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柳台》 第1章 江畔少年 饮马江畔，铁索桥边，有一座小山。山腰处坟茔成群，是那穷人家最终的归宿。 今天是七月十五中元节，按照当地习俗，是给亲人上坟献贡的日子。因此，山上人潮拥挤，委实是山头太小，坟墓太多了些。 在人潮中，一少年蹲在一处新坟前，坟前是一摞纸钱，压在一块石头下，一碗贡品，里面是四个黑面馒头。 少年的一身衣裳依稀看出是淡蓝色，已经洗得发白，有些地方打着补丁，但是衣服干净，没有丝毫污渍。 少年神情漠然，也不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墓碑上的字，“先祖江大、李氏之墓”。 “这就是我此世的根脚了，父母早亡，现在连祖父祖母也不在了。也不知道昨天那人的话是否作准，谅他也不会骗一个小孩子，况且这个小孩子也没有什么可骗的？孑然一身，家徒四壁。”少年心里想着。 江风吹起，江边柳枝飞扬。“这就是我名字江柳的来由？”少年自言自语，抬头看天，天空明亮，却没有江柳熟悉的红日高悬，也没有白云飘飘。这里有白天黑夜，晚上却没有玉盘明月。“奇怪的世界！”江柳一边疑惑，一边慢慢走下山坡，怀里揣着贡品馒头。穷人习俗，馒头摆摆样子，心意到了就行，要先顾着活人，死人才有香火。 江柳下山，跨过铁索桥，顺着南北向的小路，走过两条镇子上的主路，向东一拐，就到了家门口。 一间半的房子，门口一个小院。院里一棵一人高的樱桃树，一棵一丈高的李子树。樱桃每年都结满彤彤、水灵灵的大樱桃，让江柳吃得眉开眼笑。李子树虽然高大，却从不结果实，江柳每次一边吃着樱桃，一边骂这棵李子树白白长了这么大个头，却是个没用的架子货，真该砍了烧火。 江柳坐在门口，看着樱桃树和李子树，心里想，“不知道以后谁会吃这满树的樱桃？不知道以后李子树会不会结李子？不知道在我走后，谁会占这个房子？” 想到这里，江柳突然跳起来，少年不再慢腾腾，而是飞跑过街巷，一直跑到江边。小镇东侧，挨着江北边是一片窝棚，那是泥土、木枝和茅草混合而成的建筑，里面住着连江柳这种穷人都不如的贱民。 来到一个窝棚前，江柳挑门而入，所谓的“门”，只是半个破草席。窝棚只比江柳高一点，江柳一进去，就感到逼仄狭小。 窝棚里的人吓了一跳，看到是江柳，才平复下来。江柳的对面是父子二人，父亲看着四十多岁，也许三十多，身形瘦小，满脸皱纹，儿子五六岁，同样瘦骨伶仃，而且眼神迷离，似乎脑子不大灵光。 父亲叫张十二，儿子叫傻虫。父亲平日靠给鱼行杀鱼为生，因此满身鱼腥味。江柳的祖父生前也在鱼行做事，所以江柳认识这父子俩。 “帮我看房子，免费住，干不干？”江柳单刀直入。“啥？”张十二一下愣住了，好像没有听懂江柳在说什么。“我要出远门，房子空着没人住，你们爷俩住进去，顺便帮我看房子，等我回来再还给我，懂了吗？”张十二张口结舌，憋了半天，说出一句，“真的？” 江柳拉着张十二来到自家院子所在小巷的最西边，那是里长的家。敲门进去，见到里长，江柳把用张十二看房子的事跟里长说了，里长也吃了一惊。问江柳，“你要去哪里？走多久？” “长春宫，不知道多久。”江柳回答。“后天有人会拿谱牒过来。” 里长顿时肃然起敬。长春宫是距离小镇最近的山上宗门，虽然里长没有去过长春宫，数年前却远远见过长春宫的仙人。那可真是“玉姿凌太清，飘逸步虚行。” 回到小镇后，足足让当时还是青年的里长在乡亲面前吹嘘了三个月。现在一个未来的活神仙在自己的面前，里长怎么能不战战兢兢？ 里长二话不说，带着江柳和张十二敲开了老童生的门，请老童生写了三张房屋租约，只不过没有房租。里长还主动承担了20文的润笔费，这让江柳十分不好意思。里长却说，理所当然，镇子里出了江柳这样的活神仙，这点小钱算什么？ 三份租约，一份留在了里长那里，江柳自己留了一份，还有一份江柳交给了张十二，对张十二说，“后天你就搬过来。” 张十二千恩万谢，行礼时腰弯得像虾米一样，差点给江柳磕头，江柳死死拽住他，对张十二说，“一定帮我看好家。” 江柳独自回家，张十二也把那份租约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走向江畔。 江柳对自己去山门修炼，是没有什么信心的。他觉得那人找到自己肯定是瞎了眼，不知道哪里出错了。 虽然那人未必会骗自己，但是江柳却对所谓的修仙没什么兴趣。因为江柳怕死，修仙的路上危险重重，一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 那是江柳的秘密，他没有对其他人讲过。刚来到此方世界的时候，江柳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探索的欲望，于是有一天，他趁着祖父没注意，就一直向北方走。 江柳在出发前做足了准备，背着满满一大袋干粮，水壶，自己制作的帐篷，行山杖。为了不迷路，江柳顺着饮马江往上流走。这样，一旦迷路，可以顺流而下回到小镇。 走到第九天的时候，江柳登上一座高山，来到山巅，远望江水如玉带，山峦如波涛，真是一派仙人美景。 忽然，一道亮光闪过，好似闪电划破天际，当时刺得江柳双目流泪。江柳赶紧闭上眼睛，却感到狂风扑面，他抱头蹲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等狂风过去，江柳小心地睁开眼睛，闪电已经不见了。山脚下却变了样，树木枝叶横飞，烟尘飞荡。又过了半天，烟尘降落，江柳才看到山下一条沟壑，长约五六里。 江柳好奇心重，小心翼翼的下山，来到沟壑旁，一看到里边的景象，翻身呕吐。在沟壑里是人体的残肢断臂，连着残肢断臂的是一些闪着一缕缕灵光的不知名材料的布匹，以及一些断成碎片的神兵利器。 吐完了最后一口胆汁，江柳坐在沟壑旁发呆。这些残肢断臂生前应该也有着不俗的修为吧？却被那一道光亮打成粉碎，这就是此方世界的神仙吗？ 江柳又呆呆坐了一会儿，然后顺流而下，返回小镇。见到了找寻他十几天的祖父祖母，江柳一言不发。祖父祖母也一言不发，默默流着泪带他回家。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江柳一翻身，竟然睡着了。 第2章 长春仙宫 第二天醒来，江柳感觉神清气爽。 “反正也躲不过去，就去看看仙门修炼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实在不行，回家就是。”下定决心，江柳的心中也不纠结了。 本来想收拾一下东西，可是翻来找去，江柳发现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只有一件多余的衣服，也不知道上仙门之后让不让留着本来的衣服。估计是不会让留的，谁见过身上穿着补丁衣服的神仙？ 吃了两个黑面馒头，江柳又跑了一趟江边窝棚，让张十二明天早上带着傻儿子早一点过来。 然后，一天无事，一夜无话，第二天天刚亮，张十二就带着傻虫过来了，张十二背着一个破包袱。 江柳跟张十二交代了一下，正房里有一张双人大床，一个四方桌，两把破椅子，一个破旧衣柜，偏房是灶房，一口锅，几个破碗，两个罐子，一个水桶，还有半屋子木柴，算是最值钱的东西了。柴米油盐酱醋茶，柴是老百姓生活中第一要务。 张十二看着这房子，口水都要滴下来。这房子虽然破旧，与他的窝棚相比，简直是凤凰比乌鸡。傻虫跟着他爹，好奇的看看这儿，看看那儿，也不敢乱动。 江柳也看着这房子，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回来，突然感觉有些恋恋不舍。 正在这时，门外有人说话，“江柳出来。” 江柳立刻出门，门口是个中年汉子，身材魁梧，腰跨横刀。“准备好了吗？”汉子问。“好了。”江柳回答。“走。”汉子转身就走，江柳回身向张十二摆摆手，算作告别，紧跟汉子而去。 到了巷子口，有一匹马，一头骡子，拴在那里。汉子解了缰绳，让江柳骑骡子，自己上了马，缓缓出了镇子，一路向东。 江柳没骑过骡子，但是这骡子出奇的乖巧，走路也平稳，汉子也不着急赶路，江柳也没觉得骑骡子有多难。 汉子不说话，只是骑马赶路，江柳也不敢多言。 这正是江柳奇怪的地方。前几天汉子找到江柳的时候，自称姓王，名髯，是长春宫的外门杂役，要带江柳入长春宫修炼，做外门弟子。 江柳想，既然让自己去修炼自己，总归自己有些修炼的根骨，那是不是要仙人来检查一下，看看自己是什么灵根，可是也没见什么仙人来查看过自己啊！ 难道是那次野外奇遇，仙人远远地望见自己，就知道自己根骨清奇，可是那也不对呀，当时也没有人来收自己为徒啊？ 江柳百思不得其解，总以为这里边有些问题，可是想来想去，也没发现自己有什么值人家花这么多心思来骗自己。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江柳想不通，就随他去了。而且骑了半天骡子，大腿内侧开始疼起来，江柳也把注意力转移到如何减轻疼痛上面，没心思想东想西了。 王髯每走一个时辰就停下来，让江柳休息，因为他知道江柳没有办法长时间的骑坐在骡子上面。休息的时候，王髯拿出吃的东西给江柳，也不过是白面馒头，并不像江柳想象的那样，是仙家的佳肴美食。 就这样向东走了十五天，来到一座高山脚下。山峰不算太高，却云雾缭绕，王髯下马，带着江柳上山。 来到山巅，江柳发现山顶一大片平地，亭台楼阁，人来人往，而且明显有些是所谓的仙人。如何分辨？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和高高在上的神情就知道了。 王髯带江柳来到一家客栈，跟接待的掌柜说住五天，掌柜说一天一文。江柳还奇怪，怎么如此便宜？小镇上有两家客栈，最便宜的一天也要三十文钱。 却见王髯从腰带上拿下一个镶银丝的兽皮袋子，打开袋子倒出五枚指甲盖大小的亮晶晶像石子一样的东西，掌柜一伸手就把这些是亮晶晶的石子收走。 “这是灵石？”江柳问王髯。 王髯侧头看了看江柳，说，“你认识灵石？” “不认识，听说过。” “这是下品灵石，山上说法，一块灵石是一文。”王髯说。 “能换成世俗的金银吗？”江柳问。 “至少一千两银子换一文。” “什么？”江柳的嘴巴张开得可以放进一枚鸭蛋。 房间里两张床，江柳在房间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千两一晚的房间，让江柳不知所措。 “五天后才有渡船，所以我们要住几天。”王髯解释。 “我可以出去逛逛吗？有没有危险？”江柳问。 “可以，这是仙家渡口——龙甲山，有金丹坐镇，没有邪魔外道敢来撒野。” “金丹？”江柳听到了一个熟悉的词。 江柳来到客栈外面，四处逛了起来。虽然在山顶，这里比小镇大多了，但是也没大太多，大约有小镇的三倍大小。龙甲山渡口到处是店铺，得到了王然的保证，江柳也不害怕了，进出各种店铺。 店铺卖的东西五花八门，有很多都是修士修炼需要的店铺，丹、药、符箓、灵器、兽宠、杂物、仙袍、法物、灵米、珍宝、仙植、书籍，琳琅满目，看得江柳眼花缭乱。 在一家书店，看到满架的书籍，江柳问掌柜的能不能翻看一下？得到掌柜的允许后，江柳翻看起来。多亏祖父在江柳小时候让他读了三年书，否则江柳不认识此方世界的文字。 看到一本《山上奇闻密考》，江柳翻看起来。开篇第一句话就是，“宝船国仙门七十二家，长春为首。”江柳知道自己所在的小镇就属于宝船国，这长春宫是宝船国的第一家仙门，难道自己有这样的机遇？江柳顿时不淡定了。 回到客栈，看到王髯正在闲着，江柳客气的问道，“王先生，不知道能不能问几个问题？” 王髯拱手道，“先生可不敢当，江小弟入门就是外门弟子，地位远在我们杂役之上。有什么尽管问就是，只怕我不知道。” “我就是问问长春宫的情况？还有，就是哪位仙人让你带我入门的？”江柳说。 “长春宫的情况，在你入门的时候自有仙长讲说，我们杂役不敢多言。带你入门，是外门弟子传令，至于是哪位长老的命令，恕在下地位低微，一无所知。” 江柳没得到有用的信息，心想只要进山门就会知道了。 五天后，王髯带江柳来到高山的一处平台上，平台上已经站满了人，人数约有一百余人，高矮胖瘦，形形色色，大部分应该是所谓的修仙者。 山上云雾豁然分开，一艘大船凭空飞来，看得江柳目瞪口呆。 第3章 外门弟子 坐在飞舟之上，江柳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艘在天上飞的船。 船速很快，破开云雾，地面的一切变得渺小。 船上的管事对王髯很客气。江柳猜想，这是因为王髯是长春宫的人。可是船上的管事是如何分辨的呢？江流仔细观察王髯，发现他的腰带上，除了系着钱袋，还有一个小小的铜牌。铜牌上有文字和图案，江柳看不清楚，他猜想这就是长春宫的令牌。 六天后，飞舟到了下一渡口，王髯带着江柳下了船。下船的时候，王髯说，这是长春宫的青园渡口，是长春宫的势力范围。 下了渡船，王髯带着江柳离开渡口。刚下山，有一位穿青袍的仙人来接他们俩。王髯躬身行礼，青袍弟子点了点头，说“这就是江柳吧。”随后，挥挥手，让王髯离开，示意江柳跟他走。 来到一片平地，青袍弟子一挥手，一张纸鹤从袖中飞了出来，迎风而展，化成一只仙鹤，伸出翅膀，有三丈长短。 青袍弟子说，“上去。”一挥衣袖，江柳就被一阵柔和的力量托起，来到仙鹤背上。青袍弟子让江柳盘膝坐下，然后飞身而上，坐到江柳前面。说一声，“起。”仙鹤振翅昂首，飞上高空。江柳仿佛被术法固定，身子并不摇晃，感觉比骑骡子还要稳。 仙鹤没飞多远，江柳就看前面一片青翠，山峦起伏，山上亭台楼阁，烟雾缭绕，飞泉流逝，好一派仙家景象！ 飞了不到两刻钟，仙鹤停在一座高山的山脚下，山脚立起高高的一座石牌坊，牌坊上书长春仙境四个字。江柳想，这就是长春宫的山门吧！ 果然，青袍弟子带江柳从仙鹤背上下来，又把仙鹤变为纸鹤，收入袖中。然后，伸手拿起腰间的玉牌，轻轻挥手，玉牌飞过牌坊，泛起阵阵涟漪。青袍弟子说，“跟着我。” 说完，跨步向前，江柳跟随，两人穿过山门，江柳没有觉出什么异样。 过了山门，江柳看到在牌坊后面有一个小房子，房子门口有一张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一位青袍老者。可是在牌坊外面的时候，江柳并没有看到牌坊后面有任何房子，也许这就是障眼法吧。 青袍弟子走到桌子前，向老者施礼，说“吴师叔，外门弟子，江柳。”说完，回身向江柳招手，江柳赶紧过来见礼。老者翻开面前的一本簿册说，“江柳，宝船国新京郡柳条县江湾镇，十五岁，分到凤凰岭，外门弟子。带他去接引殿领东西。”说完，给了江柳一块玉牌。 青袍弟子躬身应诺。然后带着江柳登山，走了半日，来到一座气派的宫殿前。殿前有数十人忙忙碌碌，青袍弟子与相识的同门打招呼，江柳趁机观看风景。 只见大殿巍峨，上面有匾额，书写“灵山宝地”。屋脊上站立着十二尊脊兽，栩栩如生。 青袍弟子带着江柳来到殿内左侧一张桌子前，对江柳说，“就送你到这里了。”江柳急忙行礼，“还未请教师兄高姓大名？”“龙潭山，郭徽。”说完，转身离去。 江柳还在看郭徽的背影，就听有人说，“玉牌呢？”江柳连忙转身，把在山脚拿到的玉牌递过去。一位中年仙师收了玉牌，一招手，过来一位年轻弟子，手里捧着一个托盘。 托盘里是一件青袍，一个兽皮袋子，一个瓷瓶，中年仙师把玉牌放在托盘里，说，“在门口等着吧。” 江柳捧着托盘，走到了大殿门口，不知道该等什么。左看看，右看看，匆匆忙忙走来走去的弟子们没人理他，他也不敢问，就捧着托盘傻傻的站着。 站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就研究起托盘里的东西。青袍就是江柳所看到的长春宫弟子穿的衣服，应该就是长春宫制式法袍。 兽皮袋子里应该是灵石，打开看了一下，果然是，有十颗。只是不知道每隔多长时间给十块灵石。 瓷瓶里不知道是什么，轻轻打开盖子，闻了一下，沁人心脾，感觉人轻松了不少，往里面一看，是几粒丹药，数了数，有五粒。 再拿起玉牌，发现玉牌上面有字和图案，仔细辨别。写的是“长春宫凤凰岭外门”，图案是一片山峦，山峦间有宫殿，刻画得栩栩如生。 正在研究，猛听到一声，“你是江柳师弟吧？”江柳抬头，面前是一位年轻弟子，面容英俊，给江柳的感觉就是四个字，“温润如玉”。 那年轻弟子微微一笑，说“我叫凌逸尘，比你早入门几年，现在是内门弟子，你就叫我凌师兄吧。” “凌师兄。”江柳行礼。 “走，边走边聊。”说完，拉着江柳来到一艘小型飞舟前，带他上了飞舟。 在飞舟上，凌逸尘跟江柳讲了很多事情。江柳知道了青袍果然是长春宫的制式法袍，品秩是下品，价值一百五十灵石。这法袍不但能保温避暑，还能自动清洁，寻常的世俗所谓神兵利器，也无法刺穿。 外门弟子每百日可领十枚下品灵石，五颗养气丹，都是修炼所用。 玉牌是弟子的身份证明，而且是出入山门的钥匙。千万要保存好，否则重罚。 外门弟子每年还要完成宗门下派的任务，任务不得推辞。当然宗门会量力派发任务，任务完成得好也会有额外的奖励。 江柳发现，这位凌师兄人很随和，没有内门弟子的架子，对江流的很多疑问也是有问必答。 凌逸尘说他是江柳的传功人，负责教授江柳功法，带他入门。 江柳顺便询问功法境界的划分，果然不出所料，此界功法分为练气、筑基、金丹和元婴，元婴之后就是平地飞升，至于飞升之后怎么样，凌逸尘也不知道。 凌逸尘说，所有修炼灵气的人都叫练气士。练气士之所以被世俗称为神仙，就是因为寿命悠长。 普通的练气士，因为修心养性，寿命超过一百岁，是寻常之事。筑基有成，寿命超过三百岁。就像江流所在的宝船国，立国不过一百五十余年。很多练气士的寿命都超过王朝的寿命，岂不是神仙？ 很快来到了凤凰岭，凤凰岭是一片灵气浓郁，山势陡峭的山岭。外门弟子都住在东边的三座山峰。凌逸尘把江柳带到一个院子前，说就送你到这里，你休息一下，明早来传你功法。 凌逸尘离开后，江柳推开院门，进到院子里。院子很宽敞，足有十丈长宽，正房有三间，没有侧房。院中有十几株松树，右侧有一口井，左边有个小亭子。 进入屋子里，江柳发现家具被褥用具一应俱全，只是落满灰尘，显然是长久无人居住了。 江柳从井里打水，然后擦洗屋子，忙活了半天，终于收拾干净。又在厨房里烧柴，淘米，煮饭，洗菜，炒菜，吃了顿饱饭。 然后，躺在床上想，“不知我能不能修仙？明天就见分晓了。” 第4章 传授功法 第二天一早，江柳起床后，换上青色法袍，整个人焕然一新。 刚吃过早饭，就听门口有人喊，“江柳师兄，凌师兄让我们去传功殿。” 江柳开门，看到门口有个少年。少年拱手，说“我是君皓澜，前几天入门。凌师兄让我来叫你。” “好。”江柳回身关门，随着君皓澜沿着道路行走。 “江师兄来自哪里？”君皓澜问。 “新京郡。”江柳回答。 “新京郡有江氏大族吗？我怎么没听过？恕我孤陋寡闻。” “新京郡的一个小镇。” “哦。”君皓澜明显有点尴尬。 忽然，他一拍自己到脑袋，“那江师兄一定是天赋异禀，灵根卓越？” “我也不知道。”江柳实话实说。“君师兄来自哪里？” “我姓君诶？醉卧沙场君莫笑的君。”君皓澜诧异于江柳不知道自己的来历，仿佛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说完，他又一拍自己的脑袋，江柳怀疑这样下去，这位君师兄的脑袋会被他自己拍坏了。“忘了你来自小镇。”然后君皓澜就开始给江柳滔滔不绝地介绍起自己的家族。 君氏一族的先祖是与宝船国开国皇帝一起打江山的老兄弟。宝船国立国之后，君氏一族始终在军中为将，为国家开疆拓土，血战沙场，所以有了“醉卧沙场君莫笑”的说法。 君家也会把有修炼天赋的子弟送入仙门，这也是大家族必走的一步。要想家族常兴，就要多方投注，尤其是培养练气士。一旦培养出一位金丹真人，足以保家族数百年不衰，甚至不畏王朝更替。 江柳才知道，长春宫的外门也不是谁都可以进的，这一批凤凰岭十二个外门名额，除了他自己，要么是王朝高官、大族的嫡子嫡孙，要么是其他仙门的天才少年少女。所以，君皓澜才一口咬定，江柳身具特异灵根，是修道天才。 到了传功殿，一群少男少女已经聚齐，除了传授功法的凌逸尘，江柳数了数，算上他自己，正好十二人。 凌逸尘让少年们坐在殿内的蒲团上，众人围了一个圆圈。凌逸尘让大家先介绍一下自己，说以后都是师兄师弟师姐师妹。 众人依次开口，来自大族仙门的少年果然不俗，声音郎朗，气质不凡。江柳印象最深的是个女孩，名字叫南宫雪瑶，来自修仙世家南宫家族。 江柳对南宫雪瑶的印象深刻不是因为女孩漂亮。虽然女孩姿容不错，但是也没达到令人惊艳的程度。 江柳对她印象深刻是因为其他人听到江柳来自小镇，没有什么家族背景的时候，都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也许有惊讶，但是掩饰得很好。南宫雪瑶却毫不掩饰内心的吃惊，嘴巴张得老大。 江柳觉得这是真性情的自然流露，所以不仅对南宫的印象深刻，而且并不觉得讨厌。 大家互相认识之后，凌逸尘开始传授功法。他轻轻挥手，每个人面前飘落一张青纸，纸上写满蝇头小楷。 “这就是本门的长春诀，所有弟子都要修炼。长春诀由祖师长春真人在八百年前所创，又历经各代前辈高人补充、修改，目前是本门的必修功法。修此功法可直入元婴。” 当凌逸尘说到“功法可直入元婴”这句话时，江柳发现众少年眼睛均是一亮。看来可以修炼到元婴的功法对于大族来说也是稀缺资源。 凌逸尘开始讲解长春诀，众少年专心致志，唯恐漏掉凌逸尘所说的一个字。江柳发现凌逸尘很有当老师的天赋，一篇功法讲得深入浅出，连江柳这种修炼“小白”都听得明明白白。 中午休息半个时辰，有杂役端来食物，众少年吃饭，凌逸尘也跟大家一同吃喝，丝毫没有老师的架子。 江柳觉得吃食入口香甜，但也不是想象中的仙家佳肴。 吃完午饭，凌逸尘继续讲授功法。日落前结束当天的授课，凌逸尘告诉众少年回去后先不要着急修炼，参透文字之后，由他指导众人导气入体。 返回住处的路上，江柳、君皓澜、南宫雪瑶同路，三人的住处离得不远，算是邻居。一路上，君皓澜说个不停，意思是说收获满满，日后修炼有成，少不得回家族耀武扬威。南宫缺少言寡语，但是明显对江柳兴趣更大，不断打量这个小镇少年。 到了住处，三人道别，各回各家。 江柳回到住处后，没着急做晚饭，而是拿出长春诀，又找出屋内的纸笔，把今天凌逸尘所说的记录下来。写了一个多时辰，天已经黑下来了，江柳点燃蜡烛，又写了两刻钟，才停笔。揉了揉眉头和手腕，感觉没有遗漏。 江柳去做晚饭，一边做饭一边疑惑：那些少爷小姐会做饭吗？他们怎么解决吃饭问题？ 第二天，疑惑解除。除了他，其他十一人都雇佣外门杂役，打扫房屋、准备饭菜，报酬是每十天一枚下品灵石。江柳暗暗咋舌：宗门发的灵石都不够雇佣杂役，看来修炼要有家族支持啊！怪不得南宫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他？ 凌逸尘继续讲解长春诀，一连讲了七天。第八天，凌逸尘让少年们尝试引气入体，他在旁边护法。果然是大派功法，十二人一天之内全部引气入体，包括江柳。 江柳本以为自己会是最后一个成功引气的弟子，没想到他是第三个成功的。江柳的自信心一下子就上来了，看来“我也算是一个天才。” 君皓澜和南宫看着江柳，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江柳也暗自得意。 灵气入体，江柳感觉自己不一样了。哪里不一样？就感觉身体轻健、灵台清明、心情愉悦，总之，好得不得了。 回到住处后，江柳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身体素质提高了一大截，跳得更高、跑得更快、反应更灵敏。按照凌逸尘的说法，这就是炼气一层了，江柳他们也正式成为炼气士。 江柳突然心生疑惑，按理说像君皓澜这样的家族，怎么没有让君皓澜修炼？ 后来，江柳询问君皓澜，才知道这些家族为了让这些家族嫡子修炼像长春诀这样更好的功法，从小不让他们修炼，只等进入长春宫这样的名门大派才开始修炼，因此君皓澜他们与江柳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江柳每日练功修炼，服食练气丹，佐以灵石。修炼中遇到不通之处就与同门讨论，或者向凌逸尘请教。 同门相处和谐，各位同门也没有因为江柳来自小镇就轻视他，尤其是君皓澜与南宫雪瑶，同江柳相交频繁，可以称为好友了。 凌逸尘对各位外门弟子也没有任何架子，有问必答，细致耐心，堪为师兄师弟的楷模。 这与江柳的预期截然不同，没有师兄欺负师弟，没有内门倾轧外门，没有豪门凌辱寒门。 江柳感觉两个字——舒服，四个字——非常舒服。 第5章 意外发现 包括江柳在内的众弟子的修炼顺风顺水，偶有难关，也在凌逸尘的帮助下顺利通过。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行，江柳懂得了很多修炼的基本问题。比如修行就是丹田聚气，聚集足够的灵气之后，就可以加以淬炼，凝气为液，即为筑基。继续淬炼，即可化液为丹，就是所谓的金丹修士。 这事情说起来容易，可是需要日日修行，水滴石穿，磨杵成针，真真需要下死功夫，没有捷径可言。 江柳在修炼的过程当中发现，人身体内还有很多小空间，这些空间有大有小。 江柳把他这个意外发现告诉了凌逸尘师兄，凌逸尘哈哈大笑说，“江师弟还真细心，确实有这种情况，好多前辈修炼时发现了这些空间，把它们起名为穴窍，也有叫洞府的。这些前辈以为穴窍能够帮助修炼，可是经过数千年的探究，没有人发现这些穴窍对修炼有任何帮助，而且这些穴窍会截留少量的灵气，不但不利于修行，反而会拖累修行。” 江柳有些灰心丧气，本以为自己有了一个重大发现，没想到是前人已经有的发现，而且对修行毫无帮助。 江柳在修行过程当中发现，这些穴窍确实能够截留少量灵气。目前，江柳发现自己能够看到身体上的三个穴窍，分别是在头顶内、胸口和左肩胛。 头顶内的穴窍内是海边一座小屋，大海茫茫一片，看不清楚。小屋前叽叽喳喳站立着一群蓝色的小人，高不过三寸，形状是江柳记忆中那种可爱的精灵的样子。 这些蓝色生灵懵懵懂懂，可是在输入灵气之后，却像活过来一样，在小屋前后、在海中嬉戏，江柳看着他们，想起了前世的生活，无限怀念。 所以虽然凌逸尘师兄说这些穴窍截流灵气，拖累修行，可是江柳还是愿意给他们留取少量灵气。江柳在心中更愿意叫穴窍为洞府，头顶内的穴窍被江柳称为“蓝灵洞府”；胸中的穴窍是山顶一亭，被称为“山亭洞府”；肩胛中是白云一片，被称为“白云洞府”。 江柳每日修炼，度入少量灵气到三个洞府当中，洞府由一开始的形象模糊，逐渐接近真实，甚至栩栩如生。江柳有一种创造世界的感觉，尤其是蓝灵洞府中的精灵，越来越活灵活现，感觉就像是在豢养灵宠。 有一天，江柳发现自己可以来到洞府当中。当然，他猜想这不是自己的真身，而只是一道意识。但是，在洞府当中，江柳感觉自己是真实的存在。尤其是蓝灵洞府，在见到他现身之后，精灵们高兴的又蹦又跳，在他的周围跑来跑去，胆大的蓝灵甚至攀着他的衣角，爬到他的身上，跳到他的肩头。 江柳不敢乱动，唯恐吓到或伤到这些精灵。他缓缓地坐在海边，精灵们围着他，有的精灵坐在他的怀中，有的坐在他的肩头，甚至有一只特别大胆的精灵坐到他的头上。 他们一起看着茫茫大海，好像海里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看，可是海上只是茫茫一片，江柳在这里感觉莫名的安心。 来到山亭洞府，坐到山巅亭子当中，俯瞰大地，虽然也是茫茫一片，江柳却感到心胸开阔，神清气爽。 有时在白云洞府，江柳看白云流逝，不禁怀念起那蓝色的天空，骄阳似火。 突然有一天，江柳似醍醐灌顶，想到：身体内洞府的景色都不是此方世界的景色，是他记忆中的世界，这难道是自己心相所化吗？如果继续下去，洞府中会出现记忆中的完整世界吗？ 江柳越想越激动，却知道这些想法永远不可能与同门分享了。 虽然洞府会截留少量灵气，但是所需灵气的量实在太小，对江柳的修行影响微乎其微。而且江柳发现自己在修行上的天赋并不弱于这些高门子弟，在十二位位弟子当中，他甚至是第一梯队，稳居前三。 随着修为的提高，宗门给他们的灵石和养气丹也越来越多，没有江柳担心的修炼资源不够用的情况。而且作为外门弟子，江柳还要完成规定的任务，这些任务也能带来一些额外的奖励。 此方世界以数字“五”为尊，所以炼气一共有五层，在江柳修炼到第三层的时候，凌逸尘开始传授他们术法，无非是轻身术、金身术、飞剑术、缠绕术、火球术、冰晶术之类。 而且每个人分到第一套灵器：一柄飞剑，主攻；一口小钟，主守；一个小灯笼，主驱邪。 经过凌逸尘的讲解，江柳才知道这世上有邪祟厉鬼，山精野怪，修士的对手不仅仅是人，还有这些非人。所以必须有克制他们的手段，小钟有净魂，安神的作用，不仅仅是形成物理防御。至于驱邪灯笼，主要针对的就是这些邪祟和野怪。 凌逸尘说，抓紧时间修炼，熟悉这些灵器，很快宗门就要派他们出去历练。修炼不光是提高修为，也要掌握争斗术法，因为未来的大道之争可能是非常残酷的。 江柳一下子想到了那道强光，那道几里长的沟壑，以及沟壑内的残肢断体。这把江柳从幸福生活的美好感觉中拉入到现实，他才意识到，修炼可不仅仅是同门的守望相助，也有竞争者的冷酷无情。 听凌逸尘说，宗门弟子之间有了争执，术法相斗，一般是有底线的，不会下死手。因为宗门弟子有家，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最害怕被人惦记上。修士性命悠长，报复起来可能在十年，百年之后，谁都受不了。 可是没有宗门的野修，就毫无顾忌。他们平日里修炼资源有限，如果有机会对其他修士下手，无论是宗门弟子还是其他野修，他们都会心狠手辣。 凌逸尘提醒大家，出门在外，最要提防的就是野修，最好离他们远一点，能成长起来的野修打斗起来都极为难缠。 凌逸尘还说，山上修士，还不要惹剑修。他说这些人都是疯子，最喜欢找其他修士，生死相搏，砥砺剑心。 江柳的感觉一下子不好起来，这要是出去了，处处是危险，自己还能有命回来吗？ 看到江柳脸色惨白，君皓澜小声地对江柳说，“放心吧，咱们是长春宫的人，把腰牌挂在明处，出去没人敢惹。” “没听凌师兄说，碰到野修，管你是什么门派？没准看到长春宫的人，以为我们有钱，还会专门找我们这样的宗门弟子下手。”君皓澜的话没让江柳放心。 回到住处，江柳想，怎么也要有点保命的手段。他准备第二天到藏书阁去找一找，有没有什么保命的术法。 第6章 世俗武功 第二天一早，江柳来到凤凰岭的藏书阁。 凤凰岭的藏书阁完全向凤凰岭的所有弟子开放，江柳来过多次，对藏书阁的布局非常清楚。 藏书阁的书籍并不多，只有几百本，除了术法书籍，只有一些类似介绍山上见闻的杂书。江柳实际早已知道，只不过在出门历练之前心中不安，希望能够有意外发现。 在书架旁转了几圈，不出意外的大失所望。 忽然看到角落里有几本书籍，翻开一看，是记录世俗武功的书籍。 凌逸尘早就跟他们讲过，世俗世界当中有所谓的武功高手。这些武功高手修炼到极致，被称为先天高手，或者叫宗师。 凌逸尘说，出门在外，也要小心这些世俗宗师，因为他们能对练气境的修炼者造成伤害。等到筑基有成，这些世俗武者就没办法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因为这些世俗武者无法攻破他们的术法防御护罩。 江柳一想，我就是练气境啊，学点世俗武功，面对同境的修士也有一点用处。 江柳翻看一下，只有十几本书记录世俗武功的书，想必这几本书在世俗世界可以被称为武功秘籍。他选了三本，分别是《焚天剑经》《八步赶蝉神行步法》《拳架八十一种集注》。 江柳拿着这三本书来到门口，要与看守藏书阁的修士登记一下。那修士看了看江柳的书，说不用登记了，这几本书不用还。在江柳转身的时候，他还小声嘀咕一句，马上出去历练了，还有功夫看这闲书？ 江柳拿着这三本闲书回到了住处，先翻看了那本神行步法。开篇说的神乎其神，什么缩地成寸，一步数里。江柳心里想如果练成了，可以一步数里，那可相当于使用青色缩地符了。 仔细翻看一下，大失所望，所谓的缩地数里其实只有十几丈，远远比不上使用轻身术，更不要说缩地符了。不过本着“拿都拿来了，也别浪费”的想法，江柳试着练习了一下。 不到一个时辰，他就练成了，可是感觉自己的身法比书上描写的快多了。全力使出，速度大约是轻身术的三倍，基本等同于使用一张普通白色缩地符。 江柳大喜过望，一张普通的缩地符也要五文，这不就相当于省钱了？“咱是小镇青年，能省则省。” 江柳又翻看《焚天剑经》，书名起的很吓人，仔细翻了翻，主要是一些世俗武功中的剑法，一共只有三十六招。所谓的焚天，只是最后三招，说是利用心火，剑上便附有真火剑意，无物不摧。可是什么是心火，书上却没有任何介绍。 江柳没管什么心火，反正也搞不懂。他把这些剑招练了练，发现自己很容易掌握，不到一天时间，就把三十六招剑法练得有模有样。 第二天，江柳又翻了那本拳架的书。书里是一幅幅图片，图片是人摆出各种姿势，实际没有八十一种，书名为了好看起名八十一种拳架，每种姿势旁用小楷写满了注解。 江柳没管注解，就按照书里的姿势，一个个摆过去。摆了一遍，没发觉有什么特别。突然心意一动，翻回到第十七种，又试了试。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柳感到有丝丝灵气灌入体内，但是却没有注入丹田，反而散入了三处洞府。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江柳来到蓝灵洞府，用心意询问精灵们是否感觉到灵气入内，精灵们跳跃着回答，是的是的，江柳更加诧异了。难道这拳架还可以修炼？可是这种修炼没有用啊，灵气不入丹田，修为没有丝毫提高。 江柳又把这些拳架逐个试了试，发现有两种拳架可以吸入灵气，分别是抱拳守心和白鹤亮翅。 书中注解，抱拳守心：双脚并拢，身体挺直，双手抱拳于胸前，拳心向上。白鹤亮翅：右脚外展 半圆，屈膝半蹲，左脚向前伸出，脚尖点地，成左虚步。右手向上、向右、向下划弧，至头部右侧上方时抖腕亮掌，掌心向前，左手向左、向下划弧，按于左胯旁，掌心向下。 两种拳架吸入灵气的量，江柳感觉不出有什么区别，反正都很少。江柳心想，反正是修炼世俗武功，那就一起都练吧。于是江柳有空就摆摆拳架，练习一下步法和剑法。当然，这些都是在修炼之余，炼气主业不能荒废。 有一天，江柳在修炼之后，与洞府内的精灵玩耍，突然心意一动。《焚天剑经》里所说心火，难道跟心有关？ 他驾驭心神来到自己的心口，向内观瞧，突然之间眼前出现一座大山。那是一座快要高到天际的……火山。浓烟滚滚，热浪逼人。 江柳顺势使出剑法的最后一招，一道火焰从江柳的手指尖喷出，把院内的一棵松树瞬间烧成灰烬。 江柳看着眼前的景象目瞪口呆，这火焰的威力，远远超出了火球术，也许能够媲美筑基修士的火法术威能。 “哈，我终于有压箱底的底牌了。”江柳大喜过望。人人都瞧不上的世俗武功，竟然有如此威力？ 可是江柳还需要一把宝剑来使用这套焚天剑法，宗门发的灵器宝剑江柳可舍不得用，万一损坏了就要心疼死。 “先看看心口的洞府吧。”江柳驾驭心神来到了火山前，那火山呈圆锥形，高度远远超出江柳记忆中的所有高山。江柳的心神飞到火山口，竟然感到心神灼热，无法久待。“难道这火山是真的？” “就叫你焚天洞府吧。”突然，江柳感到火山内有东西，“难道在这种高温下还有活物？” 江柳正感到奇怪，突然有一道亮光从火山口飞出，速度极快，江柳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那道亮光忽然向江柳飞来，江柳下意识地想躲，那亮光却停在江柳的面前。 江柳定睛一看，是一口剑，一口宝剑。剑长二尺半，青铜色，剑身上布满菱形暗格花纹，剑格一面蓝色，一面绿色。“这不是那口被称为镇国之宝的宝剑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宝剑停在江柳面前，微微颤动，似乎有话要，但是却不会开口，仿佛一个初生的婴儿还没学会说话。江柳对宝剑说，既然你出现在这里，就叫“焚天剑”吧！ 宝剑似乎听懂了江柳的话，飞快地向远处掠去，江柳能感觉到宝剑乎在欢呼雀跃，然后宝剑又飞回到江柳面前，江柳说你想干什么？ 问了好几个问题，宝剑都没有回应，最后江柳说，那你回去休息吧，宝剑呼的一下飞回到火山之中。 江柳的心神退出焚天洞府，心里想，这宝剑不知该怎么用？ 世俗武功给江柳带来了意外之喜，这也让他憧憬马上来到的历练。 第7章 历练开始 有了保命底牌，江柳心中大定。 又过了数日，十二位一同入门的外门弟子齐聚在凤凰岭传功殿门口，准备下山历练。 在众弟子中，来自天工阁的墨羽殇修为最高，达到了练气四层，其他人都是练气三层。按照晋级三层的时间来算，江柳名列第三，君皓澜第五，南宫雪瑶垫底。 此次下山历练的带队师兄不是凌逸尘，而是一位叫做叶梵星的内门弟子，刚刚筑基。叶梵星来自修仙世家叶氏。所谓的修仙世家，不受任何国家管辖，自成一体，好似国中之国。 叶梵星一脸严肃，话语不多，而且众弟子与他不熟，因此都有些惧怕他。 叶梵星也不多说话，带着众弟子离开山门后，直奔青园渡口。因为算好了时间，等待不到半日，大家就登上了飞舟渡船。 在渡船上，两个人一个房间，江柳自然和君皓澜分在一起。江柳在房间内整理物品，灵剑、镇魂钟、涤尘灯、五十枚灵石、一瓶二十颗养气丹、一盒止血散、二十张各种白色灵符、一瓶二十枚辟谷丹、一根绳索、一个装水的葫芦，零零总总装满一个兽皮袋。 凌逸尘在出发前，就告诉过大家，灵剑、镇魂钟要挂在腰间，袖子中要准备好至少三张灵符，缩地符、金刚符和一种攻击灵符。如果进入邪祟之地，涤尘灯要提在手中。 江柳觉得如此麻烦，仙师们不是都有储物袋吗？江柳问君皓澜为什么宗门不分发储物袋，君皓澜大吃一惊：“你听说过储物袋？” “你见过凌逸尘师兄有储物袋吗？”君皓澜问江柳。“宗门内只有长老才能买得起储物袋。”不等江柳回答，君皓澜接着说。 “储物袋涉及空间阵法，所需材料及其难寻，因此稀少。我听长辈说起过，储物法器有两种，一种一丈长、一丈宽、一丈高，大约一个小房间大小，因此被称为一丈氏，氏谐音室内的室。” “另外一种十倍于一丈氏，十丈长、十丈宽、一丈高，有普通的宫殿大小，被称作十丈公，公谐音宫殿的宫。” “我家只有一件一丈氏，被家主保管，谁都不让碰一下。如此稀有，咱们外门弟子想都不敢想。” 江柳才知道储物袋如此难得。 收拾完东西，江柳回想出发前，凌逸尘师兄所说的历练行程。 乘坐飞舟渡船到宝船国北部的北安郡，向东游历，经过七座宗门，然后进入乌蛟国的乐安山外围。 乐安山的名字很好听，却是真正的大凶之地。乐安山位于宝船国、乌蛟国和广平国三国之中，方圆数千里，山脉内高峰林立，山精野怪、妖魔鬼魅横行。 据说山内有元婴大妖，寻常修士不敢深入。就像长春宫这次的弟子历练，只是在山脉外围走一走，绝不敢深入。 很快到了第一站。下了渡船，有宗门弟子来迎接。第一站是天马山。据传上古时代生有金色双翅的天马降落于此，因此得名。 相比长春宫这样的顶尖宗门，天马山只算作三流宗门，因为距离长春宫距离较近，某种程度上算作长春宫的附庸，受到长春宫的庇护。 天马山接待的规格很高，一名长老领衔，十二位内门弟子迎接，接待人数竟是与历练的人数相等。这是准备一位陪一位了。而且，历练弟子十三人，十一男两女，接待的十三人也是如此，不可谓不用心。这让江柳一下子感受到了长春宫的强大。 进入天马山山门，首先是接风洗尘，然后是游览天马山美景。 宴席不但丰盛，陪伴弟子各个能言、热情，让江柳他们明白了什么叫“宾至如归”，一个个不知不觉之中喝得都有点多。 宴席之后，天马山细心地奉上醒酒茶，茶中放入采自天马山梅花林的白梅，喝完后不但醒酒，而且唇齿留香。 喝完醒酒茶，天马山弟子带着众弟子游览天马山美景。穿过同心谷，登白头山俯览天池，再游览天马峰。天马峰上有一块巨石，高约十五丈，引路的天马山弟子说这就是天马降临时四蹄踏足的地方，上面有四个马蹄印，是天马山第一胜景。 众人沿着巨石边缘凿开的石阶蜿蜒而上，来到巨石顶部，颇为平坦。巨石的中间果然有四个马蹄形印迹，每个蹄印大如桌面，如果是真的，可以想见天马的身形颇为巨大。 游览景色之后，长春宫众弟子被安排在一处山间院落休息。院落内稀稀疏疏十几栋房屋，院子中央有一口泉水。泉水水面水汽氤氲，靠近感觉灵气浓郁，竟然是一处灵泉。 安排住宿的天马山弟子不无羡慕的介绍，这是山上灵气最精纯的灵泉，在此地修行，事半功倍，等闲人住不进来。 有用功的弟子如墨羽殇，在天马山弟子离开后就在泉水边打坐练功。其他弟子也觉得机会难得，纷纷在灵泉边找地方修炼。 江柳刚刚想打坐，南宫雪瑶向他招手。江柳走过去，南宫带他走到远离灵泉的一株桃树之下。 江柳与南宫因为住处离得近，经常一同走路去传功殿，平时也经常和君皓澜一起切磋道法。因为江柳学得快，经常是江柳辅导君皓澜和南宫二人，尤其是南宫。因此，江柳与南宫和君皓澜的关系算是比其他弟子更加亲近。 一开始，江柳感觉自己能与南宫发生点什么，后来随着对修仙世界的理解越来越深，意识到自己与南宫差距太大，除非能结出金丹，那种想法才有可能。 而且，江柳总感觉南宫看他的眼神有一点可怜的意思，缺少男女之间的那种感觉，“难道可怜我的出身不好？”江柳经常胡思乱想。 没等江柳发问，南宫说，“江师兄能不能帮我个忙？”江柳说，“江师兄？”南宫从来不叫江柳师兄，都会直接叫他的名字。江柳也只喊“南宫”。看来南宫真的需要江柳帮忙，而且是大忙。 “就是，就是……”南宫突然扭捏起来。 “有话直说。”江柳诧异于南宫的娇羞，这女孩可不是这种娇滴滴的性格。 “江柳，”南宫抬头看了一眼江柳，下定决心，“能不能假装追求我？” “什么？”江柳更加诧异。 “哎呀！”南宫满脸通红，语速极快地说明了原因。 原来下一个拜访的宗门是馥郁城，城主唯一的儿子有一次拜访南宫家时见到了南宫雪瑶，一见倾心，开始追求南宫。可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南宫对少城主却没有感觉。 眼看到了馥郁城，南宫不喜欢少城主纠缠自己，就让江柳扮演临时男友，作“挡箭牌”。 江柳听完目瞪口呆，这可真是“祸从天降”，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能挡住少城主的妒火？别把自己烧死？ 江柳摇头拒绝，南宫抓住江柳的衣袖摇晃，说话声音也软糯起来，“求求你了，江柳～”。 江柳被南宫缠得没有办法，只得答应。但是，江柳问南宫，少城主会不会找他比武斗法，南宫斩钉截铁地回答，“绝无可能。” 第8章 莫名刺杀 在馥郁城的城门口，江柳一眼就认出了南宫的追求者，那位少城主。因为他实在太显眼了，穿着一身金色法袍，几里外就熠熠生辉，想不吸引众人的眼球都难。 说实话，这少城主长得……非常英俊，虽然穿着张扬了些，但是神态给人感觉并不讨厌。江柳转头看看南宫的面容，甚至觉得南宫的长相有点配不上这少城主，也不知道这少城主如何相中南宫的？ 少城主笑容可掬，先和领队的叶梵星打招呼，然后与众随行弟子一一见礼。 少城主见到南宫笑容更盛，刚想靠近南宫，南宫却一下子站到江柳的身边，先开口说“这是江柳师兄，江师兄，这就是少城主龙炎霄。”一边说一边拉着江柳的衣袖。 龙炎霄的神态瞬间冷若冰霜，周围的温度瞬时降如冰窟。 “这位江师兄？”龙炎霄冷冷地说。 “我们是同时入门，毗邻而居，日日相处。”江柳反正上上了贼船，也就豁出去了。 “江柳师兄对我帮助可大了，天天给我解说道法。”南宫补刀。 龙炎霄的神态从惊诧、愤怒转为沮丧，江柳一下子有点心疼这位样貌英俊的少城主，不知道为什么南宫如此瞧不上他？ 可是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江柳也只有硬着头皮撑下去。 接风宴的气氛有点沉闷，凤凰岭的众弟子也满脸诧异的看着江柳和南宫，不知道这两个家伙什么时候搞到一起。这其中最感到奇怪的是君皓澜，他对两人尤其熟悉，心里想“这两个家伙，保密做的真是到位！” 宴席上，少城主龙炎霄不停地喝酒，直喝到满脸通红，龙炎霄端着酒杯晃晃荡荡地站起来，来到了江柳和南宫所坐的桌子前。 江柳心想，糟了，这家伙要来找我的麻烦。他转头看看南宫，南宫却很淡定。龙炎霄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张口刚要讲话，南宫却站起身，来到他的身边，在龙炎霄的耳朵边说了一句话，龙炎霄瞪大眼睛，看着江柳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江柳听不清南宫说了什么，看到龙炎霄转身走了，一颗悬起的心才放下。惹到少城主，可真不是什么好事。 江柳小声的问南宫，“你跟他说了什么？” 南宫附到江柳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跟他说，我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什么？”江柳一下子跳起来，叫道。江柳瞪着南宫，南宫笑眯眯地看着他。江柳颓然坐下，“完了，这黑锅结结实实地扣在头上。凌师兄说过，千万不要和修士结仇，因为修士寿命长，心眼多，报复起来甚至会谋划几十上百年，手段层出不穷。我这下死定了，少城主惦记着自己，以后自己还有好日子过吗？” 宴席结束之后，众人被安排在馥郁城的贵宾馆。在这里，大家要休息五日。 馥郁城一处普通宅邸内，门窗紧闭，屋内两个人在桌子两边面对面坐定。 一个人说，“有个机会，可以让南宫家和馥郁城起嫌隙。而且代价不大。” 另一个说，“什么机会？” “馥郁城的小子不是喜欢南宫家的姑娘吗？可是南宫家的姑娘喜欢长春宫的同门师兄，这个师兄现在跟南宫在一起，就在馥郁城。” “这个师兄什么修为？” “练气三层，最多四层。” “确实是好机会，你把这个长春宫师兄的资料给我，我去请示一下。后续的安排你就不用管了，保护好你自己。” “好。” 在馥郁城的前三天，长春宫众弟子游览了城内的风景名胜。其中最负盛名的是有一处龙宫遗址。据说在上古时代，这里是一片大泽，大泽内有真龙修炼，后来沧海桑田，大泽消失，真龙不知所踪，龙宫遗址露出水面。 大家来到遗址前面，虽只剩断垣残壁，但是观其规模可以想见当年的龙宫必定辉煌无比。遗址占地超过万亩，依稀可见大殿的规制，其中剩余的残柱约有十几根，最高的一根高达三十丈。据说这是真龙当年盘踞之所。 馥郁城接待弟子还说，这龙宫遗址晚上可能会有机缘。在晚上亥时到丑时，龙宫遗址可能会产生一种灵气珠子，里面蕴含一丝龙气，是制作兽宠灵食的绝佳材料。养育兽宠的山门在馥郁城设店铺长期收购，根据品秩不同，一颗珠子一百文到五百文不等。 一开始，馥郁城想垄断珠子的出产。可是，灵气珠子的产生太随机，而且产量太少，馥郁城看不上这点收益，转而把这个事情作为噱头，吸引很多练气境的修士来龙宫遗址碰运气，倒是提高了馥郁城的旅游收入。 南宫找到江柳说，晚上我们也来龙宫遗址碰碰运气，江柳心有余悸地看了南宫一眼，说晚上出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南宫说有什么危险，你放心好了。 到了晚上，大家结伴来到龙宫遗址，果然这里灯火通明，不说人山人海，也是人头攒动。远远望去，一大群衣袖飘飘的仙人在遗址中穿来穿去，偶尔有人惊呼，更多的是唉声叹气。 到了龙宫遗址，江柳对南宫说，咱们各找各的，看谁运气好？南宫说，好。 江柳在遗址上慢慢走着，他想，人多的地方估计不行，看看人少的地方，于是他向一处角落走去。 来到一处角落，忽然看前面亮光一闪，似乎是馥郁城弟子所说的“龙珠”。江柳身形一晃，窜了过去。 突然之间，头上似乎有灵气一动。紧接着，一道细微的光芒向江柳后心飞来。 虽然是在馥郁城内，可是因为有少城主的威胁，江柳这趟出门也是装备齐全。灵剑、镇魂钟都在腰间，江柳一拍镇魂钟，没有反应。江柳感到后心发麻，一瞬间汗毛倒立。江柳练习的世俗武功，不自觉地使出来，一步跨了出去，已是十丈开外。 然后……江柳没有回头，撒腿就跑。江柳的后面，有人轻轻“噫”了一声，一道身影随着江柳追逐而去。 江柳跑得很快，却无声无息，后面的追兵也很快，也是无声无息。 忽然，追兵身形一闪，躲过了江柳的灵剑一次偷袭。追了一会，江柳又是一剑，又被轻松躲过。一剑又一剑，江柳在驾驭灵剑第十二次刺出后，发现自己的法力不够了。因为他逃跑中不断使用轻身术，又驾驭灵剑，此时法力已经接近枯竭。 江柳不知道后面的追兵既郁闷，又奇怪。 追兵为了一击必杀，以防弄出大动静，刚才动用了一张中品禁法符，然后又祭出一张下品飞剑符。哪知道这长春宫弟子有秘术，在禁法范围内还能使用缩地符或者轻身术，一下子逃掉了，反正追兵没看懂。 以筑基杀练气，使用禁法符和飞剑符，竟然没得手，岂不让同行笑死？现在追还追不上，更加让人郁闷！ 江柳逃跑没有大声呼救，这也让追兵看不懂。本来追兵想放弃刺杀的任务，但是发现江柳没有呼救，改变主意追了上去。 江柳慌不择路，竟然跑进一条断头路。 第9章 暗夜杀机 江柳慌不择路，跑进了一条……死路。前面无路，只有一堵墙，而且是一堵高墙。 追兵看着返身回来的江柳，咧开嘴笑了，说，你的运气不好。 江柳问，你是少城主派来的吧？ 追兵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江柳在逃跑的途中没有大声呼救。原来江柳觉得越是呼救，越是会把江柳心中的少城主的追兵都聚拢过来。追兵不禁心中暗想，今天的运气还不错。 小心无大过，狮子搏兔用全力，追兵一挥手，一道隔音符弥漫开来。江柳这才反应过来，“你不是龙炎霄的人？” “聪明，可惜要死了。”追兵抖抖手腕，又拿出一张灵符，他是一个擅长使用灵符的修仙者。 江柳看着对面面容陌生的追兵，心中不禁暗暗叫苦，“我怎么这么蠢？我为什么不相信南宫？南宫都说少城主不会出手了。” “唉！”江柳一边叹气，一道亮光指向追兵，刚才江柳在转身之前，偷偷吃了一粒恢复灵气的丹药，现在又有些许法力驾驭灵剑。 追兵笑了笑，身上扬起一层淡淡的光辉，灵剑的攻击虽然凌厉，却没法破开追兵的防御。 “不和你玩了。”追兵手中的灵符一晃，也是一道亮光飞向江柳。江柳手中已经握满灵符，慌乱之中祭起两道金刚符。可是两道金刚符产生的防御，如鸡蛋壳一般，只被两击，便破碎掉了。 江柳的身形一晃，躲过第三击，缩地符又用掉一张。也不管有用没用，江柳把手中的攻击灵符全部甩向追兵，可是这些攻击灵符全都没法攻破追兵的防御。 追兵略微有些焦躁，这些大门子弟手中的底牌就是多，这家伙使用了多少张灵符？不下十张了吧？而且这小子的速度、反应都很快，飞剑符攻击这么多次，对方竟然没有受一点伤。 追兵不知道江柳更加着急，他感觉死亡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手中还剩最后两张符，可是都没有什么用，全都是驱邪避祸，平心静气的灵符。 而且随着灵剑的攻击，江柳感觉自己的法力又要见底了，这真是“法到用时方恨少”，怪不得师兄总说，提升修为是修炼的关键。修为提升不光延长寿命，还能保命啊！ 在法力见底的那一刻，江柳决定……拼了。他一把握住飞回的灵剑剑柄，摆了一个焚天剑经中的起手式，随手一拨，当的一声，竟然将追兵的飞剑符磕了回去。 追兵愣了一下，瞪大眼睛，还能这么玩？没见过。看你能挡住几下。飞剑连续攻击，只听乒乒乓乓一阵响，一刻钟之后，追兵看着手中灵光暗淡的飞剑符，心中恼火，这次可亏大了！ 趁此间隙，江柳身形一晃，没有逃跑，他知道自己也逃不掉了，他手中灵剑直指追兵的咽喉。 叮的一声，江柳的全力一击，也没有刺破追兵的防御。追兵咧嘴一笑，忽然看到江柳的左拳猛地砸向自己的防御罩，砰的一声，追兵的身形竟被砸得晃动了一下，吓了他一跳。 江柳不管不顾，没有握剑的左手，握起拳头，拼命的砸向防御罩的一点，不知出了多少拳，只听啪的一声，护罩碎裂，追兵的身形急退，同时身前出现了一面小小的盾牌。 追兵心里迷惑，难道这少年是妖族所化？看这力气和打法，好似搬山猿一族。可是这妖族怎么能隐藏的如此之好？进入馥郁城没有被发现，难道在长春宫也没有被发现吗？ 江柳打得兴起，拳头追着追兵打，一拳一拳砸在盾牌之上，砸得盾牌表面灵光晃动。江柳正打得起劲，却见追兵的嘴角一挑，心中暗道不好，却见一道灵符闪现，发出一道光辉，照到自己身上。 江柳身形急退，追兵笑着说，小小妖族，受死吧。紧接着，追兵手里晃动，另一道灵符飞出。 追兵使用的这两张灵符都是稀有灵符，一般符师不会画，一般修士手中也不会有。 第一张是镇妖符，第二张是困妖符。镇妖符的作用是压制妖族的血脉，使妖族在斗法过程当中无法使出全力，大大降低他们的攻击和防御能力。 困妖符更加厉害，能够暂时禁锢妖力。追兵在使用的时候也是心疼不已，委实这两张灵符太珍贵了，而且也不好弄到，真的是用一张少一张。 今天要不是碰到江柳这个“少年妖族”，害怕事情有变故，追兵也不愿意浪费这两张价值巨大的灵符。 飞剑符还有一点灵光，可以刺出最后一剑，追兵又祭起飞剑符，准备将江柳一击毙命。 哪知江柳的右手也抬了起来，灵剑向前递出，追兵的嘴巴张得老大，他怎么还能动？怎么困不住他，难道这个妖族有神兽血脉？ 平时小心谨慎的追兵，这次真的是大意了。灵剑距离他的咽喉不到一寸的时候，他的防御罩才亮了起来。 按理说，江柳的灵剑刺不穿他的护罩，可是灵剑的剑身却忽然红了起来，那红色在追兵的眼里如此耀眼，他感觉浑身发烫，灵魂都受到了灼烧。 “太热了！”这是追兵的最后想法。红光一闪而逝，江柳呆呆的站在原地，追兵不见了，实际上不是不见了，而是变成了地上的一堆灰烬，灵剑只剩下一个残缺的剑柄。 江柳一甩手，把剑柄扔在一边，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灰烬，江柳一转头，弯下腰，大口呕吐起来。扶着路边的墙壁，江柳把胆汁都吐了出来。 然后，双腿发软的江柳辨别了一下方向，脚步踉跄的走向住处。这时候随便出来一个小毛贼就能打倒他，可是再也没有出现什么强盗刺客。 回到住处，江柳没有洗漱，合衣躺在床上，双眼睁开，望着屋顶。 “这就是真实的修仙世界吗？看似平静，却危机四伏，生死悬于一线。可是为什么有人要刺杀我呢？肯定不是少城主所为，到底是什么人呢？” 江柳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什么值得别人刺杀的，难道自己有隐藏身世？是什么修仙大佬或者是王族的私生子？ 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江柳就开始回忆自己与追兵的斗法过程。想着想着，他忽然跳起来，我没有法力了，后来怎么跟追兵打的？ 我靠的到底是什么？他的心神沉到身体内，来到了那几处洞府前，发现除了焚天洞府，蓝灵洞府，白云洞府和山亭洞府都黯淡无光，那些精灵也病怏怏的。 是这些洞府救了我，让我在灵力消耗之后，还可以继续战斗，难道凌师兄说的是错的？这些洞府还是有用的。 在焚天洞府的火山前，那口宝剑又飞了出来，围着江柳转了几圈，好像要与江柳说什么。 江柳说，刚才是你帮了我？宝剑欢呼雀跃，似乎在说是的是的。江柳冲着宝剑微笑了一下，宝剑似乎很开心，又绕了几圈，飞回到火山中去了。 江柳从床上下来，在屋子里开始练习那两个拳架。 第10章 先天高手 第二天一早，南宫怒气冲冲地来找江柳，开口就抱怨江柳为什么不等她一起回来，看到江柳神色黯淡，南宫担心地问，怎么了？ 江柳不敢把昨天的真实经历告诉南宫，灵机一动，说昨天自己的灵剑丢了，怎么也找不到。 “什么？灵剑也能弄丢，怎么搞的？进了乐安山怎么办？”南宫说，“你等我一下。”说完，南宫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南宫进来了，手里拿着一把灵剑，江柳一看，却不是宗门发的。 “给你。”南宫把剑递给江柳。 “这……”看到江柳迟疑，南宫接着说，算是借给你的。 江柳接过宝剑，抽出一看，剑锋如秋水，表面灵光闪动，显然比宗门发的灵剑品秩好多了。他疑惑地抬头看着南宫。 “家里给的，就算是你帮忙的报酬。” “谢谢。” “还跟我客气上了？”南宫的嘴角一撇。 剩余的两日，江柳老老实实地待在房间里，抓紧时间炼化这把南宫借给他的宝剑。 长春宫众弟子出城的时候，在城门口的一家酒楼的三楼房间内，一个人隐在窗户的阴影内，看着长春宫的一行人。 此人暗想，“千符圣手消失无踪，看来已经凶多吉少。这些弟子有一位道行极高的护道之人，应该是金丹修为。否则没有办法让千符圣手这样的高手消失得无声无息。多亏当初的谋划投入不多，线头也早已斩断，否则不知道该怎么收场？真如老前辈所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江柳不知道有人暗中窥探。他随着众弟子一路前行，这次他规矩很多，每到一处宗门，都老老实实地跟着众弟子，从不落单。 在拜访一处佛门时，他们住在寺院内。江柳在饭后踱到后院，准备观赏后院一处佛堂内的壁画，据说壁画所绘仙女栩栩如生。 他突然发现，佛堂里坐着的一个老僧身体内有几处隐隐有灵光闪现，好像是穴窍洞府。他再仔细观瞧，没有在老僧身上发现任何灵气波动，肯定不是修道之人。江柳恍然大悟，这应该是一位世俗的武功高手，不知何故，隐居在此。 他来到老僧面前，盘膝坐下，老僧本来是入定的，此时睁开双眼，看着江柳，一脸惊讶。 江柳微笑一下，说能请教大师几个问题吗？ 老僧双掌合十，“贵客请问？” “世俗武功是如何修炼的？怎么评判是否达到达到先天高手的境界？”江柳开门见山。 老僧先是慌乱不堪，紧接着神色淡然。“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大师误会了，我是长春宫弟子，只是对世俗武功有些好奇。”江柳赶快解释。 “哦。”老僧的双肩一下子塌了下来，脸上大汗淋漓，双手合十，“是老衲误会仙师了，我这就为仙师解释清楚。” 老僧于是开始向江柳解说世俗武功的境界划分。他先告诉江柳，他已是一位先天高手，也就是世俗所说的宗师。年少时也曾鲜衣怒马，仗剑江湖，笑傲恩仇。中年时收心养性，娶妻生子，金盆洗手。老年时却管不住自己，惹了一桩祸事。为了妻儿不受牵连，隐姓埋名，遁入佛门，躲避灾祸。 也许很久没有对人讲起这些，老僧絮絮叨叨，江柳也没有不耐心，反而听得津津有味。 老僧说，世俗武功分为后天和先天，后天分为五个境界，先天分为三个境界。后天高手对修仙者几乎没有威胁，先天高手对修仙者才有一些威胁。 如果按境界对应，先天一层相当于练气三层；先天二层相当于练气四层；先天三层相当于练气五层。老僧以为江柳是想知道世俗武功与练气士在争斗时孰高孰低，因此对两者对应的境界讲得比较细致。 老僧也说，在争斗之中，谁赢谁输，谁生谁死，还要看两人的斗法经验，法宝数量，甚至是运气。 老僧说迈入先天的标志是开悟，至于什么是开悟，数百年来，各门各派也讲不清楚。只是自己踏入先天的时候，自己就会非常明确自己是开悟了。 说了半天，江柳发现老僧并不了解身上有穴窍洞府。他提出了一个要求，能不能够把手搭在老层肩上，体察一下？ 老僧只犹豫了瞬间，就答应了。 江柳的右手搭在老僧的左肩上，灵气入体，发现老僧其实已经打开了四个洞府。可是这些洞府小如核桃，与自己身上的洞府根本没法比，却是实实在在的洞府。 洞府内所存的真气（这是江柳所起的名字，因为洞府虽然吸收灵气，可是转化为另一种东西的存在，根本不是灵气，江柳暂时把它们称为真气）与自己洞府内的真气一模一样，反正江柳是没有发现任何区别。 老僧说他是先天一层，江柳很想去找先天二层或三层的宗师，看看他们身体内的洞府与这老僧有何区别。不过江柳猜想，他们身体内的洞府应该大一些吧。 探查完老僧的身体，江柳道谢，继续询问世俗高手的练习方法。 老僧站起身来，摆了几个拳架，然后就开始走桩，说这是基础的练习功法，然后又把一套功法的口诀说给江柳听。 江柳也站起身来，照着老僧的样子摆了几下，发现老僧的拳架跟自己练习的举手式和白鹤式相比，差得太多。 江柳对老僧的走桩却很有兴趣，询问走桩的作用。老僧说，走桩不但能够打牢基础，而且锻炼拳意。 江柳询问，何为拳意？老僧站立不动，身体的肌肉却从上到下如流水般晃动，仿佛肌肤之下有一条蛟龙在行走。 江柳也站立着晃荡半天，却没有老僧的景象。老僧淡淡笑了笑，江柳也回复了一个笑容，说声打扰了，反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里，江柳双脚微微分开，双手抬起，摆了一个起手式，身上的肌肉如流水一般，从上到下瞬间晃动，再晃动，霎时之间走了九九八十一回。江柳感到洞府的气机壮大，这就是练武的感觉吗？ 江柳的心神沉到洞府内，先来到蓝灵洞府，果然洞府内的精灵欢呼雀跃，生机勃勃。再来到焚天洞府的火山前，焚天宝剑飞出，绕着江柳飞个不停，也是兴奋异常。 江柳心想，果然有用。可是这走桩该如何练呢？我把两个拳架连起来行不行呢？江柳于是摆第一个拳架起手式，又摆白鹤式，摆着摆着，江柳就不自觉的绕着屋子转了起来，这就是我自创的走桩吧。 从起手式到白鹤式，正好五步，江柳暗自给这个走桩起了一个名字——五步禅。名字里有个禅字，是纪念这套走桩创于寺院，这个寺院就叫做褒禅寺。 离开褒禅寺，又拜访了一座宗门，众弟子就接近了乐安山，开始了真正的历练之旅。 第11章 塔河坊市 叶梵星带领众弟子来到了一个叫塔河的地方。这地方看起来有江柳家乡小镇大小。叶梵星说，在这里要停留十天，因为这是一个坊市，大家可以购买所需物品，做好充足的准备，再进入乐安山。 出发前宗门给每个人发了二百枚下品灵石，而且除了江柳，个个都是财大气粗，大家准备大肆采购一番。 江柳尤为迫切，因为在馥郁城的暗杀事件，手中没有了斗法的灵符。进了乐安山，处处危险，自己这小胳膊小腿没有了底牌，如何撑得下来？ 江柳、君皓澜和南宫一起逛街。本来君皓澜不想和他们两个掺和在一起，可是江柳悄悄对他说，上次在馥郁城只是背黑锅，君皓澜就又嘻嘻哈哈地跟他们两个混在一起了。 坊市虽然不大，但是人流熙熙攘攘，九成是修仙者，凡人数量非常稀少。想想也是，这里靠近乐安山，凡人生存不易。 各种店铺让人目不暇接，更奇特的是，有很多从山上归来的修士，身上煞气颇重，有的人甚至扛着体型巨大的妖兽行走在大街之上，看着三人一愣一愣的。 这就是历练的好处，在山上修炼，哪能看到这些奇景？ 三人走走停停，挑挑拣拣。君浩澜和南宫都出手阔绰，买了一大堆零零碎碎的东西，江柳斤斤计较，也入手了不少灵符和丹药。 到了晚上，叶梵星把众弟子聚在一起，开始讲解进入乐安山需要注意的地方，以及乐安山外围可能碰到的危险。 此次历练的范围，主要的危险来自于山精野怪，碰到鬼魅的可能性比较小。山精野怪吸取灵气，能够修炼有成，甚至化为人形，一般来说都各有神通。叶梵星提醒大家，千万不要小觑精怪，即使这些山精野怪的境界相对于修士来说可能比较低。 叶梵星举了个例子，他在筑基之前来乐安山历练，有一个同行的师兄练气五层的修为，而且法术高强，碰到一个相当于练气三层的紫尾貂。 这位师兄本来想戏耍一下这只紫尾貂，没想这只紫尾貂有一个本命神通——幻阵，这位师兄在幻阵中引发心魔，差点道心崩溃，死于非命。回到山门后一蹶不振，现在还徘徊在练气境，迟迟不能突破筑基。 一连逛了三天，大家基本把想要买的东西买全了。叶梵星嘱咐大家，有需要炼化的法器，抓紧时间炼化，到了山里就没这个闲工夫了。 江柳没有什么需要炼化的，就接着在坊市内瞎逛。走着走着，看到一个卦摊儿，一个青年道士坐在桌子后面，背后一张卦幡，上书“吉凶祸福，一算便知”，桌子上摆了签筒、罗盘、卦象图、纸笔等物。 江柳一时好奇，坐到桌子前面。青年道士看买卖来了，赶紧微笑行礼。 “先不要说话，让我算一算。”没等江柳开口，道士先说话。“小仙师可是要算祸福吉凶？” “没错。”江柳说。 “抽签一文，解签五文，看手相十文。要想知道天机……一百文。” 江柳看着道士洗得发白的道袍，心想，还想要一百文？先算算自己的前途吧。 “小道姓邹，道号湘语，小仙师如何称呼？” “江柳。”江柳想了想，没有隐瞒。 “不知小仙师是抽签，还是看手相？” “抽签吧。”江柳想，反正只是一块下品灵石，就当玩乐了。 道士拿起签筒晃了晃，说了声，请。 江柳倒是很慎重地搓搓手，手掌在签筒之上晃来晃去，最后下定决心从中间抽了一支签出来。 拿起签，江柳一看，上面写着“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道士探出头来，看到了签上的字，说，我来帮你解一解。江柳连忙说，不用，说完掏出一枚下品灵石，丢给道士，转身就走，道士唉声叹气。 在江柳走出好几步的时候，道士还在后面喊，“小仙师，真的不用我解签吗？这签里边的说法可特别多呀！” 江柳摆摆手，越走越远。年轻道士看着江柳的背影发呆，自言自语，“不对呀！他不可能抽到这张签的，他不可能抽到这张签，绝无可能！”道士抬头看看天空，越发疑惑起来。 道士邹湘语手中的竹签，在道士手中闪着金色光芒。金色光芒中是另一句话，“太阳上天衢，火发退星月”。这金色光芒和诗句，唯有道士看得到，周围的修士，无论是练气、筑基，还是金丹，全都视而不见。 江柳不知道这些，抽完签，他觉得心情愉快，因为这诗句他看得懂，意思就是虽然有磨难，但是最后自己肯定是成功了的。 继续逛坊市，江柳发现坊市里至少有三成店铺做妖兽身上材料生意的。既然要面对妖兽，江柳对这些店铺格外用心，不但观看，而且不停地询问有关妖兽的情况。 转了一大圈，江柳对妖兽的了解加深了很多。“知识就是力量，诚不我欺。” 与店里的伙计聊天，江柳知道了铁脊狼其实最胆小，见到人第一个选择是逃跑，所以极难猎杀；见到美女十有八九是狐族，千万别沾惹，她们不会杀人，但是会骗人，以搅乱修士道心为乐；草木精怪稀少，如果成了人形都是大机缘…… 江柳还到书店买了三本介绍乐安山内妖兽的书籍。进山前剩余的几天，江柳不是翻看买到的书籍，就是与妖兽店铺的伙计聊天，感觉知识大涨。 最后一天，江柳出门想要到买卖妖兽的店铺再逛一逛，哪知刚拐过街角，迎面就碰到了年轻道士邹湘语。 那邹湘语满面微笑，对江柳说，“小仙师，我免费赠送你一个手相，如何？” 江柳警惕的说，“不会是说我有大凶之兆，然后让我花钱破解吧？” “诶！小仙师要是这么说话，可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邹湘语在塔河摆卦五年又五个月，小仙师可以打听打听，我什么时候蒙骗过人？如果我蒙骗小仙师，小仙师尽管胖揍我一顿。你也看到我只是练气二层修为，绝对没有小仙师的修为高。” 邹湘语越是如此说，江柳越是疑惑，皱着眉头，看着邹湘语不说话。 “唉！小仙师，我真服了你了，你可真小心。我实话实说吧，我们这一门修行靠机缘，小仙师上次抽到的签，就是我的机缘，如果错过去，我这修为可就没办法涨了。小仙师就算可怜可怜我，让我瞧一眼。” 江柳看他说得可怜，而且这人确实也是修为低微，再想到自己有什么可骗的？如果他说自己手相不好，需要花钱，自己不花钱就是。 于是江柳伸出左手，青年道士把双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捧起江柳的左手，好像捧着一件法宝。邹湘语低头仔细观瞧，眼睛都快贴到江柳的手掌心。 第12章 联手斗妖 道士邹湘语盯着江柳的手心足有一刻钟，抬头想了想，放下江柳的左手，又捧起江柳的右手。 道士看了半天，江柳才反应过来，问道士，“看手相不是男左女右吗？” 道士说，“保险起见。” 过了半天，江柳才反应过来，把手一甩，“你特码以为我是个女娃？”江柳气得爆了粗口。 道士赶紧作揖行礼，冒犯冒犯。 江柳问，“看出什么没有？” 道士的眉头拧成一股麻绳，“小道道行低浅，看不出来呀！” 江柳不耐烦起来，“那就多看看书，再出来摆摊。”说完，江柳也不理道士，去逛妖兽铺子。 年轻道士不停地搔头，喃喃自语，“难道这些年我的岁数都活到狗身上去了？我学的这是什么狗屁道法？难道是有大修士替他遮蔽天机？可是即使有大修士境界超过我，算卦也不可能有人超过我呀！” “不行，我得去找老陈来看看这小子。”说完，道士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第二天，众弟子在叶梵星的带领下，正式踏入乐安山脉。叶梵星让众弟子分为三组，每组四人，前后间隔十五丈到二十丈，每隔一个时辰前后轮换。叶梵星居中策应。他警告众人只在地面行走，千万不要越到空中。 听叶梵星这么一说，大家也紧张起来。可是走了一天，只碰到一些普通的飞禽走兽，远远见到这些人，这些野兽就躲了起来。没碰到什么危险，但是大家也发现，虽然只走了一天，一开始还有路径可以行走，越到后面，小路只能依稀可辨，行走越发困难。在前面开路的人，不得不动用灵剑，砍劈挡在前面的灌木和茂密树枝。 叶梵星也不说话，只是跟随众人，默默注视着大家。 当晚露营时，叶梵星让人准备警示灵符，布在四周，又布下一个简单的警示阵法，安排好值夜顺序，才盘膝打坐。不值夜的弟子也赶紧补充清水，因为出发前都吃了辟谷丸，所以倒不用着急吃东西，这也是大宗门的底蕴。 江柳、君皓澜、南宫和另一位刘姓弟子分为一组，被安排在下半夜值守。四个人分占四角，面朝外，警觉地注视着黑暗的森林。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行人倒是碰到了一一头昏头昏脑的妖兽，冲到队伍当中，是一头长角锦鹿。走在前面的君皓澜一下子吓呆了，被鹿角一下子顶翻，多亏江柳拽了他一下，才没有被锦鹿的四蹄踏在身上。 灵剑乱飞、灵符闪烁，锦鹿瞬间就被打倒了，浑身的皮毛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叶梵星走过来看了看，摇摇头，叹气说，一会儿烤了吃肉吧。然后他让墨羽殇斩下鹿角，让君皓澜背着鹿尸，算是对他手忙脚乱的惩罚。 当晚，大家饱餐了一顿烤鹿肉。因为锦鹿是妖兽，体内有少许灵力，对修士修为的增长有些帮助。 正在大家大快朵颐的时候，远处山坡上有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众人，他的獠牙外翻，看面容是一只猪精，只不过没有完全化成人形。 猪精的旁边站着一个瘦小的老人，嘴唇上的两条胡须长达一尺，原来是一只年老的鼠精。 “老地鼠，你说怎么样？能不能动手？”猪精小声询问。 “大王，咱们还有的选吗？现在咱们山寨里已经是无粮无饷了。看这些人肯定是高门大派，虽然难啃，但是油水足。拿下他们，不但有了粮饷，而且明年的贡品也有着落了，否则咱们只有搬家。” “好，明天就在黄泥岭动手，让小的们磨好刀枪。” 第二天，众弟子继续前行。来到一处山岭，山岭上树木不多，都是低矮灌木。刚来到岭下，叶梵星突然大喝一声，戒备！ 四周灌木丛当中突然窜出数百只小妖，有的披甲，有的无甲，拿着刀枪盾牌，也没有阵法，乱七八糟地冲上来，众人反应不及，前中后三组竟被隔开。 叶梵星身形一晃，来到半空当中，这是筑基与练气修士的区别，筑基修士可凌虚蹈空，练气境只能在地上厮杀。 只见叶梵星体内一张书页飞出，书页上一道道文字飘到空中，霎时间化做十几个身形巨大的仙人，每个仙人高达十余丈，各执兵器。这是叶梵星修炼的本命物，不到危险时刻，一般不会使出来。叶梵星一开始就祭出本命物，看来这次碰到的敌手修为强大。 果然听到空中一声大喝，一头身形巨大的猪妖也是凌空踏大步而来，手中拿着一口大刀，门扇大小，大喝一声，一刀劈下。 叶梵星周围的一个仙人挺步上前，扬起手中仙剑，铛的一下，竟然挡住了猪妖的奋力一击。 猪妖却哈哈一笑，手腕一转，大刀横扫，仙人法相飘散。立刻又有仙人法相向前，围住猪妖，猪妖却丝毫不惧，一口大刀使得像披风一样，一点不落下风。 地面上的众弟子也是手忙脚乱，实在是小妖太多。每组四人，按照演练好的，背靠背站好，手中执着灵符宝剑，祭起镇魂钟，抵御众小妖的攻击。 江柳四人看不清其他两组，因为周围密密麻麻都是小妖。两边菜鸡互啄，打了半天，四个人没受伤，小妖也没打死几个。 江柳一看这样下去不行，小妖太多，法力很快就会支持不住。他忽然想到一个办法，大声对其余三人说，我和君皓澜顶在前面，刘师兄护住我们身后，南宫专门攻击我和皓澜前面的小妖。 四人立刻变阵，江柳和君皓澜祭起镇魂钟顶在前面，南宫躲在两人身后，用灵剑专门攻击被两人的镇魂钟震得晕头转脑的小妖，另一位刘师兄护住三人的身后。 江柳和君皓澜前面的小妖立刻死伤一片，杀穿这群小妖，他们成功地救起了另外一组四人。 八个人重新分配，四人顶在前面，两人护住身后，两个人在中间专门攻击前面的小妖。不一会儿，小妖被杀得四散奔逃，第三组又被轻松地救起。 十二个人更加从容，六人顶在前面，三人保护身后，三人在中间。众人追着这群小妖打，所到之处，如船头劈开波浪，众小妖一开始气势汹汹，现在只恨爹娘少给了两条腿。不对，有的化为原形，四条腿跑得飞快，转瞬之间，钻到树林里不见了。 猪精气势汹汹，打得正起劲，低头一看，我的兵呢？战场上只剩下稀稀拉拉二十几个小妖，却被长春宫的众弟子追得四处逃窜。 猪妖当机立断，虚晃一刀，转身就跑，只听叶梵星说，不留下点什么？只见其中一个仙人法相光芒大涨，手中宝剑飞出，猪妖大吼一声，一只胳膊被斩下。可是猪妖头也不回，捂住伤口，窜入密林中，不见了。 叶梵星也不追赶，收了本命物，从空中降落下来，看着众弟子，问道，有没有受伤的？ 众弟子这才仔细检查各自身体，都说，没有。 没等叶梵星再说话，君皓澜却跳了出来，大声说，“今天多亏了江柳。” 第13章 妖族少年 叶梵星也饶有兴趣地盯着江柳。没等江柳开口，君皓澜嚷道，“这是军阵之法。” “军阵之法？你也是将门子弟？”叶梵星并不清楚江柳的出身。 “不是，我是在一本书上看到的。”江柳只好使用这个万能借口。 “仔细说说。”叶梵星说。 “这个阵法名叫鸳鸯阵……”江柳把知道的都说了，等江柳说完，叶梵星让大家按照江柳所说摆好阵势。而且根据大家拥有的法器品质和各自的本领不同，叶梵星重新调整了一下各人的位置。 调整之后，又练习了两天，大家对鸳鸯阵越发熟悉。叶梵星说，我们去找妖兽练练手。 这次是主动出击。叶梵星先去探查，找到一处妖兽洞窟。然后，众人在洞窟门口摆好阵势，这群妖兽见无路可逃，也冲杀出来。 这窝妖兽没有筑基境的大妖，所以叶梵星只在后面压阵，没有动手，全程只是十二位弟子摆出鸳鸯阵，就把一百余只小妖杀得屁滚尿流。 战斗很快结束，叶梵星不让大家追击逃跑的小妖，只是收集可用的妖兽材料。 就这样，在乐安山脉外围转了不到三十天，大家就要返回了。没办法，收获的妖兽材料实在太多，大家又没有储物袋，已经背不动了。 而且，继续下去也失去了历练的意义。一般的妖兽群挡不住他们的攻击，有一次妖兽中有筑基大妖，竟然在叶梵星不出手的情况下，被鸳鸯阵打败了。最后这个大妖也没有逃掉，他已经被鸳鸯阵磨得精疲力尽，叶梵星一出手，就取了他性命。 众人满载而归，兴高采烈地回到了塔河坊市。所有妖兽材料在塔河坊市销售一空，长春宫历练的规矩，历练中所有的缴获都归历练的弟子所有。 材料卖完，叶梵星把灵石按照功劳大小分给众人。最少的得到了一千两百枚灵石，江柳因为贡献了鸳鸯阵，独得两千灵石。众人兴奋不已，即使对于这些富豪子弟来说，这也不是一笔小钱了。 叶梵星也很开心，跟大家说，在这里休息十天，多买点东西，做好准备，我们去一个更有意思也更危险的地方。 江柳腰包鼓了，胆气也壮了，在坊市里乱逛，出手阔绰，因为他听到了叶梵星说那个地方更加危险。 江柳因为欠着南宫一把灵剑，就要把灵剑还给南宫，自己准备再买一把。南宫却说不用还了，反正她也用不到。南宫让江柳送自己一个礼物，就扯平了。 江柳在坊市里逛了三天，选中了一幅画卷，画上是一个侍女，投入灵石后可以从画卷中走出来，做一点简单的服侍工作，只是不能说话，也听不懂复杂的指令。 画卷花费了江柳一百二十灵石。南宫很喜欢这个礼物，一个劲儿地夸江柳会选礼物。看到南宫开心，江柳心中也愉悦。 这一天，江柳在坊市闲逛，见到几个修士带着一长串绑在一起的少年。仔细一看，少年们都是妖族。原来是卖妖族奴隶的。 这几个修士边走边吆喝，无非是“身强体壮、乖巧听话、价格便宜”之类。江柳也在路边观看，忽然看到一个低头走路的妖族少年身上有灵光闪烁。 江柳心中一动，“等一下。” 见有买卖上门，队伍停了下来。 “什么价钱？”江柳询问。 “这位道友，前面三个六百文，中间四个八百文，后面两个四百文。” 江柳关注的妖族少年就是四百文的，看起来实在是瘦小，比江柳还要矮一个头。江柳走过去拍拍那妖族少年的肩头，似乎在检查他身体是否强健，其实是探查少年的洞府情况。 江柳惊奇地发现，妖族少年竟然有七处洞府开启，而且洞府有拳头大小，远远超过褒禅寺的宗师老僧。 “抬起头来。”江柳说。妖族少年抬头，眼睛却不敢看江柳，明显可以看出妖族少年是一个狗族。 “这是黄狗一族，最是温驯。”卖家赶快介绍。 “太瘦了，便宜点。”江柳砍价。 一刻钟之后，江柳带着狗族少年返回住处，最后的成交价是三百六十文。 江柳没有捆绑狗族少年，狗族少年乖乖跟在江柳身后，没有任何逃跑的动作。在塔河坊市，逃跑意味着死亡或者再被卖一次。 看到江柳带回来一个妖族奴隶，众弟子一开始还兴趣浓厚，围过来观看。过了一会儿，新鲜感过去，大家就散了。 江柳站到狗族少年面前，狗族少年仍然低着头，浑身发抖，显然非常害怕。他不知道这个高高在上的仙师买他回来做什么，会不会一道术法打死自己。 江柳轻声问，“你有名字吗？” “罗。”狗族少年小声回答。 “哪个罗字？”江柳刚开口就知道这句话白说了，妖族没有文字，只有语言。 “罗是什么意思？”江柳问。 “罗是很亮很亮的意思。”江柳发现狗族少年的人族雅言说得不错。 “你出身黄狗一族，就以黄为姓。明亮，明亮……就叫黄灿吧，黄金灿烂，招财旺财。” “谢谢……主人。”得到黄灿名字的狗族少年的声音里明显高兴起来，其实是黄灿知道自己不会被随意打杀了。 “别叫我主人，叫我……公子吧。” “公子。”黄灿非常听话。 江柳让黄灿去洗澡，在黄灿洗澡的时候，江柳让客栈的伙计去买一套黄灿能穿的衣服。等黄灿洗完澡，衣服也买回来了，黄灿穿上衣服，江柳一看，蛮精神的一个妖族少年。 江柳询问黄灿怎么被抓到的，因为江柳语气温和，黄灿慢慢地发现，这位仙师没那么可怕，也就平复下来。 其实是黄灿倒霉，他跑到相邻的狗族部落去做客，那个部落被修士猎人包围，他就被抓了回来。因为他会说人族雅言，才免于一死，被带到了坊市，成为妖族奴隶。 江柳探查黄灿的修为，只相当于练气二层。然后他就迫不及待地拿黄灿做起了实验。 江柳教黄灿在屋子里练习五步禅走桩。黄灿学得很快，在黄灿学会之后，江柳就让黄灿不停地练习，除了午饭时间，一直练，直到掌灯时刻。 江柳再探查黄灿的洞府，果然发现洞府内留存了少量真气。这也证明了江柳的猜测是真实的，有了洞府就可以修炼武功，把灵气转化为真气。 江柳让黄灿打自己一拳，一开始，黄灿吓得瑟瑟发抖，以为江柳要找借口打杀他。后来被迫无奈，出了一拳，江柳发现这一拳力道十足。 接下来的几天，江柳也不出门，就带着黄灿练拳。短短五六天时间，江柳就发现黄灿出拳的力度进步明显，这与黄灿洞府内的真气增量相对应。 这就更加印证了江柳的想法，江柳兴奋不已。 十天时间一闪而过，叶梵星把大家集合起来，说，这次我们要去的地方是“灵丘”。 第14章 灵丘之行 大家在塔河坊市待了这么多天，多多少少也听到过灵丘这个名字，只知道那是个既危险又特别的地方。 经过叶梵星的解说，大家对灵丘有了更深入的了解。灵丘位于乐安山脉的外围，是个法外之地，但是也有自己的规矩。 所谓的灵丘实际上是一大片区域，方圆数百里。创立灵丘的是三位金丹修士，有趣的是，这三位修士，一位人族，一位妖族，一位却是鬼修。人妖鬼混在一起，竟然形成了微妙的平衡，百年来保持了灵丘的大致稳定。 灵丘的金丹人族修士是被宝船国灭掉的王朝的王族后裔，国家灭亡时还只是练气士的王族修士逃入乐安山，没想到修炼有成，成为金丹大修。虽然成就金丹，但是复国就不要想了，势单力孤，而且对于修士来说，家仇国恨也没有那么重要。 金丹妖族跟这位人族的经历有点类似，本是妖界大族的后裔。在族群争斗中，本族落败，他也是被追杀，当时碰到了这位人族修士，还救了他一命。两人同病相怜，竟然结为兄弟，共同修炼。 鬼修本是千年前战场上的一位战死的校尉。因为心智坚定、执念深重，死后没有魂飞魄散，竟然化为英灵。千年修行，道行高深，更招纳大批鬼魅为手下，占据了好大地盘。 联袂闯荡的人族和妖族修士碰到鬼修英灵，双方大战一场，不知为何，竟然惺惺相惜，三人（妖、鬼）决定创立属于自己的地盘，于是就有了灵丘。 因为是人族、妖族和鬼修共同创立，所以在灵丘内可以见到人族，妖族、鬼魅，和谐共处，是一大奇观。很多修士选择到灵丘游历，就是为了开眼界。 灵丘类似于一国，是有规矩的，与普通国家类似，是禁止私斗的。当然，小打小闹是无法禁绝的。而且进入乐安山脉的都是些什么人？虽然没有明刀明枪，但是暗箭绝不会少。叶梵星提醒大家，进入灵丘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在灵丘，还有一种特殊的历练。灵丘虽然禁止私斗，但是却摆设了六十四座擂台，名为生死台。任何人、妖、鬼都可以上生死台，一决高下，也可以决生死。 灵丘也会组织很多势均力敌的争斗，吸引观众。当然，在这后面是海量的灵石赌约。 “这不就是体育博彩吗？”江柳心里想。“灵丘一定富得流油。” 叶梵星跟大家说，你们也可以上擂台，但是上擂台前，你们要搞清楚对手的修为。如果打输了就赶快认输，不要把性命丢在擂台上。并且绝对不能签生死约。 灵丘的擂台虽然叫生死台，实际上只有四座擂台是决生死的地方，其他六十座只是分出高低胜负就可以，当然也有可能会被失手打死。但是只要认输，就会有护擂修士保护你，算是裁判。 江柳发现，大家听到擂台的事情都眼神明亮，跃跃欲试。心里想，修炼修炼，修的是长生，打来打去，有什么意思？ 叶梵星讲完，大家出发。闲话少说，走了二十余日，远远看到一片屋舍建在一大片丘陵之上，连绵不绝，一眼望不到头。这就是灵丘。 大家在路上见到了第一个鬼魅，实际上不是一个，是一群。一大群鬼魅穿得花枝招展，抬着彩轿，竟然是有鬼出嫁。 其中几个鬼魅，给路上的行人分发喜钱，江柳他们每个人都得了一枚灵石红包。 江柳抬头看看天，现在算是下午，不是说鬼魅不能在白天出现吗？ 没等江柳开口，已经有弟子提出相同的疑问。叶梵星回答道，灵丘范围内有鬼修设置的阵法，低阶鬼魅可以白日出行，不受影响。 江柳他们能看出这些鬼物，因为能认出这些鬼物的本体。但是就外貌而言，这些鬼物与人族也没什么两样。叶梵星说，高境界的鬼物使用障眼法，低境修士根本分不清他们是鬼物，还是真人。 大家往前走，看到更多的妖族和鬼物，逐渐地也就见多不怪了。 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叶梵星把大家聚在一起，说，我们在灵丘住一百天，大家可以自由行动，但是有两条，一是不准超出灵丘的范围，而且如果发生争斗，要保护好自己；二是上擂台可以，不准打生死擂，其他随意。众弟子躬身应诺。 此时，灵丘内的一座通屋子内，两个人用心声交流。 “他们已经到了，会待百日。” “这次来了几个人？” “四个。” “怎么才四个？有点不够用啊！” “大师兄也来了。” “他怎么来了？不是闭关吗？啊，金丹了？” “没错，大师兄铸就金丹，这次来也算是历练。” “那我就放心了，不知这次收获能有多大？” “收获肯定有，但是也不可能斩草除根，双方争斗，千年不休。” “我都怀疑祖师他们是有意放纵这种争斗，用来磨练弟子。” “肯定也有这方面想法，修炼修炼，后面还有大道之争，岂能在山头就能修成大道？” “需要咱们做什么？” “盯住人，及时传递消息就可以，其他的不用管。我们以隐蔽为主。” “好，我这就去布置人手。” 灵丘的另一处房屋内，六个人聚在一起，以心声交谈。 “如何行动？” “两人一组，现在开始只用代号，不准用真名。如果碰到必死之局，就用那东西。赵甲、李二一组，刘幺、曹大一组、我与朱六一组。” “自由行动，自主决定是否出手。老规矩，死的算，活的不算，一个人头算一千分。至少出手一次，如果一次都不出手，杀！” “三组分开后，各不统属，得手后自主离开灵丘。一会儿离开这个门，我们就互相不认识了。” 其他五人应命。 叶梵星让大家自由行动，但是也告诉大家，最好几个人合成一组，互相照顾。 江柳、南宫和君皓澜自然凑到一起。三个人有说有笑，离开客栈，后面跟着瘦小的妖族少年黄灿，众人在灵丘逛了起来。 灵丘很大，核心区域就远远超过了普通城池。江柳发现这里贫富差距巨大，有的房屋金碧辉煌，可是一街之隔，就是破屋陋巷。而且灵丘也没什么规划，房屋乱建，道路七曲八弯，交叉好似蜘蛛网一样，一不小心就会迷路。 灵丘内最显眼的就是每座擂台旁都有一根高大的立柱，每根超过三十丈，远远就可以看到。 来到一座擂台前，暂时无人上擂台比斗，江柳三人就仔细打量起擂台的样子。 擂台呈圆形，直径大约有三十五丈。江柳本来以为擂台会高于地面，实际上擂台微微低于地面。擂台三十丈外，有大半圈逐渐升高的阶梯，江柳恍然大悟，这不就是观众席吗？ 擂台旁高高立起的柱子，是为了吸引远处的人，让人在远处一眼就能知道擂台的所在。江柳仔细观瞧，柱子上还密密麻麻刻下了在此擂台上取得丰功伟绩的修士名字。 正在此时，忽听有人喊，开擂了。一大群人，向另外一处擂台涌去，江柳他们也跟随着众人，被拥到那座擂台前。 第15章 打擂赚钱 江柳一行来到擂台前，已是人（妖、鬼）山人（妖、鬼）海。暂时还没有开打，很多穿着统一灰色衣服的人（妖、鬼）在观众群中走来走去，原来是灵丘城里接受下注的。 江柳喊住一个灰袍妖族，那妖族快步走过来，“下注吗？” “怎么下注？” “红方一赔一加二成，蓝方一赔八成。一注五文，最高不限。” 在擂台上，由术法形成了一道类似镜花水月的屏幕，上面写着“红方，雷九成，练气五层；蓝方，饿虎，练气五层。” 江柳想了想，说，那就押一注，蓝方。说完，拿出五枚灵石。那妖族接过灵石，熟练地把一张蓝色符纸递给江柳。 南宫和君皓澜看着有趣，也各押了一注，只不过他们两个都押红方获胜，拿到的是红色符纸。 江柳拿到蓝色符纸，仔细观瞧。符纸只有一寸长，二指宽，上面画的并不是符，写着“恭喜发财，童叟无欺，一赔一加二成。”符纸上有一个灵气闪烁的小印章，显然是法器印上去的，印文是“灵丘生死台十九号”。灵气很淡，估计无法持续超过一天。 江柳看着手上的蓝色符纸，心里说，有意思。 在擂台两侧各坐着一位修士，一位坐在红色大旗下，一位坐在蓝色大旗下，想必就是雷九成与饿虎。 雷九成与饿虎看身形都是人族修士。雷九成大约三十几岁，满脸风霜，身形瘦长。饿虎脸上戴着一个面具，看不出多大年纪，身材匀称。 “小兄弟是新手吧？”一个三十几岁的人族修士凑了过来，跟江柳说话。 “嗯，是的。”江柳看看他，承认自己是新手。 “新手手气壮，我跟着小兄弟下了五十注。” 江柳大吃一惊，五十注就是二百五十枚灵石，可不是一笔小钱。 “小兄弟，不用担心，我毛二什么都不好，就是赌品好，输赢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没关系。”名字叫毛二的修士，以为江柳误会自己会赖上他，赶紧解释。 “哦，我姓江，初来乍到，不知道毛前辈能不能给我讲解一下这擂台里边的门道。” 毛二只是个练气五层的修士，被江柳这声前辈叫得眉开眼笑，于是趁着擂台上的战斗还没有开始，就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原来，这擂台争斗分为明擂，半明擂和暗擂。明擂就是明确知道双方的修为，有的甚至精确到进入境界的时间长短，比如入筑基十年还是二十年。 马上要开始的这一场就是明擂，因为已经明确的知道了，双方都是练气五层。 半明擂就是大致知道双方的修为，比如双方都是练气境，但是不知道具体在哪一层。 暗擂只有双方的名字，其他一概不知。 当然，如果你有内幕消息，对别人是暗擂，对你来说就是明擂。 明擂的数量最多，暗擂最少，但是半明擂和暗擂的赔率更高。想一夜暴富或者倾家荡产，就去押注暗擂。 毛二又说，上擂台的修士可以以真容示人，也可以像饿虎一样，起个化名，戴着面具。那面具可不简单，是灵丘专门炼制的法器，金丹修士都无法窥探真容。 听毛二这么一说，江柳几个人才知道这里边的水真是不浅。 “真是处处皆学问啊！”江柳心中不禁感叹。 “开始了。”毛二大声说。 雷九成和饿虎站起身来，走到擂台中央，擂台的四周浮起一道透明的光芒，光芒好似一个倒扣的碗，把擂台扣在里面。 “这是擂台法阵，以防里面的术法打到观众。”毛二解释。 擂台边缘还站着一个修士，这就是本场擂台的裁判了。 擂台直径有三十几丈，实际上对于修士来说，这是很小的范围了。看来灵丘希望擂台上的争斗更加激烈一些。 雷九成先动了，身上灵光浮动，出现了一套白色铠甲，把雷九成从上到下包裹起来。紧接着，一条长枪灵器出现在雷九成手中，很明显，这是一个擅长近战的修士。 周围的观众大声喝彩，应该是很喜欢近战的战斗场面，这样的战斗看起来会更加激烈。 “我看过三场饿虎的擂台，这家伙有绝活。”毛二大声跟江柳说，必须大声说话，小声说听不到。而且两个人都没有筑基，没法用心声讲话。 饿虎一拍腰上的一个袋子，袋子里忽然跳出一只老虎。老虎迎风而长，身长超过三丈，通体红色，皮毛上似乎有火焰在闪烁。 “这是饿虎豢养的灵兽——烈焰虎，虽然还没到筑基，但是大道亲火，一般筑基修士都不愿意招惹。小兄弟，你以为我是随便下注的吗？我跟踪这饿虎有小半年了。” 烈焰虎后腿一屈，然后猛地一蹬，冲向雷九成，雷九成铁枪挥舞，与烈焰虎打成一团。雷九成的战力果然不俗，铁枪数次砸到烈焰虎身上，每次都溅起数道火花。有一次还把烈焰虎砸得横飞出去，撞到擂台护罩之上。可是，这烈焰虎皮糙肉厚，翻一个身，又冲向雷九成。 江柳看了一会儿，发现烈焰虎实际上非常聪明，或者是饿虎在指挥烈焰虎。据说主人和灵兽之间可以心意相通，旁人是看不到的。 江柳发现铁枪砸过来的时候，烈焰虎并不怎么害怕，可是铁枪直刺的时候，烈焰虎会灵巧地躲避枪尖。看来直刺是会对烈焰虎造成伤害，而铁枪直接砸到烈焰虎身上，好像伤害不大。 打了半天，看起来双方势均力敌，周围的观众呐喊声更大了，纷纷为自己下注的一方加油。 江柳几个人受到旁边观众的影响，也大呼小叫起来。 雷九成的表情越来越焦躁，忽然他大喝一声。就看他腰中的袋子飞出一团黑气，在雷九成的身后幻化成五面三角形的黑色旗子。五面旗子飘在雷九生身后，无风而动。 “不妙啊！雷九成怎么学了鬼修的门道？”毛二说。 “这是鬼修的法术？”江柳询问。 “没错，这是鬼修的万鬼护魂幡，虽然雷九成只有五面护魂幡，也足够他短时间内把战力提高两成了。大意了！” “饿虎应该也有后手吧。”江柳安慰毛二，自己只押了一注，这毛二可是押了五十注啊！ “对，对，饿虎肯定也有后手。”毛二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 果然让江柳说中了，饿虎果真有后手。在雷九城全面压制烈焰虎的时候，一道闪光飞到半空，紧接着一声巨响，裁判站到场中，终止了战斗。 大家这才看到雷九成趴在擂台中间，浑身焦黑。这是被雷劈了？ “饿虎在哪弄到这样的好东西？嘿嘿，多亏有这东西，今天才能赢钱。小兄弟，你运气真不错！”毛二非常开心。 “那是什么东西？” “一件释放雷法的法器，没想到啊，这饿虎隐藏好深呐！” 战斗结束，众人慢慢散去，地上到处都是观众丢弃的红色赌注符纸。江柳跟着毛二到赌注的兑换处，用下注的符纸换回了九枚灵石。不到一个时辰，用五枚灵石赢了四枚灵石，怪不得大家都喜欢赌博。 赢了大钱的毛二，非要请大家喝一杯。江柳跟众人商量了一下，于是一行人高高兴兴地来到附近的一座酒楼。 第16章 旺财扬名 毛二请江柳他们喝了一顿大酒，花了二十四枚灵石。原来毛二也是出身宗门，因为好赌被逐出山门，在灵丘成了一名职业赌客。 毛二自己说一开始他也输得倾家荡产，后来发现擂台押注里边是有很多门道的。与人间赌场不同，人间赌场是十赌十输，擂台押注，研究透了，却能小有盈余，只要别太贪。 毛二看出江柳他们是大宗门出身，又是新人，今天他赢了钱，所以才有这么一场江湖相逢，把酒言欢。喝完酒，各回各家。 此后的日子，江柳带着黄灿在各个擂台之间走来走去，偶尔押一注。其他师兄弟们却上了擂台，当然都只是分胜负的擂台，战斗有赢有输。连南宫这样与江柳一样怕死的小女孩，也上了两次擂台，一赢一输。 上过擂台的师兄弟都说，这样练习，法力大涨，劝江柳也去试一试，江柳不管他们怎么说，就是死活不上擂台。 在空闲之余，江柳继续让黄灿练习走桩，而且开始与黄灿对练。一开始是在客栈院子里练习，后来动静大了，江柳就租了一处练功的地方，在灵丘，这样练功的地方特别多，租金很便宜，一枚灵石一天。 江柳发现，黄灿虽然停留在练气二层，但是实际战斗力应该达到了练气四层左右。因为江柳使用术法与黄灿战斗，往往力不从心。只有使用了武功之后，才能扳回局面。当然，江柳一使用世俗武功，黄灿便抵挡不住。 江柳突然动了一个心思，让黄灿上擂台，验证一下武功的威力到底有多大。可是，他又害怕黄灿被人失手打伤，打死。 “让他对敌同等境界，应该没问题吧？”江柳心想。 打定主意之后，江柳与黄灿商量。黄灿一听，吓得痛哭流涕，以为江柳让他去送命。无论江柳怎么说，黄灿就是哭个不停。江柳也没把黄灿当成奴隶看待，就没有用强。 不过，江柳想到一个办法，“阿黄啊，你想不想成为自由之身？” “啊？”黄灿停止哭泣，抬头看着江柳。 “我买你花了三百六十枚灵石，你要是帮我赚到这笔钱，我就恢复你的自由，你就可以留在灵丘。” “真的？” “比灵石还真。” “那……好吧。” 第二天，江柳带着黄灿来到报名处，南宫和君皓澜早已经独自出去了。一开始大家还抱团出行，后来发现实在是没什么危险，于是大家开始各做各的事。 在报名处，负责登记的妖艳女鬼看到一个年轻修士，带着一个蒙着面的小孩来做登记。早已经见怪不怪的女鬼询问了一些信息，在登记本上做好记录，给了江柳一块木牌，说，明天来看安排。 五天后，四十五号擂台周围人山人海，今天的观众特别多，不是因为较量的双方修为有多高。双方的修为都不高，甚至可以说特别低，都只有练气二层。吸引大家的是，今天的对手体型相差悬殊，一个高大如山，另一个看身形就是个小孩。 擂台上空清楚的写着，“红方，殊凉赫，练气二层；蓝方，旺财，练气二层。”没错，那个戴着法器面具的瘦小身形就是化名旺财的黄灿。 观众们气氛热烈，大家不知道的是，在面具之下，黄灿已经泪流满面。黄灿坐在那里，手脚冰凉，看着对面身高九尺的大汉，他已经想象到了自己被对方一拳打倒的画面。 江柳虽然觉得黄灿不会输，但是也非常紧张，这场他押了四注二十块灵石。在上场之前，他反复叮嘱黄灿，如果大事不妙，赶紧认输，千万不要硬撑。 本来就没有信心的黄灿，听江柳这么一说，更加紧张，他害怕自己欠江柳更多的钱，永远无法凑足赎身的灵石。 无论如何，光阴总会流逝，很快，战斗开始了。看殊凉赫这么大块头，观众都以为他是个擅长近战的修士，没想到刚开始他就祭出三件防御法器，把自己套得像一个乌龟壳。 然后，殊凉赫抛出三个木头小人，落地之后，变成三个顶盔贯甲、手执利器的武士，没想到他竟然是一个少见的傀儡师。 买蓝方的观众们开始骂骂咧咧，本来想捡个漏，现在看来这个叫旺财的一点机会都没有。傀儡师太谨慎了，不给对手一点机会，就旺财这小身形，估计一个傀儡就能把他打趴下。 三个傀儡挥舞着兵器冲了过来，旺财退无可退，握紧了小拳头。看着比傀儡师还要高大的傀儡武士冲过来，江柳差一点就大声喊出来，让旺财认输。没想到会在擂台上碰到傀儡师，所以江柳没有给黄灿做过相应的训练。实际上，江柳也没法给黄灿模拟傀儡师的战斗，他自己也没见过。 第一个傀儡已经冲到黄灿面前，那傀儡手持一口大刀，横扫而过，黄灿身形本来就小，一低头，躲过大刀，左拳一扬，砸到傀儡的腰上。 只听咔嚓一声，傀儡被打成两截。大家都愣住了，连黄灿自己也呆住了。剩下两个傀儡，没有思想，他们的动作可没停。一个傀儡手持铁锏，砸向黄灿的肩头，啪的一下，把黄灿打得趴在地上。 另一个傀儡手持大斧，向地上的黄灿砍去。在观众的惊呼声中，黄灿身子一滚，一个鲤鱼打挺，站立起来。 紧接着，黄灿身形一扭，来到了手执铁锏的傀儡身侧，只一拳，就把这傀儡打倒在地。 黄灿转身刚想对付最后一个傀儡，就听殊凉赫大声喊，“我认输！” 裁判迅速来到擂台中央，示意比赛结束，观众们大声欢呼，特别是那些买了黄灿赢的人，喊叫的声音差点把灵丘上空的阵法掀翻。黄灿站在擂台中央，不相信自己已经赢得了战斗。 回到住处的江柳还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这场擂台不但让江柳赢了三十枚灵石，而且验证了自己关于武功的想法。 江柳仔细检查了发呆的黄灿，发现黄灿除了肩膀有点红肿，身体一点事都没有。黄灿也逐渐缓了过来，小声询问江柳这次赚了多少钱。 “小旺财呀，乖旺财，今天挣到的钱，咱俩五五分账，这次赚了三十灵石，给你十五枚，怎么样？” “这么多！”跟着江柳逛了这么久的街，黄灿也大致知道了灵石的价值。 “你好好练武，下次我多下一点注，咱们就能多赢一些。” “好的，公子。”黄灿的劲头也很足。 在一间客栈房屋内，毛二坐在桌子前，盯着一张纸，一边研究，一边自言自语。“五号这场胜的自然，七号，十一号，二十三号有点问题啊！四十五号，身材瘦小的妖族旺财胜了傀儡师，这里边有猫腻啊！不行，我得去现场看看。” 当天，在灵丘无数个毛二都关注到了四十五号擂台的这场比赛，黄灿自己还不知道，旺财这个名字已经在这些职业赌徒当中传得沸沸扬扬，他已经声名大作。 第17章 久赌必输 旺财很快又连赢三场，江柳信心十足，押注越来越多，三场比赛赢了一百多灵石。旺财出名了，他的赔率逐渐降低。 江柳又带旺财参加了两场半明擂，对手是练气境，但是不知道几层。出手的时候，江柳发现这两场比赛的对手，一个是练气四层，一个是练气五层，旺财都取得了胜利。 因为是半明擂，赔率较高，这两场比赛江柳赢得的灵石就超过了三百枚。 江柳事先说明，赢得的灵石与黄灿五五分成，现在黄灿的钱已经接近赎身的数量。江柳告诉黄灿，再打一场就收手，到时候黄灿也肯定能攒够赎身的钱。 江柳不知道的是，押注黄灿的人越来越多，尤其是那些职业赌徒。他们发现能从黄灿身上得到稳定的回报。黄灿的化名好啊！旺财，这名字就值得押注。 在灵丘一处议事厅内，几个修士在谈论旺财。 “那个旺财是怎么回事？真的只有练气二层吗？” “没错，我仔细看了，确实只有练气二层。属于黄狗一族，年纪很小，不是那些老怪装扮的。” “黄狗一族有什么天赋神通吗？怎么这么能打？从来没听说过。” “确实奇怪，这条小狗只是个奴隶，它的主人是来历练的弟子，长春宫的。” “长春宫的弟子又怎么样？今晚我去找他谈一谈。” 这天吃完晚饭，江柳正带着黄灿在客栈院子里遛弯。客栈小二来通报说，有人求见江公子。 江柳不知道谁来找自己，就让黄灿先回房间，他来到客栈的大厅。一位身穿黄色法袍的中年修士笑呵呵地看着江柳，拱手道，“江小仙师，在下是灵丘宫的管事刘瑾瑜。不知道能不能赏脸到对面茶楼坐一坐？” 江柳知道这位刘管事要跟他商量擂台的事，就说，好。 两人到对面茶楼二楼坐定，刘瑾瑜点了一壶灵丘特产的阴魂茶，三枚灵石一壶，据说对稳固神魂有特效。 刘管事在讲话之前竟然使出一个范围很小的隔音符，笼罩了二人周围一丈范围，江柳不知道为什么柳管事会如此谨慎。等到柳管事说完下面一席话，江柳沉默了。 刘管事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让江柳打假拳。下一场比赛，旺财要输给对方。江柳沉默良久，柳管事也不着急，慢慢喝着茶，盯着江柳，江柳最后说，好。 回到客栈，江柳依旧沉默无言。他想了很多，对方找到他，叫出他的名字，就证明对方对他的背景了解得很清楚。知道了他的背景还敢对他这样讲话，也就说明对方并不害怕他的背景。 这说明灵丘有自己的后台，并不害怕长春宫。自己如果拒绝对方，有可能连累到一同历练的同门师兄弟。而且江柳也不希望旺财再继续冒险，这样赢下去，有人肯定要想办法对付旺财，所以江柳才答应了对方。 旺财却不知道这些，依旧兴高采烈。他发现江柳在教他练拳的时候很严格，平时对他却很和气，逐渐话也多了起来。现在他就跟江柳滔滔不绝地讲着他小时候的事情。 江柳看着面前笑逐颜开的旺财，心里想，“这么单纯可爱的一条小狗，我该怎么跟他说呢？” “旺财啊，下一场咱们不能赢了。” “为什么？公子是担心我打不过对方吗？公子放心好了，我现在的拳术很高。”旺财信心十足。 “唉，再赢下去，恐怕命都没了。” “什么？”旺财不理解。 江柳跟他说了刘管事威胁的事情，这条小狗听完也害怕了，问，”公子，那下场到底打不打？” “上场对付一下就行了，对方打过来，你顺势倒地不起。” “好。” 三天后，擂台边，戴着面具的旺财坐在那里，心不在焉，心里想，多久倒下才合适呢？ 裁判示意双方站起来，对面是一个穿着黑袍，戴着面具的修士。这是一场半明擂，对面是个练气境修士，不知道几层。 场边的江柳心中忽然一动，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就在裁判举起手来，“开始”两个字刚脱口，江柳大声喊，我们认输。 在观众们的咒骂声中，江柳拉着旺财逃之夭夭。后面还有几个观众追着江柳不放，江柳只好拉着旺财，在小巷里东躲西藏，费了好长时间，终于摆脱了追兵。 摆脱了追兵，走在回去的路上，突然熟悉的感觉降临周围，周围一片寂静，就是馥郁城那次被刺杀的翻版。 江柳一下子把黄灿拉到身边，说，待在我身边，不要动。 黄灿吓坏了，一言不发，在江柳身边发抖。 江柳前面一个身形逐渐显现，是那刘瑾瑜管事。 江柳问，“为什么？我们不是认输了吗？” “两个小崽子，让你输，没让你开局就输啊，害得我们输了大钱。你这小狗，本来是想让你死在擂台上，不过现在你也活不了了。” 江柳不说话了，死死盯着刘管事。江柳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这个刘管事现在就是要取他们两个的性命。老人说的真没错，赌博不能沾呐！ 刘管事面前突然浮现起一座微型楼阁，黑色木头搭建，不到二尺高，里面黑气缭绕。忽然从楼阁里飞出五道黑气，化为五个厉鬼，扑向江柳和黄灿。 江柳把黄灿护在身后，一拳挥出。刘管事撇了一下嘴，心想，不使用法器就想对付厉鬼，这家伙不会是吓傻了吧？ 哪知道接下来的一幕，让刘管事目瞪口呆。江柳的拳头接触到厉鬼，厉鬼发出一声类似野兽的嘶吼，化作飞烟消散了。没有使用任何法器和符箓，只用拳头打散了厉鬼。刘管事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情况。 江柳一瞬间连出五拳，五个厉鬼都被打散，刘管事才清醒过来，身形急退，那阁楼里又飞出十几道黑烟，化为厉鬼，挡在江柳面前。 江柳心中有数，就不惧怕刘管事了。只见江柳身形晃动，如一团青烟，在厉鬼当中穿梭。没有厉鬼能挡住江柳一拳一脚。 没有了厉鬼的阻拦，江柳向柳管事伸出一拳，那刘管事身上黑气浮动，形成了一层烟雾状的护罩。 只见江柳的左拳红光一闪，一拳砸在了护罩之上，护罩破碎，如鸡蛋壳一般，拳头落在刘管事的头上，刘管事连惨嚎一声都没有发出来，就被打倒在地。 江柳看刘管事躺在地上不动，没有靠近，驾驭灵剑，连刺了几下，刘管事一动也不动。靠近查看，这刘管事已经没有了呼吸，被打死了。 黄灿也战战兢兢地走近观瞧，看到刘管事的半边脑袋都被打碎了，他惊讶地看着江柳。 豢养厉鬼的木质阁楼，这时候落在地上，缩小到只有核桃大小。江柳捡起地上的阁楼，一拳打散隔音符的禁制，拽着黄灿，一溜烟跑回住处。 回到住处，江柳对黄灿说，“旺财，公子我这是惹事情了，不知道会怎么样？你现在自由了，呆在灵丘或者回家，都随你，不用再跟着我了。我给你一百块灵石，你拿好。” 黄灿却一下子跪到江柳面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说，“公子，别赶我走。我黄灿永远跟着你。” 第18章 致命刺杀 江柳看着面前的黄灿，气恼地说，“你不知道。” “我知道，公子从来没有把我当奴隶看待。刚才碰到危险的时候，公子站在我前面，保护我。公子是真的对我好，我不想离开，我想跟着公子。我……”黄灿一边说一边落泪。 江柳看着黄灿，叹气说，“旺财，你真的不懂，这是我的错。如果我不让你上擂台，我们就不会碰到这样的危险，所以，一开始就是我错了。” 黄灿忽然瞪大眼睛，大声说，“公子，我认为你说的不对，是坏人要杀我们，你怎么能说是你的错呢？因为我们上擂台，坏人就可以杀我们吗？” 江柳愣了一下，看着黄灿，想了想，说，“嗯，你说的对，坏人没有理由杀我们，我们是正当防卫。” 黄灿不懂什么叫正当防卫，他看江柳的意思是不会赶他走了，就小声的说，“公子？” “你这家伙，不用走了，就做我的右护法吧。” “啥是右护法？” “右护法就是跟在公子身边，保护公子的人，谁不服公子，就帮公子揍他。”江柳心情好了，开始胡扯。 “是，右护法黄灿遵命。”小黄狗当真了。 这时候屋外传来一片嘈杂声，江柳和黄灿出来一看，一群师兄弟围在那里，七嘴八舌。江柳挤过去，仔细一看，吃了一惊，地上是一具尸体，是一位一同游历的师弟。 江柳疑惑地用眼神询问站在一旁的君皓澜，君皓澜小声地跟江柳说了事情经过。这是一位闲逛的师弟，在路上突然被两人刺杀。然后刺客也被杀掉一个，另一个逃掉了。 叶梵星取下死去弟子的玉牌和随身物品，随手一挥，一个超级刺眼的火球落在死去弟子的身上，尸身逐渐化为一片灰烬。叶梵星拿出一个玉盒收集了骨灰，然后让众人随他到房间。 在房间里，叶梵星与众弟子说明了缘由。原来刺杀这位师弟的人来自长春宫敌对的一个隐世宗门。这个宗门与长春宫有世仇，仇恨超过三百年。 长春宫势力大，他们没法光明正大地找长春宫复仇，因此就拿长春宫的弟子撒气。每当这个宗门的弟子筑基有成就，就要出来刺杀长春宫的弟子。 当然，长春宫也不会眼看着自己的弟子被杀，因此这次出来历练，除了叶梵星这个表面上的领队，实际上在灵丘还有四位师兄暗中护驾。被杀的刺客就是被护驾师兄所杀。 叶梵星之前没有告诉大家，实际上这也是宗门锻炼弟子的方式之一。现在刺客已现，就没有必要隐瞒了。叶梵星说，还有二十几天，大家一定要特别小心。 回到住处，江柳心潮起伏。他实在是厌恶这个杀机四伏的世界。上次在馥郁城，他至今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被刺杀。难道杀人不需要理由吗？ 这次灵丘被刘管事的截杀，也让江柳气愤不已。“你一个搞博彩的，这样行事不是坏自己名声吗？这样搞下去哪还有信用？没了信用，顾客怕了、跑了，你怎么发财？这些修士难道不懂这么浅显的道理吗？” 一个人修为强大，就可以肆意滥杀吗？修为强大，就可以践踏规矩吗？如果刘管事面对的不是自己，应该已经得手了吧？天晓得刘管事之前做过多少类似的事？ 江柳也对宗门之间动辄数百年的恩怨心惊肉跳，寿命长也不是什么好事啊！现在江柳想的就是快点回到宗门，再也不想面对这些打打杀杀、恩怨情仇，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静心修炼。 这几天，我就猫在客栈里，再也不出去了。江柳下定决心。 师兄弟们的想法与江柳差不多，大家也都当起了缩头乌龟。 待在客栈里实在无聊，南宫就过来找江柳下棋。南宫和江柳下的是纵横十九道的围棋，说起来还是江柳教南宫下的棋。围棋的规则最是简单，下起来却不容易。 一开始江柳能轻松地战胜南宫，可是南宫在下棋上特别有天赋，经过几盘棋的学习，江柳就招架不住南宫了，后来就不愿意跟南宫下棋。现在憋在客栈里，实在是无聊，江柳又跟南宫下起棋来。 两人正下着棋，敲门声传来，这是南宫的房间，南宫问，谁呀？ “客人的同门让送过来一壶酒。”门口回答。 “肯定是君皓澜这小子。”南宫跳起来去开门。 南宫刚走到门口，还没开门，江柳身形忽然动了，如一道青烟，伸手去抓南宫的后背。一道利刃透门而入，直刺南宫的胸口。江柳这时右手也抓到了南宫的后背，顺势一甩。左拳砸出。 房间的门一下子被打烂，可是刺客却不见了。只听外面砰的一声，江柳出来一看，客栈院子中间趴着一个身体，一动不动。 江柳让南宫跟在自己的身后，师兄弟们也从房间里窜出来，大家看到空中飘浮着一个身形，一个大家非常熟悉的人，“凌师兄。” 那人落下身形，微笑向大家致意，正是凌逸尘。看到凌逸尘的那一刻，江柳顿时感觉非常的安心。怎么说呢？有一种小孩见到家长的感觉。 大家向凌逸尘施礼，叶梵星出来收拾了刺客的尸体，然后就跟大家说，回去吧，放心好了，凌师兄在这里。凌逸尘和叶梵星来到江柳和南宫面前，询问江柳和南宫是否受伤，看到江、南宫两人没有受伤，两人就一起回到叶梵星的房间商量事情。 客栈派人过来更换南宫房间损坏掉的门，南宫就暂时来到了江柳的房间。两人在桌子两边，面对面，一言不发。 “谢谢你，江柳。”南宫打破了沉默。 江柳欲言又止，南宫挥挥手说，“吓坏了吗？隔着门，你是怎么知道那是刺客的？” “他走路没声音。”江柳解释。 “南宫，我感觉很奇怪。”江柳说。 “什么？” “你好像一点都不害怕，刚才如果我没有拉你，你就被一剑刺死了。” “这……”南宫沉默了。 沉默了一会儿，南宫突然说，“江柳，我问你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都是在做梦，你一觉醒来，发现周围的一切都是假的，那该怎么办？” “这有什么？不就是庄周梦蝶或者矩阵吗？” “啥？”南宫一脸懵。 “给你讲个故事吧。有一个叫庄周的人，梦中变成一只蝴蝶，醒来之后，他不知道是自己在梦中变成蝴蝶，还是蝴蝶在梦中变成自己。” 江柳说完，南宫陷入久久的沉默当中。