心里已经能够接受赔钱的事实。 “小兄弟，这可是五百万！打到水上都没响。”朱书记无比痛心的表情。 “我认了。”云帆情绪低落到谷底，他本以为借此能在他的家里扬眉吐气，结果，这个样子。 “波姐，你帮我打理吧，我出去几天。”云帆踉跄着往外走，碧波一把扯住他，“老弟，你去哪里？” “我出去散散心，呆在这里也不能解决问题，反而更闹心，不如出去玩玩儿呢，我认命了。赔就赔。” 碧波一脸歉意，“老弟——”她欲言又止，此刻说什么都是无力的。 云帆刚开车离开，邱雅雅和石磊开车过来，他们也听说了采摘园滞销的消息，特此过来看热闹。 “哼，看看当初招到投资的时候，盛碧波那个得意劲儿，今儿个上新闻，明儿个上新闻，不够她嘚瑟了，现在咋不上新闻宣传了呢，烂到地里了吧。”邱雅雅走进温室大棚里，看到里面愁眉苦脸的碧波，她低声对身侧的石磊说着。 石磊哼了一声，“这才叫张扬过度，高兴太早了。” “一会儿我们买十斤，也算是支持采摘园的项目了。”邱雅雅嘲讽道。 王兰香看到邱雅雅来了，急忙奔她走过来，朝她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分明在看碧波的笑话。 “我来采摘园采摘果子，你也是吗？”邱雅雅问道。 王兰香笑着说，“我和老书记一走一过，听说果子滞销，顺便看看，跟着着急呢。”她的脸上挂着言不由衷地笑。 他们的谈话声虽不高，却充满了调侃与戏谑，偶尔还会夹杂着几声压抑不住的低笑。 那些来采摘园猛劲吃捡便宜的农民也跟着聚拢来，大家议论纷纷，无限惋惜。 这群旁观者中的某些人就会不自觉地交换一个眼神，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他们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微妙的光芒，那是一种在他人落魄中找到乐趣，甚至是一种微妙的心理满足。 碧波早就耳观鼻鼻观眼眼观心了，把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 碧波不相信她会失败，只是难关而已。她那双黯淡的眼睛深处，似乎还闪烁着一丝微弱的光芒，那是对未来的期许。尽管前路未知且艰难，但她仍愿意默默地坚持，寻找那一丝可能改变处境的机会。 碧波站在温室大棚里，连日来的劳累让她一阵眩晕，脚有点站不稳，幸好旁侧的技术工人看到，一把将她扶助。 她扶额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邱雅雅走了过来，“碧波，你赶紧回去休息吧，别逞强了，这个采摘园我听说云帆都放弃了，你就不要在做无畏挣扎了，认命吧，反正赔钱的是云帆，又不是你，至于这么上火吗！” 碧波此刻浑身无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豆大的汗珠滴下，她生病了。 “快，快把碧波送医院，她生病了。”技术员喊道，这时邱雅雅也注意到，急忙喊了王兰香过来搀扶她。 这时，碧波的手机振铃响了，她说不出话来，指了指衣兜，人们只得停住脚步。 邱雅雅拿出她的手机接听，“我是小果铺的小老板，我要订货，草莓、蔓越莓、草莓柿子各一百箱，西瓜和香瓜各500斤，需要今天就送货。” 碧波听到了，勉强说道：“答应她，把情况赶紧告诉技术员，马上送货。”她勉强支撑着。 邱雅雅收了线，“碧波，别管了，咱们先去医院。是命重要还是卖货重要？” “不行，我死不了，这是信誉问题。技术员，技术员呢——”碧波急了，喊技术员。 技术员从远处跑过来，邱雅雅把碧波的手机给了技术员，把订货的事情说了一遍，刚说完，碧波就晕厥过去。 第143章 闪婚 何熙接到葛晶莹婚礼请柬的时候，一激动，当着葛晶莹的面居然激动哭了。 何熙和老伴郑敏都坐在客厅沙发上，葛晶莹坐在从前经常坐着干活的小板凳上，拄着下颌，仰视着沙发上的两个人。 何熙手里拿着烫手的红色请柬，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那是一种混合着羡慕、失落与淡淡的哀愁的复杂感受。 看着洋溢着幸福笑脸的葛晶莹，何熙哽咽住了，嘴上说着，“师父祝福你，祝福你们！祝福你们！” 何熙眼睛里的泪还是没忍住，流下来，他抹了一把，自我解嘲，“你看我高兴的，晶莹，我真是为你高兴的。”何熙说着又抹了一把泪水。 何熙有种前所未有的失落感，就像是突然间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让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空虚和寂寞。 “唉，跟随了我十几年的徒弟，你终于成家了，以后，以后——”他哽咽更加严重了。 “师父，谢谢您为我高兴，师父，我结婚也不影响回来探望您。”葛晶莹眨着眼睛，她想说的话也很多，从前她想不开追清扬，自从接触了甄政，她才发现什么是被爱。从前，她只体味到爱别人，跟甄政在一起则是被爱，被惯着，被宠着，她没有理由不早点结婚。 “晶莹，以后你可以自立门户了。