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主天下，侍夫都想父凭子贵》 第1章 开局就是女皇 第2章 后宫有四位男侍 “皇上未立皇夫，如今这后宫自然是哀家做主！” 太后突然把左手搁在了案几上，一双美丽的凤眼微微上挑，道：“新人们入宫已过百日，他们都盼着皇上的恩泽，可皇上自从选秀那日之后，就没有在见过他们，将他们置在后宫不管不顾，先前你说要守孝，如今孝期过去一月有余，皇上再不去的话，恐后宫人心不稳。” 顾瑶：…… 顾瑶看着这个满眼严肃的皇太后，无言以对。 她知道后宫里住了四位常侍，是四个月前选秀选进宫的，可该死的去选夫的不是她，而是原来的顾瑶公主，她是三个月前魂穿到这里的，虽然继承了原主顾瑶公主的记忆，可让她去接受这么几个陌生的男人，也太难了。 关键的还不是一个，是四个。 “母后，儿臣最近忙于国事，这些事情改日再说吧。” 顾瑶不想和太后讨论这个话题。这种事对于她来说太棘手了。 太后一眼看出了皇上的心里，接着道：“自古以来，历朝历代的皇上没有不去后宫的，就算是曾经太胤王朝的庆元女帝也一样三夫四侍。皇上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说完这句，太后起身便走，不给顾瑶反驳的机会。 太后走后，常在南书房伺候皇上的王公公走了进来，见皇上龙颜不悦，忙给皇上倒了一杯茶，说道：“皇上，您要不要去后花园走走？” 顾瑶抬头看着眼前这位穿着宫服，年过五旬，身材消瘦，头发已经花白的公公，根据原主的记忆，这位公公曾经伺候过大越高祖皇帝和自己的父皇两位帝王，是值得信任的。 顾瑶想了想，问道：“王公公，如果朕一直不召幸后宫的那些侍夫，会怎么样？” 王公公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想了一下，弯着腰，恭敬地回道：“回皇上，按照宫中制度，五年不被帝王临幸的后宫嫔妃将被遣送回家，另许他人。您若一直不去后宫，那么他们五年后就要离宫。可皇上，请恕老奴多嘴，您若一直不见他们，恐招人非议，惹得一些人生了异心呀。” 王公公委婉的提醒道。 顾瑶轻蹙着眉，很快明白了王公公的意思。他应该是想说，自己若不临幸男侍，那么就意味着自己将不会有后代，那么那些宗室子弟们就会心生异心，觊觎皇位。 顾瑶随即闭着眼睛想了一下，想起了当初原主顾瑶公主同意选秀的原因，顾瑶公主的本意是想要用后宫牵制和平衡前朝的势力。 所以当初刚登基不久的顾瑶公主选了两位常侍，另外两位则是太后选的。 但选秀之后，不论是当初的原主顾瑶公主还是自己都未临幸过那些男子。她更是连面都没见过，只对其中一位叫楚奕的男子有印象，而这印象来源于顾瑶公主的记忆。 罢了，这个问题总要面对。 顾瑶随即起身，对一旁的王公公说道：“走吧，陪朕去一趟后宫。” 第3章 宫里竟然养了个神仙 从朝阳宫往里去两百余米便是三宫六院，这里便是后妃们平时居住和生活的地方。 三宫包括锦绣宫、长信宫、玉清宫，宫殿青砖石瓦，雕梁画栋，都是几年前先皇在世时翻修过的，每一座看起来都富丽堂皇。 顾瑶走在铺着青砖的巷子里，巷子两边是高高的围墙，围墙刷了朱漆，部分墙壁上还有壁画。 原主顾瑶从小在皇宫里长大，所以她对这后宫也有许多的记忆，甚至记得这里的布局。 不过今日这后宫里确实比记忆中安静了太多，她甚至没见到几个宫人。 “他们住在哪儿？”顾瑶问一旁的王公公。 王公公：“皇上，太后给侍常们都安排了住处，不过因为他们都还未晋封，所以并不能入住三宫。” 顾瑶轻轻嗯了一声，按照宫中规矩，锦绣宫是安排给皇后居住，而长信宫和玉清宫之前也都是安排给生了皇子的贵妃住。所以那入宫的几个男子若要住到这富丽堂皇的三宫里，必须要成为常君（相当于贵妃）才可入住。 绕过三宫，顾瑶来到了后院。 到这里，顾瑶终于听到了一些声音，有宫人们的欢笑声，还有隐约的水流声。 “皇上，您要去看谁？”王公公问道，因为此刻已经到了六院所在之地。 “当然是楚家公子。”顾瑶想也没想就回道。 王公公明白皇上说的楚家公子是指楚渊将军的儿子楚奕，楚家世代忠良，立有赫赫战功，楚将军被先皇封为定西大将军，加封太傅，又协助当今皇上登基有功，可谓是本朝第一功臣。皇上去看楚大将军的儿子也是应该的。 “皇上说的对，是应该去见楚加公子。”王公公随即笑道：“那皇上请走这边……” 王公公正要说着什么，却见身旁的女皇突然停下了脚步，看向了左边的清风院。 他顺着女皇的目光看过去，发现院中梨花树下正坐着一男子。 男子穿一身青白色长衫，半披着发，慵懒随意的仿佛不谙世事般看着书。 “皇上，那位是苏常侍，吏部尚书苏大人的公子，选秀那日是您圈了他的名字。” 王公公说完，一旁的顾瑶突然笑了，说道：“朕没想到这宫里竟然养了个神仙。” “神仙？”王公公看着皇上，十分不解，心想，这宫里啥时候供奉神仙了。 不过常在帝王身边的他马上反应过来，笑道：“那奴才这就去传苏常侍接驾。” “不用了，直接进去吧！” 梨树下的男子隐约听见了缓缓而来的脚步声，并没有抬头，而是随手翻了一页书，待脚步声停下之后，他淡淡道：“常羽，茶凉了，换壶新的吧。” 四周安静极了，没有人回应他。 男子这才发现异常，于是放下了手里的书，自然而然地抬起了头。 一见眼前人，男子眼中露出一丝错愕，反应过来后马上鞠躬行礼。 “臣不知皇上驾到，失了礼节，望皇上恕罪。” 顾瑶定定的看着他。 第4章 女皇开窍了吗 顾瑶定定的看着他。 清雅俊逸的男子，五官精致，眉目如画，身上散发出一种清冷的，仿佛不染尘世的高贵气质。 他穿着一身白色长衫，广袖长袍，让顾瑶蓦然间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些仙侠古偶剧的男主，那些神仙般男主角便是这样的形象。 “你……”顾瑶一时语迟，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男子答道：“臣叫苏煜，家父苏墨，在吏部当差。选秀那日是皇上在秀册上圈了臣的名字，所以臣便留在了这里。” 顾瑶淡淡嗯了一声，选秀那天的记忆她还有一些，但是并不深刻，她并不记得有见过苏公子，想来当时的原主顾瑶公主只是想要平衡前朝的势力。所以选了分别楚渊将军和吏部尚书苏大人的儿子。 那两位都是朝廷重臣。 顾瑶想了一下，说道：“朕刚路过这里，看到院子的大门开着，便走了进来。你在这宫里住的习惯吗？” 顾瑶随口说道。 “回皇上，臣进宫已四月有余，已经习惯了宫里的生活。” “那就好！”顾瑶淡淡一笑，接着道：“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跟内务府说，朕会让内务府安排好你们的生活起居。” “多谢皇上！” 顾瑶点了点头。 她有点懵，突然之间跟一个陌生的男子接触，而对方的身份是自己的侍夫，这种感觉真的很荒诞。 但她坐到了这个位置上，这些以后就不能避免了。 之前她逃避见这些人，也逃避后宫的事情，现在她也是避无可避了。 想想也是头疼。 “皇上，臣去给你倒茶，您稍等一会儿。”苏煜没想到今儿会遇到皇上，因为皇上平日并不来这后宫里。 顾瑶摆了手，她可没想着在这里跟他聊天，因为不知道聊什么。 太陌生了。 只能尬聊。 于是便回道：“不用了，朕还有事，改日再来看你。” 说完这句，顾瑶转身走出了院子。 出来之后，她深吸一口气，觉得周围的气压好像增强了许多，让她莫名的有一种压力。 这种压力来源于她现在这个身份，这种当帝王被所有人敬重和景仰的压力。 她虽然穿越过来已有三个月，也渐渐开始适应这个帝王的身份，但有时候总觉得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 “皇上，您不是还要去见楚常侍吗？” 出来后，王公公发现皇上竟然往回走了。可来的时候，皇上可是说要去见楚家公子的。 顾瑶摇了摇手，道：“不去了。” “啊……”王公公有点意外，不想皇上怎么一下就改变了主意。 顾瑶再次停住脚步，她紧蹙着眉，一番挣扎后作出了一个决定，便对一旁的王公公说道：“你去传旨，让楚奕来昭阳殿陪朕用晚膳，并夜宿昭阳宫。” 王公公：…… 女皇这是开窍了吗？ 王公公感到十分诧异。 不过怕自己听错了，他反问道：“皇上，您说的可是楚家公子。” “当然！”顾瑶答道，说完她径直离开了。 她想有些事情，她迟早要面对，所以不如早点面对现实。 第5章 让您今日侍寝 瑶光院位于六院的东部，是六院中最大的一座院子。 此时院子里传来的却不是欢笑声，而是刀剑飞舞时传出的铛铛声。 院子里的男子名叫楚奕，他一身黑衣，头束白玉冠，腰间束着一条金色虎纹宽边锦带。他宽肩窄腰，身长笔挺，那矫健的身手和眉目间散发的英气，一眼便能让人看出他出身军武世家的气质和神韵。 “公子，你怎么又练剑呀，上次太后娘娘不是说了在后宫不能舞刀弄剑吗？”在一旁的侍从见自家主子又开始了，忙过来劝阻。 楚奕飞身一跃，一剑砍断了一节树枝，树叶则被锋利的剑影削得七零八落，散在地上。 “宫里实在无趣。” 楚奕练了十几招后才停了下来，拿起石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可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啊。”叫东篱的侍从忍不住的叹气，自家主子是马背上长大的，性格豪迈，潇洒恣意惯了，如今要守这宫中的各种规矩，实在为难啊。 “反正皇上也不会来，守着规矩作甚。至于皇太后的旨意，谁在乎呢！” 楚奕喝了一口酒后，再次拿起剑，准备继续。 但他的动作很快被院子里走来的人制止了。 “楚公子，您这是干嘛呢。” 王公公没想到自己一走进这院子看到的是拿着刀剑的常侍和那满地的树枝和落叶。 楚奕看到进来的人穿着一身只有皇上内侍太监才能穿的青色宫服时，瞬间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公公是有事通报吗？”楚奕收起了自己的剑，看着眼前这位似曾见过的宫人。 王公公挥了挥手里的拂尘，笑道：“恭喜楚公子，皇上让奴家来传话，让您今日去昭阳殿用晚膳，并夜宿昭阳宫。” 轰…… 仿佛一下被什么击中了。 楚奕和他身旁的侍从东篱同时愣住，但很快两人就露出了难以掩饰的笑容。 “公公说的可是真话？”仿佛还有点不太相信，楚奕又反问了一句。 王公公：“自然是真的，公子赶紧儿准备吧，皇上酉时二刻用膳，现在已经是申时末了。” 楚奕朝身后的下人摆了下手，东篱走到了王公公的面前，出手就是一锭金子。 看着这个宝贝，王公公喜笑颜开，接过后藏进了衣袖中。 随后便笑道：“楚公子，据老奴所知，皇上这是初次传侍后宫，可见公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公子可要把握机会。” “多谢公公提醒。” 王公公走后，瑶光院的人乐开了花，楚奕从将军府带来的两个侍从东篱和白帆更是直接烧水找衣服去了。 —— 此时已经是傍晚，顾瑶从昭阳宫后院的浴池中走了出来，几位宫女正伺候她穿衣梳头。 洗完澡后的顾瑶穿着一身浅黄色长裙，外套一件白色素纱衣，乌黑顺直的头发半披着，只别了个雕刻着龙纹的发簪。 但就是这样的简单的穿着更衬得她肤白如雪，仙姿玉貌。 顾瑶并不喜欢那厚重的朝服和朝冠，那些衣服都是最好的锦缎做的，穿着显得端庄大气，华贵无比，但却不舒服。 所以只有朝会、祭拜、或者接见外邦时她才会穿得那么正式，平日里，她的打扮更像一个小仙女，要不是她的衣服上秀了些许龙纹，一般人也看不出来她是帝王。 第6章 这个侍夫必须宠 “这身衣服是不是太素净了一些。”顾瑶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感觉与平时的朝服装扮气质都不一样了。 这些新衣服有的是她自己画了图纸让尚衣院做的，是她记忆中的一些古装服饰。 一旁正在给顾瑶梳头的宫女绿莺笑着回道：“皇上，您国色天姿，穿什么都好看呢。” “是吗？”顾瑶知道对方在拍马屁。 绿莺，“奴婢前些日子出了宫，听到外头的百姓议论您，他们说当今的皇上风华无双，貌比天仙，他们还给你安了个称号，叫凤华女帝。” 顾瑶噗嗤一声笑了。 明明是溜须拍马的话，却听着很高兴。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这位原身顾瑶公主确实像穿越前的自己，容貌像了六七分，却比自己有着更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眉眼。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貌女子。 梳妆后，顾瑶走出了昭阳宫，来到了位于昭阳宫前面的昭阳殿，她平日在这里用膳，批折子，接见重臣。 不过在走到殿前时，顾瑶停下了脚步，他望向不远处站着的楚家公子，这位男子她有印象，因为曾经的顾瑶公主见过这位楚渊将军的嫡次子。两人之前还有过一些交谈。 不过记忆模糊，具体说了什么，她记不得了。 她继承了顾瑶公主大部分的记忆，但很多记忆都模糊不清。 楚奕也看到了眼前的君王。 他像是被人点了穴定在那里，恍然间竟然忘了行礼。 眼前的女孩犹如仙子般干净素雅，不穿龙袍，不施粉黛，不戴头饰，与他认为的君王大不一样，就连她印象中的顾瑶公主也不是这般装饰。 “进来吧。” 顾瑶见对方没有行礼，也没生气，转身便走进了昭阳殿。 楚奕忙拘了个礼，说道：“臣拜见皇上。” 顾瑶只嗯了一声，然后便坐在了膳桌前的主位上。 “传膳” 随着掌事太监一声传唤，十几位宫女太监端着早已准备好的酒菜进来了。 一共十二道菜，鸡鸭鱼肉都有，另外还上了半只烤羊腿，两盘果蔬，一壶酒。 顾瑶让一旁的宫女给楚奕倒了杯酒，自己也喝了一小口，想了想后，她看向身旁英俊挺拔，一表人才的男子，说道：“朕今日见了你父亲，他问你在宫中是否安好，朕这才想起还没召见你。” 楚奕一笑，随口答道：“那要不是家父进宫，瑶妹妹都不记得我了。” 听到这般回答，顾瑶几乎是本能的蹙了下眉。 在这宫中，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叫她。 不过顾瑶也没有不悦，而是回道：“你们楚家世代忠良，为我大越江山稳固立下汗马功劳，又助朕登基有功。如今你进了宫，朕自然不会薄待你。朕已经答应你父亲，允许你每月回家探亲一次。 ” 顾瑶说着帝王才会说的套话，脸上也是带着微笑。 她看着眼前的男子，明白这是她作为帝王必须接纳的侍夫，甚至是必须宠爱的。 她想当时的顾瑶公主选了他或许也是因为必须选他吧，楚将军曾掌八十万兵，她若得不到楚家支持，她这皇位是坐不上去的，甚至是坐不稳的。 古时候说的前朝后宫那关系便是一条绳，前朝的臣子得皇上器重，那么相应的妃子会得宠。 如今她必须如此。 “臣谢谢皇上体恤。”楚奕心中的笑意都挂在了脸上。 皇宫里待着十分无聊，他早就想出去透透气了。 第7章 龙床果然是最舒服的 用完膳，顾瑶让两位太监带着楚奕去了昭阳宫，而自己则进了昭阳殿的南书房。 楚奕走进眼前雕栏玉砌，富丽堂皇的宫殿。 昭阳宫，便是这皇宫中布置最精致，最宽敞的宫殿了，而这里是只属于帝王居住的宫殿。 宫殿中的一些精美瓷器和玉饰雕花，是其他地方不可能见到的。 甚至他还在寝殿中看到了盛放在玉盘中的夜明珠。 两位太监把楚奕领到寝殿后嘱咐道：“楚常侍，皇上让您先入榻休息。” “那皇上呢？”楚奕心情激动，不仅仅是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而更激动的是，一旦有了床笫之事，他便有机会让顾瑶怀上他的孩子。 将来的皇子，未来的太子，甚至帝王。 “皇上说她还要批一些折子，要晚些才会过来，您先休息，在这等她吧。”掌事太监再又嘱咐道。 楚奕于是不再问了，待宫人们退下去后，他便躺在了由最为名贵的金丝楠木打造的长2.4，宽2米龙床上。 这龙床果然是最舒服的，他这一躺下便觉得一阵睡意袭来。 —— 皇宫里渐渐安静下来，到了亥时一刻，宫里大部分地方都已经熄灭了灯火，而昭阳殿依旧灯火通明。 皇上还没入睡，在昭阳殿当差的太监和宫女们也只能跟着一起熬夜。 顾瑶批了一本又一本的奏折，每天几乎要批阅三四十本，有时候甚至有五六十本。 这些奏折有朝中大臣上奏国事的折子，有各地方知府、通判等官员们汇报陈事的折子，当然最多的是御史大夫们上的折子。 而这些她都必须在一定的时间内批完，否则堆积的奏折越来越多，她更加看不完。 先皇在世时曾颁布一些政令，这些政令进一步加强了皇权，导致身为帝王的君主们更加的辛苦。 “皇上……” 顾瑶批完最后一本之后，王公公赶紧儿将笔墨收起来，道：“您早点歇息吧。” “他睡了吗？” 顾瑶并没有起身，而是想起了被自己叫去寝宫等候的楚奕。 “楚公子已经睡了半个时辰了，奴才刚刚去看了一下，他睡得很沉。” “那就好！”顾瑶如释重负般吁了口气。 她站起来，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眼睛，然后走向了昭阳宫。 来到寝宫后，顾瑶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男子，他果然睡得很沉，甚至连自己走进来都没有发现。 “把那安眠香熄了吧。” 确认楚奕已经处于深度睡眠后，顾瑶小声嘱咐身后的宫人。 随后，顾瑶又离开了寝宫，返回了南书房。 看到皇上又回来了，王公公忍不住地问道：“皇上，奴才实在不明白，您这是为何呢？” 王公公知道皇上让人在昭阳宫点了安眠香，所以那位楚家公子进屋不到一刻钟就睡着了。 “太陌生了，过不了心里这一关。”顾瑶也不藏着，直接便说了。 虽然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有些事情迟早要发生，但是眼下她真的做不到跟一个陌生的男人发生那样的事情。 在她看来，这属于一夜情。 但是她又必须这么做，她得让宫里人，甚至前朝的人都知道她已有宠夫。 第8章 龙床上只有自己 次日，辰时二刻，在太阳高高升起，阳光透着窗户照进昭阳宫之时，床上的男子终于翻了个身，醒了。 楚奕睁开眼睛，发现四周已经是白天后，他忙看向身侧。 一看，龙床上只有自己。 意识到什么的楚奕赶紧儿起身，速速穿上了衣服。 他猛地捶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心中懊恼不已。 这时几位宫人走进了寝殿。 “皇上呢？”楚奕连忙问道。 他记得自己昨夜进了这昭阳宫，然后就在床上睡着了。 “楚常侍，皇上早就起床了，现在在主持朝会呢。” 楚奕：…… 如果眼前有根柱子的话，他真想一头撞死。 该死，他竟然在这么关键的日子睡着了。 他昨天为什么要睡着？ “那皇上有没有说什么？”楚奕心里又急又气。 “皇上让您回瑶光院等候旨意。”前来的太监程公公回道。 —— 昭阳殿正前方五十米外有一座大殿，名承光殿，殿前有两头雕刻得栩栩如生的石狮，殿内宽敞明亮，金碧辉煌，可同时容纳上百人朝会。 这里便是帝王举行朝会、接见外宾，科考时举行殿试的地方。 顾瑶身着明黄色帝王服，里外三件，披长褂，外袍上绣着的金色龙纹象征着她九五之尊的身份。 而在她走入殿内后，文武百官们一同跪拜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顾瑶朝身后的臣子们抬了手，便走上了大殿，坐在了只有帝王还可以坐的龙椅上。 在君王落座后，一位身穿紫色官服的官员走了出来，汇报道： “启禀皇上，户部已经统计出兴起二十二年各地方的出生人口登册人数，臣已列表，并按照皇上的要求，罗列出出生人数有异常的州县。” “呈上来吧。”顾瑶挥了下手，让殿前伺候的王公公把折子拿了上来。 她翻开一看，上面写着：兴起二十二年，大越国全年人口登册总数为两百八十七万四千两百人（人），其中男婴一百七十八万七千四百余人（），女婴一百零八万六千八百余人（人）。下面是各州县的具体的男女婴登册人数。” 顾瑶看到这个数据，眉头便皱了起来，学过现代数学的她，不到三秒钟就算出了去年全国男女出生比例，竟然高达164:100。男婴竟比女婴多了70万有余。 这是一个极其不正常的人口数据。 哪怕是在现代社会有b超，验血查验男女等辅助手段，导致一些重男轻女的家庭堕掉女胎，但是男女比例高的省份也最多117:100，怎么也不会到如此夸张的地步。 顾瑶又看了一下折子上男女婴比例严重异常的州县，看了后，她紧蹙着眉，一股怒气油然而生。 “张清源！”顾瑶突然喊出一个名字。 而被他点名的翰林院学士张清源立即站了出来。 “替朕拟旨，广庆州、潮林州、平乐州、柳州、延平州、青宁州知府、通判全部免职，闵南、东岳布政使、按察使官降两级，罚俸半年，停职待用。” 张清源：…… 第9章 女皇乾纲独断 在场的文武百官们震惊了。 他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那坐在金銮殿上面容秀丽，还是少女年纪的女皇竟然一开口就要免了十几位五品官的官职，甚至四位二品布政使，三品按察使也要官降两级。 这是何等大罪，要如此裁决。 “皇上，臣惶恐，还请皇上明示。”刚刚递上呈折的户部侍郎刘升惶恐不安。 顾瑶让王公公将手里的奏折传递了下去，让所有文武百官都看一看。 待大家都看得差不多了后，她怒道：“众爱卿都看到了，去年我大越百姓亲手残杀了至少七十万女婴，七十万个孩子刚出生就被溺死，被掐死，被丢弃。” 皇上说完，百官们议论纷纷，不过大家并不觉得奇怪。 过了一会儿，礼部尚书杨东庭杨站了出来。 他手持玉板，用十分低沉厚重的声音说道：“皇上，民间弃养女婴之事自古以来就有，历朝历代每一年的男婴出生人数都要高于女婴，这并不稀奇，只是去年略高了一些而已。皇上何必为此动怒。” 杨大人看得出来，今日的皇上已经龙颜大怒，这是极少见的。 “正因为千古年来皆如此，朕才生气。”顾瑶怒道。 “可皇上将这些地方官员撤职并不能解决问题，他们是有失职失察的地方，可罪不在他们，杀害女婴的是女婴的父母，是老百姓。老百姓觉得生女儿是吃亏的，女孩不能传宗接代，还每年需要父母缴纳丁税，一些地方婚嫁攀比，嫁女儿时父母还要出一大笔嫁妆，再加上出嫁的女儿甚少回家看望父母，父母年老时也无法在床前孝敬，这才导致民间越来越不愿意养女孩。” 杨东庭一语道破事实。 他说完后，百官们再次议论。 随后，当朝的左相又称左仆射李璟李大人站了出来。 这位年过五旬的宰相是三朝元老，在文帝时期，便已至左丞相。 他低低咳了几声，然后看着金銮殿上的帝王，说道：“皇上，李大人说的正是在下想说的，先皇在位时，也曾与臣子们讨论过民间滥杀女婴的现象，甚至制定了一些教化条令，终是无法制止。如今皇上将地方官免职，甚至将布政使这些封疆大吏降级，他们虽有罪，但罪不至此，皇上不应如此惩罚失度啊。” 身为三朝元老，李相说出的话比其他文武百官更加有说服力，而他说完，一些官员便站了出来，行礼道：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一时间，十几位官员站了出来。 顾瑶低眉看着他们，她没有动怒，却是突然站了起来。 她在金銮殿上走了几步，然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定般回头，看着李相，说道： “李大人，你说的朕都知道，但朕想清楚了。这一次，朕决定乾纲独断一回，彻底切了这个毒瘤。一千多年了，无辜死去的女婴成千上亿，这个问题该解决了。 “六部听旨吧。” 皇上一声令下，百官们纷纷低下了头，准备恭听圣意。 “胡广安（刑部尚书）” “臣在！” “修改大越刑律，自今年九月一日起，为人父母者，凡杀害所生子女，不论男婴女婴，杀一子或一女者，父发配边疆充军，母服刑三年；杀害两名或以上子女者，若证据确凿，父母皆判死刑。” 胡尚书：…… 胡大人懵了，猛然抬起头看着皇上，但是他还未开口，又听到皇上喊了别人。 “赵庆”（户部尚书） “臣在” “修改大越税律，自今年九月一日起，免除全国所有不满十六岁女子的丁税，女子出嫁后由夫家缴纳丁税。” “杨东亭”（礼部尚书） “臣在” “半月内拟一份婚嫁教化条令，规定女子出嫁不必有嫁妆，若有，其数额不超过男方下聘时的聘礼。另外女子出嫁后，每年需回家探望父母至少一次，父母年老时，出嫁女子若无法床前伺候，需在父母年满五十五岁后，每年给与父母亲分别不少于三钱银的孝敬银子，该笔钱由夫家出。若老人膝下无子，年满五十岁后可去女婿家，由女儿女婿养老送终。” 顾瑶随后又看向了吏部尚书苏墨。 看到他，她突然想起了昨日在后宫中见过的那位穿着一身白衣，翩翩然好似神仙一般的苏家公子。 而这位正是苏煜的父亲。 “皇上可有何吩咐？”发现皇上看向自己后，一直没有说话的苏墨主动站了出来。 顾瑶随即说道： “苏大人召集吏部，三日内拟一份名单，向朕推荐可出任广庆州、潮林州、平乐州、柳州、延平州、青宁州知府、通判的合适人选，新推荐的人要会能干实事，有铁腕手段，这几个州的女婴出生人数不到男婴的一半，没有两把刷子的官吏是管不了的。” “臣遵旨。” …… 说完这句话，顾瑶走下了金銮殿，而一众大臣们看到皇上似乎要离开，连忙道：“皇上留步。” 顾瑶回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臣子们，说道：“今日朝会就议到这里，众爱卿依朕旨意办事，有什么疑惑或者不满私下上折子就是了，朕不想跟你们在这里争论。” 说完这句，顾瑶离开了承光殿。 第10章 封常卿，赐居长信宫 往日的朝会多为一个时辰，甚至两个时辰，但今日的朝会不到半个时辰便结束了。 退朝后，文武百官们将前往三省六部等衙门开始一天的工作。 走出皇宫，官僚们三三两两的走在了一起，彼此间打个招呼，偶尔谈论谈论天气。 比如此时户部侍郎刘大人和自己的好友都察院御史大夫林大人就走在了一起。 “刘兄有没有觉得这天变了呀？”林大人抬头看着天，此时艳阳高照，蓝天白云，一片晴好。 “是啊……风云莫测啊。”刘大人回道。 “这变天了嘛，我们就得顺势而为，否则哪天这雷劈到的就是自己呀！” “林兄所言甚是。” 两人交谈甚欢，彼此心照不宣。 …… 瑶光院，匆匆回来的楚奕惊讶的发现自己的院子里站了好几个宫女太监，他们个个手里都捧着东西，有一整盘的银两，精致的摆件，上好的布料，还有玉饰，字画等等。 站在院前的是内务府的总管太监冯公公。 “楚常侍接旨吧！” 楚奕犹豫了一会，方跪下行礼。 冯公公于是打开圣旨，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楚家公子楚奕，名门将后，能文能武，逸群之才，品貌端正，仪表堂堂，深得朕心。着即日起，封常卿，赐居长信宫，钦此！” 楚奕看着传旨的公公，眼中有些许疑惑，因为他昨天其实根本就没有侍寝，他不过是在昭阳宫睡了一晚。 皇上竟然下旨要晋封他，还赐他住长信宫。 “冯公公，这……”楚奕有点头疼 他现在都还十分后悔，昨晚上没有把握机会，竟然睡过了头。 可皇上没有责怪他，还给他晋封了。 为什么会这样。 冯公公却笑道：“楚公子，皇上看重您，晋了你的位份，还让奴才把这个给你。” 说完，冯公公从身后宫女的手里接过了一把宝剑。 “皇上说您出身军武世家，这把七星宝剑和您最配。” 楚奕看着眼前的宝剑，宝剑上的龙纹象征着这是帝王之家的东西，而这样宝剑君主们只会赏赐给最信任，最得宠的大将军。 如今，皇上竟然赏了他这样贵重的东西。 “还请公公替我谢过皇上。” 想到顾瑶对自己应该非常在意，楚奕心里的郁闷少了几分，心情也好了些许，但愿今晚他还有去昭阳宫的机会，下一次他是绝对会把握住。 —— 皇宫内宫人们都开始忙碌起来了，当差的当差，干活的干活。 大家各司其职。 而住在皇宫后院的先帝太妃们则是过着十分清净的日子。 一共十几位太妃住在位于祥和宫后面的太妃院，这里的院子不比三宫六院富丽，一些院落甚至有些破旧。 平日里住惯了繁华宫殿的太妃们很多都有怨言，有的嫌弃自己的院子太小，有的嫌弃自己没有独立的寝宫，还有的抱怨当今皇上没有修缮太妃院。 太贵妃兰雪琴也住在这里，她是先皇在位时最得宠的妃子，曾经住的三宫中的长信宫，那宫殿雕梁画栋. 尽善尽，。她在那宫里住了十几年，如今搬来这太妃院她过得也是十分烦闷。 但此时她最着急的不是住不了好院子，而是自己的女儿文馨公主的婚事。 第11章 文馨公主 女儿下月便满十七岁，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可先皇在位时，未给女儿赐婚，导致女儿至今没有婚约。 她这心里越发着急了。 想着早朝的时间已经过了，兰太妃便带着自己的女儿文馨公主顾馨月一起前往昭和宫。 “母妃，你说皇姐会为我赐婚吗？”顾馨月看着母亲，父皇过世不过半年多，母妃看着就好像老去了十岁，曾经母妃多么风光，如今一切都不复当年了。 “你父皇在世时未给你赐婚，如今你皇姐当了皇上，她自然要给你谋一段好姻缘，这是她作为姐姐应该做的。”兰太妃回道。 两人一路沿着皇宫小路走，当路过三宫六院所在的地方时，兰太妃停住了脚步。 她看着自己曾经居住过的长信宫，那富丽堂皇，宽敞舒适的宫殿，如今却已不属于她。 而此时那宫里不知住着谁，一些宫人正忙碌的搬着东西。 兰太妃见有一个宫女走了过来，便拦住问道： “长信宫如今有主了吗？”兰太妃记得这半年多来，三宫一直都是空置着。 宫女一眼便认出了曾经深得先皇宠爱的兰贵妃和文馨公主，连忙行礼道： “奴婢见过太妃娘娘，文馨公主。回娘娘的话，皇上今日下了旨，晋封了楚家公子，赐居长信宫。” “哦……”听到这话，兰太妃心里如被什么揪着，但还是勉强的挤出了一抹笑。 文馨公主却很直接地说道：“我还以为皇姐不宠幸那些男子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晋封了一位侍君。” 说完，母女俩继续朝前走，一直走到了昭阳殿的大殿之前，但是被门口的侍卫拦住了。 王公公从里头走了出来，看到来的是兰太妃和文馨公主后，小声道：“娘娘可是有事要找皇上？” 太妃塞了点银子给王公公，小声道：“我和公主想找皇上商量些事情，麻烦公公通报一声。” 王公公点了点头，道：“那娘娘在这等一会吧，皇上这会和大臣们吵着架呢。” “吵架？” 突然听到这个词，兰太妃愣了愣。 在她记忆里，曾经的顾瑶公主是个恭谨温良，端庄有礼的孩子，如今当了皇上，竟然跟大臣们吵起来了。 王公公：“娘娘就别问了，待会儿见了皇上，可好好说话，别惹了皇上不开心。” 王公公好生提醒道。这位太妃娘娘曾经对自己有恩，他还记着。 —— 南书房，顾瑶和当朝左相李大人吵起来。 左仆射李璟今年五十五岁，为官三十余载，在高祖时便官至吏部尚书，后文皇兴起十六年升左仆射兼门下侍郎，是除皇上之外的最大行政官，是有一定实权的宰相。 先皇在位时，若身体不适，会让李相行蓝批，批阅奏折。 顾瑶自继位以来都十分敬重这位大臣，一是对方资历深厚，是三朝元老，父皇最信任的大臣，二是对方协助自己登基有功，也是本朝除楚大将军外最大的功臣。 李大人看着眼前的帝王，一个不满十九岁的女子，女子本不该为帝，奈何先皇逆天而为，让这个本该嫁为人妇的公主登上九五之尊。 他曾答应先皇，尽全力辅佐当今皇上，稳固朝局。所以他即便身体抱恙，也一直在尽职尽责的帮助这位新皇理政。 可自从三个月前这位新皇突然性情大变，不仅性格不一样了，就连处理事情的方法也不一样了。今日甚至开始乾纲独断，一意孤行的要修改律法，税法，甚至还一次性罢免了十几位五品官员。 如此大规模的罢免官吏，即便先皇时也不曾有过。 而且被罢免的官员并无明面上的重大罪过。 第12章 想请皇上赐婚 “李相，你应该知道下去的旨意，朕不可能收回。朕也不愿意做一个墨守成规的天子。有些恶疾，不下刀子是治不好的。” “皇上，千百年来的王朝，除大历王朝，其他皆用仁义以治天下，行礼乐以变海内，公赏罚以定干戈。我大越高祖，文皇皆是如此，而皇上如今却崇尚法家，大肆修改刑律，企图以严刑峻法来治理国家。如此一来便是倒行逆施，民间必生埋怨。” “朕没有说过要改变治国的思想。” “可皇上如今的一些举措，就是这么做的。” …… 顾瑶实在不想和丞相争论，因为她若天天跟臣子们争论，那么一些政令根本就出不了承光殿。这也是为什么父皇在世时很多政令都没有推行下去的原因。 她挥了下手，终是有些烦闷，道：“李大人退下去吧。” 李相深深叹息了一声，失望的退出了南书房。 见到李大人出来了，王公公忙走进去，道：“皇上，兰太妃和文馨公主来了。” 顾瑶淡淡嗯了一声，说道：“让她们进来吧。” 兰太妃和文馨公主便走进了南书房。 文馨公主一身粉色衣裳，衣袂飘飘，头上戴着精致的蝴蝶发簪，不到十七岁的她看起来亭亭玉立，楚楚动人。 一旁的兰太妃三十多岁，穿着一身淡青色宫裙，作为先帝时宠冠六宫的妃子，她即便穿着朴素，看起来也仍然明艳美丽。 “皇姐……” 顾馨月进来后没有行礼，直接便喊出了一声皇姐。 顾瑶看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准确的说是原主的妹妹。她对这个妹妹并无多少感情，因为原主顾瑶公主的生母，先皇的孝仁皇后在生产时难产离世。所以顾瑶从小养在昭和宫，由文皇帝亲自抚养。十岁后又赐了向阳宫，由专门的帝师和掌教嬷嬷培养。 所以两姐妹在一起的时间很少。 顾瑶对另外一位妹妹宁安公主顾清音也是一样。 文馨公主是由生母兰太贵妃自抚养，在后宫中长大的公主。 “何事？”顾瑶问道。 她其实有点累，下了朝用了个早膳，然后先后召见了几位大臣，如今已有些疲惫了。 兰太妃笑着说道：“馨月下月就满十七岁了，还未婚配，妾身想请皇上给馨月赐一段好姻缘。” 顾瑶看着这位太贵妃，曾经父皇最宠爱的妃子，然而随着父皇仙逝，这位妃子的荣宠已然不在了，人也不再像以前那么恃宠而骄，专横跋扈了。 “朕会留意的，二妹想寻一个什么样的夫君？” 听到是这事，顾瑶没有推脱。父皇已经不在，作为皇姐，她有责任为两位妹妹赐婚，寻个好夫家。 兰太妃想了一下，说道：“不知朝中一品官宦之家可还有嫡子未娶？” 顾瑶：…… 顾瑶皱了皱眉。 作为帝王她可以将公主赐婚给天下任何一个男子，对方一般都要接受，但是并不见得公主嫁过去会幸福。尤其是朝廷重臣，一般都不愿意娶公主，因为在大越，娶了公主将不能在朝廷中担任要职，只能做个散官，一些有抱负，年轻有为的士子，为了避免被皇上赐婚娶公主，早早就与其他官宦之家定了婚约，其他愿意娶公主的，多是一些纨绔子弟。 第13章 庶女的公主 这也是为什么古代公主的婚姻大多不幸，因为嫁的人本来就不行。 顾瑶想了一下，笑道：“这样吧，明年春招，会考出300多名进士，到时候二妹可从里面挑一位相貌英俊的，朕给你们赐婚。” “新科进士？” 文馨公主和兰太妃听到皇上这么说后，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怎么，不是很好嘛！自古才子配佳人，能考中进士的都是我大越的青年才俊，嫁过去也不委屈了你，再说你选中的那位，朕会赏他一个四品闲散的官职，如此也不会丢了皇家的脸面。”顾瑶说道。 当然她这么做是为了这个妹妹好，以史为鉴，那些嫁入门阀的公主大多不幸，能嫁个青年才俊，已经是很好了。 兰太妃一听皇上这么说，直接就哭了出来：一边用手帕抹着泪，一边说道：“皇上，您不可如此对待您的妹妹啊，只有不受宠的公主才会下嫁小官小户，馨月可是先皇十分疼爱的公主。先皇若在世，一定会为馨月选一个出身高贵的公子。” 顾瑶无言以对。 她就知道这兰太妃会把先皇搬不出来。 “可先皇不在世了。太妃，您应该清楚一点，你看重那些高官显贵之家的嫡子并不见得愿意娶公主为妻，再说馨月并非孝仁皇后或当今太后所生，她只是庶出的公主，嫁到显贵之家未必会得到应有的敬重。” 顾瑶深知古代嫡出与庶出间的巨大差别，即便是公主也是一样，只有嫡出的公主才是最尊贵的。 此话一说，一旁的顾馨月瞬间就哭了。 这一句庶出的公主，仿佛一箭穿心。 “皇姐果然不疼我。”顾馨月呜呜哭了起来。 顾瑶头都要晕了，心烦她们来这一套。 不过她可不会心软，她顿了顿，突然笑道：“我若不疼你，我就让你去漠北和亲。” 和亲两个字杀伤力巨大，果然，这一说，兰太妃和文馨公主都不哭了。 兰太妃忙说道：“皇上，万万不可让馨月去和亲啊。” “那就给朕消停点，明年春招，去选夫。”顾瑶摆了摆手，示意两人退下去。 没有达到心理的预期，兰太妃心里十分难受，顾馨月更是哽咽着咽下泪水，然而两人都不敢再说什么。 文馨公主和兰太妃走后，顾瑶躺在一旁休息。 累了大半天，她是真的有点困了，于是对王公公说道：“朕乏了，要睡一个时辰，待会儿不管谁来，都让等着，不要来打搅。还有去后宫传唤那位苏家公子，让他晚膳后来昭和宫留宿。” “奴才这就去，皇上好生休息。” —— 兰太妃和文馨公主从昭和宫出来，但是两人却并未回去，而是转身去了祥和宫。 祥和宫住着的正是当今的太后赵佩蓉。 赵太后一身玄色宫装，身着华丽，满头珠翠。 看到来人时，她眉梢微挑，眼神无比淡漠。 “还请太后娘娘为馨月做主。” 兰太妃一来就跪在了太后面前。 赵太后喝了一口茶，眼中掠过一抹嘲讽，她似笑非笑，不回话，就这么看着兰太妃跪着。 时至今日，她还没有忘记，当初先皇是怎么宠爱这个兰贵妃而忽略了自己这个皇后，更没有忘记这个妖艳贱货当初是怎么恃宠而骄的。 这贱人也有今日。 “有什么事就说呗。” 让对方足足跪了半刻钟，太后才开口。 第14章 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 兰太妃哽咽着说道：“臣妾刚刚去找过皇上，想让皇上给馨月赐个好姻缘，可皇上却说让馨月嫁给明年登科的进士。这金陵城这么多高门显贵，皇上却不愿意给二公主许个好人家。臣妾这心里实在难过，还请太后娘娘为二公主作主啊。” “哦……” 太后依然不紧不慢的喝茶，就好像在看着眼前这个兰太妃的热闹。 “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太后突然笑了。 笑完之后，将茶杯搁置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依然让眼前的兰太妃跪着。 兰太妃此刻心里只有女儿，已经顾不得被太后嘲笑。 她忙说道：“臣妾以前对太后娘娘多有不敬，还请太后宽恕。但臣妾之罪不应该连累了二公主。太后娘娘，您可是二公主的嫡母啊，您要为二公主作主。” 兰太妃没有别的办法了，先皇去世，当今皇上与自己又不亲近，她已经没有了倚仗。 赵太后冷着脸没有回话，但是对方口中的一声嫡母却是让她清楚自己的身份该做什么事情。 她摆了下手，示意兰太妃起来，过了一会儿后说道：“你先回去吧，这事改日我会跟皇上说。怎么着也是个公主，这下嫁小官小户人家，那是丢了皇家的脸面，皇上丢得起，哀家也丢不起。” “臣妾多谢太后。” …… 顾瑶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是申时了。 她喝了一杯水，然后唤两位宫女伺候自己洗了个澡，换上了一身常服。 衣裳是绯红色的大袖衫，上面绣有金色的龙纹，至于头发，她依然不喜欢盘髻，盘着感觉头都重了两斤，而是像一些古装剧里的造型一样半披发，头上只佩戴简单的发饰。 王公公见皇上回到了昭阳殿，小声道：“皇上，奴才刚刚去了清风院，那位苏公子说他昨夜染了风寒，近来不方便伺候皇上。” “染了风寒？”顾瑶微微上挑着眉。 心想，自己昨儿还见过那位苏公子，看着很正常，怎么一下就染了风寒了。 “奴才瞧着也奇怪，不过他确实是这么回的。”王公公回道。 顾瑶淡淡一笑，曾经看过许多宫廷剧的她，此刻能想到是怎么回事。 估摸着，这家伙是不愿意来昭和宫，所以便找了个借口。 “既然这样，那朕去看看他吧。” —— 清风院。 穿着一身白衣的苏家公子苏煜确认几位宫人已经离开后，从床上坐起来，披散着头发的他看起来似乎有几分憔悴，然而精神尚可。 在他起来后，他的两位从苏家带来侍从常羽和常风走了进来。 “公子，你这是为何呢？” 常羽看着自家公子，不明白公子为何要拒绝去昭和宫侍寝。 “对啊，公子。这不是很好的机会嘛。”常风也很疑惑公子竟然拒绝了。 苏煜没有回话，而是取了一件外衫披在了身上。 “公子，当今皇上天姿国色，美貌无双，您去侍寝并不吃亏呀。”常羽又说道。 苏煜淡淡嗯了一声，似乎是嫌弃两位下人有些唠叨，终于开口道：“她昨日传幸了楚家那位。” “那公子是因为这个生气吗？” 第15章 病弱苏公子 常羽和常风都震惊了，两人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自家公子。 常羽又说道：“公子，您这是想什么呢，那是皇上，他临幸其他的男子不是很正常嘛。” “就是啊，公子为这个生气实在没有必要啊！” …… 两位侍从还想说着什么，但是很快被外头的声音打断了。 “皇上驾到！” 随着门口太监的一声吆喝，屋里的几个人瞬间安静下来了。 常风和常羽连忙跪下，而苏煜则脱了外衫，又躺回了床上。 顾瑶不紧不慢地走进来，而她一进门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穿着一袭白衣的病弱公子。 见对方要起身行礼，她摆了摆手，道：“不用了，你躺着吧。” 随即，顾瑶走到了床边。 她看着这位昨日里刚刚见过的男子，相比昨日，他看着似乎真的气色差了一些，不过眼神明亮，唇色也是正常的。 “皇上！”苏煜低低唤了一声，声音比昨日要低沉了一些，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顾瑶就这么看着他，目光自上而下的打量了一番。 昨日的苏家公子给他一种清冷如仙的感觉，而今日对方仿佛是战损后的病弱公子，憔悴不能自理一般。 顾瑶于是坐在了床边，然后伸出手在对方的额头摸了一下。 一摸，发现体温是正常的。 随后她拿起了对方的手，探到手腕处，摸了一下经脉。 一探，发现也没有异样。 苏煜很意外眼前的皇上亲自给自己把脉，他想说什么，但未开口顾瑶便说了： “朕虽不是太医，但学过一些医理，朕瞧着苏公子脉象平稳，不像染了风寒，倒像是有心病。” 此话一说，站在一旁的常风和常羽都吓了一跳。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当今皇上竟然会看病。 这不直接就暴露了。 躺在床上的苏煜也是很惊讶，他看着床前一身红衣的女子，久久无言。 但意识到什么的他，立即从床上起来，然后和自己下人们一起跪在了地上。 “臣有罪，不该欺瞒皇上。” 顾瑶看着他，突然忍不住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她想了想，也没生气，而是说道：“既然你待在宫中并不开心，不如回苏府吧，你以后便不用来了。” 苏煜跪在地上没有动，他紧抿着唇，在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儿眼中多了一份坚定。 “回皇上，臣既来了这里，便不再回去。” 顾瑶，“但你不开心，你也不愿意进昭和宫伺候我，如此，朕为什么还要花银子养你。” 顾瑶直话直说，她并不喜欢强人所难，虽然不清楚这苏家公子为何愿意进宫，但想来也是有理由的。 “臣……” 苏煜想解释，但跪在一旁的常羽突然说道：“皇上，我家公子并不是不愿意伺候皇上，公子是因为您昨日召幸了楚家公子，所以心情不好。” 顾瑶：…… 听到这个答案，顾瑶眉心一挑。 能想到有什么原因，但顾瑶没想到是这个，毕竟自己如今的身份是帝王。 她再次看着眼前的男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跟他说什么好。 她想了一下，于是道：“既然如此，那你今晚去昭和宫，昨日楚奕怎么伺候朕的，你便怎么伺候。” 说完这句，顾瑶转身离开了。 第16章 她是孤家寡人 御花园位于三宫六院和后院的中间位置，花园有一座足球场那么大，里面养了许多珍贵的花草，还养了一池锦鲤。 以前，御花园里总会有一些嫔妃们在这里聊天说唱，宫人们也经常在这里伺候主子。 但如今随着先帝的妃子们都住进了后院，这御花园也冷清了。 白日里只有一些宫人在维护花草，打扫院子。 顾瑶坐在了花池旁边的一个亭子里休息。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照着池塘，仿佛给这池子镀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她靠着栏杆休息，身后是两个给她摇着芭蕉扇的宫女。 而宫女们偶然间总能听到皇上唱一些她们从未听过的小曲。 “皇上，你这是唱的百越那边的歌谣吗？”叫春桃的宫女好奇的问道。 她听过皇上唱过几次了，但是宫里其他人好像都不会唱这些曲。 顾瑶没有回答，只是闭上了嘴，不再哼曲。 她唱的自然不是什么歌谣，而是现代的一些流行曲，她也是无聊的时候唱着玩儿。 穿到这里已经三个多月，虽然渐渐适应这里的生活，但是她还是非常想念曾经的自己，甚至非常想念自己在现代的爸爸妈妈，自己车祸离世才魂穿到这里，而经历丧女之痛的爸爸妈妈一定痛不欲生。 想到这些她就心痛如绞。 宫女们看到发现皇上似乎哭了，眼眶红红的。 “皇上……”春桃连忙给皇上递了一块帕子。 “您是想念先皇了吧，先皇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皇上，保佑我大越国的子民。” 顾瑶擦了擦眼睛，才察觉自己失态了。 虽然她的身份是一国之君，但是在这个中央集权的大越国，皇上是最累的，虽然她有无上的权利，但是在这儿却是个孤家寡人，她在这儿没有父母，没有兄长，两个妹妹也是其他太妃所生，没有多少感情，就连一众大臣也都是各有心机。 她必须拿出智慧来跟这一群人斗。 “走吧，回昭和宫。” 休息了一会儿后，顾瑶便返回了宫内，她还得批完今日接到的几十本奏折。 —— 戌时一刻，天色渐晚，夜幕降临，皇宫里再次安静下来。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到了夜晚，大家都回到了各自的住处。 昭和宫里的几个宫人们带着苏煜来到了宫中的寝殿。 苏煜一身白衣，清秀出尘，容貌和仪态都是翩翩公子，俊雅绝伦。 “皇上呢？” 来到寝殿后，苏煜并没有看到当今圣上，甚至也没有经历他认为的侍寝前的流程。 “苏常侍，皇上让您在这儿等着。皇上可能要忙到子时，你可以先歇着。”为首的公公回道。 随后几位宫人退了下去，并将寝宫的门关上了。 门被关上的瞬间，苏煜本能的回头。 他环顾四周，发现寝宫里竟然只剩下自己一人，安静极了。 他看向不远处的那一张龙床，床上的被子叠得很是整齐，是金黄色的被子，上面绣着龙纹。 而在寝宫的右前方，则有一个香炉，香炉里偶尔飘出一缕青烟。 苏煜蹙了蹙眉，一种似曾熟悉的味道萦绕在鼻息之间。 他走向那个香炉，往里看了一眼。 一看，果然不对劲。 第17章 曾经的顾瑶公主 这里头烧的竟然是安眠香。 苏煜对这种檀香并不陌生，父亲曾经就点这种香助眠。 只需要不到一刻钟，这香就可以让闻到的人进入深睡状态。 意识到这个后，苏煜没有犹豫，打开门走出了寝宫。 外头看守的太监，发现苏家公子出来了，连忙说道： “苏常侍，你怎么出来了？” 苏煜没有回话，径直走向了不远处的昭和殿。 顾瑶正在看一本折子，看到一半时听到门口的王公公说道：“皇上，苏公子来了。” 顾瑶有点意外地看向了门边。 一看，还真看到了那位苏家公子。 她可记得自己没有传唤他。 “有事吗？”顾瑶随口问道。 苏煜走进了南书房，他看着眼前的女皇，似乎不太明白皇上的意思，眼中充满了疑惑，但他并未问安眠香的事，而是说道： “臣可以留在这里吗？” 顾瑶眨了眨眼，心想，这公子为啥不去睡觉，要跑到这里来。 难道是他发现了什么异常。 顾瑶想了一下，没有拒绝，道：“那你便在这里研墨吧。” 顾瑶已经猜到对方应该是发现了安眠香的问题，不过她不想点破，点破了还得解释。 苏煜来到桌前，拿起墨条，还真的就当起了一个墨童。 “皇上，你每日都忙到很晚吗？”苏煜看着身旁的女子，一个和他记忆里有很大不同的女子，他曾经见过顾瑶公主，印象中公主并不是现在的性情。 “差不多吧，基本都要忙到子时。”顾瑶一边看折子，一边回道。 就像是聊天一样。 回完，她指了指一旁的凳子，说道：“坐着干活吧。” “皇上日理万机，想必也是很辛苦。但皇上还是要保重龙体，不能太劳累了。”苏煜之前并不知道当今皇上是怎么处理国事的。 没想到她竟然比大多数帝王都要勤勉。 “没关系，朕现在年轻，折腾的起。”顾瑶随口答道。 随即她起了笔，开始批阅一个大臣上的折子。 而苏煜看到眼前的女皇，在折子上朱批了两行字——（爱卿写的东西就像那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你是嫌朕不够累吗，两三百字便能陈述的事硬要写两三千字，你写着不累，朕看着累。下次再这么写，朕让你把你的折子抄一百遍。至于你说的事，朕回你两个字：允了！） 苏煜蓦然睁大了眼，很是诧异。 接下来，他又看到了更震惊的： （知人则哲，为帝其难。朕这样平庸皇帝，如何用得起你这样人!你乃卧龙凤雏，朕是昏君，真是为难你了，不能择主而事！） 看到这两句，苏煜忍不住笑了，他完全没有想到，皇上竟是这样批折子的。 顾瑶注意到身旁的公子悄然变化的表情，她扭头看着他低笑的样子，问： “笑什么？” 苏煜看了看折子上的批语，又看着眼前的帝王，笑道：“臣今日才发现，皇上与臣想的不太一样。” “哦……” 顾瑶随即问：“那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 苏煜回想了一下，道：“两年前，臣曾在一次宫宴上见过皇上，那时您还是公主，臣见时，只觉得公主端庄秀婉，贵不可言。” 顾瑶知道对方说的是曾经的顾瑶公主，虽然自己和对方共用了身体，但是气质是完全不一样的。 “那现在呢？” 第17章 这男人长得就是好看 “现在……”苏煜想了一下，道：“现在觉得皇上玲珑剔透，冰雪聪明，才貌无双。” 顾瑶呵呵笑了。 她想着苏煜应该看了自己的在折子上的批语这么说的。 随即她拿起了刚刚批阅的那本奏折，道：“你说朕聪明，有的人可不这么认为。瞧瞧……这邱御史怎么骂朕的，他说朕一意孤行，倒行逆施，舍本逐末，不知所谓。在这折子里把朕骂的狗血淋头。” 说完，顾瑶把这奏折丢到了一边。 “那皇上也没生气。”苏煜只觉得眼前的女皇不像是平常帝王，这要是其他皇上，早大发雷霆了。 顾瑶笑了笑，道：“朕为什么要生气，他爱骂就骂，反正骂完该干的活还是要干。再说他这么说朕，朕就是要让他看到，总有一天朕能把这个国家治理的更好，更繁荣，更富强。到时候，朕要在金陵城搭个戏台子，让他上去唱戏，每天去歌颂朕的丰功伟绩。” 苏煜眉开眼笑。 而他笑时，顾瑶突然觉得好像周围飘来了一阵清风。 这男人长得就是好看，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心情都变好了些。 她突然直直的看着他，想了想后说道：“苏公子，你家中可有其他兄弟？” 苏煜目光一滞，他没有马上接话，而是看着眼前的女皇，仔细思虑了一会儿后，才回道：“皇上，臣上有两个哥哥都已在朝中为官且有家室，下有三个年幼的弟弟。他们恐不能侍奉皇上。” 顾瑶：…… 这回答让顾瑶语塞。 “你在想什么呢。”她伸手拍了一下苏煜的肩膀。无语道：“朕是这样色令智昏的人吗？” 她不过随口一问，没想到对方竟然以为自己要把他兄弟纳入后宫。 苏煜尴尬地笑了。 顾瑶突然想起了今天下午让内侍找的资料，想起眼前的男子在两年前曾考中进士，按理说也应入朝为官，但却并没有，有点奇怪。 “苏煜，朕记得你是兴起二十一年一甲进士，为何没入朝为官呢？” 两年前顾瑶还未登基，但是按照大越科考制度，一甲进士都是可直接授予五品或者六品官职的。 先皇竟然没有给这位进士一官半职。 苏煜没想到皇上问起了这事，实话回道：“臣前年确实考中进士，是第五名，后来我父亲向先皇请愿，想让先皇赐婚，将当时还是公主的您下嫁臣为妻。但先皇拒绝了。后先皇就没让臣入朝为官。” “啊……” 听到这个，顾瑶有点惊讶。 她记忆中还真没有这个事，她只记得父皇曾经拒绝了楚家和吴国公府，却不想曾经想求娶顾瑶公主的有这么人。 “这样吧。”顾瑶看着苏煜，想了想后，说道：“你既然有才，朕还是赏你一官半职，让你去当差吧。” 苏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不明白皇上为何这么说。 “皇上，臣已经入了后宫，又被你召幸，如何去当官呢。” 苏煜深知历朝历代的规矩，后宫是不能干政的，更别说去为官呢。 第19章 楚家公子可也是这样 “没关系，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再说现在朕的话就是规矩。你在后宫中，朕每月还要给你几百两银子，你却什么都不用做，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你既拿了纳税人的银子就要做事。” 苏煜：…… 苏煜无言，竟不明白皇上这是什么道理。 “皇上真的让臣去为官？”苏煜感觉自己好像做梦了一般。 进宫之后，他就没有想过这辈子还有机会出仕。 顾瑶，“自然，朕想想，明日再给你安排个要职。你以后还是住后宫，不过每日和其他官吏一样，按时出工当差吧。” 顾瑶觉得这男人待在后宫里实在是个麻烦，他们不能生儿育女，也不像嫔妃可以耐得住寂寞，时间久了，必然会多出很多歪心思，到时候会想着法子对付自己，不如放出去做事。 放出去，她反而放心些。 “臣谢皇上恩典。” 顾瑶淡然一笑，继续看折子。 又看十几本后，她从后排的书架上取出了一本叫做《大越税律》的书。 她一边看书，一边拿着笔计算。 于是书稿上出现了很多数字，一行又一行的数字。 一旁的苏煜惊讶地看着皇上写出来的字，准确的说是一些符号。 “皇上，您在算数吗？” 苏煜发现皇上算数竟然不需要算盘，而是手指在桌上随便敲几下就算出来了。 “嗯” 顾瑶也没避讳，随口回道：“朕今日下旨免了大越国十六岁以下女子的丁税，如此一来，每年的国库的税收要少几百万俩银子，这国库的总税收不能少，得从其他方面加税。” “那皇上写在纸上的可是一种印地文字？” 顾瑶扭头看着他。心想，自己写的不是阿拉伯文字吗？难道在这个时空，这种文字叫印地文。 “对！”顾瑶不知如何解释，便默认了。 苏煜：“臣曾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这种文字，没想到皇上会用这种外邦文字计数。” 顾瑶莞尔一笑，“方便而已。” 顾瑶一直在运用现代数学做计算和统计，原主顾瑶公主倒是会古代计数和算数的方法，但是远远没有现代数学方便。 又算了一会儿，到子时一刻时，顾瑶才忙完。 她起身，走出了昭阳殿。 此时已是深夜，昭阳宫只剩下守夜的宫人还在当差，其他的都已经休息了。 顾瑶走在从昭阳殿到昭阳宫的走廊上，路过时，宫人们纷纷行礼。 不一会儿，她便来到了寝宫。 寝宫燃着宫灯，香炉的香已经烧完了，屋子里十分安静，安静到顾瑶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扭头看了看一旁的苏煜，发现对方也看着自己后，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一步。 而这时，一只手突然落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顾瑶心里一颤，身子仿佛触电了般愣住，她赶紧儿拿掉了对方落在肩上的手，说道：“你今晚睡这儿，我去别处睡。” 苏煜看着自己落空的手，眼中充满疑惑。他不敢有其他动作，因为皇上似乎不愿意。 而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 “皇上……您是不愿意吗？”苏煜一下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眼前的皇上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顾瑶思虑了一会，回道： “朕本意也不是召你们侍寝，而是想要安稳人心，不生是非。苏公子明白我的意思吗？” 顾瑶真是相当无语，这皇帝太难做了。 总不能她真的要把这些男的都睡了吧。 苏煜心中仍是不解，但也不知说什么。 “那便好。你今日就睡这里，朕去隔壁书房睡。以后若我还召幸你，你便睡书房去。” 说完，顾瑶转身，准备走。 但又听到身旁的男人问道： “皇上，臣能问您个问题吗？” “你说！” 顾瑶停住脚步。 “臣想问您，昨夜楚家公子可也是这样？” 顾瑶没想到他就记得这事，直接实话答道：“自然是如此，不过他比你听话，他进这屋很快就睡了，连睡了六七个时辰才起来。” 听到这话，苏煜仿佛解开了什么心结似的，散去了心里的阴霾。 第20章 皇上写的诗 次日，同样的一幕再次上演。 十几位宫女太监端着赏银、珍宝、绫罗绸缎，以及一些字画墨宝进了清风院。 前来的公公宣旨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府公子苏煜，温文尔雅，才情卓绝，深得朕心。着即册封为常卿，赐居玉清宫。钦此！） 清风院的下人们全部跪下接旨，而此刻所有人都是笑容满面。 苏煜看着手里的圣旨，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说一句：“谢谢皇上恩赏。” “苏常卿，皇上让在下把这个给你。” 李公公将手中的一把折扇递了过去。 “皇上还亲自在扇子上题了字呢。” 苏煜接过扇子，看着是很普通的扇子，就像外头街边店铺里能买到的那种纸扇。 他打开一看，发现上面还真题了字。 “皇上题了什么字？” 下人们都凑了过来看： 一看，上面写的是：（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个是皇上写的吗？”常羽看着自家公子，他也曾读过一些诗词，但从未见过这首。 苏煜将扇子上的诗读了两遍，然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没听过。 “连公子都不知道，那就是皇上自己的诗作了。”常羽在一旁为自家公子高兴。 因为这诗词一看就知道皇上是很喜欢公子的。 “恭喜公子” 下人们异口同声。 不过他们刚说完，发现院子门口又走进来一位公公，而这位公公是皇上跟前伺候的内侍太监王公公。 王公公进来后，直接喊道：“圣旨到！” 于是乎，众人又跪下了。 王公公打开手里的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苏府公子苏煜，博学多才，出类拔萃，乃兴起二十一年一甲进士出身。今朝廷用人之际，朕求贤若渴，钦贤好士，不忍沧海沉珠，人才埋没，虽苏煜已入后宫，但朕愿意让其出仕，为朝廷效力，为百姓谋福。今特赐苏煜翰林院侍讲一职，即日奉诏，钦此！” 这圣旨宣读完，在场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连宣旨的王公公也感到十分疑惑。 苏煜却笑了。 他没想到原来这就是皇上说的要委以重任，给自己一份要职。 这要职竟然是让他去翰林院修书。 “臣接旨。” 苏煜接过王公公递来的圣旨。 自进宫以来，他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入朝为官，如今这般，他已经很满意了。 “苏公子，皇上对您还真是特别呢。”王公公之前并没看这圣旨的内容，万万没想到自己宣读的是这样的圣旨。 “还请公公替我谢过皇上。” …… 又是一日，顾瑶下了早朝。 不过今日下朝后，她没有留在皇宫，而是和工部左侍郎谢元谢大人一起前往位于皇宫西北部的一座兵器厂。 这座兵器厂还是高祖在世时建立的，如今已有三十多年，这是是朝廷打造重要兵器的地方。 第21章 大越兵器厂 大越有二十多个兵器厂，分散在全国各地，位于金陵城的有六座。 顾瑶穿着一身玄色飞鱼服，扎着高马尾，不施粉黛，不描眉，但即便如此也遮掩不住她出众的美貌。 “皇上，西厂到了。”工部左侍郎谢元恭恭敬敬地走在帝王身边。 身为四品官，这是他第一次有机会单独和皇上走在一起，而眼前的这位皇上虽为女子，才能和远见却是绝大多数男子及不上的。 在前朝时，他并不得先皇重视，只是一个六品官，但如今这位皇上，却给他升了官，让他从一个六品主事晋升为工部侍郎。 这是谢家从未有过的荣宠。 顾瑶看着眼前的西厂，一座占地上百亩的大型兵器厂，大越很多重要的武器便是在这里制造的。厂子前面竖了块牌子，上面写着：兵家重地，闲人远离，如盗窃者，一律当斩。 “走吧，陪朕进去看看。” 顾瑶走进了这家兵器厂，而她每走到一处，遇到他的工匠和官吏纷纷跪拜行礼。 她先去看了一些常见的兵器，如长枪、短剑、箭弩等制造的屋棚，然后又来到了后方的火药试验基地。 此时有几位工人正在做试验。 谢大人指了指远处的一些工人，说道：“皇上，臣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招募了二十多个擅于配置火药的药师，他们来这里已经有半月了。另外您让臣找的工匠师，臣也找了几位，他们正在按照您给的图纸，尝试制作您说的火枪和加农炮。” 顾瑶看着眼前的大臣，三十出头的臣子，她之所以重用这位臣子，一是因为对方的家世，谢家祖上曾出了两位火药师，另外这位臣子身家清白，在朝中没有哪位重臣照拂。而这等人才往往会特别努力，得到皇上的赏识后，也会全心全力的办事。 “爱卿辛苦了，他日若实验成功，朕定有重赏。”顾瑶回道。 居安思危，她明白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战事。而她如今统领的大越王朝，不论是经济发展情况、文官制度还是地理条件，都比较接近古代的北宋。 顾瑶记得北宋的历史，那可是一个重文轻武，积贫积弱的朝代。只不过大越如今才开国四十余年，还在繁荣时期，外患没有那么严重。 随后，顾瑶又去了仓库，看了一下储备的武器以及查看目录。 从西厂回来，已经是申时一刻。 而顾瑶一回到宫里，就已经有大臣在那等着她了。 “皇上，左仆射李大人和吏部苏大人求见。” “让他们进来吧。”顾瑶回到了南书房，这里虽叫书房，但其实就是她日常办公的地方，现在所说的办公室。 南书房有八九十个平方，后置两排书架，里面放着君王经常需要翻阅的书，中间放了案桌和龙椅，前面则有几张红木做的椅子。 “爱卿坐吧。”顾瑶未等他们行礼，就先赐坐。 这两位都是朝廷重臣，也是她每日在朝会上都会见到的臣子。 “皇上，您让臣拟的名单臣拟好了。” 第22章 苏大人最会讨好皇上 吏部尚书苏墨将一份名单放在了桌上。 顾瑶打开一看，上面写了十几个人的名字，每个名字下面有这些人的生平和履历，以及给他们推荐去上任的州县和官职。 她记得自己在前日朝会时，罢免了人口出生男女比例严重失衡的六个州县的知府和通判，让苏墨推荐新人去这些州县任职。 顾瑶将名单认真看了一遍，说道：“苏爱卿，朕登基不久，下面一些官员为官处事的能力朕不了解，你名单上的人都靠谱吗？” 顾瑶确实不了解手下许多官吏，尤其是这些地方官，见都没见过。 “回皇上，臣以为这些人都是有些手段的，能办实事的地方官吏，定不负皇上使命。” 苏大人说完，一旁的李相突然笑道：“苏大人给皇上推荐的都是一些严苛的酷吏。” “酷吏？” 这个词说出来时，顾瑶本能的皱眉。 苏墨看了李相一眼，回道，“皇上，这几个州县女孩出生数不到男孩一半，严重的甚至不到三分之一，可见这几个地方的百姓有多么野蛮，难以管束。若不用酷吏，您新颁布的刑律如何使得上呢。” 顾瑶嗯了一声。 她当时看到那数据确实非常生气，所以一气之下，直接罢免了十几位地方官，如今新去的知府要管好这些地方，也必须拿出真本事来。 顾瑶想了一下，回道：“所谓乱世用重典，沉疴下猛药。这些烂地方也确实该有个严厉的官去好好管管了。苏爱卿考虑周全，朕允了。” 苏大人，“皇上圣明。” 一旁的李相没再说话，只是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然后以出恭为由，走出了南书房。 苏墨见李相出去了，便忍不住问起了一些私事。 “皇上，不知我儿在宫中可好？” 顾瑶明白对方说的是苏煜，而仔细看，眼前这位大臣和和苏煜还确实有几分父子相。 想来这位苏大人年轻时也是俊雅不凡。 “要不朕让王公公把苏煜叫过来，爱卿亲自问问。”顾瑶也不知道所谓的可好是怎么个标准。 苏墨想了一下，回道：“皇上，明日是我母亲，也就是苏煜祖母的生辰，不知皇上可否允许苏煜回苏家一趟，家中老母甚是想念这个在宫中的孙儿。” “好啊，朕让他明日回去，亲自给老太太祝寿。”顾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作为一个现代人，她觉得奶奶生日，孙子孙女理当回去，这是尽孝。 “那臣替苏煜谢过皇上。” …… 两件事情皇上都同意了，苏大人心情大好，连走路都脚下生风。 而他一出宫门，就遇到了自己的同僚，和自己一起来见皇上的左仆射李相。 两人同朝为官十几年，已经是老熟人了。 “苏大人如今深得皇上信任，不日怕是又要高升了。”李相看着身旁这位后生，这位兴起一年的状元，如今已经坐到了尚书的位置。 “丞相哪里的话，在下不过是尽心为皇上办事。”苏大人笑着回道。 “尽心了吗？”李相饶有深意地笑了笑，“苏大人不过是顺着皇上的心思罢了，这朝中可就苏大人最会讨好皇上，还将自己的嫡子送入宫中做侍，如此谋算，怕是假以时日，我这位置就是你的了。” 第23章 希望皇上早日生子 苏墨没想到李相这么说，他哈哈的笑了几声，回道：“李相这么说，可就折煞我了。您是三朝元老，又是当今皇上最敬重的托孤大臣。我这萤火之光，怎能和李相相提并论呢。至于我儿苏煜，李相是知道的，我儿本是前年考中的一甲进士，但先皇没有赐官，先皇本就属意我儿进宫伺候当今皇上的。” 苏墨说完，李相没有接话。 作为同僚，他太了解这位吏部尚书，这人心思深沉，为官谨慎，在这朝中几乎不会得罪人。 但就是这样的官，往往什么都会顺着君主的意思，哪怕是个昏君，他们也会吹嘘拍马。 …… 处理完一些政事，顾瑶来到祥和宫。 这是一座位于皇宫南面的宫殿，世代都由皇太后居住。 宫中的装饰不似三宫六院那样富丽堂皇，而是古朴庄重，大殿中还供奉了佛像。 太后平日会在宫中念经祈祷。 今日是农历六月十五，按照规矩，皇上每月初一十五要和皇太后一起用膳。 所以顾瑶今日来到了这宫中。 皇太后一身深蓝色祎衣，头戴珠冠，看起来端庄贵气，相比顾瑶一身鹅黄色缎面宫廷礼衣，皇太后仿佛才是这皇宫中的主人。 两人一起来到了偏殿用膳，陪着一起吃的还有两位未嫁的公主文馨公主顾馨月和宁安公主顾清音。 两位公主如今都是待嫁的年纪。 “皇姐……”两位公主异口同声地喊道。 在这皇宫中，也就他们两人不直接喊皇上。 “朕让几位太师傅教你们功课，你们学的怎么样了？”顾瑶抿了一口茶，随口问道。 虽然对两位妹妹没有啥感情，但是作为皇姐，她该做的还是要做。 “都学好了，皇姐。我和二姐姐想出宫。听说下月初三，金城会举办一场盛大的灯盏，我们想出去玩。” 顾瑶哦了一声。心想，果然是小女孩儿，就是想着出去玩。 她没有马上答应，而是扭头看向一言不发的太后。 说道：“你们问母后的意思吧。” 太后嗯目光冷淡，她看着两位公祖，眼神疏离淡漠，几乎看不出什么感情，这两位都不是她亲生的，虽然唤一声母后，但是母女之情是没有的。 “皇上要确保两位公主的安全，可不能出了什么岔子。” 听到母后松口了，两位公主笑靥如花。 “多谢母后！” 顾瑶，“行，那日皇姐给你们安排最得力的侍卫保护你们。” 随后，几个女人一起吃饭。 顾瑶吃得很快，她不像是这些古人，吃饭讲究各种规矩，哪怕是和太后一起吃饭，她也是随意吃。 吃完，顾瑶准备下桌。 这时赵太后再次看向了这位先皇后孝仁皇后所生的女儿，这位曾经的嫡公主，先皇的掌上明珠。在她的记忆中曾经的顾瑶公主端庄得体，是个十分敬重长辈，知书明理的公主，然而如今成了帝王，却没有了规矩，甚至人也变得冷情冷漠。 “母后，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顾瑶看太后看着自己，便问道。因为对方要再不说话，她就准备回昭和宫了。 赵太后想了想后说道：“听说皇上这两日召幸了楚家公子和苏家公子。母后听到这个消息很是欣慰，希望皇上早日为我大越诞下皇子，这样先皇在天有灵，便可安息。” 顾瑶无语。 心想这太后真是喜欢管事儿，都想着让她生孩子了。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顾瑶还是礼貌地回了一句，“儿臣明白。” 说完，顾瑶离开了祥和宫。 第24章 苏家 苏府位于金陵城南边凰山角下，这一带又叫凰山区，住着许多金城的达官显贵。 平日里这些高门贵族们会互相认识，女眷们也经常一起打趣聊天。 苏府上下上百口人，主君苏墨四十五岁，为朝廷二品大员，娶有一妻四妾，共生育包括苏煜在内的10个子女，其中六儿四女。大儿子苏潜兴起十八年高中进士，现在是银州通判，二儿苏琦同样兴起十八年进士，现为礼部清司员外郎。三儿子苏煜兴起二十一年高中一甲进士第五名，但未授官。长女苏莺虽为庶出，却嫁得高官门第，是正室大娘子，丈夫如今是四品翰林院学士。 苏家一门可谓世代簪缨，清贵人家。 这一日，苏府十分热闹，老太太年满六十六岁，虽然没摆寿宴，但是一众亲戚，儿孙们都回来给她祝寿。她收到的寿礼摆满了一屋子。 苏煜一身青色长衫，腰间别着一块凤鸾玉佩，手拿皇上赐的折扇。而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宫里的几位太监宫女。 宫人们带来了许多的礼品。 陈公公宣道：“皇上口谕！” 于是乎，苏家上下包括亲戚朋友全部跪下听旨。 “朕得知今日苏家老夫人寿辰，朕忙于国事，不能亲自前来祝贺，特赠苏老夫人玉如意一个、翡翠飘花玉镯一对，青花瓷具一套，蜀锦八匹。祝苏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跪在前面头发花白的苏老太太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得到君王的赏赐，老太太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多了几条。 “臣妇谢皇上恩典。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她连忙谢恩。 苏煜将祖母扶了起来。 老太太一见这孙子，心情激动不已，当即便握住了孙儿的手，道：“煜儿，看到你回来，祖母太高兴了。” “皇上恩典，特准我回家给祖母祝寿。”苏煜笑道。 他从小是祖母带大，跟祖母的关系比跟母亲的关系还好。 “是啊，皇上待你好，祖母我就放心啦。” 老太太心情大好，尤其是得到的皇上的赏赐，又见到了自己的宝贝孙儿。 很快苏煜看到了自己的哥哥姐姐和弟弟妹妹们，他和他们聊了一会儿，便被自己的母亲叫去了内堂。 苏家大娘子刘氏，是银青光禄大夫刘大人的嫡次女，嫁给苏墨后生了两儿一女，分别是二子苏琦，三儿苏煜，以及二女苏蓁。她的几个孩子都被教育的很好，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母亲……”苏煜看着母亲，多日不见，母亲似乎消瘦了一些。 而来到内堂，他还看到了自己的父亲。 父亲一身官服，似乎刚刚才下朝回来。 刘大娘子拉着儿子坐在了自己身旁，亲自给儿子倒了杯茶。 苏墨则看着这个长得最像自己，也最优秀的儿子。 只是儿子如今进了宫，以后是难得见到了。 “煜儿啊，娘有些话想跟你说，所以把你叫来了内堂。” “母亲想问什么？”苏煜回道。 第25章 让皇上早日怀上皇子 苏煜看得出来母亲有很多话想跟自己说。 刘大娘子笑道：“为娘听到宫里人传出话来，说当今皇上对你很是宠爱，不仅给你晋了位份，还给你授了官，允许你去翰林院就职。如今你祖母寿辰，皇上又送来这么多礼物，这皇上对你可是真的喜欢啊。” 同为女子，刘大娘子都能猜到当今的这位女皇上的一些心思。 苏煜没有接话，因为母亲说的他并不能确定，当今皇上对自己是有一些恩宠，但是是否是喜欢就不知道了。 在主位上坐着的苏墨，喝了一口茶，道：“子清啊，为父很欣慰你在宫里过得好，又得到新皇的喜爱，如此也不枉为父为你的一番打算。不过喜爱归喜爱，能让当今皇上为你诞下皇子才是最重要的。” “是啊，煜儿，皇上喜欢你，你要趁着这个机会，让皇上早日怀上皇子。这有了咱苏家血脉的皇子，咱苏家子孙以后就是帝王贵胄。”刘大娘子心里激动又喜悦。 知道儿子会回来，她从昨儿高兴到现在。 苏煜看着父母亲，看着他们期盼的眼神，无言以对。 顿了顿后，他有些难为情地回道：“母亲，这个……有点难。” “这有什么难的。”刘大娘子不以为然地说道：“你是男子，这让女子怀孕不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吗。” “是皇上龙体不适？”苏墨听出了儿子话里的意思。可能是指当今皇上可能难以怀孕。 苏煜微微摇头，否认了。 他没有说实话，因为实话说不出口。 他所谓的被召幸不过是被皇上叫去昭和宫睡了一觉。 他想了一下，于是换了个话题，问道：“父亲，皇上让我去翰林院入职，这事你怎么看？” 苏煜看着父亲，父亲为官多年，当今皇上的一些心思和想法，自己没看透，也许父亲能看透。 苏墨嗯了一声，回道：“这事我也很意外，按理说你既进了后宫，是不能再入朝为官的，这是朝廷祖制，这皇上既然主动让你出来做官，确实很奇怪。皇上当时怎么说的？” 苏煜想了一下，回道：“皇上的原话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现在朕的话就是规矩。你在后宫中，朕每月还要给你几百两银子，你却什么都不用做，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你既拿了纳税人的银子就要做贡献。）” 苏煜将当时皇上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而他说完一旁为官多年的苏墨皱起了眉头，在努力揣测圣意。 但是他想了一会，实在想不到皇上为何会说这样的话。 “父亲有没有觉得当今皇上与众不同？”苏煜问。他相信对帝王会更加了解一些。 苏墨摇了摇头，道：“子清，这帝王的心思难猜啊，不过当今皇上是不太一样，她的一些行为甚至是一些做法都和古往今来的帝王有很大差别。女子为帝本就稀少，这位曾经的扶摇公主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呀。不过这不重要，管她是昏君还是明君，做臣子的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 第27章 你已是皇上的人 “孩儿谨记父亲教诲。”苏煜明白父亲的意思。 刘大娘子这时将儿子拉到了一边，一些话她不太好意思说，但是现在也是必须得说。 “煜儿啊，娘也有话嘱咐你。” “母亲请说。” 刘大娘子将一大叠银票塞到了儿子的手中，这些银票加起来是万两白银。她小声说道：“你在宫中有不少地方要花银子，那些宫里的太监宫女该给的赏赐要给。” “明白。”苏煜没有拒绝这些银票。 “还有……你如今已经皇上的人，将来不管是外头的女子还是宫里的女子，你都万万碰不得。这可是大忌啊！若犯了这个，不仅你自己是死罪，连带着我们整个苏家都是灭顶之灾。” 刘大娘子语重心长地说道。 “放心吧，母亲，这个自然不会。”。他自进宫后就没想过这辈子还会与其他女子有什么交集。 刘大娘子见儿子这般懂事，心里便放心了。 她笑了笑，突然忍不住八卦：“我听你父亲说，当今皇上花容月貌，绝代风华，是真有这么美吗？” 刘大娘子是第一次听到自己的丈夫用这样的词夸赞一个女子，所以也是很好奇。 可惜她没有机会进宫。 苏煜呵呵一笑，没想到母亲竟然好奇这个。 他笑道：“改日我向皇上请旨，让母亲去宫中一探究竟。” 母子俩相视一笑。 刘大娘子笑着回：“好啊，我还真想见见她，看看我这儿媳妇究竟是啥样的女子。” —— 昭和殿，南书房。 顾瑶正在和当朝太傅，定西大将军楚渊商量国事。 顾瑶认真的看完了大将军上的折子。大将军请求十万士兵常驻龙城西玉关以防止戎人南侵，同时要求朝廷运送百万箭弩，五万战马，五百辆火石车……等兵器到龙城。 “楚将军，你的提议朕认真思虑过了，戎兵不时骚扰边城百姓，烧杀辱虐确实可恶至极，朝廷也一直想解决这个麻烦。不过你要求的十万士兵和大量兵器，朕一时还不能满足。这两月江南水患朝廷消耗了三百万两银子赈灾，如今国库空虚，一时拿不出来。” 楚渊一身戎装，与文臣不一样，这位大将军身姿挺拔，气势刚健，一看就是骁勇善战的将士。 “皇上，外患不除，朝廷便不会安稳。若戎兵真的大举南下，那时候恐怕朝廷会连赈灾的银子都拿不出来。”楚大将军义正言辞的说道。 顾瑶深吸一口气，作为一个现代人，她深知曾经的北宋朝是怎么灭亡的，又是怎么个结局，而如今她所管理的大越，类似这种处境，所以北患若不除，将来必成大患。 “楚将军，你说的朕都明白，你在边境与戎兵交战二十多次，多次都打了胜仗，朕信得过你。你的提议朕会再仔细斟酌，尽量满足。” “如此，臣便谢皇上了。” “楚将军喝杯茶吧，闽南送来的铁观音，味道还不错。”顾瑶客气的说道。 楚渊喝了一口，但日常喝酒不喝茶的他并不觉得这茶有啥好喝的。 他想起了自己在宫中的儿子，于是说道： “皇上，臣想去见见楚奕。” 第27章 苏家给我将军府提鞋都不配 “你去吧，他现在住在长信宫。”顾瑶直接便同意了。 “直接去吗？”楚渊可记得按照朝廷的规定，外男是不能进入后宫的。 “对啊”顾瑶回道：“你直接去就行了，朝廷规定男子不能去后宫，但是朕是女子，这后宫住的是男子，所以规矩自然就反过来了，现在是女子不进后宫。” 大将军恍然大悟，笑着行了个礼。 长信宫位于三宫六院的西南边，这座宫殿自建立以来住的就是帝王最宠爱的妃子，里面的装饰和陈设也都十分的奢侈繁华。 楚渊在一位公公的带领下，来到了这座宫殿，而一进来，他就看到了在那喝酒的儿子。 楚奕也看了父亲。 他忙把酒杯放下，亲自出来迎接自己的父亲。 “爹，你怎么来了？”楚奕诧异地看着父亲。 “进了宫，顺道看看你，怎么还在这喝酒呢。”楚渊瞪了儿子一眼。 “这不是无事可做嘛。”楚奕回道。 他也不想这样的，但是在这宫里确实无聊。 父子俩有说有笑的进入内殿，然后让下人把门关上了。 关上门之后，楚渊便不再说闲话，直接问道：“楚奕，皇上对你怎么样？” “还行吧，不过皇上也不只对我一个人好。”楚奕实话回道。 “怎么说？”宫里的事情，楚渊不怎么打听。 楚奕想了一下，然后有些无语地说道：“皇上前几日是召过我，不过后日就召了那位苏家公子，而且也晋了他的位份，还让他住到了隔壁的玉清宫。”说到这个楚奕就很烦。 更烦的是，他那日侍寝没有成功，他在昭和宫睡了一夜，什么都没发生。 “苏家？”楚渊浓眉蹙了蹙。 “就是吏部苏墨的儿子，好像也是个嫡子。”楚奕回道。 “苏墨……”楚渊马上想起来是谁。 “对，就是苏墨的儿子苏煜，那小子生得俊秀，皇上好像挺喜欢他的。” 楚渊嗯了一声，但很快嘴角就露出了一丝冷笑，他不屑道：“生的俊秀也不过是讨得新皇上一时欢心，论权势，他苏家给我将军府提鞋都不配。”说这话时，大将军眼中满满的不屑。 “爹……”楚奕想说什么，但是被父亲打断。 楚渊，“行了，你也不必计较这个。这皇上就算是喜欢那个苏煜，也是先召幸了你，证明她还是拧得清的。你在这宫中安分些，对这新皇上花点心思，让她早日给你生个皇子。” 说道生子，楚奕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有些难以为情地说道：“爹，顾瑶她如果同时跟过不止一个男子，就算他日她真的产下皇子，又如何能证明是我楚家的孩子呢。” 楚奕想到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头疼。 楚渊嗯了一声，想了想后道：“这到是个问题。不过该考虑这个问题的不是你，而是那小皇上。她若想坐稳这个皇帝的位子，就该明白未来皇子的父亲该是谁。” 这话说完，楚奕明白的点了点头。 “爹，孩儿明白。不过这话在宫里可千万说不得了，这屋外宫人多着呢。” 第28章 有人敲登闻鼓 晌午过后，顾瑶在南书房休息，但刚睡下不到一刻钟，她就被外头的鼓声吵醒了。 “谁在外头敲鼓啊？” 被吵得睡不着的顾瑶只能起来。 宫人们忙给皇上穿了一件外衫。 王公公走进来，看皇上起来了，连忙说道：“皇上，是有人在敲登闻鼓。” “有这事？” 顾瑶有点吃惊。她知道这登闻鼓，这是百姓鸣冤，向皇上告御状的一个方式。 不过她登基半年多，还是第一次有人敲了这鼓。 “敲鼓的是谁？” “回皇上，是一对夫妇，看着四十多岁。” “他们有状子吗？”第一次处理这等事情，顾瑶还没有什么经验。 这老百姓的案子一向是各地开封府负责的，除非是冤狱或者老百姓实在无处申冤才会选择敲登闻鼓。 王公公回道：“还没有让他们递状子。皇上，按照我朝的规矩，敲登闻鼓一律杖三十。要不让外头的侍卫先打……” 顾瑶：…… 顾瑶记得这个，不过她摇了摇头。 这个是否杖三十并不是明文规定，若是老弱妇孺，杖三十就直接小命没了，还告什么状。 “朕出去看看吧。” 顾瑶起身走出了南书房。 而在她身后十几位宫人侍卫跟着。 登闻鼓置于午门外，距离日常举行朝会的承光殿约百米。 顾瑶很快来到了这里，而随着她的到来，鼓声终于停了。 敲鼓的夫妇穿着普通老百姓的衣裳，敲了许久，他们此刻都是满头大汗。 看到前来的君王，两人双双跪下，一起说道： “皇上，小民无处申冤，才敲了这登闻鼓，还请皇上为小民主持公道。” “拿上来吧。”顾瑶看到这百姓手里拿了诉状。 这时夫妻中的妻子趴在地上，哭诉道：“皇上，民妇家中六十亩良田，十间铺子被赵国公家五公子赵辛强占，还有民妇的一对女儿，也被这赵辛强占了身体，掳去当填房，可这赵辛没有善待民妇的女儿，把她们当奴仆虐待，可怜我那两个闺女如今一死一疯，民妇已经没法活了。” 说到这里，妇人便大哭起来。 顾瑶把诉状认真看了一遍，看完心情颇为沉重。 这案子可真是棘手，因为赵国公府可不是别家，正是太后的娘家人，赵国公是太后的哥哥，这个赵辛是太后的侄子。 “皇上，要不让他们去开封府……” 王公公见皇上难为情，忙说道。 妇人一听要他们去开封府，赶紧儿说道：“皇上，开封府哪会接这个案子呀，我们之前已经去找过了，开封府说如此皇亲国戚，已经不是他们能处置的。” 顾瑶摸了摸额头，脑子则在飞速运转，想着要怎么办。 拒绝是肯定不行的。这是她登基以来第一次有百姓鸣冤，若草草了事，以后自己的声望都没了。而且这赵家仗着太后的势力，为非作歹已经很多年了，再不对付，这些人会更加猖狂。 这也是她喉咙里的一根刺。 “你们夫妻的诉求朕已经明白了。在这候着吧。” 说完，顾瑶转身而去。 夫妇俩看到皇上要走，一边哭着，一边上前想要去拦住皇上。 “皇上，您不能走啊！”妇人哭喊着说道。 但是两人很快被几名御林军拉住。 “大胆，皇上让你们在这等着没听见吗！” 顾瑶走快步走到了承光殿，然后退去一众宫人，小声对身旁的王公公说道： “传朕的旨意，叫上十几名御林军，将这敲登闻鼓的夫妇送到李大人府上。” “皇上，您说的李大人可是开封府的那位判官李大人。”王公公问道。 这朝中的李大人可多着呢。 顾瑶晕了，发现自己竟然没说清楚，于是解释道：“自然不是，送他们去左仆射李璟李大人家里，你也跟着一起去。” 王公公：…… 第29章 不如这位子给母后做 敲了登闻鼓的夫妇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坐上了皇家马车，而且随行的还是皇上的跟前的内侍太监。 两人心里是又害怕又紧张。 “公公，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妇人看到了跟在马车后面骑着马的御林军，那可是保护圣驾的士兵。 “皇上让你们全家去李大人府上住下。”王公公手拿着拂尘，随手一挥。 “李大人？”夫妇俩一脸疑惑。 “就是左相李璟大人家里。” 仿佛被什么击中了，夫妇俩瞬间石化。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呆若木鸡。 “皇上是什么意思呢？”过了好一会儿，男人才问道，他只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不可思议。 王公公随口回道：“皇上让你们去就去，少揣测圣意，明白吗？” “小人明白。” —— 顾瑶回道回到昭和殿，然而回来不到半个时辰，太后赵佩蓉便匆匆赶来。 太后是直接走进南书房的，前头的太监宫女都拦不住她。 太后一改往日的端庄，进来后直接便质问坐在龙椅上的顾瑶。 “听说今天有人敲了登闻鼓，皇上去处理了。” 顾瑶嗯了一声，她看了太后一眼，没有喊那一声母后，而是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赵太后也懒得绕弯子了，直接就说：“哀家听说，那敲鼓的夫妇要状告我的侄儿赵辛。皇上准备如何处置？” 顾瑶抬了抬眉，她放下茶杯，扭头望向一旁的太后，反问道：“母后觉得该如何处置呢？” 赵太后凤眸一挑，说道：“既然是哀家的娘家人犯了事，皇上把这事给哀家处理，哀家定让赵辛还了那对夫妇的田产和店铺，在给足够的银两安抚他们，如此也能平息了怒火，也不毁了皇上的声誉。” 顾瑶呵呵…… 她也懒得装了，直接便笑了出来。 她站起来，然后指了指身后的龙椅，讽刺道：“母后如此处理国事，还真是让朕大开眼界，不如这位子给母后坐，你来当这皇上，统御万民。” 顾瑶说完，见太后当即红了脸。 赵太后没想到这丫头这么回自己，脸色一下变得十分难看。 “你……”她气得牙关紧咬。 顾瑶又坐回了龙椅上，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怒气，免得跟太后直接吵起来。 想了想后，她说道：“母后，你放心，朕会秉公办理，这事朕会交给刑部去查，若那夫妇冤枉了你的侄儿赵辛，朕自会处置他们。若是实事，那么咱大越律法规定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赵太后脸都绿了。 她一拳头砸在了椅子上，想发火，却发现无处发。 她犹豫了好一会，怒道：“你不要太过分了，顾瑶……” 顾瑶挑了挑眉，道：“母后哪里的话，朕哪里过分，朕不过是尽了一个天子的本分。母后您是太后，理应在后宫颐养天年，烧香拜佛求上苍保佑我大越风调雨顺，国祚绵长。您却时常想着前朝的事，企图干预朝政，您是不是过分了？” 顾瑶说完，赵太后气得咬牙切齿，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半天回不出一句话来，只能衣袖一佛，气冲冲的走了。 第30章 皇上，留下来吧 太后走后，顾瑶让两个宫女给自己换了一身常服。 脱去厚重的朝服，取下头冠，换上素净白色锦服的她看起来清秀灵动，宛如仙子。 她走出昭和宫，然后在几位内侍的跟随下，来到了三宫中的长信宫。 而长信宫的主人正是楚家三公子楚奕。 知道皇上要来用晚膳，楚奕一早就让下人去准备好上好的酒菜。 顾瑶看着出来迎接自己的男子。 他一身紫色长衫，盘发束冠，腰间束着一条金色宽边锦带，看起来便是那古代的贵公子。 “皇上……”楚奕看看款款而来的女子。 “朕来陪你吃饭。”顾瑶嫣然一笑。不是第一次见他了，不知为啥，见到他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坐下来后，顾瑶让一旁的宫人倒了酒，然后她端起酒杯，看着楚奕，说道：“朕不知道你什么喜欢什么，但听内务府说你不喜欢长信宫的布置。” 顾瑶也是昨日听王公公说的，楚奕换到长信宫后，想换了宫里的一些家具摆设。 楚奕看了一眼眼前富丽堂皇的宫殿，顿了顿道：“回皇上，臣确实不喜欢这宫殿，这以前应该是给娘娘们住的，所以无论装饰还是摆设都是女人喜欢的，臣想重新装扮。” “行！你把你的想法写下来，朕让内务府给你拨银子，你装成你喜欢的样子。” “臣自己出钱。” 顾瑶正拿起筷子准备夹菜，听到这话，她放下了筷子，看着身旁的男子，心想，他敢这么大胆子，这么跟她说话。 她想了一下，回道：“这里是皇宫，楚奕……” 楚奕也看着眼前的皇上，发现皇上好像在警告他什么，于是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回道“臣，谢谢皇上。” 两人安静的吃了一顿饭，吃完后，已经是傍晚了。 顾瑶准备离开返回昭和宫，然而她一转身，手却被拉住了。 手心传来的温度让顾瑶蓦然一惊。 她回头，惊讶地看着身后的男人，看到男人眼中隐隐约约的欲望后看，心想，自己今天是不是不该来这里。 “楚奕……” 顾瑶想要抽开自己的手，却发现抽不开，对方握得更紧。 而这时楚奕突然用力，将眼前的君王拉到了自己怀里。 顾瑶一个踉跄，只能跌坐在了对方腿上。 “你这是疯了吗？” 没想到会发生这等情况的顾瑶神色一下紧张起来，她还想挣脱，但是对方力气比她想的大。 而此刻屋子里也没有其他宫女太监。 “皇上，留下来吧。”楚奕不在犹豫，直接开口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那日在昭和宫过夜，他睡着了，该发生的事情没有发生，他心里一直无法释怀。 顾瑶晕了。 她想要是自己此刻大喊来人会是什么样。 可一想自己和楚奕明面上的关系，硬生生忍了下来。 “朕不能留在这里。”顾瑶断然拒绝。 楚奕，“那臣去昭和宫。”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瑶反问道。对方这样突如其来的举动实在是吓到她了。 第31章 征服了我才算过了这一关 楚奕看着眼前的女皇，曾经的顾瑶公主，他还没有忘记自己对顾瑶公主曾一见倾心，也没有忘记自己曾跟父亲说，非顾瑶公主不娶。 可世事无常，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喜欢的女孩会登基为帝。 “臣那日睡着了，臣没有等到皇上。”楚奕回道。 顾瑶明白他说的那日是什么意思。 她仰头看着天花板，心里很乱，脑子里在想着解决办法。 然而想了一通之后，她发现自己好像是必须面对他的。 “楚奕……”顾瑶顿了顿，说道：“那日朕让人在香炉中点了安眠香，所以你很快便睡着了。” 既然事情已经无法隐瞒，顾瑶决定面对。 楚奕眼睛陡然睁大，满眼震惊，不敢置信地看着顾瑶，反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 顾瑶皱了皱眉头，她见对方突然松了手，便站了起来。 她想了想，认真地回道：“楚奕，朕是孝仁皇后和文皇帝嫡出的长公主，今登基为帝，是九五之尊，朕就是这大越最尊贵的女子。不管是你还是苏煜，你们想让我为你们生育子嗣，都必须拿出你们的才能和本事来，征服了我才算过了这一关。” “朕如今宠你，尊重你，都是因为你楚家世代忠烈，楚渊将军为我大越立下赫赫战功。但那是你的祖父，你的父亲，不是你。” 顾瑶也没想到自己怎么就说出来这几句话，说完，她发现眼前的男人表情变了，神态也变了。 楚奕紧抿着嘴唇，他陷入沉思中，久久没有回话。 顾瑶转身准备离开，而这时却听到对方说： “皇上，这么说苏煜也……” 顾瑶回头，打断对方的话，说道：“对，他也只是在昭和殿睡了一晚而已。” 听到这个，楚奕紧蹙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一些。 他站了起来，然后走到了顾瑶的面前，说道：“皇上，臣会证明楚家男子皆是人中龙凤，配得上世间任何女子。 顾瑶：…… 没想到对方这么回答的顾瑶有一丝惊讶。不过眼前的男子这番表述倒是让她想起了楚渊楚大将军。 她点了点头，回道：“那好，朕明年会恢复武举，选出一批有谋略，有战略，有武力，有才干的将士。朕把这个事交给你做，从前期准备，到武考的策划，到选才，都归你去筹备。你把这差事干好了，朕会重赏你。” “你不是说朕让苏煜做了官，你也想要一官半职嘛，如今朕给你这个机会。” 说完，顾瑶不等对方回话，拂袖而去。 楚奕顿在原地，他看着已然离去的身影，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 顾瑶回到了昭和殿。 虽然已经入夜，皇宫中的宫女太监们也都用了晚膳准备休息了。 但是身为一国之君，她却还有许多事情要忙，比如桌上那一堆的奏折，还有今天那对敲登闻鼓的夫妇，状告的是太后的亲侄子。 如此身份，到时候必定是一场血雨腥风。 顾瑶在想着要怎么办。 这时王公公突然来报： “皇上，左仆射李大人来了。” 第32章 朕不想再忍了 已经五十五岁的李相一身紫色官服，头戴官帽，风尘仆仆的，好像是从塞外回宫的。 于是乎，他一走进南书房，未行礼就忍不住开口道：“皇上，你把那敲了登闻鼓的夫妻送到臣家里，如此烫手山芋，臣如何处理。您这可不是为君之道啊。” 李相有点急了。 历朝历代，都未发生过如此事情，君王竟然将要告御状的平头百姓塞进大臣家里住着。 顾瑶看李相好像很着急，便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说道：“丞相坐下说话吧。” 李相坐下来了，但是眉头紧锁，情绪无法平静。 顾瑶想了想，说道：“他们状告的是赵国公家的五公子赵辛，状子就在这里。丞相，朕信不过开封府那些官吏，刑部的一些官员朕也不信任，朕怕这对夫妻一旦关进了开封府，小命就没了。所以这对夫妻朕只能安排在你家里。” “那皇上的意思是要处置了赵辛？”李相已经明白了皇上的意思，他小声说话，怕外头有宫人偷听。 顾瑶实话道：“丞相，赵家仗着三十年前护驾高祖皇帝有功，又有太后撑腰，在金城为非作歹已经很多年，朕不想再忍了。” “可皇上这样做的话，必然会与太后撕破脸，太后在前朝可是安排了不少人，六部都有，尤其是刑部。” 顾瑶，“朕知道，可朕与太后定然是无法和谐相处的。丞相也知道，当初先皇驾崩之时，太后企图囚禁朕，发动宫廷政变，改立废太子顾昊为帝，要不是楚渊将军率领八万大军及时赶到，挫败了太后的阴谋，如今坐在这里的就不不是朕。” 这段记忆十分深刻，顾瑶根据原主的记忆还能清晰的回想起来。 李相点了点头，这些他都知道。 他想了想，直言道：“若皇上真要动赵家，臣建议皇上即刻派御林军去赵家，捉拿了赵辛，赵国公十分狡猾，一旦发现不对劲，他定会让儿子逃脱。还有皇上要先撤了刑部尚书胡广安，他可是赵国公的女婿。” 顾瑶嗯了一声，觉得李相说的有道理 “好，朕会即刻派人去做，这几日还请丞相务必保护好那对夫妻和他们的那个半疯的女儿。” “皇上交代的事，臣自会办好。”李相没有推脱。而他明白，当今皇上将这夫妻送进自家府邸，是因为对自己的信任。 “还有，丞相对朝中势力比朕了解，朕想要一份名单，赵家在朝中的势力名单。”顾瑶想自己既然要对付赵家，就要做到底，顺藤摸瓜，把这些人摸清楚了。 李相哦了一声，突然反问道：“皇上，这名单您让苏墨去弄不是更好嘛，他可是吏部尚书，他对朝中官吏的了解不比我少。” 李相想起了前几日苏墨春风得意的样子。 这墙边草靠着儿子在宫中得宠，已经风生水起了。 顾瑶也淡淡笑了笑，回道：“丞相，您在朕心中是的地位可是其他臣子无法比拟的，这样关键的事情，朕只信任你。” 李相楞了一下，有些意外眼前的小皇上这么说。不过心里却是欣慰多了。前几日，这皇上不听他的劝阻，一意孤行，他还以为这皇上已经不再听他的话。 第33章 大殿上审案 农历六月二十二，辰时。 半月一次的大朝会开始。 皇宫内，鼓声震天，十几位司礼一同吹起了朝乐。 承光殿外是穿着官服，戴着官帽，排着长队等待上朝的文武百官。 百官们按照自己的官职品级穿衣，三品以上穿紫色官袍，五品以上穿朱色官服，七品以上穿绿色官服。文官官服上绣白鹤图案，武官官服上绣虎纹图案。 “时辰到，众臣早朝。”随着门口的司礼监一声报。 宫门大开，百官们浩浩荡荡的进入了庄严肃穆的承光殿。 顾瑶身着黄袍，头戴只有帝王才能戴的帝冕，而她今日穿的朝服不是普通的朝服，而是出席大型朝会，祭祀典礼才会穿的帝王袍，身上还披了朝褂，那朝褂长达五米，形成长拖尾。 “皇上驾到！” 司礼监再报。 随即文武百官全部跪下，齐声喊：“五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瑶缓缓走入大殿之中，在她身后的是殿前伺候的掌事太监王公公以及掌灯的宫女。 顾瑶走到大殿之上，转身，抬手： “众爱卿平身。” 文武百官们于是一起起身，他们手持朝板，站在原地，等待皇上宣布今日朝会的议题。 不过他们今日等来的却不是议题，而是一桩案子。 顾瑶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也看着站在最前排的赵国公。 她严肃地说道：“今日朝议前，朕要先说一桩案子，前几日有百姓敲了登闻鼓，民间的案子本该是开封府处理，但是这百姓告的是赵国公的儿子赵辛，所以朕把这案子拿到朝会上审。” 这话说完，下面站着的赵国公脸色一下十分难看。他低着头，紧抿着唇，不说话。 顾瑶：“把赵辛带上来。” 文武百官们齐齐看向了门口，只见平日里穿着华服，目中无人的赵家五公子穿着一身囚衣，头发凌乱的被两侍卫拖进了殿中。 看到这一幕，百官们心里都有点发悚。 赵国公激动之下直接走了出来，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嫡出的儿子。 赵辛见到父亲后，情绪激动，大喊道：“父亲救我呀。父亲……” 赵国公从未见到儿子如此狼狈，心痛之下，对着大殿上的帝王，愤怒地说道：“皇上，我乃高祖皇帝亲封的文国公，你怎可如此待我儿。” 赵国公瞧着儿子是被用了刑，几日不见，竟然就消瘦了一圈，脸上还有巴掌印。 顾瑶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回道：“就因为你是高祖封的国公爷，朕才在朝会上审你家的案子。把那告状的夫妇都带上来吧。” 很快，那对告御状的夫妻被侍卫带了上来。 而两人一进来，就对着大殿上的女皇，跪拜道：“皇上，皇上一定要为小民做主啊。”妇人激动之下，直接指着跪趴在地上，犹如丧家之犬的赵家公子，说道：“这个赵辛……人面兽心，占我家良田，店铺，还害我两女儿一死一疯。人证物证皆有，请皇上按我大越律例，处死他。” 处死他三个字犹如一根刺一下刺到了赵国公。 不过赵国公并不怕，年过五旬，三十岁就加官进爵，封为国公的他，看着眼前的夫妻说道：“尔等刁民一派胡言，你女儿坠井而亡，和我儿有何干系。” 第34章 按律当斩 百官们主动让开一些，一些官员怕惹祸上身，纷纷选择闭嘴，看个热闹。 这时，刑部右侍郎沈宏走了出来，道：“皇上，刑部已经派人将那死去的晴儿的尸首挖了出来，让仵作（法医）重新验尸，根据仵作的检验，那晴儿并非死于坠亡，而是被活生生掐死的，死前还被人恶意虐待过，身上多处伤势，这晴儿死前还怀有身孕，是一尸两命。” 沈大人说完，下面的百官们开始议论，而那告状的夫妇也开始嚎啕大哭。 赵国公看着这个所谓的刑部侍郎。刑部最大的官本是自己的女婿，而如今女婿被撤了职，这等下贱的东西便跑出来向新皇帝邀功。 真是可恶。 “沈大人，就算是晴儿是被掐死的，又如何能证明是我儿做的，没有证据，就不要在朝堂之上胡说八道。”赵国公怒道。 “你儿已经自己招了呀。”沈大人指了指一旁趴在地上的赵辛。 这赵辛软骨头，那日他让人审他，还没上刑呢，就招了。 赵辛在地上浑身发抖，意识到不妙的他突然哭道：“父亲，是他们逼我的，我没有。” 大殿上公然翻供，百官们更加议论纷纷。 顾瑶喝了口茶，她看着下面那一对可恶的父子，恨不得亲手宰了他们。 “皇上……”赵国公再次看向大殿上的君王，说道：“我儿不过被关了几日，就憔悴至此，定是屈打成招。” 顾瑶瞪他一眼，心想，这赵国公好歹也是年过五旬的人了，怎么脸皮这么厚。 “把那夫妇疯了那个女儿带上来吧。” 随即，一个穿着白衣，头发凌乱，神情呆滞，嘴角却挂着一抹傻笑的女人被带到了殿上。 女人看着不到二十岁，然而已经没有了少女的模样，痴痴傻傻，到了殿前都不知道自己行礼，只是咯吱咯吱的笑着。 赵国公一见这女子已经是这个模样，便说道：“疯子的话自然信不得，皇上这等疯妇带上来做什么。” 顾瑶，“疯子说的话是信不得，但人身上有证据啊。把那女子的外衫脱了吧。” 皇上说完，两位宫女便走了下去，然后顺手就脱掉了疯癫女子的外衫，而女子的外衫一脱，那手臂上，胸前刻下的文字便展露在了所有人面前。 看到的文武官员皆是一惊。 就连赵国公自己也被惊到了。 那身上竟然刻着：“永为赵辛奴，贱婢等字样。” “父亲，父亲救我呀。”看到这一幕，赵辛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开脱。 刑部侍郎沈宏再次说道：“皇上，那位死去的晴儿身上也有这等字样。赵辛虐待柳家闺女，害死晴儿，侵占柳家田地，店铺等证据确凿，所有物证都已经经过刑部确认。” 顾瑶坐在龙椅上没动，只是冷冷地说道：“按大越律例吧。” 沈大人：“按大越刑律第七十九条，非法占有他人财产，若田亩超过二十亩或财产等值数额超过千两，杖五十，五年牢狱。大越刑律第二十三条，故意杀害他们性命者，按律当斩。” 第35章 请皇太后退出朝堂 顾瑶看着那匍匐在地上的男人，一个人模狗样的畜生。 她没有犹豫，直接下令：“把赵辛押入刑部大狱。秋后问斩。” 皇上的话如晴天霹雳，为官三十多载的赵国公吓到腿发软。 文武百官没有人站出来说话。 跪在地上的夫妇则一边拜，一边高喊：“皇上英明，皇上万岁。” 赵辛吓得尿了裤子，他看着自己的父亲，喊道：“父亲，父亲你得救我呀。 赵辛知道能救自己的只有父亲。 赵国公看着儿子，心痛如绞，他突然将手伸进了自己的衣袖中，准备拿出什么东西，但这时，门口突然有司礼监喊道： “太后驾到。” 顾瑶：…… 听到这话，百官们再次看向大殿门口。 一看，还真的看到了当朝皇太后穿着一身朝服，戴着凤冠走了进来。 顾瑶激动下站了起来，她看着走到大殿中的太后，眼中冒出了一股怒火。 太后缓缓走入大殿之中，她神情严肃，进来之后，没有看其他人，而是看着大殿上的皇上，说道：“皇上不可斩赵辛。” 顾瑶紧握着手指，目光渐渐变得凌厉。 看来，她还是小看这个太后。 虽然十分生气，但顾瑶还是忍住了。 她想了想，说道：“母后，这里是朝堂，您不该来此干预国事！” 百官们一个个都皱着眉，这是他们第一次遇到太后出来干政。 “皇上，哀家不是来干扰国事，而是家事。” “是吗？” 顾瑶凝着眉，警告道，“赵辛犯下死罪，母后想出来保一个死刑犯。这就是你说的家事吗？” 顾瑶说完，下面终于有官员站了出来。站出来的是李相，他严肃地说道：“此乃朝会，由皇上主持，请皇太后退出朝堂。” 李相说完，礼部尚书也跟着站出来，说道：“我大越从未有太后临朝干预朝政之事，请皇太后退出朝堂。” 说完，礼部尚书杨东庭直接跪下了。 随后一批大臣跟着跪下。 跪下的大臣齐呼： “请皇太后退出朝堂。” 这其中包括大将军楚渊，吏部尚书苏墨，礼部尚书杨东庭等等。 刚刚还神情严肃的太后瞬间变了脸色， “你们……” 她指着一众逼宫的大臣，想说什么…… 但是顾瑶不想让她开口，便说道：“来人，把皇太后……请出去，送回祥和宫，好好看着。” “你敢……”赵太后勃然大怒。 顾瑶有些不耐烦地回道：“母后……你扰乱朝堂，已经失去了一个做太后的本分。下去吧，在这里丢的不是你的脸，是朝廷的脸。” 说完，顾瑶手一挥，几名侍卫便走进了大殿之内，将站在殿中的太后直接拖了出去。 太后出去后，跪在地上的赵辛慌了，吓得再次尿了裤子。 而一边的赵国公脸色是更加难看。 他看着地上已经吓坏了儿子，不在犹豫，从衣袖中掏出了一块由金子打造的令牌。 “皇上，臣有一物，可免我儿一死。” 赵国公拿出令牌，将它高高举起，对着大殿上的帝王说道： “此乃大越高祖皇帝赐给臣的免死金牌，凭此金牌可免我赵家子嗣死罪一次。” 第36章 免死金牌 顾瑶看着赵国公手里拿的东西，那东西她不陌生，以前在电视剧里看到过很多次。 没想到赵国公手里就有，还在朝堂上拿了出来。 “拿上来吧。” 顾瑶让一旁的王公公下去取了那所谓的免死金牌。 一看还真是金子做的，金光闪闪，上面写着可免死罪一次的字样。 “皇上，这确实是高祖皇帝御赐的免死金牌。”王公公小声说道。 顾瑶将金牌丢在了一旁的桌上。 她皱着眉看着下面的臣子，心里在想着解决办法。 她此刻更希望下面有大臣能帮她破这个局。 高祖皇帝赐的免死金牌，她若不承认便是不孝，这会影响皇权的威望，她若认可了这免死金牌的作用，那么罪大恶极的赵辛就会免于死罪。这是她不能接受的。 这人必须处死。 顾瑶先看向李相，希望他出来说话，但李相沉默了。 顾瑶又看向吏部尚书苏墨，但苏墨也沉默不言。 随即她看向朝会上几乎不怎么发言的大将军楚源，但这大将军竟然眼睛看着其他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瑶深吸一口气，想了想后，她说道：“既是高祖赐你的免死金牌，你去找高祖皇帝兑现，这东西拿到朕面前无用，又不是朕赐给你的。” 说完，顾瑶把这金牌丢到了赵国公面前。 百官们似乎都没想到皇上这么处理，一个个都震惊了，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就连李相也十分惊讶。 这皇上怎么总是不按规矩出牌。 几天前把那告状的夫妇送到他家里住着，今天又当着百官的面丢了高祖皇帝御赐的免死金牌。 不过很快百官中有人站了出来，而站出来的便是吏部尚书苏墨。 他没有看向皇上，而是看着赵国公，说道：“赵大人，一朝天子一朝臣，我大越高祖皇帝二十三年前就已龙御归天，你却拿着他赐予你的免死金牌，企图免除你儿赵辛的死罪，失了高祖的颜面，此乃对高祖皇帝不忠。 “二，你教子无方，教出此等嚣张跋扈，欺负良民，残害女性，为非作歹的儿子，你自给儿不反省。反而企图为儿脱罪，此乃对我大越律法不敬。” “三，你贵为国公，位列三公，却不维护朝廷体面，在朝廷上与当今皇上叫嚣对峙，还企图利用姻亲关系，让当今皇太后为您儿开脱罪行，此乃不仁不义。 “你赵家如此作风，是仗着有高祖赐的免死金牌吗？” 苏墨说完，赵国公脸色通红，气得张口结舌，他两只手直颤抖，半天才挤出了一个字： “你……”赵国公指着这个以前和自己几乎没有利益冲突的吏部尚书。 做梦也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在这个时候出来做皇帝的喉舌。 顾瑶也没有想到这苏大人这般好口才，竟然怼得赵国公哑口无言，还为自己不认高祖皇帝免死金牌找到了极好的借口。 果然是状元之才。 她看着下面的大臣，郑重说道：“朕今日做一次民主的判决，在场所有文武百官都知道了这个案子，也知道了赵国公有我大越高祖皇帝的免死金牌。如此，大家自由表态，支持判赵辛死罪的站左边，免除死罪的站右边。” 第37章 削爵，褫夺封号 大越朝堂上从未有过排队表决的先例，一些官吏完全懵了。 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在想着如何是好。 而刚刚发言的吏部尚书苏墨则直接站在了左边，支持判死。 苏墨站过去后，苏墨的二儿子，现为六品礼部清司员外郎的苏琦毫不犹豫站在了父亲的一边。 过一会儿，吏部几位官员也全部站了过去。 再然后是李相。 而李相一站过去，一些看情势的官员马上也都站了过去。 几分钟过去了。 顾瑶看到了最后的结果，站左边的至少三分之二，右边支持不杀的约三分之一。 不过，让顾瑶感到十分意外的是，楚渊将军竟然支持不杀，包括其他一些武官也支持不杀。 这倒是顾瑶没想到的。 顾瑶看了看一旁的王公公，王公公则凑到皇上耳旁，小声道：“皇上，楚将军有先皇文皇帝赐的可免死十次的金牌呢。” 顾瑶：…… 如果眼前有一块豆腐，顾瑶真想撞上去。 她想，这坑人的高祖和文皇帝到底赐了多少人免死金牌，不会金城很多高门大户家家都有吧。 如此一来，这些人岂不是可以为非作歹了。 罢了，既然这样的话…… 顾瑶咳了两声，说道：“既然多数支持杀，维持原判，赵辛秋后金城午门菜市口问斩。百姓可观刑。” 听到这个判决，趴在地上，戴着枷锁的赵辛再也忍不住的浑身发抖。 “皇上，皇上饶命啊，”他哭着大喊道。 而这次他不再喊父亲了，而是喊皇上。 顾瑶懒得理他，直接挥手示意侍卫把他带下去。 赵辛被带下去后，顾瑶站了起来，看着一众大臣，严肃地说道：“朕在此宣布，自即日起，我大越将不再赏赐任何人免死金牌，先前持有圣高祖皇帝或文皇帝御赐的免死金牌臣子或皇亲国戚，其手中免死金牌一律作废。朕要告诉你们，也告诉天下百姓，在我大越，任何人都要受律法的约束。天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在律法面前人人平等。” 顾瑶说完，下面的大臣们开始小声议论，不过却没有人敢站出来反对。 顾瑶看了看楚渊将军，发现他表情严肃，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顾瑶接着道：“今日，朕下令处死了赵辛，但在大越国，如赵辛一般强占民田，鱼肉百姓，为非作歹的贵族或官宦大有人在，朕责令所有强占了百姓民田或者其他财产的官宦或其家属，三月内全部归还到位，否则下场和赵辛一样。” 百官中有几个官员脸色变得有点难看，仿佛是心虚似的低下了头。 顾瑶再又看向赵国公。 儿子被判了死刑，赵国公面如死灰，他也不再求情，而是闭嘴不语。 顾瑶没准备放过他，便冷声说道：“赵国公赵启，身为皇亲国戚，上不以身作则，下不管束儿女，致使儿子赵辛无法无天，为非作歹，犯下死罪，丢尽朝廷脸面。即日起，削爵，褫夺封号，仅保留原有官职的俸禄，且不再出席朝会。” 赵国公似乎想到了会是这个下场，他没有接话，而是站着一动不动，不过眼中心中却已经燃起了仇恨的怒火。 第38章 苏家公子给了你不少银子吧 这一日的朝会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结束时已经接近午时了 不过百官们走出承光殿，却发现殿外的走廊上来了很多宫女太监，他们每人手里端了一个盘子，每个盘子里面盛了五六碗面条。 掌事的太监说道：“各位大人请留步，皇上让大人们吃了便餐再走。皇上念及各位早起辛苦，不到辰时就要赶到宫中上朝，所以今后每次早朝结束，宫中都会安排便餐，大人们可吃了再去衙门当差。” 百官们听到此话，一个个又开心又惊讶。 一些老臣甚至激动的开始抹泪。 上朝几十年，他们从未有过这等待遇。 今天还可以在宫里用膳。 “臣等谢皇上体恤。”百官们不约而同的跪下，谢皇恩。 不过皇上早就不在承光殿了。 顾瑶回到了昭和宫，让宫女们给自己换了常服。 她的常服多到有三十多套，大多为精美的绫罗绸缎做的，宫里的尚衣局，每个月会为她缝制衣服。 顾瑶换的是一套紫色长衫，这衣服上绣着普通的花样，没有龙纹，看起来更像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穿的衣裳。。 换了衣服，她又把头上盘着的头发放下来。 她是真的不喜欢盘头发，太麻烦了，为了这梳头穿衣，她每天还得早起半个时辰。 换了衣服，顾瑶开始吃饭。 作为皇上，她大多数时候是自己一个人吃饭，原本皇帝的早膳和晚膳都是十二道菜，但是顾瑶不想浪费了，于是吩咐御膳房，每餐只要三菜一汤就行了。 多了，也吃不了。 她吃的也很平常，大鱼大肉她并不喜欢吃，于是自己写了菜单，让御膳房做。 今日吃的便是小炒肉，莲藕骨头汤，清蒸嫩豆腐和小炒青菜叶。 昭和殿伺候皇上的宫女太监们也不知道皇上为何三个多月前胃口大变，以前的皇上，包括还是公主时的皇上喜欢吃面食，喜欢精致的糕点，但是如今的皇上喜欢吃老百姓家里的那些家常菜，甚至皇上还让宫人出去外面的田地和池塘里找一种叫做田螺的东西。 顾瑶快速吃了一碗饭，没有细嚼慢咽，吃饭的礼仪也懒得注重。 每天在这宫里有太多的规矩，她都憋死了。 吃完饭，顾瑶没有接见大臣，而是坐在南书房撑着脑袋发呆。 王公公走了进来，见皇上没有睡，于是问道：“皇上，您要不要休息片刻？” 顾瑶声音慵懒地答道：“睡不着。” 王公公，“那奴才去叫苏公子来陪您下棋。” 王公公说完这句，顾瑶抬头看着他，眼中隐约有一丝笑意，便道：“苏家公子给了你不少银子吧。” 顾瑶可记得这些日子，王公公都是暗示自己去看楚家公子，今天竟然提起了苏煜。 王公公吓了一跳，连忙跪到地上，说道：“皇上，奴才不敢。” “行啦”顾瑶挥了手示意他起来，顿了顿后说道：“见好就收吧，朕不想宫中行贿之风盛行。” “奴才谨遵皇上教诲。”王公公磕头认罪。 顾瑶深吸一口气，想起了今日朝堂上吏部尚书苏墨急中生智，一通数落赵国公，帮自己解了围，于是便说道：“你去把苏煜叫过来跟朕下棋吧。” 第39章 宠的未必是楚奕 玉清宫位于三宫中的西边，以往是给生有皇子的贵妃住的，宫殿虽然不及锦绣宫繁华，却也是十分的别致，里面亭台楼阁，养了不少花草。 此时玉清宫的下人们聚在了一起，因为当今皇上是女帝，所以后宫里没有安排宫女，全部是太监或者公子们带来的下人。 在宫里无聊，闲论长短便成了这些下人们日常的消遣。 而今天，这玉清宫里的下人便开始议论起了今日朝廷上发生的事情。 “听说皇上判了赵家五公子赵辛死罪。” “是啊，我还听说，朝堂之上那赵国公免死金牌都拿出来了，也救不了他儿子。” “皇上直接将高祖皇帝和文皇帝御赐给那些王公大臣的免死金牌作废，还说律法面前人人平等呢。” …… 下人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虽然待在后宫，但是前朝发生的事情，他们还是会很快就知道。 