过了半天，南宫才不可置信地看着江柳说，“你怎么能懂得这么深的道理？” “这算什么，我再给你讲一个故事，从前有一个人，面前有两个药丸，一个红色，一个蓝色……” 这个故事讲完，对面的南宫彻底石化，“江柳，你真是个怪胎，你是不是传说中的仙人转世？” 第19章 灵丘英灵 南宫回去后，江柳也陷入了沉思，难道这是一个梦中世界？ 江柳用力地掐了自己一下，真疼！就算是梦中世界，也是矩阵级别的吧。 接连几天，平安无事，也没有刺客再现身。江柳奇怪，为什么不提前结束历练，返回宗门？也许宗门也想钓鱼吧。 晚上，江柳忽然从梦中惊醒，周围一片寂静，江柳心中暗骂，又来了！他虽然躺着没动，浑身却拳意流淌，随时准备给出致命一拳，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动不了了，就听到旁边有人讲话，“你不用紧张，我没有恶意。” 江柳的身体一下能动了，他腾的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摆出一个拳架，盯着屋子当中站立的一个身形。 虽然是夜晚，但是借着窗外微弱的光芒，以修炼者的视力还是能够看得清清楚楚。屋子当中站立一个魁梧的身形，四十来岁年纪，满脸沧桑，身穿半身皮甲，腰中挎着一口长刀，那人手拄刀柄，一动不动。 江柳不敢掉以轻心，可是心中知道自己与对方的修为相差悬殊，即使使出了底牌，估计也不是这人的对手。 “我是李校尉，也有人叫我李屠城。” “啊！”在灵丘待了这么多天，江柳岂会不知这灵丘做主的三尊大神的名号，那鬼物英灵的名字就是李校尉，至于他的真名，江柳也不知道。 “难道他找我算账来了？这可怎么办？”江柳心中暗暗叫苦。 “刘管事的事我知道了，我代表灵丘向你表示歉意。”江柳没想到李校尉说出这样一句话。 他一下子不知道李校尉是真道歉还是假道歉，愣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管怎样，这次是灵丘的错，我补偿给你一件法宝，或者二十枚中品灵石，你看怎么样？” 江柳听到这里，更加发呆。中品灵石与下品灵石换算比例至少是一比一百，一般情况下是一百一十左右。二十枚中品灵石就相当于两千多下品灵石，是一笔巨款。 看到江柳沉默不言，李校尉又问了一下，“你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出来，我不会以势欺人。” 江柳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不用不用。 顿了一下，江柳说，“我希望在灵丘，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就行了。至于赔偿，我就不要了。” “这……”李校尉好像没有想到江柳不要赔偿，他以为江柳是害怕他的报复，就说，“无需担心，我李校尉这点度量还是有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校尉今晚能来找我，我就知道李校尉是个光明磊落的大英雄，我是真的希望以后灵丘不再出现这样的事情。”江柳连忙解释。 李校尉沉默片刻，踱步来到屋子里的桌子旁，坐了下来，轻声说，“小道友，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也实话实说，这个确实很难做到。” “这有什么难做到的。”江柳也来到桌子旁，坐到李校尉的对面。 “小道友，那你说说，怎么才能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李校尉说完这句话，心中就暗暗后悔，“我只是来道歉的，怎么还跟这小孩讨论起这样的事情？百年来都无法得到解决的事情。” “李校尉，我这里有一个初级版本和高级版本，可是我估计你那里人才不多，我就给你先说说初级版本吧。其实很简单，你可以设一个御史台，御史台下面设置分道御史，每道御史管一个区域，每道里设置多个御史，当然这样做还不能绝对避免，你可以同时设置一个叫锦衣卫的组织，随便叫什么吧，然后……” 一开始李校尉还不当一回事，后来越听身子就越往前探，双眼紧紧盯着江柳。 江柳一口气说了一个多时辰，口渴难耐，拿起桌上已经凉透的茶水喝了一大口，这才发现李校尉双眼盯着他，有点不好意思，就给李校尉也倒了一碗凉茶，说，李校尉，你也喝点茶水。 李校尉这才坐直身体，一拍大腿，“小道友，不，江先生真是奇才啊！” “这是什么奇才？难道山下王朝不是这样设置监察官的吗？”江柳奇怪。 “从未听说。” 看看外面天色已是有点泛白，李校尉站起身来，深施一礼，“江先生，不知明晚我能不能够来听取教诲？” “好……好吧。”江柳如何敢拒绝李校尉的请求？况且，这李校尉是如此客气。 李校尉离去后，江柳也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凌逸尘和叶梵星。 第二天晚上，刚过酉时，李校尉的身形就出现在江柳的房间内。一见面，李校尉就深施一礼，“江先生，请恕昨晚李某无礼。我本名叫李文，告诉江先生得知。说来可笑，生下来的时候，父亲希望我读书学文，没想到后来却当兵了。” 江柳赶紧回了一礼，说，李校尉如果不是当兵，岂能有今日之威势？ 名叫李文的英灵鬼物哈哈大笑，说，还请江先生把昨晚所说之事详细讲一讲。 于是，江柳就同李校尉讨论监察制度的机构组成，人员配置，人员培养，品级设定，规章制度，奖惩升降，等等。 李校尉有数百年的“人生经验”和近百年的管理经验，江柳有丰富的“理论知识”和远超李校尉的“前人经验”。一人一鬼讨论得热火朝天，有时也会因为意见不同而产生争论。江柳现在也不惧怕李校尉的威名，总是据理力争。 一连十几天，一人一鬼逐渐把讨论的结果写满了三十几页纸。李校尉经常震惊地说，“江先生真奇才也，担任一国宰辅绰绰有余。” 李校尉不知道的是，江柳的收获一点儿不比李校尉少。江柳以前只是“理论”突出，经过与李校尉的讨论，才知道要解决实际问题，不是靠嘴就行了，需要把这些理论落实成扎扎实实的制度和一些具体的方法。 李校尉后来诚挚地邀请江柳留在灵丘，说江柳可以担任国师一职，他说灵丘虽然没有国家的名号，但实际上与国家无异。 江柳可不想留在这里，他现在想的就是赶快回到宗门，过平静的小日子，所以婉言拒绝了李校尉的邀请。 李校尉以为江柳害怕留在灵丘不是长久之计，就对江柳说，“江先生，不瞒你说，李文已入元婴之境，你待在这里，尽管放心，安全无虞，修炼方面我也可以略有助力。” 江柳这才知道，原来李校尉已成为元婴修士，怪不得灵丘可以屹立不倒，没有宗门来找麻烦。 江柳还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灵丘再是安稳，还能有长春宫安全？而且如果做了灵丘国师，就会陷入各方的争斗之中，官场斗争，江柳想想都怕。 见江柳执意要返回长春宫，李校尉也没有用强，最后一定要送江柳一件法宝，竟然是一个储物袋，一丈氏。这可把江柳乐坏了，高高兴兴地收下。 “山高水长，后会有期，江先生有空一定要常到灵丘来做客。”李校尉深施一礼，身形消散无踪。 第20章 返回宗门 在叶梵星让大家收拾东西，准备返回之前，也没有刺客再出现。 江柳通过与李校尉的讨论，他发现这个世界的“管理水平”实在是太低了。他在江湾镇的生活只接触了这个世界的最底层，所以对上层的结构基本不了解。后来入了宗门，就更脱离了世俗世界。他也没有接触过宗门的具体管理，所以也不知道宗门是如何运作和管理的。 在与李校尉的交谈中，他问过李校尉一个问题。为什么李校尉这个元婴大修士会与他如此客气，竟然还因为刘管事的事情向他道歉？ 李校尉告诉江柳，当初李校尉战死沙场，就是因为上司的陷害。因为上司利用自己的官位窃取下属的功劳，他愤愤不平，与上司争论，还想去告发上司，所以上司才陷害他，让他陷于死地，战死疆场。 所以死后的李校尉执念不散，才凝聚成英灵。李校尉说，他想建立一个不用活着那么憋屈的地方或国家，这才有了灵丘这样的地方。 江柳说你要的不就是公平和正义吗？李校尉说江柳是神人，一下子就切中要点。 江柳没有说出口的是，以李校尉的见识和能力，以江柳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李校尉的“理想国”不可能建立起来，连雏形都不会有。因为不想打击李校尉的积极性，江柳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 不但没说出这些打击人的话，江柳还尽力帮李校尉完善各种制度，反正把李校尉现在能够用到的一些方法都告诉了李校尉。江柳也想看看李校尉能做到什么程度，起码不要再出现刘管事这样的事情。 且不说江柳他们收拾东西，准备返回宗门。在距离灵丘三百里的路上，有两个人一边走路一边聊天。其中一个正是那给江柳算卦的邹湘语，另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一件普通长袍，看年纪比邹湘语大了十岁左右。 邹湘语边走边说，“老陈，你绝对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人，看了一定让你大吃一惊，让你觉得以前所学都是错的。” 那被称作老陈的人斜眼看着邹湘语，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咱可说好了，如果你胡说八道，可是要输给我那件仙宝的。” “老陈，你放心好了，我以道心发誓，你还不相信我吗？”邹湘语连忙说。“不过老陈，如果这个人真如我所说的那样，你会怎么办？” 老陈默然无语，斟酌了半天，说，“虽然我不太相信，但是如果真的如你所说，我愿意用我陈燕矶的大道赌一把。这个狗屁世界，实在是让我看烦了。” “他就在灵丘，咱俩快点赶过去。老陈，你行不行？”邹湘语问。 “邹大公子，你知道我不擅长赶路和打架。”早说呀，邹湘语一把抓住陈燕矶的胳膊，两个人身形竟然在道路上消散了。 灵丘，客栈内，江柳和黄灿已经收拾好东西，就等叶梵星下命令出发。店小二来找江柳，说是有人找他。江柳还以为是李校尉派人找他，来到客栈大厅一看，竟然是个老熟人，给他算卦的邹湘语。 邹湘语一看到江柳，乐呵呵的走过来，“小兄弟，我又来了。”江柳眉头一皱，暗暗奇怪，“这摆卦摊的怎么找到自己的？难道真能算出来？” 看江柳不说话，邹湘语笑着说，“小兄弟，这次我可给你找到一个真正的高人，好好给你算一卦。”邹湘语还没说完，江柳连忙说，“打住，我可没钱。” “他算卦不要钱。”邹湘语一拉旁边的陈燕矶。正在打量江柳的陈燕矶眉头紧皱，开口说道，“小兄弟，我不像邹湘语靠着骗人赚钱，我修的是真正的大道。” “我说老陈，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难道你的道行就比我高多少？”邹湘语不高兴了。 江柳看着两个人一唱一和，心里想，“合伙来忽悠我。”江柳在一旁默不作声。 邹湘语一看江柳的样子，就急了，骂陈燕矶，“老陈，你可别说了，小兄弟把咱们两个都当成骗子了。”陈燕矶这才闭嘴。 邹湘语笑着对江柳说，“小兄弟，这老陈测字最准，你随便写一个字。” 江柳心中一转，说，“我写字，这老陈真能测出来？” 邹湘语说，“虽然我和这老陈不对付，但是他测字的本领我还是非常佩服的。” 江柳说好的，然后让店小二，拿来笔墨写了一个“家”字。这个字可不是这个世界的写法，是江柳原来世界的写法。 看到江柳写的字，老陈傻了。江柳笑着说，认识吗？老陈只好摇头说，“不认识，你给说一下。” 江柳看到这老陈还算老实，没有胡说八道，就说，“上面是房子的意思，下面是一头猪，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 老陈看着这个“家”字，默不作声。江柳哪里知道这老陈所谓的测字与江湖测字完全不同，他以这个字为线头，向上向下可以各探测千年。可以说，只要江柳随便写一个字，就没有什么事情能瞒住这位老陈。 邹湘语在旁边看着，其实特别想知道老陈能算出什么。过了半天，老陈眼前一黑，身形一晃，差点摔倒。江柳和邹湘语一左一右，扶住了老陈。 老陈稳住身形，惊诧地看着江柳，颓然道，“算不出来。”邹湘语先是大吃一惊，然后一副理所当然，再之后嘴角微微扬起。江柳没想到这老陈如此老实，心里想，“看样子也不像个江湖骗子啊，那他来找我干什么？” 老陈拱手向江柳告辞，扶着邹湘语的肩膀，蹒跚地走出了客栈，江柳看着两人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 很快，叶梵星通知大家要离开灵丘，众人带着收拾好的行囊，踏上了归途。凌逸尘为了保护众人，也与大家随行。 闲话少说，归途顺利，众人归心似箭，不一日回到了宗门。 来到了熟悉的凤凰岭住处，江柳把包裹扔在一边，一下子躺在床上。“千好万好，都不如自己的老窝好啊！” 黄灿却好奇地走来走去。“去去去，别在这烦我，出去转一转，别走太远。”江柳让黄灿出去，熟悉一下凤凰岭的环境。 黄灿走了之后，江柳躺在床上，历练过程的一幕幕出现在眼前。“这次历练收获真的不小啊！可是我怎么再也不想出去了呢？虽然有李校尉这样的好修士，有凌逸尘这样的大师兄，可是外面还是坏人太多了，太危险了！” “我还是老老实实在宗门修炼吧，以后筑基，不，金丹境再出去转一转，到灵丘看一下，看看李校尉能不能够把我的纸上谈兵变成现实？” 放松下来的江柳，不知不觉地闭上了眼睛，竟然就这样和衣睡着了。 第21章 修炼计划 休息几天之后，江柳开始闭关修炼。闭关之前，江柳安排黄灿练习走桩和拳法，叮嘱黄灿不要走出凤凰岭的范围。 黄灿的胆子其实很小，来到长春宫，看到遍地是仙人，更加谨小慎微。每天除了练拳，只是在江柳的住处附近游荡一圈。 天幕之上，有一片虚无之地，地上的人无法看到，连元婴修士也无法感知。在那虚无之地，有一块巨大的圆形玉石，如一面镜子矗立在那里。 玉石之前好似有一片平地，平地之上盘腿坐着一名中年人，在那里闭目养神。忽然，中年人双眼一睁，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两个人，正是那邹湘语和陈燕矶。 玉石前的中年人微微一笑说，“两位道友，这就要回去了吗？” “回去，回去，再不回去道心都崩溃了。”邹湘语说。 陈燕矶一言不发。 中年人一挥衣袖，那镜子般的玉石表面竟起了阵阵涟漪，仿佛水面一样。邹湘语和陈燕矶穿过涟漪，身形不见。 “这两个神棍，不知道得到了什么大机缘。”中年人喃喃自语，衣袖一挥，玉石表面恢复原状，中年人闭上了眼睛，仿佛从来都没有睁开过。 穿过玉石的邹湘语和陈燕矶嘀嘀咕咕，只听邹湘语说，“既然有这种可能，咱们就要早做准备。我去找俞杰和得花和尚，再到老师那找几个弟子，你去收罗下三境的读书人，越多越好。” “邹大公子，总感觉我们这么做太儿戏了。就为了那么一句缥缈的谶语？”陈燕矶犹疑不定。 “老陈，第一，这谶语是玄元所说；第二，即使是瞎忙活一通，我们又有多大损失呢？放心好了，我出钱，你只是跑腿就可以。” “好吧，听你的。可是，我们走了，这里就没人盯着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陈燕矶说。 “放心好了，老陈，你那族弟还在这里。” “哦，有他在，就可以放心了，那小子，鬼精鬼精的。” 长春宫凤凰岭，江柳已经闭关三十天。返回宗门，江柳发现自己已经到达练气三层瓶颈，所以选择闭关。 这一日，黄灿正在院子里练拳，忽然房间里传来了剧烈的灵气波动，波动持续了两个时辰，逐渐趋于平静。又过了一个时辰，江柳推门而出，精神奕奕。练气四层。 来到院子当中，看着恭敬的黄灿，心里想，“现在我不是一个人了，要带着黄灿修炼，黄灿不能只练拳，也要修炼道法。” 江柳问过凌逸尘，像黄灿这种仆役是不允许传授长春诀的。但是长春宫中道法无数，有很多其他的道法可以传授给黄灿这样的仆役。 出关稳定境界之后，江柳来到了藏书阁，翻来翻去，找到了一本妖族可以修炼的功法，名为《妖灵御神诀》。书名口气很大，江柳仔细翻了一下书，发现里边的功法与长春诀相距甚远，但想来对黄灿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江柳办理了借书手续，把书拿回住处，交给黄灿。黄灿喜出望外，翻开书之后却傻了眼。没办法，文化水平太低，有些字甚至都不认识。 江柳只好把书拿过来，自己先研习一遍，有个别不懂的地方跑去问凌逸尘。凌逸尘果然知识渊博，随便翻了翻书，就给出了答案。 搞懂了书里的内容，江柳就把书里的功法传授给黄灿。黄灿学得非常认真，他知道这个机会得来不易。 江柳逐字逐句地把功法内容讲给黄灿，让黄灿先死记硬背记下来，然后逐条解释。经过四十多天的一对一辅导，黄灿基本上掌握这门功法，剩下的就要靠他自己苦修了。 教会黄灿功法之后，江柳安排两个人的修炼计划。钱暂时还够用，这趟历练，江柳收获不小，钱财上短期内没有什么压力。 有了钱财就可以购买丹药、材料，法器。 江柳纠结的是，世俗的武功，还要不要继续练下去？这次历练，武功救了江柳的命，算是江柳的底牌之一。可是江柳也发现，练习武功，对于境界的提升没有丝毫作用。 对于修炼之人来说，提升境界是为了提高寿命，也就是所谓的追求长生。练拳可以提高战力，但是对于长生来说没有用。武功就是修炼之人所说的“舍本逐末”。 思来想去，江柳觉得武功还是要练下去。这次历练给江柳留下了心理阴影，莫名其妙的刺杀，不讲道理的刘管事，不顾性命的宗门仇敌，只靠江柳那练气境的道法，早不知道死了几回。 于是江柳决定，练习道法的时间和练习武功的时间，按照三比一来安排。修炼道法以静为主，修炼武功以动为主，正好可以动静结合，所谓一张一弛，文武之道。 做了决定之后，江柳又写下了大致的时间计划，就去宗门购买合适的丹药和材料。因为黄灿所需要的丹药材料与他大不相同，他在购买之前，还到藏书阁做了一番功课。 所有准备都做好，江柳带着黄灿开始了按部就班的修炼。 江柳询问黄灿是否能够体察身体内的洞府，黄灿却说不知道，江柳却可以清楚地感知黄灿身体内有七处洞府。江柳只有四处洞府，难道自己还不如黄灿？可是自己明明比黄灿厉害多了？ 江柳猜想这可能是因为洞府的大小不同，黄灿的洞府只有拳头大小，江柳的洞府却好似一片天地，有着天壤之别。 山中无日月，一转眼，一年时间过去了。江柳感觉自己接近了练气四层的瓶颈，黄灿从练气二层提升为练气三层。可是两个人的洞府都没有数量的增加，黄灿的洞府扩大了很多，空间增加了一倍有余。 江柳的猜想应该是正确的，黄灿拳头的力量增加很多，也就是说洞府空间越大，拳力越强。 这天，黄灿在练拳时身上忽然噼啪作响，浑身一震，自己愣在那里。江柳以为他练拳受了伤，赶紧过来询问，黄灿说自己应该没事。江柳仔细探查黄灿的身体，却发现黄灿增加了一处洞府。 江柳让黄灿出拳，他发现黄灿的力量增加五倍有余。这应该是……武功破境了。 按照老僧宗师的说法，世俗武功的尽头就是先天，可是黄灿肯定已经超出了世俗武功的先天范畴。 江柳仔细检查黄灿的身体，发现黄灿的身体有了很大的改变，黄灿的肌肉坚硬如铁。再捏捏自己身上的肌肉，江柳发现黄灿的肌肉比他的肌肉还要结实。 江柳心想，难道旺财的武功境界已经超过我了吗？ “我能看到身体内有很多洞。”黄灿激动地说。江柳仔细询问，确定黄灿看到的正是他自己身体内的八处洞府。 “看来这小黄狗真的在武功境界上超出我了，我得加油了。”江柳心中暗想。 第22章 水塘畅谈 在修炼之余，江柳与君皓澜和南宫仍然关系最好，三人经常在一起饮宴。说是饮宴，其实就是四五个菜，一人一壶酒，互相也不劝酒，大家边喝边聊。这个时候江柳感觉非常轻松。 有时江柳也会单独与南宫在一起，喝酒喝茶，谈天说地。江柳对南宫有一种说不清的感情，说是情爱也不是情爱，说是朋友又感觉超出了朋友。可是两个人在一起又没做什么，就像真正的朋友一样。 这一天，天色渐暗，南宫派仆役请江柳和君皓澜到他的住处饮宴。君皓澜正在修炼的要紧关头，只有江柳带着黄灿过来赴宴。 南宫和江柳在正堂，黄灿与南宫的仆役在偏房吃饭。两个人聊了一些修炼上的事情，江柳突然问，“南宫，你上次说梦境的事情是什么意思？” 其实江柳早就想着问这个问题了。在南宫说了梦境的事情之后，江柳仔细观察了这个世界，动用了他所能知道的所有方法，可是没有察觉到丝毫的梦境的蛛丝马迹。 “我上次说的不是如果吗？我觉得人生就是一个梦境啊！”南宫的解释并不能让江柳信服，可是江柳也没有继续追问。 江柳开始询问这个世界的官僚结构，南宫是世家出身，对这些了解得比较清楚。南宫开始解说王朝的官制构成与管理方式。 经过南宫的解释，江柳基本了解了这个世界的管理水平。怎么说呢？如果让江柳来评论的话，就是极其粗糙。 三个国家的王朝架构基本是相同的，除了中央政府，下设郡县。郡守由皇帝派遣，可是郡下面的县令却由郡守来任命。按照江柳的理解，郡守权力极大，相当于一方诸侯，手握生杀大权。 江柳询问这些郡守官员是如何选任的？南宫说，当然从豪阀大族，或者与修行世家或山上宗门关系密切的家族中去挑选，只有这些家族的子弟，才能震慑住地方。 南宫在说这些的时候，充满了佩服之意，她说这样的方式，山上山下，中央地方，井然有序。 江柳问南宫，你觉得这样就很好了吗？南宫反问江柳，这还不好？这样如果不好，那就没有更好的地方了！ 两人吃完了饭就在南宫院子里纳凉，南宫的院子里有一个小小池塘，被南宫起名为“南塘”。池塘边绿柳成荫，让江柳想起了自己的小镇家乡，两个人在池塘边坐好，仆役端上茶来，两人饮茶畅谈。 “南宫，这次出去历练，我有一个想法，无论是宗门，还是修行家族或者一个国家，都有一个很大的隐忧。”江柳说。 “什么隐忧？” “那就是太依赖某个或某几个大修士。” “怎么说？” “你想，如果某个宗门或王朝有一位元婴大修士，当然可以震慑四方。可是这位元婴大修士如果身死道消，那这个宗门和王朝怎么办？还能保持宗门和王朝的地位吗？其他的宗门如果有吞并这个宗门和王朝的野心，他如何应对？” “所以宗门要不断培养人才，就像我们长春宫，有元婴老祖，有凌师兄这样的金丹修士，也有我们这些普通弟子啊！” “南宫，你说的没错。宗门在尽量维持这种平衡，努力培养弟子。可是大修士的影响太大了，如果某个宗门一下子出了几个天才，他们都成为大修士。那么，这个宗门地位立刻天翻地覆，即使没有野心，也会出现野心，很快就会打破宗门之间的平衡。也就是说，不可控制的因素太多了。” “南宫，你想想，如果长春宫一下子有十位元婴修士，会不会想着一统天下？” “如果出现这种情况，会有人想办法拆分长春宫，恢复平衡。” “谁会这么做？” “哦……老天。”南宫又给了一个不靠谱的回答。 “你说的不错，南宫。如果有这样老天的话，他会让天下恢复平衡，可是如果这个老天想一统天下，谁来管老天呢？如果老天想毁灭天下，谁又能限制他呢？” “这……”南宫陷入了沉思，默然不语。 “江柳，你说怎么办？你有办法吗？” “我没有办法。我能看到问题，可是我解决不了问题。” “而且，南宫，你刚才所说的这个世界井然有序，我也不太赞同。”江柳说。 “那你是不知道……好吧，那你说说你的想法。”南宫本来想反驳江柳，却改了主意。 “南宫，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又讲故事，江柳，我发现你的故事可真多呀！” “这个故事很有意思。从前有一位老人家，他特别推崇一种制度。这种制度就是讲究尊卑有序，各安其位。每个人有自己的身份，每个身份对应着自己的事情。” “这不是很好吗？” “想法当然很好。可是老人所处的世界，国家林立，纷争不断。国家都想扩大自己的地盘，因此大国欺负小国，甚至吞并小国是家常便饭。南宫，如果你是小国，你会怎么办？” “这……肯定要反抗啊！” “反抗需要力量，需要士兵、铠甲、武器、粮草、物资，这些东西从哪里来？”江柳问。 “这……”南宫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如果农夫还是农夫，渔民还是渔民，奴隶还是奴隶，小国还有机会吗？”江柳提示。 “你是说？让奴隶、农夫、渔民有机会摆脱自己的身份，对呀，这是个办法，可以让他们上战场用军功来换取身份。”南宫非常聪明，一下子就想到了方法。 “南宫，你可太聪明了。可是这样结果是什么？” “尊卑秩序全部被打破了。” “没错，所以老人家的想法很好，面对现实的时候却没有用处，因为现实逼迫着大家不得不做出选择。” “江柳，你说的没错，只有在这里才有一些秩序。”南宫说。 “其实我还有一个担忧。” “什么？” “那就是大修士为了追求长生，不断提高境界，需要更多的资源，所以他不关心普通人的日常生活，甚至会不关心自己以外的其他修士。” “南宫，如果，我说如果，一个修士有机会获得长生，但是需要天下所有的人，包括其他的修士全部死掉，你说他会如何选择？” 南宫瞪大眼睛看着江柳，斩钉截铁地说，“如果发生这种情况，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江柳，他会选择让全天下的人都去死。” 第23章 筑基有成 江柳跟南宫在池塘边说了一大堆有用的没用的之后，生活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江柳并不想去改变世界，而且他也知道自己对这个世界不可能有什么大的影响。江柳现在想的就是通过修炼追求长生，起码过几百年的逍遥人生。 江柳按照计划继续修炼，很自然地打破四层瓶颈，来到了练气五层，练气五层圆满就可以尝试筑基。 江柳有一次跟南宫聊天，他问宗门内难道没有灵丘那样的同门斗法吗？南宫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问他，在修炼之余，还有心思跟别人斗法？很多同门恨不得把一天当两天来用，抓紧时间修炼，哪有闲心打来打去？而且斗法不花钱吗？如果受伤了，耽误修行怎么办？这可是影响大道啊！ 江柳说，那在出去历练的时候，碰到宗门的敌人，或者需要斗法的时候怎么办？南宫说历练和斗法的目的是提高修为，而不是为了斗法而斗法。提高修为之后使用的术法更多，威力更大，哪能像没有宗门的野修一样，处处搏命？ 南宫说，大宗门的术法高，术法多，你看凌逸尘师兄，完全碾压同境的小宗门弟子和野修。 江柳又跟南宫说，自己已经练气五层，是不是要准备筑基丹？南宫说什么是筑基丹，干什么用的？江柳说我是辅助筑基的，筑基不是修行的一大关隘吗？南宫说，筑基是关隘不假，可是也没听说需要用什么筑基丹辅助啊？ 江柳半信半疑，又跟其他的师兄弟打听了一下，确实没有筑基丹这种东西，只要坚持修炼，就有可能迈过练气，破境筑基。 于是江柳开始内视自己的丹田，发现自己的丹田已经聚集了大量的灵气。这些灵气在一开始的时候只是如雾如烟，现在已经浓稠如水，而且不断凝聚。 江柳向凌逸尘请教如何筑基，凌逸尘说，筑基没有取巧，只有不断锤炼丹田内的灵气，将灵气完全转化为液体即可筑基。 江柳按照长春宫传授的法诀，锤炼灵气，可是他发现在锤炼灵气的过程当中，有一部分灵气转入了身体的洞府之内。而且随着法诀的运转，转入洞府的灵气越来越多。 江柳大致估算了一下修行的速度，按照师兄们的经验，江柳的修炼速度已经大大被洞府拖累。虽然江柳的修炼速度慢下来了，洞府内的精灵和焚天剑却欢呼雀跃。 每次江柳进入洞府，他们都非常高兴，通过意念告诉江柳，说江柳现在太好了，每天都让他们吃得饱饱的。 江柳也是无奈，他想专注锤炼丹田，把灵气只留在丹田内，但是灵气不听他的话，依旧有很大一部分跑入了洞府。 有时候江柳实在太生气了，就停下修炼丹田，转而去练拳，结果却让他多练出一个洞府。这个洞府里有一棵参天大树，高十数丈，枝叶繁茂，江柳也认不出是什么树。 悲催的就是，这个洞府形成之后，江柳在修炼的时候被洞府截留的灵气更多了，江柳的修炼速度更慢了。 当然，要想提高修炼速度还有办法，就是多吃一些凝聚灵气的丹药，同时直接吸收灵石里的灵气。江柳虽然口袋里充裕了一些，毕竟不是土豪，这些钱财要保证自己和黄灿的修炼，本来是够用的，可是经过洞府的折腾，好像不太充足了。 没想到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宗门发布了一个驻守矿场的任务，报酬让人垂涎。对于君皓澜和南宫这样的豪门子弟来说，这点钱看都不看一眼，江柳却飞快地接了这个任务，然后带着黄灿赴任。 矿场在长春宫的势力范围内，虽然在发布任务的时候说有一定的危险性，可实际上谁会来捋长春宫这样名门大派的虎须？ 矿场自有筑基师兄坐镇，江柳等一些练气境弟子，只是负责日常巡逻，任务一点都不繁重。江柳除了完成日常的任务，有大把的时间修炼，而且现在灵石和丹药不缺，江柳的修炼速度不但没有因为任务慢下来，反而达到了原来的修炼速度。 江柳每次修炼完都内视自己的丹田，看到丹田内灵气化液有着肉眼可见的进步，心中非常欣喜。现在他已经停止练拳了，他怕再练出一个洞府，更加拖累自己的修炼。 至于黄灿，江柳发现因为黄灿的洞府实在太小了，所以截留的灵气非常少，目前对修炼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于是他让黄灿继续同时修炼灵气和武功。 这一日，江柳在修炼的时候忽然感觉丹田内传来了巨大的压力。他赶紧内视丹田，发现丹田内的灵气在剧烈的旋转。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一开始还能看清楚，后来只能模糊地感觉到灵气的旋转，旋转的速度眼睛完全无法看清。 江柳赶紧稳定心神，他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以前请教凌逸尘的时候，凌逸尘说道法自然，随着修炼，筑基自成，到时候水到渠成，不用担心。 江柳现在担心也没有用，因为他控制不住灵气的旋转，他甚至感觉自己的身体也跟着旋转起来，实际上它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在外人看来，江柳已经入定。可是江柳却感到自己体内翻江倒海，他在努力压制着这种难受的感觉。 他发觉洞府也动了起来，各个洞府真气波动，尤其是那焚天剑，跃跃欲试，想要破空而出。 江柳痛苦不堪，一边要忍受灵气旋转带来的压力，一边要竭力安抚各个洞府，尤其是有灵智的焚天宝剑和海边精灵。 好说歹说，洞府总算安静下来，结果他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三个洞府。这三处洞府比前面几个洞府小得多，只有房间大小。 洞府也确实是三个房间，只是里面的摆设，如果让这个世界的人看到，会摸不着头脑。因为里面的陈设与这个世界完全不同，是江柳前世记忆的显化。 江柳突然发现，灵气旋转的压力没有那么大了，因为有一部分灵气散入新形成的三个洞府内，这让江柳松了一口。 可是江柳浑身的肌肉却跳动起来，江柳想控制身上的肌肉，可是肌肉却不受他的控制，这时候的江柳在外人看来就好似被雷电劈到了，浑身发抖。 江柳浑身一震，他发现丹田内灵气的旋转已经停止了，丹田内灵气粘稠如胶。同时，他身体的抖动也停止了。 江柳站起身来，推门而出，门口站着驻守矿场的筑基师兄，冲他微微一笑，“恭贺师弟筑基有成。” 第24章 悲惨矿工 驻守矿场的筑基师兄姓齐，当天便宴请江柳和其他的练气境师弟，一起恭贺江柳成功筑基。宴席上，江柳感谢师兄师弟，也请教了齐师兄一些筑基之后的修炼事项。 齐师兄跟江柳说，后面江柳驻守的六十余天，就不需要巡逻了，这也是筑基修士的福利之一。其他的练气境师兄弟也表示没有问题，让江柳稳固境界。 江柳感谢众人，在后面的几天，主要在房间内修炼，稳固筑基境。江柳发现筑基有成之后，法力提升极大，不会再出现以前练气境法力很快枯竭的情况。 当然，江柳还发现自己开辟了八个洞府之后，也相当于武道提高了一境。他悄悄地与黄灿交手，黄灿承受不住江柳的随意一拳。江柳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拳的威力有多大。 稳固境界之后，齐师兄又不让江柳巡逻，江柳就在矿场逛了起来。以前巡逻只是在外围，并没有在矿场内部，所以江柳对矿场内部并不了解。 以江柳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他猜想矿场的工作环境会非常之差。可是当他看到矿工的实际境遇之后，江柳不忍目睹。 这是一个叫做墨铁矿的矿场，出产一种黑色的铁矿石。据师兄弟们说，这种墨铁矿可以提炼一种叫做墨铁精的炼器材料。墨铁精是一种价格昂贵的炼器材料，用途广泛，主要用于炼制兵器。加入墨铁精可以提高灵器的强度，这对于很多用于近战的兵器来说非常重要。 来到矿场内部，映入江柳眼帘的是数以百计的，赤身裸体的，佝偻着身形的矿工。一眼望过去，这些矿工无一例外都是凡人。矿工们年纪有大有小，可是各个瘦骨嶙峋，步履艰难。 矿场周围有几十名身穿皮甲或铁甲的监工，也都是凡人，可是看精气神，基本都是身负武功的练武之人。监工们各个手执皮鞭，看到他们认为偷懒的矿工，过去就是一鞭。被鞭打的矿工都不敢叫唤一声，赶紧加快动作。 看到江柳现身，一个中年监工跑过来，谄媚地笑道，“仙师老爷，您怎么到这种腌臜地方来？这些贱奴没的污了您的眼睛。” 江柳说，就是来看看，然后询问了一些情况。比如有多少矿工，这些矿工都是从哪里来的，他们每天要干多久，伙食怎么样？有没有报酬？ 监工皱了皱眉头，进而恍然大悟，这些高高在上的仙师不食人间烟火，看什么都新奇。 监工恭恭敬敬地回答，“仙师老爷，咱们这个矿场有矿工六千余人。这些人都是矿奴，要么是买来的，要么是两国交兵中的俘虏。他们这一辈子就留在矿场了，除非死。这些矿奴每天要干八个时辰。” “矿场的产量是多少？”江柳问。 “原来是关心这个。”监工以为自己明白了。“仙师老爷，咱们这矿场每天的产量是定量七千斤，完不成的话，矿工们就不许睡觉。但是，这也是咱们矿场的极限了，想要多一点也不容易。”监工以为江柳过来是要求提高产量。 “哦，你们也不容易。” “多谢仙师老爷体谅。”监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特别害怕江柳过来是要求提高产量。他们已经竭尽所能地压榨矿工，刚才所报的产量确实已经是极致。 看着这些悲惨的矿工，或者叫矿奴，江柳长时间地沉默不语，监工在旁边也不敢说话，默默地陪着江柳。 “如果产量提高，你们有没有好处？”江柳突然问道。 “那当然有啊，仙师老爷，咱们的报酬都是跟产量挂钩的，产量越高，咱手里拿的银子越多。”监工回答。 江柳也没再说话，转身离开了。回去后，他找到了齐师兄，两个人在屋子里谈了半天，第二天，齐师兄把监工叫到了自己的房间，吩咐监工去找江柳，让他听江柳的命令。 监工来到江柳的房间，江柳与监工一起来到矿场，把所有的监工聚集在一起，一连两天，都是江柳在讲，监工们在听。 到了第三天，矿奴们被聚到一起，先让他们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澡，然后吃了一顿饱饭。有个矿奴不禁落下泪来，旁边的人问他，吃顿饱饭，是好事，你哭什么？那人说，是不是要让我们走断头路啊？旁边的矿奴也吓了一跳。 矿奴们并没有走断头路，他们被聚在一起，一位年轻的仙师来到他们面前。仙师宣布了一件事情，从现在开始，他们要分组工作。会有监工记下他们各组采矿的量，每一百天会做一次比较，采矿量最多的一组会有三个脱离矿奴，成为平民的名额。 矿奴们躁动起来，下面传来窃窃私语，有人发出疑问，这是真的？ “混账玩意儿，仙师老爷的话还有假？”监工骂道。 仙师老爷又说了很多，包括每天的下矿时间最多六个时辰，不允许多下矿。每天三顿饭，保证吃饱，每天睡觉之前可以洗一个澡。仙师老爷还承诺会有一位医师来到矿场给大家看病。 这些矿工们听着仙师老爷说话，一个个目瞪口呆，不相信这是真的。其实，旁边的监工们也都大惑不解，心里嘀咕着，这位仙师老爷脑子莫不是有病？ 江柳讲完之后，大声地问这些矿工听懂了吗？矿工们沉默了半天，陆续有胆大的矿工提了一些问题，江柳都耐心地回答。最后，江柳说，他这几天会在矿上待着，如果有监工违反了江柳的规定，矿工可以直接告诉他。 讲完之后，江柳让矿工回到各自的住处休息。江柳把监工们聚在一起，告诉监工们，矿工们分组，每组对应一位监工，由抓阄决定。监工们的报酬按照各组矿工的采矿量来分配，但是有一条，监工不允许打骂虐待矿工。江柳告诉监工们，他会在这里监视着监工们的一言一行。 监工们这下子也目瞪口呆，他们以为没有自己什么事，没想到自己的钱袋子与矿工组的采矿量挂钩。有的监工却暗暗高兴，因为各个头目拿到的银子比他们这些普通监工多得多，他们却没有办法，现在有机会拿到更多的银子，自然摩拳擦掌。 当天晚上，矿工们进行了分组，监工也抓阄确定了自己负责的矿工组。第二天 ，矿上的情况发生了变化，矿工们的工作热情一下子提高了，各个监工也更加负责，当然他们在江柳的眼皮下不敢打骂矿工，而是为矿工们提供了更好的后勤服务。比如有好几个监工准备好了淡盐水，随时给劳累的矿工补充水分。 一天下来，采矿量一下子突破到八千五百斤，这让看到数据的齐师兄大吃一惊，连呼江柳为神人。齐师兄说，一定要把这个事情上报宗门，让宗门给江柳记一大功。 江柳谦逊地摆手，心里却希望从今以后，这些矿工的境遇能够好一些，希望有矿工能摆脱矿奴的身份，成为自由之身。 第25章 本命灵物 在矿场驻守剩余的日子里，江柳每天到矿场巡视，晚上就提笔完善矿场的制度。江柳希望给矿场留下一些制度，起码能让矿工们的日子没那么悲惨，而且让矿奴有机会脱离矿场，成为自由之身。 这个制度一定对宗门、监工和矿工都有利，才有可能被执行下去。否则的话，只要江柳离开了矿场，矿工们还可能恢复到以前那种悲惨的生活当中。 在此期间，江柳也通过自己的影响力，黜退了几名心狠手辣的监工，聘任了一些江柳认为本性还算可以的监工。 在江柳离开的那一天，所有的矿工都跪在地上给江柳磕头。江柳看了他们一眼，大声说，过些日子还会来巡视矿场，说完带着黄灿离开了矿场，返回宗门。 返回宗门之后，江柳向宗门交付了任务，并汇报了自己进入筑基境的情况。宗门让他找凌逸尘师兄，学习筑基之后的修炼功法。 见到江柳筑基，凌逸尘很高兴，凌逸尘跟他说，现在是你选择自己本命物的时候了。 经过凌逸尘的解释，江柳才知道修炼到筑基境之后，与练气境最大的区别就是要选择合适的本命灵物。 江柳想起在历练的时候，叶梵星师兄就祭出了本命物，化作了十几道仙人法相，与筑基境的猪妖争斗，奇妙异常。 本命物有五行之属，修炼之人要选择自己亲近的本命物，这样在炼化的时候，事半功倍，斗法的时候，威力巨大。 江柳询问如何才知道亲近五行中的哪一行？凌逸尘说，这个是可以测试的。于是凌逸尘带着江柳来到长春宫的传功殿，找到一位长老，请求测试江柳的五行属相。 长老拿出一个玉匣，打开之后，里面有五颗颜色各异的灵石，分别为蓝、红、黄、绿、白。江柳还从没见过五颜六色的灵石，疑惑地看着凌逸尘。 凌逸尘小声解释说，这是五行灵石，珍贵异常，可以测试修炼者的灵根属性。 测试过程很简单，长老让江柳握住一个灵石，然后释放自己的灵气。江柳先握住黄色灵石，灵石发出淡淡的微光。长老摇了摇头。 江柳紧接着又握住了蓝色的灵石，灵光依旧黯淡；在江柳握住白色灵石的时候，灵石发出了璀璨光芒。长老点了点头。又让江柳试了最后两种颜色的灵石，光芒微弱。 长老也不说话，收起了灵石，盖上玉匣。凌逸尘长老拱手，江柳也赶紧行礼。 离开大殿之后，凌逸尘问江柳，你知道了吧？江柳说，我是五行属金？凌逸尘说，没错，大道亲金，最好选择金属性灵器作为本命物。 回到凤凰岭，凌逸尘带着江柳来到自己的住处，给了江柳一本小册子，说，这是宗门提供的本命物，你先回去研究一下。江柳谢过凌逸尘，带着小册子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翻开小册子，江柳这才知道大宗门的底蕴。小册子里列举了数千种五行灵器，其中，有超过六成都是可以免费提供给筑基境修士的。 还有三成灵器比较珍贵，需要筑基境修士自己额外再付一部分钱。有少部分灵器格外珍贵，特别注明，需要修士对宗门有较大贡献才可以申请获得。 江柳略过那些需要加钱的灵器，直接翻到宗门免费赠送的金属性灵器目录里，认真地查看起来。 江柳数了一下，免费提供的金属性灵器有六百八十五种。简单分类，有攻击性，防御性，辅助性，或者是侧重某一方面的，也有三十五种兼具攻击和防御性。 凌逸尘跟江柳说过，筑基境最好只炼化一件本命物，等到铸就金丹，再炼化一种本命物。筑基境炼化的本命物应该与自己的大道相符，金丹境就可以做其他的选择。 江柳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修炼武功，攻击能力并不差，所以他在防御性的灵器当中选了起来。 找来找去，江柳在两件灵器之中难以抉择。一件是一套宝甲，名为青云御甲；一件是一把伞，名为流月仙伞。 两件灵器的名字都很大气，实际上都是长春宫的制式灵器，也就是可以量产。 青云御甲是一个青色甲丸，瞬间可化为宝甲，披盖全身，从头到脚，全无遗漏。从个人防护来说，保护周全。披上此甲，相当于带了一个乌龟壳。 流月仙伞外表是一张金色灵符，符纸上是一把白色的小伞。祭出可化为一座大伞，大伞边缘有白光流落，如流水月光，可以护住方圆三十丈的空间。 两种灵器的防御都很强，区别在于宝甲只防御个人，仙伞却可防御多人。江柳想到以后可能还要保护黄灿，所以他考虑是否要选择仙伞。 想了许久，江柳决定选择流月仙伞作为本命物，他心底还是希望以后碰到危险的时候能保护更多的人。 下定决心，他把决定告诉了凌逸尘，凌逸尘就带江柳来到长春宫的一座宝库。也不需要他们进入宝库，只需要把自己的决定告诉看守宝库的人员，不一会儿功夫，金符就送到了江柳手中。 回到凤凰岭，凌逸尘传授江柳炼化本命物的法诀，就让江柳回住处炼化流月仙伞。 江柳回到住处，告诉黄灿暂时闭门谢客，带着金符进到房间，开始炼化此物。 炼化本命物并不复杂，但是需要水磨功夫，一般情况下，需要三十天到六十天。 不说江柳炼化本命物，在天穹之上有一处无名之地，两个人在对话。 “说一下现在的情况。” “遵命，现在共有五个人。从一百三十五号到一百三十九号。五个人都非常顺利，其中，一百三十五号，一百三十六号和一百三十七号都已经筑基，一百三十八号和一百三十九号签订契约较晚，一个是练气二层，一个是练气四层，修行也非常顺利。” “品质如何？” “一百三十六号最好，为上品；其他均为中品；没有下品。” “不错，不错，一定要盯好一百三十六号。” “孙长老放心，一百三十六号体内有我的一道剑气，万无一失。” “你小子办事还是挺牢靠的，你五行属水，这五颗水丹就赏给你了。” “多谢孙长老赏赐。” 四十天之后，江柳推门而出，流月仙伞已经炼化完成。江柳心意一动，一道亮光飞到江柳头顶三十丈的高度，化为一把月白色大伞。大伞边缘一道道白色光芒垂下，如流水，似月光。 江柳看着月光外面的黄灿，说，“你用拳头打过来。”黄灿愣了一下，然后听命挥拳。拳头打在月光上，如泥牛入海，月光依旧。黄灿大叫，“使不上力气呀！好像打在水中。” 果然，在黄灿的拳头接触到月光的时候，月光随着黄灿的拳头向内缩回，可是黄灿的拳力却无法穿透月光。 “果然是防御宝物。”江柳非常满意。 第26章 三人结盟 江柳炼化本命物之后不到一百天，君皓澜和南宫雪瑶也陆续筑基。江柳发现，在长春宫这样的名门大派，筑基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筑基境毕竟只是修行路上的第二步。 因为江柳首先筑基成功，所以君皓澜和南宫雪瑶知道江柳选择了防御灵器作为本命物。一般情况下，修士的本命物不会轻易告诉别人，可是江柳觉得自己与君皓澜和南宫是好朋友，是同门师兄弟，而且自己的本命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所以也就没有隐瞒。 南宫提出一个想法，就是三人选择互相有利的本命物，以后出去历练的时候，三人同行，互相协助，共同进退。 君皓澜和江柳都很赞同这个想法，于是三人经过商量，君皓澜选择了进攻性的灵器作为本命物，南宫则选择了一件辅助性灵器。 君皓澜加钱选了一件名为“覆海印”的土属性灵器，因为君皓澜大道亲土。覆海印外表看起来与山下官府的官印很像，一寸立方大小，上方雕刻一个怪兽，有点像一只乌龟，君皓澜说这是一种镇海的巨龟，名为海鼍，算是真龙的后代。 覆海印的外表呈银白色，实际上却是由一种名为“重土”的特殊土壤炼制而成，为了炼制这一小方覆海印，需要差不多相当于一间屋子那么大的重土。 覆海印祭出之后，最大可变为百丈长宽，从空中砸下，威势巨大。而且，覆海印不但可以攻击单个对手，也可以对付成群的敌人。 君皓澜的覆海印与江柳的流月仙伞配合，就不惧怕众多敌人的包围。 南宫雪瑶大道亲木，她选择了一座小巧玲珑的木塔作为本命物。江柳询问这木塔需要加多少钱，南宫说，这是需要特殊贡献才能兑换的法宝。 江柳奇怪，问南宫，怎么不知道你给宗门做了什么特殊贡献？南宫说，我家里给宗门捐了一大笔钱，这难道不是特殊贡献吗？江柳问南宫，捐了多少钱？南宫小声地告诉江柳一个数目，江柳张大了嘴巴，久久不能合上。果然是贫穷限制了我们的想象。 南宫的木塔名称为“聚灵宝塔”，名称比什么覆海印、流月仙伞小气多了，却是实实在在的法宝，比江柳和君皓澜的灵器高了整整一个等级。 聚灵宝塔的作用非常简单，就是聚拢灵气。修士斗法需要消耗灵气，可是筑基境的修士没有办法直接利用身体外的灵气。当灵气枯竭的时候，就相当于两军对垒，耗空了箭矢，空有弓弩，也无法对敌。 聚灵宝塔的作用就是在宝塔内聚集大量的灵气，在修士灵气枯竭的时候，让修士进入其中，可以快速地补充灵气。有多快呢？像江柳和君皓澜这样的筑基修士，一刻钟即可恢复所有灵气。 聚灵宝塔里能够储存的灵气相当于五个君皓澜这样的筑基修士体内的灵气储量。与南宫同行，就相当于带了一个移动的军器储备库，不用担心耗尽箭矢。 等君皓澜与南宫炼化了自己的本命物之后，三人在凤凰岭的无人之地进行了配合练习，练习之后，三人感觉非常满意。 他们找到凌逸尘，希望凌逸尘帮忙指点一下。凌逸尘说，简单，我陪你们三个练一下。 于是凌逸尘压境在筑基境，与三人对练。凌逸尘告诉三人，他是剑修，也就是说，本命物是飞剑。 三人还没有见识过剑修的厉害，觉得三对一，凌逸尘又是压境在筑基境，三人起码立于不败之地。 凌逸尘召集了诸多的外门弟子，除了江柳这一批，还有好几批早于他们入门的弟子。很多弟子都是江柳他们头一次见到，因为大家平时都在各自的住处修行，凤凰岭范围广大，大家相见的机会很少。 斗法的地点在凤凰岭传功殿前面的广场上，周围有超过五十位弟子观战。为了防止法术伤到周围的弟子，凌逸尘还请了一位金丹师兄帮忙压阵。 凌逸尘让江柳他们三个做好准备，然后大声说，我的飞剑名为春雨，我大道亲水，你们注意了。 江柳祭出了流月仙伞，把君皓澜和南宫护在月光内。在流月仙伞的保护范围内，君皓澜也拿出了覆海印，南宫的身边也浮现出木塔。 凌逸尘说，开始吧。话音未落，一道流光飞向凌逸尘，那是两把灵剑，正是江柳和南宫的灵剑。两把灵剑不是两人的本命物，但是在练气境已经能够驱使，所以他们三人的策略是先让这两把灵剑去试探凌逸尘的深浅。 凌逸尘微微一笑，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落雨了，雨滴不大，却很密实。雨雾中两把灵剑像两个喝醉酒的醉汉，摇摇晃晃。灵剑距离江柳他们越远，江柳就感觉驾驭灵剑越吃力，甚至无法控制灵剑运行的轨迹。 江柳和南宫对视一眼，没有办法，只好收回灵剑。大家一声惊呼，原来在凌逸尘头顶上，一方大印，屋子般大小，直直砸了下来。 大印砸落地面，虽然是在雨中，也溅起一片尘土。江柳看了一下君皓澜，询问，砸中了吗？君皓澜说，不知道。南宫说，没砸中。 果然在大印旁边一丈处，一道青衣身形站立，面色温和，正是凌逸尘师兄。三个人都不知道凌逸尘是怎么躲过这一击的。 凌逸尘微笑道，我要出剑了，你们小心！三人戒备，尤其是江柳，将心神全部沉浸到流月仙伞当中。 忽然，江柳觉得流月仙伞好似被数万道巨石砸中。伞被砸中，江柳必须竭力输出灵气，才能维持仙伞的防御。不到一炷香功夫，他就大声喊，南宫，我扛不住了。 南宫手一挥，江柳的身形不见，就见宝塔当中盘坐一个小人，正是江柳。只见他双目紧闭，盘膝而坐，正在疯狂地吸取宝塔内的灵气。在宝塔当中，江柳依旧可以支撑仙伞的防御。 可是仙伞受到的攻击没有停止，只要江柳有一丝一毫的松懈，攻击就可以打破防御。于是江柳一边疯狂地吸取宝塔内的灵气，一边竭力地维持仙伞的防御。 仙伞之外，君皓澜也在疯狂地攻击，可是无论怎样，他也没有办法锁定凌逸尘。广场被砸得尘土飞扬，可是却沾不到凌逸尘的一片衣角。 江柳都怀疑凌逸尘是在作弊，同样是筑基境，为什么凌逸尘的攻击能这样持续不断？他不禁想起了那道着名的题目，有一个水池，有一个进水管，还有一个出水管……他自己就是那个水池，关键是，现在出水管要比进水管更大。 三人终于落败了，因为灵气耗尽。没想到凌逸尘却对三人的配合赞不绝口，旁边压阵的金丹师兄也不住地点头，江柳才确定凌逸尘不是安慰落败的三人。 凌逸尘说，三人的配合如果再熟练一点，足可以对付普通的金丹境修士。 第27章 逸尘讲法 斗法结束之后，凌逸尘给江柳三人详细复盘了这次斗法的过程。 凌逸尘首先肯定了三人之间的配合，说三人联手，威力倍增。 “江柳，你大道亲金。一般情况下，大道亲金的修士都喜欢选择攻击凌厉的本名物，你却选择了防御性灵器。 “实际上，金属性防御灵器威力巨大，刚才我不是不想早点战胜你们，可是如果要强行破开江柳的防御，我就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所以在你们三人当中，一定要记住，在以后面对对手的时候，要以江柳为主，因为他是你们三人立于不败之地的根本。” 听到这里，君皓澜拍拍江柳的肩膀，说，江老大，以后就靠你罩着了。南宫也冲江柳笑了一笑。江柳没想到自己在三人团队中的作用如此重要，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 “君皓澜的法印威力巨大，能单打独斗，也适合范围攻击，是进攻的利器。可是，皓澜，为什么你砸不中我呢？” “凌师兄你的道法太高了。”君皓澜觉得自己今天最没用，砸了那么多下，连凌逸尘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凌逸尘笑了笑，说，“打不中我，是因为你没有办法锁定我的位置。面对敌人的时候，敌人不会站着不动，让你打。使用法印这样的灵器，因为速度没有办法与飞剑这样的灵器相比，所以你要学会的是，要预判对方的行为。” “怎么预判？” “这就是使用法印类灵器必须掌握的一门神通，名为灵犀诀，一会讲完，我会传授给你。” “多谢凌师兄。”君皓澜躬身行礼。 “南宫师妹选择辅助性灵器，让我大吃一惊，这个灵器没少花钱吧？” 南宫笑了笑，没说话。 “有了南宫师妹的聚灵宝塔，再加上你们三人之间的密切配合，就有可能战胜金丹修士。这里并不是我信口开河，或者是吹捧你们三人。金丹修士并不是不可战胜的。” 紧接着，凌逸尘都给三人讲了一些三人之间如何配合的诀窍。 “凌师兄，你是剑修吧？能给我们讲讲飞剑吗？”南宫问道。 好的，凌逸尘说。随后，凌逸尘给三人讲了一些关于剑修和飞剑的事情。 剑修在修士当中比较少见，是在丹田当中孕育出飞剑作为本命物，而不是把外物炼化为本命物。 因为这个过程是随机不可控的，所以并不是每个修士都能成为剑修，而且这个比例会非常小。以凤凰岭为例，整个山头有超过三百名修士，剑修却只有两人。 修炼出飞剑作为本命物之后，剑修一般就不会再炼化其他的本命物。从此以后，专心一剑。 每一位剑修的本命飞剑都有一些特殊功能，凌逸尘的本命飞剑，名为春雨。刚才斗法的时候，广场上下了一场细雨，实际上是凌逸尘本命飞剑的显化。 三人听凌逸尘讲飞剑的种种不可思议的神通，不禁神往，可惜三人都不是剑修，没有办法修炼飞剑。 凌逸尘还告诉三人，之所以三人配合威力巨大，是因为土生金，君皓澜的覆海印能壮大江柳的流月仙伞的防御。再加上南宫木塔内灵气的不断支撑，所以三人的防御一点问题没有。现在需要加强的是，三人应该有更多的进攻手段。 凌逸尘也给出了自己的一些建议，三人频频点头，然后凌逸尘单独把君皓澜留下，传他灵犀诀。 得到凌逸尘的指点，三人非常高兴，信心十足。三人商量再选几件用于攻击的灵器。 经过反复讨论，又与凌逸尘商量多次，最后三人选定了几件本命物之外的灵器。 南宫选了一件名为“寒冰刺”的灵器，外形是一副手串，有晶莹剔透十三颗珠子。祭出之后，可在地面上形成一片冰面，随着南宫的心意，地面可以突出冰刺，伤害敌人。 三人的想法并不是要以冰刺伤人，而是要逼着对手不能停留在原地，或者把对手逼迫到预定的地方。最终目的是给君皓澜创造机会，锁定对手，用覆海印攻击对手。 君皓澜没有选择攻击性灵器，而是选了一件辅助性灵器，名为“静神玄珀”。静神玄珀的外形就是一件琥珀挂件，指甲大小，可以当做项链挂在脖颈上。琥珀中封印一个小小木鱼。 这件灵器可以帮助君皓澜提高神识，运转灵犀诀更快，更快速地锁定对手，提高法印攻击的准确性。 江柳选了一套飞针作为攻击手段。这套飞针价格不菲，是南宫出的钱。江柳说好，这钱算是向南宫借的，以后再慢慢还。南宫看看江柳，想说什么，最后却说，好的。 飞针灵器名为“星芒碎灵针”，一套飞针共有八枚。飞针祭出之后，无影无形，速度极快。适合在君皓澜攻击之后进行偷袭，而且飞针数目众多，可以分批次，多角度攻击，让对手防不胜防。 拿到灵器，炼化之后，三人再次配合，感觉得心应手，威力不俗。 暂且不说江柳三人修炼，且说给江柳算卦的邹湘语来到一座高山前。这山既不是高山，也不是名山，甚至灵气稀薄，普通的炼气士都不会拿正眼瞧他一下。 山脚下有一处茅屋，茅屋前是几十亩麦田，麦浪金黄，眼看着到了收获的日子。邹湘语越过麦田，来到茅屋前，距离茅屋还有十几步，朗声说道，“俞镇守，扬州邹湘语求见。” “这里没有什么俞镇守，只有一个种田老农。邹大公子请回吧。”屋内说话的声音很大，好似黄钟大吕，旁边的山峰好像都被震得晃动了。 邹湘语笑了笑，说，“俞镇守，我知道你因为什么隐居在这里？” “知道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 “俞镇守，我来说一说你的志向，如果我说对了，你就出来见我一面，怎么样？” “有屁快放，放完滚蛋。” “俞镇守的志向是……天下公平。” 屋内沉默了半天，门打开，出来一人。这人中等身材，体型敦厚，看着面容，既像四十多岁，又像五六十岁。 “邹公子，上次跟你谈完，我很佩服你的为人，也知道你是天底下绝顶聪明之人，可是只凭你我，是没有办法改变这天下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而且，如果有更多的人加入我们，难道我们就没有机会吗？” 那位俞镇守默不作声，邹湘语走近一步，靠近俞镇守，小声在俞镇守耳边说，我碰到了玄元谶语中的那个人。 “什么？”俞镇守大声喊道，茅屋后面的山峰轰然倒塌。 第28章 榆钱坊市 凌逸尘告诉已经筑基的众弟子，说筑基之后要打好基础，修习各种术法，加强对筑基境界的认识和理解，不要着急去追求金丹境。 江柳等众弟子对凌逸尘心服口服，众人的心法术法都是凌逸尘所传，凌逸尘可以算做是众人的半个师傅，因此，对凌逸尘的吩咐自然唯命是从。 江柳在修炼之余也就有了更多的空余时间，经常与同门之间走动，认识了不少以前不认识不熟悉的同门。当然，其中交往最多的还是君皓澜和南宫雪瑶。 最近，南宫经常单独一个人来找江柳，也不讲修炼的事情，只是说些闲话。江柳觉得自己与南宫之间的关系更加密切，怎么说呢？介于朋友和暧昧之间。 江柳有时候也想突破一点点，可是总觉得自己与南宫之间不可能有结果，如果突破了朋友之间的友谊，对南宫这样的女孩子是不好的。 有时候江柳觉得南宫就等着他首先说出那句话，可是江柳实在是没有勇气。 这天两个人在闲聊，江柳说，咱们宗门附近有没有大一些的坊市？ 南宫说，有啊，距离山门不远，有一个榆钱坊市，宗门弟子大多喜欢在那里游逛，购买所需物品。 江柳说，我怎么不知道？ 南宫说，咱们去逛一逛，怎么样？ 江柳没说话，南宫说，只是逛逛，又不用花钱。江柳说，那没有问题，走。 江柳问南宫，要不要叫上君皓澜？南宫说，别打搅他修炼了。江柳说，好的。 两人乘坐纸鹤来到山门，穿过山门，继续驾驭纸鹤，不到半个时辰，就看到一片建筑，鳞次栉比。南宫说，这里就是榆钱坊市。 两人在坊市门口降落纸鹤，因为坊市上空不允许修士御风飞翔。漫步在坊市大街上，南宫给江柳讲榆钱坊市名称的来由。 原来，在坊市中心，有一棵高大榆树。这个榆树是天地异种，据说树上能结一种金色铜钱。铜钱无形无质，无法被摘取，但是有缘人走到树下的时候，铜钱会自行落下，融入有缘人身体，给这人带来财运。 南宫说，可惜只是传说，大榆树已经有数百年没有结金色榆钱了。 两人在坊市闲逛，真的只是闲逛，只看不买。榆钱坊市背靠长春宫，顾客主要是长春宫弟子，宗门弟子绝大多数都是南宫这样的豪门大族子弟，口袋里不差钱，因此坊市生意极好。 两人先参观了大榆树，江柳没看出榆树有什么奇异之处。然后，两人开始游览坊市。 江柳大开眼界，坊市不但有售卖各种修行所需之物，还有灵巧奢靡之品。江柳就看到一个小店售卖一种“百花符”，此符能在修士周围营造百花盛开的景象，花香扑鼻。只是此符没有任何实际用处，多为女修士购买，增添个人姿色。百花符价格不菲，算是修仙界的奢侈品。 坊市中还有大大小小的酒楼、饭店，售卖各种高级或普通的美食、美酒。江柳说请南宫吃一顿饭，南宫说，好的，但是一定不要选那些大酒楼，大酒楼实在是太能宰人了。 江柳选了一家牛肉面馆，询问南宫是否可以，南宫说，早就想吃一碗汁水香甜的牛肉汤面。 两人来到店内，店内生意不错，只剩一张桌子，两人坐在桌子旁，店小二过来询问，两位要吃什么面条？说这里的牛肉是正宗的“裂天夔牛”，从乐安山脉送过来的。 南宫笑了笑说，裂天夔牛有金丹修为，做成牛肉面，只卖三枚灵石一碗？店小二讪讪地笑了笑，说，即使不是裂天夔牛，也是紫雾隐牛，错不了。 江柳拍了拍正要反驳的南宫的手背，说，我要一碗红油牛肉汤面，大碗，多放香菜。南宫，你呢？ 南宫的脸有点红，柔柔地说，我要清汤牛肉面，小碗，放葱花，不放香菜。 店小二答应一声，转身离去。南宫看了一眼江柳，说，“江柳，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能不能不叫我南宫？” “那叫你什么？” “我的小名叫嫣儿，姹紫嫣红的嫣。” “嫣儿，”江柳说，“好名字。” 南宫看着江柳，笑靥如花。 吃完面条，两个人继续逛街，来到了一条满是地摊的小路。路两边都是摆地摊的修士，一块包袱皮就是一个店铺，俗称“包袱斋”。 这里的货物五花八门，从符箓、丹药、灵器到字画、古玩、胭脂水粉，应有尽有，价格不高，多有长春宫以外的练气境修士在这里闲逛。 江柳、南宫也逛得不亦乐乎，南宫还买了一把折扇，说送给江柳。江柳一看折扇只卖八枚灵石，也没有拒绝南宫。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稀有灵符，贱卖贱卖。”一个大嗓门在江柳二人身边响起。 江柳侧头一看，一个魁梧大汉，虎目笑脸，大声吆喝。那人看江柳转过头，说得更来劲了，“小仙师，我这灵符，世间少有，独家绝学，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江柳南宫二人就过来仔细观看，包袱上并排放着三张灵符，都是普通的白纸符箓。江柳看了半天，确实不认识灵符，看向南宫，南宫也摇了摇头，表示不认识。 那汉子得意洋洋，“怎么样？没见过吧。” “这是天师镇邪符，”汉子拿起第一张灵符，“震慑邪祟，百毒不侵，如果到邪祟之地，最是实用。” “这是澜息符，走水入水，如行平地，遇到大河大江，全不用担心。”汉子介绍第二张灵符。 “这张嘛，对小仙师的道侣最是有用，名为芳华符，使用一次，驻颜十日，长久使用，芳华永驻。” 汉子说道侣的时候，南宫的脸红若朝霞。江柳问，都是什么价格？ “镇邪符，一张两枚灵石；澜息符，三枚灵石；芳华符嘛……十二枚灵石。” 江柳刚要说什么，南宫却拉了拉江柳的袖子，意思让江柳走。 江柳不知道南宫想做什么，转身随南宫离开。只听身后传来大汉的声音，“小仙师，小兄弟，开个张，芳华符十枚灵石……八块……五块……三块……” 南宫回头，说，“两块灵石一张？” 汉子挠挠头，说，“好，就算我给你们的贺礼了。” 二人过来，汉子有十五张芳华符，都被南宫拿过来，然后，南宫看着江柳，江柳赶快掏钱。看着沮丧的汉子，江柳又买了三张镇邪符，三张澜息符。 临走的时候，汉子大声说，“小兄弟，你这媳妇真会砍价，你小子运气真好！我叫陈叔慷，慷慨的慷，以后买这三种符就找我。” 江柳没有纠正陈叔慷的说法，南宫也没有。 回去的路上，江柳问南宫，“嫣儿，这芳华符真的管用？” “当然管用，好歹两枚灵石一张呢。” 两个人肩并肩走在返回山门的路上，不知什么时候，两个人的手拉在一起。 第29章 内门弟子 江柳与南宫打破了那层窗户纸，但是也只限于拉拉手，二人独处反而不像以前那样滔滔不绝，无话不说，经常是二目相对，微笑而已。 江柳觉得很甜蜜，南宫也很享受二人的相处方式。江柳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因为他知道这世界的世家大族的女孩重视名节，即使练气士远离红尘，不被世俗完全约束，但是也会受到家族影响。这个世界还是男人主导的世界。男人嘛，无论修为高低，人性是一样的。 这天，两人正在南宫住处的池塘边饮酒，君皓澜跑过来了，“你们知道吗？宗门开始招收内门弟子了。” 原来，在长春宫，弟子分为嫡传、内门和外门三种。嫡传弟子只有祖师堂里的宗主和长老才能收取，一旦收取，录入宗门祖师堂谱牒，最是身份尊贵。整个长春宫，祖师堂不过二十五张椅子，现在空缺五张。 宗主和每位长老最多收取三位嫡传弟子，好几位长老的名额还没用完，所以整个长春宫的嫡传弟子还不到五十人。收取嫡传弟子对于修行之人来说非常重要，也算是对个人大道的一次考验。嫡传弟子不守规矩，师父肯定要承担因果。山上因此而惹的祸患不在少数。 外门弟子收取就没那么讲究，像江柳他们十二人，就被凤凰岭一次性都录为外门弟子。当然，外门弟子与嫡传弟子无法相比。江柳他们甚至都没有名义上的师父，只是算作是凤凰岭的弟子，平时传授功法的都是凌逸尘师兄。 内门弟子介于嫡传弟子和外门弟子之间，内门弟子由凤凰岭长老收取，算是有了正式的师父。以后修行就有了靠山，资源、功法都会远远超过外门弟子。 与嫡传弟子的收取类似，内门弟子也是有名额的，每位凤凰岭的长老可以收三人。据君皓澜讲，这次凤凰岭有三位长老选弟子，每位长老要选一位，也就是说，只有三个名额。 凌逸尘师兄就是内门弟子，三人赶紧去找凌逸尘，想问问内门弟子的事情。没想到来到凌逸尘的住处，发现人满为患，大家都是来打听消息的。 凌逸尘师兄生性随和，大家有什么问题都喜欢问他，他从来知无不言。看到这么多人，凌逸尘高声说，“大家别着急，我把知道的都说一下。” 凌逸尘说完，江柳等人也大致清楚了这次如何收取内门弟子。 这次有三位凤凰岭的长老收弟子，分别是梁长老、葛长老和林长老。三位长老都是老金丹，也就是年纪较大的金丹修士。三人已经没有破境的希望，所以想找几个好苗子，专心培养，把自己的一身本事传给弟子。 因此，这次招收的弟子会被悉心栽培，不用担心修炼资源不足。这个消息让众弟子摩拳擦掌，情绪激昂，这可真是好机会！ 凌逸尘也说了大家最关心的，如何才能拜入这三位长老的门下。三位长老各有擅长的功法，因此要选择适合自己功法修炼的弟子。至于三位长老擅长什么，凌逸尘现在也不能透露。三位长老会现场选徒弟，要看众外门弟子的修炼情况，还有缘分。凌逸尘强调说，并不是修为高就能被选中，练气境、筑基境都可能被选中。 听凌逸尘讲完，江柳三人凑在一起讨论很久，也没有什么头绪。最后，君皓澜说，看运气了。三人约定，无论谁被选中，都要照顾没被选中的人。 三天后，凤凰岭传功殿内，人头攒动，却是鸦雀无声。外门弟子齐聚一堂，超过三百人。众人前面站立着二十几个人，是凤凰岭的峰主、众长老和内门弟子。只有几位闭关修炼的长老和内门弟子没有出席，其他的长老和内门弟子都来到传功殿，这也算是凤凰岭的一次大聚会了。 凤凰岭的峰主名叫凤幽兰，看面相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女子，面容姣好。面相年轻意味着凤幽兰早早修道有成。 修士筑基之后，容貌衰老就极为缓慢，一旦结成金丹，修士的容貌就可停驻。当然，很多男子炼气士不在意容貌，会让容貌自然衰老。但是，如果是面容年轻的金丹炼气士，一定是在年轻的时候就修炼有成。 依照凤幽兰的外貌，她结丹的年纪肯定不超过四十岁，说是修道天才也不为过。 凤幽兰没讲话。准备收徒弟的三位长老站了出来。一位高大魁梧的老修士来到一位弟子面前，正是与江柳同时进入长春宫的墨羽殇。墨羽殇在江柳这一批弟子当中资质最好，修炼速度最快。 那高大老人对墨羽殇说，“老夫梁寿辰，你可愿拜入我的门下。”原来这位梁长老早就看中了墨羽殇。 墨羽殇躬身行礼，“弟子愿意。”山上收徒，讲究“师择徒，徒亦择师”，要两厢情愿。 梁长老也不多说什么，冲峰主凤幽兰拱拱手，凤幽兰回了一礼。旁边有人把墨羽殇的名字记录在凤凰岭谱牒之上。梁长老带着墨羽殇离开大殿，御风而去。 葛长老是一位三十几岁模样的男修士。他让众外门弟子坐下，葛长老肩头有一只红头翠尾的小鸟飞起来，在殿内绕着众弟子的头顶飞翔，最后落在一位刚刚入门不久的练气境弟子头上。葛长老笑着说，就是你了。 江柳心中腹诽，这么选弟子是不是太草率了？让一只小鸟选人，这位葛长老是怎么想的？ 看到众人疑惑，凤幽兰开口了，“这是葛长老的本命神通幻化的朱焰翠鸾，得到她的认可才能继承葛长老的神通。” 经过峰主的解释，大家才恍然大悟。 最后出来的是林长老，三十几岁模样，个子矮小，笑容满面。 “开启你们最强的防御。”林长老笑眯眯地说。 众人听命开启防御。江柳也祭出流月仙伞，只是把范围缩小到只笼罩自身。 林长老对凌逸尘说，开始吧。 江柳熟悉的春雨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攻击让很多外门弟子瞬间破防。防御被攻破，剑气没有继续伤害这些弟子，只是让他们浑身被小雨淋湿。 江柳没有关注其他人，他领教过凌逸尘春雨剑气的攻击，因此，一开始就全力防御。 春雨绵绵，陆续有弟子的防御被攻破，剩下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有三人在坚持，除了江柳，还有一位穿着五彩法袍的弟子，一位祭出一座亭子的弟子。 又过了片刻，身穿五彩法袍的弟子被淘汰了。祭出亭子的弟子又拿出一张符箓，竟然是金纸符箓，符箓瞬间幻化为一尊天王法相，天王法相撑开一柄大伞，遮挡在那弟子头上。 这些江柳都没有看到，他收束心神，全部心思都在流月仙伞之上。可是，流月仙伞毕竟只是普通灵器，只见仙伞法相一晃，就要消失。江柳右手握拳，向上一挥，仙伞法相凝固几分。 江柳连连出拳，仙伞法相越来越稳定。另一个与他竞争的弟子，却支撑不住，天王法相和凉亭法相先后破灭，江柳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第30章 凌霄遮天 林长老名叫林沐霜，看着虽然只有30几岁模样，实际上已经300多岁，临近暮年。林长老自知破境无望，所以选择弟子，要把一身本事传下去。 江柳是林长老的第一个弟子，也是关门弟子。林长老把江柳带回自己的洞府，问江柳知道自己为什么选江柳作为自己的徒弟？ 江柳试探着说，是因为防御？ “没错，”林长老笑呵呵地拍了江柳的肩膀一下，“老夫我擅长防御，而且咱俩真是有缘啊！” 见江柳诧异，林长老揭晓谜底，“你选的本命物是一把伞，老夫我的本命神通也是一把伞，你跟着我就是要继承这把伞。” 说完，江柳就觉得天空一暗，抬头一看，吓了一跳。在洞府上空，也可以说在凤凰岭上空，有一把遮天大伞。 看着吃惊的江柳，林长老哈哈大笑，非常得意，说，“这就是老夫的凌霄遮天伞，怎么样？” 江柳吃惊得说不出话来，伸出大拇指。 林长老收了神通，对江柳说，现在你要做的事就是剥离出原来的本命物，炼化这把遮天伞。 江柳问林长老，“我大道亲金，会不会影响炼化这把遮天伞？” 林长老说，“好徒儿，放心好了，这把遮天伞属于无属性法宝，谁都可以炼化。而且不同属性的炼气士，炼化这把遮天伞之后，会有一些特殊的功能。师父我大道亲水，炼化遮天伞之后，笼罩范围最广。” “那我炼化这把伞之后，会有什么特殊功能？”江柳问道。 “说实话，这我就不知道了，大道无形，只有炼化之后才能知道。”林长老说。 于是在林长老的护道之下，江柳剥离了本命物流月仙伞。然后是林长老剥离出凌霄遮天伞。 江柳在剥离本命物的时候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是看到林长老在剥离本命物之后，从三十几岁模样一下子变成五六十岁的样子，吃了一惊。他才知道林长老这样的日暮金丹修士剥离本命物，对身体伤害极其巨大。 林长老却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拿起剥离之后的遮天伞。凌霄遮天伞是上品法宝，外形是一件月白色法袍，当然，法袍只是障眼法。仔细观看法袍，以修士的眼睛才能看到，在法袍上密密麻麻缝制了朵朵白云。林长老说，上面一共有一万零八百朵白云，都是灵气所化。 林长老传授给江柳炼化遮天伞的法诀之后，就让江柳抓紧时间炼化这把遮天伞。江柳深知身上责任之重，因为现在他就要承担起传承这把遮天伞的重任，因此也平心静气，专心炼化。 山中无日月，这一天，江柳一声长啸，旁边护道的林长老满意地点点头。林长老洞府的上空出现一把大伞，那大伞的边缘瞬时垂下万道剑光，竟然形成一座剑阵。 “奇怪也哉！”林长老的神识扫过江柳的身体，“这小子也不是剑修啊，遮天伞怎么显化出一座剑阵？” 剑阵的覆盖范围虽然没有林长老当初祭出遮天伞时范围那么大，但是明显更加密实，防御力更强。 果然，在林长老试过江柳的防御之后，赞不绝口。林长老说，只要江柳结成金丹，他的防御在长春宫就是第一。到时候，就算掌门要破开遮天伞的防御，也要花费很大功夫。 得知这个结果，江柳非常开心。林长老让江柳回去修炼，继续稳定本命物的炼化。江柳拜别了林长老，返回自己的住处。 一进院子，没想到南宫正在他的院子里，南宫见到江柳回来，笑脸相迎。原来，南宫惦记江柳，每隔两天就要到江柳的院子来看一看，这天正好碰到江柳回来。 江柳把炼化遮天伞的事情告诉了南宫，南宫非常开心。不知为什么，江柳感觉在南宫的开心下面，总有一丝淡淡的担忧和忧愁。 江柳让黄灿把君皓澜也叫过来，君皓澜一进院子就大呼小叫，“江老大，你可得罩着我们啊！” “没问题。”江柳一边说，一边祭出遮天伞。南宫和君皓澜惊喜异常，君皓澜说，这回出去不用担心碰到什么对手了，只要躲在里面，等对方砍累了，我们再出去砍人。三人哈哈大笑。 灵丘，李校尉府邸，一处偏厅内，李校尉坐着，前面恭立一人。准确来说，应该是一鬼，那鬼修四十多岁年纪，身穿一身儒服，一派儒雅面相。 “主公，这十天，十二道御史共有九十七位御史办案，审理案件三百四十八件。其中各道已经核准的小案有二百五十六件，下官这里核准的中案八十八件，需要主公核准的大案有四件。所有案件已经入档，主公可以随时查阅。” 李校尉揉了揉头，所有的部门设置、制度安排都是由他和江柳两个人商量决定的，可是在实施过程当中还是碰到了很多困难。如果不是有这位同样姓李的儒生担任御史大夫，李校尉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这些制度贯彻下去。即使贯彻下去，也是一团糟吧。 李校尉不知道的是，这位生前和死后都眼高于顶的李姓儒生，对李校尉佩服得五体投地。在李校尉找到李姓儒生，让他担任负责督察的御史大夫，然后递给他一摞写好的制度的时候，李姓儒生本来不以为然，可是翻看这些纸张的时候，李姓儒生的心底翻江倒海。 “本来以为这李屠城只是个大头兵，没想到竟然有如此高妙的治国之法？真是人不可貌相。”李姓儒生心里想。 当然，在后来的执行过程当中，李姓儒生也发现，李校尉对这些制度的理解并不算深入，很多时候都需要他去查漏补缺。但是这不妨碍他对开创这项制度的李校尉的佩服之情。 李姓儒生也是个人才，在看到这项制度之后，很快召集到合适的人手，把这些制度变成能够执行的具体方法。当然，在具体执行的过程当中，还是碰到了很多困难，李姓儒生既坚持原则，又懂得变通。如果没有他，李校尉也是空有想法而已。 “李先生，其实这项制度的首创者并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李校尉并没有贪墨江柳的功劳。 “哦，愿闻其详。”李姓儒生来了兴趣。 “是一个年轻的人族修士，我本来想请他担任咱们灵丘的国师，可是他拒绝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他一面。” “真想与这位大才当面请教。” “如果他再来灵丘，我一定安排你们两个见面，你们两个一定有很多的话可以说。” “多谢主公。” 江柳不知道，有一位他没见过面，也不知道的名叫李峡的儒生，已经是他的崇拜者。 第31章 历练领队 成为内门弟子之后，江柳分配到更多的修炼资源。因为在江柳修炼的时候，体内洞府也同时吸收灵气，再加上黄灿修行也需要一些资源，如果不是分配了更多的灵石、丹药，江柳都怀疑能否保持现在的修行速度。 山上的修行生活是枯燥的，可是因为江柳有君浩澜这样的至交好友，有南宫这样的红颜知己，有凌逸尘这样的敦厚兄长，有林沐霜这样尽心尽力的师傅，江柳觉得这样的生活非常惬意。 可是，作为筑基修士，终有一天要承担重担。这天凌逸尘师兄找到江柳，对江柳说，现在轮到你们给师弟护道了。原来有一批小师弟师妹要到乐安历练，需要有筑基修士护道。 凌逸尘对江柳说，因为江柳他们上次出去历练的时候，那个敌对的宗门有数名筑基修士刺杀历练弟子，因此这次护道的筑基修士就由江柳、君皓澜和南宫共同担任。 江柳也很开心，因为三人配合，威力剧增，即使面对金丹修士，三人也不惧怕。凌逸尘也告诉江柳，他会在暗处护道，让江柳三人放心，即使对方有金丹修士出手，也不用害怕。 上次江柳他们出去历练的时候，最后力挽狂澜的就是凌逸尘，所以江柳没有感到意外。 凌逸尘告诉江柳，三人中以江柳为主。然后凌逸尘就把历练弟子的名单交给江柳，让江柳负责具体的事宜。 江柳先找了君皓澜和南宫，两人都非常开心，又可以结伴同行。然后江柳召集准备历练的弟子，这批共有十五人，十二男三女。 江柳说了注意事项之后，先让君皓澜带众历练弟子演练鸳鸯阵。经过五天的演练，阵型基本成型，江柳三人带着历练弟子离开长春宫，开始了历练之旅。 作为领队是可以选择历练的路线，所以江柳就避开了那座让人头疼的馥郁城。当然，中途走访了其他一些山上宗门。 书说简短，江柳带领众弟子来到乐安山脉的外围。在外围碰到一些妖兽，面对众弟子的鸳鸯阵，还有江柳三位筑基修士的压阵，可以说是摧枯拉朽，所向无敌。 江柳也不敢带着弟子深入乐安山脉，因为在出发之前，凌逸尘就警告江柳绝对不能带弟子深入，因为变数太多。如果碰到金丹妖兽，很可能会全军覆没。 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去灵丘，其实江柳也特别想去灵丘看一看，毕竟那里有他与李校尉讨论的制度，实际上他很想知道李校尉把这些制度执行得怎么样了。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灵丘。与江柳他们当初一样，看到这么多妖族、鬼魅与人族共处，这些弟子都大吃一惊。 鉴于上次有落单的弟子被刺杀，所以江柳下了一个死命令，每次出行最少四人结伴，然后由江柳三位领队之一在后面暗中保护。 擂台是历练弟子一定要去的地方，江柳也尾随一组弟子来到擂台。江柳发现，擂台投注的管理似乎规范了一些。同样熙熙攘攘的人群，同样火爆的场面，但是在擂台一角，江柳发现有一人巡视着周围。 这人的穿着好像是官员，满脸严肃，而且周围三尺之内没有人敢靠近他。他腰间悬着一枚玉牌，江柳眼尖，玉牌上能看到“监察”二字。 “这是最小的监察官，巡擂御史，负责擂台的公平事宜。”旁边有人说话。江柳侧头一看，一个大汉手按刀柄，江柳并不认识他，可是心意一动，知道这是施展了障眼法，刚要行礼，那人却以心声说，“江先生，可不要这么客气。” “李校尉。”江柳回以心声。 那人哈哈大笑，“没想到这么快就又碰到江先生了，能否与江先生一叙？” “我这里还要看护弟子，晚上如何？” “好。”说完，那人身形不见。 晚上回到客栈，江柳与南宫和君皓澜说要在房中修炼。酉正时分，屋内一阵涟漪，李校尉现身。 江柳起身相迎，待李校尉落座，江柳坐在对面，倒了两杯茶水。 “数年不见，江先生跻身筑基境，恭贺恭贺。” “多谢李校尉。” 李校尉也不啰嗦，就把监察制度的执行情况与江柳仔细了说了一番。李校尉说完，江柳问了几个问题，李校尉却语焉不详。 江柳有点着急，对李校尉说，这制度看起来好，但是如果执行不力，可能适得其反，甚至造成不好的后果。如果下面的胥吏按照规章咬文嚼字，会让普通人和修士们有苦难言。 李校尉哈哈大笑说，江先生，放心好了，我手下有一个人负责执行制度，有他在，监察制度才得以贯彻下去，否则的话，只靠我自己，估计现在还是一团乱麻。 江柳来了兴趣，询问是哪位大才？李校尉说，明天晚上带他过来见你，他也特别仰慕江先生，早就想与你一见。 李校尉告辞而去。 第二晚，李校尉带来一人。江柳看到一个面色严肃的中年人，那人规规矩矩给江柳行了一礼，“在下李峡，广平国人氏，生前曾任郡守，现在任灵丘御史大夫。”江柳才知这是一位鬼修。 没等江柳说什么话，那人就问了江柳很多制度执行的细节。当然，这些细节江柳事先也没有想到，否则的话，就会在制度中写明。毕竟不同的世界会面对不同的问题，这又是一个修仙世界，而且灵丘的局面尤其复杂。 江柳的记忆里有着丰富的琐事管理经验和那个虚拟世界里看到和学习到的丰富见识。江柳沉吟片刻，试着给出一些解决方案。 李峡听到江柳给出的一些解决方案，不禁拍案叫绝，连声大呼，“江先生真奇才也！”若不是李校尉用自身法术屏蔽了江柳的房间，整个客栈都会被震动起来。 李峡与江柳聊得越来越开心，随着江柳对具体事务的了解越来越深入，就更能给出一些具体的有针对性的方法。李校尉看着两人聊得热火朝天，点头微笑。 李峡最后叹气说，制度是好，就是太缺人啊。江柳明白李峡的意思，问李峡，为什么不办一个学校？ “什么学校？”李峡问。 “专门培训规章典籍的学校。这里读过书的人应该还是有一些的，让这些人通过学校的学习，然后给他们考试合格了才能上岗，这样就能更好的了解制度、执行制度，而且也可以事先了解这个人的性格、品行，把他放在更合适的岗位上。” 李峡愣了半天，“对呀！”李峡转头看向李校尉，李校尉说，“江先生说可以，就没问题。” 于是李峡又和江柳讨论起如何办学校。学校这种东西江柳是熟得不能再熟。说起来可真是滔滔不绝，停也停不下来。 第32章 筹建学校 一连几晚，李峡和李校尉都来到江柳的住处，讨论建立学校的事情。君皓澜和南宫都奇怪，平时修行没那么刻苦的江柳，来到灵丘，修炼如此用心。 江柳建议，先筹办一所教导学校，也就是培养老师的学校。先抽调少部分人在一起学习，讨论，编撰教材，设置课程，确定教学时间和方法。总之一大套说下来，听得李校尉和李峡目瞪口呆，如看天人一般盯着他。 江柳也有些不好意思，但他还是强调说，学校的筹建既要稳步推进，又不能急躁冒进。李校尉和李峡点头称是。 李校尉和李峡回去准备筹建学校的事情，江柳还是每天给历练的弟子护道，暗中保护他们。 这天，江柳保护的四位弟子去观看一场引人瞩目的擂台斗法，江柳跟在四人后面，暗中保护。 在去擂台的路上，前面走路的四位弟子有说有笑。路上人流众多，各色人等，高低贵贱，这就是灵丘特色。 走过一段街道的时候，路边屋檐下并排坐着十几个乞丐，这些乞丐也不高声讨要，每个人面前放着一只空碗，就等路过的人施舍东西。 江柳的神识扫过这些乞丐，突然发现，有一个乞丐身上有洞府的亮光。这是江柳发现自己异于常人的地方，其他所有人无论修为高低，都没有办法发现别人身上的洞府。而江柳很容易就可以发现别人身上的洞府，如果接触身体的话，还可以体查洞府的大小，洞府内真气的多少。 也就是说，这里有一个武功高手伪装成乞丐，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江柳提高了警惕。 前面的四位弟子经过这些乞丐身旁，那个身负武功的伪装乞丐，没有任何动作，江柳悬着的心暂时放下。 可是在江柳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那乞丐却慢慢站起身来，尾随着四人，他就走在江柳的身侧，明显是没有发现江柳与前面四人是一伙的。 江柳故意慢下来，让乞丐超过自己，发现那乞丐果然是跟着前面的四位弟子。江柳仔细探查，发现这乞丐身上毫无灵气波动，也就是说，这只是一个身负武功的凡夫俗子。 这让江柳有些奇怪，心想，也许就是一个江湖上的小偷吧，想偷弟子的东西。但是这个伪装乞丐也没有偷窃的动作，只是悄悄跟着四人。 前面的人流越来越多，四人一看道路太拥挤，就拐上一条小路，因为这些天经常在外面闲逛，所以历练弟子对周围的路况非常熟悉。 四人刚拐过路口，就见那乞丐的手腕一晃。江柳眼尖，发现那乞丐的手中是一面小小的铜镜。 江柳身形一晃，已是凌空越过街角，心意一动，凌霄遮天伞铺天盖地罩住四位弟子。那四位弟子愣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紧接着，一道道光芒击打在遮天伞形成的剑阵之上。 那光芒中有火系法术，也有灵器攻击，还有少见的几道冰系术法。江柳没有着急去反击，只是谨慎防御，同时神识扩散，寻找敌人。 江柳发现了四个敌人，有三个敌人使用法术和灵器攻击遮天伞，还有一个敌人竟然隐蔽在暗处，没有动手。 “果然狡诈。”江柳心想。 江柳知道这些刺客没有办法长时间攻击，因为在灵丘有巡查修士，处理斗殴或是违反灵丘规定的事情。这里的动静这么大，很快就会把巡查修士吸引过来。 因此，江柳全部心思都放在防御之上，以防对手偷袭。 果然，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忍不住了，一道乌黑光芒砰地撞上遮天伞，江柳心神一动。如果不是全力防御，那道攻击很有可能攻破遮天伞的防御剑阵。 一看那道攻击没有奏效，四个人朝四个方向快速逃窜，江柳也没有追击，而是等在原地，没有收起遮天伞。四位弟子看到江柳的身形出现，也放下心来。 等到巡查修士过来，江柳才收起遮天伞，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巡查修士，巡查修士也只是例行公事地登记一下。因为这样的偷袭暗杀在灵丘城时有发生，一般来说，只要不是现场被发现，巡查修士都不会事后追踪。 回到住处，江柳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南宫和君皓澜，然后把众弟子集中起来，告诫众弟子这几天暂时不要外出。 江柳说这次敌人更加狡猾，他们用凡人跟踪弟子，传递消息。那个身负武功的乞丐就是用手中铜镜传递消息，这样没有灵气波动，不会引起护道人的注意。 夜晚，灵丘一处宅子内，房间内没有点灯，黑影中有两个人在对话。 “今天是怎么回事？我们四个人联手，竟然一点儿战果也没有。” “还能是怎么回事？就是那个家伙不早点出手。” “那人不是个剑修吗？号称筑基境无敌手，可以媲美金丹。今天那个护道人应该只是筑基修士吧，他连筑基修士的防御都没法破开，还是什么狗屁剑修？” “谁说不是呢？平时趾高气扬，拿鼻孔看人，结果怎么样？还不是像我们一样，灰溜溜地逃命？” “不过那个护道人的防御确实邪门，咱们几个的攻击也算是够猛了。即使是金丹修士，可能也要吃不了兜着走，他竟然全挡住了！” “别说了，这次可能要颗粒无收了。” 过了两天，李校尉和李峡又来找江柳讨论学校的事情。江柳提了一下刺杀的事情，询问李校尉能不能够帮忙护道，自己就可以专心筹建学校。 李校尉哈哈一笑，说，本来是不可以的，可谁让你是江先生呢？江先生放心好了，我安排手下最得力的大将来做这件事情。 “那就多谢李校尉了。”江柳说，然后就与李峡详细讨论筹建学校的事情。 根据前几天的讨论，李峡已经写出一个初步方案。江柳现在就是把李峡所写的方案进行详细的修改。 这是一所非常实用的学校，目的就是培养能够进行具体事务管理的官吏。因此江柳需要做的是帮助李峡确定课程科目，课程内容，上课方法，当然，最重要的是教材的编撰。 教材的编写当然不需要江柳亲力亲为，但是江柳要明确告诉李峡如何编写教材才能既保证实用性，又能让学生容易学习，还要老师方便教学。 这里边的门道非常多，经历过非人学习洗礼的江柳，自然是非常熟悉，他把自己的惨痛经历变成经验，传授给李峡。 章程确定之后，准备筹建学校，李校尉请江柳给学校命名。江柳连忙推辞，李校尉却说，“江先生既然不肯留在灵丘担任国师，连这点小事都要推辞吗？” “这是灵丘的第一所学校，那就叫灵丘第一中学吧。” “中学有何意？” “以后可以设立小学和大学。小学教授蒙童识字和基本的规章典籍，大学可以给官员或者是励志读书的人继续深造的机会。李校尉意下如何？” “好，太好了！灵丘第一中学，就是这个名字。”李校尉朗声说道。 “大善！”李峡也在一旁鼓掌。 第33章 暗流涌动 灵丘一处阴暗潮湿的牢房内，一个人跪在地上，浑身发抖，偶尔抬起惊恐的眼睛，望向前面。这人正是在刺杀长春宫弟子的过程中，传递信号的，假扮乞丐的武功高手。 在他前面的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个面相温和的中年人。中年人身穿一身长衫，看着好像一个读书人。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赵神拳。”中年人的声语调很平淡。 听到中年人讲话，跪在地上的名叫赵神拳的武功高手却浑身颤抖，“邓大人，我已经都说了呀。” “那就再说一遍。”中年人的语调平和，语速缓慢，可是语气中有一种不可置疑的命令意味。 赵神拳就把自己如何被收买，如何传递信号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被称作邓大人的中年人盯着赵神拳，不放过赵神拳的任何细微变化，包括他的声音，眼神，肌肉的颤动，心跳，血脉的流动，甚至是赵神拳的心弦颤动，也就是修士所说的心声。 在赵神拳把事情的经过讲完三遍之后，邓大人挥挥手，有人过来把赵神拳带了下去。 邓大人走出黑暗潮湿的牢房，一招手，在黑影当中走出一人，来到邓大人身旁，邓大人在那黑影耳边吩咐几句，那黑影又隐入黑暗不见了。 邓大人穿过几处院落，来到一处院子门口，轻声说，“李将军，卑职求见。” “进来吧。”院中传来李校尉的声音。 邓大人推开院子门，进入正房，向正房椅子中端坐的李校尉躬身一礼。 “李将军，那些人做得很干净，没留下太多线索，只有一条不明显的线，不知道要不要跟进？”邓大人禀告。 “一林，尽可能查一查，如果查到了，也不用打草惊蛇，先来告诉我。”李校尉说。 “遵命。”邓一林躬身行礼，然后慢慢退出房间。 灵丘一处府邸内，有一个房间设置了防止修士窥探的两层禁制，但是屋内的两人还是以心声交流。 其中一人二十几岁年纪，神情俊朗，一表人才，是个翩翩佳公子。这公子身穿一件深蓝色暗花纹法袍，手中拿一柄淡金色檀木折扇。 另外一人长得瘦小枯干，好似侏儒一般，满脸皱纹，眼中现出凌厉之色。他的身后背着两把长刀，长刀太长，远远高过他的身体，好似两个旗杆。因为身形矮小，所以他蹲坐在那公子对面的椅子上，才能与对面的公子平视。 公子轻轻打开折扇，折扇的扇面漆黑一片，上面看不到任何图案和书画。如果有修士士盯着扇面看，会感觉那扇面就像一个旋涡，把人的心神都吸入到里面去。 “兄长，别晃你那扇子了，看得人头晕。”身型矮小的修士说道。 “剑圣，你就是太沉不住气。大势在我们这里，你怎么总是这么着急？”青年公子说。 “兄长，你知道我这只小虫子只会打打杀杀，动脑筋的事情实在不擅长。我是觉得，兄长你对那个大头兵实在是退让太多，这灵丘就应该是兄长你来做主。咱们灵丘实力这么强，不应该只窝在这里。你看看周围那些山上宗门，都是什么狗屁东西，却占着那么好的灵脉。” “剑圣，你不是不聪明，你只是不愿动脑筋在这上面。江湖不是打打杀杀。其实李将军的做法是对的，我很认同他的做法，别看周围这些宗门一个个像弱鸡一样，可是如果咱们真动了他们，就捅了蚂蜂窝。他们会联合起来对付我们，而且他们后面的那些山上大修士也不会袖手旁观。”青年公子耐心地给这位名叫剑圣的瘦小修士解释。 “道理我都懂，可是窝在这里确实憋气。一百年快过去了，灵丘也没什么变化，难道我们一辈子都窝在这里吗？当初咱们结盟的时候，可是说好了，百年要带来新气象，我们当初就是信了这个大头兵的鬼话。”剑圣抱怨道。 “剑圣，你不要着急，兄长这里自有安排。而且你要注意，以后只能尊称他为李将军，我不希望以后再从你嘴里听到大头兵这个词。”青年公子的面色严肃。 “行，兄长你说啥就是啥，我听你的。”剑圣虽然面色不怎么好看，但是也没有违抗青年公子。 灵丘一处僻静宅子内，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坐在桌子旁，在他的对面站立着两个年轻人。两个年轻人低着头，一言不发，老者看着他们，语气不客气地说，“怎么？输了一次就灰心丧气了？” 两个年轻人当中的面色惨白的一个人说，“师尊，都是我的错，与其他师兄弟无关。” “呦呵，可以呀，终于知道扛大梁了。”老者语气讥讽。 面色惨白的年轻人咬了咬嘴唇，“师尊放心，下次我一定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然后让老夫给你去收尸？王大嘴，我看你是练剑练傻了吧？”老者更生气了。 年轻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咬紧嘴唇，一言不发。 “我说你们啊，多动动脑子。我骂你们，并不是因为你们这次做的差，而是对方做得更好。”老者的语气有所缓和。 “你们这次做得非常好，找世俗凡人来跟踪对手，传递信号，你们定点设伏。这次的攻击和撤退也非常迅速，行动的收尾也很干净，没有给对手留下任何线索，可以说超出了我的预期。” 听到这里，两个年轻人抬起头来，没想到老者对他们的行动给出了积极的评价。 “虽然这次没有得手，原因不在你们，而在于护道人反应机敏，而且防御力奇高。” “所以你们不要灰心，你们知道你们最大的优势是什么？”老者问道。 “坚韧。”脸色惨白的年轻人说。 “坚韧？倒是也算一个优势。可是你们最大的优势就是敌明我暗，我们可以慢慢算计他们，他们总有防范不到的时候。” 两个年轻人都点了点头。面色惨白的年轻人好像鼓起了很大勇气，问老者，“师尊，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总是偷偷摸摸，不能光明正大地去对方的山门挑战。” “去山门挑战？那我们这一派会被对方斩尽杀绝，斩草除根。你以为这些名门大派宽宏大量吗？要是他们宽宏大量，我们也不会躲在黑暗里几百年。” “可是，师尊……” “不要再说了，”老者打断了青年，“你们回去养精蓄锐，尤其是你，王鳄。你要保证你的精气神都在最好的状态，下次出手，还是要靠你一击制胜。” “遵命。”两个年轻人躬身行礼。 江柳还在伏案修改学校的规章制度，不知这灵丘城里已是暗流涌动。 第34章 南宫疑心 “君皓澜，你知道江柳天天躲在房间里干什么吗？”南宫问坐在对面的君皓澜。 “他不是在修炼吗？”君皓澜回答说。 南宫不讲话了。他觉得江柳来到灵丘之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一开始还正常，白天给弟子护道，晚上，要么三人在一起聊天，要么单独与南宫在一起。 可是这些天不知道为什么江柳总是单独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南宫可以肯定的是江柳没有修炼。 女人的心思细腻，南宫怀疑是不是江柳故意在躲着自己。“难道是他不喜欢我了？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可是即使这样，他也应该当面告诉我呀，不应该对我这样不理不睬。”女人的联想如飘荡在天上的白云，一旦飞起来，就不知道会飘到哪里。 江柳不知道这些，还在奋笔疾书。偶尔停下来思考一番，然后又低下头来修改章程。这时传来敲门声，杨柳把桌上的纸张倒扣过来，然后起身，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一脸严肃的南宫。 南宫一声不吭地进门，坐到桌边，江柳莫名其妙，问南宫有什么事吗？南宫一挑眉毛，没事儿就不能来吗？ 江柳连忙说，当然可以，我给你倒一杯茶水。南宫说，不用了，看你忙成这样。修炼得怎么样了？ 江柳挠挠头，心虚得很，这些天哪里修炼了？每天改章程，眼睛都熬红了。看江柳不说话，南宫把视线转移到桌上，看着那些扣着的纸张，南宫忍不住抬手想去拿那些纸，江柳抢先一步，把那些纸抢在手中。 南宫疑惑地看着江柳，江柳笑笑说，“这些……” “好，江柳，你很好。”南宫说完，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江柳楞在当地，不知道该怎么跟南宫解释，叹了口气，起身轻轻把门推上，坐到桌前，继续修改章程。 南宫回到屋里，越想越委屈，伏在桌上，不禁抽泣了起来。 一连几天，南宫见到江柳连话都不讲。君皓澜感觉不太对劲，私下里偷偷问南宫和江柳到底发生了什么，两个人都不回答。 这天江柳要出去与李峡考察学校开设的地方，所以江柳早早地就离开客栈。南宫却一直悄悄关注着江柳的动静，见江柳离开，他先叮嘱自己护道的几位弟子，今天暂时不要外出，然后他也悄悄地离开客栈，跟踪江柳。 江柳按照与李峡的约定，直接来到学校所在的地方。一条小河旁有一座小山，说是一座小山，实际上只是一处隆起的土包。 在小山之上，有一片桃林，桃林中显露出一角屋檐。走入桃林，看到一片院墙，院门上悬挂一块小小的匾额，上写四个大字“桃语轩庭”。 这里本来是李校尉的闭关之地，当然名字不是李校尉起的，而是李峡的手笔，字也是李峡写的。 现在要开设学校，李校尉就把这处地方拿了出来。这里占地千亩，按照江柳的规划，这里既要建中学，也要建大学。正好地方足够大，又够幽静，是个读书的好地方。 看着江柳进入前面的大门，南宫来到门口，暗暗生气，不知道这江柳在搞什么鬼，难道真的是与其他的女人暗中约会？南宫不相信江柳是这样的人，可是暗恋中的女子，心思就是这样起伏不定，她的心思越是在那个人身上，就越是怀疑。 两个时辰之后，大门打开，江柳走了出来，满脸欢喜。已经等得不耐烦的南宫躲在暗处，看到送江柳出门的是一个男人，心里松了一口气。 江柳完全没有注意到南宫在跟踪自己，离开桃林之后，直接返回了客栈。 回到自己的房间，刚坐下，传来敲门声。江柳打开房门，见是南宫，还没等南宫开口，江柳就说，“嫣儿，我今天非常开心！” 南宫本来想开门见山，询问江柳今天到底干什么去了，见江柳主动说起，就走进房间，坐在桌旁，等着江柳继续说。 “嫣儿，我今天办了一件大事，可以说这件事如果做成了，功在千秋，甚至可以改变这个世界。”江柳掩饰不住自己的得意。 “什么事？”南宫也来了兴趣。 江柳在察觉到南宫的不开心之后，仔细想了想，知道了原因所在。后来，他询问李校尉能否把开办学校的事情告诉南宫，李校尉说，这算什么事情，当然可以说了。等学校开办起来，路人皆知，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江柳就把开办学校的事情与南宫讲了，当然只说是帮助灵丘的一位有权有势的大人物，没有直接说李校尉的名字。 “嫣儿，这些天我冷落了你，实在是我的不该。虽然我很忙，但是我不想以这个为借口，毕竟错了就是错了。” “别说了。”南宫不让江柳继续说下去。“江柳，你知道吗？我们在一起非常难得，我感觉就像做梦一样，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突然就破灭了，就像泡沫一样，啪的一下碎掉了，然后梦醒过来，你再也不在我的身边。”南宫突然泪流满面。 这让江柳措手不及，他一下子抱住南宫，两人从来没有如此亲密的动作，南宫也蜷在江柳的怀里，泪流不止。 江柳不知道南宫为什么如此伤感，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去安慰南宫，就这样抱着南宫，两人默然无语。 过了一会儿，江柳感觉南宫止住了泪水。就问南宫，“你知道如果学校建立起来，会如何改变这个世界？”江柳想通过聊天，转移南宫的注意力。 “学校真有这么大的作用吗？这么多人读书，他们没有谋生的技能，该怎么办呢？”南宫疑惑道。 江柳笑了起来，开始给南宫解释学校带来的翻天覆地的变化，同时也讲了一些皇朝如何使用这些读书的办法。 “也许，有人不喜欢这样。”南宫说。 “那是当然，变革总会动了某些人的利益。”江柳说。 然后江柳讲了很多变革的故事，南宫听得津津有味，可是突然对江柳说，“江柳，这些事情太过凶险，你最好不要参与其中。”江柳点头。 又过了一会儿，南宫悠悠的说，“江柳，我真希望我们两个人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人，安安静静地待在一起，我们也不修炼，就是这样安安静静地待着。” 江柳没有讲话，南宫也没有再讲话，两个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待着。 第35章 湖面遇险 江柳对南宫说，明天咱们仨出去玩一玩，散散心。 南宫说，那些弟子怎么办？ 江柳说，让他们待在客栈里一天。 于是二人来找君皓澜，说明天出去散心的事情，君皓澜举双手赞成。然后三人召集众弟子，告诫众弟子明天不得外出，一律待在客栈里。 三人知道凌逸尘在暗中保护，所以只要弟子们待在客栈里，就安全无虞。三人正好趁此出去放松一下。 三人商量来商量去，准备明天到灵丘东面的一座大湖赏景。这座大湖名为龙渊湖，是灵丘一大美景。 第二天一早，三人结伴同行来到灵丘东面的龙渊湖。 上次游历灵丘，三人都没有游览过龙渊湖，这次游历需要护道，自然也没有时间到处游览。 来到湖边，只见大湖之大，犹如一片海面，一眼望不到边。视线里，零零星星点缀着几处岛屿。来之前，三人询问过本地人，知道这大湖之中大大小小有一百多座岛屿，有的岛屿灵气盎然，有修士在岛上修炼。龙渊湖水气浓郁，是修炼水法的好地方。 三人来到湖边，有舟子揽客，三人上了一条小船，舟子荡着小船向湖中而去，三人坐在船上，清风拂面，游览湖光山色，怡然自得。 江柳拿出准备好的美酒和各色果子，放在船上准备好的小桌上，三人一边喝着美酒，吃着果子，一边欣赏美景，真是神仙的日子。 小船靠近一座小岛，岛上有一座小山，山顶矗立一座五层宝塔，江柳询问舟子，这是何处？ 舟子说，这是美井岛，山上的宝塔名为飞霞塔，据说有一位神仙曾在这里霞举飞升，因此得名。 南宫问，是良辰美景的美景？舟子说虽然我不识字，但是记得村里的先生讲过，这座岛不是美景的景，是坐井观天的井。 君皓澜说，这么好的小岛，名字如此败兴。 江柳说，这是好名字啊，岛上取水不易，想必岛上有一口好水井，才能叫这个名字。 南宫说，也可能没有好水井，希望有一口好水井，因此只是一个美好的意愿。 三人聊得热火朝天，突然，南宫手一扬，那划船的舟子直直地飞出去数十丈，扑通一声，掉在水中。 紧接着，小船周围剑光闪烁，形成一座防御剑阵，随后，密密麻麻的术法打在剑阵之上，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又来，真是阴魂不散。”君皓澜抱怨说。 江柳内心警惕，这个敌对门派被长春宫称为“隐冬”，不知道是他们自己起的名字，还是长春宫给起的名字。 隐冬刺杀长春宫下山历练弟子已有数百年的历史，但是从来只刺杀练气境弟子，从来没有刺杀筑基境弟子的记录。 这次竟然向三位筑基境修士下手，对方定然有恃无恐，至少有一位金丹境修士在主持这次刺杀。 当然，江柳也怀疑这次不是隐冬出手，但是实在想不出，除了隐冬，谁还会同时刺杀他们三人？ 江柳在维持防御的同时，也注意观察周围，他已经发现了四个敌人，分别站在四周。可是江柳还没有发现隐藏在暗处的那位金丹修士。 江柳以心声告诉南宫和君皓澜做好出手的准备。站在四周的四位修士都是筑基修士，他们不慌不忙，好整以暇地发出术法攻击。四个人的攻击非常有节奏，显然是经过配合练习的。 有一个修士忽然觉得不对，身子往旁移了一丈，果然在脚面之下突出了一条一丈高的冰刺，如果不是他移动及时，这根冰刺就会刺穿他的身体。 他刚暗自庆幸，忽然眼睛一黑，在旁人视线当中，一块巨大的法印把它砸入水中。 另外三人只觉身体一寒，这一下，那位修士肯定受伤不轻。法印砸中之后，迅速缩小，消失不见。 没有被砸中的三人暗自警惕，防备着法印再次落下。 江柳感到周围的空气有一些变化，运用神识仔细观瞧，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片片淡灰色的……火焰。 没错，就是火焰，而且是淡灰色的火焰，不仔细看都看不清楚，可是这些火焰却给江柳以危险的感觉。 紧接着，铺天盖地的火焰冲向遮天伞形成的剑阵，落在剑阵之上。江柳只感觉自己的神识都被灼烧，剑阵好似被腐蚀一样，防御逐渐减弱。这种火焰仿佛是遮天伞的克星。 江柳猜想，一定是那位金丹修士出手了。可是，江柳没有办法找到这位金丹修士在哪里，只能被动防御。好在有南宫的支持，暂时没有法力枯竭的危机。 怎么办？如果这样持续下去，江柳的防御迟早被攻破，一旦防御被攻破，三人就是待宰的羔羊。 这时，江柳洞府内的精灵却向江柳传来意念，让我们来帮忙。江柳问，你们怎么帮忙？精灵们说，我们可以找到那个点火的人。江柳问，有没有危险？精灵们说，我们可以躲在水里。 江柳于是说，去吧，小心点。精灵一共有十二个，他们顺着江柳的身体，从江柳的脚下窜出，滑入水中，这个过程，南宫和君皓澜二人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江柳能够感觉十二个小精灵滑入水中之后，如鱼得水，好像整个龙渊湖都是他们的身体。很快精灵就传回意念，找到那个金丹修士了，原来他就躲在东面一百丈的位置，只不过使用了障眼法，江柳三人的道行比较低，没有办法发现他。 江柳赶紧让精灵回到洞府，他害怕这些精灵受到伤害。精灵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又顺着江柳的身体回到了洞府，整个过程，连那个金丹修士也没有惊动。 江柳在思量如何解决眼下的危机，不知为什么，心中忽然出现了那个卖给他芳华符的中年大汉。那大汉以两块灵石一张的价格卖给他十五张芳华符，江柳过意不去，还买了三张天师镇邪符和三张澜息符。 镇邪符可以震慑妖邪鬼祟，澜息符可以走水入江。江柳拿出两张澜息符，给南宫和君皓澜每人一张，以心声告诉二人，一会儿在江柳说“走”的时候，就马上祭出这张灵符。 看准那金丹修士的方位，江柳一瞬间抛出三张天师镇邪符，想也不想，大喝一声，走！三人祭出澜息符，如三条游鱼，瞬间水遁数十里，竟然一下跨到岸上。 三人惊魂未定，头也不回，又使用缩地符，逃回客栈，惶惶如丧家之犬。 且说那主持刺杀的金丹修士，突然感觉身体凝滞，知道被某种灵符定住，刚想再动，又一道灵符落下，又被定住，紧接着是第三道灵符。多亏三道灵符的符纸粗劣，否则金丹修士很可能因此受伤。 等三道灵符的灵力耗尽，金丹修士抬眼望去，那三人已不见踪影。金丹修士恼恨不已，可是无可奈何。金丹修士捞起被法印砸入水中的受伤修士，告诉埋伏的众弟子快速离去，紧接着，他的身形也消失不见。 第36章 混乱局面 逃回客栈的三人惊魂未定，赶紧查看待在客栈的历练弟子，看到众历练弟子安然无恙，三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在回来的路上，三人担心客栈的弟子遇到袭击。虽然有凌逸尘的暗中保护，可是，既然对方出动了金丹修士偷袭三人，谁保证对方不会派出更多的金丹修士进攻客栈？ 江柳还怀疑一件事情，李校尉既然已经答应他照顾历练的弟子，为什么在这个过程当中没有出现任何灵丘的修士？ 想到这里，江柳心中不禁一颤，难道李校尉那边也出事了？应该不会吧，李校尉是元婴修士，在这灵丘，哪有人是他的对手？还会有人敢向他下手不成？ 时间倒回到江柳三人刚到湖边的时候。在岸边的一处茶棚内端坐一人，正是李校尉的手下得力干将邓一林。 等江柳三人上了船，有一人来到邓一林身边，在邓一林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邓一林点点头。 邓一林站起身来，在他周围同时站起来十几个人，把茶棚的老板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些人都是一伙的。 这些人随着邓一林来到岸边的一处码头，众人来到一艘大船前，忽然在船舱中钻出一个人来。这人身体瘦高，身上穿着一副青铜铠甲，铠甲上符文流动，光芒闪烁，显然是一副法宝品质的防御重器。 邓一林站住，冷声说，“李鹤仙，你来干什么？” “邓大人，都说你和李峡是李校尉的左膀右臂，尤其是你李邓大人，道法高深，大家不是说了吗？欲杀李，先杀邓。今天就来领教一下邓大人的高妙道法。”身披铜铠的李鹤仙显得胸有成竹。 邓一林在刚才讲话的时候，神识已扫过周围，暗叫不妙，因为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布下两道法阵。邓一林只能感觉到其中一道法阵是一道幻阵，另一道法阵连他也感知不到有什么功能。 果然，在李鹤仙讲话之后，邓一林的所有手下都立刻感觉孤身一人站立在一片树林当中，周围的同伴都不见了踪影。 那树林之中影影绰绰，有人影晃动。有沉不住气的修士动用术法，对周围进行攻击，直打得枝叶横飞，可是不见任何人的踪影，无论是自己人还是敌人。 邓一林虽然看不到周围的手下，却不慌不忙，因为他知道这两层法阵都没有什么攻击能力，主要的目的应该是困住他，不让他去救助江柳。 可是邓一林有很大的疑问，难道灵丘的另外两位巨头要与李将军翻脸不成？他们有什么底气与李将军翻脸？而且，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三人争斗，只会削弱灵丘的实力，让外面的人捡便宜。这样简单的道理，难道他们也不懂吗？ 邓一林一边思索，一边注意周围的动静，突然身形一晃，躲过了李鹤仙的一道术法攻击，循着法术的痕迹，邓一林也甩出一道术法，可惜，如泥牛入海，无影无踪。 就这样，偶尔有一道术法攻击邓一林，但是也没有给邓一林造成什么伤害。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法阵突然撤去，周围已经不见了李鹤仙的身影。 邓一林再看自己的手下，有两人被杀，三人受伤，其他人毫发无损。邓一林越发迷惑，李鹤仙对他下手，却不致命，到底意欲何为？ 想了半天也想不清楚，邓一林带着手下返回灵丘，独自一人去求见李将军。可是李将军的侍卫却告诉邓一林，说李将军出去了，暂时不在府邸。 邓一林让手下的暗探监视灵丘的另外两大巨头，人族首领宗德林和妖族首领唐剑圣。暗探回报，这两位首领没有什么异常。 邓一林又去拜见李将军手下掌兵权的黄都尉。见到黄都尉，邓一林把自己今天经历的事情告诉了黄都尉，黄都尉却不以为然，觉得这只是手下的小打小闹，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黄都尉告诉邓一林，手下的兵丁没有问题，只要李将军一声令下，他就能把宗德林和唐剑圣的脑袋拧下来。 黄都尉这种掌兵的武将不相信阴谋诡计，只相信自己手下的兵丁实力，邓一林也没有办法，只有等李将军回来再做打算。 邓一林又派暗探去客栈查看，发现江柳三人安然无恙的返回。而且因为邓一林被困，所以不知道在湖面之上发生了什么事情。邓一林郁闷不已，自己本来是李将军的眼睛和耳朵，现在竟然成了聋子和瞎子，而且感觉有力无处使。 灵丘一处暗室内，老年修士坐在房间内默然不语，他心中搞不明白，如此周密的埋伏，竟然没有成功？对方到底使用了什么灵符，竟然能镇住自己这个金丹修士，而且瞬间逃出几十里，跳出了埋伏圈？ 这老者不知道，在灵丘宗德林的府邸内，唐剑圣破口大骂，“这隐冬修士都是废物吗？一个金丹加六个筑基，又是提前设伏，连三个小小筑基修士都收拾不下，让人家安然无恙地逃回去？” 青年公子模样的宗德林，轻轻摇着扇子，默然不语。 “兄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们就在这里等吗？”身材矮小的唐剑圣盯着宗德林问道。 “等，只有等，以不变应万变。我们必须等着那个结果。”宗德林沉稳地说。 “可是，如果那人做不成怎么办？”唐剑圣问。 “如果那人做不成，我们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宗德林说。 “那大头兵……李将军？” “我们不动，他也不会动。而且我们又没有做什么。李鹤仙的事情，只是手下的小打小闹，算得了什么？” “可是，兄长……” “放心，剑圣，好戏才刚刚开始。”宗德林用肯定的语气说。 江柳回到客栈之后，用秘法向凌逸尘发出信息，要求见面，可是却如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复，江柳也不知道凌逸尘到底躲在哪里。 南宫来找江柳，跟江柳说起灵符的事情。 “没想到那个家伙竟然不是骗子，他卖的灵符如此好用。”南宫说。 “这人的灵符果然有独到之处，虽然符纸的质量很差，可是灵符的品秩很高。镇邪符竟然真的能镇住那金丹修士，而且那澜息符在水中的遁速也太快了。”江柳说。 “对了，要注意客栈的防护，这些人既然能在湖面动手，客栈也不得不防。上次咱们就是在客栈里碰到刺客的。”江柳继续说。 “君皓澜在陪着他们，”南宫说，“这次隐冬的手笔是不是太大了？竟然出动了金丹修士！” “没错，可是我总是感觉今天的事情不对劲。”江柳说，他没有把自己与李校尉之间的关系告诉南宫。江柳怀疑这次刺杀有可能与李校尉有关，应该是灵丘出了什么问题？ 可是现在手头的信息太少，江柳感觉就如同面对一团迷雾，毫无思路。现在他能做的只有等待。 第37章 隐冬宗主 灵丘北方，乐安山脉一处山谷，凌逸尘断定自己已经中计。江柳三人离开客栈之后，凌逸尘就隐身在客栈之中，暗中保护众历练弟子。 回想起江柳等人的第一次历练，凌逸尘嘴角不禁露出了笑容。眼看着他们这些师弟师妹一步步成长，从普通的练气境进入到筑基境，也许再过十几年，也像自己一样铸就金丹吧。 峰主说江柳他们这一批弟子，人才辈出，就没见过筑基的比例如此之高的外门弟子，也许他们自己都不清楚。这就叫应运而生，顺势而为。 凌逸尘正想着这些，忽然发现一道身形，卷着一个长春宫历练弟子，化作一座青烟，离开客栈，向北而去。凌逸尘只犹豫片刻，就向那人追去。 那人的遁速极快，本来，作为剑修的凌逸尘的遁速在金丹修士当中就是顶尖的。可是，任凭凌逸尘如何加快速度，始终无法缩短与前面人的距离。 离开所谓灵丘城的范围，那人进入乐安山脉。凌逸尘又追了一会，速度慢了下来，进而停了下来。周围一片寂静，这是在山脉之中，却听不到任何虫鸣鸟叫。 凌逸尘停在原地一炷香之后，他非常地确定自己是中计了。现在也不着急离开，就看敌人如何对付他，忽然在他身边突然出现一个高大身影。 这人仿佛凭空出现，凌逸尘都没有发觉他是如何靠近自己的。凌逸尘本能地没有出剑，因为他感觉不到这个人有任何杀气。那人冲他笑了笑，说，“你是长春宫弟子？” “前辈，在下长春宫凌逸尘。” “你放心好了，这些人是冲我来的，一会儿你照顾好自己就行。”那人淡淡地说。 “既然敢把我叫到这里来，那就现身吧，别藏头藏脑的。”那人向某个方向大声说。 在那个方向本来空无一人，这时涟漪波动，出现了一个黑袍人。黑袍人脸上戴着一个面具，那面具应该是某种法器，因为凌逸尘看不到面具之下对方的真实面容。 “藏头露尾，脸皮都不敢露出来吗？” “呵呵，李校尉，不愧是见惯大风大浪的大英雄，心境没有一点波动，让我无处下手啊！”黑袍人说。 凌逸尘才知道这人竟是灵丘三巨头之一，鬼修李文李校尉，外人称为李将军。 李文哈哈大笑，“这个世界真是奇怪，我一个鬼，修修炼堂堂正正的人族法术，你一个真人，却修炼鬼术。而且修炼的是最见不得人的幻魂术，怪不得你们要藏起来，不敢与长春宫光明正大地争斗。” 凌逸尘知道到了对面就是隐冬的大修士，而且这人敢向李文下手，很有可能就是隐冬传说中的元婴境宗主。 黑袍人说，“功法无所谓好坏，那些说我的人只不过是伪君子而已。可是，李校尉，今天不知道你能不能够离开这里。” 这时周围已经出现了团团黑气，这黑气之中走出一个个修士，这些修士面容呆滞，很显然都是黑袍人炼制的傀儡。周围密密麻麻，已经出现了至少一百多具傀儡。 李校尉用心声告诉凌逸尘护住自己，紧接着身形一晃，长刀已经出手。李校尉的长刀拔出之后，并没有金属的光芒，而闪烁着黯淡的银灰色。 刀光一闪，一具傀儡已经被拦腰斩断。可是那傀儡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很快又聚合在一起，形成一具完整的傀儡。这就是黑袍人傀儡的厉害之处，并不是其他炼气士炼制的有形傀儡，而是一种无形傀儡。 这种傀儡的威力相比有形傀儡大大降低，可是好处就是没有办法被完全杀死，除非周围的黑气散尽，或者黑袍人被杀。 李校尉皱了皱眉头，可是很快继续出刀，周围的傀儡没有一具能挡住他的一刀，一具具傀儡被刀光分开，很快又结合。黑雾外围的黑袍人呵呵冷笑，“看你能耗多久？” 为了这次埋伏，黑袍人可是下了血本。为了增强黑雾的持久力，黑袍人已经布下了十二件法宝，构筑了一处灵气法阵。按照黑袍人与宗德林的推演，黑雾提供的灵气，足够耗尽三个李校尉的灵气储备。 黑袍人一开始就确定了不与李校尉正面交手的策略，实际上，连现在出现的黑袍人都不是他的真身，而是一道替身灵符。这就是黑袍人的谨慎之处，即使有十足的把握，他也不会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 李校尉的刀光不停，旁边的凌逸尘却陷入苦战，对于李校尉没有威胁的阴灵傀儡，对于凌逸尘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攻击。凌逸尘已经祭出本命飞剑春雨，在春雨的攻击之下，很多傀儡身形消散，可是有更多的傀儡聚拢，消耗着他的灵气。 偶尔有傀儡攻到凌逸尘身前，凌逸尘不得不拔出随身佩剑，打散这些傀儡。突然，李校尉身形一晃，来到凌逸尘身边，举刀劈向一个傀儡，那傀儡举起手中的盾牌，只听当的一声，竟然挡住了李校尉的一击。 紧接着，就听到那具傀儡的口中传来黑袍人的声音，“李校尉，看你能护得住他多久？” 原来，这黑袍人具有换魂之术，他的神魂可以进入每具傀儡，所以在斗法之时，防不胜防。 李校尉哈哈大笑，忽然手中出现了一把黑色的大弓。如果仔细观看，大弓的弓身上密密麻麻刻满了符文。李校尉的右手，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三支长箭。 只见李校尉弓开如满月，三支长箭向三个方向瞬间射了出去，竟然没法分清哪支箭是先射出去，哪支箭是后射出去的。 只见黑雾外围的黑袍人被一箭射穿，一张金色符纸飘落下来，灵光散尽。另外两个方向分别传来两声闷哼。黑雾中传来怨毒的声音，“李校尉，你坏我道行。可是，你强行拉开破穹弓，也受伤不轻吧，哈哈哈，老夫走了……” 周围的黑雾瞬间散尽，李校尉一手拄着大弓，低头吐出一口血来，“老子的命都要没了，还在乎这点伤？这人的脑子真是有毛病。” 凌逸尘赶紧过来搀扶李校尉，说，“前辈，你怎么样了？” “放心，死不了，咱们赶紧回去。”李校尉说，然后把破穹弓收回到储物袋，伸手抓住凌逸尘，两人的身形消失不见。 在乐安山脉的深处，一处隐蔽山洞之内，盘腿而坐的黑袍人身形委顿，心中腹诽，“这次可亏大了，我就是上了那个宗铁嘴的当。他说这次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没想到我和李校尉两虎相争，得利的却是他和那只小虫子。” 第38章 收拾残局 江柳三人见到了返回客栈的凌逸尘，又惊又喜。凌逸尘坐在江柳三人面前，叹了口气，把刚才的经历告诉三人。君皓澜好奇地问，“李校尉为什么会插手这件事情？那隐冬宗主为什么会以你为诱饵？” 见到众人疑惑，江柳知道有些事情瞒不下去，于是开口说道，“这都是因为我……”等江柳把自己与李校尉相交的事情说完，众人才恍然大悟。 “其实，江师弟也不必自责，这应该是灵丘内部的争斗，我们只不过被卷入其中。咱们应该注意的是，这次隐冬与灵丘大修士的联手，回去要立刻上报宗门。” 四人决定，众弟子从现在开始，再也不能离开客栈，而且四人要做好防护。但是现在也不能马上动身离开灵丘，因为不知道灵丘会发生什么，要等灵丘局面稳定之后再返回宗门。 灵丘，宗德林府邸门口，邓一林向门口的侍卫说，“请禀告宗大人，邓一林求见。”侍卫点头，转身进入，不一会儿出来说，邓大人，请随我来。 邓一林跟着侍卫来到正堂，中间坐着宗德林，旁边是身材矮小的妖族修士唐剑圣。 “见过宗大人，我家将军请宗大人过府一叙。”邓一林向宗德林和唐剑圣各施一礼。 唐剑圣以眼神示意宗德林不要答应，宗德林却淡淡地说，好。唐剑圣急得直跳脚。宗德林转头对唐剑圣说，“你待在这里，不要乱动。”宗德林的语气斩钉截铁。唐剑圣盯着宗德林半天不说话，看宗德林态度坚决，最后无奈地说，“遵命。” 宗德林随着邓一林走出府邸，身边没带一个手下。在路上，宗德林询问邓一林，“李校尉现在怎么样了？”邓一林看了宗德林一眼，一言不发。 来到李校尉的府邸，邓一林把宗德林带到书房门口，躬身一礼，转身离去。书房内传出李校尉的声音，“德林，进来吧。” 宗德林稳了稳心神，推门进入书房，书房内只有李校尉一人。李校尉说，“关上门吧，只有我一个人。” 宗德林关门，来到李校尉对面的椅子上坐好。李校尉笑了笑说，“受了点伤，就不给你倒茶了。” “李大哥，无妨。” “德林，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吗？”不等宗德林回答，李校尉的神思好像回到了百年之前，继续说道，“那时候你意气风发，还有那只小虫子，可真是骄傲啊！” “那只小虫子一见到我就大喊大叫，问我知道他是谁吗？他是剑圣，剑道圣人。这小子这些年没被剑修砍死，真是洪福齐天。” “那时候你们两人被人追杀，本来已经是穷途末路，但是看着就好像是英雄豪杰。见到你们，一下子让我想起了我生前的那些同袍。他们很多连二十岁都不到，有的连战场都没有见过，却天天嚷着要在百万军中取敌人首级，要在马上封侯，光宗耀祖。” “这些热血同袍，十之七八倒在沙场之上，有的甚至就是死在我的身边。在死之前，他们满身鲜血，目光涣散，有的还有几句遗言，有的人连话也说不出来。” “本来他们在死后可以得到抚恤，家人也可以衣食无忧。有的人还有战功，家人也因此可以得到封荫。可是这狗屁的世道，他们什么都没有，都被上官吞了。” “千年过去了，本来以为这世道会有所改变，可是什么都没变，依旧如此，就仿佛是循环。我有的时候抬头问天，难道天意如此吗？” “所以见到你们，我感觉到这世道还是有一些希望的，毕竟你们年轻，没有被这世道侵染。” “我们三个一起建立这灵丘，人、妖、鬼共处一地，已经是一个奇迹。但是这与我理想中的世界还相距甚远，所以我还在做着努力。” “我知道我们建立灵丘，还在别人的容忍范围之内。可是我要做的某些改变，却一定是某些人的眼中钉，一定会除之而后快，可是我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德林，我知道你是天底下绝顶聪明之人，而且你的野心之大远远超出唐剑圣的想法。唐剑圣所希望的只不过是自己成为最能打的那个人。而你……” 李校尉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暂时停住了，宗德林默默地听着，也不搭话。两人沉默无言，李校尉打破了沉默，“德林，以后有什么打算？” 宗德林站起身来，向李校尉深施一礼，然后又坐下，淡淡地说，“我和剑圣会带走一千人，只带随身物品，宝库中的东西全部留在灵丘。” 李校尉沉吟片刻，吐出一个字，“好。什么时候？” “明天。”宗德林说。 “去哪里？”李校尉问。 “乌蛟国双凤岭都尉。” 李校尉转过头去。宗德林站起身来，又给李校尉深施一礼，离开书房。 宗德林走后，邓一林进入书房，“李将军……” “一林，不要说了。”李校尉打断了邓一林，站起身来，走出书房，身形倏忽不见。 “唉！”邓一林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当天晚上，很多宗德林和唐剑圣的手下接到命令，马上收拾自己的东西，第二天早上到灵丘北门集合。 这些手下怨声载道，一个晚上怎么能收拾好东西？因为很多人手下有房产、店铺、田地，这些不动产晚上根本没法处理。可是宗德林和唐剑圣下了死命令，有几个不遵守命令的手下，甚至被当场斩杀。 修仙的世界就是如此残酷，强者为尊，弱者只好遵守命令。可是更悲惨的，也许是那些依附这些手下的普通修士和凡人，在这些靠山离开之后，不知他们的生存环境会是怎么样，他们能不能够守住自己手头的财产？ 宗德林和唐剑圣不会考虑这些。成王败寇，既然输了，就要立正挨打。况且李校尉并没有赶尽杀绝，也许是因为李校尉不想灵丘内斗，损失实力，让别人捡便宜。但是不管怎么样，李校尉毕竟给了二人一条生路。 第二天一早，在宗德林和唐剑圣的带领下，一千人族、妖族和少量鬼修修士离开了灵丘，向北而去，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灵丘里的修士和凡人？ 除了少部分高层知道或者是猜到了真相，大部分人不明就里，以为灵丘要对外动武。 江柳众人也很快得到了消息，江柳猜想这是李校尉逼迫宗德林和唐剑圣离开灵丘。过了一会儿，邓一林亲自来见江柳，把事情的原委向江柳解说清楚。 江柳与凌逸尘商量，要带着众弟子尽快离开灵丘，返回宗门。 第39章 剑修对决 江柳正在与凌逸尘商量带众弟子返回宗门的事情，凌逸尘突然把头转向一侧，江柳也后知后觉，屋中出现了一道身影，正是李校尉。 凌逸尘站起身来行礼，江柳也赶紧起身，李校尉却向两人施了一礼说，“我代灵丘向两位赔罪，这次灵丘有人与隐冬勾结，实在是我的过失。” “隐冬与我长春宫的恩怨，自有我们承担，至于灵丘内部的纷争，是李将军的自家事。在下还要感谢李将军的救命之恩。”凌逸尘深施一礼。 江柳却关心李将军的身体，不禁用目光询问，李将军却没有理会江柳，只与凌逸尘说话。这时有客栈小二进来禀告说，有人求见长春宫剑修。 众人疑惑，凌逸尘告罪一声，向门口走去。江柳看了一眼李校尉，两人跟在凌逸尘身后。 来到客栈大厅，却见大厅内有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凌逸尘马上就意识到来找自己的就是这个年轻人，因为他感觉到年轻人身体内凌厉的剑气，这也是一位剑修。 年轻人看到凌逸尘，眼神一亮，抱拳拱手，“隐冬，王鳄，剑修。”凌逸尘愣了一下，后面的李校尉眉头一皱，江柳差点祭出凌霄遮天伞。 凌逸尘倒是镇定得多，“何事？” “想与你比试一下，正大光明，面对面。”王鳄紧盯着凌逸尘说。 凌逸尘看着王鳄，沉吟片刻，“你不是我的对手。” 王鳄的脸色一下子红了，低下头，“我知道你是金丹境，我只是筑基境。我……你……你能不能压境与我一战？”王鳄满脸通红，头低着，不敢看凌逸尘。 凌逸尘笑了，不知为什么，脸色柔和下来。“可以。” “啊？”王鳄抬起头来，就那么愣愣地看着凌逸尘，仿佛不相信凌逸尘会答应他的请求。 “你的宗门会允许吗？”凌逸尘反问王鳄。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宗门管不到。就算宗门要责罚，也是我自己承担，与你们没关系。”王鳄梗着脖子说。 “那好。”凌逸尘转身向李校尉，“请问李将军，哪里有僻静的地方？我与这位王鄂切磋一下。” “随我来。”李校尉一挥手，四人已来到一座山谷之中。山谷四面都是崖壁，上面刻痕累累，显然是个练习术法的地方。 李校尉带着江柳退后几十步，说，“请便。” 凌逸尘笑着看向王鳄，王鳄的面容严肃起来，脸色越发苍白。只见他袖中滑出两柄短刀，口中说，“本命飞剑，铁钉；佩刀，秋霜、红叶”凌逸尘也拔出佩剑，“本命飞剑，春雨；佩剑，香椿。” 江柳也是第一次见到剑修对决。剑修除了有本命飞剑，还会随身携带佩刀、佩剑或者是其他法宝防护自身。 天上下起了小雨，这是江柳熟悉的情节，可是江柳却发现对面的王鳄并没有祭出任何防护灵器，任由小雨落在身上。要知道这些小雨可以随时转化为剑气，攻击无孔不入。 “这个王鳄不简单，只有筑基境，却能够识别你这位师兄的剑气轨迹。”李校尉在江柳旁边解释道。 果然，只见王鳄的一柄单刀一动，斩飞一道剑气。紧接着，王鄂的双刀转如车轮，将攻击到他身边的剑气不断磕飞。 江柳却看不到王鳄的飞剑在哪里，或者是幻化出什么景象。现在看到的只有凌逸尘的春雨剑气不断进攻，王鳄只是被动防守，如此这样进行下去，王鳄只有落败一个下场。 看着凌逸尘毫无规律，角度刁钻的剑气进攻，江柳不禁暗暗咋舌，如果自己是王鳄，没有遮天伞这样的防御法宝，身上早就不知道被戳出多少个窟窿。 凌逸尘站在那里，身形不动，似乎在等待王鳄的进攻。果然，只见凌逸尘手中的香椿佩剑往上挥了一下，可是没有任何响动。以江柳的眼力，看不到有飞剑攻击凌逸尘。 “王鳄的飞剑没有到你师兄的身前就转向了。”李校尉说。 江柳心里想，“如果是我自己，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现在才知道剑修如此可怕，多亏凌逸尘是我的师兄。” 忽然，凌逸尘手中的佩剑急挥，只听得一声巨响，好似响了一道惊雷。紧接着，佩剑香椿不断被一道闪光击中，每次击中都响起巨雷之声。 凌逸尘的身形也开始后退，每一击让他后退一次，一连七次，退后七步。 紧接着，凌逸尘将佩剑香椿插入剑鞘，春雨消失不见，对面的王鳄脸色更加苍白。王鳄把双刀收回袖中，拱手道，“是我技不如人，等我铸就金丹，希望还能向凌道友请教。” 凌逸尘微笑着说，“好的。” 李校尉一挥手，四人回到客栈。王鳄向三人拱手，转身离去。江柳莫名其妙，看着李校尉，李孝尉笑着说，让你师兄自己跟你解释吧。说完，身形消散不见。 凌逸尘与江柳回到房间。凌逸尘对江柳说，先把南宫和君皓澜叫过来，我们商量一下离开灵丘的事情，一会儿我再跟你解释与王鳄斗剑的过程。 于是江柳去叫南宫和君皓澜，四人商量了半天，决定三天后离开灵丘，返回宗门。南宫和君皓澜去通知历练的弟子，凌逸尘向江柳解释，刚才为什么王鳄会认输。 “王鳄的本命飞剑铁钉，最大的神通并不是钉人身体，而是钉人心神。在交手之后，他通过春雨一直在寻找我的心神漏洞，一旦被他发现，飞剑攻入心神，受伤必然不轻。如果是普通的修士，甚至会伤到根本，甚至跌境。” “可是王鳄不知道，我的春雨最能感知人的细微情绪。王鳄最大的缺点就是情绪起伏太大，在我看来，他的出剑意图太过明显。所以即使他的飞剑有如此神通，也奈何不得了我。我顺着他的出剑轨迹，同样攻入他的心神，只不过没有伤他。所以他干脆认输。” “原来如此，可是师兄为什么不擒下他？毕竟他是隐冬的人。”江柳问道。 “他堂堂正正地来挑战，我们当然要堂堂正正地回应。几百年来，好容易有一位隐冬的修士，向我们长春宫光明正大地挑战，我怎么能利用这次挑战做这样的事呢？那我们岂不是也成了隐冬的修士吗？”凌逸尘微笑着说。 第40章 惜别诀别 三天后，凌逸尘、江柳等一众长春宫弟子离开灵丘，李校尉虽然没来送行，但是派手下大将邓一林护送众人离开。 李峡特地来送行，实际上，他希望利用送行的这一段时间，与江柳多聊一些关于学校的事情。江柳与李峡说，建立中学之后，更重要的一定要在灵丘建立小学，让更多的孩子识字。识字的孩子越多，灵丘官吏选择的余地就更大。李峡深以为然。 众人很快来到灵丘的边界，这里虽然没有界碑，却是灵丘与外界默认的边境，邓一林等人只能送到这里。李峡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壶酒，两个杯子，他将杯中斟满酒，向江柳敬酒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愿君珍重，早回灵丘。 江柳哈哈大笑，接过杯子一饮而尽。他不禁想到昨晚的事情，在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李校尉带着他的手下领兵大将黄都尉来见江柳，还当着江柳的面对黄都尉说，以后他如果有事，就让黄都尉奉江柳为主，黄都尉当时就对江柳大礼参拜，把江柳闹了个大红脸。 正当众人挥手作别的时候，忽然凌逸尘和邓一林同时大喝，“小心！”江柳反应极快，瞬间祭出遮天伞，把一众历练弟子护在当中。 邓一林甩出一串术法，打中一团黑烟，可是黑烟散去，不见任何敌人。凌逸尘已经祭出本命飞剑春雨。 可是在春雨当中却传来凌逸尘的闷哼声，紧接着一道黑光，卷着凌逸尘拖向半空，众人急忙出手相救，却被一团团黑烟挡住。 黑烟中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这就是长春宫百年来最优秀的弟子，今天就让他魂飞魄散。” 江柳看到那道黑光如绳索一般捆绑着凌逸尘，凌逸尘的面容现出极其痛苦之色。江柳不顾自身的安危，跳起身来挥拳砸向那道黑烟。 那道黑烟起初并没有在乎江柳的攻击，可是当江柳的拳头接触到黑烟的时候，黑烟中却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就在此时，一道身影趁着黑烟痛苦分神之时，竟然闯入黑暗之中，抱住凌逸尘，转身就跑。 黑烟很快反应过来，大喝一声，叛徒！一道黑色的闪电，没错，就是黑色的闪电。那闪电颜色漆黑，可是众人就感觉那道闪电刺人眼目。那道闪电很快追上凌逸尘和救他的人，眼看着就要击中那人的后背。 千钧一发之际，凌逸尘却身形一转，用自己的后背接住了那道闪电，反而护住救他的人，两人从空中被击落，那道黑烟冷哼一声，远遁不见。 江柳赶快去查看跌倒在地上的两人。其中一人快速站起身来，竟然是与凌逸尘斗剑的王鳄，凌逸尘却躺在地上不动。 江柳赶紧过去，只见凌逸尘面如金纸、眼睛微张，张口想说话，却说不出来。江柳蹲下身来，握着凌逸尘的手，轻声叫着，“凌师兄”，长春宫众弟子也围了过来，旁边站着的王鳄却愣愣地，一言不发。 邓一林过来对江柳说，“凌逸尘中了摄魂符，魂魄只能保持一刻钟，你有没有保存魂魄的灵器？” 江柳一下子愣住了，自己有吗？好像是有的。上次江柳在灵丘历练，被刘管事袭击，江柳反杀刘管事，得到一个存放魂魄的木楼，那木楼还放在储物袋当中。 这个储物袋是李校尉送给江柳的“一丈氏”，外形是一块莲花形玉佩，现在就挂在江柳腰带上，只不过别人以为只是一块装饰玉佩，不知道这是储物袋。 江柳赶紧从储物袋中拿出木楼，问邓一林，这个可以吗？邓一林说，“是下品藏魄楼，够用了。会用吗？” “不会。”江柳老老实实回答。 邓一林一边掐法诀收拢凌逸尘的三魂七魄，一边教江柳使用灵器藏魄楼。只见一个虚幻的凌逸尘逐渐在木楼旁聚拢，然后在邓一林法术的指引下，魂魄飘入木楼。 江柳能清楚地看到木楼内的凌逸尘在向他微笑，江柳的眼泪不禁流了下来。凌逸尘对于江柳来说，既是师兄，也是师父，又有父亲的影子。 旁边的君皓澜和南宫也泪流满面。在凌逸尘的魂魄进入木楼之后，江柳把藏魄楼和凌逸尘的身体都收入玉佩。然后向邓一林施礼致谢。 后面的分别大家都是无言。王鳄悄然离开，江柳也没有说什么。后来众人问江柳王鳄是谁，江柳只说是一位与凌逸尘惺惺相惜的剑修朋友。 在返回宗门的路上，江柳的话也很少。他在想，宗门是否能有秘术，让凌逸尘重新活过来？ 那偷袭凌逸尘的隐冬宗主来到一座山峰，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走近山峰上的一人。山峰上那人使用了障眼法，身形模模糊糊，隐冬宗主也无法识破那人的障眼法。况且隐冬宗主被那人的出手震惊过，知道自己在对方的眼中就是蝼蚁，所以他压根就不敢用神识去偷窥对方。 走到那人身前五步之内，隐冬宗主不敢再往前，弯腰施礼，也不知该仍如何称呼对方，对方也不讲话，隐冬宗主也不敢直起身来，就那样弯着腰。 “那灵符可还好用？”那人问道。 “好用，好用。”隐冬宗主连忙回答，身子却不敢直起来。 那人挥挥手，示意隐冬宗主免礼，隐冬宗主这才直起腰来。 “这次，你做得不错。”那人抛出一个瓷瓶，隐冬宗主赶紧接住。“这三粒丹药能治你的内伤。” “多谢……”隐冬宗主不知如何称呼对方。 “叫我耘田使就行。” “多谢耘田使大人。”隐冬宗主又一次弯腰施礼，待他抬头时，那位耘田使已经消失不见。隐冬宗主不敢在这里多停留，身形也消散在风中。 在两人身形消散片刻之后，旁边的一棵树木旁出现一个人形，那人正是卖给江柳芳华符的中年汉子陈叔慷。 “真是有意思，这比看戏好玩。”陈叔慷的手中有一把花生米，他一边吃花生米，一边自言自语，“不知道我这族叔是抽什么风，非要我盯着这小子，他难道不知道这小子是他也无法动的人吗？” “不过这小子确实有点意思，他身上好像真有点秘密，连我也看不透。我那族叔到底看到了什么，下次碰到他得好好问一问。” 江柳一行人风餐露宿，终于回到长春宫。刚来到山门，山顶一道剑光飞掠而下，来到江柳面前，激动的说，“凌逸尘怎样了？” 第41章 江柳立誓 来人竟然是凤凰岭峰主凤幽兰，看着满脸悲痛的江柳，凤幽兰袖子一卷，带着江柳御风先回到凤凰岭，没有理会其他弟子。 凤幽兰把江柳带入凤凰岭高处的一座楼阁内，这楼阁江柳从来没有来过，猜想是凤幽兰的修道之所。 “取出来吧。”凤幽兰说。 江柳从“一丈氏”内取出凌逸尘的尸身和藏魄楼，凤幽兰一挥手，室内凭空出现了一座墨绿色木材的棺材。棺材表面刻满了符文，散发着浓郁的的生气，显然是一个高品秩的木系法宝。棺材的盖自动打开，凤幽兰一挥手，凌逸尘的尸身飞入棺材，然后，盖上盖子，凤幽兰将棺材收入储物袋。 凤幽兰又驾驭藏魄楼到桌面之上，他凝视着藏魄楼内凌逸尘的魂魄良久，一挥手将藏魄楼也收入储物袋。 然后，凤幽兰跟江柳解释了原委。原来，凌逸尘算是长春宫百年难遇的天才弟子，又是剑修，因此在凌逸尘显露出修道天赋之后，宗门上下无比重视。 宗门之间亦有竞争，况且长春宫还有一个大仇家隐冬。因此，宗门对凌逸尘保护备至，当然，这种保护并不是藏于密室，如果将凌逸尘作为养于温室的花朵，凌逸尘也不可能成长起来。 表面上，凌逸尘只是一位出色的弟子，凤凰岭的内门弟子，师父是凤凰岭的一位长老。实际上，凌逸尘是凤幽兰的嫡传弟子。因为凤幽兰在长春宫祖师堂内是有一把座椅的，所以凌逸尘是长春宫的嫡传弟子。只不过这个秘密只有祖师堂内的人才知道。 在凌逸尘没有铸就金丹的时候，一直是有护道之人的。在他铸就金丹之后，长春宫认为，一般的修士不可能对他造成威胁，所以就没有再派出护道人。不成想，这次却遭到了隐冬元婴宗主的偷袭，这是众人没有想到的事情。 “凌师兄能复活吗？”江柳询问，在这个世界，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所以江柳觉得复活凌逸尘并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 “复活凌逸尘，当然可以。”凤幽兰说。 “太好了！”江柳喜极而泣。 “可是……”凤幽兰接着说，“凌逸尘被摄魂符偷袭，虽然你们及时收拢魂魄，但是他已经有一魂一魄被摄魂符打散，转入地府。” “在收到你们的消息之后，宗主已经设置定魂阵法沟通地府，但是这种阵法只能将凌逸尘的一魂一魄定住最多三年时间。” “收不回这一魂一魄，凌师兄就没法复活，是吗？”江柳问道。 “当然也可以复活，复活之后，慢慢的他也会恢复到三魂七魄。”凤幽兰说。 “那有什么关系，赶快让林师兄复活呀！”江柳着急地说。 “缺少这一魂一魄，凌逸尘的魂魄就不完整，没法恢复到生前的修炼资质，到时候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修士，更不可能是剑修。”凤幽兰说。 江柳沉默了，复活的凌逸尘不再是那个风华绝代的凌师兄，不知道凌师兄还愿不愿意复活。 “其实，也是有办法挽回的。”凤幽兰说。 “什么办法？”江柳急忙问道。 “使用招魂宝物。”凤幽兰说。 “哪里有？” “这就不知道了，世上偶尔出现，很快就会被各大宗门视为异宝收藏，所以宗门已经颁布求宝令，能寻找到招魂宝物的弟子，都会得到宗门的特殊奖励。”凤幽兰说。 “我一定要找到招魂宝物。”江柳眼神坚定。 “可是，只有三年时间，不知道凌逸尘能不能等到那一天？”凤幽兰叹了一口气。 “峰主，我江柳发誓，如果在三年内不能够找到招魂宝物，就将这一身修为还给长春宫。”江柳发了这样一个毒誓。 凤幽兰听到江柳发此誓言，一下子愣住了，接着说，“你没有必要发这样的誓言。” “峰主，凌逸尘师兄对我就像兄长，就像父亲，我一定要为他做这件事情。我生性懒散，如果不逼自己一下，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峰主，我请求你让我下山去寻找招魂之宝。” 凤幽兰看着激动的江柳，说，“好吧，但是你也不要着急，从长计议，最好与师兄弟共同下山。” “我知道了。”江柳说完，告辞离去。 凤幽兰来到一处密室，将绿色棺木取出，放出一处阵法当中，又来到另一处密室，取出藏魄楼，将藏魄楼放入另一处阵法。 “师父也要为你做准备。徒弟，等着吧，师父一定让你恢复巅峰修为。”凤幽兰低声说道。 江柳回到自己的住处，见到了一直待在住处的黄灿。他先询问了黄灿的修炼情况，然后让黄灿去看一下南宫他们有没有回来？过了一会儿，南宫与君皓澜随着黄灿来到了江柳的住处。 江柳把风幽兰的话告诉了二人，也跟二人讲了自己要下山帮凌逸尘寻找招魂宝物。南宫和君皓澜都说要随江柳一同下山。于是三人商量下山的时间，寻找宝物的路线。 三人分工，江柳和南宫先去藏书阁搜寻关于招魂宝物的资料，君皓澜准备下山之前的物资。 一连十几天，江柳和南宫跑遍了长春宫所有山头的藏书阁，抄录了关于招魂宝物的所有他们能找到的资料。当然，在这个过程当中，也碰到很多其他山峰的弟子在收集相关的资料。 长春宫已经颁布求宝令，能够找到招魂宝物的弟子，可以选择灵石、功法、法宝作为报酬，报酬之丰厚令人咋舌。当然，大部分弟子并不知道为什么宗门需要招魂宝物。 三人根据收集到的资料在一起商量搜寻宝物的路线。本来君皓澜的建议是先到一些坊市和拍卖场，在这些地方容易收集到宝物的资料，江柳却不以为然。 江柳说，这些容易找到宝物的地方，就让其他弟子去做，如果能这么容易地就找到招魂宝物是最好的。他们要做就去做一些比较难的事情。 因此，江柳建议先去那几个有可能收藏招魂宝物的宗门去打探消息，然后再到一些所谓的禁地去碰碰运气。 南宫同意江柳的想法，因此他们制定了寻宝的路线，先找出六家最有可能保存招魂宝物的宗门。 两天后，三人离开宗门，目标是一家他们认为最近的有可能保存招魂宝物的宗门——灵宝山。 第42章 灵宝无宝 江柳这次下山没有带黄灿，因为江柳觉得这次出去寻找招魂之宝，路途艰险，困难重重，他不希望黄灿遇到危险。黄灿因此还大闹一场，但是被江柳镇压，黄灿不情不愿地留在长春宫。 三人寻宝的第一站是灵宝山。灵宝山的名称听着仙气飘飘，却是一个修炼鬼术的山上宗门。灵宝山的鬼术以养魂、役鬼、傀儡僵尸着称，江柳三人推测灵宝山应该有招魂之宝。 为了加快速度，三人乘坐符舟，轮流操控，日夜赶路。这一天来到灵宝山地界，三人在山门口，见到了负责接待的知客弟子。 江柳报了自己的宗门名号，请求求见宗门长老，知客询问江柳要见哪位长老，江柳说有没有值守长老。这个弟子见三人是来自长春宫，马上通知宗门，不一会儿来了一位长老。 那长老倒是没有江柳想象中的阴森面容，反而一派神仙姿容，三十几岁年纪，长髯飘飘，穿了一身道袍，手中拿着麈尾拂尘。 那人未言先笑，向三人行礼之后，说，“三位长春宫仙师莅临我灵宝山，使我灵宝山蓬荜生辉。在下道号清质，我们到知客厅坐一下。灵宝山有一种宁魂茶，能去暑宁神，请三位仙师品鉴一二。” 三人见清质如此客气，只好随清质来到知客厅。众人落座之后，清质一挥拂尘，来了一个伶俐小童，端上茶盘。清质请三人饮茶，三人拿起茶碗，饮了一口，果然清凉入脾，心清气宁。 江柳向清质报了三人姓名，然后开门见山，询问灵宝山是否有招魂宝物，三人愿意出钱购买，灵宝山只管出价。在出发之前，江柳已经与南宫说好，这次购买招魂宝物，江柳的钱如果不够，先让南宫垫付，当然宗门会将南宫垫付的钱还给南宫。 清质听到招魂宝物，愣了一下，呵呵笑道，我灵宝山小门小派，哪能有如此重宝？三位太高看我灵宝山了。然后清质就旁敲侧击，询问三人为何要购买招魂宝物，江柳自然不说。 清质说话始终客客气气，说，虽然山中没有如此宝物，但是一定帮三人打听，一有宝物，就会传信给三人。 江柳几次暗示会出天价购买宝物，灵宝山不用担心吃亏，清质只说没有。三人最后告辞离去。 等三人一走，那清质马上传信祖师堂，不一会儿，有一人御风来到清质面前。那人穿着打扮与清质仿佛，也是仙风道骨。 清质向那人施礼，说，“师尊。”然后清质把与江柳三人的对话向师尊禀告。听清质说完，清质的师尊说，“谨守山门，其他的不用理会。” “遵命。”清质躬身行礼。 江柳三人离开灵宝山，却没有走远，在灵宝山脚的一处小镇找了一家饭店，一边吃饭，一边商量。 “我看这样问是没有结果的，”南宫说，“如此宝物，没有人会卖。” “那怎么办？”君皓澜着急地说，“如此说来，岂不是白费功夫？” 江柳沉吟不语，君皓澜又说，“江老大，你倒是拿主意啊，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先礼后兵。”江柳沉着地说。 “江柳，你要干什么？”南宫有点着急。 “我要亲自到灵宝山秘库去看一下。”江柳语气坚定。 “啥？”君皓澜大吃一惊，“这灵宝山虽说是小门小派，不比我长春宫，肯定也有两三个金丹修士。你怎么上山？” “江柳，你不要胡闹。我知道你关心凌逸尘师兄，心里焦急，可是再急也不能这样莽撞。这样做不但给你自己招祸，也会影响长春宫。”南宫劝江柳。南宫这次下山陪江柳，就是怕江柳做出一些过火的事情。 “你们两个人放心好了，我自有办法，如果你们不放心，就在山门外接应我。”江柳自信地说。 南宫盯着江柳，说，“江柳，那你要保证不出任何问题。” “我保证。” “以我的安全发誓，不出问题。”南宫放出杀招。 “好，以你南宫的安全发誓。”江柳笑着说。 南宫放下心来，君皓澜却半信半疑。 当天夜里，三人来到灵宝山山门。三人在山门五里处停下，南宫对江柳说，一定要注意安全，江柳点点头，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君皓澜对南宫说，我怎么感觉不到他的灵气波动，江老大的修为这么高了吗？南宫摇摇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两人不知道的是，江柳现在所使用的并不是灵气，而是洞府内的真气。江柳很顺利地潜入灵宝山，好在灵宝山是小门小派，护山大阵并没有随时开启，因为实在是太费钱了。因此，江柳才有可能潜入，当然这灵宝山周围肯定也有一些警示符箓和阵法，江柳也很容易地躲避过去。 江柳是如何躲避这些符箓和阵法的？这就要说江柳对真气的应用，虽然江柳对真气了解不多，只知道这些真气能够让江柳的武功攻击力大大提高。江柳还发现了真气的一个妙用，就是真气释放出去，犹如神识，能够感受灵气波动，但是与灵气又互不干扰，这样真气的探测就不会激发符箓或阵法。 江柳在整个过程当中没有使用灵气，只使用真气，如同一个凡夫俗子一般，他又有真气探测躲过符箓和阵法，因此顺利地潜入灵宝山。 潜入灵宝山并没有多大困难，可是马上面临的困难就是如何寻找秘库。山上宗门的宝物肯定放在秘库当中，如果是重宝，肯定另有秘库。 一般来说，密库除了有更复杂的阵法保护以外，还会有专门的修士镇守。可以想象，镇守密库的修士境界一定很高，所以江柳的想法是，没有必要去找秘库，只需要去找灵宝山上修为最高的几位修士。 江柳盘膝坐下，呼叫焚天洞府内的青铜宝剑，让他激荡出洞府内的所有真气。江柳发现，这青铜宝剑好似江柳身体内洞府内的君主，他可以号令洞府内的所有真气，甚至他的命令比江柳的命令还管用。因此，在青铜宝剑的命令下，江柳洞府内的所有真气如潮水一般瞬间涌出，铺满整个灵宝山。 在真气的感应下，灵宝山的各个修士犹如黑暗中的明灯闪烁，其中最亮的三盏灯在江柳的感知下一览无余，一在山顶，一在一处山谷，另一个却是在一座山峰之中。 江柳很快就做出了判断，那山峰之中的修士，最有可能是守护秘库之人。江柳收回真气，身形一晃，直奔那人所在的山峰而去。 第43章 无功而返 顺利地潜入灵宝山，探查到有可能是守护密库的修士位置，江柳的身形如一缕青烟，直奔向目标所在。 那修士的位置是在一处山峰之内。来到一处山峰的半腰处，江柳却找不到可以进入的门户，显然这是一处极高明的阵法。不破解阵法，连守护修士都看不到，何谈进入秘库？ 江柳不慌不忙，手中出现一张灵符，是一张黄纸符箓。其实这黄纸才是最常见的画灵符的符纸，上次中年汉子陈叔慷卖给他们的白纸符箓，是穷得连黄纸也买不起的符师才会购买的普通纸张，根本不能算作符纸。 当然还有更好的符纸，比如金色符纸。上次埋伏凌逸尘的隐冬宗主使用的替身符就是这种金色符箓。 江柳手中的灵符名叫“天璇破阵符”，是那中年汉子陈叔慷卖给他的。在出发之前，江柳悄悄来到榆钱坊市，寻找那上次卖给他灵符的中年汉子。那汉子还在榆钱坊市中摆摊，看到江柳，非常热情。 江柳不禁回想起与那中年汉子的对话，“小兄弟，怎么样？上次卖你的芳华符管用吧？你那道侣现在是不是更水灵了？我跟你说，我卖灵符就是讲究一个字儿——诚。”陈叔慷啰啰嗦嗦地说着。 “陈大哥，你有没有那种灵符，可以破开阵法？”江柳小声地问。 “哦哦……小兄弟，没看出来呀，你这年纪不大，胆子不小，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怎么？又看上哪家的姑娘？人家没同意，你想晚上用强？不对，小兄弟不是这种用强的人。哦，一定是这家姑娘的师长不同意，你们两个想晚上暗度陈仓。可是这家师长把姑娘管的太厉害，还布置了阵法，嗯嗯……”陈叔慷各种想象和脑补，说得江柳哑口无言。 “被我说中了吧，啊，年轻人风流一点没什么，但是千万记住，外面彩旗飘飘，家中的红旗可不能倒啊！糟糠之妻不下堂，你可不能对不起我那漂亮的弟妹呀！”陈叔慷继续胡说八道。 “陈大哥，到底有没有这种符？”江柳不耐烦了。 “有，当然有，就是价格贵了点。”陈叔慷让旁边的老头帮着看着地摊，他带着江柳来到街拐角，从袖子里拿出一摞灵符。“这种叫天璇破阵符，啥阵法都能破，你看看这质量，这可是黄纸啊，不是白纸！” 江柳讨价还价，最后以每张十二块灵石的价格，购买了十张破阵符。 现在江柳手中拿的就是这种天璇破阵符，使用灵符之前，江柳心中默念，一定要管用，一定要管用。 灵符在黑暗当中发出微弱的灵光，江柳眼前瞬间出现了一道门户，门户之后，是长长的走廊。江柳可甚至可以看到走廊深处那盘膝坐在两扇石门前的驻守修士。石门后面应该就是秘库，这秘库前的阵法对江柳来说竟然是透明的。可是江柳能看到对方，对方却没有察觉到江柳的出现。 守护秘库的应该是金丹修士，江柳甚至都没有考虑自己能否是对方的对手，就大踏步走入了走廊，靠近那修士三十步的时候，修士双眼睁开，轻喝一声，谁？ 他没有想到有人能无声无息地走到他三十步之内，即使是掌门打开阵法的时候，也会有动静。 江柳的身形如一道闪电，他知道自己不能够动用灵器，因为灵气波动会引来更多的敌人。而且他的灵器的攻击力肯定也攻不破金丹修士的防御，所以江柳使用的是他认为最攻击的利器，自己的拳头。 江柳的身形很轻，如一片白云，速度却很快，似一道闪电。那守护秘库的修士只觉得眼前有一个黑影越来越大，终于砸到他的眼眶之上，可是他竟然没有来得及施放防御法术或祭起防御灵器，就这样直挺挺地向后倒下，昏死过去。 江柳站在昏倒的修士旁边，大口喘着粗气，浑身汗出如浆，他这是紧张的。他也没有想到自己能一击得手，对方好像不堪一击，这就是金丹修士吗？江柳不禁怀疑对方是不是使诈。他用真气探查躺在地上的金丹修士的呼吸、心跳、血液流动，最终判断对方确实是昏倒了。 时间紧迫，江柳拿出那张没有使用完的破阵符，将其点燃。这是大汉陈叔慷告诉他的办法，遇到难缠的阵法，点燃破阵符，破阵威力倍增。 破阵符燃烧完毕，江柳一推面前的石门，石门呀呀打开。进入秘库，江柳发现秘库里面，按照不同的分类，宝物堆积如山。 江柳没心思去仔细探查秘库内有哪些宝物，他最关心的是有没有追魂之宝。这样的重宝应该单独存放，果然在秘库最深处的一个小密室内，江柳发现存放着五个小木匣。木匣使用的木材竟然都是能够保存灵气的“灵源木”，这些木匣本身就是不可多得的宝物，显然在木匣内存放的宝物应该价值连城。 江柳急忙打开五个木匣。他真希望里面有一种宝物，是他事先查找资料的时候，没有见过的东西，这样就有可能是他不认识的招魂之宝。可是让他失望的是，五种宝物，虽然他都没有见过，但是在资料上都有记载的宝物，他一下子就认出了，没有一种是招魂之宝。 五种宝物中一件是对鬼修修行最有用的阴魂珠，一件是超出了法宝品秩的灵器，一件是一身橙色法袍，一件一瓶丹药，还有一件最像招魂之宝，却并不是招魂宝物，因为江柳在资料上见过，这是灵宝山的镇山之宝之一，灵宝山创派祖师留下的一只瓷碗，名叫灵韵碗。 江柳把五只木匣盖好，看了一眼秘库，什么也没动，快速地离开了秘库。出来的时候那守护修士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江柳身形一晃，来到山峰外面，紧接着循着上山的路线，悄悄地离开了灵宝山，到山门外面找到了焦急等待的南宫和君皓澜。 看到江柳安然无恙的出来，南宫松了一口气，君皓澜着急地询问，怎么样？江柳轻轻地摇了摇头，三人也不说话，快速地返回小镇。 再说那守护秘库的修士，悠然醒来，一个激灵跳了起来，看到秘库的大门打开，叫了一声，苦也！他快速地奔入秘库，本来以为会看到一座被洗劫一空，或者到处狼藉的秘库，却发现秘库好似什么东西也没有丢失。守护修士从怀中拿出秘库目录，一间一间密室看过去，又到最里面的密室查看了五个木匣。 守护修士满脸疑惑地走了出来，关好秘库的大门，百思不得其解。他现在纠结的是，是否要将这件事上报掌门，如果上报掌门，自己一个失察之罪是少不了的。可是秘库什么东西也没有丢啊，我为什么要上报呢？这守护修士想了半天，又到秘库外面的阵法查看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破坏的痕迹。 守护修士下定决心，就当这事没有发生过，一定是哪位嬉戏人间的元婴大修士戏耍一番，这样的事就不让掌门去操心了。 第44章 一线希望 在灵宝山一无所获的江柳并没有气馁，按照既定的目标，向下一个有可能收藏招魂之宝的宗门进发。这个宗门叫凌云宗，到了山脚下，还如上次一般，江柳暗中潜入，这次也非常顺利。可惜的是，没有发现招魂之宝的任何踪迹。 在此后的半年中，江柳三人依次探查了星耀门、沧澜阁、紫炎府、幽影堂，可惜全部一无所获。几次探查，江柳也验证了一件事情，就是普通的金丹修士无法挡住自己的全力一拳。通过几次探查，江柳对真气的运用也更加娴熟。 在幽影堂附近的一家酒楼内，江柳破天荒地要了一大坛烈酒。要知道，这半年江柳三人为了赶路，滴酒未沾。南宫也没有劝江柳，反而向店小二要了三只大碗。等店小二把酒拿上来，南宫打开酒封，把三只碗都倒满。 三人互相看了看，端起碗来，轻轻碰了一下，一饮而尽。江柳也不说话，又倒了一碗酒，南宫和君皓澜也把酒碗倒满。江柳又是一饮而尽，南宫和君皓澜却是慢慢饮酒，就这样，也不说话，二人陪着江柳。 很快，一坛酒被喝光，江柳又要了一坛酒。君皓澜看了一眼南宫，南宫轻轻摇了摇头，也不阻拦。就这样，江柳一碗接着一碗喝酒，很快咚的一声，一头倒在桌上，昏昏睡去。 等江柳醒过来的时候，天光大亮。忧愁和苦闷，并没有随着一场大醉而消失，举杯消愁愁更愁，古人诚不我欺。 江柳推门走出房间，来到客栈大堂，却见南宫和君皓澜都坐在大堂里，向他招手。南宫说，咱们在这镇子逛一下。江柳看着眼睛微红的南宫和明显憔悴的君皓澜，点点头，说，好。 三人在小镇上逛了起来，小镇靠近幽影堂，人气鼎盛，热闹非凡。三人正在街上走着，江柳忽然眼睛一亮，因为看到一位熟人，正是在塔河坊市摆摊算卦的年轻道士邹湘语。 “这家伙怎么跑这里了？”江柳疑惑。 邹湘语一眼看到江柳，颠颠地跑过来，满脸笑意，“哎呀，小兄弟，真是有缘，小道我云游四方，竟能他乡遇故知，真是有缘啊，有缘！” 江柳也冲邹湘语挤出一个笑脸，刚想离开，邹湘语却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小兄弟，既然这么有缘，我送你一卦如何？” “算一卦吧。”南宫说，她希望有什么事情能转移江柳的注意力，让江柳稍稍开心一点。 江柳听南宫这么说，就随着邹湘语来到他的卦摊前。在邹湘语的卦桌旁边，还坐着一个壮硕的大汉，那大汉看起来就像一位老农，双目似闭非闭。 待江柳坐定，邹湘语也坐在卦桌后面，微笑着对江柳说，“小兄弟，今天你想算什么？” “我……我……我要算一下，我要找的东西在哪里？”江柳说。 “小兄弟，你这是考验我呀！你也不说要找什么东西，就要让我算东西在哪里，这不是一卦，这是两卦呀！” “你要是算不出来，我就走了。”江柳本来也没有抱任何希望。 “别呀！”年轻道士赶紧拦住江柳，“你这不是坏我名声吗？我还没算，你就说小道算不出来，等着，看我用上古失传的神龟占卜术。”说完年轻道士从桌子底下拿出一片东西。 “这是什么？”江柳不解。 “这是上古神物，北玄武神龟背上的一片龟甲。”邹湘语说完拿出一只蜡烛，用火折点燃蜡烛，将这片龟甲放在蜡烛上炙烤。 炙烤了不到一刻钟，龟甲上传来了噼啪声，龟甲被烧裂，上面满是裂痕。邹湘语熄灭了蜡烛，把龟甲放在桌上，仔细观瞧。这一看，又是一刻钟。 江柳三人在旁边默默的看着，没等江柳不耐烦，旁边坐着的老农突然开口说话，“你这道士到底行不行？算个卦，要这么久？是不是因为赚不到钱，就胡乱算卦？”老农看着朴实，可是一开口却声如洪钟，吓了江柳一跳。 邹湘语摆摆手说，“老俞，这位小兄弟要找这东西明显非常重要，我一定要好好看，不能砸了自己的名声。你一个只会种田的老农民，懂啥？” 老农撇撇嘴，不再说话。 又过了一小会儿，邹湘语坐直身体，表情严肃地对江柳说，“小兄弟，你要找的东西我算出在哪里了？可是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在哪里？”江柳没想到邹湘语真能算出结果，急切地问道。 “那个地方，太危险了！我怕告诉你之后，你去那地方找东西，反而害了你。”道士说。 “只管告诉我，去不去是我的事情。” “幽冥鬼域。” “确定是这里？” “卦象显示如此。” “多谢仙长。”江柳站起身来，深深向邹湘语施了一礼。 “小伙子，那幽冥鬼域可是第一禁地。你找什么东西，非要去那地方？”坐在桌旁的老农似乎很好奇。 江柳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这位老农，毕竟刚才老农也算是帮他说了一句话，“老先生，我有一位很亲近的人，生了病，需要一味药材。”江柳虽然告诉老农原因，也没有完全实话实说，毕竟这是长春宫和凌逸尘师兄的秘密。 老农哈哈大笑，“先生？头一次有人如此叫我，小兄弟，我叫俞杰，叫我老俞就可以。先生一词可万万当不起。” “在下江柳。”见老人报了姓名，江柳也自报姓名。 然后江柳向邹湘语和俞杰告辞，与南宫二人返回客栈。 等三人走远，邹湘语以心声询问俞杰，“人怎么样？” “人倒是和气，看着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可是，这人真行吗？我们要的可不是一个老好人啊！”俞杰微微皱眉。 “老俞，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玄元？” “玄元确实有通天彻地之能，可是他真能算到有这样的人出现？”俞杰还是怀疑。 “老俞，那咱们就打一个赌，按理说在这里，江柳绝对不可能是那个人，但是如果，他能跳出这一劫，你怎么说？” “如果江柳真能破除此劫，我就信了你。” “一言为定。” 江柳三人返回客栈，聚在一起。 “我准备去鬼域走一趟。”江柳说。 “江柳你什么意思？你准备去，你自己去吗？”君皓澜听出江柳话里的意思。江柳却默不作声。 南宫伸手握住江柳的手，说，我陪你去。 “你们两个，过分了啊！”君皓澜一下跳了起来。 南宫看着君皓澜，笑了一下。君皓澜笑嘻嘻地也伸出一只手，三只手握在一起。 三人同心，其利断金。 第45章 踏足鬼域 江柳三人没有急着进入幽冥鬼域。幽冥鬼域是三大禁地之首，所谓三大禁地，是修士不要进入的地方，因为这些地方危险重重。另外两大禁地是混沌深渊和不朽神墟。 当然，还是有很多修士如飞蛾扑火，进入这些禁地。为何？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因为这些禁地有很多大机缘和天材地宝，所以好多野修都会到这些禁地碰运气，期望一夕暴富、一朝破境。 一般情况下，这些修士都会选择在禁地的外围地区探索。正像乐安山脉一样，这些禁地之所以被称为禁地，就是因为有一些不知名的存在坐镇。这些存在占据地利，因此一般的元婴大修士也拿他们没办法。 幽冥鬼域，顾名思义，是鬼物聚集之地。鬼域方圆数千里，据说，有一位厉鬼坐镇其中，号称“鬼王”。江柳他们下山之前实际上就把幽冥鬼域作为他们要探索的目标之一，毕竟他们要寻找的是招魂之宝，与魂魄有关。 江柳看过一些关于禁地的游记，有些游记写得很夸张，说那鬼王身高数丈，喜欢生嚼活人，尤其喜欢吃修士，说修士味道鲜美。 江柳三人决定多买一些能够镇鬼辟邪的符箓，于是在前往幽冥鬼域的路上，碰到一些大的坊市就停留下来，搜寻相关的符箓。在靠近禁地的时候，三人手中已经有了一百多张与镇鬼辟邪相关的符箓。 这一天终于靠近了幽冥鬼域。三人乘坐符舟，在空中就能看到前面阴雾阵阵。一进入阴雾范围，三人必须随时运转灵气，才能抵抗这种阴寒之气。三人都已筑基，如果是普通的练气境，估计都没法进入这阴雾，禁地之称，果然名不虚传。 进入阴雾范围之后，三人不得不收起符舟，在地面行走，因为在阴雾中总有一些东西飞来飞去的，不知道是什么，三人害怕受到攻击，不敢再在空中飞行。 本来以为在禁地中只能碰到阴魂厉鬼之类的鬼物，没想到三人走不到一个时辰，竟然看到一处……客栈。之所以知道那是客栈，因为在那院子的门口，竖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晚归客栈”。 院子极其破旧，所谓的院墙只是黄泥筑成，不到一人高，因此，能清楚地看到院子当中有十数间茅草房。房屋的烟囱冒出缕缕青烟，应该有人住在里面。 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客栈，三人互相看了看，意思是要提高警惕。当然，既然来了，也要进去走一走，毕竟在这禁地之内，三人是两眼一抹黑，如果能碰到其他修士，打探到一些有用的消息，对三人来说好处巨大。 三人直接进到院子当中，因为院子只有一个门框而无大门。三人来到屋门前，屋门一开，出来一个女子。那女子看着只有十几岁年纪，面容娇媚，身段柔软，穿一条洒金绿裙。 那女子走路摇晃，未语先笑，笑容狐媚。当时出现在江柳脑海中的一个词就是狐狸精，他都怀疑这是一头炼形成功的狐狸。 “三位客官，小女子姓辛，辛苦的辛，家里排行十四，客官可以叫我十四娘。”女子娇声说道。 “叫辛十四娘，肯定是头狐狸精了。”江柳心里想。 “客官里面请。”辛十四娘娘侧过身子，让江柳三人进入客栈。 三人进入客栈，却发现客栈里面整洁干净，与外面的破败景象完全不同。客栈大堂里摆着七八张桌子，有五六位客人在桌子旁吃饭喝酒。 江柳快速地扫视了一下客栈，因为这客栈古怪，所以他对客栈内的人也格外留心。大堂内吃饭的有五个人，在江柳的神识扫过的时候，全部有灵气波动，很显然能来到这里的都是有修为的修士，江柳感觉他们至少都是筑基境。 五人分坐三张桌子，其中两人各坐一张桌子，有三个人明显是一伙，坐在一张桌子旁。 独占一张桌子的，有一个是一个美艳道姑，二十几岁年纪模样，身背一口宝剑；另一个是四十几岁的男子，身穿一件青灰色法袍，手腕上有一串珠子，珠子五枚，每枚珠子都有鸡蛋大小，宝光流动，引人瞩目。 同伙的三人都是中年男子，两个胖子，一个瘦子。瘦的人其实只是正常身材，只不过坐在两个胖子旁边显得瘦而已。两个胖子当中，其中一人胖得离谱，坐的那里，敞开衣襟，肥肉堆叠。 三人一进客栈，那五人就转过头来盯着江柳三人，江柳向大堂内的几个人笑了一下，然后找了一张没人的桌子，在旁边坐了下来，那几个人也转过头继续吃饭喝酒。 “三位客官，要吃点东西吗？”辛十四娘靠近江柳，那颤巍巍都要贴到江柳的肩膀上。 “炒三个家常菜，三碗米饭，再来一壶酒。”江柳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辛十四娘撇了撇嘴，妖娆转身离开。 等辛十四娘走远，南宫靠近江柳，以心声说道，“这客栈好古怪。”江柳点头。 不一会儿，饭菜端了上来。确实是普通的炒菜，只不过蔬菜并不新鲜，都是干菜，肉也是腊肉，想必在这鬼域内没有人种菜，所以也就吃不到新鲜蔬菜。 在吃饭之前，南宫悄悄地用符箓测试了一下饭菜，没有发现问题。 很快吃完了饭菜，江柳看到大堂内的五个人还没有起身，想了一想，就站起身来，来到两胖一瘦的三人桌前。 当江柳走过来的时候，最胖的那人笑眯眯地看着江柳。江柳施了一礼，说，“在下柳泉，不知能不能请三位道友喝一杯？”柳泉是江柳给自己起的化名。南宫的化名是舞燕，他的乳名是嫣儿，燕谐音嫣。君皓澜给自己起名大印，因他的本命物是覆海印，他说要让他的对手印象深刻。 最胖的那人哈哈大笑，“相逢就是有缘，有什么不行的呢？”江柳向辛十四娘招手，要了一壶客栈最好的酒，然后坐在三人的桌旁。 三人中的胖子说，“我们兄弟三人，我是老大，大家都叫我程胖子；这位比我略苗条的是羊大嘴，是二哥，身材最好的是老三，金铁脸。”萍水相逢，程胖子显然不愿意告诉江柳他们三人的真实姓名。 江柳倒是没有在意这些，毕竟自己报的也是假名字。“请教程大哥，这禁地之内有什么禁忌没有？”江柳来到禁地，一心想为凌逸尘找到招魂的宝物，不顾自己的安危，但是他却特别在乎两位朋友的安危，尤其是南宫。 “柳兄弟，你这可算是问对人了。我兄弟三人在这禁地闯荡三十余年，虽然我们修为不高，但是要说这经验嘛，一般人还真是比不上。”这程胖子非常健谈，跟江柳滔滔不绝，讲了一个多时辰。因为它并没有使用心声，所以坐在不远处的南宫和君皓澜也听得清清楚楚。 程胖子讲话的时候，旁边羊大嘴和金铁脸，只是饮酒，也不说话。羊大嘴的脸上还有点笑模样，那金铁脸真是一张铁脸皮，板着脸，好似别人都欠他钱一样。 最后，江柳向程胖子致谢，转头问辛十四娘，“这里还有空房间吗？” 第46章 客栈混战 辛十四娘说，房间有的是，江柳就要了走廊一边连在一起的三个房间。江柳三人先聚到一个房间，商定好要随时关注邻房的动静。为了安全，江柳安排南宫住在中间的房间，江柳和君皓澜住在两边。 回到房间，江柳在床上打坐，心神却布满整个客栈。当然，江柳使用的是真气，因为包括辛十四娘在内，客栈里的人都是修士，他不想打草惊蛇，或者让别人以为受到冒犯。 在这鬼域之中，江柳的真气也被压制，他勉强能把真气的探测范围布满整个客栈。探测的结果让江柳大吃一惊，因为在客栈当中，除了他们三人，就只有刚才在大堂之中看到的辛十四娘和五个客人，其他一个人都没有。 客栈如此古怪，江柳用心声提醒南宫和君皓澜要小心提防。五位客人也陆续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每个人一间房。 在鬼域的阴气压制下，江柳也无法维持真气如此大范围的探查，于是把真气缩小到只笼罩自己、南宫和君皓澜的房间。 江柳也不敢睡觉，就在床上打坐，约莫半夜时分，房间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江柳用真气探查，是辛十四娘。 江柳起身，打开房门，还没等江柳说话，辛十四娘身子一扭，从江柳身边擦过，钻到房间当中。 江柳冷冷地看着辛十四娘，辛十四娘脸上显出惊恐之色，向江柳用心声说，仙师救我！江柳还是不言语。 “仙师，那道姑，就是背剑的那个，她叫绯岩。她实际是个大妖，她胁迫我，让我在这招揽客官，再暗中杀害，血肉供她吃喝。仙师，求求你，救救我！” “怎么救你？”江柳以心声问道。 “那大妖也不过是金丹境，明天早上吃早餐时，我们一起动手。我已经说动程胖子三兄弟，咱们一起出手，她定然抵挡不住。杀了绯岩，她身上的宝物，我一件不取，由你们六人均分。” “都有什么宝物？” “上品法宝一件，就是她背的那口宝剑，名曰玄霜琉璃剑；中品法宝两件；此外，她还有灵石超过一万枚。” “还有一人，怎么说？” “那人叫梁甲，看着是个硬茬，实际是个软蛋。不用理他。” “那好。”江柳说。 “那就说定了。仙师放心，不让你们顶在前面，程胖子说，他们三人先出手，你们三人后出手。”辛十四娘说完，快速离去。 辛十四娘离开后，江柳关上房门，用心声与隔壁的南宫交流，南宫又与君皓澜说。 第二天一早，三人来到客栈大堂，不一会儿，客人陆陆续续都来到大堂。辛十四娘端上早餐，每人一碗粗粮粥，两个包子，一碟酱菜。 江柳拿起包子吃了一口，是素馅包子，但是吃不出是什么馅。 “十四娘，这包子怎么是素馅的？有没有肉馅的包子？”程胖子大叫起来。 “哪来的肉？昨天肉就吃没了，想吃肉，把你程胖子胯下那二两肉剁下来。”辛十四娘没好气地说。 “哎呦，十四娘，你怎么知道我的肉有二两重？是不是昨天晚上，趁我睡着的时候，悄悄过来用称称过了？”程胖子哈哈大笑。 在程胖子的笑声当中，那没有笑模样的金铁脸突然动了，他手一扬，忽然漫天飘雪。那不是雪，是一张张符箓，虽然只是最不入流的白纸符箓，可是这数量也太多了，约莫超过了一千张。 那符箓白雪将绯岩道姑团团围住，竟然形成了一座小型符阵。紧接着，两个胖子也动了。程胖子拿出一支青色竹笔，竹笔飞到空中，绕着符阵转圈，仔细观瞧，才能看清那竹笔快速地在每张符纸上点了一下，原来是在给灵符点睛。 羊大嘴拿出一支短笛，放在唇边用力地吹，却没有声音传出来。 辛十四娘也动了，她一抖身上的裙子，那裙子上的洒金竟然漂浮起来，化作一口口拇指大小的金色飞剑。所有飞剑铺天盖地地向手腕上挂有宝珠手串的梁甲飞去。 江柳三人没有动，冷冷地看着这场闹剧。 只见梁甲手上的五颗宝珠飞了出来，五颗宝珠瞬间化作五只灵兽，一虎、一鹤、一猿、一蛇、一龟。五只灵兽迎上那飞剑之雨，用身体挡住所有飞剑。 飞剑无法穿透灵兽的防御，但是灵兽在飞剑的攻击下，灵光逐渐黯淡。梁甲拿出一只小皮鞭，向空中一扬，那皮鞭化作一条小型蛟龙，张牙舞爪，冲向辛十四娘。 辛十四娘一张口，吐出一个果核，那果核落地之后，瞬间长成一棵大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辛十四娘身形缩小如飞虫，钻入树枝之间，不见踪影。 那小蛟龙与大树身形差不多大小，用爪子乱抓树叶，大树枝叶乱飞，就是不见辛十四娘的行踪。 在另一边，美艳道姑绯岩好像被符阵困住了，毫无动静。程胖子还在继续给符纸点睛，已经有超过半数符纸被青色竹笔点睛。 金铁脸站在旁边，两只手各抓着一摞符箓，准备随时抛出。 羊大嘴用力地吹着无声短笛，额头渗出汗来，显然驱动这件灵器对他的消耗很大。 忽然传来一声嘶吼，是那小蛟龙，只见那小蛟龙不断后退，地上都是鲜血，显然受伤不轻。大树不见了踪影，在大树原来所在的地方站着辛十四娘，她手中提着一把流血的宝剑。 辛十四娘向江柳抛了一个媚眼，“仙师，还不动手？一会儿可是连汤都喝不到了。” 此时此刻，客栈上空，悬浮着三人。中间那人，穿着粗布衣服，四十几岁年纪。如果江柳看到他，马上会认出这位就是被邹湘语带来，免费给江柳测字的陈燕矶。 陈燕矶两边各站着一个人，其中一人，正是卖给江柳灵符的中年汉子陈叔慷。另外一人，身形瘦小，年纪与陈叔慷仿佛。 “六叔，你这符箓真是绝了。”陈叔慷对陈燕矶说。 “让你陈叔慷佩服，可真不容易！”陈燕矶说。“听说你在楚州号称三绝，符箓、刀法、兵法冠绝一州。” “六叔，瞧您说的？在你面前，我哪敢符箓称绝呀？”陈叔慷连忙说道。 “刀法？兵法？呵呵。”旁边的瘦小汉子冷笑道。 “陈小个子，你不服？咱俩比划比划。”陈叔慷不高兴了。 被称为陈小个子的瘦小修士根本没理陈叔慷。 “石翁不屑与你比试。”陈燕矶笑着对陈叔慷说。 “我……”陈叔慷撸胳膊挽袖子，好像要与瘦小的修士动手。 “别闹了！”陈燕矶制止了陈叔慷的胡闹。 “看着也不像一个灵光的人啊！邹先生是不是搞错了？”瘦小修士说。 “我与邹公子算出的结果是一样的，”陈燕矶说，“也许是大智若愚吧。” “哎呀！”陈叔慷突然大叫起来。 第47章 意外得宝 陈叔慷惊讶是因为江柳三人动手了。在客栈地面上，一粒粒冰晶闪烁着微光，忽然，辛十四娘向旁边一闪，她原来站着的地方竖起一道冰刺。 紧接着，辛十四娘身形晃动，一道道冰刺从地面穿出，没有一根冰刺刺中辛十四娘。可是辛十四娘闷哼了一声，原来在她躲避冰刺的路线上，不知什么时候有三枚悬停的细针在等着她。她一时不察，被细针穿过身体。 细针正是江柳的星芒碎灵针，针虽小，但是专门破人护体灵气。眼见细针穿过辛十四娘的身体，应该令她受伤不轻。 紧接着咚的一声，一座大印穿透屋顶，砸中辛十四娘。一时间尘土飞扬，等君皓澜收起大印，大印之下不见了辛十四娘的踪影。 就听得娇笑一声，“两位小仙师，你们可真狠心啊！”只见新十四娘悬在客栈屋顶的窟窿旁，笑着对江柳和君皓澜说。 梁甲一看有人助阵，手一挥，那受伤的小蛟龙蹭的一下蹿向辛十四娘，张开大口，要报刚才一剑之仇。 梁甲拿出一个画轴，画轴在空中自动展开，梁甲一张口，喷出一口精血到画卷之上。那画卷之上是一只黑色的小鸟，吸收精血之后，倏地一下，从画卷中飞出，迎风而长，双翅展开，有一丈长短，也飞向辛十四娘。 梁甲使用的所有灵器，都与灵兽有关，也许这就是他的修行之道。 受伤的小蛟龙不顾伤势，拼命进攻，黑色的小鸟更是刁钻，绕着辛十四娘盘旋，偶尔吐出一道黑色的闪电，逼得辛十四娘不得不用剑抵挡。 江柳驾驭飞针，南宫也祭出灵剑，在辛十四娘周围盘旋，君皓澜则运转灵犀诀，准备给辛十四娘致命一击。眼看着辛十四娘被攻击得手忙脚乱，左支右绌，渐渐不敌。 现在客栈内分成两处战场，一处是江柳三人与梁甲围攻辛十四娘，一处是程胖子三人围攻道姑绯岩。 岌岌可危的辛十四娘，忽然把身上的裙子脱了下来，向空中一扬。那裙子立刻变大，如一片青色云彩，将小蛟龙、黑鸟、江柳的飞针、南宫的灵剑全部包裹在里面。 辛十四娘身形急落，挥剑劈向江柳，君皓澜连忙运转覆海印砸向辛十四娘，可惜被辛十四娘身子一扭，躲了过去。 江柳闭了闭眼，因为辛十四娘把裙子扔了之后，只穿小衣，春光外泄，江柳只是下意识地眨了下眼。修士斗法，生死只在毫厘之间，剑光已经到了江柳面前。 只听当的一声，金铁交鸣，辛十四娘的长剑击在剑阵之上，正是江柳在危急时刻祭出了遮天伞。 辛十四娘愣住了，因为江柳的遮天伞并不是庇护自己，而是罩住了辛十四娘。辛十四娘的长剑瞬间不知劈中了遮天伞的剑阵多少下，金铁交鸣之声连成一串，听起来好似一声。 遮天伞的剑阵竟然被长剑劈碎，辛十四娘瞬间脱困。就在这时，一片光芒像一张大网罩向辛十四娘。那光芒好似一片片破碎的琉璃，没错，就是琉璃，只不过每一块琉璃都是一道剑光。 出手的人竟然是被符阵困困住的美艳道姑绯岩，她怎么出的手？这是辛十四娘心中的疑惑，可是她现在要做的，是抵挡那无穷的琉璃剑光。 辛十四娘挡下了大部分剑光，可是还是有很多琉璃划过她的身体。电光过后，辛十四娘满身都是伤口，每道伤口都在流血，她好似一个血人。 金铁脸扬出手中的符箓，程胖子的青色竹笔迅速地在这些符箓上点睛。符箓飞向辛十四娘，辛十四娘长剑一挥，那些符箓竟然纷纷炸裂。 江柳突然动了，如一道闪电，一拳砸在辛十四娘的头上，辛十四娘的头颅被砸飞，无头的身体咚的一下倒在地上。 覆海印紧接着砸中倒在地上的身体，大印飞起之后，那具身体被砸成肉泥。 眼看辛十四娘被打死，众人都停下手来。 天空之上的陈叔慷目瞪口呆，半晌才说出一句话，“够狠！” “精彩！”旁边身材矮小的修士说了一句。 中间的陈燕矶却一句话没说。 南宫看着江柳，问，“这就完了？” 江柳却摇摇头，“没有。” 君皓澜正想问问江柳事情的原委，哪知周围的五位修士，却化作五道青烟不见了。 空中的陈燕矶抖抖袖子，五道青色的符箓飞入他的大袖之中。“后续的事情，道友自己处理吧。” “前辈放心。”空中传来辛十四娘的声音。 “走了。”陈燕姬化虹而去。陈叔慷和身材矮小的修士却留在原地没动。 君皓澜正在纳闷，那五个修士为什么忽然不见？突然，周围的客栈瞬间消失，在半空之中，出现了一辆马车。 说是马车，因为在前面有四匹马拉着一个房屋一样大的车厢。那四匹马都是死物，只有马的骨架，没有丝毫血肉。白骨马有三丈高，骨骼晶莹，好似美玉。 车厢由黄金打造，上面装饰着各种奇异宝石，车厢上挂着绫罗，车厢中端坐一人，不是那辛十四娘又是何人？ 君皓澜大惊失色，江柳却镇定自若，向车厢内的辛十四娘拱手道，“晚辈柳泉，拜见鬼王前辈。” “呵呵，怎么知道我是鬼王？”辛十四娘的声音还是那么软糯。 “晚归客栈，晚归，归晚，鬼王。” “就凭这些？” 江柳不再说话。他不能告诉鬼王，或者说辛十四娘，在他打飞辛十四娘头颅的时候，他的真气就感知到辛十四娘的真身已经跳到半空之中。 “你们是怎么商量好，一起对付我的？”辛十四娘疑惑不解。 “个人的小秘密。”江柳笑着说。 “好吧，”辛十四娘见江柳不说，也就不再追问，“你破了我的迷阵，可以提一个要求。” “请鬼王赐予招魂之宝。”江柳急忙说。 “就这？” “是。”江柳斩钉截铁。 “好。”辛十四娘手一辉，一个物件抛向江柳。然后，轻喝一声，“走。”四匹白骨马，拉着黄金车，快如闪电，消失在阴气中。 江柳接住那东西，仔细一看，是一只木匣，木匣由灵源木制成，显然匣内的东西价值不菲。 打开木匣，里面只是半截蜡烛，长不过三寸。“这是宝物吗？”君皓澜怀疑道。 江柳伸手去拿蜡烛，刚碰到蜡烛，却感觉到神魂震动，魂魄好似都要飞出身体。他赶紧缩手，盖上木匣，“应该是了，想必鬼王前辈不会骗我们。” “江柳，你是怎么跟那些人商量好的？”南宫疑惑不解。 “离开鬼域再说。”江柳把木匣收到“一丈氏”内。顺便又把散落在地上的法宝灵器碎片搜罗一空。三人不再多说，快速离去。三人不知道，在他们的后面，跟着陈叔慷和身材矮小的修士。 第48章 事情原委 江柳三人离开幽冥鬼域的范围，又赶了三百里路，来到一座人烟还算稠密的大城才停下脚步。三人找到一家客栈，开了房间之后，聚在一起，江柳把事情的原委慢慢道来。 当然，江柳在讲话之前没有忘记在房间设置隔音禁制，甚至把遮天伞也祭了出来，将房间罩住。 可是江柳三人没有注意的是，在他们三人进入房间之后，有一只蟭蟟虫跟着三人飞进房间，然后轻轻落在桌子底下。 在客栈外的一间茶馆内，陈叔慷与名叫陈石翁的矮小修士对面而坐，两人要了一壶红茶，慢慢饮茶。 陈叔慷一边作侧耳倾听状，一边对陈石翁说，“陈小个子，你不是厉害吗？你能听到江柳三个人在说什么吗？” 陈石翁呵呵笑了一下，“要不要我叫你一声侄儿？”陈叔慷的脸当时就黑了下来。陈石翁本来是陈家的门客，因为对家族有功，录入族谱，辈分与陈燕矶一样，算是陈叔慷的叔叔辈。 陈叔慷以刀法和兵法扬名，陈石翁也精通刀法和兵法，所以二人总有竞争的心态。看着陈石翁不在乎的样子，陈叔慷自己忍不住了，扔了一张符箓给陈石翁。 陈石翁轻晃符箓，耳边响起了江柳三人的声音。虽然三人是以心声在说话，但是陈石翁却听得清清楚楚。 “辛十四娘来找我，说他被道姑绯岩胁迫，让她害人，我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实话。但是她在讲话的时候，有一个很大的疑点。”江柳说。 “什么？”君皓澜问。 “她跟我说如此机密的事情，竟然没有关上房间的门。如此性命攸关，怎么会不注意这样的细节？这在后来动手的时候，我发现她并没有被我们打死，才判断辛十四娘的境界比我们高出很多。”江柳说。 “为什么不关门就能判断她境界高？”君皓澜不理解。 “因为她能确定别人听不到她的讲话。要么是她能够把声音控制在房间之内，要么是她平时并没有在乎这样的小事，无论是哪个原因，都能判断她的境界不低。”南宫反应过来。 “没错，我就是这样想的。”江柳说。 “那你是怎么与那几个修士谈的？没发现你离开房间呀！”君皓澜问道。 “如何不离开房间，与那几个人谈话，一会儿再告诉你们。我先说谈话的过程。我首先找到的就是道姑绯岩。”江柳说。 “找他的原因，就是辛十四娘说绯岩是幕后黑手，那我就单刀直入，先找这个最关键的人。” “出乎我的意料，绯岩让我别管闲事，说这是她与辛十四娘之间的恩怨。她这么一说，我就知道辛十四娘在撒谎，绯岩并不是什么幕后黑手，只是与辛十四娘有仇怨。” “我第二个找的是程胖子，单独见我的程胖子并没有嘻嘻哈哈，他跟绯岩说得一样，也让我别多管闲事。我判断程胖子三人要么是与绯岩一伙，要么是与辛十四娘一伙，断不可能中立。” “所以回来之后，我先等待看辛十四娘会不会再出现，如果辛十四娘再出现，程胖子就应该与她是一伙，但是辛十四娘没有出现，我就判断程胖子与绯岩是一伙的。” “当然，我更多的怀疑是，客栈里面是一场戏，因为我发现，客栈里面，除了我们这几个人，没有其他人。可是，辛十四娘不知道我知道客栈只有我们几个。辛十四娘的话里话外，却表明客栈没有其他人。” “既然是一场戏，我们就不能置身事外，所以昨天晚上，我告诉你们跟我一起动手。” “实在是太费脑筋了。”君皓澜挠挠头。 “闹来闹去，我们只是陪辛十四娘演了一场戏。”南宫叹气道。 “这场戏演的值啊，毕竟得到了招魂之宝。”江柳开心地说。三个人都笑了。 “快说说，你是怎么与美道姑和程胖子见面的？”君皓澜问江柳。 外面茶馆的陈叔慷与陈石翁也竖起了耳朵，可惜没听到江柳讲话，耳中只传来君皓澜与南宫的惊呼。 “这家伙在干什么？”陈叔慷问对面的陈石翁，陈石翁摇了摇头。陈叔慷也想知道江柳是怎么与绯岩联络的，他们三人在外面守了一夜也没看到江柳离开房间。何况在客栈内，还有辛十四娘，她也没发现问题。 “难道他能阴神出游？”陈叔慷问陈石翁。 “你是不是傻了？他才什么境界？你见过养成阴神的筑基境吗？”陈石翁反问。 陈叔慷哑口无言。 客栈房间内，南宫和君皓澜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桌子上有一个雾气一样的江柳在行走，这个雾气江柳只有三寸高，而且在走路的过程当中，可以随时化成淡淡的烟雾。 “你是怎么做到的？这是什么？”君皓澜好奇地问。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江柳回答。他没有撒谎，确实不知道这是什么。这个神通是他在白云洞府内炼成的。江柳身体内的八处洞府，只有被他命名为焚天洞府和蓝灵洞府内有生灵存在，就是那口飞剑和那群精灵。 其他洞府，江柳想也会有一些功能，后来他就发现，在白云洞府内，他进入到白云内之后，可以将心神沉浸到白云之中，将白云带出体外，形成这个烟雾小人。 实际上，为了让南宫和君皓澜看清这个小人，江柳已经把这个小人，他称他为“小白”，尽量地实质化，否则这小人就是透明的。而且，小白行走的时候没有任何灵气波动，所以辛十四娘和三位陈姓大修士都没有发觉。 “小白”进入绯岩房间的时候，现出身形，绯岩差点用剑劈了他。 山亭洞府和大树洞府，江柳暂时还没摸索出有什么用处。 茶馆里的陈叔慷和陈石翁没从江柳这里听到秘密，起身付了茶钱，离开茶馆，走出城池。出城之后，二人身形一晃，去追赶陈燕矶。陈燕姬收回那五张符箓，肯定知道江柳如何与绯岩和程胖子联络，陈叔慷决定去问问这位六叔。 江柳三人第二天继续赶路，直奔长春宫。回到宗门，江柳也没有去赏功殿，而是直飞凤凰岭，来到峰主凤幽兰的住处。江柳在大门外拍门，一个小丫鬟开门走了出来。 “你找峰主大人？”丫鬟说。 “是的，弟子江柳。” “峰主不在，出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丫鬟说完，转身返回院子，关上院门。 江柳虽然着急，还是回到了住处。他决定不把招魂之宝交给宗门，反正这招魂之宝也是要用到凌逸尘身上，他决定等峰主回来，亲自交给峰主。 晚饭之前，南宫过来找江柳，江柳又让黄灿把君皓澜叫过来，三人一起吃了晚饭。江柳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二人，二人也同意江柳的做法。 江柳每日盼望峰主早日返回。 第49章 洞府奥秘 一连几天，江柳每天都到峰主峰凤幽兰的住处去询问，看门的丫鬟后来显得特别不耐烦。江柳就派黄灿每天在峰主的府门前守着，让黄灿一有消息就回来告诉他。 江柳决定，如果一百天内峰主还没有回来，他就要把招魂之宝交给宗门长老，让宗门来处理，去复活凌逸尘。 江柳也无心修炼，于是就开始研究身体内的八处洞府。他先来到火山所在的焚天洞府，这是他最重要的洞府，也是空间最大的洞府。 火山高达万丈，方圆数百里，整个山峰寸草不生，火山口不断冒出火光和浓烟，靠近山口的时候，江柳感觉浑身发热，实际上是他的心神在被灼烧。 被他称作焚天剑的有灵飞剑，现在不能离开这处洞府，但是可以把一身火力借给他，可惜江柳没有办法完全驾驭这股火力。上次对敌的时候，一小股火力附着在江柳当时使用的灵剑之上，竟然将灵剑完全烧毁。 江柳判断，如果将所能将洞府内的火力完全释放出来，威力将十分恐怖，但是江柳不知道这股火力是否对自己的身体造成实质的伤害。他估计自己的身体也无法承受这种高温的灼烧。可是无法解释，如此高温的火力可以在他的身体内存在，而他自己的身体安然无恙。 这座火山和焚天剑可以视为江柳的最终底牌。所以上次在面对鬼王辛十四娘的时候，江柳的镇定并不是强装的，他甚至有一点信心能与辛十四娘同归于尽。 江柳又来到蓝灵洞府，这是他最喜欢来的地方。坐在海边，面对无边无垠的碧海，身边是一群可爱的精灵，让江柳特别放松。 这些精灵是水的宠儿，可以在水中来去自由，上次在湖中遇险就是这些精灵帮助江柳锁定了敌人的位置。可惜江柳并不能借助这些精灵掌握水法，这也是他很遗憾的地方。 江柳看到的大海只是假象而已，实际上蓝灵洞府的范围比焚天洞府的空间要小很多，江柳估计只有数十里方圆。 海边还有一片灌木，江柳探索发现，这些灌木，并不是真正的木植，而是水法所化。后来在与蓝灵的心意沟通中，蓝灵告诉江柳，这些灌木是他们变出来的，也就是说在这个空间内，蓝灵是可以使用水法的。 这让江柳非常惊奇，他询问这些蓝灵还会使用哪些水法，蓝灵告诉江柳，他们需要很多很多水，才能使用更多的法术。江柳曾经将普通的水带入蓝灵洞府。精灵们告诉江柳，他们需要不是这种水，可是他们也说不清他们需要的是什么水。 来到白云洞府，心神附着在白云之上，瞬间白云变成数万个小江柳，在空中跳舞。江柳的心意可以在这些小人中来回穿梭，就是说这些小人瞬间都可以变成真实的江柳。 白云化成的小人可以离开江柳的身体，江柳将心神附在小人之上，等于是一个分身。现在江柳最多只能控制三个分身离体，分身的最大神通就是隐身，但是这个分身没有任何攻击力。 江柳尝试过，他可以通过心神的控制毁灭这个分身，当然附着在上面的一点心神也随之毁灭，这会给将来江柳带来灵魂的灼痛，但是对江柳的伤害不大。目前来说，这个分身是很好的侦察兵，其他的作用暂时没有发现。 江柳又来到大树洞府， 这棵大树高达五十丈，枝繁叶茂，外形上特别像一棵大榕树。大树笼罩的范围方圆数里。 江柳一直没有发现大树洞府的作用，现在有时间，他就盘腿坐在大树树荫之下，冥想入定。 忽然，江柳好像想到了什么。他站起身来，手扶树干，将浑身的灵气输入到树干之中。大树疯狂地吸收江柳的灵气，江柳甚至能感觉到大树的情绪……非常喜悦。 大树吸入的灵气转化为真气贮存起来。江柳终于发现了大树洞府的秘密，它可以贮存真气。这就好似南宫雪瑶的聚灵宝塔，能够储存灵气，只不过大树储存的是真气。这可以让江柳使出瞬间需要大量真气的杀招，比如调用焚天洞府更多的火力。 找到了大树洞府的正确使用方法，江柳非常开心。他觉得叫大树洞府，相对于其他洞府的名称，有点太粗浅了。想了想，对大树说，我给你改名字吧，你就叫青樾。大树传来了开心的情绪。 江柳笑着离开了青樾洞府，来到了山亭洞府。这座山与焚天火山相比，相差太多了，有三百多丈高。可是，这却是真正的山，有山巅，有山脊，有山谷，有溪流，有树木，唯一的缺憾是山里没有任何生灵。 站在山顶的凉亭之中，江柳感觉有阵阵清风拂来，远处迷茫一片，没有什么具体景象。想到刚才在青樾洞府的收获，江柳走出凉亭，弯下腰来，伸手抓了一把地上的泥土。 泥土微微湿润，握在手中，感觉丝丝冰凉。江柳干脆躺了下来，两手伸开，整个后背贴在地上。他闭上眼睛，感受身底下的土地。 忽然，他感觉到了整个山的形状，没错，就是整座山的形状，包括所谓的山根。山根并不是一个平面，而是向平地下探，如同植物的根部。而这座三百丈高的山，山根几乎达到一百丈，也就是说，包括山根，整个大山有四百丈高。 可是感觉到了山的形状，江柳也没有发现该如何使用这种能力。想了半天，也想不清楚，江柳干脆退出洞府。他又来到了那三个小房间洞府。 三个小房间，一间卧室，一间厨房，一间书房，那是江柳前世的回忆。可惜房间内的物体都是虚幻的，影像能清楚地看到，但是伸手摸过去，却都是幻影。 退出洞府，江柳暗自盘算。焚天洞府代表火，青樾洞府代表木，蓝灵洞府代表水，山亭洞府应该是代表土，难道白云洞府是代表金？ 白云与金有什么关系？江柳百思不得其解。他想试验一下，就从“一丈氏”中拿出在鬼王客栈中捡到的几块法宝碎片，是鬼王裙子上的洒金飞剑。 带着这些洒金飞剑的碎片，江柳来到白云洞府。刚到云层之中，他竟然感受到了自己内心的喜悦，因为这个这些白云就是他自己的心神。 江柳伸出手掌，那些白云裹着飞剑碎片，很快就将这些法宝碎片吞噬一空。不一会儿，江柳就感觉到白云似乎强了一点。 江柳很快又拿来一些金属性的法宝碎片，全部被这些白云吞噬，江柳在尝试分身的时候，发现已经能驾驭五个分身。就是说白云洞府是可以成长的，如此说来，其他洞府应该也能成长。如蓝灵洞府的精灵需要水，是否是水属性的法宝碎片之类的东西呢？江柳决定有空的时候尝试一下。 原来，这五座空间最大的洞府竟然暗合金木水火土的五行之意。江柳不知道这是自然形成的，还是因为自己心里有这种想法，才形成这五个洞府。 就在此时，江柳的丹田不知道为什么躁动起来。 第50章 结成金丹 江柳感觉自己的丹田急速旋转，好似一个高速陀螺。那种旋转的速度超乎想象，晃动江柳身上的灵气。现在江柳身边无人，黄灿被他派出去到峰主府门口守候。 忍着强烈的不适，江柳起身踉踉跄跄来到南宫住处门口，拍响院门。开门的仆人吓了一跳，一边扶江柳入门，一边呼喊其他的仆人、丫鬟。 南宫听到呼喊声，也从屋内走出，急忙过来扶江柳。 “去静室。”江柳说。静室是南宫修炼的房间。南宫赶紧把江柳扶入静室，让他坐在静室内的蒲团上，一摆手，遣散了后面跟着的丫鬟和仆人。 江柳盘膝而坐，平心静气一炷香功夫，缓缓睁开眼睛，从“一丈氏”内拿出装着招魂之宝的木匣。 “南宫，这个木匣你来保管，百日之内峰主不回来，你就把它交给赏功殿长老。我要马上闭关。”江柳缓缓地说。 “你这是？”南宫表情急切。 “结金丹。”江柳说完，闭上眼睛，不再讲话。南宫脸上现出笑意，脚步轻轻，退出静室，关好静室的房门。然后一挥手，在静室周围设下禁制。南宫叫过管家，让他挨个叮嘱院内的丫鬟仆人，一律不得靠近静室，而且在江柳闭关期间，院内不得喧哗，走路脚步放轻，如有违反，一律重罚。 南宫又派人去告诉黄灿，江柳在她这里闭关，让黄灿不用担心，只需每天盯着峰主府门，一旦有峰主的消息，立马来回报。 南宫白天就在静室门口打坐修炼，晚上安排两个仆人轮流守夜。 且说江柳在静室之中打坐，全部心神都放在丹田之内。丹田依旧急速旋转，可是旋转的速度太快，以至于看起来好像静止一样。 丹田的旋转带起一波波冲击，涤荡着江柳身上的灵气，使他的灵气也晃动起来。晃动的灵气沿着江柳身体的经脉，不断的循环，一圈又一圈，冲刷着他的肉体。 江柳在筑基之后，并没有阅读太多的修道典籍。即使如此，他也清楚现在是灵气洗涤身体，让他的身体向着无垢无瑕更进一步，就是修道者所谓的追求长生之路。 追求长生的过程就是逐渐摆脱凡夫俗子的过程。凡夫俗子之所以只有短短几十年寿命，就是因为身体孱弱，会受到各种病害的影响。 凡夫俗子的身体，就好似一间茅草屋，外表看起来也还结实，但是一有暴雨狂风就会到处漏缝，甚至墙倒屋塌。修道就是要立柱建梁，石瓦砖墙，修建一所坚固的房屋。不管狂风暴雨，房屋都屹立不倒。 这种灵气的冲刷，让江柳心神激荡，他不得不竭力稳住道心。有时候江柳甚至感觉自己就是狂风巨浪中的一艘小舟，随着巨浪上下起伏，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一个尽头。 丹田内灵气的旋转，使得原来呈液体的灵气越来越浓稠，有了一丝固化的迹象。 江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感觉风平浪静了，涤荡全身的灵气都消失了。这些灵气并没有真正的消失，他们重新汇聚到丹田之内。 丹田内的灵气积聚到一个可怕的程度，可是旋转的速度不断的提高，一边旋转，一边压缩，丹田越来越小。 江柳感觉自己的灵气都被压缩到一个很小的范围之内，在这个范围内，灵气的密度高得可怕。江柳能感觉到这股被压缩的灵气，蕴含着可怕的力量，一旦爆发，江柳估计自己瞬间就会灰飞烟灭。 可是这个过程并不是江柳能控制的，丹田是在自发的旋转，自发的压缩，江柳能做到的就是稳定心神。 江柳不知道的是，在凤凰岭山中的灵气都向着南宫的静室汇拢。这些，聚拢的灵气围绕在静室周围，好像在与静室内进行着呼应。南宫感觉很奇怪，但是这也有助于她的修炼，毕竟灵气密度如此之高，修炼的时候事半功倍。 君皓澜也知道了江柳在闭关冲击金丹，他到南宫的住处探望的时候，发现这里的灵气浓厚异常，也在静室前面打坐修炼。 江柳不知道外面的变化，一边稳定道心，一边观察丹田内的变化。丹田内又有新的变化，灵气被压缩到极致之后又逐渐变大，但是结构好像不一样了。 丹田现在是半固化的，里面似乎形成了某种结构。江柳冒险将一粒心神投入丹田，发现没有什么危害，就大胆观察起丹田内的变化。 丹田内竟然形成一个小世界，江柳的心神悬浮在天空，可以俯瞰大地。大地上有一条大河，蜿蜒如巨龙。江柳的心神可以看清楚这片大地的每一处细节。 江柳的心神忽然一震，因为他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生活的小镇——江湾镇。既然看到了江湾镇，那这条河就是饮马江。原来，饮马江的全貌是这样的。 可是奇怪的是，在饮马马江边，除了江湾镇，没有其他的城市。也许这只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天地吧，江柳这样解释。 江柳仔细观看自己生活的小镇，小镇所有的建筑都在，却没有一个人影，也不见其他的生灵。 忽然，饮马江的整条江水闪耀着白光，白光越来越亮。紧接着，白光聚集在江湾镇周围，地面开始晃动，小镇竟然从地面拔地而起，飞向天空。 天空响起了美妙的音乐，忽然出现了数以百计的飘飘仙女，每个仙女的法像高达千丈，身穿长袖仙衣，在空中翩翩起舞。江柳的心神竟然闻到异香扑鼻。 他不知道的是，在凤凰岭所有的练气士停下了修炼，周围也有很多其他山峰的练气士聚集在凤凰岭周围，在凤凰岭的上空之上，出现了十几位长老的身影。 这么多人围观，是因为在凤凰岭的上空，也出现了数以百计的仙女法相幻影，翩翩起舞，与江柳丹田内的影像是一样的，只不过没有饮马江和小镇的影像。 一位二十几岁模样的修士突然出现在凤凰岭上空，周围的长老纷纷施礼，“宗主。”来人竟是长春宫的宗主。“何人结丹？”宗主询问，周围的长老纷纷摇头。 此时，凤凰岭一人飞上半空，向宗主及众长老施礼，这人正是凤凰岭林长老，江柳的师父。 南宫在江柳闭关之后，也曾派人通知过林长老，林长老来探望过几次，可是也没有办法，因为结丹是修士自己的事情，旁人只能护道，无力干涉。 “启禀宗主，结丹之人是在下的亲传弟子，江柳。”林长老掩饰不住自己的笑意。 “你这老家伙。”宗主知道林长老大限将至，现在有这么出色的弟子，将来应该可以含笑九泉。 “如此优秀的弟子，结丹之后，将转为嫡传，就录入到我的名下吧。”宗主说，众长老听到宗主这样讲，腹诽宗主脸皮如此之厚，大家在这里等着，可不就是盼望这人结丹之后，能拜自己为师吗？没想到却被宗主截胡，谁让人家官大呢？ 这正是“结成金丹光芒绽”，可是，谁又能知道祸福如何呢？ 第52章 失踪事件 饱餐一顿之后，江柳回到住处，当天晚上美美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早，林长老来找江柳，他要带江柳去拜见宗主。宗主所在的紫雾峰并不是一座高耸的山峰，而是掩映在群山当中的一座不起眼的小山。只因创派祖师在此结庐修行，后来历任的宗主就把此山作为自己的道场。 紫雾峰上有一座木楼，林长老带着江柳降落在木楼之前，木楼门口已经站立三人。中间是青年面容的宗主，宗主左手边正是与他一同饮酒的老者，右手边站着一位身材高大，满脸严肃的中年女修士。 林长老和江柳躬身行礼，“江柳，这位是我长春宫的护山供奉冉梦宸，刚刚闭关而出，道法高深，是我长春宫的镇山砥柱。”宗主向二人介绍左手边的老者。这位护山供奉连林长老也没有见过。 江柳二人连忙行礼，冉供奉也回了一礼，“别听宗主吹嘘，我就是个老不死的。”冉梦宸言语随和。 “这位是我们长春宫的掌律易雪樱。”一山掌律，名义上排在护山供奉之后。但是宗门的护山供奉只是武力提供者，平日并不会干涉日常的管理，所以掌律才是宗门实际的二把手，真正的位高权重。 “拜见易掌律。”江柳二人行礼，易掌律回了一礼。 “五日之后辰正，在祖师堂举办拜师典礼。”易掌律说道，说完，御风离去。 宗主、冉供奉、林长老和江柳一同进入木楼，木楼一楼是一个小小会客厅，有一张八仙桌。宗主带四人在八仙桌周围坐定，有小童端上茶盘。 宗主询问江柳一些修炼的事情，然后对江柳说，“等拜师之后，你可以在宗门秘库选一件上品法宝。”江柳刚想起身致谢，宗主伸手按了按，说，“只是旧例而已。” 冉供奉拿出一个木匣，推给江柳，“这是我在一处山谷之中无意得到的一张符箓，妙用无穷，今天就作为见面礼，希望江道友不要嫌礼薄。” 江柳虽然铸就金丹，但是面对冉供奉的时候，感觉对方神意收敛，深不可测，显然是一位元婴大修士。而且冉梦宸是长春宫的护山供奉，道龄更不知有多少，江柳哪敢接受对方“道友”的称呼？ 江柳连忙起身，躬身行礼，这次宗主倒没有阻拦，显然在心底里对这位护山供奉也是极其尊重。 又聊了一会儿，林长老和江柳起身告辞，宗主也没有挽留，将二人送到门口，江柳二人御风离去。 五日之后，在长春宫祖师堂举办了江柳的拜师典礼。这次宗门并没有大张旗鼓，可以说低调得很，出席典礼的都是长春宫内部的修士，祖师堂内成员加上各峰的资深长老，还有其他嫡传弟子，一共不到八十人。 江柳向宗主叩头、奉茶，易掌律将江柳的名字写入祖师堂谱牒，就算礼成了。后续宗主向江柳介绍他不认识的长老和其他嫡传弟子，倒是花了好一阵功夫。 其中有喜欢交际的长老和嫡传弟子，又与江柳说了好一阵话，作为嫡传菜鸟，江柳只好耐着性子陪这些人聊天。 早上辰正开始典礼，到未时才结束。回到住处的江柳晕头转脑，感觉比修炼还要辛苦。 江柳刚歇了口气，君皓澜来找他。君皓澜说他要下山办事。 “什么事？”江柳问。 “宗门的势力范围内，最近频频出现失踪事件。” “宗门没有派人调查吗？” “当然派了，一开始是杂役，这些杂役根本摸不着头脑，所以又派出一些练气境的弟子。有两个弟子摸到一些线索，跟踪上去，却被打晕。” “人没事？”江柳问。 “就是人晕了，脑袋后面肿了个大包，对方倒是没下死手。” “这就奇怪了，既然敢在长春宫附近动手，想必是厉害角色，但是又对长春宫弟子如此客气，不合情理啊！”江柳说。 “对了，失踪的都是些什么人？”江柳又问。 “都是青壮年男子，凡人，没有练气士。” “我陪你走一趟吧。”江柳说，实际上不知为什么，江柳心中隐隐觉得不安，就感觉在这件事情后面有一个大阴谋。实际上，他没有说出口的是，他害怕再碰到凌逸尘一样的事情，自己在旁边，束手无策。他不希望这个最好的朋友出一点问题。 “招魂的事怎么办？”君皓澜问。 “招魂之宝还在南宫那里，一会儿我再跟南宫说一下。过几天我也会返回宗门，如果峰主还没回来，我就把招魂宝物交给宗主，让宗主主持凌师兄的招魂之事。”江柳说。 然后江柳就去找南宫，交代南宫帮忙盯着峰主，也说明自己与君皓澜就在凤凰岭附近，有什么事情可以马上返回。 第二天，君皓澜与江柳就一同驾驭符舟，不到两刻钟就来到了第一个调查地点，是一个名叫兴农的镇子。 镇子不大，并不位于交通要道，周围的村庄，都以种田为主。农夫所种的不是日常食用的庄稼，而是山上仙师所能用到的药材。药材收获之后，自有长春宫收购，因此，此地农户比较富裕。 江柳二人使用了障眼法，在凡人看来，只是两个普通的卖货郎。两人一人推车，一人挑担，进入镇子。 镇子的入口处有一棵大槐树，看着有百年树龄，枝繁叶茂，树下有石凳，五六位老人坐在石凳上聊天。 江柳二人来到树下，停住，假装休息，耳朵却竖起来，听这些老人聊天。果然，这些老人聊的就是目前镇子中最热的话题——失踪事件。 “……真是见了鬼了，睡了一觉，人就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谁说不是呢？老李我活了八十九岁，从来没碰到过这种事情。” “嘿，别说你，我活了九十一，也没碰到过。”两位老人一边聊天，一边炫耀起自己的长寿。 “上次不是有仙师来过吗？什么鬼魅能躲过长春宫的仙师？” “嘘……我那小儿子说，上次看到两位仙师灰头土脸地走了，好像是吃亏不小。” “我看这邪祟就是自己找死，在长春宫脚下还敢如此？他们就不怕来一个法力高深的仙师？” “……真不知道那几家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你说人要是真的没了，也就死心了，现在人不见了，天天惦记，什么时候是个头？” “诸位，我听说这次闹事的应该不是鬼魅，也许是一个大妖，这些人也许……”这位老人说完，做了一个张口大嚼的动作。 “呸！老冯你太能胡扯了，如果有这样的大妖，早就被长春宫斩杀了。” 江柳二人又听了一会儿，没有什么新鲜的故事，就起身进入镇子。君皓澜按照得到的信息，来到一座房屋的门口，这户人家有两兄弟同时失踪。 第51章 极品金丹 金丹凝瑞气，妙道焕神光。丹成辉日月，道悟耀乾坤。 结成金丹的江柳推开静室之门，吓了一跳，门口站了十几个人。除了他熟悉的师父林长老、南宫、君皓澜，其他的人都是道气凝炼的金丹修士，有几个人甚至达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 江柳赶紧施礼，林长老笑呵呵地走过来，拍了拍江柳的肩膀说，“好，好，好。”然后向江柳介绍这些金丹修士，这十几位金丹修士有一半是祖师堂内有座椅的大佬，其他的人都是各峰的长老。 江柳一一见礼，这些人也不摆架子，一一还礼，每个人都拿出礼物给江柳。这让江柳措手不及，他看了看林长老，林长老轻轻点了点头，江柳才把这些礼物全部收下。 这些金丹大佬送完礼物之后也不多停留，一个个御风离去，林长老这才与江柳来到南宫住处的客厅。南宫让丫鬟奉上香茗，等林长老落座之后，三人也坐了下来。 林长老询问了江柳的结丹过程，然后解释了众人围观的原因。江柳这才知道自己的结丹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他问林长老，“我这种情况很罕见吗？” “罕见？前所未有，反正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看到过。百年前，青羽门现任掌门结丹的时候也是异象横生，但是根据描述，也不如江柳的结丹气象。”林长老说。 “林长老，这是不是说明江柳很厉害？”君皓澜问。 “那是当然，青羽门现任掌门结成金丹之后，不到七十年就修成元婴，然后接任掌门之职，被称为五百年来的第一修道天才。”林长老回答说。 “江柳，刚才宗主来了，说要将你收入门下。”林长老接着说。 “啊？”江柳面露难色。 “你不用担心，你还算是我的徒弟。”林长老一看就知道江柳是个念旧情的人，不想转换门庭。 “哦，那就没问题。”江柳回答。 林长老又聊了一会儿，站起身来离开，江柳三人送林长老到门口。等林长老离开，江柳急切地问南宫，“我闭关多久了？”在闭关过程中，江柳已经对时间失去了概念。 “六十九天。” “还好，”知道自己闭关不到百天，江柳暂时放下心来。“咱们峰主回来了吗？”江柳接着问。 “没有回来，不知道去哪里，去干什么，凤凰岭的弟子都不清楚。”南宫说。 “你不是要成为宗主的嫡传弟子吗？如果峰主不回来，你就把那段蜡烛交给宗主，宗主岂不是更厉害？肯定能复活凌师兄。”君皓澜说。 “嗯。”听君皓澜如此一说，江柳内心更加安定。 “哎呀！肚子好饿。”江柳突然说。 “我让厨师马上动手。”南宫说完，起身去吩咐手下准备酒宴。 长春宫一处潭水之中，有一小岛，方圆不过二三里，岛中唯有一亭。亭内有一张小圆桌，圆桌旁相对坐着两人。其中一人年轻英俊，正是长春宫宗主，另外一人却是鹤发童颜。 两人面前放着一个酒壶，每人手边有一盏瓷杯，竟是拿价值连城的青花压手杯，杯中斟满美酒。 “恭喜宗主，我长春宫终于出了一个绝世天才。”老者先开口说话。 “哈哈，”宗主未语先笑，平时镇定自若的宗主，现在无法掩饰自己的得意之情，“没想到啊，凤凰岭先是出了一个凌逸尘，百年之才，可惜英年早逝。现在，又出了一个江柳，堪称千年之姿。哈哈哈。” “这是气运在我长春宫啊！”老者也笑着说。 “没错，天下气运流转，长春当兴。” “宗主，我看江柳的结丹气象，应该是一品吧？” “青羽门掌门当年结丹之时，有异兽幻象，根据目击者的描述，幻象的凝练程度以及异兽数量远远不及我们刚才看到的天仙飞舞。当时青羽门掌门的金丹就被评为一品，江柳的金丹品质是一品打底。” “一品打底？还能超越一品？有这种说法吗？”老者问道。 “当然有，一品之上，视为极品。” “极品？闻所未闻。”老者惊讶道。“那该是怎样的大道前景啊？真是期待。” “是啊！真是期待。”宗主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天穹之上，无名之地，这里是一片连绵的小山，小山之上没有高大的树木，只有矮小的灌木与一片片青草。虽然看不出有什么仙家气象，可是这里的灵气却浓郁得仿佛要凝成水雾。 其中一座小山之上，有一座圆形建筑，青色琉璃瓦，橙红色墙壁。圆形建筑门上挂一个小匾额，上书三个字，玲珑阁。玲珑阁内，没有任何家具摆设，只有一蒲团，一香炉。香炉飘出袅袅香烟，蒲团上端坐一人。 那人闭目打坐，呼吸绵长。一呼，鼻中飘出两条白气，白气绕着身体行走一周；一吸，两条白气返回鼻孔。 一道身影御风来到玲珑阁门口，刚要开口说话，就听门内传来声音，进来吧。来人轻轻推开玲珑阁的大门，进到里面之后，躬身行礼，“拜见孙长老。” “出什么事了吗？”孙长老问。 “好事，”来人面露笑意，“一百三十六号已经结丹。” “哦？如此之快。他多大年纪？” “二十三岁。” “那也算是天才了。”孙长老说。来人却没有离开。 “还有什么事？”孙长老有点不快，他一向不喜欢管这些琐事，平时只专注修炼。现在轮到他主事，他不得不担起责任，但是平时都把权力交给手下，不愿意过问细节。 “孙长老，此人结丹应该是极品。” “什么？”孙长老不淡定了。他自认为是修道天才，当年结丹的时候也不过是一品。“怎么可能？” “启禀孙长老，结丹之时，天女翩跹，数以千计，法相高达千丈，小人亲眼目睹。” 长老沉吟良久，“我们能把他留下吗？” “这……这……好像是不能。”想到这位惹是生非，什么都干得出来的孙长老，来人不禁汗如雨下，如果真出了问题，宗门拿孙长老没办法，他可是第一责任人，肯定当替罪羊。 “咳……耘田使，我跟你开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看把你吓的。”孙长老拍了拍耘田使的肩膀。 耘田使心里想，“谁知道你是不是开玩笑啊？你惹的祸还少吗？要不是上次惹的祸太大，能把你发配到这里来躲着吗？” “小子，我会上报宗门，这里有你一份功劳。”孙长老知道这位耘田使为什么屁颠颠地跑来汇报。 “多谢孙长老，多谢孙长老。”耘田使就等着孙长老这句话。 第53章 扑朔迷离 这户人家的两兄弟同时失踪，时间是三天前。 “我先进去看看。”君皓澜说，说完，君皓澜就施展障眼法进入房屋。江柳在外面能清楚地感知，屋内只有三人，都是凡夫俗子。 江柳就在门口安心地等待，过了大约一刻钟，君皓澜出来了。 “怎么样？”江柳问。 “不是妖邪，也不是鬼魅。”刚才进去的时候，君皓澜携带探测妖邪鬼魅的灵符。 “那就是有人捣鬼了。”江柳说，排除掉其他可能，只剩下一种可能。“有什么痕迹吗？” “做得很干净，没有留下蛛丝马迹。上次几个练气境师弟打草惊蛇，对方可能又来收拾了一下，一点痕迹也没有了。”君皓澜遗憾地说。 “那咱们就守株待兔。”江柳说。 “怎么守？谁知道在哪里动手？”君皓澜犯愁。 江柳一挥手，二人面前出现了一幅长春宫附近市镇的地图，地图上亮点闪烁，这些闪烁的亮点都是有人口失踪的地方。二人盯着地图看了半天，也没找出什么规律。 江柳忽然心一动，他一挥手，所有亮点全部消失，然后亮点按照时间顺序一个个亮了起来。等到所有的亮点再一次点亮，江柳与君皓澜相对一笑，他们发现了秘密。 原来出事的地点以长春宫为中心，按照后天八卦顺序坎一、坤二、震三、巽四、中五、乾六、兑七、艮八、离九依次发生。也就是说，对方掳掠人口并不是随意的，而是暗合阵法。 江柳和君皓澜不知道下手的人这么做有什么原因，暂时也参不透。按照八卦的方位顺序，下一次失踪应该出现在艮位，二人决定去守株待兔。 虽然猜到了方位，可是这个方位对应的范围也有方圆百里，怎么守？江柳决定他和君皓澜守在艮位的中心，然后派出五个小白分身去探查。 说干就干，两人来到艮位的中心位置。当然，这个中心位置也只是一个大致的范围，正好这里有一座高山，名叫老虎头。两人来到老虎头的山顶，江柳派出五个分身，到五个方向最大的镇子守候。 剩下的只有等待，按照已知的信息，动手的时间不应该超过十天。 江柳盘膝而坐，全部心神都用来控制五具分身。多亏江柳结成金丹，否则的话，江柳也无法在这么远的距离控制分身。 君皓澜帮不上什么忙，又不敢来回走动，害怕打扰江柳。于是君皓澜也盘膝坐在那里，却无心静坐，只是瞪大眼睛盯着江柳。 一连四天，毫无动静。 第五天，夜里，丑时，江柳闭着的眼睛忽的睁开，说，“来了。”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君皓澜马上祭出符舟，两人登上符舟，风驰电掣地奔向东南方。 不到一刻钟，江柳就让君皓澜降下符舟，两人施展障眼法，潜踪蹑迹。江柳在前，君皓澜在后，两人贴着地面御空而行，离地不到三尺。 很快，江柳停住了，在二人前面是一处小院子。君皓澜无法看到，有一个透明的小人已经融入到江柳身体之内。 “院中有六个凡人，两名修士，都是筑基境。”江柳以心声告诉君皓澜。“你先在这里盯着，我到周围探查一下对方有无同伙？”说完，江柳的身形逐渐消失。君皓澜死死盯着前方的院子。 过了一刻钟，江柳的身形又出现在君皓澜旁边。“周围没有人，”江柳说，“你说怎么办？”这次办事是君皓澜的任务，江柳只是辅助，所以，江柳询问君皓澜的想法。 “江老大，一会儿你先冲进去制住那两人，我跟着你，保护凡人，防止他们狗急跳墙。”君皓澜一点也不客气，有江柳这么一个大金丹，不用白不用。 “好。”江柳也不啰嗦。 在院子中，一间正房，两边各有一间厢房。一边厢房内有一张桌子，桌上一个木盘，盘里有切好的牛肉、牛肝，还有一小堆蚕豆，木盆旁是一坛打开的酒。两个人端着酒碗，喝得正酣。 “董大哥，没想到咱哥俩也能攀上高枝，这事儿干成之后，是不是就不用东飘西荡了？你觉得那人说话能算数不？” “薛老弟，算不算数，咱还能不干吗？” “是啊，那一剑……不怕董大哥你笑话，我是真差点尿了裤子。以前总是听说剑修如何如何，咱也没见识过呀，这次见识到了，差点小命不保。怪不得老人常说，惹谁也不要惹剑修，现在才懂这句话的分量。” “是啊，薛老弟，多亏咱俩反应慢，如果反应快，祭出本命物，让那人以为咱俩要对抗，估计现在喝酒的就是两只鬼了。” 突然，房间的门砰然被撞开，紧接着，一片光芒将二人笼罩，二人目光所及，全是剑光。“苦也！怎么又碰到一个剑修？”二人动也不敢动，坐以待毙。 剑光并没有攻击二人，过了一会儿，剑光撤去，二人才看到房间里多了两个人。两人装束都差不多，身穿青衣，腰悬玉牌，明显是长春宫弟子。 江柳没想到，如此容易就控制住二人，他还以为这两人会抵死反抗，没想到二人束手就擒。君浩澜已经查看另一处厢房的六个凡人，这六人都昏睡过去，但是身体无恙。 喝酒的二人看到江柳二人的穿着打扮，赶紧躬身行礼，“拜见两位长春宫仙人。” 见两人不慌不忙，没有一丝害怕的模样，江柳二人觉得奇怪。 “在下闲人董英。”“闲人薛季。”所谓的闲人，就是闲云野鹤的意思，实际上就是野修。两人不慌不忙地自报家门。 江柳二人越发迷惑，“这两人搞什么鬼？竟然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 “人是你们抓的？”君皓澜忍不住，先开口了。 “是的，这几个人都是我二人抓来的。”薛季恭敬地说。 “你们为什么抓人？” “我们……我们……”薛季想回答，却忽然像失忆了似的，说不出话。紧接着，他的眼神涣散，身体摇摇晃晃，马上就要摔倒在地。 江柳伸手去扶薛季，薛季软倒在江柳手臂上。再看旁边的董英，已经一头栽倒在地。 江柳用神识探查，二人的神魂已碎，只余下剑气纵横。显然是有人预先在二人的神魂深处留下了剑气，二人一旦要说出真相，剑气便搅乱二人的神魂。 在表面上，二人没有一丝伤痕，可实际上二人已死，而且是魂飞魄散的那种死法。 江柳虽然结成金丹，但是并没有时间学习相关的术法，所以他没有感觉到那道剑气，即使感知到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阻止剑气发作。 看着断掉的线索，江柳和君皓澜相对无言。然后两人赶紧到另一侧厢房之中查看六个凡人的情况，还好，这六个人安然无恙。 第54章 冥引灵烛 这六个凡人只是昏迷，身体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君皓澜用回魂香把他们唤醒，这几个人醒过来之后，还是迷迷糊糊。等到六人彻底清醒过来，君皓澜告诉他们已经获救。六人都跪在地下磕头，口称多谢仙师救命。 江柳早把散修董英薛季的尸体收到储物袋当中。等到天明，君皓澜祭出符舟，二人带着六个凡人登上符舟，送他们返回住处。 六人在符舟上战战兢兢，也不敢说话，因为看到两位仙师面色阴沉。江柳确实很郁闷，好不容易抓到了线索，本想把事情搞得水落石出，没想到自己一个金丹大修士，结果与那几个练气境弟子也差不多，都是无功而返。好在还有两具尸体，也不知道，宗门能不能从这两具尸体上找出其他的线索。 将六个凡人一一送回住处，也不理会六人的感激涕零，两人驾着符舟返回宗门。入山门后，江柳把两具尸体交给君皓澜，让他去交差，江柳则返回住处，看峰主凤幽兰有没有返回凤凰岭。 一回到住处，江柳就看到了笑逐颜开的黄灿，“公子，峰主昨天回来了。” “真是太好了！”都没有进院子，江柳转身就去找南宫，他的招魂之宝还在南宫那里。到了南宫的住处，才知道南宫刚刚去峰主那里，江柳又连忙赶到峰主的府邸。 峰主府邸守门的小丫鬟进去通报没多久，就出来带着江柳进去。丫鬟把江柳带入府邸的正堂，堂中坐着凤幽兰和南宫。凤幽兰本是绝美的女子，可是江柳看到凤幽兰的面容时，却发现凤幽兰显得相当憔悴。 看到江柳走进来，凤幽兰露出了笑意。江柳躬身施礼，风幽兰站起身来，回了一礼。“江柳，你结丹的事情我刚刚知道，真是不错！你是咱们凤凰岭的骄傲！”江柳有点不好意思。 正好看到桌子上放着盛放那段蜡烛的木匣，“公主，这蜡烛，可以用吗？”江柳问道。 听到江柳的话，凤幽兰的笑意更浓了，“江柳，你知道这段蜡烛是什么吗？” “真的不知道，鬼王将它给我的时候，我还怀疑她随便拿一个东西诓骗我。” “哈哈，江柳，这是冥引灵烛，招魂至宝。从品秩上来说，已经超越灵宝，算是下品仙宝了。” “仙宝？”江柳从没有听过这种说法。 “我们使用法术操控的各种器物统称为灵器，按照品秩可以分为灵宝，法宝和仙宝。所谓的灵宝，实际上算不得宝物，所以平时大家都把灵宝就叫做灵器。宗门大规模炼制的灵宝，你们在练气境和筑基境，应该都见过很多。”见到江柳疑惑不解，风幽兰给江柳解释灵器的品秩分类。 “这么说，冥引灵烛肯定有用了！”江柳很激动，实际上没有得到凤幽兰的确认前，他也不敢保证这段蜡烛能够起作用。 “当然有用，如果冥引灵烛没有用，这世上也就没有其他的招魂宝物有用了。江柳，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找到招魂之宝。我这个做师父的，出去这么久也没有任何线索，我总感觉自己这个师父……对不起逸尘……”说到这里，凤幽兰竟然哽咽了。 “峰主，有了招魂之宝，凌逸尘师兄很快就会复活，恢复巅峰修为。咱们凤凰岭有凌逸尘师兄，还有江柳，凤凰岭不就成了长春宫首屈一指的道场了吗？”南宫看到风幽兰愧疚伤心，说了一段让大家开心的话。 “你这小丫头，听说你与江柳……”凤幽兰破涕为笑，一句话说得南宫的脸红得像晚霞。 “这冥引灵烛据说来自上界，招魂定魂无所不能，唯一的缺点就是点燃之后越烧越短，终有一天会用完。”凤幽兰说。风幽兰说到上界这个词的时候，南宫恍惚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 “既然有了招魂至宝，什么时候能复活凌逸尘师兄？”江柳询问。 “既然宝物在手，时间还充足，我们就要做万全准备。等我把一切事情都准备好，再设置招魂阵法，保证万无一失。”凤幽兰说。 “到时候一定要叫我。”江柳说。 “放心好了，你也算是逸尘最亲近的人，忘记谁也不可能忘记你。”凤幽兰笑着说。 又说了一会儿话，看着凤幽兰竟然有精力不济的现象，江柳和南宫二人告辞离去。 在回去的路上，江柳说，“看来，峰主也是出去寻找招魂之宝了，只是没有找到。一位金丹修士，竟然如此憔悴，想必峰主在外面也吃了不少苦。” “是啊，看着峰主那么美一个人，眼角竟然有了皱纹，我都觉得不可思议。以峰主的修为，伤到大道根本才会影响面容，难道峰主在外面与人争斗受伤了不成？”南宫说。 “由此可见，峰主把凌师兄看作自己的孩子了。”江柳说得没错，山上修士如果不与道侣生子，就会把嫡传弟子视为自己的后代，因此，关爱备至，宠溺不下于凡夫俗子。 长春宫山门，榆钱坊市，一家酒楼一楼大厅，五人围坐一张桌子。五人是邹湘语、俞杰、陈燕矶、陈叔慷、陈石翁，陈叔慷和陈石翁坐一条长凳，其他三人各坐一条凳子。 “知道了吗？”陈燕矶先说话，话是对着邹湘雨说的。 “我是亲眼目睹，那场面，真是壮观！多少年没见到这种景象？上次看到类似的景象还是中州那婆娘结丹。”邹湘语说。 “邹公子，你有没有办法？”陈燕矶说。 “什么办法？”邹湘语反问。 “废什么话？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现在这种情况，他还能离开这里吗？”陈燕矶怒了。 “怎么办？好办啊！让俞镇守干翻守门的，你旁边的二陈剁了姓孙的，咱俩把人一绑，溜之大吉。”邹湘语说。邹湘雨说完，旁边的陈叔慷跃跃欲试。 陈燕矶气得瞪了陈叔慷一眼，转头对邹湘语说，“你知道这不可能！” “老陈，算了这么多年，你相信你的大道吗？”邹湘语盯着陈燕矶，语气严肃。 陈燕矶沉吟良久，“信！” “好！打架咱俩不行，但是说到算卦，天下也没有比咱俩更强的了。既然咱们两个的卦象是一样的，那么……” “等。”邹湘语和陈燕矶同时说出一个字。 第55章 修炼武道 宗主返回，确定了招魂之宝，江柳心中的千斤巨石落了地。虽然凌逸尘还没有复活，但在江柳看来，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凌逸尘在复活之后，能否恢复生前的巅峰修为。 不过，据凤幽兰讲，因为江柳把凌逸尘的尸身保存得非常好，所以凌逸尘复活之后，恢复修为应该问题不大，大不了他这个做师父的把积蓄都拿出来，购买天材地宝给凌逸尘修炼，绝不让江柳等人的心血白费。 彻底放松下来的江柳，这才有时间关心一下黄灿的修炼进度。一看才发现，黄灿已经练气五层圆满，随时能够筑基。黄灿的武道修炼速度很快，又开辟出四处洞府，总的洞府数量达到了十二处。 江柳询问黄灿是否能感知自己的洞府，黄灿依然否定，但是黄灿说，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力量变强，肌肉、骨骼“强得很”。 江柳决定尝试让黄灿自己感受洞府的位置，于是就度入一股真气到黄灿的体内，让这股真气从黄灿的心口开始，顺着黄灿的各处洞府游走一圈。 一开始，黄灿只觉得有趣，他说身体内好像有一只小耗子在跑来跑去。突然，黄灿愣住了，他瞪大眼睛，告诉江柳，“公子，我看到了。” 