师父的所有本领都传授给了你，你再也不需要师父教你什么了，反倒是你，思想灵活，可以创新。以后，师父向你学习的地方很多。”何熙话里满是悲哀的情绪，他没办法让自己真正快乐起来，这个他选出来十几年的准儿媳妇成了别人的儿媳妇，他的儿子给他找的儿媳妇他心里还是不能接受。 “师父，你一个人忙鱼皮衣服，还要跳神，还有演出，根本忙不过来，您别再保守了，广收学徒吧。我现在就有十几个徒弟，他们很能干，年轻人接受能力很快的。”葛晶莹建议着。 “嗯。从前师父很执拗，手艺传男不传女，我那两个儿子没人学，后来师父遇见你，全心全意教你，只想教你一个人。还兴师动众地告诉大家，你是我的关门弟子，唉！”何熙说不下去了。 他想收徒弟，担心被人取笑，当初话都说死了，好多人把孩子送到他这里要学手艺，他都起誓发愿地说再也不会收徒弟，葛晶莹是唯一一个。 对于何熙而言，看着自己一手栽培的徒弟渐行渐远，心中难免五味杂陈。他们曾共同度过无数个日夜，从基础知识的灌输到实践技能的传授，何熙倾注了大量的心血与期望。 如今，当葛晶莹羽翼渐丰，开始追求属于自己的天空时，何熙既感欣慰又感失落，欣慰于徒弟的成长，失落于那份渐行渐远的亲密无间。 在一旁安静听着的郑敏也抹了把泪，“晶莹啊，以后你就不来师父家里干活了是吗？要独立门户了是吗？” 何熙瞪了她一眼，“你这不是废话吗！” 郑敏同样无限哀伤，“晶莹啊，以后周末常回来吃饭，师母给你做好吃的，师母知道你爱吃什么——” 何熙克制住悲伤，毕竟是大喜事，他们哭咧咧的不吉利。 葛晶莹四处看了看，“清扬不在家吗？” “清扬外出了，今天早晨走的，去了京市，盛碧波折腾过来的那个旅游项目，清扬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旅游项目上了。一点正事儿都没有，你看你，都要结婚了。”何熙又说不下去了。 半晌，何熙哽咽着，“晶莹，你是因为爱跟甄政结婚的吗，还是因为怨恨清扬，一气之下——”他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葛晶莹。 葛晶莹一顿，“师父，刚接触甄政的时候，跟清扬有关，跟他置气，但交往下来，我发现甄政才是适合我的那个人。他很爱我，很在意我，他也很优秀，而清扬从来都是对我漠视的，我为什么要自讨没趣呢。” 葛晶莹耸耸肩，“我跟甄政在一起很舒服，师父，我嫁给甄政与清扬无关。我是真心想嫁给他。” “那就好，那就好。晶莹，师父祝福你们，你能从清扬带给你的悲伤中走出来，不再执着，这样也挺好。”何熙说话的声音有点抖，他说不清自己复杂的心情，他舍不得这个徒弟，多么希望她能成为他们家庭的一份子，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一起跳神，一起做鱼皮衣服，可惜了，可惜了，终是无缘。 何熙清醒地意识到，从此以后，葛晶莹不会经常来他家，他跳神要自己培养新的二神了。 葛晶莹走后，何熙感慨道：“人走茶凉啊！人走茶凉——” 郑敏唉声叹气，“晶莹的请柬要不要拍给清扬？” “你拍给他，反正他得一周回来呢，晶莹三天后就结婚了，他不去更好，省得晶莹看到他又是百感交集的。”何熙哼了一声，继续说，“咱们给晶莹送点什么呢？红包？还是买东西？” 于是两个人开始商量礼物。 碧波早在烦心采摘园滞销的问题时，就听到了葛晶莹要结婚的消息，她根本没时间去参加婚礼，葛晶莹是赫哲人，定要举办赫哲婚礼，碧波告诉田野菲到时候给她带份礼，她要送红包的。 毕竟葛晶莹属于小乌村聘请过来的赫哲歌舞老师。 而清扬接到郑敏微信的时候，勾勾唇，说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也不是的，也自是感慨万千。 清扬不等到葛晶莹的婚礼，随手转账给葛晶莹一笔万元红包，葛晶莹收了红包，说了谢谢，没再说什么。 三天后，何熙和郑敏盛装出席了葛晶莹和甄政的婚礼，何熙给葛晶莹的红包很大，他们以父母师长身份给的红包，十万元。葛晶莹在他们家一边当学徒一边帮忙干活，十几年了，他们给的工资不多，借着这次机会，当是还了人情。 当葛晶莹拿起何熙的红包，知道分量不轻，甚至超过了她娘家的嫁妆钱，眼睛红了，险些落泪。 郑敏急忙劝慰，“傻孩子，今天结婚，不许哭！” 由于甄政的工作地点在小乌村，葛晶莹他们在小乌村租下一个房子做新房，并且举办了赫哲婚礼，田野菲张罗着又是电视台又是各种媒体，也大肆报道了一番，热闹之极，一点不逊色尤丽娅的婚礼。 小乌村的赫哲婚礼文化是彻底打响。 葛晶莹在人群中找碧波，没看到碧波的影子，她问田野菲，“碧波呢，她没来吗？”清扬已经解释了，他在京市，一周后回来，赶不上她的婚礼。他提前发了红包，婚礼当天再次发了万元红包和一堆祝福的话。 清扬很有钱，但他觉得给葛晶莹两万元再合适不过，再多容易让人误会，不是他抠门，他不想让葛晶莹误会，更不想让碧波知道了不高兴。何况，碧波并不知道他是个多金的男人。 田野菲笑着说，“碧波在忙采摘园的事情，都忙得分身乏术了，哪有时间来参加婚礼。” 葛晶莹这才想起来，碧波在忙采摘园的推销。 “再忙也得吃饭，让她过来吃饭吧。”葛晶莹客气道。 “她在园子里吃盒饭，真没时间过来吃饭。”田野菲解释道。 “采摘园？有那么火吗？” “也不是火。”一时间，田野菲一言难尽了。 第144章 全县总动员 连日来的劳累加之低血糖，导致碧波晕厥。 晕厥过去之后她便睡着了，一觉醒来，已经到了次日晚上，葛晶莹已经完成大婚仪式。 碧波完美错过。 高锦云坐在床边，乡卫生院的患者也不少，跟碧波同一个病房的还有个做手术的患者。 碧波一醒来，顿时觉得烦恼铺天盖地的袭来。 忽然意识到睡觉也算一种暂时逃离烦恼人间的办法，成熟的果子不等人，第一批果子要烂掉，第二批果子马上成熟。 “我手机呢——”碧波摸着自己的衣兜，没找到手机。 高锦云嗔怪道，“你躺着好好休息，找手机干嘛？” 碧波掀开被子，“妈，采摘园已经火烧眉毛了，我哪里能躺得安心。” “赔钱也不是赔你的钱，你那么急干嘛？” “是我把人家招过来投资，我必须对投资商负责。” “不是我说你，一个小小的采摘园，投资跟7个亿的旅游项目没法比，但比旅游项目操心费力成百上千倍。”高锦云不满的唠叨着，眼睛里满是对女儿的心疼。 “妈，换做咱家投资500万，不，就说五万赔了，您不上火吗！别管投资大小，都是对我的一份信任，本来500万资金也不少了。我不能置之不理，而且这个采摘园只要坚持住，很有前景。”碧波已经坐起来，起来得有点猛，又是一阵眩晕。 “我听王兰香书记说，投资商都放弃了，你还瞎折腾啥，投资商自己都认栽了，你消停休息，别折腾了。”高锦云心疼地一把扶住碧波。 碧波不甘心，高锦云到底把手机拿给她。 碧波前给吴县长打了电话，她实在没辙，只得求助领导了，把采摘园丰收滞销的事情简单介绍了一下，吴县长沉吟了片刻，“碧波，你等我消息，我现在就联系看有没有销路。” 高锦云向旁边床陪护的家属偷瞄了一眼，紧促眉头，低声说，“你又给吴县长打电话了？前段时间出绯闻不知道吗，还不长记性。而且不是为了自己的事情，为了采摘园的事儿，你真是个大傻瓜，头脑单纯。” “看着吧，弄不好还得出绯闻。”高锦云絮叨着。 碧波已经下床，“妈，我要去采摘园，你在这里办出院手续吧。” “哎，这都晚上了，你去干嘛？你——你这孩子咋这么不听话！” 碧波已经跑了出去。 技术员神情凝重，“碧波，你病好了吗，咋还晚上赶过来？” “我才醒。我没事儿，今天有没有订单？” “有两份大单，一个是小果铺子，目前今天要了五百斤货，另外一个叫李想的人，订走了五百斤西瓜。” “李想？”碧波眼前闪现出来李想的模样，他这是友情订购？ 转天，碧波拉上一车水果，傅强开车，他们到邻居市县各大超市推销。 采摘园里，此刻却弥漫着淡淡的哀愁。 草莓，本应鲜红欲滴、散发着诱人香甜气息的小果子，此刻无助地躺在湿润的地面上，它们的表皮失去了光泽，色泽由鲜艳转为暗淡，仿佛是被时间悄悄偷走了生命力。有的已经微微腐烂，散发出一种混合着泥土和果实衰败的复杂气息，让人心生惋惜。 不远处，蔓越莓也遭遇了同样的命运。它们本应是秋日里的一抹亮色，小巧而饱满，如同镶嵌在大地上的红宝石。但现在，这些红色的小精灵散落一地，有的被踩踏，有的则静静地躺在落叶与泥土之中，颜色逐渐褪去，失去了往日的鲜活与光泽，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未竟的成熟故事。 而那些瓜果，更是令人痛心。它们曾是采摘园里的骄傲，圆润饱满，皮色鲜亮，蕴含着自然的甘甜与汁水。但此刻，它们却以一种不体面的姿态躺在那里，有的表皮已经裂开，露出内部的果肉，吸引着蚊虫和微生物的侵扰；有的则变得软绵绵的，失去了原有的口感与风味，仿佛是大自然的一场玩笑，让这一切美好都化为了泡影。 吴县长则是没通知任何人，跟司机直奔采摘园而来，看到如此景象，心情沉重。 云帆手里提着一瓶白酒，一面摘烂果子吃，一面借酒消愁，他无比沮丧，难过，忧伤。 除了那个小果铺每天要两百多斤的订单外，再无订单。但来采摘园随便吃的农民倒是穿梭络绎不绝，一听说不花钱随便吃，邻居村庄的农民也都过来白吃。 吴县长和司机混在农民中间，并没有引起云帆的注意。 吴县长回到县里即刻召开县处级科级领导紧急会议。 “支持外埠商人，帮助渡过难关，让招商引资来的客商感到温暖，周到细致入微如同回家一样，所以，我建议全县总动员，扶持云帆采摘园，解燃眉之急。为此我特意到采摘园走了一番，果子大丰收，无人采摘，果实都烂在地里，实在让人痛心。我个人先订西瓜十个，香瓜两筐，草莓、蔓越莓、小柿子各十斤。”说着，他喝了口水，看大家的反应。 宣传部长和组织部长紧跟其后，他们订跟吴县长一样多的水果，其他领导也纷纷喊着要预订。 “大家购买回来的水果自己家吃不了送亲属朋友吧，就当是帮助宣传了，能怎么办呢，我们帮他们一把，以后慢慢打开销路就好了。大家订购的时候尽所能，也不用非以我的标准为标准，可能亲属朋友多的多订点，没有亲戚朋友在这里的少买点，总之一个原则，买十块钱的不嫌少，买一千块钱也不嫌多。我们订购不算什么，希望大家回到各自的岗位上以身作则宣传一下——” 正当云帆喝醉了酒在车里睡着的时候，技术员兴奋地把他敲醒。 “老板，老板，好消息，好消息——” 云帆一听好消息，腾地坐起来，“什么好消息？” “县委办和政府办，组织部和宣传部，两办两部的订单过来了，咱们第一批的水果剩下的都能卖出去了。” “那快，快把那些白吃白喝的农民赶走，告诉他们，咱们的订单不够卖。”云帆的酒醒了一半，他迅速下车，跟着技术员往温室大棚里赶。 那些来混吃的农民一听有订单了，他们没有走，吃了这些天总该帮忙干点什么，于是他们成了采摘果子的一分子，帮忙做免费劳动力。 云帆很感到，不住的念叨着，“可爱的农民，真是可爱的农民啊!” 全县政府机关，学校加起来也是不小的群体，订单接踵而至，第二批和第三批水果都已经订出去。 采摘园秋季总计种了六批，先后有六批要面临销售。通过政府号召采购的事情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一时间，云帆在采摘园里忙疯了，他是一个及讲信誉的人，摘下来的水果每一筐他都亲自过目，农民们心甘情愿的帮忙摘果子也不要钱，云帆又联系快递公司第一时间把采摘下来的水果运送到订货地点，忙得不亦乐乎，甚至没时间跟他老爸汇报销售出去的喜事儿。 碧波给吴县长致电，说了一堆感激的话，吴县长无比忧虑道，“碧波，秋季这茬水果倒是卖出去了，但靠政府采购不是长久之计，你还得赶紧想销路。” 碧波也愁这事儿，“是的，吴县长，打开销路刻不容缓。我也在竭尽全力想招子。” 放下电话，碧波觉得心里压了块大石头，什么时候采摘园实现了市场化自运营，什么时候才算真正的招商成功。 第145章 背黑锅 碧波接到陌生电话不多，她希望接到更多陌生电话，最近向各大超市推销的时候，留的都是她和云帆的手机号。 碧波跟傅强正在邻居g县大超市推销水果的时候，一个陌生电话打过来，碧波一阵窃喜，多么希望是订货电话。 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喂，是盛碧波吗” “是我——” “我是李想妈妈，盛碧波，李想为了你买了好几百斤西瓜，而且还是烂西瓜，你知道那几百斤烂西瓜哪里去了吗” “阿姨，采摘园不会卖烂西瓜的，只要卖出去的瓜果都严格挑选，保质保量——”不等碧波说完，李想妈妈急了，“快拉倒吧，你们那些卖不动的烂西瓜都被李想拉走了，我家根本不吃西瓜，李想也不吃西瓜，为什么挑烂的，你不明白吗李想就是为了给你捧场，那些烂西瓜都扔了。” 碧波沉吟了一下，心里升腾起一股感激，“阿姨，我很感激李想，我并不知道他帮我卖西瓜。” “好啦，就算你不知道吧。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就想告诉你，自己没能力经营采摘园的话就别整，整就别让这个帮忙，让那个帮忙的，靠拉关系卖点可怜的货物跟乞讨有什么区别呢。” “阿姨，您是不是误会了，我没跟李想说采摘园滞销的问题——” “你是没跟李想说，你跟吴县长说了，弄得全县都在买采摘园里的瓜果，就连我都有任务，不买不行！” “阿姨，吴县长是为了帮助企业走出困境，但绝对没有强迫购买的意思。” “你说得对，是没有强迫必须买，你说领导都带头买，大家都买，谁能不买呢！给你打电话的目的就是希望你们采摘园以后别整这事儿。赔不起的话就别投资，既然投资就自己担风险，这等于让全县机关企事业单位职工帮着兜底，真是太不要脸了！” 李想妈妈挂了电话。 傅强听到了电话内容，见碧波被挖苦得脸色惨白，“你怎么不告诉她，卖了果子不给你一分，你也是为了县里的企业。算啦，别搭理她，她更年期吧，看谁都发火，把气撒到你头上来了。” “她说得对，放心吧，我抗打击能力强着呢，不过我得感谢一下李想，等以后有机会的。我们赶紧推销吧。”碧波拿着水果篮子下车，向超市走去。 碧波和傅强在邻居市县推销，并不知道，在县城的某些地方会发出不同的声音。 高锦云所在的初中也给全体教师开会，让大家支持小乌村的采摘园，号召大家购买水果。 有三斤五斤的，有十斤二十斤的，还有五十一百斤的，反正大家都订购了，高锦云也不例外，订购了一百斤水果。谁让她女儿是小乌村的村书记呢，在开会的时候，校长还格外强调了，小乌村就是咱们学校高锦云老师和盛放老师的女儿盛碧波当村书记所在的村子，大家更要支持了。 有了校长这句话，大家看在高老师和盛老师的面子上，多少都订购了。高锦云只觉得这场号召，她搭了全体老师的人情。 当时碧波给吴县长打电话，她也在场，心里暗暗叫苦。 姜婷老师不知道从哪里得知的消息，“哎呦，大家还不知道吧，这是吴县长帮助碧波推销呢，碧波也真够厉害，能说动县长，全县总动员，怕是以后大家有水果吃了，这茬卖不出去号召咱们买，下一茬卖不出去还得号召咱们买，呵呵，这价格！真是天价水果！” “有的老师不高兴了，这水果价格这么高，碧波不知道吃多少回扣呢。就没见过这么贵的水果，不买还不好意思，谁能不买呢，校长动员的，谁敢不买呢。”有的老师开始愤愤不平。 “校长也是教育局长号召的，教育局长还不是听县长的，说来说去，碧波指挥吴县长，这小丫头厉害，凭什么指挥县长呢，哈哈——”，话里有话，意味分明，人们一阵哄笑。 