苏煜坐在院前的竹椅上看书，却被外头传来的敲敲打打的声音吵到了。 他放下书，问一旁的常羽，“那边怎么那么吵？” “公子您还不知道吗？”看公子指的是长信宫的方向，常羽回道：“皇上前几日让内务府拨了三万两银子重新装饰长信宫呢。听说是楚家那位不喜欢宫里的布置，嫌太女气，要重新装饰。” “难怪……”苏煜淡淡回道，回完继续看书。 常羽见公子一副淡然处世的样子，忍不住了，说道：“公子，您怎么这么淡定啊。这皇上就没来过玉清宫，但是却去过好几次长信宫，还和楚家公子一起用膳呢。” “在说，这玉清宫以前同样是给贵妃娘娘住的，装饰一样女气，皇上怎么不重新装饰玉清宫呢。” 常羽给自家公子鸣不平，主要是他希望公子也能重视一些，免得皇上只宠着楚家那位。 苏煜淡淡一笑，他看着身旁常羽激动的样子，笑道：“行了，皇上宠的未必是楚奕，不过是楚家罢了。” 自从确定了楚奕那日也不过是在昭和宫睡了一晚，苏煜肯定了当今皇上不过是为了稳固朝局才这般对他们。 “那公子也要自己追求啊，皇上是女子，您是男子，女子终归是被动一些的。” …… 两人正在聊着，突然门口出现了一位年长的公公。 王公公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看到苏煜，拂尘一挥，便说道：“苏公子，随我走吧，皇上让您陪她下棋呢。” 苏煜露出一丝疑惑，有些意外，随即放下了手里的书。而在他一旁的常羽则激动的说道：“公子，皇上终于召您了。” 您要把握机会啊。 后面一句，常羽没有说出来。 —— 顾瑶让宫女摆上了棋盘。 她看着进来的翩翩公子，他今日穿了一身墨蓝色长衫，头发没有披下来，而是绑了一个高马尾，上面盘了一根青色的发带。 这样子不似前几日那般仙气，却多了几分官家贵公子的气质。 “皇上……”苏煜恭敬地行了个礼。 “坐吧。”顾瑶淡淡笑道。 第40章 不要跟我比才华 顾瑶选了白子，把黑子给了苏煜。 其实她的棋艺只能算是一般，原主顾瑶公主会下棋，但是她沈薇薇不会下棋，只能凭着顾瑶公主的一些记忆来下。 你一子我一子，两人下了一会儿后。 顾瑶看着这位苏公子，明白按实力自己肯定是要输的，于是便笑道：“苏煜，今日你若赢了朕，朕就给你一个恩赏。” 苏煜看看棋盘，又看了看眼前的帝王，他想了想，回道：“皇上，无论什么样的恩赏都行吗？” “自然不是，这里面不包括侍寝。” 顾瑶怕等下这家伙赢了直接想侍寝就麻烦了，所以开门见山的说。 侍寝两个字说出来时，苏煜捏着棋子的手本能的停顿了下来。 他没有回话，而是想了好一会才将手里的棋子落下。 两人又过了几招。 轮到顾瑶了。 而这时顾瑶看到苏煜竟然打开了自己送他的那把折扇。 那扇子原本是她用的，她随手题了首诗，便送给他了。 苏煜看着上面的诗，道：“皇上，臣一直有个疑问。” “什么疑问？”顾瑶其实猜到了他想说什么。 苏煜想了想，说道：“皇上您是如何做出这样的诗词？” 苏煜想不明白，眼前的君王乃未出阁的女子，不到二十岁，怎会写出饱含情意的诗作。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样缠绵悱恻的诗句是他也写不出来的。 顾瑶抿嘴一笑，道：“这没什么，这样类似的诗词，朕还能写出几十首呢。” 默写出来便是了。 从小到大，她背诵的诗词可多了，比这首好的还有很多。 顾瑶知道她所在的这个时空虽然跟华夏古代相似，甚至连制度和地理位置也是相似的，但是文学作品却不是一样的，这个时空的上下两千年也出现过很多文学家，诗人，有很多优秀的诗词作品，但是和华夏古代的那些作品不一样。 所以，她要写诗作词很简单，直接默写那些自己背诵的诗词就可以了。 苏煜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除了对帝王的那份敬畏，还多了一丝欣赏和钦佩。 “皇上，您才情卓绝，与世无双。”苏煜没有吹嘘，说的是心里话。 顾瑶噗嗤一声笑了。 好吧，这赞誉她认了。 于是笑道：“是吧，所以你就不要跟朕比才学了。。” 顾瑶自吹自擂。当然她觉得这是事实。她，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沈薇薇，出生书香门第，某高考大省的状元，本科北大，后在世界排名第一的哈佛攻读经济学硕士，可惜学位还没到手呢，就挂了。 苏煜但笑不语。 他没想到皇上一点不谦虚，完全不像是那些未出阁的名门闺秀。 顾瑶，“好啦，才华你及不上朕，但是棋艺朕是真不如你。这盘你赢了。” 顾瑶看着眼前的棋盘，她已经无处下子，只能认输了。 “皇上承让了。”苏煜微笑着回道。 顾瑶，“没有让，你凭本事赢的。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第41章 朕今日去你家用膳 顾瑶可没忘记下棋之前自己许出的承诺。 苏煜看着眼前的女孩，他眉眼间带着浅浅的笑意。 过了一会儿，说道：“皇上，臣不想要礼物，臣想让臣的母亲进宫一趟，皇上为家母赐一顿晚膳。” “你是想让朕给你母亲封诰命夫人？”顾瑶不懂他为何这般说，便想到了另外一层意思。 她登基后还没有给任何官家娘子封过诰命，但是先皇可是封了不少。 苏煜见皇上误解了意思，忙说道：“皇上，臣不是这个意思。那日臣回家，家母跟臣提起，说听传闻说当今皇上国色天姿，花容月貌，所以她想见见您，想看看儿媳妇长什么样子。” 顾瑶：…… 顾瑶咳了两声，被儿媳妇三个字惊到了。 她笑得合不拢嘴，道：“你妈可真是个人才。” “妈？” 苏煜发现皇上说了一个不一样的词，当然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不知皇上为何这么说。 顾瑶发觉自己说错了话，用了十分现代的语言，于是补充道：“就是你母亲，苏家大娘子。罢了，她有这个心愿，朕便帮她实现。” 虽然穿越过来已经三个多月了，但是顾瑶偶尔的还是会出现一些现代化的用语，因为一时还没改过来。 比如在大越，家里的女主人叫大娘子，家中的男主人叫主君，顾瑶有时候就会忘记。 “那臣明日让母亲进宫。”见皇上答应了，苏煜心情大好。 顾瑶嗯了一声。但很快她想到了什么。 就是前些日子，自己那两个妹妹说要出宫一趟，去看什么灯会。 而日子好像就是今天。 “等等……”顾瑶想到了之后，改口道：“朕今日去你家用晚膳，然后朕去西城看灯会。” 苏煜：…… 苏煜受宠若惊，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君王，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地说：“皇上说的可是真的？” 顾瑶，“自然是真的。” 她是帝王，怎么可能开玩笑。 苏煜激动地站了起，行了个礼说。道：“臣谢皇上厚爱，臣马上让常羽回苏家通知家父家母。” “不用了。”顾瑶听说他要让下人回去通知，摇了摇手，笑道：“就不用通知了。直接去岂不是更大的惊喜。 ” 顾瑶看着对方喜出望外的样子，突然间自己也高兴了起来。 她终于可以出宫了。 来这三个月，她只在上个月祭祀的时候出过宫，而且上次只去了皇陵，还没去过金城逛过呢，脑子里关于金陵城的记忆全部来自于原主顾瑶公主。 根据公主的记忆，金陵城方圆百里，住着三百万百姓，这儿是大越国的国都，是最繁华的城市。 苏煜走后，顾瑶忙着处理了一堆奏折，然后又召见了御林军统领左将军，让左将军安排二十几名御林军将士穿上普通老百姓的衣服，暗中护驾。 皇上出宫可不像妃子或者公主出宫，皇上出宫可能必须要由御林军护驾，哪怕是出去微服私访，也要有人暗中保护，确保安全。 第42章 金陵城 下午申时一刻，顾瑶坐上了一辆马车，但这不是皇家马车，而是苏府的，平日里由苏煜使用的马车。 使用御驾会被城中老百姓围观，特别惹人注意，所以顾瑶根本不敢用。 马车一路颠簸着往金陵城西面，坐在车里的顾瑶时不时的会掀开旁边小窗口的帘子，看城中的街道。 一看，这金陵城还真的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酒楼商铺林立，大街上也到处都是逛街的百姓，还有街头有人卖艺，许多百姓在观看。 这样子像极了顾瑶曾经看过的一些电视剧里的景象。 “皇上，您是不是很少出宫？”苏煜也坐在马车里，他看得出来，皇上对外面的街道格外关注。 “是啊，朕没什么机会出来玩。”不管是作为长公主还是帝王，顾瑶都得老实的待在皇宫里。 “那现在还早，皇上想不想出去逛会儿？”看皇上如此有兴趣，苏煜顺口说道。 顾瑶掀开轿帘，往外头看了一下，确认护驾的那些御林军都在附近后，她让驾车的车夫停下了马车。 然后顾瑶找了一块白色的丝巾围住了下半张脸。 “走吧。”觉得安全了之后，顾瑶走下了马车。 下了马车后，顾瑶更直观的看到眼前的街道。 这是一条笔直的街道，十分宽敞，至少有七八米宽，街道两旁都是铺子，有酒肆，药铺，书坊，米店，布店等等。 不远处还有一些挑着扁担或者推着推车叫卖的百姓。 看到这景象，顾瑶觉得古代的城市似乎比现代城市还热闹，而这里的百姓们虽然穿着粗布衣服，脸上却能看到喜悦。不像是现代的打工族，每天活得不如狗。 “走吧，我们去那边。” 顾瑶看到街头似乎搭了台子，有人在那唱戏。 苏煜跟在顾瑶的身后，他虽然很少出来，但是这城中的一些店家却也认得自己，为避免被认出来后产生误会，他不能和皇上走在一起。 顾瑶很快便来到了那戏台子前面，一看，那不是戏台子，而是有人在说书。 然而说的也不是书，而是皇宫里的八卦。 只见一个年过四旬的男子站在那台子上，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一边摇扇子一边说道： “今日皇宫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各位请听我絮絮说来。” “赵国公府五公子赵辛今日在朝堂之上被我们英明神武的女皇上判了死刑，不日将拉到午门菜市场门口斩首示众。” “啊……” 下面的百姓们发出了惊呼声。 顾瑶也有点吃惊，没想到上午发生的事情，下午就有百姓在街头议论了。也不知道宫里谁把这消息传了出来。 “不会是骗人的吧？”下面有的百姓不相信，赵国公那可是太后的哥哥，皇亲国戚，贵不可言。 台上的男子泰然自若地摇着羽扇，说道：“自然是真的。我在台上说的话，可有那句话是假的。听闻朝堂之上，为了救赵辛，太后都临朝了，却被百官们请了出去。后来赵国公拿出了高祖皇帝御赐的免死金牌，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 第43章 在百姓心中的形象还不错 “怎么着？” 下面的围观的百姓异口同声，好奇心被吊得足了。 台上男子挥了挥扇扇子，笑道：“我们那女皇上啊，直接将免死金牌扔到了地上，说那是高祖皇帝赐的，让赵国公去找高祖皇帝兑现承诺。还说从今日起，不再赐给任何人免死金牌，所有王公贵族原来被高祖皇帝或者文皇帝赐予的免死金牌一律作废。” “好！” 男子一边说，台下的百姓一边拍手叫好。 男子接着说道：“还有呢，皇上还说天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我们小老百姓若被王孙贵胄或官宦子弟占了田产或者店铺的，都可以去要回来。他们要是不还啊，就是赵辛的下场。” 这话一说，下面的百姓更激动了。 直接高呼：“皇上万岁！” 男子谈笑风生，像说书一样说了一通后，突然打开了一个盒子，从里面取出来很多画卷。 他打开其中一幅展示给台下的人看，说道：“这画是宫里人画的，当朝皇上，凤华女帝的画像。要买的出一两银子。只有十幅，先买先得。” 站在人群后面的顾瑶无语了，她没想到这男子一通操作，把朝廷上的事说的七七八八，竟然是为了卖画像。 而她看着那画像，发现还真的有几分像自己。 怕被认出来，顾瑶赶紧转过身，快速远离人群。 不过她却是开心的，因为似乎她在百姓心中的形象还不错。 如此也不枉费她每日早起晚睡，辛苦理政。 顾瑶准备返回马车，但刚往回走了几十米，发现前面竟然有人突然倒地。 晕倒的好像是一个妇女。 “大娘子，大娘子你怎么了？”妇人旁边的几个女子似乎吓怕了，纷纷哭喊着。 不一会儿周围的人也围了过去。 顾瑶也准备过去，但被身后的苏煜拉住了。 苏煜摇了摇头，示意皇上不要去看，以免出现有什么意外。 “我去瞧瞧。” 说完，苏煜往前面的人群走去。 顾瑶停下了脚步，但这时她又听到人群中有人喊：“不好了，大娘子没气了。” 顾瑶：…… 听到这话，顾瑶几乎是本能的跑了过去。 一看，地上躺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妇人穿着上好苏锦做的衣服，似乎是官宦人家的大娘子，她一动不动，好像是真的死了。 “我看看……”顾瑶上前几步。 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了，她蹲在了妇人的身旁，然后伸出手摸了一下妇人的手腕，再又探了一下气息。 一探，发现这妇人是真的断了气。 “让开一下。”顾瑶将在一旁哭哭啼啼的两个女孩拉开。 她刚刚是看着这妇人倒下的，似乎是心脏骤停，直接就断了气。 “你是……”妇人的两个丫鬟不知道哪里来的女子，但是两人此时都只知道哭着喊大娘子，不会处理如此紧急的问题。 顾瑶脱掉身上披着的外衫，撸起袖子。 于是乎，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将手放到了妇人的胸口处，对妇人进行紧急心肺复苏。 在场所有人都露出了疑惑又惊讶的表情。 不知道这戴着面纱的女子是谁，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你对我家大娘子做什么？”两个丫鬟不知道这哪里来的陌生女子在按大娘子的胸口，两人想要过去将陌生女子拉开，但是被人群中冲进来的男子拉住了。 “她在尝试救你家大娘子。”苏煜将两个女孩拉到了旁边。 他也不知道皇上在做什么，但他记得皇上说过，她懂些医理。 第43章 紧急心肺复苏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过了一会儿，整个街道都被堵住了。 百姓们一个个踮着脚看着眼前的一幕。 一个脸上戴着白纱的女子正在按压地上女子的胸口。 每按三十次左右会嘴对嘴对着女子吹两口气，如此重复了十几遍。 苏煜和其他的百姓一样疑惑，不过当看到顾瑶满头大汗，似乎十分疲惫时，他走过去，说道“我来按吧。” 虽然男子按女人的胸口上是无耻之举，但此刻也是顾不得这么多了。 顾瑶没有停下来，因为停下来意味着前功尽弃。 “不行，你不会。”她没有看苏煜，只是继续手上的动作。 这心肺复苏按压的部位，频率，力道都是有标准的，不是谁都可以做，她曾经上过急救课，学过心肺复苏，几年前还用这个方法救过一个溺水的孩子，如此才敢尝试。 终于在按了约十几分钟后，顾瑶听到一旁的女孩说：“大娘子，大娘子有呼吸了。” 听到这话，顾瑶大大松了一口气，终于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然后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跌坐在一边。 旁边药铺里的郎中此时也在这里，他刚刚看到了这一幕，但是不知道按压胸口可以救人。 他走过去，检查了一下地上那躺着的杨家大娘子，摸了脉，发现有脉搏了。 “确实活了，这是哪家姑娘啊……竟会回天之术。”叫陈继云的郎中看着坐在地上满头大汗的女子，一个虽然蒙着面，但是看起来还是姑娘的妙龄女子。 顾瑶大口喘气，累得说不出话来，没有回答。 “苏煜，这姑娘是谁呀？”人群中有人认出了苏煜，是礼部右侍郎张昭的儿子张宇文，两人曾一起在书院读过书，而他发现这女子是跟苏煜在一起的。 可苏煜明明已经进宫伺候当今皇上。 苏煜发现自己被人认了出来，便知无法保持沉默。 他看着地上坐着的疲惫不堪的皇上，想了想后，回道：“是我家三妹。” “原来是苏家三姑娘啊，可真是厉害，竟然能将断了气的人救活。”张宇文看着地上的姑娘，虽然蒙着半张脸，但是光看那眉眼便也能瞧出是个美貌的姑娘。 顾瑶站了起来，她没看周围的百姓，而是对一旁妇人的两个丫鬟说道：“让你家大娘子在这躺一个时辰，如果脉象平稳，一个时辰后找人用木板把她抬回去，在床上躺个两三天才可下床走动。” 说完，顾瑶不等对方回话就退出了人群。 她可不想被人认出来自己是当今皇上。 要不这里会发生不可思议的一幕，这些百姓会像拜神仙一样拜她。 她以后要想出宫玩，会更加不方便。 百姓们见救人的女子走了，议论纷纷，但是大家都知道了一个事，那便是苏府的三姑娘有起死回生之术。 顾瑶回到了马车里。 不一会儿，苏煜也进来了。 “皇上……”他想说什么，但顾瑶打断了他。 “赶路，去苏府。” 说完，顾瑶便靠在马车的木柱上休息。 第44章 三公子带了个姑娘回来 马车一路向西，过了繁华的街道来到了一条宽敞的官道。 不远处便是凤山。 而凤山脚下有一大片区域都是住宅，这些宅子多是高门显贵之家的宅府。 这里也是金陵城风水极好的地段，依山傍水，地势开阔。 顾瑶在马车里小憩。 苏煜看着身旁的女子，眸如点漆，唇色娇艳，清冷绝美，才情卓绝。 他突然想，若是她没有成为君王，还是扶摇公主，该有多好，那样他便可娶她为妻，一生一世，相亲相爱，白头偕老。 可如今她是君王，自己和她便永远有着那一层君臣关系，她也不会只有自己一个男人，就现在他宠爱的就有楚奕。 爱不得，只能敬。 想到这里，苏煜只觉万般遗憾。 顾瑶发现了身旁的男人盯着自己看了好一会儿，于是扭头看着他，问：“你是想说什么吗？” 顾瑶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 苏煜发现自己失态，想了想，问道： “皇上，为何按压心口可以将断了气的杨家大娘子救活？” 接话下坡，苏煜便提起了刚刚发生的事。 顾瑶看了看外头的风景，再又看向苏煜，见他满脸疑惑后，突然说了一大段文字：“这叫心肺复苏，主要是通过人工胸外按压、开通气道、人工呼吸的方式来建立有效的通气和血运循环，是对因心脏病，溺水或者是电击等原因引起心跳骤停的患者进行的抢救措施，当患者丧失心跳和呼吸八分钟内及时进行正确的心肺复苏，有一定的概率救活患者，还可尽量避免患者的大脑及身体发生不可逆的损害。” 顾瑶解释了一通，但是解释完后，发现身旁的男人一脸茫然，只是直直的看着她。 “听不懂吧。”顾瑶忍不住笑了，心想如此专业的描述，他一个古人要能听懂就有奇怪了。 “皇上说的，臣确实听不懂。” “不懂就对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世界万物皆有规律，知识是学不完的。”顾瑶一笑，随口说了句饱含哲理的话。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马车缓缓停在了苏府大门口。 朱红色的大门紧闭着，门的上方写着：“苏府”两个大字。 苏煜先下了马车，然后牵着顾瑶下来。 顾瑶下来之后，一些暗中保护皇上穿着便衣的御林军便将这苏府从外面包围了。 古代名门大户即便是白天也大多是关着大门，为防止有外人随意进入。 苏煜上去敲了几下门。 不一会儿，一个十一二岁的门童从里面打开了门，看到是家里的三公子回来后。门童将大门整个打开了，大声喊道：“三公子回来了。” 门童喊完，顾瑶看到几个穿着像是家仆衣裳的女子走了出来，但是她们一个个都没来过来门口，而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站在门口的自己，像是在打量着什么。 苏府内院。 一个丫鬟跑到了刘大娘子的屋里，急急忙忙地说道：“大娘子，不好了……大娘子！三公子回来了。” “三公子回来了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刘大娘子正在教自己的女儿苏蓁点茶，教到一半，没想到被一个冒冒失失的丫鬟打搅到了。 “不是……大娘子，三公子他带了一个姑娘回来。”丫鬟再又说道。 第46章 这可是踏天大祸 咣当一声。 刘大娘子手里的茶勺掉在了地上。 大娘子的脸色瞬间变的苍白。 在她身旁的苏家二姑娘苏蓁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门口情绪激动的丫鬟，问道：“是不是宫里的宫女啊。” 叫彩云的丫鬟摇头：“看着不是，那姑娘穿的不是宫里人的服装，倒像是官家小姐。” 听到这个，刘大娘子急了，她没有出去，而是在房间里一边走，一边道：“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这可是塌天大祸啊！” 顾瑶还站在门口，苏煜没进去，她也只能一起站在这里。 但是她发现不远处苏家院子里走出来的下人更多了，那些下人却一个也不过来，就这么看着，小声议论着什么。 “我们不进去吗？”顾瑶小声问一旁的苏煜。 发现他似乎还挺淡定的。 “等等吧，等我母亲出来接圣驾。”苏煜回道。 其实他已经看出来了，这苏府上下的人都在误会着什么，所以气氛才这么诡异。 不一会儿，刘大娘子出来了，她身后还有苏家夫人，以及苏家几个妾室，不过大娘子不是空手出来的，而是拿了一根比她自己还高的棍子。 几个女人都只站在院子的走廊上，用一种疑惑又震惊的眼神打量着门口的女子。 “这谁家的姑娘啊？”苏家的一个小妾红小娘只觉的奇怪。 “不认识。”苏家老太太手里拿着拐杖，目光冷肃的看着门口那奇怪的女子。 “长得倒是好看呀，这青楼头牌吗？” “胡说八道什么！” 苏家女眷们都在下面议论。 而刘大娘子没有心情听她们说什么，她面色通红，呼吸急促，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终于着，她忍不住了，抄起棍子，就要走过去…… “我今儿就打死他，个小兔崽子，竟然敢把女人往家里带。” 刘大娘子气冲冲的要冲过去，只是很快便被身后的下人和几位妾室拉住了。 老太太严厉地说道：“犯什么混，还没搞清楚呢，苏墨回来吗？” “老夫人，主君还没回来呢。”回话的是红小娘。 …… 就在这时，苏家大门口又驶来了一辆马车。 马车停下，从里面走出来一位二十来岁，穿着一身绯色官服，带着官帽，模样英俊的男子。 男子正是苏家二公子苏琦，现任礼部清司员外郎。 同样是嫡出，都是刘大娘子生的苏琦与弟弟苏煜样貌有几分相似，就连身形也差不多。 一样的英俊帅气，一样的玉树临风。 苏琦下车后便看到了自己的弟弟苏煜。 他正想打招呼，然而目光瞥见苏煜旁边站着的女子时，他一个踉跄，差点没迈过苏家大门的门槛。 手里拿着的玉板掉在了地上。 苏琦惊得连忙跪到地上。 “皇……皇上……”为官不到四年的苏琦第一次见到这等场面。 皇上竟然站在他家大门口。 后面院子里的苏家女眷们都懵了。 刘大娘子没听到自己的儿子说了什么，于是疑惑地看着旁边的婆母，说道：“琦儿怎么给他弟弟跪下了？” 第47章 苏家忙作一团 苏老夫人已经看出来了，她没有回答旁边的儿媳，而是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到了门口。 然后丢下拐杖，准备跪下…… 但她膝盖还未落地，一旁的顾瑶把她扶住了。 “老夫人不用跪了。” 顾瑶有点无奈，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想古代皇上去臣子家中应该是很罕见的事情，所以苏家这些女眷才这般惊讶，搞得她也不知道如何应对。 “臣妇不知皇上驾到，罪该万死。”苏老夫人情绪激动地说道。 “没关系，是我让苏煜不用提前通知你们的。”顾瑶笑了笑回道。 此时她甚至没用朕这个字。 都出了宫了，她希望可以自由洒脱一点，不用像在宫中一样，端着个架子演皇上。 不过她以为自己的到来会给苏家带来惊喜，没想到是惊吓。 后面的苏家女眷们一个个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姑娘不是什么官家女子而是皇上，于是一个个都惊慌失措地赶紧跪下行礼。 刘大娘子更是立马丢掉了手里的棍子，连忙过来，直接跪在地上。 “臣妇无知，不知皇上到来，竟失了礼节。”刘大娘子激动的说道。 顾瑶将她扶起来，对着后面跪着的众人说道：“都起来吧。” 看大家都起来了，顾瑶看着眼前的苏家大娘子，一个虽然看着四十来岁却依然容貌出众，风韵犹存的妇人。 不过她刚刚拿着棍子准备冲过来打人的样子还真是有几分喜剧人的特质。 顾瑶想了一下，淡淡笑道：“我来你家用晚膳。” 刘大娘子看着眼前的女孩，又惊又喜的竟然说不话来。 这皇上还真的跟自家官人说的一样，国色天姿，貌美无双。刚刚远看还没发现，这近看，简直是惊为天人。 “皇上，臣妇马上去准备。” 苏家上下都震惊了，从当家主母到家仆丫鬟，一个个都因为皇上的到来激动不已。 顾瑶看向一旁的苏煜，发现他似乎在笑。 她犹豫了一下走过去，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两人十指相扣的一瞬间，苏煜身子微微一震。 他记得之前在昭和宫，他不过是碰了一下皇上的肩膀，皇上就避开了。如今竟然主动牵他。 “进去吧”顾瑶看他惊讶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两人于是牵着手走进了苏家大院。 苏家上上下下忙作一团，端茶的，送点心的，还有去准备酒菜的。 顾瑶被请到了苏家正屋里休息。 她观察了一下，这苏府占地至少十几亩，布局合理，不似皇宫那般雕梁画栋，却也是难得的清幽雅致。 看得出来，这苏家是书香门第。 “皇上，，这是臣妇点的茶，用的是失传的玉式点茶法。”刘大娘子亲自给皇上敬茶。 顾瑶嫣然一笑。 说实话，瞧着苏家人这般紧张，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想着是不是打搅了人家。 “多谢大娘子。”顾瑶笑着回道。 刘大娘子心情美得跟花儿一样，皇上亲自来苏家，这可是无上的荣宠。 第48章 皇上喜欢就好 而且这皇上跟她想象中的还不一样。 顾瑶喝了一口刘大娘子递来的茶，一喝味道还真的不一样，她在宫里也喝过点茶，但总觉得点茶有些苦味，所以很少喝，但这大娘子点的茶，清香四溢，味道清甜，倒像是她在现代社会喝过一个奶茶品牌做出来的奶茶。 “大娘子手艺果然好。”顾瑶顺口夸道。 “皇上喜欢就好”大娘子笑得嘴巴都合不拢。 顾瑶想着要说什么好，想了想后，她看着眼前苏家老夫人和刘娘子，说道：“朕登基前便知道苏家乃书香门第，清贵人家，家中男子都是一次登科，进士出身。朕想是怎样的人家，怎样的当家主母，可以教出苏煜这般才情卓绝，清雅温润的公子，果然老夫人和大娘子一看都是温婉贤良，聪慧有礼的女子。” 顾瑶说完，一旁的苏老太太和刘大娘子都红了脸。 苏煜在一旁也忍不住笑了。 苏老太太连忙谢道：“皇上，您如此夸赞，臣妇愧不敢当啊。” 顾瑶自己也笑了，天天听周围的人拍马屁，没想到自己也学会了。 她又看了看其他苏家女眷，在后排发现两个十七八岁的女孩，穿着素雅的衣裳，眉清目秀，亭亭玉立，一看就是古代大户人家闺阁待嫁的女子。 “这两位是……” 发现皇上看着自己，苏家二姑娘苏蓁，三姑娘苏妍纷纷出来行礼，道：“臣女见过皇上。” 刘大娘子回道：“皇上，这是我家二姑娘，这是三姑娘。” 顾瑶看着她们，和自己一般大的年纪，不过瞧着却比自己幸福多了。自己可是孤家寡人，在这里无父无母，无兄弟，每日忙得像个陀螺。 她笑道：“果然，不仅苏家男子长得俊，女孩生的也是眉清目秀。” 顾瑶顺口夸道。 …… 苏府外头，苏墨匆匆忙忙地赶回来，最近吏部事多，他作为吏部最大的官几乎每日都要加班加点。 这听到下人来通报说皇上去了自个家里了，吓得他赶紧儿放下了手里的事，匆忙赶回来。 “皇上，在哪儿呀？” 一进大门，苏大人就问家里的门童。 “大人，皇上在院子里了。” 苏墨立马去了右边的大院子。 一看，果然家里一群女眷围着当今皇上。 他赶紧过去，行了个礼，说道： “我的个姑奶奶啊……你这来了，怎么也不通知臣一声。” 苏墨完全不知道皇上今日会来自己家里，这丝毫没有准备。 顾瑶呵呵一笑，这一声姑奶奶叫的她只想笑。 她想了想，道：“看来苏大人最近很忙啊，太阳都下山了，你才回府。” 苏墨，“皇上，最近吏部确实事儿多。不过……您今儿怎么来了？” 苏墨十分疑惑，因为皇上平儿是不出宫的，没听见哪位同僚说皇上去过谁家中。 顾瑶也没瞒着，实话道：“苏煜说你家娘子想见我，如此我便来了，我在你家用了晚膳后去庙街那边看灯会。” 听皇上这么说，苏墨回头看向一旁自己的正妻，眼中有一丝不悦。 皇上也是想见就见的。 “你们都散去吧，我跟皇上说点事。”苏墨遣走了自己家里一众女眷，就怕她们不懂规矩，说错了话。 第49章 苏家三姑娘 顾瑶本想着出宫可以自由一些，潇洒一些，没想到出来还是得处理国事。 “苏爱卿要跟朕说什么事？”她看着眼前这位样貌儒雅，风度翩翩的吏部尚书。 苏墨确认下人们都已经退去了，小声道：“皇上前些日子不是撤了刑部尚书胡广安吗。现在刑部尚书空缺，如此重要的职位，可不能一直空下去。皇上得安排人顶上去。如今赵辛一案已经审完了，皇上要么让胡广安官复原职，要么让其他合适的人安排上。” 顾瑶嗯了一声。 这事她记得，不过还没处理。 她想了想，问：“那苏大人觉得是让胡广安恢复原职还是另择他人呢？” 对朝中官吏的了解，顾瑶远不如这位吏部尚书。 苏墨没有立即回话，而是低着头想了许久，才说道：“刑部尚书一职于朝廷来说十分重要，如此重要的官职，臣不能也不敢直接给您推荐，皇上要自己决断。” 苏大人拒绝提意见。 顾瑶无语了，她算是明白眼前这位苏大人为什么在官场上会混得好，为什么在先皇时就能官至吏部尚书。 他是真的聪明，谨慎。 他若推荐了别人，便得罪了整个胡家，若建议胡广安官复原职则有朋党的嫌疑。 所以他啥也不说。 他应该是知道他若不给建议，自己的这个皇上就会去找左仆射李相商量。 他等于是把这个难题推给了李相。 顾瑶于是借驴下坡，道：“那朕仔细想想，两日后再做决定吧。” 顾瑶脑子里完全没有合适的人选，因为她登基不过半年多，朝中官吏为官处事的能力不清楚，人品也不清楚。 “对啦……”顾瑶突然想起了今天下午在金陵城街道上发生的事情，于是说道：“朕今日在街道上救了一个妇人，别人喊她大娘子，朕也不知道哪家的女主人。明日有人来苏府道谢，你便让你家三姑娘承认今日下午救人是她。” “啊……” 苏墨茫然地看着皇上，完全不知道这个事，更不敢想象眼前这皇上竟然在大街上救下一个百姓。 “那……臣等下就给我那三丫头说去。”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苏墨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 此刻。 宁平伯爵府。 杨家大娘子在街上躺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后，终于被自家家仆抬回了家。 大娘子也终于苏醒过来。 杨家因为大越建国时立了功，杨家祖上被封了伯爵，赐了伯爵府。 而这家现在的主君官至二品，正是当朝礼部尚书杨东庭。 杨大人此刻正在内宅中看望自己的正妻，他也是才知道妻子在城中街道上晕死过去，被苏家三姑娘现场救活了。 杨家七十岁的老夫人也在房中。 三人正在商量该怎么处理这个事情。 “要我说，咱们多备些礼，明儿一早俺这老婆子亲自去苏家，登门道谢。”杨家老夫人说道。 “确认那个女子是苏家三姑娘吗？”杨东庭问躺在床上休息的妻子孙氏。 孙大娘子回道：“就是苏家三姑娘，翠儿不是说了吗，是苏家公子苏煜亲口说的，那女孩就是他三妹。” 第50章 只能娶了三姑娘 孙大娘子想了一下，接着又说道：“官人，我刚刚细细想了一下，俺这命是这苏家三姑娘救的，翠儿说救我时，那三姑娘还用了对嘴呼气的方式。这人家姑娘都这么做了，不如就让昌儿娶了这姑娘。” 大娘子说完，杨东庭和杨家老夫人都沉默了。 两人都在思虑这事。 老夫人想了想后说道：“不妥，虽然东庭和苏墨都是六部尚书，二品官员，两家结亲也不是不可，可昌儿是我杨家唯一的嫡子，未来是要承袭家中爵位的，而且昌儿前年一次登科，高中榜眼，进士及第。这苏家三姑娘是庶出的姑娘，苏家还有嫡女未嫁呢，咱家昌儿要娶也是娶苏家嫡女。” 老夫人可不想自己的孙儿娶一个庶女回来，这说出去宁平伯爵府多没面子。 “娘，这些都不是重点。”杨东庭想了想，说道：“如今朝中所有人都知道，当今皇上宠爱楚家公子和苏家公子，所以朝中很多人开始站队了，我家若与苏家结亲，自然就站到苏家这条船上，他日若皇上与苏家公子诞下皇子，苏家自然是高不可攀的皇亲国戚。可是若他日生下的皇子是楚家血脉的。那我们可就站错了呀。” 为官二十多年，杨东庭深知站错了队会是什么下场，所以在官场中，他从不与人结党。 儿女婚事，他也是十分谨慎，就怕有朝一日被牵连了。 “说的也是，这昌儿的婚事还得从长计议。”老夫人听到这，直接就打了退堂鼓。 然而杨家大娘子却皱起了眉头，也不藏着，直接说道： “官人，若昌儿不娶苏家三姑娘，改日我若是还晕死，可就不能活下来了。” 大娘子想的是这苏家三姑娘会起死回生之术，自己又有心病，若他日发病了，自己去哪儿找这姑娘啊。 这话说完，杨东庭和老太太又一次沉默了。 杨东庭看着妻子，眉头紧锁。妻子如今四十多岁，正是壮年，若是真的没了，自己就丧妻了。 “如此，那就只能让昌儿娶了苏家三姑娘。” —— 顾瑶在苏家用了晚膳后，发现天色已晚，外面已是漆黑一片。 离开前，她从自己头上取下来一根簪子，簪子是纯金打造的，上面雕刻着镂空的凤凰图案，簪子上镶嵌了一颗紫色的翡翠宝石。 她将簪子递到刘大娘子面前，道：“今日来，没带什么礼物，这簪子就送给你家三姑娘。” 刘大娘子一脸懵，整个人仿佛被人点了穴道。她看着眼前的皇上亲自从头上取下来的首饰，不敢去接。 “皇上，这怎么行啊。我家三姑娘一个粗笨低贱的丫头，哪配得上戴皇上的首饰。” 刘大娘子想，这皇上要送首饰，也是送给自家二丫头啊，二丫头才是她亲生的闺女，苏家嫡出的姑娘。 “拿着吧，朕说给三姑娘就给三姑娘。” 顾瑶回头看了一眼苏家三姑娘苏妍，这姑娘长得虽然不像自己，但是身材却是相像的。 这簪子给她，便也能说明今日在街道上救人的就是这姑娘。 刘大娘子也看向自家三丫头，一看她还傻愣在那里，便把她拉过来，说道：“还不快跪下谢恩啊！” 苏妍受宠若惊，反应过来，连忙跪下，说道：“臣女谢皇上恩典。” 顾瑶将簪子直接插她头发上了，笑道：“这簪子你戴着也不差，记住了，别说是朕给你的。另外你明天随你父亲一起进宫，下了朝后朕要教你一个急救晕死之人的法子。” 顾瑶想，自己的样子没被人瞧见，但是衣裳和发饰却肯定有人记得。还有她得把心肺复苏术教给这个女孩，如此才圆得了白天那个慌，也能让苏家三姑娘将这心肺复苏术在民间传播出去。 第51章 一夫一妻制在这里并不合适 从苏家出来已经是戌时一刻。 喧闹的金陵城也在夜晚安静了下来。 顾瑶再次回到了马车上，同行的还有苏煜，以及一众护驾的御林军。 “皇上，我们现在去西城吗？”驾车的侍卫问道。 顾瑶看看外面，漆黑一片，要不是有月光，连路都看不清楚。 这古代可不像现代社会，道路两旁是没有路灯的，只能用灯笼照明，更不可能看到灯火辉煌的城市夜景。 “回宫吧”，没有看到灯会，顾瑶觉得有点可惜，但是瞧着这黑灯瞎火的，晚上似乎不太安全。再加上她白天以苏家姑娘的身份在街上救了个人，万一待会儿再被人关注，认出来就麻烦了。 马车一路往东。 从苏府到皇宫有十几里路，赶路的话也要差不多一刻钟。 顾瑶坐在马车里，马车跑得快，所以也是颠得厉害。 在现代社会坐习惯了汽车出行的顾瑶，坐这马车还是挺不习惯的。 苏煜看得出来身旁的皇上有些晕车，他尝试着将手伸了出去，见皇上没有躲，便将皇上拉到身边，让她靠在了自己肩膀上。 “皇上，是不是很累？”苏煜瞧着皇上十分疲倦，连灯会都不去看了。 顾瑶嗯了一声，累是有些累，但是更主要的是晕。 “白天救那妇人，朕耗费了太多力气，手臂酸痛。”顾瑶实话回道。 苏煜，“那杨家大娘子是有福气的，能得皇上亲手救活。” “是哪个杨家？”顾瑶问道。她都不知道自己救了谁。 苏煜，“就是礼部尚书杨东庭大人的正妻。您救的是她。” 顾瑶哦了一声。没想到自己救的竟然是个朝廷命妇。 今日出来，她其实还是有很多收获的，看到了民间老百姓对自己的评价，看到了金陵城繁华的景象，也看了像苏家这种高门显贵之家的真实的样子。 顾瑶记得自己刚穿越过来时，对这个时代的女性抱着十分同情的心理，觉得一妻多妾，女人地位低下，女子过得必然是凄惨的。然而事实好像也不是这样。 农业社会生产力低下，大部分女性没有赚钱谋生的能力，只能依附男子生活。一妻多妾的多为有钱有权的人家，这些人家因为男子做官做买卖能养活更多的人，所以才有几房小妾，普通百姓基本能娶个妻子就不错了。 比如苏家，就是典型的大户人家，苏墨为朝中二品大员，娶了一妻四妾，生了十个儿女，现在苏家长子和次子已经结婚，孙子辈又有了七八个孩子。 如此一来，这一家中就十分的热闹，那些苏家的女眷们她瞧着一个个也过得不错，打扮得都很精致。 看到这些，顾瑶明白一些现代社会的制度，在这里是不合适的，比如一夫一妻制的婚嫁制度，比如自由恋爱自由结婚。 在这大越国男女婚嫁讲究的门当户对，大户人家尤其如此，而正妻与小妾所生的孩子，那待遇是天壤之别，这里嫡庶之分比她在电视剧里看到的还要夸张。 “苏煜，你未入宫前肯定是金陵城很多官家小姐们最想嫁的公子吧？” 第52章 能得皇上倾慕，死也无憾 苏煜没想到皇上突然这么说，他淡淡一笑，道：“皇上，在苏家，男子要中了进士才能娶妻，臣十九岁中了进士，那年确实有不少媒人来苏家说亲，但因我未被赐官，又没进翰林院，父亲便一一拒绝了。父亲以为先皇要下嫁公主到苏家，所以没给我赐官，便主动上了折子请求先皇赐婚，将当时还未继承帝位的您嫁给我。但先皇拒绝了。所以臣那时便知道，您将来会继承大统，成为君王。而臣也注定要进宫。” 顾瑶听着身旁的男人说着这些话，她扭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复杂后，忍不住说道：“那你有没有后悔进了宫？若没有进宫，你现在当如你兄长一样，出仕做官，大展宏图。还能娶到金陵城里才貌双全的显贵女子，岂不是很好。” 顾瑶说完，一旁的苏煜笑了。 苏煜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帝王，一个在他看来惊奇无双的女子，道：“皇上，这金陵城里最才貌双全的显贵女子自然是你，臣若能得皇上倾慕，便没有了遗憾。” 顾瑶一愣。 她几乎是本能的坐直了身子。 这话说的，她都不知道怎么回他好。 于是她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 根据顾瑶公主曾经的记忆，这位苏公子并没有得到以前的顾瑶公主的喜爱，顾瑶公主选他好像就是为了拉拢朝中势力，另外平衡前朝，以免楚家独大，另外一层原因则是先帝的意思。 先帝给顾瑶公主留了两位未来的女婿候选人，便是楚家公子楚奕和苏家公子苏煜。 但顾瑶公主心里更满意的似乎是楚奕，记忆中也有一些跟楚奕相处过的画面。 见皇上不回答，苏煜没再问下去了。 帝王心思难猜，他眼前这位更是如此。 —— 半个时辰过去，顾瑶终于回到了昭和宫。 她没去南书房处理奏折了，而是叫上几个宫女伺候自己洗澡。 作为君王，她有自己独立的洗浴房，里面有浴池，有洗浴盆，还有中土那边进贡的洗浴的香料，洗完浑身会散发一种自然清香，就像现代社会的那些有香味的沐浴液。 洗完澡，穿上衣裳后，顾瑶准备休息。 但这时，平日里在昭和殿伺候的她的女官周琳走了过来。 “皇上……”女官主动行礼。 皇上若进入寝宫后，太监也不能再进入昭和宫，所以只有宫女和女官出入这里。 “皇上，今日下午礼部杨大人来了，他本想见你，但你出宫了。杨大人说昨日西凉使臣抵达了金陵城，明日将会进宫拜见您。” 顾瑶点了点头。 外邦使臣进宫，这可是大事，不过她记得之前报的时间是下个月，这竟然提前了十来天到了。 “皇上明日要早些起来才好，接见使臣，皇上需要穿通天冠服。”女官提醒道。 “朕知道了。”顾瑶摆了摆手，示意女官出去。 她是真的有点累，这皇上当起来真是太难了。 难怪古时候的皇帝大多寿命不长，或许有些是累死的。 第53章 希望两国能结姻亲之好 次日清晨，皇宫里再一次敲响了午门口的大钟，而这一次敲的是十下。 钟声结束后，两百多名御林军站立在从午门到承光殿的路旁，御林军身披铠甲，手拿长枪，一个个都是英勇威风，精神焕发。 百官们已经进了承光殿，外头，司礼监正在主持。 身为君主的顾瑶穿着帝王冠服坐在了金銮殿上。 “奏乐……” 司礼监报。 随即，二十多位宫廷乐手奏响了迎宾的曲子。 司礼监再报： “宣西凉国使臣摩尔哈纳觐见。” 不远处走来几位穿着异装的男子，为首的男子戴着一顶西凉国大臣才能戴的黑色圆礼帽，那帽子上绣着金色的虎纹，而他身上穿的衣裳也绣着虎纹。 男子缓缓走进了承光殿，在走到大殿中央时，他单膝下跪，从衣袖中掏出了一个金色的册子，大声说道：“西凉国使臣摩尔哈多谨奉国王之命，拜见大越国女皇陛下。” “平身吧。”顾瑶登基以来第一次接见外史。 “谢皇上！” 西梁国位于大越西北边，是一个人口约八百万的小国家，相当于华夏古代的西夏国。 顾瑶看着几位来使，他们的穿着类似古代的胡人，就连气质也像极了。 她想了想，说道：“我大越朝与你西梁国一直是邦交甚好，不知贵国国君是否安好？”顾瑶随口问道。 使臣摩尔哈多微微鞠躬，回道：“承蒙女皇陛下惦记，我国王身体安康，国王知女皇陛下登基为帝，特派臣前来祝贺，并送上贺礼，请皇上笑纳。” 说完使臣将手里的金册子呈递出来。 顾瑶让一旁的近侍王公公下去拿。 随即她看到了金册上的内容，是一些礼物清单，包括西凉汗血马500匹，人参300斤，奇异鸟兽100只，还有金器、银器等五十余件。 但顾瑶发现册子上写了另外一段内容，那文字表达的意思竟然是希望两国结姻亲之好。 看到这个顾瑶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看向使臣，说道：“朕谢谢你们国王送来的贺礼，使臣一路辛苦了，朕会让礼部安排你们的住处，明日朕会在宫中设宴，欢迎你们的到来。” 顾瑶没有提到和亲之事。 然而下面的使臣却直接地说道：“谢谢女皇陛下，不过臣来此还有一事。我国王希望两国能结姻亲之好，国王长子托林王子已经成年，国王希望大越女皇陛下能下嫁大越文皇帝所出的公主与我国王子为妻。” 此话说完，一直站着不说话的大臣们开始私下议论。 外邦使臣前来朝贡或者祝贺新皇登基都是正常不过的事，但提议和亲就涉及到了军国大事。 顾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淡淡一笑。 她看着那使臣，回道：“此事朕要与百官们商议，使臣可先下去休息。” 顾瑶可没想着在这大殿之上答应了这个外使。 和亲，那可是大事。 而且不用她想也知道，自己的两位妹妹是不可能愿意去的。 第54章 和亲乃上策 使臣退下后，大臣们开始议论。 顾瑶看着他们，道：“你们想说什么就说吧，不要在私下议论了。” 过了一会儿，翰林院学士张文锦张大人站了出来，道：“皇上，臣以为我大越可与西凉和亲，西凉地处我朝连接西域外邦的重要走廊位置，与西凉交好，西部才会安定。” 顾瑶没有接话，过了一会儿，顾瑶看到很少说话的楚大将军站了出来。 楚大将军说话中气十足，是其他文臣不能比的。 “皇上，以和亲的方式缓和与外邦的矛盾，以获得短暂的安宁，是许多朝代许多平庸的君王采用的对外政策，但最终能让外邦臣服于我大越的是武力，是军事实力，是国力，岂是下嫁一两个公主就能解决的问题。” 楚大将军一语中的，顾瑶也觉得这就是事实。 和亲政策自古以来就有，但是该打仗的还是要打仗，康熙曾就下嫁自己最喜欢的女儿给准葛尔丹，结果还是要自己亲征，平了葛尔丹，才解决问题。 “大将军此言差也。” 李相这时候站出来，他捋了捋胡子，说道：“谁说平庸的帝王才和亲，和亲政策是历朝历代所采用的和平的处理对外关系的方法，以公主下嫁，结两国姻亲之好，乃损失最小的方式。难道要刀兵相见，战火纷飞，将国家拖进战争的泥潭才好嘛？强如大胤王朝，大齐王朝，也曾多次下嫁公主和亲，与外邦诸国交好。我大越高祖皇帝，文皇帝都曾将自己的妹妹下嫁漠北和亲。为何到了如今就不行了呢。在说，如今宫中正好有两位年龄合适的公主。” 李相说完，下面很多文臣点头。 不一会儿，礼部尚书杨东庭杨大人也站出来，说道：“皇上，和亲乃上策，如今我大越与北边戎国交恶，四十年来打了三十多仗，对我大越已是巨大的消耗，与其他诸国都应交好为甚，不可在与之发生战争，故臣以为当下嫁公主。” 杨大人说完，下面很多文臣一一跪下。 直接便跪倒了一片。 “臣等附议，请皇上下嫁公主和亲，以保大越和平稳定。”跪下的大臣异口同声。 楚渊将军看到这局面，礼节都不顾，当众便指着这些跪下的大臣，骂道：“一群软骨头，天天说着什么圣人之言，人臣之道，一到国家大事，就只会妥协，只会给皇上提一些软弱的建议，今天下嫁公主给西凉，明天是不是要再下嫁公主给南云国，后天又是东齐国等等……我大越有多少公主可以嫁出去。” 顾瑶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头痛欲裂。 她看得出来，楚太傅是真生气了。 而顾瑶也第一次认识到了古代文官集团的可怕，当他们意见达成一致时，会以死相谏，甚至会逼宫，让君王不得不采纳他们的意见。 顾瑶看着下面的官员，她想了一下，回道：“众爱卿都起来吧，兹事重大，朕要慎重考虑，他日再议。” 顾瑶不想朝臣们因为是否和亲之事吵起来。 作为君王，他需要为自己所做的决策负责。 第55章 死也不去和亲 前朝发生的事很快传遍了后宫。 西凉国使臣来访，请求大越下嫁公主和亲之事让待嫁的两位公顾馨月和顾清音十分不安。 两人连上午的课都不上了，匆匆忙忙就去找自己的母妃。 而在太妃们住的后院，太妃们也在议论这个事情，生有公主的兰太妃和林太妃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看到女儿来了，两人都情绪激动，忍不住流泪。 “母妃……”才满十五岁的宁安公主噘着嘴，生气的说道：“母妃，你去告诉皇姐，孩儿不去那西凉和亲，要孩儿去，孩儿就去死。” 林太妃拿出帕子抹着眼泪，这辈子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要是女儿远嫁西凉和亲，那比杀了自己还要痛苦。 顾馨月见妹妹这么说，也表明自己的态度，说道：“我也不会去，皇姐可是答应了我会给我赐婚的。” 兰太妃拉着女儿就往昭和殿走去。 这个时候，只有见到皇上，让皇上亲自承诺不让自己的女儿去和亲才能安了她的心。 林太妃一见兰太妃走了，连忙也和女儿一起去昭和殿。 昭和殿里，顾瑶正在教苏家三姑娘苏妍心肺复苏术。 这姑娘穿着一身浅绿色襦裙，眉目清秀，身高和顾瑶差不多，接近一米七的身高，在古代女子中算是很高的个子了。 “力道再加大一点。”顾瑶站在旁边指点。 没有人体模型，她只能让活人作为实验对象。 苏妍按照皇上教的方法，找准位置按压，每按压30次，对嘴吹气两次。 不过在按了几下后，她发现躺在地上的宫女突然说疼，于是她赶紧停下了。 “皇上……”苏妍怕自己伤到了这位宫女，便不敢了。 顾瑶回道：“她感觉到疼，证明力道够了，你记住了，就是这个力道，轻了会没有效果。” “臣女明白。”苏妍知道了昨日发生的事情，也知道了皇上昨日用这种方法救了人，皇上不想别人知道，露了身份，所以要自己认了这个事，还要学会这种救人的方法。 顾瑶抿嘴一笑，她看着眼前的女孩，发现这女孩还挺聪明的，一点就会。 她想了想，说道：“你学会了这种方法后，传授给别人，朕会让公宫中的太医去向你学习，你耐心指导他们，说清楚要点。” 顾瑶想着这心肺复苏术可以在民间传播出去也挺好，以后便可以挽救不少生命。 “臣女领命。”苏妍跪拜在地。能得皇上传授救人之术，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皇上，您跟臣女想的还真是不一样呢。”苏妍看着皇上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有着金陵城里所有女子都及不上的美貌和智慧，更主要的看着就像是个仁慈的君主。 “哦……是吗？”顾瑶随口回道。 苏妍于是大着胆子说道：“皇上您看着就像那天上的仙女一样美丽，而且有一颗仁慈包容的心。你以后定是仁君明主。” 顾瑶轻笑一声。 什么仁君明主，那御史台的御史们可是天天上折子骂她，说她违背祖制，一意孤行，不听谏言，自以为是。只差骂她是个昏君暴君了。 “好啦，学会了之后，你便早些回去。”顾瑶听习惯了这种赞美她的话，如今听着也没啥感觉了。 第56章 嫡女不比庶女尊贵多了 苏妍回到苏家时已经是下午了。 而她一回去便发现今日家里气氛不太一样。 她正想着去给大娘子和祖母问安，但还在走廊上就，便被自家四妹敏儿拉住了。 “三姐姐……”苏家小妹不过八岁，还是个小姑娘。 “怎么啦，我身上可没吃的。”苏妍摸了摸小妹的头，因为妹妹最小，所以一家人都疼爱着。 “三姐姐，今儿家里有媒人来了，是给你说亲呢。”苏小妹眨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笑嘻嘻地说道。 “什么呢，二姐姐还没嫁呢，谁来给我说亲啊。”苏妍只当小妹是在开玩笑。 在苏家可是有规矩的，姐姐嫁了，才轮得到她。 此时苏家内屋里，刘大娘子穿着一身深紫色绣了荷花的衣裳，拿着一块手帕揪在手里，她一边叨念，一边走来走去地说道： “我今儿就奇怪了，你说杨家是哪门子心思，我家蓁儿还没嫁呢，他家竟然指了媒人来说要娶三丫头。” 刘大娘子真是做梦也没想到，还有这等操作。 苏家老夫人坐在一旁，她喝了口茶，相比儿媳妇急不可耐的样子，她则淡定说道：“那不是怪你嘛，你平日里眼睛长在天上，这几年多少来家里说亲要娶二丫头的，偏偏你一家也看不上，要么嫌弃人家家世不行，要么嫌弃人家公子没中过进士，又或者家世满意了，你又嫌弃那家婆婆难相处。要家世好，要进士出身，要长得俊还得有个通情达理的婆婆。你这要求可不低啊，蓁儿是被你这个娘活活拖到二十岁还未出嫁的。” 苏老夫人对着媳妇一顿数落。 在大越女子十五就可以出嫁，可偏偏苏家嫡女养到了二十岁还待字闺中，说出去都不好听。 “母亲，那如今怎么办呀？”刘大娘子此刻是真的着急亲生女儿的婚事。 “要不这样……”刘大娘子想了想后说道：“这杨家也算是高门显贵了，又封了伯爵，杨家主君又是礼部尚书，杨家公子杨昌，我记得前年是进士及第，高中榜眼，据说长得也是不差，我瞧着挺好的。要么……就让蓁儿嫁过去。这苏家嫡女不比庶女尊贵多了嘛。” 刘娘子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说完她发现眼前的婆母竟变了脸色。 苏老夫人听完后，将手里的茶杯重重地置在桌上，说道：“亏你还是个嫡母大娘子，这等话也说得出来。人家杨家都说了，要娶的是三丫头。” “那三丫头哪点比蓁儿好了，都是我苏家的姑娘，嫡出还比不上庶出？”刘大娘子不服气。之前她一直没相中合适的人家把自己亲生的闺女嫁出去，如今终于有了她满意的人家来议亲，要娶的竟然是个妾室所生的庶女。 这让她这个大娘子脸往哪里搁。 “好啦，你别再说了。作为嫡母，就是庶女出嫁，你该准备的也都要准备好，礼数、嫁妆一样都不能少。”老夫人严肃训斥道。 苏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没有见到大娘子和祖母，便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第57章 忙得焦头烂额 但没想到母亲已经在院子里等她了。 苏妍的生母名叫于蕙兰，二十年前由苏家老夫人做主，进入苏家成为苏墨的妾室，不过因为生下唯一的女儿后伤了身子，不能再生育，所以并不得宠，在苏家也几乎是没有什么地位。 于小娘见女儿回来，激动地拉住了女儿的手。 她瞧着已经长成大姑娘的闺女，心里是又高兴又欣慰。 “母亲，你今儿怎么了？”苏妍发现母亲眼角泛着泪花，好像哭过。 于小娘忙擦掉自己的眼泪，说道：“娘高兴啊，盼了这么久，娘终于盼得你有了一门好亲事。” 苏妍愣了愣，刚刚小妹说的话她以为是玩笑话，可如今母亲也这么说，那就是真的了。 “母亲，那杨家真的来说亲了？” 于小娘激动地笑道：“是啊，媒人上午就来了，杨家说要娶你过门，给他家嫡子杨昌做正室。” 苏妍：…… 苏妍懵了，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母亲。杨昌她知道，那可是前年高中榜眼的进士，如今也已经做了官，杨家更是勋爵人家。 “母亲，那这事就是真的了？”仿佛还不敢相信。 于小娘，“自然是真的。妍儿啊，娘高兴啊……”于小娘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说道：“娘为人妾室，在这苏家受了很多委屈，又因为没有生下男孩，地位也不及你几位姨娘，如今你能嫁入高门，成为伯爵府的正室大娘子，娘终于能抬起头了。娘这些年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嫁个好人家，做人家正室，而不是像娘做妾。” 于小娘从未这么高兴过。 想着女儿以后是杨家的媳妇，伯爵娘子，她就开心。 “母亲，这事父亲知道吗？” 苏妍想着自己早上是和父亲一起进了宫，父亲怕还不知道呢。 “你爹回来自然就知道了。不过你放心，你爹自然点头，这么好的人家，他有什么理由不点头。” 于小娘这时拿出了一个盒子，里面是她几乎所有的家底了，里面有十几样首饰，还有十几张田契和店契。 她放到女儿面前，小声道：“这是娘这些年屯下来的东西，你若嫁过去，娘都给你带过去，当然这些不够，不过你爹和大娘子多少也要给你准备一份嫁妆，如此加起来，你嫁过去也不会太寒碜。” 苏妍看着母亲拿出来的东西，想着母亲肯定平日里特别节俭才能有这些。 “母亲，你可以自己先留着。” 于小娘，“娘留着也没用，在这苏府，自然是你父亲养这一家子。” —— 皇宫里，顾瑶忙得焦头烂额。 从中午开始，那文武百官们的奏折就一本本的递进来，这才两个时辰，就堆了三十多本。 而这些奏折无一例外，都是劝她以大越和平安定为重，答应了西凉国的和亲请求。 “皇上，兰太妃和林太妃，还有两位公主，还在外头跪着呢。”王公公看皇上忙得好像忘了这事。 “不是说了要她们回去嘛。”顾瑶此刻不想见她们，也知道她们要说什么。 第58章 皇上可不能出尔反尔 王公公回道：“皇上，奴才去说过了，可她们说皇上不见她们，她们就一直跪下去。她们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 顾瑶一声长叹。 所谓父母之爱子，大抵如此吧。 “罢了，你先把林太妃叫进来吧。”顾瑶本不想见，但是好像又没办法，这些人总有法子逼到她。 不一会儿，林太妃进来了。林太妃一身青色衣裳，头上没有戴什么发饰，看起来和宫外的妇人没有什么区别。 因为跪得太久，她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皇上，臣妾恳请皇上不要将清音嫁到那蛮荒之地。”一进来，林太妃就哽咽着说道。 “坐吧。”顾瑶真是怕了这群人，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得她脑壳疼。 见对方坐下后，顾瑶道：“林姨娘有什么就说，朕听着便是了。” 林太妃用手帕擦了擦眼睛，哭了许久，这会声音都哑了，她说道：“皇上，清音自小养在我身边，先皇在世时，便不受宠爱，先皇更宠爱你和文馨公主，就连清音的封号也是臣妾向先皇求了几次才有的。如今外邦请求和亲，若要清音去，那清音的命也太苦了，为女时不受父亲疼爱，长大了又不得长姐庇佑，她当着这个公主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出生平民百姓家。再说清音才15岁，上头两个姐姐，怎可让妹妹去担此和亲的担子。” 林太妃说完，又开始哭了。 顾瑶见她哭，就十分无奈。 心想，为什么这些古代的女人这么喜欢哭。 她都没哭呢。 她当着这个皇上可是比那些007的上班狗还累。 她想了下，回道：“林姨娘说的朕都明白，朕也没说让清音去和亲不是嘛，你这么哭哭啼啼干什么。” 林太妃听到皇上这番话，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那皇上是决定了让文馨公主去吗？” 如果是不是自己的女儿去和亲，那她就可以放心了。 顾瑶摆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朕还没做决定呢。” 顾瑶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自己朝堂上明明没答应和亲，但太妃们似乎觉得她已经答应，一定会送公主去西凉。 “皇上，请您怜惜清音，切勿让她去和亲啊。”林太妃还是很担心。 “好啦，下去吧。”顾瑶不想跟她说废话了，烦死了。 林太妃出去后，另外一位兰太妃又进来了，兰太妃一进来就跪在地上。 她没有哭，但是那样子却比哭着还憔悴。 “想说什么就说吧。”顾瑶说道。 就等他们说完，她好处理要事。 兰太妃清了清嗓子，说道：“皇上，您前些日子可是答应了臣妾和馨月，你说过明年科举结束后，让馨月自己去选个合意的进士，你给她赐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如今是皇上，可不能出尔反尔。” 顾瑶：…… 顾瑶直接无语了。果然这兰太妃口才就是好，竟说得她无话可接。 因为前不久她确实答应了她们，要在明年科举结束后给文馨公主赐婚。 “朕记得这事，你下去吧。” 第59章 廷议 两位太妃走了，顾瑶以为自己可以休息一会，喝杯茶。 没想到刚端起杯子，外头又闹起来了。 “皇上，臣等请皇上庭前议事。” 至少十几位大臣在外头喊。 喊得顾瑶耳朵都要起茧了。 王公公在一旁说道：“皇上，大臣们在外头等着呢，他们请求皇上举行廷议。” 顾瑶叹气一声，摇了摇头，无语道：“看来朕是拿他们没办法了。” 顾瑶于是走出了南书房，来到了昭和殿的大殿前，这里平时便是举行廷议的地方，平日里有国家大事尤其是军国大事，她会召集朝中重臣，在这里议事，但今天她是被逼着出来议的。” 顾瑶坐在了殿中的龙椅上，下面是大臣们坐的椅子。 “既然是廷议，都坐下吧。”、 按照制度，朝会时，文武百官都是站着，但是廷议臣子们都可以赐坐。 “谢皇上。” 前来的大臣们纷纷落座，一共来了二十多位大臣，包括中书门下尚书三省的官吏，御史台的多位言官，几位翰林院大学士。 这些可都是朝中重臣。 顾瑶看着他们，这些人大多比自己大一个辈分，四十多岁五十多岁居多，可以当她老爹了。 而这些大臣一个个都是久居官场的老狐狸。 顾瑶说道：“你们上了折子还不够吗？非得逼着朕出来廷议。” 文官集团的势力顾瑶算是真的领教到了。 “回皇上，上书言事，积极进谏乃是我们御史的职责，我们今日请皇上出来举行廷议，自然是为了国事。皇上今日在朝会时没有表明态度，如此我们都不知道皇上的意思，恳请皇上明示，这和亲和还是不和？”御史中丞范思进直言道。 “对，请皇上明示。”后头的几位御史异口同声。 顾瑶没想到他们会因为这和亲之事这般较劲。 顾瑶想了一下，回道：“自然是不和。” 顾瑶说完，下头的官员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个个似乎都很惊讶，也很震惊。 范御史，“皇上，您新登基为帝，朝中势力未稳，理应用平和的政策与外邦交好，为何要拒绝。” “是啊，皇上，您若拒绝和亲，便是拒绝了与西凉交好的意思。若他日北边戎国进犯我大越边境，而西凉又趁机作乱，如此我大越便是腹背受敌，这国家就乱了。”另外一个御史说道。 顾瑶嗯了一声，没有立即回答他们，而是看向左仆射李相，问道：“丞相也是这个意思吗？” 李相站了起来，他没有犹豫，直接便说道：“御史们说的有道理，先皇为了北边的安定，曾两次下嫁公主去漠北与回曷和亲，如此换来了回曷中立，不与戎国结盟，使我大越可以一心对付戎国。西凉的地理位置可比回曷重要，皇上当与西凉交好，换来西边的稳定。” 顾瑶皱了皱眉。 若是辩论她是真的辩不过这帮文臣，这些人一个个开口就是大道理，就是圣人之言，说得言之确凿。 “可朕那两位皇妹都不愿去和亲。” 第60章 又被逼宫了 “皇上，公主和亲自古以来就有，怎可以公主个人意愿来决定。皇上不应该妇人之仁，以致国家利益于不顾。”又一个御史走了出来，这个穿着是一身绯色官服。 顾瑶对这五品言官邱泽记忆深刻，他可就是那个敢多次上折子骂他的家伙。 “照你这么说，朕是必须要让公主去和亲了。”顾瑶瞅着他，心想他在大殿上是不是也敢骂她。 “皇上圣明，下嫁公主于朝廷有利，于国家有利。皇上是英明的君主，当作出英明的决定。”邱泽回道。 顾瑶冷笑一声。 她算是明白了，这家伙是逼她呢，如果她不让公主去和亲就是不英明的君主，直接一点就是昏君。 这是拐个弯要骂她。 “你们呢，你们什么意见。” 顾瑶看着没说话的六部尚书和中书省的那几位官吏。 随即，中书下谏议大夫刘世忠站了出来，刘大人咳了两声，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但最终还是开口道：“皇上，和亲为上策，请皇上采纳我等谏言，他日择公主出嫁，则朝廷安稳，天下太平。” 顾瑶眉头一挑，学着对方的样子咳了两声，心中有怒气，但又不能发泄，于是她冷冷地回道：“你坐下去吧。” 顾瑶听着这话就有气，什么朝廷安稳，天下太平。如果嫁女人就可以天下太平了，还要养兵做什么。 终于兵部尚书秦书行站了起来，已经五十多岁的老尚书开口道：“皇上，请为我大越亿万子民考虑，择公主和亲，与外邦交好。” “行……” 听到这句，顾瑶是真的忍不住了。 她站了起来，指着这个坐在兵部尚书位置的官员，说道：“你坐在兵部尚书的位置上，竟也说出这等话，朕真是高看你了，还以为你能有什么高见。” 顾瑶原本以为这个位置上的官员当有更明白的见解，没想到也是一个样子。 顾瑶说完，又见大臣们一众跪下了。 “请皇上为亿万子民考虑，采纳谏言。”官员们再次异口同声。 顾瑶只觉胸口憋着什么，难受得她想发狂。 逼宫…… 那电视剧里演的臣子逼宫的情景竟然真的让她遇到了。 她看着他们，突然间不想说话。 于是乎，顾瑶啥都不说了，直接便走出了正殿。 大臣们见皇上要走，连忙说道：“皇上留步……皇上……” 顾瑶懒得搭理他们，直接走了。 正殿里只剩下一众大臣，见皇上已经走远了，大臣们失望地摇头叹气。 然而他们能做的都做了，也只能是离开。 走出皇宫，大臣们三三两两的走到一起议论。 而今日礼部尚书杨东庭主动走到了吏部尚书苏墨的身旁，两人穿着同样品阶的官服，年龄也相仿。 “老苏啊，去樊楼喝酒去，今儿我请客。”杨大人小声说道。 “好啊，难得你今日这么大方。”苏墨回道，他已经知道了杨家找了媒人去自给家里说亲的事。 两人很快上了同一辆马车，去了金陵城最豪华最大的酒楼。 第61章 出过三位女皇 樊楼，金陵城最奢侈最豪华的酒楼，这酒楼一共四层，里面有二十间包厢。 据说这里一顿饭要吃掉上百两银子。 平日里只有高门显贵和巨贾商人来此消费。 这里的酒菜甚至比皇宫里的御菜还要名贵。 山珍海味，名品佳肴，应有尽有。 看到是两位朝中大员来了，酒楼的老板出来亲自招待，并送上了酒楼里最高档的梨花香。 苏大人和杨大人进了三楼的一间包厢，门一关，里面便安静了。 确认周围没人后，杨东庭看着眼前这位同僚。 为官二十载，他还是第一次与这位同僚单独吃饭。 “苏兄啊，您今日在大殿上为何一句话也不说啊？”杨东庭直接问道。 如今的皇上是他捉摸不透的。 苏墨以为对方要找自己谈论儿女婚事，没想到是朝堂上的事。 他笑道：“杨兄如今还不明白嘛，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天子变了，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却还想着用原来的方式企图纳谏逼宫让当今皇上做决策，这怎么可行。” “那苏兄觉得当今皇上如何？” 苏墨回头看了看，确认没有人偷听，便小声道：“杨兄，当今皇上不是我等可以揣测的，而且也不见得我们的谏言就是对的。皇上冰雪聪明，玲珑剔透，看事情可比我们看得明白。别以为我们长皇上二三十岁就比皇上明白的多。” 杨东庭没想到这位同僚，身居吏部尚书位置的同僚这么评价这位女皇上。 “那您觉得她与先皇文皇帝相比，如何呢。”杨东庭又问道。 苏墨想了想，反问道：“杨兄觉得三百多年前大胤朝的广元女帝如何？” 这么一说，杨东庭马上明白了，他回道：“苏兄是觉得如今皇上可比大胤广元女帝。” 熟读史书的杨东庭很了解那位九州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女皇，那是一位雄才伟略，开疆拓土，文治武功堪称千古一帝的帝王。在位四十年间，大胤王朝国力强盛，疆土是现在大越的两倍，而且天下大治，万邦来朝。 自九州有史以来，只出现过三位女皇，第三位便是当今的女皇上。，第一位是大历朝的周武皇，这是一位从后宫出来的女皇，从皇后变成帝王的。第二位便是大胤广元女帝。 苏墨见对方好像在思虑着什么，笑道：“杨兄啊，这遇仁君则为言事之臣，遇明君则为谋士之臣，遇圣君则为处事之臣。先皇文皇帝是仁君，所以我等可以随意纳谏，畅所欲言。但如今的皇上可不是文皇帝啊，这个道理你可明白啊？” 杨东庭恍然大悟，他站起来，拘了个礼，说道：“多谢苏兄提醒。你这么说，我算是明白了。” 苏墨：“我是看在我两家即将结姻亲之好，才这般跟你推心置腹的。毕竟他日你若犯了错，我也要被你牵连。” “明白。”杨大人心里的疑惑解开了，随后他给苏墨倒了杯酒，说道：“对啦，还要感谢你家小女救了我家夫人的性命。” 这话一说，苏墨拿着酒杯的手顿住了。 第62章 是皇上救的 他看着同僚，想了想后，说道：“算了，我跟你说实话吧。那救你家夫人不是我家丫头，是当今皇上呢。” “哐当……” 苏墨说完，杨东庭手里的酒杯掉到了地上。 他仿佛受到了惊吓似的睁大了眼睛，半天才道：“皇上？”。 苏墨点了下头，回道：“是的，就是皇上救的，皇上不想暴露身份，戴了面纱，我儿被人认出来了，便只能回答同窗说身边女子是我家三丫头。” 杨大人整个人都懵掉了，仿被石化。 他目瞪口呆，做梦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那皇上怎么会在大街上？”杨东庭感觉一切都太戏剧了。 苏墨一笑，道：“自然是出来玩呀。当今皇上才多大，十几岁的女子，待在皇宫里待久了自然想出来玩。” “我的天啊……” 杨东庭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才知道这个信息的他感觉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你不会是以为我家三丫头救了你家夫人，所以找人来说亲吧？”苏墨明知故问，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想着自己总要把这事说开了，要不自己闺女嫁过去后对方发现救人的是别人，那闺女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杨东庭无言以对，但是如今事情已经这样了，便也只能认了。这个时候反悔，岂不是得罪了这个同僚。 他尴尬地笑了笑，回道：“苏兄，我家老夫人早就听说苏家女儿知书达理，容貌出众，想与你家结姻亲之好。” 苏墨呵呵一笑。回道： “那是自然。这两年来我家议亲的确实不少。不过以杨兄，那说亲的是明说了你家要娶的是我家三丫头。” 杨东庭尴尬至极，心想这个时候改口说要娶苏家嫡女行不行。 但作为礼部尚书，出尔反尔不是君子做派，也会让自己丢了脸面。 于是便回道：“苏兄的闺女自然都不会差的。” 苏墨，“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你说的对，我家闺女自然不差，无论嫡庶，都是从小在书院里学习的。” 苏墨可不觉得自己的闺女配不上杨家嫡子。 “那……我下月初一让我家娘子去苏家下聘。” 苏墨摆了摆手，道，“不急，婚事可以慢慢准备。不过杨兄可要记得皇上前些日子下发的婚俗教化条例，那条令可是规定了，婚嫁时，女方出的嫁妆不能超过男方聘礼的数额。你我都是朝廷重臣，不可公然违反了这些条例，所以你家聘礼出多少，我家嫁妆就出多少，聘礼和嫁妆都由我家闺女结婚当天抬十里红妆过去，如此你我双方都有面子，也能成为日后朝廷推崇的显贵之家婚嫁的典范。你觉得如何？” 杨东庭还没想到这些了，这些都是自家娘子去考虑的，不过说开了，他便回道：“如此甚好。”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 皇宫内。 顾瑶又忙碌了一个下午，到了傍晚时，她准备用晚膳，但还没开始吃，就听到外头熟悉的声音。 “皇上，楚大将军来了。” “传大将军进来和朕一起用膳吧。” 第63章 将军所言果然不同 被一众文臣逼宫，顾瑶整个人的心情都不好，连带着食欲也不好。 楚渊走进了昭和殿。 他穿着武官穿的官服，虽然他已经加封太傅，可以穿文官服，但他从来没穿过。 楚将军今年四十七岁，其父是大越开国功臣英国公楚炎，楚渊世袭祖上爵位，十六岁便随父出征，二十岁便是参将，二十五岁成为将军，四十二岁封定西大将军，是满朝文武官员中官职品阶最高，功勋最卓着的大臣。 他也经常和君王一起吃饭，不管是曾经的文皇帝还是当今的女皇，对他都很信任。 顾瑶看着这位大将军，虽然已是中年，但大将军依然虎步龙行，英姿勃发。 “皇上看着心情不好呀。”楚将军坐下后，给皇上倒了杯酒。 顾瑶没有喝，而是挥了挥手，让旁边伺候的女官和太监都下去。 “楚将军可知今日朕被逼宫了。 楚渊，“臣有所耳闻，不过皇上不必和那群腐儒计较，他们以为读了几篇圣人文章就能通晓军国大事了，实在是可笑。”楚渊不屑的说道。 顾瑶听他用“腐儒”两个字来形容这帮文臣，不由得想笑。 “那将军觉得和亲还是不和？”顾瑶直接问道。 虽然楚将军在朝会上已经表明了态度，但她还想知道他真实的想法。 楚渊喝了一杯酒，皇上不喝，他自己喝。 喝完之后，他回道：“皇上，臣说过平庸无能的君王才送公主和亲，或者说承认国家国力不足，不能威慑外邦才选择和亲。皇上若选择和亲也没有错，但皇上要想清楚了，您刚登基，就用和亲政策安抚外邦，如此便是示弱，表明我大越当前惧怕外邦尤其是北方戎国，所以用和亲这种妥协的策略。如此一来，这些弹丸小国便不会害怕大越，甚至会变本加厉，您今日送公主和亲，他日他们就会想着可不可以找我大越要银子，要粮食。再后来，就变成了我们给他们纳贡了。” 顾瑶苦笑一声。发现这位将军说话和那帮文臣们就还是不一样，思考问题的角度也是不一样的。 而顾瑶可没有忘记历史课上学过的知识。在华夏古代宋朝就是个软弱的王朝，那可不是下嫁公主和亲了，而是给金国纳贡，送银子，送粮食，送女人，最后自己连宫里的皇后妃嫔都送去金国为奴为婢了，北宋亡时，君王都被俘虏，可谓是前所未有的耻辱。 她如今管的这个大越国和那北宋朝相似度极高，不仅是制度相似，连文化经济，地理位置等等都相似。 “将军所言果然不同。”顾瑶不得不佩服这位大将军看问题确实独到。 楚渊继续喝酒，喝完说道：“皇上，臣以前以为您受先皇教诲，会延续先皇的政策，如今看来，皇上还是大不一样的。” 楚渊第一次对这个女皇上另眼相看，至少不是他想象中的会被文臣们操弄的傀儡皇帝。 “世事变幻，朕怎么可能与先皇一样了。不过朕要说服那帮文臣也是十分困难，他们一直上折子骂我呢。” 第64章 实际是索要钱财布匹 楚渊将军听到这话，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他回道：“皇上，你压根不用理会他们，更不用看他们写的狗屁。他们常年身居高位，高官厚禄养着，哪里知道边关的事。他们以为送公主和亲，送银子满足了那些蛮夷就能天下太平了。却不知道到那些夷邦狗崽子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进犯我大越，原因也就一个，他们游牧于苦寒之地，一遇天灾人祸，没了粮食没了钱财变便会进犯中原，用这种方式烧杀抢掠。 |“就说这西凉，文皇在世时，他们没有提出过和亲。如今您登基为帝了，却来这一套，就是想着您是女皇上，必定会妥协。若您这次下嫁了公主，明年就有其他蛮夷来议亲。和亲时，我大越得陪嫁数百万两银子，金银布匹，绫罗绸缎不计其数。如此便能满足他们索要生存物资的贪欲，他们明面上是要和亲，实际是向您索要钱财布匹呢。” 楚渊一语中的。 顾瑶端起了一杯酒向这位大将军敬了一杯。她清楚，楚将军说的就是实话，事实也就是如此。 这些外夷就是来索要钱财的。 顾瑶想了一下，问道：“楚将军，如若不和亲，得罪了这个西凉国，五年内，西凉有没有可能进犯大越？” 顾瑶问出了自己心里担忧的事情。 楚渊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细细想了一下：“皇上，臣觉得五年内应该不会，这西凉地处大越和西域中间走廊位置，国力一般，不过其国内百姓生活应该不会太差，因为他们和大越和西域诸邦都有通商往来。这些外夷只有日子过不好了才会想着掠夺。” 顾瑶，“若如此，朕便不怕了。” 顾瑶想的是，五年后，她要拿下这个地方，这西凉位置太重要，大越要打通西域和中土，和西方欧亚大陆联通，必须把这西凉打下来，变成自己的国土。 “皇上是不是有其他打算？”楚渊发现皇上神色微微有些变化。 顾瑶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她有这个打算，但是如今还不是说出来的时候。 吃完饭后，已经傍晚了。 顾瑶去御花园散步，同行的还有两位伶人，几名宫女。 宫中有主管礼乐的教坊，教坊里如今有三十多位伶人，舞姬，他们主要负责皇宫中举办宫宴时安排奏乐，歌舞节目，平日里唱歌跳舞给皇上解闷。 以前文皇在世时，时常会让教坊里的伶人表演节目，喝酒助兴。 但是顾瑶登基后，这些伶人出场的机会就少多了，她们现在基本是太后传唤的。 顾瑶坐在了御花园的亭子里休息，让两位伶人弹奏曲子。 她闭目养神，靠着椅子睡觉。 至于她们弹什么曲子，她也没有吩咐。 她对这些古乐了解得不多，脑子里仅有的一些古乐知识来自于原主顾瑶公主，至于她自己，在小学时学了几年钢琴。 可是这里并不会有这种西洋乐器。 “皇上……” 顾瑶只休息了不到一刻钟就被王公公叫醒了。 “何事啊？”顾瑶醒来后眼前模模糊糊的。 王公公提醒道：“皇上，您不是说了明日要赐宴招待来使吗？司礼监那边想知道您明日准备让谁赐宴？是您亲自赐宴还是太后主持？” 第65章 你陪他们喝酒就行了 顾瑶猛然坐了起来。 忙碌了一天，她竟然忘记了这个事。 “朕记得以前招待来使，一般是皇后安排宴会吧。”顾瑶问道。 王公公，“是的，以前先皇在世时，宫廷宴会一般是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娘娘安排。” 顾瑶嗯了一声。 不过想着自己前些日子因为赵辛一案和太后闹得很不愉快，便也不想去找太后。 她想了一下，回道：“你去长信宫，把楚奕叫过来。” “好，奴才这就去。” 王公公很快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顾瑶看到了那位平日里潇洒不羁的楚家公子。 他穿着一身紫色衣服，束发戴冠，走路仿佛脚下有风，意气风发。 楚奕来了后，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在了一旁的石桌上，然后行了个礼，说道：“皇上，我今儿出宫了一趟，给您带了些吃的回来，樊楼的点心，您要不要尝尝？” 顾瑶看着他，有点无语，心想着他怎么出宫去了樊楼。 樊楼她知道，是这金陵城最大的酒楼贵。 不过当闻到食盒里散发出的香味时，顾瑶本能的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而是将盒盖子打开，然后随手拿了一块。 一旁的王公公看皇上要吃，连忙提醒道：“皇上，还没……” 顾瑶明白王公公要说什么，笑道：“行了，楚常卿不会有什么坏心思，他带回来的东西，朕信得过。” 说完，顾瑶把一个像香蕉丸子的东西放进了嘴里。 一吃，还真是美味，很像她在现代吃的那种紫薯丸子。 她又拿起另外一块，这个吃起来有点像老婆饼。 顾瑶连着吃了好几个后竟然发现这点心竟比宫里御膳房做的好吃。 “这樊楼的东西果然做得好。”顾瑶顺口夸道。 楚奕坐到了顾瑶的身旁，在皇宫里他也不想被一些繁琐的礼节约束。 他看着顾瑶，笑道：“皇上若喜欢，改日我们去那儿吃上一顿。” 顾瑶但笑不语。 心想自己要是去樊楼，那樊楼的东西以后岂不是更贵，毕竟那是天子都嘴馋的酒楼。 “不说笑了，朕跟你说点正事。” 楚奕一脸认真地看着顾瑶，问道，“皇上想说什么？” “明日宫宴，你去招待那些西凉的使臣。” 顾瑶可不想自己亲自去招待，帝王亲自招待，那可是最高等级的宫宴，她还没准备给这些使臣如此高的礼遇。再说，宫宴就要喝酒，而且会被敬酒好几次，她喝不了那么多酒。 “为什么是臣去？”楚奕轻挑眉梢，笑着问道。 顾瑶发现这家伙是越发胆子大了，竟然这样跟她说话。她是皇上，要他去不就是命令嘛。 她皱了皱眉，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样子，便道：“你不想去吗？” “臣不知道宴会上的一些规矩，怕到时候不合礼数。” 楚奕实话道。他可是从小习武的，别说宫里的规矩，在家里他也是自由惯了。 “没事，你陪他们喝酒就行了。”顾瑶伸身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然而这一拍了。 她伸出去的手竟然被他握住了。 顾瑶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心里一乱，想要抽回来。 第66章 宫里另外两位常侍 “你……” 大胆！ 后面两个字顾瑶没说出来就被打断了。 “皇上，这样不是更逼真一些吗？” 顾瑶：…… 一下没明白对方的意思，顾瑶见周围的宫人们都看着这边，便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去。 等周围的宫女都走了后，顾瑶回道：“你去陪他们喝酒，能喝倒他们，让他们胡乱说话最好。” 楚奕拉着顾瑶坐到了自己身旁，然后顺手把她拉到了自己怀里。 两人仿佛新婚燕尔的小夫妻。 “皇上，既然是演，就要演的真实一点，否则怎么对得上宠冠后宫这几个字呢。”楚奕答非所问。 顾瑶被他的举动气得想打人，但没有真的动手，只是稍稍推开了他，神色严肃地问道道：“你到底去不去？” “我去！”楚奕嘴角扬着一抹放荡不羁的笑。 “不就是喝酒嘛！把他们喝倒了，让他们胡说八道，都记着呢。” 看着顾瑶严肃得好像要打人的样子，楚奕只觉得好笑。 平日里没什么机会见到皇上，如今瞧着，觉得她和自己记忆中的顾瑶公主虽然性情不一样了，但还是很有趣的姑娘。 “好啦，明儿好好办事，办好了朕自然有赏赐。” 顾瑶说完将身子挪开了。 不远处几位被支开的宫女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了一棵茶花树后偷看亭子里发生的事情。 宫女们也是看到了皇上和楚家公子如胶似漆，好似新婚夫妇。 “皇上果然喜欢的是楚公子的。”一位叫白玲的宫女小声说道。 “这不是废话嘛，楚公子生得一表人才，又是楚大将军的儿子，皇上怎么会不喜欢。前些日子皇上还让拨了三万两银子重新装饰长信宫呢。这等恩宠，苏家那位都没有。”另外一位宫女回道。 “就是啊，楚公子若能让皇上诞下皇子，他日可就是皇夫了。” …… 宫女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议论着。 全然没注意到不远处走来的两位男子。 两位男子一位叫赵飞阳，是当今皇太后的侄子，另外一位叫齐彬，也是赵太后娘家亲戚，太后的表侄。 两人穿着体面，头束玉冠，一看便是贵家公子的装扮。 两人也见到了不远处的皇上，这还是他们入宫后第一次在后宫见到这位女皇。 顾瑶起身准备回昭和宫，没想刚站起来，便看到了两个男子朝这边走来。 顾瑶对这两个男人竟然毫无印象。 不过她很快猜到了。能在这里随便走动的男人只有另外两个当初选秀时，太后选过来的人。 而这两人的长相只能说是端正，连帅气都算不上。 “臣赵飞阳拜见皇上！” “臣齐彬拜见皇上！” 两男子见到皇上纷纷行礼。 顾瑶看着他们，微微皱着眉，回道：“都起来吧。” “谢皇上！” 两个男子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皇上的真容，但是都只是在宫宴上见过，那时的皇上还是公主，未登基。 而如今这样近距离见到皇上是第一次。 顾瑶见他们盯着自己看，有些不自在。 她想了想，回道：“朕记得选秀时，朕没有选你们。” 第67章 你们达不到朕择夫的要求 叫赵飞阳的男子回道：“皇上，是太后娘娘让我们留下的。” 顾瑶听到太后两个字，本能的蹙眉，连带着脸上的表情也冷了几分。 “朕不知道太后为什么要留下你们，但今日你们见到了朕，朕便告诉你们，你们达不到朕择夫的要求，身高不够，样貌也不达标。” “皇上……” 听到皇上这般说，两人连忙跪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顾瑶也懒得跟他们客气，接着说道：“朕只喜欢容貌出众，英俊挺拔的男子，你们两个都不是。如此，朕以后自然不会宠幸你们。所以你们明日去内务府领了银子，各回各家吧。” 想着这两个人是太后安排上的，顾瑶不仅不想召见，还不想他们留在宫里碍眼。 赵飞阳和秦彬都愣住了，两人好似被人点了穴像木头一样立在那里。 之前他们还想着能让女皇为他们生子，如此便有机会成为帝王贵胄。 “皇上，我们既然进了宫，自然是伺候皇上的。”赵飞阳回道。 顾瑶，“朕不需要你们伺候，你们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再说你们赵家出了赵辛这样的恶徒，朕不可能宠信你赵家的人。早点回去吧。” 说完，顾瑶不再搭理他们，甩手而去。 不过走了几步，顾瑶返了回来，把石桌上楚奕带回来的，自己未吃完的点心拿走了。 —— 顾瑶回到了南书房。 烦了一天，心情抑郁，然而该批的折子还是要批，该处理的政务也一样不会少。 她坐在案前，将大臣们上的建议自己同意和亲的折子全部回两个字：“已阅！” 至于那些言语激烈，好像在批评自己的折子，她啥也懒得回，在末尾画了一个大大的句号，意思是要他们闭嘴。 处理完这些折子，顾瑶重点处理一些地方官员上来的折子。 其中包括杨洲知府请求修建两座横跨濉河的桥梁，因为百姓过河十分不方便，只能乘船，遇到雨季河水湍急，多次出现翻船事故。 顾瑶仔细看了这位知府上的折子，看完之后，批道：“朕知道了，你的建议朕会让工部审议。” 不一会儿，顾瑶又翻开了另外一本，这是西川布政使呈上的，上面写的内容是，请求朝廷拨款，修建从颍州到眉州的官道，请求拨款的数额为20万两银子。 顾瑶拿出了西川的地图，颍州到眉州的距离为800里路，算上来的话，就是修一里路是250两银子。 根据顾瑶所知，当前金陵城普通的老百姓给店铺或者大户人家当下人，一个月的收入是一到三两银子，大越一两银子的购买力约等于现代社会2000元人民币的购买力。 不过古代修路主要是人力和一些器具的损耗，不像现代修公路那么耗费。 因为不清楚具体修建的难度和数额是否合理，顾瑶没有批准，而是回道：“待户部和工部审议合理性，由两部盖印，朕再定。” 第68章 大越的赋税收入 顾瑶其实对这些要求朝廷拨款修桥修路的折子处理时都比较谨慎，因为这也是贪污腐败最严重的地方。当然更麻烦的一点时，当前国库也没多少银子，前阵子江南水灾耗费了不少银子赈灾，再加上大越养兵百万，还有二十多个兵器厂，这些都是巨大的耗费。 处理完一堆折子，顾瑶又开始研究当前大越的赋税制度。当前大越全年的税收约一亿三千万两白银，如此高的赋税收入国库却经常缺钱，太不可思议。 大越在文皇帝理政期间，每年用于兵费上的开支是三千万两银子，然后是养十万官吏的开支约五千万两银子，还有其他固定开销，比如宫廷开支一年竟然达到了两千万两。这样一来，能用于国家重要的基础建设，比如修路，修桥，救灾，开矿等的钱财就没多少了。 看到这些开支顾瑶就头疼，冗官，冗兵，冗费，跟华夏大宋朝一个模样。 而且养兵百万却攻不下一个戎国，这是更大的问题。 还有先皇文皇帝在位时，胡乱授官，授予了一些皇亲国戚们一堆闲散官职，这些人不用当差，每年却可以领朝廷几百两银子的俸禄，文皇在位二十二年，光封诰命夫人就封了几百个，这些妇人啥也不干，就因为丈夫当官，做出来点业绩，于是她们就被封诰命，同样享受朝廷的俸禄，一年几百两银子。 “唉！” 顾瑶头痛欲裂。 她想如果不推陈革新，这大越最后的下场肯定比北宋还惨。 “皇上，您该休息啦！” 顾瑶正郁闷时，听到门口的女官周玲提醒道。 “现在什么时辰了？”顾瑶揉着太阳穴。古代没有钟表，她经常忙得忘记了时间。 “皇上，已经子时一刻了。”周玲回道。 “那便休息吧，不过朕还没洗澡呢。”顾瑶平时都是傍晚洗澡，如今忙得都忘记了。 “宫人们都帮你备好了热水，皇上直接去洗浴房就好。”周玲看着眼前的皇上，都有些心疼了，因为皇上几乎日日忙到半夜。 想来皇上也是特别不容易，一个女子坐到这个位置便是最辛苦的。 “好，辛苦你们了。明日朕让内务府给你们一些奖励，就当是加班的额外俸禄吧。” 顾瑶想自己加班，这昭和殿的女官，宫女，太监们也得跟着自己熬夜，也是很辛苦的。 “皇上，您这么说下官如何担得起啊。皇上才是日理万机，最操心最辛苦的。” 顾瑶苦笑一声。 说到辛苦，她确实辛苦，读高三都没这么辛苦，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累，心理上的纠结与操劳更累。但是好像又没有办法，除非改了这三省六部，中央集权的皇权制度。 但当下又不可行。 把一些重要的政事都交给宰相处理，又会导致宰相的权力过大，从而削弱了皇权。 而且当下，她对下面的臣子都不算了解，也不放心下放职权。 所以当皇帝大概世界上最难的工作的吧。 第69章 皇上生病了 第二天，百官们和往日一样天未亮就从家里出发，前往宫中参加早上的朝会。 到卯时三刻，该来的大臣都到齐了。 大家都等着接下来的朝会。 然而今日他们并没有等来主持朝会的皇上，等到的是司礼官一句：“皇上病了，今日朝会取消。” “皇上病了吗？” 大臣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 尤其是昨日参与了廷议的那些大臣，他们昨天下午还见到了皇上，皇上看着好好的，没有生病的迹象。 大将军楚渊觉得不太对劲，于是找到了伺候皇上的王公公，小声问道： “皇上怎么了？”他昨儿还和皇上一起用了晚膳，皇上精神好着呢。 “大将军，皇上昨夜突发高烧，这会人还没醒呢。”王公公小声回道。 “怎么会？”楚渊很是迷惑。 大臣们则更加疑惑。 皇上生病，这可是大事，因为皇上一旦不能处理政事，一些要事就得推后商议。 而今日还有宫宴呢。 —— 昭和宫寝宫内。 几名宫女嬷嬷正在屋内伺候生病的皇上，而外头是待命的太医。 太医院里资历颇深的几位太医都来了。 顾瑶躺在龙床上，她微微睁着眼，脸色看起来比昨日憔悴了许多。 “皇上，太医们都在外头候着呢，要不传他们进来给您看病？”顾瑶旁边的贴身女使沈嬷嬷心疼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孩。 她是从小照顾公主长大的，十几年了，她看着公主从一个小娃儿成为如今的帝王。 “不用了，喝点热水就好了。” 顾瑶不想吃药，她想自己应该就是着凉感冒了而已，这点小病她扛几天就过去了。 在现代，她偶尔也感冒，都是过几天自己好的。 “还是传太医进来看看吧。皇上，您万金之躯，您生病了，这皇宫里人人都要担心啊。”常嬷嬷又摸了摸皇上的额头，发现还是有些发烫。 “行了，那便叫胡太医进来吧。” 很快，被传唤的胡太医提着药箱走了进来。 进来后，胡太医让宫女递了一块手帕过来，给顾瑶诊脉。 胡太医仔细摸了皇上的脉象，又看了看皇上的脸色和舌苔，看完之后，他说道：“皇上，你脉象虚浮，舌苔泛白，臣瞧着是着凉了，导致邪气入体。臣帮您开个方子，您吃了药后盖床厚被子，出一身汗，应该就好了。” 顾瑶淡淡嗯了一声，然后摆了摆手示意太医出去。 宫里养了七八位太医，太医们每三日会给皇上和后宫的嫔妃们请平安脉，一有什么不舒服，就会开方子。所以后宫很多太妃经常吃药。 但顾瑶来到这里后，没让太医们在请什么平安脉，免得没病也被他们开方子。 在顾瑶看来，不管中药西药，吃多了都不好。 —— 皇上生病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后宫。 一个时辰后，穿着华丽，戴着满头珠翠的太后赵佩荣带着自己的两个贴身侍女来到了昭和宫。 顾瑶交代了守门的太监，不经她允许，任何人不能进寝宫，但太后无视这条命令，直接推门而入。 第70章 先立太子后立皇夫 “皇上怎么突然病了？太医瞧了没？” 听到这个声音，顾瑶是本能的皱起了眉头。 她甚至都没有喊一声“母后”，只是扭头看着床前的继母。 太后坐在了龙床前，她伸出手摸了摸了顾瑶的额头，发现确实有些发热后，扭头看着后面站着的几个宫女，骂道：“你们平日里是怎么照顾皇上的，这么晴好的天，也能让皇上着了风寒。” “奴婢该死。” 几个宫女吓到了，连忙跪下。 顾瑶见太后为难这昭和宫照顾自己的宫女，蹙了蹙眉，说道：“母后，不关她们的事。” 顾瑶平时很少责罚宫女太监，他们只要把分内的事做好就可以了。如果犯了原则性的错误，她会选择把他们逐出宫去。 她还是现代人的思维，不喜欢用责罚来处理和下人的关系。 “皇上，哀家知道你平日里忙于政事，但你现在是一国之君，自己的身体要懂得爱惜。” “知道了，母后。”顾瑶有气无力。但此刻她也确实不想和太后说什么。 这个继母对于她来说是外人，甚至可以说是陌生人。 她在这里的身份是顾瑶，大越女帝，但本质她是一个现代人，叫沈薇薇。 她每天在这里相当于从事着君王这份工作，每日需要像演戏一样扮演皇上这个角色。 “今日的宫宴……你怎么安排的？”见顾瑶没有主动提起，赵太后自己问了出来。 以前的宫宴都是她安排的，但是今日招待外使的宫宴，顾瑶却没跟她提。 “宫宴我让楚奕去安排了。” 太后听到这个回答，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回道：“他也配给外使赐宴？” 顾瑶没有接话，只是目光淡淡的看着太后。心想，她为什么就不能安分一点。安心在宫里当个颐享天年的皇太后不好嘛。 如果她能安分，她愿意像个女儿一样给她养老送终，让她安享晚年。但她偏偏喜欢管事，捉弄是非。 “母后，宫宴以前大多是皇后安排，如今我让楚奕赐宴自然是合理的。”顾瑶答道。 赵太后凤眉微微上挑，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她回道：“那皇上的意思是，楚奕就是将来的皇夫了。” 顾瑶没有回答。 她并没有立皇夫。因为朝廷有制度，女子若为君王，为确保皇权稳定，皇夫必须为太子的生父。先立了太子才能立皇夫。 因为若无太子而立皇夫，极有可能出现皇夫篡权的情况。 这条制度还是三百多年前太胤的庆元女帝立下的。庆元女帝在位四十年，将近五十岁的广元女帝才立太子，后第二年才立了太子的生父为皇夫，如此才保证了皇位稳定传承。 赵太后见顾瑶不回答，又说道：“皇上昨日是不是说了让赵尝侍和秦尝侍离开皇宫，各回各家？” 太后说到了自己来此真正要问的事情，这两个都是她赵家的人，一个是她亲侄儿，一个是表侄，是选秀时候她特意安排上的，如今皇上竟然要将这两人都打发出去，却不与她商量。 第71章 下一个回去的就是你 顾瑶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他们两个达不到选秀时我定的择夫标准，我自然不会宠信他们。母后强行把他们留下，也不过是耽误了他们，与其让他们五年后因为未被召幸而离宫，不如早早回去结婚生子，成家立业。” 顾瑶只觉得疲惫，每天那么多事要忙，还要管后宫里这些男人。 要不是为了朝局稳定，她恨不得把这四个全部送出去。 赵太后抿着嘴角，似笑非笑，顿了顿后，笑道：“看来是母后不了解你，不知你竟只喜欢皮囊好看的男子。也罢，你不喜欢他们，母后让他们走就是了。他日母后让人去搜罗几位样貌不比楚家和苏家公子差的男子来伺候你。” “别！”一听这话，顾瑶直接摇手道：“不用了，母后，应付不过来，不需要。” 在顾瑶看来，男人也是很麻烦的生物。在现代她读书时也被不少男生追过，但是他们给她带来的更多的是麻烦。 她对男人天生没多大兴趣。她上的是最好的大学，什么大帅哥、大才子他都见得太多了，一般的男子也是很难让她心动。 若是长得帅气的，她也就是多看几眼，要喜欢谁那是很难的。 赵太后，“他们两个走后，你宫里就只有苏煜和楚奕两位常卿，这自然不够的。” 说完这句，太后站了起来，吩咐后面的几位宫女道：“好好照顾皇上，要再让皇上生病了，哀家饶不了你们。” 太后走出了寝宫，不过出去后，她没有立即返回祥和宫，而是遣了自己身边的太监吴公公去后宫传话。 —— 后宫一如既往的安静。 三宫六院，如今只剩下长信宫和玉清宫住了主人，按照宫中的制度，妃位上的主子，可以拥有四名宫女，两名太监伺候。但因为这两主子都是男子，所以安排的都是太监，但苏煜和楚奕都从家里带了下人来，所以都只留了四名太监。 偌大的后宫，只有十几个人宫人当差，与先皇文皇帝在位时天差地别。 苏煜在接到太后身边的掌事太监传话后便走出了玉清宫。 他下月开始便要去翰林院就职，任翰林院试讲，实际的职责是修书。 而平时他几乎不会走出自己居住的宫殿。 从玉清宫到昭和宫约三百米，苏煜走得很快，因为传话的公公说皇上病了，他很担心。 但走到半路上时，苏煜看到了一个他并不想见到的身影。 楚家那位公子哥。 楚奕也看到了走过来的男人，他撇了撇嘴，勾出不屑的笑。 等到对方走到自己旁边时，他问道：“你知不知道赵家和秦家那两位已经被皇上撵出宫了？” 苏煜本能地停下脚步，他面无表情的鞠了个礼，并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 但楚奕却没有回礼，而是笑道：“下一个回去的就是你。” 这话说完，苏煜终于不沉默了，他回头看着这位楚家三公子，回道：“楚公子怎知回去的会是我，或许是你也不一定。” 第72章 不过有几分姿色罢了 楚奕嘴角勾出轻蔑的笑容，他看着眼前这个皮肤白皙，长得有几分俊俏的男人，道：“你不过长得有几分姿色罢了，顾瑶能看你几时。” “这样吧，咱们打个赌，待会儿去了昭和宫，谁先进寝宫就算谁赢了。输了的那个自行回家。” 确定眼前这家伙也不过是被假召幸之后，楚奕并没有把对方当做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苏煜收回目光，不再看这位高傲自大的楚家少爷，他冷笑一声，道：“我为何要跟你打这样的赌，最终谁回家，是皇上说了算。” 说完，苏煜不再搭理他，快步离开了。 一会儿后，两人都来到了昭和宫。 但两人都被昭和宫值守的侍卫拦在了宫外。 没有皇上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入皇上的寝宫，就算是后宫里的侍夫也不行。 他们不敢拦皇太后，但是这两人还是可以拦的。 两人也不强闯，只是让昭和宫的掌事女官去传话。 此刻，两人心里都明白，待会谁先进了皇上的寝宫，便证明皇上心里谁更加重要。 寝宫内，顾瑶靠着床头坐着，她穿着一身白色的丝绸睡衣，上衣下裤，类似现代的睡衣。 因为还没有退烧，此刻她依然没什么精神，也不想说话。 “皇上，苏公子和楚公子都在宫外候着呢，让他们进来吗？”沈嬷嬷走到床前问道。虽然其他人不清楚，但是她是知道的，皇上和这两位公子实际上都没有圆房，所谓的召幸都是假的。 顾瑶哎呀一声，有点头疼。这两人会来她并不意外，只是奇怪的是，两人一起来了。 她平日里并不知道两人相处得如何，平时也没听说他们有什么矛盾。 “让他们进来吧。”顾瑶想着他们应该是担心自己，如此也只能让他们进来看了好安了心。 昭和宫门口，沈嬷嬷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看着两位公子，说道：“皇上让你们进去。” 听到你们两个字，两人脸上的表情几乎同时凝滞，但都没有说话，只是跟着这位老嬷嬷走进了寝宫。 寝宫里点了几十盏宫灯，虽是白天，这宫里也掌了灯，寝宫前面有一排的珠帘，珠帘后是黄色的帷幔，然后才是龙床。 苏煜走到帷幔前时准备行礼，但他手才抬起来就见身旁的楚奕直接掀了帷幔走了进去。 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楚奕来到了龙床边，看着床上的女孩，然而只是一眼，便满是担忧和心疼。 明明昨日在御花园里，她还好好的，今儿看着脸色就差了许多。 他本来还以为她是装病的。 “皇上，怎么会突然病了呢？”楚奕伸手摸了摸顾瑶的额头，再又摸了下自己的头，发现还在发热。 “夜里受了凉，太医说说吃了药睡一觉就好了，没大碍。”顾瑶淡淡笑道。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看他担忧的样子，明白他应该是真的喜欢曾经的顾瑶公主。 “楚家还有两颗千年灵芝，是峨眉山上寻到的，臣等下让下人去取过来。” 第73章 希望宫里没有其他男人 顾瑶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会心一笑。 她知道，灵芝在古代是十分金贵的药材，又叫仙草，可值五千金一颗，据说可以滋阴补阳，延年益寿。 往年会有一些外邦进贡灵芝，但近来很少了。 这东西不像现代可以人工养殖，古代的灵芝都是野生的，极其珍贵。 “不用啦，楚奕。不过……谢谢你。”顾瑶拒绝了。 她还小，不适合吃这么滋补的药材。 苏煜站在一旁，他没有说话，只是不自觉中握紧了手指。。 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他竟然有一种想要把床前的男人拖出去的冲动。 甚至他也产生了一个念头，希望这宫里没有其他男子的存在。 他明明知道这是不能有的想法。 顾瑶随即看向了一旁的苏煜，见他神情复杂，似乎想说什么，便说道：“我没事，让你们操心了。” 苏煜上前一步，想要坐到床边去。 但楚奕一个侧身，将他挡住了。 “老哥，你就出去吧，我来照顾皇上。”。楚奕回头瞪了一眼身后的哥们。 这人可真是碍眼啊！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火药味。 顾瑶尴尬地笑了笑，道：“你们不用照顾我，我待会吃了药就睡了，你们去准备下午的宴会吧。” 刚刚的一幕，顾瑶都看在眼里。 也看到了这两个男人实际上并不能接受对方的存在。 这倒是个很大的麻烦。 这时，沈嬷嬷进来了，沈嬷嬷手里端着刚刚熬好的中药。 苏煜将药接了过来，但转身时药碗上多出了一只手。 “给我！”楚奕像是命令似的说道。 苏煜并没有松手。 两人僵持，看着对方的眼神仿佛都有一股杀气。 顾瑶只觉得周围的气压都升高了 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也太不和谐了。 她无奈道：“拿过来给我吧。” 顾瑶还以为他们之前是和睦相处的，所以没闹过什么矛盾，现在看来都是恨不得对方走远点。 沈嬷嬷将药碗从两位公子手里夺过来，心想这两人在皇上面前争风吃醋，真是没点规矩。 顾瑶接过那一碗药，皱着眉头大口喝了下去。 吃完后，她把碗递给了苏煜，说道：“你先出去吧，我有些事情跟楚奕说。” 苏煜紧紧捏着手里的碗，心里仿佛被揪着一般难受，他想说什么，但难以开口。 “苏公子，先出去啊。” 沈嬷嬷见苏煜不动，拉了下他的衣袖。这是皇上的命令，违抗圣命可是要治罪的。 苏煜这才走了出去。 寝宫里，只剩顾瑶和楚奕。 楚奕坐在床前，他看着床上的女孩，眼中有一丝隐隐的心疼。他没有忘记曾经的长公主顾瑶是先皇的掌上明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是那般的高傲尊贵，明媚动人，如今他看到的顾瑶眼里已经没有了少女的天真烂漫，有的是满眼的责任和担忧。 她已经长大了，成为了真正的帝王。 顾瑶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在想什么，这般奇怪的眼神看自己。 她顿了顿，实话说道：“楚奕，朕不想下嫁公主去西凉，但朝中文武百官逼宫，要求朕继续先皇的和亲政策。朕刚登基不到一年，不想和百官们吵架，导致君臣失和。所以朕想，若宴会上那些使臣说了胡乱，朕便可以以不敬治罪，让他们滚回西凉去。如此问题便解决了。” 顾瑶说出了自己真实的目的。 楚奕点了点头。 他扶着顾瑶，让她躺下休息，然后又帮她把被子盖好。 “瑶妹妹放心，这事我一定帮你办妥。” 顾瑶注意到了他刚刚的称呼，她竟然又这么喊自己。 不过他也没生气，只是一笑置之。 第74章 皇上四个月前性情大变 寝殿外，苏煜并没有离开昭和宫，随他一起出来的还有沈嬷嬷。 这位宫里的老嬷嬷如今已经四十六岁了。 “苏公子……” 苏煜看着这位年长的嬷嬷，不清楚对方的年纪，但看着头上已经有一些白发了。 “嬷嬷可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沈嬷嬷看看四周，发现没人后，方说道：“公子，您是皇上亲自选的夫侍，想来皇上也是喜欢你的。您若有机会定要劝劝皇上，不要再劳累了。姑娘家的，哪能有男子那般好的精力。老奴怕皇上累坏了身子。” 苏煜回头看了看寝宫的门，此刻他眼里的心疼不比眼前这位嬷嬷少。 “嬷嬷，皇上每日都在忙到子时吗？”苏煜知道皇上一直忙于国事，他也亲自见过她批折子批到深夜，甚是辛苦。 沈嬷嬷叹了口气，“以前倒没有这般操劳，但大概从四个月前起皇上便夜夜忙到子时，每日睡觉的时间不足三个时辰。如此一来，可如何是好。” “老奴是看着公主长大的，先皇在世时，公主何其尊贵，吃的用的都是宫里最好的。公主那时金枝玉叶，贵不可言。可自先皇过世，公主在这宫里便没有了亲人的依靠，当今太后对公主也只是表面上的关心。公主孤身一人，十八岁便登基为帝，身上背负了千斤重担，这种辛苦不是常人能感受到的。” 沈嬷嬷是真的心疼这个自己一手照顾到大的公主。 听到嬷嬷这么说，苏煜心里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感觉，但让他无奈的是，一些事情他无法分担，否则便是干政，是违反朝廷的制度。 “嬷嬷，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让皇上以后早些休息，不再忙到深更半夜了。” 沈嬷嬷，“那还请公子费些心思。” 沈嬷嬷清楚，当今皇上已经与曾经的顾瑶公主大不一样了。自是四个月前那次生病，皇上就性情大变，不仅仅是性格，连带着处事的方式，兴趣爱好等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那日她还记得。 那是一次大朝会，朝会上皇上和百官们发生了巨大的争执。 朝会结束后，皇上去了宗庙。 在先皇的牌位前，皇上大哭了一场，哭完，皇上焚香祈祷，祈求上天赐予力量。 而就在那天晚上，皇上也像今日一样发高烧，烧到昏迷了整整十二个时辰。 醒来之后，皇上性情就变了。 皇上不再凡事都听百官们的，所有国事也都亲力亲为，至于至一些宫廷礼仪，皇上时常不遵守。但这样的皇上，便是万般辛苦与操劳，以致今日累病了。 —— 喝完药后，顾瑶睡了足足三个时辰，醒来时已经是下午申时二刻了。 睡了一觉，出了一身汗后她感觉好多了，于是掀开被子下了床。 “宴会开始了吗？”顾瑶问守在寝殿里的宫女。 虽然这里没有钟表，但是顾瑶能通过阳光照到窗子的角度判断现在大概的时辰。 |“皇上，现在是申时二刻，那边宫宴应该已经开始了。”守着的宫女小桃回道。 “好，去备水，朕要洗澡，换衣服。” 第75章 真的当一回人仙 洗完澡的顾瑶从浴池中出来。 她双手白嫩如春荑，肤如凝脂般细腻，柳条细腰，面若桃花，一颦一笑，如清水芙蓉，仙姿玉貌。 宫女们上前为她穿衣梳发。 顾瑶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心想这样的容貌是她在现代那些古装剧里也见不到的。 她想了一下，然后拿出了自己随手画的一张图递给了身后给自己梳头的两位宫女。 “就这个发髻吧”。 两位侍女看着皇上递来的画像，那画中的女子的发髻不是大越女子常梳的发髻，更不是皇宫中娘娘们梳的发髻。 “皇上，这个发髻似乎不符合您的身份。”小桃看着画中的女子，那是一头披发，头上没有珠翠环绕，只有两个发簪，一根发带。 “没关系，朕不在意这些，你们照着梳吧。” 顾瑶将记忆中看过的一部电视剧中嫦娥仙子的形象画了出来。 两位宫女于是照着画中女子的发髻梳，过了约一刻钟，两人就把这个发髻梳好了。 梳完后，两人都愣住了。 她们看着眼前的皇上，只觉得皇上好似那书中描绘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一般。 “皇上，您这打扮，还真的宛如仙子下凡。”小桃忍不住地赞道。 她也没想到那画中女子的发髻梳到皇上头上，竟有如此效果。 顾瑶嫣然一笑，道：“你们平日里不是常说朕美若天仙嘛，如此朕便真的当一回人仙吧。” 说完，顾瑶让侍女们给她披上了一件浅黄色的纱衣，再披上一条红色的披帛。 嫦娥仙子的衣服是白色素纱衣，但作为帝王，在宫中不宜穿白色，便换成了浅黄色的衣裳。 这时，门口进来一位叫银儿的宫女。 她急冲冲进来，禀报道：“皇上，楚公子和那位西凉来的使臣在宴会上打起来了。” “什么？” 仿佛头顶炸了个雷。 顾瑶回头，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前来通报的宫女。 银儿见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补充道：“也不是打架，好像是叫摔跤。输了的要喝掉一瓶烟花笑。” “好，知道了。下次禀报不要这么冒冒失失。”顾瑶瞅了一眼这个宫女，这一惊一乍的好像新来的似的。 随后，顾瑶让两位侍女继续给自己上妆。 古代的胭脂水粉虽然没有现代那么多样，但是好在都是纯天然的材料，不伤皮肤，还有护肤的效果。 —— 昭和殿。 一场宫宴正在举行。 参加宴会的除了西凉来的几位使臣，还有二十多位朝廷重臣，几位太妃，以及文馨公主和宁平公主。 他们都是被要求出席的。 往年的宫宴大多由皇后安排，而今日安排宴会的却是一位男子。 而男人安排宴会的结果是，没有什么莺莺燕燕的歌舞表演，而是摔跤，掰腕子，喝酒，吃肉。 大殿中，楚奕和来自西凉的使臣摩多来了一场塞外胡人喜欢的摔跤比赛。 楚奕出手敏捷，习武多年的他几招便把这西凉的使臣抱摔到了地上。 胜利后，他擦了擦手，对着坐在地上的使臣摩多说道：“摩多，你输了。” 第77章 世子肥头猪耳，肚大如箩 说完，楚奕将一壶上好的烟花笑扔给了他。 “好，我喝……输给楚渊将军的儿子，不丢人。”摩多豪爽地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喝完，他爽快说道：“这大越真是天府之国，产出来的酒也是醇正香甜，百年佳酿，我在西凉可真没喝过这么好的酒。” 楚奕又扔了一瓶给他，笑道：“摩多，你若喜欢这酒，我送你一车，不过这烟花笑算不得大越最好的酒，最好的酒叫梨花颂，一壶值千金呢。想不想尝尝。” “好啊。”摩多喝得正欢。。 楚奕从主桌上取了一壶自己在樊楼买的梨花颂。 他给摩多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说道：“来，祝我大越和西凉邦交友好。” 两人又干了一杯。 大殿里，前来参加宴会的二十多位大臣都无言以对，他们万万想不到皇上不让太后赐宴，却让一个出身武家的楚家公子来赐宴，这楚公子毫无礼法和规矩。公然在宴会上和使臣摔跤比试，还酒后胡言，和对方称兄道弟。 简直是丢尽了大越国的脸面。 文馨公主顾馨月和宁平公主顾清音此刻都很紧张，两人本来不想来宴会上的，但皇姐让人传了旨意让她们来。 她们都低着头，不看那些使臣，怕被他们注意到，被选中了去和亲。 几位太妃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宴会，感觉十分荒诞。 楚奕懒得搭理其他人，他和摩多坐在了一桌。 两人面对面而坐，开始聊天。 “摩多，我听说西凉有一种马，叫赤兔马，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里。是真的吗？”。 摩多哈哈笑道：“自然是真的，不过赤兔马在西凉为绝品好马，只有王世子孙才能拥有。我西凉加起来也只不过百匹。” “这样吧，你帮我弄一匹赤兔马来，我送你万两黄金。”楚奕又和对方干了一杯。 摩多，“黄金万两，那就是十万两银子了。楚公子果然是阔绰啊。如此，等我回了西凉，便帮你弄一匹来。” 楚奕：“为了赤兔马，干杯。” 两人再来一杯。 这一杯下去之后，楚奕注意到摩多脸色开始发红，已经开始有醉意了。 他接着又说道：“摩多，你这次来是想为你们西凉的世子求亲吧，你看那边，那两位就是我大越先皇文皇帝所出的公主，个个都是美貌女子。不知你西凉的世子长相如何呀？” 摩多又喝了一杯酒，喝完之后，他醉眼朦胧的看向楚奕所指的方向，呵呵笑道：“那两位公主确实有些姿色，不过似乎比不上你们皇上，曾经的扶摇公主啊。” 听着这些话下面坐着的大臣们脸都黑了，其中一个想起身说什么，但很快被后面的侍卫按下去了。 楚奕也不生气，和摩多一样大笑道：“那是，顾瑶公主可是百年不遇的仙姿玉貌。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家世子长相如何，是否也如摩多大人一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世子啊……” 摩多哈哈大笑。他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已经忘了自己在哪里了，喝了一杯酒后，回道：“世子就像你们大越产的那个柿子，这等体型，这么大的肚子。你说呢。” 第78章 皇上不该穿龙袍嘛 这话说完，楚奕噗嗤一声笑了。 在场的官员们都忍俊不禁。 而与摩多一起来的其他几位随从听到自家大人这么说后，脸都吓白了。 其中一个赶紧凑到摩多耳边，说道：“大人您不能再喝酒了。” 摩多瞅了随从一眼，举起酒杯再又喝了一杯，道：“怎么就不能喝了。这大越的梨花颂多香，如此佳酿，回了西凉可就喝不到了。” 不远处，顾馨月和顾清音心都揪了起来。她们刚刚都听到了，使臣说那西凉世子肥头猪耳，肚大如罗。如此丑陋，她们宁愿死也不去和亲。 楚奕瞧着对方是真的喝醉了，已然开始胡说八道，于是突然扬了一下手。 随即，一位宫人走出了宫殿。 顾瑶已经从昭和宫出来了。 她一袭浅黄色长裙，衣袂飘飘，仿若天仙下凡。 “皇上，那使臣已经在胡说八道了。” “好！” 听到这话，顾瑶缓缓走向了昭和殿。 殿门大开，她独自一人走入殿内。 进殿的那一刻，所有的目光都朝她看了过来。 大臣们一个个震惊不已，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他们不知皇上怎会如此打扮，他们站起来准备行礼，但是被后面的司礼监挥手阻止了。 楚奕也看到了走过来的君王，他不是第一次见她穿常服，不过今天这身装扮倒是比往日更加美若天仙。 摩多喝醉了，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自己见到了传说中的仙女。 “这是你们大越国的舞姬吗？”摩多问道。 喝多了酒的他并没有看清楚这是昨日在朝堂上见过的大越女皇。 “大人……这是……”摩多旁边的侍从想拉住自家大人。但被一旁的楚奕一把推开了。 顾瑶缓缓走了过去，站在殿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位已经喝醉了，脸色通红，眼神迷离，满身酒气的胡人。问道：“你刚刚说我是什么？” “姑娘不是舞姬吗？”摩多仰着头眼前宛如仙子女孩，只有舞姬才会这般打扮，便道：“姑娘如此美貌，在这宫中当个舞姬岂不是可惜了，不如陪大爷我喝酒吧。” 说完，摩多歪歪斜斜地站了起来，伸手就要把眼前的女孩拉过来，搂在怀中陪他喝上两杯。 只是他的手刚碰到顾瑶就被楚奕一把抓住了。 “大胆！” 楚奕将摩多用力往地上一推，一脚踹了过去。 踹完，他揪着摩多的头发，将他的头抬起来，道：“看清楚了，摩多，这是谁？” 摩多：…… “大人，这是大越女皇啊。”