江柳让黄灿指出自己体内洞府的位置，黄灿一一指出，这与江柳的感应是完全一致的，因此江柳十分确定，黄灿确实看到了自己的洞府。 江柳让黄灿描述看到的洞府景象，果然，黄灿看到的景象与江柳的感受并不相同，江柳只能感受洞府的大小，当然，这只是江柳的感觉。 在黄灿自己看来，他身体内的十二处洞府，包括心口处的三个洞府空间最大，各有一间屋子大小，其他几处只有衣箱大小。 心口洞府的景象是他住在山里时，自己“房间”的样子，那是一个小山洞。另外两处房间大小的洞府，一处洞府内水气缭绕，另一处木气森然。 按照黄灿的描述，江柳猜测这三处洞府，分别代表土、水、木，只不过不知道有何妙用。 江柳又试了试黄灿的拳力，果然大有进步。江柳判断，普通的筑基修士面对黄灿的时候，都会有很大的压力。一旦被黄灿近身，绝不会有好果子吃。 再看看自己，依然只有八处洞府，江柳决定利用这段时间修炼一下武道，反正自己已经铸就金丹，修为肯定会停滞很长一段时间。 说练就练，江柳每天起床之后，走桩练拳，同时关注黄灿，一旦黄灿有了筑基迹象，就会让他闭关破境。 果然，专心修炼的黄灿进步神速，不到二十天就有了破境的迹象，江柳就让黄灿在自己修炼的房间内闭关。 黄灿闭关之后，江柳依旧每天修炼武道。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开辟出两处洞府。后来开辟的这些洞府空间都非常小，也没有奇异景象，但是聚集真气的作用却是一样的。而且洞府越多，江柳感到身体的力量越大，骨骼越坚硬，肌肉越结实。不知是不是错觉，江柳甚至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次寻宝之前，江柳发现了真气的妙用，就是能够像神识一样探测周围的空间。与神识不同的是，真气在探测的时候没有灵气波动，因此不会引起修士的注意。要是没有这项本领，江柳也不能无声无息地潜入那些宗门寻宝。 这次潜心修炼武道，江柳又想到真气的一个用法。他先去找南宫，让南宫派两个仆人在黄灿闭关的房间门口守着，以防黄灿有什么意外。 然后他和南宫又去找君皓澜，三人来到凤凰岭的练功场。练功场是树林中的一块方形平地，这片树林其实是一套防御阵法，能够屏蔽练功场内的灵气波动，以防斗法的动静太大，影响凤凰岭弟子的修炼。 三人来到练功场，正好这里无人。江柳让二人用灵剑随意攻击他，二人也不知道江柳要做什么，想到江柳已经是金丹修士，二人肯定伤不到他，于是也不客气，瞬间练武场上灵剑飞舞。 江柳既不祭出遮天伞，也不开启防御法术，只是身形移动，躲避二人的灵剑攻击。二人一看江柳如此托大，加快了灵剑的攻击速度，可是依然无法碰到江柳的一片衣角。 一开始江柳的反应还有点迟钝，勉勉强强能够躲过二人的攻击，可是后来，身形越来越灵巧，躲避的动作越来越轻松。 又打了半天，南宫气呼呼地收起灵剑，说，“不打了，不打了。仗着境界欺负人。” “就是，你在这里耍猴呢？江老大。”君皓澜也说。 两个人没有真的生气，三人笑呵呵地一起回去吃饭。 南宫二人不知道的是，江柳并没有依仗境界欺负他们。整个过程中，江柳使用的都是真气的探测本领。当然，真气并不能探测到二人的灵气波动，但是江柳能够凭借真气，敏锐捕捉到二人身体肌肉的细微变化，江柳甚至能感受到二人瞳孔的微小变化。 凭借这些微小的变化，江柳就能够判断出二人的出剑时机，再加上强大的肌肉力量，江柳完全凭借肉身就能与两位筑基修士周旋，而且是在不还手的情况下。 在黄灿闭关的这段时间内，江柳还走遍了长春宫各个藏书阁，寻找世俗武功功法。虽然数量不多，可是既然能被山上宗门收藏的，对于山下来说，必然都是能够掀起血雨腥风的武功秘籍。 这些书籍对于宗门来说无足轻重，江柳将这些书拿出的时候，负责管理的修士连登记都不做，甚至有的人说让江柳拿走就不要再拿回来了。 拿到这些武功书籍之后，江柳一边阅读，一边试验。这些书籍记录的功法、拳架、拳桩，多多少少对武道的修炼都有作用，但是在江柳看来，有的作用太小，可以忽略不计。江柳也发现了一些对武道修炼作用明显的秘籍，他就把这些秘籍文字整理出来，准备在以后的修炼当中想办法融会贯通。 书籍中还记录了一些高妙的拳法，刀法，剑法，枪法之类，江柳一一试了一下，各有奥妙。其中有一套拳法和一套刀法，江柳觉得最是高深。 拳法名曰“海潮”，书上说要在海边迎着大潮练拳，拳法大成之日，可抗滔天海潮。刀法名叫曰“苍雷”，刀法成就之日，一刀劈下，声如震雷。 江柳练了半日，就达到了书中所谓的大成。可是江柳感觉这套拳法和刀法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所以江柳很看重这两套武功。 就在此时，黄灿出关，成功破境。 第56章 招魂阵法 黄灿成功破境，成为筑基修士。破境后的黄灿极其兴奋，江柳本来以为这只是因为黄灿是妖族，天生情绪易于激动。后来黄灿平静下来之后，告诉了江柳原委。 原来，妖族在修炼方面，相对于人族天然有着劣势。最大的两个劣势，一是时间，二是功法。 修炼到同等境界，妖族所需时间是人类的几倍甚至几十倍。像黄灿这样早早炼形成功的妖族，被称为天才，因为他们在人形状态下修炼，破境时间大大缩短。那些迟迟无法炼形成功的妖族，修炼速度在人族看来，犹如乌龟蜗牛。 另一个限制妖族修炼速度的是功法。高妙的修炼功法都控制在人族手中，轻易不会传给妖族，所以妖族手中的修炼功法既少且差，更拖累了妖族的修炼速度。 像黄灿这种平凡的妖族，没有丝毫神兽血脉，短短数年就可以筑基成功，在妖族世界几乎是闻所未闻。怪不得黄灿如此激动。 在黄灿破境后，江柳到藏书阁搜罗一番，找到几个适合妖族修行的法术，把书带回来，交给黄灿修炼。当然，在传授之前，江柳先参悟一番，没办法，黄灿的知识水平太低了。 这天，凤幽兰派人来找江柳，江柳来到凤幽兰的住处，发现有好几位金丹修士已经聚集在此处，其中就有宗门掌律易雪樱。 “诸位同门，凤幽兰在此谢过。此次布置阵法是为了复活我的弟子凌逸尘，所有布阵的事情都听易掌律吩咐。”风幽兰说完，深施一礼，众人连忙回礼，连说不敢。 易雪樱看了一下众人，说，“现在出发，大家还有问题吗？”众人都说没有。易雪樱向凤幽兰点点头，凤幽兰取出一个枣核大小的物体，江柳看到那是一条只有核桃大小的木船。 只见凤幽兰手中掐诀，口中轻喝一声：“起！”她身前立刻出现了一道绿色光芒，眨眼间变成了一只长达十丈的木船。木船迎风而长，仿佛拥有生命一般，不断变大。 这只木船十分奇特，不仅有宽敞的甲板和船舱，而且还有一个精致的楼阁。船身两侧还伸出了四个翅膀形状的船帆，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巨大的飞鸟。 这艘船名为飞翼舟，是一种高级符舟，飞行速度极快，非常适合用来长途旅行。 飞翼舟的甲板分为上下两层，上层是一间精美的阁楼，雕栏画栋，美不胜收；下层则是宽敞的船舱，可供多人休息。 此外，船身上刻满了符文，这些符文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使得整艘船充满了神秘的气息。 最特别的是，那两翼并不是真正的船帆，而是一种特殊的材料，可以看成是一张大符。这种大符可以吸收天地灵气，并将其转化为动力，推动飞翼舟在空中快速飞行。 众人登上飞翼舟，飞翼舟启动，如风驰电掣，这是真正的风驰电掣，速度几乎是普通符舟的三倍。 飞翼舟向西北飞翔，飞离了长春宫的势力范围之后，又飞了一天一夜。第三天中午，降落在一座山峰脚下，山峰脚下有一条小河。 江柳跟着易雪樱和她的弟子们一起来到了一处幽静之地。刚一进入这个地方，江柳就感受到一股浓烈的阴气扑面而来。他心中暗自惊讶，看来这个地方确实有些不同寻常。 易雪樱看着众人，微笑着解释道：“此地山水相依，山峰曾是古代诸侯的陵墓所在地，因此处于阴阳相交的特殊地势。而且，这里的阴气较重，非常适合建立招魂阵法。” 江柳听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他不禁对易雪樱的阵法造诣深感佩服。而此时，众人也纷纷开始忙碌起来，准备布置招魂阵法所需的物品，这些物品都是凤幽兰事前发给他们的。 易雪樱则走到一旁，仔细观察地形，并根据山势和水流的走向调整阵法的布局。她手法娴熟，动作优雅，仿佛每一个步骤都经过精心设计。 江柳静静地站在一旁，欣赏着易雪樱的阵法布置技巧。他发现，易雪樱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修士，更是长春宫中首屈一指的阵法大师。她对阴阳五行、天地灵气的理解远超常人，这让江柳大开眼界。 易雪樱玉手轻抬，一道灵力从指尖流出，在空中勾勒出一幅复杂的阵图。阵图如同活物一般，在空中缓缓旋转，散发出淡淡的光芒。众人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幅神奇的阵图，心中充满了惊叹和好奇。 “此乃招魂大阵之图。”易雪樱轻声说道，声音清脆悦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她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那些金丹修士身上。 “诸位金丹修士，请将阵旗等布阵材料，埋入指定地点的地下。”她的语气平静，但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众金丹修士纷纷点头，表示明白。他们各自取出了自己的材料，准备按照易雪樱的指示去行动。这些金丹修士都是精英，他们对于阵法的理解和掌握都非常深刻。然而，面对如此复杂的大阵，他们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易雪樱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些金丹修士，她仔细地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确保阵法的布置没有任何差错。随着时间的推移，金丹修士们陆续完成了任务，回到了易雪樱身边。 江柳也领取了一些材料，来到指定的位置，按照易雪樱的吩咐，将材料埋入地下。两天之后，众人将阵法布置完毕，易雪樱又花了一天时间，检查众人的布置是否妥当。 阵法布置好之后，易雪樱试了试阵法的运转。一时间，阴气滚滚，在天空之中出现了一个黑色旋涡。江柳抬头看那旋涡，仿佛有一种站在深渊边缘的感觉。 阵法运转无碍，易雪樱停止了阵法运行。凤幽兰告诉众人，招魂仪式将在第二天晚上子正时分举行，她要去做最后的准备。 众人就在此地等待，有人聊天，有人在地上打坐，江柳无心修炼，就凑到易雪樱旁边。虽然易雪樱不苟言笑，江柳有点怕她，但是此次招魂关系到凌师兄的生死，江柳还是壮起胆子询问易雪樱。 “易掌律，您看这次招呼的把握有几分？” “九分。”易雪樱一贯地面无表情。 “啊？峰主说应该有十足把握。” “天下就没有十足把握的事情，天意从来高难断。” 听到易雪樱这么说，江柳反而放心了。在易雪樱心里，世上没有十足把握的事情，那易雪樱口中的九分就应该是最高分了。 “冥引灵烛，你是怎么得到的？”易雪樱好奇道。凤幽兰找到易雪樱，请求易雪樱帮助布置阵法。当凤幽兰拿出冥引灵烛的时候，易雪樱吓了一跳，不知道凤幽兰是怎么得到如此至宝的，凤幽兰只是说是凤凰岭的弟子江柳找到的。因此，易雪樱询问江柳事情的原委。 江柳就把得到冥引灵烛的过程，跟易雪樱说了一遍。 “好运，既是你的，也是他的。”易雪樱难得说了这么多话。说完，易雪樱不再讲话，江柳也不敢再打扰这位掌律大人。 第57章 无法接受 第二天上午，凤幽兰回来了。跟随她一起回来的，还有浩浩荡荡的人群。 江柳看到这群人都是青年男子，其中没有一个修炼之人，都是凡人。这些人畏畏缩缩，胆战心惊，明显是被拘押过来的，押送他们的是一些修士和世俗武道中人。 江柳不解，上前询问凤幽兰，这些凡夫俗子来干什么？凤幽兰说，这些人是来帮助完善阵法的。 “这些凡人连法力都没有，怎么完善阵法？”江柳更加不解。 “凌逸尘一魂一魄在召回之后，需要有神魂之力作为滋养，这个大阵实际上是一个聚魂阵，可以将这些凡人的神魂之力吸收，反哺给逸尘。”风幽兰耐心地给江柳解释。 “那这些凡人会怎么样？”江柳追问。 凤幽兰没有回答。江柳在凤幽兰的沉默当中已经知道了答案。 江柳失魂落魄地来到一棵大树下，就那么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他恍然大悟，长春宫附近人口失踪事件的幕后最大黑手就是峰主凤幽兰，而她捉拿这么多凡人的目的，却是为了复活凌逸尘。 怪不得上次江柳和君皓澜抓到了两个绑架人口的野修，刚想询问，野修体内的剑气就将两个野修的神魂剿灭，让江柳无功而返。 凤幽兰是凌逸尘的师傅，也是凤凰岭唯二的剑修，作为资格更老的金丹剑修，凤幽兰够将剑气藏在被她指使的野修体内。江柳想凤幽兰这样做，也是不希望事情败露，长春宫的名声受到影响吧。 也就是说，风幽兰也并不觉得牺牲这么多凡人是对的，只不过为了凌逸尘她才不惜一切代价。 抬头看了看其他金丹修士，尤其是掌律易雪樱，江柳发现这些金丹修士面无表情，也就是说，他们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好。尤其是掌律易雪樱的沉默，代表了宗门的态度，宗门默许了凤幽兰的做法。凤幽兰将招魂阵法设在长春宫势力范围以外的地方，可能也考虑到不让宗门表面上为难。 江柳一瞬间觉得极大的悲哀，因为刚才在他的脑海里和语言中说的都是凡人，也就是他已经将自己剔除出凡人的范畴。他已经不是凡人了，铸就金丹，成为修炼者口中所说的金丹客，高高在上的仙师大人。凡人相对于他这样的仙师来说，可能连蝼蚁都不如。 江柳想说点什么，可是一想到凌逸尘，想到凌逸尘对他的照顾；想到自己有不解的修炼问题的时候，凌逸尘的耐心讲解；想到凌逸尘的温文尔雅；想到凌逸尘的敦厚笑容，江柳就感觉有一个铁球压在自己的舌头上，让自己发不出声音。 江柳颓然地坐在地上，看着凤幽兰指挥那些押运凡人的修士和武夫，带着这些年轻人到指定的位置。然后押运人员拿出清水和干粮给这些年轻人，大部分年轻人饿坏了，拿到食物之后狼吞虎咽起来。 “他们知道今天夜里就要魂飞魄散了吗？他们也有父母、兄弟、姊妹、儿女，他们的家人会想念他们吗？阵法运转的时候，他们会觉得痛苦吗？这些凡人的命运，就应该是被我们这样的练气士主宰吗？这样做真的对吗？……”江柳坐在地上胡思乱想，两眼呆滞，一言不发。 夜幕降临了，众人都退到阵法范围以外，江柳也随着众人站在阵法边缘。阵中只有凤幽兰和易雪樱，还有就是那些表情呆滞的年轻人，刚刚他们都被施了定身法，动弹不得。 又过了一个时辰，凤幽兰从储物袋当中取出绿色棺材和藏魄楼。凤幽兰打开棺材盖，手指轻挥，凌逸尘的尸身飞了出来。绿色棺材显然也是一件至宝，时隔凌逸尘死去已经两年多，凌逸尘的面容与活着的时候丝毫无异。凤幽兰将凌逸尘的尸身摆成打坐的姿势，把藏魄楼留在原地，身形也退出阵法范围。 谨慎的易雪樱又检查了一下阵法，然后，取出凤幽兰交给他的木匣，打开木匣，拿出了江柳从鬼王那里得到的冥引灵烛。 易雪樱深吸一口气，双手微微颤抖着点燃了那支仅有三寸高的灵烛。她轻手轻脚地将灵烛放置在保存凌逸尘魂魄的木楼旁，仿佛生怕惊动了什么。 微弱的烛光在黑暗中摇曳，映照着易雪樱苍白的面容和紧张的神情。江柳看到凤幽兰的眼神充满了忧虑和期待，紧紧盯着灵烛的火苗，希望它能给凌逸尘带来生机和希望。 灵烛静静地燃烧着，发出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周围的一小片空间。在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变得异常安静，唯有易雪樱的心跳声和灵烛的燃烧声交织在一起。 伴随着易雪樱口中发出的一串串晦涩难懂的咒语，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黑色旋涡。这个旋涡犹如一张狰狞的巨口，仿佛要吞噬掉整个世界。而易雪樱则站在一旁，双手不断挥舞着，似乎在控制着这个旋涡。 就在这时，她突然将手中的凌逸尘的魂魄从木楼中释放出来，凌逸尘的魂魄静静地站在那里，虽然有些模糊不清，但仍可以看出他的表情十分呆滞，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紧接着，两道虚幻的人影从旋涡中急速飞下，快如闪电般地融入地面上的凌逸尘魂魄当中。凌逸尘魂魄双眼瞬间恢复了清明，只不过他好像还有些疑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易雪樱双手飞速结印，一道道灵力从她指尖溢出，如同蛛网一般覆盖在凌逸尘身上。随着手印不断变化，凌逸尘的魂魄开始不受控制地飘起，最终缓缓落入他下方的身体之中。 此时，盘膝而坐的凌逸尘身体突然颤抖起来，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唤醒。与此同时，易雪樱在一旁迅速变换手势和法诀，口中念念有词，吐出一连串模糊不清的咒语。 这些咒语如同神秘的旋律，与周围的灵气相互呼应，形成了一个特殊的气场。在这个气场中，凌逸尘的身体逐渐恢复生机，原本苍白的脸色也渐渐变得红润起来。 伴随着易雪英的咒语，阵法中的青年男子们不自觉地抖动起来，一个个双眼紧闭，面目狰狞，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这就是魂飞魄散！江柳，看看啊！你已经变成什么了？看着数百人在你眼前死去，如此痛苦的死去。他们连来世都没有，只能魂飞魄散，魂魄变成别人的食物。”江柳不禁泪流满面。江柳的面部扭曲，好似能感受到这些凡人的痛苦。 “不！！！”江柳大吼一声。 第58章 自碎金丹 “修仙，修仙，修出个什么？就修出一个冷酷无情、铁石心肠、无情无义的金丹大修士江柳吗？去tm的！”想到这里，江柳大喝一声“不！”身形如离弦之箭，冲向大阵的阵眼。 这是在布阵的时候，易雪樱告诉江柳的，大阵的阵眼在“兑”位。兑即是泽，半水半土，是山水相依的交汇之处，因此，易雪樱把阵眼在这里。 阵眼乃是一座大镇的核心枢纽之所在，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它不仅维系着整个大镇的正常运转，更是决定了大阵能否顺畅运行的关键因素之一。一旦阵眼出现凝滞现象，大阵便无法顺利地运转起来；而如果阵眼遭到损坏，则意味着大阵将失去动力，进而导致其停止运转，甚至可能彻底报废，这对于一座大镇来说无疑是灾难性的后果。 因此，保护阵眼并确保其正常运转至关重要，它关系到整座大镇的生死存亡，可是现场都是长春宫的修士，谁又会想到有人会破坏大阵呢？ 来到阵眼所在之处，江柳站定后，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举起了自己的左拳。只见他的左拳之上，瞬间散发出耀眼无比的红光，这道红光仿佛一轮小太阳一般，其中蕴含着无尽的能量和力量。同时，一股灼热的气息从江柳的左拳散发出来，这股气息甚至能够穿透人的神魂，让人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和烧灼感。 江柳一拳砸向地面，按照这拳的力度，周围的人都应该感到地面的震动，但是奇怪的是，地面却没有丝毫震动，因为江柳将拳力全部透入地面，用于搅碎地下的布阵材料。 果然，在江柳一拳之后，天上的旋涡倏然不见，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大阵中的青年男子们停止了抖动。这些人睁开眼睛，茫然地看向周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同时露出惊恐的神色，担忧自己未来的命运。 凌逸尘的身体内飘出一个透明人形，是他的魂魄。大阵突然中止，招魂仪式没有完成，凌逸尘灵肉无法完全合体，出现了灵肉分离的情况。 易雪樱呆立当场，没想到出现这样的情况。她急忙连掐法诀，想完成招魂仪式，让凌逸尘的魂魄重新归体，可惜只是徒劳。凌逸尘的魂魄飘荡在阵中，好像神志清明，可是没有办法回到身体中。 凤幽兰先是一愣，紧接着也是大喊一声，“不～”，她的声音凄厉，透出深深的绝望。 江柳打完这一拳，站在原地不动。凤幽兰来到他的面前，声色俱厉，“为什么？为什么？” 江柳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可是，江柳，你已经是宗主的嫡传弟子，有什么可嫉妒凌逸尘的？他再是天才，还能超过你不成？你要想想，他是你的师兄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凤幽兰的语调逐渐转为哭腔。 “我不是嫉妒凌师兄，我也想让他复活。”江柳抬起头，大声说。 “那你为什么这么做？”凤幽兰的语气转为严厉，浑身发抖。 “复活凌师兄我们要尽力，我拼了命去找招魂之宝，可是，并不能因此而牺牲其他人的性命。”江柳说。 “我知道，可是他们只是凡人，凡人呐！就算没有今天的事情，他们也只有区区几十年的寿命。”凤幽兰不理解江柳的想法。 “我做不到。”江柳终于坚定了自己的内心，他知道，他终将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因为他无法接受这些人的想法和做法。他不是他们，他最终也无法成为他们，即使他拥有与他们一样的法力和悠久的寿命。 “江柳，你这是忘恩负义，背叛宗门。你想一想，这些年你修炼花费了宗门多少资源？得到了宗门多少支持？从宗门明的暗的获得了多少好处？现在你竟然为了几个凡人，毁了大阵，复活仪式半途而废，让凌逸尘沦为鬼修。江柳，你罪大恶极！”易雪樱也过来了，声色俱厉，作为掌律，易雪樱的话实际上就是对江柳的审判。 “既然如此，我这一身修为就还给宗门！”说完，江柳逆运体内的金丹。易雪樱说完那些话，也有些后悔，因为他还没有请示宗主。江柳是长春宫千年难出的天才，甚至可以说，江柳的未来大道成就决定长春宫的未来地位。 易雪樱没想到江柳要自碎金丹，她连忙出手，要制住江柳。可是江柳也是金丹修士，虽然法力不如他深厚，毕竟是同境。 易雪樱的法术撞到一片剑阵之上，江柳祭出了凌霄遮天伞，将自己笼罩在内。以江柳现在的修为，即使周围这些金丹修士同时出手，也不可能马上破除他的防御，何况只有一位易雪樱。 凤幽兰没有出手，在旁边冷冷地看着。半炷香的功夫，遮天伞从天而落，仍然化为一件白色的法袍，落在地上。 再看江柳，那真是惨不忍睹！他的身体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遍体鳞伤，鲜血淋漓。他的脸庞肿胀不堪，双眼布满血丝，眼神中透露出痛苦。他的嘴唇干裂，嘴角还残留着血迹，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噩梦般的折磨。 实际上，如果不是江柳的身体内有一道奇怪的剑气，挡住了金丹破碎的能量，江柳的身体已经变成碎片。 易雪樱通过神识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江柳体内已经没有一丝灵气，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凡人。本来他的面容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一瞬间，他仿佛老了十岁，眼角甚至出现了几条皱纹，头上生出了几丝白发。 凤幽兰突然来到江柳面前，伸手拍下，虽然江柳已经自碎金丹，废了一身修为，成为凡人，但是她却不想放过江柳。 凤幽兰的手掌突然停下了，因为在她面前出现了一道身形，那是凌逸尘的魂魄。这道魂魄已经凝实，凌逸尘可以开口说话了。 “师尊，请放过江师弟。”凌逸尘扑通跪在凤幽兰面前。 “你……”凤幽兰气得说不出话。 “师尊，我觉得江师弟做的没错，我也赞同他说的话，我不能牺牲别人来成全自己，何况是这么多人的生命？” “你……”凤幽兰一时无话可说，一转身，御风而去。 易雪樱来到江柳和凌逸尘面前，说，“要回宗门吗？” 凌逸尘站起身，回头看了看几近昏迷的江柳，说，“我这个样子，回去还有什么用？江师弟也回不去了，我就在这里照顾他吧。” 易雪樱叫过来押送凡人的修士，让他们把这些凡人送回家。然后收起掉在地上的遮天伞法袍，取出飞翼舟，带着其他的金丹修士，升空而去。 凌逸尘到江柳面前，一伸手把江柳背到自己的背上，御风离开。 第59章 凡人返乡 江柳轻轻拍了凌逸尘的肩膀一下，凌逸尘回头问江柳，“怎么了？”江柳说话吃力，只是把头向地面方向转了一点，凌逸尘一下子就明白了江柳的意思。 “一具肉身，舍就舍了，要不然总是惦记。”凌逸尘轻描淡写地说道。 伏在凌逸尘的后背上，江柳闭上眼睛，不禁泪流满面。虽然他刚才做得很决绝，但实际上他感觉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现在处于巨大的心理矛盾之中。 一方面，他觉得自己做的没错，无论怎样，也不能泯灭作为人的良知，否则的话，修炼到最后，只能是修成一个怪物，这是江柳所不能接受的。另一方面，他又感觉对不起凌逸尘，凌师兄好容易有了恢复肉身的机会，现在却只能以魂魄存世，沦落为鬼修。 好像感受到了江柳的内心矛盾，凌逸尘一边御风，一边以心声对江柳说道，“江师弟，我觉得你做的非常对，而且我非常佩服你。如果我依靠那些凡人的死恢复肉身，肯定对我的大道影响深远，因为我无法承受这样的事实。跟你说实话，上次给你们护道的时候，死了一位师弟，我一直到现在仍然心中难受。我就是这样的人，师尊常说我性子太软，不像一个剑修。所以你救了那些凡人，对我来说就是救了我。” “虽然师尊很伤心，甚至非常生气，我也可以理解，但是我绝对无法接受用那么多人的生命来换回我自己的生命。如果要选择的话，我宁可选择让师尊伤心，也不希望让那么多人的家人伤心。” “江师弟，你平时给我的感觉跟我的性子差不多，也是为人随和，不喜欢跟人有争执，好像也没什么野心。可是你竟然为了那些凡人，自碎金丹，真的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虽然我心疼那些凡人，但是当时如果让我这么做的话，我肯定是做不出这样的事的。”凌逸尘絮絮叨叨，竟然没有感觉到后背的江柳已经昏昏睡去。 凌逸尘并不是随意乱走，他是在跟随那些护送或者叫押运凡人的修士。这些没了管束的修士，果然在走出十几里路之后，互相看了看，忽的一下，四散而去。 他们本来就是凤幽兰通过外门弟子找来的散修和世俗武林高手，现在没有了凤幽兰的约束，而且也没拿到凤幽兰承诺的后续的报酬，根本就不愿意承担把所有凡人送回家这样繁琐的任务。但他们也不敢随便动手杀人，害怕长春宫秋后算账，所以干脆舍弃了这些凡人，四散而去。 这些凡人虽然都是青壮年，但是一下子也慌了，实际上这个地方距离他们的家乡有数千里之遥，如果靠他们用双腿走回去，不知道要走几年，况且他们也没有地图，不知道回家的路。所以，等待他们的，要么是被路上的强盗杀死或者被掳为奴隶，甚至沦为妖兽的口中食物，也许只有几个少数的幸运儿能够成功返回家乡。 凌逸尘从空中落下，来到这些年轻人的面前。这些年轻人看到从天而降的仙师，战战兢兢，恭恭敬敬，不敢说话。凌逸尘很有组织经验，他让这些人按照地域分组，也就是找老乡。 乱哄哄的，经过一个多时辰之后，整个人群分成了十一队。凌逸尘让这十一队推选正副队长，作为每队的领头人。 在这些人推选队长的时候，凌逸尘已经在头脑中按照地域计划好了返回路线。然后，凌逸尘带领这些人向家乡的方向前进，有了分队，有了队长的带领，队伍行进井然有序。 在靠近一个镇子的时候，凌逸尘让各队的队长带领众人在镇外树林旁休息，否则的话，如此多的青壮浩浩荡荡靠近镇子，会让镇子以为来了强盗，惹起当地官府，甚至是附近宗门的注意。 此时江柳已经醒了过来，虽然身体很虚弱，但是能勉强走动。凌逸尘说要前面的镇子购买食物，但是没钱，江柳就把自己的“一丈氏”交给凌逸尘，“现在我已经没有修为，无法开启，请凌师兄自行开启，里面还有不少灵石。” 凌逸尘也没有矫情，接过玉佩形状的“一丈氏”，刚要转身离开，江柳说道，“凌师兄，出门在外，而且现在情况特殊，如果需要报名字，师兄最好用化名。” “好，我就叫咏微，歌咏的咏，微小的微。”凌逸尘说。 “好名字，我平时用的化名是柳泉，江柳的柳，泉水的泉。” 凌逸尘笑了笑，大步走向前面的镇子。江柳就在这里照看这些凡人。他试着运转丹田，丝毫没有反应，金丹果然碎得彻底。他的心神再潜入洞府，首先来到焚天洞府。 进刚入焚天洞府，青铜剑就飞了出来，通过意念对着江柳就是一顿破口大骂。江柳没想到，青铜剑的进化如此之快，竟然能掌握这么多的……脏话。一下子，江柳被骂懵了。 原来在青铜剑的感受当中，天地好像发生了巨变，不停地晃动，在江柳的理解当中，就是青铜剑碰到了十级地震。 江柳仔细看了看高大的火山，火山倒是没有什么损坏。江柳猜想，因为这火山并不是实际的火山，而是心相所化，所以并不能真正损毁。 安慰了一下青铜剑，江柳赶紧又来到蓝灵洞府。果然，这些小精灵受到的惊吓更大，他们好似胆子更小，江柳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让他们彻底放松下来。 其他洞府倒是没有什么影响，青樾洞府内的真气仍然储存得很好。江柳的心神退出之后，试着在体内运转真气，他发现真气运转正常，而且随着真气在体内的流转，身体渐渐恢复过来，身上的伤势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 江柳轻轻地挥了挥拳头，感觉拳力还在。他站起身来，到一棵碗口粗细的大树旁边，轻挥一拳，咔嚓一下，大树断为两截。这个动作把周围的年轻人们吓了一跳，本来他们以为江柳病恹恹的样子，无法保护他们，没想到这位仙师深藏不露，也是一个高手。 江柳想到凌逸尘买回粮食之后，众人还要煮饭，就吩咐队长带着人在周围的树林捡拾柴火。 一个时辰之后，凌逸尘回来了。他来到众人面前，手一挥，地面出现了几大袋粮食，几大捆青菜，几十斤生肉，还有几口大锅，数百个碗筷盘碟。 剩下的事情倒不用二人忙活，队长带着人拿着大锅去附近的小溪取水，然后架锅煮饭，两刻钟之后，传来了米饭的香味。 煮好饭之后，一位队长盛了两碗饭，两碟菜，恭敬地放到江柳和凌逸尘面前。江柳感觉有些饿了，拿起饭来就吃，突然想到凌逸尘，侧头看了看凌逸尘，却见凌逸尘并没有动，这才想到凌逸尘是魂魄之体，不需要吃饭。 第60章 各方反应 且不说江柳和凌逸尘护送这些凡人返乡，就在几日前，江柳碎丹的那一刻。天穹之上的耘田使正在休息，忽然心中一动，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留在一百三十六号体内的那道剑气碎掉了。耘田使赶紧取出一面宝镜。 耘田使一边开启宝镜，一边口中念叨，“千万别出事，千万别出事！”打开宝镜，镜中出现的景象正好是凤幽兰怒斥江柳的场面。本来看到江柳没死，耘田使还有一丝侥幸，可当看到江柳那副凄惨的模样，耘田使如坠入冰窖，浑身发抖。 耘田使知道江柳虽然没死，可是金丹已碎，对于上面人来说，这与江柳死了没什么两样，现在所有的黑锅都需要他来背。何况这次江柳所结金丹为极品金丹，对于上面的人来说，这本应该是一次可以大吹特吹的机会。现在鸡飞蛋打，一定要有人承担责任，不是他还会是谁呢？ 对了，救我的人只有孙长老。想到这里，耘田使的身形化作一道剑光，直奔玲珑阁。来到玲珑阁，孙长老依旧在修炼，得到孙长老的允许，耘田使进入玲珑阁。 一见到孙长老，耘田使就扑通一下，双膝跪地，砰砰砰，连磕了三个响头，大声喊道，“孙长老救命！” 孙长老好奇地看着耘田使，“怎么了？”耘田使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把江柳的事情说了一遍。 “哦！是那个结丹极品的江柳？这人有点意思！”孙长老表情里透着好奇。“按照惯例，该怎么办呢？” “按照惯例，我要向祖师堂禀告事情的原委。” “那这江柳会怎么处理？他已经是一个废人。” “我猜，就算他是废人，也逃脱不了惩罚。他碎掉的是金丹吗？那是我们的脸面。宗门绝对饶不了他，要是我，我会把他的三魂七魄拿出来，慢慢灼烧，烧它个三五百年，才解心头之恨！”耘田使面目狰狞。 “孙长老，我可怎么办啊？请孙长老救命！”耘田使终于想到，现在最重要的是救自己的命。 “什么怎么办？你守护不力，罪在不赦！”说完，孙长老手一挥，一柄铁锤出现在他手中，一锤砸下，那耘田使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身体连同魂魄都被砸个粉碎。 孙长老抖抖袖子，收起铁锤，“你不是剑修吗？怎么这么不经打？”紧接着，孙长老站起身来，身形一晃，来到玲珑阁外面，自言自语道，“这样的奇男子，可不能死了，我得去看看。为了凡人，自碎金丹，呵呵……” 江湾镇，江柳的老房子内，住在江柳房子内的张十二正对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讲话，“世鑫，你知道吗？他已经结丹了，而且，结的是极品金丹。极品金丹啊！世鑫。这是你的幸运，也是我的幸运。你知道吗？当初你的魂灯熄灭，我有多痛苦吗？我当时就发誓，一定让你活过来，亲自去报仇。没想到啊，你竟然有如此大的造化！极品金丹啊！极品！” 张十二语无伦次地说着，对面的小孩是那个叫傻虫的孩子，只是冲着张十二傻傻地笑。只不过奇怪的是，将近十年时间过去了，这个孩子依旧是五六岁时候的模样，没有丝毫长大的痕迹。 在凌逸尘和江柳护送凡人一行队伍的后面百里之处，有五个人在路上慢慢行走，三前两后。前面的三人是邹湘雨、陈燕矶和俞杰，后面的两人是二陈。 “不管他是不是你们说的那个人，他做的事，让我老俞佩服。如果他真能……我老俞觉得跟这样的人一起干，痛快！” “邹公子，是不是得想办法把他弄出去，或者在名录上除名？”陈燕矶说。 邹湘语半晌无语，“邹大公子，是你劝我来这里，现在你怎么不说话了？”俞杰语气不满。 “抱歉，我还在回味当时他的雄姿。”邹湘语说，“你们说，他当时的神态能否称得起风华绝代？” “别瞎用词了，不过，这种结果我可真没想到。不管怎样，江柳绝对是一个有原则有大毅力的人，可以称得起大勇二字。邹公子，我们现在面临的是如何让江柳脱钩？” “六叔，干脆咱们用强算了，出去之后，天高海阔，无论是回楚州还是扬州，他们能奈我何？”陈叔慷在后面插嘴。 “三绝，你不是号称兵法也是一绝吗？兵法就是这么教你的？”陈燕矶挖苦陈叔慷，因为陈叔慷号称符箓、刀法、兵法冠绝一州，所以陈燕矶总用三绝这个称呼讽刺他。 “使用兵法，得有兵啊，咱们这几个人，怎么用兵？”陈叔慷反驳。 “其实用强也不失为一种方法，有时候一力降十会，剑修就讲究一剑破万法。实在不行，我们就带着江柳闯出去。”俞杰竟然同意陈叔慷的办法。 “六叔你看，俞镇守也同意用强。”有了俞杰的支持，陈叔慷的语气也强硬起来。 “用强是最后的方法，因为我觉得现在还不是让他出去的好时机。这里有两个原因，一是在他修为失去之后，如何让他重新修炼？二是我们虽然联络了很多人，但是势力太弱，没有根基。”邹湘语说。 “还有第三点，现在只是我们几个的一厢情愿，如何让外面的人信服他，这也非常重要。”后面的陈石翁说了一句。 “怎么？几个人商量偷我们家东西呢？”声音从五人身后传来，五人同时转身，二陈距离来人最近，两人手中都出现了一柄刀。 陈叔慷手中的刀是一口长柄斩马刀，刃长三尺，刀柄七尺，从刀刃到刀柄呈玄色。陈石翁手中的刀是一口直刀，刀长四尺，刀身上布满青色符文，是一柄符刀。 两人身后的俞杰向前一步，站在邹湘语和陈燕矶身前，眯着双眼，双手拢在袖中。 说话的这人身材矮小，身高比“陈小个子”陈石翁还要矮上半头，可是他身上的气势犹如一座山岳，面对五人镇定自若，竟然可以分庭抗礼。 邹湘语看到这人，从俞杰和二陈身体旁边挤过，笑呵呵地来到这人面前，“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顶天立地，刚正不阿的孙大锤。幸会幸会。” “邹湘语，邹公子，您怎么有空来我们这种小地方？” “嗨，这不是在家呆的闲的慌，来到这里散散心。” “刚才我可听到你们说要绑架人口。” “孙大锤，你可不要信口雌黄，咱可是正经人家，怎么能干那违法乱纪的事呢？你肯定是听错了。” “邹神棍，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个江柳，我看着顺眼。所以，这个人，我，孙心猿，保定了。” “啊？”五人同时发出惊讶的呼声。 第61章 隐姓埋名 五人大吃一惊。其实刚才邹湘语一边与这位孙心猿孙长老聊天，一边一只手背在身后，做出了让众人随时动手的手势。 但是随着孙心猿的这句话一出口，众人松懈下来。孙心猿做事从来只遂自己的心愿，毫无顾忌，屡屡给自己和自己的宗门惹来大麻烦，如果不是他本领太大，也许早就被宗门除名了。 现在孙心猿说出这样的话，众人并不感觉意外。只不过众人不知道他有什么办法来保住江柳。 孙心猿挥手布置一个屏蔽法阵，又让擅长符箓的陈燕矶在内部用符箓再布一阵，然后才缓缓道来。 听孙心猿讲述事情的经过，众人才知道，耘田使竟然被这位孙长老一锤砸死了。耘田使是负责具体事务的修士，监视和保护江柳等人是耘田使的职责。现在耘田使已死，孙长老如果不管不问，就是一个很好的脱钩机会。 孙长老的计划很简单，利用这段无人问津的空档，想办法让江柳“隐藏”起来。邹湘语却认为这样做不妥，因为江柳的失踪会引发大规模的搜索，最终仍将无所遁形。 “那怎么办？”孙长老只喜欢动粗，事情他是做下了，但是却没有想好如何收尾。 “这也很简单，如此这般……”邹湘语说出一个办法，众人连连点头。 凤凰岭，南宫的住处，南宫与君皓澜在喝茶，“这么多天了，也不知道江柳和峰主他们怎么样了？凌师兄有没有复活？”南宫说。峰主带着江柳离开，南宫二人是知道的，虽然峰主没说此行的目的，但是二人也知道，这次去就是为了复活凌逸尘。 “肯定没问题。江柳不是说了吗？那根蜡烛叫冥引灵烛，是超越法宝的仙宝。有了这样的至宝，峰主又做了那么多准备，这次肯定能见到一个活蹦乱跳的凌师兄回来。”君皓澜自信满满。 “可是，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心惊肉跳。”南宫微微皱眉。 “哈哈，南宫，你是关心则乱。只要看不到江柳在身边，你就担心，是不是？”君皓澜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黄灿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南宫小姐，君公子，峰主回来了。”两人连忙站起来，拔腿就向外走。 “只有峰主一人回来了！”黄灿连忙说。 “什么？”南宫二人站住脚，疑惑地看着黄灿。 “我也不知道。我看到峰主御风落下，就赶紧过去，但是只见到峰主返回府邸。我去敲门，开门的丫鬟一看到我，就关上门，理也不理我。再敲门，门也不开了。”黄灿说。 南宫二人相对一视，都明白肯定出事了，只不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人赶紧来到凤幽兰的府邸，正好赶上凤幽兰出来。凤幽兰看到二人，却一言不发，御风直奔祖师堂而去。二人愣在当场，既不敢说话，又不敢跟随，呆呆地看着凤幽兰的身形远去。 当天下午，祖师堂来了一位长老，将凤凰岭所有弟子聚集起来。这位长老当众宣布，从此以后不允许再谈论凌逸尘与江柳，违命者逐出山门。这是极重的惩罚，有的修士认为，这种惩罚甚至比处死还重。 这位长老还宣布，收回江柳的住处。这位长老离开之后，南宫马上到江柳的住处，把黄灿接到自己那里，因为江柳的住处一旦被没收，妖族出身的黄灿将无家可归。 南宫和君皓澜四处探听这次事情的消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两句话使南宫和君皓澜得到一些零零碎碎的信息。这些信息虽然不全，但是已经足够两人推断出事情的大致原委。 两人得到的信息是，江柳碎丹，背叛宗门，招魂未成，江柳和凌逸尘生死不明，不知所踪……得到这些信息之后，两人瞠目结舌，一时都哑口无言，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大印，我要去找江柳。”大印是君皓澜给自己起的化名，他很喜欢这个名字，所以就让江柳和南宫如此称呼他。 “我也要去。”君皓澜同样惦记江柳。 “不行，你如果要帮助江柳，就要留在宗门，探听消息。”南宫实际上不想这件事情牵连君皓澜，因为通过这些零零散散的信息，她深知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好吧。”君皓澜虽然很不情愿，但是也知道必须有人在宗门打探消息。 南宫回到住处，把黄灿叫过来，跟他说明了情况。黄灿一听江柳自碎金丹，生死不明，急得眼泪落了下来。他跪倒在南宫面前，请南宫出门寻找江柳一定带着他。南宫本来就有此想法，于是答应下来。当晚收拾好东西，第二天一早，南宫就带着黄灿下山，去寻找江柳。 且说江柳二人带着数百凡人返乡。两人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忽然二人感觉周围的环境大变，不知怎么二人被带到一座凉亭之中，亭上有匾额，名曰“忘筌”，凉亭周围是一片水塘，水塘中有数十条金色鳞片的小鱼畅游。 二人面前出现了四人，有三人江柳认识，邹湘语、陈燕矶，还有邹湘语给江柳算卦时，坐在卦桌旁的俞姓老者。还有一人身形瘦小，江柳却不认识。 江柳与凌逸尘互视一眼，知道自己二人能被毫无察觉地带到此地，说明对面几人的修为远远高于自己。对方要碾死自己，可能并不比碾死一只蚂蚁更困难，既然对方没有动手，说明对方没有恶意。两人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对方。 陈燕矶对二人的镇定有些意外，首先开口道，“你们不用担心那些凡人，自有人送他们安然返乡。” 听到这句话，江柳知道前面的几人肯定没有恶意。他向对方拱了拱手，“陈先生、邹先生，请问有何指教？” 邹湘语轻轻一挥手，凉亭内幻化出一张桌子，六张凳子。明明知道这些桌子和凳子是邹湘语变化出来的，可是在这些桌凳出现之后，江柳却发现无法分辨出它们的真假。由此可见，邹湘语的道力高深。 “请坐，咱们坐下谈。”邹湘语说。江柳二人也不矫情，众人在桌旁落座。 “老孙，别抠门。谁不知道上次太虚圣母的酒窖都被你搬空了？快拿出一坛，让大家解解馋。”邹湘语对孙心猿说。 然后，他对江柳说，“江公子，这位就是顶天立地，宇宙无双的孙心猿孙大锤。” 孙心猿哈哈大笑，一甩袖子，拿出一坛酒。酒封打开，香气扑鼻而来，这酒香几乎就能把人醉倒。 邹湘语变化出六个酒碗，孙心猿把酒碗斟满，然后举起碗来对江柳说，“小子，老孙佩服你，金丹说碎就碎，真tm爽快，干！”说完，将酒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江柳和凌逸尘看到这位孙前辈豪气干云，先干为敬，也都举起碗来，一饮而尽。 酒入肚中，江柳感觉腹中如同火烧，一瞬间，身上的伤势竟然全部痊愈，体内的真气竟然壮大许多。 凌逸尘感觉自己的魂魄瞬间凝实，更不可思议的是，自己的丹田之中隐有动静，就像他第一次感受到本命飞剑的出现。 第62章 替身傀儡 “江柳，你们两个必须躲起来。”邹湘语说。 “为什么？长春宫不会放过我们吗？”江柳问。 “怎么说呢？不是长春宫，是比长春宫更可怕的势力。他们不会放过你，而且，因为你，会连累凌逸尘，虽然他已经成为鬼修。”邹湘语耐心地解释，但是并没有说明这个更可怕的势力是谁。 “躲起来就没事了吗？”江柳问。 “当然不是简单的躲，你需要改头换面，而且，你最好与凌逸尘分开。他离开了你，应该就没有什么危险。”邹湘语说。 没想到危险的来源是自己，江柳不知道这后面的原因是什么，可是既然邹湘语没有说清楚，就是他不想让自己知道背后的原因。其余几人应该知晓原因，但是也没人讲话。 江柳想了想，转头问凌逸尘，“凌师兄，你愿意去灵丘吗？去找李校尉，给他带话说，我这边事了，一定去找他。”凌逸尘沉吟片刻，点头同意。 那位身材矮小的孙心猿说，“我送你去。”他又转头对邹、陈、俞三人说，“江柳就交给你们了，一定要把事情办利索，别留下马脚。”说完，伸手抓住凌逸尘的肩膀，两人消失不见。 等凌逸尘离开，江柳这才转头正对邹湘语，“邹先生，这里面的原委，不知能否对我说明？”江柳现在清楚地知道自己就是这些事情的核心，可是背后的原因江柳并不清楚。显然，这位游戏人间的邹先生是一位修为极高的大修士，他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咳，怎么说呢？江柳。你等我一下。”说完，他转头以心声和陈燕矶、俞杰商量了半天，然后转过头来，对江柳郑重地说，“江柳，下面我说的我都是实话，但是并不是全部事实，希望你能理解我。” “江柳，简单来说，我与这位陈燕矶都看好你的未来，相信你未来一定是一个成大事的人。这位俞杰，也是一位大人物，他相信我们两人的判断，也就是说，他也认为你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但是，你也知道，只有我们相信不能说明什么，你要做出点什么，让我们更加信服，也让更多的人信服。所以我希望你留在这里，想办法证明你自己。” 邹湘语说得非常诚恳，可是江柳却眉头紧皱。等邹湘语说完了，江柳说，“邹先生，我能说几句话吗？” “当然可以。” “邹先生，我知道你的修为极高，应该远远超出了我的境界。可是你不觉得你判断我将来会有极高的成就，这种判断太草率了吗？如果我没有碎丹，应该还有很大可能成就你口中所说的前途远大，现在我金丹已碎，就是废人一个，何谈前途？” “而且，不瞒邹先生说，我是个极没有野心的人，我最大的理想就是平平淡淡过日子，跟谁也不起冲突，跟谁都和和气气的。” “我这个人心又很软，这次自碎金丹，不就是因为我看不得那些凡人死在我的面前？如果要成为你所说的成就大事，不说需要铁石心肠，起码也要心志坚定，我这种妇人之仁能成就什么大事？邹先生，你太能开玩笑了。” 江柳讲完，俞杰哈哈大笑，他没有刻意地控制，笑声在这小空间里，如雷霆震荡，震得江柳一阵阵眩晕。 看到江柳身体摇晃，俞杰赶紧停止了笑声，“江公子，以前我只看到你有情有义，现在我又看到你有自知之明。江公子，你也不要妄自菲薄，这世上能看清自己的人，实际上少之又少。” “跟你说实话，我老俞最看重你的就是，你将凡人当做人来看。我老俞看到的是，在你眼里，对凡人并不是怜悯，而是一视同仁。跟你说实话，老俞我认识的所有修士当中，就算包括我老俞，对众生灵一视同仁的人，你是独一个。” “这有什么？这也算是优点吗？”江柳并不理解，因为在他的灵魂深处，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妖族、鬼物、人族、修士，他觉得没有什么不同。 三个人哈哈大笑，他们终于取得了一致，这就是江柳最吸引他们三人的地方。他们无法想象，一个人怎么能对世上的生灵有如此平等的心态？ 陈燕矶说，“江公子，我需要先替你做一个替身傀儡，骗过那些追查你的人。”江柳知道陈燕矶在帮自己，就点点头。 陈燕矶取出一张符箓，那符纸是青色的，符纸一拿出来，就透出一股蓬勃的生命力。符箓飘在江柳的头上，江柳看不到，其他三人能清楚地看到那符箓中降下条条青丝，笼罩着江柳，不一会儿，青丝回归符箓，符箓飘回到陈燕矶面前。陈燕矶将符箓收入袖中，笑着说，替身傀儡做好了。 邹湘语对江柳说，你有什么打算？ 江柳想了想说，既然要留在这里，我不能去任何宗门，我想去从军。 “既然要露面，你就得改头换面一下。”邹湘语说。 “怎么改头换面？” 邹湘语转头看着陈燕矶，陈燕矶从袖中拿出一张金色符箓，对江柳说，站着不要动，说完那符箓飞到江柳头上，然后没入江柳头顶，江柳的面貌大变。 首先，江柳的身形拔高了半头，体格魁梧，虎背熊腰，面容也变得十分粗犷，还有一副络腮胡子。邹湘语变出一面镜子，立在江柳面前，江柳看到自己变化后的形象，大吃一惊。 邹湘语又抛出三张金色符箓，符箓落地之后，化为三人，江柳看到这三人，吃惊得合不拢嘴。原来这三人正是江柳在鬼王客栈里碰到的程胖子、金铁脸和羊大嘴。 这三人一露面，就向陈燕矶躬身行礼，陈燕矶对三人说，从此以后，江公子就是你三人的主人。三人转身向江柳行礼，毕恭毕敬。 江柳这才知道，鬼王客栈里的这些人都是陈燕矶的符箓所化，真是道法通天。 陈燕矶又拿出两张金色符箓交给江柳，说这两张符箓就是道姑绯岩和梁甲。然后陈燕矶用心声告诉江柳如何控制这五张符箓，也就是控制这五个人。 陈燕矶对江柳说，这五人就算是你的护卫，他们虽不是真人，但是可以继续修炼，提高修为。 邹湘语对江柳说，如果要从军，现在最好的机会是宝船国材官将军公孙豹正在招兵买马。这位公孙将军因兵败赎为庶人，最近刚被启用，手下缺兵少将，所以大肆招兵。 江柳问清公孙将军的招兵地点，对三人拱手说，“我去碰碰运气。”说完，江柳已经重新出现在路边，邹湘语三人不见踪影，身边只有程胖子三人，那些凡人也都不见了。 江柳想邹湘语等人神通广大，既然说会护送那些凡人归乡，应该是举手之劳，就不再担心这些凡人。 “走吧。”江柳对程胖子三人说。 “好咧。”只有程胖子搭话，其余二人只是点头。 忘筌亭内，俞杰对邹湘语说，“他好像没有把你的话当真。” “那他现在去做什么了？”邹湘语笑着说。 “从军！”俞杰哈哈大笑，震得凉亭上面的瓦片乱响。 第63章 江柳从军 在去从军的路上，最善交际的程胖子与江柳说话最多。 “江公子，”程胖子刚说出称呼，江柳就打断了他，“我现在化名柳泉，你叫我柳公子。” “好，柳公子，咱们去从军，用什么身份呢？”程胖子问。 “你们三个的真实名字是什么？”江柳没有回答程胖子的提问，反而问程胖子。 “我叫程曙光，羊大嘴叫羊四维，金铁脸叫金必胜。” “你们三人有合适的身份吗？” “哦，有啊。”说完，程胖子取出一块巴掌大的竹片。这东西江柳以前也有，只不过进入长春宫后，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此物名为“传”，上面写有持有人的姓名，籍贯，年龄，面貌特征，是个人的身份证明。 “我现在没有传，会不会影响投军？”江柳问程胖子，他在少年时期开始就进入长春宫修行，对世俗的事情并不了解。 “公子，没有传，人家肯定不敢收你。不过这也简单，你本来就是宝船国人，口音没有问题，我们去弄个假身份证明就行了。”程胖子说。 “作假很容易吗？” “当然容易，花费不到一百两银子。” “好，那就交给你，尽快弄一个假的来。” “公子放心好了，交给我，肯定办得妥妥当当。” 果然，在前面的市镇休息了一天，程胖子出去半天，就拿回一份假传。在表面上，江柳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假“传”与程胖子的身份证明没什么区别。程胖子解释说，这实际上就是真的，因为是官府开具的，只不过是程胖子用八十两银子买来的。 江柳又与三人确定了从军时的身份关系。江柳编造的背景是家道中落的士族子弟，想靠军功重新光耀门楣。程胖子三人是他招揽的扈从。 江柳从程胖子那里了解到，像江柳这样能带着三位筑基境扈从的人从军，起步就是百人将。 江柳又详细询问了三人的神通本领，虽然上次在客栈中江柳已经有所了解，但是现在要从军打仗，以性命相托，肯定要详细地了解三人的本领。 “公子大概应该已经知道了，金铁脸擅长符箓，之所以使用白纸符箓，不但是因为价格便宜，还因为符阵需要大量画符，他的灵力无法支撑在黄纸上画出那么多的符箓。” “金铁脸的符阵可以困敌，但是攻击力较弱，对强一点的筑基修士就没有办法。符阵的困敌效果还是可圈可点的，一般的筑基修士一炷香功夫很难脱身。但是必须用我的画龙笔点睛才有这么强的困敌效果，否则，效果不佳。” “另外，金铁脸的遁术非常厉害，速度之快，远超普通的筑基修士，如果需要传递消息，正好适用。” “羊大嘴那次使用的短笛名为转灵，不是一件攻击法宝，而是辅助灵器。羊大嘴对人吹响转灵笛之后，可以加快此人的灵力转动，这样，这人在使出杀招的时候，威力剧增。短笛转灵的缺点就是所需时间较长，需要半炷香功夫。” 江柳仔细一想，原来那次在客栈当中，羊大嘴吹短笛并不是要伤人，而是要加速道姑绯岩的灵力转动，这样绯岩在攻击鬼王辛十四娘的时候，那一剑威力巨大。 “羊大嘴现在穿的那件法袍是防御法宝，名曰白羽，防御力不错。” “如此说来，你的攻击力应该是最强的。”江柳说。 “公子慧眼如珠，确实如此。”程胖子一边说，一边祭出一件宝物，是一柄月牙铲。月牙铲长约一丈，通体青灰色，月牙铲的长柄上满是刻画的符文，仔细看，是一个个江柳不认识的文字。 “这是佛门宝物？”江柳询问。 “公子学识渊博，这月牙铲正是一件佛门法宝，名曰伏魔铲。上面的文字是西沙文，所写的是一部佛经，地藏菩萨心缘经。”程胖子解释。 “那你们的修为本事、法宝灵器是那位陈先生给的，还是你们自己挣到的？”江柳疑惑。 “主人，不，陈先生创造了我们，给我们生命，还有一些基础的功法，然后就让我们在人间历练，自行修炼。我们现在的本领是自己修炼的，法宝也是自己购买或者机缘所得。这柄伏魔铲就是程胖子我的一桩机缘所得。” 江柳又找机会将道姑绯岩和梁甲放出来，二人拜见新主人。江柳询问了二人的本领，梁甲的本领江柳都见识过了，五颗可以化作五只灵兽虎、猿、鹤、蛇、龟的宝珠手串，名曰五灵钏；可以化作小蛟龙的皮鞭，名曰小乌蛟，不知道与乌蛟国有什么联系；可以飞出黑鸟的画卷名曰灵兽图，实际上是一件豢养灵兽的空间法宝，异常珍稀，那只黑鸟名曰漆鹓，据说有一丝上古神兽凤凰的血脉。 道姑绯岩虽然用剑，却不是剑修。她背后的长剑只是障眼法，实际上法宝是那个剑鞘，剑鞘可以孕育琉璃剑气，表面上看起来就是一把长剑。剑鞘法宝名曰“琉璃匣”，孕育出的剑气只能使用一次，使用之后要重新孕育，而且所需时间较长，要二十天以上。所以道姑绯岩还有一件常用的法宝，是一柄拂尘，名曰“五蕴空”，也是一件佛门宝物。 江柳在询问绯岩和梁甲的本领之后，将两人化为符箓，又收了起来。 因为江柳金丹已碎，身上没有灵气，但是仍有洞府真气，所以江柳伪装成一位先天二层的高手。 这天，四人来到材官将军公孙豹的招兵处，只见这里人山人海，其中不乏练气士。但是这些练气士少有筑基境修士，大多是练气境。 招兵处的官吏看到江柳有三位筑基境修士作扈从，不敢怠慢，连忙把江柳请到大堂落座。仆人奉上热茶，官吏陪在旁边，询问江柳几人的姓名、籍贯。 不一会，走出一位健壮如牛的大汉，身穿铁甲，官吏站起身来，躬身行礼，口称“将军。”原来，来人正是公孙豹。 江柳几人也起身行礼，公孙将军哈哈大笑，“柳公子看得起我公孙豹，豹不胜荣幸。以柳公子的大材，当独领一军。我这里还有一营没有主官，委屈柳公子担任都尉，不知柳公子意下如何？” 江柳本来的最高期望是领军两百的曲长，现在公孙将军一下子让自己统领一营四百人，江柳既高兴，也有点惴惴不安，唯恐自己没什么带兵经验，上战场会害了这些士兵。 此时，官吏已经端过一个托盘，托盘上摆放着官服、腰牌和一枚铜印，江柳只好收下东西。公孙将军大笑着离去，招兵的官吏请江柳到一处府邸休息，并说第二天早上过来，带江柳去军营见他手下的兵丁。 江柳总感觉公孙豹招人、用人太随意了，不禁怀疑，这样的军队能打赢吗？ 第64章 南宫悲痛 招魂阵法所在地，南宫和黄灿看着狼藉的地面。在江柳等众人离开之后，大阵彻底崩毁，易雪樱等人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取走那些埋在地下的布阵材料，因为在大阵崩毁之后，这些材料就已经失去了作用。在易雪樱等人看来，这些废弃的材料已经是垃圾。 但是在那些押送凡人的散修看来，这些垃圾还有很高的价值，所以他们在放弃护送凡人返乡之后，纷纷回来挖掘地下的布阵材料。因为他们并不清楚具体的埋藏地点，所以整个大阵的区域被他们挖得乱七八糟，这就是南宫看到一地狼藉的原因。 南宫身形一掠，来到一具大半腐烂的尸骨面前，仔细辨认。因为在这片区域内，只有这具腐烂的尸骨。尸骨身上的法袍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着内衣，这内衣材料相当高级，不过因为布料较少，所以才没有被剥去吧。 盯着多半腐烂的脸孔半晌，南宫落下泪来，他知道这具尸骨是谁了。南宫叫过黄灿，让他在山脚下挖一个能埋人的大坑。黄灿也不多说话，就去那边吭哧吭哧地挖起来，不一会儿，大坑挖好。 南宫一挥手，驾驭着这具尸身，轻轻地放入大坑之中，然后让黄灿将挖出的土填回大坑。这一切都做好，形成了一座小小的坟墓。南宫又让黄灿砍来一截树干，拿出灵剑，削出一块木板形状，然后将木板竖在坟墓之前，用法术写了几个字，“凌逸尘师兄之墓”。 “南宫小姐，这是凌逸尘？”黄灿这才反应过来，这具腐烂的尸身是凌逸尘。“我们家公子去哪了？” “这里没有江柳的身影，证明他没有死。”南宫淡淡地说。 “太好了！我们快去找公子。”黄灿着急地说。 “黄灿，你别着急。一会儿我们分开，你向东，我向西，各走一天的路程，一路去打听有没有什么特别之事。无论有没有打听到事情，两天之后返回到此地，我们再碰头。”南宫说。 “好。”黄灿说完，转头就走。南宫看着黄灿远去，向相反的方向飞驰而去。 两天之后，两人又见面了。黄灿垂头丧气，显然没有打听到什么特别的事情。南宫却面露笑意说，黄灿，跟我走。说完，祭出一条符舟，带着黄灿上了符舟。 原来，南宫打听到前些日子有一大群青壮男子过境。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南宫觉得这事不正常，可能与江柳有关，于是带着黄灿，循着这些人的行走方向找过去。 可是在走到某处市镇的时候，这些人却完全失去了踪影。一大群凡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消失，那就只能是一个原因，有修士插手此事。 南宫可以确定能同时带走这么多凡人，而不被发现踪迹，应该是乘坐飞舟，那需要很多艘飞舟，或者是需要几艘超级大的飞舟。无论是哪一种，都需要有很大的势力。 失去了线索，黄灿尤为着急，在那里抓耳挠腮，看着南宫，又不知该说什么。南宫沉思片刻，突然脑中有了一个想法，但是又不能确定。 “黄灿，这里是二十张神行符，你用神行符尽快返回宗门，找到君皓澜，让他马上去调查宗门附近有没有失踪的人口返回家乡的情况。如果有的话，让他着手调查这些人，这些人可能与将江柳和凌师兄有关。我会继续在这附近寻访，如果没有消息，二十天后，我也会返回宗门。”南宫说。 “遵命。”黄灿二话不说，接过符箓后，祭出一张神行符，身形快速远去。南宫收起符舟，御风慢慢向招魂阵法的方向飞去。 一连几天，南宫只是茫然地飞行，四处寻找线索，可惜一无所获。有一天，南宫忽然觉察到天空中数道身形飞驰过去，速度之快，让南宫瞠目结舌。等南宫反应过来，空中只余下了丝丝道法痕迹，没见到一个人影。南宫赶紧循着这些痕迹追上去查看。 可惜，跟了半天，连人影也看不到，这些修士的境界远远高于南宫，遁法速度之快是南宫无法想象的。南宫心里隐隐感觉这些人的出现可能与江柳有关，于是咬牙坚持，循着道法痕迹，驾驭符舟飞驰。 功夫不负有心人，前面终于有了动静，并不是南宫的速度有多快，而是前面这些人终于停下来了，而且正在空中争斗，动静之大，南宫无法忽视不见。 距离斗法地点百里之遥，南宫就感觉到了明显的灵力波动。驾驭符舟靠近，竟然感觉符舟被灵力的波涛一阵阵激荡，南宫要勉力维持才能保证符舟的飞行方向。 再飞行数十里，南宫已经无法靠近，只能停下来，好在这些人都在空中。南宫运用目力，勉强能看得清楚，等到看到空中的景象，南宫心神巨震。 因为她看到了江柳。江柳正在一个气泡状的阵法当中，盘膝而坐，双目紧闭。气泡状的阵法旁边有一人，凭空而立，剑气飘荡，好像在保护着江柳。 瞄了数眼，南宫就觉得双眼刺痛，但是，南宫也看清楚了，围攻剑修有三个人。这些人的法术余波竟然让几十里外的南宫寸步不得进，可见这几人的境界之高，是南宫无法想象的。 缓了片刻，南宫又勉力抬头看了一眼，然后赶紧低头闭眼，缓和片刻，再抬头飞速地瞄一眼。就这样，南宫也大致了解了现场的状况。 被围攻的修士明显处于劣势，因为围攻的三人身体位置几乎不动，显然被围攻的人没有给围攻的三人造成太大的压力。这让南宫焦虑不已，不管被围攻的人出于何种目的，显然现在是他在护着江柳。 这几个人在斗法的时候应该也在讲话，或者以心声交流，可惜南宫距离太远，或者是境界太低，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着什么。 突然，南宫听到一声大喊，“不！”这声音没有使用心声，是喊叫出来的，声音之大，让几十里外的南宫都听得清清楚楚，她连忙抬眼，却看到了让她心碎的一幕。 江柳周围的防护法阵不知怎么的突然消失，围攻三人的法术同时打到了江柳身上。这几人的境界如此之高，以至于江柳的身体瞬间被打得粉碎，是真正的粉碎。江柳原来所在的地方空空荡荡，江柳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剑修看到江柳的身体被打碎，身形化作一道剑光，倏然远去，那三人也不再理会粉碎的江柳，身形化虹，追着那人而去。 南宫眼前一黑，晕倒在地上。在他身旁马上出现一人，身形不高，正是被陈叔慷称为“陈小个子”的陈石翁。 陈石翁蹲下身来，伸手去拍南宫的肩膀，想唤醒南宫。当他的手刚要碰到南宫肩膀的时候，南宫身上却有一道微弱的光芒闪过。陈石翁连忙收手。 “有意思，竟然是梦中人。”陈石翁吃惊地说。 第65章 军营立威 陈石翁守在南宫的身边，过了半个时辰，南宫悠悠醒转。醒来后的南宫，看到旁边有个陌生人，没有大惊小怪，她站起身来，向陈石翁施了一礼。“多谢道友护持。” “好说，”陈石翁说，“你醒了？”陈石翁好像说了一句废话。 “一点点，但是知道自己是谁了。”南宫的表情很平静，似乎无悲无喜，陈石翁却有些担心，他境界高深，能感觉到面前这位“梦中人”心如死灰。 “你是‘过客’？”南宫问。 “是的。你……”陈石翁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该不该把真相告诉这位情根深种，悲痛欲绝的“梦中人”。 “南宫姑娘，”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陈燕矶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在下楚州陈霆，不知能否这样称呼姑娘？” “楚州陈氏的笔走龙蛇燕矶先生？”南宫惊讶道。 “正是在下，区区薄名，有辱清耳。”陈燕矶坦然自若。 “我姓马，来自凉州。” “凉州大马的马？” “嗯。” 陈石翁突然惊觉，“雪瑶，马雪瑶？你是那位天山雪莲？” 南宫点头。 陈燕矶对这位承认自己名叫“马雪瑶”的南宫说，“江柳没死。” 话音未落，南宫抬头，眼神湛然，就那么死死盯着陈燕矶。 “事情是这样的……”陈燕矶把江柳碎丹，他们用李代桃僵之法等事情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等陈燕矶说完，南宫向陈燕矶深深地施了一个大礼。陈燕矶连忙避身躲开，南宫恭恭敬敬施礼完毕，口中说，“马雪瑶多谢陈先生，也多谢邹先生和俞先生。不知邹先生和俞先生……” “邹山邹紫峰，俞杰，曾任武陵镇守使。”陈燕矶回答。 “原来是扬州湘语先生和俞镇守。”南宫说。 “马姑娘要离开了吗？还有多久？”陈燕矶问。 “不会超过二十天，”南宫说，“陈先生放心，我知道轻重，现在不会去找江柳。不过，等我出关后会以‘过客’的身份再来。望先生在此期间照看江柳，马雪瑶在此感激不尽。来日定当厚报诸位，绝不食言。”陈燕矶知道这位南宫姑娘用马雪瑶的名字感谢的分量有多重，连忙回了一礼。 陈燕矶没想到这位马雪瑶在醒来之后还这样看重江柳，点了点头。南宫也不再多说什么，祭出符舟，飞驰而去。 “这位马姑娘，有性格啊！”陈石翁看着南宫离去的身影，感叹道。 江柳带着程胖子三人，在官吏的引领下，来到一处军营。江柳对军营的印象是戒备森严，来到这处大营，却大吃一惊。营门大开，不见一个哨兵守卫。等到进入大营，看不到一个人影，此时已过巳时，难道众人都没有起床？ 官吏尴尬地笑了笑，带着江柳一行来到一座大帐，终于看到了两个人。这两人都是小吏，经介绍，江柳得知二人矮一点的姓王，高一点的姓谢。二人任营中主簿，王主簿三十出头，管钱粮、名册；谢主簿四十五岁左右，管兵器铠甲帐篷车辆等器具。两人都是凡人。 带江柳来的官吏与王谢二位主簿交代了江柳的身份，交割了文书，就飞快地告辞离去。江柳坐下来与两位主簿聊天，才知道为什么公孙将军一见面，就给江柳都尉的高位，让他独领一营。 原来，这个营叫“锐锋营”，实际却是“罪戍营”。本来这一营士兵都是流边的罪犯，其中不乏杀人越货的大盗，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公孙将军将十几个散修放到这个营，本来的用意是想靠这些散修压制这些刑徒，没想到散修与刑徒沆瀣一气，平日里不是聚众赌博，就是惹事生非，毫无军纪，没人能压制他们。 这些人一连排挤走两任营官，因此公孙将军的手下没人愿意，也没人敢做这一营的主将。公孙将军也不愿将这些散修赶走，以免影响他招贤纳士的好名声。 正好江柳到来，一看就是毫无经验的小白，碰巧带着三位筑基境扈从，公孙将军就把江柳派过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够镇住这些无法之徒。这也算是“死马当活马医”。 江柳沉吟半晌，让两位主簿逐个帐篷通知，明早辰时在营中校场集合，发饷。王主簿说，“都尉大人，廿日饷已经发过了。”军中惯例，二十日一饷。 “就说是加饷。不用担心，我自当负责。”江柳的语气坚定。 江柳担心两位主簿遭到刁难，就让金必胜陪着王主簿，羊四维陪着谢主簿去传令，嘱咐二人，碰到刺头，尽管出手。江柳在都尉大帐中与程曙光程胖子等消息，其实江柳悄悄派出两个“小白”分身跟着传令的人。 在两位主簿传令的时候，正在赌钱或者刚被叫醒的营兵与修士对两位主簿没有什么尊敬可言，但是也没人辱骂或刁难二位主簿，所以金、羊二人也就没有什么出手的机会。 到随军修士那里传令的时候，那些练气境修士察觉到金、羊二人是筑基境，表现得非常客气。 “这就是散修啊！见人下菜碟。明天如果没有出头鸟，事情还不好办了。”江柳通过“小白”看到这些散修的嘴脸，感叹道。 第二天，辰时，程胖子敲响了聚将鼓，没办法，江柳连一个亲兵也没有。江柳旁边站着两位主簿，身后是金必胜和羊四维。 最先到达校场的十几个营兵甲胄齐全，兵器严整，江柳猜想他们应该是有从军经验的老兵。 这些人明显分成了两伙，每伙大约七八人，为首的两人虽然面容不同，但是其他方面有些相似。这两人都是二十出头年纪，面容严肃，身材精壮，但是个子不高。 第二通鼓声响起的时候，校场上已经来了两百多人。三通鼓响起的时候，按照江柳的目测，全营人包括修士全部到达，竟然没有一个迟到，江柳连杀人立威的机会都没有。果然故事都是骗人的。 王主簿名叫王蔷，拿出名册点名，果然一个人都不少。因为这些人并没有分队，所以江柳面前是乱糟糟的一群人，修士和普通士兵分开站立，并不在一起。 江柳清清嗓子，大声说，“我叫柳泉，是锐锋营的新任都尉。从现在起，全营只有一个规矩……”说到这里，江柳顿了一下，“那就是我的话。” 下面一片嘈杂声，但是没有出头鸟质疑江柳的话。 “童少渊，你有意见吗？”江柳说到，所有人的目光转向一位修士，这人面容清癯，胸前长髯飘飘，一派仙风道骨。 这人愣住了，自己明明没有吱声，不知为什么，江柳却对他说话。 “我……我……”童少渊话音未落，江柳身形倏忽来到他面前，一拳递出，拳头中途顿了一下。童少渊马上祭出一件防御灵器，是一片翠绿树叶，变成门板大小，立在他面前。 江柳的拳头继续向前，穿透树叶，在童少渊的惊讶目光中，又穿透了树叶后面的一层法术防御护罩，继而穿透了他的身体，击碎了他的心脏，震碎他的魂魄。童少渊被江柳一拳毙命，死得好似一只鸡仔。 校场一时鸦雀无声。 第66章 人事安排 “童少渊不遵军令，斩立决。有谁不服吗？”江柳环视众人，众人低头，包括那些随军修士，不敢与江柳对视。 其中却有两个人悄悄抬头，看了看江柳，两人的眼中竟有……钦佩之色。两人正是最早来到教场的一群人中的领头者。 众人，尤其是随军修士大为震惊，这位童少渊是修为最高的炼气士，达到练气五层境界。新来的都尉大人虽然人高马大，可明显不是练气士，却能一拳将练气五层的童少渊毙命，童少渊连还手都做不到，这让众人无比震惊。 其实更加震惊的是程胖子三人，因为三人知道江柳金丹碎裂，修为全无。现在江柳竟然能一拳打破练气境修士的防御灵器和护罩，这让三人无法理解。那些随军修士还在怀疑江柳是否动用了异宝，只有程胖子三人清楚地知道江柳是依靠纯粹的肉身力量杀死童少渊。 程胖子暗暗掂量自己能否扛住江柳的这一拳，可是他无法判断，他也不知道这一拳是不是江柳的全部实力。他猜测应该不是，没有谁会轻易把底牌亮出来，他不会，江柳应该也不会。 江柳为什么忽然对这位素未谋面的童少渊痛下杀手？江柳本来的打算是看一看，两位主簿传令的时候，有没有刺头跳出来惹事。如果有刺头跳出来，第二天江柳正好可以杀鸡儆猴。可惜这些修士和刑徒都是人精，没人主动挑事。 江柳派出所有的“小白”监视随军修士，他决定向这些随军修士下手，镇住了这些修士，那些刑徒自然也就老实了。 结果让江柳看到了童少渊的另一面，表面上仙风道骨的有道之士，竟然在炼魂。这是一种靠折磨魂魄的残酷功法，所谓残酷，只是在江柳看来，很多修士并不以为意。 当时，江柳就想出手，左思右想，还是忍到第二天。没有人闹事，正好拿这位童少渊立威，而且他还是修士中修为最高的练气士。 对江柳来说，杀了童少渊，解放了那些被拘禁的魂魄。对其他人来说，江柳是个不问青红皂白，无缘无故杀人立威的魔头。这也正好达到了江柳的震慑全营的目的。 “诸位修士，我给你们一炷香时间来决定是否留下来，留下来，就要听我柳泉的命令，军令如山，违令的下场就如童少渊一样。要走的人，我也不会强留。”江柳话音落下，半晌竟没有一位修士敢动身。 又过了一会，有一位修士战战兢兢地说，“柳都尉，你说的话当真？” “当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柳泉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那我走了。”那修士小心翼翼地慢慢离开，看江柳和程胖子三人没有阻拦，那人身形加速，很快消失在众人视线中，明显使用了神行符。 看到江柳没有阻拦那名修士离开，又有数位修士飞速离开。营中本来有十六位修士，江柳杀了一个，走了十一个，只剩五人留下。 见到没有人再离开，江柳指了指最早到达校场的两伙人的领头者，说，“你们两位和修士留下，其他人解散回帐，整理甲胄军械，明早卯时聚兵，甲具齐整者加饷。” 众人离去，竟然无人敢喧哗，校场上只留下七人。江柳指了指那两个领头的人说，“你们两个随我进帐，”又对那五个修士说，“你们在这里等着。”说完，也不理那几个修士，转身进入大帐。 那两个人将兵器留在大帐门口，进入大帐，向江柳躬身行礼。江柳看着两人，这二人武功不弱，但是未入先天。“说说你们的情况，你先说，”江柳指着其中一人。 “禀告都尉大人，在下智瑜。” “哪两个字？” “智珠在握的智，怀瑾握瑜的瑜。” “出自大族？” “智氏旁枝，在族学读过几年书，读书不成，弃笔从戎。” “因为什么成为刑徒？” “兵败。” “在军中任过什么职务？” “队长。”宝船国等三国的军制，百人为一队，由队长统领，就是俗称的百人将。 “你呢？”江柳又问另外一个人。 “李晋，寒族，其他同上。”这位李晋真是惜字如金，江柳不禁笑了笑。 “王主簿。”江柳大声喊道。听到喊声，王主簿很快进入大帐。 “王主簿，书写命令。”王主簿赶紧来到书案前，铺好纸张，将毛笔蘸饱了墨，等待江柳吩咐。 “兹令，任命李晋为锐锋营左曲长，见令生效。都尉柳泉。某年某月某日。” “兹令，任命智瑜为锐锋营右曲长，见令生效。都尉柳泉。某年某月某日。” 一营四百人，分为左右两曲，每曲两队。 江柳把腰间的小铜印摘下来，扔给王主簿，王主簿赶紧在两张军令上盖章，然后恭恭敬敬地将铜印和军令交给江柳。 江柳把军令放到两人手中，“恭喜李曲长，恭喜智曲长。”二人接过军令，脸上也没有露出笑容，只是躬身行礼。 “营中现有四百三十二人，你二人各挑选二百人，自行安排手下队长、屯长、什长、伍长人选，今天酉时前将名单报给王主簿。李晋，有问题吗？”江柳询问李晋，主要的意思是询问是否有书写方面的困难。 “没问题。”李晋依旧惜字如金。 “从刚才跟在你们身后的那几个人中，各选两个人给我，做我的传令兵。”江柳对二人说。 二人顿了一下，齐声说，“遵命。” “金必胜，羊四维。”江柳大声喊道，金铁脸和羊大嘴进入大帐。“金必胜，从现在起，你就是曲长李晋的扈从，一切听命于李曲长。”江柳指了指李晋，眼睛盯着金必胜。金必胜低头行礼，口称“遵命”，说完挪到李晋身旁。江柳又让羊大嘴做智瑜的扈从。 “回去抓紧办事吧。”江柳一挥手，众人离去。 “你们五个进来吧。”江柳说完，五位修士鱼贯而入，恭恭敬敬地站到江柳面前。 江柳面前的五位修士四男一女。“介绍一下自己，从你开始。”江柳指着最左边的一位修士。 这位男修士三十岁模样，练气四层修为，身材高大，他自我介绍名叫叶盛，主修火法，擅长近战。 紧接着，其他修士也分别介绍了自己。江柳对这几人也有了基本的了解。 张煌，身形瘦小，练气三层修为，有一把品秩不错的飞剑灵器，擅长远攻，可惜不是剑修。 关雄，面容和气，练气三层修为，防御本领不俗，因为有一件鼍龙皮炼制的盾牌灵器。 韩耀，精气十足，练气三层修为，自认为攻守兼备。 何淼，唯一的女修，练气四层修为，剑修。 一开始，没人知道这位女修士是剑修，听到她自我介绍是剑修，众人不禁侧目。 “那么，你们为什么从军？”江柳看着五人。 第67章 鼓舞士气 “当然是为了钱。”叶盛心直口快。 江柳随即仔细询问了随军修士的待遇。这些随军修士的军饷是每二十天一块下品灵石，或者是一千两白银，修士没人选择白银，都会选择灵石作为军饷。 江柳当初刚加入长春宫的时候，每百日发十块灵石，还有一些丹药。如此看来，这个报酬对于散修不算低了。但是这几位修士已经达到练气三层，四层，五块灵石明显不够用了。 军中还有规定，这些修士在战场上的缴获全部归修士所有。修士的对手一般也会是修士，如果能够擒获或杀死对方，就能获取对方的灵石、丹药、灵器等。 所谓“富贵险中求”，作为散修，没有宗门的支持，平时也要刀头舔血，现在有机会合法地杀敌夺财，何乐而不为？而且如果获胜，朝廷还会有赏赐，甚至有推荐加入宗门的机会，或者成为权贵的门客，也算是额外的出路。 “你们想在战场上保全性命？还想提高修为？”江柳说，没等对方说话，江柳接着说，“明早按时点卯，我会安排你们的修炼。”说完一挥手，示意五人出去，五位修士不敢再说什么，告辞离开大帐。 江柳告诉王主簿，两位曲长一把名单交给王主簿，就立刻禀告他。江柳把谢主簿叫进来，让他利用当天剩下的时间去清点军械物资。 然后江柳闭目凝神，琢磨以后如何练兵。江柳心中倒是有一些练兵之法，但是总感觉好像不太适用这锐锋营。 不一会儿，程胖子来禀告说，门口来了四个兵，是两位曲长派来的。江柳身边没人，程胖子只能暂作门卫。 江柳让四人进来，随口问了问，这四个人头脑清晰，口齿伶俐。江柳感觉很满意，他告诉两位曲长，要选四个人作传令兵，两位曲长果然领会了他的意图。 战场上传递军令至关重要，近处可以通过旗鼓号角，稍远一点，就可能用到专门的传令兵。传令兵如果错误传递命令，后果不堪设想，因此，需要忠诚可靠、表达清楚之人。江柳选择两位曲长熟悉的人作为传令兵，可以让两位曲长更加放心，在战场上更快速更容易地接受命令。 刚过申时，王主簿就带来了两位曲长交上来的名单。江柳只看了一下四位队长的名字，李晋选的两位队长名叫吴前、梁佐，智瑜选的两位队长名叫叶亨、许寒。 江柳让程胖子去接管两位曲长选人后剩下的三十多人，建立辎重曲，程胖子任辎重曲的曲长。 程胖子走后，江柳向王主簿询问这四位队长的情况。这四人王主簿说不上有多熟悉，但是四人都是军营里的“名人”，王主簿都认识。 梁佐和吴前都是大个子，武功不错，与李晋、智瑜不相上下。梁佐话多，绰号“大舌头”；吴前好赌，经常刚发下军饷，就贡献给赌桌，但是赌品很好，从不欠账，没钱就不上赌桌，宁可在旁边看别人下注。 叶亨来自山野，不是宝船、乌蛟、广平三国的编户，实际就是不受三国朝廷约束的土人或强盗。叶亨性格开朗，喜爱交友，在军营中人缘不错。梁大舌头也是性格开朗的人，但是说话不注意分寸，容易得罪人，叶亨却是八面玲珑。 许寒身材敦厚，性格憨直，武功高超，是军营里唯一的先天高手。 叶亨与许寒的名字都是智瑜给后改的。叶亨原来没有名字，说自己叫阿横，他阿爸看他总是喜欢躺着，当地土话管躺着叫横着，所以叫他阿横。智瑜说横字太土，改名为“亨”。 许寒原来就叫许憨子，就是傻子的意思，智瑜就给改成许寒。 第二天卯时，亲兵敲响了聚将鼓，一通鼓结束，全军已经集结完毕。江柳站在队伍前面，满意地点点头。虽然队伍还有些凌乱，但是全军装束整齐、旗帜鲜明，士兵个个顶盔掼甲、兵器光亮，显然昨天晚上花了不少功夫。 队伍明显分为两曲，每曲分为两队，每队分为两屯，再下面应该分为什和伍，队伍乱糟糟，看不清楚什伍。江柳叫过李晋和智瑜，让他们带着队长和屯长重新整队，务必做到什、伍清楚。下面一阵鸡飞狗跳，尘土飞扬，过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整队完毕。 两位曲长向江柳禀告，江柳看到队伍能分清什、伍，就让全军肃立，他开始讲话。 “弟兄们，”这个称呼让下面一片呆滞，从来没有上官这样称呼属下和士兵，只是偶有同级会以兄弟相称，那也要出身接近，否则会被视为“非礼”，遭到同僚的鄙视。 “上了战场，我们要把后背交给战友，我们难道不是兄弟吗？不是兄弟，谁会为你挡住敌人的长矛？我们全营就是兄弟，大家在一起吃，在一起睡，上了战场一起流血，我们不是一般的兄弟，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好多人听到江柳这样说，不敢大声喧哗，但是有人小声地重复“兄弟”二字。 “弟兄们，我江柳不敢说带你们百战百胜，但是我敢保证，如果战场上不顺利，我会是断后的那个人，保证最后一个撤出战场。”李晋和智瑜对视了一下，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因为昨晚他们两人有过交流，认为今天江柳会鼓舞士气，说一些努力杀敌之类的话，没想到江柳会这样讲，这出乎两人的预料。其实，这也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听到这种“大实话”和“承诺”，众人感觉非常……安心。 “跟着我江柳，大家更不用担心军功、赏赐这些事情，该是谁的，就是谁的。上面如果分配不均，我去找将军吵架，你们尽管放心，没人会黑了你们的军功赏赐。”普通的士兵听到这里，眼中满是敬服。如果没有昨天的杀人立威，没有前面所说的亲自断后，士兵们还不会如此信服。 “上了战场，大家都害怕万一死了，残了，怎么办？”听到江柳说到这里，众人都竖起耳朵。军官伤残，朝廷朝廷给的伤残抚恤还算可观，普通士兵的伤残抚恤极少，所以众人急切地想听听江柳怎么说。 “我准备成立一个锐锋营士兵团，全部由士兵组成，屯长以上不能参加。”众人愣住了，不知道“锐锋营士兵团”是干什么的。 “以后，只要发下军饷，士兵每人，包括伍长、什长，拿出十分之一交给士兵团保管，作为全营伤残抚恤金。以后有人伤残，除了朝廷的抚恤，士兵团也会拿出足够的抚恤金给伤残的兄弟。如果有了战利品，除了上缴的部分，全部交给士兵团。再有，立功免罪可以退伍，退伍的时候，士兵团也会拿出一笔钱作为退伍费。如有结余，年节时可以加饷。” “现在，发饷。”昨晚，江柳已经让王主簿带着程胖子的辎重曲，把银子按照营兵人数和职位分好。江柳亲自给每个人发饷。 在江柳发饷的时候，每个人，尤其是普通士兵，眼神炽热，可以肯定，现在就是让他们上刀山下火海，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 第68章 练兵策略 李晋与智瑜还有手下四个队长，互相对视了一下，他们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和不解。他们本来以为江柳要想掌握整个大营的士兵要靠他们六人，现在的情况是，所有士兵，已经成为江柳的忠诚部下。 如果江柳命令士兵斩杀他们六人，这些士兵会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刀枪；如果江柳命令这些士兵攻击公孙将军，这些士兵也会义无反顾；如果江柳举旗造反，六人毫不怀疑这些士兵眼都不眨，会把黄袍披在江柳身上。 发饷之后，江柳下了一道命令，让众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江柳并没有说这道命令何时结束，众人也不敢问，不知道江柳为什么下这样的命令，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 在众人站立不动的时候，江柳把五位随军修士叫了过来。江柳向这五人传授了最简单的鸳鸯阵。 江柳让叶盛与关雄顶在最前面，负责挡住敌人的攻击，韩耀守护后方，张煌与何淼在中间，负责攻击。 叶盛五人虽然懂点配合，但是并不知道这鸳鸯阵的威力。江柳让金必胜和羊四维过来，从正面进攻五人组成的鸳鸯阵。 五人面对两位筑基修士，战战兢兢，没想到在对练之后，竟然勉强挡住了金、羊二人的进攻。五人不知道金、羊二人并不太擅长攻击，但是能挡住两位筑基修士的攻击，五人的信心大大提高。这在以前是五人不敢想象的事情，如果面对两位筑基修士，五人早就落荒而逃了。 几位修士就在旁边斗法，法术五颜六色，灵器飞剑乱飞，众兵丁不敢乱动。胆子小的转动眼珠去观瞧，胆子大的轻轻侧头观看，因为绝大部分士兵并没有亲眼目睹过修士斗法。 江柳看着站在原地的士兵们，虽然脚没有动，但是很多人的身子像蚯蚓一样扭动，显然难受到了极点。此时，距离江柳下命令还不到半个时辰。江柳暗暗皱眉，看来自己的原定计划是行不通了。 他原来的计划是慑服这些士兵，建立铁的纪律，然后训练这些士兵形成统一的大阵，共进共退。这些士兵虽然被慑服，但是显然心思活络，很难形成那种成百上千人共进退的大阵。 “曲长、队长留下，屯长带领兵丁返回营帐。”江柳嘱咐叶盛五位修士抓紧时间熟悉鸳鸯阵，然后一挥手，示意李晋等人跟随他进帐。 进入大帐之后，江柳又让亲兵把程胖子和两位主簿叫进来，然后让金、羊二人与四位亲兵守在大帐门口。 大帐内除了江柳的一把靠背椅，只有几个马扎。江柳也没有坐那把椅子，找了一个马扎坐了上去，示意众人落座，众人也各找马扎坐好。 众人一坐下，就分出了阵营。程胖子与二位主簿坐在一起，两位曲长与四位队长坐在一起。江柳也没管这些，开门见山地说道，“如何练兵？大家都讲一讲，李晋，你先说。” 李晋刚要起身，江柳马上说道，“坐着说吧。”李晋坐回马扎，“都尉大人，卑职认为，练兵要分为单人，小阵和大阵。”江柳点头。 “单人练兵就是个人武艺的操练，小阵就是一伍一什的操练，大阵就是各队各曲的配合。”紧接着，李晋就把如何进行单人、小阵和大阵操练，滔滔不绝地说了半个时辰。江柳频频点头，这对严重缺乏带兵经验的他来说，大大填充了他的知识空白。 “我看众兵丁的武器五花八门，是否要各屯各队统一武器？比如一队枪兵，一队刀兵，一队弓手。”江柳话音未落，智瑜大声说，“不可！” 江柳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智瑜有些脸红，“新兵可，我不可。” “都尉大人，智曲长的意思是如果招的都是新兵，尤其是农夫，这些人武艺不精，最好统一兵器，统一练习，效果很好。像我们锐锋营，好多人已经熟悉了各种兵器，现在让他们放弃，使用一种兵器，殊为可惜，所以，最好是不要统一兵器。”智瑜手下的队长叶亨也许是看智瑜说话太费劲，就替智瑜把话说了出来。 “如果兵器不统一，战阵之上是否没法发挥大阵的威力呢？”江柳问道。 “都尉大人，不必担心。咱们的兵一个个武艺精熟，熟悉多种兵器，刀枪盾弩所有人都会用，六成人会使弓。组成大阵的时候，无论敌人从哪个方面进攻，都会迎面碰到盾墙，盾墙侧面的士兵就自动成为刀盾手，盾牌后面的士兵会用长矛攻击，再远一点的士兵可以拉弓射箭。”梁佐说道，其他几位曲长、队长纷纷点头。江柳才知道自己在故事上看到的整齐排阵，显然是想当然了。 两位曲长，四位队长七嘴八舌，基本确定了练兵方案，差不多就是按照李晋的建议，分为单人、小阵和大阵练习。 江柳又询问二位主簿有什么补充意见，王主簿看了看谢主簿，二人请示江柳，几日练一次兵？ “自然是天天练。”江柳说道。江柳说完，两位主簿，六位曲长、队长都面面相觑，他们没有想到，江柳的要求这么高。 王、谢二位主簿面露难色，江柳马上反应过来，天天练兵，钱粮和器械应该支撑不住。“练九日，休一日，十日一循环。钱粮我来想办法。”江柳一锤定音。 “智曲长，一会回去将练兵方略整理出来，明早点卯时交给我。”江柳命令。 “遵命。” “两位曲长，四位队长，回去后告诉众兵丁，三日后选举士兵团，每什一人。” “选举？”众人不解。江柳简单解释了如何选举，众人才明白，暗暗惊讶，这位都尉真是特立独行。 话说那天孙心猿带着凌逸尘御风飞驰，送他去灵丘，突然发现凌逸尘面露痛苦之色，孙心猿赶紧停下脚步，“怎么了？” “不知道，好像是……”凌逸尘话音未落，周围温度骤降，紧接着天空飘满了雪花，每一朵雪花都是一道剑气。 “有意思！”孙心猿好似看到了从没有看到过的新奇事物。“鬼修孕育飞剑，太少见了！这飞剑的品秩，很不错啊！” 凌逸尘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他在体会飞剑的奇妙神通。显然，这不是他以前的飞剑春雨，而是一柄崭新的飞剑，叫它什么好呢？以鬼修的身份重新养出飞剑，我的运气很好啊，就叫它“瑞雪”吧。凌逸尘收起飞剑，向孙心猿点点头。孙心猿伸手抓住凌逸尘的肩头，二人身形消失无踪。 第69章 武道境界 孕育出新飞剑的凌逸尘被孙心猿丢在灵丘的边界处，凌逸尘自己走进灵丘，他径直来到李校尉的府邸，跟守门的哨兵说，求见李校尉。守门的一位鬼修队长，看到凌逸尘也是鬼修，而且修为不俗，就进去禀报。不一会儿，这位鬼修出来，请凌逸尘进入府邸。 凌逸尘跟随鬼修队长进入府邸，在路上迎面走来一人，凌逸尘与来人对视，均惊讶的叫了出来，“是你。”来人竟是曾经与凌逸尘斗剑的剑修王鳄。 第二天一早，江柳拿到了智瑜写的练兵方略。智瑜沉默寡言，不善言辞，但是这文笔确实……太好了。智瑜应该是在昨天的讨论当中发现江柳对于军制和练兵并不是特别熟悉，所以方略写得极其详细，而且浅显易懂，在一些专用术语旁边，还做了注释。一个晚上就能写出这样详尽且条理清晰的方略，江柳不得不感叹一声，真是人才！ 江柳也奇怪，这样的人才怎么会只在原来的军队担任小小的队长？江柳认识到，在这个世界，要想当官，特别看重出身，贵族当官轻而易举，寒族当官举步维艰，平民当官几无可能。 江柳当着全营士兵军官的面，宣布李晋为“权训练官”，智瑜为“权监督官”，分别负责全营的训练和军法监督。“权”就是临时的意思，江柳准备以后要常设训练官与监督官，现在没人，只有让两位曲长暂时担任。 有了训练官，全营开始了轰轰烈烈的练兵，一时间热火朝天。江柳来到公孙将军的大帐，既要汇报工作，又想多要一些钱粮物资，因为按照江柳的“练九日休一日”的练兵方略，粮草器械的消耗都会大大增加，原来的储备很快就会捉襟见肘。 公孙将军很快接见了江柳，一见到江柳，公孙将军就满面笑容。他早就得知了这两天江柳在大营的所作所为，尤其是江柳震慑住了那些桀骜不驯的修士和无法无天的刑徒，公孙将军非常满意。 “柳公子出手不凡，真是让人刮目相看，果真是治军有方，天生将才。”公孙将军一大堆不要钱的马屁向江柳拍过来。江柳一边腹诽这位公孙将军当初把毫不知情的他丢入锐锋营这堆烂泥潭，一边笑着，连说，“将军过奖了。”江柳暗自感叹，自己怎么变得如此虚伪？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公孙将军也知道江柳的来意，大手一挥，批给江柳一大堆物资，解了江柳的燃眉之急。江柳告辞离去，公孙将军送到大帐门口。 公孙将军返回大帐之后，大帐的屏风后转出一人。这人长袍大袖，三十出头年纪，三绺长髯飘在胸前，面目温和。“恭喜将军，既解决了一个隐患，又能得一强军。”这人笑着对公孙将军说。 “王先生，你说这锐锋营该怎么用？”公孙将军问道。 “打一两场仗，锐锋营一定会成为真正的锐锋，然后……换掉都尉，锐锋营就会成为将军手中最锋利的一柄刀。”王先生说。 “哈哈哈……”公孙将军仰头大笑。 江柳回到大帐，心中舒畅，“看来这公孙将军也是爽快之人。”江柳心想。现在练兵有李晋，督察有智瑜，文书有王蔷，器械管理有谢南，辎重曲有程曙光，叶盛五人自己修炼，江柳一时无事可做，他现在无法修炼道法，只好琢磨起武功。 “练气士的修炼分为不同的境界，武道修炼是不是也可以这样划分呢？按照我自己的感觉，我现在应该是在武道的第二境。这个境界该起个什么名字呢？也叫筑基境？先不管名字，抓紧时间把武道修炼到三境。” 江柳在大帐内走桩“五步禅”，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法再吸收灵气，看来没有丹田，就无法与这个世界的灵气沟通。可是江柳感到自己体内洞府的真气在不断增加，他不禁感到奇怪，以前在修炼的时候都是灵气转化为真气，储存到洞府当中，现在无法吸收灵气，这真气是从何而来？ 江柳仔细体会着这种变化，他发现真气的来源竟然是……他自己。在连续练武的过程当中，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体内细微的变化。肌肉、血液甚至骨髓的细微之处都在不停的断裂和重生，每一次断裂和重生都使他的真气增加，随着真气增加，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也在不断变强。 突然，在身体的某处又出现了穴窍，这些后出现的穴窍没有最开始出现的洞府空间那么大，但是也能储存真气，增加江柳的武道修为。 江柳抽空也会练习他认为大有发展的海潮拳法和苍雷刀法，但是总感觉不尽兴，也许真像书上所说，这套拳法要到大海边去练。 江柳身体内的洞府不断增多，这天，第二十一处洞府开辟之后，江柳感觉耳中如有雷鸣，身体的血液快速流动，经脉中真气涌动，浑身仿佛置于狂涛巨浪之中，不禁让江柳回想起结丹时的情景。可是，这些感受都是体内的，丝毫没有外在的表现。在外人看来，江柳只是站立不动，浑不知他的体内已经翻江倒海。 真气在经脉中运转越来越快，渐渐地江柳感到身体开始疼痛，紧接着疼痛加剧，江柳不禁颤抖起来。这些痛苦是如此清晰，随着真气的运转，将疼痛从身体的一处传递到下一处，连绵不绝。 江柳的心神进入焚天洞府，他担心会影响飞剑的情绪，没想到一进入焚天洞府，飞剑就欢天喜地地飞出来，开心得好似过节。原来，真气的运转加速不但没有影响洞府的环境，还会改善洞府，提高洞府的品秩。 江柳猜想，洞府数量的增加和品秩的提升就意味着武道境界的提高，但是这种提高是建立在修炼武道之人身体改造的基础之上，而身体的改造伴随着巨大的疼痛。好在武道境界的提升不依赖灵气，这样，在任何地方都可以修炼武道，而不像练气士，必须选择灵气充沛的地方修炼。 江柳正在思考武道的修炼与练气士修炼不同的地方，身上的疼痛感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身体充满力量的满足感。江柳感觉，就算前面有一座山，他也能一拳打碎。他感觉自己的经脉更加凝实，好像可以类比结金丹，丹田从液态凝结为固态。 江柳来到桌案前，写下了入门、炼体、凝脉六个字。“就作为武道前三个境界的名称吧。”江柳自言自语道。 第70章 推行武道 划分了武道三境，江柳非常满意，自己这不就成了武道祖师爷了吗？万一以后武道推行天下，也许自己也会像那位老先生一样，被人画像，或者铸成塑像，在庙中被人朝拜。江柳不禁想象，自己会被画成什么样子呢？ 推行武道，对呀！江柳叫了两名亲兵，跟着他巡视全营。士兵团成员已经被选出来，基本都是什长伍长，江柳要亲自接触一下最底层的士兵，看看这些伍长什长有没有欺压他们。同时，江柳还想探查营中的士兵，有没有适合修炼武道之人。 此时正值晚饭之后，训练了一天的士兵都歪在营帐里，打屁聊天。看到江柳进来，士兵们一个个站起身来，毕恭毕敬。江柳在他们的眼中看到了畏惧，也看到了佩服、崇拜和喜爱。江柳此时很随和，拍拍这个，拍拍那个，聊聊生活，问问训练。士兵们都有一些激动，如此近距离地接触都尉大人，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都尉大人如此随和，士兵们渐渐地也放松下来。 江柳就这样一路走下去，凡是发现体内有穴窍的士兵，他都问了名字，记在心里。走了一圈，包括许寒，江柳一共发现了十一人体内有穴窍。这个比例不算低了。 第二天训练的时候，江柳把这十一人叫到自己面前，将五步禅走桩教给他们，要求他们必须练习。除了许寒稍有抵触，其他十人中最大的官职就是什长，哪敢违抗都尉大人的命令，老老实实练起来。 看到许寒有点不以为意，江柳就让许寒接自己一拳。众人都没有看清楚江柳如何出手，就见许寒飞出去四五丈远，躺在地上，半天才爬起来。江柳说，这就是练习走桩之后的威力，许寒半信半疑，但是也认真地练习起来。 练习走桩十天之后，江柳发现众人都有所进步，有两人开辟了新的洞府，所有人洞府的空间都有明显的增大。江柳让他们出拳感受力量的变化，这些人都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力量增长十分惊人。这些人的眼中露出了钦佩的目光，许寒更是心直口快，“都尉大人英明神武。”也不知道他跟谁学的，如此文绉绉的说话。许寒的话让江柳大为受用，因为许寒的性格憨直，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不说谎。 许寒体内已经开辟七处洞府，按照江柳的武道理论，再开辟一处洞府，许寒就可以达到武道二境——炼体境。江柳对许寒尤其关切，因为黄灿就是在二境的时候，感受到了体内的洞府。江柳想知道许寒在破境后，是否也能感受到洞府。这样就可以大致判断这是黄灿的个例，还是所有武道二境的人都能体会到的事情。因为能感受体内的洞府，也许可以像江柳一样，利用洞府的一些特殊能力。 这天正在练习走桩的许寒忽然浑身巨震，江柳连忙来到许寒面前，伸手轻轻按住他的肩膀，感受许寒体内的真气波动。他让许寒盘膝坐下，周围几人围成一圈，给许寒护法。许寒浑身颤抖，浑身渗出汗水，江柳注视着许寒的变化。一刻钟之后，许寒一声长啸，睁开双眼，跳了起来。 江柳知道许寒破境后的感受，这时候的感觉就是一个字——强。每次破境后会有一种错觉，认为自己强大无匹，此时敢于向任何强敌出拳，无所畏惧。 江柳让其他人继续练武，他带着许寒进入大帐。两人来到大帐之后，江柳让许寒感受体内有没有什么变化，许寒愣了一下，他以为江柳发现了他的秘密，可是马上反应过来，江柳说的不是他理解的秘密。 许寒将心神沉入身体，突然惊讶得大叫一声，“我身体内有很多洞。” “几个？” “八个。” “什么样的？各有多大？” “两处有房间大小，其他六处，只有普通箱子大小。一处房间是一个炼丹室，里面有一只巨大的炼丹火炉。另一个房间里面只有一块巨石。其他空间没有什么特别。”许寒没有对江柳讲的是，那丹房和巨石都是他非常熟悉的东西。 看来，进入武道二境能感受到洞府并不是个例，以后如果所有进入武道二境的人都能感受到洞府，江柳就可以确认这是二境的标志之一。 “你已经进入武道二境，我将其称之为炼体境。”江柳说。 “武道？”许寒明显没有听过这种说法。 “没错，武道二境对应炼气士的筑基境。”江柳继续解释。 “筑基境？那岂不是等于超越了武功的先天层次？”许寒半信半疑。 江柳也不废话，带着许寒来到外面，把羊大嘴叫过来。对许寒说，“你来攻击他。”又对羊大嘴说，“你只能防御，不得进攻。” 许寒跃跃欲试，羊大嘴也没有把许寒放在心上。一般来说，世俗武功宗师最多只能对练气境的修士造成威胁，一旦修士筑基成功，就成为仙师，世俗高手没法打破他们的防御，拿他们就没有任何办法了。 许寒也没用兵器，一跺脚，冲向羊大嘴，挥拳就砸。羊大嘴早已施放一层防御法术，镇定自若，等着许寒碰壁。许寒的拳头砸到羊大嘴身上，虽然没有把防御护罩打破，但是羊大嘴的人却飞了出去。许寒如影随形，紧跟羊大嘴，一拳拳砸过去，打得羊大嘴在空中乱翻。忽然白光一闪，羊大嘴身上出现了一件白色法袍。穿上法袍“白羽”的羊大嘴终于止住身形，许寒再也攻不破羊大嘴的防御。 江柳叫停了许寒，许寒还意犹未尽，来到江柳面前，直呼痛快。其他练习走桩的士兵眼中满是狂热。 话说南宫雪瑶返回宗门，直接找到君皓澜。君皓澜刚要下山，得到黄灿带回的消息，本来要去调查返乡的失踪人口。 “我要回家。”南宫的话让君皓澜愣住了。 “你最好也离开宗门，带着黄灿回家去。”南宫说。 “有江柳和凌师兄的消息吗？” “你不要问他们的情况，我只能告诉你们，他们两个都很好。你回去之后，不要打探他们两人的消息，也不要把这些告诉黄灿。” “为什么？” “因为这样会连累江柳和凌师兄，也会将你置于危险之中，至于什么原因，我不便多说，你相信我吗？” “我当然信你，可是这样稀里糊涂的……” “知道得越少，你就越安全，你放心好了，总有一天我和江柳会去找你。” “那可太好了，你们可要快点呀！” 南宫回到住处，收拾东西之后，遣散了仆人丫鬟，准备向宗门报备，要返回家里。 “君皓澜、黄灿，希望你们平平安安，无病无灾。”南宫小声地祝福。 第71章 敌我形势 经过江柳的整顿，锐锋营焕然一新。在李晋、智瑜等人的训练和带领之下，锐锋营肉眼可见的，更像一支江柳心目中的强军，只是这支军队没有上过战场，不知道战斗力如何。 这天，公孙将军派人来请江柳参加军事会议。带着两个亲兵，江柳来到公孙将军的大帐之外，亲兵留在外面，江柳进入大帐。大帐之中已经聚满了人，除了公孙，江柳一个都不认识，因为来到锐锋营之后，他就没有与其他各营的将领有过交流。大帐中有很多马扎，江柳被一位将军的亲兵引领到一个马扎前，江柳落座。 又过了一会儿，陆续有几位将领进入大帐，公孙将军旁边的文士对将军点点头，将军清了清嗓子，众人肃静。一位文官站起身来，手拿名册，开始点名。 公孙将军之下，有两位偏将军，六位校尉，二十四位都尉，再加上五位文官，大帐中聚集了将近四十人，显得非常拥挤。 “诸位，今天聚将，并不是要出兵打仗，而是要了解一下我们面对的敌人。”公孙说。 江柳竖起耳朵，他只知道敌人是乌蛟国，但是具体是哪支军队，有哪些将领，江柳一无所知。李晋和智瑜都是在大军败给乌蛟国后，逃离战场被问罪，发配到“锐锋营”。可惜，他们的层次太低，并不了解敌方的具体情况，只说“敌人很厉害，修士很多。” 公孙将军身旁的文士站起身来，轻轻一挥手，帐中出现了一张地图的幻影，这位文士是一位练气士，有筑基境修为。“在下王温舒，忝为将军长史。”将军长史是将军手下的头号文官，除了管军中文吏、钱粮、情报以外，还负责将士们的军功上报，真正的位高权重。 王长史轻轻点了点空中的地图影像，图中的几个地方亮了起来。“我们的对手是乌蛟国的左军，号‘神武军’，主将是老将杜檀。这是敌方的驻防地点。”王长史显然对敌方的情况非常熟悉，每介绍一个驻防地点，就会讲解敌军的驻防部队人数、军械配备、主官以及主官的性格特点、作战方式。 江柳听得很仔细，把王长史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到耳朵里，因为将来不知道会面对哪支敌军部队，这关系到锐锋营的生死存亡。在王长史介绍到某支部队的时候，江柳一愣，因为他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摧锋校尉宗德林，金丹境修士，原来的灵丘三巨头之一，前朝余孽。灵丘内讧之后，他和唐剑圣带着一千修士投奔乌蛟国，先是任都尉，守御接壤广平国的双凤岭。不知因何原因，元武七年五月，也就是两年前，广平国五千大军突袭双凤岭，结果中了宗德林的埋伏，几乎全军覆没，主将遭擒，只有五百人逃回广平国。我个人分析是宗德林引诱广平国进攻双凤岭。” “宗德林积功升为校尉，元武八年六月被调到神武军，任摧锋校尉。这之后，大家应该就比较熟悉了。三次大战，宗德林的功劳都是最大，据说乌蛟国朝廷已经准备给他议号封侯，只不过被一些老人拦了下来，这些人忌惮他的出身。” “宗德林手下最得力的大将就是唐剑圣。唐剑圣，金丹境修士，妖族出身，真身应该是虫族，因他经常自称小虫子，是哪一种虫子却无人得知。” “唐剑圣不是剑修，但是擅长双刀，他用的刀很奇怪，前半截开双刃，后半截开单刃，既像剑又像刀，唐剑圣将其称为剑，所以自号‘剑圣’。” “唐剑圣不但战力高强，而且擅长指挥作战。实际上，每次战役都是宗德林谋划，战阵前的指挥者却是唐剑圣，宗德林从不干涉。” “宗、唐二人以兄弟相称，实际上可能比很多亲兄弟的情感更深。乌蛟国朝廷担忧宗德林的势力过大，在任命宗德林为校尉的同时，也任命唐剑圣为校尉，两人平级，就是希望唐剑圣能够自立，削弱宗德林的势力。” “可惜，乌蛟国朝廷失算了，唐剑圣当了校尉之后，仍然奉宗德林为兄长，事事都听宗德林的吩咐。据说有一位后来投奔唐剑圣的手下劝他自立，独立成军，结果此人被唐剑圣当场斩杀。” “宗德林为人沉稳，用兵谋划深远。唐剑圣在战场上指挥若定，能够捕捉敌方的微小失误，果断出击。另外，唐剑圣冷酷无情，在战场上不惜士兵的性命，不在乎伤亡。” “以最近的一次战役为例，我方本来占有战场优势，主将想快点取得胜利，就让中军后备军的一部支援左翼，这支后备军转移的时候引起中军大阵的小小骚乱。唐剑圣就抓住这个时机，带领五百人猛攻我军中军，中军不敌，主将逃逸，结果全军溃败。据统计，唐剑圣攻击中军的五百人只有不到两百人人活了下来，而且人人带伤。” 江柳知道就是这场大败，让李晋和智瑜等人被问罪流放，原来他们是被唐剑圣打败的。 经过王长史的介绍，江柳对敌我双方的形势有了大致了解。乌蛟国那边有左军三万余人，宝船国这边有五军共五万余人。看着是宝船国人更多，但是宝船国这边的五军互不统领，分别由五位将军带领，乌蛟国那边虽然只有三万人，却是统一的一军，令出一门。而且宝船国这边，有两军是像公孙将军这样新建的队伍，战斗力肯定不如那些久经训练的精锐。 王长史看出众位将领的担忧，“诸位，不必担心，朝廷已经派出魏将军任骠骑将军，统领五军。等魏将军一到，五军整合，我们的实力将远超敌方。” 江柳内心不以为然，临时整合抵得过配合熟练的敌军吗？就怕这五军仍然各自为战，要是这样，上了战场，可真是要命了！ 王长史说完，公孙将军下令，各营整束队伍，五日之后，合军操练。 江柳回到大营，把两位主簿叫了过来，询问即将到任的魏将军的情况。主簿谢南年龄大，在京城待过不少时间，见识多，就把魏将军的情况跟江柳说了一遍。 这位魏将军名叫魏琦。魏家本是前朝大族，改朝换代之后，魏家并没有为前朝尽忠，而是顺势投靠了新朝。兴盛百年，也逃不过家族兴衰的定律，魏琦父亲的那一代全家获罪，贬为平民，家产抄没。 魏琦没什么出路，后来不知为什么，投入边军。没想到这魏琦却是天生将才，再加上运气好，百战百胜，一路顺畅，积功至卫将军，封彻侯。亲眼目睹家族兴衰的魏琦，深知月满则亏的道理，因此，在威望最鼎盛之时，激流勇退，告病还家。当时的国主也就顺水推舟，封魏琦武安君，让他荣归故里。 如今，三十年时间过去了，很多人已经不知道魏琦是谁了，没想到，当今国主却重新启用了魏琦。魏琦现在的年龄应该超过了六十岁，江柳本来以为魏琦的到来会凝聚全军，现在不禁担心起来。 第72章 大军调动 五日之后，公孙将军手下的所有部队进行了合练。二十四营加上公孙将军的亲兵营，还有一支马兵营，一共一万一千多人，热热闹闹地进行了合练。 所谓的合练，就是按照公孙将军的命令，全军列成一个大阵。锐锋营被安排在左翼靠前的位置，全营排成四排，每排百人左右。 江柳暗暗皱眉，这样与其他大营的士兵挤在一起，锐锋营根本发挥不出自己的优势。好在这种大阵只是在大会战的时候才会使用，平时几乎没有机会摆出这样的大阵。 大阵排好就花了快两个时辰，士兵们都顶盔贯甲，因此疲惫不堪。公孙将军命令士兵们暂时解甲，席地而坐，有人送来清水干粮。吃完饭，休息了一刻钟，又有命令传来，所有人重新披甲。然后全军按照旗鼓号令，向前走了百余步，整队，又向前百余步，整队，转身，返回原地，整队。公孙将军说了一大堆鼓舞士气的话，发了赏赐，然后各军回营。 回到大营之后，江柳把六位曲长、队长和程胖子叫过来，询问他们对今天大军合练的看法。江柳并不看好今天的大军合练，这与自己想象中的严整大阵大相径庭。江柳本来以为李晋等人也不会有什么好印象，没想到六位曲长、队长都对公孙将军大为称赞。他们说公孙将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一群乌合之众整合为可阵可战的大军，殊为不易，显然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沙场悍将。 李晋等人的话，刷新了江柳的认知，他意识到他的固有印象让他受限很多，很多事情他是想当然了。因此，江柳向李晋等人询问了很多他们以前从军的经历，这让江柳对现在军队运作有了更多的认识。 很快，有消息传来，魏琦将军到任了，江柳这种级别的将领自然无缘亲眼见到魏老将军。又过了几天，命令传来，大军即将调往前线。 数万大军的调动，自然不能一窝蜂地同时启程，要按照次序依次前进。在全军会议上，公孙将军询问哪位将领愿为前锋之时，江柳主动站了出来。锐锋营将成为全军的前锋，提前两日出发。 江柳选择主动承担前锋的任务，是早就与李晋、智瑜等人商量好的。锐锋营实际上是刑徒营，全营士兵都要戴罪立功，因此恶仗，死仗肯定要顶在前面。在真正面对战斗之前，全营的任务，就是要拼命提高实力，积累经验，这样才能在以后残酷的战斗当中活下来。现在大军调动，担任前锋，就是一个很好的积累经验的机会。 这天早上辰时，锐锋营全营早已吃完早饭，整装待发。全营虽然只有四百多人，也是按照次序依次出发。最先出发的是吴前一队，担任全营的前锋。然后是梁佐一队人，跟着两组队伍的是辎重曲，后面依次是叶亨与许寒。李晋指挥前面两队，智瑜指挥后面两队，李晋作为全营的代理指挥。 江柳去哪儿了？他已经带着叶盛、张煌等五人走在全营前面二十里，担任全营的斥候。本来两曲各有一什精锐担任斥候，但是江柳想到面对的敌人有很大比例的修士，因此决定由随军修士担任斥候。江柳想了解斥候的具体工作，也想看看地理和道路情况，因此亲自担任这队斥候的领队。 江柳让叶盛五人全力赶路，不用管他。五人发现，无论自己的速度有多快，江柳都在后面，不慌不忙地跟着，他们五人暗暗吃惊，不知江柳使用了何种法术。实际上，江柳没有使用任何法术，现在的他灵气全无，也没法使用法术，他用的就是纯粹的肉身力量。这几个人只是练气境修士，即使是筑基境，甚至金丹境也无法甩开江柳。而且，江柳还有一个杀手锏。 金丹碎裂之后，无法驾驭各种灵器，江柳觉得自己的本领弱了不少。他一直思考，怎样才能提高自己的战力？忽然想到了符箓。金必胜是一位符师，他把金必胜叫过来，让金必胜教他画符。一开始，金必胜不以为然，他认为，江柳没有灵气，无法画符。金必胜画了一张神行符，没想到，江柳一学就会，一画就成，这让金必胜大吃一惊，不知道江柳没有灵气支持是如何成功画符的。实际上江柳自己也不知道。江柳又从金必胜那里学了几道简单的符箓，然后找了一些黄色符纸，一连画了二十几道符箓。现在江柳的袖子中，就有五道神行符和几张防御符箓。 走出五十里之后，江柳等人停下，这是全军当天的行军路程，他们无需再往前面探路。江柳拿出一张纸，写了几个字，交给修士韩耀。韩耀拿出一张纸鹤，把江柳写的纸附在纸鹤上，一挥手，纸鹤向后面飞去。这是在行军之前，江柳与众人商议的传递消息的方式。 一开始众人反对，担心这种传递消息的纸鹤会轻易被敌军截获。等到江柳拿出了密码本，传授给众人如何进行密码编写，众人惊得目瞪口呆。敌人截获的只是一堆乱码，没有密码本，根本看不懂纸上写的是什么。密码本怎么选？原来是江柳将数本武功秘籍钉在一起，编好页码、行号，然后把密码本交给智瑜保管，江柳自己早就把所有的武功秘籍记在脑中，不需要随身携带。