高锦云内心的羞愤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她感到自己的尊严被无情地践踏，如同被剥去了外衣，赤裸裸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高锦云很冲动地冲进英语组，“你们说得不对，这个采摘园不是碧波的，是一个叫云帆的投资商的，碧波善良，不想让他赔到小乌村，才到县里求县长帮忙的，碧波得不到一分钱好处费。而且他们也在努力到外面推销水果，不会总让大家帮助销售的。” 老师这个群体毕竟是个文明的群体，大家听到高锦云的辩解，不再说话，但那眼神之间的交流分明就没相信她的解释。 姜婷老师笑着说，“高老师，碧波确实是个好书记，为了小乌村奔波东跑西跑，今天上电视，明天上电视，教育局长上电视的机会都没有她多。”看似表扬碧波，实则话里满是讽刺。 姜婷还嫌不够，“碧波跟吴县长的关系够铁了！据我了解，村一级的干部根本没有接触县长的机会，也不知道碧波是什么时候接触上的，这孩子情商高，认识了就能利用上，以后必有提拔的机会。”话里带着话。 高锦云感到一股强烈的怒火在胸中燃烧，却又被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所束缚，无法彻底释放。 她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但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了下来。她无力地辩解道，“小乌村出大鱼，还有旅游招商引资，碧波跟她男朋友何清扬陪同吴县长去了京市，加深了印象。”她特意强调一下清扬，这样，让人们知道，有吴县长在场的时候，碧波的男朋友也在场的，省得姜婷无端诱导大家，但她又不能指责姜婷，毕竟姜婷也买了五十斤水果。 高锦云感到从来没有过的憋屈，窝火，她在原地来回踱步，脚下的地板发出沉重的声响，仿佛她的愤怒正在通过这声响发泄出来。 全县村书记群里也因为购买采摘园的水果激起极大不满。 “盛碧波怎么回事儿卖不出去就算啦，还折腾到县里，全县总动员，我家也得买！便宜点也行，贵的要死！” “就是，这是县长的命令，不买不行。” “喂喂，你们说话讲不讲道理，是自愿好不好，而且是支持村企业，怎么就变成碧波了。”白米粒在群里跳出来为碧波说话。 “说是自愿，领导都买了，谁能不买呢。” “就是。也不知道盛碧波跟吴县长什么关系——” “支持碧波的企业就是支持碧波，咋没支持我们村呢！还是个人关系好。” 一句话，成功勾起无限猜测。 “喂喂，这里是正能量群，话不要乱说，说话要负责的。”白米粒跟他们撕逼。 很快，碧波跟吴县长有一腿在民间开始谣传。 邱雅雅在群里看热闹还嫌不够，随便到楼下，大家都在议论这事儿，忽然买水果变成了小事儿，大家更热衷于讨论碧波跟吴县长的暧昧关系。 而当事人碧波并不知道，她今天心情不错，因为在邻居g县和d县都把样品推销出去，好几家大超市经理品尝后表示看销售好的话会批量订货。 第146章 反转 自从全校教师都买了采摘园的水果以后，高锦云忽然很怕碰见同事，同事背地里议论碧波跟吴县长的绯闻她都听见了，也解释了，没人相信她的解释，反倒越解释越抹黑。 高锦云和盛放不得不起早上班，在大家都没上班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办公室，就跟办公室那几个老师接触，除了上厕所和上课，他们不出办公室，尽量降低存在感。 等到了下班时间，他们最后走出办公室，日子格外难挨。 高锦云虽然不是主科老师，教体育的，但平时走路那也是昂首挺胸牛呼呼的样子，自从这件事发生后，高锦云只能缩着头做人，经常低头走路，盛放的头低得更厉害。 这天，体育组的几个老师都在，还有语文组的一个老师过来串课，高锦云伏案写教案，从前她的教案都是糊弄，火柴杆那么大的字，一页纸写不了几个字，校长拿她也没办法。 但最近，高锦云的字忽然变小，而且写得工工整整，平时写火柴杆大字时都要絮叨骂上一阵，这回认真地写，也不骂了。 同事也清楚高锦云的变化，她不写教案能做什么呢，在办公室刷手机累眼睛，看书呢，她又不是读书人，多看几行字都头疼。 姜婷老师走进来的时候，高锦云正在写教案，没看见。 姜婷站在她身后看了一会儿，轻笑道，“高老师，您用上功夫怕是语文老师都赛不过，字工整得可以拿去当字帖了。” 高锦云被背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是姜婷，心里咯噔一下，她又来挖苦她了。 昨天在家的楼道里，姜婷拉住她，夸赞采摘园的水果好吃，高锦云一听就知道她虚情假意，她最怕熟人提采摘园的事情。 姜婷真是阴魂不散，追到办公室里来了，不知道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一股难以言喻的尴尬感在高锦云心中悄然蔓延，如同一张无形的网，紧紧束缚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和呼吸。