摩多随行的侍从们连忙去将自家大人扶起来。 他们是做梦也没想到摩多会如此糊涂，喝得大醉，竟说胡话。 这可怎么办。 摩多倒在了一个侍从怀里，被揍了也不生气，依然笑呵呵地说道：“怎么可能是大越女皇上，皇上不该穿龙袍嘛。我昨儿见了皇上，没这般好看。” 顾瑶见对方醉的已经糊涂到胡言乱语，认不清人了，便不再犹豫，转身走到大殿上，转身，挥手道： “来人，西凉使臣出言不逊，以下犯上，胡言乱语，已经失去了一个做使臣的礼节和原则。着即刻送出宫，朕不再召见。” 很快，几名御林军走了进来，将醉得快不省人事的摩多拖了出去。 第79章 我是不是立功了 前来参加宫宴的文武官员们一个个呆若木鸡。 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他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竟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使臣被赶出去后，顾瑶看向下面坐着的太妃，公主，还有二十多位朝廷重臣。 “宴会结束了，你们退席吧。”顾瑶看到了他们眼里的诧异，明白他们肯定有很多疑惑，但她懒得回答。 在一旁的顾馨月激动地跑过来拉住了顾瑶的手，问道：“皇姐，那……我们不用去和亲了吧。” 顾瑶看着她紧张又激动的样子，伸手拍了拍她的头，笑道：“自然不用。” “谢谢皇姐，皇姐最好了！” 顾馨月激动抱住了自己的姐姐，喜极而泣，天知道，她刚刚有多么怕自己被选中去和亲。 林太妃和兰太妃则双双跪在了地上，给大殿上的皇上拜了三个大礼。 “都起来吧。” 顾瑶对着做了一个抬手的动作，天天被人跪来跪去，她好担心会折寿。 —— 在众人都退下去后，大殿中安静下来了。 楚奕仍然坐在刚刚和摩多一起喝酒的桌边，低头不语。 顾瑶走近后，发现他脸色通红，竟然红到了脖子根。 她蹲下来，伸手将他落在额前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 “刚刚辛苦你了。”顾瑶瞧着他似乎有些憔悴，想他一定是累了，和摩多摔跤比试了几个回合，又喝了不少酒。 “没事。”楚奕勾着嘴角，声音低沉，透着几分疲倦地回道“能帮你分忧，做这些也没什么。不过，这摩多酒量不差，刚刚我在想，要是没把他喝倒，该怎么办才好？\\\" 顾瑶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扶起来。 其实她也没想着这招一定有效，因为成功的概率并不高，但没想到真的能成，而且效果很好，免去了很多麻烦。 顾瑶想了想，回道：“你若没能把他喝倒，那明日早朝，我就只能和百官们再吵一架了，他们定会再次逼宫。如此，我便只能将一批顽固的官吏贬官，外放，撤职。” 顾瑶说的是实话，和亲这条政策她是铁定要放弃的，所以若今日宫宴不成功，她明日就要和百官翻脸，得罪群臣。其他人她倒不那么在意，但她担心的是左仆射李相会以辞官死谏，那样她会失去李相这条左膀右臂，而朝中又没有其他她足够信任的人出任如此要职。 “所以，我这次是不是立功了？”楚奕嘴角噙着一抹笑，伸手将顾瑶拉到了自己的身旁。 顾瑶也没拒绝，看着他醉醺醺的样子，突然有点心疼。 “嗯，这次是你的功劳，想要什么赏赐？”她问道。 楚奕眨了眨眼睛，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他突然凑到了顾瑶的耳旁，小声问：“真的可以说吗？” 顾瑶心口一颤，察觉到什么的她立即从对方怀里钻了出来。 男人果然是可怕的动物，能随时随地让她有退避三舍的想法。 她想了想，回道：“不要胡思乱想，古玩宝物之类的，宫里有很多，朕明日让内务府给你挑最好的送去。” “皇上，你知道我对这些没兴趣。” 顾瑶，“那便没有别的了。” 第80章 科举和荫补 宫外，参加宫宴的大臣们都已经出宫了。 李相被几位御史缠住没能脱身。 “李大人，您说皇上这是故意的吗？”叫邱泽的御史台言官拦住了当朝的宰相李璟。 这个女皇上他是越发看不懂了。 “邱老弟，你这不是废话嘛。这宫宴一看就是计划好的，皇上聪明着呢，联合着她的侍夫演了一场好戏，我等就是看客。”接话的是御史中丞范思进。 邱泽，“我原以为皇上是真的生病了，所以今日没有主持朝会，这瞧着是装的呀。” “可不，皇上这番操作可真是前所未有。这天下竟有如此当君主的，把使臣直接灌醉了，让他胡说八道，赶出宫去。” …… 御史们你一句我一句。他们身为大越的言官，平日里的职责就是监督皇上和百官，以及上书言事。有时候他们甚至敢直接骂皇上。 只是如今这位皇上做事不按规矩来，他们摸不着道。 李璟看着这些御史，他长叹一声，顿了顿后，说道：“好啦，皇上既已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我们身为臣子，当支持皇上的做法，而不是在背后议论皇上的策略是否得当。如今，使臣已因为不敬，被皇上逐出了宫，和亲之事便不可再议。明儿上了朝，你们不要再提此事。” 李相警告这几位御史。身为两朝宰相，他深知一旦君主坚决要执行某项决策，反对的臣子会是什么下场，轻的贬官外放，重的有杀身之祸。 “下官记住了。”几位言官史识趣地不再提了。 —— 傍晚，顾瑶吃了一碗粥，一个鸡蛋。 没什么胃口的她强迫自己吃了些东西。 吃完她便窝在南书房看折子。 一天不理政，折子便堆积如山。 作为君主，她必须完成这些工作，因为没有人能帮她做这些事。 大越设有300个州县，一个州县相当于现代的一个地级市。而每个州县约有100-200名名享受朝廷俸禄的官吏，其中大的州县有将近300名官吏。 在金陵城的官吏约8000人，分置三省六部，各个衙门。 这是一个文治的朝代，偏向于重文轻武，文官的权力大，社会地位高。 而在大越要出仕，主要的方式有两种，第一种就是每三年一次的科举考试，科考一次录取200多名进士，进士几乎全部赐官，一甲进士赐予五品或六品官职，二甲进士七品官职。其他进士也会分派到朝廷或者地方去任职，而除了进士，未中进士的举人也可以出仕，一般在地方衙门里当差。 还有一种是荫补，是朝廷对王侯将相和高级官吏的厚待，二品以上文武官员可荫子、孙、期亲、大功以下及异姓亲出仕做官。遇国家大礼，臣僚亦可荫补。一般官吏可荫及子孙，宰相、执政则可荫“本宗、异姓、门客、医人各一人”。高级官吏致仕，“曾任宰相及现任三少、使相：（荫）三人”，曾任尚书、侍郎等官以上也可荫一人。大臣病故，据所留遗表也可荫补，“曾任宰相及见任三少、使相”，可多至五人。 顾瑶还记得兴起十七年，先皇曾让朝廷一次荫补了将近两千名官吏。这两千人全部是高门子弟，他们不用参加科举考试，凭借有亲戚在朝中当了大官或者是功勋家族便被荫补出仕为官。 在顾瑶看来，这所谓的荫补就是靠关系，跟现代靠着关系去当公务员一个道理，而且还是合法的。 第81章 有一半的关系户 顾瑶仔细看了吏部编录的大越官吏附录，发现通过科举做官的仅为25%，75%的官员竟然都是荫补的。 也就是说大越有将近一半的官吏都是关系户。 顾瑶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想如此下去是非常糟糕的，这将会导致门阀壮大，一些地方被高门士族所掌控，而朝廷的开支也会因为荫补的官吏增加，而越来越大，甚至久而久之，寒门学子将很少有希望通过读书这条路出仕。社会将会越来越分化。 在现代，去做公务员不是唯一可选的好工作，但是在古代出仕做官可以说是出人头地的唯一方式。 顾瑶觉得荫补必须得改，这制度太荒诞了。 她不希望下面真正办事的官吏大多是一些靠关系进来的关系户，这些人很多甚至没有真才实学，就是吃空饷。 就在顾瑶一筹不展时。王公公走了进来。 “皇上，礼部杨大人携夫人一起过来了，他们求见皇上。” 顾瑶抬起头来。不解道：“他怎么这个时候来？” 在顾瑶的印象中很少有朝中大臣在晚膳后求见，除非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但很快，顾瑶想起来了。 于是她对着王公公说道：“让他们回去，就说朕身体不适，没精力见他们。另外告诉他们要谢就谢苏家三姑娘。” 顾瑶想到是什么事。 不过这事在她这里都过去了，举手之劳而已，总不能见死不救。 她也不想被其他人知道自己在金陵城的大街上救了个人，她以后还想出宫呢，可不想出去了被老百姓认出来。 “好的，奴才这就去。” 王公公走出了南书房。 此时已经傍晚。 “公公，皇上怎么说？”等了好一会都没得到旨意的杨家大娘子着急的问道。 她自是知道救自己的是当今皇上后就一直不安，想着一定要亲自向皇上道谢。 王公公对昭和殿门口的杨氏夫妇说道：“皇上说他身体不适，没精力见你们，说要你们去谢苏家三姑娘。” 杨家大娘子：…… 这不已经确定是皇上救的她才入宫嘛，怎么又成苏家三姑娘了。 王公公见两人还不走，小声道：“杨大人，皇上不想让人知道她在宫外救了你家夫人，更不想此事被传了出去。你们自己保守秘密。还有……皇上已经将那救人之术教给了苏家三姑娘，你们在外头就说是苏家姑娘救的，明白了吗？” 王公公急了，只得解释了一番。 杨氏夫妇这才点点头。 “如此，麻烦公公进去替我们谢过皇上。” 皇上拒绝他们求见，他们也只能是离开。 “快走吧。” 王公公挥了挥手，示意两人赶紧离开，别给皇上舔烦恼。 —— 第二天清晨，早朝再次举行。 文武百官们手持玉板，穿着朝廷下发的最新的官服，浩浩荡荡的走进了承光殿。 而承光殿中，身为君王的顾瑶已经提前到了。 她穿着一身深青色绣着五彩翟纹的袆衣，领、袖、裾上都有红色云龙纹样的镶缘。头上则戴着镶满了珠翠的凤冠。 她这身穿着不是帝王穿的龙袍，更像是皇后册封大典时穿的礼服。 而今日的她与昨日宴会上的装扮完全不一样，今日的她端庄大气，雍容华贵。 因为历来帝王基本为男子，龙袍款式皆为男子设计，而身为女皇，顾瑶的衣服还是以女子的款式为主，在衣服上绣上龙纹，以示帝王身份即可。 第82章 和亲还是纳贡?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们一起行礼。 “平身！” 顾瑶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见他们一个个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似乎是等这个朝会等了许久。 顾瑶不等他们上奏，主动说道：“昨日宫宴，西凉使臣出言不逊，对朕不敬，朕已将其逐出皇宫，不再召见。至于和亲之事，也不用再议了。” 皇上说完，下面的百官们一个个低着头，事情的经过他们都已经听说了，而其中二十几位昨天参加了宫宴的官员更是清楚的知道发生了什么。 礼部侍郎陈友亮走了出来，他行了个礼，说道：“启禀皇上，使臣摩多胡言乱语，竟在宫宴上企图非礼我大越君王，此狂悖无礼的使臣，千古以来，闻所未闻。臣以为当修国书一封，送往西凉，痛斥摩多无理，并要求西凉国王为此事向我大越致歉。” 顾瑶看着这位礼部侍郎，她可是记得前日他是逼宫的大臣之一，还在廷议时振振有词，说必须继续先皇的和亲政策。 今天倒是学乖了。 看来这些大臣也是审时度势的，没有她想的那么固执。 顾瑶想了想，回道：“国书就由翰林院拟，说清楚两点，第一，我大越愿与西凉结友好之邦，但使臣胡言论语，竟当着两位公主的面，说西凉世子长相不堪入目，以致公主宁死不嫁，无法和亲。第二，大越与西凉历来和睦共处，本朝愿继续先祖政策，与西凉互通边境，正常贸易。” 顾瑶当下只是不想和亲，并不是要与这个地处西边走廊位置的西凉国交恶。 “臣代翰林院领旨。”顾瑶说完，身为翰林院学士的林世宏站了出来。 顾瑶坐在金銮殿上，百官们不说话，但是她此刻却有很多话想说。 她看着他们，再又说道：“朕近来想了很久，朕想是不是因为朕是女皇上，所以你们下面有很多人对朕带有性别上的歧视，以致于朕想做什么，都有人出来反对。平日里你们一些人日日上折子，骂朕，说朕昏庸、无能、固执己见，前日更是群起而攻之，企图逼朕继续先皇的和亲政策。 ” “皇上，我等都是为朝廷着想，并非针对皇上啊。”知道说的可能是自己的御史邱泽赶紧站了出来，跪在地上。 顾瑶瞅了邱御史一眼，没叫他起来，而是接着说道： “你们当中一些人并不是不清楚，所谓的和亲是一种什么策略，说的好听叫下嫁公主，邦交友好，说的不好听叫用钱财去安抚贿赂他们。就说先皇文皇帝两次下嫁公主给回曷，两次和亲我大越共陪嫁白银四百万两，绫罗绸缎上万匹，还有其他金银珠宝不计其数，以此才换来回曷中立。这叫和亲吗？这叫纳贡。是我大越国在纳贡。如此国家，竟自诩天朝上国，岂不让人笑话。” 顾瑶说完这句，下面又一个御史站了出来，这次站出来的是御史中丞范大人。 “皇上，和亲政策是我大越高祖皇帝制定的结交和安抚外邦的政策，您刚刚这番说辞是在否定高祖和文皇帝。” 第83章 不和亲不纳贡，不割地不赔款 顾瑶就知道有人会这么说，而这一次，她不想再忍了。 她站了起来，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说道：“没错，朕就是要否了这和亲政策，我大越自今日起，不再与任何国家，以任何形式和亲。” “不和亲，不纳贡，不割地，不赔款。只要朕在这个位置上，永远执行这条政策。” 这话说完，下面的百官不再沉默，一些人开始窃窃私语。 他们很多人也没有想到，这个新登基的女皇上有如此口气，说出这等话。 过了一会儿，位列九卿的曹阳曹大人站了出来。 曹阳今年六十一岁，是大越开国功勋之一，曾是高祖皇帝宠信的大臣。 顾瑶看着这位老臣，对方的年纪能当自己的爷爷了。 虽然年老，但曹大人说话依然中气十足，她看着这位年纪轻轻的女皇上，掷地有声地说道：“皇上，您登基不到一年，荒唐事干的不止一件，经常不守君王礼仪，视朝堂为儿戏，如今竟然无视满朝文武，要改国策，您这般专治，臣不知如何与您共事。臣已年老，自请赐官，还请皇上让臣告老还乡，安享晚年。” 说完，曹大人跪下了。 顾瑶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里的不快和怒气。 在她的记忆里，只有唐宋两朝的文官会如此和君王说话，在朝堂上直接骂皇帝。 那清朝时的文武百官可没有这个胆量。 罢了，她懒得跟他们计较。 顾瑶看也不看曹阳，只是手一挥，问下面站着的百官，道：“你们还有谁想辞官吗？自己站出来。” 她就不信了，治不了这帮人。 其他百官皆不语。 他们敢跟皇上叫骂，但是辞官可不是明智的选择。 一旦辞了官，权力和俸禄都没有了。 顾瑶，“好，既然曹太卿觉得跟朕难以共事，朕便准了你，明日去吏部交接差事吧。” 顾瑶没有丝毫挽留，哪怕对方位列九卿，是三朝元老。 这种和她不是一条心的臣子，她是一个也不想要。 接下来，顾瑶开启了今日的朝会的议题。 关于冗官、冗兵、冗费的问题。 而这个问题抛出来后，满朝文武竟然没有一个人提出建议。 顾瑶坐在大殿上看着他们，果不其然，这种关切到他们切身利益的话题，他们并不想发表意见。 顾瑶于是说道：“既然你们朝会上不想说，那便上折子吧，所有参与朝会的臣工，三日之内必须上书，发表你们对这个问题的看法，以及提出你们觉得可行的解决方式。我大越去年的赋税收入达一亿四千多万两，朕竟然拨不出银子给地方修路，赈灾。银子都花哪里去了，朕很困惑，所谓的富国强兵，富在哪里？强在哪里？” 抛出这个问题后，顾瑶走出了承光殿，留下一众困惑的臣子。 然而久经官场的百官们在皇上抛出这个问题后，也很快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他们也明白，自今日起，他们眼前的皇上，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允许文官治天下的君王。 第84章 大越十万官吏 顾瑶回到了昭和殿用早膳。 虽然御膳房每日给她准备了很丰盛的早膳，但是她都只吃了一点点。 今日的早膳比较清淡，一碗红豆薏米粥，两个鸡蛋，再加一个煎饼。 顾瑶一边吃早餐，一边想着朝堂上的事。 满朝文武保持沉默，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她想或许她今日抛出的议题对于他们来说是真正关系到了他们切身的利益，所以一个个都不愿意说话。 也罢，他们不愿意说，她也要逼他们说。 “去把吏部的苏大人叫过来吧。”顾瑶一边吃东西一边对在旁边的王公公说道。 “奴才这就去。”王公公马上便去了。 过了一会儿，顾瑶看到了穿着一身紫色朝服，匆匆赶来的吏部尚书苏大人。 苏墨神色凝重，这单独被皇上叫来，让他感觉十分不妙。 见皇上还在用膳，他便站在了一旁等候。 “来，你也吃吧。”顾瑶从盘子里拿了个煎饼递给了他。” 苏墨半弓着腰，恭敬地接过皇上递来的东西。 “坐吧，吃完咱们再聊。” 不知怎么的，顾瑶感觉今天的苏大人心事重重，明明平日里他稳如老狗。 苏墨于是坐了下来。 直到皇上吃完了早膳，他才问道：“不知道皇上单独召见臣，所为何事？” 苏墨明白皇上只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才会单独召见某个大臣。 顾瑶喝了一口茶，也不急着说，而是让昭和殿的宫人们把桌上的东西都收走。 过了一会儿后，她说道：“苏爱卿，朕随便跟你聊聊，你也别紧张。” “皇上想聊什么？” 顾瑶想了想，说道：“朕记得我大越现今有十万官吏，而大胤王朝鼎盛时，在职官吏人数也不过四万而已，如此庞大的官僚队伍，千古年来，只我大越一朝啊。” 顾瑶说完，发现苏大人面色有些凝重。 “皇上，我大越与大胤朝制度不一样，高祖皇帝建国后，为了防止地方割据，确保朝廷对地方的绝对控制，采用了多衙门相互制衡，兵权分离的制度，这种制度一定程度上导致了如今官吏众多的局面。”苏墨回道。 顾瑶点了点头。 这点她知道，这也确实是一个原因，不过更重要的原因，苏大人并没有说。 他不说，顾瑶也不逼他说，而是自己提。 “苏爱卿，你掌管吏部，这满朝文武，甚至地方的多数官吏你都了解。朕想你最清楚，这十万官吏是怎么来的？他们里面有一批人，可以称得上酒囊饭袋吧。” 听到皇上这么说，苏墨心里紧张起来。 这也是他作为吏部尚书最不愿意提的。 “皇上，确实有一些无才之人在享受着朝廷的俸禄。” 顾瑶一笑，看他这般神色，她都有点不适应了。 平时多么谨慎理智的苏大人啊。 今天竟然换了个模样。 顾瑶想了想，决定直说了。 “朕今日找你来，就是想跟你聊聊这冗官冗费的问题，爱卿，这才是我大越当今最大的毒瘤啊。半数人享受着朝廷的俸禄却不干事，吃空饷，还有一部分人，才不配位，却站在重要的岗位上，拿着朝廷每年上千两的银子。我大越每年光养着这十万万官吏就要耗费至少四五千万两银子。” 第85章 皇上，您这是要了臣的命啊 “爱卿觉得，现在该如何是好啊？” 苏墨紧了紧手指，心里仿佛一下压着一块石头。 他低着头，细细想了一下，才问道：“皇上，您是想要整顿吏治吗？” “是的，当然这只是一部分。” “那皇上想怎么办？” 顾瑶看着眼前这位多年来为官谨慎，但实际上有城府，有手腕，有能力的臣子。 她顿了顿，回道：“朕本意是要解决大越当前冗官冗兵冗费的问题，只有解决了这三大难题，我大越才有可能富国强兵，朕才有条件去考虑别的的事情。” “朕想：第一步，撤销合并，将一些没有实际作用的官职撤销，若职能重合的衙门则合并重整。第二步：整顿吏治，建立官吏考核制度，将三次考核不合格的官吏革职，一年内，革去一万人。再三年再去一万五万，直到维持六万人左右，这里主要革去通过荫补入仕无才无能的官吏。第三步：废除荫补入仕制度，凡大越子民，只可以通过科举考试、举荐或帝王亲授的方式出仕做官。任何皇亲国戚或者高门显贵子弟都不能靠关系出仕为官。” 顾瑶说完这三条，一旁的苏墨再次沉默，他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要喘不过气来。 他不敢相信，这样三条政令下去，文武百官和地方的官吏们会怎么反对，因为这每一条都关系着他们的切身利益。 “皇上，您这些想法跟李相说起过吗？”苏墨好一会才回道。 苏墨不认为左仆射李大人会赞成这么做。 顾瑶摇了摇头。 这些也是她最近想出来的。 “那皇上是准备明日早朝在朝会上议这几条吗？”。 顾瑶又摇了摇头，她看着这位老到的官吏，说道：“爱卿，朕明日不会主动说起，因为朕希望这些由你提出来。等于这些整顿吏治的措施都是你想的，是你的建议。” 苏墨：…… 苏墨手里正拿着杯茶，听到这话，他手一抖，茶杯都差点掉了。 他连忙跪下地上，说道：“皇上，您这是要了臣的命啊。臣若在朝会上提出这些，臣定会得罪满朝文武，还不止，臣将得罪大越所有官吏，臣被千夫所指，以后如何处事啊。” 苏墨不敢想象，自己若提出这些会是什么后果。 他将成为众矢之的。 让一批皇亲国戚，高门子弟失了官职，丢了俸禄，更要废除荫补制度，让他们再也不能通过关系做官，如此一来，他这个吏部尚书将是他们眼中的钉子，罪人。 顾瑶看得出来，苏大人很激动甚至紧张。 她走过去，亲自将他扶起来，说道：“爱卿，若您不被千夫所指，那么就是朕被千夫所指了。” 顾瑶明白，若自己提出这些，并主导这件事，那么自己这个新皇上将会得罪所有门阀士大夫，自己将和他们彻底君臣失和，皇位都可能坐不稳了。 苏墨如坐针毡，他为官二十多载，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帝王逼着做一件得罪群臣的差事。 “皇上……您何为选择臣来做这件事？” 苏墨觉得这事左仆射李相才能做。 第86章 朕是你儿媳妇呀 顾瑶揉了揉太阳穴，跟这种颇有城府的老臣沟通还真让她有几分压力。因为他们说话总是能切中要害。 她看着苏大人，见他满心纠结后，回道：“朕一直觉得爱卿深藏不露，有卧龙凤雏之才。所以这等大事，朕觉得只有你才能做。” 苏墨感觉胸口压着千斤重的石头。 “皇上，您这般抬举臣，臣愧不敢当呀。”他可不敢将自己和传说中的卧龙凤雏去比。皇上越是这么说，他越感觉压力巨大。 顾瑶露出少女般明媚的笑容。 她想了想，突然压低了声音，小声道：“苏爱卿，这件事朕只能让你做，因为朕只信得过你，你我明面上是君臣，但私下里，朕是你儿媳妇呀。朕不让你做让谁做呢？” 这话说完，苏墨再次跪在了地上。 这一句突然而来的儿媳妇是真真实实的吓到他了。 但此时此刻，他明白，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再推脱。 这等上刀山下油锅的差事，他是不办也得办。 苏墨于是行了个三拜大礼，说道：“皇上，臣领旨，定竭尽所能助皇上整顿吏治，开创太平盛世。” 顾瑶起身，又亲自将这位臣子扶起来。 “爱卿也不必紧张，这背后还有朕呢。” 顾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不过她不是一个卸磨杀驴的人。 她顿了顿，又说道：“这事若办成了，你将来可就位极人臣，你儿苏煜朕自然也不会亏待。” 顾瑶说完，见眼前的臣子突然直直的看着自己，似乎在打量着什么。 “皇上，您是真的喜欢我儿吗？” 顾瑶：…… 这问题还真是难倒她了。 顾瑶从未想过这个是，不过她还是笑着点了点头，默认了。 —— 走出昭阳殿，苏墨感觉外头的阳光特别刺眼，刺得他眼睛都睁不开了。 他将头上的官帽取下来，这才发现额前的头发都汗湿了。 不远处的苏煜，见到父亲出来后，立即走过来。 他也是刚刚才知道，皇上单独召见了自己的父亲。 如今看父亲心事重重的样子，定是发生了什么。 “父亲，有什么事吗？” 苏煜了解父亲，父亲平时沉着冷静，但是此刻却眉头紧锁，心事重重。 苏墨看着儿子，一个和自己像了五六分的儿子，此时此刻，他在想，儿子平日和屋里那女皇上到底是如何相处的。 “这里人多耳杂，借一步说话吧。” 苏煜让父亲跟自己一起去了玉清宫。 三宫六院，如今是不准女眷入内，但是男眷可以。 来到玉清宫，苏煜让所有下人都离开。 苏墨看着这繁华的宫殿，也不经意间看到了儿子未完成的画作。 那画中的女子一袭红衣，天姿国色，俨然就是当今的女皇顾瑶。 看到这个，苏墨明白，儿子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女子。 “煜儿啊，皇上如今是将我逼到了悬梁上啊。”苏墨沉重地说道，心情也一样沉重。 “父亲何出此言？” 苏墨于是将刚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跟自己的儿子说明白了。 事到如今，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第87章 男女之事得男子主动 “父亲，您主管吏部，皇上将这份差事交给你办不是很正常吗？”苏煜看父亲好像大祸降临的样子的。 但他觉得这并不是坏事。 苏墨叹了口气，看儿子的样子，是真的没有经历过官场上的尔虞我诈。 “苏煜啊，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啊。皇上这一招叫借刀杀人。而你父亲就是这把刀。” “这整顿吏治，将要革去四万人的官职，而皇上不让革科举入仕的官员，父亲便只能革去那些通过走关系进入仕途的高门子弟的官职，比如吴国公有七十多个子孙、亲戚在朝为官，楚大将军有六十多个亲戚通过先皇大赦天下时荫补入仕的，还有赵家、梁家等等不计其数。你父亲将成为这些三公九卿，高门显贵们的众矢之的。” 苏墨想想就头疼。 苏煜从未见父亲如此为难。 他给父亲倒了杯茶，劝慰道：“父亲，既然皇上有此志向，要整顿吏治，解决了朝廷多年来冗官冗费的问题，您该帮助皇上，实现她这个愿望。” 苏煜虽没有做官的经历，但是前朝的事情他都知道。 “是啊，如今父亲是不得不做。苏煜，你知道皇上刚刚说什么？”苏墨想起了刚刚在南书房皇上说的那句话。 “什么？” “她说她是我儿媳妇。” 苏煜听到这话后顿住了，眼中露出一丝诧异。。 “皇上真这么说？”他反问道。 “嗯，皇上就是这么说的，所以，儿啊，父亲是不得不做。只是父亲做了这事恐怕要遭灾难啊。这事办成了，父亲将被千夫所指，而功劳是皇上的，百姓们歌颂的是皇上英明。若不成，那百官们便会以清君侧之名，逼宫让皇上砍了父亲的脑袋以平众怒。” “还记得大历朝的赵晃吗？”。 苏煜明白了父亲的忧虑。 赵晃他自然知道，那是千年前大历朝的一位宰相，因为建议皇上削藩，导致割据在地方的王爷们不满，后来引发了国乱。当时在位的历景帝最后杀了宰相才平息了藩王们的愤怒。 苏墨无奈地摇头，说道：“父亲现在就是赵相国的处境。” 苏煜见父亲这么说，一时心里也有些担忧，但他并不认为顾瑶会是历景帝。 “父亲，我觉得顾瑶她不会那样做，无论成败，她都不会怪罪于你。” “你这么相信她？” “孩儿和她相处过，觉得她心地纯良，有勇有谋，是个蕙质兰心的姑娘。” 听到儿子这么说，苏墨不自觉的笑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儿子心里已经有了这个女子。 也罢，横竖也只能做下去了。 苏墨于是起身，准备走，但转身时又看到了那幅未完成的画。 他于是又停下来，问道：“苏煜，皇上平日和你相处时间多吗？” 苏煜摇头。 “很少见到她，她几乎不来这后宫里。”苏煜没有隐瞒父亲，说了实话。 顾瑶平时确实不怎么来后宫，这玉清宫更是一次都没来过。 “那你自己去找她，你是男子，她是女子，这男女之事，还是得男子主动才有机会。懂吗？还有……不要忘记入宫前，父亲跟你说计划。儿啊，咱们一定要成功。如此才能报我大胤皇室被族灭的仇啊。” “孩儿知道。”苏煜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他还没有忘记一年前自己随父亲一起去庆安皇陵时知道的真相，那便是自己并不姓苏，而是姓陈，他的父亲是大胤最后一位帝王陈明帝孙子，自己身上流着的是大胤皇室的血脉。 大越高祖顾斌义四十年前率兵攻陷庆安后，杀光了大胤皇室宗族三百多人，父亲是被朝中的一名太监救下来后，送去了苏姓人家收养才得以存活。 第87章 把皇上留下来才好 顾瑶在南书房待了一个下午，前后召见了七八位臣子。 忙完后，她才走出南书房。 “皇上，您是先沐浴还是先用膳？”平日里在昭和殿伺候顾瑶的宫女小桃见皇上出来了，连忙问道。 “用膳吧！”顾瑶已经忙得忘记了时辰。 “好，那奴婢现在就叫御膳房把菜品端上来。” 说完，小桃准备去御膳房，但很快又被皇上叫住了。 “等等，让御膳房把菜都端到玉清宫去吧，朕去那儿吃。”顾瑶想起来自己好像没有和苏煜一起吃过饭。 如今他需要苏墨替她去办得罪人的事，如此也只能宠着苏煜。 “好，奴婢马上去。” —— 玉清宫。 宫人们看着一盘又一盘的御菜送了过来 一共十二道菜，两盘点心，一壶酒。 听说皇上要来用膳，大家都很开心，将宫里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 苏煜看着满桌子的菜，有羊排、烧鹅、肘子，甚至还有他平时很少吃到的海产。 这些菜平日应该都是供给皇上和太后吃的。 “公子，皇上可算来咱们宫里了，今日你一定要想办法，把皇上留下来才好。”常羽在一旁小声提醒自己公子，论外貌他觉得这大越男子无人能及得上公子，公子未进宫时可是金陵城官家小姐们最想嫁的男子。可不知皇上为何对公子不那般心动。 公子平时也很少见到皇上。 “行了，去外面候着吧。”苏煜摆了摆手，继续画着眼前未完成的作品。 过了一会儿，外头有人传传来“皇上驾到！”。 苏煜这才放下手里的笔。 他走出宫殿，看着迎面走来的女子。 她今日穿着并不是常服，而是一身藏蓝色宫廷袆衣。 如此华贵的衣裳，往常应该是宫中的太后，皇后穿的。 “皇上……”苏煜简单鞠了个礼。 顾瑶莞尔一笑。 她看着这位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一见他，心情会莫名的好起来。 他长得是真的好看。 顾瑶想，古代说的貌若潘安大体就是这样吧。 “朕想起来，还没和你单独吃过饭呢，所以就让人把饭菜都端这里来了。” 顾瑶走进了玉清宫。 她对这座宫殿没有太多的记忆，因为这里以前是林太妃住的，原主顾瑶公主很少到这儿来。 与长信宫相比，玉清宫不是那般奢华，却是难得的清新雅致。 “臣谢皇上恩典。”苏煜答道。 顾瑶一掌拍在了他的胳膊上，看他每次见到自己时恭恭敬敬的样子，不由得想笑。 “好啦，你不必拘礼。” 他这样，她反而要端着架子演着皇上，挺不自在的。 这宫里就是规矩多，人人见她都行礼，让她想不严肃都得严肃。 随后，顾瑶坐在了餐桌边，拿着一块羊排啃了起来。 苏煜见状，顿住了，睁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他记忆中的顾瑶公主高贵端庄，举止优雅，怎么如今瞧着更像个大大咧咧的姑娘。 “你也吃吧，我看你挺瘦的，多吃点肉。”顾瑶递了一块给苏煜。 苏煜给她的感觉是清瘦，清冷，像极那些古装剧里清冷挂的男主。 他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似谦谦君子般守着传统的礼节。 第88章 这画的是我吗 顾瑶吃得很快，因为真的饿了。但是她发现苏煜却吃得很少。 苏煜看着眼前不拘小节，连用膳的礼仪也懒得讲究的女子。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都不敢相信这是如今的皇上，曾经大越最尊贵的扶摇公主。 这样的女子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奇女子吧。 “皇上平日都是独自用膳吗？”苏煜问。 因为人在和别人一起吃饭时，往往会注重礼节，久而久之就会形成习惯，但是皇上却没有这样的习惯。 顾瑶吃完一大块羊排，吃完后才回道：“基本上都是吧。” 自从穿越到这里，成了帝王，顾瑶每餐每顿都由御膳房安排，吃的是特供的食物，一般人是没有资格和皇上一起用膳的。 所以她是真的孤家寡人，连吃饭也是一个人吃。 两人安静的吃了顿饭。 吃完后，顾瑶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来到了玉清宫后面的庭院。 这庭院不大，中间有一个四角亭，旁边种了几棵桂花树和一些菊花。 亭子里似乎摆了什么东西。 顾瑶走近一看，发现是画架，画架上铺着一张未画完的画。。 细看后，顾瑶发现画上的女子一袭红衣，头戴刻着龙纹的发簪，模样和神韵竟然像极了自己。 而自己正好有这样一套绯红色的大袖衫，只是平日里很少穿。 “这画的是我吗？”顾瑶指着自己。 古人作画不像现代素描，会把脸部特征完整的画出来。 这种水墨画讲究的是神韵和意境。 苏煜点了点头。 顾瑶于是仔细瞧了瞧这幅画，画还没完成，但是大概的轮廓意境出来了，他画的是自己坐在案前批折子的样子。 想来是那日在南书房时，他看到的自己的模样。 看了画，顾瑶又回头看着苏煜，见他嘴角勾着温柔的笑意，也在看着自己。 这一刻，顾瑶的心紧绷起来。 她突然有点焦虑，怕他真的对自己动了真心，自己要去处理麻烦的感情问题。 真是糟糕。 “苏煜，你明天要去翰林院就职了吧？” 顾瑶于是立即换了个话题，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是的，皇上，臣明日便去翰林院。” “那你好好工作，心思都放工作上去，就别闲着画这样的画了。” 说完，顾瑶又看向了那未完成的画。 之前，她只确定楚奕喜欢原来的顾瑶公主，但如今眼前这位主似乎也有那么点意思，难道他以前也喜欢顾瑶公主？ 这就麻烦大了。 “皇上是觉得画得不好嘛？”苏煜见皇上这么说，心中突然有些怅然。 “没有！”顾瑶尴尬地笑道：“你画得挺好的，就是朕不希望你把心思放到这种事情上。” 他要把心思放自己身上，她会觉得压力很大。 她之所以让他出仕做官，就是希望他能将心思放别的地方去，可别把心思放到她身上来。 苏煜眉眼间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他没接话，只低头不语。 顾瑶走过去，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画好了，让人送到昭和宫去。” 第89章 二十岁前不能产子 说完，顾瑶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她刚走两步，左手却突然被拉住了。 顾瑶停住，回头看着苏煜。 苏煜也看着眼前的女皇，准确的说是个女孩。 见她眉眼弯弯，浅笑盈盈，他心中不受控制般多出了一些想法。 他想起了父亲今日说的话，那便是男女之事，还得他主动才有机会。 “皇上，您这是要走吗？” 顾瑶点了下头。 此时已经是黄昏了，她吃了饭自然要离开，还得去南书房批折子呢。 “朕要回昭和殿了。”顾瑶回道。说完想抽回自己的手。 但苏煜并没有松手。 他怕他这一松手，下次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单独和她相处了。 “皇上，您愿意留下来吗？” “啊……” 顾瑶语塞，睁大眼睛看着苏煜。 她没有接话，心里莫名的纠结起来。 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不过只是换了个人而已。 他竟然也……有这般想法。 就在顾瑶想着怎么回答时，苏煜又说道： “您留下来吧，您不愿意做的事，臣不会勉强。” 顾瑶紧握着手指，天知道，她这一刻有多么无语。 她看着苏煜，然而却不知道怎么回他才好。 那一日楚奕留她在长信宫过夜，她拒绝了。今日她却睡在了玉清宫，厚此薄彼，不是个聪明的做法。 这两个男人如今她是没办法把他们送出宫了。 且不说这两人都是原主顾瑶公主亲自选的侍夫。 就如今的局面，她要皇位稳固，必须得到楚家的支持，楚渊曾统领八十万将士，朝中很多武将都曾是楚将军的部下，部分将士们更是只服从楚将军的命令。她若让楚奕走，那么就会得罪了楚家，失去楚渊的支持。一旦楚家心存异心，后果不堪设想。但要她做“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事，灭了楚家。那她就是千古第一暴君。她不能这么做，这么做会丧失民心。 但送让苏煜走，只留下楚奕。那后果就是楚家一家独大，所有文武百官为楚渊将军马首是瞻，楚渊会权倾朝野，楚奕则是皇夫。她这个皇上将形同虚设，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成为傀儡一样的帝王。 现在她也必须留下苏家公子，吏部尚书苏墨是朝中唯一具备宰相之才，未来在李相退下来之后，可以入相的臣子，她要改革推新，整顿吏治，革新变法，得有这个最大的助手不顾生死去帮她完成。 顾瑶左思右想，发现如今已成这般局面。 竟然没有可解的法子。 “皇上，您在想什么？”苏煜看皇上好一会都不回话，忍不住问道。 顾瑶回过神来。 她深吸一口气，脑子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个理由，便说道： “苏煜，朕不能留下来。有件事，朕没有你说。前段日子，钦天监陈太史研究天象，为朕占卜，说朕未满二十岁前，不可产子，否则有血光之灾。” 顾瑶不知自己怎么就想了这么个借口。 当下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以后她能否接受这两男子，以后再说。 第90章 你以为这皇上好当啊 “皇上，这才是您不愿意圆房的真实原因？” 苏煜看着顾瑶，想从她脸上看到一些别的情绪，却发现她好像有些紧张。 顾瑶不知不觉中红了脸。 她想苏煜大概做梦也想不到他眼前的帝王竟然会撒谎吧。 顾瑶点了点头，趁机将被他握住的手收了回来，背在身后，免得被他再次拉住。 “所以，类似的想法不要再有了。”她回道。 说完，转身赶紧儿离开了。 —— 昭和殿，宫人们已经将宫殿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 堆在桌子上的几十上百本奏折也放得整整齐齐。 在昭和殿当差的宫人已经适应了皇上的节奏。 先皇在世时，他们晚上几乎是不用当差的，因为先皇晚上都不会批折子。 但是如今的皇上，勤政爱民，日日忙于朝政，他们也都要跟着一起忙到深夜。 好在皇上体贴他们，他们在昭和殿当差，月俸是在其他宫里当差的三倍。 宁安公主顾清音用了晚膳后，便来到了昭和殿。 听说皇姐去了玉清宫用膳，她便一直在这等着，等皇姐回来。 顾瑶一回到昭和殿就看到了自己这位三妹。 同父异母的妹妹，和自己长得不那么像，不过本着姐妹这层关系，顾瑶也只能是疼着她。 她今日穿了一身浅绿色的衣裳，梳了个飞仙髻，看着明媚活泼，娇俏可爱。 “皇姐，你总算回来了。” 顾清音见皇姐回来，立即上去挽住了皇姐的手。 顾瑶也没拒绝，任她挽着。 说是姐姐，但原主顾瑶今年十一月才满十九岁，比两个妹妹大不了多少，也还是个孩子。 至于她这个灵魂沈薇薇，在现代也才刚满二十三岁。 “怎么这个时候跑过来？”顾瑶看着身旁的亭亭玉立的三公主。 同是先皇的女儿，都是公主，如今她忙得像个陀螺，每日累成狗，但是这位三妹却可以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真是不公平啊！ “母妃让我来陪陪皇姐。”顾清音笑盈盈的说道，说完，跟着顾瑶一起进了南书房。 南书房平日里是不让闲杂人等进来的，但顾瑶也没让妹妹出去。 “皇姐要做事，你自己找书看吧。” 顾瑶坐在了椅子上，拿起笔，打开砚台。 在现代社会，她写字都用圆珠笔，但是到这里，她也只能习惯用毛笔。好在用了这么久后也习惯了，如今她用毛笔写字的速度不比圆珠笔慢。 顾清音绕到了后面的书架边，随手取了一本书，但是并没有翻开，而是来到顾瑶的身旁。 “皇姐，你每日都这么忙吗？”顾清音眨着明亮的眼睛看着姐姐，听说皇姐每日要忙到子时才会回寝殿休息。 “是啊，要不然你以为这皇上好当啊！”顾瑶想，要是这两妹妹有那个能耐，她恨不得让她们来干这个活。 这可是比现代那些996的上班族还苦，还操心，还压力大的工作。 “可清音记得父皇以前没有皇姐这般忙碌啊。”顾清音想起了自己的父皇。 她虽然不得父皇宠爱，但是父皇该给他作为公主的赏赐并没有少。 第91章 还是皇姐疼我 听到这个，顾瑶无语地笑了。 她当然知道先皇文皇帝是怎么执政的。 他这父皇是百官眼里的仁君，凡事都跟百官商量，百官们反对的事，几乎不会执行。甚至时不时的大赦天下，一些犯人在大赦时被减了刑，甚至有的还被免了死罪，更无语的是，大赦天下时还会荫补一些官吏，文武百官，功勋世家趁机让自己的子孙亲人入仕，享受朝廷的俸禄。 父皇更是经常让皇后，现在的太后举办宫宴，宴请朝中大臣和一些封了诰命的夫人，一起喝酒闲聊，看戏赏花。 如此一来的结果是，冗官冗费的现象更加严重，朝廷的开支越来越高，宫里的开支也越来越多。收上来的赋税都养着皇宫里的人和达官显贵们了。 “皇姐，其实以前我无法理解父皇为什么要把皇位传给你，现在看来，皇姐确实适合坐上这个位置上。”顾清音见皇姐没有回她，又说了一句。 这句是真心话。 顾瑶扭头看着这个年纪尚幼的妹妹。 心想，她今天来好像似乎也是有目的的。 顾清音突然一笑，问道：“皇姐，你说如果父皇还在世，我是不是就要被送去和亲了。” “大概如此吧。”顾瑶实话说道。 以她对先皇的了解，若真有外邦国请求和亲，先皇肯定会同意，而被选去的和亲的公主定然也是父皇不宠爱的那位。 “是啊……”顾清音突然靠在了姐姐的肩膀上，道：“所以还是皇姐疼我。” 顾瑶淡淡一笑，没有接话。 自己也不是疼她们，是因为不和亲是她要制定的对外的政策。 “皇姐，要不你给我赐婚吧，我就一个要求，一定要长得英俊的男子。”顾清音将手搭在了顾瑶的肩膀上。像是平常姐妹一样亲密无间。 顾瑶哦了一声。 心想，搞了半天，这丫头是想要她赐婚来着。 估摸着是林太妃让她来的。 “你还小，以后再说吧。” 顾瑶记得这小妹才十五岁，在现代还是个初中生，毛都没长齐呢。 “我不小啦，十五岁就是婚嫁的年纪啊，皇姐……”顾清音见皇姐不答应，便撒起了娇搂着顾瑶的脖子。 顾瑶只能是继续无语，但没推开她。 她想了想，道：“想要皇姐赐婚的话，除非你找到喜欢的也喜欢你的男子。否则，你就在宫里当公主吧。” 这当公主多幸福，有她这个皇姐罩着，锦衣玉食，要啥有啥。 她都羡慕自己两个妹妹，若可以，她也当回扶摇公主。 “可清音如今日日待在皇宫里，都见不到几个男子呢。哪会有喜欢的。”顾清音憋着嘴巴，委屈似的说道。 这当公主其他都好，就是不能经常出宫玩。 她在这宫里闷死了，就想嫁了人后可以在宫外随便玩，反正她是公主，未来的驸马和公婆都得敬着她，每日还得 顾瑶不由得笑了。心想，这丫头是少女怀春了。 这要在现代，估计就是早恋的主。 “好啦，下个月十五是中秋，到时候皇姐办一场宫宴，让金陵城里未婚的世家公子们参加，你再去挑选。。” 顾瑶如今也不知道要把这两妹妹嫁到谁家去。 第92章 吏部尚书其心可诛 三日后，朝会。 百官们准时进入承光殿。 而今日金銮殿上的帝王戴龙凤珠翠冠、穿红色大袖衣，衣上加霞帔，红罗长裙，红褙子，首服特髻上加龙凤饰，衣绣有织金龙纹。 这一身衣裳华贵无比。 百官们已经习惯了女皇上穿非龙袍样式的衣裳。刚开始他们还提议女皇像男子一样穿传统明黄色龙袍，但女皇并不愿意。 后来他们都不再议论皇上的着装。 顾瑶坐在龙椅上，她面前是一堆的奏本。 她三日前让百官们针对当前冗官冗费的问题上书谏言，他们每人都交了作业，不过大多都说的废话。 她从里面抽出了其中一本，然后看向下面恭恭敬敬站着的文武百官，顿了顿后，她说道： “诸位的奏本朕都看了，你们不愧是十年寒窗苦读出来的读书人，一个个都会引经据典，奏本写得条条是道，一些人还像写文章一样写的花团锦簇。朕读你们的奏本，读了足足两个晚上，但是有用的很少。” “当然也有实事求是，提出针对性建议的。” 顾瑶随即将手里的奏本递给了一旁的女官周玲。 “这是吏部尚书苏大人写的本子，来……读出来，大家听一下。” 女官开始读奏本，下面的百官们一个个都低着头认真聆听，然而听着听着，一些官吏的脸色变了，有的始低头议论。 奏本内容不长，不过千字。 读完之后，顾瑶看到了大臣们的一个个都不再沉着冷静了，而是开始议论。 一些人看向了吏部尚书苏墨，眼中隐隐有一丝愤怒，甚至恨意。 顾瑶：“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别在下面议论。” 顾瑶就知道这些人站不住了。 过了一会儿，曾在高祖时官至中书令，后加封太保的吴国公走到了殿前。 这位老臣并没有跪下，而是微微鞠了个礼，便看向了站在后面一动不动的吏部尚书。 见对方不敢和自己对视后，他又看向坐在大殿上的女皇，严肃道： “皇上，吏部尚书苏墨其心可诛。皇上初登地位，本应施行仁政，大赦天下，使君臣一心，护我大越朝局稳定，百姓安居乐业。其却上折子建议皇上大范围革职官吏，取消已存在几百上千年的荫补入仕制度，甚至还建议皇上裁撤衙门，取消部分官职。其用心之险恶，昭然若揭。” 顾瑶眉头微微挑了起来，她看着这位年近六旬的老臣。 没想到这折子读出来，年轻的官吏还没跳出来，这老的却先站不住了。 顾瑶就这么看着他，不回话。 很快，又有一位官员站出来了。 这次是御史中丞范思进。 范大人站到了吴国公的身旁，同样严肃地说道：“启禀皇上，臣刚刚认真听了女官读的苏大人的折子，臣以为苏大人知皇上想要解决当前冗官冗费的问题，便急功近利，投皇上所好，给皇上出些昏招。皇上若采取了苏大人的建议，那么结果必然使得我大越官员人人自危，不管是科举入仕还是荫补入仕，都是按照朝廷的制度出仕的，怎可说罢免就罢免。若真要罢了三万人，这朝廷都要乱了。” 第93章 大越官吏的俸禄 过了一会儿，越来越多的官员站了出来。 一个个都否定刚刚奏本里提出的建议，有的甚至直言吏部尚书苏墨是个奸臣。 苏墨站在人群中，他一动不动，哪怕被同僚们骂，他也不为自己辩解。 他是按照那日皇上说的建议上的折子。 这是皇上让他上刀山、下油锅。 顾瑶喝了口茶，消消心里的怒气。 虽然心里生气，但她表面还是要维持平静。 这一幕是她之前就料想到的。 顾瑶瞧了一眼楚渊将军。 而楚渊发现皇上看着自己后，便也站了出来，说道：“皇上，臣以为苏墨的才能够不上吏部尚书这个位置，他提的这些都是狗屁。” 顾瑶：…… 满朝文武全部反对，他们并不知这些想法都是皇上出的。 而他们明面上是在骂吏部尚书，实际上是在骂坐在龙椅上的帝王。 顾瑶无话可说，看着他们同仇敌忾的样子，不由得想笑。 这些人可都是读了一辈子圣贤书的人，如今害怕他们的利益受到损害，一个个都面红耳赤。 人性便是如此。 顾瑶在金銮殿上徘徊了几步，再次看向百官时，她语气平静地说道：“其实众位爱卿也不用如此气愤，苏大人也是在为朕排忧解难啊。你们不同意他的提议。那么朕倒是还有个法子，也不用裁撤衙门，也不用罢免官吏，直接降低大家的俸禄，大家的月俸都减半，包括朝廷发给各位的其他物资，禄米、布匹、茶叶等等也减半。朕跟你们一起吃苦，皇宫里的开支也减半。如此一年便可以多出三到四千万两银子。这个法子你们觉得怎么样？” 顾瑶说完，发现百官们不议论了，而是一个个面面低着头，沉默了。 这俸禄减半是要了他们的命。 顾瑶又说道：“千百年来，只我大越朝官吏们的俸禄最高，以龙图阁直学士从三品官为例，其每年的俸禄是：铜钱1656贯（1656两银子），绫10匹，绢34匹，罗2匹，棉100匹，禄米200担，总计约2000贯。而普通百姓去给大户人家当下人，一年的收入仅仅二十贯钱。相差千倍。又以九品县令为例，九品官每年的俸禄约200贯钱，加上朝廷发的物资，合计300贯钱，相差百倍有余。” “如此厚禄，前所未有。百姓们纳的税都用来养朝廷了。” 顾瑶瞧着这些人个个冠冕堂皇的站在甘岸上，实际上都是在吸着老百姓的血呢。 此时有人站了出来，是一个顾瑶甚至记不得名字的官吏。 这人平日里几乎不说话。 站出来是一名散官，朝奉大夫刘思琦。 他是被自己的上头推出来说话的。 刘大人跪在地上，说道：“皇上，老百姓们纳的税本来就是用来养兵，养朝廷，千古年来都是如此啊。” “好个千古年来都是如此。你可真会说话……” 顾瑶以为这人平日里惜字如金能吐出什么真言，没想到是站出来放了个屁。 “你退下去吧。”顾瑶眼中露出了一丝厌恶。 第94章 朝廷就是巨大的吸血怪 百官们没人出来说话了。 顾瑶于是看着他们，说道：“现在国库每年的税收达一亿四千多万两，而这这税银有五千万两用来养着大越十万官吏，还有四千万两用来养兵，约两千万两用在了皇宫里。如此一来，国库能不空虚吗？朕就奇了怪了，这么大的问题，你们平日里怎么都不提出来。” 顾瑶继续说道：“朕如今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苏大人上折子给朕提了可以解决问题的办法，你们一个个反对，甚至咒骂他。那好……朕给你们七天的时间，七天之内，你们谁有更好的法子，自己来找朕说。如果你们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这冗官冗费的问题，朕便下令，由苏大人牵头，执行他这折子里的方案，到时候任何人不得再有异议，否则就自己辞官滚蛋。” 最后两个字，顾瑶加重了语气。 皇上龙颜大怒，下面有些出仕不久的官员吓得心里直发抖。 这皇上性情大变，已经有些阴晴不定，让他们完全看不透。 顾瑶说完，见下面站出来一位官吏。 此人是户部尚书陆丁元，他看着大殿上的帝王，说道：“皇上，如今国库确实空虚，但是每年的税收也足够朝廷上下包括军队的开销，皇上如此着急，难道是需要银子做别的事情吗？” 作为户部尚书，陆丁元深知当今朝廷的开销在哪些地方，冗官冗费的问题多年前就存在，但是也没到捉襟见肘，马上要解决的地步。 顾瑶看着这位尚书，按照现代的制度，户部尚书等于国家财政和国土资源部最大长官，算是真正有经济实权的大臣。 而他这般直接的在朝堂上反问她，也是也够胆大的。 顾瑶于是直接回道：“需要银子的地方多着呢，比如扬州知府跟朕诉苦，说百姓们希望官府组织修一座横跨濉河的桥，没有桥，百姓们只能租船渡河，一遇河流涨水，渡河就十分不方便，还数次出现翻船事故。还有西川布政使，希望朝廷修通从颍州到眉州的官道，两地之间路不通，出行十分不方便。还有两百多个州县没有修建学堂，那里的学子们只能去外地求学，一些条件有限的家庭，只能放弃让孩子读书的想法。甚至，朕还想派官船下西洋，去探寻遥远的西方。” “纳税的是老百姓，他们纳了税，朝廷自然要为他们办事。你们诸位臣子，包括朕都是在为这天下百姓服务。如今的情况是国库的税银都被我们花了，朝廷拿不出钱修桥修路，建学堂，就连赈灾都是抠抠搜搜。如此朝廷就是巨大的吸血怪，你我都是里面的吸血虫。” 百官们第一次听到皇上这般说辞，一些官员直接愣住了，还有的露出了震惊不已的表情。 千古年来，他们从未在史书上见到有帝王这样说话。 帝王把自己和文武百官们比喻成吸血虫，这是什么荒唐的言论。 “皇上，臣等未能为皇上分忧，是臣等失职，但皇上您是天子，九五之尊，不可如此形容自己啊。” 第95章 侍夫个个英俊美貌 这次站出来说话的是左仆射李璟。 顾瑶本想怼人，但看到是丞相后，收了收心里的怒气，道：“好啦，丞相，您若想为朕分忧，就想出更好的法子来解决这当前朝廷存在的问题。七天，朕给你也给其他人七天时间，就这样吧。” 说完，顾瑶从侧边走出了承光殿。 她不想跟百官们吵，越吵这些人越是得劲。 …… 皇上走了，百官们不得不提前退出了承光殿。 但今日下朝来后他们一个个唉声叹气，愁眉苦脸。 一些官员主动走到了一起，小声议论今日朝会上发生的事情。 “皇上真是要把我等逼到悬梁上啊。” “是啊，要罢免三万人，历朝历代哪有这等事情发生过。” “这苏大人出的什么馊主意，现在好了，皇上是不解决不罢休。” “苏大人哪在乎这些啊，人家现在是皇上跟前的红人。” “还是有个样貌英俊的儿子好啊。” 一些穿着青色官服的官员们聚在一起，他们都是五品以下的官员，一些就是荫补入仕的，如今听到要裁撤三万官吏，他们心里就跟打鼓一样，担心着自己的官帽子被摘了。 苏墨最后走出承光殿， 他远远望着平日里都对他恭恭敬敬，阿谀奉承的同僚们，只一日，这些人便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他也没和这些人计较，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而他也真的成为了同僚们厌恶的那个人。 “苏大人……” 刚走出午门口，苏墨被同朝为官的礼部尚书杨东庭叫住了。 杨东庭已经提前在此等候着这位准亲家。 “杨兄有事吗？”今日出承光殿，人人都对他避而远之，苏墨没想到这位老兄还在这等着自己。 杨东庭走到苏墨旁边，小声道：“苏兄敢上这样的折子，实在令人佩服啊。” 其实朝廷存在的问题他也知道，但是却没有这个胆子，冒着得罪满朝文武的勇气去给皇上提这些建议。 “杨兄，我也只是尽了臣子的本分。”苏墨没有提及这些建议都是当今皇上出的，他只是背锅的。 “是啊，为皇上分忧，为朝廷效力本是我等的责任，但是如今满朝文武官员大多只在乎自己家族的利益。您说的那些法子确实是能解决当前冗官冗费问题可行的办法，但要执行下去却很难呀。今日看皇上这般，我心里也不好受。咱们这皇上其实是个好君主，勤政爱民，是真正的想为百姓办事的皇上。”杨东庭感叹道。 一些心里话他很少说出来，包括在朝堂上他也不敢站队，但是私下里，他很清楚周围的人是些什么心思。 苏墨扭头看着这位同僚，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道：“难得杨兄能看到皇上的苦处。” 杨东庭：“是个人都看得到呀，只是一些人不以朝廷为重，在其位不谋其职罢了。苏兄，七日后，若真要改革吏治，裁撤无能官吏，我以及整个礼部都会无条件支持你。” 杨东庭想明白了，自家娘子的命都是当今皇上救的，无论如何，他以后都站在皇上这边。 第96章 要不要传一位公子侍寝 凤山区的吴国公府门庭若市。 三十多位朝廷官吏来到了这里。 吴国公名吴振业，曾官至中书令，近年来因年事已高，才没有担任此要职，但其爵位和俸禄一直保留，兴起十五年还被封了太保，是贵为三公的国公爷。 今年六十岁的吴国公两鬓斑白，留着长长的胡须，他坐在主座上，看着下面是前来拜访他的朝中官员，他们多为自己的亲戚朋友或门生故吏。 “大家有什么事就说吧。” “恩师，今日朝堂上的事，您可得想法子呀。 曹墨林是吴国公的门生，他没有考中进士，得恩师赏识，几年前才靠荫补入仕做了官。 这若这一次朝廷真要裁撤三万官吏，他这个官职就难保了。 “是啊，吴大人。皇上如今听信小人之言，要解决什么冗官冗费的问题。可我等都是先皇时就入仕的朝廷命官，怎可说裁撤就裁撤。”又一位官员愤愤不平的说道。 这要是没了官职，就是没了俸禄，没了俸禄一家子怎么过。 “要我说，咱们就联名上书，弹劾吏部尚书苏墨，这人心肠歹毒，不让我等活下去啊。” 突然有人站了起来，一声高呼。 很快其他人也站了起来，说道：“对，就联名上折子，弹劾苏墨，他凭着儿子在宫里得了皇上的宠幸，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吴国公看着一众愤怒的同僚，神态自如，他淡定地喝了口茶。喝完后，笑道：“众位急什么呢，今儿朝堂上，楚渊将军反对呢。” 吴国公说完，在场的官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马上都反应了过来。 “对，楚太傅不同意，我们竟然忘了这个。” “那我们就写好折子，去大将军府找楚将军签上名字，有楚渊将军签字，我们这弹劾的折子才有分量。” …… 皇宫里，顾瑶并不知道百官们退朝后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她在南书房待到了下午，直到太阳快下山了才出来。 昭和宫当差的宫人有的在给皇上准备热水洗澡，有的在修剪草木，还有一些在整理内务。 顾瑶照常洗了个澡，洗完后穿上了一身浅绿色的襦裙，这衣裳是扬州那边送来的天丝锦缎做的，穿上就像现代的天丝睡衣一样清凉舒适。 顾瑶觉得这衣服正适合这炎热的夏天，于是穿着便走出了昭和殿。 只不过还没有走两步，顾瑶就看到了掌事房的太监杨公公。 这位公公，三十出头，皮肤白皙，远远看着更像个女人。 杨公公踩着莲花步走过来，见到皇上后，挥了挥手里的拂尘，行了个礼，说道：“奴才给皇上请安。” “什么事？” 顾瑶知这些下人过来请安一般都是传话。 杨公公看着眼前皓首蛾眉，仙姿玉貌的女皇， 笑着说道：“皇上，您已有一个月没有传幸后宫了，今日要不要传一位公子侍寝呢？” 顾瑶：…… 没想到对方说的是这个事，顾瑶一下顿住了。 自己睡不睡男人这事，掌事监竟然也插手管起来了。 “是有人让你来说这话的吗？”顾瑶皱起了眉头。 杨公公见皇上好像有些生气，赶紧儿回道：“回皇上，没有。但奴才管着内侍房，为皇上安排内侍是奴才的职责，所以奴才想为皇上分忧。” 顾瑶叹了口气。 看到电视里的皇上好像是自由的，甚至经常出宫。 但是自己当了皇上，从生活起居到穿衣就寝都有司礼监、掌事房管理。 自己好像都没有了自由。 但顾瑶也没责备他们，理解这也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罢了，你去叫一个过来吧。” 想着自己确实很长时间没传他们了，顾瑶便没有拒绝。 “叫谁呀？皇上……”杨公公喜笑颜开。 “随便，你自己看着办吧。” 顾瑶想反正是让他们过来睡在昭和宫书房里，所以无所谓是谁。估摸着他们也不想来。 完成任务的杨公公开心地退下去了。 第97章 原来你叫沈薇薇 顾瑶回到了南书房。 此时两个宫女正在打扫卫生。 王公公在一旁使唤她们。 看到皇上进来了，王公公忙将刚刚收到的折子递到了皇上的面前。 “皇上，中书那边送来一本折子，说是百官们联名上的。我给你放在最上面了。” “联名？” 顾瑶注意到了这个关键词。 以往只要特别重大的事情，百官会联名上折子。 想着可能是要事，顾瑶立即拿起了最上面的那本折子，抽开了封线。 一看还真是联名的折子。 顾瑶于是认真读了起来。 然而读着读着，顾瑶的脸色渐渐变了。 “砰”的一声。 她将折子丢在了地上。 在一旁的王公公和宫女小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他们平日里平易近人的皇上突然变了脸色，将大臣们上的折子砸在了地上。 “皇上，这是怎么了？”两人吓了一跳。 王公公赶紧去捡起地上的折子，他瞄了一眼里面的内容。见写的是要弹劾吏部苏大人的折子。 “吃了熊心豹子胆，这些蛀虫。”顾瑶忍不住骂了出来。 她刚刚还想着会不会是有人想出了更好的法子来解决朝廷当前的问题，不料，是这鬼玩意。 这群个昏庸无能的官吏不但不能帮她分忧，反而净给她找事。 “皇上，您息怒，可别因为这折子气坏了身子。”王公公忙吩咐下头的人去给皇上准备茶水。 然后他又端来了一盘刚刚切好的西瓜。 顾瑶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下去。 本来好好的心情没了，顾瑶此刻好好静一静。 她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这大越的官吏这么难管，这些人拉帮结派，就像那历史剧里的那些朋党，一有什么政令涉及到他们的利益就联合起来一起反对。 今日更是直接上折子要弹劾朝廷重臣。 她这政令还没执行下去呢。 顾瑶想，就算是现代，管理一个人口过亿的国家也比管理这个大越朝廷容易。 皇上这差事可真的是天下最难的，如今她坐在这个位置上，还不能辞职不干，得一直干到死。 她沈薇薇到底倒了什么霉，死了都不能安身，灵魂来到这另外一个时空，得了一份最苦的工作，每日都得殚精竭虑。 顾瑶此时又想到了另外一个时空的自己，她是家中独女，父母的掌上明珠，爸爸妈妈从小对她百般宠爱，而她也非常争气，高考时以717分的高分成为广东高考状元，后来又去了m国留学。是所有人眼中优秀、上进、美丽的女孩。 可惜她被一场意外车祸夺去了性命，客死他乡。 想到父母晚来丧女，定然悲痛不能自已，顾瑶就心痛如绞。 她此刻真的好想回去，回到现代社会，回去父母的身边。 这大越王朝是强大还是灭亡，与她沈薇薇有什么关系。 她不做这个皇上了。 顾瑶情绪激动，激动之余，伏在案上哭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在她脑海里响起。 “原来你的名字叫沈薇薇？” 第98章 要当三十年皇帝 突然听到有人说话，顾瑶一下坐直了身子。 “谁？” 她慌忙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人，这南书房里此刻只有自己。 但很快，脑海里又响起了那个声音： “你还活着，沈薇薇。” 那声音淡淡的，似乎是平静的说着话。 顾瑶目瞪口呆，反应过来的她，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头。 心想自己这一刻应该是做梦了，或者是伤心过度，产生了幻想。 她赶紧站了起来，但刚起身，脑子里又出现了一句话： “我就是扶摇公主，这身体原来的主人。” 顾瑶：…… 心仿佛停止跳动了，顾瑶砰的一声又跌坐在了椅子上。 她像傻了一样，呆住了。 “你在哪？”顾瑶几乎本能的说出了这句话。 过了一会儿，脑海里又传来了一句话： （我在你所在的那个地方。五个月前在宗祠里祈祷，祈祷上天赐予力量，助我励治革新，扫平四姨，创万世基业。不料那日我发了一场高烧，遇梦中仙人，仙人与我定下契约，将你我灵魂互换。所以我的灵魂在你的，也就是沈薇薇的身体里。”） 顾瑶目瞪口呆。 整个人都愣住了。 再狠狠掐了自己几下，感觉到剧痛无比后，她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有个声音在和自己交流。 “我，就是沈薇薇还活着吗？”顾瑶尝试着用意念和这个奇怪的声音交流。 她记得自己那日出了车祸，自己开着车行驶在去学校的马路上，一个小孩突然横过马路，她为了避免撞到过马路的小孩急转了方向盘，然后撞到了一辆迎面而来卡车上，之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还活着，应该是我的灵魂进了你的身体，所以你被你们这里的郎中救过来了，郎中说是脑部重创，左腿骨折。） 顾瑶深吸一口气。感觉喘不过气来。 这消息来的太突然，让他一下子还反应不过来。 她在现代竟然没有死，而是和大越的扶摇公主换了灵魂。 “那你有没有见到我的父母。” 顾瑶最担心的就是的爸爸妈妈，尤其是妈妈，身体本来就不好，根本受不住这么大的打击。 （他们就在这屋里，他们很关心你，一直守着你，还有一些穿白衣服的你们这叫医生或者护士的郎中会经常进来看你，为你治病，给你的身体里注入一些白色的水一样的药。） 顾瑶心情激动，听着对方的描述，她能想象自己在现代的状况。 自己应该是在某家医院，在接受治疗，父母亲都在病床边守着她。 “对啦，扶摇公主……咱们还是换回来吧，我回我的那个时空，你回来当你的皇上。” 顾瑶知道自己在现代还活着，既欣慰又激动。 立刻就想回到去。 但她脑海里很快就传来了拒绝的声音： （不行，我已与仙人定下了约定，要在你所在的这个地方生活两年，不过我发现两个地方时光流逝有快慢，你去大越已有五个月，而我才来到这里十天。） 听到这个，顾瑶懵了，十天对比五个月，这可是十五倍的差距。 第99章 你若喜欢，宠幸就得了 扶摇公主以她沈薇薇的身份在现代待两年，自己却需要以顾瑶这个身份在大越国当三十年的皇上。 三十年后，到那时她将是一个四十八岁的中年妇女。 “公主，真的没有别的办法换回去嘛？你这皇上的位子我不想坐。”顾瑶此刻想死。 （是的，所以……辛苦你了，沈薇薇，好好治理大越国吧。） 顾瑶无语望天。 你一句辛苦了，我就要耗费半生在这里从事世上最苦的工作。 我是欠了你的嘛。 鬼才愿意当这个皇帝。 想是这么想，但顾瑶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办法改变当前的状况了，这皇上她是不想当也得当下去，而且还得当三十年。 “那请公主一定要照顾好我的父母亲，千万不要告诉他们真相，你就说你车祸后失忆了。” 顾瑶也不知道公主能不能适应现代社会的生活，想来她会很惊讶未来是那样繁荣发达的社会吧。 （放心，我会把他们当亲生父母亲一样看待。） 顾瑶闭着眼睛，继续跟脑海里的那个声音交流。 在感觉到对方的存在好像越来越弱时，她忙说道：“对啦，公主，你选进后宫的那两个男人，你准备怎么办？” 顾瑶想起了重要的事情还没说，这也是她来这里后，最难处理的关系。 就是后宫里那两个侍夫，这可是当初公主选的。 过了一会儿，顾瑶感觉到了对方的回道： （他们都是父皇选中的未来可当皇夫的男子，你若喜欢他们，宠幸就得了，不用在乎我的意见。若不喜欢，冷落了也没关系，但是不能将他们逐出去。他们必须留在后宫，平衡朝中的势力，也能让楚家和苏家日后为你所用。） 顾瑶头痛，想到自己要跟这两个男人相处，就焦头烂额。 这公主可真是给她找了个大麻烦。 她在现代社会时，就不善于处理男女关系，也没有喜欢过谁，更没有交过男朋友，到这里直接两个侍夫。 “公主，那你了解他们吗？他们是什么样的人？”顾瑶接着问道。 （不了解，但楚奕哥哥应该是喜欢我的。至于苏煜，我没有印象，只记得父皇说：苏家男子，个个都是一次登科，才华横溢，人中之龙，可选为夫，绵延后嗣。） 顾瑶听着公主的评价。 果然跟她猜测的没有错。 楚奕确实是喜欢原来的公主，她在跟他相处时能明显的感觉到。 至于苏煜，他大多数时候对自己都是恭敬有礼，不会逾越规矩，至于他心里想什么，她看不出来，也猜不透。 “公主，那我以后怎么联系你？” 三十年，顾瑶无法想象这是多么漫长的时光。 在这个举目无亲的遥远时空，她要生活整整三十年。 （我也不知道，我是突然感应到了你，才能与你交流，但这好像是没有预兆的。） “那……你在……” 顾瑶还想说什么，但再说发现自己脑海中的那个声音消失了，自己像是做了个梦似的清醒了过来。 第100章 皇上哭了 南书房外。 楚奕被掌事房的杨公公传了过来。 刚刚从外头回来的楚奕这会儿连衣裳都没有换，腰间还佩了一把短剑。 他把剑交给一旁的王公公拿着。 王公公走了过来，小声道：“公子，皇上刚刚生气了，好像哭过，您进去后可得好好安慰皇上。” “怎么回事？” 楚奕一边整理自己的衣裳，一边问。 王公公回道：“今儿大臣们联名上了个折子，把皇上惹生气了。” “一个折子也能把皇上惹哭？。” 楚奕有点不相信。 转身，他走进了南书房。 书房里，顾瑶伏在桌上发呆。 发现有人进来才坐直了。 “你用了晚膳没？”见是楚奕后，顾瑶回过神来是自己让掌事房的公公把他叫来的。 楚奕没有回答，而是走到了顾瑶的身旁，缓缓蹲下来看着她，见她眼角真的有泪痕，是真的哭过后，他心里好像一下被针尖扎了一样难受。 他抬手用衣袖抹了抹她的眼角。 而后突然骂道： “是哪个畜生把我家皇上惹哭了。”楚奕眼中蓦地燃起了一股怒火。 顾瑶摇了摇头，听他说出畜生两个字时，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相处了几次之后，她明白，楚奕就是这样的性格。 所以她也没有生气。 “皇上，跟我说说，是什么事？”楚奕拉着顾瑶坐到了自己的身旁，拥着她的肩膀 在他心里，顾瑶是这大越最坚毅果敢的女子，能让顾瑶哭，她一定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顾瑶看着身旁的男子，看的出来他是真的关心自己。 想了想后，将自己想要解决朝廷冗官冗费的顽疾，却遭到满朝文武大臣的反对，大臣们还联名上折子弹劾提出建议的吏部尚书之事告诉了他。 后宫是不能干政的。 但顾瑶有些事有些话，也不知道跟谁说。 楚奕听完后紧蹙着眉。 “你是说满朝文武都反对，也包括我父亲吗？” 楚奕并不知道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他这些日子都在金陵城和一帮好哥们在一起。 皇上允许他平日里出宫活动，所以他能出去做很多事情。 顾瑶点了点头。 其实她能猜到楚将军会反对，毕竟楚家可是荫补制度受益最大的家族之一。 楚家子孙包括与楚家有亲戚关系的官吏多达五十多个，基本都是先皇大赦天下时荫补入仕的。 “这样吧……我明日回家一趟，我去说服我父亲，让他支持你整顿吏治。”楚奕明白了为什么这些日子，顾瑶一直闷闷不乐。 想来她一定过得很辛苦。 “你真能说服你父亲吗？”顾瑶对楚家是真的不了解，但他知道楚奕是楚将军的嫡子，但楚家有七位公子，楚奕是老四，上头还有三位哥哥。 楚奕自信地挑了挑眉，伸手宠溺地拍了下顾瑶的头，回道：“放心吧，这事我帮你搞定。不过单单只是我父亲支持了，新的政令就能实施下去吗？” 楚奕知道这次是裁撤三分之一的官吏，这可是要得罪所有名门望族的政令，一旦实施下去，阻力会很大。 顾瑶想了想，道：“若你父亲支持了，那么朝中很多官员便会站队。” 顾瑶想，要是裁得动楚家的那些沾亲带故的官吏，那么吴国公、梁国公等等许多三公九卿们的亲戚朋友、门生故吏就都裁得了。 只要动得这些王公贵族们的姻亲子弟，那么其他人就翻不起什么风浪。 “好，那皇上就不要这么烦恼了。”楚奕将顾瑶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顾瑶犹豫了一下，没推开他，就这么坐他腿上。 一个月前，她对和异性的身体接触，很紧张。如今好像也没有这么排斥了。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眼角带笑的样子，能感觉到他对自己是真的关心和爱护。 第101章 朕都养不起你们了 “对啦，皇上，臣有个事要跟你汇报。”楚奕瞧着皇上好像不难过了，于是想起了自己今天在白楼里输了五千两银子的事。 “什么事呀？”顾瑶心情好了一些，但不知为什么见他笑得有点欠揍的样子，有点想打他。 “那个……”楚奕犹豫了一下，方说道：“上个月你不是给了我五千两银子花销吗，臣今日在白楼跟人投壶，摇骰子，手气不好，输光了。” 顾瑶：…… 仿佛一盆冷水从天而降。 顾瑶刚刚好转的心情又糟了。 她猛然坐直了身子，扭着头看着身旁还一脸笑容的男人。 “你说什么？”顾瑶皱着眉反问道。 她是让他出去玩，从自己的私库里拨了一笔花销银子给他，目的是让他去民间给自己找一些奇能异士，比如精巧的木匠，铁匠、火药师傅之类的。 不曾想这人竟然拿着她给的银子去白楼跟人投壶。 “皇上可别生气呀。”楚奕有点心虚，但嘴角一直挂着笑。 顾瑶气得推开了他，站了起来。 “五千两银子可是一朝宰相一年的俸禄，你竟然一天就输光了。”顾瑶扶着头，感觉自己要脑梗塞了。 楚奕尴尬地笑道：“那不是臣手气不好嘛，皇上……您不会真的生我的气吧。” 顾瑶无语，她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不想跟这男人说话了。这人不是来安慰自己的，是来气她的。 楚奕却笑呵呵的又走到了顾瑶身旁，然后弯下了腰，小声道：“皇上，您这是真的生气啦？” 顾瑶没搭理他，随手翻开了一本折子，准备做事。 楚奕绕道顾瑶身后，一只手搭在了皇上的龙椅上，不看到顾瑶因为自己生气，他反而有点高兴。 于是，他想了一下，又道：“那皇上能不能再让内务府给我拨点银子，臣昨日遇到了来自西凉的商人，想买一匹赤兔马。” 顾瑶：…… 如果眼前有块豆腐的话，顾瑶真想砸他脑袋上。 这家伙怎么变得这么厚颜无耻，竟然光明正大找她要钱。 “你自己不是有钱嘛。”顾瑶有些生气地说道。 “臣没钱，都花光了。臣想臣既进了宫，总不能再回楚家找家母要钱，所以……”楚奕捏了捏手指。 “所以找我要！”顾瑶激动之下，打断了他的话。。 这家伙得寸进尺了，输光了她给的五千两银子，转头又要。 楚奕依然一张笑脸，理所当然地回道：“是啊，臣不是您的宠夫嘛，所以皇上给些银子给臣花也是应当的呀。” 顾瑶无语望天，她真的要被这人气死。 她怎么瞧着这家伙就是故意的呢。 故意找她要钱，故意惹她生气。 她还找不到理由拒绝他。 “要多少？”明面上生气，但顾瑶没想着不给。 “一万”出奕竖起一根指头，笑呵呵地回道。 “行了，明儿朕给你一万两。内务府的银子是给整个宫里开销的，哪是你想要就要的。” 她自己用内务府的银子都要记录呢。 “如此，多谢皇上。”楚奕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 顾瑶瞟他一眼，忍不住感叹道：“朕本想着后宫空着，就你和苏煜两人，后宫的开支可以省下不少钱。没想到出了你这么个败家的。朕都养不起你们了。” 顾瑶可记得自己前些日子才让内务府拨了三万两银子给他重新修饰长信宫，现在他又要银子买马。 这个男人可真会花钱。 楚奕听到皇上这么说，酝酿了一下，凑到顾瑶耳旁，小声说道：“既然皇上觉得养两个养不起，要不就养一个。” 顾瑶：…… “你说什么？”顾瑶反问道。 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听到了这样的话。 谁给他的胆子，敢这么说。 楚奕呵呵笑了笑，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补充道：“皇上，您上个月不是送走了赵家和秦家那两个嘛，臣想着，苏家那个是不是也可以回去。” 顾瑶无语了，感觉胸口憋着一口气，随时要爆炸了。 她想得到楚奕和苏煜可能有这样的想法，但没想到他敢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不行！”顾瑶想也没想，很直接地回了他。 “为什么啊？” 听到皇上说不行，楚奕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才开了这个口。 顾瑶也不想瞒着，实话道：“苏煜他和赵家、秦家那两个不一样。那两个是太后选进来的，苏煜和你都是我父皇为我定下的。你若容不下他，那你回去，让你未娶妻的弟弟进宫就是了。” 顾瑶不再由着他任性了。 恃宠而骄，原来男人也会这样。 如今的局面，她也不可能让苏煜走，让楚家权倾朝野，否则她有可能成为傀儡皇帝，甚至被夺了皇权。 她可是要在这里干三十年的。 “臣明白了。”听到这个答案，楚奕眼中隐隐闪过一丝失落，他是今儿才知道，原来苏煜竟然也是先皇选的。 第102章 四公子回来了 位于金陵城东边雾山下的抚远大将军府，建于建元十一年，为大越高祖皇帝在世时所建，高祖皇帝建了这座府邸后将其赐予了和自己一起征战天下的副将楚炎，楚炎将军被封了抚远大将军，所以楚府又叫大将军府。 大将军府占地四十多亩，里面大大小小的屋子二十多栋，院子也有十几处，其规模相比古代的王府。 楚府今日特别热闹，因为有三家上门提亲，求娶楚渊将军嫡女楚若岚的王孙贵族。 分别是大越高祖皇帝亲弟弟，封了高阳王的顾朗的孙子顾裕，曾在建元年间官至宰相的欧阳林之孙欧阳文，以及当朝三品御史中丞范思进之子范明杰。 三家并没有商量，但因今日的日子特别好，适合议亲，便阴差阳错同一天上门提亲，而且来的都是自家的女主人。 在大越，出动当家主母亲自上门来求亲，一般是求娶比自己门户更高的高门显贵之家的嫡女才会如此。 楚渊将军不在家，负责招待客人的是楚渊将军的正妻，楚府的大娘子林云慧，因为十年前被封了一品诰命夫人，所以楚家大娘子又叫楚国公夫人。 楚夫人穿着深绿色蜀锦制的大袖衫，头戴镶嵌着宝石的华贵金饰，看起来如同宫中娘娘一般金贵。 她看着三位前来提亲的官家娘子，其中有一位还是高阳王的夫人，笑道：“谢谢众位夫人对我家闺女的认可和喜爱。不过婚姻之事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也需女儿自己满意才好。所以今日我也不便回复你们，改日再商议吧。” 楚夫人和这些官家娘子们喝茶聊天，聊了一个下午，但没有答应任何一家。、 求娶自家女儿的人家不下十家，她还得仔细斟酌，选出最合适的。 三位前来求亲的官家夫人也都是识趣的，喝了茶，吃了点心，便都离开了。 楚府上下一百多口人，加上女使、婆子，更是多达两百多人，平日里这府里便十分热闹。 楚府甚至还有一栋房子作为私塾，请了先生上门给楚家的公子、姑娘授课。 楚家四姑娘楚若岚是楚渊将军唯一的嫡女，在楚家是天之骄女一般的存在。 楚若岚得父亲亲自教授，会骑马，会舞剑，还擅于打马球，她不像其他官家小姐，出生军武世家的她，眉目间有着一种江湖女侠的气概，性格也是大大咧咧的。 听闻今日又有人上门提亲，楚若岚便找到了自己的母亲。 “娘亲，孩子不是说了嘛，让那些公子自己来求亲，孩儿没见着人呢，才不嫁。”楚若岚到东院里，找到了自己的母亲。 刚刚跟着弟弟们一起去狩猎回来的她，衣服都还没换，手里还拿着马鞭，就急冲冲地来了。 楚夫人习惯了女儿脾气，也不生气，而是笑道：“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公子自己上门求亲的呀，你这不是胡闹嘛。” “那女儿怎么知道他们长相如何，谈吐如何？我不管，总之我要见到人，才会考虑嫁不嫁。” 母女俩正聊着，外头的女使进来了。 “夫人，大将军和四公子回来了。” 听到儿子回来了，楚夫人赶紧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急不可耐地走出了院子。 楚若岚也跟着母亲出来。 楚奕在走廊上远远地便看到了朝自己走来的母亲和妹妹。 他笑脸相迎，等母亲来了后，恭敬地行了个礼，道：“儿子拜见母亲大人。” “拜见什么呀……” 楚夫人拍了拍儿子的手臂，哪里见过儿子这般规矩，只当儿子是开个玩笑。 第103章 皇上给吃给喝给银子 她走过去，上上下下地将儿子打量了一番后，看着儿子气色不错，便笑道：“看来宫里的膳食不差呀，把我儿都养胖了。” “哪里……”楚奕拍了拍自己的结实的胸脯，道：“这叫壮实！” 在一旁的楚若岚笑嘻嘻地看着哥哥，他和哥哥一块儿长大，感情特别好。 “哥……娘天天念着你呢，就怕你在宫里受了委屈。”楚芸汐瞧着哥哥春风满面，想来一定很得女皇上喜欢。 楚奕看向妹妹，笑着回道：“受啥委屈，我好着呢，皇上给吃，给喝，给赏赐，给银子……” 就是不给睡！ 最后一句楚奕没有说出来。 “那你今儿回来，是皇上准许的吧？”楚夫人知道自己儿子平日里潇洒惯了，就怕在宫里不守规矩。 “自然是的，皇上允许我出宫，天天出宫都没关系。”楚奕潇洒地回道。 楚夫人愣了下，有点不敢相信。历朝历代，从未有听说君王允许自己宫里的后妃天天出宫的。 这女皇上当真是如此宠爱自己的儿子嘛。 见母亲发呆了，楚奕拍了拍母亲的肩膀。 接着道：“好啦，母亲。皇上说怕我在皇宫里闷坏了，准我出来呢。” 三人正说着话，不一会儿，楚家的家主楚渊来了。 楚渊一身戎装，身姿挺拔，虽然已过不惑之年，却依然威风凛凛。 他刚整兵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爹爹……”楚若岚见父亲来了，开心地上前挽住了父亲的手。 楚渊拍了拍女儿的头，看女儿绑着头发，衣袖都用襻膊撸起来，露出两条手臂后，，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 “姑娘家的，穿得跟个男孩子似的，又去骑马了吧，还不去洗澡换衣服。” “爹爹……”楚若岚不想走开，这好不容易等到哥哥回来，还没说会话呢。。 “快去！” 楚渊将女儿支开了。 随后，他走到了妻子的面前，询问道：“今日又有人来提亲了吧。” 刚进屋时，他就听到家里的下人在议论。 楚夫人点了点头，“有三家呢。” 楚夫人将今日来议亲的三家都与丈夫交代了。 不过她说完之后，楚渊脸色平静，并没有感到意外。他楚渊的女儿，配得上天下任何男子。 “那夫人觉得哪家合适？” 楚夫人见闺女已经走远了后，让丈夫和儿子和自己一起走进了东源堂屋。 进了屋后，她说道：“官人，我刚刚想了一下，觉得岚儿十八岁了，到了出嫁的年纪，要不我们就选一家结亲了吧。” 楚渊点头嗯了一声，女儿确实该出嫁了。 楚夫人接着道：“朝中的事，官人比我清楚，你觉得谁家合适呢？” 楚渊想了一下，回道：“欧阳家虽是士族，曾经出过宰相，但如今欧阳家在朝中的已经渐渐势微，不宜结亲；至于范家嘛，范思进不过一三品官吏，其子范明杰前年科举未中进士，竟也有脸来我楚家提亲。” 听丈夫这么说，楚夫人便道：“那这么说，还是让岚儿嫁进高阳王府更合适，如此才是门当户对。” “不可！” 夫妻俩的谈话被一旁的儿子楚奕打断了。 第104章 不可嫁入高阳王府 进屋后一直没说话的楚奕打断了父母亲的谈话。 妹妹的婚事，他本不该插手，但听到母亲要将妹妹嫁入高阳王府后，他不得不站出来。 “怎么就不行了？”楚夫人疑惑地看着儿子。 不懂儿子为什么突然反对。 楚渊也看向了儿子。。 楚奕于是拉起了母亲，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母亲，您先去外头，我跟父亲说点事。” 楚夫人不想儿子要支开自己，心里很是疑惑，她并不想走。于是嘀咕道： “有什么事是娘不能听的呀。”她就奇怪了。 楚渊见儿子是真有话要说，便也指了指门口，道：“你就先出去吧。” 母亲走后，楚奕看向父亲，认真地说道：“父亲，四妹妹万万不可嫁入高阳王府，甚至我楚家不能和任何皇室宗亲结亲。” “此话怎讲？”楚渊反问道。 儿子平日里并不关心弟弟妹妹的婚事，连提都不会提。 楚奕想了一下，回道，“父亲，高阳王不安分，其突然来我楚家议亲，想要娶我楚家女儿，您就不担心他这是心有异心嘛。” 听到儿子这么说，楚将军恍然明白了什么。 但想了一下后，他回道：“父亲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说高阳王可能有夺位的想法。不过……他没这个能耐。” “怎么没有，他如今想要拉拢我楚家，便知道他若得到父亲的支持，就有希望篡位夺权。父亲这可是大忌啊。楚家若和顾氏皇族宗室联姻，顾瑶会怎么想，父亲有想过吗？” 楚渊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还一会儿才回道：“这一点父亲想得到。不过父亲也想到了另外一层。如今这个新皇上还没有为我楚家诞下皇子，更想弄什么新政，取消荫补制，裁撤官吏，不是个安分的君主。父亲想，顾瑶若真的不听话，父亲把她弄下来，扶一个顾氏宗亲上去也不是不可。这叫开山镇虎，一箭双雕。” 楚奕震惊了，他没想到父亲会如此想。 他看着父亲，有些痛心疾首地说道：“父亲，你怎么会这么糊涂啊。” “糊涂？”楚渊皱着眉看着儿子。他可不认为自己糊涂。 楚奕急得站了起来，在屋里徘徊了几步后，说道：“孩儿真是没想到，父亲您竟然有如此想法。。你说得好听，顾瑶不听话，就扶持另外一个顾氏王孙上去。可父亲有想过吗？功高盖主的臣子，最后可能是什么下场，过河拆桥，狡兔死走狗烹的故事听得还少吗？你若扶持了个顾家王孙，怎知道他登基后不会灭了我楚家。高祖皇帝和文皇帝都不在了，如今要保全我楚家唯有顾瑶稳坐地位，并且为我楚家诞下皇嗣才可保我楚家千秋万代啊。” 楚奕叹了口气。 这些他都能想到，不料父亲想不到。 楚渊被儿子一通话说得沉默了。 他没有立即接话，而是细细想儿子说得这些。 楚奕接着又道：“父亲，你要想清楚了，只有我与顾瑶生的孩子，您的亲孙儿将来继承了皇位，才可确保我楚家不倒。其他人登基为帝，你百年之后，楚家怎么办？到那时，楚家可能会出现灭门之祸呀。” 第105章 没有圆房 楚渊紧了紧眉头，儿子一句百年之后灭门之祸，让他心里莫名有些担忧。 “看来父亲确实考虑不周，你说的有道理。” 楚渊没想到自己这个平日里无拘无束，不守规矩的儿子竟然有如此见识。 楚奕坐回了位置上，见父亲明白了事情的利害关系，他心里总算放心了一点。 接着，他又说道：“父亲，儿子今日回来，是要跟你说正事的。儿子知道顾瑶想要解决朝廷当前冗官冗费的问题，让吏部的苏墨上了个折子提了些建议。但父亲在朝堂上就表示出了反对的态度。您这可是和皇上唱反调啊。” 楚渊嗯了一声，这事他不否认。 “苏墨那些建议本就是狗屁，他建议取消荫补制度，如此，日后我楚氏子孙如何进入仕途，也不是人人都能考中进士。” 楚奕，“父亲难道没看出来吗？这些建议表面是苏墨提的，实际是顾瑶想的。” 楚渊眉头一凝，疑惑地看着儿子，问道：“顾瑶想的？” “是啊，要不然父亲以为苏墨会如此愚蠢，去上折子提出这些会得罪所有王孙贵族，文武百官的建议吗？” 楚渊将军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最近他有些疲惫，都没仔细想这些事情。 楚奕接着道：“就是顾瑶要做的。父亲，您何必和顾瑶唱反调，让她为难呢。她要取消荫补制度，就让她取消好了，她要裁撤荫补入仕的官吏，就让她裁。楚家的那些所谓的亲戚朋友，攀附着我楚家这棵大树，鸡犬升天，这些年得了多少好处，又有多少人是你帮他们弄进衙门里当差的。父亲，您何必为了这些只会攀附权势的亲戚，得罪了顾瑶。” “再说，他日若是我与顾瑶有了皇子，您的孙儿将来继位，楚家就是皇族，还怕做不了官？” 听到儿子说这些，楚渊算是明白，儿子今日是来做说客的。 他呵呵一笑，说道：“奕儿，是皇上让你回家跟我说这些的吧？” 楚奕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是我自己要说的。怕父亲认不清形势，站错了队。” 这也是他当前最担心的。 “那顾瑶和你……”楚渊将军想问儿子和当今皇上感情怎么样。 但他还没说完，楚奕便打断了他，说了实话，道：“父亲，顾瑶聪明才智远胜一般女子。他对儿子所谓的宠，是给银子，给赏赐，给名分，甚至给自由，但不给同房。” “什么？” 仿佛被敲了一棍子，楚渊顿住，惊讶地看着儿子。。 楚奕也不想瞒着了，让父亲知道实情，才能让他认清当前的形势。 “父亲，顾瑶和我没有圆房，和苏家那位应该也没有。我想，当前她应该是没有想好要跟谁生下孩子，所以干脆选择不宠幸后宫里的男子。如今的情况是，我甚至楚家都得讨好了她，哄着她生个孩子才好。” “苏家应该是早就看到这一点，所以苏墨宁愿得罪所有高门贵族，文武百官，也要帮顾瑶整顿吏治，解决顾瑶想解决的问题。” 楚渊突然起身，在屋子里徘徊。 他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 这小皇上竟然没有和自己的儿子圆房。 第106章 都给我站出来 “这个小皇上竟如此厉害！”他真是做梦也没想到还有这一招。 楚奕耸了耸肩，无奈道：“是啊，要不文皇帝怎么会坚持要放弃自己的亲侄子，曾经的废太子顾昊，也要冒天下之大不韪让顾瑶公主继位呢。” 楚奕以前并不懂顾瑶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如今接触得多了，才发现，这个女孩七窍玲珑，聪敏过人。 “奕儿啊……”楚渊又坐回了椅子上，思量一番后，说道：“如今既然是这种局面，父亲便支持她实施她所谓的新政，你在宫中多依着她，让她早日跟你圆了房，生个皇子。当前这情况，没有什么比让顾瑶怀个我楚家的孩子更紧要。”有了楚家血脉的皇子，他便什么也不用担心了。” 楚奕点头回道：“明白。” —— 七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又一日早朝。 百官们穿着与自身品级匹配的官服，手持笏板，整齐地站在了承光殿内。 而大殿上的帝王穿着绣了九条金龙的绯红色拖尾长袍，头戴一顶纯金打造的凤冠，华贵无比。 顾瑶看着下面的大臣，目光在望到左边后，发现没有左仆射李相的身影，便问负责朝会登记的御史，道：“李相为何没来？” 顾瑶记得自自己登基以来，丞相从未缺席过朝会。 “回皇上，左仆射李大人病了，今日告假。” 顾瑶蹙眉，她记得李相昨日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 “罢了，那便不等他了。” 顾瑶于是说道：“七日前的朝会上，朕记得有许多臣子不满吏部尚书苏墨提出的整顿吏治，解决朝廷冗官问题的建议，朕让你们七日内想出其他更好的法子。但如今七日过去了，没有一个人提出其他的建议，朕是一份有用的折子也没收到，反而收到了这个……” 说罢，顾瑶将眼前的一份几十位官员联名上的要弹劾吏部尚书苏墨的折子丢到了大殿上。 她冷笑道：“倒是厉害了，让你们拿主意的时候没有，结党弹劾朝廷重臣倒是有一套。想着法不责众，联名上折子朕就不会追究你们了，是吗？” 在折子上签了名的大臣都低着头，不敢出声，生怕被皇上注意到了后点名出来回话。 顾瑶手一挥，将折子丢在了地上。。 “在这折子上签了名的都给我站出来。”她怒道。 大臣们个个都低头不语，好一会儿都没有动身，最后是贵为三公的吴国公先站了出来，其他签了名的大臣才陆陆续续站到殿前。 顾瑶一看，满朝文武，三分之一的人站到了前面。 这时一位大臣站出来跪拜行礼，说道：“皇上，臣子们联名上折子弹劾朝廷重臣，只要所诉事实真实合理，并无过错。皇上不该如此大怒，责备上折子的臣子。” 说话的是御史中丞范思进。身为言官，朝堂上上奏言事是他的本职，他也经常站出来说话。 顾瑶，“签名的也有你吧，范御史，这么急着跳出来。” 第107章 皇上如此专制 范思进依然跪在地上。 他看着皇上，回道：“皇上，在先皇在位时，臣子们也经常在朝堂上说出自己的提议，也多次弹劾过有过错的朝廷大臣，但先皇宽宏大量，是位仁慈的君主，从来没有责备过臣子们。但您却容不得其他的声音，您如此专制，臣子们以后怎敢在朝堂上说话。” 顾瑶紧抿着唇，如果她不是穿着这身帝王袍，这一刻，她真可以下去跟他怼起来。 这家伙竟然敢在朝堂上骂他专制。 不过此时此刻，她却不能和他对骂，以致丢了帝王的脸面。 顾瑶喝了一口茶，压了压心里的怒气后，回道：“既然你说到了我父皇，那我就说说文皇在位时，是什么情况，父皇临终时曾告诉我，他最后悔三件事，第一，便是多次大赦天下，荫补了四万官吏入仕，导致朝廷开销巨大，入不敷出。第二，政令出不了承光殿，在位多年，庸碌无为。第三，没能富国强兵，外患不断，百姓无法安居乐业。” “先皇仁慈，什么都与你们商议，万事都让你们拿主意，可你们又给先皇出过什么好主意，有过什么好政绩。” “如今竟把先皇在世的那一套法子拿到朕面前来，企图约束朕，让朕听你们的。朕告你们，没门。” 顾瑶拿着一旁的茶杯往地上一砸。 她就不信了，治不了这帮士大夫。 “皇上……” 见皇上砸了杯子，文武吓得百官们纷纷跪下。 “皇上息怒！”百官们齐声道。 顾瑶这一次没让百官起身，就让他们跪着。 他走到殿前，然后挥了下手，示意在一旁的王公公宣旨。 王公公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圣旨，展开，说道： “吏部尚书苏大人接旨吧。” 苏墨听到叫自己的名字后，忙从人群中出来，跪在了最前面。回道： “臣吏部尚书苏墨接旨。” 王公公读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吏部尚书苏墨，为官二十三载，政绩斐然，才德兼备，为朝廷栋梁之才，着即日起，任中书门下参知政事一职，钦此。） 王公公读完，在场所有大臣都抬起了头，满眼震惊的看着大殿上的帝王。 大家不敢置信刚刚被联名弹劾的苏墨，皇上不但不惩罚，反而给他升官。 而中书门下参知政事可比副相，是手握大权的职位。先皇在位时这个职位都是空缺的。 皇上竟然在当朝有宰相的情况下，设参知政事。 苏墨也没想到皇上直接升了他的官职，知道这是一个是烫手山芋，但也无法拒绝，便拜谢道：“臣谢皇上浓恩。” “都起来吧。”顾瑶抬手。 百官们于是都站了起来，但一个个心里都好像压着千斤重的石头。 顾瑶看接着说道：“苏墨，朕命你即日起召集人手成立一个改革吏治的小组，成员为十人，你自己从百官中挑选出合适的官员，与你一起承担起这份大任。朕要在七日后后看到初步的的计划。” “臣领旨！” 苏墨跪着接下了圣旨。 “皇上……” 圣旨已下，大局已定。 下面有的官员开始紧张起来，大多是一些没有实际差事的散官们。想着有可能被罢免官职，如热锅上的蚂蚁。 顾瑶懒得搭理他们，直接退朝了。 第108章 丞相，救救我们 下朝后，官员们一部分各回各的衙门里当差，有的没有差事的直接回家。 但今日，有三十四位官员在下了朝后，没有去衙门，也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城东相府。 浩浩荡荡二十多辆马车停在了相府门口。 青天白日，相府却大门紧闭。 出来见客的，只有家里的一位小厮。 “我家大人病了，不能见你们，各位大人都请回吧。”小厮恭敬地行了个礼。也不知道怎么着，今日家里来了这么多朝廷官员，个个还穿着官服，好像是刚下了早朝过来的。 “丞相……” 官员们并没有离开，而是扑腾一片跪到相府门口，三十多个人，不论官职大小，全部跪着。 “丞相，您救救我们，救救朝廷啊！”有一位官员在门口大喊着说道。 相府看门的小厮第一次见到这等场面，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跑进去告知自家老爷。 内院的厢房里，当朝左仆射李璟穿着一身睡服躺在床上，头上还敷了一块白色帕子。 自昨日犯了心病，他这心口难受得很，呼吸都不畅快了。 “老爷，外头有三十多位朝廷官员跪在门口求见您呢。” 老爷有交代过不见任何人，但是这么多官员来了，他都被吓到了。 李璟摆了摆手，示意下人出去，虚弱地说道：“你告诉他们，我今日不会见他们，让他们以朝廷大局为重，勿要反抗皇上的政令，否则必是第一批被免职的官员。” 小厮只能又退下去了。 李相有三子，其中两子在外省任职，还有一子任兵部侍郎，在外省任职的两子皆为文皇时荫补入仕的，只有家中这位李清源是科考中了进士的。 李清源挂念着父亲的病，下了朝就快马赶回了家中。 李家虽是相府门第，但是若父亲的身子出了什么问题，李家可就没有这般风光了。 还未脱下官服，李清源就来到了父亲的床前，握着父亲的手，担忧的说道：“父亲，您可一定要好起来，今儿个皇上给苏大人晋了官，让他出任中书门下参知政事。这可是大权在握呀。” 李相咳嗽了几声，咳完之后有些喘不过气来，好一会才说道：“仲隐啊，父亲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如今的形势，苏墨升官是必然的。” 他今日虽然没有去上朝，但猜得到朝中会发生什么，也想到了会有官员来相府求自己。 “那父亲的宰相之权可不就被他分了，” 李璟又咳了几声，然后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分了便分了，父亲老了，终有一日是要从宰相位置上下来的。儿啊，如今皇上要取消了荫补制，咱家里头那几个瓜娃子，我的这些孙儿你可得好好管教，让他们好好读书，日后就只能去科举考取功名了。” “父亲是赞同了那苏墨的提议，整顿吏治，裁撤官吏？”李清源看着父亲，父亲在朝堂上没表态，他也不清楚父亲的想法。 李璟勉强笑了笑，道：“赞不赞同不重要，如今是皇上要做这件事，我身为宰相是要辅佐皇上的。” 第109章 去了相府 李璟深知历朝历代站在君王对立面的宰相最终都没有好下场。 不管皇上要做什么，自己要么支持，若不支持便只能辞官。 父子俩正聊着，外头，李府的家眷们全部跪在了门口，停在门口的是一辆皇家的马车。 顾瑶从车里下来，她穿的不是黄袍而是一身青绿色长衫，头发挽成髻，插一个流苏簪子。如许多官家小姐的打扮，看起来便是一个明艳美丽的少女。 看到皇上下车了，门口接待的李府家眷们全部行礼。齐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顾瑶做了一个平身的动作。 她走到相府门口，然后握住了李府当家主母李夫人的手，说道：“朕听闻丞相病了，过来看看他。” “皇上，怎劳您亲自过来呀。”李夫人受宠若惊，这是新皇上第一次登临相府。 顾瑶回道：“朕让宫里的刘太医来了，让太医给丞相瞧瞧病，另外带了一些补品药材给丞相养养身子。” 顾瑶不知李相是不是真的生病了，李相年近花甲，若真的身体不好，于当前的朝廷来说可是个大问题，目前很多事情还得李相去处理。 朝中也没有其他她更信任的能力上能坐到丞相位置的官员。 李夫人激动地又跪下了，说道：“皇上隆恩，臣妇感激不尽。” “好啦，进去吧。”顾瑶将她扶起来。 这位相府夫人她是见过的，以前太后举办宫宴，邀请了不少皇亲国戚，还有封了诰命的官家夫人。 李夫人带着顾瑶来到了李府内院。 顾瑶让太医先进去瞧了病，然后才进去。 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李相，只一日不见，他似乎就憔悴了许多，脸色也有些苍白没有血色。 李璟想起来行礼，被顾瑶阻止了他。 “丞相好好养病，礼就免了吧。”顾瑶摆了摆手，随即示意一旁的李夫人和随自己一起来的宫女太监都下去。 “皇上，您亲自来看我臣，臣实在是受宠若惊呀。”李璟没想到自己只缺朝一日，皇上便亲自来看望。 顾瑶搬了张凳子坐在了床前。 她今日来，不单单是看望李相，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丞相，朕今日已让吏部的苏墨出任参知政事一职。” 顾瑶直奔主题，这事她之前是没有跟丞相商量的。 按制度，任命如此重要的官员，她是需要和丞相商议的。 “如此甚好，苏墨才能卓着，定能辅佐皇上，改革吏治，整顿朝纲。”李相说着说着，又咳的几声。 顾瑶倒了水递给他，看他病着，她这心里也着急。 她想了想，接着说道：“本来整顿吏治这事，应该你来牵头做。但朕不忍心，不想你成了王孙贵胄，高门显贵们的众矢之的。” 李璟嘴角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回道：“皇上爱惜臣，臣感激不尽。” 顾瑶笑着点了点头。 在她眼里，这丞相更像一位长辈。 他的年龄够给她当爷爷了。 她一直是尊敬他的。 于是她又说道： “丞相，朕说过，这满朝文武，朕最信任的是你，朕也相信你的才能。如今朝廷要解决这么一大顽疾，还得丞相你站出来啊。” 第110章 还得有丞相相助 “可皇上如今不是已经把这这事交给苏墨去办吗？”李璟承认自己确实不想办这个事。 不仅仅是得罪人，还会连累到他李家，甚至有可能带来杀身之祸。 顾瑶叹了口气，实话回道：“苏墨跟我说了，他说这事还得有丞相相助，才可保新政实施下去后不出乱子，朝廷安稳。” “可我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呀！皇上……”。 他之前也想过用其他方式来解决朝廷当前冗官冗费的问题，后来发现还真只有苏墨提出来的这些办法是切实有效的。 如此他也就没有反对，但也没有明面上支持。 顾瑶淡淡一笑。 看丞相似乎为难后，她笑道：“丞相定然是有法子的。” 顾瑶相信眼前这位老臣，为官三十多载，两朝宰相的李大人绝对是能力出众的，否则先皇不会把他作为托孤大臣。 李璟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又喝了几口水。 想了好一会，才回道：“皇上，臣就说实话吧。当前朝廷确实有太多荫补入仕的官吏，且多为王侯将相，高官显贵之家的子弟或者亲戚，这些人有的是些纨绔子弟，有的是靠着关系进的衙门，但实际一点差事也不办，白拿朝廷的俸禄。还有一些文武散官，也是不用当差做事的。所以才导致朝廷官员众多，开销巨大。收上来多少赋税，国库都是没银子的。” “但荫补入仕自古以来就有，所谓封侯拜相，封妻荫子。历朝历代的功勋贵族们就是靠着荫补制度，确保家族的繁荣壮大，世代荣华的。如今皇上要取消了荫补制度，他们必然会反抗，轻则敲登闻鼓闹事，重则勾结宗室子弟谋反都是有可能的。所以皇上做这个事一定要谨慎，不能急于求成。” “你接着说……”顾瑶明白李相说的都是事实。 这也是他和苏墨都担心的事情。 “但这冗官问题是必然要解决，否则，官吏越来越多，且多为无能之辈，本朝会渐渐衰落” “皇上，臣提几个法子吧。首先，皇上要想法办让楚家支持，楚家功勋卓着，是功勋世家里最显赫的，若能裁一些楚家的门亲，那么其他公侯伯爵之家就裁得动。” “楚家已经不反对了。”顾瑶回道。 这一点她之前也想到了，而楚奕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 “哦……” 李璟有些意外，他记得朝堂上楚渊将军是反对的。 “如此很好。不过接下来要实施下去还会有很多阻力，第一个是裁撤哪些人，以什么理由裁，以什么方式裁都是需要仔细考虑的。” “第二个荫补制度不能完全取消了，自古以来立了功勋的家族都是被朝廷善待的，若朝廷不善待，以后谁还拼死去为朝廷效力啊，尤其是立了战功的。” 顾瑶明白的点点头。 这一点确实是应该考虑的。 丞相果然考虑问题更为周全。 “还有吗？”顾瑶再问。 李璟想了想，接着又道：“还有就是，以后荫补入仕的官吏大大减少了，但朝廷在职的官吏每年都会有不少离世的，被罢免的，还有辞官的。如此朝廷需要增加科举取仕的人数。” 第111章 微服出宫 从李府出来，顾瑶没有回宫，而是换了一身男装去了金陵城闹市区。 她记得在一些小说里或者电视剧里，经常有女扮男装的情况。 她如今亲自试验，看看是不是真的有用。 她穿的是公子们穿的长衫，头束玉冠，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如一个古代世家的翩翩公子。 在她身后是跟随着几名大内侍卫,和随行的两个宫女。 避免暴露身份，侍卫们和宫女穿的也都是便服。侍卫们穿普通老百姓的粗布衣裳，宫女们则穿大户人家女使的衣服。 顾瑶走在金陵城街道上 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周围店铺林立，街头还有不少叫卖的小贩和算命卜卦的八字先生。 “公子，我们去哪儿？”平日里伺候顾瑶的小宫女小桃跟在顾瑶身旁。 在外头不能叫皇上，她得把皇上当个公子哥。 “就那边吧。”顾瑶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位算命先生。 在现代社会，顾瑶从未找人算过命，也不相信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 但是古代，不管是老百姓还是达官显贵们都相信算命卜卦，结婚前的新人也要先合八字，若八字不合就不能结婚。 顾瑶想看看这些八字先生是怎么扯的。 “公子，这样不太妥吧。”小桃看顾瑶指的是一个算八字的老先生，连忙拉住了顾瑶的衣袖。 堂堂大越皇上在街头算命，这要是被人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没事！” 顾瑶已经走了过去。 其实她也就是好奇而已。 她可不认为这些人真的能预知别人的未来。 几名穿着便服的侍卫已经将自己隐藏起来，成为街头逛街的老百姓。 顾瑶来到了算八字的老先生面前，这位老人穿着一身青色布衣，身边挂了一面旗子，上面写着，算命卜卦，问姻缘，测吉凶。 “测八字，还是卜卦？”老人感觉到有人坐到了自己的对面，便问道。 顾瑶看着这位老人，见他两眼无神，眼睛泛白，应该是个盲人。 盲人最好，这样就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不能根据样貌打扮来猜测她的身份。 “您好，老先生，帮我测个八字吧。”顾瑶礼貌地回道。 老人捋了捋斑白的胡须，道：“姑娘报生辰吧。” 姑娘？ 顾瑶瞧着对方已经根据声音判断楚了自己的性别。 她回忆了一下，然后报出了原主顾瑶公主的生辰：“庚辰年丙戍月丁卯日子时一刻末。” 顾瑶说完，见眼前的老者低下了头，然后伸出右手，手指在腿上了点了十几下。 之后，老人抬起了头，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怎么了，老先生……”顾瑶见对方不回话，但是脸上满是惊慌的神色，只觉得有些奇怪。 老人顿住了，他像是一下子被人掐住了喉咙，说不出话。 过了一会儿后，他突然站了起来，然后噔的一声双膝跪地。 顾瑶赫然睁大眼睛，懵了。 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 她伸出手，在老人的面前晃了一下，发现老人依然是泛白的眼睛，没有一点反应。 他确实是盲人。 “老先生这是为何？”顾瑶想这人可能是根据生辰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第112章 几时觅得如意郎君 但不对啊。 原主顾瑶公主的生辰只有宫里少数人知道。还有这同一年同一天同一个时辰出生的孩子有很多，大越至少几百上千人是这个时辰出生。 他怎么就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老人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双手不自觉中发抖。 “姑娘，恕老朽不能为您测这个八字。” “哦……” 顾瑶见他这样，更加好奇，他算到了什么。 她想了想，回道：“没关系，你但说无妨。我想听……” 站在顾瑶身后的小桃突然上前，凶巴巴地说道：“我家姑娘让你说你就说呀。” 顾瑶朝身后的小桃挥了挥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老人拿出一块帕子，擦了擦头上的汗。 他好一会儿才说道：“那姑娘问，老朽实话回答您就是了。” “好！”见他答应了，顾瑶不自觉的笑了。 于是她问道：“我几时可以觅得如意郎君？” 顾瑶问姑娘家常见的问题，问一些其他的，怕这老人不愿意回答，或者直接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老人深吸一口气，又拿着帕子擦了擦汗，回道：“姑娘如意郎君已经出现，就是姑娘身边的人。” 顾瑶：…… 这回答等于没回答。 “那我以后有几个儿女？”顾瑶又问。 当然她不认为对方是真的能预知天命，只是对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胡说的话就是欺君之罪了。 她且看他怎么胡扯。 老人深吸一口气，再次坐回了椅子上，他紧紧皱着眉头，手指又开始点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后，他回道：“姑娘将来或可有两儿一女。” “两儿一女……”顾瑶重复了一遍。 听到这个回答，她有点惊讶。 她可没想着生三个孩子，她一个都不想生呢。 除非万不得已，她确实需要生一个孩子继承皇位。 不过生三个是绝无可能的。 “那我能活多少岁？” 顾瑶再问。 老人再一次低头，手指测算了一会儿后，他头发都汗湿了。 “算不出来吗？”顾瑶见老人又不说话了，似乎是很犹豫。 老人随即摇了摇头，然后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比划了一个五，又比划了一个八。 “五十八。”顾瑶将他比划出来的数说了出来。 她说完，老人连忙起身行了个礼，说道：“姑娘天仙下凡，能活万岁。” 顾瑶呵呵一笑。 好一个能活万岁。 他果然是知道自己是君王。 “好啦，老人家不用紧张，我不问了就是。” 顾瑶感觉再问下去，这老人要得吓出病来。 不过他说自己只活五十八岁倒是有点奇怪。 按理说，这个问题，他可以随意回答，反正她这个帝王无法去验证。但是他只说了五十八，没说百岁，到不像是在胡诌。 老人又跪下了，拜了三个大礼。 “多谢姑娘。”他回道。 顾瑶让小桃给了算命先生一两银子，随后离开这条街道，转头去了另外一条街道。 过来之后，顾瑶发现这街道特别的热闹，街道两旁站了许多老百姓。 “” 第113章 皇上能看上的男子 “来啦，来啦。” 顾瑶听到人群中有人在喊。 她踮起脚尖，看向街道的另外一头。 一看发现来了一队长长的队伍。 前头是乐队，有吹唢呐的，敲锣鼓的。紧跟着的是一驾马车，后头则是上百人的队伍，女子端礼盒，男子抬礼箱，一路浩浩荡荡走过来。 “这是迎亲吗？”顾瑶问站在自己身旁的一个大叔。 这场面像极了电视里拍摄的古代迎亲的场面，但没看到花轿，有点奇怪。 “这是下聘呢。宁平伯爵府的杨公子要娶苏家的三姑娘，今日下聘定亲。”大叔瞅了一眼身旁站着的小兄弟。 长相很俊秀的一个小公子，不知是谁家的公子。 “下聘也这么隆重啊。”顾瑶知道古代三书六礼，三媒六聘，明媒正娶，没想到光是下聘定亲就这么大操大办。 “那是……高门显贵世家联姻，历来如此。”穿着粗布衣裳的大叔感叹道。 这时旁边的一个妇人说道：“说来也是好笑，据说这苏家三姑娘前段时间在大街上救了杨家大娘子，如此她一个庶女才得了这么好的姻缘。那苏府可还有嫡出的姑娘未嫁呢。姐姐未嫁，妹妹倒是先出嫁了。那苏家大娘子怕是要气晕了吧。” “可不是，我前日还听说，那刘大娘子又拒绝了几家上门去给她家二姑娘说亲的。都看不上呢。这要是嫡出的姑娘嫁得不如庶出的好，刘大娘子还不气死。” 顾瑶听着周围的百姓议论。 现代有吃瓜网友，古代也有喜欢吃瓜的老百姓。 大家都很喜欢凑热闹，聊八卦。 “那刘大娘子选婿的要求很高吗？”顾瑶随口问道。 感觉这些老百姓对这些官宦世家了解得还挺多的。 妇人回头看了看身后，发现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公子，看穿着也是世家公子，便笑道：“当然高啊，听说都拒绝了不下二十家吧。有媒人说，刘大娘子以自己两个儿子为标准，来要求未来的女婿。这怎么找得到嘛。” “就是，那苏家嫡出的公子苏琦、苏煜，都是样貌英俊，才华横溢，科举一次登科的一甲进士，这样的男子，世间哪有第三个嘛。那苏家二姑娘怕是要孤独终老了。”另外一个妇人回道。 顾瑶在一旁想笑。 原来古代也有如此挑剔的丈母娘。 “那苏家公子真有那么好吗？”顾瑶笑着问道。 发现这些老百姓还挺八卦的，好像官宦世家的什么事他们都知道。 “当然好啊！”妇人理所当然地说道：“不好能被当今皇上选到后宫里去当皇夫嘛。那皇上何等尊贵，嫡出的扶摇公主，九五之尊，生得天仙一般貌美无双。皇上能看上的男子，那自然是全天下最英俊最优秀的公子。” 顾瑶：…… 顾瑶不自觉红了脸。 这出了宫被老百姓拍马屁，竟然有一种飘飘然欲仙的感觉。 “大娘，你这说的好像你见过皇上是的。”顾瑶笑道。 妇人也笑了，并不知道皇上就在身旁的她，实话说道：“我家里有皇上的画像呢，是宫里传出来的。” 第114章 得保护好这个马甲 顾瑶呵呵一笑。 心想，这大娘一定是被坑了，画像一定不像自己，否则她就站在她旁边，她怎么认不出来。 下聘的队伍一路走过来。 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顾瑶也和百姓们一起凑热闹，跟着谈笑，起哄。 不过此时此刻，她突然有一种想去苏家凑热闹的冲动。 不过身份不便，她去不了。 来到大越快半年了。 她很少出来，如今能出来玩，已是很难得了，得保护好自己这个马甲，不能被人发现了。 …… 苏府。 经过一番精心的布置，苏府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门口也挂上了红绸，贴上了红联。 苏府的家主苏墨和妻子刘芸一起在前院亲自接待前来下聘的杨氏夫妇以及来祝贺的亲戚朋友。。 因为苏家长子苏潜在外地做官不能回来，二子苏琦被户部派出去办事，负责迎礼的便是苏家的三公子苏煜。 苏煜吩咐着家里的下人，将杨家送来的一百二十八抬礼品全部抬进西院，并且逐一登记。 这些东西一样都不能少。 苏家小娘于慧兰也来到了西院，虽然是苏家三姑娘苏妍的生母，但只是妾室的她并不能亲自去迎接来下聘的杨氏父母，更不能和他们商量女儿的婚事。 就是女儿出嫁那日，她都不能亲自去送。 所有的婚礼流程，都将由苏家的当家主母刘大娘子主持。 于慧兰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看着抬进来的一箱又一箱的礼品。 她随手打开了一个箱子，发现里面竟然是满满一箱子的珠宝首饰。 她拿起其中一件，发现一对红宝石耳环，那红宝石晶莹透亮，耀眼夺目，一看就价值不菲。 苏煜见箱子被人打开了，连忙过去。 他提醒道：“于姨，还未登记呢，你不能打开这些箱子。” 这些聘礼下个月都要随嫁妆一起抬回杨家的，所以是一件都不能丢，不能少。 “知道，我就看看……”于慧兰尴尬地笑了笑。 笑完又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想着自己嫁入苏家做妾，那是什么都没有，没有三书六礼，更没有什么下聘。 如今女儿得嫁高门显贵，而且是嫁去做正室。 她这心里说不出来的激动。 “对了，三公子，还要谢谢你为你妹妹得了这么好的姻缘。” 于慧兰已经知道了真相，自己的女儿能嫁入杨家，嫁给杨家唯一嫡出的公子，是因为三公子随口的一句话。而那救杨家大娘子的不是自己的女儿，是当今皇上。 “不必谢，我也只是情急之下，顺口而出的。是三妹妹自己有福气。”苏煜淡淡回道。 他平日里很少和这位家里的小娘说话，他是家中嫡子，从小养是祖母身边，吃饭也是和自己的母亲一起吃。 这位小娘，他并不熟。 于慧兰这时从衣袖中掏出了一块玉佩，然后笑着说道：“姨娘也没什么送你的，你若不嫌弃，这块天香玉就送给三公子吧。” 