他如果不担任斥候，会将抄写好的一本密码本，交给叶盛等人。如果密码本泄露，也很简单，随便换一本其他的书就可以了。每天传递消息的时间是固定的，如果有一方没有收到对方的消息，两边就会同时派出部队向前搜索，保证不会被敌人封闭消息。 经过九天的行军，公孙全军陆续到达了指定的地点。这是一片低矮的山岭，名为“老爷岭”。全军扎营之后，士兵们都待在兵营里，没什么事做，全军迎来了大战前的平静。军中小道消息乱传，江柳也急切地想知道上面是如何安排的，可惜他这一层的军官什么都不知情，也和普通的士兵一样，待在大营里等待。 宝船国骠骑将军大帐内，一位老人正襟危坐，须发皆白，但是精神矍铄。老人的前面有一个巨大的书案，书案之上是一张军用地图，一个灰衣和尚趴在地图上，从老人的视角，只能看到和尚的光头。 “得花大师，你怎么不看法术地图？”老人问道。 “习惯了，习惯了。”趴在书案上的得花和尚回答。 “这仗能打吗？国主催得很急。” “你也是久经战阵，须知每临大战要有静气，这么大年龄了，怎么还沉不住气？” “大师有所不知，我这次出山也是没有办法，现在骑虎难下，不打赢这一仗，这一关就过不去呀！” “我说好好的，你怎么给我传消息？原来是被逼无奈。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有什么用？关键是国主怎么想？” “好，别着急，让我再看看地图。”得花和尚又趴在书案之上。 第73章 将军老师 军队不许随便走动，必须老老实实待在军营里，江柳可不想就这么被动地等待，他将叶盛五人派出去，侦查周围五十里的地形地貌，以防军队紧急调动，不熟悉道路和周边环境。 五人中以何淼为领头人。江柳早就发现，何淼虽然是五人中唯一的女修，而且话不多，但是其他四人对她都很敬服。五人结阵，何淼作为唯一的剑修，是全队的核心，她头脑清晰，决策果断，总能及时做出最合理的应对。 这天，五人按照命令向西侦查，一路上由关雄绘制地图。走了五十里，众人停下来。关雄拿出纸笔，绘制地图；张煌驾驭一只纸鹤，在空中监视四周的动静；叶盛拿出干硬的军粮，用火法使之温软；韩耀在四方布置临时的警戒阵法；何淼则盘膝而坐，养精蓄锐，准备随时应对意外情况。 五人忽然同时心意一动，那是一种奇异的默契，也是一种特殊的阵法。五人面向南方，每个人之间的距离正好适合互相支援，也适合随时联手攻敌。最奇特的是，五个人的气势竟然连在一起，不断攀升，仿佛随时能够爆发出可怕的攻击力。 “别动手啊！是我。”一位青年道士出现在五人面前，五人先是惊讶，继而面露喜色，全部躬身施礼，“老师。” “你们五个，气色不错呀！”来人竟是邹湘语。五人走过来，将邹湘语围围在中间，嘘寒问暖，平时不讲话的何淼，竟然话最多。“老师，这些天你去哪儿了？到底有什么计划？快点跟我们说呀！”何淼满是小女子的撒娇语气。 “忙忙活活，没干正事。你们那位都尉怎么样？入得了你们五位天才的眼吗？”邹湘语问。 五人一时都不说话，何淼率先开口，“很奇怪，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看着很普通，但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深不可测。” “对，我也有这种感觉。”叶盛说，“在面对他的时候，我甚至感觉有一种……恐惧。”叶盛停顿了一下，说出了一个令其他人都感觉意外的词。 “为什么？”邹湘语也很奇怪，他想不明白，现在的江柳怎么能让叶盛感到恐惧？ “是一种大道压制，嗯，好比是水裔遇到蛟龙，羽族面对凤鸟。”叶盛说。 “你修的可是橙炎灵火，来自神鸟金乌。虽然咱们五人中，你不是修为最高的，可是从术法品秩上来说，你是绝对的第一。什么能压制你的大道火法？传说中的三昧真火吗？”张煌觉得不可思议。 “我不知道。”被张煌这么一说，叶盛也陷入迷惘。 “对了，老师，我跟你说说都尉大人传递消息的方式。”何淼接着就把江柳使用密码的事情告诉了邹湘语。 邹湘语想了一下，说，“虽然有点困难，也不是不可破解。”何淼接着说，“我跟都尉说过，都尉说这个只是临时用的，他还有一个所谓的进阶版，是利用机械来转码。”何淼就把江柳说的机械转码的密码方式告诉了邹湘语。 “这个……好像……很难破解。”邹湘语号称“神算”，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如此编写密码，实在难以破解。 “都尉说也不是不能破解，但是按照修士的计算速度，也需要差不多百年才能破解。” “百年时间，就算破解了有什么用啊？果真厉害！”邹湘语叹服。 锐锋营全军披甲执锐，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在营门口列阵。不只是锐锋营，公孙将军的手下各营都是如此。为何？骠骑将军巡视全军。 等待多时的锐锋营全营将士终于看到了浩浩荡荡的骠骑将军一行，果真盔明甲亮，威风凛凛。魏老将军来到近前，虽然年过六旬，但是精神矍铄，筋骨强劲。 来到锐锋营，老将军眼前一亮，走了这么多营房，好像没见到如此气势雄昂的队伍。老将军停在锐锋营全营将士前面，仔细检查了各位将士的盔甲、兵器，满意地点点头。这让陪在旁边的公孙将军暗暗得意。老将军勉励了江柳几句，突然让锐锋营所有的曲长、队长出队，然后带着这六人进入锐锋营的中军大帐，不许所有人跟随。这个举动让公孙将军惴惴不安，这位带兵老将，懂得真正的消息来自最基层的军官，这是要较真啊！江柳却毫不担心，到目前为止，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比较满意。 进入大帐，老将军来到书案后坐定，李晋等六人莫名其妙，不知为什么老将军要单独见他们。老将军的眉心处，忽然打开一条缝隙，从中飞出一粒芥子，芥子迎风而长，化作一个光头和尚。那和尚轻轻一挥手，整个大帐布下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隔离禁制。 六人一看和尚的面容，全部躬身行礼，三人口称“将军”，另外三人口称“华将军”。和尚哈哈大笑，“李哑巴、梁大舌、没有钱，你们三个过的挺好啊！”李晋、梁佐、吴前被和尚直接叫了外号，没有半点生气，梁佐反而笑嘻嘻地说，“将军，一看您就是得道的罗汉，您加入佛门，佛祖不得高兴得睡不着觉？” “少拍马屁，‘神行’叶亨、‘敢死’许寒，早有耳闻，这位智瑜是……”和尚对另外三人说。 “禀告华将军，在下庄濠，字知鱼，冒名智瑜。”智瑜恭敬地回答。 “原来是‘神算’庄濠，我说怎么能当‘叶神行’和‘许敢死’的上官？” “说说这位都尉的事情。”和尚说。 “将军，我们这位都尉有点不一样。”梁佐首先说话。 “怎么不一样？”和尚问。 “将军，我先跟您说说他是如何鼓舞士气的？”梁佐就把江柳说的如何断后的那些话讲了一遍。 “不错，有意思。”和尚说。 “还有一个士兵团，在下觉得是神来之笔。”沉默寡言的李晋主动开口，把士兵团的事情说了一下。 两个作战曲共有四十个“什”，选出四十位士兵团成员，其中三十五位什长，五位伍长。这很容易理解，这些伍长、什长，在基层士兵中是威望最高的。辎重曲三十余人，选出三位士兵团成员。全营共有士兵团成员四十三人。 按照江柳的规定，所有士兵军饷的十分之一拿出来，统一存放在士兵团，作为以后的伤残抚恤和立功奖励。一开始，这些钱存放在两位士兵团成员那里，后来，有士兵提出不放心这两个人，于是士兵团商量，将这笔钱放在江柳这里，这个提议大家一致赞同，所以现在这笔钱就放在江柳手中。 和尚哈哈大笑，“看来锐锋营的敌人，不知道他们的对手是什么样的人。这是一群会死命杀敌的野兽，敌人要想杀死这位都尉大人，就先要杀死锐锋营的所有士兵。”这位曾经名震天下的华将军，现在的得花和尚不禁感叹道。 第74章 锐锋出击 在得花和尚与李晋六人说话的时候，老将军魏琦如同木偶一般，一动不动。其实，这魏琦正是得花和尚的一件“衣服”，得花平时就躲藏在魏琦的眉心中，控制老将军的一举一动。得花和尚也可以选择睡觉，留下一粒心神控制魏琦，外人无法发现异常。无聊的时候，得花也会与魏琦一问一答，实际上只是得花的自言自语。 骠骑将军出来的时候，满面笑容，这让营帐外的公孙将军放松下来。公孙看了一眼江柳，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一个满意的微笑，之后快步向前，迎上魏老将军。后面的诸将簇拥着魏老将军离开锐锋营，去下一处营房视察。 魏老将军一行人走远，江柳命令全军回营，又询问了李晋诸人与魏老将军的对话内容，李晋诸人只说魏老将军询问军中训练、饷银、粮草等事情，十分满意。 树林中，邹湘语问何淼，“你们可有把握使用‘五行阵’修复江柳的丹田？” “老师，应该很难，我们五人的境界太低，这里也没有合适的材料。”何淼面露难色。 “好吧，老师来想办法。你们要做的就是保护好江柳。”邹湘语说。 “保护他？”“他还需要保护吗？”“该是他保护我们才对。”五人七嘴八舌。 看到邹湘语一时无语，何淼说，“都尉在修炼武功，很邪门，比世俗武功厉害太多。”何淼说了江柳秒杀练气境五层修士童少渊的事，这让邹湘语大为震惊，也大为不解。 “那位许敢死跟着都尉练武，好像知道很多。但是，您知道，我们互相瞧不上，许敢死也没跟我们说过练武的细节，所以我们不清楚都尉为什么这么厉害。” “总之，注意防护，保护好江柳。”邹湘语叮嘱五人。 “遵命，老师。”五人应道。 骠骑将军巡视三天后，江柳接到了公孙将军的命令，相机出击，骚扰敌军粮道。随着命令来的，还有敌军的运粮路线、存粮地点等情报。江柳马上召开军事会议，参加会议的包括李晋六人、程胖子、两位主簿。 在会议上，江柳详细询问了军中运粮、存粮的方式。他这才清楚，军中不会把粮食一股脑地存放在最前线，那样太危险了，也不利于后勤管理。军粮的存放地点也不会距离前线太远，否则运输成本太高，以现有的道路条件和运输能力，无法及时供应全军。所以，存粮地点不远不近，运粮通道上还会修筑小型堡垒，用以存粮和面对敌方骚扰。存粮点也不会只有一个，大军人数越多，存粮点相应也就越多，以防被敌方一锅端，那样，士兵没有吃的，也就不用打仗了。 经过讨论，江柳决定两曲轮流出击，每次出兵一曲，限时二十天，依次轮换。江柳没想到的是，为了争夺第一次出兵的机会，惜字如金的李晋竟然对智瑜口吐莲花，智瑜明显不会骂人，还不上嘴，许寒却不客气，粗话直白而有力。梁大舌头加入战团，叶亨也不甘示弱，使用了大家都听不懂的“外语”，发音铿锵有力，让江柳大开眼界。最后，江柳终止了这场激烈的“骂战”，让李晋和智瑜用抓阄的方式决定出击的顺序，智瑜运气好，抓到了代表出击的纸条。李晋不再讲话，眼神中满是不服气。 江柳决定亲自跟随前两次出击。不跟着，他不放心；而且，他也要积累战场经验。 两天后，寅时，江柳和智瑜带领二百人在夜色中悄悄离营，向北进发。何淼五人已经在丑时提前出发，担任斥候。这二百人没有任何车辆、马匹，全员步行，只携带少量长柄武器，其他人携带腰刀、直刀、朴刀、战锤、短斧、渔网等武器，每名士兵不是背着弓梢，就是扛着弩弓，保证每人都有长距离攻击手段。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众人本来要带一种名为“醋饼”的干粮作为军粮。所谓“醋饼”，是把烙饼泡在醋中，这样能保存百天而不坏。可是，这种醋饼奇硬无比，吃之前，需要用水泡软，口味酸涩。江柳早就让程胖子在辎重曲按照自己提供的配方试验了数种“军粮”，经过无数次的失败，已经有一种“军粮”勉强能用，虽然口感一般，但是远远超过醋饼，而且营养均衡，适合在野外使用。这让智瑜等老兵大开眼界。 没有车辆牲畜，无法携带帐篷，江柳购买了大量的毛毡，剪成小块，当作毯子发给众兵丁。这样，在野外，士兵们就不必眠霜卧雪，减少生病的概率。江柳的想法是尽量不要出现“非战斗减员”，没想到却被众将士解读为“爱兵如子”，对江柳感激涕零，有几个士兵一领到毯子就感动得跪地磕头，口中还说，“都尉大人对我们这么好，就算马上死了也值。”江柳没想到士兵们的期望如此之低，同时命令士兵不许再向他磕头。 走出宝船国大军控制的范围后，智瑜改变了行军队形。他命令叶亨亲领一屯五十人走在全军的最前面，他带领叶亨大队的另一屯跟在后面，相隔五里。最后面是许寒的一队人，与智瑜相隔三里。这样，全军共分为三部分，每部之间由斥候联络，交叉巡视。例如，在行军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叶亨派出一伍向后巡视，一直走到智瑜这队人面前，再原路返回；同时，智瑜也派出五人，向前巡视到叶亨的后队，再返回。江柳这才知道，在战场上伏击敌人是多么难的一件事。出发之前，江柳与智瑜说好，江柳只决定是否行军或战斗，其他具体的命令由智瑜下达。 三天后，一处无人山谷内，从外面只看到绿树繁茂，走近才能看到绿色掩映下很多士兵席地而坐。无人出声，每人仔细检查自己的武器，有擦拭刀锋的，有检查弓弦的，还有几人在翻看手中的符箓。没错，有几人在检查符箓，他们就是跟随江柳练武的几个人，包括许寒。按照江柳的武道境界划分，许寒是二境炼体境，其余几人是一境入门境，在江柳的引导下，他们都学会了使用下品灵符。 这让程胖子、叶盛等练气士大为吃惊，也疑惑不解，实际上许寒也正迷惑着。一开始，他以为他是特殊的那个人，等看到其他一同练武的士兵也能激发灵符，让他惊掉了下巴。江柳早就知道这种结果，不以为然。现在，如果面对练气士，没有叶盛等修士的帮忙，其他士兵也有办法应对。这几人手中的灵符就是对付练气士的关键。普通的练气境修士对于凡人来说，最大的问题就是无法破开修士的防御法术，如果破开防御，这些练气境修士同凡人一样，会被普通的刀枪箭矢杀死。因此，这几位能激发灵符的“武夫”手中的灵符都是能限制练气士移动和破除防御的符箓。有了这样的“杀手锏”，江柳希望早点碰到修士，试验一下效果。 正在此时，一只纸鹤飞了过来，江柳伸手抓住纸鹤，打开看了看，对旁边的智瑜低语几句，智瑜对手下的两名队长说，“行动。” 第75章 袭扰粮道 一支队伍行进在路上，如一条长蛇，蜿蜒前进。大致能分清队伍分为三部分，最前面是百人左右，最后面也是百人左右。 中间部分人最多，有二百名士兵，走在道路两边，中间是三十几辆大车，车轮深深压入地面，显然分量不轻，这是运送军粮的大车。赶车与随车的民夫大约百人。 这应该是完整的一营队伍，主将骑马跟随大车走在队伍的中间，在他身后，有三骑，马上的人没有穿着军服或铠甲，都是身穿法袍，显然是随军修士。 在运粮队的北侧，是一座小山，说是山，实际上只有几丈高，只能算一个大点的土堆。运粮队的主将很谨慎，将斥候远远地派了出去，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就是现在，小山上一个斥候，挥手示意一切正常。 从空中俯瞰，小山的另一侧，运粮队伍看不到的地方，一大堆士兵猫着腰，所有人的弓已经上弦，弩箭的箭槽内已经放好了箭矢。全军分成两排，前面一排以许寒为首，后面一排，领头的是叶亨，智瑜和江柳站在最后。 道路的另一侧是一片青青的草地，一眼望过去，可以看到远处还有一个小池塘，这里不可能埋伏什么队伍。 就在此时，最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在最不可能埋伏人的草地上，一道光芒闪烁，运粮队伍中间的主将身子一歪，从马上掉了下来。后面的修士才发现主将的心口出现了一个洞，鲜血正从里面流出。他们三个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连一点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飞剑。”三位随军修士心中同时出现了这两个字，只有飞剑才可能有这样的速度和杀伤力。飞剑自然来自女子剑修何淼，名为“疾杀”，剑如其名，速度极快，杀力极强。飞剑穿透运粮主将的心脏，瞬间灭杀神魂。 三位修士立刻祭出灵器或施展防御法术，果然迎来了数道攻击。跟在飞剑之后的是一只火红小鸟，红色是火焰；一柄晃晃悠悠的飞剑，好似醉汉一样；后面还有一个巨大的岩石傀儡。 三位随军修士凝神迎战，本来以为三道攻击分别攻向三人，哪知三道攻击全部集中在一位修士身上。被攻击的修士防御瞬间被火鸟破开，紧接着，那飘飘忽忽的飞剑，忽然一化为七，让这位修士措手不及，只躲过三剑，被其余四剑穿透身体。紧接着，他就迎来了岩石傀儡那跟他身体差不多大小的拳头。结果就是，刚被飞剑的剑气搅得浑身灵力混乱的修士被傀儡一拳打成肉饼。 另外两位修士看到如此，二话不说，转身就跑，两人还很有默契地向相反方向逃窜。其中一位修士逃出不到两丈，就被飞剑“疾杀”一剑透体，倒地毙命。另外一位修士也很快被火鸟追上，在火鸟的纠缠下，不得不停下脚步，很快倒在了另一柄飞剑和傀儡的围攻之下。 在第一位修士倒下的瞬间，另一面，山坡上冒出了一百多个人头，为首一人，身着重铠，头戴铁胄，面甲遮面，手中举着一杆厚背朴刀，一人当先，冲向护粮队中军。 守护粮队的士兵看到主将落马，一下愣住了。等这个铁人冲到面前才反应过来，铁人大刀横扫，三个士兵一起手中的长矛，想拦住这一刀，三人的长矛和身体却被一刀两断，顿时血肉横飞。跟随铁人而来的是数以百计的箭矢，铁人浑身包裹自然无碍，那些愣住的士兵忘记了举盾，立刻倒下一片。箭雨后面是手执砍刀、重剑、短柄斧、钉锤的凶神恶煞，将这群又想举盾，又想使用刀矛的士兵打翻在地。 这些人只是猛攻压粮队伍的中军，瞬间就把中军打崩了。中军溃散，前后两军见主将和随军修士已死，又没人堵截自己，前军向前，后军向后，一下子跑了个干干净净。中军除了那些受伤倒地动不了的伤兵，也都撒丫子逃命。 正想追击逃跑敌军的士兵，听到一阵敲钲的声音，立刻停止了脚步。为首的铁人用刀背敲了敲一个吓得趴在地上的民夫，说了一声“滚。”还没来得及逃命的民夫，一个个抱头鼠窜。士兵们没有追击也没有射杀民夫。为首的铁人说了声“撤”，这些士兵就跟随他消失在山坡后面，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受伤严重的运粮士兵躺在地上，看到数道亮光闪过，所有拉车的牲畜在亮光掠过之后，全部倒地不起。这些牲畜的头部有一个小洞，鲜血汩汩流出。 一只红色的小鸟掠过一辆辆粮车，粮车上立刻冒出了一道火焰，火焰很快变大，一辆辆粮车瞬间就被大火吞没。靠近粮车的受伤士兵拼命爬向远处，以免被大火吞噬。 一个时辰后，一队骑兵来到袭击现场，现场只剩下被烧毁的粮车，几十具尸体，还有十几个躺在地上呻吟的士兵。骑兵主将凌厉的目光快速扫视了现场，然后骑马来到那些受伤的士兵面前。 虽然惊恐万状的受伤士兵说话颠三倒四，骑兵主将还是了解了大致过程。他不禁眉头紧锁，这支袭扰队伍很难应付啊。 埋伏地点的选择很讲究，首先这个地方很难让人提起警惕，对方应该是轻易地控制了斥候，斥候传递了无人埋伏的消息。其次，埋伏的士兵只要躲在山坡之后就可以，方便冲锋，越过山头，居高临下，占据地利优势。 这支队伍攻击凌厉，一开始就消灭了主将和随军修士，让护粮队伍群龙无首。攻击的策略也十分得当，猛攻中军，使中军溃败，前后两军不战而逃。攻击之后不恋战，撤退果决。还有一条很致命，这支袭击队伍不嗜杀，不但不杀民夫，连伤兵都没杀，其他护粮队伍碰到这支袭击部队，更容易失去斗志。 烧毁粮车之后的叶盛五人很快与江柳的大部队汇合，队伍的士气非常高昂。以一曲两百人攻击四百人，杀死敌军数十人，击溃敌军，烧毁三十五辆粮车，己方只死一人。众人看向都尉大人的目光，满含敬佩。 刚才一马当先的许寒悄悄问智瑜，“都尉大人为什么不让我们追杀敌军，连伤兵也不杀？”智瑜看了一眼这位许敢死，心里想，“也许这家伙一辈子只能做一员杀将了。” 智瑜本来不想说，但是希望这位战友将来有独立领军的机会，于是耐心地说道，“老许，你说两边军力相当，一边拼命不怕死，一边有活命的机会，谁会赢？” “这不是废话吗？我老许不是刚上战场的雏了。”许寒有些气愤，没想到智瑜问了他这个沙场宿将一个白痴问题。 “那老许你说，下次我们袭击运粮队，如果运粮队知道我们连伤兵都不会杀，他们会怎么做？” “哦，明白了。”许寒恍然大悟。 第77章 阴神阳神 江柳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被女人推倒。一开始，江柳迷迷糊糊，任由南宫摆布。南宫带着他瞬间来到一座宫殿当中，宫殿青瓦碧墙，雕栏画栋，到处装点着绣满鲜花图案的绫罗幔帐。 南宫拉着江柳的手走进幔帐，中间是一张雕花图饰的拔步床。等南宫牵着他的手坐到床上的时候，江柳才反应过来，这事怎么能让女孩主动？江柳转身扶住南宫的头，低头亲吻下去。 正是“春风几度桃花绽，”安静下来的南宫伏在江柳的胸口，“江柳，我这么做，既是我的投名状，也是你的投名状。” “什么？”江柳不解。 “我是女子，将第一次交给了你，以后就是你的女人。而且，我要做你的正妻。” “南宫，我不会……”江柳急忙说，在他的心中，还没有三妻四妾的想法。 “别傻了，江柳。你将来肯定要有很多女人，不是因为你不专情，而是你必须如此。”南宫说得斩钉截铁。 “你先不要解释，听我说完。等你离开这里，你就会知道，做我的男人，你可能面对无法想象的困难，甚至危险。没准将来你会有点恨我。” “不可能。”江柳的语气也斩钉截铁，“南宫，我一直以为我自己是个软弱的人，但是经过这次碎丹，我发现我没有那么软弱。我不会做张无忌，我要做杨过。” “什么？”南宫大惑不解，不知道张无忌和杨过是什么意思。江柳快速地给南宫讲了杨过与小龙女的故事。听到杨过苦等小龙女十六年而不得见，跳落高崖，南宫紧紧地抱住了江柳，泣不成声。等江柳讲完这个故事，南宫长久不做声，然后轻轻地说，“江柳，我爱你！” 又过了一会儿，南宫擦干了泪水说，“差点忘了，还有很多事要跟你说。我现在的境界你可能不太理解，现在的我只是阴神，我的真身还在家里，不是这里的家，是我真正的家。” “阴神？这么说还有阳神？”江柳问。 “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这些？是湘语先生和燕矶先生吗？”南宫疑惑江柳懂得阴神和阳神。 “我不太懂，只是听过这个说法。” “我的阳神也在外面行走，阴神使用的名字是南宫燕，将来放弃马雪瑶这个本名的时候，我就想使用这个名字作为我的本名。” “为什么要放弃本名？” “如果我跟着你，就要叛出家门，家族不会让我继续使用马这个姓，我也不想再使用雪瑶这个名字。” “为什么跟着我就要叛出家门？” “傻小子，像我这种家族嫡女，是要安排与其他大族通婚的，在我结成金丹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婚约。等我那个有婚约的未婚夫知道我成了你的女人，你就等着被追杀吧。” “他很厉害吗？” “与我不相上下，也是六境。” “六境？” “没错，元婴是四境，比元婴高两境。”南宫说，江柳暂时无法想象比元婴高两境有多厉害。 “我在外行走的阳神，名叫萧燕燕，容貌是我想象的凡人三十岁年纪的我，你如果见到了，可别认错。” “嫣儿，我记下了，你很快就要走了吗？” “是的，我见过湘语先生了，他说会很快带你离开这里，我现在出去，就是为你以后出去做一些准备。” “这里？” “湘语先生会跟你解释的。江柳，我得走了，跟你见面越少，你就更加安全。”南宫说完，起身穿衣，江柳也起身穿好衣裳。 “江柳，再见！”南宫拥着江柳，抬头轻吻江柳，“闭上眼睛。”南宫说。清风拂过，江柳睁开眼睛，仍然站在树林中，周围已经没有了宫殿，也没有了南宫的身影，一切仿佛只是一场梦。 回到军营的江柳有些失魂落魄，众将士看江柳情绪不高，也没人敢来惹他，都躲得远远的。独自一人的江柳回想着与南宫的一幕幕，也在思考着自己的未来。 第二天一早，江柳早早地起来练武，他想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先不要想那么多，抓紧时间让自己变强，否则，连南宫口中所说的那个未婚夫都应付不了。 锐锋营的两曲队伍轮流出击了两次，战果丰硕，伤亡也挺惨重，主要是李晋的一曲。上面传下命令，暂停袭扰敌方粮道。主要原因就是锐锋营做得太成功，敌军加强了边境的防守，好几支进入敌境的队伍都遭到了伏击，损失不轻。战争就是这样，有来有往，你出一招，人家就会应对。 两军进入了相持阶段，江柳发现，真正的战争是如此无聊。具体到锐锋营，自从袭扰敌方粮道回来之后，都没有了面对敌人的机会。给他们的任务正是保护己方粮道，因为上面害怕对方“以己之道还施彼身”，也派出精干队伍来袭击粮道。 尽管护送粮队的任务枯燥无聊，但是因为将士们知道如果不小心的下场是什么，他们就是靠着对方护粮队的不小心来获取战功的，所以每次护送真的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不知道是因为没有敌人偷袭，还是看己方队伍护送得太严密，没有机会下手。总之，锐锋营在运粮过程中，从来没有碰到过敌方的偷袭。 虽然没有碰到真正的战斗，但是经过了这么多次的护粮任务，江柳对于军队的行军、扎营、侦查、后勤组织更加熟悉，他逐渐成为一个有模有样的“宿将”了。 在这期间，锐锋营补充了一次兵源，补充的士兵，终于不是流放的刑徒了，而是一群刚放下锄头没多久农夫。这些农夫都没有经过军事训练，几乎不会使用复杂一点的武器，比如没有一个人会拉弓。看着这些畏畏缩缩的农夫，许寒这种杀将很嫌弃，认为这些人会拉低全营的战斗力。 江柳却认为，这正好是试验最开始的练兵方法的好机会。他把智瑜叫过来，单独跟他说了很多操练这些老实巴交却没有战斗经验的士兵的方法，让智瑜把这个方案写下来。 智瑜一开始是出于礼貌听江柳讲述，后来，身体前探，眼神明亮，等江柳说完，郑重其事地给江柳行了一礼，“遵命。” 第二天，智瑜呈上练兵方案的时候，对江柳说，“都尉大人，能否由我来操练这两百人？”江柳正有此意，他是纸上谈兵，嘴上说的厉害，实操肯定远远不如智瑜这种沙场宿将。 智瑜在自己的曲中抽了十个老兵，兴高采烈地去训练这些农夫。许寒不以为意，说智瑜是白费力气，让这些农夫跟着大家上战场，见一次血就行了。智瑜却笑着对许寒说，“拭目以待。” 江柳这天正在练武，叶盛过来求见，说有一人要见江柳，江柳问是谁？叶盛却说，“都尉大人一见便知，那人就在营门外。” 第76章 故人重逢 锐锋营的埋伏之所以收获巨大而损失极小，关键在于最开始就斩杀敌军主将。之所以能斩杀敌军主将，关键在于何淼五人能近距离靠近敌军而不被发现。 这一切归功于修士韩耀的一件特殊的木系灵器，名为“隐机”，外形是一片手掌大小的芭蕉叶。这片芭蕉叶能隐蔽方圆三丈内修士的气机，在植被较多的地方效果更加突出。所以叶盛、何淼五人潜伏在草地一侧，瞒过了随军修士的敏锐感觉，达到了突然袭击的目的。 江柳带领智瑜的一曲人从小路返回驻地，在半路碰到出击的李晋曲，江柳就让智瑜带着手下自行回营，他则与何淼等五人汇合李晋曲，进入敌军控制区，寻觅偷袭的机会。 李晋也打了一仗。 经过这两次战斗，江柳对李晋和智瑜的用兵风格有了比较。原来江柳看到的李晋和智瑜都是谨慎之人，真正到战场上，还是有很大区别。 智瑜和李晋都非常重视战前的情报收集，可谓细致入微。具体到战斗中，两位将领都干脆果决。相对来说，智瑜更加注重控制自身的伤亡，因此宁可接受较小的胜果，也不愿意增加部下的伤亡。而李晋，为了胜利，有时候甚至不顾伤亡。 在返回营地的路上，江柳回忆李晋指挥的这次战斗。首先，他也埋伏了一队运粮队，可是，他只派出吴前的一队人攻击，梁佐带领另一队则埋伏在最近的粮道军垒的必经之路上。 后来，李晋解释说，因为智瑜的攻击经验，他知道用一队人埋伏运粮队足矣。果然，得到运粮队被攻击消息的敌军，从军垒里匆匆忙忙跑出来支援的时候，根本没想到会有人埋伏他们，顿时溃不成军。 李晋又趁着天色渐晚，逼迫几个俘虏去军垒叫门，守军毫无防备，被诈开营门，李晋挥军突入，杀散敌军，把军垒里面临时储存的军粮、兵器、马料等物资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利用敌军的疏忽，李晋一天三战，杀死杀伤敌军超过八百人，战果辉煌。但是自身战死五十二人，重伤或残疾二十人，轻伤不能参加战斗三十人，全军等于减员一半。伤亡人数让江柳心惊肉跳，如果不是事先说好不干涉李晋的临阵指挥，江柳都要跳出来将李晋撤职。李晋面色如常，吴前和梁佐满不在乎，奇怪的是那些活下来的士兵也没表现出任何不满，甚至士气高昂。江柳告诉自己，要快点适应这种战场气氛，适应自己的角色转换。 带着李晋曲返回营地，江柳没有再随同智瑜出击，他已经放心这两位曲长的指挥。只不过何淼、叶盛五人要随军出击，不能休息，以便应对敌军的随军修士。五人都表示这不是问题，请都尉大人放心，一定配合李晋和智瑜两位曲长，听从两位曲长的命令。 回到军营的江柳忙碌战后的事宜，一下子这么多人伤亡，他要安排好死者的抚恤，伤兵的救治，还要抓紧时间完成功劳上报，物资补充等事务，一时间忙得不可开交。 一连忙了四五天，这天终于闲下来，江柳决定出营逛一圈，他主要想解决全营的伙食供应问题。军中分发的肉食有限，锐锋营频繁出击，身体消耗巨大，普通士兵急需补充营养。在军营外有一个随军小坊市，一些胆大的商人贩卖粮食、蔬菜、活牛羊猪鸡鸭鹅以及一些生活所需零杂货物。 江柳带着程胖子、王主簿、亲兵，还有十几个辎重曲的士兵来到坊市逛起来。虽然只是临时坊市，连固定的建筑都没有，只有一些临时搭建的木棚和帐篷，坊市却非常热闹。坊市中人群熙熙攘攘，是各营来采购物资的人，还有就是休假的士兵军官，几乎看不到修士的身影，因为这里没有修士需要的物资。 所以，当不远处一个年轻女子盯着江柳，感觉到这名女子明显是修士的时候，江柳大为惊讶。首先跳入脑中的是一段话，“……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让江柳更为惊讶的是，如此一位女子出现在坊市中，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到这个女子，包括跟随江柳的筑基修士程胖子，确定这一点很简单，没有人将目光聚在女子的方向上。 女子看着江柳，面露微笑。江柳十分确定，这女子就是在向他笑。女子使用了极高明的障眼法，整个坊市中只有自己能看到她的身影，其他人都视而不见。女子向江柳摆摆手，示意江柳走过去。江柳没有丝毫害怕，一是因为以女子的修为境界，完全不用跟他玩什么花样；二是，女子给江柳的感觉是……亲切，仿佛亲人一般。 江柳让程胖子带着所有人去采购物资，他借口说要去其他地方看一看，走向女子的方向。都尉大人的权威已经树立起来，众人不敢违抗命令，也害怕不小心撞破都尉大人的小秘密，众人恭送江柳，然后去购买物资。 看江柳过来，女子转身向坊市外面走去，江柳跟随，来到坊市附近的一座树林里。女子站定脚步，转过身来，微笑着看江柳走近。江柳走到女子三步外，施了一礼，“请问前辈有何指教？” “前辈？”那女子哈哈地笑出了声。 “嫣儿。”女子一发出声音，江柳不禁惊呼。“你怎么？怎么……” “这是我本来的样子，江柳，你不会嫌弃吧？”来人正是南宫雪瑶。 “不会，这……你……”江柳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本想上前抱一下南宫，但是看着如此面容的南宫，他一时也不敢造次。 南宫却主动走过来，伸手环住江柳的脖颈，双眼凝视江柳，“我本来以为再也看不到你！”双眼落下泪来。看着女子眼中熟悉的眼神，江柳用力抱住南宫，口中只是喃喃道，“嫣儿，嫣儿。” 过了好久，江柳才反应过来，自己抱得太用力了，是否会伤到南宫，他松开手，刚想说话，南宫仿佛明白了他的心意，“没关系。”江柳想到，南宫的真实境界应该不会在乎这样的力度。 又过了半晌，两人松开手，并肩坐在一株大树下，“嫣儿，你怎么？”江柳满心疑惑，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江柳，我时间不多，长话短说。我本姓马，叫马雪瑶。南宫雪瑶只是我的一个梦。但是，我更愿意接受这个梦，所以我对你的感情是真实的。我来自一个大族，本应该去做家族希望我做的事，但是，碰到你之后，我改变了想法。我会跟随你，无论你将来做什么，无论你成功或失败，我都会站在你身旁。” “嫣儿，我……” “江柳，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我成为你的女人。” 第78章 灵丘托孤 军营门口是一位老熟人——邹湘语。见到江柳，一贯言笑不羁的邹湘语面容严肃，“李校尉快不行了，他想见你一面，有些事情要交代。”邹湘语开门见山。 “可是我现在身在军营，身不由己啊！”江柳也有些着急，但是他深知军令可不是闹着玩的，擅自离营，等待他的只有一个“死”字。 “这你不用担心。”邹湘语从袖子中拿出一张纸，交给江柳，江柳打开一看，竟然是骠骑魏将军的军令，军令上只写着“令锐锋营都尉柳泉出营公干”，旁边盖着骠骑将军的大印。“你将这张军令留在军营即可。” 江柳虽然疑惑，也没有详细询问邹湘语如何得到骠骑将军的军令，赶紧回营，把军令交给王主簿保管。嘱咐他如果上官召唤，就将军令交给上官查看；如无召唤，就不用理会。江柳又叮嘱智瑜抓紧练兵，李晋监管全营。 然后江柳随着邹湘语步行远离大军的军营范围，转过一座小山，已经不见了军营，邹湘语说，我们要加快速度了。邹湘语伸手扶住江柳的肩膀，两人的身形消失不见。 邹湘语暂时去除了江柳身上的障眼法，带着江柳从空中直接落入李校尉的府邸院子中，院子中有两人警戒，看到来人是邹湘语和江柳，没有攻击。江柳一看这两人，竟然是凌逸尘师兄和那个隐冬剑修王鳄。江柳虽然很吃惊，但是也没有多说话，只是笑着说了一声“师兄”，就随着邹湘语进入房间。 床榻上躺着李文李校尉，昔日英姿勃发的大英雄，现在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又要再死一次了，而且这次是魂飞魄散，真正的死亡。床边立着三人，李峡、黄都尉，还有一人，精干灵捷，江柳没见过。 江柳快步来到床前，俯下身子，握住李校尉的一只手，眼角湿润。“别婆婆妈妈，我还有要紧的事要说。”李校尉气若游丝，语气有焦急，也有一丝生气。 “李校尉请讲。” “我死后，李峡、黄季、邓一林都要听江柳的安排。江柳，你不要推辞，邹先生会与你说清原委。”李校尉只说了两句话，却好似用尽了全身力气，话说得断断续续，说完就闭目不动。江柳和众人呼唤“李校尉”，李校尉勉强睁开双眼，看了看众人，又闭上眼睛。 众人互相看了看，悄悄走出房间，全部来到院子中。江柳刚知道名字的邓一林一拱手，“非常时期，我还要盯着各方势力，先告辞了。”说完，转身离开。邓一林的身影消失后，李峡叹了口气，黄季气呼呼地说，“李御史，怎么不拿下这个密探？”黄季就是李校尉手下领兵的黄都尉。 “将军早就跟我说了，随他去。”李峡说。 “怕什么？大不了鱼死网破。”黄季愤愤不平。 邹湘语把江柳叫到院子的角落，悄悄施展了一道隔音法术，“江柳，李校尉坚持不过今晚。宗德林和唐剑圣带着三千大军正在来灵丘的路上，距离灵丘不到三天路程。邓一林与宗德林早就暗通款曲。这一切李校尉都知道，但是不想与宗德林兵戎相见，担心会让灵丘毁于一旦。李校尉的意思是让李峡和黄季以后追随你，他们会带走一些心腹，其他的人会留在灵丘，宗德林为了治理灵丘还需要这些人，邓一林也会照顾原来李校尉的手下。” 邹湘语话里的信息量实在太大，江柳一时间懵住了，想了想，说，“邹先生为什么不干涉这件事？”江柳的意思是邹湘语的境界极高，至少是南宫所说的六境，稍微出手，就能震慑所有人。 邹湘语却尴尬地笑了笑，“想必那位南宫，或者马姑娘已经跟你说了一些秘密，但是还有一些事情你不知道。我们这种人被称为‘过客’，进来的只是阴神，这里的看护人不允许我们干涉这里的事情。如果我们违反规定，这里的看护人就会出手，我们的阴神会被拘押或者灭杀。对于过客来说，大道的损失以及后续的仇怨因果太多。而且，即使暂时出手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所以，我们只是过客而已。” 听到邹湘语这样说，江柳转身走向李峡和黄季，对二人说，“两位愿意听从李校尉的安排吗？”江柳的意思是二人是否会听自己的命令。李峡率先说，“愿听江先生安排。”黄季瞪着眼睛说，“上次我不是在校尉大人面前向你效忠了吗？”黄季说的是，上次在灵丘，李校尉带着黄季单独见过江柳，让黄季效忠自己。江柳还以为李校尉当时是在招揽自己，没想到那时候李校尉已经身受重伤，自知命不久矣，在安排后事。 “李峡、黄季听令。”江柳语气严肃。 二人愣了一下，躬身行礼，“请下令。” “李峡抽调五十名愿意离开灵丘的干吏，黄季抽调二百名愿意离开灵丘的军兵，每人随军家属限三人，超过此数不能带离。限今晚子时上交名单给我，我就在这里等着。此事绝密，不得外泄。名单上的人今夜收拾好东西，明早卯时李校尉府邸门口集合。” “为什么？”黄季大声问。 “命令。”江柳面无表情。 “遵令。”李峡行礼，转身离开。 “遵令。”黄季狠狠地瞪着江柳，咬着牙说，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要不要跟着黄都尉？”凌逸尘走过来问江柳。 “不用。对了，凌师兄，你们怎么……”江柳疑惑王鳄怎么会在这里。 “王鳄来得比我早，他那天救我，等于反出了师门，无处可去，李校尉就让他留在灵丘。”凌逸尘解释了一下。王鳄这时过来与江柳行礼，江柳也还了一礼。二人现在担任李校尉的贴身护卫，责任重大。 江柳又来到邹湘语面前，“邹先生，李峡和黄季这么多人，您有地方暂时安排吗？” 灵丘三百里外，大军浩浩荡荡，并辔而行的宗德林和唐剑圣走在大军的中央。“兄长，你就看着吧，我把那个黄愣子打出翔来。”唐剑圣喜气洋洋。 “根本打不起来。” “为什么？” “因为他是李校尉。剑圣，回灵丘后一切都要听我的，你不许胡闹。尤其是要控制手下，不得对李校尉的手下报复，就是欺凌也不行。如果被我发现，只有一个字——杀。”宗德林语气冷酷。 “遵命。”看着面如寒霜的宗德林，唐剑圣恭敬地低头。 第79章 大战开启 李校尉半夜辞世，鬼修并没有实在的身体，所谓的辞世就是完全消散在这天地之间。江柳一直守在李校尉的床榻之前，眼看着李校尉的身体如轻烟飞散。 江柳本来以为自己会悲伤不已，但是当时的他心中没有悲伤，考虑的却是跟随自己的李峡和黄季等人的出路。实际上，他更希望这些人留在灵丘，因为他知道以宗德林的枭雄心胸，不会容不下李峡和黄季等人。 但是既然李校尉将李峡和黄季等人的身家和前途托付给自己，他愿意承担下来，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心理比以前变得更加强大了。原来的他肯定不愿意承担这种责任，会主动逃避，现在的他，不但愿意承担，而且隐隐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想知道自己到底能走到哪一步。是谁给自己的自信？难道是因为南宫，自己变成了真正的男人，所以更有担当？江柳无法确定。 拿着名单来到李校尉府邸的李峡和黄季，得知李校尉辞世之后，并没有表现得多么悲伤。两人来到李校尉房间门口，李峡深深鞠了三躬，黄季跪地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两人看着江柳，“有什么困难吗？”江柳问。“没有。”二人异口同声。“按时集合，到时刻就出发，迟到者不候。”二人领命而去。 第二天，天刚刚亮，一大队人马离开灵丘，向西而去。当天傍晚，宗德林的先头部队在大将李鹤仙的带领下就到达了灵丘，邓一林将先头部队迎入灵丘。李鹤仙带来了宗德林的命令，如果有人离开灵丘，不得阻拦。邓一林知道宗德林的意思，带领手下人马帮助李鹤仙维护灵丘的治安，准备迎接宗德林的大军。 离开灵丘的一行人，因为有家属随行，行军并不快。黄季担心宗德林派兵追杀，主动要求断后，江柳说无需担心。他看黄季心神不定，知道这是领兵大将的谨慎心态，就让随行的凌逸尘和王鳄走在大部队的后面五十里，随时传递消息。 直到远离灵丘也没有任何追兵，黄季这才定下心神，但他还是坚持带领手下的二百官兵走在队伍的最后面，随时应对后面可能出现的追兵。 已经有了带兵经验的江柳，仔细观察黄季带来的这二百人，果然是精兵强将。这二百人中，超过一百人是练气士，虽然绝大部分都只是练气境的修士，但是结阵而战，估计能轻易击溃数千人的敌军。 江柳与邹湘语并排而行，“邹先生，这些人如何安排？”江柳问。 “不用担心，我把他们安排在一个叫做‘六台’的地方。而且，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很快就能离开这里。有了消息我会主动找你，如果你有急事找我，可以通过叶盛。” “叶盛他们五人应该很熟吧？” “你看出来了？” “他们五人装作互不相识，但是在实战中，他们五个的配合实在是……太熟练了。我与南宫和君皓澜配合作战，对这种多人配合比较清楚。” “没错，他们很熟，五人都是我的学生。” “那他们也来自……外面？” “是的，这里的他们并不是真身，也不是阴神，他们是偷偷进来的。他们现在的身体只是一种‘木偶’，里面有他们的一粒心神，不过木偶的样子与他们真人的样子差不多。” “真是奇妙！”江柳不禁感叹道。 跟随着大部队又走了一天，江柳彻底放心下来，将队伍交给邹湘语，跟李霞和黄季告辞，传讯给后面的凌逸尘和王鳄，让他们跟随大部队，他自己则快速返回大营。 回到大营的江柳找到王蔷主簿，得知没有上官来找自己，也就是说，上官并不知道自己离开营地的事情。江柳巡视全营，发现一切正常。智瑜的训练经初见成效，这些农夫已经能排好整齐的队形。 正在这时，公孙将军传令召开军事会议，江柳连忙来到公孙将军的大帐。会议开完，江柳得知，两军终于要开打了。实际上，是宝船国这边主动进攻。公孙将军的骑兵营被调走了，剩下的部队得到了一个任务——守家。没办法，谁让公孙将军的部队建立的时间太短，骠骑将军并不信任他的攻击力。 守家也不是被动防御，实际上需要公孙将军的部队守护好敌人可能进攻的几个必经之地。锐锋营与另外四个营合并为一军，由一位朱校尉统领，守御一处名为“奚关”的关城。 来到奚关，朱校尉安排锐锋营在西关外扎营，关内安排了一营，其他三营在关城后面扎营，作为后备军。如此安排，是因为奚关实在太小了，摆不下那么多人。锐锋营被安排在全军之前，也是在预料之中，谁让他们顶着“刑徒营”的名头呢？ 简单查看完地形的江柳询问李晋和智瑜如何扎营，才能最好地防御有可能的敌军进攻。李晋和智瑜相对一笑，这把江柳吓了一跳，因为他从来没有见到这两人露出过笑容。“都尉大人，交给我们好了，你什么都不用管。” 说完，两人喊来四位队长，说了声，“老规矩。”四位队长同时点点头，也没问两位曲长如何安排，转身就带着手下兵丁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这让江柳大惑不解，两位曲长从来都是谨慎小心之人，各种安排细致入微，这次怎么连具体的命令都没有？ 虽然疑惑，但是江柳相信两位曲长在专业领域的水平，也就没问什么，转身去安排后勤。不一会儿，校尉传令让江柳去关城中开会，江柳来到关城参加会议。这位朱校尉是个话唠，会议一开就开了一整天，快到晚饭的时候，江柳才从关城中出来。 来到锐锋营的营地，江柳吓了一跳，这是营地吗？这是一座堡垒。登上一座已经修好的望楼，全营尽入眼帘，江柳看到的是一座坚固、复杂的堡垒。很多道路和器械设备江柳根本都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江柳甚至猜想，将营垒的地图交给敌军的将领，敌军都有可能不知道该如何进攻这座营垒。 见到李晋和智瑜，江柳说，“这营垒，让你们修得也太夸张了吧？” “都尉放心，如果说进攻，我们不敢保证百战百胜；如果说防守，我们号称第二，这天下就没人敢号称第一？”江柳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话竟然出自谦虚谨慎的智瑜之口。关键是，一向谨慎小心的李晋也在旁边点头。 江柳本来还担心，锐锋营挡在敌军进攻的道路上，万一敌方大军来攻，锐锋营能否顶住？现在看到二人如此自信，江柳中的担忧也少了很多。 第80章 斥候交战 奚关东北方向五十里，一座山岭小路上，五人小心翼翼地前进。一人走在最前面，两人走在中间，又有两人走在最后，三组人各相距十丈左右，既保证不被敌人一锅端，又能互相快速支援。五人都着轻甲，携带短兵，有三人背着弩弓，这是标准的一伍斥候。 这五人是锐锋营的斥候队伍，因为侦查山岭地区，走的是山路，所以都没有骑马。他们五人现在还不知道，已经有人将他们视为猎物，准备捕杀。 树丛掩映中有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五人，再三确认五人中没有一位随军修士，此人的身后静静地悬起一个物体。那个物体是一个比手镯略大一圈的金属圆环，圆环上刻画了几条青鱼图案，鱼身上发出淡蓝的幽光。 这个人是乌蛟国的随军修士，练气三层修为，他一贯为人谨慎。这次作为乌蛟国的斥候，伏击宝船国的斥候，他早就知道对方的队伍里都是凡人，没有修士，还是在暗中再三确认。 确认了这一点，他身形前进，轻如蚊蝇，快速靠近对方的行进队伍。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对方斥候队伍中的指挥者，走在中间靠左的那个人。他的判断很准确，那人正是这支队伍的伍长，名叫千钧。 千钧本来是个流浪儿，被一个采菌子的老光棍收养。老光棍无儿无女，收养他是想让他养老送终，所以对他很好，真是当亲儿子来养。千钧那时候没有名字，老光棍就喊他“菌子”。 在千钧十三岁那年，在去市场买菜的路老光棍被一位骑马的恶少撞倒了，老光棍人老体衰，回去之后卧床不起，没几天就一命呜呼了。平时老实巴交的千钧竟然在埋葬了老光棍之后，拎着把柴刀就去恶少家门口等着。恶少一出来，他就拎着柴刀冲上去，人小力气小，只是把恶少砍得浑身是血，受了不轻的伤，恶少人却没死。千钧被判了流放，成了刑徒，到边境修城墙。公孙将军招兵，他又被发配到锐锋营当兵。 当初砍恶少被抓住的时候，审判官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菌子”，问他姓什么，老光棍姓钱，他就说姓钱，审判官没有听清，就写下千钧两个字，让他确认，大字不识的他点了点头，于是他就成了千钧。 千钧对都尉大人非常感激，因为都尉大人改变了他的命运。锐锋营中有很多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千钧不够强也不够狠，经常挨欺负。没想到都尉大人在巡视全营的时候，拍了他的肩膀，还问了他的名字，后来说他有习武天赋，带着他和几个同袍一起练武。 都尉大人说得没错，他的武艺提升极快。上了战场，他发现，他面前的敌人挡不住他的随手一击。因为整天跟着都尉大人一起练武，现在整个锐锋营的人都知道，他们这几个练武的人算是都尉大人的心腹，在大营内的地位是与屯长，队长相当的。以前欺负千钧的那些人，现在在见着千钧都是点头哈腰，阿谀奉承，唯恐千钧报复他们。 千钧也是第一次执行斥候的任务。所有的斥候都经过叶亨队长的训练和考核。经过叶亨的讲解，千钧才知道斥候时时刻刻都要面对危险，因为敌人要进攻，首先消灭的就是斥候。 走在路上的千钧，按照江柳教给他的，尽量将真气散布在四周，感受周围的细小变化，随时准备应对敌人的袭击。虽然知道可能面临危险，但是千钧并没有那么害怕，因为在这支队伍中，除了他，还有一位武夫。 那人名叫孙显，就是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那个人。跟随江柳练武的所有人中，除了许寒，就数他们两个武功最高。江柳经常勉励二人，让他们快点踏入二境。千钧不知道二境是什么意思，想必踏入二境一定会更加厉害。 千钧忽然向左扭腰，抬起右手，力量从地下顺着千钧的右腿、腰部、上身、灌入右臂，此时他的右手已经握拳。千钧的拳头砸中一物，被砸中的物体斜飞出去。 千钧的左手一扬，一道微弱的闪光飞向千钧前面的人形，那人形顿住了。数道金属光芒闪过，那人扑通倒地。千钧掠到倒地的那人面前，用手背鲜血淋漓的右手拔出腰刀，一刀斩下那人的头颅。 在另一边，孙显已经带着另外三名斥候斩杀了敌方两人，俘虏两人。 一位练气三层的修士如何瞬间被杀？这要从千钧左手的微光说起，那是一道符箓，在千钧砸飞对方灵器的时候所激发。符箓名为“困龙符”，是一种定身符箓，困龙符是千钧这个境界的武夫所能激发的最高等级的定身符。 千钧平日的苦练没有白费，困龙符定住了敌方修士，但是只靠困龙符，是无法杀死这个修士的。跟随困龙符而来的是另外一道灵符，名为“乱灵符”，由一位武夫孙显发出。 乱灵符的作用是破除修士的防御。如何选择破除修士防御的符箓，江柳与金必胜商量很久，因为修士的功法分五行，每个人的防御法术都不一样。能破除水法防御的符箓，不一定能破除火法防御。武夫面对修士，没有那么多机会释放符箓，很有可能只有一次出手机会。因此，江柳最后选择了一种乱灵符，瞬间扰乱修士的灵气运行，让他的防御出现一丝破绽。这个时候就要求武夫的攻击能够如影随形，在修士防御出现破绽的瞬间发出，并且击中修士的致命部位。 武夫孙显有一个绝活，飞刀绝技，三十步内，五刀连发，从不虚发。因此，跟在乱灵符后面的是孙显的五柄飞刀。五柄飞刀没有一柄落空，瞬间插入这个修士的咽喉和胸部。跟随在飞刀后面的还有一支钢箭，是另一名斥候用弩弓射出的，钢箭穿透了修士的心脏。 千钧根据江柳的事先吩咐，修士手段层出不穷，一定要保证在最短时间内使出所有攻击手段，让修士死透。所以千钧在修士倒下之后，快速上前，割下修士的头颅。 千钧等人快速打扫了战场，最大的收获是那个被千钧击飞的修士灵器，灵器被孙显捡了回来。五人带着两个斥候俘虏返回军营。 江柳得知了敌军斥候出没的消息，马上把两名斥候俘虏送到奚关之内。然后整军备战，准备迎接敌军的进攻。 朱校尉派出数支骑兵斥候，沿着大路向乌蛟国方向搜索侦察，因为敌军如果大举进攻，只能走大路。斥候很快回报，敌军大军出现。 第81章 机关算尽 乌蛟国的大军来得很快。一天之后，朱校尉就不得不撤回所有的骑兵斥候，没办法，敌军的斥候人数太多了，再不撤回，这些宝贵的骑兵斥候都会损折在战场上。 敌军的大旗打着“杜”字旗号，一开始听到斥候的的报告，朱校尉吓了一跳，以为是左军将军杜檀老将军亲自来进攻奚关。转念一想，觉得不可能，经过斥候的仔细探查，来人原来是老杜将军的侄子，小杜将军。 小杜将军名叫杜峦，是杜檀老将军的亲侄儿。左军分为五部，每部由一位偏将军统领，杜峦就是其中的一位偏将军。杜檀老将军年岁已高，不可能一直执掌左军。乌蛟国崇尚武力，不掌握军队如何保家族长盛不衰？幸亏杜氏家族在杜檀下一代出现了杜峦这个将材。 杜峦现在已经是偏将军，与左军将军之职已是一步之遥。但是就是这一步之遥，却很难跨出去，因为杜峦的资历不够，功劳稍弱。如果立有大功，才能得到破格提拔。所以杜檀将这个难得的立功机会交给了杜峦。 这次杜峦的出击极其隐蔽和迅速，因为有杜檀坐镇正面战场，为杜峦吸引了对方的大部分注意力。乌蛟国的骑兵非常厉害，杜檀老将军手下就有一支强大的骑兵队伍，对方牢牢盯住这支骑兵主力。 杜檀搜集了尽可能多的战马、驮马甚至驴骡，配备给杜峦，使他的队伍成为一支骑马步兵，快速穿插到奚关。所以杜峦才能在宝船国其他部队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打奚关一个措手不及。 杜峦带领的部队有五千之众，虽然是精兵悍将，但是仰攻险关，以五千对两千，还要速战速决，怎么看都是一个艰巨的任务，如何能算做唾手可得的功劳？ 站在一处山坡之上，看着忙碌的众将士扎营的杜峦，不禁回想起临走之前杜檀老将军召见他的一幕。在将军大帐内，老将军没有像平时那样坐在大帅交椅上，而是和他并肩坐在马扎上，这让杜峦有些紧张。平时老将军对他非常严厉，甚至超过了其他将领。 老将军看出杜峦的紧张，轻轻拍了拍杜峦的手背。“虎儿，”老将军没叫杜峦的大名，也没称呼他的官职，反而说出杜峦的乳名，瞬间让杜峦回到二十几年前的儿时岁月，神情不禁有些恍惚。他回想起还在儿时见到老将军，老将军开心的笑容。 “虎儿，这次伯父我能做的都已经做完了，下面就看你的了。你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千万不要轻视，这关系到咱们杜家未来几十年的兴衰荣辱。”实际上，杜檀想说的是生死存亡，但是他不想给杜峦那么大的压力。这些年，杜峦为了爬到这个位置，得罪了多少人，甚至杀了多少人，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一旦他不在其位，仇人的反扑会让杜家粉身碎骨。因为杜家出身微寒，没有深厚的基础，只有杜峦继承这个位置，才能保证那些仇家不敢轻举妄动。 “伯父……”杜峦想说一些感激的话，却一时不知从何处说起。 “下面我说的属于绝密，对你占领奚关至关重要。”老将军压低了声音，即使大帐中只有他们两人，大帐外周围三十丈以内已经空无一人。 “奚关一定要在五日内拿下，五日拿不下奚关，魏琦的援军必到，你的偷袭就算失败了。” “五日？”杜峦也是征战沙场二十余年的老将，焉能不知道奚关的险要？宝船国必然派大将守卫奚关，人数不会太少，自己如何只用五千人五日拿下奚关？ “你放心，你只需要攻破关外的前锋部队，直临关下，猛攻奚关。紧要关头，会有人里应外合，打开城门。”老将军微笑着说。 “啊？”杜峦疑惑不解。 “这次公孙豹大肆招兵，我在十年前安插在宝船国的一个暗探主动投军，幸运的是，他被任命为都尉。加上他有一些手下，基本能控制一营兵马。更加幸运的是，前些天他传来消息，他所在的一营调往奚关守备。你猛攻奚关，敌军肯定轮换守御，他就有了上城头的机会。只要他上了城头，呵呵……”老将军笑了笑。 杜峦点头，他明白，这次的功劳算是稳了。打破奚关，自己的选择就多了，既可以截断敌军前线的粮道，也可以骚扰敌军后方，胆大一点，甚至可以直插宝船国腹地。 攻下奚关，至少会让前线的敌军大溃败，到时候首功就是自己，伯父就有借口让自己接替左军将军的高位。想到自己有机会成为三十出头的左军将军，杜峦不禁飘飘然。 现在杜峦要做的就是以摧枯拉朽之势，拔除奚关前的小小营地，然后兵临城下，猛攻奚关，为内应创造上城头驻守的机会。 骠骑将军大帐内，魏琦老将军坐在马扎上，对面坐着一位文士，正是公孙将军的长史王温舒。两人面前有一个小茶几，茶几上却是一壶酒，两个小酒盏，两人一边慢慢饮酒，一边聊天。 “老华，你这么安排是否有些冒险？”王温舒开口问道。 “王瞎子，俺老华打过这么多年仗，你还有啥不放心的？”魏琦，或者说得花和尚满不在乎。 “老华，那是在武陵，他们手下个个是惊才绝艳之辈，现在他们手下都是些什么人？刑徒、民夫，训练的时间又这么短。” “他们的手下弱，对方也是一群弱鸡呀！”魏琦哈哈大笑。“王瞎子，你确保锐锋营被安排在奚关之外，充当前锋是吧？这一步可不能出错。” “我办事，你放心。打仗我是不行，算计人心，你老华差我十万八千里呀！出发之前，我找到朱校尉，只说了一句话，那朱校尉就心领神会。”王温舒得意地说。 “就说了一句话，你敢确定那朱校尉懂你的意思？”魏琦有些怀疑。 “我对朱校尉说，‘公孙将军说，锐锋营太能打了！’”。 魏琦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们这些读书人，心真tm的黑，杀人都不见血呀！当初我老华就是被你们这些读书人给坑的。” “老华呀，不是我说你，你这脾气也得改改了。两军对垒，但要拼实力，也要注重人心啊！” “你懂个屁！”魏琦不以为然。 第82章 试探攻击 杜峦在大军扎营的时候，命令前锋大将立刻准备攻击奚关前的军营，他不想耽误时间。前锋大将领命而去，布置进攻任务。 第一波发动攻击的有一营四百人。前锋大将也是一员宿将，虽然面对小小的营地，他没有莽撞地使用人海战术，而是派出了一营士兵进行试探攻击。 前锋大将的攻击战术没有问题，奚关前进攻的道路太窄，摆不下太多军队。一次投入太多兵力，前面的人拼命搏杀，后面的人只能干瞪眼看着，帮不上忙。 虽然只是试探攻击，但这一营士兵的攻击力非同凡响。与防守的锐锋营类似，乌蛟国进行试探攻击的这一营称为“敢死营”，由违反军令的军中罪囚组成，他们只有三次敢死冲锋不死才能免罪。可以想见，敢死营的攻击力之强。 前锋大将准备好了后备兵力，一旦敢死营突进敌方营地，他就把预备队压上去，一鼓作气拿下这个小小营地，拿下此战第一功。 前锋大将爬上一辆运粮大车，远远看着敢死营的都尉站在全营前面，大声说着什么，说话的同时还在不停地挥舞手臂，敢死营将士忽然全都举起手中的武器，大声喊着，“杀！”看到敢死营将士的士气被鼓动起来，前锋大将很满意。 紧接着，敢死营出动了。敢死营都尉的进攻也很有章法，他让全营四队分成四个批次，首尾衔接，连续攻击。这样安排很合理，毕竟进攻道路狭窄，每个批次一百人已经把道路填满了。批次攻击，保证攻击的连续性，在前队受阻或者力竭的时候，下一队就可以接替进攻。 前锋大将命人敲响了战鼓，既是给敢死营鼓舞斗志，也是向小杜将军邀功。他估计，一通鼓结束，敢死营就能攻入地方军营，两通鼓结束，他的预备队就能占领敌营。他要通过鼓声让小杜将军感受到他的攻击速度。 敢死营将士嗷嗷叫着扑向敌营，有几个傻大胆甚至脱光了上身衣甲，扔掉了头盔，举着兵器冲锋。前锋大将暗暗骂了一句，“傻瓜！”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军中有几个这样的傻瓜，确实能提振士气。 敌营最前面有一排栅栏，仅仅比人高一点，看着也不十分牢固，可能是敌军来不及修建更加坚固的防御设施吧。冲到栅栏前的士兵用力推了推，结果有两处栅栏一推而倒，前进的路上出现了两座“大门”。见到有现成的入口，第一排士兵兵分两路，从两个缺口冲了进去。 敢死营的第一队士兵冲过栅栏后，前锋大将就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了，只听到士兵们的吼叫声，应该与敌人交手了吧。很快，第二队、第三队、第四队士兵全部冲过栅栏，没有出现队伍停顿堵塞的情况。前锋大将判断攻击很顺利，否则队伍会因为被敌人狙击而不得不停下来。前锋大将让预备队做好准备，随时发动总攻。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栅栏后的声音越来越弱，夹杂着人的惨叫和咒骂，渐渐声音停歇，微风传来微弱的呻吟声。前锋大将愣住了，发生了什么？攻击是成功还是失败了？敲鼓的士兵也停了下来。预备队将领看着前锋大将，等着他的命令。前锋大将最终没有做出让预备队出击的决定，这个决定是正确的。栅栏后人影晃动，紧接着，两个缺口被木栅栏堵住，仿佛从来没被推倒过一样。 前锋大将冷汗直流，理智告诉他，敢死营已经全军覆没，情感上他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正在此时，杜峦的亲兵来了。 话说在第一通鼓响起的时候，杜峦就知道前锋大将要一鼓作气拿下敌营，等到一通鼓结束，没了声音。杜峦心想，“这个家伙，今天算是露脸了，一通鼓就拿下敌营。”于是，他在临时大帐内坐定，等着前锋大将来报功。可是，等了半天也没动静，杜峦还奇怪，这家伙难道嫌弃功劳小，不值得报告？他就派亲兵去看看情况。亲兵很快回来了，带回来一个坏消息，敢死营全军覆没。杜峦一下子跳了起来，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决定亲自到前线看一下。 一见到前锋大将，坐在马上的杜峦挥起鞭子就抽了前锋大将两下。这人是他的心腹，他把前锋重任交给他，竟然一通鼓就折损一个营，让杜峦暴跳如雷。 “怎么回事？”杜峦强压住怒火，作为领兵统帅，他要了解实情。 前锋大将虽然挨了两鞭子，但是知道不会有更重的惩罚了，心中反而安定很多。“启禀将军，我……我……不清楚。”前锋大将知道不能在这关键时刻胡说八道，以免影响将军的判断，只好实话实说。 “什么？”杜峦真的要气炸了，损失一个营，都不知道是怎么损失的，这仗是怎么打的？你是新兵不成？ “将军最好看看敌营阵地的布置。”前锋大将不敢抬头，硬着头皮说。听到前锋大将这样讲，杜峦也冷静下来，回头看向一位随军修士。那位修士点点头，祭出一艘符舟，杜峦下马登上符舟，修士驾驭符舟升空，略微向前，距离奚关尚有六七里就停住，这个位置足够杜峦看清敌营的布置了。 符舟之所以不敢太靠近奚关，是因为奚关城头上的巨大弩弓。这种弩弓实际上是一种灵器，发射大如长矛的符箭，能在五里范围内射杀筑基境修士，当然目标更大的符舟很难躲避这种攻击。这种弩弓叫“神陨”，将修士看做神灵，可见凡人对修士的忌惮。有些修士却戏称这种弩弓为“串肉钎子”，形容修士被射穿身体后像串在钎子上的肉块。 杜峦看着敌营阵地足足有一刻钟，最后的结论是——看不懂。走下符舟的杜峦眉头紧锁，一言不发。他看不懂敌营的布置只有两个原因，一是敌人胡乱布置，所以他看不懂；二是对方的布置太高明，所以他看不懂。他清楚地知道能在一通鼓时间内消灭四百人的阵地布置怎么能是胡乱布置的呢？结论就是，对方的阵地布置水平远高于自己。 “怎么办？”杜峦问自己，“我还有退路吗？我这次领兵偷袭奚关，不知多少人在盯着，伯父不知顶住了多大的压力。我现在只许胜，不许败；只能进，不能退。不就是一个小小的营地吗？我就是用人命堆也要把它彻底碾碎。”想到这里，杜峦下定决心，传令聚将。 第83章 防御阵地 时间倒回到千钧带回敌军斥候俘虏，乌蛟国大军到达的前两天，江柳召集手下，商议防御事宜。上次为了争取出击机会而争执不休的李晋和智瑜，竟然同时推举梁佐为防御总指挥。梁佐也是一副当仁不让的样子。其他几个队长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一向谁也不服的许寒这次竟然罕见地闭口不言。江柳根据几人的表现，断定梁佐的防御水平应为几人中最高的，于是果断下令梁佐为防御总指挥，全权负责阵地防御和临阵指挥。 敌人大军刚刚到达，还在扎营过程中，就有军队前来进攻。江柳既然把指挥权交给了梁佐，而且防御阵地的各种布置自己实在没有看明白如何使用，就登上望楼，准备好好学习一下。 看到敌人的第一波进攻至少有一营士兵，在这一营士兵后面明显还有千余人的预备队，江柳微微有些紧张。他向左右看了看，在他两边站着智瑜和李晋，两人平静如水，江柳也就放心下来。因为他深知二人的谨慎小心，有一丝纰漏和危险，二人都不会如此镇定。 第一批进攻的敌人从两处栅栏的缺口攻进来之后，很自然的分走两边，变成两支队伍。因为在中间，锐锋营挖掘了一道陷坑，有几人掉入陷坑之后，进攻的敌军就自然地远离了中间地带。 可是梁佐为敌人安排的两条路线，是逐渐远离的，也就是说，两边进攻的敌军越往前走，相距越远，也就不能互相支援。 很快，两支敌军分别碰到了一道障碍，这道障碍是一堵矮墙，高度只到人的胸口。攻击的士兵很容易翻过矮墙，可恨的是矮墙后面是个大坑。最先落入大坑的士兵以为是很深的陷马坑，没想到只是一人多高的普通壕沟，壕沟后面有一个不算陡峭的上坡，越往前走越浅，很容易就能离开壕沟，攻击到前面的敌军。 攻击部队士气高昂，到目前为止几乎没有损失，嗷嗷叫着，一个个越过矮墙，跳入壕沟，顺着斜坡向前猛冲，打算一举击溃对面的敌军。斜坡顶端也是一道矮墙，高度也只到胸口。当冲到最前面的攻击士兵距离矮墙还有不到十步远的地方，矮墙后突然伸出了二三十个人头，每人手中都端着上好弦的弩弓，弩弓前端是闪烁着金属光芒的弩箭箭镞。 一阵箭雨过后，进攻的士兵倒下一片，尤其是那几个光着上身的猛士，全都倒在地上，身上插满弩箭。一阵弩箭不能阻止敢死营士兵的疯狂，后续的士兵不断跳过矮墙，拼命顺着坡道往上冲。 又是一阵箭雨落下，又倒下一片，紧接着，箭雨不断。原来，每位弩弓手身后，都有三位帮着上弦的助手，保证前面的弩弓手可以连续不断地射击。弩弓手前面的斜坡设计得很巧妙，这道斜坡的坡度和长度，既让攻击的士兵觉得有希望快速爬上去，又使得他们的移动速度不能够攻击到弩弓手面前。 这么近的距离，什么盾牌，什么铠甲，都挡不住弩箭的冲击。于是望楼上的江柳看到了一场屠杀。这不是战斗，只是单方面的屠杀。因为有那道矮墙挡着，后面的攻击部队看不到前面的情况，只看到一个个士兵跳过去，以为攻击很顺利，也跟着一个个进入这个屠场。 当进攻的敌人只有二十人左右的时候，梁佐下令弩弓手撤退。江柳疑惑不解，转头看向智瑜，智瑜说，“是我跟梁队长说的，要让新兵见见血。” 最后跳入壕沟的进攻士兵们看到满地的尸体，胆战心惊，可是当他们看到弩弓手撤退之后，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也就硬着头皮冲上斜坡，翻过下一道矮墙。 矮墙后是密密麻麻的两排士兵，均手执长矛，长矛斜向前指，如同密林的树枝。在进攻的士兵眼中，手持长矛的士兵如同铁人一般，从头到脚披挂着铁甲，脸上还覆着面甲，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进攻的敌人一时愣在那里，知道进攻这样密集的军阵就是送死。可是他们不动，长矛军阵却在一阵阵哨声中一步一步缓缓向前，这军阵走得是如此整齐，让他们一瞬间产生了错觉，这不是数十人组成的军阵，而是一个人在行动。 长矛军阵越来越近，进攻的敌军不得不举起手中的兵器，可惜他们的攻击是徒劳的。对面的铁人可以完全不顾他们的攻击，只是将长矛刺过来，很快就将这二十余人全部杀死在矮墙后。 杀死所有敌军之后，军阵中传来了一阵阵呕吐声和难闻的气味，他们中的大部分人竟然吐在了面甲里。这队长矛兵，正是智瑜训练的那些农夫，头一次上战场杀人，血腥的场面让他们无法适应。有人第一个呕吐，几乎所有人都抑制不住地呕吐起来。 江柳在望楼上看得清清楚楚，不禁呵呵笑出声。原来从正面看，这些长矛兵都是铁人，从后面看，却片甲不着。这是在出发之前，智瑜建议江柳改造了近百副铁甲，只有身体前面半幅，专门给这些农夫兵使用。这种防御战中，农夫兵结阵只需要对付面前的敌人，完全不用防御后背。如果他们要转身逃跑，后背有没有铁甲覆盖都没什么意义了。正面防护得力，敌人无法攻破农夫兵的长矛阵，就拿这些长矛兵没有办法。这些农夫兵也会因为身体前面防御厚实，伤亡减少而保持士气。 江柳发现梁佐的防御阵地布置得很简单，却发挥了极大的作用，仔细一琢磨，奇妙无穷。那么，这种简单并不是自己看起来的那种简单，而是经过千思万想和无数次生死搏杀得到的经验。 此次敌军进攻，投入一个营四百余人，全军覆没，锐锋营竟然无一伤亡。不错，不但没有死人，连受伤的都没有。 奚关上很快有人到来，是朱校尉的亲兵队长，询问江柳战况如何？江柳对这位亲兵队长说，“锐锋营杀退敌人的一次进攻，杀伤一百余人，我营伤亡三十余人。消耗箭矢甚多，请校尉补充箭矢。战况报告和立功将士名单，最晚明天午时之前，王蔷主簿入关呈禀校尉大人。”亲兵队长返回奚关禀报朱校尉。 听到江柳如此汇报，李晋面露疑惑之色，智瑜主动询问，“都尉大人为何如此？” “我自有打算，你们悄悄传令下去，不得泄露我营伤亡人数，违令者斩。”有些事情他还不想对李晋和智瑜说，邹先生如果带他走，他想带走锐锋营的一些人。他哪里知道李晋、智瑜等几人原来是得花和尚的部下，他们本来就会追随江柳。 此时，在阵地上，梁佐已经让众人收拾好了战场，准备迎接敌军的下一波攻势。 第84章 攻击狂潮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乌蛟国的攻击就到了。江柳看着营地前敌人的阵势，这次他可真的担忧了。营地前的敌军分成了五队，依次排好，准备进攻。在这五队后面，是数不清的预备队。敌军不会无故浪费士兵的宝贵体力，既然把这些人拉出营房，就有可能投入进攻。 江柳又看了看旁边的两位曲长，发现这两位曲长的脸色如常，跟昨天相比没有什么变化。江柳心里犯了嘀咕，“难道你们没发现今天敌军第一波投入的攻击兵力就达到千人了吗？难道你们没发现在后面至少还有两千人的预备队吗？而我们的守营部队，算上辎重兵，都不到五百人。准确来说是四百六十七人。” 李晋仿佛看出了江柳的担心，郑重地向江柳拱手道，“都尉大人尽管放心，这是小阵仗，比这凶险十倍的境况，梁队长都面临过，他知道如何应对。”直到此时，江柳忽然怀疑起这几个人的身份来，但是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李晋的心神不禁飘向了百余年前的那一战，他派梁佐带领五百人去守御一处险隘。本来不应该只给梁佐这么点人，但是当时他手下确实已经无兵可调。而且这五百人中还有三百余人是没上过战场的“雏”。 本来以为梁佐将面对两千敌军的进攻，没想到情报有误，梁佐面对的不是两千人，而是两万人的猛攻。等到李晋带着援军赶到的时候，隘口仍在，梁佐出发前带领的五百人只剩下五个人。从此以后，说起进攻，大家互不服气，但是说起防守，所有人公推梁佐第一。 “这位杜小将军真是倒霉啊！他不知道他面对的是全天下，没错，就是全天下，守御第一的大将。”李晋心中暗想。 号角声响起，敌军开始进攻了。这一进攻就是一整天，从天明到天黑。敌军的攻击不断，如大海涨潮，一浪高过一浪，连绵不绝。可惜这些潮水拍上来又落回去，再拍上来又落回去，小小营地仿佛海边的巨岩，无论海浪如何拍打，就是岿然不动。 站在望楼之上的杜峦有些怀疑人生，这营地难道是元婴大修士布下的阵法不成？或者在这营地里，并不只有数百士兵，而是几万敌军？杜峦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这么多兵力的舍命进攻，为什么无法撼动这么一个小小营地？前线大将不得不督促士兵死命进攻，因为杜峦已经在阵前斩首了三位督战不力的大将。 同样怀疑人生的还有站在奚关城头的朱校尉。远远看到敌军的架势，他认为江柳撑不过一个上午。所以他让城中的部下做好敌军随时兵临城下的准备，让关城后面的预备队也做好准备，能够随时进入奚关，上城头抵御敌军的进攻。 他等待着江柳的求援，然后心中做好了冷酷拒绝的准备。这是王长史在出发前暗示他的，要让锐锋营合理合法的消失。江柳的求援很快到了，但是请求的都是箭矢、兵器、粮草等物资，并没有要求兵力支持。作为主将，旁边这么多手下看着，他自然不能切断前线物资的供应，只好挥手示意手下给江柳补充物资。 他一直在焦急地等待着前营被攻破，等待着锐锋营全军覆没或者是溃败，那样他就可以紧闭关门，让幸存的锐锋营士兵被敌军杀死在城下。可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天色渐暗，锐锋营的营地仍然矗立在那里，敌军不得寸进。他甚至怀疑锐锋营在和敌军打假仗，因此他派出了亲兵队长去前线查看。亲兵队长带回了前线敌军尸体堆积如山的报告，他不得不相信小小锐锋营四百余人确实挡住了数千敌军的疯狂进攻。 夜幕落下，敌军不得不暂停了攻击，收兵回营，战场上一下子变得安静，到处弥漫着死人的气味。江柳看了一整天，感觉目眩神驰。本来他是想学一学梁佐的防御手段，没想到战场局势瞬息万变，他很快就跟不上梁佐的思路，只有后来回想一下才明白，梁佐当时为什么做出那样的指挥决策。 走下望楼，他赶紧让李晋去查看战损。李晋很快回报战死三十六人，受伤退出战斗的十八人，估计杀死杀伤敌军超过九百人。敌军的伤亡只能估计，因为很多敌军的尸体和受伤的人员被敌军抢回。 江柳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他们是防御作战，但是伤亡比例如此悬殊，大大出乎江柳的预料。李晋还说，梁佐报告，因为是第一天防御，好多士兵战术动作不熟练，再加上有许多刚上战场的民夫士兵，所以伤亡较大。明天如果敌人还是同样的进攻，伤亡会更小。 回到大帐的杜峦斥退了所有手下，独自坐在大帐内，他甚至没有让手下汇报伤亡数字，因为每支部队进攻受阻返回时，他都会快速估算返回部队的人数。因此，在他心中已经清楚了知道了今天的伤亡人数，他已经损失了五分之一的兵力。他只有五天时间，没错，五天时间他就可以打光所有的部队。真是可笑，难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坐在那里，杜峦整夜没睡也没动。 第二天一早，进攻又开始了，还是一波接着一波，冲上去又退回来，再冲上去再退回来。这次的狂潮没有持续一整天，不到午时就结束了。杜峦下达了停止进攻的命令，因为他发现半天时间损失的人数已经与昨天一整天相当，这样打下去，他连五天都支撑不住，就会全军覆没。 敌军退去之后，梁佐很快汇报了锐锋营的战损，只有五人战死，验证了梁佐昨天的说法。现在敌军暂停进攻，有时间了，江柳就向梁佐仔细询问了各种防御设施设置的原因，使用的方法，兵力的调配，出击的时机等等问题。梁佐带着江柳巡视整个防御阵地，结合各种防御设施以及刚才的战况，向江柳详细地解释。这让江柳大开眼界，梁佐的防御手段真tm黑，用正面的词语描述就是面面俱到、妙计迭出、出其不意。 其中一个防御手段让江柳印象深刻。在敌军进攻最猛烈的时候，有数名先天高手带领一大群最勇猛的士兵猛烈攻击阵地的时候，梁佐下令让正面阵地的防御士兵暂时撤离。这是早就做好的准备，士兵通过阵地下的简易地道快速撤离。 这些敌军猛士越过这道防御阵地后，身后突然烧起了熊熊大火，隔断了后续敌人。然后这群敌军猛士遭到了正面和侧面的弩箭暴雨攻击，其中夹杂着数十道符箓，这些符箓是江柳训练的武夫千钧等人发出的。最后，这些武夫出击，将剩余的几人斩杀。整个过程连三分之一炷香的时间都不到。大火很快熄灭，后续的士兵看到这些高手全部死绝，吓得退了回去。 战术并不复杂，但是梁佐事先就预料到敌人会有这种进攻手段，早早预备了应对措施，所以当敌军采用这种战术的时候，就等于掉进了梁佐的陷阱。 第85章 修士来攻 介绍完防御阵地，梁佐请江柳赋予他全权指挥军中修士的权力，他说明天肯定会有修士参与进攻，需要军中的修士协助防守。江柳叫来程胖子三兄弟和叶盛五人，拿出两张金色符箓，化为道姑绯岩和梁甲。 江柳命令十位修士听令于梁佐，梁佐可以按照战时纪律处置十人，十人躬身领命。梁佐看到有五位筑基修士和五位练气境修士助阵，说请江柳放心，阵地防守绝对固若金汤。 梁佐带着十位修士离开，至于他如何使用这些修士，江柳并不过问。经过这一天半的战事，江柳对梁佐已经完全放心。江柳与李晋和智瑜探讨，为什么这两天敌方没有一个修士参与进攻？ “还能是什么原因？就是怕死呗。”智瑜说，江柳秒懂。当初自己从长春宫出去历练，碰到刺杀的时候，第一个想法就是山下的世界太危险，想赶紧回到长春宫安心过日子。修士修炼的目的是为了追求长生，可不是好勇斗狠。筑基成功就有二三百年的悠长岁月，它不香吗？战阵之上，一不小心就会被“神陨”弩箭像串肉一样串个透心凉，修士所有的长生梦想就戛然而止了。 江柳好奇，明天敌军是会如何安排修士参与进攻？梁佐又如何防守？一夜相安无事，第二天早上，敌人虽然派大军出营，却并没有马上进攻，等到辰时，一百余道身形出现在阵地前，这让站在望楼上的江柳倒吸一口冷气，一百余人都是修士。 江柳习惯性地看向身边的两位曲长，两位曲长正在聊天，智瑜对李晋说，“这些雏，竟然选了下下策，我都不忍心再看下去了。”李晋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江柳疑惑不解，一百二十余位修士的联手进攻，在智瑜看来，竟然是下下策，从智瑜的话语中可以听出他笃定敌方的这次进攻不会成功。看到江柳疑惑的目光，智瑜说，“都尉大人且放宽心，拭目以待。” 这些进攻的修士也不是乱糟糟的一拥而上，而是分成了五条长龙，五位筑基境修士的带领下，慢慢靠近阵地。临近阵地的时候，这些修士周围出现了五颜六色的光芒和灵器，那是修士施展了防御法术或祭出了防御灵器。 当最近的修士快要跨入阵地的时候，在修士的中间地带，地面突然裂开，漫天白雪飘向四周。那不是白雪，是一道道符箓，虽然只是最简单的白纸符箓。一下子，周围的修士全都遭到了攻击。修士们极其紧张，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还击，一瞬间，无数道法术和灵器攻向符箓发出的方向。 一时间，数道惨叫传来，那是被术法或灵器击中的进攻修士，击中他们的并不是敌人，而是他们自己的同伴。原来，这些修士向中间施放法术或攻击灵器的时候，忘记了一个问题，他们的阵型太密集，法术会穿过中间地带，攻击到对面的自己人。就是因为这些修士反应速度太快，法术随心而发，这也让被攻击的修士来不及反应，多人中招。防御法术或灵器比较强的修士自然无恙，那些防御力较弱的修士被法术击中，身体受伤，个别修士伤势严重。 在几位领头筑基修士声嘶力竭的大叫声中，众位修士停止了攻击，愣愣地看着地上躺着十几个被他们自己击中的修士。中间激发灵符的那个人早就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趁乱溜到哪里去了。 就在众修士一愣神的时候，裂缝中又跳出一人，光芒闪烁，数千道琉璃剑气攻向前方。剑气太凌厉了，前方的数十名修士下意识地回击，那道身影瞬间又不见了，不出意外的，这波攻击又被自己人承受了。 带头修士连忙带着所有修士撤下来，将负伤的修士一并带了下来。杜峦赶紧从望楼上跑下来，去探视撤下来的修士们。这一看，不打紧，吓了他一跳。没有修士死亡，但是一共有三十余名修士受伤，其中四五人的伤势十分严重，必须马上救治，否则性命难保。杜峦身旁的金丹修士拿出救命灵药，这四五人吃下灵药之后，伤势才得以稳定。这位金丹修士轻轻地对杜峦摇了摇头，杜峦就请众位修士下去休息，暂时不需要参与进攻。 江柳在望楼之上又被惊着了一次，他没想到敌方气势汹汹地派出一百二十余位修士联手进攻，败得竟然如此……干脆。感觉比杀退凡人士兵的进攻还容易。没等江柳询问，智瑜就在旁边解释了敌方修士进攻失败的原因。 “进攻的修士虽然很多，但是完全没有经过战阵和配合的练习，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连最基本的侦查和警戒都没有，也没有统一的军令，碰到状况就胡乱出手。这对于只受过基本训练的士兵来说都不可思议。所以他们法力越强，混乱越大，伤害也越大。而且这次进攻之后应该也吓破了胆，不会再这样大举进攻。” 江柳分配给梁佐十位修士，梁佐只动用了其中的两人，金必胜和道姑绯岩。这两人也只是埋伏在阵前的地面之中，等到敌人过来的时候，跳出地面，胡乱攻击就行。当然，他们之所以能毫发无损的逃离，也是因为本身是符箓化身，没有真正的身体。 江柳震惊，杜峦同样震惊。他实在难以理解，这么多山上神仙，挥挥手就能天塌地陷的修士，居然以这种丢脸的方式溃败，连敌方的阵地都没有摸到，还不如那些初上战场的农夫士兵。 杜峦真后悔昨天晚上只是用尽各种手段动员各位修士参战，却没有想好如何使用这些修士，只想着这些修士一出马，立刻就能踏平对面的小小营地。现在他从这些修士的眼中看到了惊恐，知道这些人虽然一个个修为通天，但是已经吓破了胆，真上了战场，也许还不如一个凡人小兵。他不禁内心对这些平时他敬佩有加的仙师们产生了深深的鄙夷。 没办法，自己上吧，他一挥手，已经做好准备的兵将们缓缓出动，又开始了无望的进攻。 杜峦不知道的是，在关城后面的一处大营内，那位杜檀老将军安排好的密探，现在的都尉大人，如热锅上的蚂蚁，心急如焚。隔着关城，他也能够听到对面的厮杀声，但是不知为什么，朱校尉迟迟没有下达让后备部队进入关城支援的命令。 “难道杜峦将军攻城不力？还是朱校尉对我起了疑心？不对呀，他不但没有召唤我，其他两个后备营也都按兵不动。也就是说，杜峦将军并没有给关城造成足够大的压力。”他在那里胡思乱想，但是没有任何办法，只有等待。 第86章 无奈撤兵 攻击不到一个时辰就结束了，对面的阵地如同一只吃人的巨兽，无论多少士兵攻进去，都会被吞噬。 看着受伤被抬回来的士兵，刚才热血上头的杜峦逐渐恢复了理智。如果战败，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如果死在这里，什么都完了。 现在杜峦手头完好无损的兵力大约只有两千，还有一千出头的伤兵。密探的情报说奚关的守兵有两千人。如果对面的主将心狠一点，不顾伤亡将他缠住，两天之后，即使只有千余援军到达，他必将大败。如果援军再多一点，他很有可能全军覆没。 杜峦当机立断，当天下午就安排伤兵首先撤离。好在牲畜众多，车辆不够，就用马匹拉着简易担架，带着担架上的伤兵快速撤离。 第二天一早，杜峦又让一员大将带走千余人，加上前一天护送伤兵的五百人，大营中只剩五百余人。这五百余人都是杜峦军中最精锐的部队，也是他的心腹部队。到了晚上，杜峦趁着夜色，带着最后的五百人也撤离了大营。 江柳在干什么？他早就知道了杜峦在分批撤退，这是他派出分身“小白”得到的消息。他也在安排撤离，因为叶盛来了邹先生的一封信。看完信后，江柳召集了叶盛、何淼、张煌、关雄、韩耀、李晋、智瑜、叶亨、许寒、梁佐、吴前，一共十一人。邹先生在信中说明李晋等六人如同叶盛五人一样，将追随江柳。 “你们所有人都会完全听命于我，是吧？”江柳说完，扫视众人。十一人一齐站起身来，躬身行礼，江柳示意众人坐下。 “杜峦已经开始撤退，我们要利用这次机会，脱离大军。除了你们十一人，李晋和智瑜负责确定这次跟随我撤离的人员名单，原则就是自愿，没有牵挂，不得连累他人。今晚巳时确定名单，做好出发准备。明天早上卯时，我们以追击敌军的名义离开军营。”江柳说完，两位曲长领命。 “所有人只携带武器，随身物品，十日军粮和毛毯。”说完之后，江柳询问众人还有什么补充意见，众人均说没有。江柳让众人回去，做好撤离的准备。 在众人离开大帐之后，江柳提起笔来写了一封信，封在信封里。然后他命人将王、谢两位主簿叫来。两位主簿进来之后，江柳将信封交给两位主簿。 他对两位主簿说，明早他要带人追击敌军兵，兵凶战危，战场上如果有什么意外，他回不来，两位主簿就拆开信封看一下，如果他能安然无恙地回来，两位主簿就将信封还给他。 两位主簿有些莫名其妙，其实这两天他们着实吓坏了，以为锐锋营抵挡不住敌军的猛攻，自己要死在奚关城下了。现在锐锋营挡住了敌军的进攻，已经立了大功，江柳为什么还要冒险追击敌军？ 其实江柳的这封信是写给君皓澜的，两位主簿尽心尽职，江柳不想连累他们。如果两位主簿因为江柳而获罪，想必以君家在宝船国的地位，保住两位小小主簿应该不成问题。 晚上，两位曲长送来了名单，名单上有八十五人。江柳高兴的是，那十个跟随他一同练武的武夫都在名单之内。其实江柳低估了自己的威望和魅力，这十个人是跟随江柳最坚定的人。 第二天一早，以江柳为首，程曙光兄弟三人、道姑绯岩、梁甲、何淼五人、李晋六人，八十五名兵将，一共一百零二人，悄悄离开了军营，向着敌军撤退的方向追去。朱校尉是当天下午才知道江柳离开军营的消息，那还是因为他一上午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中午实在忍不住，派亲兵队长来查看消息。亲兵队长没见到江柳，从两位主簿口中得知，江柳已经带人去追击敌军了。 朱校尉得知杨柳擅自离营的消息，大发雷霆。虽然江柳勇敢，带着百人就敢追击敌人大军，但这是军中，没有军令，擅自出击，按律当斩。虽然生气，朱校尉却暂时无可奈何，就算要杀江柳，也得等江柳回来再说。 朱校尉赶紧从关城后面调了两营士兵，派自己的心腹都尉统领，追击敌军。他自己则依旧坐镇奚关，这是做为一员宿将的谨慎。他还将锐锋营剩余兵马全部调入城中，放在自己的眼皮下看管，以免发生意外。 朱校尉的谨慎是正确的，两天之后，追击敌军的都尉带着两百残兵败将逃回了奚关。追击敌军的都尉在路上遭到了断后敌军的埋伏，断后敌军的主将是杜峦，带领的是最精锐的部队，而且全都是骑兵。 杜栾的骑兵一个冲锋就把追击的都尉打崩了，要不是杜峦着急撤退，不愿意花时间追击，这位都尉也许就回不来了。朱校尉问他是否看到了江柳，都尉回答，没有看到我军的任何部队。 朱校尉不敢再派出部队追击，谨守奚关，以防敌军杀个回马枪。三天后，两千援军到达奚关。此时，朱校尉才敢派出更多的斥候，既探查敌军，也搜寻江柳的消息。很快，斥候回报，百里范围内已经没有敌军的踪影，可是江柳一行人也如人间蒸发，无影无踪了。 朱校尉疑惑不解，这江柳去哪了？首先他不可能投降敌军，锐锋营杀了那么多人，杜峦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他怎么可能投降？而且就算是投降，他也不可能向一群手下败将投降。最后无奈，朱校尉只得上报江柳失踪。 江柳一行人在追击敌军两个时辰之后，就转而向西。智瑜让叶亨断后，他对江柳说，叶亨擅长掩盖大军的行进踪迹。叶亨的水平确实不凡，这也是为什么朱校尉派出的斥候没有发现江柳一行人踪迹的原因。 按照邹湘语给江柳的地图，江柳与他的手下安排了行军路线，尽量避开人口稠密的地方。一行人晓宿夜行，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来到了那处叫做“六台”的地方。 所谓的六台，位于一处偏僻的山谷之中，这是邹湘语在地图上标注的地名，实际上，这里并没有人居住。来到山谷入口处，江柳按照邹湘语的信中所说，发出一道信号，很快从山谷中飞出一道剑光。剑光收敛在江柳面前，现出一个人的身形，江柳快步上前，“凌师兄。” 凌逸尘带着众人进入山谷，众人才发觉山谷外面施展了障眼法。穿过障眼阵法，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片热闹景象。 第87章 营地安顿 锐锋营众人看到的是一片热闹的景象。山谷中是一片营地，到处布置着帐篷。营地虽然布置成军营，有壕沟和栅栏，但是隔着栅栏能看到营地内大部分并不是军人，有很多平民。锐锋营众人甚至看到了妇人和孩子的身影，这让久在军营中的他们甚为惊奇。 军营门口站着一群人，为首的两人正是李峡和黄季。两人过来拜见江柳，江柳还礼。李峡说已经安排好地方接待江柳带来的人，帐篷等物资都有，但是需要他们自己去搭建。搭建帐篷对军人来说是家常便饭，江柳让李晋和智瑜带人跟着李峡手下的一个文吏去搭建帐篷。 锐锋营这些兵丁在进入营地之后，发现营地之中不止有人族，还有妖族和一些看起来像人族，实际上阴气森森的家伙，比如这位带头的文吏就是如此。李晋早就看出这位文吏是鬼修，悄悄让梁佐告诉手下兵丁，让他们不要大惊小怪。结果兵丁得知这个消息后，更是一惊一乍，气得梁佐大骂了一顿，兵丁们才消停下来。那文吏鬼修却不以为意，对李晋说“理解，理解。” 李峡和黄季把江柳带到一个最大的帐篷前，说这是给他准备的大帐。江柳进去，发现一应物品准备齐全，心知是李峡的手笔。李峡说所有灵丘出来的人员名单在桌上，江柳可以查看。然后二人告辞，凌逸尘问江柳还有什么事，江柳问了问凌逸尘的状况。 凌逸尘心意一动，大帐内寒气逼人，雪花飞舞，江柳激动地说，“师兄，本命飞剑？”凌逸尘点点头，收回飞剑。江柳一下子抱住凌逸尘，热泪盈眶，“师兄，太好了！” 江柳感情外露，凌逸尘反而有些尴尬，修士之间一般不会有如此亲密的动作。江柳也察觉自己的失态，松开凌逸尘，讪讪地笑了笑，“师兄，我太高兴了。”凌逸尘也笑了笑，他知道江柳的心态，为了那些凡人，江柳阻止了凌逸尘的招魂仪式，使凌逸尘沦为鬼修。现在凌逸尘孕育出新的飞剑，重回巅峰修为，也算是一点补偿吧。 “这柄飞剑好像比春雨还厉害。” “是的，品秩高过春雨，我叫他瑞雪。” “瑞雪，真是好名字。”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智瑜来禀告事情，凌逸尘就告辞而去。智瑜汇报全军扎营的情况，汇报之后，江柳叫住智瑜，“说说你们六人的事情。” “我们六人来自外面，与叶盛五人相似，也是偷偷进来的。” “邹先生说叶盛他们是木偶，你们？” “我们还不如木偶，只能算是白纸。我们的真身都是练气士，进到这里之后，叶盛他们还可以修炼，我们六人却无法修炼了。” “你们六人在外面就有从军的经历？” “是的。我们六人都曾在武陵打过仗。” “武陵？有一位武陵镇守使俞杰，你可认识？” “当然，俞镇守是我的直属上官，我本名庄濠，字知鱼，智瑜只是我在这里的冒名。叶亨和许寒也都是俞镇守的手下。” “那李晋他们三人？” “武陵有五支机动大军，每支大军设一位将军统领，面临大战的时候，全部归武陵镇守使指挥。其中一位将军姓华，李晋、梁佐和吴前都是这位华将军的直属手下。我们六人算是战友。” “原来如此，你们与叶盛五人相互认识？” “在外面的时候见过一面，有一次他们五人在支援武陵某次大战的队伍当中。出身不同，互相也没什么话说。” 问清楚了六人的来历，江柳让智瑜安顿好手下士兵，要与原来营地中的人妖鬼友好相处，特别要注意这些人中有很多平民家眷，千万不要骚扰到人家。锐锋营的兵丁都是刑徒出身，江柳有些不放心，专门叮嘱了智瑜几句。智瑜领命而去。 江柳走出营帐，发现大帐外立着一人，是那剑修王鳄。王鳄见江柳走出来，走上前来说，“咏微让我保护你。”江柳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咏微是凌逸尘师兄的化名。既然凌师兄这么信任王鳄，江柳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就让王鳄跟着自己，他在营地中逛了起来。 营地中现在特别热闹，到处是孩子。一开始，江柳等人进入营地的时候，这些孩子可能因为害怕躲在营帐中，现在一个个跑出来，在营地里撒欢。江柳大致数了一下，他能看到的孩子已经超过两百个。 江柳有些疑心，他给李峡和黄季下的命令是每人限带三名家属，难道二人违反了自己的命令？江柳现在对这样的事情很敏感，作为一名将领，一位领头人，他已经深知权威的重要性。 询问了一名巡逻的士兵，得知李峡的帐篷，江柳带着王鳄走了过去。在帐篷外喊了一声李御史，李峡走出帐篷，把江柳迎到大帐里面，王鳄很自然地守在帐篷门口。 李峡的帐篷并不宽敞，再加上里面摆满了文书，更显狭窄，江柳找了个马扎坐下来，李峡却恭敬地站在一旁。 “说说家属的事。”江柳轻描淡写地说道。 “主公，”李峡郑重地施了一礼，这也是他头一次称呼江柳为主公。“家属的总人数没有超过主公的规定，名单上有很多人没有家属，所以就把这些名额匀给了那些家属较多的人。”江柳马上就明白了，鬼修大多独身，没有家属，人族和妖族，往往是一大家子人，二人有些心腹手下，如果严格按照三位家属限制的话，就无法带离灵丘。 江柳沉吟不语，李峡微微躬身，最后江柳说，“再有这样的事情，一定事先向我禀告。下不为例。” “遵命。” 江柳离开李峡的营帐，返回自己的大帐，拿起桌案上的灵丘人员名单，仔细翻看起来。他注意到几个名字。 潘寿，鬼修，筑基境，擅长辞令。 胡昌，鬼修，筑基境，擅长情报。 这两人是李峡的手下。李峡的手下大部分是鬼修，五十人中只有五人是人族和妖族。 白苍，妖族，真身白狼，筑基境瓶颈，擅长远途偷袭。 聂云，人族，金丹境，擅长堪舆图册。 这两人是黄季的手下领兵大将。白苍筑基境瓶颈修为，所谓瓶颈，就是即将破境，也就是可以把白苍看作是半个金丹境修士。 看到李峡为聂云所做的注释，江柳大喜。这位聂云是个画地图的高手，一定要好好利用。行军打仗，地理是最重要的因素，江柳一直对现在使用的军用地图耿耿于怀，因为这地图实在是太简陋了。可惜他只懂得绘制地图的基本原理，自己却不会绘制。现在有了聂云这样的人才，与他好好沟通一下，一定能制作出让江柳满意的军用地图来。 第88章 天下九州 江柳到达六台营地的第三天，邹湘语也来到了营地。两人见礼完毕，邹湘语对江柳说，“你是想先知道这里的情况，还是外面的情况？” “还是先说说外面的情况吧，邹先生请等一等，我叫几个人过来，可否？”得到邹湘语的允许，江柳派人把灵丘李峡、黄季、潘寿、胡昌、白苍、聂云，锐锋营千钧、孙显等十个武夫一齐叫过来。 等众人聚齐，江柳恭敬地对邹湘语说，“请邹先生赐教。”邹湘语一挥袖子，众人面前出现了一幅地图的影像。地图上山脉河流纵横，还有无数的文字。邹湘语又一挥手，消去了大部分文字，然后开始解说。这一番话只听得众人目瞪口呆，目眩神驰，不可思议。 “天下九州，北部三州为恒、云、燕，西部为凉州，东部为青州，南部为楚、扬州，中部为中州。” “这才八州啊？”黄季心直口快。 “这里，还有一个梁州，与西部的凉州同音不同字。”邹湘语指着夹在中州、青州和扬州中间的一小块地方，那地方实在太小了，而紧邻的中州和扬州又太大，不注意，根本就发现不了。 “不要小看梁州地方小，武备在九州号称第一。”邹湘语解释说。 一边听着邹湘语解说，江柳一边把这地图记在脑海之中，他知道这地图虽然粗糙，但是极为难得，应该是极少数有极高身份地位的人才能得见这张地图。 地图中的中州范围极广，大约占了天下的四分之一。中州的中心偏东一点的位置有一座天柱山，从天柱山发源，向四面八方流出五条大河。 一条大河流向正北，名为弱水，流出中州范围后，成为恒州与云州的分界线，最后流入一个叫北原的地方，北原的地图不详。 一条大河流向东方，名为湟水，湟水注入一片名为东海的大洋。在临近东海处，湟水成为燕州与青州的分界线。东海的范围极广，燕州东南、青州东部、扬州东部和南部全都在东海的包围之中。 一条大河直直向西，名为洛水，最后注入凉州一座大湖，名字很奇怪，叫“炽湖”，炽热的湖。凉州的范围也很广阔，面积几乎有中州的一半，但是气候恶劣，人口极其稀少。在凉州西侧，标注着西沙两个字，同北原一样，也没有详细的地图。江柳一下子想起程胖子的月牙铲，上面刻写的经文就是西沙文。 一条大河流向西南，名为伊水。伊水流进楚州，注入一个名为“云梦泽”的大湖。楚州的南部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山脉，名为南岭。江柳注意到，在南岭与楚州交界有一小块地方，标明为武陵。原来武陵就在这里，这就是俞杰、华将军、李晋等人战斗过的地方。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在这里战斗？ 第五条发源于天柱山的大河名为漳水，先是向南流，然后折向东流，向东流的这一段前半部分成为梁州与扬州的分界线，后面有一小段是扬州与青州的分界线。漳水最后也注入东海，因为有青州的阻隔，所以梁州并没有紧邻东海。 “九州中除了中州，每州有一家最大的势力，这些大势力都是以家族姓氏称呼。分别为恒州赵氏、云州宋氏、燕州慕容氏、凉州马氏……”江柳听到这里，眼睛一亮，“没错，她就是来自凉州马氏，因凉州产宝马，世称凉州大马。”邹湘语对江柳说了一句只有江柳能听懂的话。 “青州田氏、楚州胡氏、扬州萧氏，梁州侯氏。”邹湘语不理会众人的疑惑，接着说道。 “中州面积最大，占据天下膏腴之地，人口众多，由五个家族共掌，每个家族占据一条大河流域。叶氏据弱水，韩氏据湟水，关氏据洛水，张氏据伊水，何氏据漳水。” 听到中州这几个姓氏，江柳心中一凛，抬头以目光询问邹湘语，邹湘语轻轻点点头。江柳这才知道叶盛、韩耀、关雄、张煌、何淼五人的来头这么大，竟然来自中州五大家族。不知道邹湘语怎么做了他们的老师？ “九州一共有十三个大姓家族掌权，称为九州十三氏。这十三家就是九州最大的势力。” 江柳仔细观察地图，将一些关键信息努力记在脑子中。 他看到，中州与凉州中间隔着一大片山脉，名为天山，应该就是凉州与中州的分界。只有一条细线表示的道路在天山中穿行，紧挨着洛水，连着中州与凉州。 有一条巨大的山脉横在中州与北部恒州和云州之间，名为郎山，成为中州与北部的分界线。恒州与中州连接的道路有两条，云州与中州的道路有三条。江柳猜想，地图上标出的道路应该是比较宽阔一点的，能够行军的道路。 云州和东北部的燕州的分界线是一大片森林和沼泽，地图上标注为“黛林”，一个很有诗意的名字。江柳知道，黛就是黑色的意思，这不就是黑森林吗？ 青州与中州没有什么明显的分界标志，也没有道路标志，但是市镇林立，应该是道路顺畅。 梁州的西边、南边边界都是漳河，北边紧临中州，东北临青州，南边与扬州隔漳河相望。 中州与楚州以大复山为界。 扬州西北部有一片山脉，名为霍山，霍山西邻楚州，北接中州，东部延伸到漳水，处于四州之中。 邹湘语接着说，原来每州有数十个国家，最小的梁州也有十余国。后来，兼并加剧，大国吞小国，国家数量逐渐减少，现在每州至多三五国，如梁州目前只余一国。国家减少，可战事未休，各国穷兵黩武，战火连绵不绝。 “邹先生不是说每州有一大姓吗？他们不管吗？”李峡疑惑地问。 “各州大姓掌权的大修士，心中只有修炼，只要各国供赋不断，他们哪管山下人的死活。他们也许还希望如同梁州一样，一州统一为一国，这样政令通畅，搜刮更加容易。”邹先生叹息道。 “我们在哪一州？”黄季这个问题是在座各位的共同疑问，只有江柳有大致的答案，其他人都疑惑怎么从来没听过什么九州。 “这里，准确来说，不属于九州。”邹湘语说。 “难道我们位于北原……西沙……南岭……难道是东海上的一个岛？”黄季看到一个个答案被邹湘语摇头否决，越发迷惑。 “别猜了，这里是一处秘境，是青州田氏控制的一处秘境。” 第89章 秘境之秘 “什么是秘境？”黄季总是问出大家都想问的问题。 “简单来说，秘境就是九州以外的一处空间，只不过有一个通道与九州相连。谁控制了这个通道，就等于控制了这处秘境。现在这个通道控制在青州田氏手中，田氏就是这处秘境的主人。” “主人？”李峡、黄季等人皱着眉头，没想到自己所在的世界还有一个主人。 “没错，在田氏看来，整个秘境都被田氏拥有，他们对秘境内的所有生灵有生杀予夺的权力。整个九州天下也是如此看法，谁拥有秘境，谁就可以在秘境为所欲为。” “那我们算什么？不就是养在笼子里的鸟吗？”江柳不得不承认，胸无点墨的黄季这个比喻非常……精准。秘境里所有生灵的生死都在主人的一念之间，可不就是笼中雀吗？高兴的时候，逗弄一下，不高兴了，拿来烤着吃肉。 讲完这些，邹湘语就不再言语，江柳让众人散去，嘱咐众人暂时不要将这些消息外传。等众人走后，江柳来到邹湘语面前，“请邹先生说一说秘境的事。” “好说，好说，这秘境也不是大白菜，全天下有记录的秘境只有五十七处，我估计各大势力隐瞒不报的秘境，大约不到二十处，加到一起，不过七十余处。” “在这有记录的五十七处秘境中，完全安全的秘境只有二十五处。所谓的安全，就是秘境中没有能威胁到统治家族的高境界生灵，而且秘境中所有地方已经被探查，不存在死角。关键是，秘境只有一条可控制的通道，如果有其他的通道，秘境的安全无法保障。” “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秘境，被称为梦幻秘境，也叫金丹秘境，在秘境排行榜中名列第三。如果按照赚钱的能力来排名，这里是当之无愧的九州第一名。青州田氏以此秘境，富甲天下。” “赚钱？”江柳疑惑不解。 “一般的秘境依靠从秘境中采摘天材地宝，或者在秘境中培养修道天才来获利。梦幻秘境不但如此，还有两条赚钱的好路子。” “你知道这秘境因何叫梦幻秘境？你的那位道侣就是因梦入境。很多家族的修道天才，修炼速度极快，年纪轻轻就连续破境。修为提高得快，心境不一定跟得上。心境跟不上，很容易在突破上三境的时候受到心魔影响，严重的甚至会走火入魔，修为尽废。” “一般情况下就要这些修道天才下山历练，经历红尘。可是，红尘不是那么好经历的，危险无处不在，一不小心就会身死道消。梦幻秘境给这些修道天才提供了这样一个好机会，他们以梦入境，真身不会因梦境中的意外而受损，这样既可以历练红尘，又没有陨灭的危险。你说你愿意掏多少钱来经历这样的红尘历练？”邹湘语说完，江柳不禁暗暗咋舌，掏多少钱都愿意啊。想想那些学霸的父母，苦恼孩子只会学习，不懂人情世故。如果有机会让这些孩子经历人生历练，身体又不受什么影响，你说这些父母愿意掏多少钱？ “这里又叫金丹秘境，又是一个日进斗金的大买卖。这就跟你有关系了。” “跟我有关系？” “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有一个孩子快死了，你为了救这个孩子，愿意付出多少钱？”邹湘语说完，江柳一下子想到复活凌逸尘的事情。为了复活凌逸尘，让他恢复巅峰修为，他的师尊凤凰岭峰主风幽兰不惜牺牲数百人的生命。钱算什么，人命都可以不顾。 没等江柳回答，邹湘语继续说，“很多大族子弟或者大修士的嫡传弟子，无法结成金丹或者意外丧命，就可以来到此处秘境购买一颗金丹。” “金丹如何购买？买了能用吗？”江柳大惑不解。 “说是购买，实际上是付钱养育一颗金丹。”看到江柳依旧疑惑不解，邹湘语继续说，“养育金丹的人被称为养丹人，你就是养丹人啊，江柳。” “养丹人结成金丹之后，购买金丹的人会得到养丹人的金丹。当然，这里有个前提，就是使用这颗未来金丹的人必须与提前养丹人订立契约。” “我也没有跟谁订立契约啊？”江柳不解。 “你在上山之前有没有签什么契约？并不一定是买卖金丹的契约。” “这……我只跟同镇的一个张十二签订了契约，让他帮我看房子，他有一个傻儿子。” “就是这样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那个所谓的傻儿子就是要使用你金丹的人。张十二，我知道了，中州张氏，张十二。他的儿子在外面被人杀死，他这是要给儿子重塑金丹，也许是想让儿子亲手报仇吧。” “那我的金丹碎了，他们岂不是用不成了？” “没错。购买金丹的费用是固定的，因为田氏不敢保证每个养丹人都养出金丹，即使养出金丹，也不能确定金丹的品秩。当然，田氏希望养出的金丹越多越好，品秩越高越好，这样他就能招来更多的顾客，也能提高金丹的价格。所以，当你结出极品金丹的时候，田氏高层应该是喜出望外的。虽然不能提高这次金丹买卖的价格，但是等于提高了未来的期望，可以吸引更多的人来购买金丹。” “这样说来，我的碎丹一定让田氏暴跳如雷。” “没错，即使你碎丹了，他们也饶不了你。所以，我和陈燕矶才要想办法让你假死，隐姓埋名躲起来。” 经过邹湘语的解释，一切才真相大白。江柳清楚，他必须离开这个金丹秘境，否则如果被田氏发现，自己绝对会被碎尸万段。 “江柳，跟你说一下，湘语是我的号，我本名邹山，字紫峰，来自扬州邹氏。邹氏是扬州萧氏的卿氏家族，所谓卿氏，相当于国君下属的诸侯。但是邹氏没有什么实权，平时只是出谋划策。” “陈燕矶也是陈先生的号，他本名陈霆，字行雷，来自楚州陈氏。陈先生不好武力，但是陈氏家族在楚州势力很大，手中有一只战力很强的军队。你见过的陈石翁和陈叔慷两人都在这支军队中担任重要职务。陈石翁本名陈信，字文诚。叔慷是陈慨的字。” “原来如此。你和陈先生为什么认定我可以成就大事？”江柳说了他心中最大的疑惑。 正在此时，帐外传来哈哈大笑，“和尚我来了。” 第90章 玄元往事 跟随爽朗笑声进入大帐的是一个光头和尚，和尚中等身材，体型敦厚。和尚一进入大帐，邹湘语就向江柳介绍说，“这位大师就是以前的华将军，现在的得花和尚。” 江柳得知眼前的这个和尚，就是李晋、梁佐、吴前以前的直属上官，赶紧施了一礼，得花和尚也不托大，还了一礼。 “和尚我也是打了一辈子仗，带了一辈子兵，但是你这小子还是让我眼前一亮，难道你小子从娘胎起就开始琢磨带兵打仗不成？不对不对，就算你从娘胎开始学习兵法，琢磨打仗，也想不出那些鬼点子来。”得花和尚性格直率。江柳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因为他实在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们说到哪了？你们说你们说，我不影响你们。”得花和尚说完也不客气，找了个马扎，就那么大大咧咧地坐下。 “江公子，既然如此，如果我不说清楚，你心中依旧会疑惑不解。这话要从万年之前的玄元辟九州说起。” “万年之前，还没有所谓的九州，在这一片大地上，主宰万物的是大妖。这些大妖可不像金丹秘境所说的那些大妖，是真正的大妖。这些大妖真的有移山填海之能，如果他们哪天不高兴，马上就能让千里江山夷为平地。当时的各族生灵都战战兢兢地活在大妖的淫威之下，可是大妖喜怒无常，只凭本性行事，各族生灵都想摆脱这种朝不保夕的生活状况。” “此时人族出了一位大英雄，名为玄元。此人出身神秘，谁也不知道他到底从哪里来。他向人族传授道法，然后组织人族和其他生灵向大妖发起了抗争。经过数百年的艰苦卓绝的斗争，部分大妖被杀死，其他的大妖不是玄元带领的人族对手，逃离了九州范围。” “有的妖族逃到北原，少部分逃到西沙，据说都被西沙人剿灭，更多的妖族逃到了气候温暖的南岭。天下大定，玄元召集人族大修士举行大会，按地理位置将天下分为九州。然后将各位大修士分派九州，既是要镇压九州妖族余孽，也是让各位大修士各据一方，不至于争抢修炼资源。玄元成就不世之功，却只将最小的梁州作为自己的修炼道场。” “玄元划分的天下九州延续万年，至今如此。可惜玄元回到梁州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传来。大战之后的三千年，因为有玄元的威势，再加上乱世之后，人心思定，九州基本保持安定。” “可是玄元久不露面，渐渐就传出玄元在大战当中受伤太重，已经陨落的消息。在这期间发生了中州大分裂，原来的中州是由一个大势力控制，后来这个大势力内部自相残杀，分为五家，就是现在的中州五姓。出现这样的大事情，玄元竟然没有露面，越发证实了大家对于玄元陨落的猜想。” “大修士们做事越发肆无忌惮起来，他们为了修炼，搜刮资源不择手段，拼命压榨山下王朝。山下王朝为了完成山上修士的贡赋，开始频繁的兼并战争，来获取更大的地盘，以便榨取更多的资源。” “直到现在，虽然各州的王朝已经大大减少，仍然没有减弱这种兼并趋势，大有一州一国的趋势。” “一州一国也不是终点，九州一统才是最终的归宿。”江柳突然插话说道。邹湘语和得花和尚都是一愣，认真想了想，瞪大眼睛看着江柳。江柳心想，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些山脉河流根本没法挡住征伐的脚步，对于山上修士和山下王朝来说，这些并不是天堑。 “邹先生，讲了这么久，跟我有什么关系？”江柳问邹湘语。 “抱歉，抱歉，这就讲重点。玄元虽然不见踪迹，但是留下一本小册子。这本小册子是玄元的贴身侍卫传出来的，是玄元在消失之前亲手交给他的。这本小册子在中州大分裂之后现世，令人惊讶的是，小册子中记载了大战万年之内的发展大势。所有事情都像玄元安排好的一样，一一发生。玄元竟然预言了万年之内发生的大事。” 江柳腹诽，这种历史大趋势，很容易预言，只要不把时间说死，一说一个准。他当然没有把这些话讲出来。 “我们邹家与燕矶先生所在的陈家都修炼一种特殊的道法，沟通天道。在五千年前，我们两家同时得到了玄元留下的谶语。谶语的详细内容我不方便透露，但是我可以跟你讲，这个谶语，就是预言你的到来。” “什么？五千年前？玄元就预言到有一个江柳？”江柳震惊，这次他可被惊到了。 “倒是没有预言你的名字，但是预言了你出现的地点和大致时间以及表现。预言的时间有点模糊，其实我已在梦幻秘境等待公子八十三年。” 江柳仍然震惊不已，五千年前预言的误差不到百年，怎么说都应该算十分准确了吧。如果江柳真是玄元所说的那个人，玄元是如何预言江柳来到这个世界的？ “那玄元到底预言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预言我会做什么事？” “改天换地。”邹湘语只说了这四个字，在邹湘语说话的时候，得花和尚死死看着江柳，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玄元是不是太高看我了？邹先生，你看我这小胳膊小腿的，再看看咱们手下这些人，你觉得我，就算加上所有这些人，能改天换地吗？”江柳心中大骂玄元，他本来以为邹湘语等人对他的期待就是建立一个大势力，能在九州十三氏的后面再加一个江氏，这其实是江柳最初的猜想。没想到这位玄元给他的任务，竟然是改天换地，意思非常明了，这不就是要一统九州吗？我江柳何德何能有这种能力，能一统九州？而且江柳知道一统九州还不算完，怎么也要建立一种能让天下暂时安定的制度，才不至于刚一统一就四分五裂。 “江公子勿急，本来我也对玄元的谶语半信半疑，但是在谶语中还明确说了一件事，这位玄元预言出现的人，也就是江公子你，会对所有生灵一视同仁。谶语强调，非是对弱者的同情，而是真正的一视同仁。” 江柳无言。如果说其他的条件还可能有相似的地方，如果只说这一条，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跟他相同，他就是唯一的那个。这种平等的观念是来自那个世界带给他的无法磨灭的……价值观。 江柳叹了口气，“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个人。” 第91章 离境之法 经过邹湘语的一番解释，江柳终于理解如邹湘语、俞杰这样的大修士为什么认定自己不凡，给自己提供了这么大的帮助，甚至要冒险带自己离开秘境？