她只觉得喉咙开始发干，吞咽口水的声音在静谧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 她等待着姜婷的挖苦，就像等待审判一样。 就在这时，一个细微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有老师轻轻咳嗽了一声，紧接着另一个老师翻动纸张的声响。这些微小的动作仿佛给了高锦云缓解了尴尬。 “找我有事儿”高锦云起身，毕竟她们一起搭班子，可能要串课。 姜婷讪笑了一下，“那个，昨晚我家宁宁从省城回来了，吃了采摘园的水果——” 高锦云心里又是咯噔一下，心想这个高锦云还有完没完了，又抖落出来反复让她难堪。她急忙抢话道，“姜老师您放心，我已经告诉碧波了，让政府帮忙销售这类事情仅此一次，绝对不会有第二次，我可以向大家保证。” 高锦云拧着眉头兴师动众地向大家保证，大有起誓发愿的架势。 几个老师有点不解，语文老师笑着说，“高老师，水果很好吃，不吃不知道，吃了才知道差别。等我家吃完还会回购的。” 另外一个体育老师也说，“是啊，这贵有贵的道理。” 高锦云只觉得大家说的都是反讽，周围的同事纷纷投来目光，有的带着几分好奇，有的则是赤裸裸的笑。高锦云怎么看，那都是嘲笑，她感到自己的脸颊开始发烫，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静止，只留下水果好吃那讽刺的话语在耳边回荡。 “哎呀——高老师，我家宁宁确实夸水果好吃，你怎么不信呢，宁宁明天要回省城，她让我跟你说一声，让碧波给她订十个西瓜，香瓜和草莓各两箱，要新鲜的，她明天带走，她要送礼。” 高锦云听得愣住了，她不敢相信姜婷会回购，他们刚刚说水果好吃不是讽刺吗，最近大家都讽刺碧波利用政府手段推销水果，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姜婷继续道，“宁宁都说了，我在市场买的五块钱一斤的香瓜不好吃，口感跟采摘园里的25一斤的香瓜差得远了去啦，正好宁宁想送领导愁没有高级一些接地气的当地香瓜呢，这是订金——”说着，姜婷把几张百元大钞放到高锦云跟前。 高锦云惊愕得半天说不出来话，其他教师也说，“是啊，水果太好吃了，问问碧波，过年的时候有没有，我老公说等过年的时候，送礼就送采摘园的水果。” 姜婷也说，“宁宁这次回来时间太紧，她说等过段时间回来自己到采摘园去采摘，宁宁说省城都是这种模式，我们这些在县城里呆的人，真是少见多怪了，真得给碧波竖起大拇指，头脑灵活。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我家宁宁说的。” 高锦云一激动，没忍住，眼睛湿润了，谁能懂她这些天的憋屈心情呢，忽然间的反转，让她错愕不已。 而云帆这天基本完成了政府号召的采购，由于政府帮忙采购几乎全县体制内的公职人员都买了水果，吃不完的赠给了亲友，不说全县都吃到了采摘园的水果，至少大半个县城人们都尝到了。 有的人家是亲属给的少量瓜果，吃完到楼下的超市去买。 “请问有云帆采摘园的草莓吗” “有云帆采摘园的蔓越莓吗” “有云帆采摘园的香瓜和西瓜吗别的果园不要，就要云帆的——” ....... 当乌苏超市的经理发现他们的水果滞销的时候，开始问顾客，“水果已经降价了，你们为什么看看不买” “经理，您知道云帆采摘园吗那里的水果虽然比您这里的价格高出几倍，但是真好吃，现在大家都开始吃云帆的水果了。等到周末我们去采摘园自己采摘。” “云帆采摘园！天价水果，你们也认！”经理惊讶得快掉了下巴。 乌苏超市的水果都要烂掉了，价格极低，仅仅几个贪小便宜的老头老太太买，那些年轻人看都不看一眼。 碧波和傅强依旧在跑外，他们跑到了省城各大超市推销，为此碧波还联络了运货的物流。 这天，到了周末，县城里和邻居县城的人们拖家带口的到采摘园里采摘，一时间，小乌村热闹起来，人们采摘完毕饿了要吃饭，小乌村就那么一家全鱼馆，需要提前订餐才能吃上，于是乌苏里乡上的餐馆吃饭，小乌村的采摘园带动了乌苏里乡的经济发展。 采摘园的生意骤然火爆，让云帆应接不暇，他的胡子都长出来，头发长了也没时间去剪，甚至没时间跟家里人汇报这面的成果。 云帆老爸跟哥们聚会无奈摇头，“我儿子那个采摘园有十肚子鲜花开不出来，前段时间让我帮助销售，这段时间没动静了，估计赔得歇菜了。等过年就让他回来，到我厂子里消停地上班，让我省省心吧。” 全县村书记群里也爆炸了。 “天呐，云帆采摘园在县政府的助力销售之下火了！” “都说人家火，确实好吃啊。二十五块钱一斤的香瓜比五块钱一斤的口感好几十倍，值！” “草莓也酸甜的，不像那些化肥追出起来的，没滋没味的，人家这是有机肥种植，就是不一样。好吃又安全，多花钱也愿意买。” “好就是好，就是不一样，等有时间我带孩子去采摘还能体验一下亲子活动。听说大城市很时兴这种采摘园。” “这个盛碧波命是真好，干啥啥行。咱不说吴县长帮忙销售，销售只是一时，但人家现在供不应求了，完全不是靠政府了，靠的是水果的品质和信誉。” 至于碧波跟吴县长的绯闻，不攻自灭了，没人再谈起那件事。 