苏煜没想到这位小娘送东西给自己。他摆了摆手，赶紧拒绝了。 |“于姨，您不必如此客气。我是三妹的兄长，哥哥帮助妹妹也是应该的。” 第115章 要陪嫁万贯家财 苏煜清点完所有的聘礼，全部登记完毕后，才返回自己以前所住的东院文渊阁。 但还未进屋，他就听到不远处东边堂屋里传来的争吵声。 客人们才刚刚走，家里竟然就吵起来了。 很是荒唐。 苏煜听着声音是自己的母亲在说话，于是转身朝堂屋走去。 一去，他发现堂屋里坐着自己的父母亲还有祖母。三人似乎在商量着什么，但是母亲显然很激动，地上还摔碎了一个杯子。 “我就不懂了，一个庶女出嫁，要陪嫁五千贯钱，八十匹绸缎，128抬嫁妆，当是嫁公主呢。”刘大娘子激动地拍了桌子，手都拍红了。 她本来心情就不好。 自己嫡出的女儿没有门好亲事，贱妾生的庶女却得嫁高门，家里还要陪嫁值上万两银子的嫁妆。 苏墨看妻子如同泼妇一样，很是无语。 “瞧瞧你那样子，是做人嫡母的模样吗？”他看着妻子，生气地回道。 “我什么样子啦，一句嫡母，我就要为你庶女的这些儿女操办婚事，陪嫁万贯家财吗。”刘大娘子越说越生气。 坐不住了便直接站了起来。 苏煜见母亲情绪激动，忙走进去拉住母亲。 “母亲，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莫生气了，让下人看笑话呢。” 刘大娘子气得满脸通红，哪里顾得上是不是被家里下人看了笑话。 她不在乎了。 “你也是个蠢货！”她扭头看着儿子，气愤道：“人是皇上救的，你顺口而出说是你三妹，你怎么没记着你还有个亲妹妹没嫁呢。” 刘大娘子想到这事就气，本来这段好姻缘属于自己的二姑娘的，现在好了，让个庶女出尽风头，那平日里在家里不管事不得宠的于慧兰，最近尾巴都翘天上了。 “母亲……”苏煜给母亲倒了一杯茶。 被母亲骂了，他也没生气，而是回道：“三妹妹也是我亲妹妹呢。” “你……” 当的一声…… 刘大娘子将手里的茶杯重重地置在桌上。 她想说什么，但是被一旁的苏家老太太打断了。 “好啦，商量事呢，吵架做什么。”老太太叹息一声，被这儿子儿媳妇气得皱起了眉头。 “现在的问题是，墨儿答应了杨家，他们下多少聘礼，我们陪嫁多少嫁妆。今日杨家下了五千两银子，一百二十八抬聘礼，我们要怎么办。家里有四个姑娘，璎丫头已经出嫁，她可是家里的长女，当初嫁妆只有两千两银子，二十匹绸缎。如今三丫头嫁人，家里却要陪嫁如此丰厚的嫁妆。这大丫头心里会怎么想……袁家那边又会怎么想。难不成说我苏家势利眼，攀附勋爵，女儿嫁到更显贵的人家就陪嫁万贯家财。这可是丢脸面的事情。” 老太太说完，刘大娘子扭头瞪了丈夫一样。 气还未消的她，指着丈夫骂道：“都怪你，死要面子，现在你自己去想办法给你庶女的丫头凑嫁妆吧。” 苏墨没有理自己的妻子，不可理喻的女人，今日跟个泼妇一般。 第116章 一定找个更好的 他看着母亲，回道：“母亲，那日儿子是有些糊涂，没考虑后果就作出了承诺。但儿子想，三丫头是庶出的，又是因为误会才导致杨家来提亲，若不多陪些嫁妆，怕她日后嫁去夫家受委屈，被瞧不起。” 苏墨说完，一旁的刘芸怼道：“你倒是很心疼你这三女儿啊，还想着她嫁去了杨家会受委屈，怎么不见你疼疼蓁儿，她二十出头，还没定亲呢。” 刘大娘子如今就着急着女儿的婚事，偏偏那些来议亲的她一个都看不上。 苏墨长叹一声，本来朝中事务繁多，他最近就很烦，没想着到家里还要和妻子因为儿女婚事吵架。 “好啦，蓁儿的婚事我会留意，定给她找一个比得过杨昌的。” “你说真的？”刘大娘子不自觉皱起了眉，有点不相信。 她这两年也一直在打听金城贵家子弟的情况，来家里议亲的也不少，但目前还没有一个她满意的。 这些王孙贵族，官宦世家的公子哥们，大多都是一些庸才之辈，比她的琦儿，煜儿差远了。 苏墨，“自然是真的，我苏家唯一嫡出的闺女，何等金贵，自然要嫁最好的。” 刘大娘子听丈夫这般说，心里总算好受了一点，但要她拿出万两银子来给庶女陪嫁，那是不可能的。 —— 顾瑶在金陵城玩了半天，到傍晚时才回到昭和殿。 但刚进昭和殿的大门，顾瑶就看到大殿里跪了十几个宫人。 那些平日里伺候自己，在昭和宫当差的宫女太监们全部跪在了地上，包括年事已高的王公公和昭和殿的女官周玲。 “你们干嘛呢，行这么大的礼。” 顾瑶没想着他们全部跪着行礼，明明平日里只用鞠躬行礼就可以了。 王公公看着终于回宫的皇上，长长地吁了口气，如释重负般说道： “皇上，您总算回来了。” “怎么了？”顾瑶问。 发现他们竟然还不起身，平日可不会这样。 “皇上，一个时辰前，太后娘娘来了。太后娘娘说我们失职，让皇上私自出宫，是 死罪，要将我们全部发落到慎刑司打死。”王公公颤颤巍巍地回道。 “行了，都起来吧。” 顾瑶无奈，没想着自己出趟宫，太后就能整出这种事情来。她竟然敢发落她宫里的宫人。 “皇上……那我们……” 王公公想问什么，但顾瑶打断了他。 “起来吧，没有人能将你们打死，你们在昭和宫当差，只听朕的命令就可以了。” 宫人们这才缓缓站起来，但跪了一个多时辰，他们起来时，膝盖都已经痛得站不稳了，有几个站起来又倒了下去。 “皇上，那您饿了吗？要不，现在传晚膳。”王公公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平时这个时辰，是皇上用膳的时间。 “等会再吃吧。朕先去祥和宫见太后。” 太后今日发落自己宫里的下人，来日若自己再出宫，她怕是会真的打死他们。 “好，那奴才陪您一起去。” 王公公平日里都戴着护膝，就怕罚跪。但没想到戴了护膝膝盖也还是痛得难以忍受。 第117章 你心是黑的吗 顾瑶绕过后花园，前往太后居住的祥和宫。 平日里祥和宫十分安静。 但此时，这宫里却传出了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和板子打在人身上的“噗噗”声。 听到这声音，顾瑶知道定是有人在挨板子，不知太后又发落了谁。 她加快脚步，赶紧儿走过去。 一看…… 祥和宫前面的庭院里，两个侍卫正拿着长长的板子打一个趴在石板上的宫女。 那板子高高举起，狠狠落下，是往死里打的。 “住手！”顾瑶对着两个侍卫喊道。 两名侍卫听到喊声回过头来。 一看是皇上来了，两人连忙停手，慌忙跪在地上。 “皇上……”两人恭恭敬敬地行礼，伏在地上。 “怎么回事？” 顾瑶看着那被打得衣服上已经有血迹，趴着动不得，已经只剩一口气的宫女，心里起鸡皮疙瘩。 她是个现代人，真是见不得这种活活要将人打死的场面。 而更让她心里发颤的是，就在那宫女旁边不远处，还躺着一个一动不动，满身血迹，似乎已经断了气的小太监。 “回皇上，是太后娘娘让小的们打的。”侍卫回道。 顾瑶深吸一口气。 她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在皇宫里看到了死人。 王公公见皇上好像有些不舒服，忙问道：“皇上，您要不要坐下歇息。” 王公公瞧着皇上好像看到了地上躺着的已经断了气的宫人，有些吓到了。 “没事，先去见太后。”顾瑶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让自己平静一点。 他看着两个长得十分强壮的侍卫，说道：“你们两个停手，不准再打了。” 说完，顾瑶走进了祥和宫。 祥和宫里，太后一身翟服，但松了头冠，他刚刚用了晚膳，正坐在软榻上用茶。 看到进来的皇上，她缓缓将茶杯放下，好似惊讶地看着顾瑶，说道：“哟，皇上这是回宫了，来给哀家请安吗？” 顾瑶压着心口的怒火，让自己平静，但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她就不明白了，刚刚外头的宫女那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太后是听不到嘛，竟然能这么悠哉的喝茶。 顾瑶于是走过去。 砰的一声…… 将那茶杯给她扔到了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呢。” 没想到顾瑶突然作出这种举动，太后一下变了脸色，气得瞪圆了眼睛。 顾瑶看着眼前穿着贵服的妇人。 平日里自己敬着她是一朝太后，原主顾瑶的继母，对她也算恭敬。 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毒辣的心肠。 “皇上想说什么？” 赵佩蓉看得出来顾瑶生气了，但她不过是让昭和宫的宫人跪了一个时辰罢了。 “母后……”顾瑶咬了咬牙，冷声道：“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堂堂一朝国母，当了十几年皇后，如今贵为太后的你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打死自己宫里的下人。外头叫得那么凄惨，你充耳不闻，还有心思在这喝茶。你心是黑的吗。” 顾瑶忍不住了，直接怼道。 这个妇人真是触及到了她的底线。 赵佩蓉皱了皱眉，疑惑又震惊地看着眼前的顾瑶，曾经的扶摇公主。 第118章 太后娘娘，你怎可打皇上 没想着她是为了外头那两个下贱胚子跟自己过不去。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要为那两个贱东西跟我作对吗？”赵佩蓉拍了桌子怒道。 顾瑶懒得跟她说屁话。 她突然出手，一把抓住了太后的手腕，然后就这么拖着她往外走。 “你干什么！顾瑶……”赵佩蓉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她想挣开，但发现顾瑶的力气竟然跟个男子一般大。 顾瑶没回她，就这么拖着她往祥和宫外面走。 “你们是死人吗？”太后见自己挣脱不开，对着宫里的下人喊道。 祥和宫的宫人们一个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们怯生生地站在后面，想过去拉开皇上和太后。但是却不知道怎么拉。 这两个人可都是他们的主子，得罪了任何一个都是死罪。 宫人们不敢上前，于是只能看着皇上将太后娘娘拖出了祥和宫。 顾瑶将太后拖到了刚刚那个死去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太监面前。 她不知道这个小太监是谁，但知道这是在太后宫里伺候的。 顾瑶指着那个死去的小太监，怒道：“看清楚了，他已经死了，是你下令打死的。” “打死一个下贱胚子，有什么奇怪的。”赵佩蓉瞧了一眼地上死去的宫人，眼中没有丝毫的同情。。 她是太后，这后宫自然是她做主，她下令打死了宫人，有什么奇怪。 顾瑶冷喝一声。 “好一个下贱胚子。母后，你如此待伺候了你几年的下人，可还有一丝怜悯之心吗。你说他们下贱，但他们和你一样，也是爹妈生的，养的，也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朕瞧着你才是下贱……” “啪……” 顾瑶说完。 一个耳光落在了她的左脸上。 打她的就是站在她一旁的太后。 祥和宫的宫人们见太后打了皇上，一个个都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跪下来。 王公公则赶紧过来，站到了太后和皇上的中间。 “太后娘娘，你怎可打皇上啊。” 王公公震惊不已。 虽然大越以孝治天下，但历朝历代，从未有太后敢对皇上动手的。 太后这是疯了吗？ 顾瑶摸了下自己被打的左脸，火辣辣的疼。 她咬着牙，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没有还手。 但这一巴掌，她记下了。 赵佩蓉往后退了一步，见顾瑶满眼的愤怒，她心里陡然有一丝害怕。 但她没有妥协，也没有道歉，而是解释道：“这个太监叫东篱，三次办砸了差事，还打碎了哀家最贵重的玉镯子，哀家才下令打死他。至于旁边这个宫女，叫彩霞，偷了宫里的东西带出宫去典卖。母后不是故意要打死他们的，她们死有余辜。” 她并不认为自己打死这些不中用还品行有问题的宫人有什么错。 顾瑶紧紧握着手指，目光冰冷地看着太后。 此时此刻，她在想自己是否有权利废了她，废了她后果是什么。 “母后，她们固然有错，但错不致死。我大越有律法，犯了罪按律处罚就是了，你动用私刑，打死了人，没有一点仁善之心，简直可恶。” 第119章 顾瑶，你这个逆子 “顾瑶……”赵佩蓉怒了，气得满眼通红，道：“你这是故意要跟哀家作对嘛。” 她就想不通了，这顾瑶什么时候这么叛逆，为了两个下贱的宫人跟自己叫板。 顾瑶扭头看向一边，她压着心里的怒火。 脑子里则在想着华夏古代历史，想想历朝历代，有没有皇帝废了太后的例子。 但想了一圈，她发现记忆中还真没有这样的案例。 倒是有很多太后干政，甚至勾结前朝废了皇帝的例子。 有些王朝，甚至太后的权力比皇帝还大，比如汉朝的吕后、窦太后、王太后到清朝的慈禧。 就算是大权在握，文韬武略的秦皇汉武，也只是不让太后出来干政，对太后，太皇太后，也都十分敬重。 古代以孝治天下，这便是一把枷锁，也把帝王锁在里面。 “母后……”明白自己无法真的废掉太后后，顾瑶语气缓了下来。 她看着眼前满脸通红，怒不可遏的妇人，说道：“您是一朝国母，是这天下百姓的母亲，您本应像朕的皇祖母，曾经的孝壹皇太后一样慈悲为怀，善待他人。但如今，孩儿瞧着您性格暴躁，行事狠辣，不如这后宫的事，您暂时就不要管了。这几月你便待在祥和宫吃斋念佛，修修性子吧。” 顾瑶说完，赵太后顿住了，通红的脸变成了铁青色。 “你这是要软禁哀家？”赵佩蓉不敢置信地看着顾瑶，气得嘴唇发抖。 顾瑶笑着摇了摇头。回道： “没有，母后宫里的所用开销用度不变，朕也依然每月初一十五来向你请安。母后宫里不是供着佛像嘛，母后日后就念经祷告，祈祷我大越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吧。” 说完这句，顾瑶转身朝祥和宫外面走去。 但走了几句，她就听到身后的皇太后满是愤怒的声音： “顾瑶，你这个逆子！” 顾瑶没有回头，径直走出祥和宫。 她本不想和太后吵架，更愿意和她和谐共处。 但是她如今行事这般毒辣，她担心真有一日，自己若微服出宫了。自己宫里的那些下人，会被她发落打死。 甚至她还有权利惩罚自己后宫里的侍夫。 —— 昭和殿，御膳房已经送来了皇上要用的晚膳。 宫人们正在打扫殿前的院子。 看到皇上回来，他们一个个都停下手里的活，准备行礼。 但见到皇上左脸上有五个通红的指印后，所有人都吓到了。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伺候了顾瑶十几年的沈麽麽连忙过来。心疼地看着皇上。 顾瑶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左脸，吁了口气，回道：“没事。” 沈麽麽无比震惊。 皇上刚刚去了祥和宫，去的时候好好的，回来脸上一个巴掌印。 她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打的。 只是这赵太后怎么会敢打皇上。且不说皇上九五之尊的身份，就是皇上亲生的母亲，也不敢动手啊。 皇上不愿意说，沈麽麽也不敢再问。只是吩咐下人们赶紧伺候皇上用膳。 第120章 要怎样才能让你开心 傍晚，苏煜回到了自己所住的玉清宫。 他回来换了身衣服，然后拿着自家妹妹苏妍给自己的要送给皇上的礼物前往昭和殿。 只不过走到半路上，苏煜遇到了匆匆而来的王公公。 王公公本想去长信宫，没料在路上遇到了苏家公子。 于是他停下了脚步，问道：“苏公子这是要去见皇上吗？” 苏煜也停了下来。 王公公是顾瑶身边的近侍太监。 所以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实话回道： “我有样东西要给皇上。” “那就你去吧。记住了，一定要想办法让皇上开心。”王公公一边叹气，一边说道。 苏煜愣了一下，见王公公这着急的样子，似乎是顾瑶心情不好。 “是出了什么事吗？”苏煜问道。 他今日回了苏府，所以并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 王公公走到苏煜旁边，小声说道：“公子，今儿个皇上和太后吵了架。皇上晚膳都没怎么吃。你去了后好好陪着皇上，劝皇上吃点东西。” “怎么会……” 苏煜很是意外。 他记得平日里顾瑶对太后是很尊重的。 —— 南书房里，顾瑶半个时辰批了二十本折子 心情不好，她便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如此，她才不会去想今日发生的那些糟糕的事情。 反正不管发生天大的事情，她都得在这古代当三十年的君王，直到原主扶摇公主和那所谓的神仙的约定到了时间，她才能离开，做回沈薇薇。 三十年，半辈子都得在这里了。 她是不想干也得干下去。 当是批到第二十一本时，顾瑶停下了手中的笔，抬头看向出现在门口一袭青衫，半披着长发，清冷俊逸如画中人一般的苏家公子。 “你怎么来了？” 顾瑶记得自己没有传他过来。 苏煜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放在一旁。 他走到顾瑶的旁边，然后突然蹲下，伸出右手，抚在了她有些红肿的左脸颊上。 顾瑶：…… 突然而来的接触顾瑶有些诧异。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握住了他的手腕。 “皇上，这是……” “太后打的。”顾瑶没有隐瞒，实话回道。 在现代，她的父母亲都未曾对她动过手，没想着到了这里，被一个和自己和原主都没有血缘关系的继母打了。 她还不能打回去。 她要是亲自下手打太后，那传出去，明日朝堂上，她又得和百官们吵起来。 百姓们也会觉得她这个皇上忤逆不孝。 这是大忌。 她就是私下让人杀了太后都不能动手打太后。 “还疼吗？” 苏煜心疼地看着眼前的姑娘，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委屈却依然隐忍着不哭的样子。 “没事了。” 顾瑶想着自己虽然挨了一耳光，但是将太后禁足了，灭了她的气焰，让她以后能安分的做个不生事的太后，也算是值了。 至少这一次之后，她以后都不敢随便下令打死宫人，也不敢发落自己身边的人。 “瑶儿……”苏煜墨澈的眼里流淌着一丝温柔与怜惜，他再次抬起手，落在了顾瑶散在耳鬓的长发上。柔声道： “我一直在想，要怎样才能让你过得开心一些，不那么累。” 第121章 你还是叫皇上吧 顾瑶微微眨着眉眼，因为离得近，她不得不看着身旁的男人。 她记得他以前都是都是喊自己皇上。 今天突然这么叫他，她听着挺不习惯的。 “苏煜……你还是叫皇上吧。” 这样她和他相处会自然一点。 苏煜点了点头。他看着眼前的女孩清秀绝美的脸庞。 这样好看的女子，怕是世间不会再有第二个了吧。而她的聪明才智，更是世间男子也无法相比的。 “皇上，臣想若不经传召，臣是不是也可以来昭和殿。”苏煜想了想，问道。 自是进了宫之后，他发现自己很少有机会可以见到顾瑶。 她平日里忙于国事，几乎不会去后宫，她也不会传召他。 他有时候很希望能有时间和她相处，但发现没有机会。 顾瑶扭头看着他，笑道：“这样自然是不可以的。” 若他可以随意进出昭和殿，那么楚奕也可以。 他们经常在这里，会影响她的工作效率。 被拒绝了，苏煜眼中有一丝隐隐的失落，但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 “那臣能帮到你吗？他又问。 如今他希望能和她多一些相处的时间。 他相信她是一个十分慢热的女孩，若有时间多相处，他和她自有机会心意相通、 顾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没回话，只是微笑。 他或者楚奕都不能帮她处理国事。 比如批阅奏折，必须是她自己御笔亲批。若她病了，则由丞相行蓝批。 她不可能，也不敢让后宫的侍夫帮她做这些事情。 这是朝廷的制度，防后宫干政。 她是女帝，还要防皇夫心生异心，篡夺皇权。 “那皇上定要照顾好自己，莫太操劳。” 皇上不答，便是否定。 苏煜知自己不能再问下去。 “放心吧，我没事。”顾瑶淡淡一笑。 平时她不怎么跟苏煜接触，但现在看，他应该也是真的关心自己吧。 “对啦，你家三妹妹是不是要出嫁了？”顾瑶换了个话题。 不想一些问题让自己为难。 “嗯，杨家今日来了下了聘礼，定在下月初八成婚。”苏煜回道。 “那婚礼一定很盛大吧。” 顾瑶今日在街道上见到杨家下聘的队伍，那热闹壮观的场景可比电视剧里演的要浓重多了。 古代高门显贵之家结亲，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想来一定很热闹。 “嗯，成婚当日，杨家会亲自来迎亲。”苏煜回道。 家里现在上上下下都在操办婚事。 “亲自迎亲不是应该的嘛。” 男方不迎亲，女方怎么嫁。 苏煜见皇上好像不太懂民间婚嫁的习俗，于是解释道：“皇上，民间娶妻是有规矩的，男方低娶，女方高嫁则由女方送亲，若平嫁或者女方低嫁则由男方亲自上门迎娶。我家三妹不是我母亲所生，是家里小娘生的。所以这门亲事算是高嫁。” “这样啊。”顾瑶恍然大悟，这会才知道那三姑娘是庶出的。 难怪那日去苏家，苏家大娘子一直把她那二姑娘拉到她跟前来。 “对啦，皇上，成婚那日，臣作为兄长，要送妹妹出嫁，所以臣会提前一日回到苏家。” 顾瑶点了点头，准了。 第122章 什么时候可以圆房 她知道，古代女方父母是不送嫁的，一般是由哥哥弟弟送嫁。 “这样吧，你既是她哥哥，那朕便是嫂子了。朕不便去参加婚宴，到时候朕送一样礼物给你妹妹吧。” “那臣替三妹先谢过皇上了。” 苏煜心中的嘴角抿出淡淡的笑容，不是因为皇上说送礼物给自家妹妹，而是那一句嫂子。 他起身，然后将自己进来时提来的一个长盒子拿了过来。 “对啦，皇上，我家三妹让我送件东西给您。” “哦……” 顾瑶看着苏煜将一个长长的盒子打开。 她有些好奇，便起身走了过去。 一看，那盒子里是一幅精美的绣品。 顾瑶看着那绣出来的图案，好像是百鸟朝凤图，那上面的鸟儿绣得栩栩如生，好似真的一样。 “这是你妹妹秀的吗？” 顾瑶知道古代的女子绝大多数都会刺绣，但眼前这幅图案，看着比宫里的绣娘们绣得还要好，色彩明艳，精美绝伦。 “嗯……”苏煜点了点头，回道：“是我三妹和于姨娘一起绣的。用的是失传的盘金针法。皇上若看得上，就收下吧。” 顾瑶笑着地将这幅精美的绣品收下了。 她想这东西她以后要是能带到二十一世纪去就好了，拿去拍卖会，一定能拍到天价。 “替我谢谢你妹妹。” 得了一幅漂亮的作品。顾瑶心情好了一些。 她继续批折子，又批了七八本才放下手里的笔。 走出南书房，已经是亥时了。 苏煜也跟着顾瑶一起出来了，两人一同回了昭和宫。 夜晚，昭和宫灯火通明。 因皇上未就寝，当差的宫人们也都候着。 小桃带着两个宫女在铺床，宫里的掌事太监在检查灯火，换蜡烛，剪灯芯。 看到皇上带着侍夫进来了。 寝宫里候着的宫人们纷纷退下，并关上了寝宫的门。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了。 安静到顾瑶能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 她转身看着身旁的男人，见他只是静静地站着后，指了指和寝宫相通的书房。 这书房在先帝时叫内房，在君王休息后，负责守夜的内侍太监会睡在这里。 皇上若有不舒服或者需要夜起，便可传唤内侍。 但顾瑶穿越过来后，不喜欢晚上睡觉时屋子里还有别人，便将相通的内房改造成了书房，偶尔在这里看书写字。 “你去休息吧。我还要去洗漱”顾瑶说道。 苏煜依然站着没有动。 他不是第一次进这寝宫，甚至这里他都熟悉了，但每次进来，他心里总不能平静。 明明知道身旁的君王不会愿意真的让他睡在身侧。 “要不你回玉清宫去。” 顾瑶看他没动，又说道。 这一刻，她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和楚奕完全不一样的性格，楚奕有什么想法会说出来，情绪写在脸上。 但眼前这个男人，清冷孤傲，心思细腻，喜怒不言于表。 顾瑶此刻瞧着他，好像不太愿意似的。 也罢，她也不勉强他们，反正只是个形式。 “皇上……”苏煜犹豫了一番后，转过身来。 他寒玉一般深邃的眼眸凝着顾瑶，问出心里最想问的问题：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圆房？” 第123章 下个月十五，月圆之夜 顾瑶顿住，仿佛被定住了一般站在原地。 她紧了紧手指，好一会儿都没有回答身旁的男人。 这个问题她之前有过考虑，但一直不想面对。 她觉得自己对情爱之事似乎并无多大兴趣。 穿越前，她没有交往过男朋友，也没有遇到过心动的男孩子。 来到这儿，她似乎也是这样。 但她明白，终有一天，她要面对他们。 0 顾瑶于是往旁边走了两步，站在了苏煜面前，两人只隔不到十公分。 顾瑶抬头看着他，看着他俊朗精致的脸庞，眉如墨画，眼若寒星，美得仿佛一幅画。 可为什么这般好看的男子，她不生出一点非分之想呢。 “皇上……”苏煜心口一颤，本能地伸出了手，将眼前的女孩抱入了怀中。 顾瑶也没推开他，而是将手落在了他的脸庞上，手指缓缓滑过他好看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削薄嘴唇，最后落在了那隐隐滑动的喉骨上。 她看着他渐渐通红的脸，凑到他耳旁，用极轻的语气说道：“下个月十五，月圆之夜，若有机缘，朕与你圆房。” 苏煜：…… 心仿佛在这一刻停止跳动了。 苏煜顿住，眼睛深深看着眼前的女孩。 “瑶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她回答得如此干脆，他都有些不敢相信。 顾瑶点头“嗯”了一声。 随后拉开了他的手，往后退了两步。 这件事，既然逃不掉了。她想不如直接面对。 反正她要在这里待三十年，不可能一辈子不与男子同床。 甚至于，她还需要在这里生子，确保皇位将来有人继承。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苏煜心中的喜悦溢上了眉梢。 他没有再问，转身去了书房里睡觉。 —— 三日后，清晨。 又是一日大朝会。 百官们准时进入承光殿。 身为帝王的顾瑶在百官们进来前便坐在了金銮殿上。 她穿着一身鲜红似火，上面绣着九条金色龙纹的大袖红袍，头戴镶嵌了七十八颗红宝石368颗东珠的九龙金色凤冠。 光这顶凤冠就价值两百万两银子。 是她穿越前，原主顾瑶公主吩咐宫廷掌司房制作的。 制作周期长达八个月。 百官们看着金銮殿上风华无双的帝王，一个个恭恭敬敬地站着。 过了一会儿后，翰林院学士于长林走了出来。 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说道：“皇上，臣有事上奏。” “说吧。”顾瑶回道。 穿越过来已有半年之久，习惯了上朝的她，现在可以从容淡定的面对这帮臣子。 他们也不像之前一样，处处跟他唱反调。 于长林，“皇上，各州的乡试就要开考了。乡试放榜后，全国各地的举子们就会前往金城参加明年春闱会试。但往年总有一些路途遥远，又租不起马匹的举子们无法赶在春闱开考的时间赶到金城，臣想奏请皇上，推迟明年春闱会试的时间，将二月改到三月。这样那些走几千里路进金赶考的学子们就不会赶不上了。” 顾瑶没想到他奏的是这个事情。 第124章 又一日朝会 科举是明年的事情，她最近都没考虑这个事呢。 “从海洲到金城，走路的话要多久？”顾瑶问。 大越幅员辽阔，距离金陵最远的是南边的海洲，海洲距离金陵有五千里路。 “回皇上，海洲的举子若要进金赶考，需走五千里路，先走海路，再走陆路，日行四十里路算，需要至少四个月才能抵达金陵，若遇到寒冬风雪天气，便会耽搁。所以赶不上春闱会试的通常是南方的学子。” 顾瑶想了一下，回道：“这倒是个需要朝廷帮助解决的问题。举子们寒窗十年苦读，为的就是一朝能金榜题名。若因路途遥远，错过考试的时间，是终生的遗憾，也是朝廷的损失。诸位觉得于大人的提议如何呢。” 顾瑶看向其他的臣子。 以往科举都是由翰林院出题和阅卷，礼部主持考试，考试的时间也都是定好的，除非遇到极端气候，才会推迟。 随后，礼部尚书杨东庭站了出来。 作为主持过数次科举考试，经验丰富的他很熟悉科举考试的流程。 他看着大殿上的帝王，说道：“皇上，会试的考试时间是多年来根据金陵城的天气定下来的。二月春回大地，气候转暖，雨水少，适合考试，若推迟到三月，那便进入了雨季，下雨天，贡院的条件不便举行长达的三天的会试。所以臣觉得不应该因为少数学子无法在规定的时间参加考试，就推迟一个月。” 顾瑶点了下头。 “爱卿说的对”。顾瑶也不认为推迟考试时间是个解决办法。 再说，全国有这么多学子要来考试，所有人都耽误一个月的时间，那是巨大的时间成本。 “还有谁有别的法子吗？”顾瑶再问。 其实她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但她还是想让底下的大臣们给出好的方案。 总不能什么事，都让她这个君王来拿主意。 她还不累死。 一会儿后，有人站了出来。 顾瑶一看，发现是苏煜一母同胞的哥哥苏琦。 这个穿着一身低阶青色官服，平日里站在最后两排，几乎不说话的礼部的清司小官今天竟然站出来了。 “启禀皇上，臣有一个办法，就是需要朝廷耗费些银子。” “说。” 这人出来说话，顾瑶还觉得挺意外的。 苏琦顿了顿，说道：“南方的一些学子错过会试时间，原因不仅仅是路途远，还有更重要的是因为一些学子家境贫穷，租不起马匹，只能走路赶考。若骑马进金，按日行最低一百里路算，就算最远的海洲学子，也只需两个月就能到达金城。所以臣觉得朝廷可以给南方的学子们一些贴补，每人贴补十五两银子，让他们租地方驿站的官马，便不会出现有人错过会试的问题。” “好啊……” 苏琦说完，顾瑶朝他点了点头。 他说的这个办法，确实能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 虽然跟她所想的办法不一样。 “众位觉得这个法子呢。”顾瑶再次看向百官。 第125章 禁止近亲结婚 “臣等附议！”满朝文武齐声道。 顾瑶，“那就这么办吧，苏琦你写一份具体的方案，南方的学子太笼统了，范围大着呢，得具体到州县，且应该根据路程远近确定朝廷补贴的金额，越远的补贴更多一些。” “臣领旨！”提议被采纳了，苏琦满心欢喜的又退到最后面去了。 大殿中再次安静了下来。 没有人说话。 顾瑶喝了一口茶，然后再次看向百官们，问道：“还有人要奏报吗？” 朝会时，臣子上奏请示是必须的流程，每天朝会都是如此。 顾瑶也习惯了。 见没有人上奏，顾瑶于是又看向了礼部尚书杨东庭，这位经验丰富的老臣。 说道：“杨尚书，朕记得半年前，朕下令让礼部整改民间婚俗，禁止三代近亲结亲，如今半年过去了，礼部一直无人汇报此事进展。” 被皇上点名了，杨东庭只能再次站出来。 回道：“回皇上，礼部已经让所有州县衙门在大街小巷张贴告示，告知天下百姓三代近亲结婚的危害，对于固执的百姓，给与罚银五两的处罚。如此一些地方娶表妹，表姐的现象有所减少，但依然存在，无法阻止。” “好一个无法阻止。”顾瑶被他这最后四个字气到了。 怼道：“无法阻止就想别的办法啊。三代近亲结婚，容易生出不健康的痴傻儿，孩子易夭折，易得怪病。高祖皇帝在位时，就曾派官吏去去民间走访调查过，也下令禁令，但如今几十年过去了，还是没有解决。你们动动脑子，想出个可行的办法。” 顾瑶被这群人气死了。 这个禁止近亲结婚是她刚穿越来第五天提出的要解决的婚俗问题，但半年过去，都没有解决。 “皇上，表亲，舅亲结姻亲之好，在民间视为亲上加亲，百姓们对此已经有着根深蒂固的观念，要想教化，难度甚大。”杨东庭再又回道。 顾瑶叹了口气。 她记得华夏古代近亲结婚在有些时期也是不允许的，比如明代就明令禁止，唐朝近亲结婚要徒二年，还有先秦也是禁止的。 虽然古人不知道现代生物遗传学的知识，但是平日里见了一些例子，也会知道近亲结婚的危害。 “算啦，看你也想不出什么办法。”顾瑶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去。 身为一朝尚书，这个问题都解决不了，很是让她失望 这时，另外一位官员站了出来，是吏部右侍郎陈元清。 “皇上，臣有一计，可以禁止民间近亲婚姻。” “说！” “臣以为教化不行，当行法令，从律法上禁止，凡近亲结婚者，其父母双方各罚银五十两，杖三十。如此便可。” 顾瑶低咳了一声。 他看着这位吏部的官吏，对方提出这样的建议，她不意外。 事实上，华夏大唐时期就是用律例禁止五服结亲的。 但什么事情都用严刑峻法去解决，民间必生怨恨，再加上婚嫁本是喜事，不宜大肆惩罚。 虽是如此，当顾瑶还是肯定了这位臣子的提议，回道： 第126章 应该有更好的办法 “爱卿说的法子确实也能解决问题，但朕觉得应该还有更好的办法。” 顾瑶站了起来，看着一群低头不语的大臣，突然说道： “谁能想出更好的办法，官晋一级，赏银三千两。” 顾瑶说完，下面的大臣很多都抬起了头，有些震惊地看着大殿上的帝王。 他们还是第一次遇见有君王让大臣提意见，采纳了就加官，赏银的。 官员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后，还真有人站出来了。 站出来的是一位穿着绿色官服，职位为翰林院侍讲的七品官陆辰安。 顾瑶看着这个年轻的面孔，这人面容清秀，白白净净的，看着就是那古代的书生模样。 陆辰安走出来后，先行了个礼，然后恭恭敬敬地回道：“皇上，臣有一计，不必修改律例便可解决了近亲结婚的问题。” “说来听听……”顾瑶不记得这人是什么名字，朝中官员太多，她平日里几乎只和一些朝廷重臣商议国事，这些品阶较低的官员，她只在朝会上见得到。若对方平时不怎么说话，她压根就不记得。 “皇上，臣以为可让各地方衙门增设婚令史一职，所有要结亲的男女，议亲后，得到官府衙门登记，而婚令史负责核实双方身份。若登记时发现要结亲的男女为近亲关系，官府不盖章，不下婚书。若其私自结婚，则从重处罚。” 顾瑶抿嘴一笑，很是满意。 她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小吏，能提出的这样的意见。 这不就是现代社会的民政局婚姻登记处要办得事吗。 古人结婚，三书六礼，要议亲，要合生辰八字等等。但顾瑶记得，华夏是明朝时期才明确规定，成婚前要去官府登记，官府下了婚书才能成婚，在那之前都是成亲后，到官府去登记入籍的。 顾瑶于是笑了笑，回道：“你提了个法子不错呀，不仅可以解决了民间近亲结婚的问题，还能阻止一些地方的童婚，买卖妇女的现象。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个衙门？” 顾瑶确实不知道对方叫什么。 陆辰安于是再次行礼，回道：“皇上，臣姓陆，名辰安，渝州怡安人，为兴起二十一年二甲第十三名进士，现在翰林院任侍讲一职。” “噢……”顾瑶明白了，难怪这人看着这么年轻，是两年前才中的进士，而且应该是直接被安排进翰林院的。 科举会试放榜时，会分三等进士，分别为一甲进士一到五名，二甲进士五到三十名，三十名后为三甲进士。 一般只有一甲和二甲进士有机会直接进翰林院。 “还有谁有别的办法吗？”顾瑶看着其他的臣子，问道。 百官们没有回话。 顾瑶等了一会儿，见没人站出来了，便说道：“既然礼部办不好这个差事，那这事就交由户部去办。户部联合中书，三日内商讨陆辰安的建议，若可行，下月起，在全国内选十个州县试行，试行有成果再全国推广。陆辰安晋六品，去户部任职吧。” 第127章 让他们考试 顾瑶没有忘记刚刚自己说的话，作为君王，她需说到做到。 至于这个人，他记住了。 这是个有才干的人才，入仕不过两年，能提出这样的办法解决问题，可见是有些能耐的。 —— 下了朝，顾瑶召了几位大臣去南书房议事，分别是左仆射李璟，新上任的参知政事苏墨，中书右侍郎张瑾年，以及其他几位中书门下的官员。 这些都是穿着紫色官袍，官至三品以上的朝廷重臣。 而被皇上召进南书房，几人都面色凝重。 他们都明白今日要商议什么事情。 “都坐吧”顾瑶坐在了龙椅上。 大臣们则坐在两侧。 苏墨将一份写好的议案递给了皇上。说道： “皇上，这是臣等商议出来的目前三省六部、全国各地官府可以裁撤的无实际作用和职务的官职，共二十九阶，涉及官员一万零二百一十七人。” 顾瑶看了一下，这些官阶职位以散官职为主，而大越的文武散官基本为荫封的官员，他们没有经过科举考试，靠三年一次荫封进入仕途，这些人有的三五天都不会去一次衙门，更别说当差了。 “这一万多人你们准备怎么办？” 顾瑶并没有具体看细节，她只参与决策，最终执行，要裁哪些人，哪些职位，都是中书门下的朝廷重臣去商议。 她这个皇上是不管的。 左仆射李璟站了起来，他叹了口气，回道：“皇上，臣以为这一万多人里面有极少数是科举入仕的，这些人当另授职务，继续为朝廷效力。至于荫封入仕的，也不可直接罢免，可选择暂不停俸禄，留查待用。” “留查待用，要留多久？”顾瑶问。 “这个还请皇上定夺。”李璟看着眼前的帝王，明明是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儿，行事却成熟干练，已完全不是他半年多前所见到的扶摇公主。 顾瑶看着眼前这些年长自己二三十岁的朝廷大臣，他们一个个都能给她当爹了，他们都是为官多年成熟老练的官员，行事谨慎，不过却缺乏了一些创新的精神。 她想了一下，说道：“朕最近也仔细想过这个问题，朕想若直接裁了他们，他们毕生怨念，朝廷上下也会动荡不安。这样吧，把这些人作为第一批留查的，名单直接下放。告诉他们，明年春闱科考结束后，五月底朝廷会举行一次留查官吏考核，考核的内容为两科，分别是通识科和明法科，考试时间两天，考试合格的继续留在朝廷效力，另授官职，不合格的不再录用。” “考试？” 皇上说完，下面的几位大臣都懵了，仿佛没听懂皇上说的啥。 顾瑶看他们不明白，解释道：“就是不直接罢免他们，给他们机会，并且给他们时间准备，九个月，足够他们准备明年五月的考试了，考试合格了，他们和科举入仕的同等待遇。” “那皇上说的通识科和明法科，是考哪些典籍？”书右侍郎张璟年连忙问道。 第128章 荫补制度保留 他之前一直以为皇上是要直接裁了一万多官员。 顾瑶接着道：“明法科考察大越律法知识和断案，至于通识科，会涉及到历史、人文、常识、问答与分析。到时候朕会亲自出试题。” 没想到皇上想了个这样的法子，参知政事苏墨和左仆射李璟两人面面相觑，都很是惊讶。 “皇上，合格是什么意思？臣不明白。”苏墨问。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考什么通识和明法，而不是考经义、策问、诗赋。 “三取一。”顾瑶用他们听得懂的话语回复。 他们不懂现代数学的定义，跟他们说三分之一，百分之多少，他们是不明白的。 “臣明白了，皇上圣明。” 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后，苏墨由衷的佩服这个年仅十九岁的小皇上，没想到她竟然能想出这种法子。 这样一来，这些名单上原本要被罢免裁撤的官吏便不会聚众闹事，而是会在接下来的大半年的时间里努力看书学习，准备明年的考试。 给了他们机会，若考不过丢了官职，也只能认命。 顾瑶点了点头，又说道：“这是第一批上名单的，明年还有第二批名单，我大越荫补入仕的官员达八万人，一些无能无德无才的酒囊饭袋都清出去。不过你们列名单的时候注意了，原则上保留功勋世家王公侯伯爵其直系子孙的官职，其旁系姻亲关系的或者是门生好友之类的皆上名单。另外若有能力出众，能胜任现在职务的不上名单。” 她最终的目的是要裁三万人，不是所有荫补入仕全部裁了。 “臣等谨遵圣命。” 几位大臣纷纷站起来行礼。 顾瑶挥了下手，示意他们坐下。 接着，她又说道：“另外，荫补入仕制度继续保留，但控制人数，为新入仕官员的五之一（20%），就按丞相提出的建议，王爵之家十年荫补六人，公爵之家四人，侯爵之家三人，伯爵二人，子爵一人，三品官十年荫补一人，二品荫补两人，一品荫补三人。具有荫补资格的为其直系子孙，其他旁系姻亲，门生故吏都没有资格。同样的，想要荫补入仕的官宦子弟，也需要参加朝廷以后每三年举办一次的明法科和通识科的考试，考三次不过，取消其入仕资格。” 见皇上采纳了自己的建议，左仆射李璟露出了一丝笑意，心中的石头也终于放下了。 他就担心自己那几个不争气不爱读书的孙儿以后无法考取功名。 如今保留了荫补制度，那么日后，他们可以荫补入仕，也能有个一官半职。 —— 顾瑶与这几位大臣讨论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到中午时才出南书房。 然而她一出来，就听到骏马飞驰而过的声音。 扭头往远处一看，发现真有人在皇宫里骑马。 看着好像是楚奕。 这家伙竟然骑着马在皇宫里招摇过市。 “他这是做什么？”顾瑶指着已经快到午门口的楚奕，问一旁的近侍太监王公公。 第129章 恃宠而骄的楚公子 “是楚公子，听说他昨日弄了一匹马回宫。”王公公回道。 “快去，把他给朕叫过来。” 顾瑶看这家伙真是太潇洒了。 宫里的规矩也不遵守了。 朝廷可是明文规定皇宫内不可骑马。 所有进宫上朝的大臣，他们的马也全都停在皇宫外的马厩里。 王公公匆忙跑过去了。 好在午门的侍卫拦住了楚家公子，他才追上。 “楚公子，皇上让您回去呢。”王公公也是第一次见着有人在这宫里大大方方的骑马。 楚奕于是掉头折回去了。 来到昭和殿大门口后，他才下马，然后微笑着看着站在门前的女皇。说道： “臣拜见皇上！” 顾瑶走过去，突然忍不住，一拳头捶在了他胳膊上。 “你不知道皇宫里不能骑马啊！”顾瑶有些生气。 她知道这家伙懂宫里规矩，但是他故意这样。真的是被他娇宠惯了，胆子越来越大。 楚奕笑着撇了撇嘴角，然后回头看着自己的宝马，折回去，回道： “皇上，这是臣昨日才买到的西凉赤兔马，你看看这马……” 楚奕拍了拍马背，自豪地介绍道：“这马强壮，有力量，比普通的马高了十几二十公分，可日行千里呢。” 顾瑶瞪他一眼。 “这跟你违反朝廷制度，在宫里骑马有关系嘛。” 好马就能骑到宫里来。 楚奕尴尬地笑了。不过知道顾瑶不会真的惩罚他，便大胆说道：“皇上，这赤兔马是您给的银子买的呢，花了足足一万两，这要是放在宫外马厩里养，臣怕有人偷走，所以才把它放长信宫养着。” “你……” 顾瑶忍不住了，真想一脚踹过去。 怎么感觉这人故意跟她作对呢。 楚奕见顾瑶好似真的要生气了，于是走过去，拥着顾瑶的肩膀，说道：“好啦，皇上，臣把它放到外头去养，请人专门照看。” 顾瑶皱着眉头。 心想明明可以有办法解决问题，这家伙却依然要把马骑回来，他真是故意的。 “对啦，皇上……”楚奕看着眼前的君主，知她不会真的跟自己计较后，换了个话题，说道：“臣带你去见一个人。” 顾瑶眼中露出疑惑，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见谁啊？”她反问道。 楚奕：“你跟臣去就知道啦。你不是让臣找奇人能士嘛，臣正好找到了一位，皇上见了，定会褒奖他。” 顾瑶眉头皱得更紧了，心中的疑惑变成了好奇。 “他是做什么的？”顾瑶问。 “是个印刷工匠。” 顾瑶：…… 印刷匠？ 顾瑶记得自己让她找的是木工师傅和火药师，怎么找来了个印刷的。 “皇上，一起去吧。”楚奕看顾瑶好奇了，心想她肯定是想去的。 顾瑶犹豫了一下，随后回了昭和宫。 再出来时，她已经换了一身常服，发饰也换了。 华丽的凤冠不能戴着出宫，要不然一到外头，百姓不用看长相，只需要看打扮就知道她的身份。 平日里负责保护皇上的十几名内卫也都纷纷换了衣服，随皇上一起出宫。 第130章 发明活字印刷术 马车一路向西。 楚奕骑着他最宝贝的赤兔马在前面带路。 约一个时辰后，车子停在了金陵城郊的一栋瓦舍前。 顾瑶下了马车一看，那房子门前有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胡氏刻印。 “就这里吗？”顾瑶看着这栋房子，门是关着的，不知屋里是否有人。 “是的，皇上。” 楚奕走上前去，敲了几下门。 很快，一个门童将门打开了。 “让胡师傅出来吧。”楚奕对门童说道。 他说完，门童马上进屋去叫人了。 过了一会儿，顾瑶看到一个约六十岁左右老者走了出来。 老人穿着深青色的粗布衣裳，头上戴着一顶紫色的帽子，看起来不是官宦人家出身，而是普通百姓。 老人见到来人是昨日来找过自己的公子后，鞠躬行了个礼。 他也不知道这公子是谁，但看穿着和腰上佩剑便知一定是高门显贵之家的公子。 “公子又来找我，可是需要印刻典籍？”老人问道。 楚奕回了个礼，笑着凑到对方耳旁。说了四个字。 而他说完。 顾瑶看到眼前的老人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忙不迭地跪在地上。 “小民不知皇上驾到，有失礼数，还请皇上恕罪。” 顾瑶往前走了几步，她看着这位老者，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印刷匠吗？” “回皇上，小民出身布衣，英山人，姓胡，叫胡胜，曾是衙门的书肆刻工，现在给人印刻典籍，族谱等。” 顾瑶点了点头。 而此刻，她突然想到历史书上的一个名人，但是名字她一下想不起来，好像是一位印刷匠发明了活字印刷术。 难道眼前这个…… “朕想知道你是怎么印刷典籍的，你带朕去看看吧。” 顾瑶喜出望外。 她想如果真的是这个老人发明了新的印刷书籍方法，那她今日还真是捡到宝了。 老人于是站了起来，然后带着大家进了屋子。 过了一会儿后，顾瑶看到了对方工作的地方。 面前是已经排好了版面，正要印刷的书籍内容，旁边是已经印了字迹的一本族谱，以及不远处用十几个敞开的木盒装着的一个个的活泥字。 还真的是活字印刷。 顾瑶记得华夏古代活字印刷术是北宋时期发明的。 正如她判断的那样，自己所管理的大越国，其制度和经济文化水平类似宋朝时期。 “你这个印刷文字的方法和官府印刷的方式不太一样，这是你自己发明的印刷方法吗？”顾瑶笑着问道。 没想到在这儿见到发明家了。 “回皇上，小民以前做雕刻工，发现了雕刻印刷典籍最大缺点就是每印一本书都要重新雕一次版，不但要用较长时间，而且耗费的银两更多。于是小民就用泥塑造了这些活字，改用活字版，只需要一副活字，就可排印任何书籍，活字可以反复使用。虽然制做活字的工程大一些，但以后排印书籍则十分方便。” “不错。”顾瑶朝对方竖起了个大拇指，说道：“你明日进宫领赏吧，朕决定把你的方法推广至各地官府。” 第131章 臣想和皇上一起住 从瓦舍出来，顾瑶上了马车。 她今日不能在城里逗留，下午还召了几位武将商议国事。 楚奕也坐在了马车里，让自己心爱的赤兔马用来拉车了。 见皇上眉眼间隐约有些笑意后，知道她心情一定不错，便说道： “皇上，你……不生我的气了吧？” 顾瑶扭头看着身旁的男人，她发现他好像会有意无意的气她，然后再哄她。 跟个孩子似的。 她没回他。 楚奕往里挪了挪，直接靠着顾瑶坐着。 他顿了顿，说道：“其实臣就是想让皇上关注臣，臣在宫里很难见到皇上，平日里皇上也难得召见臣一次，臣好像在宫里守活寡似的。” 顾瑶蹙眉。 守活寡三个字让她本能的皱起了眉，看向身旁的男人。 她想了一下，回道：“又不是你一个人在宫里守活寡。” 她这个皇上也相当于守活寡。 |“臣知道。”楚奕尴尬地笑了。 他知道苏家那位应该也是跟自己一样，见不到皇上，也没有机会侍寝。 这顾瑶妹妹可真是清冷高傲，让人难以下手。 “行了，你既进了宫，宫里的规矩还是要遵守，朕忍你一次，但不会次次都忍着你。朕让你随时出宫，已是最大的恩赐，不要再行事鲁莽，胡来了。” 顾瑶语气冷了下来。 她觉得是自己平日里对他太好了，再加上楚家在朝廷的地位，让这个家伙全无顾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臣……记住了。”楚奕点了点头，随后，他壮着胆，说出了一句心里话： “对啦，皇上，臣有一个请求，不知能不能说。” |“什么请求？”顾瑶瞧着这家伙是立了功劳，又想要银子了。 楚奕挑了挑眉，然后笑着凑到了顾瑶耳旁，说道：“臣想搬去昭和宫，和皇上一起住。” 顾瑶：…… 顾瑶顿住，扭头看着身旁的男人。 她几乎没有考虑，就回道：“不可以。” 搬去昭和宫和她一起住，那是什么身份，只有皇夫才能提这个要求。 历朝历代，男子为帝时，也只有少数朝代的皇后能和皇上同吃同住。 他竟然提这种要求。 被拒绝了，楚奕眼里闪过失落，但在意料之中，他也没有感到意外。 顾瑶看得出来，眼前的男人实际是在抱怨自己没时间陪他。 就跟前几日苏煜提出想要不经召见，进出昭和殿一样。 这家伙也是这样的想法，想占有她更多的时间。 “朕会多抽一些时间陪你，你不要做出出格的事情让朕生气了。”顾瑶神色严肃了几分。 他这样做，她很无语。 她宠着他，但不希望他越来越没有规矩，以至于最后她不得不下令惩罚他。 “臣……明白！”楚奕点头回道。 他突然伸手，将顾瑶拉到了自己怀里。 顾瑶没有推开他，就这么靠他肩膀上。过了一会儿后，她说道： “朕明日会褒奖胡胜，他发明的活字印刷方法可以大大提高印刷效率，降低印刷成本，为未来文化作品的传播作出很大的贡献。你帮朕找到了他，也算是极大的功劳。朕记着你这份功劳，他日会重赏你。” 第132章 公子并不得宠 玉清宫。 宫人们正聚在一起闲聊。 因宫里主子是个男子，又被皇上授了官职，每日要去翰林院当差，所以他们平日里少了很多事情，大多数时间都是闲着的。 两位原来在苏家当家仆，随苏煜一起进宫的常风，常羽更是时常在宫里睡大觉。 主子能出宫，但他们不行，所以只能闲聊，睡觉了。 不过今儿苏煜早早回来了。 在他回宫后，这些下人们都动了起来，有的打扫卫生，有的修剪花木，还有的整理内务。 苏煜回宫后脱了官服，松了发髻，让一头黑发自然地垂在腰间，再换上一身白色长衫，那衣裳袖宽一米，长到脚踝，仙气飘飘。 是母亲和妹妹在他进宫前特意为他做的衣裳。 常风见公子回来了，便主动交代道：“公子，内务府今日送来了这个月的例银，一共三百零八两银子，另外还有两套衣服，一些吃食，您要不要试一下那新送来的衣服，是两套秋衣。” 苏煜并无兴趣。 内务府几乎每月都会送衣服来，样式都差不多，只不过是面料有些区别。 “给他们都发了银子吗？”苏煜问。 宫里这些下人，日常的月银分两部分，一部分是宫里发的，每人每月二两银子，还有一部分是他发的，每人每月三两银子。 “还没有。小的等下就去发给他们。” 说完，常风准备出去。 但被苏煜叫住了。 “昭和殿那边什么情况，皇上还在跟大臣商议国事吗？” 虽然顾瑶很少来后宫，但他还是每天都关注着她在做什么。 常风见公子问了这个问题，忙将门关上了，然后小声说道：“公子，我找昭和殿的小桃打听过了，皇上今日出宫了，而且是跟那一位一起出去的。” 常风说完，见自家公子蹙紧了眉头。 “楚奕？”苏煜疑惑地问道。 “对，就是楚家公子。那楚公子昨日不是骑了一匹西凉赤兔马回来嘛，听说皇上今日看到他骑着马要出宫，就把他叫住了，但奇怪的是也没有责备他，还和他一起出去了。” 苏煜眉头皱的更紧了，低头沉思，好一会没有回话。 常风见公子不答话，接着说道：“公子，宫里可是明文规定不能骑马的，这楚公子明知故犯，皇上都不责罚，可见皇上是真的宠他。而且那赤兔马据说价值万两，说不定都是皇上出银子给他买的。” 常风是真的担心自家公子今后的处境。 皇上很少来玉清宫，也没见召见几回公子。公子在这宫里只是名义上受宠罢了。 实际上他们都知道，公子一月侍寝的次数不过一两次。 “他在宫里骑马不奇怪。”苏煜回道。 楚家那位他虽只见过几次，但那日招待外使的宴会上，他能看得出对方是个什么样的性子。 只是顾瑶跟他出宫了，这倒是让他感到十分意外。 顾瑶平日里很少出宫，只那一次跟他回苏家吃了一顿饭。 难道这一次，顾瑶去了楚家？ 第133章 褒奖了一个平民百姓 八月十三日，朝会。 随着承光殿的大门推开，一百多名文武官员排着长队进入了大殿之中。 只是今日，百官们一个个神色凝重，心事重重。 自是第一批要留查的名册公布后，他们心里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位列三公的梁国公梁允塘更是心急如焚，因为梁家上下，包括梁家的亲戚朋友，有二十多人在留查的名单上。 他的这些亲人、门生都找到了他，想要他向皇上求情。 同样封了公爵的吴国公也是一样。 满朝文武都因为一份留查名册，心里无法平静，就等着今日的朝会。 百官们进殿之后，身为帝王的顾瑶穿着一身明黄色长袍，头戴金色凤冠走到了大殿之上。 在她落座后，百官们跪下行礼。 顾瑶则做了一个平身的动作。 “都平身吧。”顾瑶语气淡定从容，已经不再是初来乍到时那个会紧张会焦虑的女皇了。 “皇上，臣有……” 马上就有大臣站出来了。 然而顾瑶摆了摆手，示意对方退下去。 “有事待会儿再奏，朕今日要褒奖一位百姓。传他进殿吧。” 顾瑶对一旁的王公公说道： 王公公挥了挥手里的拂尘，高声喊道：“传胡胜进殿。” 百官们不知胡胜是谁，于是纷纷看向了承光殿的大门口。 一看，门口进来一个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两鬓发白，留着长胡须的老人。 这个人他们都不认识。 老人弓着腰，第一次进宫的他紧张地手都在发抖。 在走到大殿中间后，他赶忙双膝跪地，行礼道： “小民胡胜，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顾瑶微笑着看着这位老者。 她也是完全没想到，遇到这样一个古代的发明家。 她摆了下手，然后将准备好的圣旨递给了一旁的王公公。 王公公将圣旨展开，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英山胡氏，从事书肆刻印三十余载，经考察，其所发明的活字印刷典籍的方法，只需要一副活字，就可排印任何书籍，不仅提高了印刷效率，还大大降低了印刷成本。朕特授胡胜五品朝散大夫一职，享朝廷俸禄，奖钱五千贯，并命其将活字印刷方法传授至全国各地官府印刻衙门。钦此！” 圣旨读完。 百官们都懵了。 他们完全没想到皇上褒奖了这样一个平民百姓。 而且不仅仅是奖励银钱，还授了官职。 朝廷是有制度，可以奖励有功和发明创造之人，但一般奖励都是银钱，布匹。功劳特别突出的，可以赐宅邸。 只有医术高明，曾经治好了高祖皇帝的痨病的一位民间郎中授过官职。 这位印刷匠，皇上竟然授了官，还给了巨额奖励五千贯钱。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没有一个大臣出来说。 毕竟圣旨已经宣读了，这个时候皇上不会改变主意，也不能改变了。 跪在大殿中央的老人喜极而泣，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年过六旬，还能得到皇上如此褒奖。 他行了个九拜大礼，哽咽着回道：“小民叩谢皇上。” 第134章 中秋设宴 朝议继续。 待那位百姓出去后。 年过五十的梁国公立即走了出来，奏道： “皇上，臣有事请奏。” “说！” 顾瑶喝了口茶，语气平淡地回道。 其实不用猜，她也知道她要走什么内容。 梁国公咳了几声，然后叹了口气，说道：“皇上，昨日中书下了第一批留查待用的官员名册，这名册出来后，朝廷上下人人心惊胆战，惴惴不安。如此名册，涉及一万多人，弄得人人自危，实在是荒谬啊。还请皇上让中书撤回名册，再议此事，还朝廷上下一个安稳。” 顾瑶也学着对方咳两声，然后看着这位德高望重，位列三公的老臣。 对方会这么说，她一点也不意外。 她想了想，说道：“此事无需再议，朕之前已经给过你们机会，让你们想出其他办法，解决朝廷冗官冗费的问题，但你们想不出来。如今朕用了苏墨的建议，你们却来反对，之前你们怎么不动脑子给朕更好的建议呢。” “名单上的人，下月起停职，暂留俸禄至明年五月。若明年考试合格者，另授官职，不合格者裁了。” 顾瑶懒得跟他们掰扯。 这些人高官厚禄养着，根本不知民间疾苦，也不懂朝廷日后的难处。 或者他们知道问题的严峻性，但只在乎他们自己的利益。 “那皇上就不担心朝廷不稳，有人闹事吗？”梁国公反问道。 之前文皇也提过这个问题，但是为了朝廷稳定，没有真的去裁撤官吏，但眼前这位女皇上，却是一意孤行，要裁了三万人。 顾瑶又喝了口茶，脸色依然平静。 她严肃地回道：“梁国公，朕既然决定了要做这件于朝廷于百姓都有利的事，朕就会坚持做下去。你贵为三公，是我父皇最信任的勋贵大臣之一，当知道这也是我父皇的遗愿，你如今主动站出来反对，可对得起先皇。朕希望你回去好好反思反思你今日的行为。” 顾瑶说完，见梁国公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看了看自己平日里交好的同僚，发现没有人站出来说话后，忙跪到地上，回道：“臣谨遵皇上教诲。” 其他大臣，见梁国公出来说话都没有用后，选择了保持沉默。 一些大臣本就是新贵，家中并无多少荫补入仕的亲人，所以选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没有人出来反对了，顾瑶心里安定了一些。 本以为今日又要吵一架的，看来丞相出来办这个事，还是起了很大的作用。 丞相应该是巧妙的安排了这份名单。 见大家不说话了，顾瑶于是说道：“后日就是中秋佳节了。朕决定给列位臣工放个假，明日、后日、大后日免朝。” 皇上说完，百官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然后许多人开心的笑了。 放假三日，这可是只有春节和清明时才有的假期。 “还有……” 顾瑶看大臣们似乎都高兴起来了，接着道：“后日中秋佳节，朕会在宫中设宴，在列所有五品以上臣工都可携正妻和家中适龄未婚公子一同入宫参加宴会。” 第135章 梁国公府 退朝后，官员们又三三两两的聚在了一起。 不过有的愁容满面，有的却是满脸笑意。 几位穿着绯色官服的五品官走在了一起，他们几位都是科举入仕，前些年外放地方做官，这两年才调回了金城的官员。 “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参加皇宫的宴会呢。”大理寺宗正少卿盛启林，盛大人春风满面地说道。他三十三岁才中进士，后在外当了几年通判、知州，四十岁才有机会做了金官。 至于朝廷要大大削减荫补入仕的官员，裁撤官吏，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开心的是自己能携妻子和儿子一起参加宫宴，还能享受三日假期。 “是啊，终于允许我们这些小官参加宫宴了。”另外一位官员说道。 先皇在世时，皇宫里每隔一两月就有宫宴，但只有王公贵族和三品以上大臣和其官眷可以参加。 他们都是没有机会的。 “我怎么瞧着，皇上这次举办宫宴是有目的的呢。” “好啦，盛大人，这话不宜在这儿说……” 几位官员有说有笑，满面春风的回家享受假期。 —— 但另一边，年过五旬，在朝堂上被皇上训了话的乐安公爵府梁国公，梁友亮满脸心思的回到了家中。 他一到家便脱去了身上的官袍、官帽，丢在了一边。 连下人递过来的茶也不喝。 其妻钱氏，曾封了一品诰命夫人的梁夫人见自家夫君如此愁容满面，知事情不妙，便坐到丈夫的身旁，问道： “官人，是皇上不愿意撤回那份名册吗？” 梁夫人本不关心朝廷之事，但是这几日亲戚朋友都来登门拜访，请求自家夫君在皇上面前替他们说话，让皇上撤回那份留查待用的名册。 “是啊，皇上根本没给商议的机会。”梁友亮长叹一声。 想到自家亲人亲戚二十多人在名册上，就犯难。 而这些人里包括自己的两个哥哥、四个侄儿，三个外甥、两个小舅子。 这些可都是最亲的亲人。 “那可怎么办，官人……昨日我两个娘家嫂嫂才来我面前哭诉了一番。这要是我那哥哥和侄儿都丢了官，他们可怎么活呀。” 梁夫人拿出手帕，掩面而泣。 好不容易自己嫁入了公爵府，娘家才因此发达，兄弟，外甥都有了官职。如今都要被撤了官，这不又回到当初嘛。 梁友亮扶着额，心中烦乱，但此时此刻，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办法了。 “对啦，不是说楚家也有二十多位亲戚在名单上吗。楚渊为什么不站出来说话？”梁夫人问道。 要说勋贵之家势力最大的属楚家最盛。 “那楚渊早就不反对了，今日根本没来上朝。”梁友亮无奈道。 高门显贵之家，位列三公九卿的赵国公已经被削了爵，吴国公因为前段时间和一群官员联名上折子要弹劾苏墨，被皇上责备、冷落。其他一些公侯伯爵一个个都等着其他人出头，不愿意当出头之鸟。 “那怎么办，楚家不站出来，皇上多半是不会改变主意了。”梁夫人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第136章 改娶苏家姑娘 “好啦，别哭哭啼啼的，听着烦。”梁友亮瞪了妻子一眼。 他本就心烦，回家还要听这妇人哭诉，心里更烦了。 他又长叹了一声，起身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后，对着妻子说道：“现在已经没有法子，名单是不可能撤了。你回了你娘家兄弟和侄子，让他们接下来的九个月好好看书准备明年的考试，这考过了还能继续当官，也不是直接就罢免了。”- 现在他也没有办法了。 梁夫人用手帕抹了眼角的泪水，但心里依然很不痛快。 梁友亮接着说道：“现在咱也别管这事了。好在咱家里几个儿子都没在名册上，这列名单的人还是知道分寸的。” “不过以后荫封的名额大大减少了，就算是公爵府，十年也只能荫封四人入仕，所以好好管教家里那些个崽娃子，让他们好好读书，将来也要去考取功名。” “可若是考不上呢。”梁夫人可不认为自己那几个年幼的孙子是读书的料，一个个的都是调皮捣蛋，整日只知道玩。 “考不上就努力，没有了荫封，他们不去参加科举就只能去边疆自己博取功名了，这家里迟早衰落。” “还有，与东昌府那婚事别议了，等下你便准备礼物，去苏家提亲吧。” 梁夫人：…… “你说什么？”梁夫人惊讶的看着丈夫。 “我是说咱们宏宇不娶那东昌府的姑娘了，改娶苏家的嫡女。 ” 梁夫人激动之下，手里的茶杯子都掉在了地上。 “为什么啊？这与东昌府齐家的婚事不是之前说好了吗。” “说好什么，又没请媒人去议亲，更没有下聘，有什么不能推的。”梁友亮摆了摆手说道。 “现在这情况，皇上根本不管名册上有谁的名字，列出名字的是苏墨和丞相，他们才是真正决定哪些人去留的关键。这与苏家结了亲，娶了苏家嫡女，苏墨自然会照顾到梁家，日后澄儿他们的官职也能保住。再者，以后荫封入仕的名额大大减少了，后辈们都是要去参加科举的。娶书香门第之家出来的名门闺秀，知书达理，聪慧贤良，日后也能教导好儿女，我梁家后代才有登榜及第的希望。” 梁友亮想了很久之后，不得不接受现在的事实。 梁夫人听丈夫这么说，算是明白了。 然而她心里却有些担忧。 “官人，你说娶苏家嫡女也不是不可以，苏墨如今是一品朝廷重臣，其子苏煜又深得皇上喜爱。苏家与我梁府也算匹配。只是我听说那苏家的刘大娘子眼睛长在天上，十分挑剔，好些人家去苏家提亲，都被她拒绝了，就前不久，永嘉侯爵府去提亲都被拒了呢。” “那也得去。再说永嘉侯府和我梁府自然是比不了的。他苏家姑娘不嫁我梁家来，难道还准备上天嫁玉帝不成。” “说的也是……”梁夫人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一点。 当务之急，也只能是先顾着自己一家了。 第137章 也是朕的心愿 皇宫。 顾瑶用了早膳后，来到了先皇遗孀们所住的太妃院。 按照朝廷的规矩，先帝去世，留下的妃子们可有三种选择，从未被皇帝临幸过的妃子可以回家，另嫁他人，被皇帝临幸过但未生育儿子的可选择住太妃院或者出家为尼。若有子的太妃，可以去自己儿子家里住。 但先帝没有儿子，只有三个女儿，所以这些太妃全部住在了太妃院。一共二十多位太妃或者太贵妃。 太妃们如今每月只可以领月俸十五两两，太贵妃领三十两，每人也只有两个宫人伺候。与先帝在位时的荣华富贵完全不能相比。 太妃们大多是都是三十多岁，四十多岁，都是风韵犹存的妇人，然而如今，各个都只能穿着朴素的衣服，在这宫里做做手工，绣绣花，熬过后半辈子。 见到皇上来了。 太妃们全部从太妃院里出来，跪在了地上行礼。 曾经她们见了扶摇公主是不需要行礼的，但如今公主已经是九五之尊，她们见到了必须行跪拜大礼。 “妾身给皇上请安。” “都起来吧。”顾瑶抬了抬手。 这些太妃她都熟悉，因为原主熟悉先皇的每一位妃子。 “皇上今日怎么来了这后院里。”兰太妃主动站了出来，走到顾瑶的面前。 她是先帝在位时，最得宠的妃子，也生有一位公主，但是先帝去了，她所有的荣宠都不在了，也只能和其他太妃一样，在这宫里度过后半生。 看着眼前至高无上的帝王，曾经的扶摇公主，她突然有一些后悔，曾几何时，她作为先帝的宠妃，只顾着疼爱自己亲生的兰馨公主，而没有好好待这个长公主。 若是她当初把这扶摇公主也养在自己宫里，像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今日，她便不会这样只能在太妃院里聊度此生。 顾瑶看着穿着朴素的太妃们，笑了笑，说道：“后日中秋佳节，宫中举行宫宴，诸位可穿华服一起出席。” “妾身谢皇上。” 太妃们一起行礼。 顾瑶随即又看向了兰太妃和林太妃，说道：“以前宫宴多是太后安排，但近日太后身子不适，这次宫宴，就由你们两位去协助四司十二监一起安排。” 兰太妃和林太妃赶忙再次跪恩。 “对啦，朕让朝中五品以上大臣携正妻和家中未婚公子一起参加，你们两位都是做母亲的，宴会时好好看看那些公子，有合适的，朕赐给两位皇妹做驸马。” 皇上说完。 两位太妃纷纷露出了喜极而泣的表情。 林太妃更是直接抹了眼角的泪水。 “皇上，妾身感激不尽。”穿着一身素白衣裳，头上只戴了个银簪子的林太妃激动地说道。 自从上次女儿差点被派去西凉和亲，她心里就一直操心着女儿的婚事。 虽然女儿才十五岁，但只有嫁出去了，她才能放心，免得他日又有外邦来求和亲。 “两位皇妹能早日找到好的夫家，也是朕的心愿。你们去四司那边忙去吧。”顾瑶笑着回道。 这也是她此次举办宫宴的一个重要原因。 第138章 最操心的是儿女的婚事 苏府。 苏家大娘子刘芸正在指挥着家里几十个仆人做事。 他们有的在挂红绸，有的在贴喜联，还有的将一抬又一抬的嫁妆抬进院子。 苏府上下忙作一团，所有人都在准备着十七日的婚事。 |“眼睛瞎了是吧，喜字都贴歪了看不见嘛。”刘大娘子对着一个女使骂道。 虽然嫁的不是自己亲生的闺女，但是身为一家主母，就是小妾们生的庶子庶女，也需要她这个大娘子给安排婚嫁之事。 她虽不情愿，但也不得不做，甚至还得做好，不丢了家里的脸面。 “赶紧的，把这些礼品都抬进去。” 刘大娘子双手插着腰，对着几个家奴呵道。 苏府的下人们一个个都听从大娘子的吩咐办事。 大娘子近来脾气不太好，他们要是做不好，就会被赶出去了。 “这边，把那花球都挂上。” |“还有这边，在贴一副联子。” 刘大娘子正忙着时，苏府大门口突然停下了一辆马车。 干活的下人们纷纷停了下来。 刘大娘子也自然而然的看向了门口。 一看发现这不是自家的马车，而是一辆四驾鎏金马车。 这种马车只有王公贵族之家才可以用。 不知来的是谁，但刘大娘子还是马上整理了一下衣冠，来到了大门口。 很快，她看到了轿子里走出来的人。 是梁国公府的梁夫人。 梁夫人穿一身墨绿色交领长裙，外披一件绣着牡丹样式的银月色云锦缎外衫，头上戴着镶着红宝石的纯金簪子，端庄又华贵。 而刘大娘子一身湖蓝色长衫，头上只随意簪了环饰，插了玉簪子。、 两人的穿着打扮仿佛是两个阶层的人。 “这是什么风把梁府的夫人刮来了。”刘大娘子见到来人后，笑呵呵地打着招呼。 而梁夫人也笑着回道：“许久不见刘大娘子，大娘子看着气色更好了呢。” “比不得夫人气质高华，雍容贵气。” 两人互相吹捧了几句。 然后刘大娘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夫人进屋坐吧，这外头风大呢。” 梁夫人于是走进了苏府。 看到苏府上下挂着红绸，贴着喜字后，她笑道：“这是要办喜事呢？” “是啊，家里有个闺女十七日出嫁。” “是你家那个三姑娘要出嫁了吧，我都听说了，嫁的是宁平伯爵府的杨公子。”梁夫人满脸笑容。她已经收到了杨家的请帖，知道杨家嫡子要娶苏府的三姑娘。 刘大娘子将这位稀客请到了堂屋里，吩咐下人上茶。 当然不用猜，她也知道这位第一次登苏府大门的梁国公府的夫人是为了何事。 “刘大娘子看着很忙呢。”梁夫人抿了一口茶。 她进屋时仔细留意了一下，这苏府上下都在忙着。 “是有些累人，不过这儿女婚嫁之事，做父母的操劳也是当然的。”刘大娘子笑着回道。 梁夫人淡淡笑了一声，顿了顿后，说道：“是啊，做父母的的最操心的就是儿女的婚事，我今日来找您啊，也是为了这事。” 第139章 嫁不出去就算了 刘大娘子没有接话，只是尴尬地笑了笑。 最近来家中提亲的人家有好几家，她也都习惯了，只是没想到这梁家也来了。 梁夫人将茶杯轻轻放在了桌上，扭头看向一旁的苏家大娘子，这位曾经的官家小姐，名门闺秀刘芸。 想了想后，她说道：“刘娘子啊，我就直说了吧。外头都说娶妻当娶苏家的姑娘，苏家姑娘个个秀外慧中，知书达理，是金陵城门名闺秀中最出众的姑娘。” 这话一说，刘大娘子当即笑得合不拢嘴，回道：“夫人谬赞了，我家这些丫头哪有这般好啊。” “自然是温婉贤淑的好姑娘。这不，我也慕名而来，想为我那小儿子宏宇求一门好亲事。听闻刘娘子名下嫡出的二姑娘还未婚配。” 对方道出来意后，刘大娘子笑了。 不过笑完之后，她并未点头，而是有些尴尬地回道：“梁夫人呀，不瞒您说，我家那二姑娘确实未婚配，我也着急，但给她算卦的先生说了，说我这女儿呀，得过了辛丑年才能出嫁，要不早结了，婚姻不顺。所以我家这二姑娘才拖到如今过了二十岁都未婚配呀。” “竟有此事。”楚夫人一脸疑惑地看着刘大娘子。 不知对方说的是真是假。 “确实如此啊。所以今日也不是我不愿意跟您商量婚事，是确实不是时候呀。”刘大娘子拒绝了。 而拒绝后，她见一旁的公爵夫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楚夫人面色冷了下来，她勾着嘴角，但笑不出来了。 但本着礼节，她也没说难听的话。而是回道： “那真是有些遗憾呢，不过……你家二姑娘在家吧，还真想瞧上一眼呢。” 梁夫人心里很是不快，她倒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苏家敢拒绝这么多人家，甚至连她亲自登门，对方也委婉拒绝。 她梁家，王公贵族，就算是公主也配得上。 刘大娘子于是朝外头站着的下人摆了摆手，说道：“去让二姑娘洗些果子来。” 过了一会儿，苏家二姑娘苏蓁进来了。 她穿一身浅黄色的裙子，头上简单绾了个发髻，别一个银簪子。 没有多么贵气的打扮，但是她眉宇间清冷疏离，自带一种高华气质。 她走进来，将果子放在了桌上，然后微微行了个礼，说道：“见过梁夫人。” 梁夫人看到这女孩后，笑了笑。 心想，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的一个姑娘，身材也不差，不过怎么给人感觉性子有些寡淡呢。 不过虽是这么想，梁夫人还是笑着回道：“果然是人人称赞的苏家姑娘，长得是真好看。” “夫人谬赞了。”苏蓁再次行了个礼，微笑着回道。 —— 梁夫人走后，苏蓁坐在了母亲的身旁，见母亲眉头紧锁，她知道母亲又在为自己的婚事操心了。 “母亲……” 刘芸握住女儿的手，情绪激动时，竟然忍不住落泪。 “蓁儿啊……母亲也想你许个好人家，可是……” “母亲不必为我的婚事操心了，嫁不出去，蓁儿就在家中陪着您和父亲。” 第140章 未来丈夫不可纳妾 苏蓁用手帕拭去了母亲眼角的泪水。 “那怎么行，女儿家总要嫁人的。可是这些来议亲的不是勋贵之家的纨绔子弟，就是庸碌之辈。就说这梁家，虽然是公爵府，但是这梁夫人的两个儿子都是不成器的。今日梁夫人为她小儿子梁宏宇来提亲，但这梁公子，我是知道的，未娶正妻，就让通房丫鬟生下个女儿，他自己也没有去考取功名，等着荫封个一官半职，而且长得也普普通通，怎配得上你。” 梁夫人走了，刘芸吐露出自己的心里话。 她就是想为女儿找一个才貌兼备，家世好的夫婿，但是找了这么多年，硬是找不到。 “娘，这种我看不上。”苏蓁回道。 “是啊，你看不上，我也看不上。你是娘唯一的女儿，生的好，又有才学。那杨先生不是说嘛，你的文章和诗词写得不比你两个哥哥差，你若生为男子，也是能中三榜的。所以那科举不能及第的，娘是瞧不上的。” “这几年，娘瞧着也只有杨昌……” 听母亲提到这个名字，苏蓁立即打断，道：“娘，是三妹妹的缘分，以后不要再提了。” 刘大娘子叹息一声，还是忍不住说道：“也怪你那三哥哥，是皇上救，偏顺口而出说是你三妹。他若说你，这好姻缘不就是你的嘛。” 想到这个，刘大娘子心里就郁闷。 “好啦，母亲。你别怪三哥，我与皇上身形确实不像，三妹妹高了我几公分，接近皇上的身高，所以他那么说是对的。再说杨昌也不见得是个良配。孩儿曾经说过，若要嫁人，未来丈夫不可纳妾，也不可有什么同房的丫头。” “你这……要求……” 诶呀…… 刘大娘子见女儿又这般说，心里很是无奈。 这要是这样，她这女儿不更加嫁不出去了。 “母亲，孩儿见到了这些年因为父亲娶了四房妾室，还生了这么多子女，你所受的委屈。孩儿不想将来如你一般。” 听女儿这么说，刘大娘子抹了眼角的泪水。她是苏府的当家主母，是正妻，但如女儿所说，确实受了很多委屈。她嫁过来时，丈夫就有通房的小妾，小妾还在她生育之前，先生下苏家的长子，后来丈夫又先后纳了几个漂亮的妾室，都生了孩子，她这个正妻只能使委曲求全，管着这一大家子。 “蓁儿，你若真这般想。以后有人来提亲，娘就大方把这个要求说出来。对方无法接受就算了。” 这话说完，苏蓁笑了。 “对啦，后日中秋，宫里有宴会。是皇上办的。你跟娘一起去吧。” “不是让未婚的公子去嘛。”苏蓁知道这个事，因为二哥哥回来后说了。 刘芸呵呵一笑，道：“不管啦，我苏家又没有适龄的未婚公子，只有适龄的闺女。你跟着一起去，带上礼物，就说去看望你三哥。妹妹去探望哥哥，皇上总不会不允许吧。” “那我去给三哥准备礼物。” 第141章 皇上肯定还会再选侍夫 元佑一年，八月十五。 皇宫里再一次举办盛大的宫廷宴会。 午门大开。 午门口到承光殿站了两排拿着长枪的御林军。 门口有负责查验身份的司礼监官员还有负责搜身的内侍监。 每一位进宫的官员及其家眷都要接受检查，确保没有随身携带刀具等物品进宫。 从辰时一刻起，就陆陆续续有官员携家眷进宫了。 昭和宫内。 宫女们正在给女皇梳妆。 顾瑶穿一身正红色绣着金色九龙纹的大衫，上两挂明黄色霞帔，头上戴着纯金打造的凤冠，两边缀金色流苏步摇。 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只觉得快要认不出来了。 这般庄重的打扮，比她平日朝会时还要雍容华贵。 其实她更愿意穿着简单一些，像古装剧里的那些女主，披着头发，罗秀长衫，衣袂飘飘。 但那样又不合礼数。 今日是宫宴，她作为帝王必须穿最华贵的衣裳出席。 宁安公主顾清音也来到了昭和宫，她站在皇姐的身后，看着宫女们给皇姐梳妆。 当时最后一枚珠钗戴好之后，她走到皇姐的身旁，小声道：“皇姐，今日是不是只要我相中的男子，皇姐都可以赐婚。” 顾清音今日特别开心，因为皇姐真的举办了这场宴会，让她挑选驸马。 顾瑶抿嘴一笑，扭头看着身旁的年幼的妹妹。 瞧着她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 竟然就要嫁做他人妇。 真是有点可惜。 她笑着回道：“原则上是这样，不过总得人家公子愿意娶你才行，总不能皇姐一道圣旨逼他娶，那样逼来的姻缘是很难幸福的。” “那如果我和二姐姐看上了同一个呢。”顾清音又问道。问完，蹲在了皇姐的身旁。 顾瑶，“如果是这样，那皇姐只能给你二姐姐赐婚了。她是姐姐，当然是她先嫁。” “啊……” 听到这个回答，顾清音有点失落。 不过想着应该没有那么巧。 “好啦，去你母妃那，外头应该来了一些人，你是公主，要端庄一点，别蹦蹦跳跳的失了规矩，让人看笑话。” 顾瑶觉得这个妹妹真的还是个孩子。 一言一行的都不成熟。 也不知道嫁出去会是什么样子。 “明白了，皇姐。”顾清音笑着离开了昭和宫。 外头，马车一辆又一辆的停在了午门旁边的巷子里。 到了辰时三刻，许多官员和其家眷们都陆陆续续到了。 这些贵妇们有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说有笑。 东昌府的叶大娘子和顺和伯爵府的李大娘子是好友。 两人进了午门后就走在一起，交谈甚欢。 “叶姐姐，今日来了这么多未婚的公子，有点不一样啊。”李大娘子小声说道。 往年的宴会，都是官员携正妻参加就可以了，这一次皇上竟然强调了可以让未婚适龄的公子参加。 “你是说……选男侍？”叶大娘子看着周围没有其他人，便小声回道。 “是啊，据说半年多前那次选秀，皇上压根没有去选，只在册子上勾选了楚家和苏家两位公子的两个名字。如今皇宫里就两个侍夫，皇上肯定是还要再选的。” 第142章 今日一起看住皇上 后宫。 内务府给长信宫和玉清宫的两位主子都送去了宴会时要穿的的衣服。 衣服皆为明州云锦做的，用的是最好的库缎，上面绣着吉祥的鸟兽图案。 只是颜色不同，苏煜穿的银月色长衫，而楚奕的是玄色的长衫。 两人皆是金冠束发，扎高马尾，戴金簪。 宫里对后妃出席宫宴，祭祀典礼等活动时皆有严格的穿着要求，如今换成了侍夫也是一样的。 不能穿越过自己位份的朝服。 出了后宫，两人不可避免的碰了面。 平日里两人几乎没有交集，只有出席宫宴或者一些典礼时才会见到。 楚奕先停下脚步，他转身横着眼睛看着走在自己身后的苏煜。 每每见到这个人，总有一种想把他赶出去的冲动。 要是他有这个权力的话。 “你知不知道皇上让五品以上官家未婚公子今日都来参加宴会？楚奕看着对方，声音冷得冰渣子似的。 苏煜抬了抬眼睛，没有接话。 因为不想跟对方说什么。 他继续往前走，但很快耳边又传来对方的声音： “今日记着和我一起看住皇上，别让皇上有时间注意到那些腌臜货。” 苏煜：…… 苏煜停下来了，他看着这个平时跟自己没啥交集的楚家公子，深深皱着眉头，反问道： “你觉得皇上让他们来是这个意思。” 苏煜可不觉得顾瑶的目的是为了再选男子进后宫。 楚奕撇了撇嘴，冷冷的回道：“不然呢，嫌宫里粮食多，让他们来消耗的嘛。” “再说了，今日除了宫宴，还有马球赛，对联子，吟诗作赋。若不是为了这个……安排这么多内容做什么。 楚奕想到这个就心烦。 本来他想着让苏煜也滚出皇宫，这后宫留下一个就行了。 现在是不可能把这个家伙赶走，他也认了。 但是再来几个住到这后宫里来，他得气死。 “如此，确实不能让他们出风头。”苏煜淡淡回道。 回完，直接走远了。 —— 巳时二刻。 承光殿了，所有来参加中秋宫宴的官员和家眷们都到齐了。 偌大昭和殿几乎坐满了人。 每一家一张席面，上面摆上酒菜和果品。 坐在大殿前排的是太妃和公主，后面的则是文武官员和其家眷。 随着司礼监一声：“皇上驾到！” 所有人纷纷跪下行礼，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着最高规格皇家礼服的顾瑶缓缓走入殿内，在她身后是已经晋过位份的两位侍夫。 她走到大殿上，坐在了主坐席位上，而两位侍夫则坐在侧坐上。 “诸位平身吧。”顾瑶抬手。 大家于是纷纷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坐席上。 不过底下有些人在看到皇上旁边的席位空着后，忍不住偷偷议论。 “怎么没见太后出席啊？”封了二品诰命夫人的西平伯爵府娘子小声和一旁的圣安府夫人说话。 “听说是被皇上禁足了，所以不能参加宫宴。 “怎么会？” 皇上禁足太后，这可是非常严重的事情， 第143章 宫宴开始 “皇宫里的宫人传出来的话，说是太后大白天的在院子打死了宫人，正好被皇上瞧见了，皇上看到死去太监后当场吓到了，便和太后起了争执，将太后禁足在祥和宫吃斋念佛呢。” “天啊……” 两个官家妇人正小声说着啥，但马上就被自己的丈夫呵斥了，便不敢再议论。 出席宴会的官员们这时在都站了起来，手里皆端着酒杯。 向皇上敬酒后，宫宴才可以开席，这是规矩。 于是大家一起鞠躬行礼，齐声道：“臣等祝皇上洪福齐天、平乐安康。” 顾瑶看着下面的官员和他们的家眷，扬起的嘴角勾出淡淡的笑容。 她想了一下，回道：“平身吧。今日中秋，朕特赐宫宴，与诸位同庆佳节。诸位吃好喝好，不必拘礼。膳宴结束后，朕还让四司安排一些活动，在座的公子们都可以参加，比试中得胜的公子，朕会给与赏赐。” “臣等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敬酒结束，宫宴正式开始了。 大殿里奏起了宫乐，十几位舞姬穿着色彩艳丽的衣服跳起了了宫廷舞。 大臣们开始互相敬酒，夫人们也都彼此喝上几杯。 不过坐在前排的林太妃和兰太贵妃的目光却不在席面上，而是时不时的看向周围，关注着今日前来参加宴会的公子。 来了许多公子，有些官员甚至带了几个公子过来。 顾瑶不擅于喝酒，平日里喝的也少，但今日象征性的喝了几位大臣敬的酒。 喝完之后，她吃了点菜填了肚子，然后便坐着看歌舞了。 大殿左侧第三排席位上，苏墨和自己的妻子刘芸还有女儿苏蓁坐在一起。 “我说你什么好呢，皇宫宴会，皇上说了带适龄公子参加，你倒好，把女儿带过来了。”苏墨作为朝廷重臣，需要提早到皇宫里来，便没和妻子一起出门，没想到妻子把女儿带来了。 “那不是家里只有蓁儿适龄未婚嘛。”刘大娘子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带女儿见见世面有什么不好。 “荒唐……”苏墨被妻子气得不行，小声道：“你瞧瞧，就我家带了个丫头过来。” “那不是还有楚家嘛，楚家嫡女不也来了嘛。”刘芸看了看前面的一张席面。 那楚家的姑娘正坐在那里喝酒呢。 “我们能和楚家比啊。” 苏墨被妻子气到无语。 平日里带女儿进宫给皇上请安，或者女儿去看望哥哥也都没什么，但是今日，只会被人家误会，自家是带女儿过来看亲的。 楚家四姑娘楚若岚穿一身金粉色衣裳，衣裳是蜀锦缎面坐的，看起来华贵无比，她在吃了一些酒菜后，端着酒杯站了起来，然而她走到了殿前，看着大殿上的女皇行了个礼，大方地说道：“臣女若岚恭请皇上圣安，三哥哥金安，祝皇上和三哥哥和和美美。” 顾瑶看着这位楚府的四姑娘。 她对这位姑娘有记忆，因为原主和这四姑娘曾在宫中一起玩耍过。 虽然她穿越过来后，没有见过她。 第144章 母亲，女眷不能去后宫 顾瑶于是喝了对方敬酒，笑着回道：“许久不见楚家四姑娘，朕瞧着长得更端庄秀丽了。” “谢皇上夸奖，若岚愧不敢当。” “你既来了，就在宫中好好玩儿，陪陪你三哥哥。”顾瑶也没想到两位待嫁的姑娘。 楚家和苏家各来了一位。 她本是只让适龄公子来的，没想着让姑娘来。 但既然来了，她也不能把人赶走。 —— 宴会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 到中午时分，才结束。 因为下午还有其他活动，所以大家都没有离开，而是在宫内允许的地方喝茶叙旧。 刘大娘子在宴会结束后，立即找到了自己的儿子苏煜。 瞧着儿子穿着华贵无比，价值千金的云锦长衫，金冠束发，她突然觉得儿子天生贵气，仿佛就是帝王贵胄一般。 “儿啊，娘去你住的地方看看。”刘芸一直没有机会进宫看儿子，都不知道儿子在宫里生活得好不好，有没有缺什么东西。 苏煜看着母亲和妹妹，脸上有淡淡的笑意。 他回道：“母亲，女眷不能去后宫。” 苏煜可记得宫里的规矩。 “怎么就不能去了，我是你娘。”刘芸可没记得宫里这样的规矩，明明是男眷不能去。 苏煜见母亲坚持，于是问了问一旁的掌事公公。 见公公点了头后，才带着母亲和妹妹，去了自己居住的玉清宫。 到了玉清宫。 刘芸便上下打量起这栋豪华的宫殿，并且忍不住感叹道：“还是这宫里的屋子奢华亮堂啊，这家具都是老红木打的。” 苏煜没有回话，任由母亲在这屋子里转悠。 这时苏蓁走到了哥哥面前。 他们兄妹两只相差一岁半，从小一起玩耍，一起去私塾读书，感情甚笃。 三哥哥进了宫，她还好一阵子不习惯。 不过看到三哥哥得到皇上的喜爱，在宫里也过得好，她也很为三哥哥高兴。 “三哥，这个送你。” 苏蓁将一个木盒子递到了哥哥的面前。 苏煜接过。 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一本书，一支笔。 苏蓁笑着说道：“是王氏墨宝斋的新出的金笔狼毫，只有十支，我买了三支，一支送你，一支送二哥哥，自己留了一支。” “多谢二妹妹。”苏煜拿着笔仔细看了一下，发现果然是金笔，无论是做工还是所用的毫毛都是极好的。 随即，他又将盒子里的书取了出来。 书名叫《明若集》，作者林荀。 “这是……” 苏煜没有见过这部书。 苏蓁回道：“这是最近金陵城卖断货的书，读书人都抢着要呢，里面写的政论文章议论明畅，笔势雄健，和以前那些花团锦簇却内容空洞的文章完全不一样。我看完了，手抄了一本，这本就送你了。” 苏煜第一次听妹妹这么赞美一本书，便马上翻开了。 很快他看到了第一篇叫《七国论》的文章，读完后发现，果然如妹妹所说，文章针砭时弊，借古讽今，是非常好的政论文。 “确实是好书，谢二妹妹。” 第145章 公子一月侍寝多少次 刘大娘子在儿子住的玉清宫里里外外转了一圈。 转完之后，她却皱起了眉头。 作为女子，她能看得出来，这宫里只有男人住着。 根本就没有女子活动的迹象。 几乎找不到女子用的东西。 于是她便找到了曾经随儿子一起进宫的苏家两位家仆常风和常羽。 将俩叫到了后院里。 “大娘子……”常风和常羽自从进宫后就没有离开过皇宫，所以也是许久不见这位大娘子。 刘芸看着他们，小声问道：“你们跟我说实话，公子到底是不是真的得皇上宠爱。” 她刚刚特意进儿子的寝宫看了，那寝宫里看不到一丝女子住过的痕迹。 常风常羽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两人都不知怎么回答。 “大娘子，那个……也算宠爱吧”回话的是常羽。 “什么叫也算宠爱。公子一月侍寝多少次，皇上来这宫里吗？”刘芸顾不得这么多了。 进宫后，儿子很少回家，回来了也不会说宫里发生的事，更不会和她说这些。 两人再次尴尬起来，好一会儿，常羽才回道：“大概一月一两次吧，皇上只来过这宫里一次。” 刘芸：…… 仿佛头上被人抡了一棍子。 刘大娘子顿在原地，张着嘴巴，半天说不话来。 一个月一两次，这哪叫得宠。 更何况这后宫里就两个男子。 “那楚家那位呢，皇上是不是经常召见他。” 刘芸急了。 她之前看到皇上陪儿子回家，还来家里吃饭，以为皇上十分喜爱自己的儿子，万般宠爱，没想到儿子在这里跟守活寡差不多。 “回大娘子，这个小的也不太清楚。但皇上给了三万两银子让楚家公子重新装饰了长信宫，好像还给他买了赤兔马。”常羽小声说道。 他是大娘子收养的家仆，可不敢说谎。 “这么说，皇上更喜欢楚家那位了。”刘芸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一点。 真是气死她了。 要不是这次进宫，她都不知道儿子在宫里过得并不好。 她转身折回去，见儿子还在正殿后，直接扯了儿子衣袖，将他拉到了偏殿里。 苏煜不知母亲为何突然情绪激动，便问道： “母亲……是有什么事情吗？” 刘芸打量着儿子，儿子虽然是老太太帮忙养大的，但是她对他的疼爱是一分也不少。 她叹了口气，很是心疼道：“孩子，你为啥不跟母亲说实话呢，你在宫里过得不好，回来也不说。” “我在宫里很好啊。母亲不都瞧见了，这宫里啥都不缺。”苏煜微笑着回道。 刘芸见儿子还笑得出来，当即就流出了泪水，道：“煜儿啊，母亲都知道了。” “啊……” 苏煜有些晕乎，感觉母亲情绪变化得有点大。 刘芸，“你不是一个月才侍寝一两次嘛，皇上也不来这里，你还想骗母亲呢。” 苏煜：…… 苏煜没想到母亲说这个事。想来是问了常风常羽。 他尴尬地笑了笑，回道：“母亲，这没什么，顾瑶她平日忙得很。” 第146章 定是你不通房中之术 “在忙也也不至于一个月才召你一两次啊。我儿长得多好看，又是一次登科的一甲进士，皇上怎么就不喜欢呢。”刘芸实在是想不通，抓着手帕在殿里徘徊了一圈。 在转身时，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声嘀咕道： “儿啊，定是你没有经验，不通房中之术，皇上才……” |“母亲……”见母亲说出这样的话，苏煜连忙打断。 然而刘大娘子还是忍不住，继续说道：“也都怪娘，早知如此，娘在几年前你成年时，就该往你房里塞几个通房的丫头，也不至于现在进了宫，不通这些事情。” 苏煜无言以对。 实在不想跟母亲谈论这种问题的他，只能转身走了。 —— 御花园里，顾瑶坐在亭中，旁边是她的两位皇妹和两位太妃。 顾瑶一边吃着果子一边看前面的公子们对联子。 她知道古代的学子们都会吟诗作赋，对联子更是他们经常用来比试文采的方式。 顾瑶瞧着这几十位年轻的公子，大多二十岁左右，有的甚至只有十几岁，但是一个个都是出口成诗。 “我来出题，风云三尺剑。”顾瑶一个穿着青色长衫拿着折扇的公子站出来出题。 很快另外一位着白色衣裳面容清秀的公子回道： “花鸟一床书”。 “穹达尽为身外事”拿折扇的男子又出。 另外一位则答：“升沉不改故人情。” …… 几轮下来，坐在顾瑶身旁的林太妃注意到了这两位公子，便吩咐一旁的宫人，道：“去问一下，穿白衣的那个是谁家公子。” 宫人转身便去问了。 过了一会儿折回来，回道：“娘娘，那是御史中丞范大人家的公子。” “噢……” 顾瑶也注意到了这位公子，长得确实文质彬彬有些像范御史，而且瞧着确实有些才华。 又是几轮过去了。 当对了十几联后，这群公子中能站出来对的只剩下穿着白色长衫，样貌清秀的范家公子范明泽。 见没有人站出来跟自己对了，这位范公子大声说道：“还有谁要对吗？若是没有，我就去皇上面前领赏了。” 对对子赢了的可以得到皇上的赏赐，这是皇上在宴会时说的。 公子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好一会儿都没有人站出来。 而站在后面一直观察着这群人的楚奕突然往后退了几步。 他转身，然后将不远处的苏煜扯到了一边。 “你去跟他对啊……”楚奕皱着眉头看着这位平日里跟自己没啥交集的苏煜，不晓得他咋的这么淡定。 苏煜神色平静，刚刚才从玉清宫过来的他，并没有看到过程。 “你不是一甲进士嘛，你不会对不过这个毛崽子吧。”楚奕激动地说道。 看到有人出风头，而顾瑶还一直盯着看，他就不舒服。 要是他能对出来，他早就站出去了。 “我去不大合适吧。”苏煜可不觉得自己的身份适合去跟这些男子对联子。 “怎么就不合适。”楚奕郁闷得眉头都皱成了一条直线，“你没看到嘛，顾瑶一直盯着他看呢。要是你去把他对下去，顾瑶自然就会觉得他不过一个庸碌之辈。” 第147章 让他们两个对 苏煜没有听从楚奕的建议，真的对站了出去跟这位范家公子对联子。 而是朝自己的妹妹苏蓁比了个手势。 随后，众人看到：人群中走出来一个眉清目秀，气雅端庄的女子，女子穿着一身浅紫色襦裙，头上戴着月白色的珠花，没有华服浓妆，却依然气质高华，瞧着便是大家闺秀。 苏蓁走到范家公子面前，微微行了个礼，道：“我跟你对。” 范明泽看到走出来的是个女子后，鞠躬回了个礼，道：“你是女子，我不跟女子对。” 不远处，坐在亭中的顾瑶也看到了走出来的苏家二姑娘。 没想到这姑娘有这胆量。 于是便吩咐一旁的宫女小桃，道：“让他们两个对。” 顾瑶此时想看看，这苏家姑娘是不是也如苏家男子一样，才貌双全。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公子们站在前面，后头则是他们的父母亲。 苏墨和自家娘子站在一起。 看到女儿去出风头，他气得脸都红了。 忍不住地指责一旁的妻子，道：“你瞧瞧你教出的什么女儿。” “我也不知道她会站出去啊。”刘大娘子一脸无奈。 苏墨气急了，但是却又不能去把女儿拉回来。 因为他若过去拉女儿出来，那便是丢人现眼。 小桃来到了苏家姑娘和范家公子面前，说道：“皇上让你们两个对，对赢了的，有赏赐。” 范明泽知自己不能再拒绝了，便又行了个礼，对眼前的苏家姑娘说道：“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姑娘先出上联吧。” 苏蓁想了一下，说道：“东墙倒，西墙倒，窥见室家之好。” 这上联出完，下面一些公子小声议论，因为这出题还挺难的。 但很快，范明泽就想到了，回道：“前巷深，后巷浅，不闻车马之音。” “好！” 围观的人群中响起了掌声 顾瑶则微笑着看着这才子才女。 她想若是她这个皇上去跟他们对对联，那估计是一句也对不上来。 随后轮到对方出题了，范明泽想了好一会儿，说道：“水中冻冰冰种雪雪上加霜。” 苏蓁几乎没有多想，片刻后，便对道：“空中腾雾雾成云云开见日”。 围观的人群再次鼓掌。 一些贵家公子甚至露出了惊讶的目光，他们只听说苏家姑娘从小和男子一样在私塾读书，都知书达理，却没想到这般有才识。 而公子们身后的父母则纷纷私下里，忍不住议论。 其中梁国公夫妇甚至绕到了旁边的树下。 梁友亮看着自己妻子，小声问道：“你前日不是去了苏家嘛，怎么没把亲事说成？” 他刚刚注意到了这位苏家嫡女，长得好，才情绝佳。 “那不是刘大娘子拒绝了嘛，说她家姑娘算了八字，今年不能议亲。”梁夫人回道。 “真是荒诞，既然拒绝了我梁国公府。”梁友亮一听这话就知道是借口。 “罢了，人家心比天高，咱们也不求着要娶了。只是有点可惜，这姑娘如此才貌双全，若能娶过来，她能教导好孩子，将来我梁家也能出几个进士呀。” 第148章 娘娘啊，她怎可如此待你 前后对了三轮，到第四轮时。 苏蓁出题：“四面灯，单层纸，辉辉煌煌，照遍东南西北”。 而这题出来，范明泽额头上的冒出一层冷汗。 他想了好一会儿，都想不到合适的下联。 他回头看自己的父亲，发现父亲只是满眼失望的看着自己。 围观的人群见范家公子对不上来，都在下面小声议论。 顾瑶看到这一幕后，缓缓起身，走向了人群。 众人见女皇起身，纷纷行礼。 顾瑶先是看了一眼这位穿着白衣，文质彬彬的范家公子，说道：“你表现得不错，但 这一局是旁边这位姑娘赢了。” 顾瑶又看向这位苏家的二姑娘。 之前去苏家，她也见过，只不过没有说上话，今日才知，她竟是个才情卓绝的女子。 果然，苏家果然是书香门第，清流人家，男子女子都是一样优秀。 她招了下手。 随后，她身后的宫女小桃便拿过来一个精美的盒子。 顾瑶笑着说道：“朕今日才知，苏家不仅男子才貌无双，女子也是如此。” “皇上过誉了。”苏蓁笑着回道。 其实她本不想站出来，但是担心若有男子出了风头，被皇上关注选入后宫，会威胁自己亲哥哥的地位。 为了哥哥站出来的。 顾瑶让小桃将盒子打开，然后她从里面取出来一条镶嵌了绿色翡翠宝石的项链。说道： “这是南云国进贡的祖母绿宝石项链，朕今日便给你了。” 说完，她将项链递给了眼前这位苏府的二姑娘。 苏蓁跪在地上，恭敬地接过，行礼道：“臣女谢皇上赏赐。” “好了，都起来吧。等下的马球赛，大家一起观赛。”顾瑶语气温和，然而她每说一句话都是圣命。所有人都要遵守。 —— 同样的时间。 位于皇宫西面的祥和宫却是冷冷清清。 太后赵佩荣穿着一身深紫色长袍跪在佛前，未戴珠冠，披着头发，一边敲木鱼，一边念经。 没有华服，没有珠冠，此时的太后也如平常人家的妇人一般。 今日是中秋，然而身为一朝太后，她却不能出席宫里的宴会，被禁足在宫中，吃斋念佛。 想到此，太后手里的佛珠突然掉在了地上。 她起身想要去捡。 却在这时，听到宫里的下人进来传话： “太后娘娘，赵大人来了。” 太后回过头去。看着传话的宫女。 她知宫女口中的赵大人是自己的哥哥。 只是没想到哥哥今日竟然能进来这祥和宫。 太后于是起身，回了祥和宫的正殿。 只是待他一进殿，在里面等待的曾经的赵国公赵文成就扑腾一声跪在了地上，激动地说道： “娘娘啊，她怎可如此待你。” 赵文成说的你便是当今皇上。 赵佩蓉将哥哥扶了起来。 她挥了挥手，示意宫里的宫人们都退下去。 待屋里只剩自己和哥哥后，她坐到了主位上。 “哥，你今儿怎么进宫了？”赵佩蓉知道，皇上已经让人看住了祥和宫的正门，不让人随意进出。 “我走后面小门进来的，给那看门的侍卫塞了些银子。” 第149章 弄死了顾瑶，让昊儿继位 赵佩蓉嗯了一声，她看着自己的大哥，见大哥愁容满面，满脸的心思后便知，家中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哥，你来此可是有事要与我说。” 赵文成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小声道：“娘娘，我赵家要完了。” 赵佩蓉凤眉紧蹙，这一句“赵家要完了”，仿佛一根绳子一下勒住了她的心口。 “怎么了？”她问道。 赵文成于是用更小声的声音，说道：“辛儿七日后就要斩首了，我前几日去看了他，他在狱中定是受了折磨，都已经消瘦得不成样子了。” 说到这里，赵文成哽咽了起来。 “还有，就在前几日，朝廷下了一份留查官员的名册，我赵家亲戚朋友三十多人在那名册上，三十多人要丢官职，包括我那几个侄儿，甚至柏儿都在名册上。” “如今娘娘也被皇上禁足在这宫中，连宫中宴会都不能参加，皇上这是要彻底整垮我赵家啊。” 赵文成说着说着，激动了起来。 赵佩蓉看着哥哥，她还是第一次见哥哥这样难过。 而名单是竟然有三十多个赵家亲人，这倒是让她感到十分震惊。 “其他勋贵之家呢。”赵佩蓉问道。 顾瑶要裁官这事她知道，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拿她赵家开刀。 “其他比如梁家、楚家、吴家、齐家也有一些人在名册上，但是都没有我赵府多啊。娘娘，她这是要清了我赵家的势力，我赵家可怎么办。” 他如今已经没有爵位，只是保留了官职，在官场上已经说不上话了。 “岂有此理。” 听到这话，赵佩蓉气得拍了扶手，眼中冒出了一股怒火。 “娘娘息怒，当下之急是要想办法。”赵文成这时走到了妹妹的身旁，然后在妹妹耳旁小声说了句话。 他说完之后，太后倏然睁大了眼睛，满眼震惊，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家哥哥， 她用极小的声音问道：“你是说昊儿还活着？” 赵文成点了点头，再次确定周围没有人后，小声回道：“千真万确，就在七百里外益州一位农户家里住着。” “怎么可能?”太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她可明明记得，先皇在废了昊儿之后，将昊儿软禁在三千里外的海洲，后来顾瑶继位，楚渊便派人逼得昊儿跳了海。 赵文成见太后还不信，便又说道：“楚渊是派了部下去刺杀顾昊。但是那日坐在马车里的不是顾昊，而是他身边的下人，那下人穿了他的衣服，拿了他的配剑，背对着他们跳了海。” “原来是这样。”赵佩蓉抚着自己的胸口，压抑着自己汹涌而出的情绪。 她千想万想都没有料到顾昊还活着，那是她亲自抚养教导，曾经被先帝立为太子，并做了六年太子的昊儿还活着。 “娘娘啊……”赵文成又凑到了妹妹耳旁，声若蚊蝇地说道：“我们没有后路了，顾瑶杀我儿子，清除我赵家的势力，又对你不恭敬，不孝敬。我们只有拼死一搏，弄死了顾瑶，让昊儿继位，才能保住我赵家的荣华呀。” 第150章 他们连皇上都打不过 位于皇宫北边临朐山下的皇家马球场是大越国最大，最豪华的马球场。 因大越高祖皇帝和文皇帝都酷爱打马球，这皇家马球场几乎每年都会举办马球赛。 王公贵族，士族官绅也都喜爱看球赛。 下午，皇家马球场鼓声震天。 看台上坐满了人，身为帝王的顾瑶坐在最中间的主位上，旁边则是他的两位侍夫，而在她后面坐着的是两位公主和公主的生母。 王公大臣和其家眷也都纷纷入座看球赛。 而今日参赛的人为他们的公子们。 一共十二位公子参赛，分为两队，一队手持白杆，一队持红杆。 随着一声令下，公子们骑马进入了球场。 顾瑶看着这些年轻的公子，但因为离得远，看不清长相，但他们一个个都是身材高大的男子。 古代王公贵族家的公子绝大多数都会打马球，就连一些女子也会。 顾瑶自己的原身扶摇公主就会打马球，而且球技不错。 在顾瑶的记忆里，这位扶摇公主能文能武，会打马球，会射箭，礼、乐、射、御、书、数样样都会。 不过如今她控制这具身体，却不会打球射箭了。 随着比赛开始，现场的气氛变得热烈起来。 顾瑶看到公子们骑着马在马场内纵横驰骋，抢球，拦截，挥杆，进球，场面犹如现代的马球比赛一样激烈。 然而，与顾瑶不一样的是，坐在一旁楚奕却兴致缺缺。 在他看来，这些人的球技连给他提鞋的都不配。 他想若是他上场，定打得这些人服服帖帖的。 “皇上，这些人球技太烂了。” 发现身旁的顾瑶看的十分认真，还跟着其他人鼓掌后，楚奕忍不住了。 “朕瞧着都不差呀。”顾瑶笑了笑，回道。 她知道楚奕会打马球，而且在三年前就因为马球打得好得到了自己的父皇，文皇帝的奖励。 “他们估计连皇上都打不过。” 顾瑶：…… 顾瑶眨了眨眼。 此刻，她想，若宫里人发现她不会打这个马球，也不会射箭该怎么办。 毕竟原主可是十分擅长这些。 罢了，她是皇帝。 若她不愿意，没有人能强迫她上场。 她和顾瑶公主性格不一样，这宫里人也没有人敢当面说出她的变化。 顾瑶此时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位太妃。 林太妃只是看着球赛，没有说话，而兰太妃却在跟兰馨公主小声说着什么。 看到皇上看过来。 兰太妃便走到了皇上的身后，蹲下来小声说了句话。 她说完，顾瑶皱起了眉头看着这位曾经先皇最宠爱的妃子。问道： “你确定了，就这个人？” 顾瑶看着马球场上穿着一身黑色衣裳，骑着马飞奔的男子。 她对这些公子都没啥印象，大多数都是今日才见过，长相都记不住。 “对，这就是这位公子。”兰太妃肯定地点头。 “好，朕知道了。”顾瑶叹了口气。 说实话，她是不想两个妹妹这么糊里糊涂，没有了解清楚对方的人品和性格就嫁了。 她希望她们长大一些，有个二十二三岁，懂事一些再嫁。 但耐不住两位太妃急于嫁女儿，公主也急于嫁人的心情，只能顺了她们的心意。 第151章 赐婚了 酉时一刻，宴会结束。 所有来参加中秋宫宴的王公大臣都陆陆续续离开了皇宫。 只有梁国公夫妇和他们的嫡出的小儿子梁宏宇被留在了宫中。 三人被安排在昭和殿外等候皇上的旨意。 夫妇俩此时都很紧张，梁夫人甚至额头上冒出了汗。 “皇上，不会是要纳了咱们宏宇做侍夫吧”。梁夫人小声地问自己的丈夫。 “大概是吧”梁友亮小声回道。 今日皇上让王公大臣将家中未婚的公子进宫参加宴会，想来也只有这个目的。 “那怎么办？” 梁夫人此刻心情复杂，若儿子进宫伺候皇上，能为梁家带来不少好处，但他却不舍得儿子，宏宇是她亲自抚养长大，最疼爱的儿子，这要是进了宫，她以后很难见到了。 “还能怎么办。这天下男子，只要皇上想要，还不就是一句话。如此也好，宏宇进了宫伺候皇上，我梁家就是皇亲国戚，可一世荣华。” …… 夫妇俩正聊着…… 王公公走过来。说道： “皇上传梁大人、梁夫人去南书房说话。” 夫妇俩于是跟随着王公公进了昭和殿。 来到南书房，两人一起跪下行礼。 顾瑶微微抬了抬手，道：“坐吧。” 两人落座后，顾瑶看着他们，这是一对五十岁左右的夫妻，看着还算慈目，不过似乎有些紧张。 她想了想，说道：“今日传两位过来，是想跟两位商议点事情。你家公子还未婚配吧？” 顾瑶开门见山。 作为帝王，她可以将公主嫁到任何王公贵族家。 哪怕对方不愿意。 “回皇上，小儿尚未婚配。”梁友亮恭敬地回道。 顾瑶，“如此甚好。朕找你们来，就是要商议此事。朕的皇妹文馨公主已到出嫁年纪，兰太贵妃瞧着你家公子不错，欲将文馨公主嫁到你梁家。” 顾瑶说完。 梁氏夫妇愣住了。 夫妻俩相顾无语，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们刚刚还在想，是皇上要纳了自家儿子做侍夫。 没想到皇上是要嫁公主。 “怎么，你们不愿意？”顾瑶瞧着夫妻俩一脸疑惑震惊的样子，似乎不太乐意。 梁友亮马上跪下了，随后梁夫人也一起跪下。 “皇上，臣没有不愿意，只是感到十分意外。” 梁友亮根本没想到这点。她想的是马球赛上自家儿子表现好，进了三个球，被皇上看中了。 “那便这么定了，你家去选个吉利的日子，下个月行婚嫁之礼吧。” 顾瑶可不想对方拒绝。 当然，对方应该也不敢拒绝。 “臣遵旨。”梁友亮再次磕头行礼。 顾瑶抬手示意他起来。 她对这位大臣不是特别熟悉，因为对方平日里很少在朝堂上说话。 顾瑶想了想，语气突然变得严肃，道：“文馨公主是先皇文皇帝宠爱的公主，也是朕爱护的皇妹，你家将来需好好待公主，不可不敬她，也不可能让她站规矩受委屈。那些民间婆婆刁难媳妇的手段，可不能用到公主身上来。明白吗？” “臣明白。” “臣妇明白。” 夫妻俩一起回道。 第152章 赐浴华清池 梁家夫妇走后，顾瑶走出了昭和殿，回了自己日常居住的寝宫。 宴会结束后，皇宫里总算是安静下来。 宫人们也都各安其职，有的在点灯，有的在打扫，还有的在准备热水给皇上洗澡。 沈嬷嬷则在给皇上取凤冠和金钗。 她是伺候了顾瑶十几年的嬷嬷，自公主小时就是她伺候着。 在凤冠取下来的那一刻，顾瑶觉得轻松多了。 今日戴的冠格外的重，戴了一日，她感觉头都要晕了。 好在这宴会终于结束了。 “皇上，您这头发生的可真好。”在取了冠，松了发髻之后，沈麽麽一边为顾瑶梳头，一边说道。 “嗯，就是头发太长。”顾瑶回道。 古代女子都是留着长长的头发，她刚穿越过来时，原主的头发差不多一米长，她自己拿着剪刀咔嚓了一段，才到现在的长度，四五十公分。 当然，在顾瑶看来，这都很长了。 沈嬷嬷笑道：“皇上，您这已经是短的了。” 顾瑶抿嘴一笑。 沈麽麽想到了什么，随即放下了手里的梳子，说道： “对啦，皇上，今日赵家有人去了太后宫里，是太后亲哥哥，以前的赵国公。” 听到这个，顾瑶嘴角的笑容消失了，眉头不自觉的皱起。 但很快，她的神色就恢复了平静。 “不奇怪，估计是使了银子买通了侍卫进去的。你去叫王公公传旨，让慎刑司那边将看守的祥和宫的侍卫带过去，若是有人收了银子放人进去了，就按宫中的规矩处置了。 顾瑶想了知道，这赵文成定会想办法去见太后，因为那赵辛不久就要问斩了。 他怕是如热锅上的蚂蚁。 “奴婢这就去。” 沈麽麽出去后，顾瑶走出了寝宫，准备去洗浴房洗澡。 不过在走到西边过道里时，见到了掌事房的太监杨公公。 “给皇上请安。”杨公公立即行礼。 顾瑶看着这位年轻的公公。他好像是在候着自己。 他是掌事房的，所以她大概能猜到他是为什么什么事情来的。 “说吧，什么事。”顾瑶随口问道。 杨公公看着眼前的女皇，脸上堆满了笑，说道：“皇上，今日是中秋佳节，是团圆的好日子，您要传一位公子侍寝吗？或者两个都叫过来。” 顾瑶：…… 顾瑶震惊地看着这个宫人。 心想，这古人有这么开放的思想嘛。 什么叫两个都叫过来。 顾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扭头看着一旁的一棵柳树。 她眉宇间有些犹豫。 到今日为止，她当这个皇上已经有六个多月了，渐渐也适应了这个身份。 她得三十年后才能和原主扶摇公主把灵魂换回来。 这样的话，她也是必须接受这个身份带来的责任和义务，以及享受这个身份带来威严和权力。 “罢了，你去……” 顾瑶说着，又犹豫了一下。 “去哪儿，皇上。”杨公公马上接话。 因为皇上若不作出选择，他就只能替皇上选择了。 “去玉清宫。”顾瑶犹豫片刻后回道。她还没有忘记自己前些日子作出的承诺。 “好，奴才这就去传苏公子。” 说完，杨公公笑着退下了。 但刚走几步，又被顾瑶叫住。 “对啦，赐浴华清池。” 第153章 我自己来 玉清宫。 深沉悠远的琴声萦绕在宫中。 坐在院中弹琴的公子，一身青衫长袖，长发及腰，衣袂随风而起，仿佛高山之上修行的仙人，清冷出尘。 他弹了许久，直到宫院门口进了宫人才止弦。 穿着一身紫色宫服，主管一房差事的杨公公笑着走进来。 他看着眼前容貌出众，才华横溢的公子，行礼道：“恭喜苏公子，贺喜苏公子。皇上传您侍寝呢。” 苏煜起身，看着这位掌事房的公公。 对方进来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了。 “麻烦公公通传一声，就说我沐浴后再去。” “不用啦，皇上赐浴华清池，苏公子赶紧准备吧。” 说完，杨公公挥了挥手里的拂尘，踩着莲花步转身走了。 华青池位于昭和宫后面的华青宫后，是大越高祖皇帝在世时打造的温泉池。 尺子长四米，宽三米五，温泉是天然而成的，一年四季，水温都在三十八度左右。 这里是皇上沐浴的地方，高祖皇帝和文皇帝时常在这儿沐浴，甚至偶尔还会赐浴妃子，和他们一起洗。 顾瑶即位后，甚少到这里来。 她大部分的时间在昭和宫的洗浴房里用木桶泡澡，她觉得桶子天天洗刷，更干净，也更方便。 苏煜被跟着昭和宫伺候的两位公公来到了华青宫。 此时已是戌时一刻，夜幕降临，宫里所有的宫灯都点亮了。 苏煜看着眼前的宫殿。 不同于其他宫宇，这座宫殿不大，里面没有桌椅，一眼望去是一层一层的白色帷幔，在帷幔后面，是水雾缭绕的温泉池。 这儿更像是书上所写的仙宫。 苏煜没有马上走进去，而是扭头问一旁的公公，道：“皇上在里面吗？” “皇上让公子在这儿沐浴，公子遵旨就行了，至于皇上来不来，公子不用猜测。”一旁的公公也不知道皇上是否会来。 说完，他们便伸手要褪了这位公子的衣服，伺候公子沐浴。 但他们的手刚伸出来，苏煜就往旁边挪了两步。 “我自己来，两位公公在外头等候吧。” 苏煜不习惯自己沐浴的时候旁边站着旁人。 “那公子洗完后再传唤我们。” 两位公公笑着点了点头，随即退下了。 —— 昭和宫。 沐浴后的顾瑶一身大红色罗裳，衣裳是最好的蚕丝面料制作的，轻薄柔软，十分舒适。 她坐在梳妆台前，静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这不是她在现代社会本来的样子，虽然有六七分相像，但眉眼间的气质是有些差别的。 这便是扶摇公主，大越国最尊贵的公主的样貌。 顾瑶想若自己未穿越过来，那么原主扶摇公主会如何当这个帝王，又会如何处理与后宫里几位侍夫的关系。 可惜她无法联系到她。 也不知道，她的灵魂进入自己的原身沈薇薇的身上后会如何在现代社会生活，如何处理和自己的父母，亲人朋友，同学老师的关系。 若可以，她真的很想知道。 但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了。 第154章 公子今日侍寝 苏煜在池中泡了小半个时辰，依然没有等到皇上，他只好起身，穿好衣裳出来了。 门口等候的公公见公子出来，便领着公子前往昭和宫。 到了昭和宫寝宫的门口后，苏煜看到了沈麽麽。 这位平日里贴身伺候皇上的老嬷嬷。 “公子，奴婢需要交代您一些事情。” “嬷嬷请说。”苏煜礼貌地回道。。 沈嬷嬷于是挥手示意旁边几个宫人退下，然后小声嘱咐道： “公子今日侍寝，可要记着，里头的不是寻常的女子，是皇上。” “公子不可违逆皇上的意愿，皇上若不愿意，公子便要及时停下来。” “多谢嬷嬷教诲。”苏煜礼貌地点了点头。 这些他自然是知道的。 “那公子进去吧，皇上已经在里面等你了。” 听到这话，苏煜长长的眼睫微微颤动，他顿了一会，然后才伸手推开了门。 吱呀一声。 寝宫的门被推开了。 顾瑶的思绪被打断，扭头看向门口。 在看到进来的人时，她抿了抿嘴唇，心如突然收紧的弦，紧绷了一下。 她没有起身，而是看着缓缓走过来苏煜。 “皇上……”苏煜来到梳妆台前，鞠躬行了个礼。 刚刚沐浴完的他，穿着一身白色衣裳，又黑又直的长发披在腰间。 顾瑶看着他，好一会儿没有回话。 她从梳妆台上摸了一把梳子，然后递到他面前。 苏煜接过那一把精致的檀木梳。 “帮我梳头发吧。”顾瑶好似平静地说道。 然而这一刻她其实在紧张，甚至有点怕。 她在现代从未和男子同床共枕过，如今来到这儿，她要和一个见面次数有限，认识不过三个多月的男子行闺房之事。 这于她来说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苏煜一手拿着梳子，另外一只手拂过顾瑶为乌黑顺直的长发。 他从未给女子梳过头，也不知道女子的发髻要如何梳，便只能把头发梳顺了。 他看着镜中的女子，曾经大越国最尊贵的扶摇公主，如今的皇上。她有着世间其他女子没有的美貌，明眸皓齿，天生丽质。更有着其他女子没有的智慧，冰雪聪明，兰质蕙心。 他想，若能得她为妻，此生便不会有什么遗憾。 “瑶儿……” 苏煜放下了手里的梳子，突然蹲了下来。 顾瑶扭头看着他。 他又一次这么喊自己，这样宠溺的称呼，她还是有些不适应。 主要是相处的时间确实不多，她对他的了解，还不如在现代对自己班上男同学了解得多。 “苏煜，你有过这样的经历吗？”顾瑶有些尴尬地问道。 说实话，她也不清楚他以前的生活。 但她知道，古代大户人家，很多男子成年之后，虽未成亲，但家里会给安排通房的姑娘。有些电视剧里就是这么演的。 她记得苏煜今年二十二岁了。 苏煜看着眼前的女孩，见她这般问自己，一时间竟也有些害羞起来。 他摇了摇头，实话回道：“母亲对我和哥哥都十分严厉，我们未中进士之前，母亲是不会安排姑娘到我们房里的。后来我中了，但未授官，父亲和母亲都觉得先皇要赐婚公主与我，也不便安排，就没有提过这事。” 第155章 瑶儿，你是不是怕? 顾瑶听到他说的话后笑了。 