这些人的信心源自于对那位天下无双的玄元的信任，就是不知道自己值不值得这样的信任。 “既然秘境的入口控制在青州田氏手中，那么我们又如何离开这里呢？”江柳又提出了一个心中的疑惑。 “这秘境还有一个出入口。”邹湘语微微一笑。“得花大师、李晋六人和叶盛五人都是我指引他们从这个入口进来的。”邹湘语非常得意。 “还有一个入口，田氏竟然不知道？”江柳诧异，按照邹湘语前面所说，梦幻秘境的角角落落肯定都已被田氏探查得清清楚楚，怎么还会有一个多出来的出入口？ “公子勿急，听我慢慢道来。”邹湘语好整以暇，好似一个说书先生。“这梦幻秘境原是万年前大妖九婴的修炼道场，玄元带领众修士进攻这处秘境，斩杀九婴之后，此处秘境差点崩塌。” “原来，此处秘境的维持，全靠九根顶天立地的天柱。九婴的真身有九颗脑袋，每颗脑袋下面有一条细长如巨蛇的脖子，九婴平时喜欢将九颗脑袋分开，分别缠绕在九根天柱上。玄元等人与九婴在秘境中的搏斗，将这九根天柱全部打断损毁。” “秘境之所以没有崩塌，是因为还有三根天柱的根基留了下来，就是这三处根基，维持了秘境。可惜田氏不知道这些情况，他们压根就不知道三处根基的存在。我知道这些，也多亏邹氏的老祖宗喜欢记录当年的秘闻，邹氏老祖就是跟随玄元与九婴搏斗的修士之一。” “我家老祖在记录上说，原来的九根天柱构成一座奇妙的阵法，现在虽然只余三处柱基，应该也可以勉强形成一阵，能够沟通外界，至于是哪里，就不得而知。” “这条记录一直没有人注意，我看到之后颇为好奇，就来到梦幻秘境游历，按照老祖当年的记录，果真找到了三处柱基。不才对阵法略有研究，我悄悄地勾连三处，果然能形成一个出入口，冒险出去探查一番，这出口竟然还在九州之内，只不过不在青州。” “这有什么可隐瞒的，反正江小子马上就要出去了，出口就在霍山。”得花和尚不满意邹湘语的云山雾罩，直接揭晓了答案。在江柳的头脑中，马上现出了霍山的地理位置。霍山北临中州，西接楚州，南靠扬州，东边延伸到漳水，与梁州隔水相望，位于四州之中。 “阵法稳固吗？这么多人能同时出去吗？会不会被发现？”江柳担心出入口的安全问题。 “只是数个人进出当然不会惊动田氏，得花大师进来田氏都不知道。但是要这么多人同时出去，就要开启大阵，肯定动静不小，没有办法不惊动田氏安排在这里的守门人。” “那怎么办？” “这就是请得花大师过来的原因。开启如此大阵，需要上三境的练气士全力出手。我、燕矶先生、俞镇守都是七境，自然可以开启大阵，但是我们都是从秘境大门进来的，在田氏那里有记录，如果我们出手，就没有办法离开了。得花大师是偷偷溜进来的，由他出手，田氏查不出来。而且众人离开之后，要将大阵毁掉，让田氏不知道出口在哪里，也需要得花大师最后的出手。”经过邹湘语的解释，江柳知道了离开秘境的办法。 “出口在霍山，出去之后怎么办？那边有没有危险？”江柳询问。 “出口处要同时接出这么多人，也要设置大阵，不过公子放心，那边的主持人就是你那位道侣，想必你对她应该是十分放心。大阵旁边有李晋六人，叶盛五人的真身护持，就算一下子来三四位上三境的大修士，也不必担心。” 霍山，一处山谷内，一座高台平地而起，忙碌着垒筑高台的竟然是上百具高达数十丈的金甲傀儡。高台旁边站着一位女子，白衣黑发，犹如神女。女子眉头微蹙，似乎嫌弃傀儡的干活速度不如人意。 高台的面积占地数十亩，在高台的四周，有五位修士正使用术法在高台的侧壁刻画符文。 一位修士身前现出法相，高达数十丈，完全不输于金甲傀儡。法相是武士打扮，身着火红战铠，仔细观瞧，那战铠竟由一朵朵红色的火焰花朵组成。火红武士法相取出一个巨大的火红葫芦，倒转葫芦，打开葫芦口，飞出数万只火鸦，火鸦落在高台侧壁，铁喙在侧壁上凿出一道道符文。 一位修士凭空而立，手托一只金碗，金碗中飞出数十条水龙，水龙擦着高台飞过，留下一道道痕迹，这些痕迹很快化成了一道道水法符文。 一位女子修士手执一口宝剑，身形如游龙掠过面前的高台，宝剑挥舞，在高台的侧壁上擦出一片片火花，响起金铁交鸣之声。剑光过后，高台侧壁上留下了一道道剑气化成的金色符文。 一位修士坐在一棵大树之下，面前一张小几案，几案上放着一壶美酒，一个小酒杯，那人自斟自饮，怡然自得。他身后的那棵大树，伸出万千枝条，轻轻拂过前面的高台侧壁，留下一道道浅浅的青色痕迹。 一位修士站在高台前，一动不动，他前面的高台侧壁上莫名出现了一道道符文，没人知道这些符文是如何画上去的，只看到一道道符文无中生有，出现在高台侧壁上。 不远处有六个人站在一起，在那里小声说话，他们没有使用心声，看来是不在乎被其他人听到。 “这些高门大姓出来的子弟，看着就是花哨，画个符也能画出花样来。”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说。 “就是，就是，梁大舌头说得对。不过话说回来，这些人学的东西也真杂，要是让咱老许来画还真不行，咱干不了这种精细活。”一个身材粗壮的汉子说。 “那小娘们的剑法不简单啊！看她使用配剑的样子，就知道不好惹。”一个眉目清秀的汉子说。 “这些人单打独斗还可以，上了战阵，面对铺天盖地的妖族，估计挡不了一炷香。”一个与梁大舌头身高差不多的汉子说。 “不能这么说，他们在武陵，斩杀过一头上三境的大妖。”六人中唯一一个穿法袍的人说。 “嗯。”最后一个人，用一个鼻音给六人的谈话画上了句号。 六人只是站在那里，却煞气冲天，吓得三百里范围内的妖族落荒而逃，连靠近都不敢靠近。 第92章 六台众议 得花和尚到营地两日后，陈燕矶和俞杰也来了。陈燕矶把江柳单独叫到一边，悄悄说了些话，江柳听完大感惊讶。“不知能否让他们以独立的人格存在？” 陈燕矶想了想说，“我将五人的魂魄收回，塑造身体后再想办法。” 江柳派人把程胖子、金铁脸、羊大嘴、绯岩、梁甲五人叫来，五人看到陈燕矶，躬身施礼。陈燕矶一挥手，先是五道青气从五人头顶飞出，五人顿时如木偶一般，静止不动。然后，程胖子三兄弟的身体飞起来，互相靠近，合为一体，化成一个少年，两眼懵懂。江柳叹了口气，招手让少年过来，少年就呆呆地走过来，看着江柳。江柳说，“你是符箓所化生灵，就叫符生吧。”少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站到江柳身边。 接着，道姑绯岩先是化为一道流光没入身后的剑鞘，剑鞘飞起，在空中化为一个小木匣，飞入江柳手中。小木匣的盖子上有两个古字——飞函，陈燕矶说，“这剑匣飞函是中品仙宝，最能温养剑修飞剑。”最后，梁甲也化作一道流光飞入灵兽图，陈燕矶收起灵兽图。 江柳对陈燕矶和邹湘语说，“能否请众人与我一起议论天下大势？”陈燕矶和邹湘语慨然应允，“正有此意。”于是，江柳请陈燕矶、邹湘语、俞杰、得花和尚、李晋智瑜等六人、叶盛何淼等五人、又叫来了李峡以及两位手下潘寿胡昌、黄季及手下白苍聂云，武夫代表千钧和孙显，再加上凌逸尘和王鳄，一共二十六人。 众人聚在江柳的大帐中，非常拥挤。陈燕矶提议众人到他的小世界中商议事情，那里宽敞一些。得到众人的同意，陈燕矶轻轻挥袖，众人来到江柳曾经到过的“忘筌”亭前，李峡等秘境土着大为惊讶。 江柳没时间理会这些小事，他开门见山，“邹先生，陈先生，俞镇守，得花大师，如果你们有机会规划天下，你们心中最好的天下是什么样的？前提是你认为能够实现，不能是空中楼阁。如何能实现这种理想？”四人没想到江柳一开篇，就是这么大题目，四人一时都沉吟不语，没有人先开口说话。 “我能说说吗？”李峡打破平静。 “当然可以，请诸位来，就是希望集思广益，大家当然要畅所欲言。”江柳微微一笑，李峡深度参与治理灵丘多年，是李校尉的左膀右臂，自然是有发言权的。 “在下没治理过天下，但是在小小灵丘多年，有一点浅见。依我之见，所谓好，就是稳定，不出乱子。乱子出自哪里？不平而已。强凌弱，众暴寡，上位者要关注弱者，给他们申诉的机会，并且公平处理。人心顺则天下平。”李峡说完，来自九州的众人对这位鬼修刮目相看，没想到李峡见识不凡。 “可是，上位者如果残暴不仁，或者仅仅是不愿意把弱者放在心上，该怎么办？”智瑜提出疑问。实际上，智瑜想告诉李峡，上位者不但不会关心弱者，连他们这种强者也被上位者视为“鹰犬”而已，听话则用，不听话则放逐，甚至诛杀。李峡不知如何应对。 “什么狗屁上位者，一群酒囊饭袋而已，杀光他们，咱自己重新盖个房子。”得花和尚气势惊人，稍微露出一丝，顿时让境界低微的人头晕目眩，邹湘语急忙挥舞袖子，替大家遮挡和尚无意散发出的气势。江柳看到了得花和尚的巍峨气势，仿佛看到了一位手握生杀大权的将军，这才是得花的本来性情吧。 “盖个什么房子？杀了那些人，谁说了算？如何治理？”俞杰接连追问。 “我哪懂？”俞杰算是得花的上官，这些人中，得花对俞杰最尊重。 “如果能让我重新书写天下，我想九州的掌权者不能是最顶尖的大修士。如果有人修炼到顶峰，一定要退出权力中枢。”俞杰语速很慢，但是语气坚定，显然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他们如果不退呢？”得花问。 “不退，则众人围攻，逼其退出。否则……死。”俞杰出言如铁，冷冰冰的。 “我觉得可以成立一个多人参与的群，如同山上的祖师堂，就如我们这群人，有什么事商量着来，避免直接动武。”陈燕矶终于发言。当陈燕矶说出“群”这个字，江柳差点跳起来，看陈燕矶平静的样子，知道只是巧合而已。 “谁有资格参加这个群？”邹湘语问。 “我们可以称呼团，或者大会。”江柳插嘴，群这个字实在是太刺激他的神经了，以前被这个字搞怕了。 “好，谁有资格参加大会？大会如果商量不出结果，又该怎么办？如果有人非要动手，谁来制止？”邹湘语问道。 “既然是商量，总好过直接开打。而且，有个地方商量，总比没有地方商量要好。”陈燕矶也没法解决邹湘语的顾虑，但是认为有个大会，总归是好事。 “要是我说，还是要有一个玄元那样的人物坐镇天下。即使他不管事，也能震慑四方，大家就不敢做得太过分。”一向不愿说话的李晋竟然开了金口。 “如果这样的人物要荼毒天下，怎么办？”来自中州叶氏的叶盛问。 “一人荼毒，好过万人压榨。”李晋的意思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众人一时都沉默不语，在思考李晋的提议。 “诸位，我来说说。”江柳开口，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他，尤其是来自九州的众人，想听听这位玄元谶语预言的人有何惊人之语。 “首先我声明，我要说的只是我的胡思乱想。根据邹先生跟我说的九州大势，我有一些想法，但是第一，我对大势的理解肯定不全面；第二，我境界低微，我的想法与更高境界的人肯定不一样。所以，我的想法只是个人观点，仅凭参考，希望大家多多批评指正。” “快点说吧，急死和尚我了。”得花和尚嫌江柳啰啰嗦嗦说了半天也没讲到重点。 “好，我们首先要搞清楚造成天下大乱的主要原因是什么，否则，即使敉平天下，九州一统，还是会很快乱起来。”江柳说完，众人现出思考的神色。 “这天下的主要矛盾就是，练气士对修炼资源永无限度的需求和九州资源有限供给之间的矛盾。”江柳的话中有几个新词，众人一琢磨就听懂了。听懂之后的众人咀嚼江柳的这句话，均是沉吟不语，得花和尚一拍大腿，“小子，你说得太对了！你是这么琢磨出来的？” 第93章 离开秘境 得花和尚虽然表现得鲁莽，但实际上知识渊博，所以江柳一说他就听懂了。在座的众人中，可是真的有好几个大老粗，甚至有千钧这种连写自己名字都吃力的目不识丁的文盲，他们听得一头雾水。 看到有的人迷惑不解，江柳解释说，“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修炼到五境，还想到六境，修行到顶峰，还想得长生。修行需要很多资源，境界越高，所需资源也就越多，这种需求是无限度的，然而，天下的产出是有限的。有限的产出，永远无法满足无限的需求，这就是最大的矛盾。” “如果有办法能够无限产出就好了。”终于听懂江柳在说什么的千钧竟然有胆量开口说话。 “即使产出足够天下所有的修士使用，还是会产生不足。”江柳说。 “那是为什么？”千钧是一个很好的提问者。 “你如果有钱了，想不想多给子孙留一点？”江柳问千钧。 “当然想啊！”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些大修士大势力应该也是这么想的。”江柳说。 “也就是说，无论产出有多少，永远会不足。”俞杰叹息道。众人想了想，纷纷点头，都听懂了江柳的意思，也认可他的说法。 “那可怎么办？”千钧实在没有办法了。 “既然产出永远都不能满足需求，那么一味的提高产出，不能解决根本的问题，况且产出提高到一定程度，就会陷入到缓慢的增长，或者是持平。” “江公子说得没错，陈氏领地内的产出近百年来没有太大的变化。随着各方势力及各国争斗加剧，不得不压榨普通凡人，所以，这些年来，普通人的日子过得越来越艰难，多有不堪忍受而逃亡者。”陈燕矶证实了江柳的说法。 “所以问题的关键在于分配，也就是要有一个合理的分配制度。这种分配制度既要被大多数人认可，不会造成天下动乱，又不能对底层太过压榨，以免天下崩溃。这就是我的看法。”江柳说。 “江公子，具体该怎么做呢？”邹湘语被江柳勾起兴趣。 “邹先生，你这就是为难我了，我连天下各国如何运转都不清楚，也没有治理一方的经验，现在就让我提出具体的做法，岂不是强人所难？如果邹先生信得过我，出去之后，我想先控制一小块地方，试着找出解决这个难题的办法。” 江柳其实是有所保留的，他当然有很多现成的方法，但是现在他人微言轻，并没有成为某方势力或某块地盘的实际控制者，说这些都是空中楼阁，毫无益处。 江柳心中还有隐忧，甚至有一些害怕。这些人认为他就是玄元预言的人，将他看成“救世主”，可是在这些人的心中，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这些人一个个境界高深，江柳的修为在他们的眼中，可能只与蝼蚁相仿佛。江柳不知道，如果自己将来的所作所为不合这些人的心意，这些人会如何待他？好一些，就是成为一个傀儡，一个吉祥物，坏一些呢？不敢想象。 会议开到这里，众人散去。邹湘语等大修士也紧锣密鼓地准备阵法。江柳一直跟在邹湘语身边，邹湘语向江柳详细解释了这个大阵是如何构成和启动的。 “六台这里就是九根天柱剩余的三个柱基之一，还有一个柱基，在一个叫三台的地方。第三个柱基在哪里？江公子猜一猜。”邹湘语卖起了关子。 “既然邹先生这么说，那一定是我熟悉的地方。应该不是灵丘，难道是……我的家乡，江湾镇？” “江公子真是颖悟绝伦，一语中的。在上古时候，江湾镇还有一个别名——九台。” “三、六、九。” “没错，如果不是剩下第三、六、九根柱基，还没法构成大阵，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天意难测呀！”邹湘语说着说着，就胡扯起来。 “邹先生？”江柳赶紧打断他，要不然不知道他会扯到哪里。 “哦，说远了。布阵材料我早就放好了，明天我和陈燕矶、俞镇守会先撤走，得花和尚全力发动大阵，送你们离开秘境，然后他走在最后，毁掉大阵，让田氏无法追踪。” 第二天，邹湘语、陈燕矶、俞杰告辞离开。他们三人刚走，营地又来了一人，这个人的到来让江柳很惊讶，来人竟然是公孙豹将军的长史王温舒。得花和尚亲自迎接了这位王长史，然后将他带到江柳面前。 王温舒向江柳施了一礼，“在下王君，字温舒，曾任武陵联络史，与华将军和俞镇守算是旧相识。” “这个王瞎子是和尚我的朋友，现在跟着我瞎混。”只因王君眼睛小，得花和尚就给他起了一个王瞎子的外号。 江柳命令李峡、李晋等人带领营地中各自手下，按照邹湘语的要求，全部集合在营地中一个很小的范围内，大家一个挨着一个，紧紧站在一起。担心小孩和女人害怕，就将女人和孩子置于中间，其他人站在外面。 得花和尚身体轻轻飘起，悬在众人头顶约百丈高处。得花和尚身上的气势不断攀升，仅仅是气势的威压，就使得地上的众人无法抬头。但是江柳发现，得花和尚的威压似乎对他影响很小，他抬起头来，想看看得花和尚是如何启动大阵。 只见和尚身体内又飞出两个得花，一道身影飞向东南，一道身影飞向西南。南宫跟江柳讲过，修炼到得花和尚这个境界，就有了阴神阳神，只不过江柳无法分清，三道身影，哪道是真身，哪道是阴神阳神。 不到一炷香功夫，隐隐有隆隆声传来，好似远处在雷鸣。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道闪电，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闪电越来越多，这些闪电在空中划过，组成一张闪电之网。闪电耀眼夺目，逐渐向中间汇聚，最后竟凝成了一颗闪电之珠，悬在和尚的头顶。 秘境天穹，大门处，盘膝打坐的秘境守门人腾的一下跳了起来，“糟了！”他的身形化作一道流光飞向闪电所在的地方。飞行途中，守门人的遁光差点撞到另一道遁光，两人止住身形，原来那是因惹祸而被发配到秘境的孙大锤。 “怎么回事？”孙大锤先开口问。 “不知道。”守门人确实一头雾水。 就在此时，一道耀眼的光芒闪过，以两人的修为，都不得不暂时闭上眼睛。等两人赶到现场，只留下一丝道法遗韵，能判断这里曾经启动过大阵，可是大阵在启动之后已经被毁。根据守门人的经验，对方就是要毁掉大阵，防止追踪，想追踪估计是不可能了。 霍山，高台上空，白光闪动，白光瞬发瞬息，光芒过后，高台上出现了一群人。其中有个人抬头看着天空中那光芒四射的火球，大声说，“太阳啊！” 第94章 全力一击 大声喊叫的人正是江柳。随着江柳的大声喊叫，刚刚出现在高台上的众人也抬头看向天空中那巨大的火球。 “不要盯着看，会伤到眼睛。”江柳大声喊道，众人这才收回目光，环视周围。 人群中有数道流光飞入高台旁边站着的几人身中。随着流光飞出，叶盛等五人，李晋等六人的身形消失不见。 江柳的视线没有追随那几道流光，而是看向高台旁对他满含笑意的白衣女子。 “这娘们会笑？”流光归入身体的许寒惊讶地说道。 江柳飞下高台，来到南宫面前，就那么当着所有人的面，一下子紧紧抱住南宫。南宫也没有害羞，伸出起双手，也紧紧地抱住江柳。情不自禁的南宫，甚至轻轻地在江柳的脸上亲了一下。 “凉州的娘们，就是够劲！”许寒的声音足够大，周围的人听得清清楚楚。梁佐和吴前频频点头，显然很赞同许寒的话。 江柳正在同南宫卿卿我我，那大汉许寒却走前几步，双手抱拳，“江公子，在下许寒，不知能否向江公子请教一二？” 江柳侧过头，看着这位真正的许寒，感觉他的气势极其惊人。很明显，这位许寒的请教可不是口头上的。旁边的南宫，向前一步，挡在江柳面前，就那么看着许寒，虽然没有说一句话，意思也很明显。“要想与江柳交手，先要过我这一关。” 许寒似乎有些尴尬，“南宫姑娘似乎误会了，我并不是要动手，只是想知道江公子的真实实力，我会站着不动，请江公子全力出手。” 进入秘境的一粒心神归入许寒，许寒得知自己在秘境的分身曾被江柳虐过，而且他确实也想知道金丹破碎的江柳如何有如此惊人的攻击力，再加上他是不服输的性格，于是鲁莽地向江柳提出了挑战。好在他知道自己的境界高出江柳太多，所以他让江柳全力出手，自己不还手，只是想称一称这位江公子的分量。 南宫还想说话，江柳却轻轻拉了拉南宫的袖子。“既然许寒想与我切磋一下，我也正想领教九州的豪杰是如何了得，择日不如撞日，就在此时此地，我只出一拳，想必许寒不会介意。”陈燕矶已经在离去之前撤去了江柳的障眼法，现在的江柳是真实的样子，身材中等，面容清瘦，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 南宫见江柳这样说，顺从地站在一边。江柳对南宫说，请护住高台上的人，他们有很多是凡人，不要让他们受到影响。南宫嗯了一声，轻轻一挥手，一道若有若无的屏障拦在高台之前。 许寒有些后悔，觉得以自己的修为向江流挑战，实在是恃强凌弱。自己高出江柳的境界太多，就算自己站着不动，以金丹破碎的江柳，又能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他甚至害怕，江柳出手伤不了自己，反而伤害到江柳自身。现在江柳这样说，许寒也没法再收回刚才的话，于是拱了拱手，站立原地，伸出手来示意江柳出手。 李晋、叶盛等人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场面，得花和尚站在高台之上，也没有说话。王君看了看他，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没有说话。 一向沉默寡言的李晋却大声说道，“都尉大人，许寒是六境巅峰修为，千万不要小视。在我们六人当中，他的境界是最高的。”江柳侧头向李晋笑了笑，表示感谢。他注意到李晋称呼他为都尉大人，而不是叫他江公子，对于已经在军营中摸爬滚打这么长时间的江柳来说，他深知这句称呼背后的含义。 江柳面对许寒，他的心神已经沉入体内，呼唤洞府内的焚天宝剑。焚天宝剑愉快地飞出来，说他感觉这里自由多了，他想尝试着飞出来。江柳说，现在还不是时候，他需要焚天宝剑帮他调动洞府内的所有真气。焚天宝剑愉快地答应了，一声令下，江柳体内所有的真气在身体内快速地运转。 江柳尽量地推动真气运转的速度，如转动一个陀螺，真气越转越快，这速度产生了巨大的力量，震荡传递到江柳体内身体内的最细微处。忽然江柳感觉到了体内有很多闪闪发光的地方，真气所到之处，这些地方似乎有开窍的迹象。 江柳心中一喜，他知道窍穴开启得越多，他的真气越强，只是不知道开启多少窍穴，能达到他想象中的武道四境。江柳不管这些，拼命运转真气，果然有的亮点被冲开，形成窍穴。窍穴越来越多，很快攀升到三十个以上。 在江柳运转真气冲开窍穴的时候，对面的许寒却莫名地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一开始，他并没有将破碎金丹的江柳放在眼里，可是江柳的气势不断攀升，明明没有任何灵气波动，许寒却不自觉地施放了自己最强大的防御法术。当然，他还没厚着脸皮祭出防御灵器，那样做就太不要脸了。 忽然许寒感觉对面的江柳气势攀升到了一个极点，虽然江柳还没有出手，却让他不得不抬起双手，交叉在面前，来抵挡江柳可能发出的惊天一击。 江柳知道自己已经踏入四境，因为他身体内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一下子可以利用山亭洞府的神通。以前在山亭洞府的时候，他可以感受山的形状，却不知如何利用。现在的江柳处于山脉之中，他可以感受附近数百里每一座山峰的具体形状，从山巅到山根，最关键的是他感觉到这些山峰能给他巨大的力量。 从周围上千座山峰中吸收了巨大力量的江柳，将这力量从脚底顺着大腿传到腰，再经过躯干到肩，到臂，最终传递到右拳，在他的右拳之中，裹挟着身体内所有真气的力量。当然，江柳并没有露出自己的所有底牌，他没有将焚天的火之力显现出来，现在他挥出的这一拳，就是他能发挥出的全部肉体的力量。 除了得花和尚、南宫等九州众人看清了江柳的出手身形，高台上的其他众人完全不知道江柳是如何出手的，只听到一声大喝“超级赛y人”，就见那个许寒倒飞了出去。 许寒被击飞十余丈，身形才顿住，因为他两脚紧挨地面，双脚在地面划出了两道深深的沟壑。他的两只袖子已经被破碎不堪，胳膊上通红一片。 虽然击飞了许寒，江柳看起来却比许寒更惨，他的右边袖子已经完全不见，右胳膊裸露出来，从手指到肩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许寒收起双手，瞪大眼睛看着江柳，一步迈到江柳面前，伸手按住江柳的肩头，大声说，“都尉大人，我也要碎丹！” 第95章 霍山形势 许寒的话，不但让江柳吓了一跳，把周围的人也吓傻了。庄濠，或者说是智瑜，大声喝道，“许寒，你发什么疯？”许寒却不理庄濠，眼睛瞪着江柳。 “许队长，不着急，让我想想办法。”江柳知道自己拦不住这蛮人，只好使用缓兵之计。没想到不理会庄濠的许寒却退后一步，向江柳郑重行了一礼，“遵命，都尉大人。” 江柳询问南宫，得知南宫等人只是准备了大阵，并没有准备住宿的营地，于是命令李峡、黄季带领灵丘众人安排住宿的营地。然后他又看向李晋、庄濠等六人，六位气势惊人，煞气冲天的大修士，齐齐躬身行礼，“请都尉大人吩咐。” “李晋、庄濠两位曲长，带领锐锋营众将士，安排向四方巡逻，在百里范围内建立哨所。李晋负总责，庄濠为副。” “遵令。”六人齐声领命。 江柳又看向大阵旁边的叶盛等五人，叶盛五人近前见礼，何淼代表五人开口说话，“都尉大人，有事请吩咐。”江柳没有给五人安排特别的任务，只让五人在灵丘众人扎营的地方负责照看和保护众人。“没问题。”何淼说完，带着叶盛等人转身离开。 李晋、庄濠自去安排锐锋营巡逻侦查事宜，暂且不提。江柳来到得花和尚和王君面前，“大师，我调动你的手下，僭越了。” 得花和尚发出爽朗的大笑，笑过之后，看着江柳，轻轻点点头，“终于有大将的派头了。都尉大人尽管放心，和尚我已经离开军营，就不再是他们的上官。而且他们现在已经认了你这位上官，以后他们会听从你的命令，唯你命令是从。希望……都尉大人以后善待他们。”说完，得花和尚郑重地向江柳行了一个军中礼揖，吓得江柳赶紧避到一边，还了一礼。 “我刚到九州，对九州只有一个大概的概念，尤其这霍山地区，完全不清楚，不知两位能否跟我解说一下这霍山局势？” “好说，我来说说霍山地势，然后让王瞎子说说霍山的势力分布。”得花没有扭捏，答应了下来。 于是就在高台之旁，江柳、南宫、得花、王君四人席地而坐，得花先说，王君后说，南宫也补充了一点，将霍山的地理地势、势力分布以及周边形势都说了一下。 霍山方圆二十万里，只是这个数字就让江柳对九州之大有了一个大致的概念。秘境虽然不小，但是与九州相比，就如树上的一片叶子，相差之悬殊，出乎人的想象。 霍山北邻中州，西面和西南接楚州，东南延伸入扬州，东面和东北的山脚已经到达漳水岸边，隔着漳与梁州相望。霍山处在四州的交界地方，应该说是位置极为重要。一般这样的地方都会交通发达，人口繁密，民众富裕，但是霍山却是天下最贫瘠之地。 原因很简单，霍山的山实在是太多了，一座连着一座，大大小小，高高低低。又只有一些小溪小河，没有能够通航的大河，只有一些羊肠小路，没有方便普通行人通过的大道，而且一到雨季，山洪爆发，连这些小路也无法通行。没有平地，无法种田，没有道路，无法通商，霍山如何富裕？ 如果霍山内灵气充沛，还会有宗门驻足，但是偏偏霍山内灵气稀薄，连修士都不愿意进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霍山里面的人口并不少。最早的时候，霍山人迹罕至，野兽横行，多有修为有成的妖兽出没。后来霍山的人口越来越多，怎么回事？各国疲于征伐，拼命压榨平民百姓，因此苛政横行，百姓不堪压榨，纷纷逃亡，霍山就是最理想的逃亡地点。一开始，妖兽多，人口少，妖兽占上风。渐渐地人口越来越多，人族逐渐占据上风，妖兽的地盘大大收缩。现在人族控制的地盘已经远远多于妖族的地盘。 人多地少，有的时候连饭都吃不饱，有些势力大的人族或妖族就会出山劫掠，周围四州都受过侵扰。四州临近霍山的国家也曾派兵进山围剿过，甚至有大修士助阵，可惜效果不理想。江柳想想也就知道了原因，这种匪是剿不尽的，杀了一批还有一批，而且以霍山的地理形势，人或妖往山里一猫，也没有办法完全剿尽。还有关键的一点，霍山并不属于任何一州一国，没有哪个宗门或哪个国家会将宝贵的资源消耗在这穷山恶水。 霍山内很多势力旋起旋灭，不能持久，现在霍山能叫得上号的有九大势力，六支人族势力，三支妖族势力。 妖族的三支势力集中在西部和西南部，靠近楚州。 一位首领叫金刚，真身啸天猿，六境修为，实力强横，周围的势力都不敢惹他，连进山的大宗门修士一般也不敢轻易招惹他。 一位首领名为朱坤，真身是一头养生彘，也就是野猪。这养生彘一族很有意思，特别仰慕人族文化，喜欢读书。这位朱坤，曾经在九州游历，与九州的很多文人相交甚好。据说他本不想做一方势力的首领，可是因为名望太高，被一群妖族将领生生推上首领的位置，平日他也不怎么管事，只是读书写文章。 还有一位妖族首领名叫玄塔，特别神秘，现在还没人知道他的真身是什么，甚至连他是雄是雌也不清楚。但是在三支妖族势力当中，玄塔的地盘最靠近人族的势力范围，他对人族的骚扰最是频繁，而且他用兵诡异，作战勇猛，很是让周边的王国和宗门头疼。 北方靠近中州的人族势力首领叫梁朔，这股势力是霍山所有势力当中最大的一股。 东北方向临近漳水的两股势力首领分别叫王白和乐寿，这两股势力离得很近，他们两人的关系也不错，有的时候会联手行动，劫掠漳水上的船只，但是不会越过漳水，主要原因是梁州虽小，武备却强大得可怕。 东南方向，靠近扬州的三个势力首领分别叫厉阳、林洪和李通，三人都是扬州逃进霍山的平民。 这九大势力当中，除了金刚的势力比较靠近霍山的中间位置，其他各大势力都靠近人族的范围。这也很好理解，离得近一点，方便这些人或妖到人族的地盘劫掠。当然，他们的地盘也不是固定的，如果周边王国派兵进山围剿，他们一般不会硬碰硬，而会主动撤入霍山深处。 江柳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位于霍山中部偏北的位置，可以说是位于北方梁朔和啸天猿金刚中间的地方。这个地方既不属于梁朔，也不属于金刚，实际上他们两方势力对这里漠不关心，这里是势力的空白。原因很简单，在霍山如此贫瘠的地方，这片地方都属于贫瘠中的贫瘠之地。人口稀少，山峰林立，无法种田，小河流倒是不少，但是极易爆发山洪。 听完得花和尚和王君对霍山的介绍，江柳说，“今天晚上我们要在一起商量一下，后面的路该如何走？” 第96章 星火都尉 江柳向得花提出，晚上要开会商讨未来的走向，得花和尚表示赞同。江柳问得花和尚，“不知大师以后有什么打算？” 得花虽然性格直率，也听出了江柳的意思，江柳的意思是问得花，如果以后留在江柳身边，会以什么身份与江柳相处？朋友？道友？还是部下？ “我和王瞎子暂时以客卿身份留在这里，不知都尉大人认为可否？”得花和尚这个提议让江柳非常满意，现在就算得花和尚愿意做江柳的手下，江柳自认为也没有能力驾驭这位曾经叱咤沙场的大将军。 这次的会议，江柳没有召集太多人。到了晚上，参会的人中，有李峡、黄季，代表灵丘；李晋、庄濠，代表锐锋营；韩耀代表中州五人，实际上，也代表他们的老师邹湘语。 江柳让叶盛、何淼等五人推举一位代表参加晚上的会议，五人派出的代表让江柳大为意外，既不是修为最高的何淼，也不是平时话最多的叶盛，而是不怎么起眼的韩耀。这让江柳又认识到一件事，他对这五人的了解还是太少。 再加上客卿得花、王君，负责临时会议记录的南宫，一共九人。 众人在一处临时帐篷落座，江柳开门见山，“诸位，时间不多，我江柳便开门见山。现在我们聚在一处，当共进退，只是不知在座或者在座的手下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没有？”说完，江柳炯炯目光扫视在座的诸人。众人纷纷摇头。江柳等了片刻，见无人讲话，继续说。 “既然如此，蛇无头不行，霍山环境险恶，我们当推举一位首领，总揽全局。在座的诸位当能代表这里的千余生灵，现在我们就推举首领。” 话音未落，李进和庄濠腾的站起身来，躬身施礼，“唯都尉马首是瞻。”二人语气坚定。紧接着，李峡和黄季也站起身来，“愿遵都尉将令。”韩耀也站起身来，“我们五人也会听从都尉调遣。”得花和王君只是微笑。江柳点点头，示意众人落座。 “既然如此，江柳就担此重任。不过，如果有人认为江柳不堪此任，请当面提出，千万不要在背后动作，否则将成为我们的公敌。”众人纷纷点头。 “以后我们面临的局势将非常复杂，可能经常会与其他势力争斗，我的意思是我们暂时以‘军’为名，我有意取名为‘星火军’，众位意下如何？” “此是何意？”王君问道。 “我们现在虽然很弱小，但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说完这句话的江柳，好像陷入沉思当中。 “好！”“好！”“不错！”众人赞同这个名字。 “既然大家赞同，那么从现在起，我们就是星火军，我暂摄星火军都尉一职。” “那么大家就议论一下我星火军最重要的第一步，我们在霍山，是走，还是留？” “我与李晋商量了一下，虽然霍山贫瘠，但是我们……我星火军现在力量薄弱，如果走出霍山，完全无法与其他大势力对抗，因此我们两人的意见是留在霍山，潜心发展，积聚力量。”庄濠率先发言。 “我们刚从秘境走出，对九州还要适应一段时间，霍山是个很好的选择。”李峡说。 “都尉大人无论说什么，我黄季完全拥护。”这是一个无脑支持者。 “我们五人听从都尉大人吩咐。”没想到韩耀竟然也无理由支持江柳，这让江柳有些吃惊。他立即反应过来，韩耀五人是要考察江柳到底有无发展前途，无论江柳选择做什么，他们都会旁观。 “霍山方圆二十万里，人族加上妖族超过千万，星火军在此大有所为。”王君说。 “当初和尚我在武陵打仗，武陵也到处都是山，要说在山地打仗，和尚我还是有点经验的。如果都尉留在霍山，和尚我在军事上还是能帮点忙的。”得花笑着说。 “好，既然大家意见统一，那么我们未来数年甚至数十年就安心留在霍山发展，将霍山变成星火军的霍山，控制霍山全境。” “现在我来宣布星火军的编制和机构，”见到李晋等人还要站起身来，江柳赶紧摆手，“这不是什么朝会，大家不用这么多礼，坐着听就行了。” “星火军下辖五个营，三个作战营，一个辎重营，一个亲兵营。作战营主官为司马，编制五百人。每营下辖两个作战曲四百人，一个辎重大队百人。李晋为第一营司马，庄濠为第二营司马，黄季为第三营司马。辎重营编制八百人，我暂任司马。再加上两百人的亲兵营，王鳄任司马。全军编制两千五百人。”李晋、庄濠、黄季站起身来领命。 “星火军人数远远不够编制，所以未来三到五天，我们要将灵丘和锐锋营混编，重新组建各营。然后再制定扩张计划，快速占据周边地区，收纳更多的人口和兵丁。” “星火军设兵部、户部、刑部、工部和外交部。”江柳说到这里，众人都觉得新鲜，因为没有听过这些部门，不知道这些部门是做什么的。 “兵部负责军队的招兵、训练、兵备及军队调动，主官为尚书，不知得花大师愿否屈就，暂管兵部？”江柳看向得花。 “这个官还真新鲜，和尚我也没干过，不过既然和军队有关，和尚我就大着胆子先接下来，以后再交给有能耐的后辈。”得花大师没有驳江柳的面子。 “户部负责全军的钱粮、户口登记以及后续的征税事宜，李峡任户部尚书。”江柳本来想单独设立一个税务部，但是想到自己这点地盘暂时还用不到，等以后地盘人口多了，再考虑拆分户部。 “工部负责星火军控制范围内的大工程建设，包括道路、排水设施、沟渠、城池等。咏微任工部尚书。”这个位置是个肥缺，随着星火军控制的范围可能越来越大，搞工程的人必须是靠得住的。江柳现在最信任的人，除了南宫，就是凌逸尘了。 “刑部负责接受各方的诉状，抓捕，审判，关押罪犯。暂由李峡兼任刑部尚书。”李峡一人兼任户部和刑部尚书，实在是江柳手头无人可用。 “外交部负责对外交往，纵横百阖，与各大势力周旋。不知王先生是否愿意担此重任？”江柳向王君拱手，因为他与王君最不熟，所以也就最客气。 “这算是在下的老本行了，都尉把外交部交给在下就是，一定让都尉高枕无忧。”王君不但接下了外交部尚书的职位，而且很高调。 看到众人都接下了自己安排的职务，也对编制没有提出异议，江柳暗暗松了一口气。昨天晚上，他与南宫聊了很久，对现在各国的官制有了大致了解。他的安排，虽然在江柳看来只是常规操作，但是对在座的诸位来说可以算是标新立异，步子迈得有点大。江柳甚至做好了有人反对的心理准备，没想到众人不但没有反对，反而都很顺从地听从了他的安排。 第97章 四人密谈 这次会议只是确定了星火军发展大方向，后续肯定还有很多细致复杂的事情要做，比如各个部门的编制，具体职责，责权范围等等。 当天晚上，江柳让凌逸尘把李峡叫过来，再加上南宫，只有他们四个人，开了一个小会。说是开会，实际上只有江柳在讲，其他三人只是听众。 在开小会之前，江柳让南宫在帐篷周围设置了一个南宫所能施放的级别最高的隔离禁制，同时他悄悄地将“小白”放了出去，监视帐篷周围有没有人靠近。他还询问南宫，这个禁制能否被得花和尚悄悄破除，偷听四人的谈话？南宫说，如果动手的话，她肯定不是得花的对手，但是如果说到禁制法术，南宫有信心隔离得花的窥探。 等南宫开启禁制，江柳开口说，“下面我所说的，暂时只限于我们四人之中交流，绝对不得外传。”凌逸尘和李峡看到江柳只找他们两个人过来，就知道江柳所要说的话极为重要，现在江柳又这样郑重其事，两人脸上都现出肃穆之情。 “我下面要说的是天下财富运转的最根本的规律，这些将成为星火军未来最大的核心优势，也将是我们未来发展的主要目标。我会一口气把这些规律说完，如果你们有听不懂的地方，就可以问我，我们一起讨论。”江柳说完，南宫和李峡都满脸期待地看着江柳，因为两人都知道江柳有一些奇思妙想，听着虽然奇怪，但是却蕴含至理。 “在这里，我要说两件事情，一是天下财富增长的根本，二是如何增加财富。” “财富增长的根本原因是用更少的人，更少的力气能够产出更多的东西。”说到这里，江柳停顿了一下，让三人消化这句话。 “太古时候，人们靠采摘果实和狩猎野兽维持生存，人人都需忙碌才得生存。上古时候，人们学会了种植庄稼和放牧牲畜，部分人的劳作就可产出供所有人生存的食物，财富显然是增加了，否则就养不起那些肉食者，更不会有连世俗事务都不理会的练气士出现。”江柳说完，三人频频点头。 “所以，如果能用更少的人，更少的力气生产出更多的东西，甚至只是产出持平，都等于总的财富在增加。我要强调的是，这里所说的财富不仅仅指珍宝、灵石或金银，而是指所有的产出，包括粮食、衣服等所有物资。” “那么，财富增长的关键是什么？这也是我们星火军发展的关键，掌握了这个核心秘密，我们就能快速发展，与周边的大势力相比占据优势，逐渐壮大自己。”江柳的话让三人身体前倾，眼睛瞪大。 “财富增长的关键，一技术，二组织，三流通。” “财富增长第一个关键因素是技术。以种田为例，以前人们耕种使用人力，一人一天可耕种一亩田地，使用牛耕，拖拉木犁可耕种两到三亩，拖拉铁犁，至少可耕种五亩，而且，铁犁翻地更深更匀，可以提高粮食的亩产。这里的耕牛和铁犁就是技术进步，同样一个人，同样一片土地，可以产出更多的粮食，这就是财富的增长。”江柳所举的例子简单而有力。 “组织在这里又可以细分为分工和管理。首先说管理，这个比较简单。”江柳讲了他在长春宫矿场改革矿工管理模式的经历，经过管理模式的改变，矿场的产出在不增加人员的情况下大大提高。“这就是管理革新带来的财富增长。”江柳总结道。 “分工协作带来的产出增长更是惊人的。就以兵器生产为例，如果我们将兵器生产的整个环节分为不同的步骤，每个步骤由专门工匠来负责，因为这个人专门做一件东西，会越来越熟练，做得越来越快，这就能大大地提高出产的效率，最后的产量增加将是非常惊人的。” “这恐怕有点难，都尉大人有所不知，每个工匠生产出的东西会有细微的差异，使这些工件无法组装成为成品。比如说长矛杆粗一点，细一点，就无法插入矛头。”在灵丘有丰富管理经验的李峡提出这样的疑问。 “李尚书说的没错，分工协作的关键在于统一度量衡，统一工匠出产的标准。”江柳的补充让李峡频频点头。“标准和度量衡统一的背后是知识，所以，李尚书，在局势稳定之后，我们必须马上开办小学和中学，就像我们在灵丘讨论的那样。”李峡这才知道，江柳跟他讨论的开办小学和中学的背后竟然有如此大局。 “财富增长关键的第三步是流通。一个人如果在深山当中一天能产一万斤粮食，但是无法运出去，除他自己能够吃掉的以外，其余的粮食都会烂掉，这些粮食就不能称其为财富。他再改进技术，再提高产出，也不会增加财富。“要想富，先修路”，请诸位牢牢记住这句话。所以师兄，你肩上的担子很重啊！”江柳笑着对凌逸尘说，凌逸尘很郑重地点了点头。 “既然财富增长要依靠这三点，我们现在就要未雨绸缪，早做谋划。同时，在现有条件下，早点着手做能做的事，尽可能多管齐下。” “第一，鼓励技术进步。凡是在粮食种植、物资生产、道路建设等过程中，有任何的能够提高效率的技术都要重奖。这种奖励可以给钱，可以提高身份，总之要让所有从事生产的人都想办法努力改进技术。” “第二，筹办学校，这就要辛苦李尚书了，一定要筹划尽早开办让所有小孩子都读书的小学。”李峡点点头。 “第三，修路和兴修水利，请师兄早做准备。灵丘来的鬼修聂云擅长堪舆图册，我将他派给你，这两天我会抽时间告诉他一些关于地理测绘的新知识。请师兄和聂云尽快绘制方圆五百里里的堪舆地图，规划道路修建和水利设施的具体位置和预算。”凌逸尘点点头。 “白手起家，筚路蓝缕。诸位是我江柳最信任的人，我将最核心的秘密说与诸位，希望诸位暂时保守秘密，将来，这些东西总有一天会作为一般的知识传遍天下。我也希望通过这几点改变天下，让人人富足，实现玄元所说的改天换地的目标。” 万年之后，无数史家希望处于弥留之际的摄政天下萧燕燕亲口验证是否存在星火军四人秘密团体的事情。萧燕燕只是微笑着，用极微弱的语气说，“他在等我。” 第98章 不可开交 开完四人小会的第二天，江柳开始了忙碌的生活，他深刻理解了“日理万机”这四个字的含义。他猜测那些王朝的皇帝之所以活不长久，都是活活累死的吧？ 让我们看看江柳江都尉这一天的忙碌生活吧。 卯时，起床，巡视营地，半个时辰。巡视过程中，跟灵丘一士兵全家一起吃早饭。 卯正，早会，两刻钟，布置当日任务。 卯时七刻八刻，审议军改方案。 辰时，向金丹境鬼修聂云传授测绘地图的等高线和投影理论，半个时辰。 辰正，与得花和尚商讨兵部编制和职责，半个时辰。 巳时，与李峡商讨户部、刑部编制和职责，一个时辰。 午时，与凌逸尘商讨工部编制和职责，一个时辰。商讨过程中，与凌逸尘、南宫一同吃午饭。 未时，看叶亨提交的侦查报告，半个时辰。 未正，与李晋、庄濠、黄季商讨军改方案，半个时辰。 申时，与王君商讨外交部编制和职责，半个时辰。 申正，检阅王鳄临时组成的二十人亲兵营，一刻钟。 申时六刻，审阅李峡提交的文吏分配名单，三刻钟。江柳手头实际只有李峡带来的五十名文吏，这些文吏要负责星火营的运营管理，因为其他人不是随军家属，就是大头兵，指望他们能进行日常管理是白日做梦。 酉时，召见鬼修胡昌，组建情报局，任命胡昌为情报局局长，负责收集营地方圆五百里内的各方势力情报。半个时辰。李峡在胡昌的个人介绍中提到，此人善于情报收集，江柳与他谈了一下，名不虚传。江柳又把他知道的一些收集情报、传递情报的方法以及人员的隐蔽潜伏等与胡昌说了一些，胡昌领会得很快，明白了江柳的意思。这让江柳非常满意，觉得胡昌是天生的情报人员。 酉正，巡视营地，半个时辰，重点检查营地卫生状况，期间与十个锐锋营士兵一起吃晚饭。 戌时，审阅和批复各部门提交的文件，半个时辰。 戌正，审阅物资清单，两刻钟。 戌时七刻至亥时二刻，编写小学算数教材。 忙碌一天的江柳，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这一天实在是冷落南宫了，他与南宫温存片刻，却发觉南宫丝毫没有不高兴的意思。江柳怀中的南宫，丝毫没有大修士的威严，温柔地靠在他的胸前，对江柳说，“虽然星火军现在只有千余人，我感觉你的规划宏大，即使星火军扩大十倍百倍甚至千倍，也能运转在这个框架之内，井井有条。江柳，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还是你真的能生而知之？” “嫣儿，”江柳轻轻抚着南宫的头发，“放心好了，即使星火军占据整个霍山，甚至占据天下九州，我也有办法治理。只不过我的想法虽然好，还需要你们帮忙把这些想法变成实实在在的制度，找到更合适的人来执行。” “江柳，需要我做什么就告诉我。对了，我有一百二十个金甲傀儡，可以帮助师兄开路修渠。” “太好了，路肯定要先修，我正愁师兄手下没有劳力。”虽然天已经黑了，江柳还是派亲兵请凌逸尘过来。人手紧缺，江柳让王鳄挑选的亲兵并不是战力强横的士兵，而是在灵丘家属中挑选一些身体强壮、口齿清晰的成年男子充当，实际就是传令兵。 凌逸尘过来，南宫从储物袋“十丈公”中拿出一只金杯，交给凌逸尘。金杯外围密密麻麻雕刻了很多细小的金甲人形，这些人形就是金甲傀儡。南宫将使用口诀交给凌逸尘，方便凌逸尘利用这些金甲傀儡开山修路。 凌逸尘刚想告辞离开，江柳拿出一个小匣子交给凌逸尘，说，“这是剑匣飞函，可以温养飞剑，送给师兄。”凌逸尘拿着这个剑匣对江柳说，“师弟，我能把这剑匣送给别人吗？”江柳马上明白了凌逸尘的意思，“既然送给了师兄，这剑匣就是师兄的，送给谁师兄说了算。”凌逸尘开心地走了出去，江柳听到师兄在帐外与王鳄小声地说话。 江柳知道师兄将剑匣送给了王鳄，王鳄为了救师兄被逐出师门，师兄心里很过意不去。虽然王鳄最终没有救下他的性命，但是师兄觉得自己欠了王鳄很大的人情，于是把这宝贵的剑匣送给了王鳄。 “师兄的性子太软了。”南宫以心声对江柳说。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星火军需要师兄这样的人。”江柳发现，利用真气可以束音成线，对一个人讲话而不被其他人听到，与修士的心声讲话效果相同。 “不知君皓澜怎么样了？” 梦幻秘境，宝船国前线，一处大帐内，王蔷和谢南忐忑不安地看着那位年轻人在低头看信。 年轻人抬起头来，对王谢二人笑了笑，“不知道二位以后有什么打算？想回去的话，我帮二人在京城或者老家寻个闲职，如果想继续留在军中，可留在我的大营里，还是担任主簿一职。” 二人互相看了看，谢南开口说话，“君都尉，在下年纪大了，想回京城养老，闲职就不要了。不瞒君都尉，这些年在军中也攒了些家当，只是希望回家之后……” “谢主簿放心，你回家之后没人会找你麻烦。”这位年轻人正是新鲜出炉的君皓澜都尉，他给谢主簿做了保证，让他不用担心有人会秋后算账。得到君家子弟的保证，谢主簿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很郑重地给君皓澜行了一礼。 “都尉大人，我王蔷还想为大人效力。”年富力强的王蔷不希望这么早就去做闲职。 “好，我军中正缺主管钱粮的主簿，你就任此职，我将全营的钱粮文书工作都交给你。你用心去做，不用我多说，我君家从不亏待人。”王蔷施礼后，与谢主簿一起退了出去。 王谢二人走出帐后，君皓澜对旁边的瘦弱甲士笑了笑，“你家公子的来信，说他很好，不用担心。” “真的？”瘦弱甲士露出夸张的开心笑容。 “真的不能再真，他让我们好好活着，等他来找我们。” “好的，我就知道公子没事。” “走，咱们去看看你家公子训练的虎狼之师。”君皓澜对他的亲兵队长黄灿说。君皓澜进入军界，因他既是君家子弟，又是筑基修士，所以起步就是都尉。来到公孙将军手下，君皓澜接收了江柳走后，锐锋营留下的士兵。 锐锋营留下的士兵还有三百人，君皓澜在看了他们的训练之后，赞不绝口。他又打听了江柳在锐锋营实施的一些措施，暗暗称赞。他决定不更改锐锋营的规矩，萧规曹随，仍然按照江柳的规矩来。众兵将看到新来的都尉大人如此安排，心中大定，很快君皓澜就获得了全营士兵的爱戴和拥护。 第99章 山上种田 忙碌的星火军马上面临一个严峻的问题——吃饭。锐锋营士兵撤离的时候只带了几天的军粮，早就吃光了，灵丘众人携带的食物倒是充足，但是现在算来也只够所有人食用三四个月。现在如果不马上种粮食，在几个月之后取得收获，星火军也必须如霍山其他势力一样，出去抢粮了。 江柳离开梦幻秘境，来到九州，看到天上的太阳，晚上又看到了天上的玉盘和满天的星斗，他以为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家乡。实际上，他知道这里肯定不是家乡，家乡的太阳没有这么大，家乡的月亮也没有这么大，家乡的星图与这里完全不同。 这里确实是建立大阵的好地方，山峰林立，人烟极其稀少，不会被打扰。可是众人面临的难题是，在营地周围连稍大一点的平地都没有，怎么种田？随行的灵丘家属中，倒是有一些农夫，可惜好妇难为无米之炊，面对这样的地形，他们也无可奈何。 这个难题立刻就送到江柳这里，作为星火军的带头人，他要立刻、马上、即时解决这个难题，否则星火军甚至有可能在几个月之后分崩离散，更别提发展壮大了。 江柳花了半天时间，走遍了方圆数十里，确实如那些农夫所说，找到一块稍微大一点的，适合种田的平地太难了。看着很多不算陡峭的小山，以及山上汩汩流动的泉水，江柳心中一动，派人把正在规划道路的凌逸尘快速叫了过来。 在一座小山前，江柳把自己心中的想法告诉了凌逸尘，让他在这座小山上先修建一个样板，然后请农夫们过来看一下是否合适。 凌逸尘一开始很惊讶，觉得江柳异想天开，后来想一想，觉得也有可能，于是祭出金杯上的金甲傀儡，在小山上忙碌起来。 第二天，二十几个农夫来到这座小山前，看着被改造之后的小山目瞪口呆，等凌逸尘解说之后，这些人爬上半山腰，看着这座小山被改造后的面貌，有一个农夫禁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如果是这样，天下哪会有挨饿的百姓？”是什么让这位农夫如此失态？其实江柳让凌逸尘在小山上修筑了梯田。 农夫又提了一些小建议，凌逸尘让金甲傀儡进行了改造，最后农夫人说，这里种田完全没有问题，虽然每天上山下山累了一点，但是梯田有泉水灌溉，产量可能不会比平地差。 有几个性急的农夫返回营地，取出农具就开始翻土，准备播种。时不我待，再不播种，几个月之后大家就要吃野菜了。 有了样板，再加上金甲傀儡的极高效率，周围的数十座适合开垦梯田的小山都被开发出来。然后就面临下一个难题，田地开垦得太多，没有足够的人手翻田、播种、照看庄稼。 有人提出去抓奴隶耕田，在周围方圆百里范围内，还是居住着很多流民，有数千之众。提出这个想法的是黄季，江柳狠狠地盯着他，“从此以后，这种话永不许再提，我星火军永远不许掳掠人口。” 在众人愁眉不展之时，李峡给出了完美的解决方案。原来在撤离灵丘的时候，李峡未雨绸缪，在江柳给凌逸尘的储物袋“一丈氏”中装满了盐。在霍山，盐是战略性物资，尤其是在远离四州的大山深处，盐甚至要比粮食还要珍贵。 李峡提出，让星火军以盐为报酬，吸引周围的流民帮星火军耕田、修路。江柳喜出望外，派出没什么具体任务的叶盛等五人做这件事情，并且叮嘱五人千万不要用强。 一开始的几天效果非常不好，愿意接受报酬，来星火军耕田的流民寥寥无几。没过几天，人一下子多了起来，简直可以用络绎不绝来形容。江柳打听了一下，得知事情的原委，不禁感叹，真正做事情还是要用一些手段啊！ 原来一开始叶盛五人带着盐找到一些流民的时候，这些流民非常恐惧，他们根本不敢到星火军这里来，因为在霍山的生存法则当中，几乎没有这种好事。江柳在一开始又特别吩咐五人不得用强，所以叶盛他们耐心找了很多人，却只有极个别胆子大的愿意来帮忙。 有一次，在一个比较大的村落，暂且只能把它叫做村落吧。实际上就是一个地方的人全部逃进了霍山，为了生存下去，互相支持，所以住在一起。为首的老人，无论叶盛怎么说，就是咬死不答应。脾气暴躁的何淼一气之下拔出佩剑，一剑砍过去，数十棵大树应声而倒。然后何淼说说了一声，走，带着叶盛几人离开。结果第二天，这老人就将全村的劳力都派来星火军打工。叶盛很奇怪，问老人为何前后态度差别如此之大，难道是因为害怕了何淼？老人回答，原来不知道他们几人如此厉害，后来见到何淼如此厉害，被老人拒绝之后，只是拿大树撒气，并没有伤任何人，这才放心下来，觉得星火军不会欺骗他们。江柳得知了这件事情之后，不得不感叹，真是不能小觑人民的智慧啊！ 江柳本以为在霍山这样山峰林立的地方，消息传播得没有那么快，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消息传播的速度。很快，越来越多的流民到星火军这里来打工，星火军于是有了足够的农夫种田，有了足够的工人开路。在营地附近，甚至出现了一个颇具规模的坊市。看着突然繁荣起来的营地和坊市，江柳心想，“这就是动力所在，无论在什么地方，人们都想追求幸福的生活。” 江柳把灵丘和锐锋营的士兵混编，明确了各营主官。李晋等人在周围流民信任星火军的大好形势下，招募了一些流民青壮，扩大了手下的队伍规模，虽然还没有满编，但是已经足够在江柳划定的五百里范围内巡逻。 江柳目前给他们的任务，一是搞清楚周围的地形地势，保护聂云等人完成地图的绘制。二是尽量消灭控制范围内的抢劫行为。三是宣传星火军的政策，目前只有一个，星火军是个讲理的地方，来到星火军这里有活干、有报酬，星火军不会欺负人，更不会掳掠人口。 忙完最紧要的事情，江柳就请来了王君，叫来了潘寿，再加上南宫，他要预先布局九州。 第100章 转修武道 听完了江柳的规划，王君半晌没有说话。江柳有些忐忑不安，“王先生有什么想法尽管提，也许我的想法有些太幼稚了，毕竟我对九州并不算了解。” 哪知王君站起身来，郑重地向江柳施了一礼。实际上他是被江柳震惊到了。他与俞杰和得花都有交情，曾经也是九州叱咤风云的人物。这次跟着得花加入星火军，说句实话，只不过是来看看热闹。见惯了大风大浪，经历了各种阴谋诡计，他并不觉得江柳能在九州翻起什么浪花。他只不过好奇，为什么邹湘语、得花这样的大人物都对江柳这么有信心，想在他身上试一试，所以才过来看看。 江柳一开始任命他为外交部尚书，他以为江柳会让他出使霍山内的各大势力，在各大势力中合纵连横，寻找盟友。没想到江柳给他的任务竟然是布局九州，让他既要交好九州的高层势力，包括各大宗门和各大王朝，还要收集九州的各种信息。而且江柳强调，收集的信息不局限于各大宗门的大修士，各大王朝的高官大将以及名人大豪，还包括很多琐碎的信息，尤其是民生方面的信息。 王君也是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才知道这些民生信息对于一个国家，一个宗门，甚至一州有多么重要。没想到，江柳一开始就如此重视这些信息，这让他也不禁起了敬畏之心。这时候他才有要为星火军认真做事的想法，所以对江柳郑重行礼。 江柳赶紧避开，对王君说，“先生出行，与各方势力打交道，可以暗示先生背后有一个势力，但是请暂时不要吐露我星火军的名号。而且先生出行所需定然不菲，这里有五千上品灵石，先生暂时取用，以后等星火军财政宽裕，再给先生补充行囊。” 这五千上品灵石当然来自南宫，前一天晚上，江柳把预先布局九州的事情与南宫说了，南宫说这肯定需要大笔的钱，问江柳有多少钱，江柳两手一摊。南宫说可以先拿出五千上品灵石应急，江柳从来没有见过上品灵石，等南宫拿出来一枚，他被吸引住了，上品灵石中灵气之浓郁，是江柳无法想象的。 江柳还让潘寿跟着王君出行，一是要让潘寿开阔眼界，二是因为潘寿来自灵丘，算是江柳的心腹，是江柳真正信任的人。王君当然明白这个道理，痛快地答应了，还向江柳保证让潘寿结识九州的上层人物。 实际上潘寿的怀中还有江柳给他的一份特殊情报，那是来自九州的李晋等人交给江柳的一份名单，这份名单上的人江柳可以联络，为江柳派出的人提供帮助。 叶盛、何淼等五人来自中州，李晋等人来自其他八州，叶亨比较特殊，来自北原。这些人除了叶亨以外都交给江柳一份他们认为比较可靠的人员名单，这份名单现在就在潘寿怀中。江柳对潘寿说，潘寿要通过这些人收集情报，也要在这些人当中挑选他认为可靠和合适的人做暗子，如果以后星火军的势力能够扩展到这些地区，这些暗子就有可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王君和潘寿离开大帐之后，江柳对南宫说，“嫣儿，我需要一批工匠和一些物资，越快越好，这是清单。” “好。”南宫拿过名单，看都没看，收到储物袋当中，“我这就出发。”说完，轻轻抱了抱江柳，在他脸上一吻，转身离开大帐，身形化虹而去。 江柳召来了李晋、庄濠和黄季，对三人说，“从明天开始，三军开始轮换大练武，李晋来安排各曲各队轮换顺序，要保证日常巡逻。”三人领命而去。 这是江柳的一个实验，军队的战斗力是建立在个人武力的基础之上。在九州这个世界，练气士横行，普通人无法与练气士对抗，江柳必须提高士兵的个人武力。大规模修炼是不现实的，既没有那么多有修炼资质的人，也没有那么多资源，更不要说霍山是个灵气稀薄的地方。这一切都逼着江柳必须想办法推广他的武道，毕竟，武道的修炼只需要武夫不怕苦，不怕累，不怕疼。 第二天前来接受训练的士兵就有两百人，由此可见，各营的兵力扩张还是很迅速的。江柳派千钧、孙显做教官，教授士兵五步禅走桩。这次江柳不管这些士兵有没有打开洞府，只是让他们按照动作练习。 这些士兵是许寒带来的，结果，许寒缠住了江柳，又提出碎丹的事情。江柳以为这么多天过去了，许寒不会再提这茬，当时应该只是一时冲动，没想到许寒这个犟种对此念念不忘。江柳于是出现了一个想法，能不能让许寒从练气士转为武夫？ 于是他查看了许寒的身体，当初在秘境的时候，许寒的分身是有洞府的，但是许寒的真身一处洞府也没有，这怎么办？ 江柳渡入了一丝真气到许寒的体内，许寒的身体竟然产生了剧烈的反应，或者说不适应。江柳让许寒将这一点真气绕着体内运转，许寒照做，江柳将手搭在许寒的肩膀，检查许寒身体内的变化。他发现这一丝真气竟然如磁石一般，吸引许寒体内的灵气随它运行，而且在运行过程中，有一部分灵气转化为真气，使这一丝真气扩大少许。 江柳让许寒停止真气的运转，将这一丝真气从许寒体内抽出，放到自己的身体内，仔细观察，发现扩大了的真气与原来的真气一模一样，起码江柳发现不出有什么差异。 江柳郑重地对许寒说，“灵气可以转化为真气，也就是说，你可以转修武道，但是我有一个猜测，必须向你说明。” “都尉请直说。” “练气士修炼，随着境界的提升，寿命会不断增加。我也曾经是练气士，知道这种身体的变化，现在我金丹破碎，是一个纯粹的武夫。我可以告诉你，我现在的感觉是，我的寿命可能与练气士相差极大。具体差距是多少，因为没有先例，我无法告诉你。但是我猜测，可能会有十倍以上。所以，许寒，如果你为了追求武夫的力量，放弃练气士的身份，可能你的寿命会极大的缩短。你要想好，你愿意接受这种结果吗？” 江柳的这一番话，倒是说得许寒一愣，他认真想了一会，“活得久有什么意思？如果为了活得久，老子也不去武陵打生打死了。老子就是要让这九州翻天覆地。这武夫，老子当定了！” 江柳没有想到许寒如此决绝，他反倒有一丝犹豫。他让许寒十日之后再找他，如果那个时候许寒还如此坚定，他就同意带许寒修炼武道。 第101章 武夫大军 经过几天的五步禅走桩练习，江柳没发现士兵的体内出现洞府，这让江柳有些沮丧。转念一想，也许是自己太心急了，几天时间就想培养出一批高手来，纯粹是异想天开。 江柳回想自己体内出现洞府的过程，他体内的洞府也不是修炼出来的，而是自然出现，难道修炼武道也同练气士修炼一样，讲究灵根天赋？ 江柳让千钧随机带过来十名士兵，对这十个人说，要做一个实验，可以自愿报名，有可能非常疼，但是对身体没有什么影响。还没等江柳说有什么好处，一名原锐锋营士兵就大声说，“我愿意。”江柳理解锐锋营士兵的态度，别说一个区区实验，就是马上让他们赴汤蹈火，这些人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正好有一个带头的，江柳就让他过来，盘膝坐在地上，江柳伸手按住他的肩头，猛地将一大股真气注入他的体内，然后催动这股真气在士兵的体内飞速运转。 盘膝而坐的士兵眉头紧皱，双眼紧闭，浑身颤抖，很快就大汗淋漓，显然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可是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这人也是憋着一股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千万不能给都尉大人和锐锋营丢脸。 这个过程持续了接近半个时辰，江柳惊喜地发现，在这名士兵的体内冲开了两个穴窍。也就是说，这名士兵在江柳的帮助下，成功迈入了武道一境。 江柳收回真气，轻拍这名士兵的肩膀，士兵睁开双眼，眼中现出惊喜，他感受到体内力量的变化。在江柳的示意下，他站起身来，用力挥了几拳，高兴地对江柳说，“都尉大人，我感觉自己变强了。” 江柳让他找人试一下，他找了旁边一个相熟的战友，结果这位过去与他武功不相上下的战友被他一拳击飞，倒在地上，半天才爬起来。江柳大喜，这算成了。 他又找了一个士兵试了一下，经过半个多时辰的真气冲刷，这位士兵也开启了一个穴窍，迈入武道一境。 在第三个士兵身上，江柳碰到了第一次失败，接近一个时辰的真气冲刷，这位士兵始终没有出现穴窍。眼看着这位士兵坚持不住，再进行下去，有可能有生命危险，江柳只好停手。 江柳忽然感觉非常疲惫，一个上午不断使用真气，他有一种后继乏力的感觉。他也认识到这种真气冲刷并不能保证百分百的成功，看来修炼武道还是需要一点天赋，但是这种天赋相对于练气士的修炼所需灵根天赋来说，门槛是大大降低了，甚至可以说是从屋顶落到了地板上。 疲惫的江柳带着众人吃午饭，然后把千钧叫过来，让他按照自己传授的方法给士兵“灌顶”，这是江柳为这种真气冲刷普通人身体所起的高级名字。 千钧一连给两人灌顶都失败了，而且，在灌顶之后，千钧表现的疲惫状态简直像要死了一样。江柳马上意识到千钧的境界太低，没法给士兵成功灌顶，立刻让人扶着千钧回去休息。 此时还没到吃晚饭时间，江柳又叫过一人，这人是灵丘来的鬼物，江柳想试一下鬼物是否也能修炼武道。在江柳的灌顶之下，这位鬼物一下子出现了四处穴窍，这让江柳惊喜不已，也就是说，鬼物也能修炼武道。再加上以前黄灿也能修炼武道，也就是说人、妖、鬼都可以修炼武道。 已经迈入武道一境的人和鬼修，江柳让他们继续练习五步禅，其他的士兵暂停修炼走桩，江柳要给他们一一灌顶，看看能培养出多少武夫？ 一连三天不停地给士兵灌顶，江柳不得不停下来，他实在挺不住了，这样下去，他就要猝死了。三天的成绩还是不错的，发掘了十一位武夫。这十一位武夫，至少会成为十一位战力相当于练气境修士的战士。 得花和尚很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对这种战力的培养大为震惊。他来找江柳，“都尉，这个秘密星火军一定要保护好，否则被九州大势力和大王朝得知就糟了。” “得尚书不用担心这种培养武夫的方式被其他人得知，因为暂时也没办法大规模推广。给普通人灌顶需要比较高的武道境界。我现在是武道四境，但是我这个四境有点特殊，我估计普通的武道可能需要达到五境甚至六境才能给普通人灌顶。” “等星火军强大之后，我其实并不急介意这种灌顶方法流传出去。” “这是为何？”得花一时没有想明白原因。 “按照邹先生所说，山下各王朝被各州宗门控制，得尚书您说，主要原因是什么？” “还能有什么原因，打不过的呗？哎呀！如果各大王朝能大量培养武夫，战力提高，就不会再甘心接受宗门的压迫。” “没错，这样表面上尊卑有序，团结一致的现有秩序就会解体。” 听到江柳的解释，得花放心离去。得花刚走，许寒来了。“都尉大人，我想好了，我愿意转修武道。” “可是现在还没有到十天。”江柳语气坚决。 “我等不及了！”许寒的性格就是如此。 “好，既然你决心已下，我就帮你转修武道。”江柳的想法是，许寒转修武道之后，境界也许会提升很快，能够帮助江柳给普通士兵灌顶，提高武夫的培养速度。 许寒境界高，能忍痛，所以江柳毫不客气地注入一大股真气到许寒体内，看到许寒还能忍受，江柳逐渐增大真气的数量。好在真气进入许寒体内之后，不需要江柳帮忙催动，许寒自己就可以催动这股真气在体内流转。 一连五个时辰，许寒坐在那里，浑身颤抖，大汗淋漓，体内灵气渐渐不受控制地外溢。许寒境界太高，灵气的外溢竟然冲击得旁边的江柳身形不定。江柳赶紧请来得花，让他把许寒与营地隔绝开来，以防许寒的灵气外溢冲击普通的凡人和境界较低的武夫、炼气士。 又过了两个时辰，已是半夜时分，只见许寒长啸一声，站起身来，双目炯炯有光。守在一旁的江柳，连忙上前，手搭许寒肩头。许寒体内冲开二十五处穴窍，一步迈入武道三境。 江柳让许寒内视自己体内的洞府状况。经许寒描述，他体内的洞府有三处较大，其他均较小。较大的洞府有院落大小，较小的洞府只有衣柜大小。 通过自己、黄灿、千钧等人的描述，江柳大致推测人体内的穴窍，也就是洞府，也有主次之分。自己体内有五处主要洞府，几位二境以上的武夫，体内都有至少三处洞府。 许寒对江柳说，自己的练气士境界只有六境出头，也就是说，武道境界的提升，降低了练气士的境界，两者此消彼长。 江柳有些疑惑，因为黄灿的武道境界和练气士境界是同时提升的，这就有待于他以后继续探索了。 江柳还有一个惊喜，他每天帮助普通士兵灌顶，自己的武道境界竟然有了不小的提升。 第102章 群贤毕至 经过江柳和许寒一个多月辛苦地灌顶，星火军终于培养出三百三十位武夫。这些武夫是星火军武力的基础，将成为星火军争霸霍山的最核心力量。 江柳和许寒二人的境界也大大提高，许寒成功迈入四境，练气士境界跌为五境。不过，单以肉体力量对决，江柳仍然可以碾压许寒，这让许寒郁闷不已。可喜的是，许寒开发出独有的武道神通，他的土系力量最强，身体可以如钢铁般坚硬。这个结果是虎了吧唧的许寒用自己的上品灵宝试出来的。这证实了江柳的猜想，不同的武夫会因为不同五行属性产生不同的神通，也许这就是武夫相对于练气士独有的优势吧？ 这天邹山（湘语）、陈霆（燕矶）、俞杰、陈慨（叔慷）、陈信（石翁）联袂到来，之所以这么久才过来，是因为青州到此地超过百万里之遥，五人离开梦幻秘境，紧赶慢赶才到这里。 江柳把得花请过来，七人聚在一起。江柳把这段时间星火军的建立以及相关事情与众人说了一遍。刚到来的邹湘语五人互相看了看，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震惊之色。得花翘着二郎腿，很得意地看着吃惊的五人，开口说道，“这些都是都尉的安排，和尚我只是看热闹的。” 邹湘语也收起了平日轻浮的样子，严肃地对江柳说，“不知都尉对我们有何安排？” “我想知道诸位有何想法？”江柳想确定的知道，这几位到底是否会加入星火军，以何种身份加入？ “我们都会听从都尉的安排，无论是让我们留在星火军，还是到其他地方？”显然这几人已经商量好了，邹湘语代表众人表明态度。 “好，那就多谢诸位看得起我星火军。”江柳起身，郑重地施了一礼，邹湘语五人也起身还礼。 “星火军设立枢密院，总揽军事，主官为枢密使，请俞杰任枢密使，陈信任枢密副使。” “星火军设立参政院，总揽政事，主官为首相，副职为副相，请邹山任首相，陈霆任副相。” “星火军设立霍山军事学院，我兼任院长，陈慨任副院长，负责具体事务。” “李峡兼任户部和刑部尚书，请邹首相暂任户部尚书，李峡专管刑部。” 说完这些，江柳拿出一大摞纸张，这是这些天众位尚书与江柳商议的各部门编制、职责等相关文件。江柳把这些文件交给目瞪口呆的五人，让他们先消化消化。 这几人不愧是大修士，看了一个多时辰，大致清楚了文件的内容。江柳说，现在有一件紧要之事，必须马上决定，诸位辛苦了。江柳派亲兵叫来了军中众人，准备召开会议。 这次参会的人除了刚才的七人，还有李晋、庄濠、黄季、王鳄、凌逸尘（咏微）、李峡，还有一个重要人物，鬼修胡昌，情报局局长。当然，情报局这个部门暂时只有江柳知道，李晋等人只知道胡昌是负责侦查工作的。 胡昌挂起一张地图，这张地图与众人以前见过的军事地图完全不同，上面只是一些弯弯曲曲的线条，一开始众人看得一头雾水。待胡昌简单介绍过这些线条的意义之后，俞杰、得花等军中宿将均瞪大了眼睛。胡昌说，这是聂云所绘军事地图，众人纷纷夸赞聂云真是奇才，哪知道真正的奇才是那位嘴角含笑的都尉大人。 胡昌根据德花、王君的介绍，以及这些天他跟一些流民的交谈，大致了解了星火军周围几大势力的基本情况，因为这些本来就不算什么大秘密，这些势力也并不注意保密工作。 星火军周围有四大势力，北边是梁朔，南边是金刚，东边是王白和乐寿。梁朔是人族势力，兵力最盛，有兵马三十万，当然，这只是大致的数字。各大势力的兵马数字都会经常波动，一次大饥荒就有可能让兵马减半。不管怎么样，梁朔的兵马数量最多，实力最强，这是毋庸置疑的。 妖族金刚的境界最高，战力强悍，但是他好像没有一支固定的军队，只有一些追随者算是他的部下。所以如果有人攻入他的地盘，这些部下就会带着大批的妖族顽强地抵抗。但是如果让他组织妖族向外进攻，他就没有这种能力组织起成建制的大军。 东边的王白和乐寿临近漳水，据说他们与对面的梁州有很多私下的交易，所以他们并不会越过漳水。王白和乐寿的关系很好，他们两股势力算是盟友。而且漳水对面的梁州武备强大，这两股势力从梁州购买了很多精良的器械，手下兵马虽少，但是装备很好。这两股势力各有约五万兵马。 胡昌介绍完情况，江柳说，“我们现在要商讨的就是，第一步星火军该向哪个方向发展？” 众人盯着地图，一时没人讲话，都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俞杰首先开口说话，“依我看来，梁朔强大不可动，金刚蛮横不可惹，当取东面王白、乐寿。” “没错，俞镇守，不，俞枢密使说的，和尚我赞同。”得花同意俞杰的意见。 “先取东面，可以依靠漳水与外门联络，方便物资出入。”邹湘语补充说。 “先弱后强，兵法之道。”陈信（石翁）也赞同。 “可是，从我军到东方的路途最远，而且，如何保证我们远征王、白的时候梁朔不会偷袭我军根基？”李晋提出疑问。 有了反对意见，众人一时也有些摇摆，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又争论了半晌，大多数人的意见还是先取东面。最后，众人都看向江柳，江柳知道现在自己不能怂，他也确实体会到了决策者的纠结。 “诸位，我决定，我星火军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东面的王、白。从现在起，准备两年时间，我们星火军要达到能够东征的实力。枢密院要制定具体的军备及作战方略，参政院要制定具体的发展方略。”众人同声应诺。 散会之后，包括新到的几人，大家都开始了忙碌的工作。没有办法，各个机构草创，连编制和责权都不确定。各位主官，一个个到处网罗识字的人才，抓紧起草各项规章制度。江柳也是忙得不可开交，每天就是与各部门的负责人商议各种典章制度，还要关心营地建设，道路修建，军队训练，进行个人武道修炼等等等等，江柳觉得自己快要炸了。 江柳希望快速地让星火军走向正轨，能够自行运转，因为他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第103章 万里之始 江柳认为，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亲眼看一下九州的形势。他所有关于九州的知识都是来自邹湘语等人，“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真实情况是什么样，他一定要亲自见过才放心。 如果天下大势真如邹湘语等人所言，处于崩解、变动、重组之中，他才有机会顺势而为。如果天下大势暂且稳定，就凭他又有什么能力逆势而为呢？就算他真有这种能力，江柳也不愿做那种搅风搅雨，使天下动荡不安的枭雄。 所以江柳迫切地希望星火军一切走向正轨，没有他也能正常运转，他好有机会走出霍山，到九州亲眼看一看。 三个月后，星火军控制范围的东部边界（暂且这样称呼），江柳向邹湘语、俞杰等人挥手告别，转身向东而去，他身后跟着叶盛、何淼等五人。 江柳一开始提出要到九州游历的时候，邹湘语等人是反对的，后来见江柳态度坚决，众人不得不同意。邹湘语坚持一定要让自己的五位学生随行，保护江柳的安全。江柳知道这是邹湘语等人的底线，也就答应下来。 这几个月，江柳放弃了修炼，全身心扑在了工作上，把他能想到的，事先需要做的一些事情全部搞定。计划不如变化快，江柳不在的时候，肯定还有重大的事情需要做决定。江柳确定了一个五人团，由邹湘语、俞杰、李峡、凌逸尘、刚刚返回凌霄的南宫组成，碰到重大事情，五人商讨决定，如果五人意见不一，投票表决。邹湘语任总监军，主持星火军总体事务。 南宫已经返回，带回了很多物资。当然，江柳所需的工匠，南宫也找到一些，但是，霍山道路不便，等到这些工匠到来，可能要在数月之后。 星火军营地现在所处的地方并没有名字，江柳便将此处命名为“凌霄”。这个名字得到大家的一致好评，因此现在星火军的这片营地便称为凌霄。 在走之前，江柳也与来自九州的众人商议了很久，最终确定了大致的游历路线。从凌霄向东，悄悄穿过王白、乐寿的控制区。以霍山众势力的这种管控水平，江柳、叶盛六人悄悄穿过而不惊动王、乐，是非常容易的事情。在经过王、乐控制区域的过程中，江柳还能顺便考察这两股势力的实际情况。 穿过王、乐的地盘，抵达漳水岸边，越漳水到梁州，从梁州向南，再一次渡过漳水游历扬州， 从扬州向西，翻过一片大山，游历楚州，从楚州向北，穿越大复山，进入中州，然后一路向北，经郎山进入恒州，再从恒州向东，游历云州，从云州向南，回到中州，最后向南经梁朔的地盘回到凌霄。 整个游历过程，行遍六州之地，计划中没有凉州和燕州，是因为这两州路途遥远，不去青州，是担心田氏有什么秘密手段，能发现江柳的真实身份，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江柳、叶盛六人没有什么累赘，一路向东穿行，速度很快。越向东走，江柳发现人口密度越大，霍山虽然贫瘠，但是没有苛捐杂税，隐藏在山中的人口一点都不少。得花、王君曾说霍山人口超越千万，以江柳的粗略估算，应不止这个数。当然，具体的人口数量，以现在的统计手段和江柳的控制地盘之小也没有办法准确地统计。无论在什么时候，人都是创造财富的最根本的源泉，江柳计划在游历九州之后，着手进行人口统计。 六人很快就进入了王白的控制区域，可是江柳并没有发现有规律的巡逻队伍。根据情报，王白出身自中州的一家大族，家族以读书传世，王白也是个读书种子，年纪轻轻就读书万卷，颇有名气。可惜天降灾祸，家族卷入宗门的上层倾轧，几乎灭门，王白亡命霍山。读过书的人毕竟不一样，王白颇具组织能力，折腾来折腾去，竟成为一方势力的首领。王白常驻之地名为“摩诃山”，所领兵马名为“白山军”。 再往前走，逐渐有一些比较大的村落，后来，江柳发现了一处市镇。市镇的核心是一座小城堡，有数百兵马镇守，城堡周围的建筑五花八门，有点像灵丘的外围，毫无规划。 除了城堡防守严密，外围并没有任何限制，也没有人查看身份证明，人族较多，也有少量妖族出没。这里虽然杂乱，秩序还算不错，应该是城堡武力的震慑，没有人、妖敢轻易闹事。 江柳等人伪造的身份是这样的：江柳是中州何氏控制下凤台国的官二代，正好凤台国有一个江氏大族，子弟众多。江柳连姓都不用改，只是将名字改为江枫，枫树的枫。何淼是江柳的贴身丫鬟兼死士，这是邹湘语下的死命令，因为何淼在五人中境界最高，又是剑修，让她贴身保护江柳，邹湘语才放心。临走前，南宫对江柳说，如果何淼不抗拒，可以让何淼成为江柳的女人，这样何淼会更加忠心。江柳对此不置可否，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用这种方式来获取忠诚。 叶盛做管家，负责与外人的迎来送往，其他三人是武力扈从，也就是保镖。此次出行，江柳有意识地与韩耀多接触了一些，因为上次在开会的时候，江柳让五人推举代表，五人推举的代表是韩耀，而不是修为最高的何淼和经常代表五人说话的叶盛。虽然聊的话不多，但是江柳明显感觉到以前实在是大大低估了韩耀。韩耀的思维极其敏捷，讲话虽少，总是切中要点，而且也极有定力，在五人中显然有着非常大的分量。 江柳提议在这市镇小住两日，通过这个市镇详细考察王白对势力范围内是如何管理的，五人应允，找了个小店住下。江柳将众人分成两拨，他带着何淼、叶盛一组，韩耀带着张煌、关雄一组，分别考察小镇的具体情况，这样能够节省时间。 考察之后，几人在一起互换信息，讨论细节，得出一致结论：王白的统治还算稳定，但是管理水平极其粗糙。整个市镇有三个人负责收取费用，也可以叫税收。这里实行的应该是包税制，也就是说这三人向城堡的守军承诺一定数额的税收，如果收不上这个数，他们个人就要补贴，如果超出这个数额，就归他们个人所有。这些人在收税的时候，虽然也有压榨，但是也会考虑商铺和商人的承受情况，有一点长远眼光。但是在收税过程当中，明显受到人情的影响，韩耀说他就看到有一处商铺从来不交任何费用，因为它的后台是城堡头领的副手，显然这不算是秘密，否则韩耀也不会得知这个情况。 江柳提出，要靠近摩诃山，近距离观察一下王白的统治中心。叶盛提出，这样做有些危险，后来五人商议，如果在靠近的过程当中有危险，就绕路而行，如果没有什么危险，就近距离考察一下。 第104章 摩诃密谋 摩诃山，山神庙，一间侧殿内，桌旁坐着两人。九州世界有很多山水神庙，但是却没有真正的山水神灵。这座山神庙就是以前的流民所建，王白占据摩诃山之后，将其扩建，算是私人居所兼办公府邸。 桌旁的两人，一人身高八尺，体型魁梧，另一人六尺高矮，身形瘦弱。这两人一位是书生王白，另一位是“大虫”乐寿。一般人都会以为身高体壮的是乐寿，身材瘦小的是王白，其实恰恰相反。乐寿虽然身材瘦小，外号却叫大虫，意思就是老虎。一直有传说乐寿喜食人肉，尤其喜欢身材丰腴的妇女，最好是生过小孩的，因此，也有人私下里叫他乐兽，野兽的兽。 “公子，您得早下决心，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说话的是乐寿，他的语气极其恭敬，对王白的称呼竟然是公子。表面上两股势力只是结盟，只有在两股势力的最高层才知道，乐寿是王白从小的伴读书童，从王白六岁起，两人就一起生活、读书。可以想见，两人之间的情谊远远超过一般的兄弟之情。 乐寿是王白培植起来的势力，虽然分成两股势力，表面上看起来王白的实力受损，但是在霍山这种错综复杂的环境中，两人这种若即若离的盟友关系，不知道坑了多少搞不清两人真实关系的人和妖。 “小乐，别急。这霍山虽然危机重重，但是谁想灭了咱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即使他是梁朔。现在要度过这个危机，我们必须双管齐下。”王白显得气定神闲。 “公子，怎么双管齐下？您快说。” “首先，我们要加强武备，必须马上从梁州购买一批最精良的军械，最好能买到苍雷弩。如果我们手头有两百具苍雷弩，我想梁朔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公子，苍雷弩太他m贵了！”可见苍雷弩的价格不菲，面对尊敬的公子，乐寿竟然爆了粗口。 王白笑了笑，“这么多商人，养这么久，够肥了。再肥的猪，总归要杀来吃肉的。” “公子，您不是说要注意名声，要保护商人，才会有更多的人来我们这里做生意吗？”乐寿大惑不解。 “这就是第二点了。你假装和我翻脸，带兵进攻摩诃，我出兵保护坊市，战乱之中，谁能保证这些商人的货物和钱财不被抢劫？如此一来，表面上我们双方的联盟暂时破裂，我们又有了钱购买军械。对于梁朔来说，他之所以要进攻我们，就是担心我们两家联合，势力越来越大，对他造成威胁。现在两家分开，武备又增强了，梁大头没有好处，自然就会息了进攻的心思。” “公子，如果梁大头那厮见我们两家分开，不管不顾杀过来怎么办？” “小乐，我们又不是真的分开，而且有了苍雷，我想知道梁大头派来的兵马有多少能活着回去。”王白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摸了摸乐寿的脸蛋，乐寿一副享受的样子。 江柳众人不知摩诃山上的阴谋，还是按计划向摩诃靠近。虽然王白的治理有些粗糙，但是毕竟在白山军的控制之下，有基本的秩序，人们的生活还算安定。因此，越靠近摩诃山，村落、城镇、坊市就越加繁荣。江柳他们终于看到了成建制的巡逻队伍。 在江柳的眼中，这些巡逻队伍的装备还算精良，装备也很整齐，可见，王白的钱财应该还算宽裕，才能给手下购买成套的武器装备。王白的兵马是清一色的人族，反正江柳没有看到妖族兵将。在霍山，妖族众多，很多势力都会招收妖族手下，很显然，王白对妖族十分不信任。 六人终于来到摩诃山脚的一个大城镇，这里也是一个大坊市。城镇或者坊市，名为“玉泉”。距离坊市十几里，江柳众人就看到一条玉带从山腰直落下来，这是一条瀑布山泉，玉泉的名字实至名归。 来到玉泉坊市，江柳等人大开眼界，没想到在这霍山还有如此繁华的地方。整个坊市纵横有十几条街道，周围没有城墙，想必在摩诃山脚下，也没有什么强盗敢来捋虎须，因为在这摩诃山顶，就驻扎着附近最大的一股强盗。 坊市之繁华超出江柳的想象，货物之丰盛让江柳目不暇接。在这里，摩肩接踵并不是夸大其词，江柳几人真的要挤过人群才能前行。六人好容易找到一家有空房的客栈，好房间已经没有了，叶盛只好定了两个三人间，他向江柳抱歉地笑了笑，江柳倒是不介意。进入房间才知道，这所谓的三人间就是在房间里塞进去三个单人床，算是比大通铺条件好一点。 江柳好奇，难道玉泉坊市平时就如此热闹吗？他让叶盛去打听一下，很快叶盛就带回了消息。原来，玉泉坊市在五天之后，将要举行“万宝大会”，汇聚各方商人。在万宝大会上，几乎你所能想到的商品都会出现，因此买家带着金银财宝，卖家带着货物齐聚玉泉，才出现这种人潮汹涌的盛况。平时玉泉坊市虽然繁荣，也不可能有这么多人。 “这不就是商品博览会吗？这王白倒是一个人才，可见不能小觑天下英雄。”江柳感叹。 “既然如此热闹，咱们也在这里逛一逛。各位如有需要，可以自行购买。”江柳说。 “公子，这里人多且杂，太危险了。”负责江柳人身安全的何淼提出异议。 “这倒是一个详细了解摩诃山的难得机会。”韩耀的想法与何淼不一致。 “在这看看也无妨，凭我们五个，难道还保不住公子？”叶盛倒是不在乎。他们五人有特殊的配合阵法，虽然五人都是五境修为，但是五人配合，他们有能力斩杀七境大修士。当初在武陵，他们五人就联手斩杀过一头七境大妖。一般认为，同境的妖族要略强于人族，七境大妖都可以斩，如果是人族更不在话下。所以五人并不担心，在这小小霍山没有什么高手是他们不能对付的。 看到包括江柳，愿意留在这里的人比较多，何淼不再反对，但是要求在玉泉坊市，任何时候都必须贴身保护江柳，包括晚上。叶盛向张、韩、关三人眨了眨眼，说，“晚上，咱们四个挤一挤。”江柳有些急了，没想到何淼继续说，“这是夫人的吩咐。”何淼口中的夫人就是南宫。江柳一时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到了晚上，叶盛四人果然很自觉地离开房间，屋内只剩江柳和何淼。房间很小，何淼盘膝坐在一张床上，随手布了一个剑阵，将他和江柳护在其中，江柳无奈，只得盘膝坐在另一张床上，开始修炼。 第105章 是去是留 第二天一早，见到江柳、何淼二人从房间里出来，叶盛等人挤眉弄眼。江柳没有心思理会叶盛等人，他眉头紧锁。昨天晚上，他发现了一些异常。 江柳已入武道四境，开启洞府三十六处，他将这个境界命名为“通玄”。因为在这个境界，神通似乎有了一次较大的飞跃。江柳的分身小白已经能同时施放出十二个，而且隐蔽能力超群。江柳让南宫尝试寻找它释放的小白，结果只要小白不靠近南宫周围一丈之内，以南宫的修为竟然无法察觉。这让南宫大为惊异，因为据南宫自己讲，她算是九州有数的修道天才，神识方面尤为敏锐，单以神识来说，南宫自信不弱于七境大修士。江柳没有找邹湘语或得花等几位七境大修士来验证小白的隐蔽能力，毕竟这是他的秘密之一，算是他的杀手锏。除了南宫，就只有君皓澜知道这个秘密。 昨天晚上，江柳派出十二个小白在坊市及周围数十里范围内来回探查，当然他没有让小白进入摩诃山，毕竟那样做太冒失了。不过，仅仅是在坊市周围探查，也让江柳发现了很多蹊跷之处。那就是坊市周围的军队太多了点。 江柳可以理解王白对这次“万宝大会”的重视程度。在王白看来，这次大会肯定不容有失，所以一定要保证大会的安全。在霍山这种地方，唯一能保证安全的只有武力。 可是江柳毕竟接触军队和战争有了一段时间，对于如何安排军队驻守，防止敌军突袭，有了清晰的了解。按照江柳的理解，如果是他安排军队驻防，只需要他所发现的兵马五分之一的兵力就足够保证玉泉坊市的安全。 现在坊市周围有如此多的军队，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军队并不是单纯地要保护坊市，而是准备打仗。 可是王白要跟谁打仗？最近的势力就是乐寿，这两人不是联盟吗？难道他们两家要兵戎相见？ 江柳把自己心中的疑惑与五人说了，五人也皱起了眉头。“如果是这样，玉泉坊市已经是危险之地，不管怎样，我们不能处于危险之中。这是老师在我们临走前的嘱托，公子也是答应了的。”韩耀开口说道。确实，在出发之前，邹湘语反复叮嘱江柳一定不要处于危险之中。而且邹湘语当着江柳的面告诉何淼，如果何淼认为有危险，即使用强，也要把江柳带离险地。总之一句话，江柳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我担心的是，现在我们想走也走不了了。”江柳的担忧，其实也是五人所担心的。五人也有丰富的从军经历，知道在这种特殊时候，王白的军队是不会随便放人离开的。 “那就用强，闯出去。”何淼说。 “不妥，此时如果硬闯，也许我们就成了众矢之的。”韩耀这个时候反而不赞成马上离开了。 “要不然我们静观其变？如果真打起来，我们就趁乱离开，想必争斗的双方也不会对我们太过在意。”叶盛说。 大家又商量了一会儿，觉得叶盛说的有理，现在毕竟一切都是猜测，万一王白是一个极其谨慎的人，准备这么多兵马，就是为了保证万宝大会的安全召开。或者是对方一见王白有准备，就不动手了，两边压根就打不起来。退一步说，就算万一真打起来，五人相信自己也有能力保护江柳安全离开。于是一行人留在了玉泉坊市。 这天，万宝大会正式开幕，所谓的开幕式，并没有一个固定的会场。而是玉泉坊市里有一个最大的商铺“奇珍阁”举办展宝台，将数百件珍宝放在一个透明的阁楼上，当众展出，众人可以随意观看。当然没有人敢有偷窃或抢劫的心思，因为这奇珍阁的背后老板就是王白本人。这个活动也可以看作是万宝大会的大幕揭开，很多商铺也纷纷将平日珍藏在秘库中的宝物拿出来，希望趁着这个机会能卖一个好价钱。一时间人潮鼎沸，很多不远千里万里而来的客商瞪大了眼睛，寻觅心仪的货物。好多商人来自霍山以外，很多货物如果能够带到霍山以外，必定能够大赚一笔，数十倍的利润都不是奢望，不由得这些商人不眼红。 江柳他们却没有心思去看宝物，他们六人来到坊市东边的一间茶楼内，默默等待着事态的发展。第一天安然无事，晚上六人又回到客栈。当天晚上，江柳又派出所有的小白，这次他有了侦查的重点，所以探查得格外仔细。 不到两个时辰，江柳就非常的确定，今晚要打起来了。因为江柳看到士兵们将弓梢挂上弓弦，弓弦脆弱，一般情况下，弓箭手都会妥善保管，只有在战时才会将其挂到弓梢上。 但是坊市外面的兵马布置非常奇怪。有一部分王白的兵马与另一部分兵马呈对峙状态，江柳根据旗号猜测应该是乐寿的兵马。也就是说，江柳前面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乐寿要袭击玉泉坊市，王白做好了反击的准备。可是奇怪的是，与乐寿兵马对峙的王白兵马的人数却很少，而更多的兵马则面向了玉泉坊市。难道坊市中有更让王白忌惮的势力或大修士吗？江柳百思不得其解。 半夜时分，江柳就把韩耀叫了过来，把自己收集到的信息和情报告诉韩耀，让韩耀帮自己分析一下。韩耀想了半天，迟疑地说，“公子，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王白要对坊市下手。” 江柳实际上隐隐也有这种想法，但是他站在统治者的角度，认为王白不会做如此杀鸡取卵的事情。可是经韩耀这么一说，他突然想到，这个世道不是太平盛世，这里是霍山，是强盗的世界。 见到江柳现出不忍之色，韩耀说，“公子不必担心这些商贾，王白如此处心积虑，应该只是为了财货，不会多伤害商贾的性命。他应当是要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乐寿身上，这样以后还会有很多商贾来到玉泉坊市，这里仍然会是繁荣之地。” “如此看来，乐寿是他的真盟友。”江柳对王、乐两家的关系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咱们马上走，走之前也不能便宜了王白，我们要把水搅浑。” 江柳一行人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离开了客栈，向东南而行，直奔王白和乐寿两军对峙之地。 第106章 挑拨离间 江柳一行人前行一段就停下脚步，再往前就会碰到面向玉泉坊市的军队。九州军队的作战模式与梦幻秘境有所不同，军队中多有修士参与，因此也要考虑到对修士的防范。像这种准备作战的军队，除了有修士斥候以外，还会设置很多警戒阵法，防止敌方偷袭。 江柳等人停住，是因为知道王白要趁乱进攻玉泉坊市，在军队进攻的时候，自然就会撤去这些警戒阵法，军队行进之间也会有很多空隙，江柳一行人就是在等待时机，然后从这些空隙中穿行过去。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远处突然传来震天响的喊杀声，伴随着法术发出的巨响。江柳六人面前的白山军立刻展开了进攻阵型，六人很容易找到了军队之间很大的空隙，在韩耀的隐蔽灵宝芭蕉叶的遮蔽下，众人不声不响地与进攻队伍对向而行，交叉而过。 穿过白山军进攻队伍之后，众人向着喊杀声而去。这是江柳的计划，他要近距离观察一下王白和乐寿是不是真打，如果不是真打，他要给两边加一点佐料，在他们心中埋一根刺。 靠近喊杀声，六人找到一座小山，登山而望。虽然是黎明之前，天色昏暗，以六人的眼力还是看得清清楚楚。两边各有兵马两千余人，但是两边军阵的中间只有千余人混在一起，这些混在一起的兵马兵器相撞，口中吆喝咒骂，但却不是真正厮杀，只是在演戏。后面没有上前的兵马，也在拼命摇旗呐喊。两边兵马的大阵两侧有很多修士，向天空释放着各种法术，耀眼夺目，声音震天。江柳一下子想到了某店基地的古装片拍摄场景，不禁咧嘴笑了笑。 江柳指了指东边的一片树林，说，“你们在那边接应我。”何淼的眼睛瞪了起来，“你说什么？”另外四人的头也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江柳说，“你们闭上眼睛试一下。”何淼等五人不明所以，闭上眼睛，然后再齐刷刷地猛然睁开。 “这不可能！”何淼难以置信，其他四人也面色震惊，瞪着江柳，想等江柳的解释。原来，刚才五人闭上眼睛的瞬间，发觉江柳消失了。以五人的境界，神识敏锐，江柳在数十里范围内，他们有心寻找，也能发现。可是江柳明明就在他们的面前，他们闭上眼睛的瞬间，江柳就在几人的神识中消失了。 “这回放心了吧，我不会以身犯险的。”江柳没有解释为什么五人的神识无法发现江柳的身形。五人互相看了看，目光集中在韩耀身上，看来真正能拿主意的还是韩耀。“好，公子小心。”说完，五个人身形消散。 江柳的计划是什么？他要杀掉，至少是重伤白山军这支兵马的将领。他悄悄地靠近白山军的兵马，小心翼翼地搜索，很快就发现了三个斥候。斥候也知道两军并不是真打，所以并没有刻意地隐藏身形，让江柳在很远的地方就发现了三人。 江柳隐匿行踪，悄悄靠近，距离三个斥候还有十几丈的时候，身形如一道青烟飘过去，轻轻挥拳，将三人打晕。然后就是分开审讯，时间紧迫，江柳狠下心来，使了一些手段，前面的两位斥候骨头很硬，第三位斥候胆小怕死，一打即招。 得到了想要的信息，江柳把三人再次打晕，脱下一名斥候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他快速靠近大军，后军的巡逻军官大声喝问，“是谁？”果然防守松懈，军中竟连口令都没有设置。江柳口音含糊的大声说，“吴校尉军令，快带我见马都尉。”吴校尉是今晚行动的总指挥，正在指挥士兵进攻玉泉坊市，马都尉正是江柳面前这支兵马的指挥将领。 不等这个军官反应过来，江柳的身形就在他旁边穿过，直奔中军马都尉而去。一边飞奔，一边大声喊，“马都尉，吴校尉紧急军令，命令你……”江柳的身形距离马都尉越来越近，声音却越来越小，马都尉被声音吸引过来，盯着江柳，他想知道玉泉坊市那边出了什么事。 哪知他迎来的不是吴校尉的军令，而是江柳的拳头。这位将领是三境巅峰修士，察觉到江柳来者不善，下意识地施展出防御法术。可是这道防御屏障在江柳的拳头面前如同纸糊一般，旁边的将领和亲兵只见到马都尉的脑袋飞了出去。 马都尉的人头还在空中翻滚，江柳的身形并未停留，穿过大阵，身形消失在两军中间假装混战的人群当中。 旁边的将领这才反应过来，有几个反应快的启动身形奔向江柳身形消失的方向，好几个亲兵也跟着这些人飞奔而去，后面有一群不明所以的士兵一看将领前冲，他们也跟着冲了过去。 这一动就乱了，中间的一群人本来是假打，白山军突然一大群兵马冲了过来，假打的这些人蒙了，有的人不自觉地就真正挥动了刀枪，渐渐中间的假打变成了真打，另一边乐寿的兵马一看，对面变成了真打，也逐渐加入战团，场面愈发混乱起来。 江柳早就趁乱奔入东面的树林，会合叶盛等人，脚不停留，继续向东，很快脱离了战场。 第二天中午，白山军的死伤情况才报到王白这里。两军混战，其实死人并不多。汇报的将领正是吴校尉，能主持今天凌晨的坊市行动，他显然是王白的心腹将领。 “查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吗？”王白问他。 “大王，老马被一个高手临阵杀了，众兵将亲眼所见，就是不知道这个高手与乐寿是什么关系？”王白自称白山王，所以手下将领称呼他为大王。 “你知道我和乐寿的关系，乐寿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王白很笃定这个高手不是乐寿的安排，吴校尉是他的心腹，也知道乐寿是他的书童。 “大王，滨海王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可是滨海王的手下呢？”滨海王是乐寿的名号，乐寿的兵马也被称为滨海军。 王白沉吟不语，乐寿他肯定信得过，可是正如吴校尉所说，乐寿的手下呢？他们是滨海王的手下，想必他们也不希望滨海王的头顶上还有一位白山王吧。经过这么多年在霍山的摸爬滚打，王白已不是当年那个只会读书的书生，他已经深刻地知道什么是人性，他也很理解乐寿的手下有这种不甘人下的想法。“是不是该考虑将两军合并了呢？” 王白的心情有些烦躁，他挥挥手示意吴校尉离开，然后一个人坐在那里，沉思不语，似乎在思考着白山军和他自己的未来。 第107章 魏国边城 梁州西部，官道，一群人骑马而行。最前面的两骑并辔而走，在两人的身后，是二十余名骑士。 骑马走在最前面的两人均是华服金鞍，一位年纪二十六七岁，另一位更加年轻，只有二十出头。两人相谈正欢，那更年轻的公子，一边讲话，一边手势挥舞，显然谈兴正浓。 “江公子，不知道你可亲眼见到那位滨海王乐寿，听说这位滨海王最喜欢吃人肉，尤其喜欢丰腴的女人，可是真的？”更年轻的公子好奇心重，连这种八卦都想知道实情。 “景公子，我哪有胆子靠近那大虫？如果我真见到那大虫，也许现在就无法与景公子谈天说地了。”这位江公子正是星火军都尉江柳，现在化名江枫。景公子来自中州北部，靠近恒州的紫霞国，紫霞并不是指晚霞，而是一种花的名字。紫霞国盛产这种鲜花，所以以花为名。 江柳在渡过漳水，进入梁州之后，有一次在一家酒楼碰到了出外游历的景公子。这位景公子是个自来熟，看江柳的穿着与他阶级相近，就上前攀谈。因为江柳冒称的是中州南部的人士，这一攀谈，两人就算是中州老乡了，因此结伴而行。 景公子算是官三代，家族在紫霞国官场势力很大，他爷爷现在还担任丞相司直，算是紫霞国丞相府的三把手，位高权重。这位景公子偏偏不喜欢当官，平生最喜欢到处游乐。紫霞国逛腻了，就想出国转一转，没想到这一转就来到了梁州。 梁州是九州中最小的一州，而且整个梁州只有一国，名曰魏国。魏国的国君姓侯，而梁州最大的势力就是侯氏，没错，魏国的国君都出自梁氏家族，魏国就是梁氏的附庸。惹到魏国就是挑衅梁氏，再加上梁州武备精良甲天下，因此周围的势力和国家不敢也不愿招惹魏国，反而造成魏国境内的局势安定，一派祥和景象。 然而，当江柳看到魏国边疆的一座城池的时候，他就知道魏国的和平来自哪里了。这座边城名为“乌程”，实际上最早叫“坞城”，就是小城堡的意思，后来有个大官嫌坞城这个名字太俗白，就改名为乌程。 距离乌程二十里，就能看到乌程的高耸城墙。等到走进五里范围内，更让江柳惊叹，江柳侧头看了看景公子，发现这位景公子也面露惊讶之色。由此可见，在中州的这样的城池也不多见，否则横穿整个中州的景公子不会如此惊奇。 乌程的城墙高约二十丈，修筑有伸出的马面和敌台，城墙上每隔一段距离，还有高高的望楼。再走近一点，能看到城头露出的弩弓身影，这些弩弓之巨大，超出江柳的想象。当初在梦幻秘境守卫奚关的时候，江柳见过奚关城头的神陨巨弩。神陨与这些巨弩相比，如同孩童之于成人。 江柳回头问叶盛这种弩弓的名字，叶盛说这种巨弩名为苍雷，可以射杀五境修士。据说万弩齐发的时候，连七境大修士也不得不暂避锋芒。叶盛说，魏国还有一种更厉害的巨弩，名曰“胜威”，据说可以直接威胁七境大修士。 江柳和景公子惊叹不已，怪不得小小梁州无人敢惹，有如此利器，谁愿意来捋虎须？ 靠近城墙不到一里，江柳惊奇地发现，城墙上竟然密密麻麻刻满了符文。这是以城为阵，建立一座城池大阵啊！这得花多少钱？一般来说，只有实力雄厚的宗门才会花巨资建立守护宗门的护山大阵，江柳还没见为一座普通城池建立大阵的情况。如果进攻这样一座城池，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价？ 从远处能看到靠近江柳的这一侧城墙有两座城门，可是江柳走到城下的时候才发现只有一座城门是打开的，另一座城门紧紧关闭。进出城门的人群井然有序，因为在城门口有百余名兵马顶盔冠甲，戒备森严，在这些兵马的目光注视下，没有人敢造次。 江柳猜想，另一个关闭的城门是为军事备用，万一碰到有敌人偷袭，城内兵马就可以快速从那座无人通行的城门进出，保证军事行动不会受到影响。实际上，江柳的猜测是正确的，那座紧闭的城门就是为军队专用的。 城门口虽然戒备森严，进入城内，反而看不到任何兵马的身影，街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江柳和景公子找了一家大客栈住下，没办法，江柳只有五名随从，这位景公子的随从却多达十八人。 住进客栈的江柳刚刚洗漱完毕，景公子就过来找他，说有一个大热闹可以看。原来，喜欢热闹的景公子刚进城就派出几个随从打听城内有什么好玩的，结果一个随从回报说三天后，正好有一个大热闹，这里会举办一年一度的阅兵仪式。阅兵仪式上，除了兵马检阅，还会有演武场面，是乌程的狂欢节。江柳正想看一下九州的武备水平，梁州武备是九州之冠，代表九州的最高水平，当然要仔细看一下。 兵马检阅并不是在城内，而是在城东的大校场，需要提前预约，说白了就是要花钱。出发前，南宫给了江柳一大笔钱，江柳现在腰包鼓鼓，自然不必担心，他拿出钱来交给叶盛，让叶盛去预定位子，没想到景公子派人来说，他已经把位子定好了。经过这几天的接触，江柳知道这位景公子年纪轻轻，出身豪门，有点爱慕虚荣，既然他已经帮江柳付了钱，江柳如果非要把钱还给景公子，等于是驳了他的面子，因此江柳只是派叶盛去致谢一下。 阅兵那天的早上，江柳早早起床。因为根据客栈老板所说，这天路上行人很多，拥堵非常，如果走得太晚的话，有可能迟到，错过精彩的场面。景公子只预定到六个位子，也就是说，除了他和江柳，只能各带两个随从入场。考虑到这里应该没有什么危险，江柳只带了何淼与韩耀随行，景公子也只带了两名随从。 果然，早出发是对的，几人走到半路，街道上的人就多了起来，而且出城的时候也需要排队。经过大约一个时辰的折腾，一行人来到了大校场。 大校场占地两百余亩，周围有一圈矮墙，矮墙之外，修建了半圈阶梯看台。江柳一行手执入场凭证，来到看台之上。看台之上已有很多人落座，大家都看向校场之中，等待阅兵的开始。 第108章 血腥场面 看台上很快挤满了观众，每个人都很兴奋。很多熟人兴高采烈地打着招呼，整个看台上人声嘈杂，如同沸腾的大锅。人群的热情感染着年轻气盛的景公子，他反复念叨着“幸运”“不虚此行”之类的话，可见他在紫霞国和中州的其他地方并没有见过如此盛况。 一阵号角声突然响起，声音苍凉沉郁，观众渐渐安静了下来。远处传来轰轰的声音，江柳一听就知道这是大队兵马前进的声音，声音如此整齐，可知行进的过程应该是队伍严整，可以想见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还没有见到军队的身影，江柳就可以断定这是一支强军。 队伍出现在视线中，果如江柳预料的那样，队伍行进行列整齐，兵将一个个精神抖擞，装备精良。江柳仔细观瞧，只见普通的士兵穿着的都是符文铠甲，这穿的哪里是铠甲呀？简直就是把钱穿在身上。 因为何淼五人曾经参与过九州的战事，前一天晚上，江柳向五人询问九州的武备，才得知有符文铠甲这种东西。霍山的群盗当然没有这种高级货，梦幻秘境也无此物，这是江柳首次见到真实的符文铠甲，没想到竟然大量装备在普通士兵身上。 根据叶盛等人的描述，普通的先天高手穿着符文铠甲就可对抗筑基修士，这无疑是普通凡人对抗练气士的神兵利器，可惜的是这种利器价格极其昂贵，没有办法大量装备。怪不得梁州虽小，却无人敢惹，有这么一大批身披符文铠甲的军队，一般的王朝或宗门还真是不敢惹。当然，建立这样一支军队的前提是你得有足够多的钱。梁州面积小，权力集中，反而成为一个优势，它可以集中资源，打造这样一支小而精的军队。其他各州人口众多，势力分散，反而没法集中资源。 参加检阅的军队约有一千两百余人，人数虽少，却按兵种依次进场，这让江柳对九州的兵种有了大致了解。 最先进场的是两百骑兵，所骑马匹高大神骏，马匹身披轻甲，竟然也是符文皮甲。韩耀以心声告诉江柳，这队骑兵所骑的高大骏马，都是来自南宫家乡凉州的宝马，价格极其不菲。 第二队是两百弩手，每位士兵身后背着一具弩弓，弩弓前端做成龙头模样，韩耀说这是单兵使用的“蛟龙连弩”，可以一口气发射弩箭十五支，射程虽然不如弓箭，但是临阵发射，如暴风骤雨。 第三队是步兵六百人，大致可以分为盾兵、长矛兵、刀剑兵、长戟兵，这些兵种在实战中应该是配合作战。 第四队士兵进场的时候全场欢呼，原来进来的是一队战车，光彩耀人。每辆战车由四匹神骏的马匹牵拉，战车的材料不知道是何种金属，只看到金属表面闪耀着微弱的符文光芒，不用说，这是符文战车。战车耀眼，车上的人更是吸引眼球。可能是为了吸引更多的观众，每辆战车上除了驾车的武士，还有一位身着耀眼符文铠甲的大将。大将身上的铠甲真的是耀眼，因为这些铠甲闪烁着光芒。江柳不知道这么做是为了炫耀，还是真的有什么特殊的作用。 景公子早就跟着旁边的观众一起大呼小叫起来，车上的大将回应人群的欢呼，举起双手向观众致意。好一派热闹的场面！ 在检阅的队伍当中，江柳发现符文铠甲下有明显的灵气波动，也就是说，在这支军队中，有数量不少的修士。每支分队伍的将领都是境界不低的修士，在九州这样一个世界，没有修为境界，将领就无法压服手下的兵将。 所有队伍进入校场之后，教场周围的矮墙上浮起一层光幕，原来矮墙下竟然暗藏阵法，这些光幕，当然是隔绝校场内外，以防演武的时候误伤观众。 各支队伍在教场中进行了一些队形变换，然后分为两军，演示战阵对冲。虽然是演戏，但是江柳可以看得出来，队伍前进后退章法严整，显然平日训练有素。江柳猜想在这些观众当中一定有梁州以外势力的暗探，这支军队的演武并不只是演给当地人看，也是为了震慑周围的势力吧。 在观众的欢呼声中，队伍完成了检阅和演练，然后按次序退出校场，可是观众并没有退场。“江公子，一会儿有好戏看了。”景公子激动地说。江柳并不知道接下来的好戏是什么，他之前只是关心魏国军队的事情，并没有关注到今天除了军队检阅，还有什么其他的节目。 江柳很快就看到了，校场上出现了一群人。这些人分成两队，每队各有五十人，都是青壮男子。每个人都是精赤着上身，手中却拿着利器。武器五花八门，有军中常用的刀、剑、矛、戟、盾，也有比较少见的锤、钩、铁棍、钉耙、叉子、绳索，还有几个人的武器，江柳都不知道是叫什么名字。这些人都是凡人，没有一个练气士。 台上的观众仿佛兴奋到了极点，一个个站起身来，又跳又叫，有的甚至大声咒骂。景公子也非常兴奋，站起身来大声喊着，让前面的人不要跳那么高。江柳看到了熟悉的一幕，有一群人在观众之中兜售“投注”，跟灵丘差不多。江柳一下子就明白了，灵丘的擂台也有投注，但是绝大部分都是个人相斗，分出胜负而已。看情形，校场上的这两群人是要分生死，这是“角斗士”啊！ 事实很快就验证了江柳的猜想，在观众下注之后，一声锣响，两群人扑到一起。因为这两群人都光着上身，所以校场上很快就血光四溅。江柳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不是没有见过血腥，在奚关的攻防战上，他面对的是敌军如山的尸体，那个时候他连眼都没眨一下，因为他知道那是战争，生死不可避免。可是现在呢？ 进入梁州之后，他对梁州的印象一直很好，在这里看不到战乱，甚至看不到盗贼，一派和平景象，人们安居乐业，过着安定的生活。可是他错了，这里是九州，如果到处都是安定的，校场内的这些人从何而来？这些人的来源一般来说只有两种，一是战俘，二是奴隶。前者意味着九州各处一定不像他看到的这样祥和，后者意味着人和人之间的阶级差距，可以让某些人不被当做人。当然，在某些人眼中，校场上的这些人根本就不能被称呼为人。刚才，景公子就大喊，“用力刺啊！你这猪猡。”没错，在景公子眼里，校场上互相杀来杀去的只是一群猪猡。 江柳没心思看下去，悄悄离开看台，何淼与韩耀随他离开。 第109章 无妄之灾 江柳离开校场，直接返回了客栈，他让关雄守在门口，告诉关雄，如果景公子返回客栈，过来询问他的消息，就说他突然生了病，卧床不起。然后江柳进入房间，一屁股坐在那里，闭上眼睛，一言不发。跟随江柳进入房间的何淼，见他如此，静悄悄地守在旁边。 江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来到这个世界，他也经历过生死离别，看到过血雨腥风，也深知这个世界处于非常不平等的阶段，可是，为什么今天见到校场的角斗士残杀，自己的反应会这么大？他心中有一股怒火，好像要从他身体内喷薄而出，熊熊燃烧，把这个世界完全毁灭。 他将心神沉入蓝灵洞府，见到这些可爱的精灵，他的怒火才稍稍平抑。看着广阔的大海，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然后认真寻找自己怒火的来源。就这样，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忽有所悟。 “也许，我的怒火爆发，是因为我无力改变现状吧？”江柳回想自己过往的经历，虽然有很多坎坷，甚至有自碎金丹这样的激烈行为，但是江柳亲历的事情发展基本在他的控制或者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今天面对的事情，江柳心理上完全不能接受，但是又无法改变，所以他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 想明白了这一点，江柳忽然有一种强烈地想要变强的欲望，有一种要掌控天下的欲望。“难道这就是那些惊天动地的大英雄大豪杰奋斗的动力吗？”一向认为自己比较佛系的江柳不禁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江柳最早加入长春宫的时候，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好好修炼，与同门和睦相处，他甚至没想到自己能修炼到多高的境界，只要有几百年的寿命，超过普通人，他就非常满足了。后来在复活凌逸尘的时候，他不能接受牺牲那么多凡人的性命，一时冲动，自碎金丹，不得不亡命天涯。后来江柳加入军队，成为一营主官，不得不为更多的人负责。那是他头一次感受到责任的重担。在军营中的责任与他以前为长春宫弟子护道的责任相比，重了不知道多少倍。再后来，李校尉临死前又将灵丘的重担加在他身上，他避无可避，只有硬着头皮接下来。离开秘境，来到霍山，千余人的前途命运由他决定，再加上一众大修士对他殷切的期望，更使他觉得身上仿佛压了一座大山。这些责任其实都是江柳在被动的接受，但是此时此刻，江柳有一种冲动，他要挑起重担，他要努力奋斗，让这天下变成他期望的样子。“舍我其谁？”这是现在的江柳生出的真实想法。 江柳睁开双眼，问何淼现在是什么时候？何淼说是辰时。江柳已经枯坐一整夜，他自己竟然没有感觉。 “告诉叶盛他们，半个时辰后，我们出发。”江柳淡淡地对何淼说，何淼感觉江柳好像变了一个人，他的声音不高，却不容置疑。 江柳一行人离开客栈，走出乌程，走之前都没有跟景公子告别。叶盛提醒江柳还没有向景公子道别，江柳淡淡地说，“没有必要。” 