邱雅雅听得心里直痒痒，她要观望一段时间，等采摘园确实赚钱，她也打算招商一个到大乌村。 云帆接到f县乌苏超市经理订购电话的时候，有点不相信耳朵，“你说你是哪家超市” “f县城最大的乌苏超市经理，你们先前求过我，要放到超市里代卖的，想起来了吗” “卧槽！”云帆爆了粗口。 第147章 扬眉吐气 听到周东强的喊话，仁天所在篝火的二十来人于是和周东强一起往其它门派走去结交一番，每个篝火堆都准备有烧烤的工具和许多美酒，众人也无须担心找不到话题和闷场。 “得,听你们二位爷的”林东算是看出来了,这几个家伙都打出情绪来了。 他体内的真气，配合着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迅速前冲着，不过在光雾的影响下，速度却总达不到巅峰状态。 云墨派和忧仙派都是三十八个名门大派之一，对于云墨派率先前来与他们打招呼，仁天等人当然不敢怠慢。和云墨派的人交流起修炼心得与闲聊一番后，杨谏开始率领云墨派的人往其它门派走去。 陈释不动声色的将陨石放回了原处，接着低头看了一眼展台上的价格标签——八万信用点。 而在石板的正中间，则是有五个呈环绕型排列的凸起，每个凸起上都刻画着太极八卦图。 在黑猫略带惊讶目光的注视下，那个金属饰品忽然间由静转动，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用力投掷出去了一般，极速向着陈释的正前方飞了过去。 “大教练”林司勇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之色,带着一份尊重的唤道。 杜月笙看向四周，身上的气势扩散，让周围的人一时竟然不敢说话。 就在即将摁在胸膛上时，玉手被一只血乎乎的手一把拉住，钱幽幽先是愣，接着是不已的激动，只是脸蛋上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僵硬，或许是担忧所致吧。 感受到周围的骚动，火胖子和初阶元士的脸上越来越凝重，相反，雷洪则淡定有些过分，只是嘴角那抹邪笑此刻更加阴冷。 “怎么回事孙教授有什么事要让我马上过来”穿上一旁机械人递上的研究服，罗格向一位早已经等候在门口的老者问道。 每个前来参加这次会议的飞船都会有专门匹配的密码，这算是最外层的安保措施，而在出发前，刘川便将这次会议的波动密码发给了杨炽。 “呵呵。”周见时只能附和了一下，总觉得刘先的脑回路有些不一样，实在是，太粗了。当然，周见时也知道，刘先或许是故意这么说的，毕竟，他是国民政府驻独立师的联络武官，独立师的将领，有的时候也是要避嫌。 盖因，一旦使用，虽然短时间内，巨蟒的实力大增，但这条巨蟒，基本也就废了，可以说好点的结局，还能活到自然老死，坏点的结局，则是战斗之后，当场崩溃，就连神魂也会消散，不入轮回。 要知道自己是热能方面的强者，对于火这种东西的掌控可要比一般诺思域强者强上无数，而杨炽一个植物方面的强者是被自己天生克制的。 就在这阵风暴的强度越来越大，几乎到人们能承受的极限，就连麦克都打算挥舞着魔杖召唤防风冰墙的时候，人们纷纷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猛然间！郝宇耳边传来一声巨大沉闷响声，等他转过头看去时，就是一惊，连忙跨步闪出，避退到千余米外，郝宇转过头看到了什么他看到天冥，天冥出现在他的眼前，那么冷冷的看着他，出现的很诡异。 林羽还是第一次听她讲话，但声音却如那冰锥一般冰冷彻骨，让人不寒而栗。 普通的宠物再怎么训练，也不可能有这种气势。要么是军犬，要么是警犬。军犬的可能性比较低，管理太严格了，基本不可能带出来，拉布拉多应该就是警犬了。那么对面的这个姑娘身份就不言而喻。 “我也想了想，冬国确实适合现在的我们。况且我们有路德维希这个老熟人，科塞王国可比马哲尼公国更可靠，我们将会有更多施展的空间。”帕特里克侧身对着菲德，好让菲德在无人注视下平复情绪。 不过，与泽金猜测的正好相反，魔主阿波菲斯虽然很忙，却并没有忘记魔偶蛋的事情，并且他正在忙跟魔偶蛋有关的事情，这些事情只有等以后泽金才会知道了。 大家也不是不关心双儿，只是大家还是比较迷信的，既然算命先生说过这话，大家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看待。大家都是觉得只要双儿平平安安就好。 因此，也正在这种程度的对战上，他的阿修罗印的威力，方才能够真真切切的展现出来。 “周雄，就是他把你赶出去的”康永还没说话，那拿剑青年先说到。 郝宇也被天冥的猜想，给吓了一跳，有心出言反驳，可一想到刚才那提醒的声音，他到了嘴边的话，就咽了回去，心里慢慢升起了一种担心，担心自己会和这被天冥占据身躯的人一样，被附身的残魂给夺走躯体。 “靠，老子忍你很久了，还bb个不停。”老黑用仅有苏扬能听到了声音喃喃了一句。而一边的苏扬也悄然向着老黑竖起了一道大拇指。 传闻中祥瑞之气实则也是一种灵力，只是更高级一点而已，这样一来，祥瑞之气说白了也是能量的一种，如今手中还有大半的雷劫能量球没有吸收，又要面对祥瑞之气的洗礼。 