不过他没有经验，自己也没有，今夜还真是有点点麻烦。 她扭头，看向了龙床的方向。 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心跳不自觉中加速了。 苏煜则在这一刻伸了手，将眼前的女孩抱了起来。 抱着她缓缓走到了床边，才将她放下。 两人的目光交织到一起，一个温柔深情，一个却有些闪躲。 顾瑶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一些，她手指轻轻抓了下床单，烛光下，脸色渐渐红了起来。 她眨着清澈如水的眼睛，这一刻，竟然紧张地不知道说什么。 她以前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要跟一个不够了解，认识不过三个月的男人发生这样的事情。 苏煜看着眼前的女孩渐渐泛红的脸颊，知她定比自己还要紧张。 他没有急于做什么，而是坐在了她的身旁，握住了她的手。小声道： “这些日子，我常想，若能娶你为妻，该有多好。” 顾瑶尴尬地笑了笑。 想来，眼前这个苏公子，一年前还以为扶摇公主要嫁他为妻吧。 “那如今，你可曾后悔。” 嫁他为妻是不可能了。这辈子她的身份注定了，她不会嫁给任何人，只会纳夫。 苏煜“没有，能进宫陪伴你，也是我的福气。而行了周公之礼，我们也算夫妻了。” 顾瑶：…… 周公之礼，好文雅的词汇，说得她都不知道怎么接话。 可他今日明明是来侍寝的。准确的说他是来伺候的她的，和夫妻新婚日的洞房花烛还是有区别的。 “苏煜，其实我们……” 顾瑶正想说什么，然而耳旁突然温热的气息让她未尽的话都淹没了回去。 她本能地握紧了手指，看着他靠得越来越近后，头微微侧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苏煜不再犹豫，他将眼前的女孩抱入了怀中，低头轻吻她，从额头到鼻尖，到脸颊…… 看着她越来越红的脸，他的心跳得也越来越快。 “瑶儿，你是不是怕？”在感觉到怀中的女孩有些颤抖后，他停下了动作，定定看着她。 顾瑶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天知道，这一刻她是真的紧张。 因为她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和男子如此亲密。 “没关系，你凭着本能就好了。”顾瑶将头靠在了对方肩膀上，不让他盯着自己看，这样她定会脸红。 苏煜墨澈的眼眸里有一抹温柔的笑意，他看着眼前美得让人陶醉的女孩。 低头，在她耳旁说道：“待会儿我会温柔一些，但若是真的疼，你便告诉我。” 顾瑶不知道回什么，只能本能的点了点头。 其实他越是说话，她越是想不好意思。 而他说疼这个字，还真让她一下担心起来。 她虽没有经验，但大学时听室友说起过，女子初次会疼到全身发抖。 虽是这么想，但顾瑶还是没有退缩。 因为事前到了这一步，是必须完成了。 于是她伸手拉开了衣带，让自己的外衫缓缓滑落下来，露出柔美光滑的肩和胸前凝脂般白皙柔软的肌肤。 见这景象，苏煜心跳得仿佛要破腔而出，自制力也随即失控。 他忍不住将她覆于身下，深深吻了过去。 第156章 怎么不见红呢 寝宫外，值守的宫人和侍卫依然尽职尽责的在守夜。 今日花好月圆。 而他们隐约能听到一些寝宫里的声音。 不过没有人去敲门问什么。 他们常在昭和殿值守，只听声音便能知屋内发生的事情。 只是他们也没有想到，皇上是今日才真正让后宫的侍夫侍寝。 —— 第二日，辰时。 太阳从东边缓缓升起，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寝宫 顾瑶在睡了四个时辰的后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揉了揉额头，准备坐起来。 但还未起身，就对上了身旁的男人一双墨玉般清澈深邃的眼眸。 苏煜看着身旁的顾瑶，伸手捋过她落在额前的长发。 昨日的一幕幕还在他脑海里，得到她，是世间最美好的事情。 “瑶儿，你总算醒啦！”苏煜看着她迷迷糊糊的样子。 昨日完事后，她一直睡着，连着睡了四五个时辰。 “嗯，什么时辰啦？”顾瑶抿出淡淡的笑容。 然而想到昨日的一些画面后，她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大约辰时二刻。沈嬷嬷刚刚来敲了门，见你还睡着就出去了。”苏煜回道。 说完伸手将她抱入怀中，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小声道：“此刻还疼吗？” 顾瑶：…… 顾瑶尴尬，她将头偏到一边，没有回话，只是摇了摇头。 “那就好。” 苏煜还没有忘记，昨夜在他们真正结合到一起时，她突然喊出了一个“痛”字。 “起床吧。不早了。”顾瑶随即掀开了被子。 这还是她穿越过来后，第一次睡到这个时辰，平日都是天不亮就起来。 “好，我帮你穿衣服。” 苏煜见顾瑶下了床，自己也起来。 不过在起来时，他本能地看了看床上铺着的浅黄色床单。 发现床单是干净的。 见此情况，他也没有问什么，只是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头。 顾瑶并没有发现身后的男人变换的神色。 穿好衣服后，她打开了寝宫的门，然后去了隔壁的偏房洗漱。 负责伺候皇上的宫女太监们已经早早在此等候了。 见皇上来，他们端来了热水，准备好了皇上要用的骨制牙刷和以茯苓制的牙膏。 …… 寝宫里，苏煜穿好衣服后便由昭和宫的掌事太监带着离开。 按照宫里的规矩，侍寝结束的妃子不能继续留在宫内，除非皇上特意嘱咐才行。 在他走后，沈嬷嬷带着两个宫女走了进来。 这两位宫女负责寝宫日常的内务。 皇上起床后，她们需要整理床铺，打扫屋内的卫生。 沈嬷嬷走到了床边，伸手将还未整理的被子掀开了。 然而当看到床上的情况后，她眼中露出了一丝疑惑。 随即，她又展开了被子，将被子反过来仔细看一下。 见还是没有后…… 小声嘀咕道：“怎么不见红呢。” 在她身后的两个宫女见嬷嬷看着床发呆，便走了过去。 其中一个叫百香的宫女，问道“嬷嬷，怎么了？” “没什么，你们将把这床单和被套都拆下来洗了，换新的” 第157章 担心公子失宠了 长信宫。 楚奕睡到了辰时三刻，日上三竿，才起来用早膳。 他大方的让宫里的下人们陪他一起用膳。 反正自己一个人吃不完，人多吃起来热闹。 他一边吃饭，一边喝酒。 但吃着吃着发现身旁的几个宫人神色怪怪的，便问道：“你们几个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他起床时，听到他们在外头议论什么，但没听清楚。 叫东阳的下人看着自家公子，顿了顿后，说道：“公子，那个……昨日苏家那位在昭和宫过夜了。” 楚奕大口喝了一杯酒，喝完后，无所谓地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 不就是去睡书房守夜嘛，他都不想去，每次去那都睡不着。 “是不奇怪，但是听说皇上还赐浴了。” 楚奕握着的酒杯突然晃了一下，扭头看着自己从楚府带来的侍从。 “赐浴？”他反问道。 “是的，公子，据说是赐浴华青池。” 楚奕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华青池他知道，那是皇上沐浴的汤池，在华青宫内。 据说是个天然温泉池。 顾瑶平时是不会赐浴的，都只是传他们去昭和宫过夜而已。 昨日竟然赐浴了，倒是有点奇怪。 虽是这么想，但楚奕并不觉得顾瑶会真的招幸那个文弱的白面书生。 “公子，皇上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来长信宫了，您可不要惹皇上生气了，要不然皇上真就宠着玉清宫那位了。”东阳想了想后，还是说了实话。 公子自进宫后，时常视宫里的规矩于无物，在宫里舞刀弄剑，经常出宫去玩，前几日还在宫中骑马惹得皇上不高兴。这下皇上不来看公子，却召幸苏家那位。 他是真的为公子担忧，担忧公子要失宠了。 “知道啦，吃饭吧。”楚奕好好的心情被下人几句话弄没了。 —— 顾瑶从昭和宫出来。 今日休假，不需要上朝，也不需要和朝臣们商议国事，但宫里却有一些事情需要她去处理。 她带着几个宫人一起去了祥和宫。 按照规矩，每月初一十五，她需要去给太后请安，以前她都是按时去的，但昨日宫宴，她太忙了，便没有过去。 来到祥和宫，顾瑶发现这宫里比往日里要安静许多，只有几个宫人在打扫卫生，修剪花木。 见到皇上来了。 他们纷纷跪下行礼。 “太后娘娘呢？”顾瑶问。 “回皇上，太后娘娘在佛堂里念经祈祷。” 顾瑶嗯了一声，转身走向了左边。 因高祖皇帝的母亲孝懿皇太后喜欢礼佛，宫里特意见了佛堂。 顾瑶走了进去。 一看，太后果然在里面。 她跪在佛像前，一只手数着佛珠，一只手敲木鱼。 知道外头有人进来了，但是赵佩蓉并没有停下来。 顾瑶于是走到她的旁边，淡淡喊了一声：“母后……” 赵佩蓉依然没有回应，而是继续敲，就当身旁没有人一样。 顾瑶见她如此，也没打断她，就找了旁边的一张凳子坐下来。 她知道，她不会在这儿敲多久，做个样子给自己看一下罢了。 第158章 您是百姓心中的恶人 过了约一刻钟。 顾瑶看到太后终于停下来了。 于是她再次走过去，说道：“母后，孩儿给您请安。” 赵佩蓉缓缓起身，扭头看着身旁的女皇，曾经的扶摇公主。 不到一年，这女娃子已经完全换了一个人。 她撇嘴笑了笑，回道：“皇上忙于国事，请安以后就免了吧。哀家怕消受不起。” “母后这是在置气吗？”顾瑶不用想也知道太后心里定然是恨自己的。 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将她禁足，还有她曾经养育了多年的废太子顾昊最后没能当上皇帝。 不过这顾昊已经投海自尽了，她眼前这位继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哀家哪敢和皇上置气，皇上如今大权在握，威风凛凛，哀家在这佛堂里念经祈福，度过余生罢了。” 这话中的酸味，顾瑶捏着鼻子就能感觉得到。 不过她也不在意。 反正，她要生气就生气，赵国公已经被削爵，赵家安排在朝廷的势力，她也经丞相之手，将他们留查的留查，外放的外放，已经没多少人了。 顾瑶想了想，回道：“母后，您能在宫里安安心心的当一宫太后，孩儿又何至于和您闹不快。孩儿出生当日便丧母，去年冬，父皇也离去了。在这宫里，母后就是孩儿最亲的人。母后与孩儿当互相依靠才是，母后何必心心念念您的娘家人，这十几年来，他们仗着您的权利，为非作歹，贪污受贿，侵占民田，勾结各地盐商，草菅人命。如此坏的可不仅仅是赵家的名声，还有母后您的。” 赵佩蓉眉心一凝，细长的凤眼微微上挑，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身旁的顾瑶。 她没有接话，只是下意识地握了握手指。 顾瑶注意到了太后神态变化，接着道： “母后知道外面的百姓是怎么说您的嘛。他们说赵家为非作歹，都是当今太后默许的，有太后在背后撑腰。所以您现在是百姓心中的恶人，而非国母。儿臣让母后禁足在这宫里，潜心礼佛，修身养性，是希望母后能好好反思反思您的过往。” 听到这话，赵佩蓉再也忍不住了，她丢了手里的佛珠，看着顾瑶，说道：“你这是想说什么。” 要是半年前的顾瑶，是绝对不会这样跟自己说话的。 虽然她未养育这位曾经的长公主，但还是公主时的顾瑶对她都是很尊重的。 “孩儿想说，那赵家的的人母后以后还是不要见了，免得他们日后再作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百姓们都认为是您这位太后允许的。到时候丢的您的名声和颜面，史书上记载的是您的不是。”顾瑶微微皱着眉，语气比刚刚冷了几分。 赵佩蓉深吸一口气，平复心里激动的情绪。 她看着顾瑶，挑眉问道：“皇上这是不允许哀家和娘家人来往了嘛。” “就是这个意思。”顾瑶也不跟她绕弯子，直言道：“赵家做了太多恶事，已是百姓们人人唾骂的皇亲国戚，母后与娘家断了，保全您的名声，也保全了皇家的颜面，便是最好的选择。孩儿也是为母后着想。” 第159章 赵家不会善罢甘休 “好一个为母后着想。” 赵佩蓉眉眼间隐隐的冒出了一股怒火，但很快又被她忍了回去。 她捡起地上的佛珠，将佛珠挂到了脖子上。 顿了顿后，她再次看向顾瑶，语气冷淡的说道：“好啦，皇上说的，哀家照做就是了。” “如此甚好。”顾瑶笑出了两弯月牙。 随即，她换了个话题。 “对啦，母后……昨日宫宴，兰太贵妃看中了梁国公府的公子，朕已经赐婚了，下月便让文馨公主嫁入梁家。您是公主的嫡母，婚事您和兰太贵妃一起准备吧。” “梁国公府？”赵佩蓉听到这家后，眉头再次蹙了起来。 她昨日还和自己的大哥商议让文馨公主嫁入赵家，自己的小侄子赵麟，以拉拢兰家的势力，利用公主的身份护着赵家在朝廷仅剩的势力。 没想着昨日顾瑶就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赐了婚。 “对，昨日忘记跟母后说了。不过想着母后定然也是会支持的。梁家世代功勋，那梁家公子长得也算端庄，和文馨公主算是般配。” 顾瑶笑着说道。 但她说完，见眼前的太后脸色十分难看。 赵佩蓉将头扭到一边，好一会儿没说话。 顾瑶见太后不回话，便行了个礼，说道：“那孩儿先退下了，母后好好休养着。” 说完，顾瑶转身走了。 …… 出了祥和殿，顾瑶回到了昭和殿。 而一回来，她便召见了昭和宫负责自己日常事务的女官，周玲。 在顾瑶看来，昭和宫的女官相当于她这个帝王的私人秘书。 周玲穿一身绯红色宫服，有别于宫女的服饰，也有别于太监的衣服，是属于女官穿的宫服。 “皇上……”周玲行了个礼。 顾瑶看着这位三十岁左右的女子，她以前也是宫女，后来因为能力比较突出，又多读了些书，被先皇文皇帝点为女官，在昭和宫伺候。 在顾瑶的记忆中，这位女官甚至在文皇帝生病时，替文皇帝批过折子。 所以顾瑶觉得，她的能力是没有问题的。 “你去大内选两个可靠的侍卫，让他们乔装成百姓，替朕去做眼线，关注赵文成，也就是曾经的赵国公的举动。他去了哪里，见了谁，都及时跟朕汇报。” 顾瑶吩咐道。 赵文成昨日冒着被发现被惩罚的风险，进了祥和宫。定然是和太后商议什么事情。 赵辛几日后就要被拉到午门斩首，这位估计是坐不住的，毕竟朝堂上他拿出来免死金牌企图为他那个恶子摆脱罪行。 再加上，最近整顿吏治，下了第一批留查的名单，赵家估计有不少人在名单上。 以她对赵家的了解，这些人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他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包括行刑当日救人。 “臣明白了，立刻去办。”周玲恭敬地回道。 “还有，在选两个得力的，混到樊楼去当差，并把每日进出樊楼的王公大臣们的名字记下来，每月汇报一次。若有其他异常，及时汇报。” 第160章 盐价大涨 三日假期结束。 八月十七日清晨。 百官们再次进宫参加大朝会。 而这一日所有人都来齐了，就连大殿外面也站了不少官员。 顾瑶身穿一身黄袍坐在龙椅上，目光威严地看着下面的文武大臣。 王公公站在帝王的身旁，喊道：“有事请奏！” 随即，大殿中，有人站了出来。 站出来的是御史台的一位五品言官，叫张锦程。 “皇上，臣有本上奏。”张大人双膝跪地，将早已准备好的折子从衣袖中取出，递到眼前。 “呈上来吧。” 顾瑶摆了下手。 很快，王公公走上去，将折子接了过来。 顾瑶打开认真看了一下。 然而看完之后，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不悦。 张锦程见皇上看完了自己的折子，说道：“启禀皇上，臣所奏之事已经核实，今年三月以来，祁州、盖州、北芪州……等七八个州县出现盐价大涨，百姓买不到盐，买不起盐的情况。据盖州官吏反映，盖州当地的盐价已高达200文钱一斤，且只是中等精盐的价格，若是上等精盐需要三百文钱一斤。如此天价，导致很多百姓买不起盐，民间甚至出现偷盐的情况。” “怎么如此？”顾瑶紧锁着眉头问道。 “回皇上，朝廷有明文规定，不论是官府自售还是地方盐商转卖，中等精盐一斤不能超过五十文，上等精盐不能超过八十文。但有的地方，有人私自囤积大量精盐，只把部分盐下放售卖，导致当地盐价大涨。对外却说，遭遇了水灾，盐都毁了，是从其他地方高价转运来的，所以要卖得更贵。这种事情多年来时有发生，尤其是一些离产盐地远的州县。 ” “给朕查……查出来有问题的官员也好，商人也好，都给朕押到金城来审。”顾瑶回道。 这种事情不用想，她也知道一定是官商勾结导致的。 “皇上，查自然是要的，但当务之急是要稳定当地的盐价，让百姓们买得起盐，这没有盐，百姓如何正常生活？”张锦程接着说道。 她就是盖州人，自己的家人，亲人很多都在盖州生活。 顾瑶看着这位五品官，他平时很少站出来奏事，今日为了几州百姓，冒着得罪同僚的风险站出来上奏，算是难得了。 顾瑶想了想后，看向了朝堂上一位长得十分肥胖的官员，说道：“盐铁副使出列。” 盐铁副使李国忠听到皇上点了自己，连忙站出来行礼。 顾瑶说道：“着你即日调度其他州县的官盐运往这几个州县，按以往正常价格销售。稳定当地的盐价。” “臣领旨。”李国忠恭敬地行礼。 但因为肥胖，他弯腰下去后，直起腰来显得很是费力。 顾瑶再又看向文武百官，想了想后，问道：“谁，愿意去这几个州县处理这件事，查出这些蛀虫。” 顾瑶用蛀虫来形容这些鱼肉百姓，唯利是图的官商。 官员们大多数低着头不语，少数一些则东张西望的看看其他人是否站出来。 第161章 杨昌，就你了 过了好一会儿，有人站出来了，是三司负责盐务的盐司主事，宣平候吴有志。 “皇上，臣愿意去。” 顾瑶看着站到大殿前的宣平候，他看着还算年轻，应该是三十多岁。 平日里，他也不大发言，偶尔附议其他大臣的意见。 今日主动站出来，倒是让她感到意外。 “还有谁愿意去吗？”顾瑶再问。 下面的一些官员有些不再保持沉默了，而是交头接耳的好像在说什么。 随即，另外一位官员走到了大殿前，是刑部左侍郎贺知义。 “皇上，臣也愿意去调查此事。” 顾瑶喝了一口茶，喝完后将碗盖子翻了过来盖在上面，她看向他们，眉眼间好似有一丝笑意。 然而此时没有人注意到女皇眼中一闪而过的寒光。 顾瑶没有拒绝他们自动请缨，而是似笑非笑说道：“好，两位主动请缨，接下这个棘手的差事，朕很欣慰。” |“为皇上分忧是臣等职责，”两位官员异口同声的回道。 顾瑶抿嘴一笑，看向一旁负责草拟圣旨的翰林院学士，说道： “拟旨，即日起，宣平候吴有志，刑部左侍郎贺知义为朝廷特派三品巡按使，全权调查当地精盐稀缺，盐价异常一事，三日后启程。” “臣领旨。”两位官员见皇上下旨了，都赶紧跪下行礼。 然而他们刚跪下，站在不远处当朝宰相，左仆射李璟就站了出来。 “皇上，此事恐怕不妥。”李璟没想到皇上这么爽快的就答应让这两个人去查。 “哦……丞相有其他意见吗？”顾瑶目光淡淡的，丞相这时候站出来，她并不惊讶。 “皇上，按照以往朝廷处理类似问题的经验，当规避上下级隶属关系的官员去地方调查，宣平候是盐司主事，管着盐务，按理不能去查这件地方盐价异常的事。” 丞相说完，顾瑶笑了。回道： “丞相，这总得让懂盐务的人去啊，不懂的去了容易被忽悠。” 说完，顾瑶看了一眼宣平候吴有志，见他低着头，好像在想着什么。 李璟见皇上还是坚持，有些无奈地叹息了一声，顿了顿后，又说道：“既然如此，皇上当再派一位户部的人去，户部的也人也一样懂盐务。” “好啊……” 顾瑶想也没想，直接就答应了丞相的提议。 |“户部谁愿意去，自己站出来。”顾瑶瞧着下面几个户部的大臣，包括户部尚书，左右侍郎，主事，员外等等。 好一会儿，大殿里没有人站出来，户部的十几位官员，包括户部尚书都选择沉默。 顾瑶皱了皱眉，见没人站出来，直接点了个人。 “杨昌，就你了，出列吧。” 几乎要快要站到大殿门口最末尾的杨昌听到皇上叫自己的名字，惊得仿佛被人点了穴道，愣了好一会，才慌忙走到殿前跪下。 他回头看了看的自己的老爹，见老爹朝自己摇头后，说道： “皇上，臣惶恐，臣虽懂盐务，可只是一个七品户部员外，出仕不足三年，经验不足，如此重要的事情，臣恐怕不能担此重任。” 第162章 都赶着去吃喜宴 顾瑶看着这个长得一表人才，年纪轻轻的公子。 她可记得他是兴起二十一年的榜眼，入仕就直接进了户部。 想来靠着他爹的面子，出仕就就得了好差事。 顾瑶想了一下，笑道：“没关系，有这两位为官十数载，经验丰富的前辈和你一起去调查，你且去长长经验就是了。” 顾瑶选了在场的户部官阶最低的一个官员。 听到皇上这么说，杨昌知道自己恐怕是无法拒绝了。 他再次行礼，准备领旨。 但他话未出口，不远处站着的礼部尚书杨东庭就急忙站出来了。 “皇上，我儿杨昌今日成亲，待会下了朝就要赶回去迎娶新娘了，他这刚成亲就外派了，这……” 杨东庭说着说着扭头看向了左边的亲家苏墨。 他倒不是怕儿子外派，而是这实在不是个好差事，搞不好就得罪了哪些个王公大臣。 儿子才入仕两年，就得罪了人，日后官场上就难了。 苏墨见亲家看着自己，想了一下后，也站了出来。说道： “皇上，我家三丫头今日嫁入杨府，若小婿三日后就要离开金城，为父的也是不忍心啊……” 顾瑶挑了挑眉，看着这几个人，一对父子，加一个未来岳父，瞧着怎么这么奇怪呢。 她于是笑了笑，说道：“噢……你们不说，朕都忘记了，今日你两家要结亲家。既然如此，那这差事朕再找个合适的人去。” 说完，顾瑶看向了户部其他大臣。 但就在这时，跪在地上的杨昌突然又说道：“皇上，臣愿意去。” 顾瑶：…… 顾瑶无语，心想这人怎么一出又一出的，刚刚还想拒绝了。 “承蒙皇上信任，臣愿意去调查八个州县盐价混乱一事，为朝廷效力，为皇上分忧。” 杨昌看着大殿上的女皇，这一次语气坚定了几分。 顾瑶又喝了口茶，平平心气。 她感觉这些官员的心思啊可是比大海还深，一个个的满脑子主意。 不过她也没再指派其他人，而是回道：“好，那就还是你去。” …… 朝会不到一个时辰就结束了。 今日朝会结束后，只有一部分官员留下来吃宫里备好的早膳，其他的都像是赶集似的，下朝后就麻溜的走了，赶着去杨家吃喜宴。 —— 苏府。 刘大娘子正在分派家里的佣人和外头招来的小厮待会儿新娘出门后，他们要做的事情，主要是抬嫁妆。 三十二盘礼，一百二十八抬嫁妆，需要从苏府抬出去。 这需要两百多人送嫁抬礼。 光安排这些人都忙得她头晕脑胀。 忙完之后，她又去了新娘子所在的厢房。 见那三丫头已经穿好了婚服，化好了新娘妆后，才松了口气。 这家里嫁女儿就是累人，尤其是她这个嫡母，忙了多日了，腰酸背痛。 要是自己生的闺女也就算了了，偏偏是个庶女的丫头，害她累得不轻。 “母亲，您坐下歇会儿吧。”苏妍见嫡母为自己忙前忙后，心里很是感激。 这些年嫡母虽没有待她如二姐姐一般，但该给的该用的都没有少她的。她也跟着二姐姐一起读书，一起学习礼仪。 第163章 花轿被拦了 刘芸坐下休息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家里的三丫头。 长得倒是不差，运气也是好，皇上救的人，却让她得了这门好亲事。 她叹息了一声，说道： “你记住了，今日你得此姻缘，是你三哥哥成全的，他日，要好好护着你三哥哥。还有出嫁了也别忘了娘家的恩情，别忘了你姓苏，更别忘了你父亲为了给你凑足嫁妆，将最喜欢的字画都卖了。” “孩儿谨记母亲的教诲。”苏妍站起来，朝眼前的嫡母深深鞠了一躬。 这些日子，她也没有想到，父亲会为了给她办嫁妆，卖了字画。 “行了，你自个儿心里有数就行了。不过母亲还是要提醒你，你虽嫁入了高门，但庶女的身份无法改变，你婆婆和那杨家的老夫人日后难免拿这个身份来刁难你，你自己当拧得清楚，不要不尊长辈，也不要太软弱，让人以为我苏家的闺女那么好拿捏。” “孩儿明白。”苏妍再次行了个礼。 此时此刻，其实她也是害怕的。 不管是未来丈夫还是婆婆她都没有见过，不知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性情，好不好相处。 “明白就好，在这屋里好好待着，不能哭，新娘子弄花了妆容会让人笑话的。” 说完这几句，刘大娘子走了。 外头越发热闹起来。 金陵城的百姓们也都纷纷在街道两旁驻足等待看这场热闹壮观的婚礼。 到了午时时，新娘子由父母亲送出阁，上了花轿。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上百人，奏乐撒花，抬着花轿从苏家去杨家。 前面是骑白马穿红衣的新郎，新郎后面是装饰得十分华丽的八抬大轿，再然后是100多人的迎亲队伍，和两百多人的送嫁队伍。 场面十分壮观。 新娘的嫁妆多到需要两百多人抬礼。 一路红妆，绵延二三里。 苏墨是在女儿出阁时才赶回来的，匆匆嘱咐了几句，便送女儿出了门。 作为父母他们不能送嫁，只能远远的看着队伍越走越远。 新娘的生母于慧兰更是连送女儿出阁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女儿上了花轿后，偷偷从偏门出去站在一个较高的台阶上看着迎亲的队伍离开。 刘大娘子则很淡定，队伍走远了后，她便坐在堂屋里喝茶了。 然而，她刚喝了一口，就听到家里的女使跑了过来。 “大娘子，迎亲的队伍在前面路口停下来了。” 听到这个，刘芸手里的茶杯掉到地上了。 “怎么回事，这才刚走没多远怎么就停下来了。” 刘芸于是赶紧去了门口，随后苏墨也急忙跑了出来。 一看，那刚离开苏家不到一里路的队伍还真停下来了，所有人站着一动不动，连唢呐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怎么回事，赶紧去看看。”刘芸吩咐一旁的女使。 迎亲的队伍在走到金陵城凤山路口时停下来了，而让他们停下来不是男女双方的亲人，而是来自皇宫里的几位宫女太监。 为首的李公公手里拿着圣旨，他将圣旨高高捧起，然后对着新娘子的花轿，说道： “新娘子出来接旨吧。” 第164章 苏姑娘领旨谢恩吧 围观的的老百姓议论纷纷，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的花轿被宫里人拦了。 很快，他们便看到那穿着一身绿色婚服，戴着金色凤冠，手持团扇的新娘子，在媒人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走出了轿子。 新娘子跪下了。 在她跪下去之后，新郎也下马，跟着一起跪下。 手拿圣旨的公公于是将圣旨展开，声音洪亮地读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府之女苏妍，聪慧敏捷，贤仁淑德，纯诚中正，于闹市之中，以回天之术救活人于生死之间，特封三品诰命夫人，令其在半年内，广收学徒，传承技艺，钦此。” 圣旨读完，穿着喜服的新娘子仿若被人点了穴，愣在原地。 而跪在一旁的新郎十分震惊。 旁边围观的百姓们有的起哄，有的鼓掌，纯纯看热闹。 “苏姑娘领旨谢恩吧。”李公公将圣旨卷了起来，笑着递到了眼前的新娘子面前。 新娘在这时撤了手里的团扇，于是乎，围观的人群都看到了新娘的样子，那是一个明眸皓齿，貌美如花姑娘。 新郎杨昌也在这一刻，见到了自己要娶的姑娘真正的面貌。 他扭头定定的看着她，眉眼间不自觉露出了笑意。 他本为娶的不是苏家嫡女而是个庶女而心里不痛快，但如今见到娘子这般容貌，心里竟有些欢喜起来。 母亲说的不错，苏家姑娘果然是金陵城里最出众的姑娘。 “苏妍叩谢皇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妍行了三拜大礼，然后才将自己的双手伸出来，接过公公递过来的圣旨。 李公公将圣旨轻轻放到了新娘的手上，放下后，他突然弯下腰，小声嘱咐道：“新娘子记着，皇上封您这诰命夫人可不是随意封的，这受了恩，日后可是要为皇上办事的。” “臣女明白。”苏妍再次行了叩拜大礼。 得此授封，她内心既震惊又惶恐，不明白皇上怎么会突然封自己为诰命。 百姓们依然在看热闹 一些人聚在一起议论起来：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姑娘家被封了诰命。” “是啊，新郎好像只是个七品官吧。新娘子竟然封了个三品诰命，真是奇怪哦。” “奇怪什么，那圣旨不都读了嘛，是因为这三姑娘有回天之术。” “我听说前不久皇上还封了东城一个稳婆诰命夫人呢。” “稳婆？” “是啊，听说那稳婆经验丰富，有方法能让一些胎大难产的孕妇生下孩子，保住性命。” “哦……那看来这封诰命夫人不见得需要家里的男子建功，女子才能授封。现在还有这种理由呀……” “诰命夫人又不是官职，自然是皇上高兴了想封就封。” …… 百姓们一边看热闹，一边说笑。 有的甚至跟着队伍走了几里路。 苏家。 在家门口等待消息的苏墨和刘大娘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看到自家的两个女使急急忙忙地跑回来了后，连忙问道：“怎么样，为什么停下来啊？” 第165章 要封也是封给我 “大娘子，那个……是宫里人拦了轿子，皇上……封了三姑娘诰命夫人。” “咚……” 刘大娘子手里拿着的一个杯子，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旁边的苏家主君苏墨也愣在原地。 “你在开玩笑吧，胡诌呢。”苏墨皱着眉看着这位家中的女使，忍不住骂道。 这种事情也是可以开玩笑的嘛。 “回主君，奴婢说的千真万确。是宫里的公公当众宣的圣旨，封的三品诰命。” 苏墨：…… 平日里成熟稳重的苏大人此刻惊呆了，仿佛被人打了一棍子，懵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身旁的妻子刘芸反应过来后，拉住丈夫的手，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啊？皇上怎么会封三丫头诰命，我都没有得诰命呢，要封也是封给我啊。” 苏墨看着妻子，摇了摇头。 因为他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啊。 夫妻俩见队伍继续往前走了，不再站在门口张望，而是回到了堂屋里。 然而，回到屋里后。刘大娘子心情根本无法平静。 她在屋里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说：“奇了怪了。你在朝为官，是朝廷重臣，煜儿在宫里伺候皇上，皇上不给我封诰命，却封给三丫头。这是什么逻辑啊。” 苏家老夫人坐在一旁喝茶，见媳妇这么沉不住气，挑了挑眉说道：“好啦，皇上封三丫头诰命是好事。而且这也不见得是给咱苏家的荣宠，说不定是给杨家的呢。三丫头嫁出去后是杨家媳妇，她得诰命，那是杨家的荣誉。” “说是这么说，那日后这丫头回娘家了还不尾巴翘天上啊。”刘大娘子很是郁闷。 这家里的小庶女封个诰命，她这嫡母没有，叫人笑话呢。 再说，自己丈夫朝中一品大臣，儿子又得皇上宠爱，她怎么就不配得个诰命呢。 苏墨紧锁着眉头，妻子叽叽呱呱的，他是一句也没听。 只是他觉得皇上此番操作很是奇怪。皇上是没有理由封自家三丫头的，除非…… 苏墨想到了什么，不过他没有和一旁的妻子和母亲说。 如今这位皇上做事是他也摸不着门道的，就如今日朝会时，皇上没有丝毫犹豫，就同意了让宣平候吴有志去调查盐价的事情。 这人明明不适合去。 更古怪的是点名让杨昌这个刚出仕的毛头小子跟着去。 —— 皇宫。 顾瑶下朝之后，就在南书房批折子，没有召见任何大臣，因为朝中大臣都去杨家喝喜酒去了。 陪在她旁边的是自己的妹妹顾馨月。 顾馨月穿着一身湖蓝色的衣裳，梳着漂亮的凌云髻，头上簪了一朵芍药花，耳后插两个金步摇。 她是典型的瓜子脸，和她母亲兰太贵妃一样，明艳秀丽。 知道皇姐已经为自己赐婚后，她就在准备自己嫁人后要带去的东西了。 “皇姐……您还没批完折子呀？” 顾馨月在这南书房里已经等了足足一个时辰了。就等皇姐批完了折子后跟皇姐讨些赏赐，好做嫁妆。 “嗯……说吧。”顾瑶扭头看了一眼这位妹妹。 不用她开口，也知道她来干什么。 第166章 想跟皇姐要些嫁妆 “皇姐，我不是下个月就要出嫁了嘛，我想皇姐能赐我一些良田铺面的什么的，妹妹以后也好靠着这些傍身呀。” 顾瑶手里的笔搁在了砚台上。 她扭头看着一旁的妹妹，眼角似笑非笑。 这知道丫头是来讨赏赐的，但没想到，她开口就是要良田和铺面。 胃口不小啊。 “皇姐记得你娘兰太贵妃以前可是买了不少田地铺子，怎么她不愿意分一部分给你做陪嫁吗？” 顾瑶并不喜欢别人直接跟自己讨要赏赐，她若高兴了，自然会赏。 “母妃会将那些都给妹妹陪嫁，只是还是少了一些，我听宫里的嬷嬷说，以前金兰姑姑出嫁，高祖皇爷爷给了七八个庄园，半条街的铺面呢。” 顾瑶本能地皱起了眉。 她平时不怎么接触这两个妹妹，只有原主的一些记忆，在记忆里这位妹妹因为深得先皇宠爱，再加上兰太贵妃娇宠，是个刁蛮任性的公主。 没想到，她在自己面前，也这般毫无遮掩。 简直愚蠢。 顾瑶突然有些厌烦。 “你先下去吧，这些事情朕会跟你母后商议。”顾瑶第一次在妹妹面前用了朕这个自称。 “那皇姐……” “下去！” 顾瑶加重了语气，不想跟她说话。 顾馨月没想到皇姐真生气了，她眨了眨眼睛，眼泪当即就流出来了，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似的，走出了南书房。 妹妹出去后，顾瑶从昭和殿出来，去了离昭和殿八百多米的远的内务府。 内务府是掌宫廷事务的衙门，平日里主管皇宫六司十二监。宫里的开支用度也都是内务府安排。 见皇上来了。 内务府总管王允朝和其他几位官员赶紧出来跪拜行礼。 “臣等给皇上请安。” “都起来吧。”顾瑶看着他们。 她平日里很少来内务府，而内务府的官员也都还是先皇在世时的那些，没有变动。 顾瑶记得在华夏古代，也有类似的掌管宫廷事务的衙门，权力还很大，好像是太监管理的，叫总管太监。 但在大越，内务府的太监只是下人，管事的都是朝廷的官员。内务府总管甚至是二品朝廷重臣。这些官员不上朝，每日像上班一样辰时二刻进宫，申时二刻离开皇宫。 “朕今日来，你想了解一下这宫里的开支用度，还有以往宫里出嫁公主的嫁妆明细。” 内务府每月会给自己上折子告知开支数额，但她从未看到过明细。准确的说作为帝王的她压根没有时间看这些。 “皇上，请随臣去屋里头看吧。” 顾瑶于是跟着几位官员进了内务府。 过了一会儿，几位太监一人端一个盘子过来了，盘子里放着的一本又一本的账本。 “皇上，这是上个月宫里的开支用度账本，这是上上个月的……” “这个……”王允朝拿出了一本折子是的单子，说道：“这个是高祖皇帝嫡出的太和公主出嫁时的陪嫁单子。” 顾瑶没有去拿账本，而是先拿了那本陪嫁单子。 她打开一看，发现，这陪嫁单子竟然有几千字，陪嫁明细两百多条。 第167章 要陪嫁多少 其中陪嫁白银二十万两，三架金銮马车，公主府邸，绫罗绸缎六百匹，六个庄子，十几个铺面……等等。 顾瑶看着这些。 她知道皇家嫁公主嫁妆无数，但没想到是这般铺张。 这些嫁妆合着值上百万两。 太夸张了。 “皇上，您是要为文馨公主置办嫁妆吗？”王允朝见皇上要太公主们陪嫁的单子，便猜得出皇上的意思。 “还有其他公主出嫁的单子吗。”顾瑶再问。高祖皇帝生有六个女儿，这只是其中一个太和公主。 “回皇上，其他公主的嫁妆单子也在，不过凤阳公主、金元公主等四位公主因为是和亲，所以嫁妆更为丰厚，陪嫁的东西也不一样。另外一份高祖皇帝嫡出的新城公主的嫁妆单子和太和公主的差别不大。” 顾瑶皱了皱眉。 说实话，她还真不愿意给那个任性无理的顾馨月这么多陪嫁。 这丫头你给她多少东西，她都会觉得是她应该得的，根本不会感激你。 “要陪嫁这么多吗？”顾瑶看着这位内务府的总管，她是最清楚这些事情的。 “回皇上，太和公主和新城公主都是孝懿皇后嫡出的公主，陪嫁自然会丰厚些。” “那庶女的呢。”顾瑶很直接地问。 陪嫁太少丢皇家的脸面，陪嫁多了，宫里今年的开支就会大增。 她也不想给这么多。 她几个月前本就让朝廷颁了条令，不允许民间嫁女儿嫁妆超过聘礼，如今皇家嫁公主却陪嫁无数，这会让朝廷的条令没有信服力。 “皇上，我大越建国至今还未有庶女的公主嫁到王公大臣家中的先例，因为高祖皇帝庶女的公主都送去和亲了。至于前朝，大胤朝庶女公主的嫁妆为嫡出的一半，是宫里有明文规定的。或可参考。” 顾瑶想了一下，回道：“既是如此，就按太和公主陪嫁数额的一半，给文馨公主备嫁妆吧。” “臣遵旨。” 顾瑶将手里的嫁妆单子递回去了。 随后，她看向那些账本，一叠又一叠的看着有几十本。 一时间她也看不完。于是说道： “这些账本朕现在没时间看，让他们送南书房去吧。朕随便翻翻，看完了再送回来。” 顾瑶想看看这皇宫里每年两千万两银子的花销是怎么来的。 “臣马上让人送去。” —— 顾瑶从内务府出来，已经是傍晚了，几位宫人把轿子抬过来了。 但是顾瑶没坐。 每天窝在南书房里，都没怎么运动，她感觉自己都要抑郁了。 “皇上，您现在回昭和殿吗，已经到用膳的时间了。”王公公跟在皇上身后。 顾瑶看了看天边即将落山的太阳，她想了一下，然后望向了后宫的方向，回道： “去长信宫用晚膳吧。” 顾瑶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去后宫里是什么时间了。 她平时很少去看他们，一是忙，二是也确实不太喜欢和男人相处。 王公公一听皇上说要去长信宫，高兴得露出了满脸的笑容。 “好，那奴才这就让人去长信宫传话。” 第168章 公子，皇上来了 长信宫。 楚奕带着七八个下人正在后边院子里烤肉吃。 烤的是新鲜的羊肉、牛肉、鸡、鸭、鱼。 大伙一边烤肉一边喝酒，不亦乐乎。 直到负责守宫门的太监过来通传； “公子，皇上来了。” “皇上……”楚奕把刚入口的大块牛肉嚼了两下吞进肚子里。起身拍了拍身上落下了柴火灰。 宫人们则赶紧放下了手里还未烤熟的肉串，整理衣裳。 “走啦，跟我去接驾。”楚奕笑着摆了摆手。 皇上会来，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顾瑶一进这长信宫就闻到了一股香味。 不用看，她也知道定是这宫里有人在烧烤。 过了一会儿，她看到了楚奕和这宫里的下人匆匆赶来。 只见他们一个个满嘴油渍，，一看就是刚刚大吃了一顿。 “臣拜见皇上。”楚奕带着一众宫人跪下恭恭敬敬地拜了个大礼。 顾瑶皱眉看着他。 这些日子跟他相处过几回，她知道，他平日是不会这样跪拜行礼的，最多鞠个躬请个安。 突然这样，她还有点不习惯。 “都起来吧。”顾瑶回道。 “谢皇上。” 顾瑶再次看着他们，问道：“你们刚刚在做什么？” 楚奕笑了笑，回道：“皇上，我们正在生火烤肉呢。” 顾瑶吸了一下鼻子，这香味飘得满院子都是，闻着她都想吃了。 “在哪烤啊？”顾瑶环顾四周，没发现冒烟的地。 “在后头院子里呢。”楚奕回道。 回完，他走过来，牵起了顾瑶的手，笑道：“皇上，走吧，一起去烤。” 顾瑶眨着水一样清澈的眼眸，犹豫了三秒，跟着走了。 来到宫殿后头的院子。 顾瑶看到了他们烧烤的地。 两边累了几块青砖，上面撘了一块长达两米的铁架子。 这架势，他们好像是经常在这院子烤东西吃。。 此时那架子上还有一只未烤熟的鸡。 见此情形，顾瑶突然觉得肚子好像饿了。 “你们到真是会享受，在这里喝酒吃肉，逍遥快活。” 她这个皇帝过得可没他们舒服。 楚奕直接将刚刚烤好的牛肉串递到顾瑶的面前，笑呵呵地说道：“皇上，来，尝一块，臣亲自烤的，这手艺比御膳房的师傅还好呢。” 顾瑶瞧着眼前色泽金黄，鲜香里嫩的烤肉串，不想再装下去了。接过后直接咬了一块。 一吃，还真是香嫩，特别好吃。 “果然不错。”顾瑶笑了。 没想着自己今儿来还能趁一顿吃的。 楚奕，“不错吧，我都是拜过师傅的，就为了学这个。” 顾瑶眉眼间满是笑意。 现在能诱惑她的也就美食了。 她回头，对随自己一起来的王公公说道：“通知御膳房，今儿不用给朕送晚膳过来了，朕在这儿吃。那准备好的御膳，就赐给你们吃吧” 吃腻了御膳房做的所谓的三珍海味，今儿竟然觉得这烤肉串最好吃。 王公公领旨后走了。 顾瑶于是在这院子里和长信宫的宫人们一起烤肉。 一边烤一边吃，甚至高兴时，还喝了两杯酒。 第169章 皇上，您留下来吧 烤肉的香味飘出了院子，甚至飘出了长信宫。 到了夜晚，晚风一吹，隔了不到一百米的玉清宫的人也闻到了。 苏煜走出宫殿，来到了前面的庭院。 却见自己宫里的几位下人正围在一起说着什么。 他走过去，他们却停下来了。 “公子……您还不休息啊。”常羽看着穿着一身寝服出来的公子。 “你们在说什么？”苏煜问，他刚刚听到他们说了皇上两个字。 “没什么呢。”常羽呵呵笑道。 真话有点残忍，怕公子听了不高兴。 但是常羽旁边的一位太监却突然插嘴，说道：“苏公子，皇上在长信宫呢。” 苏煜扭头看向了长信宫的方向。 只见那宫里灯火通明，甚至还飘出来一阵阵的香味。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他问道。 “公子，现在是戌时二刻”。 苏煜皱了皱眉头，目光再次看向长信宫。 他知道皇上去了长信宫，傍晚他回宫的时候正在远处看到了。 可如今已经快一个时辰过去了，皇上也没离开。 “公子，皇上今日怕是要留在长信宫了。”一旁的常风叹了口气说道。 皇上只来过玉清宫一次，就吃一顿晚膳就走了。 现如今竟然要留在长信宫过夜。 他都为公子感到难过。 苏煜眉眼间闪过一丝失落，他看向常风，说道：“你在门口看着，看皇上待会儿会不会离开长信宫。” “好！小的一直在看着呢。”常风回道。 “对啦，公子……要不这样吧。”常风觉得看着皇上出来出来没有什么用，于是大胆建议道： “小的现在去一趟长信宫，就说公子您身体不舒服，让皇上来看看您。” “荒唐……” 苏煜没有犹豫就拒绝了侍从的提议。 他是很不希望顾瑶在长信宫过夜，但这等下作的手段他不会用。 这也只会招来皇上的厌烦。 —— 长信宫里。 顾瑶和楚奕还有这宫里的几位宫人一边烤肉一边说笑，吃了足足一个时辰。 直到戌时三刻才熄了碳火。 吃饱喝足后，顾瑶站了起来，从后院来到了前殿。 而前殿里，昭和殿的几位宫女嬷嬷已经在等着了。 他们平日里是伺候皇上沐浴穿衣的贴身侍女。 皇上去了长信宫，不确定是否回昭和宫，她们便只能在这里候着。 “你们怎么来这里了？”顾瑶看着她们。 宫里有规定，宫女是不进入后宫的，因为如今后宫里的主子是男子，宫女不便进来伺候。 “回皇上，是王公公让我们来的。说是皇上今夜有可能在长信宫就寝，就让我们带来了你要换的衣服和其他的一些用品在这里候着。” 顾瑶：…… 顾瑶当即无语。 她可没说要这在儿过夜。 “你们……” 顾瑶正要说什么。 但在这时，手被一旁的男人拉住了。 “皇上，您留下来吧。”楚奕满眼期待的看着身旁的女孩。 天知道，他做梦都想有朝一日，能把顾瑶留在宫里过夜。如今得王公公相助，终于有了这个机会。 顾瑶仰头看了一样天花板，她想了一会，还是点头了。 第170章 等着一日等了许久 见皇上点头了。 长信宫的人都露出了满脸的笑容。 楚奕激动之下，将顾瑶抱起了起来，连着转了几个圈。 顾瑶被他转得头晕了，一掌拍他脑袋上，说道： “干嘛呢。” 这么多人看着，他不害臊，她还害臊呢。 楚奕于是顾瑶放下来，然而此时此刻，他的激动和喜悦都清晰的写在脸上。 等这一日等了许久，如今她终于答应了。 “好啦，你们去准备热水，伺候朕洗漱吧。” 顾瑶看着一众平日里伺候自己的宫女太监。 既然决定今夜在要睡在这宫里，便不能再扭扭捏捏了。 顾瑶随即去了长信宫的浴堂。 在皇上走后，长信宫的下人们将自己的主子围了起来。 一个个都笑着说道：“恭喜公子，贺喜公子。” 皇上在后宫中过夜与招侍夫去昭和宫伺候是不一样的，只有极为得宠的妃子才能得到皇上留宿后宫的恩宠。 楚奕笑得心花怒放。 他看着他们，说道：“今夜你们在外头守着，皇上在长信宫过夜，必须确保皇上的安全，值守的人要增加一倍。” “遵命。”宫人们一个个开心得好像得宠的是他们似的。 —— 洗完澡后，顾瑶换上了轻薄如沙的寝服，盘起的长发垂了下来，让她少了几分女皇的华丽与威严，多了几分女子的妩媚和柔美。 她在两位宫人的陪伴下，来到了长信宫的寝宫。 长信宫分为正殿，左右偏殿，寝宫，左右厢房，相当于两进的宅子，是这后宫中除空置的锦绣宫外最大的宫殿。 以前兰太贵妃为这里一宫之主时，这宫里住了二十多个人，十分热闹。 此时寝宫里十分安静，点了几盏宫灯和一对蜡烛。 顾瑶走进去后，左右打量了一番。 这儿不像昭和宫的寝宫那么宽敞，但是里头的家具和装饰物却都是十分精美的。 而且都是新的。 顾瑶看到墙上挂了一把青龙剑，而在不远处的博古架上摆放了一些奇怪的石头。 而这些石头非常漂亮，五颜六色的。 顾瑶好奇，便走了过去。 一看，这些石头是各种各样的，有漂亮的鹅卵石，猫眼石，还有几块像是和田玉石，黑曜石。 但这其中有一块石头却长得比较丑，颜色是黑色的，凹凸不平，表面坑坑洼洼的。 顾瑶将这一块拿起来仔细了看。 看完后，她顿住了。 因为她瞧着这玩意竟然像陨石。 楚奕从哪弄来这奇怪的石头。 顾瑶突然好奇。 而就在这时，一双手从身后抱住了她。 顾瑶回头，对上了男人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皇上，这石头有什么好看的。”楚奕从身后抱住了顾瑶，在她耳旁说道。 顾瑶刚刚在看这些石头，竟然没有发现他进来。 他这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差点吓到她了。 “这个……你从哪里弄来的。” 顾瑶曾在博物馆和学校的珍藏室里见过陨石，跟眼前这一块很像。 “前几日在金城古玩街，一个农妇死活要把这破石头卖给我，说是天上掉下来的。” 第171章 我唯一喜爱的姑娘 “我只能花十两银子买了。” “花得值了。”顾瑶笑着回道。 陨石可不是一般的石头，在现代几千块钱一克呢，光这块一百多克的陨石就能卖几十上百万。 楚奕瞧了一眼那破石头，没看出来有啥值钱的。 “皇上，你若喜欢这石头，就送你啦。”楚奕没想到皇上对这种玩意有兴趣。 顾瑶将石头放了回去。 她倒不是喜欢这东西，而是这是稀缺物，在现代是有研究价值的东西。 当然古人不懂这些。 看顾瑶注意力不在石头上了，楚奕将她抱得更紧了。 过了一会儿后，他凑到她耳旁，小声唤道：“娘子……” 顾瑶：…… 一声娘子，让顾瑶原本平静的心瞬间不平静了，她甚至起了鸡皮疙瘩。 这称呼怎么听着这个怪呢。 她不好意思地将头扭到了一边，回道：“叫什么呢。别这么叫。” 顾瑶宁愿他像以前一样喊她瑶妹妹。 楚奕笑着回道：“这么叫才亲近啊，民间夫妻都是这么叫的。” 说完，楚奕将顾瑶又抱了起来，抱着她绕过帷幔，来到了床边。 顾瑶深吸一口气。 虽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但是今日换了个人，竟然又有些紧张起来，心也随之跳得更快。 楚奕坐到了床上，但没有放下顾瑶，而是让她坐自己腿上。 两人再次对视。 顾瑶看着眼前的男人，她能从他的眼中看到明显的喜悦和爱意。 想来，他对原来的扶摇公主一定喜爱极了。 “你喜欢我吗？”顾瑶下意识地问出了这句话。 楚奕将手轻轻放在了顾瑶的脸庞上，看着她渐渐通红的脸颊，他的心跳得也越来越快。 顿了顿后，他回道：“九岁那年，我第一次跟父亲进宫，就认识了皇上。那时候我就想，长大了定要娶你做妻子。” “九岁……”顾瑶呢着这两个字。 她闭着眼睛想了一下，想了好一会儿后，脑海中有了一点点记忆，九岁那年，原主顾瑶公主生辰时，文皇办了宴会，当时确实有一个小男孩跟公主一起玩。 “可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公主了。”顾瑶有些无语。 其实她和原主顾瑶公主不管是性格还是爱好，甚至饮食口味都是很不一样的。常跟在自己身边沈嬷嬷早就发现了这一点，还私下里问过自己为何突然变了性情。 想来楚奕也是感觉得到的。 楚奕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他看着顾瑶，手指轻轻捋着她的长发。 过了一会儿后，他回道：“皇上和以前确实是不一样的，不过不管皇上变得如何，都是我唯一喜爱的姑娘。” 顾瑶抿嘴一笑。 知他说的甜言蜜语，但听着竟然也觉得高兴。 于是她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停顿了一会儿后，凑到了他的耳旁，小声道：“今日别弄疼了我，要不，下次我就不来了。” 顾瑶说完，楚奕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涌了上来，心里的欲望再也无法控制。 他掀开了被子，将顾瑶带到了床上。 第172章 床单上竟然有血迹 一夜欢愉。 第二日，顾瑶在睡梦中被身旁的男人叫醒了。 “瑶儿，要起来了。”楚奕小声唤道。随即将顾瑶扶了起来。 扶完后，他发现自己的手臂酸痛不已。 昨日完事后，他抱着她睡了一夜，忘记把手拿开了。 顾瑶揉了揉眼睛，又伸了个懒腰，一点都不想起来。 但今日要上早朝，她必须得起来。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想起晚上的种种，脸突然又有点红了。 他和苏煜不一样，花样是挺多的，还很会照顾她的感受。 “帮我拿件外衫来。” 顾瑶可不想待会儿宫女进来，看到她穿得这么少。 楚奕将衣服给顾瑶披上了，自己也快速地穿好了衣服，去开门。 虽然他也不想这么早起来，但是不能误了早朝的时间。 否则那帮文臣又会以此来说顾瑶的不是。 门打开后。 沈嬷嬷带着几个宫女进来了。他们有的端着衣裳，有的端着水盆，还有的端着皇上要戴的凤冠。 先洗漱，后穿衣，再梳妆戴冠，这是一整套伺候皇上晨起的流程。 每日都是如此。 顾瑶也习惯了她们伺候。 在这里，她必须得宫女帮她穿衣服，因为有些衣服穿起来十分麻烦，她自己穿不好。梳妆更是麻烦，要梳发髻，要戴冠，有些发髻梳起来很是费时间。 这边有宫女在伺候皇上梳妆，另外一边沈麽麽和另外一位宫女莹儿则在整理寝宫，将皇上换下的寝服放到床上叠好。 不过就在这一刻，沈嬷嬷突然停下来手里的动作。 她震惊无比的看着床单上的一抹红色，满眼不敢置信。 “这是怎么回事？”她小声嘀咕道。 说完，她赶紧揉了揉眼睛，怕自己看错了，又凑近看了一眼，发现还真的是血迹。 “嬷嬷，怎么了？”一旁的莹儿没有注意床单。 “没什么……赶紧收拾。”沈嬷嬷没有再说什么。 这种事情，她这个老嬷嬷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按理说，皇上八月十五那日应该见红的，但是那日床上是干净的，今日却见了红，很是奇怪。 顾瑶梳妆完后，便上朝去了。 宫女们也很快离开。 寝宫里的床单她们没有换，因为这不是昭和宫，长信宫有宫人负责整理内务。 —— 又是一日早朝。 当顾瑶进入承光殿时，满朝文武全部跪拜行礼。 三省六部一百二十位大臣全部到齐。 队伍从承光殿里面排到了外面。 顾瑶缓缓走到金銮殿上，坐上龙椅。 她看着下面的大臣，目光不再是是刚穿越来时那般柔和，而是变得凌厉，变得复杂。 她声音洪亮地说道：“今日朝会，没有定议题，列位臣工可自行上奏。” 顾瑶说完，很快就有官员站出来了，是礼部侍郎陈东平。 “启禀皇上，重阳将至，请皇上下旨举办祭天大礼。” 听到这，顾瑶挑了挑眉。 又是祭拜，这今年她已经祭祖三次了。 春节一次，清明一次，中元节一次，现在重阳又要举办祭天大典。 二三十万银两又要耗费掉了。 第173章 朕身子不适，先退朝吧 古代的祭祖祭天大典，比她在电视里看到的还要隆重繁复，耗费无数银钱，光祭品就要七百多件，祭祀时还要杀上百头牛羊鹿等牲畜。 礼仪规矩繁多复杂，对她这个帝王来说是一种折磨，比如祭祀前需要斋戒七日。祭祀当天，作为君主的她还需要赤脚走一千米上祭坛。 顾瑶是真的不愿意干这个事，而且太过铺张浪费。 她于是回道：“重阳就不祭祖了，今年已经祭过天地祖宗，诚意已达。” 顾瑶不想又大肆操办祭天礼。 “皇上，重阳祭天乃多年来的传统，高祖皇帝在世时就定了重阳需举办祭天大礼的祖制。皇上不可以祭天礼麻烦就不举办呀。”礼部侍郎陈东平没想到皇上竟然不愿意举办祭天礼。 这可是对上天，对神明不敬。 礼部尚书杨东庭这时也站出来，他鞠了个躬，说道：“皇上，国之大事，在祀于戎。祭祀之道，自生民以来，则有之。不可贸然取消祭天礼啊。” 礼部掌管天下礼仪、祭享、贡举、外交等事宜。督促皇上按时按制度举办祭祖祭天大礼，是礼部的职责。 顾瑶眉头深锁。 每次跟这些大臣持相反的意见，他们总是能找出一堆理由来支持他们的观点，引经据典的，让她无法辩驳。 顾瑶叹息了一声。 有时候拿这帮文臣也是没有办法。 随后又有大臣站出来了，是丞相李璟。 “皇上，祭天礼为敬畏神灵，感恩先祖而祭，自古以来就是如此，不可随意取消。若皇上觉得过于耗费，可以适当减少一些非必要的礼节，祭品数量减少一些即可。” 丞相说完，下面的多数大臣纷纷鞠躬行礼表达的意见。 “臣等附议。” 顾瑶叹息一声。 这群人又来这一套。 瞧着他们是肯定无法接受取消祭天礼了。 也罢，这是封建社会。 要改变他们的骨子里的思想也是不可能的。 “那便按丞相说的，以后祭天祭祖大礼，用度减半。” 顾瑶本来是想取消重阳和中元的祭祖祭天礼，一年只举办清明和春节两次祭拜大典。 但群臣都反对，便只能换种方式，用度减半。 这样最后一年花销在祭祀上的银钱是一样的。 “皇上圣明。” 见皇上采纳了意见，百官们再次行礼。 “好啦，还有人要奏吗？”顾瑶问。 她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 但就在这时，一种不适的感觉突然出现在自己下腹。 紧接着她感觉好像有什么自身下涌了出来。 顾瑶顿住了，眉头不自觉地上挑。 作为女子，她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体出现了什么状况。 她好像是来了例假。 以往都准时的例假竟然提前两天来了。 “皇上，您是不是不舒服？”站在不远处的王公公很快发现了异样，便走到皇上身旁，小声问道。 顾瑶蹙了蹙眉头，目光看着下面的文武大臣。 这整个大殿里都是男人，她待会儿血迹沾了衣裳，甚至弄脏了龙椅的话，好像是挺尴尬的。 于是，她想了想后，说道：“朕身子不适，先退朝吧，有要事的待会儿来南书房奏报。” 第174章 死刑复核 顾瑶回昭和宫换了衣裳，吃了点东西，小腹还是隐隐有些不舒服，但她还是得去南书房议事，因为已经有大臣在外头等着了。 回到南书房，顾瑶一坐下就听到王公公禀告道： “皇上，刑部尚书胡大人和大理寺少卿叶大人在外求见。” “让他们进来吧。” 顾瑶每日有几乎固定的工作，晨起后上早朝，早朝结束后用早膳，再然后是召见重臣，商议国事，中午午睡一个时辰，下午一般也是接见大臣或者处理奏折。 刑部尚书胡胡广安和大理寺少卿叶奇峰走进了南书房，两人一个是刑部的最高长官，一个是掌刑狱案件审理的最高审判官。 两人进来时各自都拿了厚厚的一叠判状。 “启禀皇上，今秋死刑犯复核名单已经出来了，臣等奏请皇上朱批。” 顾瑶点了点头，回道：“拿过来吧。” 顾瑶知道华夏古代很多朝代，死刑都是需要奏报皇上批准后才能行刑。现代的死刑需要最高法复核。 在这里则需要她这个帝王朱批勾了名字后才能秋后行刑。 胡广安将名册和判状都放到了皇上的案桌上。然后两人便退到了一边。 顾瑶先打开了名册。 很长一本名册，上面有一百七十八个死刑犯的名字，而名字下面用小字写了他们所犯的罪，和被判的刑罚。 顾瑶从第一个看起： 刘先达，（柳州人氏），犯恶意谋杀罪（杀害同村吴氏一家十一口人。）凌迟360刀。 彭月娥，（蕲州人氏），犯伦常之罪（用砒霜毒死其公公，婆母）凌迟360刀。 贾明，（鹤州人氏），犯恶意杀人罪，（持刀杀害磊阳衙门县令）凌迟360刀。 顾瑶看着这些名字和后面所犯的罪行。 如果犯罪事实清楚，这确实是一些恶徒，死不足惜。 不过看着凌迟这个字眼，她心里有些发麻。 她以前看电视剧，就有这种犯人被凌迟处死的场景，十分血腥残忍，这可以说是世界上最残忍的酷刑。 顾瑶拿着御笔，好一会儿都没有在上面勾选名字。 判凌迟的一共二十八人，她每勾选一个，这人就是凌迟处死。 “皇上，您是有什么疑惑吗？”刑部尚书胡广安见皇上迟迟没有动笔，便走过来问道。 顾瑶想了一下，然后在这二十八人里面，只勾了两个名字。 分别是第十七个名字：陈伟达，犯奸杀罪，五年内奸杀11名妇女，包含两名八岁女童。 第二十一个名字：柳福生，犯杀人罪，三年诱杀五人，且分解尸体，将人肉做成包子售卖。 除了这两个其他的顾瑶都没有勾。 “皇上，这是为何呀？”一旁的大理寺少卿看皇上只勾了两个名字，十分不解。 他是负责审核这些死刑犯的最高判官，他都是按律判的，不认为有什么问题，但皇上竟然不愿意勾。 顾瑶想了一下，看着两位大臣，严肃地回道：“凌迟是十分残酷的刑罚，朕对判此刑罚的罪人都会慎重，除十恶不赦之徒之外，其他不宜处此极刑。” 第175章 古代的酷刑 顾瑶其实想废了这个刑罚，判死刑就可以了，不必如此残忍。 古代的这些酷刑其实挺可怕的，让她想起了满清十大酷刑。 两位大臣不明白似的看着皇上。 “皇上，这些就是十恶不赦之徒啊，您看这个因为争一块地灭人家十一口人，还有这个恶媳，用砒霜毒死了自己的公婆。这等恶徒以前都是凌迟的。” 顾瑶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有在从这二十八个人当中再勾名字。 她回道：“朕自有朕的判断，两位爱卿不必为此和朕争执。凌迟是神明也觉得残忍的酷刑，以后尽量不判此刑罚，或者对特别穷凶极恶的，如用极其残忍的手段杀害五人以的，或以残忍的手段谋杀或虐杀不满十二岁孩童的犯人方可酌情判此极刑。” “臣记住了。” 两位大臣也不知皇上为何突然变得仁慈了，记得半年多前，他们也奏报过一次死刑复核，当时判了三十多名犯人凌迟，但皇上直接就准了。这次竟然只勾了两个。 “其他判凌迟的改为斩首。”顾瑶在其他二十六人的名字下面批了一个“斩”字。 大越刑律里，没有规定什么罪一定判凌迟，不管是谋杀罪还是奸杀罪甚至谋逆罪等，通通写的判死刑。 而死刑判罚有三种方式，最残忍的莫过于凌迟，然后是斩首和绞刑。 绞刑是死刑里面唯一可以留全尸的，算是留个体面。 当然还有一种刑罚也很可怕，那便是株连九族，不过大越开国以来，还没有人被判过这个刑罚。这是刑律里写明了的，只有谋反，弑君才会诛九族。 顾瑶又翻了一页，看后面的名字。 在看到第五十八个名字时，她看到赵辛，判的斩首。而顾瑶并没有犹豫，这个名字直接画了勾。 赵辛这恶徒死不足惜。 再往后看，顾瑶又勾了许多名字，一共勾了一百三十六人，有四十二人的名字顾瑶没有勾选。 “皇上，这些犯人为何不勾选啊？”大理寺少卿叶奇峰见皇上跳过了很多名字，十分不解。 这些可都是杀了人的死刑犯。 顾瑶这时指了指其中一个她没有勾选的名字，回道：“这还是个孩子呢，只有十岁，在打闹中不慎推倒了另外一个孩子导致其意外死亡。其不属于故意杀人，不适合判罚极刑。未满十二岁的孩子都不宜判死刑。” 顾瑶没有勾选名单中未满十五岁的孩子的名字，不论是故意杀害，还是过失伤害。 她记得华夏古代有的朝代对孩子犯罪也是从轻处罚的，比如明朝律法就规定了孩子未满六岁不论犯何罪皆不处罚，若严重，当判罚父母。未满十二岁不宜死刑。 但是大越的律法却没有这种对孩子从轻处罚的律例。 应该说是律法本身存在一些漏洞和不足，等明年修正了，会有明确的条文规定。 “皇上，那这些您赦免了死罪的犯人如何判罚？”叶少卿又问道。 虽然他都是按着律法复核的，但是最终决定还是得皇上。 皇上有权赦免这些犯人的死罪，以前文皇帝就经常从名单中剔除名字，赦免一些犯了死罪的官宦家属或亲戚。 “流放。” 第176章 若文皇帝在世 胡广安和叶奇峰从南书房出来。 出来后，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摇头叹息。 皇上赦免了四十多个人犯人的死罪，却依然不赦赵辛，他们也很是无奈。 “胡大人您刚刚为什么不说呢，你向皇上求情，兴许皇上能留赵辛一条命。”叶奇峰看着这位同僚好友。 两人一个是刑部尚书，一个是大理寺少卿，是主管全国刑狱的最高官吏。 “皇上已经定了赵辛死罪，我说又有何意义。” 胡广安可还没有忘记，赵辛被抓前，自己这个姐夫就被停职了月。若他今日还提此事，只会让皇上厌恶。 “哎……如此的话，赵辛三日后就要问斩了。他犯的确实是死罪，可终究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儿，若文皇帝在世，赵辛是绝对死不了的。”叶奇峰感叹道。 他们如今这位君王，对待功勋贵族和对待平头百姓没有什么区别。免死金牌被收回去了，荫补入仕的人数也被大大削减，就连皇亲国戚也是要杀就杀。 —— 南书房内。 顾瑶在复核了死刑名单后，召见了一对新婚夫妻，苏家三姑娘苏妍和宁平伯爵府嫡子杨昌。 夫妻俩一早就在外头候着了，他们是来进宫谢恩的。 于是两人进了南书房后，就跪在了地上，行了三叩大礼。 “臣特携妻子进宫，叩谢皇上恩典。”杨昌是怎么也没想到，那日救了母亲性命的是当今皇上，更没有想到，自己阴差阳错，娶了这位苏家的姑娘。 顾瑶看着他们，眉眼间有淡淡的笑意。 这对夫妻，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看着很是般配。 想来他们昨日的婚礼一定很隆重，很热闹。 “起来吧。”顾瑶回道。 两人于是站了起来。 苏妍这时又行了个礼，说道：“皇上，昨日臣妇受宠若惊，得皇上这般荣宠，臣妇实在不知如何报答。” 顾瑶抿嘴笑了笑。 不过几个月不见，她觉得这苏家三姑娘似乎变得成熟了一些。不对，是民间女子结婚后，穿着和发髻都更显成熟了。 顾瑶想了想，回道：“朕给你封诰命，不是随意封的，他日是需要你为朕办事的。” “臣妇明白。” “好啦，你先出去吧，朕跟你夫君说点事。” 顾瑶不喜欢听他们说什么感恩戴德的话。她做这些本也是有目的的。 苏妍转身出去了。 南书房里。 杨昌看着眼前的帝王，入仕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独自面对君主，更是第一次进这南书房。 顾瑶挥了下手，道：“你坐吧。” “谢皇上。” 杨昌便坐在了一旁的木椅上。他双手放在两侧，低着头恭恭敬敬的等着皇上问话。 顾瑶喝了口茶，也不急着说话，而是打量了一下这位十分年轻的官员。 他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长得一表人才，端端正正，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 “皇上，可是有什么话要跟臣说嘛？”杨昌见皇上一直看着自己，心里有点慌。 他眼前这位皇上是他完全看不明白，也猜不透的女子。 第177章 只有你最合适 顾瑶笑了笑，说道：“把你留下来，自然是有话跟你说。” “昨日在朝堂上，朕点了你的名字，让你和宣平候吴有志和刑部侍郎贺知义一起去地方州县调查盐价异常一事。你可知朕为何要你去？” 顾瑶直接问道。她瞧着这家伙是还没有看出这件事其中的凶险。但是他的父亲杨东庭和岳父苏墨都是看得出来的，所以才在朝会时找理由为他们的儿子女婿推掉这个差事。 “皇上，臣不明白，还请皇上明示。” 杨昌摇了摇头，他也想十分意外皇上点他的名字，户部那么多人在朝堂上站着，他是官阶最低的。 顾瑶淡淡嗯了一声，随即说道：“因为只有你最合适。你出身勋贵人家，父亲和岳父都是朝廷手握大权的重臣，小舅子更是朕的人，你若去了，没有人敢动你。” 杨昌：…… 赫然听到皇上这样说，杨昌心里瞬间紧张起来，脸色也不自觉中变红了。 “皇上，您这么说，臣实在惶恐。” 顾瑶将手里的茶杯放下，扭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杨昌，接着道：“你记住了，后日你随他们二人出发后，需谨慎行事，少说话，装得什么也不懂，看到你觉得有蹊跷得地方也不用跟他们说，只需将他们二人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记下来，等回宫后向朕禀报。” 杨昌感觉头顶好像一下压下来一块巨大的石头。 原本他以为这差事只是容易得罪人，所以大家都不愿意去，没想到这其中会有这般凶险。 “皇上，您是怀疑……”杨昌没有直接说出他们的名字。 顾瑶轻轻咳了一声，打断了对方。 她顿了顿，说道：“朕怀疑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朕要查明事实。” 盐务这一块，她闭着眼睛都知道有问题，这几个月是这个州盐价异常，过几个月又是另外的州县缺盐，盐价大涨，明明朝廷每年批量采购的盐都在不断增加，甚至两三年盐的产量增加了将近一倍，但是盐价依然降不下来，一些地方经常出现盐商哄抬盐价的行为。 以前先皇在世时，从各地官员到满朝文武甚至到帝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如今不能再这样了。 盐产量每年都在增加，盐价却居高不下，盐税也没有增加。 这一层又一层的渠道，到底是哪些蛀虫在作恶，在牟利，她得一个个的挖出来。 杨昌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他起身，再次行礼道：“臣谨记皇上嘱托，定为皇上办好这件事。” 杨昌此时才明白，自己此去如此凶险，若有不慎，会有杀身之祸。 “行了，你下去吧，三个月后再来跟朕汇报。” 顾瑶有些疲了，便挥了挥手，示意杨昌离开。 在他离开之后，顾瑶没有接见其他臣子，而是在一旁的软榻上躺下休息了。 虽然是帝王，但有些事她要做起来也很难，比如整顿吏治，比如严惩贪官污吏。这些都是需要魄力，需要手腕才能做。 先皇文皇帝表面是仁慈，实际上是昏庸，所以对这些恶行和贪腐视而不见，不做处理。导致现在朝廷看着一片和谐，实际拉帮结党，一堆蛀虫。 第178章 三个月后 三个月后…… 秋去冬来。 进入寒冬后，金陵城的百姓们都换上了厚实的棉服，有的还戴上了帽子。 街道旁边随处可见挑担子卖炭火的百姓。 随着气温降低，百姓们只能买一些炭火回去取暖。 因出来逛街的百姓少了，街边的店铺生意也差了许多，不管是酒肆，米铺，还是茶馆酒楼都少了许多客人。 不过有一个地方却是越来越热闹了。 那就是客栈。 金陵城的客栈迎来了三年一次的客流高峰。。 这些客人绝大多数是来自全国各地进京赶考的考生。 他们来自大江南北，有的是一个人来的，有的是结伴同行的，还有的家境好的，带着仆人随行的。 三千多名考生将参加一个多月后朝廷要举行的会试，会试若中了，他们将成为进士，成为朝廷未来的官员。 高升客栈位于金陵城西城区桐华路，这家客栈十几天前就已经住满了客人。 六十多名考生住进了这家客栈。 考生们虽来自五湖四海，但来了这里后都会互相认识，偶尔的一起讨论诗书文章，甚至猜测考题。 今日，就有许多考生聚在客栈的茶楼里，讨论题目。 “听说这次会试是皇上亲自出题。”一位打探到消息的临安考生一边喝着茶，一边说道。 到了这里，该读的书都读完了，他们最关心的就是出题人是谁，大概的出题范围。 “皇上不是殿试时才亲自出题吗？”另外一位来自眉州的叫林澈的考生问道。 他是和自己父亲还有哥哥一起进金城赶考的，父子三人将一起上考场。 “以往会试是丞相和翰林院大学士出题，但今年变了，皇上要亲自出题。”一位拿着折扇，穿着十分体面的公子回道。 “那就很难猜测了，当今皇上十九岁，没什么文章诗词传世，要猜测皇上可能出题的内容，可太难了。不如大家都别猜了，喝茶作诗吧”林澈的哥哥林祁说道。 兄弟俩穿的都是粗布衣裳，但是眉宇间的气质，让人一看，就觉得两人器宇不凡，非平庸之辈。 —— 皇宫里。 随着天气越发寒冷，各宫的日常开销用度也增加了。 除了月例银子，各宫还会发过冬的物资，包括厚实的棉服，棉被，炭火等等。 昭和宫的宫人们正将一箩又一箩的红罗炭抬到宫里。 这是宫中最好的碳火，是给皇上用的。 除了碳火，尚衣司还送来两套新缝制狐白裘衣，用的是最好白狐毛，质地轻软暖和，非常保暖。 沈嬷嬷将这新送来的白狐衣拿到了南书房。 “皇上，尚衣司给您新制的裘衣。奴婢帮您穿上吧”。 沈嬷嬷知道，皇上最怕冷了，一到冬日，皇上的手就容易长冻疮。 顾瑶穿上厚实暖和的衣服，手里抱着一个暖手炉。 这古代的冬天比现代要冷多了，没有暖气，没有空调，只能烤碳火。但时常烤碳火，又容易上火，她这烤了半个月，都流鼻血了。只能多穿些衣服，坐在这里批折子。 她穿越过来时是农历三月，那时天气转暖，比较舒适，这算是她在古代过第一个冬天。 果然严寒无比，她都冻感冒了。 沈嬷嬷很是心疼地看着眼前的姑娘，都这么冷了，皇上还是经常批折子到半夜，这不又着凉了。 “皇上，您若觉得冷，晚上就让公子们抱你睡，就别一个人睡着了。” 第179章 叫个人来陪她 顾瑶看着沈嬷嬷，没有点头，只是笑了笑。 让他们抱着自己睡，哪有那么老实，都是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的男人，他们的欲望可比她强多了。 事实上她很少召幸他们，每月避开例假期，排卵期。安全期也只选了前四后四，确保不会怀上孩子。 算下来，她一个月只有八天会让他们侍寝。 “皇上，要不……奴婢去传一位公子来陪您。” 沈嬷嬷又说道，此时已经是傍晚了，想必公子们也期待可以被召幸。 顾瑶想了一下，今天距离例假临期大概四天左右，算是非常安全的日子了，便回道：“行，你去传苏煜过来吧。” 一个人在这里批折子也挺无聊的，叫个人来陪她。 “好，奴婢这就去。” 沈嬷嬷很快便出去了。 顾瑶继续批折子，到了冬季，地方呈上来的折子比平时多了一半，因为各州的知府需要在秋后统计当地的粮食收成，然后上折子呈报皇上。 还因为七日后是她这个君王十九岁生辰，许多地方官不能亲自来金城给她祝寿，便送来了许多了礼物。 他们会上折子问安祝寿，至于礼物，多是一些当地的特产或者奇珍异宝。 顾瑶翻开其中一本折子，上头写到：（臣，许州织造刘文强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即日便是皇上寿辰，臣不能亲自给皇上祝寿，实在遗憾，特送薄礼（水梅香胭脂十盒，红罗天丝锦缎十八匹与皇上，祝皇上青春永驻，美貌无双。） 顾瑶看着这折子，其他祝寿的折子大多写到是祝她身体康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什么的，只有这个许州织造，祝她美貌无双，而且送的东西也是女子最喜欢的胭脂水粉，绫罗绸缎。 顾瑶想了想，便在上面批示道：“爱卿的心意朕已收到，不过下次不用送这么多东西，若有好吃的送来，朕会更欢喜。” 顾瑶其实不喜欢他们送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什么的，这些都要耗费不少银钱。虽然他们给皇上送礼是规矩，是传统，但在顾瑶看来，不想一些官员为了讨好她这个君王而特意送这些价值不菲的礼物。 门口处传来了脚步声。 顾瑶抬头望去，看到了多日不见的苏家公子。 他似乎刚刚沐浴过，额前的头发还是湿的。 “皇上……”苏煜进来后，行了个礼。 “你过来坐吧。”顾瑶看他好像也是冻着了，鼻尖都红了。 这天气到了晚上格外的冷，夜里估计零下七八度，晚上出去，吹了点冷风，整个人都是凉的。 苏煜走了过来，坐在了顾瑶的身旁。 顾瑶拉着毯子盖在了他腿上。 她让宫人在案桌底下放了个火钵，就像现在的农村里的火缸，里面用烟灰盖了一些碳火，再在上面放一个木架子，盖一床毯子，这样就可以烤火了。而不是像他们之前把一个很大的火盆放在屋子中间，烧很多碳火，那样好像整个屋子是暖和了一些，但是屋子里却变得很干燥，待久了，人就口干舌燥，容易上火。 第180章 瑶儿，您平日里为何不见我 “皇上，您平日是这样烤火的呀？” 苏煜走进南书房后，发现屋子里特别冷，竟然没烧炭火。 “对啊，这样屋子里没那么干燥。舒适多了，就是手凉。” 说完，顾瑶搓了搓手。 她这手因为要拿笔写字，所以特别凉。 苏煜见状，将顾瑶的手握到了自己手心里。 一握他才发现，她的手冷得跟冰块似的。 “瑶儿，你是不是穿少了衣服？”苏煜将手放到了顾瑶脖颈，一探，发现衣服是穿够了的。 顾瑶本能地缩了缩脖子，扭头微笑着看着身旁的男人。 相处了半年，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但渐渐地她也能感觉到他应该是喜欢自己的。 “我没事儿，冬天就是这样，熬两个月就好了。”顾瑶回道。 说完，打了个喷嚏。 苏煜于是赶紧将自己身上披着的大衣脱下来，穿在了顾瑶的身上。说道： “皇上，天寒地冻，您晚上不要再忙到深夜了，您这样，臣实在不放心。” 苏煜知道顾瑶一直晚睡，有时候忙到亥时，甚至子时。 这个点连宫人们都休息了。 “好，朕批了这两个折子就回寝宫去。”顾瑶见他把外袍给了自己，心里突然感觉到一丝温暖。 怕他冻着了，便速速批完了两本折子。 昭和宫。 几个宫女正在点灯。 见到皇上带着侍夫进来了，她们赶紧儿退了出去。并将 寝宫的门被关上了。 外头寒风冷冽，而寝宫里虽然凉，却比外头暖和多了。 顾瑶进来后，将身上穿着的外袍脱了下来，然后松了发髻，让一头长发披散在腰间。 苏煜则走过来，亲自为顾瑶脱去了外衫，然后将她抱入怀中。 二十多天了，他有差不多一个月没有进入这寝宫。 虽然后宫里就他和楚奕两个，但是顾瑶平日很少会传他。 就是传他侍寝，也是连着三四日，然后便二三十天不会传。 顾瑶感觉到耳旁灼热的气息，她缩了缩脖子，目光看向了龙床，说道：“挺冷的，睡觉去吧。” 顾瑶也不知自己怎么渐渐接纳他们的。 感情一事，她也不太懂，现在她已顺其自然。 苏煜便将顾瑶抱到床上，为她脱去鞋袜，放下了床帘。 待躺下后，他将她再次抱入怀中。 看着她娇俏美丽的容颜，心里说不出来的喜爱。 没人知道，这些日子，他是真的日夜思念她，可偏偏就在这宫中，他也很少见到她。 顾瑶缩在他怀里。 沈嬷嬷说的没错，这么冷的天，让男子抱着入睡，果然暖和多了。 她眼带笑意的看着这位谦谦公子，他还是如初见时那般，温润如玉，对她也是温柔体贴。 “瑶儿，你平日为何不见我呢。”苏煜想了想后，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顾瑶挑了下眉头。 他突然这么问，她还得想想怎么回答他。 他准确的意思应该是说自己为什么很少召幸他。 他看着满眼期待的眼神，想了想后，回道：“自然是太忙了。而且小别胜新欢，若天天腻在一起，就没有那么期待了。” 第181章 再次侍寝 顾瑶想，现在这样挺好的，保持距离，大家都有自己的时间和空间。 偶尔的相处，便更显得珍贵一些。 然而苏煜并不这么想。 若可以，他希望他们像夫妻一样，可以日日相处。 刚进宫时，他对她不了解，更多是敬重，但相处过后，他是真的喜爱她，这世间不会再有如她一般美貌聪慧的女子。 她已然在他心里驻下了，令他日夜想念，难以忘怀。 哪怕明知她不会只属于自己一个人，他不得不和其他男子一起拥有她。 “苏煜，你在想什么呢。” 顾瑶伸手敲了敲他的头，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好像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一样。 苏煜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笑，回道：“皇上，可能是臣太贪心了。” 他希望他们可以和民间夫妻一样相处，想来自然是不可能的。 “我看你是太闲了。要不，让你去大理寺审案子，这样你就忙得没时间胡思乱想了。”顾瑶笑靥如花的说道。 苏煜听后，也忍不住笑了。 当然，他也更愿意去审案子而不是修史书，于是回道：“好啊，那皇上给臣换个更忙的差事吧。” 说完，两人笑得紧紧抱到了一起。 时隔多日，再行周公之礼，鱼水之欢。 没有了最初几次的酸疼，也没有了初经人事的羞涩。 顾瑶已开始接纳他们带给他的欢愉和爱意。 …… 约半个时辰后，顾瑶在对方的怀里沉沉睡去。 苏煜也在进入子时时，抱着怀中人儿渐渐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 在两人都熟睡时，外头的宫人突然大声地敲门。 然后昭和宫的宫人们全部跑出来了。 苏煜先被敲门声吵醒，而在他醒来之后。 他惊讶的发现，这屋子里的东西好像在晃动。然后他听到： “哐当一声” 一个杯子掉在了地上。 意识到什么的苏煜赶紧掀开被子，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把床上还未醒来的顾瑶连同被子一起抱起来。 此时，侍卫已经用脚大力踹开了门。 “皇上，好像是地震了。”侍卫进来后大声喊道。 苏煜已经抱着顾瑶冲了出去。 外头很多宫人都出来了。大家都穿着单薄的衣裳瑟瑟发抖地站在昭和宫前面的院子里。 顾瑶也在这时醒了过来。 她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被苏煜抱着站在院子里后，疑惑道：“怎么了？” “皇上，刚刚地震了。屋里的东西在晃动。”一旁的宫女小桃惊魂未定地回道。 苏煜则拥着顾瑶的肩膀，怕她冷着，将被子裹在她身上。 “地震……” 听到这个词，顾瑶心口一震，紧接着脸色就变了。 她看了看四周，发现好像已经不震了，屋子没有倒塌，树木也都还好好的。 “皇上，应该是小震，不会造成什么损失。”苏煜判断。 地震这种灾难偶有发生，但金陵城没有发生过大的地震，历史书上也没有金陵城曾有过大地震的记载。 顾瑶却是紧锁着眉头，神色越来越凝重。 直觉告诉她，不是金陵城地震了，而是哪个遥远的地方可能发生了大地震，而金城城因为距离远，只是有震感而已。 “去，赶紧去钦天监，让负责监测天象的陈太史去察看地动仪有没有反应。” 第182章 疑似特大地震 疑似地震发生。 皇宫里几乎所有人都跑到了外面，直到震感彻底消失，大家才纷纷又回到屋内休息。 而顾瑶却睡不着了。 她换了衣裳，简单洗漱后，去了昭和殿，等待着黎明，等待着今日的早朝，等待钦天监的消息。 顾瑶宁愿外敌入侵，爆发战争，也不想爆发大地震。 那可是最可怕的灾难。 苏煜在一旁陪着顾瑶，怕她冷着，一直抱着她。 他看得出来，她很着急，很紧张。 “皇上，兴许只是一场小震，您不要太操心了。”苏煜安慰着顾瑶。 大的地震也不是没有，但不是经常发生，上一次发生大地震还是高祖皇帝在世时，庆元四年，杞县地震，死了十几万百姓。 顾瑶没有回话，只是在等消息。 终于在天快亮时。 她看到了钦天监的陈太史。 对方慌忙地跑过来，连官服都没穿，帽子也戴得歪歪斜斜，显然是急忙过来的。 “皇上，不好了，皇上……”陈太史跑得太急了，在跨入昭和殿的大门时，差点被门槛绊倒。 “快说。”顾瑶见他这样，一颗心都提起来了。 “皇上，臣刚刚去看了百龙阵中的地动仪，西南方向八龙全部吐珠，恐有大震发生。” 顾瑶压着自己的胸口，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 古代不像现代，哪里发生了地震马上就能知道，这里只有古时候发明的地动仪，只有在地震发生后，监测某个方向可能发生了地震。 “什么叫八龙吐珠？”顾瑶问道。 她对地动仪不了解，这是古代监测地震的工具。 “回皇上，地动仪共八向六十四珠，哪个方向的龙口吐珠则表示哪个方向发生了地震，那个方向八条石龙，若只吐出三四颗珠表示小震，若五六颗表示中等地震，若七颗为大地震，八颗则为特大地震。” 顾瑶懵了。 连着三秒钟，她感觉自己像是无法呼吸了一般。 她听懂了陈太史的描述。按照现代的说法，就是吐三四颗表示三四级的地震，七颗为七级左右地震，而八龙吐珠应该是指八级以上特大地震。 天啊…… 顾瑶仰头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一瞬间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皇上，您没事吧？”苏煜看顾瑶脸色变得苍白了，心里也担忧起来。 顾瑶摇了摇头，然而此刻她的焦虑和担忧都清晰的写在了脸色。 她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大地震，但是知道曾经的汶川地震，唐山地震等会导致多么可怕的后果。山崩地裂，房屋倒塌，无数百姓被压在废墟之下等待救援，侥幸逃出的百姓将面临寒冷，饥饿，无家可归。 “能不能知道具体是哪个地方发生了地震？” 顾瑶此刻迫切想要知道这次地震发生在哪里，震中又在哪个州县。 “回皇上，地动仪只能在地震发生后判断方向，不能知道具体的地方。” 诶…… 顾瑶长叹一声。 她真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当了这个女皇没有一年，国家就出现这样特大级的灾难，而她还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的发生了地震。 第183章 皇上，此举不妥 清晨，百官们陆陆续续赶到皇宫。 承光殿里烧了几盆炭火。 因为外头冷，百官们到了后不用在外等待，可以直接进入承光殿。 进来后，一些官员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昨夜发生的事情。 昨日发生了地震，虽然没有造成什么灾难，但大家还是吓得都跑出了屋子。 顾瑶在百官们到了后走到了大殿之上。 她看着他们，没等他们奏报，便直接说道：“众位爱卿，今晨钦天监太史来报，西南方向发生特大地震，暂不清楚发生地震的具体州县。众位说说，该怎么办吧。” 顾瑶从未遇到过如此棘手的问题。 若是现代，地震发生后马上就会知道震中，地震强度，和受灾的县市，但在古代，这些都不清楚。 一会儿后，下面有官员站出来了。 “启禀皇上，当下朝廷无法知道具体发生灾难的州县，只能先等待消息。” 说话的是户部尚书陆丁元。 在他说完后，很快又有人站出来了，是御史台言官周哲。 “皇上，不可只等待消息，若发生地震的州县距离金城路途遥远，恐怕要过好几天甚至十几天朝廷才能收到消息，那时候再准备就晚了。” “是的，皇上，当下当先准备好赈灾的银钱和粮食。”参知政事苏墨也站了出来。 顾瑶的心情跌到了谷底。 她无法想象发生地震的州县，有多少房屋坍塌，又有多少百姓被压在废墟底下等待救援。 身为帝王的她此时此刻却无法组织救援。 这种无力感是她从未体会过的。 她想了一下，直接点名了。 “丞相出列吧。” 左仆射李璟忙站了出来。 顾瑶命令道：“命你三日之内联合户部筹集三十万担粮食，一万件棉衣，一万条被子，等消息一到，就运往灾区。” 李璟看着大殿上的帝王，有些犯难地回道：“皇上，现在是冬季，已经过了丰收的季节，三日内如何能筹到三十万担粮食啊。” “你自己想办法，国库里没有这么多，就去民间买。把金陵城的粮铺都给我清光了也得凑够了。” 顾瑶深知觉得三十万担粮食可能都不够。 八级以上地震，受灾的可能不是一个州县，是七八个，甚至十几个州县，那可是几百万人口。 “臣遵旨。”丞相知任务艰难，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了。 顾瑶随后又看向了一位武官，直接点名道： “程浦将军。” “臣在！” 程浦穿着武官穿的官服，身材彪悍的他眉宇间自带一股英气，他走到大殿前，单膝跪下，直接行军礼。 顾瑶想了想，说道“令你持虎令，立即前往西郊大营，调五万将士，三万军马，一万辆运粮车，五千顶帐篷。等丞相筹集好物资后，即刻将救灾的物资往西南方向运。” “臣领旨。”程浦将军声音洪亮地回道。 但他刚起身，不远处的楚定西大将军楚渊就站出来了。 “皇上，此举不妥。” 顾瑶：…… 顾瑶没想着楚太傅这个时候站出来反对。 第184章 保护百姓，保卫国家 她看着这位大将军，皱了皱眉头问道：“有何不妥。” 楚渊很直接地说道：“皇上，且不说暂不知是否真的有州县爆发了大的地震，就算真的大地震了，也不能将将士，战马，帐篷等军事物资运到灾区。将士们是为征战沙场而生的，战马是打仗的关键，不是拿去救灾的。皇上让将士们去灾区，战马也一并去了灾区，若此时戎国军队南下，皇上又如何调配军队，又去哪里找这么多战马。” 顾瑶凝眉思索，但想了一会儿后，并不赞同楚大将军的意见。 她回道：“谁说将士们只是为了征战沙场而生的，他们的使命是保护百姓，保卫国家。他们吃的所有的粮食，发的所有的银钱，都是百姓纳的税，是百姓养了百万将士。如今天灾降临，无数百姓遭灭顶之灾。这个时候将士们不去灾区谁去灾区。” 顾瑶语气严肃了几分，这个时候，谁站出来反对都没有用。 “皇上……” 楚渊还想说什么，但顾瑶直接打断了他。 “楚将军不用再说了，若戎国真在这时南下进犯，朕自有方法让他们滚回去。” 顾瑶说完，楚渊蓦地睁大了眼睛，下头的一些官员则面面相觑。 他们不知皇上怎这么大的口气。 —— 退朝后。 顾瑶回到了南书房。 情况紧急，她叫了几位朝廷重臣，几位熟悉地图，水文地理的工部官员一起来到南书房议事。 她让人将地图挂在了墙上。 那地图还是文皇帝在世时，命人绘制的。 顾瑶瞧着这地图和现代的地图差别很大，她甚至有些看不懂。 工部侍郎谢元正在分析可能发生地震的州县。 他指着地图上金陵城的西南方向，说道：“皇上，这是西南方向的所有州县，一共六十八个州县，其中距离最远的是云洲，约五千里，最近的是罗州，约三百里。” 顾瑶看着这张地图，她试图将这张地图和自己脑海中的现代华夏地图重叠到一起。 她觉得自己所处的这个时空很像华夏古代，所以大致的海陆结构，板块结构应该都是相似的。 “哪些州县曾经发生过地震？”顾瑶问道。 谢元便将曾经有记载发生过大地震的州县圈出来，一共圈了七个。 顾瑶看着他圈出来的地方。根据这些地方判断了一下可能的地震带。 过了一会儿后她拿着红色朱笔，在地图上圈了三个州县，分别是定州、青州、蓉城。 “皇上，您是觉得这几个州县可能发生了大地震吗？”一旁的丞相看到蓉城被圈出来后，心里顿时害怕起来。 蓉城可是西南边最大的城镇，蓉城有三百万百姓。 顾瑶点了点头，回道：“只是朕的猜测，这几个州县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顾瑶想，金陵城有非常明显的震感，那么发生地震的地方距离金陵应该在一千公里到一千五百公里左右。 就如曾经的汶川大地震，她当时在广东上学，两地距离一千七百多公里，震感有，但不明显。 所以这次地震，金陵城距离震源地应该更近一些。 第185章 封了所有粮铺 金陵城。 老百姓们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见官府的士兵一日之间封了金陵城所有的粮铺。 一些等待着买粮的百姓只能聚集在各个粮铺的门口。 粮铺的掌柜出来赶客，但是大家还是不愿意走。 “怎么回事啊？”有百姓大声问道。 他们手里都拿着大大的布袋子，就等着买粮。 这官府竟然让人封了粮铺，那他们到哪里去买粮食。 “听说是丞相下了命令，要封了金城的粮铺，筹集粮食去西南赈灾呢。” 有的百姓已经打听到了宫里传出来的消息。 “这大冬天一没旱灾，二没水灾，赈什么灾啊。”一个妇人回道。她还等着买粮食回去留着过年呢。 许多百姓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大家议论纷纷： “好像是有地方地震了。” “不是小震吗？昨儿都过去了。”昨日夜里地震大家都知道。 “什么小震啊，据说是大地震，可能死几十万人。” “东郊的粮仓都开放了，正在装粮呢。” “不会吧……” 百姓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直到两个官兵手持长枪站在了粮铺的门口，大声说道：“大家都回去吧，这三日金城的粮铺都封门了。大家家里有粮的就先吃着，没有的去左邻右舍家里借一些，等过几日再来买吧。” —— 顾瑶连着一日没有休息，一直在南书房和大臣们商议可能的灾情，和赈灾的办法。 有的大臣找来了四十年前庆元四年杞县地震的存档。 上面记载着当时地震的受灾情况，遇难百姓的人数，倒塌房屋的数量以及造成的损失。 当然还有地震后，当时朝廷救灾的详情。 顾瑶看完了这份存档，随后，她皱起了眉头，说道： “当时朝廷就只是给受灾的百姓每人一两银子，死去的百姓每人二两银子的安葬费就完事了？” 顾瑶感觉不可思议，这发生这么大的地质灾难，朝廷就是打发银子了事？总共就出了几百万两银子。 可这几百万两银子有何用呢。地震后，需要的是救治受伤的百姓，安置灾民，恢复道路，恢复生产。 若银子买不到粮食，在灾区还不是活活饿死。 “皇上，当时我朝建立不足四年，朝廷不稳定，内忧外患，杞县距离金陵城三千里，朝廷想救灾也没有办法。收到消息都是十天后了。”户部尚书陆丁元回道。 那次地震时，他也才八九岁，还未入仕，只是后来听说的。 “如此的话，这些存案就没有太大的参考价值了。” 顾瑶长叹了一声。 此时此刻，没有人知道她心里有多着急。 她迫切想要知道到底是哪里地震了，但这等消息实在是太煎熬，太漫长了。 “皇上，您先吃点东西吧”。王公公端来了一份糕点，一份银耳莲子粥。 皇上未吃早膳，午膳也只吃了一点。 再这样下去，他都担心皇上的龙体。 顾瑶端起碗吃了一些，但是胃口不好，吃不了多少。 吃完后，她继续和大臣们商议救灾一事。 第186章 请求朝廷速速救援 连着三日没有好好休息，到第四日清晨，顾瑶神色憔悴了许多。 而今日早朝，许多官员看起来也没有精神，眼周都是浓浓的黑眼圈。 承光殿内，文武百官再一次齐聚一堂，商议国事。 左仆射李璟先站出来，昨日着了风寒，他这又咳了起来。 “启禀皇上，三十万担粮食，一万件棉衣，一万条棉已经筹集好了，全部装上了运粮车。” 顾瑶看丞相似乎又生病了，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丞相身体不大好，想来是这几日筹集赈灾的物资太过劳累。 顾瑶于是回道：“丞相辛苦了，下朝后回去好好休息两日吧。” “臣多谢皇上体恤。” 说完，李璟接着又咳了几声。 顾瑶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大部分的官员低头沉默，少部分的似乎也和自己一样焦虑。 她想了想，说到：“如今暂不知具体发生地震的州县，但筹集好的赈灾物资需即刻送出去，程浦将军，就由你率五万将士押运这批赈灾的物资，路线的话，走官道，往西南方向，先走罗州，在下乐洲，等朝廷有了消息，会即刻快马加鞭将发生地震灾难的地点告诉你。” “臣领旨。”程浦将军从队列中站出来，单膝跪下行礼。 然而他刚跪下，外头突然传来一个士兵的喊声。 “报……蓉城八百里加急！” 午门外接了紧急奏书的士兵一边跑向承光殿，一边高喊着报奏。 而在听到这个声音后，大殿里的文武百官都转身看向了门外。 顾瑶则激动地站了起来，然而她的脸色却是瞬间苍白了。 蓉城，那可是住了三百万百姓的城市。 天啊…… 士兵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承光殿的大门口，然后双膝跪地，将刚刚接到手的奏书高高捧起，气喘吁吁地奏报道： “启禀皇上，蓉城八百里加急。” “拿上来吧。”顾瑶回道。 随即王公公将士兵手里的奏书取了过来，递给了坐在大殿上的帝王。 顾瑶打开一看，上面写的是： （臣，西江布政使马志安奏报大越女皇陛下：元佑一年，农历十二月七日凌晨寅时一刻末，西江蓉城发生大地震，臣暂不知具体灾情，且将所看所见汇报皇上。臣所在蓉城，在地震发生后有约莫三分之一的屋舍倒塌，无数百姓被压在废墟之下。天灾紧急，臣特告知皇上，臣已下令开放蓉城所有粮仓，组织未受伤的青壮年救援被压在废墟下的百姓。另外臣未下令，但驻守在蓉城的五万精兵在张顺、李达两位将军带领下已经出了军营，救援百姓。蓉城遭此大难，恐无数人丧生，臣请求皇上，请求朝廷速速救援。） 顾瑶看完这奏折后眼眶湿润了。 她讲头扭到了一边，避免被下面的百官看到自己落泪的样子。 “皇上……”一旁的王公公见皇上伤心了，连忙递了手帕过去。 顾瑶摆了摆手，示意她不需要。 随即，她将手里的奏折递给了王公公，说道：“把这奏折念出来。” 第187章 八百里加急 王公公念完了奏本。 而在他念完之后，下面的一些大臣低着头小声议论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后，程浦将军说道：“皇上，既然确定是蓉城地震，那臣便将赈灾的物资都运往蓉城吧。” 顾瑶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一下。蓉城，那可是拥有三百万人口，规模堪比国都金陵城的城镇，顾瑶不敢想象倒塌了三分之一的房屋，会有多少人丧生。 “好，程将军即刻出发吧。到了蓉城之后，组织将士们发放救灾物资，修复道路，安置灾民，维持秩序。”事不容迟，顾瑶直接下了旨。 但很快，外头又传来一位士兵奏报： “报……夏阳八百里加急！” “哐当……” 顾瑶手里刚拿起的杯子掉在了地上，连带着她整个人也跌坐在了椅子上。 而下面一些官员的脸色瞬间变得慌乱。 夏阳，那可是距离蓉城五百里的一个州县。 又一位士兵跑进来了，而顾瑶再次看到了那让她心惊胆寒的奏折。 这一次上奏本的是夏阳知府，而奏本上写到：夏阳半数房屋倒塌，至少二十万百姓无家可归，恐有三五万百姓被压在废墟之下等待救助。 “我的天啊……” 看到这些文字，顾瑶双手忍不住地发抖，一瞬间感觉天都塌下来了。 “皇上……您没事吧。” 下面的官员们看到皇上如此，纷纷跪下。 顾瑶抹了抹眼睛，是真的忍不住哭了。 她无法想象现在灾区是怎样恐怖的景象。 而恐怕不止蓉城，夏阳，还有更多的州县受灾。就如她所知道的汶川地震一样，波及周围七八个城市。 这次只怕比汶川地震强度还要更大，破坏性更强。 顾瑶再次看向下面的文武百官，见一些人表情冷漠，一些人低头不语，还有一些人也如自己一般流下了泪水。 她想了想，说道：“众位爱卿，西南恐有特大灾情，接下来三日众位都不能离开皇宫，在此吃住，随时等待朕的传召吧。” “皇上……这……恐怕不妥吧。” 顾瑶说完，下面有大臣站出来反对。 顾瑶看着站出来的盐铁副使李国忠，一个胖得连官帽都快戴不上的官员。 “有何不妥？”顾瑶皱着眉看着他。 李国忠不敢说，只是真的不想待在皇宫三日，这天寒地冻的，在这里岂不冷死去。 顾瑶挑了挑眉头。 不用问，她也看得出来，这个家伙心里想的什么。 于是她看着他说道：“你若不想留下来，滚出去就是了，以后也不用再进这承光殿。” 这等自私自利，在国家危难之际都不能受苦出力的官员给她有多远滚多远。 这话说完，李国忠吓得脸都白了。 下面的官员见此也都不敢有异议。 大家便都待在了承光殿，等待君王传召。 顾瑶回了南书房。 回来之后，她召了几位重臣和翰林院的学士进来。 当务之急，是需要立即想出救灾的办法出来，单单送些粮食银钱恐怕只是杯水车薪。 “国库现在还剩多少银子？” 第188章 一日下三百道圣旨 “回皇上，国库有余银九百多万两。”户部尚书陆丁元陆大人回道。 顾瑶忍不住地摇头。 偌大的国家，一亿四千多万人，每年一亿多银子的赋税，到如今竟然国库竟然只有九百多万两银子。 就这样，怎么救灾。 顾瑶无语地叹息了一声，说道：“拿出一半出来做为第一批赈灾的银子。” 下头的大臣，都准备了纸笔，记下皇上下的旨意。 顾瑶看着他们，都是朝廷的栋梁，股肱之臣。但如今出国家遭此大难，大家也都没有什么好的法子。 她只能靠自己来解决这个问题。 她想了想，很是无奈地说道：“众位爱卿，如此非常时期，朕没有时间和你们细细商议每一条旨意，众位就都听令行事吧。 十几位大臣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的帝王。 心想，皇上这是要乾纲独断嘛。 这么大的事，她能搞得定？ 顾瑶没有解释，而是直接下令了。 她看着几位翰林院的官员，命令道：“翰林院即刻拟旨，发往蓉城、夏阳极其周边六百里范围内可能遭灾的州县。告诉当地官府，朝廷赈灾的物资和银钱已经在运往灾区的路上，各地官府接旨后行以下五条： 第一：遇灾州县即刻开仓放粮。 第二：尽全力安置无家可归的百姓。 第三：为避免瘟疫，所有遇难者遗体尽快安葬，若当地遇难人数超过千人，采取坑埋的方式安葬遗体。 第四：组织未受伤的青壮年修复道路，以保证朝廷和各地的救灾物资可以顺利运往当地。 第五：安抚当地百姓，保护弱小尤其是孩子，坚持活下去，等待朝廷的救援。 翰林院的几位学士已经将皇上的话都记下了，当然具体到圣旨不能这么拟。 顾瑶想了一下，又说道： “下第二道圣旨，发往距遭遇地震州县较近（600里范围内）但没有受到太大波及的州县，当地官府接旨后，即刻筹集不少于一万担粮食，五十车药材，三十位郎中送往灾区支援，另外若遇逃难灾民，各地官府当尽全力安置，可将当地宗庙寺院，废弃或空置屋宅，空置贡院等地方用于安置灾民。” “下第三道圣旨，发往湖州、扬州、东庭、下沙、随州、苏州、济阳、隋安等十八个人口一百万以上，盛产粮食的富裕州县，当地官府接旨后，五日内，筹集五万担粮食，五千件棉被，两千斤精盐，运往蓉城赈灾。此为军令，不能完成任务的官员就地革职。” “下第四道圣旨：发往全国各地州县，令当地官府组织当地的官绅、富农、商人捐银，所有捐赠者所捐钱财和物资需登记造册，以备后期核实。” “皇上，臣等都记下了。”翰林院几位官员从未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自己会这么忙。 这一下就是三百多道圣旨要下发，他们今日可有的累了。 “好了，你们去写圣旨吧。记得在圣旨里写明朝廷上下听到灾情奏报后悲痛的心情和定会全力援助的决心。” 第189章 这真是19岁的女皇吗 南书房里，几位中书门下的官员都愣住了。 丞相李璟和参知政事苏墨也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们不敢相信，他们眼前这位还未满十九岁的女皇上，竟然在听到灾情奏报后，迅速就做出了决定，并采取了许多以往救灾时未用过的方法。 一日下三百道奏折，这可是历朝历代，任何一位帝王都没有做过的事。 “皇上，就这么确定了吗？”苏墨看着眼前这位比自己儿子还小几岁的女皇，不知她哪里来的魄力和能力。 顾瑶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紧绷的心放松一点。 自是知道发生了大地震后，她几乎没有休息过。 “苏爱卿，你和丞相还得去做一件事。”顾瑶不知道古代遇到这种特大天灾是怎么救援的，但是这一刻，她只想尽全力救援灾区，能做多少就做多少。 “皇上，您请说。”苏墨这一刻也不知道这女皇心里想什么，又有什么事需要他们去做。 顾瑶想了一下，说道：“你和丞相从朝廷选派十五位官员去往灾区指导和协助当地处置灾情。下去的官员需要做三件事： 第一、统筹和安排救灾银钱和物资的发放。 第二、安抚当地灾民的情绪，和当地官员一起安置无家可归的灾民，不让他们冻死饿死。 第三、做灾难统计，统计遇难人数，灾民人数，房屋倒塌数量等。 第四、对在地震中失去双亲，未满十五岁的孤儿进行救助，这些孤儿用马车送往临近富裕州县的官府，由朝廷拨款，各地官府请人抚养，直到年满十五岁。 第五、后期各地捐的善银和粮食会陆续运到，每一笔都要做好登记，按规定补助给每一位灾民。 苏墨点了点头。 但点完头后，他又皱起了眉头，有些犯难了。 因为不用他想，也知道许多人不愿意去。 那可是灾区，后面还有可能发生地震呢。 “皇上，他们要去灾区多久？” 当下已是年关，很多人怕是更加不愿意去。 “半年吧。两位爱卿要斟酌着选人，确保派去的是有能力，能吃苦，且不会贪污的清官。” 顾瑶其实想自己亲自去的一趟的，但这不是现代，飞机飞过去几个小时的事，而是二三十天，甚至一个月的路程。 “那臣和丞相现在就商议人选。” —— 后宫里。 苏煜和楚逸再一次碰面。 两人都是被传召去南书房的，于是乎走到后宫巷子里便碰到了一起。 走在前头的王公公，见两位公子突然间停下了脚步，催促道：“两位公子快走吧，皇上等着你们呢。” 楚逸皱着眉头看着身后的苏煜。 顾瑶极少同时把他们两个一起叫过去。 今日定是有什么事情才会如此。 苏煜见对方看向了自己，便点头示意，说道：“西南大震，皇上恐怕几日都没有休息好，你我就不要争吵了，免得惹了皇上生气。” 苏煜大体能猜到是什么事情，只是没想到皇上传了他们两人一起过去。 第190章 同时召了两个侍夫 此时已是傍晚。 昭和殿里所有的宫灯都点亮了。 顾瑶坐在膳桌前，看着满桌子的鸡鸭鱼肉，没有动筷子。 过了一会儿后，她的两位侍夫一起进来了。 “坐下吃饭吧”。 顾瑶看着他们，都是年轻貌美的男子，虽然性情不一样，但眉宇间都自带一种王孙贵族的矜贵气质。 楚逸先走过来，当看到眼前的女孩神色憔悴，双眼甚至有些血丝后，他的心一下仿佛被什么刺痛了一样。 “皇上，你没事吧？”他将手轻轻放在了她的肩膀上，蹲下来看着她。 顾瑶摇了摇头，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说道：“坐下用膳吧。” 顾瑶可不想在此刻跟他们诉什么苦。 苏煜也看到了顾瑶此刻的样子，相比三日前，她看起来更憔悴，更疲惫了。想来，这几日她一定没有休息好。 “瑶儿……”苏煜想说什么。 刚刚开口就被顾瑶打断： “叫皇上。”顾瑶不希望他们在有别人在场的情况下，这么叫自己。 苏煜于是坐在了另外一边。 待他们都坐下后，顾瑶沉声说道：“朕今日叫你们二位来，是有事情想跟你们说。几日前西南蓉城等地发生了特大地震，朝廷已经收到奏报，恐有几十万百姓遇难。朕作为帝王，需在朝处理国事，不能亲自去灾区看望百姓。朕想你们二人当中有一人前往灾区，替朕去安抚百姓，组织善后。你们有谁愿意去吗？” 顾瑶直接问。 苏煜和楚逸两人都愣住了。 两人都没有想到皇上将他们二人一起召来是因为这件事情。 好一会儿，两人都没有回话。 顾瑶见他们不答，眼中有一丝失望，她苦笑道：“罢了，你们若不愿意去，朕也不勉强。” 这话说完，两人几乎同时回答： “皇上，臣愿意去。” “真愿意去吗？”顾瑶反问道。 她细细打量着他们。 这两人性格是不一样的，苏煜平日里沉默寡言，心思细腻，让人捉摸不透。楚奕大大咧咧，心情都写在脸上。 “皇上，臣去。”苏煜这时站了起来，鞠躬行了个礼。 虽不知顾瑶为何要他们去灾区，因为历来后宫不干政，更何况是去外地组织救援赈灾。 这应该是朝廷的官员去更为合适。 楚逸没想到苏煜主动揽下这个活，怕自己落了下风，便也站起来说道：“皇上，还是臣去吧，臣有赤兔马，几日便到了蓉城。” 顾瑶看着楚奕，听她说道赤兔马时，蹙了蹙眉头。 她回道：“是和朝廷派去的十五位官员一起去，一起出发，不是单独去。” “啊……”听到这个，楚奕有点震惊。 这么说，他若去的话，是那些官员听他指挥，还是他听这些钦差的。 顾瑶随即又看向了苏煜，犹豫了一会儿后，说道：“那就你去吧。” “臣领旨。”苏煜仍不明白顾瑶为何作此决定。但看到她心系灾民，寝食难安的样子，是真的心疼了。 “好，那先用膳，吃完后，朕交代你一些事情。” 第191章 这半年里让顾瑶怀个孩子 楚逸从昭和殿出来时已是戌时一刻。 而他一出来就见到了在殿外等待自己的父亲。 楚渊本想去后宫见自己的儿子，不料儿子被召到了昭和殿，便一直在等着。 “父亲……”楚奕看到父亲这么晚了还在宫中很是意外，便问道：“你怎还未离宫？” 楚渊脸上有一丝烦闷，回道：“离什么宫，皇上今天早朝时便下了令让文武百官都留在承光殿候旨。大家都没回去呢。” “对啦！皇上刚刚召你进去，说了什么？” 楚渊今日一直没等到皇上的召见，心里正烦着。 出了这么大天灾，这小皇上竟然乾纲独断，亲自做主，不与他商量，就派了五万精兵去灾区。 楚逸皱了皱眉头，看着父亲，实话说到：“皇上刚刚叫了我和苏煜一起去用晚膳，期间她说要派我们两人中的一个去灾区巡视灾情，安抚百姓。” “那你答应了？”楚渊是真没想到这顾瑶竟然要把后宫的夫侍派到灾区去。 真是前所未有的荒唐。 楚奕摇头，回道：“没有，苏煜去。” 楚逸此时也不知道自己把这个事让给了苏煜去做是对还是不对。 也不懂顾瑶此意为何。 听到这回答，楚渊吁了口气，心想，还好儿子没有答应去。 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小声说到：“这样正好。这次去灾区的官员要待上至少半年。苏煜去了，接下来半年他都不会在宫里，这后宫以后就你一个人，你和顾瑶好好培养感情，抓住机会，在这半年里想办法让顾瑶怀个孩子。” 楚渊此刻只想儿子早日和顾瑶有孩子，他的孙子，未来的皇位继承人确定了，他这心里就踏实了。 楚逸和父亲边走边聊。 两人从昭阳殿走到了御花园。 苏煜走了，半年内都不会待在皇宫里，他本应该高兴，这样自己可以独占顾瑶，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却不踏实。 “你想什么呢？”楚渊见儿子不回话，便又问道。 这家伙以前没这般愁眉苦脸的，现在竟然满脸的心思。 “没有……”楚逸摇了下头，没有跟父亲说实话。然而他已经有点后悔刚刚在昭阳殿没有坚持。他想若去灾区安抚灾民，救助百姓是顾瑶此刻最想要做的事情。那么自己把这个差事让给了苏煜去做，是不是错了。 楚渊不知儿子想什么，直言道：“好啦，你也别胡思乱想，顾瑶也就忙这几日，等灾情过去了，她心情好了，自然会召幸你。” —— 南书房里。 顾瑶正在看翰林院拟好的圣旨。 这圣旨一发下去就是一道命令。接到圣旨的官员必须按照帝王的旨意办事，否则就是抗旨，就是死罪。 古代皇权天下，帝王手握最大的权利，可以在关键的时候快速做决策，下旨意。 苏煜在一旁陪着顾瑶。圣旨上的内容，他也都看到了。 他也知道他眼前这位姑娘，一日之内做出了许多重大的决定，下了三百道圣旨。 她是一个他捉摸不透的姑娘，有着比男子还坚强的意志和强大的魄力。 第192章 你是朕的夫君 “皇上，您休息一会吧。” 苏煜发现用完晚膳后，顾瑶就一直在这南书房里，没有离开半刻。 顾瑶看完了拟好的圣旨，确认没有问题后，让王公公和宫里的女官周玲一起给圣旨盖玉玺印。 只有盖了印的圣旨才是有效的。 顾瑶随即看向了身旁的男人。 他依然清冷淡然，仿佛与世无争的谪仙人一般。 这样显贵人家的公子，怕是从小到大也没有吃过什么苦。 顾瑶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此去西南，定会十分辛苦，可能风餐露宿，可能野菜果腹。你受得了这个苦吗？” 顾瑶看着他精致好看的眉眼，这样美貌的男子，纵使在现代，也是十分罕见。 苏煜将顾瑶伸过来的手握在了手心里，回道：“男儿志在四方，能为皇上，为朝廷，为百姓做一些事情，臣愿意吃苦，没有怨言。” 顾瑶点了点头，他这么答，她很满意。于是嘱咐道： “你去了之后，代表朕慰问灾区的百姓，安抚他们的情绪，鼓励他们努力活下去。这是其一。” “其二，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有源源不断的赈灾银子和粮食运到灾区，朕最担心的是这些钱财和物资不能到每一位百姓的手里，恐有人趁机贪污善款，或者各灾区善款分配不均。朕赐你一块令牌，若发现有人从中做鬼，贪污善银，不管是朝廷派去的官员还是当地官府的官员你可持令牌先斩后奏。” 顾瑶说完，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块纯金的令牌，这是帝王在特殊时期给予某些钦差行使特权的令牌。 顾瑶这是第一次给出这样的令牌。 苏煜看到顾瑶拿出的东西后，当即顿住了。 他看了看令牌，又看了看顾瑶，仿佛不敢置信般问道：“皇上，您真如此信任臣吗？” 苏煜真的没有想到顾瑶会将这样重要的东西给自己。 顾瑶抿嘴一笑，伸手抚过苏煜落在额头的长发。 她看着他，想了想后，压低了声音，说道：“朕自然信任你。你是朕的枕边人，是朕的夫君。朕不信你信谁呢。” 苏煜：…… 仿佛被人点了穴，苏煜瞬间愣住了。 他没有听错，她刚刚竟然喊他夫君。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喊他。 “瑶儿……我定为你做好这件事。”苏煜回道。 如若在她心里，认可自己是她的夫君，那么他愿意为她做很多事情。 顾瑶顺势靠到他的肩膀上。 看他激动的样子，知自己刚刚说的话果然是没有说错的。 而她之所以把令牌给他，是因为相比那选出来的十五个去灾区的朝臣，她更愿意相信身边这个对自己可能有些爱意的男人。 至少在现阶段，他定然会听令于自己。 她也曾想过为何他要进宫伺候自己，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原因，他想让她为他生子，想让他的儿子成为未来的太子。 只有这个巨大的诱惑，才会令他这个高门显贵之家的嫡出子，放弃三妻四妾，放弃成家立业，来宫中伺候自己。 第193章 请皇上下罪己诏 苏煜拥着顾瑶的肩膀。 屋里头有些冷，抱着她便不觉得冷了。 只是两人才靠近一会儿，王公公突然进来了。 “皇上……” 顾瑶听到声音，立即坐直了。 “什么事？”顾瑶问道。 此时她看到王公公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启禀皇上，雍州八百里加急。” 顾瑶心猛地一跳。 这是今日送到的第四份八百里加急的奏书。 但让她震惊的是，王公公手里拿着的明明是一块布包着的的东西，不像是奏书。 “拿过来。” 顾瑶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王公公赶紧将手里的奏折递到了皇上面前。 顾瑶接过。 一看，那果然不是普通的奏折，而是一件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的血衣。 “怎么会……” 看到这个，顾瑶的脸色瞬间苍白，拿着血衣的手也忍不住地发抖。 好一会儿，她才解开绳子，将那白色的好像渗了血的血衣展开。 随即，她看到了上面用血写的字： “臣，雍州主簿陈万山奏报大越女皇陛下，元佑一年，农历十二月七日凌晨寅时一刻末，臣所在雍州发生特大地震，顷刻间雍州几乎所有房舍全部倒塌，无数百姓压在废墟之下生死未卜。侥幸逃生的面临风雪交加的极寒天气，恐也难以活命。雍州知府林大人，通判刘大人以及其他雍州官府衙门三十多位官员已确认遇难。皇上，臣在废墟之上找不到墨笔，找不到纸张，只能取衣临字，令衙兵以快马将此奏书送报朝廷，告知皇上，雍州已成地狱，三十五万百姓凶多吉少，恐大部分都已遇难。” 顾瑶看完了。看到最后一个字后，她感觉胸口好像堵着什么东西，令她无法呼吸。 她再也忍不住，低头掩面而泣。 太惨烈了，她无法想象奏折里描述的如末日般的景象。 “皇上……”苏煜也看到了血衣上的字迹，看得他心里十分难受。 此刻他也不知怎么安慰顾瑶，只能将她拉到怀中，抱住她。 王公公也在一旁偷偷抹泪。 以前也遭遇过天灾，但没有哪一次有这次这般严重。 南书房里安静好一会儿。 直到外头传来一些大臣们叫喊的声音。 “皇上，请下罪己诏！” “对，如此天灾，皇上当检讨自己的过失，请求上天的原谅。” …… 声音虽然不大。 但顾瑶都听到了，甚至听得出来是谁在喊。 此时，昭和殿外，十几位大臣跪在了门口。 他们一个个的情绪激动，好像随时要冲进南书房。 丞相在一旁劝阻，但这十几位大臣依然坚持跪在大殿外，表达自己的意见。 顾瑶将眼前的血衣收起来，递给王公公。 外头吵起来了，这是她没有想到的。 她深吸一口气，抹掉眼角的泪水，然后缓缓走出了南书房，走到了昭和殿的大殿门口。 一看： 门外果然跪了十几个人，吴国公、陈安候、两位尚书，几位御史，还有七八个平日里不怎么说话的官员齐齐跪在大殿门口。 丞相见皇上出来，连忙过来，说道：“皇上，臣实在拦不住他们。” 第194章 好个天子担责 “没关系，就让他们说。”顾瑶看着这些跪在地上的臣子。 想来，他们平日里对自己已经有了不少怨言，此时都跳出来了。 吴国公率先开口，他抄着一口不太标准的金陵话，说到：“皇上，西南遭此大难，乃上天降下的惩罚，您是天子，如今上天惩罚您的子民，您作为天子，理当反省自己登基以来的过失。下罪己诏，向天下臣民请罪。” 顾瑶微微挑着眉，目光冰冷如刀子般看向吴国公，这位年长自己三四十岁的老臣。 几个月前，他撺掇着一些官员反对整顿吏治，弹劾当时还是吏部尚书的苏墨。今儿个他又带着一群人来昭和殿逼宫，逼她下罪己诏。 倒是越老越勇了。 见皇上不回话，很快另外一位大臣，御史中丞范思进，说道：“皇上，历朝历代，遇特大天灾，都有天子下罪己诏，检讨自己的过错。如今皇上登基仅一年，就发生了这样的灾难，皇上应该下罪己诏。” “对，请皇上下罪己诏，向上天请罪，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 很快，其他一些跪在地上的官员纷纷说道。 顾瑶冰冷目光扫过眼前跪在地上的每一个人。 这些人此刻的样子她都记下来了。 她想了想，说道：“好啊，终于忍不住跳出来了，是吧。你们是想把朕吃了，还是想把朕赶出这南书房。” 顾瑶说完，两眼冒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 她握紧了手指，手臂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臣等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天降大祸，难道不是天子担责吗？”