江柳的计划本来是要到魏国的都城“安夏”看一眼，现在已经没心情去了，江柳觉得去不去没有什么关系，他已经看到了他想要看到的东西。众人向东走了两天，折向南行，准备渡过漳水，进入扬州。 就在距离江柳一行人的位置东边百里处，有一座小湖，名为“月影”。湖边翠竹掩映，湖面如镜，好似神仙境界。湖岸边有一座水榭，水榭窗中伸出一只鱼竿，有人在水榭中凭湖而钓，好不悠闲。 一道身影快速来到水榭前，水榭门口有个护卫将其拦住。那人与护卫小声说了几句，护卫便让他进入里面。那人进入水榭，见到水榭内一位身着白纱衣的公子，悠闲地坐在一张竹椅上，手中轻扶鱼竿，正是那钓鱼之人。 这位公子面容极其俊美，好似娇弱女子，满头如瀑黑发，散落肩上，犹如神仙中人。来人向公子深施一礼，屈身来到公子身边，拿出一物，是一个八角灯笼。八角灯笼悬浮在公子面前，灯笼的八个面出现了很多女子的形象，每个形象都栩栩如生，好似活人一般。 俊美公子把鱼竿随手扔在一边，专心看着灯笼上的女子，灯笼不停地旋转，俊美公子面前会出现不同的女子形象。灯笼每转一圈，各个面上的女子就会更换一批。突然，灯笼停止了转动，公子凝视着面前灯笼上的女子。那女子目光凌厉，英气逼人，正是剑修何淼。 见公子把画面停留在何淼身上，那人赶紧说，“这位美人是一位中州来的公子的贴身丫鬟，应该还兼着死士的身份。表面看她有三境修为，小的猜测她应该是四境，战力应当不俗。”何淼五人为了不引起注意，出行的时候把境界都压在了三境，这人境界不高，看不出何淼等人的真实境界。 “那中州公子是什么身份？” “那人叫江枫，是凤台国江氏的旁支子弟，只是个凡夫俗子。他还有四名扈从，都是三境修为。” “这有点奇怪啊！一个江氏旁枝的凡夫俗子，有三境和四境的扈从。” “江枫是江氏商贾一脉，有钱。”很多大族都有专门经商的一脉，负责给家族提供金钱的支持。这一脉虽然有钱，但是在家族中地位很低，没办法，在九州商贾历来是被人瞧不起的。 “嗯，好，他们走到哪里了？”俊美公子问。 “他们一路南行，现在距离久安应该大约五十里。” 听到这里，俊美公子的嘴角咧了咧，露出一抹邪异的笑容。 “辛苦你了，找门口那个死鱼脸去领赏吧。” “多谢公子，公子金安，小的告退。”那人收回灯笼，谄媚地笑着，躬身倒退离开房间。 俊美公子大声说，“我去久安，不用跟着。”说完，身形逐渐消散，只剩鱼竿飘落在湖中。门口的侍卫没有应声，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示意刚才向俊美公子汇报的那人跟着他去领赏金。 第110章 倾城倾国 江柳一行人来到一个叫做久安的小城，这里不是魏国的边境，所以没有巍峨坚固的堡垒，也没有甲胄齐全的巡逻士兵，街道上都是普通的行人。小城的名字叫久安，长久的平安，果然是好名字。 这几天，江柳的心情本就不好，来到这个小城，心情变得更加糟糕。在这里，江柳见到了平生见过的最大的奴隶市场。他不是没见过奴隶市场，黄灿就是他从奴隶贩子手中买来的。可是当江柳看到面前数以千计的奴隶的时候，江柳还是被深深震撼了。江柳知道，在这些奴隶的背后，是战争、杀戮、劫掠、妻离子散、部落灭绝、国破家亡，是冷酷的制度。江柳有点恨自己懂这么多，如果他不清楚奴隶市场背后的原因，顶多是对这些可怜的奴隶有所同情，担忧他们未来的命运。现在江柳清楚背后的道理，所以想的更多，他又无力改变现状，所以更加痛苦。 看到江柳情绪沉郁，叶盛提出找个地方喝一杯。江柳也想用酒精把自己浇醉，也许这样能稍微缓解胸中的苦闷。众人来到一家装修精致的酒楼，这家酒楼紧挨着一个小水塘。众人一进门，店小二看为首的江柳穿着华贵，又带着几名扈从，知道江柳是一位贵公子，就向江柳推荐二楼的雅座，说那里可以观赏池塘中的青莲，景色优美，江柳一行人就跟随店小二上到二楼。 江柳临窗而坐，何淼坐在他旁边，叶盛四人坐在另一张桌子旁。窗户打开，可以看到池塘中漂浮着半塘青莲，有几株花朵含苞待放，在这城中算是极雅致的景色了。 何淼点了四壶美酒，一些干果，店小二很乖巧，端上酒菜之后，没有说什么话，轻轻退了出去。二楼的雅座并没有单独的房间，只是放了四张桌子，房屋中间有一扇半透明的花鸟彩纱屏风，算是间隔。 何淼给江柳斟了一杯酒，江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却感觉不出酒的香味，只觉满嘴苦涩。 正在这时，楼梯上脚步声音响起，众人将头转向楼梯口，只见一头乌黑的秀发慢慢进入众人视线。秀发之下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接着是袅娜身形，粉红纱衣，手中抱着一把琵琶。江柳心中马上出现那首诗，“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江柳震惊于女子的美貌，叶盛等人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何淼暗想，看来男人见到美女都是一个样子。那美人袅袅走到江柳面前，施了一礼，“公子要听一曲琵琶吗？”声音软糯温柔，好似在抚摸人的心口。 不知为什么，何淼本能的有些厌恶美女，也许是出于女人嫉妒吧。“走开。”没等江柳说话，何淼语气冷淡地先开口了。美人一愣，显然没有想到会被拒绝，她双眼中隐隐有了泪珠，看着江柳，欲言又止。江柳的心正被这几天的所见所闻折磨着，见到美人楚楚可怜的样子，顿时涌起无限怜惜，“那就弹一曲吧。” 美人破涕为笑，那一瞬间，好似山花盛开，何淼却冷哼一声。叶盛拿过一条凳子放在屏风旁边，美人坐在凳子上，身体挺直，这一下子就暴露出她的不足之处，太平了。江柳刚才确实有些神魂颠倒，看到美人胸前广平如野，江柳的欲念顿消。他不禁暗骂自己，“江柳啊，江柳，本来以为你是个浓眉大眼的正人君子，其实你内心想的也是波涛汹涌，跟其他男人没什么两样。”侧头看了看叶盛等人，他们还是沉迷在美人带来的震惊当中。“不对，我跟其他男人不一样，我还是有追求的。” 琵琶声音响起，是一曲《深宫秋月》，正是： 宫阙清辉冷，秋高夜色寒。 琵琶弦上诉，幽思曲中传。 桂影空摇曳，嫦娥独倚栏。 寂寥千古意，明月照长安。 江柳不得不承认，美人的琵琶技艺不输于她的美色。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江柳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完整地听一首曲子。曲子感染了江柳，在乐曲声中，他仿佛看到了夜色中的那一轮明月。他在心中吟诵，“明月几时有……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不知不觉，潸然泪下，“江州司马青衫湿”，一下子他就感受到了那位诗人的心境。 可是，江柳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何淼、叶盛他们五人都呆住了。没错，就是呆住了，他们五人好似泥塑木雕一般，眼睛睁着，身体却一动不动，仿佛陷入了某种幻境之中。 江柳看着美人，那美人露出笑意，“我猜得没错，江公子果然不凡。”江柳面前的美人声音变了，虽然好听，却明显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江柳一拳递出，可是面前却没有了美人的身影，他忽然置身于一片楼阁之中，视线之内，千门万户，层层叠叠。江柳知道自己进入了美人的幻阵之中，面前的美人境界显然不低，而且极善伪装，竟然能骗过经验丰富的五境修士。 虽然不知道美人的目的何在，但是简单想一想，美人肯定不怀好意。现在不知道叶盛等人的状况，也不知道美人会拿他们怎么样。江柳发觉自己虽然内心焦急，可是还能冷静地思考，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矛盾了。 忽然在极远的一处阁楼内传来了美人的男子声音，“江公子，没想到如此美味在你身边，你竟然忍住不吃？难道是你家中的夫人管的太严？呵呵……”江柳清楚地看到美人怀中抱着何淼，何淼眼中露出怒火，身体却任由摆布，显然已经被美人用秘法控制住。 “我最喜欢这种冰山美女，江公子，一会儿你要仔细看着我如何调教你这个丫鬟。”美人一边说着，一边去解何淼的衣带。 江柳心中又现出那股怒火，他将心神沉入体内，这次他来到了焚天洞府。他直接飞到火山口上方，恐怖的高温使他的身体似乎马上就会被烧化，他仰天嘶吼，“出来吧，焚天！” 第111章 焚天现世 通体赤红的宝剑从火山口飞出，宝剑愉悦的情绪充满整个洞府。焚天宝剑停在江柳的面前，炽热烤得江柳的身体发出噼啪的响声，江柳忍耐着身体的不适和巨大的恐惧，伸出手去，握住了剑柄。 并没有发生想象中的皮焦肉烂，反而有一种非常舒适的感觉，而且，从宝剑上传来一股特殊的力量，让江柳忽然有一种“天下唯我独尊”的奇妙感觉。 “随我出去！”江柳大喝一声，心神离开洞府，他发现手中握着焚天宝剑。焚天宝剑果然离开了洞府，出现在世间。 就在焚天宝剑现世的一瞬间，天下各处修为顶尖的生灵似乎有所感应。 天柱山某座山峰冰泉旁边，一个中年男子正在躺椅上闭目养神，忽然坐直身体，睁开双眼，望向南方，似乎想看清那是什么东西。 楚州一座富丽堂皇的大殿之内，一个满头银发的绝美女子正在作画，稳如山岳的执笔之手忽然一抖，一滴墨汁滴落在纸面上，立刻洇湿了一片。她把头转向东方，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影响了她作画。 气候温暖湿润的南岭山中，一条盘踞在山顶的巨蛇，忽然昂起了头颅，仅是这段挺起的身躯就长达十余里。它的头面向北方，飞快地吐露舌信，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西沙的一处绿洲内，有一座金碧辉煌的佛寺，佛堂内一个老年僧人正在翻看一本老旧的经书。僧人忽然停下了翻书的动作，微微抬头，他本来面向西方，此时有一种转头看向东方的冲动，最后忍住没有转头，低头继续阅读经书，不知为什么，心乱如麻，一时竟然看不下去。 北原的一处冰窟内，一片幽蓝之色，竟然是一只浑身蓝色鳞片的奇异生灵。那生灵有一颗类似凤鸟的头颅，突然张口鸣叫，方圆万里之内的妖兽纷纷伏地不动，瑟瑟发抖。这生灵奇怪，自己平时最喜欢不动不响，今天为什么忽然忍不住高声鸣叫？ 焚天宝剑一出现，江柳周围的楼阁就燃起熊熊大火，发出焦糊的气味。江柳的真气延展出去，瞬间锁定了那倾城美人的位置。江柳双脚一跺，身体如箭一般射向美人。 他看到那位美人，实际上应该是一个面容极其俊美的男子，已经把何淼的外衣完全脱掉，上衣已经解开一半，露出一片如雪的肌肤。 江柳快速接近美人，美人感受到了焚天宝剑的炽热温度，他伸手一推，把何淼推向江柳，想阻挡江柳的身形，他好趁机逃走。 江柳一伸手，把身体僵硬的何淼揽在怀里，顺手甩出焚天宝剑，大喊一声，“剁了他！”焚天宝剑的速度之快远超江柳的身形，美人没想到宝剑来得如此之快，面对死亡的恐怖，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刻，他发出一声大喊，“我是侯……”声音戛然而止。 江柳发现他抱着何淼回到了酒楼二楼，面前是几片碎纸，碎纸的边缘，有火烧过的痕迹，琵琶也掉落在地面上，倾城美人却不见了踪影。 江柳的体内传来了焚天宝剑的意念，“老大，我把他剁了。” “怎么不见尸体？”江柳可以通过意念跟焚天交流。 “剁了之后就变成灰了，到处都是。”焚天宝剑说。 江柳发现，在周围的空中，漂浮着一些非常细小的灰色颗粒。 江柳赶紧扶着何淼坐在椅子上，因为何淼的外衣已经不见了，他赶紧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披在何淼的身上。 再看叶盛四人，似乎有所恢复，身体能慢慢移动，可是仍然很僵硬。江柳问他们怎么样了，他们却无法回答。江柳不知如何让众人恢复原状，但是看到众人现在的样子，似乎也能慢慢恢复，他就守在旁边。 最先完全恢复的是何淼。她把披在身上的衣服甩给江柳，大大方方地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件衣服，重新穿好。然后祭出飞剑，快速地在叶盛等人的身体上轻轻点刺，不到半炷香功夫，叶盛四人的身体也恢复如常。 “那人是侯月，已经被公子杀了，侯光必来，马上走。”何淼只说了一句话，另外四人脸色巨变。江柳只听懂了表面的意思，很显然，这两个名字背后，有很多江柳不知道的信息。 “等一下，侯光很厉害？” “七境，很强。”韩耀说。 “你们五个能应付吗？”江柳问。 “很难，勉强能挡住。”韩耀说。 “侯光会一直追我们吗？”江柳问。 五人都不言语，“很可能会。”最后还是韩耀说话。 “他从哪个方向来？”江柳问。 “北边，至尊殿。”韩耀说。 “预计多久能到？”江柳问。 “最多三个时辰。”韩耀说。 “能发现他的行踪吗？”江柳问。 “他全力赶路，应该不会掩饰。”韩耀说。 “我们向北，迎着他来的方向，走半个时辰，然后伏击他。”江柳说。 “绝对不行，公子，你必须走！”何淼不同意。 “何淼，想想那个侯月对你做了什么？”江柳说。 “那也不行。”何淼的眼中虽然有愤恨，但还是不同意江柳的做法。 “如果你们还认我这个星火军都尉，就要听我的命令，否则我一个人前往，你们五人返回凌霄，找邹先生去吧。”江柳说完，缓缓坐在桌旁，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他掷地有声地说了一句话，“虽千万人，吾往矣。” 韩耀看着何淼，轻轻点了点头，何淼闭口不言，韩耀来到江柳身前，施了一礼，“我们五人遵从都尉大人的命令。” 六人向北飞速前行的过程中，韩耀快速简要地把侯月的来历说了一遍。 侯月是凉州侯氏的嫡传子弟，侯氏家族的修道天才，年纪轻轻已是五境巅峰。侯月面容俊美，如同女子，江柳众人已经见识过了，换上女装的侯月就是一位倾城倾国的美人，可以颠倒终生。 可是这位侯氏的修道天才，俊美可以倾城的翩翩美公子，居然是一个喜欢虐杀女子的恶魔，这些年死在他手中的女子不计其数。玩腻了身边的女子，他开始向经过梁州的外乡女子下手。当然，这位侯月不是傻瓜，他不会对大势力大王国有背景的女子下手，专门挑那些小门小户的练气士或普通人下手。这些女子的家族，在得知实情之后，连声张都不敢。 有一次，有一位被害女子的家族与一个有势力的宗门长老有关系，这宗门的长老倚仗自己境界高，要找侯氏讨个说法。没想到胡月的师父，也是他的祖父，七境大修士侯光，二话不说，出手将这位长老斩杀在至尊殿前。之后侯氏也没有任何说法，那个宗门连屁都不敢放一下，更不敢去收尸。 侯光的做法已经很明显，在侯氏看来，侯月虐杀几个女子，这还算是个事吗？ 第112章 七境之威 梁州上空，一股黄风卷过，黄风经过的时候发出的灵压普通人无感，练气士却一个个心胆俱裂。金丹以下还好，境界太低，无法生出太强烈的感应。金丹以上，尤其是四境五境练气士受到的影响最大，根基扎得不牢的四五境练气士，甚至瞬间感觉自己的修为倒退数十年。 驾驭黄风滚滚向南的正是怒火冲天的侯光。他不明白什么人敢在梁州公然杀害他最心爱的弟子，也是他的亲生骨血——侯月。侯月并不是他的孙子，而是他唯一的亲生儿子，这在梁州侯氏的上层并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普通的修士和山下王朝不知道而已。否则的话，侯光在至尊殿门口斩杀那个到侯氏讲理的某宗门长老，侯氏高层为什么一言不发？因为他们知道侯月是侯光的心头宝贝，在侯光这里，没有什么对错之分，只有立场之别。 侯光猜想出手的一定是位七境大修士，否则也不可能这样干脆利落的杀死侯月。在侯月手上，有一幅仙宝字帖，名为“建章宫赋”，字帖中文字可以化为词赋中的千阁万楼，是极品的幻阵。六境巅峰的修士陷入其中，如果不是精通阵法，都很难离开；就算是普通的七境大修士，也不是一时片刻就能破阵而出的，除非是战力强横的强七境。 “强七境又怎么样？我侯光怕你吗？我侯光的七境就是杀出来的，我倒要会会，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全力施展遁法的侯光咬牙切齿，身上的威势更盛。 侯光心里所想的强七境是指七境大修士中擅长战斗的人。七境大修士属于上三境，相对于中三境来说跨越了一个大台阶，实力有了质的飞跃。但是同样的七境修士，战力相差悬殊。这其中有修炼功法的原因，也有天赋和经历的原因。像陈燕矶这种专门修炼与天地沟通，探测天机的功法，天然就不善战斗，被战力强横的大修士讥讽为“瓷瓶”，意思就是一打就碎。可是像俞杰和得花和尚这种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七境，杀力巨大，面对同境的大修士，具有碾压的优势，就是侯光心中所想的强七境。 侯光平生喜欢厮杀，专爱找其他实力强劲的练气士挑战，下手狠辣，很多修士伤在甚至死在他手下。当然，在挑战的过程中，他也频频受伤，可是凭着一股狠劲，他不断提高实力，再加上梁州侯氏对他的全力支持，打造出他这么一个强七境大修士，成为侯氏对外震慑的“打手”之一。 侯光没有想到，他给侯月保命的仙宝“建章宫赋”被焚天宝剑斩成碎片，侯月也随着这件仙宝化成飞灰。 滚滚向南的黄风忽然停住，因为地面之上，有一物静静的摆在那里，那是侯月的琵琶。这把琵琶也是一件仙宝，它的品秩还在“建章宫赋”之上，是侯月的本命物之一。侯月就是用这把琵琶，使何淼、叶盛五人陷入僵直的状态，可以想见这把琵琶的不凡。 侯光降落身形，来到琵琶旁边，一抬手，琵琶飞入他的手中。他看着琵琶，泪珠滚滚落下，大声嚎哭起来。那哭声凄厉如枭，东方数十里，有一位四境元婴修士正在闭小关，那哭声传来，他气血翻涌，喷出一口鲜血，仰头昏迷过去。 侯光侯光哭了一炷香功夫，又仰天大笑数十声，“出来吧！鬼鬼祟祟的，不就是想把我引到这里吗？怎么，事到临头还不敢动手了？” 在侯光的东面，地面突然裂开，破土而出一株小苗，小苗迎风而长，迅速长成一株十余丈高的大树，枝繁叶茂，青翠欲滴。 南面，一个身披火甲的法相凭空出现，也是高达十余丈，法相身体晃动，竟然变成三头六臂。六只手臂分别执有火枪、火砖、火轮、火旗、火柜、火罩，火势熏天。 西面，只有一把飞剑静静地悬在那里。飞剑与普通宝剑大小相当，相较于大树和火神法相，相差悬殊，却散发出阵阵锋锐剑气，无形有质，似乎能割裂前面的空间。 北面，一条数十丈长的水龙在空中不断盘旋，水龙的身形柔滑，盘旋的过程中竟然没有丝毫声音传出。 在侯光站立的地面，忽然慢慢升高，将侯光抬起，侯光竟然满不在乎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想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花样。 不清楚的人会以为侯光太托大了，静等着对方出手，为什么不“先下手为强”？其实这正是侯光战斗经验丰富的体现。一般人突然陷入埋伏，会惊慌失措，慌乱出手，往往会出现漏洞，给对方发出致命一击的机会。 侯光看到琵琶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已经陷入埋伏，能埋伏自己而不被自己察觉，证明对方是有真本事的。侯光大哭是真实情绪的流露，但是他在哭泣的同时并没有忘记感知周围的情况。他发觉埋伏他的有五个人，这五人的境界虽然不低，但明显不是七境，这就让他心中大定。只要没到上三境，他还有什么可怕的？就算不能抵敌，他侯光跑就是了，打生打死这么多年，他深知一件事——就是不能要脸。脸面算什么？人死了，什么脸面都没有用。这么多年，他挑战其他修士，也碰到过很多实力远远高于他的人，如果每次都死拼到底，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能逃掉，然后苦练，提高自己的实力，再去找那人报仇，这才是侯光认可的修炼之道。 在叶盛五人布阵的时候，侯光其实也没闲着，他悄悄地将一件防御宝甲祭出，覆盖全身。这件宝甲隐藏在外衣之内，所以别人是看不出来的。这件宝甲虽然不能提高太多的攻击力，但是单以防御来论，可以排在九州的前十位。侯光并不是那种只知道厮杀的傻大胆，这么多年他能活下来，也因为他的谨慎小心。别人往往被侯光的火爆脾气所迷惑，以为他直率鲁莽，实际上侯光奸诈狡猾，侯氏老祖曾在祖师堂当众说他“狠如狼，狡如狐”。 叶盛五人的阵法成型，他们五人身上的气势不断攀升，很快越过了五境，达到了六境。五人身体内各飞出一道幻影，五道幻影在空中凝聚，凝实为一道法相。法相只有普通人高矮，面容模糊，也分不清男女，身上的威压却明白无误地显示，这是一个七境大修士。 这正是叶盛五人组成的五行阵，阵法成型，五人跃升一个境界，之后每人分出一具假阳神汇合成法相，再提一境。以五位五境修士造就一位七境大修士，这阵法真是窃取天道。可惜的是，碰到叶盛等人这样五位分属五行，境界相当的天才千古难逢，九州天下只此一份。 “来吧。”侯光对七境法相轻笑着说。 第113章 斩落七境 侯光伸手示意无面法相先出手。空中的无面法相右手抬起，一把晶莹的长剑出现在他手中。无面法相身子下扑，手中长剑猛地挥下，动作刚猛，仿佛将手中的长剑当作铁棍砸向侯光。 侯光抬起左手，竟然用空手去迎接凌厉的剑锋。这侯光难道疯了吗？他如此托大，难道认为自己空手就可以接下同境长剑的一击？侯光不是傻瓜，他的手上微光浮动，竟是戴着一只透明的手套。 这只手套是侯光的本命物。侯光的本命物是一套仙宝，名为“截金”，包括一只手套和一只短匕首。手套是“截”，戴上它之后可以空手拦截修士的法宝灵器；短匕首是“金”，锋利无匹，刺透修士的法袍护罩如金铁入泥。侯光战力强悍，与他交手的修士非死即伤，就是因为他这种打法杀伤力极大。再加上侯光身着宝甲，有时候拼着硬挨对方一记狠招，抢得先手，往往会把实力高于他的修士打得节节败退。 无面法相的宝剑落入侯光的手中，被侯光单手锁住。哪知那宝剑瞬间消散，侯光的左手扑一个空，宝剑瞬间又出现在无面法相的左手，无面法相左手长剑顺势横扫。侯光身形急退，险而又险地躲过这拦腰一剑。 原来这法相包括他手中的长剑均可以虚实转化。宝剑并不是实物，在被侯光锁拿的瞬间，就如同水流一样退入法相体内，从法相的左手伸出，使出这出人意料的一招。没想到侯光经验丰富，在危急时刻躲过了这一招。 无面法相左手的长剑忽然又消失不见，在法相的两手各出现了一只短剑。法相挥舞双剑，如蝴蝶双翅翩翩起舞，向侯光发动了如暴风骤雨般的进攻。短剑挥舞得密不透风，远远望去，只见两团剑光闪耀，侯光完全被笼罩在剑光之中。 一道身影倒飞数百丈才稳住身形，正是那侯光，他的外衣破烂不堪，露出里面的一副宝甲，宝甲上满是剑痕，显然无面法相的双剑击中侯光多次，如果不是有宝甲护身，侯光应该已经负伤不轻了。 侯光哈哈大笑，连呼痛快。他这种喜欢战斗的大修士找到旗鼓相当，又愿意与他交手的同境大修士越来越难得。现在碰到一群低境的修士，使用秘法形成的法相有如此攻击力，让他兴起浓烈的战意。在他看来，这种无法伤他性命，又能酣畅淋漓的战斗，真是求之不得。 侯光大喝一声，“到我了，”身形如电，射向无面法相。又是一团光芒闪烁，一道身形急退，稳住身形之后，是那无面法相。法相身上有数个细小的伤口，光芒闪烁之后，伤口完全愈合。对于法相来说，并没有实在的身体，也就没有真正的伤口。可是在战斗地点的周围，叶盛、何淼五人的脸色苍白，似乎受了不轻的伤。实际上，他们五人没有真正的受伤，但是现在的结果可能比受伤的后果还要严重，因为无面法相的每次被击中，都会给他们的修为带来巨大的影响。这种逆天的阵法怎么会没有天道的反噬？ 无面法相悬立空中，嘴唇微动，似乎在吟唱某种咒语，手中捏着奇怪的法印。火神法相首先动了，挥舞着手中的六件火法神器，发出一阵阵热量惊人的火花，飞向侯光。 一具岩石傀儡破土而出，挥舞着房屋大小的拳头砸向侯光，侯光在火神法相和岩石傀儡攻击面前，好像一只无助的蝼蚁。可是最终的胜利者却是身形微小的蝼蚁，火神法像和岩石傀儡全都飞了出去。 就在侯光出手的瞬间，无数枝条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仿佛无数条坚韧的绳索将侯光的身体紧紧缠住。一道剑光直奔侯光的丹田而去，要给侯光致命一击。 一道身形从侯光体内向前飞出，迎着剑光挥出一拳，将剑光砸飞。 另一道身形从侯光体内向后飞出，向侯光的身体后面刺出一剑，将准备偷袭他的水龙劈得倒飞出去。 这两道身形正是侯光的阳神和阴神。 侯光的真身猛地膨胀数倍，如同吹气的气球，将缠绕身体的枝条震碎。 一瞬间，无面法相崩碎，何淼叶盛五人萎靡地坐倒在地上，脸色白如霜雪。 侯光的阳神忽然一愣，向左转身，一拳挥出，迎面一个拳头，和他拳拳相印。出拳的那人被侯光一拳震飞出去，侯光的阳神如影随形，又是一拳跟上，那人架起双臂抵挡，倒飞数百丈。 侯光的阴神刚把水龙击退，那水龙又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回来，水龙的头顶有一个小小的蓝色生灵，双手握住水龙的双角，似乎在驾驭水龙。阴神手中握着匕首，刚要施展神通，斩杀水龙。水龙忽然龙须竖立，张口发出一阵龙吟。阴神感觉不妙，马上双臂护头，只觉阴气透体，似乎是传说中的“忘川水”。阴神只觉得通体冰凉，如同坠落万年冰川，一瞬间道行大损，受了不轻的伤。 侯光的真身刚刚挣脱了枝条的缠绕，忽然感觉头顶炽热难耐，抬头一看，一柄火红的宝剑如同金乌坠落，直直插向他的头顶。宝剑的速度快得仿佛超越时间，侯光自知难以躲闪，此时他的本命物分别在阴神和阳神手中，于是他将宝甲的防御运至双臂，护住头顶。 红光闪过，阴神阳神同时回头观看，侯光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地上只余些许灰烬。 阴神和阳神眼中现出了恐惧之色。阳神对面的那人手中出现了那把让侯光真身消失的红色宝剑。 阳神身形一晃，出现在数里之外，再一晃，消失不见。阴神的身形在原地消散，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与阳神对拳的正是江柳，他站在那里，手握焚天宝剑，如同一尊战神，睥睨天下。实际上，他是动不了了，与侯光的阳神硬碰硬对了两拳，江柳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和肌肉似乎都要粉碎了。他手握宝剑，勉强站在那里，是唱《空城计》，他担心侯光的阴神和阳神杀个回马枪。 一刻钟之后，江柳终于可以缓缓移动，他来到叶盛、何淼等五人面前，发现这五人也恢复了一些元气，六人知道这里不可久留，互相搀扶着缓缓南行。 两个时辰之后，稍微恢复元气的何淼祭出一艘符舟，驾驭符舟飞速向南飞速而去。 第114章 境界奥秘 虽然着急离开梁州，但是六人并不敢乘坐飞舟，谁知道侯光会不会派人搜索六人的行踪？ 一行人从漳水一处小渡口，乘坐渡船越过漳水，进入扬州地界。一路上众人小心翼翼，随时准备应付来袭的敌人，根本没有心思修复伤势。到了扬州地界，又赶了十几天的路，觉得安全了，才找了一处地方暂停下来，养伤复元。 在养伤的过程中，江柳向五人详细了解了修士的境界划分。这次埋伏七境大修士侯光，整个计划都是韩耀制定，为了配合实施这个计划，江柳泄露了自己的底牌，才有了机会斩杀侯光的真身，惊走了他的阴神阳神。 经过与五人之间的交流，江柳得知，从第四境元婴境开始，包括第五境和第六境，这三境称为修士的中三境。第五境名为“化虚”，标志是修士修炼出阴神。从梦幻秘境大门进入秘境的都是修士的阴神，也就是说，要进入梦幻秘境行走，至少要达到五境修为。 第六境名为“合体”，标志是修炼出阳神。阴神阳神都可以离开真身。离开真身之后，阴神阳神的外表与真身无异，有的时候同境修士也无法分辨真假。阴神阳神同样可以驾驭修士的本命灵器，很多修士让阴神和阳神专修不同的灵器，分身合击，增强攻击的能力。 “阴神阳神与真身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三个人呢？”江柳很疑惑这个问题。因为南宫曾经跟他说过，她的阳神在九州行走的时候是另一个身份，还让他不要认错，他觉得南宫的意思，阳神与他的真身并不是一个人。而且有意思的是，说这句话的南宫是南宫的阴神，并不是南宫的真身，江柳甚至怀疑，如果他将来见到南宫的真身，那真身会不会还像阴神这样将他视为爱人？ “阴神可以看作是真身的分身，离开真身的时候，阴神也是一个独立的人，但是碰到真身的时候，他们会合为一体。”叶盛说。 “有没有阴神认为自己是独立的人，而拒绝与真身合体的时候？”江柳仍然有所疑惑。 “这种情况是有的。所以修士并不会让阴神和阳神离体太久，一般不会超过数年。当然，很多大修士怀有秘法，并不担心阴神和阳神造反，就像老师那样。”叶盛用了造反这个词，可见确实有阴神和阳神造反的情况发生。 “侯光的真身被斩杀，他的阴神和阳神会怎么样？”江柳担心侯光的报复，所以想知道逃走的阴神阳神会有什么反应？ “侯光短时间内不会亲自来报复我们。正常情况下，真身被毁，阴神阳神会有一具身体转为真身。如果是阳神转为真身，就要再修一具阳神身外身，对于侯光这种大修士来说，至少也要数年光阴。再加上提高阳神的境界，炼化本命物，没有十余年甚至数十年光阴，他是无法达到巅峰状态的。”叶盛说。 “还有一种情况，他的阴神和阳神互不服气，都想成为侯光真身，要么阴神阳神大打出手，两败俱伤，要么真的分成两个侯光。那样的话，也许他的修为会大减，甚至跌境。就更没有能力报仇了。”何淼补充说。 江柳不禁头大，修炼阴神阳神，本来是为了提高境界，没想到还会带来这么多的麻烦。看来江柳的担忧是有道理的，将来没准会碰到不喜欢他的南宫真身和对他极为陌生的南宫阳神。 江柳得知，七境以上为上三境，在九州，上三境的练气士被称为大修士。大修士本来是极为少见的，但是在星火军驻地凌霄就有四位大修士，俞杰、得花和尚、邹湘语、陈燕矶都是七境。 江柳也知道了陈燕矶这种七境，虽然境界高，但是不能打，是“瓷瓶”。俞杰和得花这种才是真正能打的强七境，同侯光一样是生死搏杀出来的。但是据何淼说，如果今天众人埋伏的是俞杰和得花，众人会死得很惨。武陵的那种战场厮杀与修士之间的搏命完全不是一回事。江柳不禁对武陵好奇起来，准备以后慢慢询问。七境称为“大乘”，据说是借用佛家的语言，但实际跟佛家所讲的大乘完全不是一回事。佛家虽然屡次提出异议，但是这个名称已经被修士广泛接受，成为约定俗成，佛家也没有办法。 八境名为“飞升”，又叫“渡劫”，天下几乎没有行走世间的八境大修士，也就是说，一般情况下，在九州能见到的最高境界的修士就是七境。 江柳询问为什么，叶盛几人哈哈大笑，后来叶盛给江柳详细解说，江柳才明白事情的原委。 原来，七境巅峰的修士破境升入八境的时候，会经历一次天劫。所谓天劫，就是天降神雷。神雷的威力比修士修炼的雷法强了不知多少倍，即使是最强的七境修士，也没有把握安然渡过雷劫。所以这一关对于七境巅峰的修士来说就是一道鬼门关。很多七境大修士都不愿意面对这一关，可是当寿元将尽的时候，又不得不冒险去闯这一关。 闯完这一关，就迈入飞升境，意思可以准备飞升成仙了。可是，成仙哪有那么容易的？据说，最早的八境拼命修炼，来到八境巅峰，希望迈入九境，追求长生，可是迎接他们的是更大的天劫。与这次天劫相比，上一次天劫就可称为温柔了。所以七境迈入八境的那次天劫被称为“小天劫”，八境升九境的这次被称为“大天劫”。有史以来，从没有人能越过这次大天劫。 “从来没有？玄元也没越过八境吗？”江柳问。 “肯定没有，史上记载，玄元就是八境。”叶盛说。 “那怎么会有九境之说？”江柳大惑不解。 “境界是玄元划分的，他说八境之上还有九境，是真仙境。达到了真仙境，就可以长生不老，与天地同寿。”叶盛说。 “所以玄元说了一个他也没达到的境界，大家都信以为真。”江柳觉得有点荒唐。 “是的，大家相信玄元，所以认定八境之上肯定还会有九境。” “这跟八境不在九州天下出现，还有怕死，有什么关系？”江柳问叶盛。 “到了八境，很奇怪，只要现身在这天地之间，就会源源不断地吸收灵气，境界会缓慢增长，也就是说，你不修炼也会慢慢地达到八境巅峰，到了八境巅峰，就必须面对大天劫。可是只要碰到大天劫，又是必死之局，所以修炼到八境的大修士一个个都躲了起来，尽量避免与天地灵气直接接触。这不就是怕死吗？” 江柳哈哈大笑，身上的伤势似乎也好了很多。 第115章 钱币乱象 江柳一行人在一座小城停留了十余日。叶盛五人来自中州大族，自有疗伤灵药，经过十几天的调整恢复，伤势得到极大的缓解。可是江柳看得出来，五人的伤势虽然缓解，但是也许会有更大的隐忧，他悄悄问何淼，果然如江柳所预料的，这次与侯光的搏杀对五人影响深远。 首先就是五人配合的五行阵无法继续使用，江柳深表歉意，可是何淼说没有什么。何淼说，这五行阵本就需要五人的境界相当，越接近越好，可是何淼的修为本来就明显高于其他四人，这个大阵勉强成型。这次与侯光的生死搏杀，何淼虽然受伤很重，五境瓶颈却有了明显的松动，也许不久之后，何淼就会踏入六境。到了那个时候，五人境界相差悬殊，五行大阵也就自行解散了。 江柳问何淼，如果叶盛四人也迈入六境，不是还能继续组建大阵吗？何淼说这个大阵，他们五人从小配合，境界愈高，反而感觉五人之间的配合越发艰难。根据她自己的感觉，如果五人均迈入六境，大阵极有可能无法继续成型。当初创立大阵的人也只是把大阵推演到四境，他们五人实际上已经超越了创立者的预期。而且等叶盛四人迈入五境，何淼的境界又不知高到什么程度，很难再有这种均衡的局面出现。 听何淼这么一说，江柳才稍稍有些宽心。他自己实际上没有受什么伤，当时虽然感觉浑身剧痛，似乎伤势严重。事后仔细检查，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江柳没有发现明显的伤势，反而经过与侯光阳神的全力相搏，冲开了好几处洞府，武道境界有了极大的提升。只是江柳也不好意思对受伤严重的五人说，这次伏杀侯光自己受益良多，只好陪着五人假装养伤，好在他没有修炼灵气，五人无法察觉他是否真的受伤。 江柳现在位于扬州的金山国境内。九州建立之初，扬州有数十个国家，万年以来的征伐，尤其是最近三千年的兼并，现在扬州只剩下五个大国。这个金山国位于扬州的北部，金山国的西北与霍山接壤，临近金山国的霍山境内有三股大势力，首领是厉阳、林洪和李通，三人都是从扬州逃入霍山的流民。 金山国的名字由来并不是因为有一座金山。而是因为当初它是由两个大国合并而成，一个大国名为金霖，另一个大国名为萧山，合并之后各取一字，才有了这么一个奇怪的名字。 何淼的伤势恢复最快，江柳实际上也没什么伤，就带着何淼在小城内转悠，等待叶盛四人把伤养好。小城虽小，五脏俱全。江柳仔细考察了小城的经济情况，尤其是使用的货币。货币问题其实是江柳一直思考的问题，他知道货币的重要性，可是，本来他对这些就不是十分在行，对实际情况也没有详细的了解。现在正好趁着这个时候，看一看实际情况是怎么样的？ 小城内几乎看不到修士的身影，所以市面上就不会出现灵石这种修士内部通用的货币。小城太小，交易量没有那么大，黄金根本看不到，白银偶尔会出现在江柳的视线之中，更多的是普通的钱币。 这些钱币都是铜币，绝大多数都是圆形，极少数是四角磨得圆滑的方形。铜币中有孔，不是方孔，是个圆孔。显然，这个圆孔的目的也是方便把铜钱串在一起。 江柳在一家很大的商铺，用一锭小银子兑换了两串铜钱，一串铜钱称为“一贯”，这个名称让江柳很舒服，他感觉自己并没有走远。江柳仔细数了一下，每串铜钱是七百八十枚，他询问给他换铜钱的店铺老板，为什么是这样一个奇怪的数字？老板看他是贵公子打扮，知道江柳不通世物，换铜钱也许只是出于好奇，就耐心地给他解释。 原来最早的设计确实是一贯钱是一千枚铜钱。可是铜钱这种东西不是纸币，它有磨损，而且真正的铜钱并不是纯铜的，而是铜与其他金属的合金，比如锡和铅。这就造成了铜钱币值的不稳定，于是，所谓的一贯钱经常会出现多于一千枚和少于一千枚的情况。长此下去，稍微大一点的交易非常不便，所以各个地方都会根据当地的铜币成色，经常使用的铜币形制，有一些约定俗成的“贯”。现在，金山国北部都是这个行情，一贯就是七百八十枚铜币，已经保持了五六年，算是非常稳定了。老板还指点江柳，这七百八十枚是比较有信用的“五铢钱”，如果是其他钱币，可以换得多一点。但是他建议江柳只用这种五铢钱，一般情况下不会被骗，其他钱币就说不准了。 江柳听得很仔细，因为他知道这些细节是农耕政权建立基础，它决定了国家的治理是否稳定，国家的财政是否健康。江柳离开店铺之后，拿起一枚五铢钱仔细观看，钱币的一面刻有“五铢”两字，另一面刻有“昭明”。五铢是铜币的重量，一两二十四铢，昭明是铸造第一代五铢钱的人的名字。昭明是千年前扬州萧氏的嫡子，本来是修道天才，一次意外使他跌境，无望大道，灰心之余转而关心俗务。昭明发现当时的铜币形制混乱不堪，于是利用萧氏拥有九州最大几座铜矿的巨大优势，铸造“五铢”钱。 五铢钱一经面世，就因为其精美的造型、先进的工艺、合适的重量、足量的铜含量而通行九州，成为九州通行的钱币。昭明虽然因为寿命短而早早兵解离世，他的名声却随着五铢钱传扬九州。而且，扬州萧氏因为铸造五铢钱而聚敛巨大的财富。九州天下各大势力中，青州田氏因梦幻秘境而富，梁州侯氏因销售武备而富，扬州萧氏因五铢钱而富，号称“富三甲”。 五铢钱这么好用，为什么江柳现在还是在市面上看到很多其他乱七八糟的钱币呢？原因很简单，很多新铸造的五铢钱与昭明最开始铸造的五铢钱，虽然在外形上差不多，但是不可同日而语。与其他政权一样，萧氏也有搜刮钱财的无限欲望。五铢钱虽然表面上跟以前差不多，铜的含量却大大降低。百姓们也不傻，这种含量降低的五铢钱自然没有以前值钱。给江柳兑换铜钱的店铺老板特意告诉江柳，他给江柳换的是“老五铢”，可不是“新五铢”。 新五铢钱的竞争力没那么强，其他乱七八糟的钱币自然就从各个角落钻了出来。这就是江柳现在看到的乱象。 第116章 稼穑之艰 小城不远处就是大片的农田。扬州气候温暖，土地肥沃，经过数千年的开发，很容易看到连绵数里的成片农田。农田上有很多忙碌的农夫的身影，江柳带着何淼近距离地观察这些农夫。 何淼也很好奇，她生长在中州何氏大族，从小专心修炼，后来行走天下，不是与练气士接触，就是到武陵这种前线战场，或者进入梦幻秘境这样的地方，并没有接触过真正的农业生产。 农夫们正在给庄稼除草，一个个弯腰弓背，大汗淋漓。江柳认真观察，可惜他虽然出生在小镇，也没有接触过农耕稼穑，连农田内种的是什么庄稼都不认识。 等到农夫们休息，到田边喝水的时候，江柳上前询问一位上了年纪的农夫。那农夫看起来有五十多岁，可是江柳知道这农夫应该没有这么老，只不过“日月辛劳催人老”。不管怎么样，这农夫的年纪肯定比他要大，所以江柳尊称一声“老丈”。 这声称呼把农夫吓了一跳，他想给江柳施礼，可是又不知道贵人的礼节是什么样子的，只是胡乱地弯腰，连声说“当不起，当不起。”江柳见他慌张，讲话更加慢声细语，那老农见江柳和蔼，渐渐也就镇定下来。 通过询问老农，江柳得知老农正在种的庄稼就是“稻”，收获之后就是平时所吃的米。只不过这种稻不是水稻，而是一种旱稻。在九州天下，扬州这边种旱稻，楚州那边种水稻，中州种麦子，梁州也种旱稻，其他各州老农就不知道了，这老农也算是知识渊博了。 江柳询问老农粮食的产量，老农说旱稻产量尚可，风调雨顺的时候，每亩田可收一石半到两石。九州的度量衡，一石等于百斤。只不过九州的度量衡制作水平有限，各州和各国的一斤不会完全相等，有所差异。 老农说他们全家四口人种了五十亩田，勉强能吃饱肚子。江柳奇怪，就算每亩收获一百斤粮食，五十亩就是五千斤，四口人一年也吃不了三千斤粮食，怎么才勉强吃饱？ 老农跟江柳有点熟悉了，看到江柳疑惑，哈哈大笑，“公子难道不知我等小民还要交租赋吗？”江柳询问老农要交哪些租赋，经老农一说，江柳明白了为什么霍山中有那么多流民。 老农属于“民”，就是人身自由的农夫，五十亩田都是他们自家的。首先要交五十亩田的田租，这部分的钱实际上不多，只有粮食产量的十五分之一，要命的是其他的钱。老农家里有个老伴儿，还有两个儿子，都已成年，四个人都要交算赋，每人每年一百二十钱。金山国十五岁就算成年，据老农说，二十年前十八岁才算成年，现在的标准降低了三年，也就是要多交三年的算赋。 金山国的农夫每户还要交草料钱，用于朝廷饲养马匹。每户每年要交两百钱。这些负担还能承受，最难以承受的就是更赋。 每户家庭都需要出劳力完成朝廷的徭役，帮助朝廷修建宫殿、道路、水利设施、参加一些基本的军事训练等等。一开始小国林立的时候，因为国境小，老百姓都是带着自家的干粮去服徭役。现在国家兼并，小国变成大国，幅员辽阔，像金山国这样的大国，老百姓去边境服徭役是不现实的，最远的地方普通人几年都走不到。于是老百姓就要交一笔钱，朝廷好雇人来完成这些徭役，这就是更赋。 如果更赋是固定的，也就算了，关键是朝廷今天要修一个宫殿，明天又要跟谁打仗，更赋连年增加，如同一个黑洞，把老百姓辛辛苦苦赚的钱全部吸入到里面。 老农说他们家很幸运，这几年老天爷赏饭吃，没有大旱大涝，他家人身体也都健康，没有大病大灾，这才熬了过来。邻居中有好几家都出了一些意外，身体受伤或是生了大病，交不上租赋。 江柳问交不上租赋会怎么样？还能怎么样？老农的回答都在江柳的意料之中。在金山国无法完成租赋是重罪，至少要判流放。这些家庭只好变卖家中的东西，实在凑不够，就变卖田地。没有了田地就变成地主家的长工、短工。有的人舍不得卖田地，我就去借高利贷，结果不懂算数的他们，就被利滚利的高利贷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碰到灾年的时候，很多地主，尤其是小地主，也扛不住，没有办法雇佣这么多农夫。这些没有活干的农夫只得背井离乡去讨饭，变成流民。官府对于流民是非常狠辣的，往往会抓捕流民，把他们当做奴隶变卖，因此有的人就亡命天涯，逃入深山老林，成为强盗。霍山内上千万的流民，基本上都是这样来的。 老农返回田地继续除草，江柳带着何淼在城外绕了一圈后，返回小城。 虽然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但是江柳知道，九州天下从基础上来说已经开始崩解。各国之间互相征伐，不停地发动兼并战争，需要源源不断的钱财来支持，这就需要从普通老百姓，就是江柳看到的老农那里压榨更多的财富。 九州还处于农耕社会，虽然练气士飞来飞去，看起来光彩炫目，可是从整个九州来说，财富的来源还是每一个农夫一锄头一锄头地从土地中刨出来的。也就是说，整个九州的生产水平极其有限，财富的创造能力不足，处于一个极低的水平，只不过因为幅员辽阔，人口众多，才使得一小撮能力超众的练气士可以脱离生产，专心修炼。 普通农夫本来就在温饱的边缘徘徊，这种生产水平在被压榨的时候，很容易就造成农夫家庭的大量破产，然后就是饥荒，是大逃亡，是生产水平的急剧下降。再往后就是江柳熟悉的揭竿而起。九州普通农夫造反无法成功，因为练气士的强大威力使得普通人根本没有取胜的机会。 可是农夫会逃亡，他们打不过，可以躲起来，他们逃进深山，逃进森林，逃入湖泽中，不为朝廷效力。九州总的产出降低，最终会将矛盾传导到上层，最终也将引起上层的崩解。 这个过程就是现在九州的大势，无可阻挡。仿佛一颗巨石从山顶滚落，即使有人可以短暂地挡住巨石，最终也无法阻挡巨石继续向下滚落，这是大势所趋。 江柳一下子明白了邹湘语等人的心态。他们是九州绝顶聪明的一群人，看到了这种大趋势，想阻挡却无能为力，于是就把希望寄托在玄元虚无缥缈的谶语上。没想到这谶语竟然应验了，真的出现这样一个人，让他们惊艳，于是就起了尝试一下的心思。 第117章 上层矛盾 实际上在金山国，下层的矛盾已经传递到上层。 江柳发现给他兑换铜钱的店铺老板很健谈，第二天就买了一些礼物又来到店铺，找老板聊天。店铺老板见到江柳如此客气，受宠若惊，邀请江柳在他家吃午饭，江柳正想跟老板好好聊一聊，于是欣然接受。 在酒桌上，江柳大有收获。“酒后吐真言”，老板喝得微醺之后，很多心里话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倾泻而出，江柳拦都拦不住。 老板姓师，师姓本是上古大姓，千年以来逐渐衰败，百年前已经以商贾为业。江柳知道商贾在九州地位地下，非常理解这位师老板的失落心态。 师老板抱怨现在的生意越来越难做。依靠姓氏，师家与当地官府有些关系，这才能在本地安心经商，不用担心官府的强买强卖。九州各国几乎没有商税，但是官府在碰到意外事件出现财政困难的时候，比如突然发生的战争、难以预料的灾害，官府就会从商贾那里以极低的价格购买应急物资。说是购买，其实就是掠夺。商贾们碰到这种情况毫无还手之力，只得自认倒霉。 师老板这样的商贾因为与官府有关系，可以免于被掠夺，但是付出的代价就是要私下里给官员“租赋”，也就是行贿。开始的时候，官员勒索的财物并不多，还在商贾的承受范围之内。这些年来，官员索要的财物越来越多。原因很简单，朝廷对各地官员租赋数量有严格要求，很多官员收不上规定的租赋就会被问罪，所以他们如果收不上规定的租赋，就不得不自己掏腰包补上这个窟窿。财富从哪里来？最终还是落在普通的百姓身上。商贾因为手中财物众多，又有固定的经营地点，无处可逃，所以就成为被勒索的首选目标。 师老板抱怨，再这样下去他的结果必然是破产，沦落为其他店铺的佣工，甚至有可能成为奴隶。想起师家在数千年前也是威风八面，如今沦落到如此地步，这位师老板不禁潸然泪下。 谈话当中，师老板还讲了一件大事，江柳也有所耳闻。不过，师老板来自有底蕴的家族，又从事商业，消息灵通，对事件的细节知之甚详。这件事情就是金山国不久之前扑灭的一次叛乱。 造反的不是普通人，是金山国的卿族李氏。所谓的卿族，可以看作是金山国内的小诸侯国。玄元划分九州，各国林立，名义上奉玄元为共主。各国之内实行封建制度，又有若干卿族。这些卿族的地盘就是国中之国。 各国争斗需要集中资源，各国国君想尽办法从国境内压榨更多的财物。可是对于卿族来说，自己的地盘是要传给子孙的，压榨太过，拿什么传给后代子孙，岂不是要做家族的罪人？而且国君势力越大，对卿族的压力也就越大，他们担心自己的地盘最终都会成为国君的盘中餐。所以他们对国君收取太多的租赋是非常抵制的。有的卿族自知实力不够强，无法与国君对抗，就采用消极抵抗的方法。比如夸大境内灾害的影响，隐瞒人口数量，拖欠租赋等等。自认实力较强的卿族，甚至采用武力对抗，因为在九州的历史当中，经常发生卿族取代国君的情况发生。 金山国的李氏就是实力较强的卿族，一开始也是采用消极对抗的方式，后来觉得国君压迫过甚，就在五年前放手一搏，举起了反抗的大旗。李氏的地盘位于金山国的西南部，占了金山国整个面积的大约六分之一，是金山国第一大卿族，所以一开始就影响巨大，整个金山国以及邻近的两国都大受震动。 金山国国君赶紧调集所有的力量，力图快速扑灭李氏的叛乱。可是金山国的很多小卿族都采取了“坐山观虎斗”的策略，对金山国国君的征召敷衍了事，金山国国君的力量不足，造成战事胶着。战事胶着的结果就是在交战区域内生灵涂炭，尤其是百姓，要么被抓入军中承担军队的后勤任务，甚至成为炮灰；要么被迫流离失所，大多数死于沟壑之间。 扬州的太上皇，大族萧氏一开始冷眼旁观。这是各州修道大族总结出来的经验。九州各国刚出现争斗的时候，大族纷纷介入，可是这些大族别看修为高深，却不通世务，被各大王朝耍得团团转，甚至有的被山下王朝利用，做了王朝手中的利刃。后来，各大族总结出经验，山下的王朝互相争斗，他们很少介入直接的争端，只做最后的裁决者。一般情况下，最后的胜出者为了获得合法的地位，还要向各州大族俯首帖耳，甚至为了证明他们更有价值，会交上比以前更多的租赋。 各大族既避免了沾惹红尘，毕竟这种飘渺的因果谁也说不清会不会对以后的修炼造成影响。万一有影响呢？山上有个说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万一的可能，修炼者也不愿去沾惹。在各国兼并之后，国家减少，各国的实力壮大，资源集中，能够交上更多的租赋。对于各个大族来说，何乐而不为？ 因为有这些原因，所以金山国发生内乱的时候，萧氏并没当一回事。实际上无论是金山国国君最终扑灭李氏的叛乱，还是李氏最终取代金山国国君成为新的国君，对于萧氏来说都无所谓，只要最后交上的租赋足额就可以了。 没想到战事连绵不绝，一时难以决出胜负，这大大影响了金山国租赋的收取，当然也就影响了金山国向萧氏上交的租赋数量。萧氏更不能容忍的是，李氏悄悄勾结了霍山群盗的势力，想前后夹击，击败金山国国君。金山国内再打生打死，也是金山国自己的事情，是扬州自己的事情，让霍山群盗掺和进来，这是萧氏所不能容忍的。这样的事情发生，不是鼓励大家去做强盗吗？老百姓发现可以去做强盗之后，还可以成为卿族甚至是国君，以后扬州各国境内真的会永无宁日了。 金山国李氏打破了这个规矩就该死，萧氏派人出手，刺杀了包括李氏族长在内的一众首脑，李氏群龙无首，家族和军队很快就分崩离析。金山国国君靠着萧氏的帮助才扑灭了李氏的叛乱。 这次叛乱影响深远。一是时间特别长，从开始到被扑灭长达五年，以往各国也时有卿族叛乱发生，往往要么快速成功，要么快速失败，一般来说都不会超过几个月时间。这次的叛乱时间之长，远超所有人的预料，可以说让天下震惊。 第二是首次出现了卿族与盗贼勾结的情况。以往卿族的叛乱都是与其他卿族联盟或者是勾结外国的势力。现在大家发现，盗贼的力量已经达到了可以成为卿族盟友的实力。那么，除了霍山，还有大复山、郎山、天山这些远比霍山大得多的山脉，里面会有多少流民势力？更不要说天下不计其数的小山小岭，还有众多的湖泊、河流、沼泽，这些都是流民的避难之地。 这顿酒喝得江柳双眼愈发明亮。 第118章 异想天开 面对如此纷繁复杂的局面，混乱不堪的经济形势，江柳拼命调动他那可怜的关于经济和货币方面的知识，想找出一点解决的思路，可是发现脑子中如一团乱麻，越想越乱。后来江柳索性放弃了思考，静静等待叶盛四人恢复元气。 这一天，何淼告诉江柳，几人可以动身了，于是六人一行离开客栈，准备继续南下。在离开小城之前，江柳出于礼貌到师老板的店铺去道别。在师老板那里，正好碰到一个借师老板钱财的商贾前来还债。 江柳看到了这样一幕，那位还债的商贾并不是独自前来，而是带了两名公证人作为见证。师老板拿回钱财之后，将欠债人手写的欠条还给对方。四个人客客气气地在师老板的店铺里喝了茶，然后还债的商贾和两名公证人告辞离开。 江柳离开小城之后，就沉默不言，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何淼等人莫名其妙，不知道江柳在思考什么。江柳似乎在脑中看到了什么，可是因为他知识贫乏，那些东西明明就在眼前，他却看不清楚，抓不住它。众人见江柳沉思，于是慢慢前行，并没有催促他。忽然，江柳手舞足蹈，大叫了一声，“有了！”江柳的叫声吓了众人一跳。 “你们谁能安全地潜回霍山？”江柳问。 “如果说最安全，肯定是关雄。”何淼说。何淼解释说，五人的遁法各有千秋，但是关雄的遁法是土遁，躲在地下，速度虽然不是最快，安全性却是最高的。 江柳说他要写一封信让关雄带回去。在前面的一家路边茶摊桌子上，江柳写了一封长信。他把信交给关雄，让他将信交给邹湘语和南宫燕，让两人共同读信，看有没有办法完成信上所说的阵法。江柳知道邹湘语是阵法大师，否则无法激活梦幻秘境的天柱大阵，而南宫燕的阵法知识也很渊博，接应众人离开秘境而建的霍山大阵就是南宫燕主持的。 关雄接过信件也不废话，向西北方向而去，那里就是霍山的方向。江柳还有些担心关雄一个人会不会有安全问题，韩耀对江柳说，关雄的性格谨慎，遁法高妙，让江柳放心，绝对不会有安全问题。 韩耀很好奇，江柳这么着急让关雄回去，给邹湘语送信，是要问什么阵法？江柳把这个阵法解释了一下，是一个很简单的阵法，主要用来传递简单信息，也不需要保密。众人不明白，研究这种阵法有什么大用？江柳说，“这个阵法如果研制成功，可以在九州范围内使用，真的可以改天换地。”韩耀几人无法理解江柳的想法，江柳也知道无法向韩耀几人说清楚这件事，他自己也没有完全想清楚。 实际上，这是江柳的异想天开，也可以说是胡思乱想。刚才在师老板那里看到还债的那一幕，他突然想到了有一种解决货币难题的办法。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江柳所知的历史当中，从来没有哪个王朝能够很好地解决货币问题，甚至可以说，每个王朝最后的崩溃，根本原因都是由货币引起的。江柳不想重蹈覆辙，可是他能有什么办法？在这种大势之下，个人的力量如同大海内的一滴水，在波浪中连一点儿水花都翻不起来。 江柳想了各种方法，甚至是非常先进的方法，但是他知道有一个东西他控制不住，那就是人性。政权一旦建立，要依靠财政作为支撑。可是，一个政权也同一个人一样，有着无限的欲望。尤其是如果他发行货币特别容易的话，这种欲望就更加难以控制。钱不够，印钱，再不够，再印，如此循环，最终引发危机，甚至恶性通货膨胀。在江柳的记忆当中，好几个政权就是因此而倒塌。 可是他能怎么办？那些头脑比他聪明千倍百倍的人都无法解决的事情，让他一个普通的头脑去解决比原来世界更复杂的九州，他只能“呵呵”。 但是在师老板那里看到的那一幕，让江柳灵光一闪，或许他可以借助这个世界独有的修士法术和阵法，可以尝试着解决这个难题。 “你们说钱到底是什么？”江柳突然问何淼四人一个奇怪的问题。 “钱就是金银、灵石呗。”张煌说。 “不对，或者说不完全，我知道在有些地方，普通人是用布匹当钱的。”韩耀说。 “也有拿粮食直接换的。”叶盛补充。 “那岂不是能换东西就是钱？”何淼说。 “那到底什么是钱呢？”江柳问。五人一时懵住了，真的说不清楚了。 “如果我说一张纸也能成为钱，你们信吗？”江柳说。 “怎么可能？”何淼不信。 “刚才你们都见到师老板手中有一张对方的欠条，我记得是五十贯钱。” “对。”张煌说。 “如果师老板进货的时候，需要付三十贯钱，他一时周转不开，手头没有这些钱，而他又特别想买这些货物。这个时候，如果他拿出这张欠条跟卖货的人说，我这里有一张欠条，是某人欠我五十贯，我拿它暂时顶三十贯钱，一个月之后，等我周转开，再将这个欠条赎回来。你们说这张欠条，如果卖货的人接受，它算不算钱呢？” 四人一时陷入沉思，韩耀先开口，“我觉得应该算钱。”其他三人也点头。 “这不就是可以把纸当成钱吗？”江柳大笑。 “可是，一张纸怎么就变成钱了呢？”何淼还是疑惑。 “你们想一想，如果卖货的人不相信写欠条的人，他会接收这张欠条吗？”江柳问。 “当然不会。”何淼说。 “所以这张纸能不能成为钱，不在于它是不是一张纸或者是木板或者其他的东西，而在于卖货的人信不信它。” “所以，钱的本质是信任。”江柳本想说货币，但是估计四人听不懂，就将货币换成了钱。 后来成为帝国第二任财政部长的张煌在所有的场合都说，帝国金融理论的奠基人就是尊贵的皇帝陛下。他无数次提起，他对皇帝陛下的敬仰之情，就是从这句“钱的本质”开始的。 江柳接着说，“如果我所设想的阵法真的能够实现，那将是划时代的变革，我将成为九州的中本聪。” “中本聪是谁？”四人问道。 第119章 女子豪杰 江柳当然无法解释中本聪是谁。实际上，他并不知道，如果他设想中的阵法真的能够实现的话，真的能够推行他想象中的那种货币，到底会怎么样？因为在他的记忆中，没有任何历史经验可以借鉴。也许比他聪明百倍千倍的专业人士也无法预见这件事推行的后果。“实践出真知”吧，江柳知道自己在这里瞎想没有任何用处，到时候先在自己控制的地盘上实行，看看这件事是否可行，再考虑进一步操作。 江柳五人继续南行，他们没有乘坐飞舟，也没有驾驭符舟，只是在路上骑马慢慢行走，想多了解扬州的民生状况。在路上，在很多市镇，他们看到了络绎不绝的奴隶大军。江柳终于知道为什么在魏国南部有那么多奴隶了。 金山国李氏卿族叛乱，造成了大量的流民。在金山国朝廷看来，这些流民不老老实实待在本地，就是罪该万死。于是在扑灭李氏卿族的叛乱之后，各路兵马并未归营，而是继续搜捕流民。这些流民可以变卖为奴隶，对于军队来说，即使没有军功，他们也干得也特别起劲，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扬州肯定不需要这么多奴隶，于是就需要向外州贩卖。霍山是走不通的，于是就有两条路，一条路是向西卖给楚州。楚州虽然是大州，但是各国争斗，财政紧张，而且楚州承担着直面南岭妖族的强大压力，没有那么强的消费能力。其实奴隶的主要贩卖方向是扬州的北方。紧邻扬州的有梁州和青州，这两州都非常富裕，有很强的购买力。而且通过梁州可以进入中州，通过青州可以到达更北的燕州。中州幅员辽阔，是九州最大的市场。因此，江柳众人看到了源源不断的奴隶队伍向北缓缓而行。 江柳发现，在九州，奴隶贩卖制度已经非常发达，这些行进的奴隶已经被分门别类。路上见到的都是青壮男子奴隶，还有一些随行车辆，因为没有遮挡，可以看到车上坐着女人和孩童。在奴隶行进的队伍当中，完全看不到老弱和婴儿，想想也知道他们的下场是什么。 又走了几日，江柳一行人乘坐飞舟来到了紧邻金山国的新都国。新都国位于扬州的中间位置，是扬州第一大国，江柳在这里有一个重要的人要见 —— 邹湘语的夫人。 邹氏是扬州萧氏的卿族，族人大部分居住在山阴城。山南水北曰阴，山阴位于会稽山之南，会稽山就是邹氏练气士的修炼道场，灵气充沛。 在山阴城那繁华热闹的城东区域，矗立着一座气势恢宏、占地极广的大宅。这座宅邸庄重而典雅，彰显出主人家的尊贵地位与深厚底蕴。 当江柳踏入这座大宅时，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好奇与期待。因为他即将要见到的，乃是邹湘语的夫人——那位传闻中极具魅力与智慧的女子。 一路上，与江柳同行的何淼显得格外兴奋。平日里，何淼可是个沉默寡言之人，不太喜欢与人过多交流。一说起这位夫人，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停地对着江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从她口中，江柳听到了许多关于这位夫人的奇闻轶事。 邹湘语的夫人姓文，文氏也是扬州修道大族，只不过没有邹氏那么显赫而已。山上大族的政治与山下王朝差不多，大族子弟的婚姻一向是政治联姻，邹湘语和文氏这种大族子女的婚姻是家族安排好的。可是据何淼讲，邹湘语和文氏偏偏就是“自由恋爱”。等何淼讲完两人的故事，让江柳对文夫人刮目相看，不是因为她的行为境界，而是她的智慧和决心。 文夫人名叫文仪，有一次在外游历时与邹湘语偶遇，两人一见钟情，具体细节何淼肯定也不知道，只知道这两人坠入爱河，一个非君不嫁，一个非卿不娶。可是麻烦的是，文仪的家族已经给文仪订婚了。邹湘语的性格本就跳脱，据说当时就和文仪商量要私奔远走。文仪却非常冷静，对邹湘语说，九州之大，我们能躲到哪里去呢？这样东躲西藏的日子，你觉得我们会幸福吗？何淼说得绘声绘色，江柳当时就怀疑说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何淼说，我和师娘最亲近了，什么秘密我都知道。江柳暗暗提醒自己，以后什么秘密都不能跟何淼说，这个丫头看着平时不说话，可是泄露起秘密来，真的是一点都不留。 文仪告诉邹湘语一定要镇定，两人之间的关系千万不能暴露，等她处理好自己的事情，邹湘语一定要马上前来求婚。 在文仪返家之后，扬州出现了一个传闻，或者说是一句谶语，“得意不长久”。本来是一句普通的话，可是有人解读，意就是仪，也就是说，谁家娶了带仪字的姑娘，日子肯定不会长久。一时之间，扬州多少名字带“仪”字的姑娘纷纷改名，就是忌讳这句谶语。 文仪的父母也跟文仪说，让她改一下名字，山上的练气士对这些更是讳莫如深，担心天道飘渺，害怕出现万一。文仪却坚决不肯改名，说名字根本不会对一个人的命运有什么影响。可是文仪订婚的夫家却深感不安，可是又没有直接的理由逼迫文仪改名。文仪的夫家想悔弃婚约，却也没有正当的理由。这时传来文仪在外历练，沾染鬼气，修为大跌的消息，文仪夫家就以此为理由向文仪提出退婚。文家对退婚的事情很生气，毕竟丢了面子，可是文怡见到夫家退婚的请求，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就在人们感叹文仪不顾谶语，不改名字，因此厄运临头的时候，邹家竟然上门提亲。邹家的门第远高于文仪原来的夫家，文家喜出望外，立刻答应了邹家的提亲。就这样，文仪光明正大地与邹湘语结为夫妻。 虽然在这个过程当中，文仪用了一些手段，但是江柳觉得文仪与邹湘语在这样的时代，为了追求自己的爱情而使用一些温和的方法，无可厚非，他是非常赞同和支持的。 何淼还说，邹湘语是修道天才，文仪的资质却一般，可是文仪在修炼上非常刻苦。邹湘语看文仪这么辛苦就劝她不用这么拼命，文仪说他修炼是为了邹湘语，他不希望邹湘语看着她死去而悲伤痛苦，她要成为那个后死的人，把悲伤留给自己。江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样的话竟然出自这个时代的女子。他不禁想到了南宫燕，什么时代都有女子豪杰。壮哉！ 第120章 半边天下 江柳见到文仪第一面的感觉，竟是这女子容貌配不上邹湘语，因为文仪的容貌很普通，邹湘语性格跳脱，却是难得的美男子，当然不是侯月那种美男子，邹湘语英俊而不失英气。邹湘语在扬州很有名气，江柳有一次在一间酒楼听到有人谈论邹湘语，称他为“玉山”，就是形容邹湘语的姿容之美。 等到文仪开口说话，江柳马上就懂了为什么邹湘语如此美姿容的男子却爱上这样一个容貌普通的女子。如果让江柳形容文仪的性格，他首先想到的词就是“爽朗”。不是那种大大呼呼、没心没肺的“假小子”外向性格，而是温婉女子的率真妩媚。江柳甚至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甚至怀疑文仪的来历。江柳不露声色地说了几句暗语，看文仪没有反应，知道自己应该是想多了。 何淼果然与这位师娘非常亲近，一见面就抱着文仪的胳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江柳、叶盛几个大男人只好在旁边尴尬地陪着，好在文仪发现了几个大男人的尴尬，她主动和江柳他们聊起来。问了一些叶盛等人的近况，她对江柳说，“能否与江公子单独聊一聊？”何淼等人识趣地告退，离开房间。 等何淼等人离开，江柳恭敬地问，“请文夫人指教。” “指教不敢当。有一件事我想让你知道，紫峰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你的身上。”文仪所说的紫峰是邹湘语的字，湘语是他的号，邹湘语本名邹山，字紫峰。 “不但是邹先生，燕矶先生、俞镇守、得花大师，也对我期望甚深。说实话，文夫人，我的压力非常之大。有时候我也不清楚我江柳何德何德，能得到这些大人物的期许和支持。”江柳实话实说，非常坦率。 文仪似乎对江柳的态度很满意，她忽然问了江柳一个问题，“江公子，你如何看女人？” 这个问题把江柳问得一愣，不知道文仪是什么意思？ “我说得太简单了，我的意思是江公子觉得女人可以参与男人的事务吗？在这个过程中，女人能不能有点用处呢？”文仪一说完，江柳就明白了文仪的意思。在九州天下，实际上在江柳的记忆当中，这世界从来都是男人的社会，女人顶多只是附属和辅助。可是果真如此吗？江柳如果志在九州，此后还要治理好九州，难道不需要借助这天下一半的力量？ 江柳沉思片刻，说了一句话，文仪竟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因为江柳说的是，“女人能顶半边天。”文仪神采奕奕，不相信这样的话，竟然从一个大男人口中说出。“江公子，你不是在奉承我吧？” “文夫人，我也不说什么大道理，我先说一件小事。九州天下，每一个孩子是谁抚养成人的？”江柳问了一个生活常识。 “当然是……女人。可是这不是每一位母亲应该做的事情吗？”文仪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江柳为什么这么说。 “一个孩童，尤其是男孩，长大之后，有的人成为平庸之人，有的人出人头地，有的人变成善耍阴谋诡计的小人，有的人成为光明磊落的好汉。文夫人，你说对这些孩子影响最大的是什么人？” 文仪沉思片刻，说出了“母亲”二字。 “没错，文夫人，是母亲。母亲从孩童出生，一直要陪在他们身边，至少七八岁，有的母亲甚至陪伴孩童至十几岁。母亲的言传身教，母亲的所思所想，母亲的对事对人态度决定了这个孩子未来的成长之路。从这件事来说，文夫人，您觉得女人不重要吗？” 文仪从来没有想过，在九州看来天经地义的事情竟然有如此伟大的意义。 “文夫人，不但如此，在我的计划当中，女人有特别重要的地位和作用。”江柳临走之前，邹湘语就跟江柳说，到扬州一定要见一见他的夫人。他在言语中特别推崇文仪，甚至对江柳说，文仪的见识在他之上，希望江柳把自己的一些想法跟文仪讲一讲，听一听文仪的意见。 “江公子是让女人参与战事吗？”文仪不知道江柳的计划是什么，但是她知道，在各国争斗过程当中，无所不用其极。女人虽然不会直接上阵拼杀，但是在男人拿起刀枪冲杀在第一线的时候，女人不得不承担繁重的后勤运输任务。死在战事中的不但有青壮男子，也有很多青壮女人。而且军营中人性沦丧，这些青壮女子的遭遇可能会更加悲惨。 “文夫人误会了，我的计划是这样的……”在江柳的计划当中，他首先要在霍山中发展的就是纺织业。离开梦幻秘境，他向九州众人询问了是否有棉花这种植物，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他详细了解了九州的纺织现状，确定九州在纺织业这方面极其落后之后，江柳就有了极强的信心，可以通过大规模的纺织工厂，造出天量的布匹，倾销九州，快速地聚集财富。在这个计划当中，需要海量的女工，可是在九州传统的思想当中，女人怎么可能离家做工呢？这就需要解放思想，让众多家庭接受女子可以出门打工，为家庭赚钱的想法。 听到江柳说出这样的计划，一开始文仪显然无法接受，可是过了一会儿，她就开始和江柳探讨如何能说服这些家庭，让他们放心地同意妻子和女儿进入工厂工作。她还考虑到一开始女子肯定也不愿意接受这种安排，怎么能说服他们接受？ 江柳提出可以用钱财来引诱，也就是用高薪让这些家庭和女子动心。文仪提出，这肯定是一个办法，但是一定要在思想上解决家庭的顾虑，否则有可能因为一点儿小意外就造成人们激烈的反对。 所以文仪问了很多如何在工厂保证女工人身安全方面的问题，她这里所说的安全可不仅仅是指女工会在工厂里受到身体的伤害，还指女工会不会受到欺负。当江柳说出“骚扰”这个词的时候，文仪频频点头，觉得江柳这个词说得非常准确。 江柳呵呵一笑，说了一大套如何保障女工的权利以及提供的福利，甚至连女人每个月那些事情如何处理都想到了，这让文仪瞪大了眼睛，没想到江柳想得如此周到。 等江柳说完，文仪站起身来，郑重地施了一礼，“江都尉，拙夫生性跳脱，我一直觉得他不够稳重，现在看来，他的见识远强于我。江都尉不仅胸怀宽广，而且高思远见，文仪深感佩服。有什么需要做的就请都尉吩咐，文仪在所不辞。” “还真有一件事情需要文夫人来做。”江柳说。 第121章 科学萌芽 江柳的请求其实一点也不难理解，他一脸恳切地望着文仪，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他满心期盼着文仪能助他一臂之力，帮忙搜集有关扬州各大势力的详尽情报。虽说他们之中本就有出身自扬州的邹湘语，但此刻这位关键人物却远在霍山，被诸多事务缠身，忙得根本无暇顾及这边的情况。如此一来，将这个任务托付给文仪，想必会是再合适不过了。毕竟以文仪的能力和智慧，要完成这项工作应当不会太过吃力。 文仪爽快的答应了，她虽然是女子豪杰，但是在九州的环境中，实际上却没有太多可以参与的事务。 两人闲聊着，江柳提到了要让邹湘语帮忙建立信息传送阵法的事情。文仪不屑地一撇嘴，“他那点阵法知识还值得一提？”江柳追问原因，这才知道原来文仪的阵法知识远在邹湘语之上，就是梦幻秘境里的天柱大阵，实际上也是文仪帮助邹湘语完善的，否则单靠邹湘语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建立起来。 江柳奇怪，文仪既然阵法如此了得，为什么名声不显？经过文仪的解释，他这才知道，在练气士的世界，境界才是最根本的，因为只有境界提高了，寿命才能延长，才能向着长生迈进一步，其他都是虚幻。虽然有天劫在那里拦着，但是毕竟上三境的练气士有数千年的漫长寿命。 虽然炼丹、炼器、符箓和阵法都对修行很有好处，但是在练气士看来，这些实际上都是辅助手段，都是帮助练气士提高境界的帮手，说不好听一点，这些都是旁门左道。 这些事情为什么是旁门左道？因为练气士的根本大道是长生，是提高境界，做这些事情要花费很多时间，花费的时间多了，用于修炼的时间自然就短了，对于境界提升来说，这些都是障碍，自然就是旁门左道。 文仪在修炼上虽然不是天才，但是生性聪明，在这些旁门左道上却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尤其是阵法、炼器两件事，她学习的尤其快速。在文仪的语气中，江柳感到了文仪的自傲，他判断在这两方面，文仪应该是九州的佼佼者。 既然文仪精通阵法，江柳就请文仪也帮着设计这种阵法。一开始，文仪觉得很简单，可是后来听了江柳的具体要求，她有些皱眉头，觉得自己一开始可能想的太简单了。传递信息并不难，可是要在九州内沟通各处，这就需要阵法极其精密。好在这种信息的传递，不需要考虑保密的问题，大大降低了阵法的复杂程度。 江柳笑着对文仪说，现在还不着急，让文仪有时间再慢慢设计阵法，他要在游历九州返回霍山之后，再使用这个阵法。 两人说着说着就谈到了灵气，江柳问了一个他疑惑很久的问题，灵气到底是什么？文仪的回答一开始很泛泛，她说灵气就是天地元气。接着江柳就问出了很多细节的问题，为什么灵气可以被人吸收？为什么灵气可以压缩？为什么灵气有那么大威力？灵气来自哪里？它们是否会增加？又是否会减少？灵石是如何形成的？…… 文仪一下子被问懵了，她自诩聪明，可是江柳的这些问题，她模模糊糊地有一些想法，但是让她一下子说清楚，她也说不明白。 看到文仪被问住，江柳实际上也有点不好意思。他实际上在梦幻秘境的时候就有探索灵气的想法，可惜翻遍了长春宫的典籍，也没找到什么答案，问师兄弟，他们也不太清楚。因为在典籍中只是记录着如何修炼，修炼的感觉，修炼效果是什么，但是却没有修炼背后的原理。 到了九州，江柳本以为九州对这些会有深入的研究，可是问了邹湘语和陈燕矶这样知识比较丰富的人之后，江柳发现九州好像也没有类似的研究。 听说文仪喜欢研究修炼以外的一些事情，江柳以为文怡会给他解释清楚，结果文怡也没有办法给他解释。 江柳说，“如果文夫人想做研究的话，我觉得可以这样来入手。如果认为灵气是一种气，那就跟我们周围的气应该差不多，那么我们能够捕捉到灵气，把它装到一个盒子或者瓶子中，然后再将它与周围的气进行比较，如果性质相似，那么它就肯定也是一种气。” 江柳的这一番话，让文怡眼睛一亮，她就跟江柳探讨起具体的细节来。江柳就把一些实验的方法，研究问题的思路说了一下，这让文仪眼界大开，从未想过研究灵气可以用这种方法，而不像前辈那样，只是去描述自己身体的感受。 两人聊得兴浓，不知不觉天都有些黑了，何淼在门外喊，“师娘，我饿了。”文仪这才发觉时间已经过去很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吩咐家中的仆妇准备晚宴，招待江柳一行。 吃完晚饭，文仪非要拉着江柳继续探讨，江柳感觉不妙，这么晚了，孤男寡女，可别让邹先生误会，他推辞太劳累，就先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江柳刚起床，门口就站着一个丫鬟，等待江柳吃完早餐，就将他带到文仪的书房。文仪居然一夜未睡，将昨天聊天的很多想法记录在纸上，请江柳指正。 江柳也理了理思路，对文仪说，要研究一个东西，最好是能够摸清它的原理，当然这些原理肯定是需要深入的思考。可以先根据自己的经验，总结出一些东西，然后再去通过实验去验证自己的想法，如果有问题有修正想法，没有问题，那么这个想法就是目前能找到的最接近真相的想法。江柳还强调，这个想法肯定不可能完全正确，只不过是以现在的智力和能力所能找到的最好的一个想法，以后如果有新的发现，就可以修正这个想法，不断地完善。 这个说法让文仪有些困惑，“都尉的意思是我们永远无法有最正确的想法？” “是的，文夫人，我认为如果真的存在一个真相的话，我们只能接近这个真相，而永远无法达到这个真相。文夫人境界高深，应该从天空看过地面的形状。在很高的地方，我们能够看到一个院子的大致轮廓，如果降低高度，我们就能够看清院子的具体布局，可是当我们进入到这个院子中的时候，我们就能够清楚的看到院子的一砖一瓦，当我们再仔细看砖瓦的时候，每一砖一瓦，上面又有很多细节，这样细分下去，文夫人您说我们真的能彻底了解一个院子吗？” 文夫人沉吟片刻，“都尉，你说得对，可是都尉大人，你这么年轻，怎么总有如此高深的想法呢？” 第122章 居合山谷 拜别了文夫人，江柳一行人没有继续南下，在扬州他们也见得够多了，于是转而向西，准备进入楚州。 江柳此时的心情是非常愉悦的，因为他通过与文夫人这几天的接触，找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定位。一直以来江柳有很大的压力，那是因为在邹湘语等人认定他就是玄元谶语中那个可以改天换地的人。实际上江柳也在硬撑着，毕竟他身边现在就有数千人以他为首领，可是他没有那么强的信心，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即使他能将自己的武道修炼到天下绝顶，也很难实现真正的改天换地。因为那不是靠力量就可以实现的，在江柳的经验当中，单靠武力压服天下是很多人的梦想，但是从来没有人能够真正成功。 要改变天下，就需要有一大批人参与进来，这些人不但要有聪明才智，而且要坚韧不拔，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想法要能有共识。江柳有很多想法，这些想法超越时代，甚至可以说是开天眼。可是江柳缺乏将这些想法落到实地的本领，而且他也需要一大批人去执行这些想法。有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的想法会不会对这个时代造成干扰，造成“好心办坏事”的结果。在江柳的经验当中，有太多雄才伟略的人，就是将自己的好想法变成了灾难。 因此，江柳自己的定位就是 —— 思想者。他需要有周湘语、文夫人这样的人，能将他的想法根据这个时代具体的情况，落实到实处的人，就是俗话所说的“落地”。然后将这些落地的想法在实践中检验，不断迭代以适应时代的变化。因为江柳知道没有什么想法和制度能够永久地适应下去，社会的变化会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江柳的好心情很快就被与叶盛等人的谈话破坏掉了，因为他们前面的旅程充满危险。他们的计划是从扬州向西抵达楚州。扬州和楚州之间没有高山大河阻拦，那么他们的分界是什么呢？是一条长长的大沟。这条大沟名为“居合谷”。 实际上，这条大沟最早的名字是“巨壑”，意思就是大深沟。后来，楚州有一位大修士在大深沟内悟出了一种术法，为了纪念他在这里得到这门术法，他将术法命名为“居合”，谐音“巨壑”。不知怎么有人觉得居合这两个字比巨壑看起来文雅多了，渐渐地就有人将这里称为居合，这样叫的人越来越多，大深沟的名字就变成了“居和谷”。 实际上，在九州很多地方的名字都这样，从粗俗变为文雅。叶盛说，比如中州和北部两州的分界线郎山，实际上最早的名字就是狼山，大灰狼的狼。这个名字当然不好听，后来就改成“郎山”。 走居合谷为什么危险呢？居合谷虽然南北方向很长，从霍山南麓一直延展到南海，但是东西的宽度只有数千里，最窄处不足三百里，这点距离对于可以飞来飞去的练气士，或者可以在天空翱翔的飞舟来说根本就不算个事儿。危险就来自于居和谷内特殊的“瘴气”。 一开始，叶盛说瘴气这个词的时候，江柳还以为是自己印象中的瘴气，可是经过叶盛的解释，江柳发现居合谷里的瘴气可比自己印象中的瘴气恐怖多了。 这种瘴气不是江柳所知的阴气，也就是鬼气。实际上，对于练气士来说，阴气是可以完全屏蔽掉的，用自身的法力或者使用一些特殊的灵器，都可以达到这个效果。当初在梦幻秘境，江柳为了帮助凌逸尘寻找招魂之宝，以筑基境就可以进入阴气弥漫的地方。甚至有一些练气士的功法就可以炼化这些阴气，江柳猜测阴气有可能是灵气的另一种形态，这些都有待于像文夫人这种科学家去探索。 瘴气是练气士没有办法完全屏蔽的，反正叶盛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哪种功法或灵器可以完全屏蔽瘴气。瘴气对练气士的表面影响很小，与阴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处在阴气的环境当中，练气士如果不运功抵抗，对身体的影响非常大，可是在瘴气的环境里几乎没有什么感觉。 表面上没什么感觉是最可怕的，因为它会对练气士有潜移默化的影响，练气士处在瘴气的环境当中，会不知不觉地发疯，没错，就是发疯，失去理智。可是这种发疯的概率完全不可预测，有的人在瘴气中待了几年都没事，就像那位创立了居合法术的大修士，有的人几天之内就会发疯。很多修士都对瘴气进行了深入的研究，想搞清楚到底是什么导致修士处在瘴气中会发疯，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修士能搞清楚这背后的原因。 但是处在瘴气之中也有好处，就是修士们发现在这里可能会产生一些变异，很多年没有精进的法术会突然精进，很多年没有松动的瓶颈在这里会突然松动。所以虽然瘴气有这么大的危害，每年还是有很多面临瓶颈的修士冒险到居合谷内修炼。 瘴气不但对人有害，对其他的生灵也有害。居合谷内众多的妖兽和鬼物，有的时候就会莫名其妙地发疯，他们会无差别的攻击周围其他生灵，不管你是人、是妖还是鬼。因此，修士在聚合谷内修炼，还要面临其他生灵突然发疯的危险。 居合谷内虽然危险，数千年来，人族通过摸索，也找到了三条相对比较安全的穿越居合谷的道路。一条道路处于最南端，另外两条道路靠北，江柳他们将要穿行的就是北边数过来的第二条道路。 这条道路名为“桂塘道”，是以道路两端的地名连在一起命名的。楚州这边的道路尽头名为“桂花”，扬州这边的道路尽头名为“塘湖”，将两个地方名字的第一个字连在一起就成为这条穿行居合谷道路的名称。 桂塘道长五百里，穿行的人都会老老实实走路，因为没有飞舟通行。道理很简单，飞舟在天上太惹眼，会遭到发疯生灵的疯狂攻击。这些生灵就像僵尸一样，他们会对最能引起他们注意的目标发动攻击，而天上的飞舟就是最显眼的目标。九州的技术有限，飞舟的飞行高度一般来说不会超过百丈，没有哪家大势力能够承受得起这种疯狂攻击的损失，也就没有人愿意做这种赔本生意。 桂塘道为什么安全呢？实际上修士们也不知道原因，根据一些前辈的经验，有些地方的瘴气造成的污染（很多人喜欢用这个词），相对来说很小，有的地点甚至长时间没有发生生灵发疯的情况。把这些近一点的地方连接起来，竟然能够形成快速的穿越居合谷的道路，这样就形成了三条道路。楚州胡氏和扬州萧氏联手将连接点上的障碍清除，形成方便人们通行的道路。这就是三条沟通楚州扬州，穿行居合谷的道路的由来。 第123章 遭遇赤精 既然有这样的通道，为什么还说穿越居合谷是危险的事情呢？就是因为这些通道也布满了瘴气，只要身处居合谷之中，就不可避免地受到瘴气的影响。练气士在居合谷内行走的时候，没有办法太快，速度太快，动用灵气就会招致发疯生灵的注意，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一般练气士穿行居合谷也要两三天时间，这时间虽短，练气士也有发疯的可能，只不过可能性极低而已。 更危险的是，在道路上行走的时候，没有谁可以确定是否会受到发疯生灵的攻击，因为这就是个随机事件。也许有人要问，各大势力为什么不派出修士清理道路两旁的区域？因为修士清理道路附近发疯的生灵，不可避免地要使用法术，这种灵气的波动会招致更多的发疯生灵。还有就是有一些发疯生灵的境界极高，他们虽然发疯了，攻击力却还在，那些境界高深的修士不愿意冒着危险做这种脏活累活。 桂塘道有两个歇脚点，这两个地点修筑了小城堡供修士休息，还有就是出现大量的或境界极高的发疯生灵的时候，可以暂避在里面。虽然要在瘴气环境中会多待一段时间，但是也总好过面对那些疯狂的生灵。 这种不可知的，不可控的危险，实际上是让人最恐惧的。瘴气不像上古时候那些凶残的大妖，你知道他们厉害，不可理喻，离他们远点就是了，瘴气这种东西无处不在，只要你进入居合谷就无可躲藏。 江柳很奇怪，为什么瘴气只存在于居合谷之中，他询问叶盛，叶盛说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原因。其实想想这也是好事，如果瘴气能够向外扩散的话，将变成九州的噩梦。 这天江柳他们来到了塘湖，也就是桂塘道东边的起点。这里热闹非凡，人口众多，俨然是一个大城。想想也是，两大州之间就这么三条道路连通，所需运输的人和货物肯定是一个天量，这里想不繁荣都难。虽然有各种危险，运输货物的利润必定惊人，有利润就能招来愿意冒险的人。 来到入口处，江柳发现这里并没有什么兵马把守，完全是自由通行。站在入口旁的一块空地上，可以俯瞰很长一段居合谷内的景色。在江柳眼中，居合谷从平地向下延伸，有两百余丈，谷内满眼都是绿色，郁郁葱葱，就是一片森林的海洋。想想也是，这里无人打扰，植物自由生长，自然就是一片原始森林。 江柳发现很多商家在谷口排队，却并不进入，就问叶盛这是怎么回事？还有什么规定不成？叶盛去打听了一下，回来向江柳说明。原来，进入居合谷风险莫测，大部分人可以平安通过，也有倒霉的人真的就在谷内发疯，谁也说不准。所以，有人推算出每天进入居合谷的最佳时辰，然后将其制作为日历，进行售卖。很多商家真的就相信这套东西，比如今天的最佳出发时辰就是午时，所有的商家宁可耽误半天时间，也要等待午时再进入居合谷。江柳很理解这种心态，面对居合谷瘴气这种完全无法琢磨，无法确定的事情，良辰吉日这种说法可以给人带来很大的心理安慰。 看看还有不到一个时辰，江柳他们也没有贸然进入居合谷，就在附近的一家酒楼吃了午饭。等到午时一到，各路商家陆续进入山谷，江柳众人也跟随大队人马走入桂塘道。 走在从平地进入山谷的坡道上，还没什么感觉，可是快接近谷底平道的时候，江柳就感觉到了所谓的瘴气。那是一种非常微弱的，但是非常清晰的感觉，就是浑身有一点微微发痒的感觉。江柳跟叶盛几人聊天，众人的感觉是一样的，也就是说，瘴气对所有生灵的影响是一致的，不管你是修士、凡人、妖族还是鬼物。这东西有点意思啊！江柳心想。 江柳一行没有什么行李货物，就从很多车队马队旁边超过，快速向前，希望快点通过居合谷。按照他们现在的速度，两天时间足以穿行山谷。 第一个歇脚点很快到了，因为这里距离出发的塘湖只有三十里。众人没有停歇，穿过这个歇脚点，继续向前，又走了六十里，天色渐晚，来到了第二处歇脚点，众人决定在这里暂歇一晚。主要原因是根据经验，发疯生灵在夜晚更加活跃。吃晚饭的时候，江柳询问叶盛等人，这发疯生灵是否与天上的月亮有些关系，众人说不清楚。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众人早早起来赶路，这一路直到出口，就没有任何歇脚点了。江柳一行人从霍山凌霄驻地出来，在白山王王白控制的领地，在梁州，都碰到了麻烦，江柳跟众人感叹在扬州一路平静，没有什么波折。就在此时，前面一队人马忽然大喊，“赤精来了！” “赤精”就是对这些发疯生灵的称呼。无论是什么生灵，发疯之后，双眼通红。江柳明白，这是眼睛充血的结果，可是鬼物为什么也如此呢？这他就不理解了。所以一开始这些发疯生灵被称为红眼睛，落在纸面上就变成“赤睛”，练气士说这些生灵已经成为精怪，就改为“赤精”。 前方顿时鸡飞狗跳，江柳众人快速上前，发现路边果然出现一个人族赤精，可是只有一个，这些人就如此害怕吗？队伍中自然有随行保护的修士，那修士是金丹境，释放法术攻击出现的赤精。那赤精只有筑基境修为，很快就被扈从修士灭杀。在火光中，那赤精化为灰烬。 风波过后，众人继续前行，江柳在回想那赤精的样子。赤精身穿法袍，应该也是一位到居合谷内冒险的修士，只不过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赤精出现的时候，浑身的法袍已经破烂不堪，身上伤痕累累，显然已经跟其他生灵打斗过多次。见到众多人族出现，那赤精不管不顾地扑上来，双眼火红，如同飞蛾扑火。 叶盛四人其实也很震惊，他们几人境界虽高，却没有来过居合谷，更没有见过赤精。疯狂的人族，妖族，他们见过，那是在战场之上，人族、妖族可以舍命搏杀，但是跟这种彻底的疯狂，完全不是一回事。 实际上，进入居合谷之后，江柳一直在使用真气探测自己身体的周围，可是一无所获。也就是说，他的真气也搞不清楚瘴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江柳体内的青樾洞府猛烈震动，洞府内的大树向江柳传来了强烈的渴望，“我要赤精。” 第124章 青樾发狂 洞府内的大树已经被江柳命名为青樾。青樾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把江柳吓了一跳。因为青樾从来没有主动提出过什么要求，甚至江柳只能感受到他的情绪，不知道他能够这样清楚的表达意思。 江柳通过意念询问青樾是什么意思？青樾表达能力不是很强，颠三倒四说了很多断断续续的词语，江柳勉强能够听懂。 青樾意思是赤精体内有他特别想要吃的东西。一开始，江柳以为青樾想吃的是瘴气，可是青樾否定了江柳的说法，他真正感兴趣的是赤精体内的东西，至于这个东西是什么，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江柳问青樾如何让他吃赤精体内的东西？青樾说把他放出来，留在这里就行。这让江柳很为难，焚天宝剑曾经离开他的身体，蓝色精灵也曾经离开过。在梁州伏击侯光的那次战斗中，蓝色精灵就曾经离开江柳的身体，驾驭张煌的水龙攻击侯光的阴神，并且使侯光的阴神受伤，让江柳大为吃惊。这些蓝色精灵果然没有吹牛，如果有足够的“水”，他们果然能施展出非常厉害的法术。可是不管怎么样，焚天宝剑和蓝色精灵都回到了洞府之内。现在青樾大树要留在山谷，江柳不可能在这里长久地等他，那就意味着青樾要离开江柳的身体，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返回洞府。江柳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办好。 江柳一下子停在原地，何淼四人不知为什么，也停下来看着他。江柳说，我们要在这里停留至少一天，我有很重要的事情，你们可以先去出口。 何淼没有说话，瞪着眼睛看着江柳，意思是，你开什么玩笑？ 江柳态度严肃地说，这对我的修炼非常重要，我一定要在这里停留。 “我留下来陪你。叶盛三人先离开。”何淼说。可是叶盛三人的脑袋晃得如同拨浪鼓。 “那就只待一天，我尽快在一天内离开。”江柳离开道路，向森林深处掠去，何淼四人紧随其后。路上有些行人看着这四人，轻轻摇了摇头，以为这几个人是要在居合谷内碰运气。 江柳迈着坚定而沉稳的步伐向着那幽深神秘的森林深处走去，一路之上，枝叶摩挲，脚下的落叶发出清脆的声响。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前行了十余里路。 此时，江柳停下了脚步，缓缓抬起右手。只见他的掌心处突然闪烁起一道奇异的光芒，紧接着，一棵巨大无比的参天大树竟然就这样凭空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这棵大树高耸入云，粗壮的树干需要数人合抱才能围拢过来。繁茂的枝叶犹如一把撑开的巨伞，遮天蔽日。更为惊人的是，当这棵大树出现的瞬间，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一股浓郁至极的木之气息所充斥。 一直在旁观察的韩耀见状，不由得大吃一惊。要知道，韩耀可是主修木系功法之人，对于木之气的感知远比常人敏锐得多。然而即便是以他多年修炼的经验和见识，也从未感受过如此浓郁纯粹的木气！这股强大的木气让他体内的功力都不由自主地产生了波动。 只见这棵大树以惊人的速度将根系深深地扎入地下，仿佛要把大地紧紧拥入怀中。紧接着，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那些原本静止不动的枝条竟开始无风自动起来！它们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所操控，摇摆的频率也越来越快，起初只是轻微晃动，但很快便如同狂舞一般，疯狂地扭动着身躯。 江柳见状，脸色一变，大声喊道：“大家赶快退后！”听到他的呼喊，众人不敢有丝毫迟疑，纷纷转身向后狂奔而去。他们脚步匆匆，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疑惑。随着距离的逐渐拉开，众人终于在数里之外停了下来，远远望着那棵依旧在疯狂舞动枝条的大树，个个都瞠目结舌。 虽然是这棵大树以心意告诉江柳退后，但是江柳还是对大树的疯狂感觉诧异。 就在这时，突然间，一阵接一阵的响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紧接着，在四人的视线之中，只见数以百计的赤精如潮水般涌现出来。这些赤精一个个双眼闪烁着妖异的红光，仿佛燃烧着熊熊怒火。它们发了疯似地朝着那棵大树狂奔而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而对于站在一旁的江柳等人，这些赤精竟然连看都不看一眼，完全无视了他们的存在，仿佛眼中只有那棵神秘的大树。 瞧那副来势汹汹的模样，赤精们显然是打算把青樾大树当作一顿丰盛的美餐给吞入腹中。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当这些赤精逐渐靠近大树时，它们原本迅猛的动作竟然开始变得迟缓起来。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那些赤精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速度越来越慢。等到它们终于来到离大树只有咫尺之遥的时候，所有的赤精全都停下了脚步，一个个安安静静地坐在了大树的四周，仿佛被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所束缚住，再也无法动弹分毫。整个场面瞬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让人不禁心生疑惑：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群凶猛的赤精在即将得手之际突然变得如此温顺？ 江柳几人都看呆了，何淼叶盛四人频频目视江柳，看江柳吃惊的样子，才知道江柳也不知道有这种结果。 又过了一个时辰，这些赤精纷纷倒下，等最后一个赤精也倒下之后，江柳几人上前查看，发现这些赤精都已经死去。江柳让何淼几人反复确认，这些赤精确实已经失去生机。鬼物消散，人族和妖族魂飞魄散。 青樾大树向江柳传来他已经饱餐的意念，江柳靠近青樾大树，伸手触摸树干，吓了江柳一跳，大树内真气充沛。江柳把大树吸入体内，心神沉入青樾洞府，发现这些真气并未消失，也就是说，江柳的真气数量有了巨大的增长，但是江柳的洞府数量并没有增加。 青樾大树请求江柳，让他在居合谷内停留一段时间。江柳想了想说，我会在谷口等你一个月，你能及时出来吗？大树表示同意。于是江柳就将大树留在了森林中，他和叶盛几人返回大道，继续向谷口进发。 第125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江柳一行人在桂塘道的出口桂花城待了整整一个月，也没有等到青樾的回归。江柳大手一挥，“走吧，”落寞地率先前行，离开桂花城。何淼四人理解江柳的心态，也不劝说，默默地跟在后面。 把青樾单独留在居合谷，没有询问青樾如何离开居合谷的时候，江柳其实就知道他不会等到青樾的回归。在桂花城等待的这一月当中，虽然隐隐还有一丝期待，但是江柳知道那希望是非常渺茫的。 为什么允许青樾离开自己，何淼四人是不太理解的，出于礼貌和对江柳修炼隐私的尊重，他们不好意思多问。只有江柳自己的内心深处清楚地知道为什么会放青樾离开？因为在江柳的内心深处，洞府内的生灵包括焚天宝剑和蓝色精灵，江柳并不认为他们属于自己，他认为，这些生灵都是独立的个体，没有办法，这是植根在内心深处的价值观，无法更改。 所以，当青樾提出要留在居合谷的时候，江柳内心十分的不舍。就是那么一种感觉，本来自己有很多孩子，有一个孩子，平时他也不怎么关注，说句实话，他更偏爱其他的孩子。可是当这个孩子对他说，爸爸，我要离开这个家，而且是永远离开这个家的时候，做父亲的是一种什么感觉呢？江柳从来没有做父亲的经历，但是在那一刻，他深深理解了一个父亲的心情。无论是哪个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平时没什么感觉，当孩子要离开自己的时候，那种心痛是无以言明的。 可是作为一个父亲，当孩子说要出去闯荡一番的时候，难道父亲会阻拦他吗？也许在有些父母看来，孩子离开就如同风筝飞远，风筝线还抓在自己的手中。可是江柳知道，一阵大风吹来，风筝线就会彻底断掉，风筝飞到哪里去，只有天知道。而且以做子女的经验来看，飞走的风筝大概率不会特别留恋父母，也许在他们上年纪的时候，会回想起父母对他们的精心养育和照顾，可是在他们年轻壮年放飞自我的时候，在心中完全没有父母的影子。 江柳一边走路一边在心中回想青樾的点点滴滴，可是他平时对青樾大树太忽视了，现在头脑中并没有太多关于青樾的印象和故事。他不禁暗暗骂自己，当父亲当成这个样子，他有脸皮把孩子留在在家里吗？别不是青樾感觉到自己对焚天和蓝灵太偏爱，心生嫉妒才离家出走吧？想到这里，江柳隐隐有些不安，他觉得自己走得太匆忙，没有在走之前询问青樾在危机四伏的居合谷是否会有危险，是否需要自己的帮助。于是他在心里把自己又骂了一通。可是现在后悔也没有用，就算他回到居合谷，估计都找不到青樾的踪影。他只得在心中默默祝福青樾平平安安。这下他又理解了为什么所有的父母在孩子离开家门的时候，都会对孩子说，“注意安全，不要太快！”以前江柳觉得父母太啰嗦，现在他知道这是父母最真实的想法和祝愿。“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逐渐平复了心情，江柳一看气氛太沉闷，就主动与叶盛等人聊起天，既然进入了楚州，他自然就问起了武陵的事情。 叶盛主讲，其他三人在旁边补充，江柳大致知道了武陵是怎么回事。 万年之前，玄元带领以人族为主力的各种被压迫生灵向大妖发起了反抗。最后玄元等人取得了胜利，有些大妖被杀，有些大妖逃亡，而大多数的大妖逃入九州的南方，被称作南岭的大片山域。 南岭可不是一座山脉，据九州的记载，南岭的区域面积可能不在九州之下，只不过森林密布，妖兽横行，人族没有办法深入。大妖们逃入南岭，玄元等人没有办法继续追击。一开始九州风平浪静，这些大妖与南岭的土着大妖在争夺地盘，因为大妖的领地意识都非常强。突然来了很多外来户，本地的土着肯定不满意，双方的争斗在预料之中。 经过大约三千年的争斗，南逃的大妖融入了南岭的妖族世界，他们开始怀念起九州的良好环境。南岭山域气候炎热潮湿，与九州相比相差悬殊，要不为什么这些大妖当初会生活在九州范围内呢？于是这些大妖带着他们地盘内的众多妖族进犯九州，而与南岭接壤的区域就是楚州。楚州的西面和南面全都与南岭直接相连，所以妖族进犯九州，实际上就是侵入楚州。好在直接与楚州相邻的五岭山脉高耸入云，山顶常年积雪不化，严寒彻骨，不便大军行进。但是在南岭与楚州南部接壤的地方，有一块区域地势较低，适合大量兵马通过，这个地方被称为武陵。 显然，武陵就成为南岭妖族大军进攻的最主要的突破口。妖族大军来袭的时候，玄元已经数千年未露面，中州正在大战乱，楚州被打个措手不及，几乎半州沦陷，人员死伤惨重。好在这些大妖没有什么战略眼光，再加上妖族发现楚州的环境已经非常好，财富众多，就忙着在楚州抢钱抢地盘，大军逡巡不前。这就给了九州调动大军的机会。九州各大家族紧急召开会议。中州此时战乱已经结束，五大家族也参与到会议当中，众人决定合力派出大军，一定要把妖族赶出楚州，否则九州永无宁日。 就这样，九州派出精锐修士和先天武夫组成大军，与妖族大军在楚州南部摆开架势，进行大战。经过多次战斗，虽然牺牲很大，终于将妖族赶出楚州。 考虑到妖族肯定会卷土重来，当时的人族大军深入了南岭一段距离，想赶尽杀绝，结果发现南岭行军困难，很难继续深入进去，于是大军撤到武陵地区，决定常年在武陵地区驻守大军。 九州各大家族会派出精锐修士轮流驻守武陵。武陵设一位镇守使，作为名义上的最高指挥者。同时有五路大军，每路大军各设一名将军统领。如果妖族大举进攻，五路大军的将军就要接受武陵镇守使的临时指挥。战事结束，这种统属关系就会结束。之所以这样设计，就是因为各大家族担心武陵镇守使的权力太大，会形成新的大势力，对各大家族产生威胁。 “俞杰就是武陵的最后一任镇守使。”叶盛说。 “最后一任？也就是说，武陵现在没有镇守使了？”江柳疑惑不解。 “是的。”叶盛说。 第126章 毁弃武陵 经过叶盛的解释，江柳才知道武陵没有镇守使是什么意思，因为九州完全放弃了武陵。 因为武陵特殊的地形，使得妖族每次进攻都会全力进攻武陵，虽然在其他地方也偶有小股妖族部队偷袭，但是大队人马的进攻压力还是主要集中在武陵地区。 九州派出大量修士轮流驻扎武陵，驻守武陵的五支军队和镇守使的直系部队的战斗频繁，伤亡自然也就惨重。妖族还组织了几次比较大的进攻，五支军队不得不由武陵镇守使统一指挥，以应对海量的妖族大军进攻。 俞杰就是最后一任武陵镇守使，得花和尚本名姓华，统领五支军队中的其中一支。李晋、庄濠、许寒等人都是武陵驻守军队的将领，而且属于常驻军。常驻军就是有些修士习惯了这种军营生活，就主动要求常驻武陵，抵御妖族。九州各大势力巴不得有这样的修士主动请缨，挡在抗妖前线。可是这些常年驻守武陵的修士，生活习惯和很多想法都与生活在相对和平环境中的九州修士有很大不同。简单来说，就是他们习惯了战斗的生活，无法适应和平的生活，江柳对此深表同情和理解。 可是妖族无休止的进攻，使得九州必须向武陵地区源源不断地输送海量物资，而且不断伤亡的修士和兵马也需要九州各大势力和各大王朝来抚恤，这对九州来说是长期的，沉重的，而且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的负担。人们也许不害怕负担沉重，而是不知道这种负担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九州并不是团结一致，一致对敌的整体。九州内部也有很多争斗，尤其是近些年来王朝之间征伐不断，物资本来就捉襟见肘，还要抽出很多物资去填补武陵这个无底的窟窿，九州各大势力和各大王朝怨声载道。 距离武陵比较远的一些势力和王朝逐渐就找各种借口拖延物资的交付，这使得武陵地区面对妖族进攻的时候，经常面临物资短缺的情况。中州和更远的恒州、云州等地没有妖族压境的感觉，可是直面妖族兵锋的楚州却苦不堪言。武陵地区的防备能力下降，自然经常会有小股妖族渗入进来，给楚州造成损失和恐慌。 楚州的胡氏家族，威胁其他各州，如果各州再这样对武陵敷衍了事，他们就彻底不管武陵地区，放妖族进来，让大家一起倒霉。九州各大势力商量了很久，也没有达成一致。甚至胡氏不相信那些距离武陵较远的各州，在答应支援之后，还会像以前一样及时地提供物资和人员。 后来有一位大修士提出一个想法，干脆放弃武陵地区，在武陵地区造成一个禁地，将楚州与南岭完全隔绝，这样既不需要花费兵马驻守武陵，又使妖族也办法通过武陵进入楚州。 于是讨论就由如何支持武陵兵马变成了如何在武陵地区设置一个大家都没法进入的禁地。 果真是人多力量大，经过集思广益和一些实验，大家找到了一个方法，就是将各种乱七八糟的阵法随机地高密度地丢入武陵地区，让阵法之间互相冲突，制造混乱。经叶盛的专业解释，在江柳自己的头脑中，翻译出来就是在武陵地区设置一个混乱的地雷区，而且整个武陵都是地雷区。 这种雷区可不是挖掉雷就行，你挖掉一个雷，其他的阵法会补充这个空间，也就是武陵地区近似一个永远挖不尽地雷的雷区。 这样的地方自然是谁进谁死，人族进不去，妖族也进不来。大修士经过推算，除非妖族不计死伤地连续进攻数十年，否则没有办法在武陵地区找到一个安全的通道进入楚州。 南岭山域由各大妖族统领，实行的是绝对的独裁统治。可是即使这样，这些大妖也没有办法使妖族完全不顾伤亡地连续冲击武陵这个雷区几十年。毕竟修炼有成的妖族也是有灵智的，他们只不过在恶劣的环境当中长大，特别勇敢，特别凶猛而已，并不是完全的不怕死。那种一点也不怕死的妖族是没有办法将自己的基因传下去的。 后来九州的大势力成功地实现了这个目的，武陵地区果然变成了禁地。武陵地区变成禁地，武陵镇守使这个官职自然就要裁撤，五支大军也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俞杰、得花大师、李晋这些人虽然失业了，但是他们境界高深，而且很会用兵打仗，很多大势力和大王朝争相招聘他们。确实也有很多武陵的兵将加入各大州的势力和山下王朝的军队，可以说这些人的加入大大提高了山下王朝战争的残酷程度。江柳明白，这是一种降维打击。 可是也有一些如俞杰、得花一样的人，不想参与到九州的内斗当中。因为他们深知妖族的强大和残暴，武陵禁地仅仅是暂时挡住妖族的脚步，强大的妖族肯定会通过武陵禁地进入九州。那时候如果九州不能整合力量，应对妖族，还是这样自相残杀，只有死路一条。 可惜他们这样的想法，虽然被一些九州的修士接受，可是这些修士并不能阻止九州的内斗，就如同一个滚滚向前的车轮，不是说想停就能停下来的。 俞杰这一小撮人就谋求有势力能够一统九州，或者是将九州各种力量联合起来，如当初玄元那样，集中力量应对随时会到来的妖族大军。可惜在九州，这些势力都忙于打来打去，斗来斗去，没人理会俞杰这些人。邹湘语不知用什么方法说动了他们，让他们相信江柳就是玄元谶语中那位天命之人，这才有了星火军的诞生。 虽然在武陵设置禁地，可是九州各大势力知道，这并不是绝对的安全，尤其是楚州胡适，对此并不满意。他们要求必须有最顶尖的大修士坐镇楚州，以免出现最糟糕的局面。因此，整个九州修为最高的两人会轮流坐镇楚州百年，至于现在坐镇楚州的是哪一人，叶盛等人境界低微，也不清楚。 经过叶盛这么一说，江柳也知道九州各大势力都非常清楚，设置武林禁地只是权宜之计，只不过各家不愿意多花钱罢了。 有时候就是这样，大家都做了最有益于自己的决定，最终的结果有可能是最糟糕的。 第127章 路遇强盗 来到楚州才知道什么叫贫穷。江柳等人经过的梁州和扬州都是九州的富庶之地，虽然也有穷苦人，可是与楚州百姓相比，绝对算是小康了。 在路上行走，能看到路边的很多农田，田中有农夫劳作。江柳一路走来，就没发现有脸色健康一点的农夫。而且大部分农夫衣不蔽体，有的甚至只在重要部位遮挡一下。还有很多女人和孩子忙碌在田间地头，可见劳力严重不足。在扬州经常看到的耕牛，在楚州几乎见不到。 妖族之祸已经过去快百年，按理说楚州也该恢复一些元气，怎么还如此困顿？江柳不解，与叶盛等人讨论。几人七嘴八舌，各说自己想到的理由，最后江柳觉得张煌说得最有道理。 张煌说有可能是武陵虽然暂时被堵住了，但是楚州上下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武陵终归会被妖族越过。所以楚州的各大王朝急切地想要统一在一个王朝之下，如同梁州的魏国一样。这样就可以集中力量，抵抗妖族的进攻。可是统一在哪个王朝之下却不是立刻能决定的，要看最后胜出的是谁。 各大州的王朝兼并战争就数楚州打得最惨烈。主要原因可能是楚州身处抵抗妖族的第一线，各大王朝都经历过与妖族的血战，军队战力强，战术精，这反而造成了战事的惨烈。而且，各大王朝实力相差不多，造成战事旷日持久。 各大王朝打来打去，普通百姓甚至没办法安心搞生产，日子过得自然就困苦不堪。 江柳众人正热火朝天地讨论，前面忽然出现一群人。江柳众人当然早就发觉有人在路边的树林中，但是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冲到路中间，为首的人大喊，“要钱还是要命？”这伙人是一群强盗。 这是江柳碰到过的最寒酸的强盗，有的人穿着甚至还不如霍山的流民。这群人有二十几个，只有为首的两人有兵器，一个人拿着一口腰刀，刀锋磨得还算锋利，另一个人拿着一杆长矛，矛柄是自自制的，还有些弯曲。其他人都是手拿木棍，木棍直接取材于树枝，好几个人的树枝连细枝都没有处理干净。 这些人一个个面黄肌瘦，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结果。后面有几个人看身形，可能连十岁都不到，站在那里摇摇晃晃，江柳猜可能是饿的或者是力气太小。 这些人都是普通的凡人，为首拿刀的汉子似乎练过一点武功。叶盛刚想上前将这些人打发了，江柳却挥手示意叶盛不要动。 江柳跃马上前，对为首拿刀的汉子说，“你们要多少钱？”拿刀的汉子看到江柳骑马上前，不自觉地退了一步，看到江柳语气和蔼，于是向前迈了一大步，挺起胸膛大声说，“你们每人交二十文，一共……一共……”拿刀汉子看着江柳几人，怎么也算不清楚一共是多少钱。 “就算我给你钱，你现在有地方买粮食吗？”江柳说，“不如我直接给你吃的吧。”江柳话音未落，后面的人眼冒红光，频频点头。 江柳拨马走进路边的树林，这群人也跟着江柳进入树林，何淼等人不知道江柳要干什么，也跟在后面。 进入树林，找了一块大一点的平地，江柳让叶盛拿一点干粮出来，叶盛的储物袋里有一些干粮备用。干粮一拿出来，众人的眼睛更红了，江柳对为首的拿刀汉子说，干粮太干，最好用热水泡一下再吃。 汉子指挥众人拾柴禾，反正就在树林中，柴火有的是。可是众人没有锅，只见张煌拿出一个碗，这碗迎风而长，变成铁锅大小，悬浮在柴火上。叶盛随手一挥，一团火球点燃柴火。 众人再傻也知道碰到硬茬了，这不是出行的富家公子，而是高高在上的仙师啊。好几个人双腿打颤，为首的汉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江柳却和颜悦色地说，“未请教好汉大名？” “俺叫徐大。”汉子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随即反应过来不该暴露自己的姓名。 “徐大，不用害怕，我请你们吃东西，你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可以。”江柳的态度始终和蔼。 “好的，仙师老爷，你问啥，俺就说啥。就怕仙师老爷问的俺不知道。”徐大收起钢刀，恭敬地说。 “没关系，你不知道我也不会怪你。”江柳说。 这时候碗里的水开了，叶盛把饼揉碎，抛入碗中，很快空气中弥漫着面食的香气。众人馋的直流口水，可是没有人敢上前捞饼吃。 江柳示意张煌，张煌挥手，大碗从空中落到地面上，江柳说，“你们先吃，吃完再聊。” 众人得了江柳的允许，一拥而上，围着大碗，每个人拿两个树枝当筷子，从碗中捞饼吃。开水中的饼很烫，这些人却好像没有感觉，拼命捞饼，拼命塞入口中，很快就把碗中的饼捞的一干二净。饼吃完了，有人把头探到碗中，大口喝着饼汤。 江柳害怕他们撑坏了，就让张煌收回大碗。这些人不敢吱声，恋恋不舍地看着大碗缩小，消失在张煌手中。 江柳这才示意刚吃完东西的众人聚拢过来，他开始跟众人聊天。他问的都是日常事务，众人吃饱喝足，也有力气回答江柳的问题。 江柳得知这些人本来是某个村子的农夫，他们非常倒霉，有个强盗头子被官兵追得无路可退，跑进他们村子。官兵冲进村子捉住强盗之后，硬说村子窝藏朝廷要犯，要么他们带走村民治罪，要么村子出钱赎罪。这些官兵就是看这些村民老实，想敲诈一点钱财。 村民无奈，东凑西凑，总算满足了官兵的勒索，可是村子也陷入了一无所有的境地。很快，大家都断炊了。 