第148章 寻找治虫人 说着，又偷摸的回头看了一眼在保家仙儿那屋的姥姥，此刻她已经跪下了，双手合十，跪在老仙儿的前面好似在念叨着什么。 黄佳冰用他们的死，奠基了陈星宇的升职需求，让他在没有战斗的‘和平’时期立了一个天大的功劳。 两名眼戴墨镜，浑身也包裹在黑色衣料里的黑脸男子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尽管项华胜感觉花钱买剧本的派拉蒙有点傻缺。在他眼里，或者说在大多数同行的眼里，张劲此举是在糊弄鬼。 东瀛人可以给他们洗脑，我也可以给这些人洗脑，我要慢慢的壮大自己的势力才行，就从学校抓起。 顾家，相传，为了弥补血脉之力日益薄弱带来的颓势，顾家从千年前就开始运用邪法提升实力，为其他三家不齿，被驱逐出四氏同盟。如今下落不明、踪迹全无。 战斗力的差距太明显了，对于普通人来说，inferno这个组织是他们心中的炼狱，可对于林修他们来说，他们才是对方的炼狱。 第二次攻击无效的惊骇，远比不上陈星宇恐怖防御所带给他的惊骇来得巨大。 传说，黄帝的母亲，少典的次妃附宝在郊外游玩，遇上了暴雨，被雷电缠生，许久之后，雷电绕北斗而去，而回到家中的附宝感觉自己怀孕了，而且这一怀就是二十五个月。 屋子里当时就静下来了，我们全都怔怔的看着被姥姥一个大耳瓜子差点削到地上的万德。 八位长老跌落在了尘埃之中，此时，刘寿光上前抽出自己的太古神剑就把他们的头颅给切割了下来。 但是如今战况已然是再明了不过的，她根本就不是刘寿光的对手！铁马冰河配上那降龙十八掌的神通，果然是匪夷所思。 就不说前面三种倭寇怪要打比较久一段时间了，后面那倭寇信物的掉落率实在太低了，只怕打完任务所需的所有倭寇怪都没能集齐……这样看来的话，他们还真的得在这秋水岛上混个把月了。 虽说大年才过，习淑媛才刚刚下葬尸骨未寒，但杜依依已经将这个不重要的人抛在了脑后，如今听得连翘再说起，她万分的诧异。 苏凡轻轻按住龙墨雪的肩膀，眼中闪过一抹寒意，几步行到了田玉欣面前。 “额！这不行，系统有系统的规定，谁也不能打破！”旺财古板的摇头，拒绝凌云玩套路。 沐子礼从来人的服饰看出了所属势力，他眼神示意谭寰、齐浩、程威不要冲动。 但是刘大帝明白，要是将那云飞扬收服的话，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漫步在信同侯府半人高的灌木中，宁致远始终与信同侯在讨论着这两日的国事，信同侯虽未有参与到其中，但知道的东西也并不少，除了一两处不如宁致远知道得准确。 这些年来。他带领的北郡市工程机械制造有限公司也生产了很多军用工程机械，马马虎虎也算是个军用装备制造单位的负责人。但这三家公司是什么来头 丁大军也没有催促，静静的等着林鸿飞开口。这是十分严肃而且重大的问题，如果林鸿飞随便就轻佻的开了口，他反而还要怀疑林鸿飞是否能够担当起当今此行一个咨询幕僚的重任来。 更别说从先秦发展到如今，这个时代并没有彻底变得面目全非。或者说这个时代的战争依然是以人为本。士气才是王道，装备的优势并没有达到可以彻底无视人的因素。 总觉得……似乎进入到了什么奇怪的方向之中，还是装作没有听到比较好吧。 而在前路上最大的阻碍——至少是现在看来，便是那些因为汉人大举进入而变得极为惶恐和暴躁，一个个恨不得将汉人扒皮抽筋以解心头只恨的羌人部落首领们。 卢云吃了一惊，正要出言相询，公主却已放开了他，跟着往後退开一步，眼中柔情无限。 不过那是物资极大丰富的现代社会，在古代这地方，你能够吃点不一样的东西已经非常非常的不错了，尤其是在炎炎夏日，拿玄武宝玉冰镇一下的话那滋味，还是很舒爽滴。 不说别的，若是没有曹老太爷的帮助，或许现在曹仁还在自己身边奋勇杀敌，以曹仁的能力，不要说一郡的太守之位，就算是成为一州的将军或者刺史只怕也都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幸而：后来大禹听闻，在秦山之巅，有一个得道智者，可以洞悉凡尘世态一切苦难和天命，大禹心想，不若往找这位智者，也许此人能为神州连绵水患道出根治之法。 梁丰心想，就这点不好，不能确保人员的稳定性，难免会有口头泄密的隐患存在。不过这也无法可想，历来权知开封府的任期几乎就没有超过一年半的，遑论下边的人 就在沐毅为之感叹的时候，一道震喝灵魂的声音自沐毅的耳边响起，那道声音之中的霸道之意不言而喻，想来也是一位响当当的大人物吧。 “卑鄙的人类，你们是跑不掉的。”凤鸣鸟飞到了几人的面前，它并没有先着急着动手，用神念传音道。 “行了吧，看把你美的，行啦，装备分配完的话，我们就离开这么吧，毕竟这里是陵寝，晦气的紧。”欧阳绝扭过头，不再看七杀那守财奴似的表情，朝我们挥挥手，第一个拿出了背包中的回城卷轴。 晚饭之后，周天和石兰聊了一会天之后，便来到庭院之中，在漆黑的夜暮下，盘腿坐在地上，修炼岩盾决，而他一修炼便是一个夜晚。 桑晚棠知道徐盈已经陷入太深，无论她怎么说都无事于补，只好摇头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