吴国公反问道。 “好个天子担责……” 顾瑶听到这话后，冷笑了一声，他走到吴国公的面前，低头看着这个年近六旬的所谓国公，突然抬手，直接摘了对方的官帽，丢在了地上。 “皇上……” 见此情况，所有人都惊住了，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摘官帽意味着什么，他们都明白。 “皇上，请您息怒，吴大人所言并无过错呀。”跪在吴国公身后的一位御史连忙说道。 一旁的丞相李璟和参知政事苏墨也没想到这女皇突然摘了吴国公的官帽。 两人面面相觑，一脸不知所措。 苏煜则在这时上前握住了顾瑶的手，怕顾瑶龙颜大怒，再发脾气。 顾瑶再次看着跪在地上的官员，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此刻的目的。 于是她也不装了，冷声道：“你们希望朕反思什么过错，是要裁三万吃空饷的酒囊饭袋，还是没有下嫁公主到西凉和亲。又或者是减少了荫补入仕的人数，你们的那些亲戚朋友不能走关系入仕做官。还是朕登基以来，没有给你们加官进爵，增加俸禄。你们不满了……” 顾瑶说完，下面的官员一个个脸色都十分难看。 “臣等不敢。”他们低着头，齐声回到。 顾瑶冷哼一声，再道：“朕瞧着你们什么都敢，弹劾朝廷重臣，借着天灾逼宫帝王。下一步，是不是想造反了。” 第195章 都给朕滚吧 “皇上，您这么说，臣等惶恐，臣等也是想为朝廷分忧，想为百姓谋福，才请求皇上下罪己诏。”、 一直没说话的陈安候陈武说道。 顾瑶看向他，目光冷得仿佛结了一层冰霜。 看来自己戳破他们的阴谋，这些人便露出了真实的面目。 她想了下，说道：“你们若想为朝廷分忧，自请去灾区救助百姓便是了，逼宫让朕下罪己诏有用吗？下了罪己诏，废墟之下的百姓就能活过来吗？还是下了罪己诏，这天下就太平了，没有了灾难，也没有的战乱？” “如此，朕天天下一道罪己诏就能治国了，还要你们做什么了！” “尔等为一己私利，不顾灾区几百万百姓的生死，在这里逼宫帝王，企图达到你们的目的，用心险恶，昭然若知。都给朕滚吧！” 顾瑶是真生气了。 几日没有休息，今日更是操劳了一天，她想尽办法救援灾区。这些家伙却在想着怎么为难她，怎么反对她，可恶至极。 她今日若是被他们逼得下了罪己诏，他日这些家伙便会得寸进尺，逼她妥协，以满足他们的要求。 顾瑶说完，跪着的官员不敢再接话了，就连被摘了官帽的吴国公也闭上了嘴巴。 他们敢来逼宫，但却不敢在帝王勃然大怒时火上浇油，要不，自己的官职都保不住了。 清退了一众逼宫的臣子，顾瑶回到了南书房。 而丞相李璟和参知政事苏墨则回到了承光殿。 两人还在商议要派去灾区的官员名单。 “丞相，皇上心情不好，咱们不能再逆了皇上的意思呀。”苏墨看着眼前年长自己十岁的丞相。 论为官之道，自己是不如丞相的，论处世之道，自己也不如丞相圆滑。 这些日子共事，他从对方身上学到了许多。 “是啊，咱们这皇上把百姓看得最重，如今西南遭此大难，皇上心里定比谁都难受。吴国公他们这等行为实在是愚不可及啊。”丞相李璟回道。 他历经三朝，每一位帝王的性格和治国理念都不一样，如今这位女皇上，看着年幼好欺，实际满身抱负，城府极深，行为处事让人捉摸不透。 “其实说到罪己诏也不是不能下，古往今来，一些帝王在遇到民间遭遇天灾时，有的也下罪己诏。”苏墨说道。 丞相听到同僚说这话，却摇了摇头，回道：“什么罪己诏，不过是一些君主想借此收拢人心罢了。没有银钱，没有粮食支援，帝王下罪己诏不过是口头上的安慰。天灾后，灾民无数，只有迅速将银钱和粮食运到灾区才是正事。再说，咱们这皇上也没什么对不起百姓的。” 苏墨叹息了一声。 当下之际，确实是朝廷最困难的时候，国库空虚，天降大难，朝廷上下不能团结一心，反而是各有各的小团体。 “好啦，苏老弟，咱不聊这些了，赶紧将名单列出来，交给皇上吧。”李璟此刻也很担忧灾区受难的百姓。身为丞相，在这样国家大难之际，当想尽办法出谋划策，救百姓于危难之间才对。 只是如今，本该他做的事，皇上都替他做了。 第196章 灾情处置方案 三日后，金陵城。 随着各个街道都张贴了灾情的告示，百姓们都已知道西南发生特大地震一事。 一些百姓自发的前往官府在每个街道设置的登记点，去捐善银。 他们有的捐个十几二十文钱，有的捐一两百文钱。 负责登记的是有朝廷的官员，还有衙门的衙役。 到了中午，天气暖和一些时，队伍甚至排了几十米远。 人群中，大多数人穿的是粗布衣裳，却也有一些穿着绫罗绸缎的士族官绅，还有不少当地的商人。 朝廷规定了，官绅、士族、商贾、富农都需捐银，不过对捐银数额没有规定。 于是乎，有的人捐了一二两银子表示一下便是了，但也有的拿出几千两银子。 登记的官员一边登记一边报数： “王善王大人捐银二百两。” “谢钊谢大人捐银一百五十两。” 随着衙役开始报数，下头的一些商贾贵族开始掂量自己捐的数额了。 凤栖客栈的店家李富贵和自己对家凤阳酒楼的店家李长胜站在队伍中小声议论着。 两人本只准备捐个二三十两，但听到那么多人捐了上百两，便也只能跟着捐了一百两。 这时人群中有人拿出了几张银票。 那银票往桌上一放时，负责登记的官员都愣住了。 那可是五张一万两的银票。 “这位公子是……”衙役认不得眼前这位年轻的公子，看对方的穿着，不知来自哪个富贵人家。 “不用记名字了，直接写数额便是。”年轻的公子放下银票后，转身走了。 …… 皇宫里。 顾瑶耗时三天，终于写完了一份长达八千多字的灾情处置方案。 来不及印刷，她只能让人将这方案抄了几十份下发到灾区各地的官府。 苏煜也在出发前拿到了这份灾情处置书。 上面一共二十八条，具体到善款的分配，对灾民的补助方式，救援方式以及今后对灾区扶助方案。 他仔细看了，里面写得十分详细，比如善款分配，遇难者每人一两银子的丧葬费发放给其直系亲属，灾区房屋倒塌无家可归的灾民每人补助二两银子。所有受伤者的医治费，药材费由朝廷补助。所有失去双亲的孤儿，由地方官府养育，朝廷补贴。 确认受灾的七个州县以及蓉城三年内减免人丁税，田亩税等十几个税种的税收。 灾民后期重建房屋的每户补助五两银子。 受灾地区官府三年内每年额外补助三十万两银子，用于衙门屋舍重建，贡院重修，地方道路重修等重要灾后重建事宜。 苏煜此时正和朝廷外派去灾区的十几位官员一起南下。 他和她们一样骑马前行，后头的马车则拉了许多赈灾的物资，一共三百多车药材和粮食。 他们此去要走两千三百里路，每日走一百多里，需要半个月到二十天才能到达灾区。 “前面就是驿站了，咱们天黑前赶到驿站休息，明日清晨再出发。”领头的官员是工部尚书张元庆，他是此次朝廷派去灾区的官员里面官职最高的，为正二品工部尚书。 第197章 又女扮男装了 其他的官员有来自户部的，工部的、礼部的，翰林院的。 苏煜跟这些官员并不熟，只是跟在人群中。 “苏公子，您若是累了，就去后头乘车吧。”工部尚书张元庆看着这位年轻英俊的苏家公子。 他还没忘记，两年前，自己还打算着将闺女嫁给他，让他给自己当女婿。 “不用，我跟你们一起骑马。”苏煜随口回道。 他没想着自己搞什么特殊。在这里，他和她们一样是朝廷派去灾区的官员。 “对啦，公子，皇上有没有其他的事情交代，我等好准备。”张元庆再次说道。 原本他以为自己就是派去灾区官职最大朝廷重臣，但没想到皇上派了这么一位侍夫跟他们一起去。 侍夫不应该是在宫里好好伺候皇上嘛。 “皇上让我等早日赶往灾区，指挥救援。”苏煜回道。 这时有位官员说：“等我们去了呀，那废墟下没救出来的百姓早没了性命，这等天灾，百姓只能自救。朝廷根本不可能及时赶过去，只能援助粮食，银钱了。” 苏煜没有接话了。 很快，驿站到了，这是位于罗州的一家驿站。 官府修建官道后，每隔十里修建一座亭子，每隔三十里修建一座传社，每隔一百里左右修建驿站，驿站由当地官府管理营，主要作用是为朝廷传递政令，运送物资，百姓传递书信以及解决远行的官员出行休息的问题。 大越全境设立1600多个驿站，连通道路里程十万里，星罗棋布，脉络贯通，是朝廷维系统治必不可缺的机构。 而驿站值守的官员已经早早在此等候了，听说皇上派了位常卿下来，大家都很重视。 因为这可不是普通的官员，这是皇上的宠夫，枕边人，是他们需要好好招待的贵宾。 —— 皇宫里。 顾瑶用了午膳后换了身男装出宫了，随行的还有昭和殿的一位太监和女官周玲，以及十几位装成老百姓的御林军。 顾瑶极少出皇宫，这些日子更是忙得连休息的时间都不够。 到了这两日才总算是忙完了。 此时此刻，她倒不是想出去玩，而是想看看到了年底民间百姓的生活状态，以及官府是怎么组织捐银捐物的。 在皇宫里待久了，每天面对的都是宫人，要么就是文武百官，她感觉自己离真正的生活很遥远。 今日，已是腊月二十一，距离大地震发生已经过去十四日了。 朝廷解除了限制令，一些酒楼饭店，茶馆白楼之类的场所都已恢复营业。 天气晴好的日子，许多百姓上街采买过年的年货，大家开开心心的，并没有因为远方有灾情，就影响了过年的心情。 顾瑶路过一家粮铺，看到很多人在买米。 于是她也走了进去。 一看，一块木牌子上写了今日所售商品的价格：普通粳米，一千钱一旦，散买十二文钱一斤。面粉就贵了，一斤普通面粉七十八文钱。 顾瑶看到绝大多数百姓都是选择买普通的粳米，买面粉的极少。 第198章 大越当前物价 她又去了隔壁厅里。 这里卖的是白糖、精盐、油。 顾瑶看到白糖价格很贵，160文钱一斤，精盐80文钱一斤。 油分为动物油和植物油。猪油40文钱一斤，菜籽油50文钱一斤，芝麻油120文钱一斤。 果然，在古代基本的生活物资都挺贵的。一两银子一千文钱，一千文钱能买到的东西并不多。而普通老百姓，一个月能有个一二两银子的收入就算不错了。 顾瑶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大部分老百姓的膳食都是喝粥，吃点咸菜。因为只有大米价格算合理，其他都太贵了，普通老百姓根本消费不起。 包括面粉，这本应该便宜的东西，在大越也很昂贵。 “公子，您要买白糖吗？这是这几日新到的白糖，你瞧瞧多干净。”掌柜的看到了一位穿着华服的公子，连忙过来招呼。 能买得起白糖的人家不多，多为官宦之家或者商贾人家。 顾瑶摇了摇手，冲对方露出了礼貌的微笑。 她来此自然不是来购物的，而是了解民间百姓的生活。 从粮铺出来，顾瑶又去了对面的一家肉铺，这里卖的是鸡鸭鱼肉。其中猪肉和鱼最便宜，草鱼、鲤鱼按条卖，一条二三斤的草鱼才20文钱，一斤猪肉15文钱。但是羊肉和牛肉却很贵，羊肉高达200文钱一斤，牛肉160文钱一斤。至于鸡鸭，都是50文钱一斤。 顾瑶看到绝大多数百姓都是买猪肉和鱼，那羊肉和牛肉很少有人买。鸡鸭买的人也不多，想来许多人家自己养了。 “公子，这儿太脏了，咱们还是先走吧。”周玲没想到皇上爱逛这些地方，这卖肉卖鱼的地方是最脏的，她都不愿意来。 顾瑶走了出来。 她可没觉得这里脏，反正在现代，她也时不时去菜市场买菜。 随后，顾瑶又逛了几条街，最后逛到了金陵城有名的花街。 据说这花街到了夜里灯火通明，晚上这里店家都会在门前点上七八个灯笼照明。 这里也叫金城水街，临水而建，旁边就是金水河。 顾瑶抬头看着前面一家又一家的酒楼，茶楼，赌坊，白楼，甚至还看到挂了“百花楼”牌子的青楼。 果然，这里才是金城达官显贵们最爱来消遣的地方。 “公子，这儿不宜久留啊？”跟着皇上出来的小太监胡公公小声提醒道。他刚刚注意到有一位朝中的大臣进了不远处的百花楼。 皇上虽然换了男装，但还是有可能被认出来。 顾瑶却并没有走，而是回道：“既然来了，就去看看吧。” 顾瑶突然也有些好奇，古代所谓的窑子，青楼，到底是怎么样的。 电视剧里，经常演一些男女主角逛青楼的场景。 女官周玲见皇上往百花楼去了，吓得脸都青了 她连忙上前拉住了皇上，提醒道：“公子，不可啊！” 这等地方，怎是帝王可以去的。 顾瑶却笑了笑，回道：“没关系，进去瞧瞧。” 第199章 皇上去了青楼 见有穿着华服的公子来了。 百花楼门口负责接待的姑娘一个个像是见到了金主似的扑过来。 他们打扮精致，化着浓妆，穿得花枝招展。 “公子……您是第一次来吧。” 顾瑶的手很快被一位打扮艳丽的女子拉住了。 紧接着另外一只手也被拉住。 “公子，玲儿等您多日了，您总算来了。” 顾瑶抖了抖肩膀，不自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瞟了一眼这两女子，摆手示意她们走开一点。 随行的周玲和胡公公也都懵了，他们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真是荒唐啊。 皇上为什么要来这里？去酒楼吃饭也好啊。 “我们家公子不喜欢被人拉拉扯扯，你们走开点。”周玲见皇上被人拉住了，赶紧过去，将这两女的推开。 顾瑶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一点。 竟然来了这里，见到这些也不足为奇，毕竟这可是男人们去消遣玩乐的地方，这里的女子自然是这样的方式接客。 随即，她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顾瑶看到了里面的景象。 这是一栋四层楼的建筑，很像现在的商场，中间有一个圆形的大舞台，舞台布置华丽，有一些乐妓歌女正在表演节目，而下面有一些男子在喝酒聊天，旁边有女的陪着他们喝。 过了一会儿，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过来了，看对方的穿着打扮，顾瑶一眼便猜到，这是这青楼里的鸨母。 妇人戴着满头珠花，满脸笑容地走过来，看到是一位新来的客人后，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诶呀……这是什么风，把这么俊俏的公子刮来了。小翠……赶紧来伺候这位公子。”妇人一边挥舞着手里的方巾，一边朝楼上站在栏杆处等待的姑娘挥手。 顾瑶低低咳了一声，来这种地方，果然水土不服。 她于是尴尬笑了笑，回道：“先不用了，给我拿些酒来吧。” “哟，公子是看不上那楼上的姑娘嘛，没关系，到了酉时会有新来的姑娘上台，包公子满意。” 顾瑶点了点头。 她来这里只是好奇罢了，果然，这种地方和她想象的没啥区别。 鸨母见这位公子如此冷淡的表情，猜这位公子要求定然很高，于是她又笑道：“公子，今日我们楼里来了一位风姑娘，长得是花容月貌，堪比当今皇上的美貌呢。公子若是有意，今日酉时三刻，准备这个。” 鸨母捏了捏手指，意思是准备银子。 “知道了。”顾瑶淡淡回道。 只是在听到这鸨母说什么风姑娘堪比当今皇上的美貌时，她突然有些想笑。 鸨母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顾瑶则和自己随行的宫人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喝茶吃点心。 台上的歌姬舞女们还在表演，楼上一些姑娘等着接客。 百花楼热闹得仿佛现代社会的夜店，只是这儿的姑娘穿得没有那么裸露，行为没有那么出阁。 到了申时，顾瑶看到门口络绎不绝地进来许多客人，这些客人多为穿着体面富家公子。 然而突然的，顾瑶皱起了眉头，看着一个她十分熟悉的人。 第200章 驸马爷竟然来这种地方 竟然是当朝驸马，自己的妹夫梁宏宇。 她娶了文馨公主不过三个月，竟然就逛窑子。 顾瑶有一瞬脑袋充血的感觉，心里冒出了一股怒火，但她还是忍住了。 一旁的女官周玲和胡公公也注意到了不远处的驸马爷。 他们虽然很少见到驸马，但样子还是记得的。 只是没想到这驸马爷竟然进了这种地方。 顾瑶朝他们二人摇了摇手，示意她们不要声张。 能来这种地方，而且和鸨母看起来很熟的样子，一看就不是第一次来。 顾瑶于是装作没看见。 然而，让她更无语的是，过了一会儿，门口又进来了几个她熟悉的人。 而这些，竟然是每天上朝，在她眼皮子底下当差的大臣。 顾瑶看到了户部尚书陆丁元，刑部尚书胡广安，盐铁副使李国忠，忠清侯赵世安，还有几位看着眼熟，好像参加过中秋宫宴的世家公子。 堂堂朝廷二品大臣，两位尚书在此。 顾瑶只觉得荒唐。 不过朝廷确实没有规定官员不能逛窑子。 就是华夏古代，也只有清朝规定了在朝为官的大臣不能出入妓院，其他朝代都没有这样的规定。 果然，这些个人才是这里的主客。 见到有官老爷来了。 鸨母连忙过去招呼。 “哟……这是什么好日子呀，几位大人一起来了。”鸨母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多了几条。 “风姑娘今日挂牌不？”盐铁副使李国忠问道，色眯眯的眼睛已经看向了楼上的姑娘。 鸨母笑道：“当然挂牌。大人，风姑娘今日不仅挂黄牌献唱，还会头次挂红牌，大人们今日若是看上了风姑娘，便可春宵一刻值千金。” 这话说完，几位官老爷都笑了。 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风姑娘的。 “听说风姑娘不仅歌唱得好，人长得也是花容月貌，我等都想瞧瞧。” …… 顾瑶和周玲换了个位置，背对着这些可能认出她的朝廷官员。 虽然她穿了男装，甚至贴了两条八字胡，但是熟悉她的人还是可能看出来。 “公子，咱们要不要先回去？”周玲问道，她能看得出来皇上很生气，毕竟来了许多朝中的官员，有些还是朝廷重臣。 “没事，在这看着吧。” 顾瑶平日里并不关注臣子们的私人生活，如今进了这儿，才知道，那白日里站在朝堂上满口仁义道德，圣人之言的官员，私下里是这副模样。 随着傍晚的到来，越来越多的男人进了百花楼，他们有的是世家公子，有的是商贾巨富，还有的是达官显贵。 到了酉时二刻，一楼的大堂里，几乎坐满了人。 楼上的姑娘也纷纷下来了，虽然是冬天，但是她们却穿着单薄的纱衣，那衣服若隐若现的能看出他们胸前饱满的轮廓。 他们跳着艳丽的舞蹈，媚眼如丝，娇媚得仿佛天生的狐狸转世。 一舞完毕。 下面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顾瑶为不让自己显得突兀，也跟着一起鼓掌。 随后，鸨母上台了。 四十多岁的鸨母穿着袒胸露乳的衣服，年纪大了，但风韵犹存，一看年轻时就接过无数客人。 第201章 青楼头牌 她手里拿着红色的方巾，笑意盈盈地说道：“各位公子，各位大人，欢迎大家来到花白楼，人人皆知，百花楼的姑娘最美，你们来了，定会开心而来，尽兴而归。接下来，就欢迎风玲珑风姑娘给大家唱曲吧。|” 鸨母说完，下面许多男子开始起哄了。 有人鼓掌，有人大喊风姑娘的名字。 顾瑶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二楼走下来一个穿着一色大红色衣裙的女子，女子梳着华丽的凌云髻，头上戴着金簪与珠花，脸上则蒙了红色的面纱。 虽然看不清样子，但是只看眉眼，顾瑶也猜得出这是一位长相姣好的女子。 她手里拿着琵琶，款款朝舞台走去。 坐下后，便开始唱曲，唱的是一首有些悲伤婉转的曲子。 顾瑶不知她唱的是什么曲，甚至也没听懂唱的词，只是隐约能感觉到她曲子里的哀怨和悲伤。 然而下面的男人却像是听不懂曲子的情感似的，一个个拍手叫好。 女子随后又弹奏了一首曲子。 顾瑶依然不知是什么曲，但是看的出来这位女子的技艺高超。 她此时的样子，很像《琵琶行》里描绘的女子：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 一曲完毕，下面的男人们疯狂了。 一个个又拍手又吆喝。 “风姑娘，把那面纱摘了吧，我等今日就是为了你来的。”有男人大声的说道。 顾瑶看到说话是朝中的一位官员，官职较低，平日不怎么发言，她竟想不起名字。 很快，又有男人说道：“风姑娘，你今日即挂了红牌，就摘了面纱吧。让我等瞧瞧，金城的花魁到底长什么样子。 越来越多的男人在那吆喝，然而坐在台上的姑娘仿佛没有听到，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琵琶。 过了一会儿，鸨母上来了。 看到一众客人都来了兴致，鸨母笑得花枝招展。 “各位大人，大家都安静一下。今日风姑娘既然挂了红牌，自然是要给各位看的。” 说完，一位女子拿来了一个编着花的篮子。 顾瑶看到，很多男人随手就将一二十两银子丢了进去。 丢完后，男人们便更加疯狂了。 见此情景，顾瑶很是无语地摇了摇头。 这些庸俗不堪的男人，真是让人作呕。 很快，那篮子的银子就装满了。 看到篮子满了，鸨母高兴得挥舞着手里的手绢。 “姑娘……”她朝着台上低头不语的姑娘说到：“客人们都这么热情了，您就掀了那面纱吧。|” 舞台上的女子这时扭头看向前排的客人，她缓缓抬起手。 拂手间，脸上的面纱掉在了地上。 女的容颜瞬间被在场所有人看到了。 顾瑶瞧着舞台上的掀了面纱的女子，果然是一个五官精致，容貌出众的姑娘，美目流盼，朱唇皓齿,肌肤娇嫩、桃腮带笑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确实是个美人儿。 男人们这时更加激动了。 一些男人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了银票。 第202章 我出两万两 “风姑娘果然是美貌无双啊。”有男子说道。 “是啊，这么美丽的姑娘，大爷我今日出双倍的银子。”一个富商拿出了一叠银票。 但台上的姑娘却是看都没看一眼他们。 鸨母见到有人拿出了一叠银票，笑得差点嘴巴都合不拢了。 她忙说道：“各位大人，风姑娘今日是头次挂红牌，还是清白之身呢。不过这红牌只有一块，自然是价高者得。” 说完，鸨母拿出了写了风玲珑名字的红色牌子。 在百花楼，挂红牌表示可以陪客，挂黄牌表示卖艺不卖身。 下头的男人们再次疯狂起来。 如此美人，人人都想得到。 而顾瑶在这时看到了自己所谓的妹夫，贵为驸马的梁宏宇从袖子里掏出了银票。 “我出三千两，风姑娘今日跟我。”他站出来，直接喊道。 顾瑶蹙了蹙眉头，但并没有作声，只是看着热闹。 很快又有人站出来了，是刚刚那个富商，他喊道： “我出五千两。” “我出八千两……” “我出一万两……” 越来越多的男人开始出价。 这场景让顾瑶以为自己来到了拍卖会的现场，只不过此时被拍卖的是个女子而不是物品。 “我出两万两。”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出来。 顾瑶顺着声音看过去，看到了贵为朝廷三品大员的盐铁使李国忠。 这个身材肥胖的官员平日里在朝堂上经常瞌睡，时常告病假。 现在看来，他是纵欲过度，才会这般模样。 而他开口就是两万两银子，他一个月的俸禄不过四百两银子，却能为一个妓女一掷万金。想来家中定有不少钱银。 就在顾瑶以为两万两是天价时，另外一位大官站出来。 竟是她昨日还召到南书房议事的户部尚书陆丁元。 “三万……”陆尚书竖起了三根手指。 顾瑶无话可说。 如果可以，她真想现在就将这老东西就地革职。 看着有五十岁了吧，竟然还有精力在这里押妓。 不过顾瑶依然没有站出来说什么。 此时此刻，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否则，她以后在想出宫微服私访就难了。 而这些人若知道她偶尔出宫，便不会再让她看到他们私下里的龌龊。 “唉哟……大人啊，您这出价可是吓到我了。” 鸨母看着眼前的朝廷大官，若不是有这些大官照着，她这百花楼哪能开得这般风生水起，每年的税钱都省了一大半。 于是鸨母朝一旁的风姑娘使了个眼色。 风姑娘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走过去，然后她行了个礼，将手里的写了自己名字的红牌子递给了这位看着能给自己当爹的男人。 陆丁元接了牌子，眉眼间皆是笑意 顾瑶看到了这一幕，更是看到了在朝堂上衣冠楚楚的重臣，在这里完全另外一副面孔。 他那一脸好色之徒的表情，真是让她作呕。 “公子，要不我们走吧。”周玲又拉了拉皇上的衣袖。 此时已经有些晚了。 皇上来此本就不妥，若是被人认出来，更是不好。 第203章 你若敢去，朕就把你凌迟处死 从外头回来，已是晚上戌时二刻。 顾瑶回到了南书房。 而她的其中一位夫侍已经在昭和殿等着了。 楚逸也没想到顾瑶今儿出宫了，而且玩到这么晚才回来。 于是见到她回来后，他就主动进了南书房，坐她旁边陪着她。 她今日没有传他过来，但他自己主动来了。 反正现在后宫里就他一个，顾瑶只能召他。 他现在恨不得天天待在昭和宫。 “皇上，你今儿出宫啦？”楚逸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的姑娘。 她平日里十分严肃，今儿竟然私自出宫去玩，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顾瑶没有回话，只点了下头。 她不在宫里，想来他都已经知道了。 “那皇上怎么不和臣一起出去呢，这金陵城好玩的地方臣都知道，好吃的酒楼臣也清楚。”楚奕笑哈哈地说道。 早知道顾瑶想要出去玩，他就陪着她好好玩一天。 顾瑶皱了皱眉头。扭头看着身旁的男侍。 顿了顿后，她问道：“这金陵城什么地方你都去过吗？” “对啊，什么地方都去过，每条街道有哪些铺子臣都知道。”楚逸没有犹豫，直接便回道。他是土生土长的金陵人，这里就没他不知道的地方。 顾瑶眉头皱得更紧了，听他这么说，她眼里突然闪过一丝怀疑，便又问道： “那你有没有去过百花楼？” 楚逸：…… 百花楼三个字说出来时，楚奕眼睛突然睁大了。 他挑了挑眉，一脸无辜地回道：“皇上，臣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呢，那可是青楼。” “你不是说你什么地方都去过吗？”顾瑶突然真的有点怀疑，眼前的男人是不是去过这种地方。今日她可是见到许多高门显贵之家的公子哥在那里，有些还参加了中秋的宫宴。 楚逸懵了，万万没想到顾瑶揪着他话语中的细节，于是他连忙解释道：“皇上，臣那只是形容一下臣对金陵城十分了解。至于百花楼，臣怎么会去呢。那种烟花柳巷，臣这种正人君子怎么会去。再说了，那里的女子都是腌臜货，臣怎么看得上。” 听他这么说，顾瑶忍不住笑了。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回道：“记住了，你若敢去这种地方，朕就把你拉到午门，凌迟处死。” 楚逸：…… 楚奕耸了耸肩膀，怎么感觉这外头的冷风刮到了屋里呢，寒风刺骨的感觉。 “皇上……”楚逸尴尬地笑了笑，回道：“你就放心吧，借臣一百个胆子，臣也不敢去青楼。再说了，臣就算敢去，那里的姑娘也不敢接待臣啊，那可是诛九族的事情，哪个女子敢接近臣呀，她不要命了吗。皇上若要担心这个，还不如担心苏煜，他被你派去了外地，那可是做啥都没人知道的。那驿站里还有官妓呢。” 顾瑶：…… 顾瑶再次无语中，这家伙有时候说话总能让她无言以对。 她想了想回道：“朕只担心你没有分寸。” 至于苏煜，她并不担心苏家家教严谨，苏煜本人清冷孤傲，那种地方他不可能去。 第204章 百官们捐款的数额 昭和宫的女官周玲进来了。 昭和宫的女官周玲进来了。 她将一本册子递到顾瑶的面前，行了个礼后说道： “皇上，你要的善款名册。” 顾瑶接过那册子，随手将其打开了。 这上面是朝廷官员捐款的名单和数额。 她从一行开始看起。 第一个就看到了楚太傅楚渊的名字，捐银一万五千两，粮食五百担。 第二个是梁国公梁友亮，捐银八千两。 再然后是其他一些王公伯爵。 捐的最多的是高阳王顾朗，捐了两万两白银。 至于其他一些大臣，似乎商量好了似的，在朝一品官几乎都是三千两，二品官两千两，三品的一千两，其他的多为两百到五百两。 满朝一百六十八位官员，共计捐银三十八万两，粮食一万担。 顾瑶特意看了看今日她在青楼里见到的那几个官员，户部尚书陆丁元捐的两千两，和其他二品大臣捐的数额一样，盐铁使李国忠一千两，和其他三品大臣一样。 这两个人人模狗样的东西今日在百花楼为了个妓女一掷三万两，怎么捐善款的时候没有这么大方。 “皇上，是捐的不够吗？”楚奕也看到了名册上的名字和所捐的数额。 见顾瑶皱起了眉头，猜这点银子肯定是不够。 顾瑶看向楚逸，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为什么不捐？” 楚逸：“……” 楚逸有点无辜地看着顾瑶，心想，这没人告诉他要捐银子啊。 他不属于官员也不是富商。 “那……臣明儿就去捐一万两。” 顾瑶抿嘴笑了。 这家伙前些日子还找她要银子花，果然他并不缺钱，就是故意的。 “其他的善银都算出来了吗？” 顾瑶问一旁周玲。 这个女子二十多岁，穿着女官穿的官衣，平日里几乎不苟言笑，她从小就是作为女官培养的，读了许多书，算术什么的也都会。 “回皇上，都总出来了，金陵臣其他不上朝的官员共计捐银二十一万六千五百两。金陵城百姓包括富商们捐了六十八万七千两。总计一百二十八万三千五百两。” 顾瑶点了点头。 总计数额比她想的要多一些，不过灾区几百万百姓受灾，无数房屋倒塌，这点银子也是杯水车薪。 “去朕的私房里拨五十万两，一起计入善款。” 周玲愣了愣，反应过来后，问道：“皇上，这个是不是太多了……” “怎么了，里头没有这么多银子吗？” 顾瑶可记得自己的私房里有三四百万两银子，这些多为先皇文皇帝留下来的，她作为帝王直接继承了。还有的则是原主顾瑶公主的私银，也有三十多万两。作为帝王，她每个月也有朝廷发的俸禄，每月月俸两万两。 她平日里用这些银子犒赏有功之臣或者拿去赏赐。 “有的，皇上，臣明日就去办好。” 将册子合起来，顾瑶起身走出了南书房。 而见皇上出去了，楚奕也赶紧跟着出去。 但是他才跟了几步，顾瑶就回过头来看着他。 第205章 今日你不能侍寝 “你……回长信宫去吧。”顾瑶犹豫了一下后说道。 她想了一下，今日距离她上次例假结束已经五天了，不是完全的安全期，所以不能留这个男人在昭和宫过夜。 楚逸顿住，睁大着眼睛不解地看着顾瑶。问道： “皇上，为什么呀？” 这后宫如今就他一个人，皇上便只能召幸他，为什么要他回长信宫呢。 “今日你不能侍寝，还有若朕没有传你，不要自己来昭和殿。”顾瑶没有解释原因，因为这是无法解释的。 她就是不想怀上孩子，所以必须错开排卵期。 “瑶瑶，我就是想……” 楚逸还想说什么，但顾瑶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 随后，顾瑶便转身去了。 楚逸仍站在原地，她看着顾瑶远去的身影，心突然仿佛被什么东西刺疼了。 为什么她会突然这样拒绝了自己。 明明昨日他们还睡在一起。 “楚公子……” 站在门口的王公公见楚家公子还不愿意离开，便走了过来，小声道：“你该回去了。” “为什么啊？”楚逸眼中满是疑惑。 他刚刚问了顾瑶，可她却不愿意回答自己。 王公公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不过看楚逸还是不走，便说道：“公子，皇上一直以来每月中都有半个月不会传幸后宫。公子应该是知道的。” 楚逸有些难过。 这个他当然知道。这几个月来，顾瑶都只有月中旬那几天会传他，其他时间都不会传她，也不会去长信宫。 以至于他以为自己并不得她的喜欢。 但是她对苏煜好像也是那样。只不过传苏煜的时间是每月的上旬。 难道是时间不对？ 也不对啊，这种事情还要看日子嘛。 那些民间的夫妻，不都天天同吃同住。 “公子，皇上或许就是想好好休息，公子不必多想。”王公公再又说道。 楚逸叹了口气后，失落地走出了昭和殿。 他本还想趁苏煜走了，他搬去昭和宫和顾瑶同吃同住。 现在看来，都是他奢望了。 顾瑶回到了昭和宫。 在她进去后，几位伺候她的宫女也跟着一起进去了，她们帮助皇上更衣，洗漱。 皇上无论天气冷暖，天天都会洗澡。 她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主子。 这天寒地冻的，洗澡多冷啊。 顾瑶洗完后，窝在被子了。 天气寒冷，没有什么地方比被窝里舒服。 她此刻想，若是她穿越时有个空间带过来就好了，想念现代社会的很多工业品，电脑，手机，空调等等。 刚穿越来时，她还挺不习惯这里的生活，没有电子产品，没有娱乐项目，没有好听的音乐，更没有能和她探讨学术问题的同学与老师。 她在这里是最孤独的存在，因为她和这些古代人在思想、思维和三观上都有极大的差异。 哪怕是陪在她身边的苏煜和楚逸，也不能和她深入交流什么问题。 不过如今快十个月过去了，她也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适应了自己女皇的身份，她的工作效率也越来越高了，不像刚来时，每日批折子批到半夜。 第206章 她这个妹妹薄凉寡情 时间来到了农历腊月二十六。 从这一天开始到明年正月初六，百官免朝。 除被皇上传召外或者有要事商议外，官员们不用进宫。 而在往年，宫里会在正月初一举行盛大的宫宴，邀请百官和他们的妻子以及封了诰命的夫人一起参加。 但是顾瑶取消了明年初一的宫宴。 西南发生如此重大的灾情，无数百姓遇难，几百万人无家可归。若朝廷还办如此盛大的宫宴庆祝新年，实在是合适。 三个月前出嫁到梁国公府的文馨公主顾馨月带着她的驸马梁宏宇一起进宫了。 两人走午门进来，下了马车后，由十几位宫人陪着一起进宫。 梁宏宇一路牵着文馨公主。 两人看着十分恩爱和睦。 …… 昭和殿里。 顾瑶坐在南书房看书，她的另外一位皇妹，宁安公主顾清音也在屋里。 顾清音平日很少来找自己的皇姐。 皇姐日理万机，也没有时间搭理她。 这不，等到了年底，百官们放了假，这昭和殿里才安静下来。 “皇姐……你看我新做的指甲好不好看？”顾清音伸出自己的手，在皇姐面前晃了晃。 她那假指甲是纯金子打造的，上面还镶嵌了琉璃珠。 顾瑶瞅了一眼她那假指甲，准确的说是护指套，就像那清宫剧里的娘娘们戴在手指上的护指，长长尖尖的，一点也不好看。 “可以。”虽然不喜欢看这玩意，但顾瑶还是点了下头。 “皇姐，你要不要也戴一副，我这还有好几副呢。我送你。”顾清音笑呵呵的说道。 皇姐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有时候她都不知道跟皇姐聊什么。 “不用，朕不喜欢这东西。”顾瑶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心想：戴这玩意多不方便。 门口处，王公公走进来了，通报道： “皇上，文馨公主和驸马爷回宫了。” “让他们进来吧。”顾瑶随口答道。 很快，文馨公主和自己的驸马一起走进了南书房。 两人行了个礼，分别说道： “馨月给皇姐请安。” “臣给皇上请安” 顾瑶看着他们，目光淡淡的，没有太多表情。 不过在看到穿着体体面面，却私下里出入妓院的驸马时，她还是本能地皱了下眉头。 “今日你二位既进了宫，就在宫里陪朕用晚膳，另外记得去看望太后和兰太妃。”顾瑶淡淡说道。 顾馨月自从嫁出去后，回宫的次数并不多，偶尔回来给她和太后请个安。这个月还是第一次回来。 她这个妹妹薄凉寡情。 出嫁前一天，还在跟她这个皇姐计较嫁妆的多少。 更是因为出嫁时嫁妆达不到先前高祖皇帝嫡出的新城公主那个数额时，还因此哭闹了一场。 “皇姐，听说明年初一宫里不办宫宴了。”顾馨月坐下后，说了第一句话。 顾瑶嗯了一声。 “为什么呀，往年不都是办的嘛。”顾馨月说道。 往年宫里都办新年宴会，这突然没有了，感觉年味都没了。 顾瑶但笑不语，心里并不想解释这些问题，不过她还是答了。 第207章 这两人都挺讨嫌 “在西南两千里外多少百姓无家可归，多少人痛失了亲人。公主觉得宫里适合开宴庆祝嘛？”顾瑶反问道。 她发现这宫里，除了自己，太后也好，公主也好，还有那些太妃们，对哪里有灾情了，哪里死了多少百姓，都不关心。 太后更是一毛不拔，没有捐一分银子。 听皇姐这么说，顾馨月一时也不知怎么回，便笑了笑，说道：“皇姐，我就是随便问问呢。。” 顾瑶淡淡笑了笑，随即摆了摆手，道：“去给太后和你的母妃请安吧。” 顾瑶不想跟她说什么，更不想见到这个妓院里喝酒押妓的驸马。 这两人都挺讨嫌的。 至于这梁宏宇逛妓院的事，她也不想管。 这男人就是狗改不了吃屎，能嫖第一次，就会有第n次。 老实说，她觉得她这个所谓的妹妹和兰太贵妃都不是太聪明的女人。母女俩对这个所谓的驸马没有任何了解的情况下就要她赐婚了。 估摸着就是觉得嫁入国公府体面罢了。 顾馨月于是带着自己的驸马去了祥和宫。 在她们离开后，宁安公主好生羡慕的说道：“皇姐，馨月姐姐和姐夫好生恩爱呢。” 她看到二姐姐和姐夫都是牵着手离开的。 “是吗？”顾瑶撇嘴笑了笑。 什么恩爱，不过是在外头表现一下罢了。 她可不认为私下里两人感情很好。 “是啊，馨月姐姐嫁了个好郎君，看得我都想嫁人了。”顾清音笑呵呵的说道，露出脸颊两个浅浅的酒窝。 中秋宫宴时，她也见过那些公子，但是母妃说都不太合适，就没有给她选。 “行啦，别想着嫁人的事，你还小呢。”顾瑶瞪了顾清音一眼。 她可不想自己这个妹妹也嫁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 古人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许多男女成亲之前都不知道自己另一半长什么样子，更别说知道对方的性格和为人了。 所以婚姻之事，更要谨慎一些。 —— 两个妹妹离开后，顾瑶召见了四个多月前被她派去地方州县调查盐务一事的杨昌。 杨昌昨日夜晚才回到金陵，这一早就进宫来汇报了。 “臣拜见皇上。”杨昌进来后便跪在了地上，行了个大礼。 “起来吧。” 顾瑶看着这位许久不见的臣子，她记得自己派他出去时，还是金秋八月，如今都已经是年底了。 杨昌于是起身了，随即从自己的衣袖中掏出了一本早已写好折子递到皇上的面前。 顾瑶接过，打开一看，发现是一本有八页的对折，里头文字密密麻麻，看着有几千字。 顾瑶花了差不多一刻钟才细细看完了他写的东西。 而看完之后，顾瑶眉头紧锁，眼中隐隐冒出了一股怒火，但她却并没有生气，而是看着杨昌，这个出仕才两年，没有什么经验的年轻官员。 他比她想得要聪明，细致。 “你是说宣平候吴有志和刑部侍郎贺知义疑似和几个州县的官员关系密切，盖州的官员还给你们三人都塞了张一万两的银票？”顾瑶问道。 第208章 这个杨昌确实是有才干的 “是的，皇上，这银票臣也带来了。”说完，杨昌再又从衣袖中掏出了一张盖了永昌阁钱庄印章的银票。 顾瑶将那银票接过来看了一下。 大越的银票有两种，一种是盖了官印，由官府发行的的正字号钱庄的银票，还有一种是民间私人办的钱庄，这种钱庄很类似现在的银行，银票类似支票。民间有许多富商或者富农家财万贯，家里放太多银子怕被盗，再加上太多银两不方便交易和携带，便将银两存到钱庄，换来银票，用银票交易。 而这些私人钱庄出来的银票，则只能在对应的钱庄去兑换银子。 永昌阁她知道，是大越比较有名的钱庄，在三十多个州县都有分庄，金陵城也有一家永昌阁。 “既然是官府的官员贿赂你们，他们为什么给的是永昌阁的银票，而是不是正字号的官方银票。”顾瑶看着杨昌，眉头紧锁地问道。 杨昌摇了摇头，和顾瑶一样疑惑。 想了想后，他回道：“皇上，臣当时就感觉不对劲，但是宣平候吴大人和刑部贺大人，却好像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一直和当地的官员喝酒聊天。” “对啦，当地的一些商人对我们也很热情，送了好些珠宝，但我们几个都没收。” 听到这话，顾瑶嘴角勾出了一抹冷笑。再又问道： “那你们到底去调查了什么？” 顾瑶发现这些人不是去调查，而是去旅游的，在那边吃喝玩乐几个月回来了。 杨昌脸上有一丝焦虑，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还是说了出来：“皇上，具体的行程臣在折子里写了。我们去了那几个州县，在那边询问了当地主管盐务的官员，也和当地的盐商了解了盐价高涨的原因。臣还私自去询问了一些当地的百姓，百姓们并不知道原因，只是抱怨买不起盐。” “但在盖州时，有一个穿着黑衣的蒙面人偷偷给臣递了一张纸条。” 说完，杨昌从衣兜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再将盒子里的纸条取出来递给了眼前的帝王。 顾瑶接过，一看，上面写的是： “盖州西郊北三十里东山飞鸟亭下有一地窖，里面存有大量精盐和白糖。” 看到这个，捏着纸条的手突然用力，差点将纸条捏碎了。 她将头转向一边，不让眼前的臣子看到自己脸上的情绪。 再回过头来时，她的神色已经平静了许多。 她回道：“杨昌，你做得好，没有打草惊蛇。” 杨昌鞠躬行了个礼，回道：“皇上，臣记得您在臣出发前给臣的嘱咐，臣去了后一直谨慎行事。” 顾瑶点了点头。 她果然没有选错人，这个杨昌确实是有才干的。 不过这手里的纸条怎么来的，怕是只有他本人才知道。 “好，你先回去，接下来的事，朕会安排。” 顾瑶本以为盐务这一块有条大鱼，现在看来是一池子小鱼小虾，外加几只大鳄鱼在里面。 杨昌于是再次行礼，然后离开了南书房。 第209章 可先斩后奏 下午，顾瑶在南书房召见了御林军左副尉付昶付将军。 大越有百万大军，但有半数镇守边疆，还有二三十万大军在西郊和东郊大营，地方大城市，比如蓉城，也有朝廷军队驻守，一般三五万将士。 而唯一负责守卫皇宫，保护帝王安危的是御林军。 御林军共一万将士，都为精兵，其中还有二百人为习武的高手。 御林军直接对帝王负责，是所有军队中最忠诚的一支。 “臣参见皇上。”左都尉付昶将军单膝跪地。 顾瑶看着这位将军，平日里她很少见这些武将，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跟一帮文臣商议国事。 这位付将军看着四十多岁，身体强壮，眉眼间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肃杀气质，让人一看就会害怕的那种人。 “付将军，朕今日召你来，是有要事需要你去办。” 说完，顾瑶从抽屉里拿出了之前杨昌给自己的那张纸条，上面写了个地址。 她将纸条递给这位将军，说道：“你带一百人明日出发，前往纸条上写的这个地方，去了之后，立刻拿下那里的守卫，并仔细搜查地下，如果查到里面藏有精盐和白糖，直接拿下当地的知府和通判，将他们全部带回金陵审问。” “末将领旨。”付昶将军看了一眼纸条上写的地址，记住了后，便将纸条塞到了袖子里。 “还有，不要打草惊蛇，要速办，中途若有某位大臣阻拦，可先斩后奏。” 顾瑶严肃地说道。 这件事情她之所以让御林军去做，是因为她对下头的这些人不相信。 她也不想派哪位大臣下去调查了，怕再次派了个臭鱼烂虾下去。 —— 宁平伯爵府。 杨家大娘子孙氏为了给儿子接风洗尘，亲自忙活了一大桌子菜，都是儿子最爱吃的。 她的儿媳妇苏妍在一旁帮忙。 伯爵府上下喜气洋洋。 而最高兴地还是苏妍。新婚三日丈夫就被派去了外地，如今四个多月过去，总算回来了。 杨府的主君，当朝礼部尚书杨东庭也在家中，年底放假，他这位朝廷重臣难得有时间和家人好好吃个饭。 杨东庭见到儿子回来，心里也是万分高兴。 儿子这差事难办，他心里都清楚，好在平平安安的回来了。 “瞧瞧，昌儿都瘦了一圈了。”孙大娘子看到儿子回来很是开心，但是儿子消瘦的样子让她十分心疼。 “是啊，看来去外地办差很辛苦吧。”杨东庭看着儿子，他有三个儿子，但只有这一个是嫡出的，也只有这个儿子争气，二十岁就高中榜眼，为杨家门楣争光。 “父亲，去外地办差自然辛苦，但那是皇上交代的差事，再辛苦也要办好呀。”杨昌口回道。 说完，他看了看身旁的妻子，见妻子只是吃青菜，便夹了个大鸡腿到她碗里。说道：“多吃点，在家里不用这么拘谨。” 杨昌出去四个多月，并不知道妻子在家里和家人处得好不好。 苏妍看丈夫这般体贴，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第210章 谁，要置我儿于死地? 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吃了顿饭。 吃完后，杨大娘子本想叫上儿子和儿媳妇和自己一起去寺庙烧香祈祷。 但儿子一吃完就和自己的丈夫进了偏屋，还把门关起来了。 杨东庭见儿子关门的那一刻，心里的喜悦化为了担忧。 便在儿子坐下后，小声问道：“怎么了？” “父亲……大事不妙。”杨昌心里憋了很多事，在给皇上上折子时，他没有说，昨日被皇上召见他也没说。 但他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将自己这几月遇到的怪事告诉父亲。 “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杨东庭猜得到那些个地方官员定是有问题的，所以他才担心儿子的安全，给儿子找了几个武林高手作为侍从跟了过去。 杨昌深吸了一口气，小声道：“我在北芪州时，有人想害我性命，他们在我夜晚入睡后，放了一条蛇进来了。那蛇都爬我脚上了，要不是我及时发现，出了房间，今日恐见不到父亲了。” “蛇？”杨东庭眉头一下蹙了起来。 那可是最毒的东西。 “是的，父亲，后来侍从把蛇打死了，说那是一条当地常见的蛇，叫五步蛇，人被咬之后走五步就会毒发身亡。” 想到这事，杨昌现在还心有余悸。 杨东庭的脸色一下变了，她睁大着眼睛，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说道：“谁，要置我儿于死地？” 杨东庭满脸震惊，儿子出仕才两年，在朝堂上并未树敌。 要真要有人想害了儿子，只有可能是和自己有仇。 杨昌摇了摇头，心情沉重地回道：“孩儿也不知道是谁，是下半夜放的蛇，那时几个侍从也都睡着了，可能放蛇之前，屋子里就有使人容易入睡的沉香。” 杨昌记得那日自己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会不会是当地的哪些官员。他们怕查出来问题，便对你这个钦差下手。”杨东庭很快想到了可能得缘由。 但杨昌摇了摇头，说道：“父亲，这不可能，钦差不止我一个，为什么宣平候吴有志和刑部侍郎贺知义都没事，偏偏要害我，我又不认识当地的官员，和他们毫无瓜葛，我去了之后也没有说什么话，甚至都很配合他们。他们为什么独独要害我。” 杨昌并不认为当地的那些官员想对自己下手，就算是他们要对自己下手，也肯定是受人指使。 杨东庭陷入了沉思，他低着头，努力回想这些年自己为官时可能得罪的同僚，但想了好一会，没有想到谁。 他为官二十多载，一直很谨慎，也从不站队，就算曾经权倾朝野的赵国公，他也和对方保持距离。 “看来父亲想不到仇家。”杨昌看父亲的表情就知道父亲没有和谁结仇。 “那就只有他们两个了。” 此时此刻，杨昌已经能确定是谁了。 “你是说吴有志和贺知义？”杨东庭不敢置信地看着儿子。 杨点了点头。 本来他不确定是他们，但现在种种迹象看来，却是是他们两人的可能最大。 第211章 皇上，臣是真是起不来 “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你下手。” 杨东庭猛地一拳砸在了桌子上，震的上面的茶杯都差点掉了下来。 “父亲息怒。”杨昌见父亲有些激动，便停顿了一会儿，方说道：“父亲，这两人定是有问题的，他们怕是担心我看出破绽，所以想要弄一场意外，让我客死他乡，这样他们与地方官员勾结，从盐道敛财的事便不会东窗事发。” 杨昌能想到的就是这个原因，这两个人自出发时就表现得漫不经心，去调查时也是走走过场，自己什么话也没说，就跟着他们吃吃喝喝，但两人依然怕自己看出破绽，想下毒手，实在可怕。 杨东庭脸色由白转红，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儿啊，你有没有把这事告知皇上。” 杨东庭不敢想象皇上派的是两个这样的东西下去调查。 “没有……”杨昌摇头，回道：“这事我没跟皇上说，不过皇上怕是一开始就怀疑他们两个，所以在朝堂上他们两人主动请求去地方调查盐价异常一事时，皇上想也没想就同意了。想来，皇上是猜到了这两人有问题，故意派他们去，这样才能让两人露出破绽，自投罗网。” 杨昌是真没想到当今这位女皇心机如此深沉，连她都骗过去了。 杨东庭，“若真是如此，那皇上估计不会放过这两个人。但就算皇上要放过他们，我也不会让他们活着。” 杨东庭紧握着手指，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有人敢害他的儿子，他若还不出手，那他这个礼部尚书就白做了。 —— 已是腊月底，顾瑶让部分宫女太监回家过年了。 宫里宫人少了一半。 留下来的宫人们则要打扫卫生。 许多宫苑没有人住，尤其是后宫，绝大多数地方都是空置的，他们需要一间间打扫干净。 顾瑶则来到了长信宫，看望自己的男侍。 不过今日他这位平日里身子壮如牛的侍夫竟然躺床上下不了床，说是染了风寒，生病了。 顾瑶便坐在床前，看着他。 他气色不差，呼吸平稳，体温也是正常的，却硬说自己生病了。 “你到底起不起来？”顾瑶瞅着这个装病的男人。 装病这一招在她这里是完全无用的。 他装病估计就是想引起她的注意，跟个小孩子似的。 楚奕依然躺着，甚至假装咳了两声。 “皇上……臣是真起不来。”楚奕眨了眨眼睛，好似虚弱的说道。 顾瑶抿嘴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脸。 这家伙不知脑子里哪根筋撘错了，来这一招。 她想了一下，然后低头凑他耳边，小声道：“你若起不来就算了，不过朕待会儿去东城雾山下一户人家家里用喝酒吃肉去，你就留在长信宫好好养病吧。” 楚奕：…… 仿佛突然有一股什么力量降临了，躺床上的楚逸瞬间满血复活。 他那生龙活虎的样子，一点也不像病弱公子。 “瑶瑶……你说朕的呀？”楚逸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孩，眼中露出前所未有的惊喜，因为楚家就在东城雾山下。 第212章 娘子倾城美貌，怎么都好看 顾瑶没答他，只是点了点头。 楚奕高兴地立即掀被子下床，拿了外衫披到身上。 顾瑶看着他活蹦乱跳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你不是生病了吗？” “病，在这里……”楚奕指了指的胸口。 他身体壮得跟头牛似的，能有什么病，不过就是想她多陪陪自己。 她平日里太忙了，不忙的时候也很冷淡，以至于他时常怀疑她是不是喜欢苏煜，不喜欢自己。 顾瑶走过去，伸手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但她刚伸出手，就被眼前的男人拉入了怀中。 “娘子，你今儿为什么去我家？”楚逸满眼期待的问道。 他其实一直想把顾瑶带回楚家去，尤其是他知道顾瑶去过苏家后。 “蹭饭啊。”顾瑶随口答道。 “啊……” 没想到顾瑶这么回答的楚奕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而且“蹭饭”这个词怎么听着这么陌生呢。 “就是去你家看看，别想多啦。”顾瑶估摸着自己说出来的现代词汇，这家伙听不懂了，便笑着解释了一下。 其实她就是趁着年底没事，去几个大臣家里走动走动。 在现代叫笼络人心。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楚奕高兴地将顾瑶抱了起来，走出了卧房。 外头，几位宫人看到这样的情景都不约而同的退后了几步。 他们都看得出来，自从苏家那位走了后，皇上和楚公子便更加亲近了 —— 顾瑶换了身便衣，发型也换了。 她没让宫女给自己梳头，而是自己随手编了两个麻花辫子，就像民国时期流行的发型。 她就这么出宫了。 为了怕被人看到，顾瑶依然选择坐马车，不过坐的不是天子的銮驾，而是四轮马车。 在进了马车后，楚奕也上来了。 他没骑自己的赤兔马，而是陪顾瑶一起坐车。 楚逸上了马车后就盯着顾瑶看，准确的说是盯着她的头发看。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女子这么梳头发。 “娘子……这是什么发髻啊？我以前怎么没瞧见有女子梳过。”楚奕左看右看，觉得很有意思。 大越的女子未出阁前梳女子髻，把头发梳到头顶上，用簪子固定。而出嫁的女子则是盘发戴簪和珠花。 但是顾瑶这个发髻他从未见过，没有金银珠钗，只是简单编起来。 “怎么……不好看啊？”顾瑶看楚逸看着自己的样子，好像看外星人似的。 “没有……”楚逸伸手拨了一下顾瑶编的辫子，笑道：“娘子倾城美貌，头发怎么梳都好看。” 顾瑶抿嘴笑了。 其实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她时常都是开心的。 他性格开朗，活泼，看着没什么心机。 最主要的是，他有时候挺有趣的。 “对啦，你下车去给买一样东西。” 在马车路过金陵城繁华街道时，顾瑶突然掀开了窗帘。 “买什么东西？” 楚奕看到外面街道上人来人往。 现在是年底，很多百姓在赶集买年货呢。 “就那个……” 顾瑶指了指一个卖糖葫芦的小摊贩。 第213章 马车里的女子就是大越女帝 “就那个啊……” 楚奕看到顾瑶指的糖葫芦，有点无语。心想，这玩意有什么好吃的。 不过他还是马上下车了。 此刻的金陵城十分的热闹。 到处都是出来逛街采买年货的百姓，街道边的店铺生意也都很红火。 百姓们有的拿个篮子，有的拿个布袋子，走在街上这家看看，那家看看。 楚奕则去卖糖葫芦的小摊子前。 “多少文钱一串？”他问道。 “五十……”摊贩伸出了五根手指。 楚奕没有零钱，随手丢了一两银子过去就走了。 不过此时，他并不知道在一家茶馆的二楼，有一位拿着折扇的年轻男子正看着他。 “公子，那个就是楚家的嫡子楚奕……” 如玉轩茶馆二楼。 一位穿着一身青衣，手拿折扇的年轻男子倚栏而立，在他身旁的是他的侍从。 “他刚刚买了什么？”戴着面具的问道。 “好像是糖葫芦。”侍从回道。 “这样的话，那马车里坐的一定是位不同寻常的女子。”年轻的公子微微蹙了蹙眉，目光看向了停在了不远处的马车。 “公子是说……”侍从很快猜到了什么。 “对，应该是她。” 两人仿佛锁定了什么目标似的，一直盯着那一辆停下来的马车。 而车里的顾瑶并不知道自己被人注意到了。 外头十分热闹，她听到了敲锣打鼓的声音，便再次掀开了马车的窗帘，往外看了一眼。 但就这一眼，她的长相被那二楼的两个男子看见了。 “把画像拿过来。” 只是匆匆一眼，青衣男主看到了下面马车中女子的容颜，那是一个十分美貌的女子，只是发髻有些奇怪，不符合帝王的身份。 侍从打开包裹，从里头找出了一张画像。 那画像上是一位女子，女子穿着华丽的衣裳，戴着凤冠，容貌端丽，贵不可言。 “好像是有些像。”侍从也看到了刚刚马车中的女子，和着画里的大越女皇帝长得有几分相似。 “就是她。”青衣男子将画像收起来。 不用确认了，那马车里的女子就是大越女帝。 只是他没想到，她这番打扮出来了，倒是颇为清奇。 侍从在这时拉住了青衣男子，他小声道：“公子，你可要想清楚了，事情若办不成，可是要诛九族的，若办成了，那废太子也可能杀我们灭口。” 青衣公子将手里的折扇收到了袖中，他冷冷地撇撇嘴角，没有回话。 他刚刚仔细观察了，那马车周围至少十几个人护卫。 这女皇帝出来定然是有人保护的，只不过那些人都穿着便衣，化身为老百姓。 —— 楚逸回到了马车中，把买到的东西递给顾瑶。 顾瑶拿着便吃了起来。 她在现代的一些街头也看到有人卖糖葫芦，但从没买过，今儿竟然嘴馋了。 “这个多少钱？”顾瑶问。 “五十文。”楚奕回道。 顾瑶看着手里的东西。古代的物价和现代不一样，一些东西很贵，比如白糖，比如盐。这糖葫芦估计是需要不少白糖，所以才卖得贵。 第214章 去了楚家 金陵城东雾山下的大将军府。 楚夫人正在给家里的仆人发放过年的物资。 凡是在楚府做事的女使、嬷嬷、侍从、小厮都可以在年底领五两银子和一匹布料。 这样的待遇只有王公贵族之家才给得起。 楚府的仆人们也都十分感激楚夫人，都在这里住了许多年不愿意离开。 楚逸带着顾瑶回来时。 楚府上下两百口人都出来迎接。 整个院子跪了一片。 顾瑶看着她们，心想，古代的大户人家还真的人丁兴旺，这楚府比很多公司人还多。 “都起来吧。”她淡淡笑道。 楚渊是完全没想到，儿子带了皇上回来，而且这位女皇上今日打扮得如此奇怪，像那南边少数族群女子的妆发。 “皇上，屋里坐吧，外头冷。”楚夫人上前拉起了顾瑶的手，看着平日里很少能见到的女皇。 上次见她还是宫宴的时候。而今日再见，她换了妆发，看起来好像一个邻家小姑娘。 “今日朕突然来访，没打搅到你们吧”顾瑶看着身旁的楚家主母，微笑着说道。 古代帝王是很少去臣子家中的，她也很少去，这还是第一次来楚家。 “皇上，怎么能说打搅呢，您能来，就是楚家最大的福气。”楚夫人笑着说道。 她看着身旁的帝王，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 越来越觉得两人是真的般配。 顾瑶来到了正殿堂屋里，在她坐下后，楚家夫妇和楚家几位公子和未出嫁的姑娘也都纷纷进来了。 顾瑶看着他们、楚太傅有七个儿子，楚奕是老四，而他下面还有三个比他小几岁的弟弟。 他们一个个长得都不差，身材高大，五官端正，眉宇间自带一股英气。 楚逸的三个哥哥如今都是武官，一个已经是将军，带了五万士兵。还有一个在北方边境，负责军务。 顾瑶想若是楚逸没有进宫，那么现在也能带兵了吧。 “楚将军……”顾瑶看着这位曾经协助自己登基的功臣，准确的说是辅佐原主顾瑶公主登基的最大功臣。 在原主的记忆中，这位大将军非常得文皇帝的信任，文皇帝封他为定西大将军，他的夫人为一品诰命，更是赐予他良田三千亩，七八个田庄，还有可以免死十次的免死金牌。 楚家是军武世家，在百年前，还是太胤王朝时，楚家就出过大将军，不过后来太胤朝没落，楚家也跟着没落了。 但是后来楚逸的爷爷，也就是已经过世的抚远大将军楚炎追随大越高祖皇帝顾斌义，一起起义推翻了太胤王朝。 高祖被众将士拥立为帝，而他的副将楚炎将军则封了国公，赐了大将军府。 楚家百年后再次崛起，成为如今天子脚下，最强大的军武世家，也是最大的门阀士族。 “皇上，您是有什么话要跟臣说吗？”楚渊看着这位年纪只能给自己当女儿的皇帝。 这小丫头他是看着长大的，如今长着长着不像个小姑娘，城府比那朝堂上弄权的那帮文臣还要深沉。 第215章 抚远大将军楚炎 顾瑶笑了笑，说道：“朕今日来，就是想和楚奕一起回来看看你们。楚家世代功勋，立下无数功劳，朕感谢你和楚家的先辈们为大越付出的心血和汗水。” 顾瑶说着好听的话。 在她看来，楚家是典型的功勋世家，楚逸的祖父楚炎很像华夏古代协助帝王征战天下，开创霸业的萧何、韩信。不过大汉高祖皇帝可没有好好对他的这些兄弟，而是狡兔死走狗烹，这些个功臣最后下场都不太好。 但是她的祖上大越高祖皇帝却对这位帮助他开创霸业的功臣非常得好，给了无数的荣宠和极高的地位，甚至如今大越已传两代帝王，楚家依然是权势滔天。 楚渊没想到皇上这么客气，便回道：“皇上，这都是应该的，臣的父亲曾就立下了祖训，楚家当世代效忠大越帝王，万死不辞。” 顾瑶感激地点了下头。 她相信楚炎大将军立下这个誓言时，是真心的。 不过他眼前的这位大将军就不知道了。 顾瑶于是想了一下，说道：“太傅，朕登基以来，遇到了许多的麻烦和困难，好在你一直在背后支持，朕才能放开手做这么多事。” “皇上客气了，这是臣应该做的，皇上想要做的事情，臣都会全力支持。”楚渊回道。此时此刻，他也不知道，这小皇上心里想什么。 顾瑶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一旁的楚夫人见皇上和自家官人聊着这些话，便没有插嘴说什么。 在聊了一会儿后，顾瑶起身去了楚家的祠堂。 楚渊和儿子楚逸都跟在一旁。 楚家宗祠位于大将军府的西北面。 里面供奉了楚家历代祖宗的牌位，一百多块牌位在此。 而祠堂建的十分宽敞，里面点了一百多盏灯，灯火日夜不灭。 顾瑶走进去后，站在了供奉牌位的香台前，看着这立着的一块又一块的灵牌。 其中摆放在下排最中间位置的，就是楚奕的爷爷，抚远大将军楚炎的牌位。 顾瑶记得这位将军是十六年前去世的，在一次出征戎国的战争中战死沙场，年仅五十二岁。他去世时，当时的文皇帝万分悲痛，甚至亲自去了楚家悼念和楚家人一起送别楚炎将军的棺椁。 顾瑶从香台上拿了一炷香，放到煤油灯上点燃。 然后深鞠一躬，给这位征战一生，立下汗马功劳的将军上了一炷香。 楚渊见皇上亲自为楚家先祖上香，忙说道：“皇上，楚家上下感谢您的挂念和恩德。” 顾瑶回头看着他，这位四十多岁，年近五旬，已不再年轻的将军。 她想了一下，说道：“太傅，朕一直有一些问题想问你，但不便说，今日到了这里，还请你将实话告诉朕。” “皇上请说。”楚渊并不知皇上要跟自己说什么话，而且还得在楚家祠堂里说。 顾瑶顿了顿，目光看向了楚炎将军牌位旁放着的一块配饰，她见过这个配饰，在高祖皇帝的遗物中就有这块配饰。 所以她没有猜错的话，大越高祖皇帝和这位楚炎将军可能不仅仅是上下级的关系，而是拜了把子的兄弟，类似三国时期桃园三结义的刘备、张飞、关羽那样的兄弟情。 第216章 为什么要废了太子 所以高祖皇帝才给予楚家无上的荣宠。 顾瑶再又回看着楚渊，说道：“太傅，我父皇文皇帝去世时，太傅就在床前，想来太傅定知道文皇帝最后的遗言，也知道文皇帝为什么在前年突然要废掉废太子顾昊。” 顾瑶并不知道事情的缘由，就是文皇去世时，原主顾瑶没有在病床前，而是被人控制在了公主府里。 楚渊很意外顾瑶突然问了这样的问题。 他低眉想了想，然后摆了摆手示意儿子楚奕出去。 在儿子出去之后，他才小声道：“皇上，先皇原本是要让废太子顾昊继承地位的，但是就在两年多前，先皇发现了一个秘密，一个让先皇无比悲痛，死也不能闭眼的秘密。” “是什么？”顾瑶问道，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楚渊叹息了一声，想到这些陈年往事，心里无比难受，他回道：“平阳王顾括，您的皇叔，文皇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在文皇继位后一直在平阳王府地下室里行巫蛊之术，诅咒您的父皇断子绝孙，甚至您曾经不满月就夭折的兄长也是他买通了宫人害死的。她为了让他的儿子继承皇位，丧尽天良，不惜害死文皇唯一的儿子，您唯一的哥哥。所以，文皇在知道真相后，才坚持要废了废太子顾昊。” “但文皇不想这脏丑闻天下皆知，因为一旦暴露这件事，文皇就得将平阳王府满门抄斩，诛灭九族。可文皇自己膝下无子，若将平阳王府满门抄斩，等于是斩了自己所有的侄子，灭了自己九族，这样文皇怕自己死后无法向列祖列宗交代。。 “所以文皇当时很无奈，只能隐瞒了下来，在朝堂上只说废太子忤逆不孝，才废了他。” 听到这些，顾瑶恍然大悟，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也是，只有这个原因，文皇帝才会坚持要废掉顾昊。 “那平阳王和废太子顾昊确定已经死去了吗？”顾瑶再又问道。 这些事情她必须要知道，因为她穿越过来之前，这些事情就已经发生了，她脑海里只有原主的一些记忆片段，并不清楚事情的真相。 楚渊回道：“两人都死了，平阳王被臣派去的人一剑刺死，砍了脑袋回来复命的。至于废太子顾昊，他在逃命的路上跳了海，当时海浪很大，他跳下去必死无疑。” “那就是说你没有看到废太子的尸首？”顾瑶从对方的话里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楚渊摇了摇头，也不隐瞒，实话道：“臣确实没有看到废太子的尸首，但臣派去的人都是臣最忠诚的死侍，他们不会放走废太子，所以废太子肯定是跳了海，后来他们在附近海边找了两日，不见尸首，想来是尸首已经被海浪卷到了大海深处去了。” 顾瑶明白了。 平阳王确定死亡，但这废太子顾昊只能说疑似已经死亡，毕竟跳海这种事也是有九死一生的可能。 “对啦，那你知不知朕的父皇在遗诏中说，让朕继位是梦中仙人所示是怎么回事？” 第217章 帝传三世，凤皇出而天下治 顾瑶还没有忘记那份遗诏的内容： “朕在位二十二年，未得皇子，今命数将至。朕深思百虑，决定顺应梦中仙人指示，违祖制，传位于皇长女扶瑶公主。扶瑶公主顾瑶，乃朕亲自抚养长大，人品贵重，蕙质兰心，虽为女子之身，但志向高远，刚毅坚忍，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故去后登基，即皇帝位。” 楚渊咳了两声，他看着眼前已经完全变了样，不再是一个女孩儿的帝王，说道：“皇上，文皇之前确实有跟臣提起过：他曾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一个穿着怪异的仙人告诉他：帝传三世，凤皇出而天下治。文皇觉得此意是仙人示意他立女帝，才可天下大治。” “所以文皇就有了要让您继承帝位的想法，后来废太子被废了，满朝文武让文皇再择其他宗室子立为太子，但文皇拒绝了。” “这就是朕为什么继位了吗？” 顾瑶问道。若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梦还真是挺奇怪的，不知道文皇梦里见到的仙人和原主顾瑶公主见到的是不是一位。 楚渊点了点头，接着又说道：“大概是这样，不过立公主不符合朝廷制度，也不符合宗室礼法。文皇在写遗诏之前，还十分犹豫，下不了决心。丞相便建议文皇去帝陵，高祖皇帝陵墓前问卦，求问高祖皇帝的意愿，这样便不算违规祖宗。文皇当时卜五卦，皆为坤卦，上上大吉，便确定让您在他故去后登基为帝。” 顾瑶有些震惊，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而自己能登帝位是众多原因导致的。 她想了想，说道： “太傅，朕今日才算明白了这一切。多谢你为朕除掉了平阳王和废太子。不过如今朝堂上还是有很多朕无法掌控的势力，比如赵家余留的势力，比如喜欢和朕唱反调的吴国公。” 顾瑶此时都不知道朝堂上到底有多少蛀虫，多少敌人。 满朝文武看着和睦，实际下面很多小团体，在华夏古代，便叫朋党。 “皇上，那些人都不值一提，都是一群庸碌之辈，皇上不必把这些人放在眼里。”楚渊回道。 顾瑶笑了笑，她也没把这些人放眼里，但是这些人却时常给她制造麻烦，比如上一次逼宫让她下罪己诏，就是恶心她。 “对啦，太傅，户部尚书陆丁元跟你平日有交集吗？”顾瑶再问。 楚渊看着眼前的帝王，眼中有一丝疑惑，这女皇上平日不会跟自己说这么多话，今日竟然问了这么多问题，还问他和其他大臣的关系如何。 十分奇怪。 他没有犹豫，直接回道：“臣跟那些个腐儒都聊不到一块，平日里也懒得见，臣不爱搭理他们。” 这个回答让顾瑶忍不住笑了。 这位将军还真的是骨子里不喜欢和那些文人相处。 不过他这么答，她算是放心了。 她就怕拔出萝卜带出泥，万一最后发现眼前的人才是那河里最大的鱼就麻烦了。 第218章 后宫之事以前是太后娘娘管的 顾瑶在楚家用了顿晚膳，回到宫里时已经是傍晚了。 入夜后天气寒冷，外头便很少有宫人走动。 顾瑶也回到了自己的寝宫昭和宫。 她回来时，看到宫人们正在讨论过年时宫里会发什么东西。 往年过年时，宫里会给他们发一些布料和赏银，但是今年还没有发下来。 所以一些宫人心里又期待又担心没有。 “今年西南遭了大灾，宫里不会不发赏赐了吧。”叫冬梅的宫女小声说道。 她是这宫里负责打扫的，算是低等的宫女，平日月银也少，就等着年底领了赏银送回家给父母买一些东西过年。 “应该不会，宫里每年都发了的。”小桃回道。 …… 顾瑶在外头走廊听到了这些声音，本要去寝宫的她，返回了昭和殿南书房，召见了宫里的女官周玲。 “皇上，您有什么事情需要臣去办嘛？”周玲刚刚见到皇上回了昭和宫，没想着皇上又折回来了。 顾瑶想了一下，说道：“今年宫里为什么没有按时发过年的物资和赏银？” 今日都已经是农历二十七了。 “皇上，这后宫之事以前都是太后娘娘管的，太后娘娘如今啥事不管，内务府没得到旨意，就没有发放。” “原来是这样。” 顾瑶恍然大悟。原主是今年年初，正月初八登基为帝的，在去年的这个时候，太后还是皇后，再加上当时的文皇帝病危，所以宫里的事都是太后管着。 内务府有的官员竟然是听太后的旨意行事，太后没有旨意他们连过年的物资都不发了。这倒是她没想到的。 “皇上……” 周玲见皇上好像生气了，眉头都皱了起来。 顾瑶勾了勾嘴角，眼里隐隐的有一丝冷意。 她算是明白了，原来臭鱼烂虾不止在朝堂上，还在这宫里。 “你去内务府，让他们即刻给宫人们发了过年的赏银和物资。另外让他们采购足够的食材，除夕那日，所有人都可以吃上一顿羊肉火锅。”顾瑶吩咐道。 “臣领旨，这就去办。” …… 顾瑶坐在南书房的龙椅上，看到桌子上又多了几本奏折。 放假免朝了，但是依然有一些臣子给他上折子。 有的是说一些客套话，希望皇上保重龙体什么的，还有的则上折子抱怨。 不过顾瑶看到最上面那一本写了“四百里加急”的字样。 顾瑶于是将这本奏折取过来。 在古代，只有军情，灾情或者其他十万火急的信息需要及时报告朝廷才会写上加急的字样。若十分严重的事情，甚至可以八百里加急。 顾瑶将奏折打开了。发现自己自己派去盖州的御林军左副尉付昶付将军上的折子。 盖州距离金陵不过八百里，所以这折子很快就送来了。 顾瑶看向里面的文字，写道： “臣御林军左副尉付昶奏报陛下，臣已经到达盖州西郊北三十里东山飞鸟亭，臣在这里仔细搜查，发现亭下确实有地窖，里面藏有几十万斤食盐和白糖。臣已经控制这里的守卫，并拿下了盖州的知府和负责盐务的官员，即刻回京向皇上复命。” 第219章 两位爱卿辛苦了 第二日，宣平候吴有志和刑部侍郎贺知义满面春风，有说有笑的进了宫。 两人穿的都是绯红色官服，为官十多年，经验丰富。 本来是他们二人和杨府公子杨昌一起外派调查盐价一事的，但是杨家公子提前回了金陵，而他们二人是昨日才回城的。 两人手里还拿着要送给皇上的礼物，一个大大樱桃木盒子。 进了南书房，两人双双跪下，行礼道： “臣宣平侯吴有志，拜见皇上。” “臣刑部侍郎贺知义，拜见皇上。” “两位爱卿请起吧……”顾瑶做了一个抬手的动作。 她目光平静，让人看不出什么表情。 两人随即起身，看着坐在龙椅上的女皇。 宣平候吴有志这时递上了一本折子，这是他们这次才外派调查地方盐价异常一事后写的奏章。 顾瑶接过，淡淡的目光投向了奏章上的文字，她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看完之后，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 “两位爱卿辛苦了，你们此去外地走访调查盐价一事，想必中间也遇到过很多麻烦，但二位能力出众，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为朕，为朝廷查清了这件事情。值得褒奖啊……” 顾瑶说完，呵呵笑了几声。 吴有志和贺知义见皇上看了奏章后很是满意，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 “皇上，为您分忧，为朝廷办事是臣等职责所在。”刑部侍郎贺知义满脸笑容。 他这是第一次因为差事办得得力，得到了皇上的褒奖。 顾瑶满意地点了点头，心想，这两人要是生下现代，去当演员的话，那是影帝级别的演技。 她想了想，说道：“照折子里说的，这些地方盐价高出其他地方两三倍，是因为当地盐商恶意提价，导致当地富人将精盐抢购一空，囤积家中，才导致当地缺盐，盐价飞涨。是吗？”顾瑶定定的看着这两个人，反问道。 他们写的那奏章千儿八百字，但她就读出了这么个意思。 “是的，皇上，臣已经处置过那里的盐商了，按照商律，对他们一律杖三十，罚银两千两。 ” “噢……” 顾瑶挑了挑眉头，看着两人的眼神露出了一丝的嘲讽。 这两人真是厉害了，罚了十几个盐商就了事了，当地的官员一个不问罪，当地的盐务官也没有一个受罚的。 她怎么不知道这两人这么厉害了。 “皇上，银子都已经入交国库了。”宣平候吴有志再又回道。 皇上没有怀疑什么，想来他们写的奏章没有什么问题。 顾瑶随即朝两人竖起了大拇指，笑道：“两位爱卿做得好啊，这等哄抬盐价，不顾百姓死活的盐商就该杖毙了他们。下次若再发生这等事情，还有这等无德的盐商，爱卿们就不用跟他们讲什么商律了，一律杖毙，提了脑袋了回来向朕复命就行了。” 顾瑶说完，见这两人面面相觑，眼中露出了一丝惊恐，好像有点被吓到了。 “皇上，臣等可不敢私自处死盐商，那死刑犯都是要三议三审，皇上您盖了印才能杀的。” 第220章 吃完了跟朕去寝宫 “朕开个玩笑，你们三人为朕查清了这件事，朕心里宽心了。等新年假期结束，恢复早朝后，朕会在朝堂上亲自褒奖你们。”顾瑶呵呵笑道。 论演技，她好像也还不错。 吴有志和贺知义再次跪下行礼，两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臣谢皇上恩典。”两人再次跪拜，一起说道。 “好啦，回去吧，回去好好过个年。”顾瑶挥了挥手，示意两人退下去。 两人很快走了。 —— 顾瑶在两人走后，去了长信宫。 而这里，可比昭和宫还要热闹。 长信宫十几位宫人正在准备酒菜，而旁边的桌子上是十几个大碗，里头是要下火锅的配菜。 中间则是一个由砖头临时砌的灶，上面一口大锅，里面炖了十几二十斤羊肉。 顾瑶进来时，闻到了满屋子的香味，胃口大开。 这楚奕平日里也不知道是怎么管理自己的宫殿的，这长信宫的人好像一个个都是大厨出身，会烧烤，会烧菜，还会煮火锅。 他们平日里估计就研究着怎么弄吃的。 楚奕见顾瑶来了，拉着她坐在自己的身旁。 自从苏煜走了之后，顾瑶来长信宫的次数多了许多，甚至偶尔的会到这里来用膳。 “皇上，马上就可以吃了，五香羊肉火锅，比那樊楼里的还好吃。”楚奕看着眼前炖的一大锅子羊肉，这可是他买的农户自家散养的黑山羊，最好吃的羊肉，外头要几百文钱一斤呢。 顾瑶扭头看着他，这家伙估摸着在宫里无聊，就研究着吃东西。 她好像每次来，这里都有好吃的。 而眼前这锅羊肉，放了很多香料，特别香。 过了一会儿，羊肉熟了，一旁的宫人忙给皇上盛了一碗。 顾瑶吃了一块，只觉味道鲜美，比她在现代的一些高档餐馆里吃的还要好吃。 |她一连吃了好几块，吃完之后，又吃了一些配菜。 |“这火锅汤底是谁调的？”顾瑶看向长信宫的十几位宫人，这里头有宫里的太监，有楚奕从楚家带来的侍从，还有两个她好像没怎么见过的宫人，很面生。 “回皇上，是奴才配的汤底。”一位宫人站了出来。 顾瑶看着这人三十岁左右，不像是宫里的太监，也不是楚奕的侍从。 “你是……外头进来的？”顾瑶问。 “回皇上，奴才是楚公子招进来做膳食的。”男子回道。 顾瑶听后皱了皱眉头。 她猜的果然没错，这长信宫还真有从外头进来的厨子。 “不错，你是西川人吧？”顾瑶尝得出来这是典型的川味火锅，里面放了十几种香料，甚至还有花椒。” “是的，皇上。” 顾瑶微笑着点了点头。 她这时回头看了看楚奕，见他吃得正香后，凑到他耳旁，小声道：“赶紧吃，吃完了跟朕去寝宫里说话。” 楚奕嘴里正吃着一大块羊肉，听到这话后，他顿住了，嘴里的肉差点掉了出来。 他赶紧把那肉吃了，眼中露出一丝惊喜地回道：“好。” 虽然不明白顾瑶为什么大白天的要去寝宫里，但去寝宫能做什么，自然只有那种事情呀。 第221章 跪下 楚奕高兴之下，很快就把碗里的牛肉和配菜都吃完了。 吃完之后，他牵着顾瑶一起进了长信宫的寝宫。 寝宫里十分安静，关上门后，外头的声音就听不到了。 “娘子……为什么要来寝宫呀？”楚奕问道，嘴角溢出一丝笑意。 他伸手拥着顾瑶的肩膀，目光则看向了不远处的床。 期待着接下来美好的事情发生。 然而，他刚说完，身旁的女皇就将他推开了。 “跪下……” 随后，他听到了让他一瞬间目瞪口呆的两个字。 仿佛一道惊天霹雳在自己的耳旁响起。 楚奕刹那间懵了，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自己的喜欢了多年的女孩。 “跪下，要我再说一遍嘛！” 顾瑶见对方没有动作，语气加重了几分，再又说道。 楚奕依然没有动，而是满眼震惊的看着顾瑶。 “瑶瑶……为什么啊？”好一会儿，他才回道。 此时此刻，他不敢想象这是怎么回事。 顾瑶见他还是没有跪，绕到他的身后，对着他的后背一推。 楚奕被这突然而来的力量推得向前走了一步，不过并没有摔倒。 明白顾瑶已经生气了，他才慌忙跪了下去。 顾瑶转过身来，看着他，眼中没有刚刚的吃美食的喜悦，而是生气。 她顿了顿，说道：“想来是朕平日里对你太过纵容了，你才如此放肆，先前在宫里舞刀弄剑，朕没有管你，后来你公然在宫里骑马，招摇过市，朕也没有处罚你。如今你竟然把外头来历不明的人带到宫里来，还是个厨子。你以为皇宫是什么地方？” 顾瑶又气又怒。 她虽然是个现代人的灵魂，但也知道这皇宫里的规矩，进出皇宫的人都是要严格搜查，每一位宫人都是严格甄选，调查清楚来历和身家后才能入宫的。 楚奕没想到皇上因为这个生气了，他忙解释道：“皇上，那两个厨子是臣从外头酒楼里找来的，臣想着宫里的御菜皇上吃腻了，就找了两个民间会做地方菜的厨子。” “糊涂……”顾瑶回道。 她紧蹙着眉头，心里说不出来的无语，不明白这家伙军武世家的嫡子，怎么会没有一点防人之心。 她叹息了一声，接着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些人有问题，他们被人收买了，要谋害你，甚至谋害朕怎么办？你让他做东西给你吃，给朕吃，若是他在吃食里放些毒药，咱们就一起去见阎王了。” 顾瑶不敢想象若是有这种奸细进了皇宫是多可怕的事情。 华夏古代就有很多这种例子，王子公主无故夭折，甚至帝王也有可能莫名其妙死了的。 她平日吃的东西都是用银针试过的，但是也有一些毒是银针也试不出来的。 楚奕低着头，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确实做错了。 他之前只想着顾瑶喜欢吃外头的小吃，想着是御膳房的东西不好吃，所以才请了外头的厨子进来。 “皇上，臣知错了。”楚奕回道。 第222章 被罚跪的楚公子 顾瑶仰头看着天花板，忍不住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说实话，她也不是看不出来，他这么做是为了自己。或者说是为了邀宠。 正是因为他请了这外头的厨子，她最近特别喜欢来长信宫吃饭。 顾瑶于是蹲下去，看着眼前的男人。 “瑶瑶，……你还生气啊？”楚奕苦笑着问道。 男儿膝下有黄金有黄金，他除了跪过父母，跪祖宗，这是第一次跪在这里。 也罢，她是君王，全天下都是君王的子民，也是他该跪的。 “你的性子确实不适合待在宫里。”顾瑶看着楚奕，实话说道，说完伸手拂过他冷峻的脸庞。 他是喜欢自己的，这一点，她一直都能感受到。 “不过，你如今既然进了宫，又已经是朕的人，就当好好遵守着宫里的规矩，而不是一次次的犯错，一次次的让朕纵容你。这后宫里没有主子，所以才没有人管你，但这并不代表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顾瑶其实很担心这家伙有一天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事情，到时候弄得满朝文武人尽皆知，而那时她就算是帝王，也得惩罚他。 “臣明白。”楚奕低声回道。 回完伸手抚了抚顾瑶额前的长发。 “你明白就好。”顾瑶又生气又心疼地看着他，有时候真的是拿他没办法。 可但他若不改变，以后会出大问题。 这不是现代，是古代，犯了错不是一句话就能原谅的，她可以宠他，但也是有度的。 “委屈了？”顾瑶再问。 瞧着他此刻的表情好像是很不开心的样子。 “没有……”楚奕摇头。 路是他自己选的，也是他自己愿意进宫的，如今说不上委屈，只能说他终要被宫里的规矩束缚了翅膀。 “那好，你就跪在这，跪到明日早晨，好好反思自己的行为，长长记性。朕今日也睡在这里。” 顾瑶说完，楚奕点了下头，说道：“臣遵旨。” 外头的宫人并不知道寝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一个个都在为自家主子又被皇上宠幸了而高兴。 顾瑶回昭和宫洗了个澡，在傍晚时返回了长信宫。 她找来了一本皇宫宫训六十八条递给了仍跪在地上的男人。 说道：“认真看完，看完了之后七日内抄个二十遍。” 顾瑶想这家伙估计从来就没有认真读过这些宫规宫训，才会如此毫无顾忌。 而他今日所做之事，将外人私自带进宫里，若是按宫规处置，第二十八条明确规定，宫中嫔妃未经允许私带外人进宫者，一律入慎刑司杖三十，禁闭思过三月，罚俸半年，若所带外人在宫中违规者，杖毙。” 楚奕接那宫训本子，借着灯光一页一页的翻着。 跪了一个多时辰了，他膝盖麻木得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上次被罚跪，还是被十七岁那年犯了错被父亲罚跪祠堂两天两夜。 顾瑶看他老实的样子，心里说不上来滋味。 此时已经入夜，外头刮起了冷风，屋里也冷了一些，她便从床上找了一床毯子，一个枕头给他，枕头垫着，膝盖就不会受凉了。 第223章 去床上睡去 几乎一夜没有睡好，第二天，天未亮顾瑶就起来了。而她起来的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向不远处被她罚跪的男人。 只见男人已经倒在了地上，她给他的毯子落在了一边。 顾瑶见状，赶紧下了床，匆忙走过去。 “楚奕……”她对着他喊道，伸手拍了拍他的脸。 躺地上的楚奕听到喊声后眨了眨眼睛，好一会儿才勉强的睁开了眼。 当看清眼前的人后，他露出来一丝浅浅的笑意，伸手握住她的肩膀，低声道：“皇上，臣好像睡着了。” 说完，他又跪了回去。 顾瑶叹了口气。看他这样心里也是难受得很。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还是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说道：“你起来吧，到床上是去睡。” 楚奕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窗户，只见外头仍然是漆黑一片，便笑道：“皇上，天还没亮呢，不是要跪到明天早上嘛。” 说完，楚奕挺直了身子，跪得规规矩矩的。 顾瑶无奈，真想一拳头揍死他。 “去床上睡去。”她再又说道。 其实她从没有体会贵被罚跪的感觉，但是宫里经常罚跪宫人，有时候跪上两三个时辰，有的跪上两三日。 这些古代的人似乎跪习惯了，跪那么久也没啥事。 要是她，跪上半个小时就会挺不直腰了。 “真起来啊？”楚逸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顾瑶，嘴角一直保挂着那抹笑意。 顾瑶轻轻嗯了一声。 她其实也不是想真要罚他，就是想他长长记性，下次不要再这么没规矩了。 “看来娘子心疼我啦。”楚逸好像吃了蜜饯似的笑容满面，他抬起了手，抚了抚顾瑶似乎因为没有休息好，而憔悴的脸庞。 想来她这一夜都没有睡好。 “娘子，那我去床上睡啦。” 楚逸随即起身。但是跪得太久，他这一起来，膝盖就疼得好像针扎似的。 “哎哟……”他突然大叫了一声。 “怎么啦？”顾瑶上前扶住了他。 “没事……” 楚奕咬着牙，一瘸一拐，好似无比痛苦地走向床边。 但坐到床上后，他便迅速将眼前的女孩拉到了自己的怀里，紧紧抱住。 两人的目光交织到一起。 顾瑶再又叹了口气，，对他真是没啥办法，他总能气到她，但偏偏她每次都下不了决心揍他。 楚逸则是满眼温柔的笑意，明明被罚了，也不生气。 想着她昨日担心了自己一夜，都没有睡好，心里感觉舒服多了。 他顿了顿，说道：“娘子，别生气啦，我下次绝不再犯，那两厨子的身世我也会派人去调查清楚，若有问题，就将他们撵出宫去。” 顾瑶没有接话，只瞪他一眼。 他的什么誓言，她可不相信。一个人的性格是很难改的。 “赶紧睡吧”顾瑶冷淡地回他。 回完，她准备起身，但却又被眼前的男人拉住了。 “再睡会吧，还早呢。” 楚逸笑着将顾瑶又抱到了床上，然而紧紧圈到自己怀里，不让她走了。 好不容易苏煜走了，没有人跟他争，他得黏住她才行。。 第224章 如果没有继承帝位，会嫁给谁 两人睡到了一个被窝里。 烛光下，是两个紧紧相拥的身影。 “老实点啊，不要动……”顾瑶被对方抱着，心里却平静不下来，因为今天并不是绝对的安全期。 而他眼前这个男人如狼似虎的，每次让他侍寝，他都好多花样，经常弄得她都不好意思。 “娘子……真不行啊？”楚逸在顾瑶耳旁，小声问道。 虽然苏煜走了，但是顾瑶却也有七八天没有和他同床而睡了。 “嗯，过几日再说吧，今天日子不行。”顾瑶回道。 她如今可不想怀孕生子，对她来说现在怀孕是大忌，而且古代生孩子是有风险的，容易难产，一尸两命。 楚逸挑了挑眉头，心想，这种事情也要选择黄道吉日嘛。 搞不懂。 不过顾瑶不愿意，他也不敢真的有动作，只是将他抱在怀里，让她枕着自己手臂睡。 睡了一会儿，他依然睡不着，于是侧着身子，撑着脑袋看着身旁美如天仙的女孩。说道： “娘子，问你个问题吧？” “什么问题啊？”顾瑶刚闭上眼睛，又被男人吵醒了。 “如果娘子没有继承帝位，会嫁给谁？”楚逸想了想后，问出了自己心里十分想问的问题。 顾瑶眉心一凝，扭头定定的看着身旁的男人，心中暗揣他为什么要问这样一个问题。 不过很快她就猜到了。 他准确的意思应该是想问自己心里更喜欢他还是苏煜，所以拐弯抹角的这么问。 顾瑶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想了一下。 当然若原主顾瑶不继承帝位，自己的灵魂就不会穿越到这里来，那么就一直都是原主扶摇公主。 若是扶摇公主不继承帝位，那么她大概率是会嫁入楚家，嫁给楚逸。 毕竟在原主的记忆中有一些年少时跟楚奕相处的画面，上次灵魂沟通，她还称呼楚逸为哥哥。 想来原主对眼前这个男人是有些感情的。 顾瑶于是笑道：“若我不登基，就嫁给你。” 顾瑶说完，见一旁的男人脸上瞬间绽开了笑容，眼中更是露出了兴奋的目光。 “真的吗？”楚奕仿佛不相信一般，又问了一次。 “自然是真的。”顾瑶抿嘴笑道。 如果这答案能让他开心，那便这么答也没错。 反正古代没有录音器，她说了什么不会有人录下来。 楚奕心情大好，明明跪了一夜，却因为这一句话，心里的不快都散去了。 只要她的心里装的是他，那么他在这后宫里，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对啦，娘子，我还想向你讨一份赏赐。”楚奕见顾瑶这会儿心情好了，便主动开口道。 “什么赏赐啊？”顾瑶问。 感觉他应该什么都不缺才对，自己能赏的都赏给他了。 “你不是给苏煜的妹妹封了个三品诰命嘛，我嫡亲的四妹妹下个月初九也要出嫁了，想娘子可不可以大婚之日也给她封一个。” 顾瑶：…… 顾瑶顿住，原以为他是讨要什么东西，没想到他要的是这个。 “这个……恐怕不行。” 第225章 嫁给了谁 “娘子，为什么呀？”楚奕没想到顾瑶拒绝了，满眼的疑惑。 他想，那苏煜的妹妹，苏府庶出的女儿都能封个诰命，风风光光的出嫁。他楚家嫡出的姑娘怎么就不能封诰命呢。 顾瑶笑了笑，回道：“朝廷封诰命夫人是有要求有条件的，要么是功臣之妻或者母亲，要么是自身对朝廷立有功劳的妇女。你家四妹妹这两点都不符和，所以不能封诰命。” 听到这个，楚奕失望了，知顾瑶不愿意，便也不再请求。 顾瑶则这时接着说道：“不过，可以给你妹妹封个郡主。” 楚奕：…… 刚刚被浇灭的火，瞬间又燃了。 楚奕又惊又喜，刚刚黯然的眼眸立冒出了金光。 郡主，那可是比诰命夫人要更尊贵的授封。 以前只有得到帝王喜爱的皇家宗室女，比如亲王的女儿，皇上的亲姑姑等可以授封郡主。 如今皇上竟然愿意给自己的四妹妹封郡主。 “臣替四妹妹多谢皇上恩典。”楚奕喜出望外地说道。 顾瑶笑了笑没有回话。 她倒不是喜欢这楚家的四姑娘，见都没见过几回呢，只是纯粹给楚家的恩赏罢了。 “你家四妹要嫁到哪家呀？”顾瑶并不知道楚家不久就要嫁姑娘，上次去楚家的时候也没听楚夫人说起。 她都不知道这事。 “嫁给扬州陈平将军的嫡长子陈晟。”楚奕回道。 顾瑶噢了一声。 然而听到这个回答，她心里却是咯噔了一下。 扬州陈平将军，那也是朝廷正三品的武将，现在负责扬州的军务。扬州可是和蓉城一样，有五万精兵常年驻守的。 这楚家将嫡女嫁到这样的人家，以后这陈平将军怕也听令于楚太傅了。 想到这个，顾瑶有点懵。 这于她这个帝王来说，可真不是个好消息。 早知如此，她上次中秋宫宴的时候，就该给楚家那个四姑娘楚若岚赐了婚，把她嫁到一个不掌握大权的文臣家里去。 “娘子，您怎么了？想什么呢。”楚奕发现顾瑶好像在想什么，眼睛都不转动了。 顾瑶回过神来，笑了笑，答道：“没什么，不错的亲事，陈平将军英勇善战，忠君爱国，想必他的儿子也是不差的。扬州又是风景宜人，富饶之地，你家四妹嫁过去，定能过得不错。” 楚逸，“是啊，这门亲事还是陈将军带着他的儿子亲自上门提亲的，我母亲见对方诚意足，我妹妹自己也愿意嫁过去，便同意了。” 陈家上门提亲那日，他也回到了家中，也是满意的。 顾瑶此时除了微笑不知道说什么。 作为帝王她可以为天下臣民赐婚，对方不愿意就是抗旨。 但是她也不可能去管大臣家里娶亲嫁女的事，她根本管不到。 但就是这些她管不到的事，这些大臣们便可以通过婚嫁拉拢势力。 对于她这个帝王来说，也是很无奈的。 “楚逸，下次你若有弟弟妹妹到了年纪，要婚嫁了，跟朕说一声，朕都送些赏赐。”顾瑶说道。 当然送赏赐是假的，她主要的是要关注楚家要与哪家联姻。 “好，多谢娘子如此关心我的家人。”楚奕开心地回道。 第226章 封了侯爵 元佑二年正月初八。 放了半个月大长假的文武百官们再次穿官服，戴官帽，手持玉板来到了皇宫，来到了承光殿。 新年第一次早朝会开始，没有任何人告假。 大殿上的女皇穿着绣了金龙的大红色袆衣，头戴九龙凤冠坐于金銮殿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文武百官们齐齐跪下行礼参拜。 顾瑶站起来看着他们，微微抬手，语气沉稳地回道：“平身。” 百官们一起起身，站到属于自己的位置，然后微微弯着腰，等着听训。 顾瑶落座后，说道：“众位爱卿，今日是新年第一次早朝，朕半个月不见你们，甚是想念，今日看到你们都来了，朕心里十分高兴。朕登基已有一年，在这一年的时间，朕在众位爱卿的辅佐下，渐渐学会了如何当一个帝王，如何管理这一亿多人口的国家，你们是朕的帮手，也是朕的老师。朕感谢你们这一年来对朕的支持和对朝廷的奉献。” 顾瑶说着一些现代化的语言。 而她说完之后，下面的大臣再次全部跪下了，齐声道喊万岁。 顾瑶紧接着又说道：“希望众位爱卿以后保持进取，为国为民分担，再接再厉，使我大越更繁荣，更强大。” “臣等谨记皇上教诲。” 说完这些，顾瑶端起一旁的茶杯，抿了口茶。 随即，她朝一旁的王公公摆了下手。 王公公看到皇上的手势后，拿出来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圣旨，大声宣道： “左仆射兼门下侍郎李璟李大人听旨！” 李璟听到宣的是自己，有些意外。 他忙从队列中站出来，走到大殿前跪下。 身为一朝丞相，可此刻他却猜不到这皇上要给自己下一道什么旨意。 王公公于是念道： 朕恭承景命，钦若昊天，三元推献岁之辰，万汇应惟新之令，顺时行庆，允洽于太和，惟帝念功，克符于茂典。尚书掌事左仆射，门下掌侍郎，殿前御史官李璟，智合孙吴，才称颇牧，禀峒山之粹，气授黄石之奇，书功绩彪威，人品端方，自升戎级，尽忠者为臣之令范。着即授平阳郡侯爵，上柱国，赐字：忠义。钦此！ 王公公读完，跪在地上的丞相李璟震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他不敢想象刚刚自己听到的圣旨。 皇上竟然在新年第一天给他封了侯爵，还赐了字。 “李大人还不领旨谢恩？”王公公走了下来，却发现这位老丞相竟然满眼震惊，好像不相信的样子。 李璟深吸一口气，这授封来的太快，太莫名其妙，以至于他根本没有做好这样的准备。 对于一个臣子来说，封侯拜相，便是人生至高的荣誉。 不对，皇上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给他封侯爵,历来只有立了军功的大功臣，或者对朝廷作出过巨大贡献，功德无量的臣子才能封侯。他虽位极人臣，做到一朝宰相，但自认功绩平平，并没有立过多大的功劳。 怀着满心的疑惑，李璟行了三拜大礼，然后才伸手接过王公公递过来的圣旨。 第227章 竟然敢在这朝堂之上撒谎 顾瑶看丞相接过了圣旨，便笑着说道：“丞相，你是三朝元老，辅助朕登基有功，又多次出谋划策，解决朝廷上下一个又一个的难题，你是功臣，也是能臣。这个爵位，朕早该给你啦。” 顾瑶说完，丞相李璟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这皇上做事，无章可循，他都不知道她的意图。 但如今，他已接了圣旨，便也只能接受这个至高无上的封赏。 “臣谢皇上恩典。”李璟再次拜谢道。 “好啦，丞相起来吧。” 顾瑶淡淡笑了笑，随即看向文武百官，说道：“朝会开始，有奏本的就递上来吧。” 顾瑶说完，承光殿门口的位置，穿着一身青色七品官服的杨昌走到了大殿上。 他跪下，然后从袖口中掏出了一本早已准备好的奏本，说道： “启禀皇上，臣要弹劾盖州知府刘喜达，盖州盐法道运司张志明还有盖州一众负责盐务的官员，这些地方官吏，在臣和宣平候吴大人、刑部侍郎贺大人到了后，试图贿赂朝廷命官，给了我们三人一人一张一万两的银票，目的是掩盖他们联合地方盐商，哄抬盐价，中饱私囊，导致当地百姓买不起盐的肮脏事。” 杨昌说完，顾瑶有些震惊的看着他。 心想，这家伙怎么突然这么刚，直接在新年第一次早朝会上站出来弹劾地方官员，她没叫他这么做啊。 而此时，大殿内有两个人却比金銮殿上的君王更为震惊。 宣平侯吴有志和刑部侍郎贺知义两人瞬间冒出了一身冷汗，目瞪口呆地看着站在大殿前要弹劾地方官员的杨昌。 他们可记得杨昌在跟他们一起走访地方调查时，一直都装作什么都不懂，也不说什么话，今日竟然站出来要弹劾行贿的官员。 顾瑶面色冷峻，她让王公公下去拿奏本，她则拿起茶杯喝了口茶，余光瞟了一眼站在人群中慌慌张张的两个人。 想了想后，她抬了抬眼眸，严肃地说道：“宣平候吴有志、刑部侍郎贺知义，你们二位出列。” 被皇上点名了，吴有志和贺知义只能站出来，而此刻，他们一个额头冒出了冷汗，一个虽然面色看着冷静，心却砰砰直跳。 “皇上……” 两人出来后，立即跪下了。 顾瑶看着他们，目光冷得仿佛结了一层霜。 她顿了顿，说道：“你们二位实话回答，盖州当地官员可有用一万两银子贿赂你们？” “皇上……臣……”先回话的是贺知义，然而他紧张之下，竟然结巴了。 一旁的宣平侯连忙说道：“皇上，盖州官员没有给臣一万两银子，但是否给了杨昌，臣不知道。” “噢……” 顾瑶蹙了蹙眉头，看着两人的眼神更冷了几分。。 她没有拆穿两人，而是扭头看着杨昌。 杨昌在此时站了起来，他一步步走到曾和自己一起去调查的同僚面前，怒道：“你们二位竟然敢在这朝堂之上撒谎，明明他们拿出三张一万两的银票，给了我们一人一张。” 第228章 都是一些狗官 “你血口喷人！”吴有志看着杨昌，眼睛里瞬间喷出熊熊燃烧的怒火，他骂道：“杨昌，本来念在你是晚辈，我和贺大人在外对你多有照顾，如今，你污蔑同僚，可是要坐罪的。” “我若有说半句假话，天打雷劈。”杨昌回道。 此刻他也不怕了。 这两人在北芪州差点害死了自己，自己若不主动出击，他日定会被他们害死。 顾瑶没想着两人吵起来了，便厉声制止道：“行啦，都是朝廷命官，在这朝堂之上吵架成何体统。” “皇上……”丞相李璟这时站了出来，还不清楚情况的他，看了看三位几个月前被派出去调查盐务一事的官员，说道：“既然他们三人各执一词，那就派人即刻去盖州，传盖州知府来问话吧。” 顾瑶低低咳了一声。 今日看着朝堂有一种看戏的感觉。 她挑了挑眉头，回道：“好啊，那就传盖州知府，盖州盐务司上朝堂问话吧。” 顾瑶说完，站在承光殿门口的司礼监一声大喊道： “传盖州知府刘喜达，盖州盐法道运司张志明朝堂问话。” 这话说完，文武百官们一瞬间全部回头，看向了门口。 许多官员刹那间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还有的则好像是被吓到了，脸色发白。 过了一会儿，他们更加震惊了，因为走进来的两位地方官，竟然戴着镣铐和枷锁，蓬头垢面，一看就是被下了狱的。 百官们十分疑惑，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放个长假，宫里发生了这么多事。 而盖州的地方官被抓了，他们也都不知道。 宣平候吴有志和刑部侍郎贺知义此时脸色极为难看，贺知义甚至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盖州知府刘喜达和盖州盐法道运司张志明缓缓走入大殿之中，两人脱去了官服和官帽，只是几日便仿佛了老去了十岁，双眼无神，憔悴不堪，他们可是被疑似御林军的便衣一路用囚车押到了这皇宫里。 一路上，连饭都没有吃上几口。 “罪臣拜见皇上。”两人走到大殿中央后像是没有了力气一般跌在了地上。 顾瑶冷冷地看着他们，又看了看慌张到不停擦汗的宣平侯吴有志和刑部侍郎贺知义。 这两人的心虚此刻都写在了脸上。 随即，她起身，走到了大殿之下。 “皇上……” 宣平候吴有志见皇上下来了，想说什么。 但是顾瑶扭头瞥了他一眼，说道：“你们三人都退到旁边去，朕亲自来问。” 说完，顾瑶走到了这两地方官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这两人都是地方父母官，可却都是一些狗官。 “皇上，臣罪该万死。”盖州知府刘喜达深知自己已经不可能逃脱罪责，便叩头认罪。 顾瑶目光冷肃地看着他，严肃地问道：“你们是不是给他们三位朝廷派下来的钦差每人一万两银子，贿赂他们，以掩盖你们勾结当地盐商，哄抬盐价，祸害百姓的罪行。” 顾瑶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第229章 拖出去，杖毙 刘喜达抬头看着眼前的女皇。 做了多年的地方官，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皇上，可却是以这样的方式。 “回皇上，臣没有贿赂他们。” 说完，刘喜达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宣平侯吴有志和刑部侍郎贺知义。 但吴有志和贺知义见这地方知府看着自己，忙扭过头，当做没有看到对方。 “好啊……”顾瑶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这死东西竟然不见棺材不掉泪，还想着保护上头的人。 随即她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了一张银票，那是盖着永昌阁钱庄印章的银票。 看到银票，一旁的盖州盐法道运司张志明吓得手都发抖了。 他顾不得知府大人怎么想的，忙主动说道：“皇上，我们确实给了那三位钦差一人一张一万两的银票，就是您手上的盖了永昌阁钱庄印章的银票。” 若只是行贿，勾结盐商哄抬盐价，或许只是被流放，但若欺君，那可是死罪，要砍头的。 张志明此刻已经不敢再隐瞒了，他上有老，下有小，若死了，一家人都完蛋了。 顾瑶冷笑一声。 她将银票扔在了地上，然后回头看向了一旁的宣平侯吴有志。 这家伙刚刚可是信誓旦旦的说他没有收受贿赂。 “宣平候，你刚刚说什么来着？”顾瑶直视着他。 吴有志再次跪下，他紧咬着唇，好一会儿都没有回话。 “朕问你刚刚说了什么，你听不到吗？” 对方不回答，顾瑶加重了语气，再又问道。 吴有志心都要跳出来了，他头压得低低了，大口喘着气。 为官十几年，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帝王的可怕，而眼前的这位还只是个19岁的女子。 “皇上，臣确实收了他们给的一万两银票。” 有证据又有证人在，吴有志不得不认了。 “行啊，你……” 顾瑶伸手摘了他的官帽，然后丢到了一旁，骂道： “朕看你是活腻了，朝堂之上，公然欺君，不知道这是死罪吗？” 顾瑶说完，长袖一甩，走回了大殿上。 文武百官们一个个都惊呆了，有的被吓得，有的被惊到，还有的事不关己的看着热闹。 礼部尚书杨东庭这时站出来说到：“皇上，宣平候刚刚当着皇上和满朝文武的面说他没有收受贿赂，如今确认是撒谎，其行为已经触犯大越律例，是欺君之罪。” 杨东庭瞅着这个几年前才承袭了爵位的吴家长子，他自认这么多年来，和吴家无冤无仇，但是这狗东西却因为害怕贪污行贿的丑事被发现而想要谋害自己的儿子。 如此，他定然不能放过他。 顾瑶坐在龙椅上，她微微闭着眼睛，在睁开时眼中除了愤怒还有心酸，无奈。 此时此刻，她无法想象，这满朝的官员有多少都是些蛀虫，又有多少表面尽职尽责，背地里拉帮结派，贪污受贿，草菅人命的奸臣。 这些人在朝堂之上都敢欺君，又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顾瑶于是挥了下手。 很快几名侍卫就跑到了大殿中待命。 顾瑶看着宣平侯吴有志，说道：“宣平候吴有志，盖州知府刘喜达朝堂上公然欺君，即刻拖出去，杖毙！” 第230章 一窝子蛀虫 杖毙两个字说出来时，满朝文武所有官员全部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一些官员手里的玉板都掉在了地上。 而宣平侯吴有志再也无法镇定了，当即腿软跌在了地上。 “皇上，臣……臣知错了。”他连忙说道。 此时两名侍卫已经上前，将他架了起来。 朝堂上一下子乱了，一些官员惊得不知道说什么，一些则在小声议论，还有的慌得不行，好像要被拖出去的是自己一样。 很快，有人站出来了，是刑部侍郎胡广安。 他连忙行礼，说道：“皇上，宣平候虽然在朝堂上撒了谎，但地方盐价异常一事还未查清楚，此时不宜先处置涉事的官员啊。” 胡尚书说完，另外一位官员站出来了，是主管盐铁的三司使李国忠，他也忙说道：“是的，皇上，胡大人说的有理，当即是要先查明真相，不能听着盖州的官员一面之词啊。” 顾瑶瞧着接二连三站出来的官员，将他们的名字一个个在心里记下来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一窝子党羽众多。 她没有马上回话，而是扶着脑袋，就这么看着他们。 一会儿后，又有人站出来了，是户部尚书陆丁元，他站出来后，先看了丞相李璟一眼，然后才看向大殿上的帝王，说道： “皇上，此事涉及多位朝廷命官，应该查清事实再做处罚，还请皇上三司啊。” 顾瑶皱了皱眉头，看着这位户部尚书的眼神里多了一丝讽刺。 她可还没有忘记这个主管户部的朝廷重臣，前些日子在妓院里为了个妓女一掷万金。 果然穿上朝服和脱了朝服是两个样子。 不过顾瑶并没有拆穿他，而是看着下面求情的官员，说道：“既然这么多人为宣平侯求情，朕就暂留他一条命，把这几个人都押到内狱去先关押，听后发落。” 顾瑶说完，侍卫们将朝堂上的几位涉事官员全部押了下去，包括宣平侯吴有志，刑部侍郎贺知义，以及两位地方官员。 而朝堂也终于清静了一些。 顾瑶喝了口茶，让自己平静一下，跟这帮人斗智斗勇的，也是很费脑子的。 喝完茶后，她看着下面满脸疑惑和惊讶的文武百官。 想来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才这般惊讶。 她于是说道：“新年第一次朝会，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朕十分心痛。想来众位爱卿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朕就跟你们说说。前些日子，有一位百姓匿名向朝廷举报，说在盖州某山下的地窖里藏有大量的精盐和白糖，盐都被藏起来了，所以才导致当地缺盐，盐价奇高。朕便派人去查了，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发现那地窖里有几十万斤精盐和白糖。” “盖州官员私藏大量精盐，却谎称储备的精盐在一场火灾中全部损毁了，导致当地缺盐，盐商抬价。更可恶的是，咱朝廷派去的钦差，朝廷命官，不但不查清事实，反而收受贿赂，与这些地方蛀虫沆瀣一气，欺瞒朕，欺瞒朝廷。” 第231章 查案子臣不会 顾瑶说完，下面的大臣们神情各异，有的面无表情，有的慌张，还有的则表现出一种很兴奋的表情。 刑部尚书胡广安再次站出来，说道：“皇上，既然如此，那么就将这些涉事的官员全部押入刑部大牢，由刑部和大理寺联合调查。” 顾瑶哦了一声。 她瞧着大殿下刑部最大长官，这个平日里不怎么说话的六部尚书，今日发言倒是很积极呀。 不过顾瑶并没有同意，而是看向丞相李璟，问道：“丞相觉得这事派谁去查呢？” 李璟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一下，做了几十年的官，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朝廷钦差和地方官员一起欺骗帝君王，欺骗朝廷，祸害百姓。 他想了一下，才回道：“按朝廷制度，这等大案该由刑部会同三司和大理寺一起审理。” 丞相说完，礼部尚书杨东庭马上站出来，说道：“皇上，丞相说的不妥。这涉事的官员里有刑部的人，为保公平，刑部和大理寺都应该回避。” “那难道让你们礼部去审吗？”户部尚书陆丁元也站出来了。 他看的不是大殿上的帝王而是一旁和自己同级别的礼部尚书杨东庭。 杨东庭也对看着对方。 他见了鬼了，这个平日和自己无冤无仇的户部尚书竟然站出来反对自己。 “陆大人，这由谁审理自然是皇上决定，你如此阴阳怪气的做什么。” …… 顾瑶没想着下头又吵起来了，而且还都是一些朝廷大员。 “行了，都住嘴。”顾瑶严厉制止了他们。 这帮文臣还真是难管，他们意见一致时会逼宫，意见不一致时会吵架。 几个人这才安静下来。 顾瑶想了想，然后看向了大殿中许久不发一言的楚太傅楚渊。 只见他将头扭到一边，看着一个火盆，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顾瑶于是喊道：“楚太傅出列吧。 楚渊这才站出来。 顾瑶：“太傅，这案子朕就交给你去查。” 楚渊浓郁的眉毛皱成了一条直线，抬头疑惑地看着大殿上的女皇，说道： “皇上，臣是武将，只会领兵打仗，这查案子臣不会。” 楚渊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了，他不想掺和这件事情。 然而顾瑶却没想着放过他，而是笑了笑，回道：“太傅，朕知道文武双全，查案子这等事定难不倒你。” “皇上，臣真的不会。”楚渊再次拒绝。 顾瑶挑了挑眉，没想到他这么执拗。不过她还是不想放过他，于是又说道：“那这样吧，朕找个人协助你，帮你查。” 说完，顾瑶看向另外一位朝廷重臣，今日同样一言不发的参知政事苏墨。 “苏知事。”顾瑶直接点名了。 “臣在。”苏墨这才从人群中走出来。 今日满朝荒唐，他也不知说什么好。 “苏墨，就由你协助楚太傅一起调查这起案子。” 苏墨楞了一下，他也想拒绝，然而发现自己找不到借口，便只能行礼，道：“臣……领” 最后一个字没说出来。 一旁的楚渊就打断了这个自己不喜欢的文臣。 第232章 这些人吃了熊心豹子胆 “禀皇上，臣和参知政事苏墨实在不熟，臣不清楚他有没有这样的能力查这等涉及朝廷重臣贪污受贿的大案。皇上若要臣来办这个事，就请让丞相协助臣一起查吧。” 楚渊拒绝和这个苏墨一起办事。 这人他看着就不喜欢。 顾瑶无语。她蹙了蹙眉头，内心有一些不悦，但也没有生气，而是回道：“行，那就丞相跟你一起去查吧。” 丞相李璟连忙站出来，他看了看太傅楚渊，然后又看了看苏墨。 发觉这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而这一刻，他知自己也没有办法拒绝了，便回道：“臣领旨。 “那就这么定了，退朝吧。” 顾瑶乏了，今日不想再商议其他的事情。 这些个官员一天天的能把她气死。 —— 下朝了，官员们大多数各回各的衙门里办差，有的则直接回家。 不过今日发生了事情让许多官员十分不安，一些官员三三两两的主动聚到了一起。 还有的官员则相约去了茶馆，酒楼等地方。 参知政事苏墨被自己的亲家礼部尚书杨东庭邀去了沉香阁茶楼里喝茶。 两人选了最安静的一间包厢，隔绝外面的声音。 坐下来后，苏墨主动给这位亲家倒了杯茶，说到：“杨兄啊，昌儿今日怎么这么莽撞，直接在朝堂上弹劾地方官员，揭露宣平侯受贿。”苏墨可不认为这事做的对，就算要做，也应该私下里跟他这个岳父商量，然后再行对策，才是稳妥之举。” 杨东庭见这位亲家还不知道内情，便将自己的儿子，对方的女婿差点在北芪被害死了一事和对方说了。 苏墨听完后满眼震惊，露出既疑惑又愤怒的表情。 “你说那吴有志和贺知义想害死昌儿。”苏墨还有些不敢相信。 这两人他知道，手头可能是有些不干净，但应该没那个胆子敢对杨昌下手。 “亲家……如今是没有别的选择，必须得把这两人搞死了。”杨东庭自认自己从未在朝堂上没有得罪谁，更没有想过害了谁。但如今自己儿子差点死了，他必须豁出去了。今日让儿子当朝弹劾官员也是他的主意。 “这些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苏墨气得将茶杯重重置在了桌上。 杨昌若死了，自己的女儿等于新婚三日就成寡妇。 他想了想，说道：“杨兄，如今看来，这件事涉及多位朝廷官员，这些人怕事情暴露，所以狗急跳墙，想要毒害昌儿。” “是啊，恐怕朝中还有官职更高的官员或者王公贵族涉及此事。今日朝堂上，刑部的胡广安如此急迫的想要把这案子揽到刑部去调查，恐怕不是为了邀功，而是想要保护后面的人。”杨东庭已经看出来了，这些人蛇鼠一窝，怕是早就通过气的。 “但皇上把案子给楚太傅去查实在是有点奇怪。”杨东庭没想到这一点。皇上会将这样的案子交给一个大将军去查，那楚太傅怕是连大越律法都没有背过。 苏墨，“可能皇上另有考虑吧。就今日朝廷上发生的事情来说，那些个地方官怕是多日前就被抓了，就算昌儿今日不站出来，皇上也会处置了这些人。” 第233章 交给你朕才放心 “这背后定有人在出谋划策。”苏墨几乎肯定地说道。 这件事情就像是一个圈套，一开始就有人设了计，准备好了的。 “那亲家觉得是谁在背后策划这一切的。”杨东庭也是这么觉得的。 “皇上吧，或许是皇上一手设计的。”苏墨能猜到的就是大殿上的帝王。 杨东庭却并不这么认为，他摇了摇头，说道：“皇上才多大呀，登基不过一年儿女娃子哪有这么多心眼，我看定是丞相在背后设计了这一切，几个月前，是丞相主动提出要户部派个人一起去调查，于是皇上选了昌儿，今日大殿上，皇上又公然给丞相授封爵位。丞相若不是替皇上出谋划策设计了这一切，皇上为什么要突然给他封爵。” “这么说，好像是有些道理。”苏墨心里仍有疑惑，但这样看来，丞相确实可怕，城府极深。 —— 皇宫里，顾瑶召见了楚太傅楚渊，让他陪自己一起在昭和殿用午膳。 用膳期间，顾瑶清退了昭和殿的宫人。 楚渊不是第一次陪君王用膳喝酒了，以前文皇在位时，他也经常和文皇帝一起吃饭。 楚渊自己倒酒喝，皇上不爱喝酒，他只能自己独自喝了。 顾瑶则只是吃些清淡的菜。 喝了两杯酒，楚渊看着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女皇上，小时候的顾瑶公主十分可爱，是个非常讨人喜欢的小姑娘，聪明活泼，古灵精怪。不过如今长大了嘛，性格是完全变了，变得有心机了，让人捉摸不透。 “皇上，您今儿在朝堂上为什么要把这案子给臣去查？” 楚渊是真不想接这个活，这本来就不是武将干的事，更是得罪人的事。 “朕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顾瑶看着身旁的楚大将军，回道：“太傅，这个案子涉及朝廷不少官员，你是朕唯一完全信任的股肱之臣，只有交给你朕才放心。” 顾瑶说的是实话，她从一开始就怀疑朝中有巨贪，如此这么多个州县的地方官才这般胆大包天，有敢私藏官盐的，有敢谋害钦差的，更有敢在朝堂上撒谎的，定是有人罩着，这些人才有恃无恐。 而更让她怀疑的是，这些年大越国内的精盐产量年年增加，三年产量就翻了一倍，可是盐价却一直居高不下，有的地方甚至还经常涨价。 虽然是封建社会，但是市场规律是不会变的，供过于求，必然会导致商品价格下降。 百姓也不可能在这几年里突然对盐的需求量猛增。 所以这其中定然有人在操纵。 楚渊听皇上说这差事交给自己才放心，心里突然舒服了一些。 想来这个女皇上最信任的还是自己。 “那皇上要臣怎么查？”查这种案子，他是一点经验都没有。 顾瑶想了一下，回道：“朕把那些涉事的官吏都关皇宫内狱了，太傅可随时去审问他们，另外几个州县的官员也在押运回金的路上，这些人都是分开关押的，他们没有机会串供。至于怎么审，太傅向丞相取经吧，他定然有法子。” 第234章 不要偷看折子 下午，顾瑶又先后召见了丞相，中书门下几位官员商议国事。直到傍晚时才忙完。 休了半个月假，从今日起，她又要开始忙碌起来了。 晚上，还有一堆的奏折等着她。 被传召过来的楚奕在昭和殿陪侍。 