徐大上过两年战场，跟大家一商量，干脆到村子附近的大路抢点东西。于是，江柳一行人成为他们的“处女”抢。 江柳详细问了村子的租赋负担，徐大见过些世面，口齿还算清楚，江柳的问题都得到很好的回答。 临走前，江柳给徐大留下五十两银子，帮他们村子渡过难关。在村子众人的感激目光中，江柳五人继续向前。 第128章 陈氏家兵 离开这些“强盗”，江柳众人继续前行。刚才与徐大等人的聊天，江柳对于楚州的底层老百姓，尤其是农夫的生活有了基本的了解。 张煌的分析没有错，楚州山下王朝对老百姓的压榨确实太狠了。在扬州金山国，老百姓的负担虽然沉重，朝廷还照章办事，想多收钱也会找点借口。可是，在楚州，老百姓不但要承担规定的租赋，还要面对官吏军兵的不定期勒索，就如同徐大他们村子，碰到一次兵灾，就有可能面临灭顶之灾。 江柳知道这还不是战时，如果打起仗来，老百姓才是真的惨。最好的结果就是被拉入军营，充当运输物资、挖壕修寨的辅兵，差一点的被逼迫成为冲锋陷阵的炮灰，运气更差的会被直接杀掉，冒称敌军的首级。那样就是“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的恐怖景象。 本来江柳对天下大势并不确定，只是经过邹湘语等人的讲述，才有了一个基本的概念。现在江柳已经十分确定，现在正处于乱世，或者说是乱世的开端。九州十三氏最终会被迫卷入这场九州大乱斗，这不是以谁的意志为转移的。即使现在玄元现世，也没有办法扭转这种天下大势。 生逢乱世，谁也无法置身事外。江柳，包括星火军处于这样的时代潮流，要么被大浪吞没，要么本身成为大浪，甚至成为……大海，海纳百川。江柳忽然有一种气吞山河的欲望，这种气势无形无质，何淼四人却瞬间感受到，齐齐转头看向江柳。他们发觉江柳仿佛化作了一座摩云接天的高山，充斥天地，让人在他面前感觉自己极其渺小的震撼，有一种想顶礼膜拜的冲动。何淼四人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四人深知能让五境修士产生这种感觉，就算是邹湘语这种七境大修士都做不到。 过了一会儿，江柳发现何淼四人像看鬼一样看着自己。他问，“怎么了？”何淼四人摇头，他们也不知道原因。 江柳一行人现在的目的地是楚州陈氏的一处兵营，将领就是陈石翁。陈石翁本名陈信，字文诚，号石翁。在星火军的陈信是他的阴神，坐镇军营的是他的真身。 陈氏是楚州胡氏的卿族，而且是实力最强的卿族。陈氏的强大是因为他们很早就模仿山下王朝建立了自己的军队，称为“家军”，也就是说，这支军队完全属于陈氏，如同私产。胡氏或者其他势力都无法染指。陈氏家军在与妖族的交战中进步很快，不进步也不行，否则早就被妖族消灭了。 来到军营附近，江柳一行人就碰到了大军的斥候，这些斥候都是修士。江柳手中有陈信的手令和信物，斥候不敢怠慢，带领江柳一行人进入军营。 陈氏家兵主要由修士组成，面对的敌人也主要是修炼的人族和妖族，所以军营的布置要防备修士。江柳在进入军营的路上将真气散布出去，发现了很多阵法，以江柳粗浅的阵法知识，也认出好几个预警和防御阵法。 进入军营，来到中军大帐，见到了陈信真身。与江柳预想的一样，陈信的真身对江柳很客气，但是没有多么亲近。他只称呼江柳为“江公子”，而不是“都尉”，显然陈信并没有完整地信服江柳。 江柳也没期望自己“王霸之气一振，众人拜服”，所以他倒是也没有什么失落，而且他此行的目的主要是我要了解九州的军制，尤其是山上大势力的军队。 在这方面，陈信倒是知无不言。他首先给江柳详细解释了自己所统领的这支军队的情况。山上大势力的军队主要是模仿山下王朝，因此编制相仿，各大势力大同小异。 以陈信统领的这支军队为例，全军一千两百人，分为三个营，每营两曲，曲以下是队、屯、什，没有伍的编制，最小的单位就是“什”。每级主官的名称与山下王朝是一样的，也叫什长、屯长、队长、曲长，营官一般称都尉，也有叫营长的，这让江柳有一种亲切感。 陈信统领三营，现在的官职是校尉，也有官职是都尉的统领。在官制上，九州没有统一规定，而且一个王朝或者大势力内部也很混乱。所以军中不能只看官职名称，要看将领具体统领多少兵马。 陈信统领的三营兵马称为“石字营”，名称就来自陈信的道号“石翁”。一千两百人中有六百修士，六百凡人，凡人都是先天宗师。 六百修士当然是冲锋陷阵的主力，凡人负责操纵军中强弩等不需要灵气支持的利器。不要小瞧这些使用灵石驱动的利器，他们在战斗中的威力不在修士之下，否则军中就不会配备如此多的凡人。这是在数千年与妖族的血腥搏杀中总结出的宝贵经验。 在大帐中介绍完，陈信带着江柳五人在军营中走了一圈，重点带江柳仔细看了那些军中利器。在魏国，江柳远远见到城头的强弩，却没机会近距离观察，现在可以零距离接触这些可以对修士造成杀伤的杀器。 这些强弩与凡人使用的外形相似，可是完全是两种东西。凡人使用的弩弓是利用弓弦的弹性发射箭矢，包括当初在梦幻秘境中江柳看到的宝船国使用的可以射杀筑基境修士的弩弓。 江柳现在看到的弩弓并没有弓弦，只有一道放置弩箭的凹槽。经陈信解释，江柳才明白这具弩弓就是一个灵器，只不过这种灵器不需要修士炼化，是用灵石驱动。在弩弓上设置了十几种阵法，主阵法驱动箭矢射出，辅助阵法包括瞄准、追踪、破障、复位、维护等功能。因为弩弓是灵石驱动，所以不需要修士操控，任何一个凡人都能发射。之所以要使用先天宗师操控，是因为发射弩箭的时机需要把握，普通凡人难以胜任。 江柳问如果大规模装备这样的利器，岂不是能大大提高战力？毕竟修士人数远远少于凡人。陈信说，太贵了。制造这样一具弩弓就需要下品灵石二十万枚，还不算驱动弩弓的灵石。驱动弩弓需要上品灵石，因为弩弓的尺寸有限，使用中品灵石就要把弩弓设计得特别巨大，不适于战场上的快速移动。启动弩弓需要十二枚上品灵石，这十二枚上品灵石只够射出五十支左右的箭矢。江柳心算了一下，射出一支箭矢最少要两千四百枚下品灵石。这哪里是射箭，这是射钱呀！而且，上品灵石属于战略物资，平时在市面上都很少见，江柳还是在南宫那里第一次见到上品灵石。就算造出大量的弩弓，也没有那么多上品灵石驱动啊。有枪没子弹，就是烧火棍，江柳理解。 第129章 南部边境 在陈信的军营待了三天，想看的都基本看到了，又跟陈信深谈了一次，江柳五人辞别陈信。 江柳一行人向南进发，他想到楚州的南部边境看一下。走之前他询问陈信了楚州南部边境的情况，得知边境基本安全，偶有零星妖族翻越高山进入楚州。 江柳一开始以为这些妖族是来劫掠的，陈信说绝大多数冒着生命危险越过高山来到楚州的妖族都是想留在楚州。这不就是非法移民吗？江柳想。 楚州南境和西境的高山极其高大，山顶严寒彻骨，罡风冷冽，达到金丹境才有可能翻越。这些也算是修炼有成的妖族冒着陨灭的危险翻越高山，抢一把再冒险翻越回去，这太不划算。因此冒险穿越过来的妖族都是想长期待在，甚至永久定居楚州的。 一开始碰到南岭翻越过来的妖族，楚州胡氏和各大王朝如临大敌，对这些妖族围追堵截。后来发现这些妖族也不过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就改变了应对做法。发现偷渡的妖族，就要求这些妖族贡献财物才能留在楚州。可是大部分妖族穷得叮当响，胡氏就要求他们在军队中服役一段时间代替财物。这些妖族只求稳定的生活，一般不会抗拒。在陈慨（就是陈叔慷）的军中就有不少妖族修士。 为了加快速度，江柳五人乘坐飞舟南下。一个月之后，站在高耸的山脉脚下，江柳体会到为什么只有零星妖族翻越过来，为什么妖族大军只攻击武陵。这山太他m高了。 在山脚走了一整天也没见到任何巡逻兵马。江柳决定向山顶进发，亲自体会一下登山的难度。何淼四人没什么意见，就跟着江柳一起进山。 江柳面对的这段山脉名叫“马鞍山”，因远望山顶的起伏如马鞍。江柳看其他更远的山脉也大多是马鞍状，不明白为什么只有这一段叫马鞍山。 这段山脉脚下还有一些居民，所以刚进山时还有小路。山中树木密布，进入山中光线黯淡，当然这些对江柳一行人没有什么影响。 走了半天之后，已经没有了明显的路。再往前走，就要开辟道路。为了加快推进，江柳建议众人在树冠之上疾行，于是五人来到空中，在树冠之上快速滑行。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何淼走在五人最前面，施放五境巅峰的威压，震慑那些可能袭击众人的妖兽。 一路无事，又走了半天，天色已晚，江柳五人降下身形，在密林中休息一晚。 第二天一早，五人继续出发，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前面豁然开朗，因为已经没有了高大树木，只有低矮不过三尺的灌木。 再走半日，连灌木都少见，只有贴伏在地面的小草，到了晚上的时候，地面只有苔藓了。 第三天，五人面对的只有光秃秃的岩石，岩石上偶有多年不化的冰雪。 第四天，只有无尽的白色。 第五天，白色。 第六天，山顶。站在顶峰四望，远处是连绵不绝的山峰，这是山的海洋。 到了山顶再下山并不意味着穿越，前面还有不知道多少高山。江柳感叹能翻越这些高山的妖族要克服多大的困难啊！紧接着江柳想到这些妖族冒着这么大的危险也要翻山越岭进入楚州，可见南岭生存环境之恶劣。在温暖湿润的南岭，妖族的世界充满了危机，看到了人族的生活状况后，这些妖族非常向往，因此冒险偷渡。 江柳也对于武陵禁地的阻碍作用有了深深的担忧。看来南岭妖族与九州必有一战。 五人返回选择了另一个方向，可是回来的路上碰到了麻烦。 从山顶下来不到半天的路程，在一片白雪之中忽然窜出一只猛兽。这只猛兽浑身雪白，有一些浅灰色的斑点，模样像一只豹子，身长两丈。后来江柳才知道，这种妖兽有一个美丽的名字 —— 梨花豹。梨花代指雪，梨花豹就是雪豹，名字非常贴切。 梨花豹的隐匿本领极其高超，不但瞒过了何淼四人，也瞒过了江柳的真气探测。江柳一直以为自己的真气探测灵敏非凡，现在发现也不是无所不能。 梨花豹从雪中跃出，何淼迎上前去。一时间只见飞剑飞舞，梨花豹在飞剑的攻击下飞速腾挪，与何淼斗个旗鼓相当。 梨花豹攻击凌厉，何淼全力以赴才能抗衡，这更激起她的战斗欲望。她大声对江柳几人喊着，“不要过来！”一边全力催动飞剑“疾杀”。 半个时辰之后，梨花豹躺在地上，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江柳本想早点让何淼收手，可是梨花豹攻击凶猛，江柳也不想何淼因留手而受伤。 梨花豹终于死在五人面前，江柳提出将其埋葬，他还以为其他人会不同意，毕竟五境妖兽和皮肉骨血都价值不菲，没想到何淼第一个赞同江柳的提议。也许是梨花豹的悍不畏死让何淼心生敬意。 埋葬梨花豹之后，江柳众人继续下山。走了一小会儿，江柳说，“不对劲”，让众人返回梨花豹出现的地方，在附近仔细搜寻。果然，距离梨花豹出现地方不远的一道浅沟内，有三只梨花豹幼崽，眼睛还没睁开，应该是刚出生没多久。梨花豹攻击众人，是以为江柳他们要伤害她的幼崽。 江柳脱下外衣，把三只梨花豹幼崽包好，然后抱起幼崽。下山的路上，何淼问江柳会怎么处理这三只梨花豹幼崽。江柳说如果能养活，他想养着他们。何淼说让她养一只，旁边的叶盛也想要一只。江柳想到自己抚养三只妖兽也不容易，就答应下山分给何淼和叶盛两只梨花豹幼崽。 害怕梨花豹幼崽扛不住，江柳五人加快了速度，两天时间就来到马鞍山山脚。 江柳找到一户人家，买了一点羊乳喂养梨花豹幼崽。后来在一座小城，江柳买了大量的牛乳，作为梨花豹的食物。也是在这座小城，江柳五人才知道这种妖兽叫梨花豹。 江柳询问叶盛几人，了解到有的妖族境界虽然提高，却不会化形，被称为妖兽。少部分妖兽主动选择不化形，目的是追求绝对的力量，这些妖兽虽然不化形，灵智与人族无异。大部分妖兽好像根本就不会化形，他们的灵智则远不如人族，大约只相当于人族的孩童。 江柳留下一只梨花豹，把另外两只梨花豹分给何淼与叶盛。 江柳给自己的梨花豹起名“八一五”，又名“街溜子”，四人莫名其妙，江柳无法向四人解释。 何淼称呼自己的梨花豹幼崽“狮子”，江柳不明白为什么叫一只豹子为“狮子”，何淼说她以前养的一种白猫叫“狮子猫”，所以叫梨花豹“狮子”。江柳怀疑何淼的这只梨花豹长大后会有认知失调。 叶盛的梨花豹叫“小喆”，他说是为了纪念小时候伺候他后来夭折的一个小丫鬟。 离开马鞍山，江柳五人前往武陵，江柳要亲眼看一下俞杰等人抛洒热血的地方。 第130章 武陵英灵 叶盛跟江柳讲，他们五人去过武陵，只去过一次。但是那一次他们被震撼到了。虽然在去之前他们对武陵已经有了充分的了解，但是那只是在别人的陈述中，只是在他们的想象中，真到了武陵，他们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战场，他们才知道为什么去过武陵的修士瞧不起其他没有去过的武陵的修士。 他们五人年少成名，号称“中州五英”。在去武陵之前，有一次碰到一个去过武陵的老修士，境界比他们还低一境，说了一句“什么五英？去了武陵，可别尿裤子？”五人愤愤不平，以为老修士倚老卖老，等他们到了武陵，看到战场的惨烈，才知道老修士所言不虚。 在武陵，他们亲眼见到战场上的双方互相缠斗。有伤了双臂，用牙齿攻击对方的；有抱着必死决心冲入对方密集的军阵中自爆的；有为了杀敌，用身体锁住对方灵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总之，很多场战斗都是双方死战不退，只有一方死绝了，这场仗才算打完。 叶盛问江柳见过这种战斗场面吗？江柳说没见过，可是他听说过。叶盛问哪支军队如此悍不畏死？江柳没法向他解释，那是一支用钢铁般精神意志铸造的军队，他们可以全部战死在阵地上；他们可以在冰天雪地里埋伏不动，直至被严寒冻死；他们可以忍受灼烧的疼痛，而不发出一点声音。 江柳理解，如果对面的妖族的精神也如此强悍的话，那种战斗场面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叶盛说，他们五人在武陵立了大功，合力斩杀一头七境大妖。其实那头大妖在被他们五人围攻之前，已经受了很重的伤，否则以当时五人的境界，完全没有可能围杀那头大妖。即使如此，五人也费了很大的力气，使用了各种手段，采用了拖延战术，硬是磨得那大妖压制不住伤势，才一击毙命。 五人本来觉得这样做不够光明磊落，甚至有点卑鄙下流，哪知有一位武陵将领得知五人的手段之后，大加赞赏，说五人会打仗，是当兵的好苗子。那位将领就是当年的华将军，如今的得花和尚。 五人后来才得知，人族妖族互相攻杀数千年，一开始只是比拼法术力气，后来各种手段层出不穷。曾经有一个妖族美女利用美人计，一次就毒杀武陵三十余位将领。人族这边也不甘示弱，有一位人族修士打入妖族内部，挑拨离间，造成妖族好几股势力大混战，据说死伤数十万。五人这点小手段算什么，只是常规操作而已。在武陵绝没有单打独斗这一说法，围攻、落井下石、埋伏、打闷棍、诱敌深入，都算是战术层面的小手段。 这天，五人终于来到了武陵。 好美啊！这是江柳见到武陵的第一感觉。远远望过去，因为没有大山阻隔，只有不高的丘陵，所以视野很好。视线中的大树不多，多是低矮的灌木和青青草地，就好像江柳梦中的……公园。在闲暇时候与几个好友或者与家人，携带一些吃喝，找一棵大树，在大树的阴凉下聊天，看着孩童嬉戏，真是无比惬意。 可是江柳很快就感觉到了这片美景的不正常，因为里面没有动物的生机。仔细感知一下，原来眼前的美景都是幻境。地面之上根本没有任何植物，只是裸露的土地和石块。江柳无法直接看到真实的景象，但是也可以想象这里是什么样子。 江柳从地上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用力向前扔去，石头如离弦之箭，飞入前面的幻境之中。石头向前飞行了不到三十丈就失去了踪影，消失在幻境之中。江柳所站的地方，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只刻了四个大字“不得入内”。 江柳奇怪地问叶盛，“这里如此危险，为什么没有兵马驻守，防止有人不小心误入其中？” 叶盛说一开始确实有兵马驻守，后来驻守的兵马越来越少，数十年都没有任何活的生灵穿过幻阵，所以最后一点兵马都没有了。 兵马撤走，一开始确实有好奇的修士，过来看热闹，当然也有一些倒霉蛋，不小心进入幻阵，消失得无影无踪，修士们就会非常小心，不会进入幻阵。 后来，瞧热闹的也有一些凡人，也有好奇心重的凡人进入幻阵，当然，他们也再没有出现过。 于是这里就成为修士和凡人谈虎色变的地方，数十年都没有人再过来瞧热闹。所以，江柳一行人过来，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就在此时，江柳看到前面的环境中有人影晃动，他以为自己眼花了，问何淼四人有没有看到人影，他们四人也看到了。 叶盛说这些人影是“武陵英灵”，就是武陵战死的修士和凡人死后魂魄不散，化而为灵。大部分英灵被武陵禁地内的乱阵灭杀，极少部分不知道为什么存留下来，他们不离开武陵地区，只在武陵游荡。碰到进入禁地的妖族就会舍命攻击，也算是在继续守卫武陵。 这些英灵不离开武陵，人族修士进不去，因此人族修士与这些英灵没有交流，不知道这些英灵是否还有灵智，留在武陵的原因是本能执念还是主动的选择。 江柳觉得不管如何，这些英灵都在守卫武陵，都在守护九州的“南大门”，他们值得敬佩。 江柳冒险派出一个“小白”分身进入武陵禁地，没想到小白竟然能主动避开禁地内的阵法波动，寻找阵法之间的微小空隙。 小白很快来到一个英灵面前三尺的地方，那英灵感觉到小白的存在，低头看着小白。江柳通过小白的眼睛端详这位英灵，他身着残破的铠甲，手握铁矛，生前应该是一员大将。英灵看了小白一眼，就把头转向其他方向。 通过这个动作，江柳判断英灵没有灵智，他们只是能分辨敌我。看到小白不是敌人，他们就不理会小白。正常有灵智的英灵会对没见过的东西有起码的好奇心，可是这个英灵对于小白没有表现出任何好奇。 江柳把观察到的英灵情况与叶盛等人说了，叶盛他们猜测这些英灵之所以没有被乱阵灭杀，应该是已经变成乱阵的一部分。 众人唏嘘不已，离开武陵，前往楚州的最后一站 —— 云梦泽。 第131章 云梦大泽 云梦泽是楚州第一大湖，也是九州第一大湖，占地方圆数十万里，湖中有大小岛屿数十万。伊水从天柱山发源，最后注入云梦泽。 江柳五人乘坐飞舟渡船直接来到云梦泽。飞舟还未降落，江柳就看到一片汪洋，这哪里是湖，就是大海啊！ 从空中望过去，湖面上点缀着一个个黑点，如同棋盘上的零星黑色棋子，那是湖中的岛屿。 江柳五人走下飞舟，进入紧邻云梦泽的一处坊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坊市中售卖的主要是湖中出产的物资。 江柳在一家商铺见到一种鱼，是云梦泽的特产。小鱼是活的，只有五寸大小，银白色，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店铺伙计介绍小鱼名叫“银鲩”，只是二阶妖兽，可是有一种特殊功效，小鱼体内分泌一种物质，有一定几率开启妖兽灵智。这种物质成熟后，银鲩会将这种物质排出体外，就像排鱼卵一样。现在这几条银鲩就处于成熟期，所以铺子拿出来售卖。 江柳一问价格，每条银鲩六十枚中品灵石，把江柳吓了一跳。店铺伙计解释说别看银鲩个头小，境界低，可是数量稀少，很难捕捞，能捉到银鲩靠的是运气。而且，捕捞到银鲩还要养着，这几只银鲩是店铺十几年前收来的，可是今年才成熟，店铺投入的精力和时间成本很多。 江柳不知道店铺伙计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他以目光询问何淼和叶盛，意思是要不要买下来，因为他们三人各有一只梨花豹幼崽。 何淼二话不说，掏钱买下了所有十三条银鲩。从店铺伙计手中接过专门养育水族妖兽的箱状灵器，问清楚如何收集被称作“启心丸”的银鲩排出物质，何淼众人离开这家店铺，继续逛街。 何淼在路上说，要首先保证她的“狮子”开启灵智，有剩下的启心丸再分给江柳和叶盛，二人自然没有意见。 何淼提出到湖中深处游览一番，江柳说这样随意地走一圈看不到什么，最好能深入了解一下。韩耀一指前面的房屋，说可以到那里看一下有没有机会。 江柳看到韩耀所指的房屋高大，大门上有一个匾额，上书“英雄会”三个大字。江柳不知道这英雄会是什么意思，何淼几人却秒懂。叶盛给江柳解释了一下，江柳才知道所谓的“英雄会”就是九州的“人才市场”，主要是一些商会或冒险队招募人手的地方。挂“英雄会”牌匾的都是当地大宗门主持的，有信誉，有保证，但是价格高，很多人宁可花高价也愿意在这里雇佣人手，因为有大宗门的背书，不会被黑。 五人在英雄会雇佣了一艘船，五枚中品灵石一天，包括船上的十五个船员。江柳对船老大说，要进入云梦泽三千里，主要是观光游览，尽可能多看到云梦泽的不同景色。船老大就喜欢这种纯粹游玩的富家子弟，不需要冒险，最害怕那种寻求刺激，一定要在捕捉湖中妖兽的毫无经验的“娇公子”。这些人以为自己或者扈从境界高，没把湖中的水族妖兽放在眼里，殊不知在云梦泽能活下来的水族，哪一种不是“物竞天择”到产物，谁没有保命和拼命的手段？船老大就亲眼目睹境界高深的修士在云梦泽水族妖兽面前吃了大亏，甚至命丧湖中。 江柳表示，游历路线和停留地点全部由船老大决定，但是一定要保证能让江柳他们全面地了解云梦泽，多看湖中有特色的地方。江柳认为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船老大非常痛快地答应了江柳的要求，保证江柳五人一定不虚此行。 第二天一早，江柳五人按照与船老大的约定来到湖边码头，被船老大安排的水手接到船上。 这条船通体狭长，有三只桅杆，一主两副。江柳看船型好似印象中的海船，就把疑惑跟船老大说了。船老大夸赞江柳懂行，说深入云梦泽的船型确实与海船相似，船舷高，船底尖，船体坚。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云梦泽的水文与大海特别像，风浪大，水底深，只是没有那么大的潮汐。 这条船是船老大个人拥有的，是一条“海白条”，速度快。船老大说湖中的盗贼没有能追上这条船的。 提到了湖中盗贼，江柳就问起来湖盗的情况。船老大说湖盗很少有专职的，因为湖中有数十个山上宗门，大股湖盗一经发现，就会被剿灭。这些所谓的湖盗都是湖中的渔民，看到落单的船只，临时客串“盗贼”。所以没人说得清湖中有多少盗贼。 江柳又问起湖中宗门的情况。船老大说湖中最大的宗门是“青山宗”，因占据湖中灵气最充沛的青山岛而得名。 云梦泽中的宗门主要用岛屿来命名，如“白鹳宗”“锦鹿宗”等。 这些宗门主修水系功法，因此选择落户云梦泽，借助泽中海量的水运，辅助修炼。 湖中大体是安定的，与陆地上相比，这里可以称得上“世外桃源”。 船老大很快就把带江柳五人来到了第一处景观，那是一个竖立在水中的一块圆柱状巨石。巨石高达四五十丈，方圆也不过二十余丈，上面零零星星长了一些小草跟苔藓，其他地方，露出铁灰色的岩石。 大石头外形有点特别，算是湖中少见的景观，可是船老大让江柳他们注意看巨石顶部。 江柳五人定睛观看，才发现在巨石顶部有一个石像。石像很小，只有三尺高，相比巨石太小了，所以众人刚才没注意到。石像是个龙形生物，江柳却认不出是什么，问旁边的叶盛几人，叶盛他们七嘴八舌，也说不出石像的名字。 船老大说这是云梦泽“水神”，大家都叫祂“神龙”。船老大让江柳众人用神识检查一下“神龙”石像，江柳用真气，何淼、叶盛四人用神识检查石像，吓了一跳。船老大看到众人都被吓了一跳，哈哈大笑，说不用怕，那只是假象。 原来江柳众人在检查石像的时候，感觉石像不是死物，是活的。 船老大说三千年前巨石上突然出现了神龙石像，有修士察觉石像是活物，赶紧禀报宗门，宗门派大修士前来查看。虽然大修士也察觉石像是活物，可是石像却没有体现出任何活物的特征。陆续有很多大修士来查看，用了很多灵器检查，也没有发现石像的任何活着的证明。石像也不作怪，这就成为云梦泽一大谜团。大家都说石像奇异非凡，是神物，有人说石像是水神，是龙神，成为云梦泽一大景观。 第132章 湖中围猎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江柳五人感叹石像果然奇妙。不知道为什么，江柳总感觉对石像很熟悉，可是在记忆中完全没有石像的影子。 帆船逐渐远去，在石像眉心处，一点灵识喃喃道，“这个家伙，我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 船老大果然对云梦泽非常熟悉，五天时间里，江柳五人见识了三阶水族妖兽铁鳗鱼群，某岛屿上空两伙青翮水鹰为争夺地盘的激烈搏斗，景色绝佳的珍珠岛链……这天，远远见到有十几条船组成的船队，船老大问江柳要不要去看看湖中围猎，江柳问船老大有没有危险，船老大说没有，就是要看运气，也许跟随十几天也看不到围猎，白跑一趟。江柳说跟三天，看不到围猎就离开。于是，船老大驾船跟上前面的船队。靠近船队之后，船老大还与最近的一条船的船老大打招呼。船队没有驱赶江柳乘坐的这条船，看来跟随对他们的围猎没什么影响。 船老大跟江柳说，这只船队是捕猎“金甲蟹”的专门队伍。金甲蟹是四阶妖兽，所谓四阶，就是妖兽最高可以达到四境修为。 金甲蟹有一层坚硬的外壳，防御力极强，所以被称作“金甲”。金甲蟹之所以被捕杀也就是这层外壳惹的祸，这些外壳是制作防御灵器的绝佳材料，价值不菲。 金甲蟹这种妖兽喜欢聚居，这本来是对抗其他妖兽的巨大优势，但是面对人族修士的围猎，却很容易被一网打尽。 可是，在茫茫如大海的云梦泽里寻找金甲蟹，即使是经验丰富的狩猎者，有时候也要依靠运气。所以，船老大才对江柳说有可能耽误时间，也许什么都看不到。 江柳他们的运气不错，第二天中午，捕猎船队就加快了速度，船老大说“有机会”，紧跟船队。 果然，在第三天拂晓，船队展开阵型，围捕开始了。江柳询问了船老大之后，让何淼祭出符舟，五人登上符舟，升到空中，观看这场难得的围猎盛况。 辽阔的湖面上，波涛汹涌，滚滚巨浪如万马奔腾般肆意翻涌着。然而，此时的局势却对金甲蟹极为不利，因为船队已经成功地形成了严密的包围之势。 只见船队中的每一条船上，都有多名身具灵力的修士严阵以待。他们纷纷施展出自己的神通手段，祭出一件件灵光闪耀、威力惊人的灵器。 这些灵器形态各异，但它们此刻的作用并非直接杀伤金甲蟹，而是相互配合，交织成一张巨大而坚固的灵网。这张灵网闪烁着神秘的光芒，仿佛拥有着无穷的力量，将整个湖面都笼罩其中，不给金甲蟹丝毫逃脱的机会。 随着修士们不断注入灵力，灵网上的光芒愈发耀眼夺目，其蕴含的封禁之力也越来越强大。面对如此天罗地网般的封锁，金甲蟹纵使有着再强的实力和速度，恐怕也是插翅难逃了。 只见那密密麻麻、数不胜数的金甲蟹，犹如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一般，在一只体型硕大无比且身披金色铠甲的头领带领之下，气势汹汹地朝着一个既定的方向发起了猛烈的冲锋。它们那坚硬如铁的钳子挥舞着，发出阵阵令人胆寒的声响。 而负责围猎这些金甲蟹的修士们显然对此种情形早有预料，并提前制定好了应对之策。就在金甲蟹即将逃窜而过之际，两名身着青色道袍的修士如同鬼魅般闪现而出，稳稳地拦截在了它们的逃跑路线之上。这两名修士双手迅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紧接着便施展出一种神秘莫测的神通法术。 随着他们的施法动作完成，只见前方原本平静无波的水面突然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搅动，瞬间掀起滔天巨浪。眨眼之间，一道高达数十丈、宽约数里的巨大水墙拔地而起，宛如一条横亘于天地之间的蓝色巨龙，硬生生地挡住了金甲蟹们前进的道路。 金甲蟹们见状，纷纷惊慌失措起来，试图用自己坚硬的甲壳去撞击那道看似坚不可摧的水墙，但却只是徒劳无功。在水墙强大的冲击力和阻力面前，它们不得不被迫改变行进方向，转而朝着其他地方突围而去。 就在此时，那令人惊叹的巨网阵终于完成了它的构建。一张巨大无比、闪烁着神秘光芒的网出现在众人眼前，将无数的金甲蟹牢牢地围困在了其中。这些金甲蟹们惊慌失措地四处冲撞，但却始终无法突破这坚不可摧的阵法束缚。 江柳站在远处，目光紧紧地盯着巨网阵中的动静。经过一番仔细观察后，他发现仅有不到十只金甲蟹凭借着它们敏捷的身手和运气成功逃脱了出去。而其他大部分金甲蟹则被困得严严实实，丝毫没有脱身的可能。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便是维持住这个精妙绝伦的阵法，持续不断地对困在其中的金甲蟹施加压力，以逐渐消耗掉它们的体力。江柳深知这项任务的重要性，如果不能很好地控制阵法，让金甲蟹有可乘之机，那么之前所付出的努力都将前功尽弃。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金甲蟹们开始变得疲惫不堪，动作也越来越迟缓。这时，一个领头修士指挥着手下的人们分成若干小组，小心翼翼地靠近巨网阵，准备开始分批捕捉这些已经无力反抗的金甲蟹。 在历经整整两日两夜不间断、不知疲倦地奋力捕捉后，那庞大的围捕船队终于成功地将大网内的所有金甲蟹都擒拿归案！一时间，整个船队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喜悦的呼喊声，仿佛要冲破云霄一般。人们兴奋地跳跃着、拥抱着，脸上洋溢着无法抑制的笑容，因为这次围捕行动所取得的成果实在是太惊人了。 每一个参与其中的人都深知，这一趟艰辛的围捕将会给他们带来丰厚无比的回报。想到即将到手的那一笔可观的报酬，大家心中都充满了期待和满足感。而此时此刻，江柳也早已返回了自己所在的船只之上。当他踏上甲板的那一刻，敏锐的目光瞬间察觉到了周围水手们眼神中的变化——那是一种夹杂着羡慕与渴望的复杂神情。 没有残酷血腥，没有人员伤亡，这只金甲蟹被团灭。这个时代没有生态平衡的说法，真的发生什么生态灾难，也不会有人会认为是过度捕捞造成的。 江柳让船老大驾船继续云梦泽之旅。 第133章 逆流而上 江柳五人在云梦泽游历一个月之后，告别船老大，准备离开楚州。他们不知道在这云梦泽中有一位九州巅峰大修士驻守，防备妖族越过武陵。当然，这位巅峰大修士也不知道九州未来最大的“魔头”就曾经在她眼皮底下，如果她能未卜先知，一定会斩杀江柳，把祸患扼杀在萌芽之中。 江柳五人乘坐飞舟来到伊水注入云梦泽的入口，计划乘坐伊水到中州的客船进入中州。 伊水的中州水域由中州张氏控制，就是张煌他们家。张煌是家族的嫡子，地位尊贵，但是江柳不想引起张氏的注意，张煌只得隐藏身份。 江柳五人像其他旅客一样购买了船票。江柳为了体验和接触底层老百姓的状况，买了三等票，住在船舱最下层，反正他没有灵气波动，就是一个凡人，不会引起怀疑。何淼四人把境界压在三境，购买了一等票，住在甲板上的二楼，是最好的位置。 何淼还有些不放心，叮嘱江柳有问题就发信号，他们随叫随到。江柳虽然不认为有什么危险，还是答应何淼有事情一定召唤她。 三等舱虽然是船上的最底层，但是也都是凡人中有点身份的小官吏或有些身家的商贾。这种跨州客船也不是普通小民能消费得起的，而且他们也没有这种需求。江柳的房间有四个铺位，都是上下铺，房间只有五尺见方，非常狭小。 江柳住上铺，他的下铺是一个小吏，对面的上铺是一个贩卖兽骨的商贾，商贾的下铺是一个贩卖颜料的商贾。江柳的假身份是一个暂时无身份的退役军人，先天宗师。小吏和两个商贾都是练气士，只有练气境修为。 江柳后来得知这三人的练气境都不是修炼而来的，是用一种特殊丹药制造出来的。他们终生都不可能破境，只能停留在练气境，这种人造的练气境被称作“虚境”，他们这种只有虚境的练气士被称作“假修士”。之所以要成为假修士，是因为这些人经常在外行走，需要强健一些的体魄，成为假修士就是让身体强健一些，能应付繁重的日常事务和奔波。 四人身份相当，江柳又刻意找话题聊天，船舱内的气氛很快就活跃起来。江柳看两位商贾不像没有仆人的样子，就问起这件事。兽骨商人解释，他带了两个仆人，他们也在船上，只不过住在最底层。江柳这才知道在他们的船舱之下还有一层，专门给客人的仆人住。 江柳询问两个商人的生意情况，两人都是叹气。两人都是大商会的掌柜，帮商会到楚州收购货物，运回中州贩卖。楚州接壤南岭，一直是妖兽材料的最大供应地，中州有伊水连通楚州，是最重要的运输通道，大多数出入楚州的货物都会走伊水。 走伊水就要留下买路钱，以前的路费还算适当，商家去掉运输费用后还有不少利润。这几十年运输费用上涨得特别快，商家的利润已经极为微薄，稍不小心就会赔本。江柳知道这是各方势力争斗需要大量财富支持的原因。 可是，通道只有一条，商家只能咬牙忍受高昂的费用。楚州有三条通道穿越居合谷连接扬州，可是那三条道路都是陆路，运输能力有限，而且，到了扬州还要向北运到中州，路线增加，运输费用反而更高。江柳暗自感叹，无论什么时候，收过路费都是一门赚钱的生意。 两位商人埋怨生意不好做，小吏插嘴说，你们就知足吧，虽然辛苦，起码能攒下让子孙无忧的家当，哪像我们这些小吏，每天忙得脚打后脑勺，钱不多，一不小心，还可能获罪。小吏说他是楚州东陵国的税吏，一纸调令，他就要到数万里之外的边关就任，这一去就是十年。他半年前才得了第一个儿子，等十年过去，儿子已经是少年，连父亲都不会认识了。说到这里，小吏眼中泪珠滚动，两位商人也感同身受，眼圈微红。 江柳看到气氛沉闷，就找借口离开房间，到甲板上透气。 甲板上很热闹，很多乘客到甲板上透气，观看风景。 江柳耳中忽然传来一个声音，“那武官，上来一下。”江柳知道这是有练气士用心声跟他说话。江柳现在身上是一件破旧的武官外袍，所以那人叫他武官。 江柳转身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二楼露台，一位白衣佳公子正在向他点头，意思是说话的就是他。江柳一下子就想到了梁州侯月，他心想，千万别再碰到一个侯月。 江柳来到楼梯口，这里有一个金丹修士守卫，因为已经得到白衣公子的示意，他放江柳上楼。江柳来到二楼，没看到叶盛四人，应该是都在船舱里。白衣公子身边有两个扈从，其中一人竟然是五境修士。这位中年男子面容的五境修士非常谨慎，神识在江柳身上毫不掩饰地扫来扫去，这才点点头。白衣公子无奈地笑了笑，觉得扈从实在是小心过分了。他虽然境界比不上扈从，好歹也是四境元婴修为，还无法分清凡人和修士吗？在白衣公子眼中，什么先天宗师，还不是凡人一个？ 白衣公子让江柳过去，江柳施了一礼，白衣公子点点头。他用心声对江柳说，“你叫什么？” “江枫，江水的江，枫树的枫。”江柳看白衣公子不想别人知道，就小声回答，他假装没发觉白衣公子施展的隔音禁制。 白衣公子对江柳的识趣很满意，是个机灵的家伙，他心想。 “江枫，你看那里。”白衣公子用手一指。 江柳顺着白衣公子的手指望过去，心里咯噔一下，没准又碰到一个侯光。 江柳看到两个白衣女子，好像是主仆或者姐妹，那身白衣是孝服。年纪大一点的女子是练气境修士，不知是不是假修士，这个女子二十出头年纪，面如梨花，悲痛的神色无法掩饰动人的美貌，周围好多男子的视线都在女子身上、脸上扫来扫去。美貌女子旁边的女子年纪很小，不过是十一二岁，还没长开，是一个凡人。 “怎么样？”白衣公子问道。 “确是绝色。”江柳说。 “我说的是那个小的。”白衣公子知道江柳误会了他的意思。 “……”江柳。 第134章 白衣公子 江柳强压怒火返回船舱，他真的又碰到一个侯光。白衣公子长得一表人才，没想到内心龌龊不堪，他看中的就是那个没长成的小女孩，让江柳下手帮他。江柳觉得很疑惑，以白衣公子和他扈从的修为，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江柳派出一个小白分身来到张煌的舱室，张煌正与韩耀两人聊天，见到小白分身出现，吃了一惊。等到小白分身说话，两人镇定下来，江柳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张煌解释一番，江柳才知道原因。 原来，伊水上行驶的船只，无论是客船还是货船，大多数都是中州张氏和楚州胡氏直接或间接控制的。他们乘坐的这艘客船，就是中州张氏的直属势力开办的商会拥有的，随船只有一位四境元婴修士随行。但是这位元婴修士代表的是张氏的脸面，没有修士会在这条船上惹事。白衣公子想必也不敢招惹张氏，虽然他的境界不低于随船修士，甚至他的扈从还比随船修士高一境。 可是在九州这个世界，修士为尊，境界为王，肯定也会发生修士欺负凡人或境界低的修士的情况。在船上真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有人出来顶罪或承担责任，张氏或胡氏也不愿意多生是非。 白衣公子看中凡人小女孩，自己不想惹出事端，就引诱江柳替他背锅，一旦事败，他把江柳推出来，张氏想必不会深究。 张煌的一番话，让江柳恍然大悟。白衣公子许诺给他五十枚下品灵石，让他将两张符箓贴在两个女子身上就可以。显然就是用财物引诱江柳替他做事，如果事情败露，江柳就是那只替罪羊。 想必只是因为在张氏的船上，白公子才如此缩手缩脚，小心谨慎。如果在其他地方，这两个女子早就成为白衣公子的盘中餐了。 张煌问江柳，要不要他出面处理一下？江柳问他怎么处理？张煌说，警告一下白衣公子，让他老实一点。江柳摇摇头，他觉得这样放过白衣公子，他自己的良心过不去。如果他不知道白衣公子是这样的人，也就算了，现在知道白衣公子的为人，这次放过他，将来不知道有多少小女孩要遭殃，江柳想要斩草除根。 张煌说，如果在船上动手，会惊动张氏，不好收场。江柳说，放心好了，他会处理好一切。 晚上，白衣公子在自己宽敞的房间内，看着桌上准备的美酒佳肴，暗自得意。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五十枚灵石就能让人卖命，他感觉这是最好的世道。想着小女孩那娇弱的样子，他的嘴角露出了邪异的笑容。 正在这时，那位四境的扈从进来禀报，“公子，人到甲板上了。”原来白衣公子给江柳的符箓是一种短暂控制人心智的灵符。白衣公子要在甲板上会见那两个女子，然后造成一种那两个女子对他倾心，心甘情愿随他回到房间的假象。 白衣公子站起身来，离开房间，下楼，来到甲板。那位五境扈从谨慎地站在二楼露台，双眼顶睛紧盯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还没走近两位女子，忽然瞥见河面之上蓝光一闪。他看了一眼水中，紧接着双眼睁大，觉得不可思议。那是一条蓝色水龙，鳞片光滑如缎。水龙察觉到有人注意，身形一晃，没有没入深水中，竟然游向岸边。到了岸边，水龙从水中向岸上一跃，化作一道淡蓝人形，瞬间没入黑暗中。 公子心头狂喜，他回头望了望二楼露台的五境扈从，五境扈从点了点头。白衣公子不再管什么女子，身形一跃，离开客船，滑向岸边。五境扈从紧跟其后，不一会儿，船舱中又出来一道身影，是那位四境扈从。三人到了岸上，聚在一起，紧随那道蓝色身影。 “东老，是水灵龙？”白衣公子以心声询问五境扈从。 “没错，千年难遇，怪不得老爷说你这次出来有大机缘，原来应在此处。”五境扈从回答。 “会不会有问题？”白衣公子显然也是个谨慎之人。 “公子放心好了，有老朽在，有问题也没问题，如果真有危险，公子尽管离开，老朽来断后。”五境扈从对自己的修为很有信心。 追踪了一个多时辰，蓝色身形消失在前面的一座小山坡上，三人分开，寻找蓝色身形的踪迹。 忽然传来一阵闷哼声，五境扈从来到声音发出的地方，只见那位四境扈从的身体变成两截，魂魄早已消散。可是周围没有敌人的踪影，五境扈从的神识如海潮一般蔓延出去，没有发现一点敌人的踪迹。 一瞬间，这位护从的冷汗直流，难道是碰到了一位大修士？可是他马上反应过来，大修士要杀他们，用不着这种小手段，直接下手便是。所以他判断偷袭之人境界不会太高，只不过善于隐藏身形而已。 “别藏头露面，出来吧！”五境扈从大声说道。他一边说一边示意白衣公子离他近一点，既然敌人可以偷袭瞬间杀掉四境扈从，对白衣公子也有莫大的威胁。 白衣公子也有点后悔自己过于贪心，而且也太不小心。他刚靠近五境扈从，就看前面的树林之中，慢慢走出一人，不禁惊得张大了嘴巴。来人就是他用五十枚灵石收买的落魄武官，真是终年打雁，今日被雁啄了眼睛啊！ 五境扈从眯着双眼，他也不敢相信这位无论如何用神识检查都是凡人的家伙，竟是偷袭之人，还一个照面，就杀掉了那位实力不俗的四境扈从。他悄悄示意一会儿自己动手的时候，白衣公子赶紧逃命。 江柳的身形动了，如一道闪电，没有用任何灵器法宝，手中也没有兵器，只有一只拳头向前递出。 江柳身形动的时候，五境扈从的身形迎了上去，白衣公子向相反方向，遁速全开。 一座宫殿法像被江柳的拳头轰碎，紧接着又是一辆巨大的战车法相，江柳又出一拳，法相破碎。五境扈从不知道修炼了什么法术，这样的法相似乎层出不穷，江柳也不着急，一拳一个，将面前的法相一一打碎。 见到江柳如此从容不迫，五境扈从的一颗心沉到了最底层。他知道江柳越是如此从容不迫，就意味着他生还的可能性越来越小。可是，白衣公子应该逃远了，他也算对得起家主。 白衣公子拼命逃跑，他的逃跑方向是那艘客船。只要逃到船上，就没人敢动手，动手就意味着挑衅中州张氏，想必这个敌人也不敢招惹张氏。就在此时，白衣公子面前红光一闪，他永久地失去了知觉。 第135章 武夫力量 第十八个法相被江柳击碎之后，那位五境扈从却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在江柳四周浮现出四具高大的法相，这些法相长得奇形怪状，不是人类，也不像妖族，江柳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每个法相高达五丈，通体黑灰色，有一个圆柱形的身体，身体上长着五六个像树枝一样的触手，触手的末端缠绕着法器和兵器。圆柱形的身体上有很多孔洞，此时这些孔洞中发出低沉的声音，好似一种语言。这些声音逐渐高亢，形成一定的旋律，那些触手也随着旋律舞动，触手末端的法器发出各种光芒，孕育着威力强大的法术。 江柳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四具法相，想知道这些法相能使出多大威力的法术。一瞬间，四具法相触手末端的所有法器同时发射出法术的光芒，这些光芒把江柳笼罩在内。五境扈从看到法术成功，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他不相信江柳能抵抗这些法术的威力。 江柳双拳舞动，击飞了一些法术，也有一些法术结结实实地打在他的身上。他身上穿的并不是法袍，只是普通的衣服，衣服瞬间被这些法术击得破碎不堪。 江柳身上的肌肤被击破多处，一时间鲜血直流。江柳受了不轻的伤，可是他感觉体内的真气飞速流转，体内有两处新的洞府开启。这验证了他心中一直的想法，武夫在战斗中是可以提高境界的，武夫也应该在战斗中提高境界。虽然受了伤，但是江柳感觉心情痛快，他有一种想与对方酣畅淋漓大战一场的欲望。 江柳身形晃动，来到一尊法相面前，铁拳递出，那法相手中还有兵器，急忙用兵器阻拦江柳的拳头。江柳的拳头与金属的兵器相交，发出金铁交鸣的响声，一时间震动数里。江柳铁拳挥动，与法相打得难分难解。另外三个法相聚拢过来，把江柳围在中间，触角上的兵器向江柳攻击不停，江柳一人与四个法相相斗，竟然不落下风。 五境扈从看着自己压箱底的法相与江柳相斗，心中疑惑不解，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发觉江柳有任何的灵气波动。可是江柳一个凡人竟然与他一个五境修士斗得难分难解，甚至还占据上风，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江柳的衣服破碎，皮开肉绽，身上的气势却越来越强。只见江柳的身体从头到脚的肌肉飞速地颤动，仿佛有一条巨龙在他的身体内游动，江柳身上的气势又拔高一层，那位五境扈从感觉江柳忽然变成了一个凶兽，这凶兽要吞掉他面前的所有东西，这种感觉让他内心恐怖不已。他竟然舍弃了四具法相，转身就逃。 江柳跳起三丈高，双腿飞速旋转，如一个风车快速扫过四具法相，四具法相被他全部拦腰截断，进而破碎在虚空中，那些灵器兵器落了一地。 江柳的身形如一道长虹，追上五境扈从，一拳击向他的后背。五境扈从本以为自己的遁术可以逃离，哪知江柳来得如此之快，他不得不转身应付江柳这一拳。 一面银白色的镜子出现在五境扈从的面前，这是他最强的防御灵器，他并不擅长防御，可是面对江柳来势汹汹的一拳，此时不得不被动防御。 五境扈从面前的镜子灵器和他骨头碎裂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也就是说，这面镜子并没有对江柳的拳子头造成任何阻碍。 五境扈从无数次地把敌人打得骨碎筋折，这次他终于知道那些被他打死打伤人的感受，真疼啊！ 江柳的拳头中有一种特殊的东西，有些像修士的灵气，快速地进入他的体内，搅动他的经脉，肌肉，血管，还有一些进入他的丹田，让他感觉剧痛无比。 本来他将阴神作为最后的杀手锏，哪知这股奇怪的力量进入他的体内之后，竟然锁定了他的阴神，使他的阴神无法离体。 紧接着是第二拳，第三拳，江柳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打出了六十五拳。此时，他的真气几乎耗尽，无法再递出一拳。当然，也无需再多递出一拳了，因为对面的敌人几乎被他打碎。 在他弯腰大口喘息的时候，焚天宝剑静静地悬在他身边，通过意念告诉他那个白衣公子已经被焚天宝剑轻易解决了。 江柳对此毫不意外，在焚天宝剑的威力之强，七境大修士都无法抵挡，何况一个元婴修士。江柳之所以敢全力与这位五境扈从酣畅战斗一场，也是因为有焚天宝剑这张底牌兜底。 确定对面的敌人彻底死去，江柳没有去动散落在地上的灵器和兵器，他从洞府中拿出一件新衣服穿在身上。 这是江柳最近刚发现的洞府的一项新的功能。那个卧室洞府，虽然只有一个房间大小，可是江柳发现这个洞府可以存放外界的物品，如同一个储物袋。这个发现让江柳开心不已，他又试了试其他洞府，即使如焚天洞府这样空间巨大的地方，也无法存放外界的物品，只允许焚天宝剑进出。 虽然只有一个洞府能存放物品，但是江柳对此也非常满意，金丹破碎没有灵气之后，就不能使用储物袋，非常的不方便。现在有了这么一个隐蔽的储物袋，江柳甚至可以藏一些东西而不被别人发现。 把焚天宝剑收回洞府，江柳平缓呼吸之后，悄悄返回客船。回到客船，他就让小白向韩耀等人报了平安，以免几人担心。 那两个女子是一个女主人和小丫鬟，她们根本不知道在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江柳也希望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客船也没有马上发现白衣公子和他扈从失踪的事情。实际上在白衣公子离开客船的时候，船上的随船修士是有发觉的，但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他压根儿就没去理会。 江柳的一去一回，没有丝毫灵力波动，他又刻意隐藏，随船修士根本就没有发觉。即使发觉了，他也不会管。 第二天，负责贵宾服务的船上人员发现白衣公子的房间空了，他向船上的管事汇报。管事说不用理会，反正白衣公子的费用早就交了，来去是人家的自由，谁知道人家有什么急事呢？ 船只前行，很快就来到了楚州和中州的交界处，穿越大复山的“石门峡”。 第136章 石门险地 进入中州与楚州交界的石门峡，船上气氛立刻紧张起来。船员告诉船舱内的乘客，不得离开船舱来到甲板之上。江柳看到数十名修士来到甲板之上，全副武装，如临大敌。 乘船经验丰富的两位商人告诉江柳和小吏不用紧张，这是常规操作，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原来，这三千里石门峡是盗匪出没之地，来往船只不得不小心翼翼，做好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盗匪。两位商人告诉江柳和小吏，一般来说，客船碰到盗匪的可能性比较小。盗匪劫船的目的是为了财物，客船上的财物一般比较少。抓到了乘客也没法变现，如果敲诈勒索的话，非常麻烦，很难找到愿意交付赎金的家人。如果一杀了之，引起乘客的反抗，就得不偿失。当然，也不排除那些发疯或不讲规矩的盗匪，所以过往船只都会做好准备。 石门峡的水道并不宽，平均只有十余里，这点距离对于四境、五境修士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江柳不知道这些盗匪是如何出现的，势力庞大的胡氏和张氏为什么不清剿两岸的盗匪，同时在两岸派人驻守。 见到有一个不懂行的，两位商人来了谈兴，详细给江柳解释了一番。那位小吏因为驻守的地方就在石门峡之中，所以也竖起耳朵认真倾听。 石门峡是一条沟通楚州和中州的狭长峡谷，由伊水冲刷而成，两岸都是高耸的石壁，因此而得名。 人站在岸上，可以望到很远，修士在岸上驻守，自然没有人可以在岸上埋伏，袭击过往船只。 可是在两岸的石壁之中，布满了洞穴。这些洞穴密密麻麻，如生灵体内的毛细血管，没人知道他们的数量和走向。 这些洞穴一开始只是一些流民的藏身之地，可是这些洞穴很多在伊水都有出口，自然就有流民利用这些洞穴的出口，偶尔袭击过往的船只。 一开始这种袭击还是零零星星，没人在意。后来随着九州的外部环境恶化，中州和楚州逃进洞穴的流民越来越多。洞穴内的流民没有吃的，没有穿的，自然就铤而走险，经常利用靠近伊水的出口洗劫过往船只。 张氏和胡氏自然不能容忍这种情况，多次派出大修士封闭这些出口，甚至派出敢死队进入洞穴清剿流民盗匪。 可是明面上的出口被封掉了，流民可以自己挖掘出口，然后将这些出口隐蔽起来，这样使得修士难以封闭所有的出口。 进入洞穴清剿盗匪的修士更加悲惨，十个进去能出来两三个就不错了，而且出来的修士打死也不愿意再进去。 江柳十分理解这种地道战的难缠之处，想当年那个世上最强大的武力，也拿这种地道战毫无办法。 洞穴内的流民数量虽然多，但是因为里面缺乏物资，并没有太强的高手，后来张氏和胡氏索性放弃了清剿，只是加强船只的防备力量，这样反而大大降低了损失。 无论什么时候做生意，都是成本决定一切啊，江柳心想。 走了两天，小吏下船了，他到了上任的地方，江柳和两位商人跟他道别，互祝珍重。 船只继续前行，江柳身处船舱之中出不去。可是他想了解外面的情况，就把两个小白放到甲板之上，同时释放了四个蓝灵，让他们在水中随船而走，了解水面的情况。 借助小白的视野，江柳看到两岸的石壁高耸如墙壁，水面之上有百余丈高。靠水面的石壁几乎都裸露着，偶尔会有一层绿色，只是一片青草或苔藓。这些石壁上有很多孔洞，经过商人的介绍，江柳知道这些孔洞真真假假，有些是真的洞穴出口，有些是流民自己挖出来的假出口，就是为了迷惑过往的船只和修士。 河道对于船只行驶来说很宽阔，来往船只都是靠右侧通行，所以经常能看到对面过来的船只。 江柳看到了很多货船，这些货船在外形上比客船更大，而且因为拉货，吃水很深。 峡谷内水流虽然很急，但是非常清澈，江柳通过蓝灵的感知，在水中没有发现妖兽的踪迹。不知道是因为这里自古就少有妖兽，还是经过修士们的清理。 逆流的船只在峡谷内行驶的速度很慢。顺流而下的船只可以顺着水流自然向前行走，可是逆流的船只主要靠风力，而在峡谷内风都被挡住，所以江柳见到了石门峡的纤夫。 通过小白和蓝灵，江柳看到在距离水面三丈高的石壁上，有一条窄窄的通道。一百余名纤夫用长长的绳索拉着江柳他们所在的这条客船缓慢地向前移动。 说是缓慢，实际上只是相对于在峡谷外面行驶而言，这些纤夫移动的速度并不慢，这让江柳非常吃惊。 他让蓝灵靠近这些纤夫，发觉这些纤夫全部都是练气士。这些练气士全都是练气境的修士，没有更高境界的修士，所以江柳猜测这些纤夫都是人造的，为了拉纤工作的假修士。可是假修士也需要很多修炼资源，九州就这么富裕吗？这让江柳疑惑不解，他又没办法直接询问两位商人，想等以后慢慢询问叶盛等人。 船忽然停了，因为纤夫都停下脚步，江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让一个蓝灵快速向前游动，去了解前面是否发生了什么状况。 蓝灵在水中潜行不到二十里，果然发生了状况。一艘顺流而下的船只遭到了洞穴盗匪的袭击。 那只船已经在水中打横，周围是数百条……木筏。江柳只能用木筏来称呼那些盗匪乘坐的东西，很多就是几块木材拼在一起。每条木筏上只有几个盗匪，可是这些盗匪操纵木筏非常灵活，他们已经有很多人攻上船只。 这条船明显是一条货船，不知盗匪用什么手段折断了桅杆，让船失去控制。 在天空中，押船修士与一个盗匪高手在缠斗。其他盗匪趁着这个时间快速地攻入船只，船上的很多护卫水手跳入水中，这些盗匪并不攻击跳入水中的水手，也许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陆续有盗匪从货仓中搬出货物，直接扔到木筏上。木筏很小，一件货物接到之后，木筏就转向划向石壁，石壁的洞穴中有绳索垂下来，将货物拉上去，很快就消失不见。 过了不到一个时辰，不知道盗匪们收到什么信号，所有的人从船中出来，跳入木筏之上，木筏快速划向石壁，纷纷在绳索的牵引下消失在洞穴之中。 护卫船只的元婴修士降落在船头，刚才与他缠斗的那个盗匪不知道去哪里了。水中的水手和船员纷纷从水中游过来，爬到船上。 元婴修士似乎很无奈，摆摆手，那些回到船上的水手和船员马上收拾残局。 第137章 洞穴世界 在见到盗匪的那一刻，江柳就派出一个小白分身贴着河边石壁来到洞穴出口，跟随几个拖着沉重货物的盗匪进入到洞穴深处。 刚进入洞穴，通道狭窄，这些盗匪又拖着沉重的货物行走，非常吃力，走得很慢。很快，洞穴内有更多的人出来，帮助这些人运送抢到的货物，行进速度大大加快。 随着深入洞穴，里边的道路越来越好走，洞穴也更加宽敞。很快就来到一个岔路口，这些盗匪没有丝毫犹豫，就进入其中的一条岔路，显然对洞穴内的道路非常熟悉。 洞穴内有极其微弱的光芒，那是在洞壁上发出的。小白分身仔细观看，竟然是一种特殊的植物，不知道是小草还是苔藓。这种附着在洞壁上的植物发出淡蓝色的光芒，虽然光芒微弱，但足够洞穴里边的人不至于面临一片漆黑。 这些人拖着货物往前走，又经过几个岔路，来到一处石壁面前，前面已经没有任何道路。江柳不知道这些人来到这条死路是干什么，难道是要把货物藏在这里？ 这些人停留在石壁前面，等了一会儿，石壁竟然轰然洞开，这些人拖着货物走进去，小白分身赶紧跟进去，身后石壁合拢。里面是一条幽深的道路，石壁只是一个门户，很显然，一般的敌人到这里，以为走到了尽头，哪里知道石壁后面别有洞天。石门峡洞穴盗匪对抗九州两大势力，果然是有自己的独门秘诀。 又往前走了很长一段，前面忽然传来了水声，江柳奇怪，在洞穴之内还有河流吗？他立刻反应过来，是有地下河这种东西的。 果然在前面洞穴的尽头，有一条河流，河流上有一条狭长的木船，这些人将货物搬到船上，转身离开，小白分身跳到船上，继续跟踪这条木船。 木船上已经有了一些货物，十几个水手拿着木杆。他们不是用木杆划船，而是不断地去用木杆撑住近在咫尺的石壁，以防木船撞在石壁上。 地下河的水流湍急，木船的行进速度很快。在如此黑暗的环境中，这些水手能准确地判断距离，合理地使用手中的木杆，动作非常熟练，显然是长时间练习的结果。 木船很快又停留在一个洞穴口，等了一会儿，有人向船上搬运了货物，木船继续前行。 忽然，前面豁然开朗，木船驶入了一座大湖。大湖方圆数里，这样的湖在地面之上不算什么，但是在洞穴之内却是显得非常巨大。而且湖面距离顶部有数十丈之高，木船已经来到了洞穴地下深处。 湖面非常热闹，有几十条木船，而且人声嘈杂。小白分身看到湖边有一个码头，人头攒动，岸边还有很多屋舍，真是令他大吃一惊。洞穴之中，真是别有一番天地！ 木船靠上码头，很快有人将货物搬下，江柳的小白分身，趁着这个时候跳到岸上。 岸边的屋舍都是由石块垒成，在洞穴之内，这应该是最常见的材料了。 在这些石屋之后，有一片空地，用粗布隔成了不同的区域，每个区域摆放着不同的货物，很多人走来走去，小白分身看了一会，恍然大悟，这是一个简陋的坊市。 江柳立刻来了兴趣，仔细观察坊市。坊市虽然不大，但货物种类却很齐全，与地面之上没有太大的区别。 除了基本的衣食以及日用品以外，江柳竟然发现坊市中还有一些奢侈品。比如江柳看到了女人用的一种非常贵的胭脂，之所以认识这种胭脂，是在扬州逛坊市的时候，江柳看何淼买了一盒，才知道价格不菲。江柳不知道在这黑乎乎的洞穴里，女人擦胭脂给谁看？看来爱美永远是女人的天性，无论在哪里都一样。 江柳还看到了一种青白色的玉，是男子常用的佩玉，这种佩玉不是什么灵器，只是因为产量稀少而珍贵。江柳刚刚感叹完女人爱美，在洞穴之中也要购买胭脂，现在不得不说，男子的攀比之心也不比女人差多少。 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有人聚在一起，人们就会有这种比较的想法，这是人的天性。 江柳发现，洞穴内的人在购买货物的时候，使用一种发着微弱蓝光的小石头一样的东西。这东西好像是天然形成，但不是灵石，肯定也不是金属。 江柳靠近一个货摊，这里正有人交易，江柳近距离观察这些小石头，他们与市面上的钱币大小差不多，但是形状不太规则。 交易的双方似乎对这种发出淡蓝光芒的小石头能快速的估值，他们把小石头放在手里掂量一下，就会快速的商量这块小石头的价值。 小石头应该使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双方在几个呼吸之后就对小石头的价值有了共识，然后交易货物，找零，速度非常快。 江柳不禁感叹，人的适应能力可真强，在这黑乎乎的洞穴里，也能快速的发现并且使用货币，目前看来，这种货币的价值还比较稳定。 货币稳定就意味着洞穴内的经济和社会结构比较稳定，有能力整合起来，对抗外面的大势力的清剿。 虽然只见到了冰山一角，但是江柳根据他所看到的情况，判断洞穴内的力量远远超过外面势力的估计。这里不是一群散乱的盗匪，而是一个完整的社会。 小白又看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了解得差不多了，就想返回客船，这时候发觉找不到回去的路了。真是进来容易出去难呐！ 好在小白有绝活，他可以穿透石壁。哪个方向可以靠近伊水小白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一直向上就可以离开洞穴。 一路向上，小白很快就来到石壁之上。 沿着石壁，来到伊水岸边。客船应该已经走了一段，逆流而上，小白很快就追上了客船。 回到洞府之内的小白与江柳心意相通，江柳马上就知道了小白在洞穴内的经历。 江柳震惊于小白的所见所闻。由此可见，在九州之内，还不知道有多少像石门峡洞穴这样隐藏的势力。 第138章 两军水战 客船终于驶出石门峡，船舱内的乘客都被允许到甲板上透气。江柳来到甲板上，看到船上的人员也松懈下来，收起了武器。 伊水两岸没有高山阻隔，可以望出去很远，江柳这才明白为什么中州被称为膏腴之地，一眼望过去是无边无际的农田。 在九州，大片的农田意味着可以收获大量的粮食，大量的粮食是所有上层建筑的基础，无论是山下王朝还是山上势力。 河面宽阔，可以看到很多来往的船只。真是“潮平两岸阔”“千帆竞水流”，好一派和谐美景！如果江柳没看到石门峡洞穴内的景象，还真以为这里是太平盛世。 忽然，船又停了，而且不止江柳这一艘船，来往船只均停留在水面之上。水面之上，有两军对垒，战事一触即发，客船上的服务人员却没有让客人回到船舱，显然不认为前面的战事会影响客船。 江柳旁边的同舱商人马上给江柳介绍起来。对垒的两军分别属于竹影国和宝康国，这两国是张氏控制范围内最大的两大王朝，两国以伊水为界。 当然，两国都想吞并对方，可是无论哪一国想达到这个目的，就必须控制伊水。两国都有强大的水军，因此伊水上的战事不断。可是两国势均力敌，没有一方有压倒性的优势，所以，现在伊水仍是两国的边界。 两国水军在伊水交战，自然会影响航道上的船只行驶，但是这些船只不是属于张氏，就是楚州胡氏，这两大势力两国都惹不起。因此，两国交战的时候绝对不敢碰到水面上行驶的货船、客船。 因此，在交战之前，两国会派出水军拦住来往船只，腾出战场供两军交战，两军交战之后，船只再继续行驶，这样保证来往船只不受到任何损害。 因为双方交战的时间不会太长，一般都不会超过一天，来往船只受到的影响不大，也就容忍这样的事情。 两国这样交兵不断，肯定会影响中州的稳定，可是江柳转念一想，也许这就是张氏希望看到的结果。 王朝合并是大势所趋，可是，这些王朝一旦势力扩大，就有可能与山上的修炼家族分庭抗礼，甚至有可能取而代之。 对于张氏而言，既然无法阻止这种趋势，就要保证这些山下王朝在可控的范围之内。因此让他们斗一斗，保持实力均衡，就是张氏最理想的策略。 既然不需要回到船舱之内，江柳就在甲板上仔细观看两军的水战。对于陆战江柳已经非常熟悉，可是水战江柳还没见过，他充满了好奇心，想见识一下水战到底是怎么打的。 水面开阔，视野很好，江柳看到两军各有二百余艘战船。战船按照大小可以简单分为大，中，小三种，看比例搭配大致为一比三比六。 大船就是江柳印象中的楼船，有高高的桅杆，船两边也伸出船长长的船桨。中型船只也有桅杆，只不过普遍只有一到两根，而小型船只没有桅杆，全部要靠船桨推动。 在楼船上，江柳看到了弩弓的身影，还有一些其他的武器，江柳并不认识。想问旁边的商人，可惜这些商人眼力不强，看不清船上的装备。 楼船上旗帜翻飞，很快两军出动了小型船只。这些小型船只在水面之上滑行速度之快，疾逾奔马，大大超出了江柳的认知。很显然，单靠船桨的力量，船只不可能有如此的速度，想必这些船只经过练气士的改造。 小型战船上并没有大型的武器装备，船只靠近之后，船头的士兵使用弩弓相互攻击。但是因为两边都做好了防备，有高达三尺的巨盾遮挡，所以弩箭并没有造成太大杀伤。 可是紧接着，两边陆续有战船迎头相撞。这种冲击的力度是任何盾牌都无法阻挡的，有的船只甚至被立刻撞翻，士兵纷纷落入水中。 客船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看到人仰马翻的场面，立刻爆发出震天的喝彩声。看热闹是人的天性，这样精彩的热闹也是不常见的。 江柳认真观察战局两边，两军各出动了三十余艘小型战船，这些小型战船靠近之后，士兵来不及使用弓箭攻击，就纵身跳上对方的战船，挥舞兵器，攻击对方。 水面之上，几乎见不到长兵器，士兵们使用的都是短兵。这些兵器也不过是常规的刀、斧、盾、棒、钩、锤等等，而且士兵很多都不着甲，即使着甲也只是轻便的半身皮甲。显然，在水面上的战斗灵活更加重要。 江柳看到这些士兵当中，有很多修士，可是这些修士都在甲板上战斗，没有纵到空中的。 看到两边楼船上看到两边楼船上弩弓的身影，江柳就知道谁如果跃在半空中，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变成活靶子。两军混战在一起，弩弓除非要不分敌我的射杀，否则就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水面之上立刻就被鲜血染红了，战斗的人数虽然不多，但是在短兵相接之后极其残酷，伤亡在短时间内就达到一个惊人的数目。 不到两刻钟，两边鸣金，两军船只分开，慢慢向后退。 两边各冲出五条小船，打捞那些在水中死去或受伤的同袍。 在打捞水中同袍战友的时候，两军都默契地没有互相攻击。 江柳估计了一下，每艘小型战船上大约有五十名士兵，两边各出动了三十余艘战船，有超过三千士兵投入了战斗。在短短两刻钟的时间内，就有超过一千人的死伤。看来在水面上的战斗，短兵相接的伤亡率非常高。 两边都没有出动较大的战船，所以江柳也没有机会看到这些大战船如何使用船上的武器。 打扫完战场，两边船队调转船头，分道扬镳。接着有水军过来挥动旗帜，示意来往的客船、商船可以继续前行，江柳他们的客船动了。 客船来到刚才战斗的水面之上，偶尔能看到漂浮在水面上的破碎木板，其他都被水面吞没了，仿佛这里就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江柳不知道这种仪式化的战斗有什么用处。可是这种仪式是由千余条士兵的生命和伤残完成的。 这就是中州，九州最安定富裕的地方，江柳心中暗想。 第139章 大敌临头 江柳五人在一处渡口下船，渡口名为“铁壁”。在这里，五人要停留一段时间，在关雄送信前已经约好，在这里会合。当然，如果到期关雄不来，五人会继续前行。 渡口人来人往，货物集散，热闹非凡。江柳关心的重点仍然是底层的民众，他很容易就看到在繁荣的背后是批大生活在温饱线上的普通老百姓。 在等待关雄的这几天内，小白分身把渡口底层百姓的居住区域转了个遍。小白分身也曾在某些低矮的窝棚内一待就是半天，听这些普通老百姓的家长里短。 在他们的言谈之中，这里的生活虽然艰苦，但是勉强能吃饱肚子，与他们以前的种地生活相比，强了很多，所以很多人非常知足。 江柳思考了一下就知道了其中的道理。土地上的百姓被捆绑在土地上，朝廷所有的盘剥他们无处逃避，捐杂税层层累积，让他们苦不堪言。 这些渡口打工的人，虽然只是临时工，但是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自由流动，主动选择合适的工作。 渡口码头或商铺雇佣他们就要考虑到他们的工作质量，给出合适的工钱。最关键的是，朝廷没有办法把苛捐杂税加在这些流动的雇工身上。 当然，结果就是商铺和商人成了朝廷盘剥的对象。 等了十五天，终于等到了关雄，可是关雄的到来，却带来一个坏消息，他正在被追踪。 一开始江柳还以为是追杀关雄的是侯光，听关雄解释，这事跟自己无关，是关雄五人自己惹的祸。 五人来自中州五大家族，号称“五英”。本来在九州，应该没有他们惹不起的人，即使偶尔碰到，家族也应该能够摆平。可是五人倒霉，偏偏惹到了一个连中州五大家族也无法摆平的人。 这要从五人阵法小成，游历天下说起。中州韩氏的一位大修士与邹湘语相善，闲谈中邹湘语提起一种五行阵法。 没想到这次闲谈之后，韩氏的大修士上了心。有一次中州小字辈聚会的场合，这位大修士惊奇地发现，中州五姓正好有五位修道小天才分属五行。他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可以加强中州五姓这一代的联系，就把这五人推荐给邹湘语，让他试一下是否能够组建五行阵。 没想到在邹湘语的帮助下，五人真的成功组阵，所以五人称邹湘语为老师。在一起修炼五行阵的过程中，五人也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可以说，五人之间的感情远远超过普通的兄弟姐妹。 阵法小成，按照惯例，五人在九州游历。当然，以五人的出身背景，而且以五行阵的威力，家族并没有派护道者，相信五人可以很好地照顾自己。 “我们也碰到了一个类似侯月的人。”叶盛说。 “因为何淼？”江柳问。 “不是我！”何淼摇头。 “啊？”江柳大惑不解。 “是韩耀。”除了韩耀，其他四人哈哈大笑。 叶盛解释一番，江柳才知道这是一个喜好男风的家伙，他看中了韩耀。 一开始五人没当一回事，把这个家伙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当然五人下手很有分寸，并没有要了他的性命。 没想到这个家伙却是九州了不得的人物，不是他自己了不得，而是他有一个了不得的靠山。 这家伙的爷爷是九州最顶尖两人之一白发魔女的情人。 白发魔女出身小家族，她的情人出身比她高贵得多，因此虽然年轻的时候两人两情相悦，却没法走到一起。 等到白发魔女修为冠绝九州，不再顾忌世俗眼光的时候，她的这位情人却因为境界不高早就陨灭。 无法与情人双宿双飞是白发魔女平生憾事。据说她得知情人陨灭的消息，一夜之间满头乌黑的头发变为雪白，才被人称为白发魔女。 情人死了，白发魔女就把对情人的感情转移到他的家族身上。这个看上韩耀的家伙是白发魔女情人的孙子，而且是一脉单传。 现在这个家伙挨了揍，白发魔女自然大发雷霆，好在五人有中州五大家族的背景，否则早就被白发魔女灭杀。即使如此，五人也被逼得去武陵战场，算是对五人的惩罚。 关雄到霍山替江柳送了信，就从霍山进入中州，前来与江柳汇合。没想到这么倒霉，在五天前碰到了这家伙。他一看到关雄，就上来死缠烂打，打听韩耀的消息。 关雄自然不想理他，想摆脱他离开，没想到这家伙死缠烂打，就是缠着关雄不放。只面对这家伙，关雄并不在乎，因此此人的境界并不高。没想到白发魔女因为上次的事情，给这家伙派了一个扈从，这扈从太厉害了，关雄不得不狼狈而逃。 江柳得知这个情况，与五人商量，得出的结论就是溜之大吉，这种人可惹不起。 五人也不耽搁时间，马上离开渡口，向西北进发，目标是关氏控制的洛水。 刚走了一天时间，江柳就觉得不对，他派出小白分身，果然在后面发现了跟踪者。 江柳把这个事情跟五人说了，大家有点犯愁。因为不像上次对付侯光，五人的身份实际上并没有暴露。 现在对方认出了关雄，也就是说已经知道五人是谁了，如果还像上次一样伏击追踪者，即使杀人灭口，也不敢保证消息不会泄露出去。 关键是如果消息泄露，追踪者的后台是他们惹不起的白发魔女，这会给江柳甚至是星火军带来灭顶之灾。 可是如果不处理，对方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也不是个办法。 江柳跟大家商量，还是要直面对方，但是最好有理、有利、有节，让对方知难而退。 在江柳一行人后面十余里处，两人缓缓而行，闲庭信步。 一人年轻面容，身穿一件浅绿色法袍，面容苍白，似乎大病初愈。 另一人看着年纪比旁边的年轻人大几岁，身穿一件大红色法袍。 “苗大哥，你看我现在这么彬彬有礼，韩公子总不会不理我了吧？”绿色法袍的年轻人说。 “年公子英姿勃发，待人以诚，想必那位韩公子一定会被公子感动的。”穿大红袍的年轻人说完这句话，不禁在心里暗骂自己，现在真是太不要脸了。可是有什么办法，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穿大红袍的年轻人宽慰自己。 第140章 通情达理 虽然五人不情愿，江柳觉得还是要与这位纠缠韩耀的年公子好好谈一谈。这位年公子的做派与那位侯月完全不同，上次他被五人痛揍了一顿，这次见到关雄，他虽然有强大扈从随身，竟然没有选择动手。这让江柳觉得与年公子可以坐下来聊一聊。 年公子与扈从红袍修士信步走入一座小镇，红袍修士忽然伸手拦住年公子，“他们就在前面的酒楼。” “哎呀！”年公子大呼小叫，仔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法袍，对红袍修士说，“苗大哥，看一下我身上有什么不妥？”红袍修士无语，这个时候年公子不考虑对方是不是对他不利，反而在乎自己的形象。 红袍修士无奈地点点头，年公子这才充满自信地来到酒楼前，以自认为最优雅的姿态上了二楼。红袍修士紧随其后。 来到二楼，只有江柳六人，因为江柳已将二楼全部包了下来。 这位年公子来到二楼，有些吃惊。因为他看到二楼有一位年轻公子坐在椅子上，韩耀等五人站在他的身后，很显然是以年轻公子为主，可是这位年轻公子竟然是一个……凡人。 在年轻公子的对面有一把空椅子，年公子一看这是谈判的架势，也没太客气，冲韩耀笑了笑，就坐在对面的空椅子上，红袍修士站在年公子旁边。 江柳坐在椅子上拱了拱手，笑着说，“年公子，在下江枫，大江东去浪淘尽的江，枫叶红于二月花的枫。请教年公子身旁的大修士如何称呼？” 江柳说完这两句诗，年公子的眼睛一亮，“江公子出口成章，好诗啊，好诗！哦，这位是我苗大哥，苗燚，四个火的燚。” “苗前辈。”江柳欠身向红袍修士行了一礼，红袍修士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他做年公子的扈从是迫不得已，是被白发魔女威逼利诱，其实主要是威逼。他与白发魔女的约定是担任年公子百年扈从，现在已经七十五年。 年公子的江湖传闻非常不堪，红袍修士一开始非常的不情愿。但是，红袍修士与年公子相处这么久，发现年公子行事虽然惊世骇俗，本心并不坏，反正红袍修士跟随年公子这么多年，没有发现年公子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相比很多山上势力的嫡传弟子，山下王朝的富贵公子，年公子可以称得上淳朴善良。 “年公子，你对韩耀的感情我非常理解。”江柳这句话一说，宁公子瞪大了眼睛，他紧紧盯着江柳的双眼，想知道江柳这么说是真心话，还是在敷衍他？ 喜好男风在九州并不算什么，在上层还算是一种雅好，可是这种事不能公开说，毕竟与九州的主流价值观不符。 江柳现在大大方方地把这件事说出来，不但没有鄙视贬低，而且认为这是正常现象，年公子的吃惊程度可想而知。 “江……江……江公子，你真是这么想的？”年公子情急之下，话都说不利索了。 江柳点点头。年公子忽然仰天大笑三声，又低头大哭三声。他是五境修士，虽然在何淼的口中是个“瓷瓶”五境，但毕竟是五境。他这样不控制情绪的大笑大哭，灵力外泄，整个酒楼都会被震成齑粉。红袍修士早有准备，整个二楼都被他笼罩在内，将年公子的灵力限制在二楼。 何淼几人自然不受影响，红袍修士惊奇地发现，无论他如何用神识探查都是凡人的江柳竟然也完全不受干扰。 年公子哭笑完，竟然站起身来，向江柳郑重地施了一礼，“多谢江公子！” 江柳赶紧起身，回了一礼。 “既然是感情，我们自己是无法控制的。”江柳接着说，“这是天性带来的，天之道，人力不可抗。”江柳这么说也不算忽悠年公子，这种取向本来就是基因自带的，是可以算作是人的天性。 江柳的一番话让这位年公子频频点头。红袍修士也非常惊诧，他没想到江柳说出这样一番话，当然他还在琢磨江柳一个凡人怎么会不受五境修士灵力波动的影响，而且他怎么成了何淼五人的首领？ “年公子既然认可在下所说，就应该知道感情是双方的事情，所谓的两情相悦，即是如此。”现在无论江柳说什么，年公子都是频频点头。 “上次，年公子表达自己的感情，这是年公子的自由。韩耀不接受，也是他的自由，他有权利拒绝别人，但是我觉得动手打人就不对了。”年公子没想到江柳并没有袒护韩耀，这让他有些感动。 “他们五人到武陵战场，也算是很重的惩罚，这事应该就是两清了。”年公子点头认可江柳所说的话。 “年公子对韩耀的感情这么多年没有减弱，可见年公子对待感情是很认真的。在这点上，江某非常佩服。”这句话又差点让年公子落泪。 “可是年公子既然认可感情是双方的事情，就要考虑韩耀的感受。”江柳停顿了一下，让年公子有思考的时间。 “虽然我不能干涉年公子的决定，但是我这里有一个建议，请年公子参考一下。以九州之大，像年公子一样的人应该有很多。这些人中肯定有一位是年公子此生的挚爱，年公子也会是他的挚爱。他就在九州某处在等着年公子，年公子忍心让这位挚爱此生无缘见到年公子吗？”江柳的这一番话让年公子默然无语。 忽然，年公子站起身来，向江柳又施了一礼，“江公子，见到你，是我年玖此生之幸。”他的名字是爷爷给他起的，谐音“念旧”，隐隐有怀念白发魔女的意思。白发魔女也因为年玖的这个名字，对年玖格外看重，甚至可以说是疼爱。 年公子又向韩耀施了一礼，说了一句，“唐突了。”转身潇洒下楼，红袍修士意味深长地看了江柳一眼，转身跟着年公子走下楼去。 韩耀五人没想到江柳以这种方式说动了年公子，把一场冲突化为无形，不禁对江柳更加佩服。 没有了年公子的纠缠，五人轻松上路，前往洛水。 第141章 北上恒州 众人一路向北，穿越洛水，并没有在关氏控制的区域过多停留。 这一路上，江柳看到了沃野万里，也看到了民生凋敝。在田野上，经常有大片大片撂荒的土地，稍稍询问就知道，很多农夫不堪忍受苛捐杂税，大量逃亡。 “苛政猛于虎，”江柳深切地感受到这句话的威力，老百姓宁可变成流民，流离失所，也不愿意待在祖辈耕种的土地上，何其悲哀！ 洛水在中州境内的范围极其宽阔，水流相对伊水也更加缓慢。江柳又看到了千帆争渡的场面。 众人渡过洛水向北而行，这一天，远远望见一望无际的高山横亘在面前，如果不是面向北方，江柳还以为来到了南岭。这就是郎山。 在向郎山的进发的过程中，地势逐渐增高。众人来到了一处山谷，这是恒州与中州沟通的狭窄通道之一 —— 朔元道。因为地处三条通道的中间，也称为中道。 这里没有类似居合谷内的瘴气，但是道路更加狭窄，而且在从中州向恒州进发的过程中，地势逐渐增高，对于运输货物的车辆来说，更加难行。 江柳一行人倒不受地势的困扰，他们很快穿越中道，来到了恒州。 郎山以南的人，尤其是中州人士，喜欢把郎山以北的三州称为北地。因为这里的地形地貌，风土人情，与狼山以南大相径庭。 江柳越过郎山，踏入恒州的土地，他的感觉也是如此。恒州老百姓的性格故更加粗犷，说话声音也都是大嗓门，江柳甚至看到好几个女子在街上大声喊叫自己的丈夫。各种场景在郎山以南几乎是看不到的。 这里的地势已经很高，一眼望过去，一片平原。这种平原与中州不一样，到处是荒凉的土地，并不能耕种。 江柳来到荒野中，蹲下身来仔细观察，才知道为什么大片大片的地方没有种植庄稼。地面上的土地太贫瘠，颗粒太细，甚至有些沙化，恒州这边似乎比较缺乏水源，这样的土地没法种植庄稼。 江柳奇怪，既然恒州的地势如此之高，弱水是如何流入恒州的？ 叶盛家族控制弱水，他跟江柳解释了原因。北地地势虽高，但在恒州和云州之间，不知怎么却出现一个大裂谷。弱水从大裂谷穿越而过，也成为恒州和云州的天然分界。 因为恒州和云州地势都极高，弱水的水面极低，因而在弱水流经的地方形成奇观，也就是岸边高达千余丈，如同峡谷一般。虽然没有见到弱水，但是江柳可以想象那种壮观的景观，肯定是令人震惊的。 叶盛说，这也造成中州经弱水运往北地的货物要向北走很远，在地势较低的地方才能上岸。这使得货物运输非常不方便，也大大增加了运输的费用。 北地相对郎山以南本就贫瘠，弱水又没有办法发挥应有的运输作用，因此，北地三州是九州中最穷的地方。 江柳一行人在恒州拜会了一个人，这人叫许暖，是许寒的弟弟。许暖这人很有意思，他的性格简直就是许寒的翻版。 两兄弟都是恒州小家族出身，也都在武陵打过仗，武陵变成禁地之后，许寒跟几个志趣相投的兄弟不愿加入大势力，就在九州游荡。 许暖短暂地加入过中州叶氏家族，但是他看不惯这些修士的所作所为，就辞官回家，在恒州一家小门派挂了个客卿的职位。 在许暖这里，江柳竟然看到了潘寿留给他的密信。密信中潘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江柳到达恒州之后，要想办法去北原看一下。 江柳就向许暖打听北原的事情，许暖回到家乡已有数年，对北原也了解一些，就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跟江柳说了一下。 恒州向北地势逐渐低平，但是气候转寒，降水越来越少。北原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间杂着戈壁和沙漠。 北原无法耕种，一般老百姓不愿居住在北原，居住在北原的都是以游牧为生的牧民。 许暖说到这里，其实不用他再讲，江柳就知道北原是什么情况了。 北原生存环境恶劣，黄灾、黑灾、白灾经常发生，受灾的牧民无法生存，只得南下劫掠。劫掠的目标自然就是北地三州。 北地三州的山下王朝和山上势力屡次组建大军，北上清剿。这些牧民不是大军的对手，可是牧民的移动速度非常之快，大军到来，所有牧民立即北撤，大军无功而返，他们又返回原地。 久而久之，北地三州疲于应付，但是却没法从根本上解决北原对北地三州的劫掠和威胁。 三州面临的具体敌人也有区别。恒州和云州面对的敌人主要是北原的牧民，是人族。而位于最东北的燕州，面对的主要敌人是北原的妖族。 江柳不知道潘寿让他到北原看什么，但是既然潘寿这样讲，应该是得到了王君的授意，江柳决定亲自到北原看一看。 江柳刚一提出这个想法，许暖就说要跟大家一起走一趟北原。江柳与何淼五人商量，有许暖这样一个地头蛇，在恒州应该更加方便，就答应了许暖的请求。 众人也不啰嗦，打点行装，立刻向北出发。 许暖同许寒一样，也是个直肠子，但是比许寒更能说。这一路上，江柳连许寒小时候九岁还尿床的光荣事迹都知道了。 当然，在许暖这里，江柳也知道了很多恒州的事情。 恒州与其他大州类似，在各大王朝争斗之后，现在只剩下七个国家。这七个国家当中，有两家最大，一南一北，剩下五个国家面积已经非常小，随时都会被吞并。 北边的王朝叫“铁骑国”，南边的王朝叫“玉璧国”。 玉璧国居高临下，占有地利，但是铁骑国靠近北原，骑兵部队非常强大，国名也因此而来。 两国各有优势，一时之间难分胜负，现在他们都在抓紧时间吞并剩下的五个小国，壮大力量，最后再决一死战。 江柳问许暖看好哪个国家？许暖却说，无论是谁一统恒州，都不会有好果子吃。江柳问许暖为什么？许暖向北指了指，只说了“北原”两个字。 第142章 边境生活 接近北原，已是深秋，这里已是白霜满地。草叶枯黄，河道干涸，放牧的牧民纷纷准备越冬。 江柳发现，恒州与北原，或者说，铁骑国与北原并没有明显的边界。这里有一些零星的堡垒，驻守兵马也不多。 很显然，铁骑国将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南方与玉璧国的争斗上，无力照顾北方。 江柳众人在晚上特意找了一户半牧半农的家庭借宿，实际上是想与这户人家深入了解恒州边境老百姓的真实生活。 这户人家有四口人，一对中年夫妇带着两个快成年的儿子。他们见到这么多修士来访，非常紧张，甚至有些恐惧。等到江柳他们拿出准备的礼物，一百斤杂粮和二十斤盐，两两个铁锅，两把菜刀之后，全家人变得非常热情。 男主人非要宰杀一只绵羊招待贵客，江柳急忙阻拦。男主人却说，这只绵羊的后腿已经被狼咬坏了，伤了一个月，怎么也治不好，这几天他本来就要杀掉，所以让江柳不要介意。 江柳不知道男主人说的是真是假，但是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拂逆男主人的美意，否则对方的面子就挂不住了。 晚上大家围着篝火，吃着烤羊，喝着叶盛拿出来的山上美酒，当然这美酒是兑了水的，否则以牧民凡人的身体无法承受美酒内的灵力。 几杯酒下肚，男主人的话多了起来。他本来只是个农夫，也曾经当兵打过仗。立功之后，拿了赏赐，就搬到边境居住。 江柳觉得很奇怪，打过仗的人都知道边境并不安宁，为什么这人要搬到边境去住呢？ 没等江柳询问，男主人就把原因说了出来，江柳不得不感叹老百姓的智慧是无穷的，比很多读书人或自诩聪明的人更加高明。 男主人说他在恒州打了很多年的仗，他发现这世上最倒霉的就是这些种地的农夫。农夫平时辛辛苦苦种地，给朝廷交粮，还要服徭役。这些都不算什么，忍忍也就过去了。再凶狠的朝廷也不可能涸泽而渔，毕竟还要靠这些农夫种田、干工。 可是一旦打起仗来，什么规矩都没了。双方为了获得胜利，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最近这些年，战斗的双方又发明了一种对老百姓来说极其残酷的策略。那就是军队不直接攻击对方的军队和堡垒，因为那会造成巨大的伤亡，他们会攻击那些种田的农夫，运输物资的辅兵，这些辅兵其实也是被抓来的农夫壮丁。 一旦打起仗来，就是如果不及时逃走，等待他们的就是极其悲惨的命运。运气最好的也只是家破，运气稍微差一点就是人亡了。 男主人说边境看起来危险，实际上这里与恒州内部相比，就好像天堂一样。 首先，朝廷为了这里的稳定，几乎是不收租赋的，因为也没法收，你一收，大家都跑了，边境上更没人。实际上，不是朝廷不想收租赋，只不过收不上来而已。 其次，人们所说的北原强盗越境过来劫掠，只是少数。男主人说北原过来劫掠的也都是那些过不下去的普通牧民，他们劫掠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获得活下去的粮食而已。 他平时也放牧一些牲畜，所以与北原的很多牧民是消息相通的。在草原之上消息的传播速度非常之快。这里江柳的直觉是不同的，他以为在草原之上，大家住的地方距离很远，所以消息的传递并不快。 经过男主人的解说，江柳才知道，在草原之上，因为环境变化特别快，所以对于信息的需求是非常巨大和迅速的。草原上的牧民大多非常好客，其中也有急迫获取远处信息的强烈需求。 男主人就经常与北原的牧民做生意，向他们贩卖北原急需的粮食、盐、茶和铁器，从他们手中收购马匹、牲畜、皮毛和药材。再加上他种了一些庄稼，他们家的小日子过得还不错。 男主人说北原如果集结大量兵马南下，他就会举家南迁躲避劫掠。大量兵马集结是需要时间的，跟他相熟的牧民就会悄悄把消息告诉他这样与北原关系好的边境居民，让他们早做准备。 男主人家的主要财产并不在土地上，所以可以很快地举家搬走，等北原劫掠的兵马撤走，他们再搬回来居住，一般并没有太大的损失。 男主人一开始还有所保留，可是随着酒越喝越多，他就越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出来。当然对江柳来说，这些信息是非常有用的，即使在铁骑国朝廷和山上宗门那里，也不会有这样鲜活的材料。 与江柳一同来的许暖，虽然从军多年，但是对边境的事情并不了解。听了男主人的一番话，他不禁大呼小叫，说铁骑国要加强北方的防御。 江柳却笑着对许暖说，“这样是不管用的，治标不治本，如果这边加强防御，有可能情况更加糟糕。” 许暖不理解，叶盛等人也不理解江柳的话。他们在武陵，只知道敌人凶猛，两边势不两立，因此要想安全，就得加强武力，镇住对方。 “无论是南岭，还是北原，实际上都无法彻底根除。使用武力是最直接的方法，也是使用其他方法的前提，但是武力没有办法解决根本问题。”江柳说完这句话，众人仔细思索，不禁默然，承认江柳说得没错。南岭和北原都与九州打了几千年，也没有彻底安定下来，现在看来，再打几千年也不可能和平相处。 “不用沮丧，其实是有办法解决的。”这句话说完，众人都瞪大了眼睛，许暖觉得江柳是在胡说八道，叶盛五人却知道江柳心中肯定有了成熟的想法。 “这里我也不细说，因为方法虽有，要走的路却很长。但是你们想一想，无论是南岭妖族，还是北原牧民，他们求的是什么？”江柳问众人。 “当然是过好日子。”没等叶盛几人说话，男主人醉醺醺的地声说了一句。 “没错，智慧就在老百姓的心中。”江柳竖起大拇指，男主人哈哈大笑，向后醉倒。 第143章 解决之法 男主人醉倒，他的两个儿子费力地把烂醉如泥的父亲扶进帐篷。这一家没有盖房子，而是搭建帐篷居住。显然是准备随时收拾东西跑路。江柳想，也许他们并不只为躲避北原牧民的抢掠，也为躲避铁骑国朝廷的租赋追索吧。 男主人醉倒，江柳也没继续谈下去，收拾一下就去休息。第二天一早，江柳众人向男主人告辞，继续深入北原。 在路上，许暖实在憋不住，“江公子，你倒是说说，如何解决北原的问题？”许暖其实问出了叶盛等人想问的话，只不过他们没好意思开口直接询问江柳，既然有许暖主动提问，他们就侧耳倾听，想知道江柳到底有什么办法。 江柳微微笑道，“如果我们能找到事情的主要矛盾，就一定单刀直入去解决这个最主要的问题，不能头疼医头，脚疼医脚。” “昨天晚上那位男主人已经说出了北原牧民南下劫掠，最主要的原因无非就是为了吃饱肚子，顶多是抢点好东西，而在他们眼里，所谓的好东西就是几件衣服，几件铁具而已。你们说该怎么办？”江柳想看看他们能提出什么好方法。 “不如给他们算了。”看起来非常好战的许暖竟然第一个提出这个认怂的方法。许暖说完之后，五人想了想，好几个人频频点头，觉得许暖说得没错。 “好像并不是特别好的方法，因为人心不足，不会知足。”韩耀犹豫着说出自己的想法。韩耀说完，几个人觉得韩耀说得有道理，也频频点头。 “你们说得都有道理，许暖的方法也有可取之处，但是正如韩耀所说，这不是长久之计。”江柳说。 “最好的方法当然是将北原囊括在九州之内，成为九州的一部分。但是这之后还是要保证北原的牧民过上安定的生活，不能朝不保夕，否则如同现在的九州内部一样，北原的牧民迟早也会造反。” “其实不管北原是不是九州的一部分，最终解决的办法都只有一条，那就是 —— 贸易。” “什么是贸易？”许暖不懂这个词。 “就是九州与北原做生意。”江柳解释，“贸易才是长久之道，互利互惠，取长补短，才能相安无事，否则永无宁日。” “可是北原需要九州的东西，我们需要北原什么？除了战马，可是战马在凉州和燕州也有很多啊！”张煌说。 “北原现在就有九州需要的一种非常重要的，而且是大量的原料。”江柳说。 “是什么？”张煌问。 “羊毛。”江流语气肯定。 “羊毛有什么用？我只知道北原牧民拿他们做成毛毡，可是这些毛毡对九州百姓来说根本用不上啊！”许暖对北原的生活有些了解。 “那是因为北原的牧民纺织技术不行，我们可以改进纺织技术，羊毛可以制成非常柔软的布匹。”江柳说。 “没听说过呀！”张煌说出大家心中共同的疑惑。 “那是因为在这世上还没有这种纺织技术，这种技术将在我们星火军出现。”江柳说。 “真的假的？”许暖半信半疑，叶盛等人倒是对江柳有些信心，知道江柳虽然经常有奇思妙想，但是从来不会胡说八道。 江柳一行向北而行，碰到有牧民的帐篷就进去做客，这些牧民面对来自恒州的江柳众人，并没有什么异样，反而是非常热情地招待他们。只不过他们虽然也会说九州的话，口音却有些不一样。 江柳一行随身带了一些粮食、盐和铁器，碰到牧民就赠送少许作为礼物，每次都得到牧民的热情欢迎。 深入北原二十天的时候，江柳他们首次碰到了一个北原的修行者。在北原这些练气士被牧民尊称为“圣者”。 江柳他们见到一位圣者要牵走一户牧民的小马驹，牧民眼中明显有怒气，但是敢怒不敢言。牧民的小儿子只有四、五岁，不懂得害怕，哭闹着抱住小马驹，不让圣者牵走它。 江柳众人不知道事情的原委，没有出手，只是默默观看。这位圣者看出江柳一行人是练气士，却有恃无恐，没有把江柳一行人放在眼中。 这位圣者看着哭闹的小男孩，可能是觉得太烦了，伸出一脚踢向小男孩。江柳看到这位圣者没有收力，这一脚如果踢上去，小男孩立刻就会毙命。 没等江柳动手，这位圣者就飞了出去，原来是脾气火爆的许暖出手了。江柳赶紧拦住许暖，他不是想救这个圣者，而是想要通过这位圣者了解北原的一些情况。 江柳让叶盛去安慰那个吓坏了的牧民，他走向那个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圣者。 圣者身体虽然动不了，却不影响他说话，“我是纳莱哈的圣者，你们竟然敢打我？”很显然，圣者口中的纳莱哈在这片区域很有影响力，他没想到江柳一行人会动手打他。 不用江柳威胁，这位色厉内荏，只有筑基境修为的圣者，就把他自己的来历全部说了出来。 圣者口中的纳莱哈是一处修炼道场的名字，相当于九州的宗门。 纳莱哈在北原的语言中是太阳的意思，如果翻译成九州的语言，这个宗门可以叫做太阳宗。 这个圣者的名字叫黄羊，与很多牧民一样，他们没有姓氏，只是用一个动物、植物或者其他东西的名称作为自己的名字。 黄羊圣者所在的纳莱哈宗门有修炼者三百余人，境界最高的是一位四境修士。 北原物资贫乏，宗门的日子也不好过。在北原没有像九州一样的大王朝，也就没有人帮助这些宗门收集物资，所以很多宗门都要派出修士直接搜刮周围的牧民。 为了收集足够的物资，宗门在派出修士的时候，是要给每位修士分配任务的。所以这些修士离开宗门之后就会拼命搜刮周围的牧民，以满足宗门的需要。 面对如狼似虎的圣者，牧民们当然不敢反抗，只能忍气吞声。 江柳现在有点犯愁，这位圣者在他看来只是执行宗门的命令，虽然刚才他想一脚踢飞小男孩，但是毕竟属于未遂，罪不至死。 但是如果放过这位黄羊圣者，这家牧民肯定就会倒霉，会被秋后算账。 江柳询问这户牧民该怎么办？牧民倒是很有决断，他要带全家马上搬走，留在这里肯定死路一条。 江柳觉得过意不去，就让叶盛从储物袋中拿出两百斤盐给牧民，作为他搬迁的费用，牧民感恩戴德。 江柳决定带着这位黄羊圣者一同向北，既可以作为向导，也保证他不会回去报复那户牧民。等一个月之后，再将他放走，想必那个时候，牧民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第144章 北原部落 有了黄羊圣者这个地头蛇，江柳觉得北原在他面前清晰起来。黄羊圣者的境界虽然不高，见识却不浅。据他自己说这得益于数年前，他随着几位师兄到北面参加一次宗门大聚会。 那次聚会不但让他见识了很多北原其他地方的风土人情，也让他与其他宗门的练气士有了更多的交流，知道了更多关于北原的秘密。 现在黄羊不知道江柳会对他怎样，虽然江柳说会放过他，但他担心江柳会将他带到没人的地方进行肉体消灭。因此，他拼命地巴结讨好江柳，面对江柳的询问，把他知道的所有关于北原的事情，一股脑地说出来，不敢有丝毫保留。 在黄羊口中，江柳得知恒州北面所在的北原区域，人族占据绝对的主导地位。这里水草丰美，人口众多，因此，宗门林立，练气士也多。 当然，这些练气士的日子过得不如九州的修士，毕竟所谓的人口众多，只是相对北原其他方而言，与九州没法相比。否则他也不会亲自出来到普通牧民家里搜刮物资，被江柳捉住，被迫随行。 北原至今没有九州那种组织严密的山下王朝，大家都是以部落聚居。这些部落，人数少的只有几十人，人数多的也不过数千人。 他们在需要军事行动，比如南下劫掠的时候，会结成联盟，同进同退。当然，在这个时候也需要统一的首领，这个首领一般都是推举的。这样的首领对整支队伍并没有绝对的控制权，有的时候队伍的规模会因为部落的加入和离去，快速变化。 北原的宗门一般会派少量境界不高的练气士加入劫掠队伍，他们并不是要参加战斗，而是要监督部落首领。一般来说，劫掠的战利品要被这些宗门分走很大的比例。 北原这种松散的结构，在面对恒州或云州山下王朝的大部队时，会无力抵抗，一溃千里。他们会在北原大部队到来之前，带着所有家当，向北逃窜。 虽然在恒州大军面前，他们算是败了，可是因为他们逃到更北的地方，恒州大军无力深入，他们也保住了有生力量，使得恒州大军无法取得根本性的胜利。 江柳知道，即使恒州大军能歼灭这些靠近北原部落的有生力量，经过二三十年之后，又会有其他的北原部落填补这个空白，继续成为恒州边民的噩梦。 北原的部落虽然一盘散沙，山上宗门却隐隐有一个共主。这个宗门位于一座北原中一座少见的高山，名为“横艾山”，意思就是青草山。北原的起名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横艾山最早的创立者有七位弟子，这七人都是惊才绝艳之人。他们学业有成，师父让他们下山各自创立自己的宗门。这就是北原七大宗的由来。 这么多年过去，七大宗的后辈各有传承，但是在他们的上层，始终没有忘记他们同样来自横艾山。因此在北原，虽然各大宗门之间没有严密的组织，但是大家都奉横艾山为尊。 这样在紧急关头，就能以横艾山为首，各大宗门团结起来，组织宗门控制的各个部落结成联盟，对抗恒州和云州的大军。 如果没有黄羊，江柳他们在北原游荡一年，也不可能知道得如此详细。江柳有点舍不得放黄羊离开了，他没说放黄羊走，黄羊压根也不敢提这个话茬，唯恐惹来杀身之祸。 江柳决定深入一个部落，详细了解北原老百姓的日常生活。他选中了一个两百余人的部落，借助黄羊的威势，他们很容易就在部落里住了下来。 这个部落名为“七鞥”，其实没有文字，江柳根据北原人的发音，自己在心中想的这两个字。在北原的语言中，部落名字就是狼的意思。 还以为招待这些贵客要花费巨大的部落首领收到江柳的五百斤盐和十件铁器的时候，大喜过望。在这之后，无论江柳提什么稀奇古怪的要求，他都全力满足。 江柳在这个狼部落住了一个月，详细观察了部落各个阶层的生活，对北原部落有了非常详细的认知。在这个过程当中，也打破了他很多刻板印象。 第一个刻板印象就是北原的牧民，因为有大量的牲畜，所以经常吃肉。实际上，他看到的绝大多数普通牧民平时连肉干都舍不得吃。 原因是什么呢？牧民的牲畜主要有三种，羊、牛、马。羊是最多的，一户人家，最少都有几十只羊，多的有数百只。 可是这些羊可不能随便杀来吃肉，他们是生产工具，因为牧民要靠这些羊提供大量的奶制品，而这些奶制品就是他们日常的主要食物。有谁会毁掉生产工具呢？比如九州的农夫绝对不会随便吃种子，或者把农具折断烧火。 牛也不能随便杀，因为牛的数量稀少，他们是拉车用的。因为牧民要逐水草而居，搬家的时候要靠这些牛将他们的家当运送到新的草场。 马就更不能杀了，放牧的时候，牧民需要骑马，否则的话，他们没法照顾那么多羊。而且在驱赶狼群的时候，也需要有马，南下劫掠与其他部落争斗的时候，更需要有马。马是牧民的武器。 结果就是养了这么多牲畜，只是为了生存的需要，平时需要小心的伺候，才能保证日常的温饱。 可是即使如此，一场灾害过来就会有大量的牲畜死亡。江柳不禁想到了九州的一句俗语，“万贯家财，带毛的不算”，无论是北原牧民还是九州的农夫，都知道牲畜饲养不易。 所以在北原，即使一户牧民有几百只羊，他们的日子过得也非常艰苦。 除了环境艰难以外，他们还面临两重压迫。一重压迫是部落头人对他们财富的搜刮，当然，这种搜刮有一部分是头人必须向宗门的上供。另外一层压迫就是他们必须要购买价格昂贵的日用品，包括盐、粮食、铁器、布匹、茶等。因为在北原，这些物品的生产能力非常有限。 在江柳看来，这些牧民与九州的农夫一样，都挣扎在温饱线上。好一点的勉强活着，运气差一点就会命丧黄泉。 第145章 深入了解 江柳对北原牧民的生活了解得越多，就越觉得那句话，“你知道的越多，你知道你不知道的就越多”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无论是在记忆中对游牧民族生活的了解，还是此生以前对游牧的了解，江柳发觉都停留在非常肤浅，有时候甚至是错误的认识之上。 江柳发觉自己大错特错的第二个刻板印象是游牧生活非常粗糙，所需要的知识很少。经过江柳的深入观察，他发现，相比九州农夫种田所需的知识，牧民需要的知识是农夫所需知识的数倍。 饲养牲畜并不像江柳看起来那么容易。从选育品种到交配、接生、养育、放牧，都需要非常精细的，复杂的知识。牲畜是很容易生病的，如果不及时处理，经常会大片大片的死亡。 牧民应对牲畜的疾病并不像江柳以为的通过类似跳大神或祈祷的方式，而是真正的寻找草药，采用合理的治疗方法。想想也是，如果不能较好地治疗牲畜的疾病，牧民就没有办法维持大量的畜群，这种游牧生活早就不存在于世上了。 相对来说，牛羊还好伺候，马才是个娇气的动物，更难伺候。首先马吃的东西要精细，尤其是需要上战场的战马，江柳看到牧民伺候起这些马匹，简直比自己的孩子还要细心。 不但要给这些马匹剪毛、擦汗、修剪指甲、驱赶蚊蝇，最关键的是马匹的智力很高，他们有很强的情绪，经常骑乘的马匹要与他们多接触，熟悉他们的品性，跟他们交朋友，照顾他们的情绪。江柳觉得这哪里是养马，这就是在伺候女朋友啊！ 不过，江柳随即释然，在战场之上，马匹如果不能听从人的指挥，甚至与人闹脾气，那可是要命的呀！ 除了这些饲养牲畜的知识，牧民们还要掌握很多其他的知识，比如剪羊毛，制作羊毡，挤羊奶，宰杀牲畜，搭建帐篷，赶车，制作武器等等。 当然，面对草原上可能的争斗以及劫掠，他们还要掌握基本的战斗技能，包括但不限于骑马、射箭、简易武器如刀矛的使用、基本的战术。这些技能不但男子要掌握，北原上的女子也必须掌握。当然，这些技能很多是在打猎的过程当中学会的，所以大部分牧民还得是一个基本合格的猎人。 然后，为了适应北原的恶劣环境，你要学会预判天气，寻找水源，防备狼群，提前辨别灾害，在面对灾害的时候要知道如何应对。 所以在北原上生活的牧民，即使只是想生存下来，也必须掌握极其复杂的知识。而且你还必须是一个“终生学习者”，需要不断学习新的知识，新的技能。而九州耕田的农夫，一个家族经常几百年居住在一个地方，只需要有限的知识就可以生存下去。 为了真正了解牧民的生活，江柳跟着牧民一起去放羊，挤羊奶，照顾马匹，捡牛粪，驱赶狼群，打猎等等。江柳行动，何淼等五个保镖被迫跟随，许暖肯定也跟大家在一起。 一开始他们瞧不起这些牧民，可是江柳跟着牧民一板一眼地干活，他们闲着无聊，也在旁边跟着一起做。 跟江柳一样，随着对牧民生活的深入了解，他们也发现了游牧生活的不简单。 在众人闲聊的时候，许暖感叹，经过艰苦生活的磨练，每个牧民不但掌握了基本的战斗技能，战术技巧，也培养了坚韧不拔的性格，他们就会成为天然的战士，只需要组织起来就是一支战力不弱的大军，而且是骑兵。 江柳却不以为然。他说，牧民组成的骑兵实际上有天然的劣势，当然组织得当的话，确实战力不俗。但是九州骑兵如果单纯只想在战力上超过他们，是很容易的，难就难在江柳前面所说的，想要从根本上解决北原的威胁。 江柳不知道王君通过潘寿给他的密信，让他深入北原，是不是让他深入了解北原牧民的生活，找到应对北原威胁的方法？反正通过这一段时间的了解，江柳觉得自己对北原牧民的生活有了深入的，甚至是反转式的认识。 看着这些每天辛劳却仍然衣不蔽体，勉强温饱的牧民，江柳又有了一种冲动，他觉得这些牧民与九州的农夫没有太大的区别，他有责任有义务让他们也过上起码温饱的生活。 想到这里，江柳暗骂自己就那么一丢丢的势力，以前想着一统九州，现在又想着照顾北原，自己的野心，是不是太大了点？ 然后他安慰自己，没有雄心壮志，就不会有非常之功，也许自己真的是玄元选中的那个人呢？ 自己的境界虽然不高，势力虽然很小，但是他自认为有超凡的眼界，丰富的经验，还有一颗能够不断学习上进的心。江柳知道很多事情不能想当然，不能道听途说，这也是他坚持要在星火军初创之时，坚持到九州游历的原因。 很多牧民面对这些高高在上的圣者，一开始战战兢兢，甚至是非常害怕的。江柳能在他们眼中看到恐惧的神色，想必很多人也被圣者欺负过。 可是，面对始终非常和气的江柳，而且这位江公子竟然愿意与他们一同进行艰苦劳作，做一些圣者从来不会去做的下贱之事，他们逐渐接受了这位和蔼的江公子。 江柳在跟这些牧民的每天接触中，也逐渐学会了北原的日常用语。 江柳也跟部落的大小头人有了很多的接触，他才了解到这些所谓的头人过的日子也不怎么轻松。 首先是他们的生活水平也不怎么高，除了有几件他们自认为的奢侈品，实际在九州来说很常见的物品，再就是他们能够保证日常吃饱饭，这点比牧民强一些。 可是这些头人要面对宗门圣者的直接剥削，有些圣者将宗门派给自己的搜刮任务直接分配给这些头人，这些头人就夹在宗门和普通牧民之间。 完不成宗门圣者的分派任务是绝对不行的。可是把部落内的牧民逼急了也不行，这些牧民可不需要种田，他们有的时候拍拍屁股一走，部落头人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所以这些头人当得小心翼翼，既害怕宗门圣者以他们完不成任务处罚他们，也要担心手中有弓刀的牧民反抗，给他直接来个透心凉。 江柳离开这个部落，继续前行的时候，他发现他的名声已经在附近很响亮了，千里范围内的部落都知道有一位非常和气的江公子。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江柳面对的都是牧民们的热情欢迎。 第146章 逐日盛会 江柳众人一路向东北方向而行，是要去参加北原的一个盛会 —— 逐日大会。 北原的牧民崇拜太阳，很多地名、人名、宗门名称都与太阳有关。这个大会也是如此。 最早这个大会只是附近的部落聚在一起，互通有无，算是每年一度的超大集市。 后来逐渐有修士参与进来，发觉这样的形式很好，修士也有交换物品的需求。久而久之，修士越来越多，普通的凡人部落不愿意再参与进来，他们在其他地方组织大会，逐日大会成为修士专门的聚会。 一开始听到大会消息的时候，江柳并不想参与，他担心北原的修士见到来自九州的修士会当成仇敌。经过黄羊介绍，才知道原来北原的修士并不认为九州的修士是仇敌，他们反而认为九州的修士是同类，所以他在搜刮牧民的时候见到江柳众人在旁边并没有在意。 这又颠覆了江柳的刻板印象。在九州修士的心目当中，无论是北原，西沙，还是南岭，都是化外之地，这些地方的人比九州低一等。可是在北原，这里的练气士们明显有着更广阔的心胸。 江柳忽然停下，转身向南望去，他真的感觉自己的心胸更加宽广，感觉整个天下包括北原、西沙、九州、南岭都在自己的视野之内，这就是真正的天下啊！江柳豪气顿生，脱口而出，“天下众生，南北西东，所求何异？我江柳再次立誓，百年内要让众生灵不再为衣食而烦恼！” 江柳觉得自己的形象高大伟岸，殊不知旁边的六人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他。六人中后来着述最丰的韩耀在回忆录中写道，“皇帝陛下在北原发出这个宏愿的时候，我们五人（注1）和许镇北（注2）都在旁边亲眼目睹。当时我们六人都以为皇帝陛下发疯了，因为以我们当时的见识，觉得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现在的孩子们反而可能觉得我们几人发疯了，衣食无忧不是正常的事情吗？如果你生活在当时的天下，就会知道，无论是谁听到皇帝陛下的话，都会以为那是疯言疯语。” （注1，五人包括作者本人，武妃何淼，财政部部长张煌，北方大学校长叶盛，已故平南大将军关雄。注2，许镇北就是开国镇北大将军许暖。） 江柳也不管王君让他到北原是不是有此用意，反正他通过这次北原之行彻底改变了自己的想法。江柳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什么从一个躺平的心态变成了锐意进取，甚至要颠倒天下的雄心？ 江柳纵身疾驰，其他六人在后紧紧跟随，他们发觉要跟上江柳的脚步，竟然非常吃力。 这一次的逐日盛会由两家宗门主办，这两大宗门都是所谓的北原七大宗。说是主办，其实只是借用他们的名义，不需要他们出人出力。 江柳他们来到大会现场，发现这里已经聚集了数千名练气士，再加上这些练气士的凡人随从，江柳估计至少有两三万人。现场也没有人统计人数，所以江柳只能根据经验估计，但是两万人是少不了的。 大会举办的地点是在弱水之畔，弱水经过数十万里之后，流速变得非常平缓，河面极其宽阔，河边的水草丰盛。 江柳众人到达的时候，正是夕阳降落之刻，阳光经过弱水波光粼粼的水面的反射，如一片金黄的黄金漂浮在水面上，那种美景让人陶醉。 这里没有什么客栈，附近部落牧的民早就搬得远远的，江柳他们好容易找到一处空地，搭设了两个小帐篷，暂时住在这里。其实也不用委屈，大家都是如此。 附近帐篷里的练气士很快发现，江柳一行人的穿着谈吐不是北原之人。他们热情地前来打招呼，发现众人来自九州，尤其是叶盛几人竟然来自中州，他们立刻把叶盛等人当作宝贝一样，众星捧月。 江柳本就是凡人，他也乐得隐在叶盛、何苗等人身后，因为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详细了解北原，所以他与这些练气士的随从厮混在一起。 来到北原的九州练气士本就稀少，像叶盛等人这样来自中州的就更加稀少。在北原练气士的心目当中，中州的练气士的地位肯定要高于其他各州。 再加上叶盛等人境界不低，这些因素的叠加，使得叶盛五人加上许暖成为本次大会的座上宾。他们频频受到北原各大宗门的热情接待和邀请，六人中唯一的女性何淼更是被很多北原的年轻俊杰围在中间，这使得何淼烦不胜烦。 江柳因为熟悉了北原普通人的生活，而且他现在的北原话虽然还有些磕绊，基本的交流没有问题，所以江柳很快就与北原练气士的随从打成一片。 人都有这种天性，害怕别人瞧不起自己。这些北原练气士的凡人随从也是如此，他们也唯恐来自九州的江柳，瞧不起他们这些北原蛮夷。 那么，如何抬高自己的地位？说一些北原练气士的秘密，就成为他们向江柳显摆自己不同其他人的重要手段。因此，江柳的收获巨大。 这次大会借助名声的两个宗门是“孟影宗”和“天马宗”，其实在北原的语言中，孟影也是骏马的意思。如果按照九州的语言，这两家宗门实际上是同名的，只不过为了区分，一个使用北原的语言，一个使用九州的语言。 这些随从告诉江柳，实际上，这两家宗门根本就没有派人过来，实际主持大会的是一家名叫“苏勒”的宗门，翻译成九州语言就是大风宗。 江柳奇怪，主持这种大会有什么好处吗？大风宗或者苏勒宗，要主动做这件事情。 随从告诉江柳，主持大会一般来说没有什么实际好处，只有声望的提高。 这家苏勒宗实际上刚刚出了宗门上的第一位七境大修士，为了扩大声势，才主办这次大会。 随从告诉江柳，逐日大会虽然对于主办方来说没有什么好处，对其他参与的宗门来说好处却很多。因为这是一次非常大的机会，各大宗门可以借此机会互通有无，交换手中的物品。 想想也是，北原这么大，大家互相见一面不容易。而且在北原又没有什么固定的大城市，大坊市，练气士之间想交换物品，得到急需的修炼资源也不容易。因此，类似这种大会，每次都会有很多附近的练气士前来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