不过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南书房里躺着休息，偶尔的看看兵书什么的。 顾瑶不理他，他也不好去打搅他。 不过在躺了快半个时辰后，他突然听到王公公的声音，说： “皇上，蓉城六百里加急的折子，是苏常卿上的，还有一封给您的请安折。” 听到这话，楚奕瞬间坐了起来。 他走过去，绕过顾瑶的身后。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捏了两下。 顾瑶回头看他一眼，也没赶走他。 这家伙在南书房陪她，但多数时间他都在睡觉。 “坐一旁去，不要偷看折子。”顾瑶指了指一旁的凳子。 “娘子，我看了也没什么吧。”楚煜笑着回道。 他也不是没看过折子，之前在南书房，他研墨的时候，就用余光看了一些折子里的内容。 顾瑶伸手将他推到了一边，道：“老实坐着，要不你就回长信宫去。” 若是普通的折子，他看了也就看了，但这是灾区送来的加急的折子，不能随意给他看。 “好吧……”楚奕有点无奈，其实他就是好奇，那苏煜到底写了什么。 顾瑶打开了手里的奏折，看到了里面的内容： （臣苏煜奏报皇上，臣和朝中十五位外派的官员已于元佑二年正月初一到达了蓉城。蓉城受灾严重，约四分之一的房舍倒塌，六十万百姓无家可归，当地官员初步估计，蓉城因地震丧生的百姓人数已超八万五千人，其中包括十一名当地的官员，数十名衙役。这里的百姓至今还在悲痛之中，部分失去亲人的百姓日日跪在街头哭泣。 臣已经按照皇上给的的灾后处置条令，组织当地官员为受灾的百姓发放善银和粮食等救灾的物资，为无家可归的百姓安排临时住所。另外臣还让当地官员请了寺庙的住持，为死去的百姓超度亡魂。百姓们感恩皇上的恩德，让臣转达他们对皇上的敬意。 皇上，臣再报，到臣上折子当日为止，灾区已经收到朝廷以及各地捐来的善银七百六十余万两，粮食六十五万担……臣已让人将这些运往各地灾区。 ……） 长达三四千字的奏折，顾瑶看完后，心情再次沉重了起来。 虽然人在皇宫，但她心里一直牵挂着远在两千多里外的灾区。 这次大地震根据前前后后上到朝廷的加急奏折，共七个州县一个城市遭遇巨大灾难。 其中最严重的为雍州和岚县，这两地估计在震中附近，几乎所有房舍全部倒塌，目前还不清楚遇难的人数。 不过顾瑶猜想总共遇难人数可能在六十万以上，就像华夏古代明朝嘉靖年间华城大地震，八十多万百姓遇难。 大越老百姓们住的房屋多位石头或是土砖混合砌的泥土屋，富裕人家则为青砖白瓦房，没有牢固的地基，更说不上抗震性，遇到这种灾难，房子几乎瞬间就倒，更难的是，古代救援困难，一旦房屋倒塌被压了，就很难活命。 就算是当时活下来的，但受了伤也很难被救治，最终也会因伤不治。 第235章 他写不出这种肉麻的文字 楚奕注意到了顾瑶好像突然有些难过了。 他于是又走了过去，然后蹲下来仰头看着她。 “娘子，是不是灾区情况不太好啊。”楚奕猜得到能让顾瑶这么黯然神伤，定然是灾区死了许多百姓。 “嗯……”顾瑶叹了口气，将手里的折子合了起来。 虽然能猜到是这样的结果，但如今她这个帝王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娘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若是往年，朝廷哪会管那么多呀，最多拨些银子下去发了了事。” 跟顾瑶相处了这大半年的时间，他是真的佩服她，这世间不会有比她更能干，更聪慧的女子。 顾瑶仍是没有回话。 她确实尽力了。 若是在现代，发生这样的大地震，那是举国之力救援，一些外国也会派医疗队来救援。有便利的交通工具，救援物资一两天就运到，但是古代没有这样的条件。 就算她是一国之君也无能为力。 顾瑶随即看向了桌上的另外一份折子，准确的说是一封家书。 她将这家书拿过来，却没有立即打开。 楚奕看着顾瑶手里东西，犹豫了一下后，没有走开。 顾瑶见他不走看，蹙了蹙眉头，但这一次她没赶走他，而是当着他的面，直接打开了这封书信。 一看，上面的字写得行云流水，十分漂亮： （瑶儿，多日不见，吾心戚戚，情难自抑，满卷相思。昔见汝于白花树下，初睥芳泽，即惊天人。秋波滟滟，青丝垂肩，娇态依依。复多日与君相处相知……） 顾瑶很快读完了这封书信，读完之后她原本郁闷的心情突然好转了一些，嘴角也溢出了一丝笑意，但扭头她却看到身旁的男人紧蹙着眉头，板着个脸，十分不开心好像有人欠了他几十万两银子。 “卖弄才华，假装深情。”楚奕看完了那书信上的文字后，忍不住地点评道。 这个家伙还真是会装，都滚到两千里外去了，竟然还写这些文字煽情。 “要不，你也写一段？”顾瑶看对方生气的样子，有点想笑。 他还真是个憨直的男人，连装都不装一下。 “皇上，臣写不出来这种肉麻的文字，你瞧瞧臣都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说完，楚奕撸起了自己的袖子。 顾瑶在他手上狠狠掐了一下，掐得他惨叫了一声后，说道：“好了，你去昭和宫候着吧。” 顾瑶准备给苏煜回一封信，但不想楚奕在一旁看着。 楚奕于是离开了南书房。 他现在最开心的事就是后宫里没有其他男子。顾瑶与他在一起的时间要多了许多。 昭和宫里，几个宫人正在剪灯芯，看到门口处的楚家公子，她们纷纷退了出来。 楚奕走了进去，随手将门关上了。 昭和宫的寝宫他来过多次，如今已是十分熟悉了。 他没有立即躺到龙床上去，而是坐在了顾瑶平日里梳妆的梳妆台前。 他看了看桌上的东西，桌上有两把梳子，两个大的首饰盒，还有女子梳头要用的发带等。 第236章 楚公子又吃醋了 这些都是顾瑶平日里用的。 他从里头拿出了一枚凤钗看了一下。 做工十分精细的钗子，纯金的，雕刻了繁复的花纹。 顾瑶平日里似乎并不喜欢这些东西，只有宫宴或者上朝时会佩戴。 他见到她时，她大多数时间穿的都是常服，发饰也很简单，长长半披着头发，随便戴一两个发簪。 她也不爱涂胭脂水粉，基本都是清妆，偶尔描个眉。 楚奕将钗子放了回去，然后又看了看一旁的挂架。 然而就在这时，楚奕看到了一个碍眼的东西。 是一条银白色宽边锦纹腰带。 他走过去，将那腰带取下来仔细看了一下。 发现，这腰带果然是男子用的，而且看着还有点熟悉。 楚奕很快想起了，是苏煜的。 这个家伙竟然把这种东西留在了顾瑶的寝宫里。 难道想要顾瑶看到这东西就想起他吗？ 楚奕突然间心里头有点不舒服了，看着眼前的腰带只觉得十分刺眼睛。 于是乎，他将腰带揉做一团，然后走到了寝宫门口，将门打开了： “楚公子，皇上去洗漱了，您还是在里头等着吧。”门口值守的小太监回道。 楚奕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对方，道：“去把这东西丢了。” 小太监接过，一看，发现是一条做工精致，没有开线更没有裂口的男子的腰带，而这腰带好像是苏公子的。 |“楚公子，这……真要丢了吗？”小太监有点为难了。 心想，万一哪天苏公子回来了，找不到这东西，而自己把它丢了，是要受罚的。 “让你丢就丢。”楚奕懒得跟对方解释，转身，关了寝宫的门。 约莫半个时辰后，顾瑶进来了。 刚刚洗完澡的她里面穿了一身睡服，外头则裹了厚厚的毯子。 虽然已经立春，但春寒料峭，晚上依然在零度以下。 顾瑶进来后，楚奕便马上走了过去。 “娘子，你是不是冷呀？”楚奕看到顾瑶缩着脖子，好像是冷着了。 顾瑶朝龙床走去。 她在浴桶里泡了澡，洗的时候不觉得冷，但出来了就冷极了。 “娘子也不用天天沐浴呀。这大冬天的，哪有人天天沐浴的呀。”楚奕将顾瑶抱到自己腿上坐着。 他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冬天还要天天沐浴的，他的母亲到了冬天都是三五日才沐浴一次。 顾瑶笑了笑，没有回答。 其实在现代，许多人也不会天天洗澡，尤其是冬天，但是她自小在粤省长大，那儿大部分的天气都是炎热的，冬天十分短暂，一晃就过去了，她习惯了天天洗，不洗就睡不着。 顾瑶看看了眼前的男人，然后又看了看四周，目光在撇到梳妆台旁边的挂架时，蹙了蹙眉头。 “楚奕，你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出去？” 顾瑶发现苏煜之前落在这里的腰间不见了。 楚奕：o(╯□╰)o 楚逸的目光看向那楠木挂架，他挤了挤眉，露出了有些尴尬的表情。 他没有回话，但是表情默认了。 顾瑶瞪他一眼，瞧着这家伙是吃醋了。 第237章 你这几日都来侍寝吧 她叹息一声，问道：“那你到现在还不能接受他的存在吗？” 顾瑶并不知道这两个男人心里具体的想法。 但他们都已经入宫一年了，按理说不会再因为这种事情吃醋。 她这后宫才两个男的，要是再来几个，他还不得在醋坛里泡着。 楚奕低头想了一下，再次抬起头时，眼睛里隐隐能看到一丝的郁闷。 他回道：“娘子，我就是太喜欢你了，所以……” “所以不愿意跟别人一起爱护我。”顾瑶用了爱护两个字，用其他的词语好像有点奇怪。 “不是……我就是想……” 想什么，楚奕说不出来。 他觉得或许任何一个男人都不愿意把自己心爱的人分享出去吧。 他若是不喜欢她，也就没关系，她要宠多少个男人都无所谓，就像一些人把自己的小妾随意送人。 但他喜欢她多年，是他唯一放在心尖上的女孩。 “楚奕，你若有这样的想法，当初就不要进宫。现在这已经是事实了。而且苏煜从来没有因为你的存在而争风吃醋，倒是你常常容不下他。” 顾瑶实话说道。 若是穿越前，她也是无法想象自己同时和两个男人保持这样的关系，那在她的认知里是荒唐的行为。但如今坐在这个位置上，便也得接受命运的安排，接受事实。天知道，几个月前，她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接受了他们，与他们同床共枕。 她沈薇薇在现代对待男女感情是十分淡薄的，她从未有过什么少女怀春，连男明星都没追过。用她大学室友的话说，她是冷情冷性的。 她还没有忘记，在北大那四年，她被一众校友评为校花。那个时候，很多男孩子追她，师兄师弟，老师同学，甚至外头事业有成的企业家。 但这些人通通都被她拒绝了。 到了哈佛，又有几个十分优秀的校友追求她，但她也没有接受。 她并不喜欢处理男女感情之事，觉得谈恋爱很麻烦。 但如今，人算不如天算。在现代没有被人追到手的她如今有两个男侍。 “娘子，是我自己的问题。”楚奕将顾瑶紧紧抱住。 顾瑶攀着他的脖子，定定的看着他。 其实跟他在一起，她有时候是很开心的，与她和苏煜在一起的感觉并不一样。 他们两人的性格也是截然相反的，她跟他们相处时的气氛也有很大的差别。 “楚奕，你这几日都睡在昭和宫吧。”顾瑶想了一下后，说道。 按照安全期推算，她还有个四五日会来例假，而这几天都是十分安全的。 而且她现在已经能自己知道具体的排卵日了，因为这副身体在排卵日那天有一些不一样的感觉，会小腹隐痛，有明显的白带增多的情况。刚开始她没有注意，连着几个月这样，便知道了。 大概在例假结束后第十天或者第十一天会是排卵日。 能算准这个，她就不怕意外了。 听到这话，楚奕脸上瞬间绽开了笑容，刚刚的郁闷也都很快烟消云散。 第238章 他就喜欢抱她睡 “娘子，那我明日带几件衣服来。”楚奕笑道。 苏煜能把腰带落这里，他也能，他有十几条呢。 顾瑶看他笑了，靠他肩膀上。 “睡觉吧。”她小声说道。 楚奕于是把顾瑶披在身上的毯子拿开了，再是掀开被子，将她放到了床上。 帷幔落下，床头的男女再一次抱在了一起。 不过此时此刻，他们一个浑身冰冷的，另外一个却渐渐热了起来。 顾瑶能感觉到对方的变化，不过在他的吻落下来时，她小声道：“好冷，等一下。” 楚奕停下了动作，低头看着怀里的美得仿佛人间仙子一般的女孩。 “娘子，你若怕冷，我天天在这儿抱你睡吧。” 他就喜欢抱她睡，温香暖玉在怀，早上都不想起来。 顾瑶没回他。 她自然不能让他天天在这里，尤其是非安全期，那是绝对不能留他的。 不过躺他怀里睡确实舒服。 在感觉到身旁的人渐渐暖和起来后，楚奕没有再犹豫，翻身而上，吻了上去。 烛光下，顾瑶的脸色渐渐通红。 —— 此时已是亥时二刻，但屋里的声音直到子时才结束。 第二日楚奕先起床。 他没让门口的宫人进来，而是亲自给顾瑶穿那里三件外三件的大翟衣。 这种翟衣以前只是皇后，皇太后的朝服。 但如今顾瑶也穿这种衣服作为正服出席朝会和宫宴。 顾瑶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感觉不太靠谱，于是笑着问道：“你会不会穿呀？” 古代的这些宫廷朝服穿起来十分麻烦，她从来没有自己穿过，平日都是宫女给她穿。 “等一下，马上就好了。”楚奕低着头正在努力穿好手头的衣裳。 这女子的服饰本就复杂，这朝服更是了。 顾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记得一些清宫戏里，经常拍妃子伺候皇上穿衣的画面，但她们都十分熟练，但如今她是女帝，换成男妃，却连这件事都做不好。 他们所谓的伺候，真的就是提供某种服务和陪伴罢了。 顾瑶此时想，要是他们能生孩子就好了，这样自己这个帝王以后就不用受怀胎十月的辛苦，更不用在生子时受到生产的剧痛。 但这都是不可能的了。 这就是一个正常的古代社会，男尊女卑，这里的社会制度和百姓的生活条件和华夏古代没有太大的区别。 这里的女子一样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皇上，穿好了。”楚逸穿完之后，看着眼前的顾瑶。 她穿朝服与穿常服的气质很不一样，现在看起来雍容华贵，尊贵无比。 顾瑶整理了一下衣领。 他笨手笨脚的，竟然也给她穿整齐了。 “可以了，你出去吧。”顾瑶看看门口，估计外头的宫女们都在等着了。 穿好了衣服，她还得花上差不多半个时辰梳头。 现在是冬季，昼短夜长，她每天起来时，天都没亮。 其实她想改一下上朝的时间，多休息一个时辰，但之前提起时，群臣反对，便作罢了。 那些个文臣固执的很，他们习惯了早睡早起，竟然不愿意晚一个时辰上朝。 第239章 存银三千万两 元佑二年，农历正月十四。 这一日上午，许多看热闹的老百姓聚集在了中正街，大家看到许多官兵包围了金城最大的钱庄：永昌阁。 官兵们手持长枪与大刀，将永昌阁团团围住，想要将看热闹的百姓赶走。 奈何聚过来的百姓越来越多 一些在永昌阁存了银子的商户在听到消息后，一个个都跑了过来。 他们紧张得满头大汗，心里发慌，生怕永昌阁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存在里头的银子拿不出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位于凤凰街百胜酒楼的店家叶东升听到消息后，匆忙跑过来了。 “听说是楚太傅带了一群官兵闯进了永昌阁。”一位看热闹的百姓回道。 “楚太傅他不是大将军嘛，他不去带兵打仗，来包围永昌阁干什么。” 商户们紧张不得了，一些人尝试着冲进去，但都被围在门口的官兵拦了下来。 不一会儿，丞相李璟从里头走出来了。 一些商户认出来他是当今丞相，纷纷跪下，有人则喊道： “李大人，我们都是一些守法经营的商户，朝廷突然包围了永昌阁，我等都还有钱财存在里头呢。” “是的，丞相，朝廷要没收了永昌阁，也不能没收我们的银子呀。”一些商户哭天喊地地叫道。 李璟看着他们，知他们心里着急，便解释道：“大家不用慌，朝廷并非要没收永昌阁，你们存在里头的银子也不少，永昌阁有人犯了法，朝廷进去拿人而已。” 说完，李璟又进了永昌阁。 永昌阁有三十多个分庄，但位于金陵城的这家是最大的分庄，里头的庄主叫欧阳鸿。 不过此时的欧阳庄主已经被控制住了。 力大无比的楚大将军，一只手就将这个长得十分消瘦的庄主拖了出来。 而永昌阁其他的伙计，账房先生也都一一被控制。 楚太傅让懂账务的朝廷衙役进入账房里搜查可疑账本。 “楚大将军，没有皇上下的搜查令，你私查地方钱庄可是要坐罪的，纵然你是太傅，权势滔天，也不可如此胡作非为吧。”欧阳庄主被控制住了，但是眼里的怨恨也是控制不了。 永昌阁几十年的生意了，这还是第一次遇到朝廷的人强行搜查。 楚渊懒得理他，一脚踹他胳膊上让他闭嘴。 而一旁的丞相李璟则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块搜查令牌。 这令牌几日前就给了他，可以搜查任何地方，包括皇宫。 “看清楚了，这就是搜查令。你永昌阁任何地方都可以查。” 丞相说完，一名在朝廷国库里当差的衙役拿了一个账本过来了。 他跪在地上，将自己觉得可疑的账本递给了楚太傅。 楚渊接过，看了看里面的内容。 他看不懂这些，于是交给一旁的丞相，让丞相去看。 李璟看完后则皱起了眉头。 因为这账本涉及十一个人三千万两存银，而这十一人的名字他看着都很陌生，有几个疑似女性的名字，比如刘茶花，白雪琴，张沫儿……，这些人在永昌阁的存银皆在三百万两以上。 第240章 百花楼的鸨母被抓了 “这账本里登记的人是谁？”李璟走到已经被控制住的永昌阁庄主面前，抬起他的头，让他看上面的名字。 然而欧阳鸿只是扫了一眼，便回道：“无可奉告。” “好个无可奉告，来人……” 李璟还未说完，被一旁的楚太傅打断了。 “既然无可奉告，就让人把他嘴巴缝起来，他家妻儿老小，都押内狱里关着去。” “诺……” 一旁的官兵听到太傅的话后，就像士兵见了将军，单膝跪地接受命令。 欧阳鸿一听要把自己的妻儿老小全关起来，当即心慌了，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刚刚还嘴硬的他马上回道：“太傅，我说……” “是谁？”楚渊厉声问道。 “那是……百花楼的鸨母邱春兰存的银子，她用十一个假名字共存了三千万两在本钱庄。” “百花楼？” 一旁的丞相听到这个皱起了眉头。他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那是金陵城最大的妓院，许多达官显贵，商贾巨富在里面玩乐。 但她一个百花楼的鸨母不可能有这么银钱。 “来人，即刻把百花楼围了，里头的鸨母和妓女全部押到内狱去。” 丞相想也没想，直接下令了。 —— 百花楼里，依然宾客如云。 许多个富家公子正在里头喝酒押妓，还有一些男人则在楼上和妓女打得火热。 直到一群官兵冲了进来，外头也被包围了，这里才停止行乐。 一些妓女被吓到了，看到官兵冲进来的那一刻，就开始尖叫，而前来消费玩乐的宾客们纷纷做鸟兽散。 百花楼的鸨母邱春兰从楼上下来，楼里的姑娘都吓得惊慌失色，但是她没有很慌张，甚至是慢悠悠的走下来。 “敢到百花楼来抓人，你们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邱春兰看着这些官兵，官兵她见多了，但能为难百花楼的几十年都没有过。 然而邱春兰刚说完，就被两个官兵架住了拖了出来。 “你们……敢抓我……”邱春兰叫嚣着什么。 但她很快就被拖出来了。 而此时门口处，前来玩的当朝驸马梁宏宇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见到百花楼的鸨母被官兵抓了，他便马上上前去问：“你们做什么，谁让你们来这里抓人？” 官兵们并没有认出这时驸马，而是骂道：“闲杂人等滚一边去。 梁宏宇便也没说话了，他自知自己的身份不能在这里暴露。 但看到百花楼的鸨母联通里头的姑娘全部被押了出来，知定是出了大事，他得马上回家问自己的父亲。 看热闹的百姓越来越多。 百姓们也都在议论，今日金陵城发生了十分奇怪的事情。 先是城中最大的钱庄被围了，现在又是百花楼里的女人全部被抓。 百姓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只是看到那些个风尘女子穿着并不保暖的衣服，被官兵一个个从楼里押了出来。 这百花楼，他们都知道，平日里进去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商贾巨富，这里可是有大官罩着的。 能抓百花楼的人，估计是朝廷出了大问题了。 第241章 大越首富是个妓女 又到一日大朝会。 文武百官们纷纷在辰时一刻赶到了承光殿。 但是今日，百官们的神色都不太好看。 大多数官员都知道了这几日金陵城里发生的事情。 楚太傅派官兵围了金城最大的钱庄永昌阁，还封了百花楼，将里面的妓女和鸨母都押到了内狱。 一些曾在百花楼喝过花酒嫖过妓女的官员此刻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顾瑶准时来到了朝堂上。 她看着下面一个个神色凝重的官员，想了想后说道： “列位臣工，今日朕与你们分享一件奇怪的事，这事呀，朕也百思不得其解。我大越国最有钱的不是朕，也不是哪位富商，而是一位妓院的鸨母，她竟然有三千万两银子存在钱庄里。” “三千万两，国库都没有过这么多银两。” “朕想着这等大富绅，定是有赚钱独门绝技，于是朕决定让这位妇人到朝堂上来，给大家分享分享发财致富的秘密。” 顾瑶说完，下面的某些官员心里之发颤，有的脸色都开始苍白了。 随即有人站了出来，是年过六旬的吴国公，他说道：“皇上，朝堂之上，怎能让妓女上来说话，这不是污了承光殿，污了这朝堂嘛。” “不打紧，既是我国首富，人污了没关系，银子是实打实的。” 顾瑶说完，挥了下手。 很快两名侍卫将戴了枷锁的百花楼鸨母押了上来。 平日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鸨母此刻穿着囚衣，蓬头垢面，已经完全没有美貌，而是像一个普通的中年妇女。 “皇上，罪妇冤枉啊。”邱春兰一到大殿上就跪下喊冤。 顾瑶瞅着她，也不急着问，而是看了看下面的大臣。 而她的目光在看到户部尚书陆丁元时，见对方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顾瑶于是说道：“邱氏，永昌阁庄主已经供出你在永昌阁有三千万两存银，其他几位永昌阁的账房先生也证实你有巨额银两存在钱庄。朕就疑惑了，你一个开妓院的鸨母，一年交的税银是你楼里收入的百分之五，可丞相让人去查了，你百花楼每年给朝廷纳的税银是一万两，也就是说，百花楼全年的收入不过二十万两。可你却有这么多银钱，三千万两，这天下就你最富有了。给大家说说这银子怎么来的，还有你到底少缴了多少税银。” 顾瑶说完，百花楼的鸨母邱春兰神色变得紧张了些。昨日被抓时还大声叫嚣的她，此刻却不敢在这朝堂上大喊大叫。 她抬头看了一眼大殿上的帝王，但很快又低下了头。 “回皇上，罪妇是替别人去存的。”邱春兰说完看了看旁边的一些官员，想着有没有人可以救自己。 但发现平日里照顾着百花楼的几位大官都低着头没有看自己一眼。 “替谁存的，实话说来。” 顾瑶自然知道她是给别人存的。 不过这么多银子，着实吓到她了。昨儿她听到丞相汇报说有三千万两时，她好一会都说不出来。 “皇上，罪妇是给十几位盐商，不，贵人存的。” 第242章 就是这位大人贪污 “你说的贵人是谁？都给朕一个个说出来，若是撒谎，朕便将你凌迟处死，你楼里的姑娘也全部处死。” 顾瑶说完，下面很多大臣心里咯噔了一下。 而跪在大殿中央的邱春兰吓得脸色都发白了。 她又看了看前排几位自己熟悉的朝廷重臣，见对方还是没有看自己后，心里慌了。 “皇上……罪妇不敢说出来。”邱春兰回道。 顾瑶冷冷地看着她，见她此刻的样子，她已经能猜到了。 “既然不敢说，那就是你说的贵人在这朝堂之上。没关系，朕在这里，不管是谁，你都可以指出来。” 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才是这百花楼背后的人。 邱春兰于是站了起来，在侍卫的控制下，走到了大殿之下，然后她转过身，看着这里一百多位官员。 而这些官员有的是她认得出来的，有的则是陌生的。 下头的官员见这妓院鸨母看了过来，一个个都将脸撇到一边，不与对方对视，更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 “皇上，罪妇就这么指吗？”邱春兰心怦怦直跳，在百花楼当了多年的鸨母，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但是如今到了这里，她却紧张得仿佛心倒要爆开了一样。 “对，你走过去指，说不出名字的，就根据样貌指就行了。” 顾瑶说完。 下头突然有大臣站出来了，是御史邱泽，他连忙跪到地上，行礼道：“皇上，此举太荒唐了，这是妓院的鸨母，平日里就不是个正经的妇女，这种人的话怎可信。” 邱御史说完，下头很多官员都跪在了地上，说道：“请皇上三思。” 顾瑶看着他们，这些跪下的官员有翰林院的，有刑部的，还有礼部的，户部的等等。 “你们慌什么，她又没指你们，你们一个个站出来是心虚了吗？”顾瑶骂道。 其实哪些人有问题她已经能猜到一些了。 邱春兰于是往前走了几步，她看着站在前面几排的官员，这些穿的都是紫色的官服，是朝廷三品以上的大官。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朝左边走过去了。 左边的一些官员，纷纷往后退了一步，想要避开这个妇人。 而这时大家看到这妓院的鸨母停在了其中一位官员的面前，这人竟然当朝一品大臣，曾经的吏部尚书，苏墨苏大人。 看到这个，所有人都愣住了。 顾瑶也是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她以为她会走向户部尚书陆丁元，这个之前她在百花楼看到的，在里面为了妓女一掷三万两的朝廷命官。没想到她走向苏墨。 苏墨本能地皱起了眉头，看着这个并不熟悉的妇人。对方走到自己面前，这是他没想到的。 苏墨往前走了一步，正想说什么，但是还未开口……邱春兰就转过身来面对着大殿上的女皇，说道：“皇上，就是这位大人，是这位大人在背后支持百花楼，也是他让罪妇以虚名将一些来历不明的银两存到永昌阁，百花楼少缴纳税银也是他在背后疏通了关系。” 第243章 你若撒谎，朕便将你碎尸 苏墨无比震惊，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被这样一个妓院的鸨母污蔑。 他忙站出来，说道：“皇上，臣不认识这个妇人，她这是胡说八道，栽赃嫁祸。” 邱春兰见这位大人不承认，便又说到：“苏大人，你别翻脸不认人呀。那银子可都是你让我存的。” 苏墨：…… 下头的官员一个个震惊无比。 而看到父亲被栽赃的苏琦顾不得自己的身份了，连忙从最后排跑到大殿前，说道：“皇上，请您明鉴，家父不可能和这百花楼的鸨母有瓜葛呀。” 苏琦说完，一些官员纷纷站出来。 一共二十几位官吏站出来了，他们齐齐跪下，说道：“请皇上明鉴。” 顾瑶看着他们，低低咳了一声。 随即，她看着那位百花楼的鸨母，说道：“你若撒谎，朕便将你碎尸万段。来人，把百花楼的妓女带上来。” 听到旨意，门口的侍卫们将早外头候着的几位百花楼有名的妓女都押了上来，这其中包括百花楼现在花魁风玲珑。 几位女子依然穿着那些桃红柳绿的衣服，有的头上还戴着头花。 鸨母见自己楼里的姑娘被押了上来，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而朝堂上的某些官员也吓得手心出汗。 顾瑶瞧着这些烟花女子，有几个甚至还是妙龄少女。 她微微挑了挑眉，看着她们，严肃道：“听着，你们若没有参与协助朝廷官员私藏贿银，事情调查清楚后，你们可无罪释放。但你们若在朝堂上撒谎，栽赃陷害朝廷命官，朕就将你们处死。” 皇上说完，几位妓女脸色苍白，有的甚至直哆嗦。 但这其中有一位长相十分美貌的妓女却并没有害怕。 顾瑶指了指自己能认出来的那位百花楼头牌风玲珑，道：“你，走到殿前来。” 风玲珑见大殿上的帝王指着自己，便缓缓走到了殿前。 她没有哭，甚至也没有表现出委屈和害怕的表情，而是笔直跪在地上。 “民女风汐儿拜见皇上。”风玲珑行了个礼。 但她说完，一旁的一位礼部的官员就骂道：“你一个妓女，敢在皇上面前称民女。” 顾瑶摆了摆手，示意这位站出来的官员退下去。 按照礼制，妓女是不能对皇上自称民女的，因为她们是贱籍。 但顾瑶没跟她计较，而她自称风汐儿，看来风玲珑只是她在妓院的挂名。 “你是百花楼的花魁？”顾瑶直接问道。 她之前就见过这个女子，长得确实很惊艳。 “民女正是。”风玲珑扭头看了一眼一旁的鸨母，对方朝自己使眼色后，她忙扭过头来。 “好，就由你来指认在场经常出没百花楼，可能与你们楼里鸨母有私交的官员。你大胆的指，指了谁朕都不怪罪。” 顾瑶说完，下面很多官员彻底慌了，有个胆儿小的，吓得腿发软，差点跌到了地上，还有的手里的朝板都掉了。 这时有官员喊道：“荒唐啊，朝堂之上，既然让妓女乱政。” 第244章 皇上，冤枉啊 “怎么，齐大人是怕自己被指出来吗？”另外一位官员说道。 顾瑶蹙了蹙眉，目光冷冷地看着他们。 她没有说话，而是摆了一下手示意风玲珑下去指认。 风玲珑深吸一口气，相比其他几位妓女紧张和害怕得不行，她此刻却是冷静的。 她很快转过身来，然后走到了大殿前面。而在她经过时，许多官员纷纷挪了一步。 此时所有人的心都提起了来。 丞相李璟也是十分震惊，没想到朝堂上发生这样荒诞的一幕。 过了一会儿，风玲珑停下了脚步，伸手指了站在第二排的一个官员。 而众人看过去，发现她指的是户部尚书陆丁元。 “皇上，这是其中一位。”风玲珑没有犹豫直接便说道。 “你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你。”户部尚书陆丁元此刻再也无法沉默了，他和刚刚同僚苏墨一样，连忙站出来说道：“皇上，这贱妇污蔑朝廷命官，应该立刻带下去杖毙。” 顾瑶冷冷的看着他，心想这家伙终于藏不住了。 她想了想，回道：“陆尚书不用如此紧张，先站出来吧，是不是污蔑，朕自会查清楚。” “风汐儿，你接着指。” “民女遵旨。” 风玲珑很快又走到了另外一位官员前，而看到这位官员时，她眼里突然迸发出一股深深的恨意。 “还有他。”她指着主管三司主管盐铁的李国忠。 李国忠吓得当即脸色大变。 “皇上，冤枉啊。”他也一样喊冤。 顾瑶懒得理他，直接回：“站出来。” 李国忠出来后，风玲珑突然回头，看向了第一排被她漏过的一位官员。 “皇上，还有这位……” 顾瑶一看，她指的刑部的尚书胡广安。 顾瑶有点惊讶。。 这有点出乎顾瑶的意料，那日去青楼里，她并没有看到这位官员，这可是太后的侄女婿。 “出来。” 顾瑶这次不等他喊冤，直接叫他出列。 喊出来的都是朝廷三品以上的大员。 下面很多官员站不住了，一些人开始小声议论，还有的去过百花楼的官员则紧张到站立不安。 这要是被这百花楼的花魁指了出来，他们丢的不仅仅是颜面，还有官职甚至性命。 许多人这时看向了丞相，希望丞相能够阻止皇上让着妓女继续指认，但丞相低头不语，众人也没有办法。 很快，又有几位官员被风玲珑认出来了，他们包括户部的主事，盐铁转运使，三司下度支使等等。 一共十五位官员被指了出来。 被指出来的官员个个跪在地上喊冤。 顾瑶看着他们，心里有点发麻，这么多人，而且许多都是朝中五品以上的重臣，这是她没想到的。 顾瑶随即又指了指之前被鸨母指认的苏墨，问风玲珑，道：“你看看这位大人，是不是也是百花楼的常客？” 苏墨在风玲珑走到自己面前时，本能的皱了皱眉，心想要是这个女的再栽赃他，那他要怎么办才好。 风玲珑仔细看了一下眼前的人，随后，她转身，看着大殿上的君王，摇了摇头，回道：“皇上，民女不认识这位大人。” 第245章 屁股上有块铜钱大的黑痣 听到这话，苏墨吁了口气，真是吓死他了。 为官这么多年，都没碰到过这种可怕的场面。 顾瑶再次看着风玲珑，问道：“确认就是这些人吗？” “回皇上，民女能确认这些人多次进出百花楼，但他们是不是和鸨母有交易，民女不知道。” 风玲珑说完，下头站着的户部尚书陆丁元马上怼道：“你这个贱妇，扰乱朝堂，胡说八道，我根本不认识你。” “对，皇上，我们都不认识她。”其他几位官员也回道。 顾瑶眼神冰冷，看着这些人的目光充满了厌烦和愤怒。 她也懒得装，直接说道：“不要以为你们是朝廷的官员就可以在朝堂上撒谎，都给朕闭嘴。” 顾瑶说完，风玲珑再次看向了户部的尚书陆丁元，她想了想，再次说道：“皇上，民女曾在去年十月份见到这位陆大人和鸨母邱妈妈私下交谈，邱妈妈给了这位陆大人一叠子银票。” “你血口喷人，我说了我不认识你。”陆丁元怒吼道，坚称自己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妓女。 风玲珑紧紧握着手，到了这一刻，她再也不怕了。 她再次行礼，跪拜道：“皇上，请您明鉴，臣女不仅认识这位陆大人，他还在一个月前的一次采花会上以三万两银子要了民女的红牌，得了民女的身子，从那以后，他就隔三差五的带着另外几位官员到百花楼玩弄民女，逼我在他们面前跳艳舞，同时伺候他们几个。民女身上现在还有伤，就是他们几个弄的。” “你这个贱妇……”陆丁元再也忍不住了，顾不得这是朝堂，一巴掌扇到了风玲珑的脸上。 风玲珑一下被掀翻在地，但她却依然没有哭，而是再次跪下来，继续说道：“皇上，这位大人一次次说他不认识我，但民女自己就可以作证，他在撒谎。” 这话说出来，一旁的百花楼鸨母都吓到了，她忙说道：“风姑娘，你不要再说了。” 风玲珑没有听鸨母的话，继续说道：“皇上，这位陆大人左边pi股上有一块铜钱大的黑痣，是民女与他睡一起时看到的。” 顾瑶：…… 如果说自己不是君王的话，顾瑶感觉自己看了一场大戏。 她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剧情。 “皇上，冤枉啊。”陆丁元彻底慌了，当身体上的特征被暴出来时，他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顾瑶低低咳了一声，让自己平静一下。 这可真是太劲爆了，出乎她的意料。 而她更没有想到这位风玲珑这么刚，这么烈的性子。 “来人，把陆尚书带到内堂去检查。”顾瑶懒得理他，直接说道。 随即，几个侍卫上来了。 而陆丁元则彻底的情绪失控，再大殿上吼道：“士可杀不可辱，皇上这般不如杀了臣。” “带下去。”顾瑶怒道。 朝堂上突然安静了。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其他十几位被指出来的官员慌到不停的擦汗。 百花楼的鸨母邱春兰一边摇头，一边看着自己收下的姑娘，说道： 第246章 全部关入刑部大牢 “风姑娘，我平日待你不薄，在百花楼，你住的是最好的厢房，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我还每月给你一千两的月银让你花销。你就是这么对我吗。三年前，要不是我收留你，你早就被那群恶人奸杀了。” 邱春兰知自己必死无疑了，也顾不得这是朝堂，直接说起了私事。 顾瑶也没打断她们，就让她们说。 “邱妈妈，你待我好吗？你不过是利用我为百花楼赚银子罢了。你亲口答应我，只让我卖艺不卖身，可前些日子，你还是逼我挂了红牌，伺候这些gou官。你明知我是怎么被他们折磨的。” 说完，风玲珑突然撸起了袖子，而顾瑶看到她手臂上一块又一块的淤青。 “邱妈妈，今日我已经不怕了，只要皇上处死了这些人，我死也无所谓。” 下面的官员此时此刻都不敢站出来说话了，还有一些个平日里逛过百花楼，但去的次数少，没有被指出来的官员更是恨不得挖个洞藏起来。 其他大官也不想站出来，怕自己和参知政事苏墨一样，被当场冤枉，有理说不清。 过了一会儿，刚刚被带下去检查的户部尚书陆丁元又被带了回来。而回到大殿上时，他衣冠不整，腰带都没有系好，明显的刚刚被人强行扒了衣服。 “启禀皇上，奴才们已经检查过了，陆大人左边股上确实有一块铜钱大的黑痣。” 这话说完，文武百官们都忍不住地摇头。 顾瑶则感到既愤怒又心痛。 堂堂一朝尚书，还是主管户部，国家人口、赋税、财政的大员，竟然是这样的贪官污吏，而下头站出来的还有刑部的尚书，三司使，主管盐铁，商税的朝廷重臣等等，这些人竟然全都是一群臭虫。 顾瑶真的无法想象，这样的朝廷多么的荒唐，从朝中王公贵族，一二品大员到地方知府等一群贪官污吏吸食着朝廷的血，百姓的血。 “来人，把这十五位官员都带下去，全部关入刑部大牢，刑部尚书暂缺，刑部由丞相暂时接管，户部由朕亲自管理。” 顾瑶说完，十几位被指认的官员再次喊冤，有的甚至哭天喊地的叫冤。 但很快他们的声音就渐渐消失了，几十位御林军将他们全部拖出了出去。 而在他们出去之后，大殿上的顾瑶突然长袖一挥，将那桌子上的茶杯，奏折，连着玉玺全部扫到了地上。 百官们见皇上如此愤怒，纷纷跪下。 “皇上息怒啊……”百官们齐声说道。 顾瑶怒到无语。 她此时在想，华夏历朝历代，可有过这样腐败的朝廷，有过这么多的贪官污吏。 而她竟然想不起来。 “皇上，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呀。”王公公连忙将地上掉落的玉玺捡起来。这东西可不能摔碎了呀。 “退朝吧。”顾瑶此刻不想再说什么了。 当然她也没有气到说不出话，但此时她只能表现出愤怒这一种情绪，才符合帝王的身份。 大臣们，见皇上走了，也都纷纷起身，退出了承光殿。 第247章 列祖列宗在上 丞相李璟走出承光殿后没有回中书，而是转身去了昭和殿。 发生了这样荒唐的事情，作为丞相的他必须马上和皇上商议对策。 但李璟来到昭和殿后，却并没有见到君王。 只是见到几个在整理书籍和奏折的宫人。 “皇上不在吗？”李璟问平日里负责昭和宫事务的女官周玲。 “回李大人，皇上好像是去了寿安堂。” 听到这个回答，李璟马上转身走了。 —— 顾瑶来到了位于皇宫西北面灵山下的寿安堂，这里是皇宫里最安静的地方，是供奉已逝帝王牌位的皇家祠堂。 顾瑶来到这里后，看到两位宫人正在点香火。 宫人们见到皇上来了，纷纷跪下行礼。 顾瑶则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出去。 然后她亲自接过他们手里刚点燃的香，鞠了三个躬后，将香插到香炉之中。 这里是皇家祠堂，作为帝王她每个月初一都要这里给已去的先祖供奉香火。 不过并不是初一，但顾瑶也来了。 她看着眼前的两幅帝王画像，他们分别是二十四年前去世的大越高祖皇帝，以及前年冬天去世的大越文皇帝。 画像上的两位帝王看着都是龙章凤姿，威武不凡。 原主顾瑶并没有见到自己的爷爷高祖皇帝，所以没有相关记忆，但对于文皇帝，原主有很深的记忆。 在顾瑶的记忆中，这位父皇宽厚仁慈，对待宫人是这样，对待朝廷上的官员也是这样。 因此文皇也得了一个仁君的称号。 但顾瑶想，也正是这么一个仁字，使得这位在位二十多年的帝王，没有多少政绩，庸碌无为，甚至手下的官员肆无忌惮的贪污受贿，才会导致如今这般，国库空虚，而贪官们富可敌国。 顾瑶忍不住地叹息了一声。 然后她跪在了两位帝王的牌位前，想了想后，小声说道： “列祖列宗在上，大越第三代君主，皇长孙顾瑶特来向二位祖宗拜示，元佑二年正月十四，朝廷发生前所未有的贪腐案，涉及朝中在职官员三十人以上，包括多位三品以上朝廷重臣和承袭爵位的勋贵。其贪腐数额巨大，造成影响极坏，对朝廷的破坏性前所未有……顾瑶特告知两位先祖，顾瑶将严惩他们，以儆效尤。” 顾瑶将自己内心的想法一五一十的在两位先皇的灵位前说了出来，而此时她并不知道身后站着当朝丞相。 李璟看着跪在地上的女皇，待对方起身后，才行礼。 “皇上，臣刚刚去了昭和殿没见到您，才知您到了这儿。”李璟忙解释了一下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 而刚刚他听到皇上在先皇灵位前说的话，说要严惩那些贪污的官吏，以儆效尤。 若是这样的话，那整个朝廷都将会陷入动荡不安的局面。 “丞相，既然来了这里，就给两位先皇上炷香吧。”顾瑶看着眼前的丞相，他是三朝元老，当了七八年的丞相了。 他对高祖皇帝，文皇帝都是十分熟悉的。 他也是朝中极少数能力十分出众，能适应不同君王，而且不会结党的臣子。 第248章 把锅甩给了文皇帝 回到南书房。 顾瑶让人关上了门，和丞相单独商议。 李璟此时心里十分着急。 他为官三十多年，但从未遇到过现在这样棘手的问题。 几十位官员涉案，还涉及到三省六部多位要臣。 “皇上，您打算如何处置这些涉案的官员？”李璟开门见山的问道。 现在案子还没有查清楚，但是已经关了四十多个了。 “等案子查清楚了，再说吧。”顾瑶沉声回道，语气已经平静了许多。 “皇上，可他们许多人都是有职务在在身的，这样突然被关了，三省六部，包括地方衙门很多差事都会被耽搁了。” 李璟如今也感到头痛。 顾瑶看着似乎很着急的丞相，想了想，突然皱了皱眉头，说道：“丞相，你是三朝元老，曾经又当过吏部尚书，想来，你对朝廷的官吏是最了解的，包括现在被关在大牢里的这些人。这么多年，丞相就没有丁点儿发现，他们有问题吗？” 顾瑶说完，丞相李璟一下愣住了。 他也瞬间听明白了君王的意思。 于是他连忙站起来，跪到了地上，回道：“皇上，臣有罪，臣多年失察，致使朝廷发生如此严重的贪腐案。臣没能当好这一朝宰相，愿自请辞官。” “行了，好好说话。”顾瑶郁闷了，心想自己不过随口问了一下，这丞相就要辞官了。 这些古人的思维有时候挺奇怪的。 “朕不是要你辞官，朕是问你，以前有没有发现这些人有不对劲的地方。” 顾瑶不用调查都知道，这些人定是多年前就开始贪污受贿，要不然，能有三千万的存银。 李璟想了想，回道： “皇上，臣知道有一些官员可能手头不干净，也有一些经常出入百花楼这种烟花柳巷。但臣没有证据，不能随意弹劾他们呀。且他们中许多人曾经深得文皇信任，才委以重任的。” 顾瑶低低咳了一声，挑眉看了一眼丞相。 她发现这老头还真是圆滑得很，这两三句话，竟然把锅扣到了文皇帝头上。 这意思不是说，文皇帝昏庸无能，才导致满朝的贪官污吏嘛。 “罢了，朕不计较你这些。现在的问题摆在眼前。首先要尽快找到合适的人才替上。” 这么多官员出了问题，涉及这么多要职，这要是没有人才替上，朝廷的运转都要出问题。 “皇上，臣会和苏大人一起尽快讨论出可以出任这些职位的人选。”李璟回道。 这是他现在最急的事情。 顾瑶却是摇了摇头：“丞相，这事你一人决定，苏墨不参与这件事。他在朝堂上被那百花楼的老鸨指认，虽然是一场误会，但他已不便也不能参与这个案子的调查，和人才的选替。” 李璟：…… 没想到皇上这么说的李大人这一刻有点惊讶。 他之前一直以为皇上最信任的是苏墨，之前皇上也是提出让苏墨和楚太傅一起调查这起案子。 但没想到就因为朝堂上苏墨被老鸨指认了，皇上就没有这般信任他了。 第249章 文皇帝真的是昏君吗 顾瑶见丞相好像若有所思的样子，便又说道：“丞相，这件事你去办，朕放心，朕也相信你定能找到合适的人才胜任这些职位。” 李璟朝眼前的帝王鞠了个躬。 文皇帝真的是昏君吗 皇上信任他，这是身为臣子最欣慰的。 他想了一下，于是回道：“皇上，臣倒是可以推荐一个人出任户部尚书。” “谁？”顾瑶问。 户部尚书是朝廷十分重要的官职，因为户部尚书主管全国的人口、赋税，是六部尚书当中最重要的。 户部尚书要是出问题，就如现在的朝廷一样，满朝的贪官污吏，还很难被发现。 “海洲衙门的主簿马伯恩。” 顾瑶蹙了蹙眉头，丞相说出的这个名字，她竟然没什么印象。 而更让她震惊地是，这地方衙门的主簿只是个九品芝麻官，平日里负责地方文书管理。 “此人有才吗，能胜任户部尚书？”顾瑶露出满眼的疑惑。 作为登基刚满一年的帝王，她现在最大的烦恼就是手下的臣子都不是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他们基本都是文皇帝在世时的旧臣。帝皇换了，臣子却没有换。 “此人是兴起四年的进士，在兴起十二年到兴起十五年间担任户部左侍郎，后来他得罪了以前的赵国公，被赵家势力排挤，再加上他本人说话太直，在一次朝会上公然和当时文皇上吵了架，文皇便将他一贬再贬，直到贬到九品小官。而正是因为他走了，现在被关在大狱里的户部尚书陆丁元才被提携上来掌管户部。” 顾瑶：…… 顾瑶十分无语，心想这文皇帝难道真的是昏君吗。把忠诚贬到天涯海角，给奸臣升官进爵，如此才导致现在的朝廷这般腐败不堪。 “好，朕下旨召回这个马伯恩，让他即刻进金任户部尚书，不过时隔多年，他是否还能胜任这个职务很难说，朕给他一年的试用期吧。” 顾瑶说完，发现丞相一脸的懵。 “试用期？”李璟看着眼前的帝王，发现她说的话怎么有点奇怪呢。 顾瑶尴尬，刚刚说话太快，发现自己竟然又用了现代语言。于是她又解释道：“就是让他试任，给一年的考察时间，若他能胜任就继续当下去，不能胜任就换人。” 李璟明白了，回道：“皇上，如此甚好。” 这时，王公公突然进来了。 他禀报道：“皇上，楚将军来了。” “让他进来吧。”顾瑶回道。 楚渊提着一个木盒子进了南书房，进来之后，他将那盒子放在了案桌上，然后禀报道：“皇上，百花楼的鸨母招了，她说出当朝十一位让她私藏赃款的官员，这是名单。” 楚渊随即将一张画了押供状递到了顾瑶的面前。 顾瑶赶紧接过，一看，上面真的写了十一个官员的名字，包括，户部尚书陆丁元，刑部尚书胡广安，还有三司盐铁使李国忠，宣平候吴有志，刑部侍郎贺知义，还有三司度支使，户部主事，监察御史等等。 涉及到户部，三司，刑部，都察院等朝廷十分重要的衙门。 第250章 皇上，他们都招了 顾瑶知道会有这么多蛀虫，但是当看到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名字时，还是有一种无法呼吸，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确定是这些人吗？她有没有可能再胡说八道。” 顾瑶不是很相信这份口供，这个老鸨狡猾得很，在朝堂上都能撒谎，污蔑朝廷重臣。 楚渊这时指了指一旁的盒子，说道：“皇上，邱春兰的口供只是证据之一，这是根据一个叫翠儿的妓女提供的线索，在百花楼底密室里找到的证据。邱春兰为了给自己留后路，让那些贪官留有把柄在她手里，她自己整理账本，上面写清了她在何年何月为哪一位官员去永昌阁存赃银的记录，有整整一本，另外她还让楼里的妓女分别要了这些官员的随身物件作为证据。这盒子的东西就是物证。” 顾瑶随即将眼前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有一本账本，还有十几样男人用的配饰，有发簪，发冠，玉佩等等。 “人证物证都有了，看来是没有冤枉他们。”顾瑶看到这些证据后，心里悬着的石头放了下来。 她就是担心证据不足，无法将这群贪官污吏全部绳之以法。 “是的，皇上，他们都招了。”楚渊神色淡定。 让这些人招供对于他来说并不难，他不过是切了几个人的手指，这些狗东西就吓得纷纷招供了。 一旁的丞相也走过来了，看那份画了押的口供，在看到上面的十一个名字后，他心里咯噔了一下，因为其中有两个是他曾经的门生。 “丞相怎么了？”楚渊见一旁的丞相一脸心痛的神色，便随口问道。 李璟叹息一声，是真的没有想到曾经自己看好的门生，会误入歧途。 他没有回答楚太傅，而是看着眼前的帝王，说道： “皇上，既然这十一个人已经确定了，那上午被关入大狱的十五个当中，有几个就是冤枉的。他们可能只是经常进出百花楼玩乐，所以才被那名妓女指了出来。” 顾瑶点了下头。 她还记得这十几个人被从朝堂上拖出去时，有几位拼命的叫冤。 “那几个人先放了，”顾瑶回道。 她不会放过一个涉及这次贪腐案的官员，但也不会冤枉一个人。 “对了，皇上……”楚渊随后又说道：“这里还有一份供状，是金陵城的盐铁转运使刘东的供状，他供出了十七位地方负责盐铁转运的官员。并且供出几位主使就是三司和户部的那几个，他们将本应该运往地方州县售卖的精盐和生铁私下高价转卖给了西凉，南云，高丹等几个外邦国家。多年来，他们一直在违反朝廷规定，走私精盐和生铁，获得大量的脏银。” 听到这个，顾瑶再一次震惊到无言以对。 她微微闭了闭眼睛，只觉眼前突然好像天黑了一样。 原本她以为这些人只是贪污，没想到竟然还走私。 她算是明白了，这些人为什么能这么多的赃银存在永昌阁。他们不仅贪污，还走私可以大量获利的精盐和生铁，而这些被走私贩卖出去的东西，朝廷不会登记入税，便神不知鬼不觉的没了。 第251章 几十位官员被抓 金陵城。 一日之间，几十位官员被抓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成为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进金赶考的学子们，更是十分关注朝廷出现的问题，因为这极有可能是会试出题的方向。 而此时金陵城有十几户大户人家，却慌了神，家中主君被抓，女眷们全部都害怕极了，而一些在这些官宦人家当差的丫鬟女使们跑的跑，躲的躲，还有的偷了主家的金银财宝，逃往几百里之外。 在凤凰山的胡府。 原本平静的胡家，此刻鸡飞狗跳。刑部尚书胡广安的妻子，当今太后的亲侄女赵香玲被家中一众小妾们围住了。 大家纷纷求这个身为皇亲国戚的大娘子想办法把家中的主君救出来。 至于胡家的仆人们已经跑了一大半。 赵大娘子此刻神情憔悴，神色恍惚，自从丈夫被抓了后，她已经三日没有吃饭，没有睡觉。 “大娘子，你快想办法呀。” 胡广安的妾室们见大娘子一直不说话，纷纷都跪在了地上。 家中的家仆们可以跑，可以躲，可她们这些为胡家生儿育女的妾室能跑到哪去，他们的孩子都还没有成年呢。 赵大娘子看着这些自己曾经厌恶至极的小妾们，曾几何时，她天天想着要发卖了她们，但是如今家中遭此大难，大家一荣共荣，一损俱损，都完蛋了。 她让这些小妾们都出去，然后她叫了家中几个年长一些的孩子进来，这些孩子除了长子胡铭是她亲生的，其他几个都是小妾生的。 已经十七岁的胡铭跪在母亲的面前，哭着说道：“母亲，您进宫去求太后娘娘吧，让太后娘娘想办法把父亲救出来。” 赵大娘子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悲伤和绝望。 她不会去求姑母，更不会去求自己的父亲，因为求了也没用，她更是知道自己的丈夫犯的是死罪，严重的话，可能满门抄斩。 当今皇上不是姑母亲生的女儿，姑母在皇上面前什么话也说不上，说了皇上也不会听。 赵大娘子这时从袖子里掏出几张银票，还有几把钥匙。她将这些都递到儿子的面前，说道：“铭儿，你带着这些东西，还有你两位弟弟今天晚上就出城，城口那边的母亲会想办法打通关系。你带着两个弟弟往南走，能走多远走多远，走到最南边去，在那里隐姓埋名生活下去。王侍从会跟你们一起走，路上他会照顾你们。” 说到这里，赵大娘子哭了起来。 胡铭看着母亲递给自己的东西，双手发抖不敢去接。 “母亲，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家中本来好好的，他也有努力读书，准备三年后参加科考，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听母亲的话，即刻离开……不离开的话，我们一家人都得死。” 赵大娘子将银票和钥匙强行塞到了儿子的手里。 —— 祥和宫，当朝太后赵佩蓉三日没有走出宫殿，但是宫里发生的事情，她都一清二楚。 第252章 若有机会就下手，杀了顾瑶 她将自己的贴身侍女李嬷嬷叫到了寝宫里。 李嬷嬷一边帮太后梳头，一边小声告诉太后今日宫里发生的事情。 “太后娘娘，据说已经有证据了，皇上放了几个被冤枉的大臣，其他的全部押入了刑部大牢，全天有人盯着。” 赵佩蓉手里拿着一支金钗子，她将钗子转过来转过去，瞧了好一会，然后突然将钗子狠狠扎在了木桌上。 “娘娘……”李嬷嬷见娘娘如此举动，连忙跪到了地上。 赵佩蓉看着这位伺候了她二十多年，是她从赵家带来的贴身侍女，也是她最信任的心腹。 她想了一下，沉声说道：“明慧，你想办法去一趟赵家，告诉赵启，不要等顾瑶怀孕生产的时间了，让他见机行事，若有机会就下手，杀了顾瑶。”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时，赵佩蓉眼里闪过一抹深深的恨意。 随着刑部和户部两部尚书被抓，她赵家在朝堂的势力已经被彻底斩尽了。 如今已经没有别的法子了。 若不除了顾瑶，赵家将永无翻身之日。 “娘娘，奴婢明日就想办法出宫，您在宫中可要多加注意，千万不要惹了当今皇上，免得她再怀疑到您身上。” 赵佩蓉点了下头。 —— 顾瑶忙碌了一日，到晚上时整个人已经疲惫不堪。 她让几位贴身的宫女伺候她洗漱穿衣，在亥时一刻就就寝了。 楚奕也在寝宫之中，他已经在昭和宫连着住了三日了。 见顾瑶一进来就睡下了，他没有去问什么，而是熄了几盏宫灯，然后放下了帷幔。 他想顾瑶一定是累坏了，因为她平日经常忙到子时，很少这么早睡觉。 躺下后，他侧头看着她。 而还没有睡着的顾瑶睁开了眼睛，看着这个最近都陪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她想，他不会又忍不住了吧。 于是不等他开口，她便说道：“今日太困了，早点休息吧。” 顾瑶其实对这种床笫之事也不是那么的热忱。她在床上，是没有主动过的，基本上都他们伺候她。 “娘子，你最近心情不好呀。”楚奕将顾瑶抱入了自己怀里。 他记得自己是去年这个时候进宫的，那时顾瑶正在守孝期，根本不去后宫，他也见不到她。 只是听人说，那时候的她经常被朝堂上的一帮文臣气哭。 “嗯，朝廷发生了太多事情。”顾瑶随口回道。 她确实心力交瘁，管理这样一个朝廷，比干什么工作都累。 楚奕知道朝廷都发生了什么事，也知道几十位官员关进了刑部大狱。 他的这位小娘子可比历史上很多帝王都要果断，做事也是雷厉风行，这一下就拿下了这么多贪官污吏。 历朝历代，前所未有。 “娘子不用为了这群臭虫烦恼，他们不配。”楚奕轻轻拍了拍顾瑶的肩膀，说道。 顾瑶枕在他胳膊上，心想，如果自己没有穿越过来，如果今日在这里当帝王的还是原主顾瑶公主，她会如自己一般为这朝廷操碎了心吗？她是否又能镇住这帮狡猾的文臣。 第253章 暴君，千古未有的暴君 刑部大狱位于金陵城西北三十里外，这里关押的都是朝廷钦犯，多为犯了死罪的犯人，或者犯了重罪的朝廷命官或其家眷。 这里有重兵把守，平日里任何人都不得探监。 在大越被长期关在牢狱中的犯人并不多，因为罪不至死的，关个几个月就流放了，而判死刑的，大多数也是关个半年到一年就问斩了。 所以大狱里平日犯人并不多。 但是最近，刑部大狱每一间牢房都关了犯人，不到半个月，前前后后六十多位官员被关进了大狱。 他们有官职高至二品的两部尚书，三司使，也有官八品的转运道司，更有承袭了爵位的功勋子弟。 顾瑶在几位官员和十几位御林军的陪伴下，来到刑部大狱。 刑部尚书，和左侍郎纷纷被抓，刑部的大多数官员都被停了职，现在刑部是由当朝丞相在管理。 “皇上，这大狱里环境恶劣，您实在没有必要来呀。”丞相跟在皇上的身后。 随皇上一起进去了。 进去之后，顾瑶就闻到了一股子难闻的味道。 古代的牢房比现代的监狱环境要差多了，这里更像现代关牛羊的牛舍。这些人被关在里面，没有床睡，只有一些稻草铺在里面，被子什么的也都是又脏又臭。 顾瑶咬着牙走进了过道，两边都是一间又一间并排的牢房。 而一些犯人发现进来的是皇上，有的开始叫冤，喊道：“皇上，冤枉啊。” 还有的则像是疯了一般，大喊：“暴君，千古未有的暴君。” 顾瑶没搭理这些胡乱喊叫的犯人，他直接走到了其中一间牢房的门口，看着里面穿着一身深青色囚衣，头发凌乱，好像已经苍老十几岁的户部尚书陆丁元。 陆丁元也看着眼前的帝王，不过他却没有走过来，甚至没有行礼。 过了一会儿后，他突然笑了，说道：“皇上啊，你来这里做什么，看臣的笑话嘛。” 顾瑶冷眼看着他，对于这位大臣，她是很熟悉的，因为平日里经常召他进南书房议事，他的能力并不差。 “是你自己要把自己变成一个笑话。”顾瑶回道。 一旁的丞相见这陆丁元竟然不跪下行礼，怒斥道：“陆丁元，还不快跪下。” 陆丁元却依然没有跪下，而是一副摆烂的样子，回道：“都进了这里，还行什么礼，反正是一死。” 他也不在乎什么了。 顾瑶见他如此嘴硬，冷笑了一声，回道：“陆尚书，朕不仅会杀了你，还会抄家，你的两个兄弟，四个儿子在朝为官的将全部撤职，你陆家子孙三代将取消科举考试的资格，你的家眷们，朕会全部流放到前不久发生了的地震的灾区去。” 陆丁元：…… 听到这话，陆丁元慌了，刚刚还不愿意行礼的他立刻跪下。 “皇上，臣罪该万死，要杀要剐，臣都甘愿伏法。但请皇上饶过臣的家人，他们是无辜的呀。”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如今来求朕，已经晚了。” 说完这句，顾瑶转身走了。 第254章 女皇怒骂群臣 三日后，早朝会。 百官们再次来到了庄严的承光殿。 不过与以往相比，今日不少位置都是空的。 今日一些官员心情沉重，还有一些低着头，心事重重。 而大殿上的顾瑶已经不似一年前那个好说话，好糊弄的君王。 她表情严肃，眉宇间透着一股帝王才有的威严。 她看着下面的大臣，说道：“今日朝堂上少了许多人呀，朕看着竟然有些不习惯。也罢，将那没到的臣工都带上来吧。” 顾瑶说完，百官们齐齐看向了门口。 随后他们便看到十几位他们曾经的同僚穿着囚服，戴着脚链和枷锁被一个个侍卫拖着进来。 大殿前跪了一片，十一位犯了重罪的朝廷重臣，全部被押了上来。 顾瑶冷冷地看着他们，再又看看其他官员，说到：“看，现在来齐了。” 百官们此刻都选择了沉默，他们不知道要上前说什么，甚至也不能说什么。 顾瑶看他们都不说话，便严肃地说道：“历朝历代，只我大越发生过如此重大的贪污走私案，只我大越有如此多的贪官污吏，看看这些人吧，哪一个不是为官十数载，朝廷的栋梁，哪一个又不是高官厚禄，手握重权。他们烂了，整个朝廷都要烂了。大越的江山交到朕的手里，朕却养着这样一群害群之马，臭鱼烂虾，他们为一己私利，掏空国库，中饱私囊，危害朝廷，危害百姓。朕痛心疾首，上愧对祖宗，下愧对百姓。朕恨极了他们，也恨极了自己。” 顾瑶说完，下面的大臣们纷纷跪下。 顾瑶看着跪下的这些人，接着又说道：“去年西南地震，国库不过九百万两银子，筹不到赈灾的银子，朕只能让民间募捐，甚至朕自己拿出了五十万两银子去赈灾。而这些人呢，有三千万银两存在永昌阁，他们不顾朝廷的安危，不顾百姓的死活，在朝堂上冠冕堂堂，下了朝堂去烟花柳巷花天酒地。如此官员是朝廷的耻辱，是要被载入史书，遗臭万年的臭虫。” “朕把他们带上来，就是要大家看看他们现在的模样，也要让大家知道，做一个危害朝廷和百姓的臭虫最后是什么下场。” 顾瑶说完，摆了一下手，随后王公公拿出了准备好的圣旨，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原户部尚书陆丁元，刑部尚书胡广安，宣平候吴有志，光禄大夫方保林，三司使姜澄，盐铁使李国忠，度支使何善炜，刑部侍郎贺知义，户部主事谢礼……等十一人，通过走私盐铁，勾结地方官员哄抬盐铁价格，贪污受贿，协助部分商户偷税纳税等，贪污银超过三千万两。其恶行千百年来，前所未有，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现处以上十一人死刑，其家财一律抄没充公，其在朝直系亲属，包括父亲，兄弟，儿孙一律撤职，其子孙三代皆不可参加科举。其家眷除未满十四岁的孩童，其他一律流放西南灾区。” 第255章 做一名贪官污吏的的下场 圣旨宣读完，跪在地上的十一个人有的吓得脸色惨白，还有的浑身发抖。 “皇上饶命啊！”有人叫喊道。 此时此刻，他们再也不喊冤枉了，也不叫屈了。 顾瑶懒得理他们，冷声道：“带下去。” 很快，侍卫们把这十一位犯人都强行拖出了大殿。 大殿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文武百官们一个个的神情凝重，有的则心里直打寒颤。 他们大殿上的这位帝王，看着是未满二十的女子，但其魄力和手段却是高祖皇帝和文皇帝的不曾有的。 这时有人大胆的站了出来，是官至三品的御史中丞范思进，他行了个礼，说道：“皇上，是否对这些人惩罚过重了一些。” 顾瑶看着这个站出来的官员，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惩罚过重？”她反问道。 “是的，皇上，他们是该死，但不应该殃及其父亲，兄弟，子孙和家眷啊。这不是株连嘛。”范思进再又说道。 此时此刻，他感到很害怕，这一人犯罪，三代遭殃的惩罚实在太可怕了。更让他揪心的是，他有一个女儿嫁入了宣平候府，这要是流放家眷，自己的女儿，女婿，外孙全部都要获罪。 顾瑶冷呵一声，对这位御史打心里不喜欢。 但也没想着因为她屡屡说出一些她厌烦的话就罢免了他。 她看着满朝文武，严肃地回道：“朕没将这帮损害朝廷，危害百姓的臭虫满门抄斩就已经是仁慈了。朕现在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位高权重，不修德行，以权谋私，贪污受贿，最后是什么下场。礼部听旨吧。” 礼部尚书杨东庭马上站出来。 此时此刻满朝文武没有人比他更加解气。那些个人要害死自己的儿子，如今终于要下地狱了。 顾瑶看着杨尚书，说到：“礼部即日起，向全国发布告示，将这六十八名涉案官员的恶行昭告天下，让天下人都知道，做一名贪官污吏的的下场。” “臣领旨。”杨东庭大声地回道。其他官员此刻都神情凝重，但他却神清气爽。 “好啦，这件事就到这里为止。开始今日的议题吧。” 顾瑶说完，翰林院大学时于长林站了出来。 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说道：“启禀皇上，春闱会试即将开考，可皇上还没有下达旨意，指定负责的官员，主副考官，判卷官。请皇上尽快定夺，以免时间匆忙，导致考试准备不够充足。” 于长林说完，另一位礼部的官员也站了出来，说到：“是的，皇上，会试于朝廷，于国家来十分重要，是抡才大典最重要的一场考试，请皇上尽早安排。” 顾瑶揉了揉太阳穴，觉得有点头疼。 这大事是一件接一件，一个多月前西南地震，接着是朝廷贪腐案，马上又是三年一次的抡才大典。 她这个皇上连歇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顾瑶想了一下，于是说道：“你们觉得谁适合做主考官，主动推荐吧。” 顾瑶原本对古代的科举考试了解并不多，但穿越过来一年了，她对科考流程还是很清楚的。 第256章 推荐主考官 大殿上安静了一会儿，不一会儿，杨东庭又站了出来，说道：“皇上，臣推荐参知政事苏大人作为主考。负责出题和判卷。” “朕会亲自出题，不用你们出题。”顾瑶回道。 她知道大越之前科举考试的会试的题目都是丞相或者翰林院的官员出的，文皇帝和高祖皇帝都没有出过会试题，高祖皇帝更是文章都不会写。 “那就更好了。皇上，苏大人才学八斗，作为主考判卷定能选出最优秀的文章。” 顾瑶眨了眨眼睛，她发现这苏家自从把女儿嫁到了杨家后，这杨东庭和苏墨的关系变得比以前亲近了许多。 “启禀皇上。” 很快又有人站出来了，是翰林院承旨齐翰，他说道：“臣推荐于长林于大人主考，于大人诗词文章皆是一绝，他出的文集，一进书坊就被学子们抢售一空。在大越许多读书人都称于大人为于长仙，拜读他的文章。” 顾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仔细想了一下。 在科举考试中，主考官极其重要，因为他会决定判卷的标准，甚至他会有自己的喜好，有的主考官喜欢华丽的文章，有的喜欢论证分明的文章。 最终阅卷时，决定取哪些文章的是主考官。 顾瑶觉得这样似乎不太好。 现代的语文考试作文阅卷老师们是有一定评判标准的，所以相对比较公平。但是科举考试阅卷可没有标准。 而科举考试时许多考生会根据主考官的行文风格决定自己写出什么样的文章。 华夏古代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朕先不定主考官，你们当中有谁想当主考、副主考，判卷官的，将你们的近年来写的文章选个一两篇好的送到南书房来，朕看了你们的文章再决定。” 顾瑶说完，下面的百官们懵了，一个个的你看着我看着你，不太明白皇上的意思，。 “皇上，恕臣愚笨，臣实在不明白皇上的意思。”翰林院承旨齐翰一脸不知所以得看着大殿上的帝王。 顾瑶见臣子们好像都没听懂，于是又解释道：“朕的意思是，需要看过你们的文章，了解你们文风喜好再决定。” 下头的大臣们没有再推荐主考了。 顾瑶随后又说道：“礼部自明日起，做好考试前的准备工作，仔细检查贡院，确保每一间号舍符合考试的要求，再做好监考人员安排，另外今年的会试，不允许在出现贡院缺水或者提供给考生喝的水不干净的情况，朕更不允许出现兴起七年贡院大火，因贡院大门不开，数百名考生丧命考场的事故。” “朕在这里跟你们说清楚，若考场出现走火的情况，贡院大门打开，立即疏散考生，考试可以再安排重考，没有什么比人命更重要。” “另外今年考场内安排五名太医值守，若有学子突发情况，晕倒的，生病不能继续考试的，由太医检查后，允许其离开贡院就医。朕不想看到考场出人命。” 顾瑶说完，礼部的官员纷纷站出来领旨。 第257章 您就是皇夫吗 雍州。 距离大地震发生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这里的景象依然无比惨烈。 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屋，到处都是一片又一片的废墟。 因为这里死去的官员太多太多，这里甚至没有地方官主持修复道路。 朝廷赈灾的物资更是运了一个多月才运到这里。 苏煜从未想过自己会看到这样的景象，犹如地狱一般。这里已经没有衙门，没有官舍，存活的老百姓们要么撘个茅草棚躲避风雨，要么躲在废墟下，山洞里。 苏煜和几位朝廷派来的官员来到了这里，接待他们的是当地存活下来的十几位官员，不过就算是存活了下来，他们也没有房屋可住，只能和百姓们一起挤在少数未倒塌的寺庙里。 看到朝廷下来的官员，百姓们仿佛看到了救命的菩萨，一个个跪在地上。 苏煜看着他们，心情无比沉重地说道：“皇上知这里发生了大地震后，心情十分悲痛，日夜不能入眠，三日不思茶食。皇上特让我来看望你们，希望你们坚强的活下去，勇敢的活下去。朝廷这次为大家带来了二十万担粮食，上百万两补贴给你们的善银，以及其他上百车物资。朝廷还派来了五万将士，他们将帮助你们修复道路，重建房屋。” 一些百姓在听到这段话后，纷纷掩面而泣。 他们中绝大多数人都有亲人朋友在这一次地震中丧生，悲伤的情绪一直在他们心里萦绕。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跪在地上的百姓们齐声喊道。 苏煜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从小到大，他基本生活在富裕的皇城，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并没有真正的受过人间的苦。 如今来到这里，他才真正的体会到，什么叫风餐露宿，什么叫饥肠辘辘，什么叫人间地狱。 “您就是皇夫吗？”这时人群中有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小男孩站起来问。 苏煜看着这个小孩，嘴角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他想了一下，然后点头了。 小女孩从人群中走出来，然后走到苏煜的身旁，仰头看着这位身材高大的哥哥，随后他直接抓住了对方的衣角。 “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苏煜看着这个比自家最小的妹妹还小的孩子，看着只有五六岁，所以他也没有计较对方的无礼。 “皇夫哥哥，我的家人都死了，我娘亲在死之前交代我，如果看到皇上派来的人，就让我跟着你们。这样我就能活下去了。” 苏煜：…… 在灾区他见到许多父母双亡的孤儿，有的甚至比这个小孩还要小一些，但眼前这一个是唯一敢上前跟他说话的。 他没有回他，只是示意一旁的官员给些吃的给这个看起来面黄肌瘦，饿得只剩皮包骨的小孩。 随后他又看着眼前的一些同样十分饥饿的百姓，说道：“大家都去路口领些粮食吧，排好队，每人都有。” 百姓们于是纷纷走向了路口，那里已经有人在发放吃的。 第258章 朕现在离不开你呀 有二十多位官员将自己闲暇时写的文章或者诗词集送到了南书房。 顾瑶花了差不多一天才看完。 这些官员都是进士出身，文采都不差，有的甚至写出来类似《滕王阁序》似的，非常华丽的文章。 顾瑶让参知政事苏墨和自己一起看，最后选出了其中几个适合作为考官判卷的官员。 顾瑶尤其注意到其中一个人那就是当朝翰林院大学士于长林，顾瑶将他的文章反复读了几遍，发现他的行文风格很像华夏古代的一个文学家。他的文章语言简洁流畅，文气纡徐委婉，创造了一种平易自然的风格，不似那般文藻华丽，却读后让人深思。 这让她想到了八大散文家之一的欧阳修。 顾瑶突然有些不可思议。 她想难道自己所处的这个大越国真的是另外一个时空的华夏古代社会嘛，连出现的名人都有些相似，只是名字不一样罢了。先前发明活字印刷术的胡晟，到现在文风相极欧阳公的大学士。 “就他主考吧。”顾瑶将这位于长林文章放到了一边。 苏墨看到皇上选出来的是于长林后，有些郁闷了。 他也顾不得形象问题了，反问道：“皇上，您不是要让臣去主考嘛？” 苏墨还以为皇上把自己叫过来是想让他当主考官。 他虽然为官二十多年，做过翰林院编修，翰林院学士，地方知府，御史，吏部主事，吏部侍郎，吏部尚书，到现在的参知政事。 但他从未当过主考官。 他曾一度羡慕丞相，丞相因为当过数次主考官，有许多的门生故吏，学生遍布天下，而自己状元出身，却没有这样的机会。 顾瑶看着这位苏大人，很是惊讶一向沉着谨慎的苏大人竟然一反常态，想要当主考官。 不过顾瑶读过他的文章，写得确实很华丽，就像华夏古代的骈文一样，对仗工整，文采卓然，但是文章的深度和广度却及不上这位于大学士。 “苏爱卿，你想当主考？”顾瑶看着他，突然忍不住笑了。 苏墨也不藏着了，很直接地说道：“皇上，臣一直想当一次主考官，希望一生中有这样的经历。” 顾瑶：…… 顾瑶有点为难 她没有马上回他，而是细细想了一下。 她想以这位苏爱卿的写文风格，他阅卷时多半也会选择这种华丽漂亮的文章。若是如此，最后选出来的进士极有可能是一批很会填词作赋的文人。 但国家抡才大典，要选的人才是要能干实事的。 他作为主考不太合适，若让他作为副考官，或者判卷官，也不合适，他是当朝一品大臣，手握重权的参知政事。比翰林院学士于长林高了两个官阶，让他做副手，岂不是一种羞辱。 但若直接告诉他，他的文章写得不如于长林的，那估计他会三日不思茶饭，怀疑人生。 顾瑶于是说道： “苏爱卿啊，其实朕也想让你去主考。但现在朝廷上下都不安稳，那么多官员犯了事，砍头的，撤职的，一些衙门连人手都不齐，你得给朕推荐人才，和朕一起暂时管理户部，维护朝廷的稳定。这当主考官要被关在贡院主持考试和判卷长达一个月的时间不能出来。朕怕到时候遇到了问题，找不到人商量。朕现在离不开你呀！” 第259章 金陵贡院 苏墨无话可说 他看着眼前的君王，不知怎么的，觉得她一天比一天让人难以捉摸，不像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子。 但是听得她话里的意思，她确实是不想自己当主考。 苏墨于是没有再坚持了。 —— 金陵贡院位于金陵城东边福华山下，建于顺德七年，距今已有三十多年了，三十多年里，这里举行包括乡试，会试等二十多场考试。贡院占地一百多亩，仅考试号舍就有一万间，可接纳一万名考生同时考试。 这里也是大越国最大的，条件最好的贡院。 此时礼部的十几位官员和衙役以及朝廷派的五百多位官兵正在仔细检查每一间号舍。他们需要检查号舍是否有隔板脱落或者漏雨的情况，另外还要将每一间号舍清扫干净。 礼部尚书杨东庭和他们的两位下属正在巡查贡院。 作为礼部的尚书，他已经多次主持科举考试，对考试的流程，可能出现的问题都十分清楚。 不过今年的科举考试出现了一个难题，皇上要求贡院为每一位学子准备膳食。这是很麻烦的，以往都是学子们自带三天两夜的吃食，贡院提供饮水就可以了。 这如今要给三千名学子提供三天的吃食，这一下增加了很多的差事。 “杨大人，这这么多厨子可哪里找啊。”一旁的礼部主事冯恺问自己的上头。 他们已经在贡院划出了一块地方作为膳房，一些官兵正在砌灶头。 “皇上说了，考试期间宫里会派十几位御厨过来，至于人手吗，官兵凑。都是来赶考的学子，还要吃大鱼大肉不行。朝廷给他们补贴的膳银是一人一两银子，就每人每日发两个埋头，一碗清汤面，让他们填饱肚子就行了。”杨东庭可没想着还烧火做饭，那得多麻烦。 “那这样的话，就省事多了。” —— 随着会试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学子们也都赶到了金城。 金城街头巷尾经常看到来自全国各地不同地方的学子。 他们家里条件好的，带够了银子的可以在金陵城住最好的客栈，而普通的寒门学子则只能住客栈里的通铺。 学子们也都纷纷在准备要带入考场的东西。 不过今年的考试，他们需要带入考场的东西很少。就带纸墨砚台就可以了。 贡院第一次提供膳食，他们终于可以不用自带干粮了。 相府。 丞相李璟正在嘱咐自己的年仅二十岁，要第一次参加科举考试的长孙李烨。 “烨儿要记住了，这次上考场要写的文章一定要言之有理，言之有物，论述清楚。不要写那些花里胡哨文字，更不要堆砌辞藻。” 长得白白净净，看着还是个少年的李烨看着自己的祖父。 祖父是当朝丞相，又封了侯爵，其实他压根就不需要科考也能出仕做官。 “祖父，为什么呀？”李烨疑惑地看着祖父。以前祖父可是让他多读一些写的华丽的文章。 “这次的主考是翰林院的大学士于长林，他可是主张“文以载道，经世致用”，你若写一写花团锦簇的文章，就直接被刷了，名落深山了。” “原来是这样。”李烨点了点头。 第260章 考题还没给呢 时间很快来到了二月底。 到二月二十八日凌晨。 金陵城贡院外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前来参加的考试的学子们提着自己准备好的东西，排着长队等待进入贡院，而在贡院门口，有几十名官兵在维持秩序。 礼部的官员们正在对要进入贡院的学子们进行仔细的检查，检查他们随身穿的衣服鞋帽，携带的笔墨砚台，确认没有携带作弊的小抄才能进去。 而在检查完后，他们会给每一名考生发一块木牌，上面写了他们的号舍。 在队伍中有的是单独一人来考试的，而也有的是兄弟几个一起来的，甚至还有父子一起上考场的。 有的官宦人家的子弟则是坐着马车来的，比如当朝丞相李璟的孙子，当朝御史范思进的两个儿子。 这些高官家的子弟穿着上好的绫罗绸缎，与这些排着队的贫寒学子看着就有区别。 前来贡院的学子们越来越多了，到了卯时三刻后，最后一名学子也进入了贡院。 学子们在巡考官兵的带领下，找到了自己的号舍，然后纷纷坐下，等待着辰时二刻的到来。 因为考题是在辰时二刻公布。 然而此时，贡院的大门却依然是打开的，主考官翰林院大学时于长林和他的几位同僚正在贡院门口焦急地等待。 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开考了，但是身为主考官的他还没有拿到考题。 “这是怎么回事呀？不是说皇上会亲自出题吗。”身为副考官的翰林院学士林世宏问道。 他之前做过两次判卷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一般考题是主考官出的，到开考的时候，主考官把考题从封盒中取出来就行了。 “再等等吧。”于长林回道。 此时天已经快亮了，他想皇上不至于睡过了头，忘记今天是会试开考的第一天吧。 —— 皇宫里，顾瑶已经起床洗漱完毕了，在她来到南书房后，两名礼部的官员已经在外头候着了。 看到皇上来了，他们终于吁了口气。 因为若是皇上再不出来，他们得去昭和宫找皇上了。 礼部尚书杨东庭更是急得冒出满头的汗，作为主持会试的礼部尚书，若是因为考题没有及时送到考场，他可是要被降罪的。 顾瑶看着他们十分着急的样子，挑了挑眉。 想来他们已经急坏了。 “皇上，马上就要开考了，这考题您还没给呢。”杨东庭连忙说道。 顾瑶点了下头，随即坐在了桌前，拿起笔在一张纸上写下了几个字。 待墨迹干了后，她将这张纸条写放在了一个盒子里，上了锁。 然后将钥匙和锁都给了礼部尚书杨东庭。 “从这里到贡院坐马车半个时辰就到了，你即刻出发，把考题送到考场，不要误了考试。”顾瑶微笑着嘱咐道。 杨东庭看皇上还笑得出来，很是无奈。 他可是在这里等了皇上两个时辰了，皇上却硬是要等到快开考了才把考题交给他。 拿到考题，杨东庭马上离开了皇宫，马不停蹄地赶往贡院。 第261章 会试开考 贡院里。 三千零二十五名考生已经全部进入自己所领的木牌对应的号舍。 一共五十一排号舍开考，每一排六十间号舍。每一间号舍长两米，宽一米五，号舍里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两块木板，一块用来坐，一块用来写字，若是想休息了，就把两块木板拼到一起成为一张简单的床。 不过此时此刻，没有考生休息，他们都很激动，等了三年的科举考试终于开考了。 寒窗十几年的苦读，他们为的就是这一刻。 此时，他们也都在等待着辰时二刻，公布考题的那一刻。 贡院内共六百名官兵值守，平均每一名官兵负责五名考生，他们将负责监考，给考生发放水和吃食，若考生要去出恭，也得由他们陪着才能去，没有他们陪着，考生是不能私自离开号舍的，否则视为舞弊，试卷作废。 此时官兵们正在给这些考生发放早膳。 官兵们每人提着一个木桶，桶子里是大面馒头，碗，和咸菜。 他们走到每一间号舍前，给考生们每人发放一个碗，碗里放两个馒头，一勺子咸菜。 不论是寒门学子还是高门显贵的公子，到了这里都是一样的待遇。 大家都吃一样的。 又过了半个时辰，辰时二刻到了。 贡院里响起了鼓声。 鼓声一响，考试开始。 而在这时，主考官当朝翰林院大学士于长林走出了明公堂，他大声宣布道：“本场考试的题目是：刑赏忠厚之至论”。 主考官说完，十几名巡考的官员便立即拿出笔将题目抄写在木板上，然后让巡考的官兵将木板拿下去展示给每一位号舍里的考生看。 考生们需要迅速将题目记下来，抄到草稿纸上。 一些坐在前排号舍考试的考生会很快拿到考题，不过后排的一些考生则需要等差不多一刻钟才能知道考题。 考题出来后，一些考生很快就开始写起来了，但大部分的考生都没有动笔。 顾瑶在下了早朝后，乘坐天子銮驾来到了贡院，陪她一起来的是参知政事苏墨。 一般情况下，天子是不会去考场的，但顾瑶对这古代的科举考试有点好奇。 作为一个现代人，她参加过许多重要的考试，中考，高考，各种期末考，以及她为了留学而参加过的托福，雅思考试。 她是现代社会的考神，逢考必过。 但她知道古代科举考试可比高考的录取比例低多了，全国三十多万考生参加童试，最后能能中进士的只有二三百人，有的时候甚至之录取一百多名进士，堪比现代考清华北大的难度。 贡院里的官员们见皇上来了，纷纷出来想要跪下接驾，但顾瑶立即摇手阻止了他们。 主考官与长林也没有想到皇上会出现在这里。 顾瑶看着这位主考官，她读了他的文章，觉得他写的文章平易自然、流畅婉转。富有内在的逻辑力量。章法结构巧妙而严密。 确实是个大文豪。 她以前没关注这些事情，其实她这满朝的官员很多都是当事的诗人，词人，文学家。 第262章 题目出得好吗 “一切顺利吗？”顾瑶问道。 于长林走在帝王的身旁。 这是他第一次当主考。在文皇帝在位时，朝中也有官员推荐自己当主考官，但文皇帝都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女皇赏识他的文章，让他做了主考。 “回皇上，一切顺利，皇上出来个好题目，许多学子已经开始答题了。”于长林满脸笑容的回道。而此时此刻，他没有注意身后的参知政事苏大人一脸不高兴。 “题目出得好吗？”顾瑶又问。 这其实也不是她出的题。她将华夏古代，宋朝时期某次科举考试的问策题搬过来了。 她之所以对这个题目有印象，是因为高中时语文课上，语文老师说过华夏千年科举第一榜的故事，那是北宋嘉佑二年的科举考试，题目是：刑赏忠厚之至论。那次科举考试涌现了大批人才，群星闪耀。成为华夏古代最成功的一次科举考试。 她想试试同样的题目，在她管理的这个大越国是不是也能选出一大批人才出来。 “皇上，您这道题目很便于考生发表他们自己的政治见解，以便选拔一些通经致用的人才。”于长林很满意这道策问题。 他之前还很担心皇上年幼，又没写过什么文章，会出一些刁钻古怪的题目，这样的话就难以选到真正的人才。但没想到皇上能出这么一道好题，比大越以往十几次科举考试的题目都要巧妙。 顾瑶嗯了一声。 好吧，果然这道题适合选拔人才。 顾瑶随即走向了第一排号舍。 一眼望去，她看到的是一间又一间的三四个平方的小房间，房间三面是墙，前面则是敞开的，有点像现代的土地庙。 她看到了许多的考生，他们一个个都在认真的思考或者答题。也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坐在那里发呆。 突然，顾瑶看到有一位考生看向了自己，对方似乎猜到了自己的身边，起身站起来似乎想要行礼。 顾瑶连忙朝对方摆了摆手。 这一个行礼，很快就会有一群考生行礼。 她可不想打扰他们考试。 “对啦，苏爱卿，这考试的时长真的需要三天两夜吗？”顾瑶扭头看向一旁的苏墨。 对方可是二十多年的状元出仕，对科举考试也是十分的了解。 苏墨想了想，回道：“皇上，科举考试自周王朝就已经有了，已经四百多年的历史，每一场考试考三天两夜是一开始就定下的，为了确保每一位学子有足够的时间写好文章。” 顾瑶知道这一点，华夏古代的科举考试也是一场三天两夜，三场连考考九天六夜。 但她觉得这考试时长实在是太长了。 尤其学子们需要在号舍过夜，十分的不方便。 “如果一场只考五个时辰，能答完吗？”顾瑶再问。 她想现代的高考语文，只有两个半小时的考试时间，但要做那么多题，还要写不少于八百字的作文，绝大多数考生都能做完。为什么古代的人写一篇文章要三天两夜呢。 “皇上，若是考五个时辰，可能一些学子只能写个文章的开头。” 顾瑶：…… 第263章 去了白楼 “怎么会这么慢？” 顾瑶忍不住吐槽了。 不过想想，古人没有接受过现在社会这种应试教育，他们除了三年一次的科举考试，没有别的考试，没有养成快速答题，快速作文的习惯。 大学士于长林不太理解皇上为什么会觉得三天两夜的考试时间长，他于是回道：“皇上，好的文章都是仔细揣摩出来的，慢工出精品，臣有时候一篇文章能写一个月呢。” 顾瑶无言，只能摇了摇头。 好吧，看来她想下次科举缩短考试时间有点难了。 顾瑶在考场内巡视了一番，到午时三刻离开了。 不过顾瑶没有立即回宫，而是换了身衣服和装扮，去了金陵城。 随行的是昭和宫的女官周玲。 两人一起女扮男装，走在了大街上。 今日的金陵城特别的热闹，顾瑶看到许多的百姓上街采买，街头巷尾还有表演杂技的，说书的。 顾瑶没有去凑热闹，而是去了金陵城有名的白楼。 说是白楼，其实就是古代的赌坊。 顾瑶进去后，发现这白楼的热闹程度堪比之前的百花楼。 这里一共三层楼，楼下有投壶的，摇馓子的，斗鸡的，斗蛐蛐的，一堆人围在一起下注。 “公子，咱们为什么来这儿呀？”周玲不太明白皇上一微服出宫，就选择这些男人们爱去的地方。 这满楼都是男人，她们在里面十分尴尬。 顾瑶看看这周围的人，发现多数都是一些穿着体面的世家公子或者商人，有些个顾瑶看着还比较眼熟，好像之前在宫宴时见过。不过当朝的官员好像没有。 不对，大臣们此刻应该在衙门办差才对。 顾瑶在一楼看了一会儿，没有参与。随后，来到了二楼。 而二楼与一楼的环境完全不一样。 这里一间大堂，大堂内摆放了几十张椅子，而前面像是一个舞台似的。 这个场景很像是现代酒店的礼堂的布置。 顾瑶看到大堂内坐了二三十名男子，他们有的在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有的则在喝茶。 顾瑶也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坐下后，她小声问一旁的周玲，道：“这里是干什么的？” 顾瑶瞧着，这里好像要表演什么节目，唱大戏什么的。 周玲以为皇上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才进来的，没想到皇上不知道。 “公子，白楼里一直有举牌拍卖珍宝字画的传统。据说这儿每三天就会有一次举牌会。” 顾瑶恍然大悟。 她明白了，原来这是举办拍卖活动的地方。就像现代的拍卖会一样。 过了一会儿，一位白楼的小二过来了，他端来茶水和一块木牌，木牌上写了几个顾瑶看不懂的符号。 “两位客官先在这等一会，我们的举牌会马上就开始了。” 顾瑶接过对方递来的东西，她拿着这块木牌仔细瞧了一会，还是没看懂上面的文字。 随后，顾瑶看到越来越多的人上楼了，这大堂里很快就坐满了人。 不过让顾瑶十分意外的是，他看到了两个十分熟悉的人。 自己的股肱大臣，上午才陪自己去了贡院的苏墨苏大人竟然和他的儿子苏琦一起出现在这里。 第264章 古代拍卖会 这两父子不在衙门里头办差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顾瑶很是好奇。 但为了避免被认出来，她只看了一眼对方，就马上扭头了。 好在她坐在中间的位置，而苏墨和苏琦两父子坐在后排。 “公子，咱们要不要走？”周玲也看到有朝廷的官员进来了，连忙提醒身旁的皇上。 但顾瑶摇了摇头，现在起身，他们不正好看到自己了嘛，再说她也想看看这古代的拍卖会是什么样的。 过了一会儿，顾瑶看到一个戴着圆帽的中年男子出来了，对方手里拿着一个由绿色绸缎包裹的东西，看着像是一幅字画。 男子在台上走了一圈，然后笑着说道：“各位大人，各位公子，欢迎你们来到今日的举牌会。今日将有三件宝物拍卖，都是价值不菲的宝物，各位若能拍到，定大有收获。” 随即男子将手里的布条解开，从里面取出了第一样宝物。 众人看到后，开始小声议论。 顾瑶见这是一幅山水画，画上有山，有河流，有屋舍，有一位坐在屋舍前煮茶的老者。 这让顾瑶想到了一首诗：半山深处有人家，依山傍水远繁华。 这是极佳的的山水田园画。 男子接着说道：“各位大人，本人手中的这幅画是三百年前大胤朝有名的画家王燊王老先生的画作，此画作为王老先生归隐山林后所作，其笔法娴熟，意境深远，是王老先生最好的画作的之一。起拍四千两白银。” 男子说完，顾瑶看到很快就有人举牌了。 “我出五千两。” 顾瑶对于书法字画不是太懂，所以也无法准确判断这幅画在这个年代的价值。 随后，又有人出价了，顾瑶看到是一位文质彬彬的年轻公子，对方举牌后，说道：“我出一万五千两。” 这位公子举牌后，大堂内安静了下来。 好一会儿都没有人再举牌。 舞台上的男子则笑道：“一万五千两成交。恭喜这位公子” 顾瑶看明白了，这古代所谓的举牌会啊，跟现代的拍卖会还真是像极了。 第一件宝物很快拍卖出去了。 很快，男子取出了第二件。 顾瑶看到是一个木盒子。 男子将木盒子打开，慢慢将盒子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而在这时，顾瑶愣住了。 她睁大着眼睛看着男子手里拿的东西，目瞪口呆。 那不是别的，竟然是一块“手表？” 以为自己眼花了，顾瑶用力揉了下眼睛。 但再次睁开时，她看到的仍然是一块现代社会的工业品，手表。表带是绿色的，看不出是什么牌子。 确认是手表后，顾瑶的心难以平静。 她满眼震惊与疑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公子……”一旁的女官周玲发现皇上好像有些激动，便小声喊道。 顾瑶深吸一口气。 她真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在这里见到这样的东西。 男子笑着将手表展示给大家看，他一边展示一边介绍道：“各位大人，这是本楼珍藏了多年的宝物，这件宝物没有取名，据上一位卖家说，这件宝物的原主人是大胤朝的庆元女帝。” 第265章 这是庆元女帝的陪葬品 “大胤朝灭亡时，庆安皇陵失守，众多大胤王朝的帝王墓先后被盗，而据盗墓贼说，这件宝物在从庆元女帝的墓中发现的，是庆元女帝的随身陪葬品之一。庆元女帝如何得到这件宝物，史书上没有记载，据说宝物是用来计时的。” “至于这件宝物的价值，各位自己判断，起拍两万两。” 顾瑶抚着自己的胸口，这一刻她确实无法平静。 因为仅凭这一件东西，她能确定三百多年前的大胤女帝应该和自己一样也是一名穿越者，但对方和自己不一样的是，对方能携带东西过来，可能是身体穿越，而自己仅仅是灵魂互换。 马上，顾瑶看到下面有人举牌了。 “两万五千两。” 举牌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顾瑶看着不是官员，应该是富商。 “我出三万两。”男子刚说完，又有人举牌了。 “我出四万。” 大家加价很快。 而顾瑶犹豫了一下后，也举牌了。 “八万两。” 她直接加了四万两。 当然她也不是好奇这手表，这东西在现代社会便宜的一两百元，贵的几万元，并不值钱。 但在这里，它的意义可不一样。 顾瑶说完后，现场安静了下来。 一些人低头议论，还有一些人则在考虑自己的荷包。 虽然这件宝物很珍贵，但若拍到十万两，他们也没准备这么多银子。 “八万两一次。”拍卖官开始喊话了。 “八万两第二次。过了一会儿，拍卖官又说道。 顾瑶深吸一口气，然而就在她以为自己拍到了这块手表时，后头突然有人说话了。 “十万两。” 顾瑶：…… 声音十分熟悉，顾瑶不用回头看都知道是谁。 苏墨，这位当朝的参知政事竟然对这件宝物感兴趣，愿意一掷万金。 不对，他怎么会出得起这么多银子。 顾瑶有点怀疑。 “这位大人愿意出八万两。公子，你还要继续加吗？”拍卖官看向了坐在中间位置的清秀公子。这位公子十分面生，似乎是第一次来这里。 顾瑶摇了摇手，没有回话。 她不加了，和自己的臣子抢拍宝物，抬高价格不是明智之举，最主要的是，她若再开口，怕被这苏家父子认出来。 万一这两人突然往地上一跪，喊：“皇上万岁！”，她就麻烦了。 她将会暴露马甲，被这里的百姓记住了长相，以后很难以这身装扮出宫了。 “既然如此，那这件宝物就归这位大人了。” 坐在最后排的苏墨一直看着台上的拍卖官手里拿着的宝物，以至于他都没有注意到刚刚和自己抢拍的是当今的帝王。 而苏琦则很疑惑父亲花十万两拍这件前朝皇室的东西，虽然宝贝是前朝帝王的随身物品，而且来源未知。但十万两，也太多了。 “父亲，家里没有这么多银子吧。”苏琦在父亲耳旁小声说道。 上次三妹出嫁，父亲都是卖了几幅字画才凑齐了银两置办十里红妆的嫁妆，如今家里怎么会有十万两银子。 “去借。”苏墨随口回答儿子，目光依然在那宝物上。 苏琦：…… 第266章 那不是别人，正是当朝皇上 举牌会结束后，顾瑶便下楼了。 遇到了熟人，她得赶紧走，免得被人认出来。 而楼上的苏家父子，在拿到了那前朝皇室的宝物后也很快下楼了。 苏墨将这宝物藏在自己的袖子里，走路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被人抢走了。 苏琦走在父亲的身后。 父子俩很快出了白楼，不过刚出来走了不到十米，苏琦就停下了脚步。 “走啊……”苏墨见儿子没有跟上，回头催促了一声。 他得赶紧回家把这宝物放到家中的密室里去。 “父亲，你看那边……”苏琦指了指不远处的两个样貌年轻的公子，不对，准确的说是女子。 苏墨顺着儿子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看，他当即顿住了。 那就是刚刚在白楼拍卖会上出价八万的那位年轻人，他竟然是…… “父亲，怎么办？”苏琦有点紧张了，那不是别人，正是当朝皇上。 苏墨没有立即回答儿子，而是仔细想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一幕。 举牌会上他没有看清那位前排出价八万两的是谁，他万万想不到是皇上。 他当时没有认出皇上，但皇上应该能认出自己。 细细想了一番，苏墨看了看一旁的儿子，说道：“走吧，我们过去。” 苏墨看到皇上正在街口，她身旁的好像是昭和宫的女官。 两人随即走了过去。 顾瑶此时正在和周玲商量去哪儿吃东西，没想到自己的两位臣子过来了。 见到他们过来，顾瑶第一反应是找个地方躲起来，奈何没地方躲。 “皇……”苏琦走过来后，想要行礼。 但顾瑶眼疾手快，马上拉住了他的衣袖，朝他摇手。 在这个地方可千万不能叫她皇上，这周围都是店铺，路上还有逛街的百姓呢。 “借一步说话。”顾瑶指了指街道尽头，一家茶楼。 她好不容易有个马甲可以出宫，要是在大街上掉了马甲，可就麻烦了。 苏墨怎么也想不到，这女皇上竟然女扮男装出现在街道上，更离谱的是还去白楼参加举牌会。 这到底是什么的君主，这么荒唐。 心里这么想，但苏墨不敢说出来。 随后几人来到了一家叫做风雅轩的茶楼，选了最里面的一间包厢。 落座后，苏墨赶紧解释道：“皇上，臣糊涂，刚刚竟不知那举牌会上喊价的您。” 要是知道喊价八万两的是皇上，他就不能拍下这件祖宗的遗物了，臣子和皇上抢东西，这可是大不敬，是要治罪的。 “没关系，我出来玩而已。还有，在外头不能这么叫我。”顾瑶提醒道。 她怕隔墙有耳，被人听见了。 “那臣……不……我把这宝物献给皇上吧。”苏墨想了一下后，还是将袖中刚刚拍下的宝物拿了出来。 他也不知道这叫什么，但是从老祖宗陵墓里出来的东西，当然就是老祖宗的。 “不用了，朕看看就行了，你自己留着吧。”顾瑶笑道。 不过是一块手表，她只是不想这东西流落到民间。 顾瑶随即拿起这块手表看了一下，很普通的手表，机械表，表看着很旧了，指针也都不动了，表带是绿色皮革样，就是手表店常见的那种。 第267章 还有这种骚操作 “苏爱卿，这东西可是花了你十万两，朕咋不知道你这么有钱呢。”顾瑶随口说道。 说实话，她挺意外的，这位臣子能出得起十万两的银子。他现在虽是朝中一品大臣，但一年的俸禄也就几千两银子。 “皇上，我没那么多银子，就写了张欠条……”苏墨小声回道，心里的尴尬都写在了脸上。 顾瑶瑶震惊，心想还有这种操作。 “那你为什么要举牌？”既然没钱，为什么要花十万两拍这所谓的前朝帝王的宝物。 苏墨没想到皇上这么问，一下子难住了，他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苏琦。 苏琦于是马上说道：“皇上，是臣让家父拍的，臣觉得这宝物出处未知，世间仅此一件，价值无法估量，以后肯定会值更多的银子。” 苏琦回完，顾瑶噢了一声，点了点头。 她明白了，这对父子是觉得这宝物能升值呢，是一种投资行为，就像现在的很多人收藏珠宝一样。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那你好好收藏着，别卖了，多年后也许能值一百万两呢。”顾瑶笑道。 当然，她也不知道这手表被后世的人发现了后会是什么样的景象。 “皇上，臣一定好好保藏着。”苏墨将这宝物又小心翼翼的放回了衣袖中。 这可是老祖宗的东西，他自然不会拿去卖了。 —— 下午，顾瑶回到了宫中。 而她一回来，就发现有臣子在昭和殿的门口等着她了。 看着是一位小官，对方穿着一身青绿色的官服，这是八九品的官员穿的官服。 顾瑶走进昭和殿时，这位官员跪在了地上行礼，恭恭敬敬地说道：“臣海洲衙门主簿马伯恩叩拜女皇陛下。” 顾瑶挑了下眉，随即看向这位她从未见过的臣子。 但这个人她记得，这是丞相推荐的可以出任户部尚书的人选。 “你起来吧，南书房议事。”顾瑶做了个抬手的动作，然后转身进了自己日常办公的南书房。 马伯恩随后走进了昭和殿，又走进了南书房。 时隔八年前，他没想到自己还能回来，只不过是如今的帝王已经换了人。 顾瑶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说道：“你坐下吧。” 顾瑶对这位臣子是完全的陌生，第一次见到，对方比她想的要年轻一些，看着只有四十岁的样子，比六部其他几位尚书都要年轻。 他长得也很有特点，脸很瘦，单眼皮，小眼睛，留一撮八字胡。 “皇上，臣接到圣旨后，就立即快马加鞭，赶回来了。”马伯恩坐下后，主动说道。 顾瑶点了下头，回道：“是丞相向朕推荐了你，说你颇有才能，可胜任户部尚书一职。” 马伯恩，“丞相不愧是有一双伯乐之眼啊。” 顾瑶：…… 从没见过这个臣子，顾瑶没想到对方这么回话。说丞相是伯乐，难道他是千里马。 这家伙有点狂妄，但顾瑶也没生气，而是说道：“朕虽不了解你，但愿意给你这个机会，让你试一试。” 第268章 皇上，您是千古明君啊 “这样吧，朕给你一年的时间，若你能在这一年里当好这个户部尚书，证明你的能力，朕就正式下旨，把这个官职给你。” 马伯恩顿住。 他仔细揣摩了一下帝王的说出来的话，明白了意思后眼中露出一丝的失望。 “皇上，您这么说是觉得臣不能胜任这个职位吗？”马伯恩郁闷了。 他还以为自己来就是任户部尚书的，没想到还得等到一年之后皇上才下旨。那他算什么，临时官？ “朕也不清楚，所以给你一个试用期。”顾瑶看着他，实话答道。 户部尚书这个位置太重要了，她也很谨慎，怕再来一个陆丁元，祸国殃民。 “既然如此，皇上……臣还是回海洲当个九品芝麻官吧。皇上另选贤才来做户部尚书。” 顾瑶：…… 顾瑶眉心一凝，疑惑又诧异地看着这个马伯恩。 心想，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嘛，敢这么跟她说话。 丞相都不敢这么跟她说话，他一个九品官敢这么说。 “马伯恩，你是喝醉了吗？”顾瑶拉下了脸，脸上的表情严肃了几分。 然而，马伯恩却并没有因为帝王变了脸色而害怕，而是继续说道：“皇上，臣就是这样的性子，臣也知道自己本性难移，所以臣这些年其实都看开了。臣觉得在海洲当个芝麻小官也不错。海洲可是个好地方啊，没有严寒的冬天，四季如春，最主要的事，那里有许多好吃的，螃蟹海虾等三珍海味随便吃，夏天更有许多的果子，那荔枝、芒果、菠萝等等多得吃不完，这些都是北方吃不到的，臣在那儿过得可习惯了。。” 顾瑶无语。 此时此刻，她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八年前这个人因为得罪了先皇文皇帝，而被一贬再贬，最后贬成了个九品官。 他是真的直肠子，而且有点狂妄。 不过顾瑶瞧着这个人并不是个有心机的，也不像个贪官。 这种官员是那种直臣，用这种人得自己能忍。 顾瑶于是想了一下，再次看向这个官员时，嘴角露出了笑容。她笑道： “爱卿，朕不过试探试探你，你既是丞相推荐的人，朕自然是信得过的。你明日便去户部就任吧。” 马伯恩：…… 这女皇上态度转变得有点快，马伯恩一下没反应过来。 “皇上，您说真的呀？”马伯恩有些意外的反问道，他还以为这么一说自己又要回海洲了。 顾瑶笑着嗯了一声，道：“自然是真的，不过户部现在可不好管，你得上点心，若是一年后你没管好户部，朕就把你送去西北的回安县去当九品芝麻官，那地方冬天冷的死，夏天热的死，没有山珍海味，更没有荔枝芒果，只有西北风。” 马伯恩：…… 马伯恩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女皇上，没想到对方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 “皇上，您真是慧眼识人，千古明君啊”。他笑着赞美道。 皇上这么一说，他得使出吃乃的劲去当好这个户部尚书，那回安可不是人呆的地方。 顾瑶挑眉瞪着他，怼道：“少拍马屁。” 别的臣子拍马屁都是委婉的表达，哪有这么露骨的，听着就是假话。 马伯恩于是不说了。 能再回到金城已经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事，而且当初排挤自己的那些官员，一个个的不是犯了死罪就是被削了爵位。 真是天道好轮回呀。 第269章 若我高中，就去苏家提亲 持续三天两夜的会试终于在农历三月初二下午结束了。 贡院的大门大开。 在那龟壳一样的号舍里窝了三天的学子们终于走出了贡院。 他们有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有的垂头丧气，还有的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谈笑。 人群中，有几位学子特别引人注目，他们是林家父子三人，林父四十多岁，这是第四次参加科举考试，前三次都名落深山，而他的两位儿子林祁和林澈都是第一次参加。 父子三人有说有笑的准备走回客栈。 而他们三人已经有不少作品传世，是出了名的才子。 在他们身后的是来自江南的程家兄弟，程浩和程瀚，这两兄弟也是胸有成竹的走出了贡院。 贡院内，主考官翰林院大学士于长林正在吩咐官兵们将收上来的答卷分别封装，为了确保考试公平公正，阅卷时名字籍贯等信息都是封住的。 而在另外一边，上百名誊录官正在紧急抄写学子们的答卷。 同样是为了考试的公平，学子们的答卷都不是直接交给考官判卷的，而是由誊录官抄写后再判卷，这样所有试卷的字体是一样的，都是正楷字，判卷官便不能通过字迹或者试卷上留下的蛛丝马迹判断是哪一位考生的试卷。 最后一名考生离开后，贡院的大门再次关闭，而这一次将关闭十四日。考官们需要在贡院的明公堂内判卷，直到半个月后放榜那日才能出关。 这一次一共三千名学子参加了会试，他们需要阅三千份试卷，比以往的科举会试都多。 —— 外头，大多数的学子出了贡院后都自己回了客栈。 不过也有一些达官显贵之家的公子是家中派了马车来接的，有的甚至是父母亲一起来接。 当朝御史中丞范思进和其夫人李大娘子就是亲自来接儿子的。 看到两个儿子一起出来了，李大娘子忙过去，问道：“怎么样，考得怎么样啊。” 李大娘子很是激动，天知道这些天她去了多少寺庙，拜了多少菩萨，几乎金陵城里的每一位菩萨她都去拜了，光香火纸钱就买了上千两银子。 “母亲，暂时还不知道呢。”范明泽朝母亲笑了笑。上了自家的马车。 一旁的范明杰则绷着个脸，没有说话。 “没关系，娘去菩萨那求过了，卜的都是坤卦呢。我儿必然高中。”李大娘子很是自信地说道。 一旁的御史范思进则看着自己的两个嫡子，这是自己花了很多心血培养的，若是这两个考不上，那两个庶子就更没希望了。 “题目难吗？”他问道。 范明杰摇了摇头，答道：“父亲，题目倒是不难，不过要写好也是有难度的。” “希望这次你们两个能中，哪怕中一个也好，为我范家门楣增光，否则父亲在朝廷上都没脸了。”同僚们的儿子纷纷都中了，就自家的儿子还没中进士，他每每想起就郁闷。 范明杰依然满脸的笑容，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于是大着胆子说道：“父亲，母亲，你们可别忘了答应了我的事。若我这次高中，你们就去苏家提亲。” 第270章 庆元女帝生平事迹 “好，若你中了，母亲一定亲自去。”李大娘子哈哈笑道。 去年中秋宫宴，儿子看上了那位和他对联子的苏家嫡女。但她知道那苏家的女子难娶，苏家大娘子更是个十分挑剔的主，也就不敢去上门提亲，于是便承诺儿子，他若中了进士，她就去提亲。 范思进没想到儿子还记着这位苏家的姑娘，他看着儿子，神色严肃了几分，说道：“我和你母亲可以去提亲，但你别抱太大的希望。苏家那大娘子当初可是连梁国公府都看不上。” —— 皇宫里，顾瑶让女官周玲给自己找来了几本史书，包括两本野史，这些书主要是写大胤王朝的庆元女帝的。 顾瑶之前就知道这位女帝，原主的记忆里也有相关的历史知识，但顾瑶没有真正去了解过。 如今翻看史书，才真正的看到这位女帝的生平事迹。 庆元女帝是民间百姓叫的，历史书上她叫大胤太宗皇帝，原名陈慧，二十一岁继位，在位四十年，于庆元四十年冬去世，享年六十一岁，一生共生育三子二女，有一位皇夫，七位侍君。 野史上则写道，这位女帝在年幼时就表现出惊人的天赋，熟读兵书，聪慧过人，在大胤王朝未建国，天下未定，胤高祖征战天下的那几年，就经常带着这个年仅七八岁的女儿出去打仗，而只要带着女儿出去，听从女儿的指挥，胤高祖就能大获全胜。 后来大胤王朝建立，儿子因病去世的大胤高祖皇帝力排众议，坚决拒绝立陈氏宗氏子弟为太子，不顾一切反对的声音，立了自己唯一的女儿平灵公主陈慧为皇太女。 几年后平灵公主继位，改年号庆元，史称庆元女帝。 而庆元女帝即位后，励精图治，对内以文治天下，开创庆元新政，对外开疆拓土，为大胤盛世奠定了雄厚的基础。也正是有了这位女帝，大胤才能传世三百多年。 顾瑶看完几本书后，大致明白了。 这位女帝应该是一开始穿越到了一个小女孩身上，她在现代可能是读军事学校的，懂很多军事上的战略，所以帮助自己的父亲征战天下，建立了大一统的大胤王朝，后来，她成为太子，再登基为帝，成为百姓称颂的千古一帝。 至于庆元女帝和男侍们相处的那本野史书，顾瑶没有认真看。 这也不知道是谁写的，作品署名都没有，里面尽是些情情爱爱的东西。 不过顾瑶很赞同这位女帝的做法，那就是绝对不要一开始就立个皇夫，皇夫与皇后不一样，皇夫若掌了权，要颠覆政权很容易。 而且作为女皇，独宠一个是很危险的，因为这样的话，前朝的臣子们便会自动向得宠的男侍家族势力靠拢，成为可以影响到女皇政权的不可控的力量。 史书上写道，庆元女帝在位第二年时就生下了皇长子，但直到其在位三十年，年过五旬才立太子，在过几年才立太子的生父为皇夫。 第271章 请皇上重开秀选，充实后宫 又到一日大朝会。 满朝文武甚至一些七品官员都来上朝了。 随着气温升高，官员们也都换了春秋季的官服。 一年多来，朝廷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甚至曾经在朝堂上的许多官员如今都不见了人影。 朝堂上也出现了一些新的面孔，他们有的是从地方调上来的，还有的是新任命的。 顾瑶坐在大殿的龙椅上，今日的她并没有穿龙袍，而是一身凤服，头上只戴了简单的朱钗，只不过衣服上绣了金色的龙纹，以此彰显帝王身份。 “有事起奏！” 随着王公公一声报奏，下面很快有官员站出来了。 是御史台的言官邱泽，一位三十岁出头的年轻官员。 他手持玉板，一步步走到了殿前行礼，然后说道：“皇上，春季乃万物复苏，繁衍生息的季节，历朝历代的君主们，皆在这个时节广纳嫔妃，充实后宫，绵延子嗣。” 顾瑶：…… 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说话的就说了这么个无聊的话题。 顾瑶不想理他。 好一个充实后宫，绵延子嗣，这时让往她后宫里送男人了。 她没有回他，只低低咳了一声。 邱御史接着说道：“皇上如今登基已一年有余，尚未有子嗣，后宫也只有两位夫侍，其中一位还被派往了外地。臣建议，皇上重开秀选，充实后宫。” 邱御史说完，下面几位御史台的官员也站出来了，齐声说道：“臣等也建议皇上重开秀选。” 顾瑶无语。心想，这些人是商量好的吧，一个个的都站出来要她选秀。 他们管得可真宽。 下面的很多官员此刻都看着大殿上的君王，等待着君王的回答。 然而，顾瑶没理他们，直接不回话。 朝堂上一下子安静下来了，大殿上的君王只喝茶，不说话，而下面的百官们则纷纷在猜测君王此刻在想什么。 但就在这时，有人站出来了，是楚大将军楚渊，他看向御史台的几位言官，不屑道：“怎么着，你们想把儿子送进宫是吧。” 楚渊说完，邱泽马上回道：“皇上明鉴，臣绝无此想法，臣的长子不过九岁。臣是为皇上着想，为大越江山着想。皇上若能早日诞下皇子，不仅可使朝廷稳定，也是大越百姓的福音。三百多年前的庆元女帝可是登基不到两年就诞下了皇长子，如此才断了皇室宗亲们的念想。” “行了，你闭嘴。”顾瑶不想听下去了，直接打断了这位言官。 这位御史她了解，就是个直肠子，去年还上折子骂她昏庸呢。 “皇上，臣是御史，上书言事是臣的职责，否则臣就是不尽责。”邱泽没想到皇上不让他说话。 “你管得太宽了，下去吧”。顾瑶很是不悦地看着这位御史。 选什么秀，选几个男人来烦他嘛。再说了她根本应付不过来，选过来也不过让这些男子在后宫里守活寡，到时候争宠闹架，鸡飞狗跳的。 其他的几位言官见皇上生气了，都不敢出来说话了。 顾瑶看着他们，说道：“关于朕的私事，众位就不要多管闲事了，有这个心先想着怎么当个好官，办好差事。” 第272章 要办大型运动会 “还有谁要上奏嘛？”顾瑶看着下面的一众大臣，问道。 她可不想继续这个敏感的话题。 过了一会儿，顾瑶见没人回答，于是点名了 “谢元，出列。” 被点到名字的工部左侍郎谢元连忙站出来。 他十分意外，皇上突然点了自己的名字。 “臣在！”他忙行礼道。 “朕去年九月让工部去打造的三十三艘龙船，六艘巡逻船造好了吗？”顾瑶问。 “回皇上，那龙船都造好了，按照皇上画的图纸造的，已经下水试过了，巡逻船还未造好，要下个月才能完成。”工部侍郎谢元一五一十地回道。 不过这时突然有人插了句话，是楚太傅楚渊，他好奇地问道：“皇上，您造这些船做什么？” 这打仗不需要用到船，又不是打水仗，还造了几十艘。 “用来比赛的。”顾瑶回道。 “比赛？” 这个词说出来，满朝文武百官都有些惊讶，他们可没听说过用船比赛，皇宫里要举办比赛，不都是马球赛吗。 顾瑶于是说道：“朕决定五月初在金水河上举办划龙舟比赛，金陵城当地的百姓，男子在十八到四十岁之间，熟识水性的皆可参加，比赛以村庄为单位，每个村可以自组一个队参赛。朕会拨出二十万两银子由礼部联合工部一起，举办这次比赛。” 皇上说完，百官们都很震惊。 这大越开国几十年了，还未举办过这种允许普通老百姓参加的比赛。 以前文皇帝和高祖皇帝在位时，每年会举办马球赛，但都是王公贵族和官宦子弟参加，如今皇上竟然举办什么划船比赛，让老百姓参加。 “皇上，让百姓参赛不太妥当吧。”丞相李璟赶紧站出来说道。 历朝历代，从未有皇室举办什么比赛，参赛的是老百姓。 顾瑶看向丞相，回道：“怎么就不妥当了。朕就是要让百姓参赛，让百姓们自己组织队伍来报名，朕想将热爱运动，强身健体的观念传达到全国各地每一位老百姓的心中。不仅仅是划龙舟比赛，到了秋季，朕还会让礼部联合兵部举办大型运动会，到时候，奔跑、游泳、射箭、马术、摔跤等几十个类型的比赛会同时举办。” 百官们一个个震惊不已。 他们眼前这个皇上的想法实在是太奇怪了，以至于他们时常跟不上皇上的思想。 “皇上，若是这样的话，那比赛是不是太麻烦了。”礼部尚书杨东庭站出来了。 他刚听皇上说让礼部秋季举办什么运动会，有几十个的赛，那样的话，身为礼部尚书的他到时候岂不是忙死去。关键是他没有过这样的经验。 “第一次举办是有一些麻烦，得先建好场地。不过凡事总有第一次，有了第一次，以后举办起来就有经验了。朕会写具体的方案给礼部，杨尚书不用如此心急。”顾瑶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位杨大人心里慌了。 不过礼部都能成功办好每一次的科举考试，举办运动会应该也不会有问题。 第273章 科举判卷 下朝后，顾瑶再一次来到了金陵贡院。 会试结束已经过去七八日了，而贡院的大门依然是紧闭的，里头的主副考官和判卷官正在紧急判卷。外头是值守的官兵。 顾瑶到了后，这里官员们连忙出来行礼。 顾瑶看着一个个都是浓浓的黑眼圈，知这些日子他们一定累坏了。因为他们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判完卷子，到了日子必须放榜，否则是要治罪的。 “都起来吧。”顾瑶看着他们，想来，在古代当一名考官也是不容易的，得在这贡院里关二十来天。 “皇上，卷子马上就批阅完了。”于长林主动汇报道。 虽然朝廷给的判卷时间是十二天，但是他们必须提判完，后面还要报奏皇上，还要写榜单，还要发榜等等，许多事情要做。 “辛苦了，朕来看看你们，顺便了解一下今年会试的情况。”顾瑶回道。 她走进了明公堂，进来后看到一张长桌子，而桌上放了一叠又一叠的答卷。 于长林主动拿起其中一叠卷子，说道：“皇上，今年的考生里有许多优秀的人才，这好的文章也是一篇又一篇，臣等已经取了两百多篇了。” “哦……” 听到这话，顾瑶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取了两百多篇，意味着已经有两百多人确认上榜了。 顾瑶于是翻了一下手里的一叠答卷。 名字和籍贯都被封起来了，她只能看到文章的内容。 古代科举判卷跟现代批阅试卷不一样，上面没有分数，只有不同的判卷官给的评价，一共四个等级，分别为上等，中上等，中等，下等。对应的符号是：○、√、丶、x一篇文章三个判卷官判卷，若得两个圈或者√，则直接上交主考官，主考官确定没有问题后，直接录取。 顾瑶翻了几篇，很快看到一篇画了两个圈，写了一个取字的文章。 顾瑶于是看了一下，发现文章写得很通畅，论述自然，有理有据，是一篇佳作。 她又往后翻了几篇，随后又看到一篇，画了两个勾一个圈，同样写了一个取的文章。 这篇文章写得很长，看着四五千字，顾瑶只大致看了一下，写得也不差。 这时主考官于长林递到了另外一本答卷给眼前的帝王，他翻到其中一篇文章，道：“皇上，您看看这篇。” 顾瑶接过，目光转移到了这篇文章上。一看，这文章上面不仅画了三个圈，写了取字，还用朱笔画了个三角形图案。 “这是什么意思？”顾瑶指了指这个三角形。 “回皇上，画这个图案表示录取为一甲进士。” “噢……” 顾瑶明白了。她于是认真看了看这篇文章。一看还真是写得好。全文文辞简练，平易晓畅，结构严谨，说理透彻，文思精深，论据有力。关键是不像其他文章大长篇，这篇好像还不到一千字。 “皇上再看看这篇……”于长林又将另外一本答卷递给了皇上。 顾瑶看完，发现这古代的学子还真是文采斐然，一个个的都能写出那种能上教科书的文章。 “好啊，果然如大学士所说，这一次确实有不少人才。你也不用局限于固定的录取人数，若这一批学子真是人才济济，多录取一些也没关系。”顾瑶笑道。 于长林皇上这么说，当即笑开了花，回道：“臣遵旨。” 第274章 春闱放榜 元佑二年三月十六。 这一日金陵城热闹极了。 天才刚刚亮，距离礼部衙门不到一里的文经楼外就来了不少人。 到了辰时一刻，已经有上百人来到了这里。 他们多是参加了本次会试的举子或者他们的家人，还有的是金陵城来凑热闹的百姓，也有的是一些商贾巨富，等着来这里抢女婿的。 此时文经楼旁的南墙上已经张贴了榜单。张榜墙为独建长墙，别筑一堵，高丈余，上面一共张贴了三十八张榜单。 每一张榜单上都写了十个名字，名字下面是对应考生的籍贯，祖上三代的信息等等。 大家很快都看到榜首的名字，一甲第一名章承，建州普阳人，年二十八岁，。 看到这个岁数，下面等着挑女婿的富商马上放弃了这位高中榜首的进士，因为这个年龄肯定已经娶妻生子了。 随后是一甲第二名，林祁，眉州人，年二十二岁。 人群中，学子们都在焦急地找自己的名字，只有看热闹的和找女婿的是从第一张榜单看起。 到了辰时三刻，越来越多看榜的百姓们过来了，南墙外几乎挤满了人。 而在这时有一辆马车停在了距离这里两三百米的路口。 马车里下来的是苏府的大娘子刘芸，带着家里的两个丫鬟一起去了文经楼。 刘大娘子一边走，一边小声念道：“今日一定要选个最好的。” “必须挑个最好的。” “大娘子，您怎么比三年前还激动啊。”一旁苏府的女使百香看大娘子念念有词的，忍不住问道。 三年前家中两位公子参加科举考试，放榜那日，大娘子都没这么积极的跑来看榜。 刘大娘子没理这个女使，只是加快了脚步。她今日是为了女儿来的，必须给女儿选个容貌英俊又有才学，还家世好的公子。 此时南墙外看榜的学子里，有人喊道：“哥，我中了。” 在这位学子喊完后，很快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这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学子，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长得文质彬彬的，一看就是读书人。 “在哪？”一旁学子的哥哥问道。 “就那，二甲第三十三名。” “好，我们兄弟俩都中了，母亲一定十分高兴，说不定母亲的病就好了。” 说完，兄弟俩抱在了一起，喜极而泣。寒窗苦读十几年，他们终于熬出头了。 中榜的是来自东洲的程家兄弟，哥哥程浩二十四岁，一甲第三名，弟弟程瀚二十一岁，二甲第三十三名。 人群中，有人注意到了这对兄弟，随即几个穿着体面的金陵城的富商就围了过来。 “两位真是龙章凤姿，栋梁之才啊。”一位富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年轻人，称赞道。 “这气质，这容貌，一看就是未来的宰相”另外一位更夸张地说道。 程家兄弟看到围过来这些穿着体面的长辈，有点被吓到了，忙后退了几步。 “把我女儿嫁给你吧，我女十七，长得可清秀了。”其中一位当地的富商很直接的问道。 他家那花轿就停在一里外，这要是看重了合适的女婿，他就直接抢回去跟他家姑娘拜堂了。 第275章 榜下捉婿 程家兄弟还想说什么。 但这时不知哪里来的几名男子，直接拽住二人，将他们拖了出去。 “我们已经娶妻了。”两兄弟中的哥哥程浩急中生智，连忙喊道。 但没用了，他们二人很快被拖出了文经楼。 两人被拖出来时，正遇到要来看榜的林家父子三人，林家兄弟二人看到熟人了，连忙喊道：“子鹏兄，救我啊。” 被叫了名字的林祁看着这被人拽住的程家兄弟，一看便明白了怎么回事的林祁大笑着行了个礼，道：“恭喜程兄。” 程氏兄弟求救无门，就这么被金陵城一富商家的家仆拖走了。。 前来看榜的人越来越多了。陆陆续续也有一些学子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他们有的高兴的大笑，有的喜极而泣，还有的怕被人抢去当女婿，选择沉默。 林家父子三人很快也来到张贴了榜单南墙下。 三人抬头看着墙上的榜单，几十张榜单贴在那里，一眼望去都是字。 弟弟林澈深吸一口气，这看榜单比进贡院考场还紧张，于是他选择从最后一张榜单看起，这样心里没有那么紧张。 不过他才看了两行，就被哥哥林祁拽住了手臂。 “子游，不用从末尾看起呢，咱们怎么可能中三甲。”说完，林祁拽着弟弟来到了南墙右边。 林澈一抬头，当即愣住。 自己的名字竟然就在第一张榜单上，一甲第四名，而哥哥的名字也在上面，一甲第二名。 林澈激动之下正想说什么，但马上被哥哥林祁捂住了嘴巴。 “别说话。”林祁赶紧提醒弟弟。要不然，他们两人待会就和程家兄弟一样的下场。 林父还在找自己的名字，看到两个儿子都中了一甲，他心里十分高兴，但高兴之余又有些郁闷，因为他竟然找不到自己的名字。 兄弟两人也赶紧帮着父亲一起看，但从一甲榜单看到三甲榜单，两人都没有看到父亲的名字。 林父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这是第四次参加科考了，竟然还是中不了进士，但奇怪的是从小受他教导的两个儿子竟然一次登科，两人都是一甲进士。 这差距，林荀瞬间怀疑人生。 林祁和林澈怕父亲受不了再次名落深山的打击，两人赶紧将父亲从榜下拉了出来。 他们三人，六只眼睛在这榜单上找了差不多一刻钟都没找到，可见父亲是真的没中。 走到外面的马路上后，林父一边叹气一边摇头，说道：“真是可惜啊，可惜。最后一次了，还是不中。” 已经四十七岁的林荀这是最后一次参加科举考试了，下一次他没准备再报名，丢死人了，两个儿子高中一甲，自己名落深山。 “父亲，您没中，但我和子游中了一甲，您就不必难过啦。”林祁安慰着父亲。他也想不通怎么父亲不中，父亲的文章可比自己写得好。 “是啊，父亲，我和哥哥中了也是一样的。”林澈也说道。 林荀看着两个已经懂事的儿子，心里宽慰了许多。 第276章 她是来找女婿的 到了午时，越来越多的人到了文经楼，一些人更是将榜单看了一遍又一遍。 刘大娘子也在这里瞧了许久，她是来找女婿的，所以从一甲第一个名字开始看起，她不仅要看名次还要看对应的学子后面相关祖宗三代的情况，这意味着学子们的家世家底。 但是让她有些郁闷的是，这一次的榜单很奇怪，一甲十名学子祖上竟然都是务农的，都是寒门出来的学子，没有一个有好的家世。后面倒是有一些官宦子弟，但都在二三甲榜单上。 这时有人认出了这位苏家大娘子。 “哟，刘大娘子也在呀？”中山伯爵府的黎夫人一眼认出了这位苏府的当家主母。 没想到被人认出来了，刘芸有点尴尬。 她笑了笑，回道：“来凑个热闹。” 黎夫人呵呵笑了一声，对方来干什么的，她自然猜得到。还不是和自己一样，来选女婿的。 于是她笑着问到：“刘大娘子可曾见过那榜单上的林家两兄弟？” 黎夫人到了这里后一眼就看到了榜单上的林氏兄弟，林祁和林澈，两兄弟一个第二名，一个第四名，都是难得的人才。 她就是要找个这样的女婿。当今朝廷大大削减了荫补入仕的名额，哪怕是伯爵府，以后也每十年也只能荫补一人入仕，她的儿孙们将来都得考科举才能做官。为此，她不得不找这种金榜题名的进士做女婿，以后家里和这种清流人家，书香门第结了亲，说不定也能出几个进士。 “没有啊，没见到榜单上的林家兄弟。”刘大娘子实话回道。 她也注意到了这两兄弟的名字，两兄弟同时上榜，这种事情以前只在她苏家发生过，六年前，琦儿和潜儿同时上榜，苏家别提有多荣耀了。不过琦儿和潜儿当时都没考到这么好的名次。 人群中，还有人在找榜单上的林家兄弟。 虽然榜单上没有注明学子们的婚姻情况，但大家都能大概判断出哪些是有家室的，哪些是未娶妻的。 大多数学子都会选择第一次科举考试后成婚，因为若一次登科，可以以新科进士的身份结到更好的姻缘。若是第一次不中，才会成家，这样也不耽误了成家立业。 所以榜单上年纪小的，二十岁左右的多数未成家。 —— 皇宫里。 顾瑶召见了本次科举考试的主考官翰林院大学士于长林，副考官翰林院学士张清源，以及另外三位判卷官。 顾瑶看着他们，眼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众位爱卿辛苦了，本次科举会试十分成功，你们为朝廷选了不少人才呀。” 顾瑶记得往前的科举会试，录取的人数多为一百到两百人，多的时候也只有两百多人，但这一次足足录取了三百八十六名学子。 是历届科举考试录取人数之最。 “皇上，是您出了道好题目，才发现了这么多优秀的人才。”张清源回道。 这一次的春闱会试，算是历来最成功的一次。 “好啊，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能涌现出这么多人才，朕很高兴，你们几位都有赏，不过接下来还有殿试，几位还要辛苦几天。”顾瑶笑道。 第277章 最后一轮殿试 农历三月十九。 春闱放榜三天后，科举考试的最后一轮，殿试开始了。 和会试不一样，殿试在皇宫里考试，并且是由当今皇上主持。 殿试只考一题，学子们根据题目，在一天之内写一篇文章。 殿试也不淘汰考生，甚至不排名，但是皇上会根据文章的优劣，甚至学子的长相气质，钦点状元、榜眼、探花。 这是一次没有压力的考试。 卯时二刻，天还未亮，皇宫外的午门口就陆陆续续来了许多的学子，他们许多都是提着灯笼走路过来的。 为了确保不迟到，他们都是提前了一个时辰出发的。 到了卯时三刻，许多要进宫的文武官员也来了。 因为今日殿试，朝会取消了，但是一些朝廷重臣依然需要进宫，和皇上一起主持殿试。 前来的官员里，有当朝的丞相，中书门下的大官们，还有六部的尚书。 而参知政事苏墨一下马车就注意到了这批新科进士。 浩浩荡荡一群人，据说录取了三百多个，他也去抽空看了榜单。 和以前不太一样的是，这一次录取的考生里，有许多都是寒门学子，而且来自全国各地，不像以前，官宦子弟和门阀士族子弟能占一半。 学子们不知道遇到的是哪位大人，通通鞠躬行礼。 而苏墨则笑道：“恭喜你们，金榜题名，日后前途无量啊。” 辰时一刻。午门大开。 皇宫内鼓声响起。 已经来到了午门口的司礼官大声宣道：“宣新科进士进殿。” 学子们于是排着长长的队伍依次走进庄严神圣的皇宫，他们有的穿着体面的锦缎，有的只是普通的衣裳。不过到了这里，大家是一样的起点。 在快走到承光殿的台阶前时，司礼官做了个手势。 学子们于是纷纷停下了脚步。 而这时他们看到了出现在承光殿大门口的帝王。 这是一位年轻貌美，国色无双的女帝。 一些学子当即愣住，虽然他们曾听说过当今的皇上是个十分美貌的女子，但没想到会是这般倾城国色。 学子们见到帝王后，纷纷跪下，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百多人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皇宫。 顾瑶看着这些年轻陌生的面孔，抬手道：“平身。” “谢皇上。” 顾瑶接着说道：“各位能从几十万名学子中脱颖而出，金榜题名，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次殿试，不会淘汰任何一个人，尔等当放松心情，发挥出你们最好的水平。” “学生谨遵圣命。” 学子们跪拜当今皇上后，在司礼官和几位太监的指引下走进了承光殿。 承光殿内，已经摆好了一百多张桌椅。因为这一次录取的人数比往年多了许多，殿试得同时在两个大殿举行。 承光殿坐两百二十人，另外的一百六十六人则安排在昭和殿考试。 考生陆续就座。 在他们全部坐下后，司礼官提醒道：“皇上，您该宣布考题了。” 顾瑶摆了下手，很快几名侍卫抬进来三箩筐谷子。 看到抬了几箩筐谷子进来了，一些考生当即懵了。 第278章 奇怪的殿试题 顾瑶看了看三箩筐被抬进大殿中的谷子，又看了看下面一脸疑惑的学子。 她面带微笑地说道：“今日的考题就是这三筐谷子，大家都起身，排队到殿前来亲自瞧瞧这谷子，瞧完之后下去写一篇文章，不限文体，不限字数，诗词歌赋，散文杂文小说啥都行。六个时辰内交卷就可以了。” 皇上说完，学子们依然一脸的疑惑，许多甚至都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但他们也不敢提问。 很快，第一排的学子就起身了，他们走到大殿前，看着眼前的三筐谷子，第一筐谷子看着颗粒饱满，是精米，很不错；而第二筐谷子就差了许多，色泽暗黄，也不饱满，至于第三筐谷子就更差了，里面好像还有些稻草没被清理出来。 一些学子好像明白了什么，看完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开始思考如何作答，而有的则依然一脸疑惑，不明白出题人意思。 此时在外头的一些大臣们也知道了今日的殿试题是三筐谷子。 礼部尚书杨东庭直接摇头，不懂皇上为啥出这么奇怪的题。 而一旁的丞相李璟则皱起了眉头，他大概能明白皇上出这道题的意义，但担心自己的孙子李烨答不上来。别说谷子了，孙子连田都没下过。 参知政事苏墨则很淡定。反正这次科举考试没有自己的儿子参加，考什么题目都无所谓。 至于这皇上为什么出这么奇怪的题，他也不意外。 当今皇上就是个奇女子，经常出现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此时最急的是御史中丞范思进和左光禄大夫司马耀，他们两人都有儿子在里头考试。 虽然殿试不淘汰考生，但是殿试考试的每一篇文章，皇上都会看，若没写好，没给皇上留个好印象，就很难进翰林院，到时候直接就下放外地做官了。 这次三百多名进士，能进翰林院的只有十七八个人，必须把文章写好了才行呀。 顾瑶在公布考题后，就坐在了承光殿的龙椅上喝茶，一边喝茶，一边监考。 她坐在高处，能看到在座的所有考生此时的状态。 她注意到考题公布一刻钟后，就有学子动笔了，也有学子一直撑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公公给皇上端来一盘点心，他小声道：“皇上，您吃点东西吧，您还没用早膳呢。” 顾瑶嗯了一声，然后吃了几块糕点。 古代监考还挺辛苦的，因为考试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一些，殿试都得五六个时辰。 然而在考试时间过去仅一个半时辰时，一名考生突然起身了。 顾瑶以为对方要出恭，没想着这学子直接拿了自己的答卷走到了殿前。 “你就写完了？”顾瑶看着这名学子，二十多岁的样子，长得普普通通。 “回皇上，学生已经写完了。” “拿上来吧。”顾瑶回道。 她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交卷了。 随即，顾瑶看到了这位学子的答卷，他写的是一首七言律诗，除去标题，只有五十六个字。 第279章 有人提前交卷了 顾瑶仔细读了两遍。 她不是古人，对于这种诗词她只能根据自己的理解来看诗句里表达的意思。 这名学子大概要表达的是气候不同，所以不同的地方产的谷子有优劣之分，前面几句比较写实，最后两句升华了一下，用谷子比喻人，意思是家风严谨，品德高尚的人家，其子女也多为品德高尚的人，而三教九流之辈的子女多为三教九流。所以一个人最后成为什么样的谷子，取决于其家庭环境的优劣。 顾瑶总结了一下：这就是典型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的意思。 看明白了后，顾瑶摆了摆手，示意这位考生可以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顾瑶从大殿上走了下来，然后走到了承光殿的侧门口，将手里的卷子递给了站在这里的几位大臣，“你们看看，觉得怎么样？” 顾瑶此时就想看看，这些古人会怎么评价。 最先看到卷子的是丞相李璟，他看完之后，赞扬道：“皇上，这诗写得不错，切合题意，又有自己见解，是首好诗啊。” 随后，卷子到了苏墨手里。他看完之后则说道：“皇上，这诗韵律极好，朗朗上口，写得也十分工整，确实不错。” 紧接着另外几位官员也看了，而大家清一色的都是赞美。 顾瑶明白了，和自己不一样，这些臣子们看卷子，先看的是作品本身写得好不好，有没有文采，对仗是不是工整。也就是说，他们先看的是这个人的才华。 而自己要看的是这个学子通过文字表达出来的见解，这才是最关键的。 顾瑶可不觉得有学问的人就一定能当个好官，也不觉得有才华的人就一定能力强。 这不存在因果关系。 很快，又有人交卷了，顾瑶看到是一位穿着普通，头上也没有戴冠饰，只是简单绑了一根发带的学子。 这名学子长得十分清秀，看着年纪不大，高高瘦瘦的，像个少年。 负责监考的礼部官员接了卷子。 随后顾瑶看到了这名学子的文章。他写的不是诗词，而是一篇杂文，文章不长，一千多字。 顾瑶认真读了一下，读完之后她长长吁了口气，突然觉得心情有点沉重。 这名学子写的是一位农户，因为自己没有田地，不得不租当地富农的二十亩田地耕种，到了秋收季节，农户收了十几担谷子，满心欢喜，以为可以过个好年。但不久，官府的衙役来了，收走了他几担最好的谷子作为税粮，过了不久富农派了家丁来了，又要走了他较好的几担谷子作为租粮，最后农妇只剩几担最差的谷子。辛辛苦苦一年，最后最好的都被人拿走了，农户依然饿肚子，依然吃不饱穿不暖。 文章最后没发表什么见解，更没写什么大道理。 然而道理都在文章中。 顾瑶看完文章后，看向了试卷最前面封线外的考生名字：林澈，眉州人。 顾瑶记得这名学子，会试一甲第四名。 第280章 这文章确实写得好啊 顾瑶再又扭头看了一眼这位叫林澈的学子，将对方的长相记下了。 他写的这篇文章让她一瞬间想到了曾经语文课上学过了一首诗《卖炭翁》。也是以个别事例来表现普遍存在的状况，本意抨击朝廷统治者剥削人民，通过收取高赋税掠夺百姓的生存资源，讽刺当今的社会现实，表达对下层劳动人民的同情。 而林澈这篇文章还反映一个问题，那就是土地分配不公，好的土地都被官绅士族，富农商贾们占有了，普通老百姓没有赖以生存的土地，艰难求生。 “来，看看这篇怎么样？” 顾瑶看到之后，又将文章递给了丞相。 丞相看完后则皱了皱眉头，道：“皇上，写出这等文章的学子着实大胆啊。” 李璟当过几次主考官，也读过很多名学子的殿试文章，但少有写得这么尖锐的。 “没有吧，这不挺好的文章嘛。”顾瑶笑道。 看丞相的表情，好像一下就读出了文章的本意。 当然，他肯定读懂了，所以才这么说。 苏墨也将卷拿过来看了一下。 一看，他有点的惊讶。因为这篇文章确实写得大胆，然后当今皇上不但不生气，好像还挺高兴的。 见皇上好像喜欢这篇文章。苏墨也就没有发表什么自己的见解了，而是夸道：“皇上，这文章确实写得好啊，紧扣题意，写出了特点。” 苏墨其实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将殿试文章这么写的，以往的殿试，学子们要么写诗词歌赋展示自己的文采，要么写一些歌颂当今皇上美德的文章，以讨得皇上开心。 而这名学子胆子天大，直接说朝廷赋税过重，底层农户生活艰难。意思是朝廷不顾百姓的死活，要走了农户们大部分的收成。 林澈已经走出了承光殿，但是走出来后他却没有离开，而是坐在了台阶下面等待。 “考完的可以走了。”外头负责守卫的侍卫提醒道。 但林澈还是没走，而是回道：“我等我的哥哥一起回去。” 林澈的哥哥叫林祁。 见弟弟两个时辰就交了卷，身为哥哥的林祁也火速完结了自己的文章，上交了答卷。 而此时已是午时，交答卷的学子越来越多了，不一会儿就有十几张试卷交上来。 未写完的学子也停下来先用午膳。每人一碗牛肉面，吃完后，继续考试。 林祁一出来就看到了在外面台阶上等待自己的弟弟。 兄弟俩于是有说有笑，一起离开了皇宫，回到了自己所住的高升客栈。 为了这次考试，他们已经在高升客栈住了三个多月了，身上的盘缠也都花得差不多了，好在殿试终于结束了，殿试结束后，他们准备在金陵城卖些字画赚银子。 不过兄弟两人刚回到客栈，就发现有人在等着自己了。 是一名十分陌生的男子，对方正在和自己的父亲交谈。 男子穿着大户人家的家丁穿的衣服，见林家两位公子来了，忙笑道：“这就是二位公子吧。” 第281章 被带去了苏府 “正是两位犬子。”林父回道。 他也没想到，竟然有人找他们找到了这里，而且还是当朝的一品大臣派来的人。 “既然两位公子到了，那就动身吧，我家大人这会估计已经回府了。”男子起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林祁和林澈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父亲拉出了客栈。 出了客栈后，林父小声交代道：“现在去苏府，你们两位记住了，千万别乱说话。” 林荀此刻心里十分紧张。 对方是朝廷一品大臣，手握重权，其子还是当今皇上的男侍。这样的高门显贵，皇亲国戚，可不是他们这等百姓攀附得起的。 但是对方派人来了，自己也必须得去，否则就是不敬。 父子三人上了一辆宽敞的马车。 马车一路向西，去往凤凰山下。 —— 而此时，苏府。 苏墨刚刚回到家，其子苏琦也回来了。 刘大娘子听闻丈夫让家里的家丁去了一家客栈接那金榜上一榜成名的林家兄弟，忙过来找自己的丈夫。 “你这不会是要把蓁儿嫁给这两兄弟中的一个吧？”刘芸很直接地问道。 丈夫都没跟她商量，就让家丁去接人了，她是刚刚才知道。 “怎么，你觉得不行？”苏墨看着妻子，反问道。 自从三丫头嫁了出去，妻子日日唠叨着自己要给二丫头赶紧找门亲事。 他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学别人榜下捉婿，直接把人带回来。 “你疯了吧。”刘芸瞪了丈夫一眼，也顾不得什么三从四德了，直接骂道：“你猪油蒙了心啊，要把蓁儿嫁给这种穷学子，而且还是外地人，老家在三千里之外呢。” “可人家已经高中一甲了，怎么就不能嫁？十几年前，丞相还把自己嫡亲的孙女嫁给了当时寒门出身的探花郎呢。更何况人家兄弟一起上榜，将来他林家定然家族兴旺，越来越好的。” “你疯了，这天下竟然有你这样的父亲，这般不顾女儿的未来。”刘芸再又骂道，骂完她的脸都红了，被气的。 苏墨有点无奈，他看着妻子，有些烦躁地说道：“那你说怎么办？你要长得英俊的，要必须中了进士的，要才华比得过咱们家几个哥儿的。那就只能选这林家兄弟啊。” 苏墨是按着妻子说的条件来找的。没想到找到了，妻子又反对。 刘芸看着丈夫，激动道：“我是这么说过，可我没说不要家世啊。那榜单上有那么多出身官宦人家的子弟，为啥一定要选这林家的，那丞相的孙子李烨不也中了嘛。” 苏墨朝妻子摇了摇手，示意妻子闭嘴，他小声道：“好了，你别提丞相，他今年是有个孙子中了进士，可人家已经去别家议亲了。人家压根不想跟咱们家联姻，你还不明白吗？” “那也还有别家可选。”刘芸仍是不明白丈夫为啥要这么做。 苏墨叹息一声，感觉娶了个不可理喻的妇人，但没办法，他只能接着解释道：“我实话跟你说吧，这两兄弟前途无量，今日殿试，皇上看了他们兄弟的文章，很是满意，我估摸着其中有一个会是状元。” 第282章 门不当户不对 刘芸还想说什么，但这时被派出去的家仆王东回来了。 “主君，林家父子已经到了。” 听到这话，苏墨立即起身了，起身后，他回头看了妻子一眼，说道：“蓁儿这婚事，我来做主。你就不要掺和了。要不然，咱女儿真嫁不出去了。” 说完，苏墨便去前厅会客了。 苏蓁刚刚就在门外，父母的谈话，她也听到了一些。在父亲走开了，她来到了屋内，看着一脸惆怅的母亲。 想来母亲为了自己的婚事，已经是操碎了心。 “母亲，您刚刚和父亲吵架了吗？”苏蓁走过去，拉住了母亲的手。 这些年，母亲最疼爱的是自己，她都明白。 “你父亲要把你嫁给那林家兄弟中的一个，就是榜单上一甲名单里的那两个。母亲实在是难过啊……这门不当户不对的，怎么能嫁嘛。”刘芸气得胸口疼。丈夫口口声声要给女儿找个比杨昌还好的女婿，可如今找的却是这种，没有一点家底家世的新科进士。 “父亲也是为孩儿着想吧，母亲不用责怪父亲。”苏蓁拍了拍母亲的肩膀，安慰着母亲。 她刚刚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他就是自私。也不想想，若没有个家世，你嫁过去要跟着过苦日子的，以后你的孩子也要过苦日子。”想到这里，刘芸就难过。女儿可以嫁个长相没那么好的，但是过日子还是得有家底啊。 再说了，三丫头一个庶女的丫头嫁给了杨昌，嫁进了伯爵府，尚书府。自己嫡出的女儿，高门显贵之家的大家闺秀却要嫁给没有家世的新科进士。 这对比，她以后哪有脸面啊。 苏蓁摇了摇头，回道：“母亲，孩儿倒是不怕苦，若真要嫁人，孩儿希望嫁的是个品性好，有真才实学的好郎君。要不，母亲也过去看看吧，看看那林家的两兄弟到底怎么样。” 苏蓁去看过春闱会试的榜单，这一举登科的两兄弟的名字她都记得。 刘芸叹息一声，女儿要自己去，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了。但是她可不愿意让女儿将来受苦受罪。 “那你在这等着，母亲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进士，你父亲这么满意。” 说完，刘芸走出了内堂。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前厅外。 不过当听到里面的声音后，她没有走进去。而是通过侧开的门，看着里面的林家兄兄弟。 很年轻的两兄弟，看着比自己的儿子苏琦还要小几岁。模样嘛，到挺端正的。年长一点的那个看着比较英俊，年少的那个则很清秀，像个还未完全长开的少年。 自己的丈夫和儿子苏琦此时正在跟这父子三人喝茶闲聊，聊得是些文人雅士聊得话题，她不大懂。 刘芸在侧门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进去，只是在外头听着。 但屋里头的苏琦发现母亲在外头后，从里面出来了。 “母亲，你怎么不进去？”苏琦刚才就发现了母亲在侧门外，以为母亲会进来，没想到母亲一直站在那。 刘芸见儿子出来，将儿子拉到了外面，小声问道：“你刚刚跟他们聊了什么，知道林家的情况吗？” 第283章 若再挑，就嫁不出去了 苏琦见母亲情绪不太稳定，便想了一下才回道：“刚刚和林家父子聊了一些诗词文章方面见解。” “聊这个有什么用！”刘大娘子要气死了。 她之前特意交代了儿子要他了解清楚林家的情况，结果这蠢货聊些这等没用的。 “母亲，林家父子都是读书人，我们聊这个不是很正常嘛。” 刘芸不想跟儿子打马虎了，她直接问到：“你觉得那两兄弟怎么样？” 苏琦点了下头，随即回道：“他们的才学在孩儿之上。” 刘芸：…… “不至于吧。”刘芸可不认为这两个年纪轻轻的新科进士的文才能比过自己的两个儿子。 她这两儿子可都是请了太师傅，三岁就启蒙，十几年苦读出来的。 “母亲，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比孩儿有才的人多着呢。二妹妹一直想找个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如此的话，这两兄弟也是不错的选择。”苏琦知道母亲一直为二妹的婚事着急。 而二妹也确实该嫁人了，下个月就满二十一岁了，再不嫁人官府都要派人来催了。 苏墨和林家父子三人交谈甚欢，甚至亲自留了人家吃晚膳。 晚膳后，他再次回到了内厅，见到了自己一脸惆怅不开心的妻子。 刘芸白了丈夫一眼，对他说不出来的气。 苏墨坐下，亲自给妻子递了杯茶，待妻子脸色好点后，才说道：“我都问清楚了。这林家父子是眉州人，老家呢，有几十亩地。祖上都是农户。林荀本人呢，是个读书人，虽然没中进士，但写过不少诗词文章，他有的文章啊，卖得极好，甚至卖了几万本了，比我出的文集卖得好多了。” “他的两个儿子都十分优秀，从小就爱读书，很有天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他们兄弟虽然年纪小，但写的文章极好，所以才能一次登科，考中一甲。” “你说这些我都知道。”刘芸打断了丈夫。丈夫现在看这两兄弟跟看自己儿子似的，觉得哪都好。 苏墨低低咳了一声，看妻子还不松口，又说道：“这姻缘，有时候也是说不准的，就说我们蓁儿，这么好的条件，可偏偏一直没有遇到中意的。如今年龄不小了，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若再挑，真不知道上哪挑去。” 刘芸伸手拍了一下丈夫的胳膊，瞪他一眼，说道：“行了，你说点重要的。” “重要的就是这两兄弟没有了母亲。”苏墨回道。 刘芸当即愣了一下。 “没有母亲？”她反问道。 “对，他们的母亲在两年前因病去世了，所以咱蓁儿嫁过去，上头没有婆婆，只有一个常年四处在外游学写文章卖字画的公公。这没有公婆住一起，就是小两口自己过日子，想怎么过怎么过。你若怕女儿过得贫寒，多给些嫁妆不就行了。”苏墨实话说道。 刘芸没想到得到了这样一个消息。 她于是沉默了。 上头没有婆婆，公公是个不管事的。这女儿若是嫁过去，确实好过日子。 她还没有忘记自己刚嫁到苏府那几年被老太太刁难的日子，可太难过了。 第284章 不对，是要嫁给你 “若真是没有了母亲的话，这亲事我就允了。”刘芸想了想后，点头了。 苏墨见妻子点头了，心里终于放下心来。 他于是又说道：“就是嘛，最终日子还得过得舒心才对。你现在瞧着这两兄弟出身不好，可几年，十几年后，说不定人家已经飞黄腾达了。再说，正是因为他们两兄弟出身不好，人家在议亲之前才没有什么通房的丫头，妾室，蓁儿嫁过去，省了多少麻烦事。” 刘芸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一下。 今儿一天她可是气了一天。 “那就这么说好了，就选那个年长一点的哥哥林祁，到时候成婚前，咱们给他们在金陵城买套宅子，让他们住。” 苏墨却摇了摇头，回道：“选弟弟林澈。” 刘芸：…… 刘芸不明白似得看着丈夫，反问道：“为什么啊？长兄为大，有哥哥为什么选弟弟。”况且那弟弟看着还没长开，像个少年。 苏墨仔细回想了一下下午跟这父子三人相处的细节，说道：“虽然这两兄弟都很有才学，不过性情完全不一样，那林祁性情耿直、率真，有什么说什么。那林澈虽然小一些，但却更谨慎厚重，沉稳内敛。蓁儿若嫁给林澈，将来的日子会过得更安稳。” 刘芸还是不明白，她只在用膳的时候见了这两兄弟，也只简单聊了几句，并没有看出来两人性情上的不同。 “可那林澈不是比蓁儿还小些吗？”刘芸记得榜单上写着林澈才二十岁，自己家的姑娘都二十一了。 苏墨，“小三岁，他们兄弟两个都比蓁儿小。南方那边喜欢用虚岁，实际上按周岁算林祁今年才二十，林澈十八岁。” 刘芸无言。 此时此刻，她才觉得自家姑娘真的是年龄大了，必须得嫁了，否则都找不到合适年龄的了。 —— 高升客栈。 林家父子终于回到了住处。 回来后，三人都忍不住地叹了口气。 在这大官家里待了两个时辰，他们可真是不习惯。 林父抹了抹头上的汗。 天知道，他刚刚生怕得罪了苏大人，到时候两个儿子的仕途都堪忧了。 “父亲，林大人是要将女儿嫁给哥哥吗？”林澈看着父亲，问道。 最后苏大人单独跟父亲聊了几句，想来只有这个事需要避开他们兄弟了。 “是啊……不对，是要嫁给你。”林荀回道。 林澈瞬间顿住，刹那间好像被石化了。 而一旁的林祁则哈哈大笑的看着弟弟，说道：“恭喜子游，即将娶得娇妻。” 林澈还是不明白，他看着父亲，不敢置信地问道：“父亲，这是为什么？不应该是哥哥吗？” 哥哥的才华在自己之上，而且哥哥也未娶妻。 林荀看着两个儿子，两手一摊，无语道：“我也不知道啊，总之，苏大人看中了你。” 林澈：…… 林澈依然不敢相信，觉得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怎么会这样，那父亲同意了吗？”他再又问道。 林荀点了点头，回道：“子游，我能不同意嘛，我若不同意，你们兄弟的仕途就完了。” 第285章 将来不能纳妾，只能从一而终 林荀看着两个儿子，虽然儿子中了进士，他很高兴，但官场上可不是那么好混的。 他想了想，说道：“既然子游要娶苏家的姑娘，那子游就留在金陵，子鹏跟我回眉州老家，跟王家姑娘成亲。” 林荀可还没有忘记自己之前答应了好友，等这一次科考结束，就回家商议婚事。他十几年前就跟好友约好了，将来自己的儿子娶他家的闺女。如今王家的姑娘也十八了，自己也该履行承诺了。 林澈一听这话，心里急了。 他看着父亲，连忙说道：“父亲，这不妥。哥哥回去娶平民家的姑娘，而我这个弟弟却在这里娶大官家的女儿。这怎么行得通。还是我跟你回去，我娶王家的姑娘，哥哥给去苏大人当女婿。” 一旁的林祁一手拍在了弟弟林澈的肩膀上。 他们兄弟感情好，但没想着弟弟连好亲事也要让给他。 他笑道：“子游啊，那苏家姑娘还是你去收了吧，我可不要。你没听那苏家二公子说嘛。娶了他那妹妹，将来不能纳妾，只能从一而终。这等女子，我可不要。” 林澈：…… —— 三日日，早朝。 因为天降暴雨，早朝推迟了一个时辰。 而好些大臣来到宫里时，身上都淋湿了。 顾瑶让他们临时换了衣服才开始了朝会。 顾瑶看着满朝文武官员，说道：“列位臣工，在礼部和翰林院的共同努力下，今年的科举考试圆满成功。朕很满意，也很高兴，通过这次科举考试，朝廷又新得了一批人才，共计三百八十六名进士，其中一甲十名，二甲一百七十六名，三甲两百名。” “三日前的殿试，朕已经看完了学子们的文章，决定钦点来自眉州的林祁为状元，来自建州的章承为榜样，来自湖阳的罗凯为探花。以上三位学子全部进翰林院，授六品翰林院侍讲。” 皇上说完，下面的大臣齐齐行礼道：“皇上圣明。” 顾瑶接着说道： “新进了这么人才，吏部要尽快给他们安排职位。” 新上任的吏部尚书孙锦程赶紧站出来，回道：“臣，遵旨。 顾瑶看着这位新上任的吏部尚书，对方曾是吏部右侍郎，因为原来的吏部尚书苏墨升为了中书下参知政事，他得以晋升，成为了吏部尚书。 “孙尚书。” “臣在！”孙锦程看着大殿上的帝王。 说实话，他也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坐到了二品吏部尚书的位置。 顾瑶想了想，严肃道：“朕知道，以往总有给新科进士授官不公正的情况发生，比如一些官宦子弟中了进士，就多被分到好的州县好的官职，还有的甚至直接进了六部。” 顾瑶说完，下面的参知政事苏墨和礼部尚书杨东庭都捏了把汗，因为几年前他们的儿子中了进士，就是被直接安排进了六部，一个进了礼部，一个进了户部。 顾瑶接着说道：“从今以后，朕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了。所有的进士不论出身，一视同仁。” 第286章 皇上是不是怀孕了 “朕要告诉你们，从这一次科举开始，对于如何给新科进士授官，将有明确的章程。” “吏部都记住了，凡榜单上的一甲的进士，赐进士及第，进翰林院。状元、榜样、探花，授六品官职，其他授七品职位。凡榜单上的二甲进士，不论出身，全部下派到地方去历练，授与七品到八品官职。凡榜单上的三甲进士，同样下派到各地方，授八品到九品官职。” 皇上说完。 下面的一些臣子心情沉重了起来。 最郁闷的当属御史中丞范思进。自己的两个儿子参加了这次的科举考试，但只有一个中了，而且是二甲。他本想凭着关系，给儿子谋个好差事，留在金城。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 顾瑶看得出一些大臣心里想什么，跟他们接触久了，有的人一个眼神，她就知道对方有什么想法。 她接着又说道：“总有一些人想走捷径，扶摇直上，直接官至三省六部，成为朝廷重臣。但朕告诉你们，现在没有这样的捷径。新科进士们是如此，你们也是如此。从今日起，吏部对于官员的升迁要严格考核，进三省六部任职的官员，必须有六年以上的地方任职经验，没有的，下派到地方去历练。” “还有，原则上出仕不满九年，没有当过通判的官员不能为一洲知府，不要在随便把没有经验的官员派去偏远的州县主政一方了。那里的百姓也是百姓，不能因为那里条件差，人口少，就可以派没有经验官员过去，搞的一团糟。” 顾瑶说到这里时有点生气。 因为她也是看了吏部的一些资料和名册才知道，这里头很多操作，就是一张巨大的关系网，你有关系你就能获得更好的官职，去更好的地方，你若没有关系，贫寒学子出身，就把你派去一些穷乡僻壤做知府，好像是五品官，很公平，但其实这里头问题大了。 顾瑶说完，下面一些官员低着头，因为他们曾经就是这么做的。 这时有官员站出来，是一名御史周哲。 他说道：“皇上，臣觉得不应该设置这些规定，历朝历代也没有这样的官员升迁的规矩，若有这么多条条框框，以后选人用人就会被这些规矩束框，不能人尽其用呀。” “但这公平公正，可以防止一些人结党营私，结关系网，这才是……” 顾瑶还想说什么，但这时她突然觉得胃不舒服，胃里好像翻山倒海一样的难受。 她连忙起身，转过身去，捂着自己的胸口。 “皇上，您怎么了？”王公公见皇上好像不舒服，脸色都变了，连忙过去扶住皇上。 而顾瑶赶紧端起了旁边的一杯茶，将茶水一饮而尽，想要止住胃里这种难受得感觉 但刚喝完了茶，顾瑶觉得胃更难受了。 随后，她不得不蹲在了地上，将刚刚喝进去的茶水都吐了出来。 文武百官们见大殿上的皇上呕吐，一个个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女子突然呕吐，可能不是疾病，而是怀了身孕。 此时百官中有一人看着比谁都急，那便是楚大将军楚渊，他连忙喊道：“快，叫太医。” 第287章 月信什么时候来的 顾瑶回了昭和宫。 吐完后，她感觉胃里好像没那么难受了，便躺在了床上休息。 而承光殿内，因为君王突然身体不适，朝会不得不提前结束了，官员也都各回各的衙门。 但有几位大臣却并没有离开，他们分别是楚太傅楚渊，参知政事苏墨和左仆射李璟。 臣子是不能去皇上的寝宫的，于是三人只能去昭和殿等待。 楚渊这时看向了苏墨，这位他平日里几乎不会搭话的文臣，见对方不离开后，他突然走过去，看着对方，问道：“苏大人留这里做什么？” 楚渊想，苏家那个都出去四个多月了，皇上若真怀了子嗣，必然他楚家的孩子。 苏墨没想到楚太傅突然跟自己说话，他想了一下，冷淡地回道：“自然是和太傅一样，担心皇上的龙体。” 楚渊没接话了，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他什么心思，自己能看不出来嘛。 此时昭和宫里，四位太医过来了。 他们一个个提着药箱，满头大汗。 听闻皇上身子不适，四人都是跑过来的。 “李太医先进去吧。”寝宫里，正在伺候皇上的沈嬷嬷喊道。 随后，叫李良的太医赶紧进去了。 顾瑶侧身躺在床上，身上盖了一床薄薄的被子，其实吐完之后，她没有觉得多难受，只是想让太医瞧瞧到底怎么回事。 李太医将一块薄丝巾放在了皇上的手腕处，然后才开始把脉。 顾瑶看着眼前年过五旬的太医，这是皇宫里资历最老的太医了。 当然这些太医医术怎么样，她也不清楚。 李太医仔细把了脉，然后看着眼前的君主，想了想后，说道：“皇上，您上次的月信什么时候来的，您还记得吗？” 顾瑶：…… 这话一说，顾瑶的心瞬间紧绷了起来。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她想了一下，回道：“上个月二十。” 听到这个回答，李太医点了一下头，说道：“今日已经三月二十二了，皇上……” “你是说……朕怀上了？”顾瑶懵了，突然地坐直了身子。 她仿佛一下人抡了一棍子，顿住了。 李太医想了想后，回道：“皇上，臣仔细给您把了脉，您脉象较平稳，稍稍有些气虚，但没有大碍。至于您是否怀了身孕，臣暂时无法判断。” 顾瑶听得他说的跟没说似的，有点晕了，便直接问道：“什么叫无法判断。” 看那电视剧里，古代的太医可神了，不但一摸脉就知道有没有怀孕，还能判断男女。 李太医连忙跪下，回道：“皇上，一般要怀有两个月以上的身孕，脉象上才能瞧出来。臣确实不能判断。要不，让另外几位太医给您瞧瞧。” 顾瑶摆了摆手，示意对方退下去。 很快，其他几位太医都进来了。他们都是在宫里当了十几年的太医，都是医官。 顾瑶看着他们，说道：“你们都瞧仔细了，有什么说什么。” 顾瑶可不喜欢模棱两可的回复，她就是想知道，她此刻的身体情况。 第288章 皇上没有大碍 几位太医先后上去把了脉，但把完之后，都没有立即回话，而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这时最年轻的一位陈太医说道：“皇上，您的脉象没有大问题，臣建议皇上先休息几日，饮食清淡一些便可。” 顾瑶看着这几位太医，感觉比刚刚的李太医还不靠谱，便挥手让他们都下去。 不过好在他们几位都没有说她怀上了。 几位太医于是都退下了。 不过在走出昭和宫后，其中的李太医被朝中几位大臣拦住了。 “皇上，怎么样了？”楚渊见到太医出来后，立即问道。 李太医看着这些朝廷的重臣，知他们也是担心皇上的龙体，便实话回道：“皇上没有大碍。” “什么叫没有大碍，我是问皇上是不是有了？” 这问题问出来，李太医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想了想，说道：“大将军，臣医术不精，暂无法判断皇上是不是害喜。所以这个问题臣无法回答您。” “怎么会……”楚渊郁闷了。 这宫里的太医竟然连女子是否怀孕都瞧不出来。 李太医赶紧走了。皇上若害喜，这可是大事，是出不得半点差错的。身为太医的他必须有十分的把握才能下这个结论，若是判断错了，那么轻则他这个太医当不成了，重则要治罪的。 站在楚渊后面的苏墨在听到李太医的话后，悄悄背过身去，长长吁了口气。 天知道，他刚刚有多么紧张。 —— 顾瑶休息两个时辰后回到了昭和宫。 此时已经是下午了。 但顾瑶没想到还有几位大臣在这里等着自己。 顾瑶看着他们，都是自己平日里经常召见的臣子，其中两个还是自己后宫里两个侍夫的父亲。 他们会在此，她一点也不意外。 “皇上，您没事吧？”三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顾瑶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回道：“朕没事，可能是昨晚上受了寒。休息一会，已经好了。” “皇上没事就好。”丞相李璟回道。 他留下来主要是担心皇上的身体，皇上若是生病，那可是大事，朝中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呢。 “让几位爱卿担心了。”顾瑶随口答道。 说完，她走进了南书房。 皇上进了南书房，但几位大臣却没有跟着进去。 因为若没有皇上的传召，他们就算是官至高位，也不能随便进南书房。 几人于是在外头等着。 顾瑶进了南书房后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喝了几口热水，然后她对一旁日常伺候自己的王公公说道：“你去，把丞相叫进来，另外两个让他们回去。” “奴才这就去。”听到旨意，王公公赶紧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后，王公公来到了昭和殿的外面，看到三位大人还在候旨，他微微鞠了个躬，说道：“李大人，皇上让您进去。楚将军，苏大人，您二位就先回吧。” 楚渊听到王公公说的话后，有些诧异，于是立即反问道：“皇上就只传了他吗？”，说完，他指了指一旁的丞相。 楚渊此刻很想知道皇上到底没有怀上。刚刚那太医支支吾吾的，可能是不敢说。 第289章 若朕此时怀了，当如何? 顾瑶靠在背椅上，见丞相进来了后，她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说道：“丞相，坐吧。” 李璟行了个礼，然后坐在了距离皇上最近的位置。 他看着眼前的君王，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一些担忧和焦虑。 “皇上，您真没事吗？”李璟再又问道。 顾瑶仰头看了一眼天花板，然后微微摇了下头。 犹豫了一下后，她说道：“几位太医都不能确定朕现在是否怀了身孕。” 顾瑶此刻最郁闷的是自己这个月的例假还没来，已经推迟两天了。 她记得自己一直都有算安全期，而且只在前四后四这几天和楚逸同过房，在她看来，这应该是很安全的。 她不想这个时候怀孕，这样会非常麻烦。 “皇上，您是希望怀上龙子还是……”后面的话李璟没有说下去了。皇上的心思，他现在也看不懂。 “不希望。”顾瑶很直接地回道。 她会考虑生个孩子以后继承皇位，但不是现在。 “那皇上现在是担心怀上了龙子带来的麻烦吗？”李璟尝试着问道。 他想皇上在这个时候单独召见自己，而且还让关了门，定然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跟自己商议。 顾瑶看着眼前的老丞相。 虽然满朝文武都是她的臣子，但如今她能完全信任的只有他。 她之所以信任他，是因为他没有像苏墨和楚渊那样，把家里的儿子或者孙子送到她的后宫里来。 “丞相，若朕此时怀了，当如何？”顾瑶问道。 这个问题，她也只能问他。 李璟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低头想了一下，好一会儿后，他才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女皇，说道：“皇上，您若真怀上了，且生下了皇子，那么楚家就是帝王贵胄。以楚大将军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在百万将士们心里的声望，您可能在皇子年幼时就要立楚家公子为皇夫。” 顾瑶嗯了一声。 听到这话，她的心情瞬间沉重起来。 这些也都是她能想到的。 “那朕若不要这孩子呢。”顾瑶再问道。 这种事情，她相信丞相会给出更好的建议，因为他比自己更了解楚渊。 “皇上，万万不可啊。” 听到皇上这么说，李璟连忙跪下，说道：“皇上，您万万不能伤了龙体，而且女子若小产是很伤身子的，有些女子小产了一次便终生不孕了。” “若真是有了，皇上也要把皇子生下来，哪怕楚家真的有异心，也可以以后再想对策，身子是万万不能伤的。” 顾瑶苦笑一声。她想这还真是个无解题。 罢了，希望她赶紧来例假吧，这样她心里才能安心。 “皇上……”李璟见皇上不答话，又说到：“臣今日既然和皇上说起了这个话题，臣便说几句肺腑之言吧。皇上是女子，女子为帝有一个最大的困难，就是生子。” “就算是曾经的庆元女帝，也为生子一事困扰过。庆元女帝最终是靠智慧靠手段解决了这个问题，她选的太子是自己孩子中最优秀的一个。” 第290章 她不想学庆元女帝 “你接着说……” 顾瑶看着丞相，知他此刻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李璟深吸一口气，想了想后，接着说道：“那日邱御史在朝堂上建议皇上重开秀选，多纳几位夫侍，皇上当庭驳了他的意见。但这也不为一个好的建议。若皇上后宫里有个六七个男子，将来皇上想要生皇子，便换着人宠幸，生下来便分不清楚生父是谁。到时候不管是楚家，还是苏家都分不清楚。如此皇上便可由被动变为主动。” 顾瑶长叹一声。 这个法子看着好像是有用，但十分麻烦。 后宫里养六七个男人，那是真的三夫四侍。到时候她不可能人人都宠幸，这些男人还不得在后宫里闹得鸡飞狗跳。 更麻烦的是，她要如何接受和这七七八八的男人睡一起。如今两个她都应付不过来。 她也不想跟没有感情基础的男人有身体上的关系。 “丞相，朕会好好考虑你的建议。不过……朕希望还有别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她不想学庆元女帝，宠这么多男人。 若要这样做，她不如考虑想办法慢慢收了楚家的权利。 而且她如今的处境和三百多年前的庆元女帝并不一样。 庆元女帝是当了五年太子后继位的，她继位后便掌握了几乎所有的权力，朝中并没有权势滔天的功勋大臣。庆元女帝甚至还得到了和大胤高祖皇帝一起征战天下的将士们的拥护。 所以她继位后，选的夫侍都不是什么大官家的儿子，而是一些长得英俊的才子，画家，甚至负责守护她安全的近侍。 而自己这个身份，原主顾瑶是靠着楚家的支持才顺利登基的，没有任何根基和自己的势力。 —— 楚渊回到了家中。 他一回来，便去了楚家祠堂。 他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手里拿着一炷香，一边拜一边说道：“列祖列宗在上，请保佑您的孙儿楚奕和当今的皇上顾瑶顺利生下皇子，为我楚家绵延后嗣。” 说完，楚渊又拜了三拜。 如今他就这一个愿望，当今的皇上能怀上楚家的子嗣。如此，便不枉费他楚家三代，为这大越江山出生入死，征战沙场。 而且也只有顾瑶生下了楚家的孩子，才能确保他楚家多年后依然可以屹立不倒，否则，他若走了，楚家是有被迫害，被清算的可能。 —— 同样的时间，苏家。 苏墨回到家后便进了书房。 他将前些日子从白楼里拍到的一件属于自己的祖宗大胤太宗皇帝的陪葬宝物拿出来。 他将宝物放在了书桌上。 然后他对着这件宝物跪拜道：“老祖宗啊，您可真要显灵啊，您的子嗣如今只剩下不肖孙儿这一脉了。您三百多名后嗣四十三年前几乎被大越高祖皇帝顾斌义屠戮殆尽。大胤江山也早就丢了。” “老祖宗，您是多么伟大的君主，这历朝历代的君王，不论文治还是武功，没人及得上您。请您回来看看您仅剩的血脉，回来保佑保佑您的子孙能再复您的辉煌。” 第291章 要给女儿买宅子 苏墨在老祖宗的遗物前说了好些话，直到外头传来了脚步声，他才慌忙将宝物收起来。 “还以为你不在家呢，关着门做什么？”外头的苏家大娘子刘芸喊道。 丈夫一回来就进了院子，连句话都没说。 苏墨听见是妻子的唠叨声，有些心烦地皱了皱眉头，但还是很快去把门打开了。 “大白天的，干嘛关门呢。”刘芸看着丈夫满脸心思的样子。 苏墨也看着妻子，在一起生活二十多年了，妻子什么脾气他也是清楚的。 就是那种风风火火的性格，一点娴静温柔的样子都没有。 “什么事啊？”苏墨问道。 刘芸坐在了丈夫的身旁，停顿了一下后，说道：“我今日去看了两栋宅子，都是两进两深的，一栋在城北，还有一栋在城东。两处宅子都要一万五千贯钱。” “你去看宅子做什么，家里这么宽敞，还不够住嘛。”苏墨没想到妻子突然要买宅子。 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刘芸，“我给蓁儿看的。你给她挑了这么一个一穷二白的人家，这我们不给他们买宅子，难不成让蓁儿成婚后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啊。” 苏墨：…… 苏墨一时无言。他最近忙着都没想这个事呢。 这把女儿嫁给穷书生，他这个老丈人还得置办宅子，真是个麻烦。 “就没得便宜些的宅子嘛。”苏墨问道。女儿确实也得有个住的地方，总不能嫁了人租人家的房子住。 “便宜的就破旧了，罗华山下倒是有一处园子，叫华园，有二十多亩地那么宽，是前朝旧臣陈汉云的府邸，后来大胤被灭了，这陈汉云一家被杀的杀，流放的流放，那宅子便被人牙子东家便宜收了，但是那宅子怨气有些重，几十年来都没有人买，如今一万贯钱就能买到。” 刘芸看宅子都看了两天了，脚都快磨破皮了。 “陈汉云……”苏墨呢喃着这个名字，突然间想到了什么。 随后，他看着妻子，没有犹豫地回道：“就这园子，把它买下来。” “可里头死过不少人呀。”刘芸也喜欢那地方，地势开阔，门前还有一条小河。 苏墨，“哪处宅子没死过人呀，再说都那么多年了，死去的人早投胎了，哪有什么怨气。如今金陵城的宅子是越来越贵，越来越难买得起了，有这么大一块地，以后能建多少院子，” 苏墨说完，刘大娘子低头想了一下，认可了丈夫的意见。 “那我明日叫上蓁儿一起去把那园子买下来，找人好好修缮一下，修好了就让他们成婚。” 女儿终于要嫁出去了。 她这做母亲的心里也终于能安下心来。 这些年，为了选个好女婿，她可没少操心。没想到最终挑来挑去，挑来个这样的。 —— 傍晚，苏家二姑娘苏蓁被母亲叫去了屋里。 已经二十一岁的她算是金城待嫁名门闺秀里年龄最大的了。 刘大娘子见女儿进屋了后，将房门关上了，然后她从一个柜子里拿出来好几个木盒子。 第292章 下嫁也许也是好事 “母亲，您叫蓁儿进来，是有事情交代吗？” 苏蓁见母亲拿出来这么多个盒子，看得出母亲是要给自己什么东西。 刘芸用钥匙打开了五个木盒子。 盒子打开后，苏蓁看到了里面的东西，是一叠一叠的田契，店契，还有两盒子的首饰。 刘芸将女儿拉到自己的身旁，指了指桌上的东西，说道：“这些都给你啦。这是母亲二十六年前嫁入苏家时陪嫁的嫁妆，有金郊两百多亩水田，一个庄子，八间铺面，还有这些金银首饰。” 苏蓁看着这些东西，心里突然的有些难受。 “母亲，这些不是该给二哥和三哥吗？”苏蓁没有想到母亲将这些东西都给自己。 刘芸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说道：“都给你。你二哥哥如今做了官，有朝廷的俸禄，你的二嫂嫂是功勋人家的女儿，嫁过来时带了丰厚的嫁妆，也不用母亲补贴。至于你三哥哥，他已经是皇上的人，日后也用不到家里的钱财。你如今嫁了这样的清贫人家，娘若不给你足够的嫁妆，你日后是要受苦的。” 说到这里，刘芸忍不住哭了起来。 苏蓁伸手抱了抱母亲，自己也忍不住哭了。 不久后，她就要嫁人了，而那对于她来说，将会是完全陌生的生活。 刘芸哭了一会儿后擦干了眼泪，然后接着说道：“平日里照顾你的那两个嬷嬷，你嫁人的时候都带去，母亲在从家里挑几个得力的，年长一些的女使，你也一并带过去。” “劳母亲费心了。”苏蓁心里十分不舍，其实她可以不嫁人的。 但朝廷规定，非贱籍，仆籍的女子满二十二岁前必须嫁人，除非身体原因，否则父母都要被罚银子，甚至被打板子。 除非她去道观做姑子，可那样的话，也是给家里丢了脸面。 刘芸瞧着眼前自己唯一的姑娘，她还没有忘记自己生这个闺女时难产，差点丢了性命。 所以她一直以来对这个闺女格外的疼爱。 “丫头啊，母亲原是不同意你嫁给那林澈的。但母亲这些天也细细想过，你下嫁也许也是好事。嫁到高门大户，也就是名声好一些，但是少不了要受委屈，甚至被公公婆婆，三姑六婆刁难的。你那三妹妹好像是嫁得很好，嫁去了伯爵府，尚书府，杨昌更是杨家唯一的嫡子。可事实呢，你三妹妹还是得每天早起去给婆婆上茶请安，平日里也得对公婆恭恭敬敬的。现在你三妹妹怀了孕，杨昌还不是进了那通房丫头的房里睡。” 说到这里刘芸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女人的命就是苦。 “母亲，您说的蓁儿明白。” 刘芸，“你明白就好。其实过日子嘛，最终还得自己过舒服了才好。娘不希望你受委屈，也不想有任何人让我的女儿跪祠堂，站规矩。你记住了，嫁入林家后，给我把腰杆子立直了，你是苏家的女儿，不受任何人的气。他日林澈若是对你不好或者敢纳妾，回家告诉母亲，母亲不怕丢人，也不怕丢脸，我亲手收拾他。” 第293章 娘子，我给你唱首曲吧 傍晚，顾瑶批完了桌上的折子，但她没有回寝宫里休息，而是去了昭和殿和承光殿之间的一片院子里。 这院子里养了一池子锦鲤，锦鲤有大的小的，有红的黄的，游得正欢。 顾瑶坐在了池子边的长椅上，就这么看着这些鱼。 看着看着，她觉得自己好像也如这些鱼，看着自由，实际上都有越不过去的束缚。鱼儿离不开这个池子，而她离不开这座皇宫。 这种丧失自由的感觉，是真的无奈。 百姓们尚且能随时出门，约几个朋友喝酒聊天，吟诗作赋，甚至偶尔的来一次远游。而她作为帝王，却很难离开这座皇宫。 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顾瑶回头看过去，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皇上，臣刚刚去了昭和宫，没见着您，没想到您在这里。”楚奕满脸笑容地走过来，坐在了顾瑶的身旁。 顾瑶看着他，这些日子，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比去年多了许多，久而久之也熟悉了起来。 楚奕随后将自己身上的外衫脱了下来，披在了顾瑶的身上，说到：“天凉起风了，皇上……” 顾瑶没有接话，只是点了下头，然后她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娘子，您刚刚在想什么？”楚奕见顾瑶还不说话，接着又问道。而他又换了个称呼。他感觉还是这样叫她喜欢的女孩比较亲切。 “没什么。”顾瑶淡淡答道。 说完，顾瑶抬头看了一眼头上的天空，此时夕阳西下，晚霞漫天。 楚奕感觉顾瑶好像不开心，于是不问了，而是笑道：“娘子，我给你唱首曲吧，新学的。” 顾瑶挑了挑眉，扭头看着身旁的男人。淡淡笑道：“你会唱曲？” 顾瑶可不记得这家伙会唱歌。 再说了，在古代会唱曲的都是歌姬，伶人，可没见哪家公子会唱。 “听戏的时候顺口学的。” 说完，楚奕真唱了起来，唱的是一种戏曲。 他有模有样的甚至还站起来唱。 顾瑶看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不过她没听懂她唱了什么，他唱的这个有点像现代的昆曲。 至于他的嗓音就是那种很阳刚的男性的嗓音，压根不适合唱戏曲，听着怪怪的。 “娘子，怎么样？”唱完后，楚奕笑着问道。 顾瑶伸手拍了拍他的头，笑道：“勇气可嘉。” 楚奕：…… 知自己唱的不好，但没想到皇上这么回答，楚奕于是不敢唱了。 他唱歌纯属逗她的，就是看她不开心罢了。 顾瑶这时清了下嗓子，然后她顺口将自己记忆中的歌曲唱了出来： \\\"i see your monsters, i see your pain.tell me your problems,i\\u0027ll chase them away.\\u0027i\\u0027ll be your lighthouse,i\\u0027ll make it okay……” 顾瑶随口而唱，唱的是她在穿越前不久学会的一首英文歌《monster》。 但她唱着唱着，发现身旁的公子从疑惑道惊讶，到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 第294章 越是单纯的人，越是藏得深 楚奕愣住，他睁大着眼睛看着自己身旁的顾瑶，她的声音宛转悠扬，美妙动听，然而他竟然不知道她在唱什么，一句都听不明白。 顾瑶唱完了一曲，唱完后见楚奕的反应有些夸张，便笑道：“听不懂吧。” 她唱的是英文歌，他能听懂才奇怪了。 楚奕点了点头，回道：“娘子，我确实听不懂您唱的曲，但您的歌声美妙动听，旋律也悠扬婉转，很好听。” 顾瑶抿嘴一笑。。 他明明听不懂，还要吹彩虹屁，也是难为他了。 “那唱一首你听得懂的吧。” 说完，顾瑶唱起了一首戏曲古风：“青砖伴瓦漆，白马踏新泥，山花蕉叶暮色丛染红巾。屋檐洒雨滴，炊烟袅袅起，蹉跎辗转宛然的你在哪里……” 顾瑶唱这首时，一旁的楚奕终于听懂了。 楚奕眼中露出了震惊和惊喜。 他之前竟然不知道顾瑶会唱曲，而且唱得这么好听。 “娘子，您这在哪儿学的呀，比戏楼的姑娘唱得还好听呢。”楚奕忍不住地赞叹道。 他以前从未听过这样的曲子，旋律如此悠扬，词也填得很好。 “随便哼的。”顾瑶回道。 在现代，她很喜欢唱歌，还拿过校园歌手大赛的一等奖，和朋友也偶尔去k歌。 但如今到了这里，她连唱歌都不能随便唱了。 她是帝王，唱曲是身份低贱的歌姬们谋生的方式。 “娘子果然天赋异禀。”楚奕看着身旁的女孩，心中的喜爱都清晰地写在脸上。 这时，他突然弯下了腰，然后看向了顾瑶的肚子。 “怎么了？”顾瑶见他突然盯着自己的肚子看，已然猜到了什么。 她将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那里并没有什么不舒服。 楚奕犹豫了一下，想了想后，还是问了出自己此时此刻最想问的问题。 “娘子，是真的吗？”楚奕小声问道，眼中充满了期待。 他也是听宫人说的，说是皇上在早朝会时突然呕吐，太医瞧过后，怀疑是有了身孕。 天知道，今日听到这个消息，他多么的高兴。 甚至没等她传召，他就自己过来了。 顾瑶蹙了蹙眉头。 她没有回答楚奕，而是直直的盯着他的脸，看着他脸上的每一表情变化。 此时，她能看到他眼里的兴奋和期待，能看到他满满的喜悦。 想来这是一个让他十分高兴的消息，所以他主动来了昭和殿找自己，甚至唱歌哄自己开心，目的是想要问这个问题。 “娘子，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楚奕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顾瑶平日不会这么看他。 顾瑶低低咳了一声，想了想后，回道：“你笑起来真好看啊。” 楚奕：…… 一时不懂顾瑶这话里的意思，楚奕有点懵了。 他笑起来很好看嘛，难道是因为牙长得好。 “好了，你先回去吧，”顾瑶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其实不用猜，她也看得出他此刻的想法。 不过这个男人在自己面前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像只小白兔，好像没有什么心机，单纯只是喜欢自己。 但顾瑶明白，越是显得单纯的人，往往越是藏得深。 第295章 沈薇薇，你回家了 晚上，顾瑶回到了寝宫休息。 天气转暖，龙床上的被褥也都换了更薄的。 古代没有阳历的说法，都是按农历计算日子。 今天是农历三月二十二。 顾瑶想，若按现代阳历算的话，大概是五月上旬。 现在白天的气温在二十多度，晚上也有十几度，非常舒适。 沈嬷嬷正将一盘子月事布端了进来，这是女子来月信时用的东西。而皇上用的都是她亲手缝制的，用的是最好的棉布，里面包着上等的棉花。 “皇上，东西都拿过来了。”沈嬷嬷见皇上躺下了，便小声说道。 顾瑶嗯了一声，随即摆了摆手，示意嬷嬷出去。 刚穿越过来时，她为这个例假时没有卫生棉而十分烦恼，古代的女子用的都是月事布，普通人家的女子在月事布里包些木炭灰，只有大户人家的女子或者宫里的嫔妃们才能用棉花布。 她用的这东西都是嬷嬷给她准备的，用完后也是嬷嬷帮她洗干净。 想想也是挺无语的。 好在这位原主扶摇公主的例假天数比较短，一般三天左右就干净了，要是现代的自己，那是一个星期。 这个月的例假还没来，顾瑶躺在床上睡不安稳，翻来覆去的，直到子时都没有入睡。 而就在这时，她突然觉得头有点痛，紧接着脑海里传来滋滋的声音。 顾瑶连忙坐起来，随即，滋滋声没有了，她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女孩的声音： （沈薇薇，你的娘亲和爹爹带你回家了，但你还不能下来走路。） 顾瑶：…… 这个声音出来时，顾瑶整个人都傻了一般愣在那里。 是扶摇公主，她时隔七个多月，竟然再次联系上了自己。 （原来你家在另外一个国家，你们这儿竟然是男女平等，女子也一样读书，做官。） 顾瑶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一些。 她穿越过来已经有一年出头了，按照十五倍的时间流速，公主在现代不过待了二十多天。 也就是说在m国医院治疗了二十多天后，父母将她带回了z国。 “公主，你在我家习惯吗？”顾瑶尝试着问道。 说实话，她真的没有想到，还能再联系到原主扶摇公主。 过了一会儿后，脑海里再次响起了那个清脆的声音： （我在这里很少说话，他们都当我失忆了。我在努力适应你们这个朝代的生活，这里太神奇了，有太多神奇的东西，神奇的事情。我联系你，是想告诉你，有两位公子来你家里提亲了。） 顾瑶震惊，她瞬间睁大了眼睛，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不过很快，她又皱起了眉头，露出满脸的疑惑。 “公主，你确定是提亲吗？”顾瑶问，自己在现代压根没有交往男朋友，不存在突然有人跑到自己家里说要娶自己。 （应该是的，他们送来了漂亮的花，还有好些礼物，其中有一位蔡姓公子还送来了一套红宝石首饰，你母亲没有收下。） 顾瑶深吸一口气，这信息来得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以至于她有点消化不良。 第296章 有人上门提亲了，沈薇薇 至于公主说的蔡姓公子，她猜的出是谁。 这人应该是蔡墨洋，是京城的一个富二代，这人两年前就追过自己，当时被自己拒绝了。 顾瑶没想到，他竟然会去自己家里看望自己，还带着昂贵的礼物。 “他跟你说什么？”顾瑶再问。 虽然自己和原主换了灵魂，按理说自己现在管不到对方，就如对方管不到自己做什么。 但是情况不一样，自己需要在这里待三十年，而对方是两年。 等时间到了后，她还得穿回去。要是这公主在现代给她找了个男朋友甚至结婚的话，那她回去之后就麻烦了。 （他说他一直喜欢你，从未忘记你，希望以后都可以照顾你。但我替你拒绝了，我告诉他，他是商贾人家，我们门户不对，不可以在一起。） 顾瑶：…… 顾瑶仰头望着头顶的帷幔，又惊讶，又忍不住无语的笑了。 好吧，这回答也是绝了。 不愧是嫡出的皇长公主，把这古代的门户观念搬过去了。 士农工商，在古代商贾的地位是最低的，一些功勋官宦之家是不可能把女儿嫁给商户的。而一些家财万贯的商户为了攀交权贵，常想尽办法将女儿嫁进官宦人家，为此，他们要陪嫁几万，甚至几十万两银子。 而就算是这样，他们的女儿嫁过去也一样被婆家看不起。 但现代社会就不一样了，这是个金钱至上的社会，有钱就能娶到漂亮的老婆。 “还有一个是谁？”顾瑶停顿了一下后，再又问道。 因为对方说的是有两位公子来提亲。准确的说是有两个男生带了鲜花和礼物来看望自己。 （还有一个叫杨瑾，他说是他是你的师兄。） 杨瑾，顾瑶记得。 这是自己在大二那年在一次活动上认识的一个男生，庆华计算机系的一个师兄，追过自己，但自己拒绝了。后来偶尔有信息联系，但只算是最普通的朋友关系。 顾瑶想了一下，怕之后联系不上这位公主，她决定将话说清楚了。 “公主，虽然我们互换了灵魂，但如今我们处境是不一样的。您万万不要和我那个时代的男孩子产生感情上的纠葛。我们那里不讲究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孩在一起了叫谈恋爱，他们可以要了你的身子却不娶你，不要负任何责任，你也不要相信他们的花言巧语，都是为了骗你跟他们亲近，跟他们行鱼水之乐的。总之，你不要相信他们，还有让我的母亲在这两年里亲自照顾你，你不要单独外出，更不要去远处，会有危险的。” 顾瑶真是无语。自己在这里要待三十年，可还得担心原主以自己的身份在现代生活时遇到的麻烦和可能遭到的拐骗。 这公主从小生活在皇宫里，锦衣玉食，根本不知道现代社会的险恶，而公主若是单独外出了，是有可能被坏人盯上，甚至被拐骗进深山里的。 （放心吧，沈薇薇，我不会单独外出的。你母亲也一直在照顾我。） 第297章 我做什么，你就不要干预了 （对了，沈薇薇，如今朝廷上下怎么样了？） 顾瑶叹了口气，交流了这么一会了，这公主终于想起来要问问她的国家怎么样了。 顾瑶于是回道： “这一年里发生了一些事情，去年十二月西南蓉城、雍州、夏阳等地发生了特大地震，死了六十多万百姓。上上个月，朝廷查出了一起巨大的贪腐走私案，缴获赃银四千多万两，涉及朝廷和地方共七十多位官员，包括三司的几位大官，户部和刑部两部尚书，宣平候还有其他几位勋贵。朕把他们全部抓了，明日就拉到菜市口问斩了。” 顾瑶说完，那边许久都没有声音。 顾瑶不知道这位原本应该坐在自己这个帝王位置上的公主在想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脑海里才传来了对方的声音： （你真要杀了这么多官员？） 顾瑶能从对方的声音里听到那种震惊。 她随即回道：“自然要杀，他们危害朝廷，鱼肉百姓，死不足惜。” 顾瑶想了一下，随后又说道：“公主，既然如今是我替你坐在这个位置上，我做什么，你就不要干预了。三十年，我替你当三十年的皇上。但你要记住了，时间到了后，你务必履行约定，和我换回去。” 第一次交流，顾瑶很敬重这位公主。但如今，她觉得没有必要。 对方和自己是平等的关系。准确的说，自己是被她坑过来的。 过了一会儿，顾瑶听到了对方的回答： （沈薇薇，我相信你的能力，希望大越在你的治理下，越来越强大。） 听完这句话，顾瑶感觉头又痛了一下，随后脑海里的滋滋声没有了。 她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 公主断开了和她的联系。 虽然她不知道她是怎么联系上自己的。 顾瑶于是起身，准备下去喝一杯茶水冷静一下，但就在她起身的那一刻，她突然感觉到下腹处有一丝的不舒服。 感觉到什么的顾瑶赶紧拿了卫生棉去了出恭的地方。 再次回来后，她长长的吁了口气，如释重负。 谢天谢地，这推迟了三日的例假终于来了。 她终于可以放下心来。 顾瑶再次躺回了床上，这次不到一刻钟就睡着了。 —— 三月二十三日，清晨。 午门外，菜市口的刑场围了许多官兵。 整个刑场都被围起来了。 而在刑场外，是聚过来的一群又一群的百姓。 到了巳时二刻，金陵城从刑部大狱通往刑场的街道两旁更是站满了百姓。 很多百姓一早就在这等着看热闹了。 几十位官员被判了死刑，同一天杀头，这可是百年里都难得看到的大热闹。 人群中也有许多达官贵族，甚至一些不常出门的千金小姐们也出来了。 林家父子三人也站在了街道旁看热闹。 三人穿着普通的衣裳，混在人群中，没人知道他们中两个都是刚刚中了一甲的进士，有个甚至被点了状元。 “父亲，这可真是千古第一案啊。”林祁小声说道。 没想到来赶考，还能看到这等场面。 第298章 都是死刑犯 “是啊，都说刑不上大夫，可今日要被斩的都是曾经朝廷的命官，有的甚至官至二品的重臣，还有的是勋爵子弟。”林荀也小声回道。 这样的场景，他活了几十年也是第一次看到。 “儿啊，你们以后可要谨慎一些，做个纯臣，犯罪的事情可千万不能做。”林荀看了看身旁的两个儿子，小声嘱咐道。 他虽没见过当今的皇上，但就皇上处置这么多贪官污吏，这等手段，可不是一个一般的君王能做出的事情。 街道两旁的百姓越来越多了。 到了巳时三刻，远处街头出现了一辆又一辆的囚车，囚车由马匹拉着，旁边都站着手持长刀的官兵。 而每一辆囚车里，都关着一个犯人，犯人站在囚车里，头露在外面，身上背着枷锁，脚上也戴着脚链。 他们一个个一动不动，面如死灰，仿佛都接受了自己即将死亡的结局。 第一辆囚车里关的便是曾经的户部尚书陆丁元，一些百姓认出了这位曾经的大官，于是有些百姓激动的直接将手里准备好的烂菜叶丢了过去。 |“狗东西，去死吧。”有的老百姓大声骂道。 陆丁元却在这一刻闭上了眼睛。 作为曾经的户部尚书，他位高权重，而如今成为了阶下囚，死刑犯，这等落差是他到现在也不想面对的。 越来越多的烂叶子，臭鸡蛋砸了过来，有些甚至砸到了护送犯人的官兵身上，但这些官兵也没阻止，而是任由百姓们发泄情绪。 而这等场景，他们也是见多了，只是以往押犯人到刑场，没这么多百姓围观。 囚车一辆接一辆的驶过来，足足排了两里路，而在囚车里的有些犯人在这一刻再也忍不住痛哭流涕。 至于他们的家人也没有人到这里来送他们最后一程，因为他们的家人都在上个月就被流放外地了。 百姓们有的骂这些贪官污吏，有的则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还有的则只是看热闹，小声议论。 不过此时，有一家茶馆里，一位手拿折扇，穿着一身青色衣裳的公子却只是坐在茶馆的二楼，悠然地喝着茶。 他喝到一半时，他的侍从，一位穿着黑衣，戴了头巾的男子过来了。 “公子，赵大人让您下午去天山客栈会面。”侍从凑到自家公子耳旁，小声说道。 青衣公子听完后，嘴角露出极淡的笑容。 他将手里的扇子打开，扇了两下，然后快速的收起，回道：“知道了，不过天山客栈我就不去了，你替我去吧。” 男子面色冷淡，微微挑起的眉眼间闪过一抹冷意，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平静。 “公子，您是不愿意了吗？”侍从不太明白自家公子的意思，于是尝试着问道。 青衣男子这时看了侍从一眼，见对方似乎还是很疑惑后，他眯了眯眼，再次睁开眼睛时，嘴角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不该你问的就不要问。”他看着自己的侍从，冰冷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 第299章 重男轻女的思想深入人心 四月的金陵，春暖花开，阳光明媚。 金陵城里出现了一个十分有趣的现象。 一些人将那新鲜的花朵摘下来，戴在自己的头上，从平头百姓到达官显贵，大家都这么打扮。 女子戴花倒也不奇怪，但是男子簪花实在是有点奇葩。 于是当某日早朝，顾瑶看到朝中一些官员的官帽上戴了花时，很是疑惑。 他们将月季，红茶花，百合花，甚至牵牛花都往头上戴。 看得顾瑶一脸懵。 不过顾瑶也没说他们，心想这可能是民间兴起了某种奇怪的畸形审美观念。华夏宋朝时也兴起过这样的打扮。 “列位臣工今日心情不错呀。”顾瑶看着他们，笑了笑地说道。 随后有官员站出来了，是一位经常说话的言官萧河。 “皇上，您心情好了，我们做臣子的，心情自然也好。” 顾瑶淡淡一笑，这马屁拍的，是越来越精辟了。 她于是又说道：“既然大家心情不错，就奏上一些让朕也能高兴高兴的事情吧。” 每天的朝会都是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她都好久没有听到好消息了。 很快有人站出来了，是新上任的户部尚书马伯恩。 他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本折子，说到：“皇上，各地方州府已经将去年当地出生的男女婴人数报上来了。臣已让户部汇总，上呈皇上预览。” “拿上来吧。” 顾瑶记得去年是五月才统计出全国的出生人口数，没想到，今年四月就总出来了。 王公公下去将奏本拿上来了。 顾瑶打开一看，上面写道： 元佑一年，大越国全年人口登册总数为两百七十二万三千两百人（人），其中男婴一百六十四万五千三百余人（），女婴一百零七万七千九百余人（人）。” 顾瑶看到这个数据，然后回想了一下前年的人口出生数据，她记得前年出生人数是两百八十多万，男女比例，164:100。 而今年的出生人数少了许多，但男女出生比例减小了，是153:100。 “为什么去年少出生这么婴儿？”顾瑶直接问道。 古代没有所谓的生育计划，那是想生多少生多少，一些女子生上七八个上十个的都有。 “回皇上，去年遭遇重大地震的州县还没有上报花名册，若加上那七县一城的人数，应该和去年差不多。” 顾瑶深吸一口气，心想，那灾区怕是没多少新生儿，多数都在地震中遇难了。 顾瑶随后又看了一下各州的男女出生人数，发现那几个严重比例失衡的州县，去年的女婴出生人数多了一些，但多不了多少。 “民间父母杀害女婴的现象现在有好转吗？”顾瑶再问。 这时另外一位官员站出来了，是上个月上任的刑部尚书，原来的江东布政使贺少文。 “禀皇上，自从去年七月修改律法，明文规定父母杀害子女将获罪甚至判处死刑后，大部分地方残杀出生女婴的现象有所减少，但重男轻女的思想深入人心。” 第300章 他们都想去参赛了 “一些百姓仍然不愿意养育女儿，他们现在虽然不敢在女婴出生后杀害她们，但却有别的法子。比如当女孩生病时，不请郎中看病，任由女孩病死。还有的不好好照顾，任由年幼的女孩因意外摔死的，淹死的。” 顾瑶听到这个，心情又沉重了起来。 这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她想要降低男女出生比例，真是太难了。 “皇上，臣以为严刑峻法只能适当提高女婴存活的人数，但是不能治本，还得百姓们转变了观念才行。”贺少文再次说道。 顾瑶蹙了蹙眉头。 这一点她当然知道，但要转变观念可不是一时就行的。 现代社会还有很多人有这种思想，为了生儿子，去验血流掉女婴的，何况古代。 但若男女比例严重失衡，国家将不稳定，因为这样就会有大量的光棍出现，各种问题都来了。 顾瑶于是说道：“翰林院拟旨，下发到各地方州府，从今年起，各地方出生人数，尤其是女孩相对男孩的人数的多寡将成为他们为官考核的重要内容。各地方官员，若想升官的，就给我好好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顾瑶考虑后，觉得把这个问题抛给下面的地方官，让他们去想办法，这么多官员总有能想出法子的。 “臣领旨。”翰林院大学士于长林站出来接旨。 “好了，还有人要上奏吗？”顾瑶再问。 朝会是商议国事，解决问题的，所以她现在把大部分的时间给下面的文武百官。 随后，礼部左侍郎王钊走了出来。说道： “启禀皇上，礼部已经在筹备下个月要举办的龙舟赛了。到今日为止，金陵城及其附近的村庄，已经有八十多支队伍报名，涉及一百多个村，一千七百人。皇上之前说每支参赛的队伍补贴一百两银子，若是这样的话，恐怕二十万两举办这次龙舟赛是不够的。” 顾瑶点了下头，有点意外 这才几日，就有八十多支队伍报名，也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她本以为这些百姓不会很积极的参加。 “既然如此，那就提高到三十万两，由国库拨银。不过队伍的数量要控制，最多不能超过一百二十支队伍。队伍太多，举办的难度会更大。” “皇上，那第一名还是奖励三万两银子嘛？”王钊有些疑惑。 心想，这奖赏也太夸张了。 三万两，一支队伍二十二人，每人都分到一千多两。 一些百姓一年的收入也不过二三十两银子。 “对，第一名还是三万两，第二名一万五千两，第三名八千两，四到八名三千两。” 听到这么高的奖赏，下面一些官员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以前文皇帝在位时，经常办马球赛，但那获胜的奖赏也不过五千两银子，如今竟然奖励三万两白银。 这么高的奖赏，难怪满城的百姓争相报名，这要是拿了冠军，这辈子都不要下田种地了。 “皇上，您这么说，臣等也想去比赛了。”下面的一位御史说道。 第301章 若是取消人丁税 朝会后，顾瑶回了昭和宫用早膳。 吃完后，她单独召了户部尚书马伯恩，这个上个月才从地方调回来的官员。 马伯恩没想着皇上单独召见了自己，进来时行了个大礼。 “你坐吧。”顾瑶知道这位官员的性情，是那种口直心快的性子，而且还很高傲。 “不知皇上单独召见臣，所为何事？”马伯恩很直接地问道。 顾瑶想了想，回道：“如今朕把户部交到了你手里，连带着前不久缴获的四千多万两赃银也一并计入了国库，归你管着。朕想，大越建国几十年里，今日的国库怕是最充盈的。你要清楚自己肩上的责任，好好管理户部，管理国库。” 顾瑶没想到自己杀了一批贪官污吏，能缴获这么多赃银，这些人真是贪得无厌，不仅仅是存在钱庄里的三千万两，她让楚太傅抄家时，还抄出来一千多万两银子。 “皇上，臣按照您的旨意，对国库的每一笔银子的来源和去向都登记得清清楚楚，也按照您的指示，每月做月报向中书门下汇报。”马伯恩回道。 在自己接手户部之前，皇上亲自管理了两个月，如今户部运转得是井井有条，他手下的那些官员也都是按照条例章程办事。 “那就好，朕今日找你来，还想问问你，你觉得当今的赋税是否过重了？” 之前顾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上个月殿试，两名学子在文章中反映这个问题，一个是林澈，还有一个是程浩，这两位都是来自外地的学子。 “皇上，大越的赋税相比前朝胤王朝时确实要重许多。尤其是一些地方每年在农民向官府交纳米谷时，均以出现米谷被老鼠、麻雀等吃掉以及人为损坏等情形，额外又向农民征收一部分米谷，这就是所谓的“加耗”。许多州县税米一石加耗一斗至两斗，给农户造成了巨大的负担。” 顾瑶明白了，这个问题之前有人跟她反映过，是一位地方官员，但她忘记了名字。 她想了一下，问道：“若取消了人丁税，只按田亩征税，改为三十税一，可否？” 顾瑶其实想尝试一下摊丁入亩，同时降低两税，这样会大大减轻农户的负担。 马伯恩一下愣住了，皇上说的问题有点大，有点麻烦。这是一个需要仔细考虑大问题。 “皇上，若是取消了人丁税，那么朝廷每年收到的赋税要少两千多万两银子，两税现在是十五税一，若改三十税一，则朝廷每年要少千百万担粮食。” 顾瑶点了点头，这些她早就计算过了。 她实话道：“这点朕都想到了。朕是想取消了人丁税，两税税率降低，但于此同时，增加宅契税，买卖宅子，店铺或者田地需要缴纳百分之三到百分之六的契约税。再将商税的税率调高一个点。这样的话，朝廷一年的赋税收入不会减少。” 简单的说，她就是想降低穷人的赋税负担，改让富人多交税。 第302章 皇上，苏公子回来了 “皇上，您难道是老百姓选出来的皇上？”马伯恩看着眼前的帝王，有种不太熟悉的感觉。 他虽然在外地待了八年，但记得曾经的文皇帝可不是这样的。 顾瑶笑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嘛。这不是圣人说的话嘛。” “皇上，圣人好像没有说过这样的话。”马伯恩不明白皇上在哪本书上看到这样的话，还是圣人之言。 顾瑶哦了一声。 她挑眉，想了一下。 这话好像是华夏古代的圣人孟子说的。 也对，这个时空没有孟子，自然也没有这样的圣人之言。 “皇上，您若真要修改税法，去了人丁税，降低两税，同时增加宅契税，提高商税点数，这恐怕单独跟臣商量行不通，得朝议。而且臣估计朝廷上下都会反对。”马伯恩说得很直接说道。 皇上这是要动官绅的利益，这些人不反对才有鬼了。 普通百姓能有多少宅子铺子，更没有田地买卖，这些还不都是官绅士族，商贾巨富的。 顾瑶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她看着这位说话直接的，甚至有些傲慢的臣子，想了想后说道：“马尚书，朕可没说是单独和你商量。朕的想法是，明日你在朝堂上把朕刚刚说的法子提出来。这就变成你的建议了，然后朕再褒奖你一番。” 马伯恩：…… 马伯恩瞬间愣住了，两只眼睛直直的盯着眼前这个和自己闺女一般年纪的皇上。 她的心机竟然如此深沉。 这是把他推出去挨刀子呢。 “皇上，臣可以拒绝吗？”马伯恩想了想后，直接回道。 顾瑶看着他，反问道：“你觉得呢。” 马伯恩无言，感觉胸口闷得疼。 真是见了鬼了，遇到这样一个帝王。 不过这皇上终究是为百姓着想的，也算是个明君吧，不像那文皇帝，昏庸无能。 马伯恩于是回道：“好，臣按照皇上的意思办。”反正他也不在乎得不得罪同僚，大不了再回海洲去当个九品官。 “如此，有劳爱卿了。此事若成，朕奖你一处宅子。”见对方答应了，顾瑶脸上笑出了花。 至于要奖励出去的宅子，如今有很多栋，那些犯了死罪，被砍头，被抄家的官员，他们所住的宅子都收归朝廷了，她可以一套一套的赏出去。 “皇上圣明……”马伯恩又笑又无奈地回道：“臣如今正缺一处好园子。” 顾瑶但笑不语。 这时王公公进来了，见皇上正在和大臣商议，他又准备退出去。 但顾瑶叫住了他。 “什么事？”顾瑶问道。 王公公于是又折回来了。 她禀报道：“皇上，苏常卿回来了。” 顾瑶顿了一下，她眨了眨眉眼，一会儿后，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她想了想，回道：“好，朕知道了。你让御膳房准备些他喜欢吃的菜，朕下午去玉清宫用晚膳。” 顾瑶记得上次他在信中说五月初回来，但今日才四月十八，他提前回来了，这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第303章 苏常卿接旨吧 玉清宫。 时隔五个半月，这里的宫人终于迎回了他们的主子。 他们已将宫殿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 回到宫中的苏煜穿着蜀锦做的长衫，但一路奔波，骑马回来的他身上的衣裳粘了不少灰尘，甚至衣裳还被刮破了。 他回来时风尘仆仆的样子，让这宫里伺候他的下人都心疼了。 “公子，您咋瘦了这么多？”常雨连忙去找了自家公子要换洗的衣裳，另外还备好了参汤。 苏煜看着满院子熟悉的宫人。 出门五个多月，他却感觉过了五年那么长的时间。 他没有回答常雨的话，只说道：“去帮我备热水沐浴吧。” “好，小的这就去。”常雨赶紧去了后院。 苏煜将身上的长衫脱了下来，然后松了发簪，将一头长发披散在腰间。 而此时一旁的小太监福安赶紧拿来了梳子，给自己的主子梳头。 他一边梳，一边说道：“公子，您总算回来了。” “嗯……”苏煜淡淡点了下头，接着问道：“最近宫里还好吗？” 在外这几个月，他并不知道宫里发生的事情。 “公子，你回来就好，你若再不回来呀，长信宫的那位怕是要被宠上天了。”福安小声回道。 “此话怎讲。”苏煜扭头看了看身旁的伺候自己的太监。 这时，常风过来了，他小声道：“公子，您是不知道，就上个月皇上突然在朝堂上呕吐了一次，当时宫里传出皇上可能害喜的消息。我们都紧张急了。” 听到害喜两个字时，苏煜本能地皱了皱眉头。 “这不是事实吧？”他问道。听他们话里的意思，这应该只是一场误会。 “不是，太医们后来说皇上只是着了凉。” 苏煜点了下头。 其实出去这几个月，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事。 外头传来了宫人的脚步声，苏煜看向宫苑门口，发现王公公带着几位宫人进来了。 “苏常卿接旨吧。”王公公走到宫殿门口后，挥了挥手里的拂尘，说道。 苏煜于是赶紧跪在了地上，而玉清宫的宫人们也跟着一起跪在了地上。 王公公拿出手里的圣旨，宣道： “常卿苏氏，人品贵重，性资敏慧，训彰礼则，幽闲表质，特赐良田三百亩，黄金五千两，绫罗绸缎六十八匹，字画十五件，以彰其德。” 王公公说完，苏煜抬起了头，眼中有一丝疑惑，但他并没有说出来，而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回道：“臣，谢皇上恩典。” 王公公将手里的圣旨递给了苏煜，笑着说道：“苏公子，皇上知道您回来了，特让内务府把今年新到的君子兰都搬到玉清宫来。另外皇上还说，今儿来玉清宫和公子一起用晚膳，公子好生准备着吧。” 苏煜听到王公公说顾瑶会过来用完膳，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明白，多谢公公提醒。”他回道。 他本来还准备沐浴更衣后去昭和殿复命，没想到顾瑶已经知道自己回来了，而且这么快就下旨封赏。 第304章 皇上好像是要去玉清宫 酉时二刻。 顾瑶终于忙完了国事。 下午召见了七八位大臣，说得她都口干舌燥了。 她回昭和宫洗了个澡，然后换上了一身浅紫色的衣裙，裙子长至脚踝，十分仙气，是用最好的丝绸做的，微风一吹，衣袂飘飘。 她也松了发髻，只用一根发带将一半的头发绑了起来，盘了一个现代风的公主髻。 之后，顾瑶便让两位宫人陪自己一起去了后宫。 后宫里，依然十分的安静。 顾瑶走到巷子里时，没见到几个宫人。 不过在路过距离长信宫只有十几米远的一条石子路时，顾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楚逸。 长信宫的宫门大开，楚奕正在院子里擦拭一把宝剑。 他并没有注意外面，但一旁的一位宫人突然提醒道： “公子，皇上来了……”楚奕于是看向了宫门外。 一看，果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是顾瑶。 她此时的打扮很奇特，发髻是他从未见过的，衣服也是很特别的款式。 楚奕于是站了起来，准备出去迎接。 但他刚起身，外头跟在顾瑶身后的两位宫女就摇了摇手，示意这位公子不要出来。 顾瑶在楚奕起身地那一刻便回过头来，往前走了。 她可没有忘记，自己今日是去玉清宫的，只是没想到，路过这边时，看到了楚奕。 楚奕顿在原地，看到顾瑶继续往前走了，他的心好像一下被什么揪了一下，疼得厉害。 他紧紧蹙着眉，一瞬间说不出来的郁闷和难受。 “公子，皇上好像是要去玉清宫。”一旁刚刚提醒楚奕的小太监在这时突然说道。 楚奕扭头瞪了对方一眼，心里的不快都是写在了脸上，“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楚奕心烦了，刚刚要是没见着就算了，可明明见到了，她却走了。 这种感觉太不是滋味。 而那苏煜今日才回来的，顾瑶竟然就去了玉清宫，真是气死他了。 —— 玉清宫 随着一声：“皇上驾到！” 玉清宫的宫人们全部出来了，他们齐齐跪在地上行礼。 苏煜也从殿中出来。已经沐浴更衣的他，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衫，头发半披在腰间，上午还风尘仆仆的他，此刻仿佛仙子回了自己的宫殿。 而外头，穿着一身紫色衣裙的顾瑶正朝玉清宫走来。 在她进来后，宫人们全部行礼道：“皇上万安。” 苏煜也在此刻跪在了地上，说道：“臣苏煜给皇上请安。” 顾瑶脸上露出一丝甜美的笑容，她看着眼前熟悉的男人，多日不见，他似乎消瘦了一些，皮肤也不似之前那般白皙，不过那俊美的脸庞却显得更加的棱角分明了。 她能看得出来，他此去灾区，定然受了些苦。 “都起来吧。”顾瑶于是做了一个抬手的动作。 宫人们很快起身了，苏煜也缓缓站了起来。 而在他起身之后，顾瑶挥了下手，一旁的宫人们便全部都退到了一边。 随后，十几位宫人将御膳端进来了。 一共十八道菜。 第305章 没事，胖瘦朕都喜欢 “皇上……”苏煜看着眼前的女孩。 快半年了，他终于再次见到她。 她和自己离开时有些不一样了，脸上能看到开心的笑容，而不像之前那般惆怅。 顾瑶走过去，伸手拍了拍他肩膀。说道： “辛苦了，在灾区一定很艰苦吧。” 其实他今天回来，她也是很高兴的，所以忙完了国事，她就过来了。 苏煜脸上露出有些沉重的表情，回道：“皇上，这辛苦不算什么，只是死去那么多百姓，臣在灾区十分痛心。” 苏煜实话回道。 他真的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一段经历，那么多无助的百姓，那么多失去亲人，失去父母的孩子。他在那儿每日的心情都是沉痛的。 “朕知道，不过都过去了。”顾瑶看着眼前的男人，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经历一段痛苦难忘的经历。 她想了想，安慰道：“现在要前看，那里活下来的百姓也一样放下过去，要开始新的生活。” 顾瑶能猜到苏煜在灾区会经历些什么，那种亲眼所见的痛苦，确实会让人终生难忘。 苏煜点了下头。 突然的，他伸出了手，将眼前的帝王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他十分想念她，没离开前，他没有感觉到自己对她这种深入骨子里的思念。直到分别了五个多月，他才明白，自己对她的感情是不能舍离的。 顾瑶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 其实偶尔的她也是会想起他的，但大部分的时间，她都是政务缠身，无暇想这些感情上的事情。 “苏煜，先用膳吧”顾瑶在他耳旁小声道。 这会儿，他们做什么，外头的宫人都看得到呢。 苏煜于是松开了手。 两人一起来到的前厅。 此时桌上已经上好了菜。 苏煜一看，发现都是自己爱吃的，清蒸鲈鱼，香煎梅花肉、糯米丸子，还有他喜欢吃的桂花糕。 顾瑶主动夹了一大块鱼肉到他碗里，说道：“多吃点，你瘦了许多。” 顾瑶记得他以前就偏瘦，如今看着是更瘦了一些。 不过穿着宽松的长衫，所以并不显得那么瘦。 “多谢皇上。”苏煜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随后也夹了一个大鸡腿给顾瑶。 此时他觉得这种画面十分的温馨惬意。 就如平常百姓家的夫妻，一起生活，一起吃饭。 “苏煜，朕准你两天假，你明日回家去看看你的父母亲和祖母，想必他们也是十分想念你的。”顾瑶一边吃饭一边说道。 “臣明白，谢皇上恩典。”苏煜回道。 “来，在吃点，朕决定把你养胖一点。”顾瑶说完，又给他夹了好几块肉。 苏煜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回道： “皇上，若吃胖了，臣的样子可就不好看了。” “没事，胖瘦朕都喜欢。” 说完这句，顾瑶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两人吃了半个时辰。 到酉时三刻时，天色渐晚，外头已经挂上了灯笼。 顾瑶走出了玉清宫。 不过走到宫殿门口时，手被身后的男人拉住了。 “皇上，臣想请您留下来？”苏煜没想到皇上用了膳就要离开。 第306章 就是想和她在一起 顾瑶回头看着他。 她记得这不是他第一次留她在这宫里过夜了。 她想了一下，回道：“朕还有些政事要处理，要不你去昭和殿吧。” 顾瑶并不喜欢睡在后宫，不管是长信宫还是玉清宫，她都不想在这边过夜。睡这里十分不方便，而且明日天没亮，昭和宫的宫人们就得过来伺候她，很是不便。 “如此也好。”苏煜点了点头。 其实他很想她留下来，但她说有事，他也不能强求。 但这一刻，他确实想和她在一起。 “那走吧。”顾瑶笑靥如花。 两人于是手牵着手走出了玉清宫。 前面是拿着灯笼的宫女，后头则是负责守护帝王安全的护卫。 一行人从玉清宫走回了昭和殿。 而昭和殿里灯火通明。 外头有八个今日当差的侍卫，里面的宫女正在修剪灯芯。 看到皇上回来了，他们纷纷行礼。 顾瑶只做了一个抬手的动作，便进了南书房。 虽然她现在不像去年那么忙碌了，但她每日还是有很多政务要处理，大部分的折子也只能在晚上批，白天她没有时间。 顾瑶坐在了龙椅上，前面是她今晚要批完的折子，一共十五本，比平时少许多。 而苏煜则坐在了顾瑶的身旁，就如以前一样陪着她。 不过顾瑶此时并没有立即批折子，而是扭头看着身旁的男人。 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她对他的了解也不多。 去年她就算是召他侍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基本是上床睡觉，并没有太多的交流。 “苏煜，你以前是不是也写了许多诗词文章？”顾瑶好奇地问道。 她前段时间才知道，朝中许多大臣都擅长写诗词歌赋，有的还出了文集。比如翰林院大学士于长林，那可是大文豪，出了几本文集还又有百首诗词作品，流传于世。 苏煜微微点头，回道：“皇上，臣确实写过一些，不过并不成书，只是臣自己写着玩罢了。” 顾瑶，“你改日把你写的文章拿给朕瞧瞧。” 顾瑶想，了解一个读书人，可以从他的文字作品中看出他的思想，甚至性情。 这是了解一个人最快的方法。 “皇上，您真要看呀？”苏煜有些尴尬地问道。 他觉得自己有些文章和诗词写得并不好。 “对，你明日都拿过来。还有……这一次你不是去了灾区嘛，朕给你一个任务，你把在灾区的所见所闻所想都写成文章故事，到时候朕让人去印刷成书籍，收录到藏书阁去。” 顾瑶此刻还真的好奇，她眼前这位兴起二十一年的一甲进士文才怎么样，能不能比得过今年的那几个进士。 “臣遵旨。”苏煜点头回道。 皇上吩咐的事，他不管愿不愿意都得做。不过将在灾区的经历写成文章，这也是他自己的想法。 “皇上，有一样东西给你。”苏煜这时将一只手伸进了袖中，从里面掏出来一个玉雕。 “是什么？” 顾瑶伸手接过。 一看，是玉石雕刻的女子小像，而那女子穿着华服，带着龙纹凤冠，仔细看好像自己的样子。 “是你雕的？” 第307章 这个案子并不奇怪 “蓉城一位老人家雕的，我画了你的画像，他对照着刻。” 顾瑶将这枚玉像拿起来，仔细看了一下，发现用的玉竟然是纯天然的翡翠，而且是极好的种水，翡翠呈水蓝色，一眼看去无纹无裂。 顾瑶想这东西要要是拿去现代拍卖，可能能拍到几千万甚至上亿。 要是穿回去的能带走就好了。 顾瑶的思绪飘到了几十年之后。直到被身旁的男人打断： “皇上，您不喜欢吗？”苏玉发现顾瑶好像在想什么。 顾瑶回过神来，他将玉像摆在了桌子上，然后微笑着看着一旁的苏煜，道：“挺好的，让你费心啦。” 顾瑶其实能感觉到他的心意，想来他做这些也是真的喜欢自己。 就如在大学时，有一些男生给自己送手表，送鲜花，甚至奢侈品表达爱意，但那时她都拒绝了。 苏煜看不太明白眼前的帝王在想什么。 她好像和普通的女子不太一样，以至于他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 顾瑶开始批折子了。 她随手翻开一本，一看是一位地方知府上的折子。上面写道： （臣江州知府黄立明上报陛下，三月起，江州盐价大跌，上等精盐目前为七十文钱一斤，中等精盐四十五文一斤，有部分百姓开始囤盐。） 折子的内容很简短，只有几十个字。 顾瑶看到后，随手批道：“听丞相说起过，爱卿乃有才之士。希望江州在你的治理下，越来越好。好好干，来年，朕给你升官。” 顾瑶并没有见过这些地方官员，对他们的了解只能通过他们上的奏折。 这些地方知府每个月都会上至少一本奏折，她一个月光看他们的折子都要看三百本。 随后，顾瑶又翻开了另外一本折子，同样是一位知府上的，上面写道： （臣红安县知府陈百盛奏报皇上，红安县发生一起奇怪的案子，三年里，红安县失踪十二名新娘，新娘子都是在新婚之夜失踪的，失踪后不久就被发现死在附近的山林中，穿着红嫁衣，盖着红盖头，挂在歪脖子树上。衙门里派了许多人去查这个案子，但都查不出眉目。皇上……当地人心惶惶，大家都说是鬼抓走了新娘。） 顾瑶看着这本折子，看了两遍，看完之后，她皱了皱眉头。 她想，若真像折子里说的，那这还真是一起离奇的案子。有点像连环杀人案，而杀的是新娘子。 她于是将折子递给了一旁的苏煜。 “你看看这个。” 苏煜接过了顾瑶递过来的奏折，顾瑶很少让他看这些大臣们上的折子，这是第一次主动让他看。 他看完之后摇了摇头。 “你也觉得奇怪？”顾瑶问。 苏煜嘴里发出一声叹息，回道：“皇上，这个案子并不奇怪，凶手应该就是新郎及新郎的家人。” 顾瑶顿了一下，很意外地看着身旁的男人。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有了猜测。 “为什么这么说？”若是一个新娘子死了，可能是新郎一家人干的，但死了十几个，而且不是同一个家庭发生。 第308章 两人一起去了青华池 苏煜想了想，回道：“皇上，臣曾在一本杂书上看过到一个关于山神的传说。传说每一座山上都有山神，若将年轻美貌完璧之身的妻子献与山神做新娘，那么就可以得到山神的庇佑，其后世子孙将永远兴旺发达，升官晋爵。” 顾瑶听到这话后当即睁大了眼睛，露出疑惑又震惊地表情。 “还有这样的传说？”顾瑶想，这就是歪门邪说嘛。 “是的，皇上。这传说来自两千年前的上古时期，在西南蛮荒之地曾流行过，后来百姓们开化了，便不再这般愚昧，这传说也就没有人信了。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有地方出现这样的事情。” “这倒是挺可怕的。可为什么当地的县丞查不出来？” 若是新娘的丈夫和婆家所为，应该很容易发现破绽，不至于三年都没查不出来。 “皇上，当地衙门查不出来，可能是因为新娘子进了房间后就被勒死了，然后由新郎家的女眷穿了新娘服盖了盖头坐在新房里假装和新郎圆房，如此外人就看不出来新娘已经死了。等到了晚上，新郎家再趁着黑夜的时候将这新娘的尸体弄出去，挂到深山的树上。就变成了折子里说的这起离奇的案子。” 顾瑶点了下头。 这么说好像有些道理。 当然这只是猜测，真实的案情可能不是这样。 顾瑶于是想了一下，在折子上回到：“一月内将派大理寺提刑官前往调查，保护埋葬受害新娘的坟墓，在钦差过来前，不允许挖坟，开棺。” 古代查案子不像现代那么容易，很多杀人案因为没有目击证人，证物缺失，经常破不了案，或者出现冤假错案。 而现代，有天眼，更有dna技术，破案率高多了。 批完了折子，顾瑶起身走出了南书房。 苏煜也跟着一起出来了。 见皇上出来，宫人们赶紧推开了昭和殿后面的门。 从昭和殿的后门出去后，可以前往昭和宫。 两座宫殿之间只有一百多米，有两条长走廊相连，中间是一个花园。 顾瑶走在熟悉的走廊上，在她经过时，值守的侍卫们纷纷鞠躬行礼。 几名宫女见皇上回了寝宫，赶紧去准备热水，但顾瑶阻止了他们。 顾瑶站在寝宫门口，没有走进去，而是看向了身旁的男人，犹豫了一下后，问道：“要不要去青华池？” 苏煜本能地顿了顿，目光看向了距离这里一百多米远的青华池。那是皇宫里唯一的天然温水池，是皇上泡澡的地方。他去过一次，还是去年八月十五那天晚上。 “皇上去吗？”苏煜眼中露出了一丝期待。 他还记得那日晚上，他是一个人去沐浴的，他等了许久，顾瑶都没有去。 顾瑶抿了抿薄唇，目光看向了青华池的方向。然后她点了下头。 她想，一些事情她从来没有做过，或许可以尝试一下。 苏煜心中的喜悦涌上了眉梢，而在她点头的瞬间，他便牵起了她的手。 两人于是一起朝青华池走去。 第309章 第一次一起洗 青华池一如往常安静，里头只有两个值守的宫人。 见到皇上来了，他们赶紧而跪下行礼。 顾瑶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都退下去。 她平日里很少来这里，之前天气凉的时候来过几次。 这青华池常年都是空置着，因为这是帝王专属的，其他人没有她的旨意，都不能来这儿。 顾瑶走进了这座宫殿，在走到池边时，停下脚步。 她看着眼前的温水池，水池干净，水质清澈，里面的石头缝里能看到隐隐涌出来的水流，四周飘着纱幔，清风一吹，纱幔随风而舞。 顾瑶在这时想起了一句诗：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讲的是帝王给心爱的妃子赐浴一事。 而如今自己是帝王，身份变了，好像心态也是不一样的。 她回头看着跟随自己一起进来的苏煜。 而苏煜在此时也看着身旁的女皇。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眼含笑意，一个则露出了一丝腼腆。 |“你替朕褪了衣裳吧。。”顾瑶小声道，烛光下，她的脸颊泛着一抹红晕。 苏煜往前走了一步，他顿了顿，伸出去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后，然后才伸到顾瑶的腰腹间，手指轻轻一拉。 顾瑶在这时闭上了眼睛。 其实她希望他主动一点，这样相处起来会自然一些，但他好像一直都规规矩矩的。以至于她总感觉他们是第一次这么亲密。 而随着衣带的解开，顾瑶披在外面的长衫落了下来。 苏煜深吸一口气，明明他们早已圆了房，但不知道为何此时此刻，他竟然也有些紧张。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褪去了外衫后，她姣好的身形呈现在他的眼前，面若桃花，冰肌玉骨，就如那诗词中描写的美丽女子。 他再又往前走了一步，然后拉起了她的手。 顾瑶在手被拉起的那一刻睁开了眼。 她嫣然一笑，直直的看着眼前的人。 见他害羞后，她突然忍不住笑道：“好了，把衣服都褪了，下去洗澡。” 顾瑶瞧他这般纯情的样子，都有点不适应了，这好像她变成了男的一样。 苏煜眼中露出一丝尴尬。 他赶紧伸出了手，放在顾瑶的肩膀上，想要为她褪了裙子。 但他手刚放上去，顾瑶就将这手拿开了。 “脱你自己的，不是我的，苏公子。”顾瑶笑着提醒道。 她可不想不穿衣服在这池子里洗澡。 苏煜刹那间脸红了。 他顿了顿，好一会儿才解开了自己的衣带。 很快，他的外衣脱落了。 顾瑶则在这时走入了池中，水温热适中，是最舒服的温度。 她坐在池水中，露出了头和肩膀，回头看着身后的男人，看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 苏煜走到顾瑶身旁，再一次将她拉入自己的怀里。 顾瑶靠在对方怀里，没有拒绝，只是在感觉到对方悄然升温的肌肤时，有一些不好意思。 这还是她第一次和一个男人一起洗澡。 “苏煜，你好像是有点瘦了。”顾瑶回头看着他，他褪了衣裳，所以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他比以前更瘦的身材。 第310章 瑶儿，这里可以吗 白日里他穿着宽松的长衫，并不显得瘦，但是这脱了衣裳，就能明显的感觉到。 “那灾区的膳食臣吃不习惯。”苏煜在顾瑶的耳旁说道。 他在灾区的那几个月可能瘦了十多斤，每日奔波，胃口也不好。 顾瑶嗯了一声，突然有点心疼了，说道： “这样吧，朕明日让人通知御膳房，让御膳房每日送一些营养丰富的膳食去玉清宫。你也抽时间取骑马射猎，好好锻炼一下。” “臣谢皇上。”苏煜微微上扬的嘴唇，勾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干嘛这么客气呢。”顾瑶回头看着他。 他记得去年他还没这么拘谨，而那时他在私下里喊自己的小名，今日竟然又恪守着君臣之礼了。 苏煜将眼前的女孩抱得更紧了一些，一些身体上的变化在悄无声息的发生。 他深吸了口气，然后低头吻在了她的耳旁。 顾瑶本能的握紧了手指，双腿微微收回，耳朵是她十分敏感的地方。 他这样吻下来，她心跳就莫名的加速了。 苏煜在这时停了下来，他的一只手轻轻落在了顾瑶精致的脸庞上，手指从她的眉眼滑下，落在了那两片红润的朱唇之上。犹豫了一下后，他问道： “瑶儿，这里可以吗？” 顾瑶：…… 顾瑶两只眼睛凝着眼前的男人。 没想到对方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不对，他到底问的是什么问题。 是指能不能在这里办事，还是能不能kiss？ 以前她都不让他们亲她的唇。 顾瑶想了想，正要回话…… 但那未尽的话就突然淹没在了男人的唇齿间。 苏煜没等顾瑶回复，便吻了上去。 他抬起她微红的脸颊，细细在她的唇上辗转，然后，更深入的品尝，探索。 周围安静极了。 安静到顾瑶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那扑腾扑腾的心跳声越来越快。 顾瑶这一次没有推开他，而是缓缓闭上了眼睛，由这一切发生。 一会儿后，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苏煜脸色通红，走进来时还正常的他，这一刻脸红到了脖子根，而他的身体开始难受起来。 而此时他心里是高兴的。 他记得以前他尝试亲她的唇时，她会直接扭头拒绝，这是第一次她没有拒绝，而是接受了。 顾瑶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她看着对方通红的脸，知他在这方面确实没多少经验，便问道：“苏煜，你是不是会怕我？” 顾瑶感觉他一直以来在自己面前都有些拘束，不像楚奕什么都敢说，也敢做。他就不一样了，很多时候他都会把心思藏起来。以至于，她有时候觉得他对自己是有些畏惧的。 她想，若此时在这里的是楚奕，他估计直接就把事办了。 苏煜没想到顾瑶这么说，他摇了摇头，回道：“不是怕，是觉得您不同于一般的女子。” “是身份吗？”顾瑶再问。 因为她身份特殊，是帝王，所以他对自己存了几分敬畏之心。 苏煜再是摇了摇头，他想了一下，回道：“是您的智慧和魄力非一般男子能比，以至于臣觉得自己无论才华还是能力皆远不如你。” 第311章 朕不会哄男人 苏煜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自己是大胤皇室的子嗣，是千古明君庆元女帝的后裔。 可如今不论是自己，还是自己的兄弟姐妹，竟然都比不上眼前的顾瑶。 他想，难道这就是大胤在百年前逐渐走向衰落，直到灭亡的原因吗。 若此时坐在帝位上的是自己，自己可能无法像顾瑶一样，在登基仅一年多的时间里，完成了这么多事。 尤其她一次性杀了几十位贪官，缴获四千多万两赃银，将户部、刑部、三司通过盐铁一道敛财的官员杀了个干净。 这样的女子，或只有自己的先祖大胤太宗皇帝可比。 然而此刻他怀里的顾瑶却明媚如少女一样。完全看不出，她是有这般手段的女子。 “想啥呢。”顾瑶见对方若有所思的样子，伸手敲了敲他的额头，笑道：“为啥要跟我比。” 这不是自讨苦吃嘛。 顾瑶此刻算是明白了，原来她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十分要强的，而自己的能力在他之上，所以他变得不自信了。 “苏煜，你若这样想，朕会觉得不甘心待在这后宫里。不过如今你已经不能回苏家娶妻生子了，你若不愿待在这里，就只能去出家当和尚了。” 顾瑶说完，发现身旁的男人瞬间愣住了。 “皇上，臣没有这样的想法，”苏煜连忙回道。 顾瑶挑了挑眉，明明这样暧昧的场景，两人却说着有些不应景的话。 而她如果没猜错的话，苏煜可能并不是自愿进宫的，而是苏家权衡利弊后，让他进了宫，给家族带来利益和好处。。 顾瑶想了想，在又说道：“既然你没有这样的想法，就在这宫里好好过下去，做好一个男侍该做的。朕自认没有亏待过你，你不该有什么抱怨。再者，朕没有精力也没有那个心情处理感情上的问题。朕不会哄男人，也没有精力哄你。” 顾瑶说了几句大实话。 以前看宫斗剧里，皇上总是薄情寡义，喜新厌旧，后宫里的妃子们为了争宠，闹得不得安宁，而君王基本都是很厌烦的。 现在顾瑶也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他想若是一群男人围在自己身边争风吃醋，她也会很烦。 如今，她跟他们相处，更希望他们能带给她放松和愉快，而不是烦恼。 苏煜这时抬起手，他的手指滑过顾瑶的脸庞，一路往下。 顾瑶本能抱住了对方的脖子，靠在他的胸前。 两人贴的更为紧密了。 随即，顾瑶听到了男人极低的声音。 “瑶儿，你知我是喜欢你的，我的这些想法，皆来自于对你的爱意。” 若不是真的动了心，他不会有这些烦恼。 顾瑶轻轻嗯了一声，回道：“我知道。你的心意我都知道。而你也应该知道，我心里也是有你的。所以才会先与你圆了房。” 苏煜：…… 苏煜手里的动作瞬间停下来了，他仿佛一下被人点了穴，顿住了。 他先是疑惑，然后眼中露出了一丝惊喜。 “瑶儿，你说的是真的吗？”那日他记得床单上是干干净净的，所以他以为…… 第312章 这里不行 “自然是真的。”顾瑶回道。 第一次不见红，她也有些意外，但好像是有一些女孩子初次不会落红。 苏煜心里突然而来的惊喜刹那间化作了行动。 他突然起身，将顾瑶抱到了岸边坐着，然后整个人便覆了上去。 虽然不清楚她心里的想法，但苏煜此时能判断了，她对自己也是有爱意的。、 顾瑶被他的举动惊到了，在对方扑过来时，她忙用手掩住了他的嘴，不让他亲过来。 “这里不行，给我更衣，回寝宫去。” 顾瑶可没想真的在这里行鱼水之乐，外头还有值守的侍卫和宫女呢，这里什么动静他们都听得到。 两人于是速速换了衣裳。 …… 第二日清晨，苏煜没有回玉清宫，而是乘坐皇家马车回了苏府。 此时苏府上下一片喜庆。 苏府刘大娘子正在安排家里的下人们将一抬又一抬的嫁妆抬回屋里。 自从女儿的亲事定了后，她这一个月里都在忙前忙后，亲自给女儿办嫁妆，光家具就几十件，还有被子几十床，马车两辆，六匹马，绫罗绸缎更是多达上百匹，甚至连女儿百年后要用到的棺材，她都备好了。 整个东厢六间房里，都是嫁妆。 苏煜回来时，看到这样的景象，便知是自己嫡亲的二妹妹要出嫁了。 刘芸远远的看到了儿子，于是赶紧放下手里的活，来到了前院。 苏煜在见到母亲时，嘴角不自觉中露出了笑容。 “母亲……”他大声喊道。 刘芸一边用帕子擦额头的汗，一边走向了自己多日不见的儿子。 “煜儿，你总算回来了。” 已经有大半年没见儿子了，刘芸又激动又高兴，这一激动，差点一个没走稳，摔了一跤。 苏煜赶紧上前扶住了母亲的手。 “母亲，小心一些。 刘芸喜极而泣，她拉着儿子的手，将儿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儿子没有受伤后，激动道：“回来就好啊，母亲早就盼你回来了。” 苏府的下人们见三公子回来了，纷纷放下手中的事情，想要过来见礼。 但他们刚出了后院，刘大娘子就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回去干活。 “你们看什么，把那些嫁妆都抬屋里去。”刘大娘子大声呵斥道。 苏煜一眼望去看到七八十抬嫁妆，便笑着问一旁的母亲，道：“母亲，二妹妹这是要嫁到哪户人家。” 苏煜昨日才回来的，并不知道二妹妹已经许了人家，都要成亲了。 “嫁到林家去。”刘大娘子笑着回道。 虽然一开始她不同意这门婚事，但如今仔细权衡利弊，觉得也不差。 再说了，她给女儿准备了这么多的嫁妆，还买了宅子，家里随去这么多女使，婆子，女儿嫁过去也一样可以过上富裕的生活。 “哪个林家？”苏煜有些疑惑。 金陵好像没有什么高门大户姓林。 “是眉州人，叫林澈，今年中了一甲的进士，你父亲选的。” 苏煜点了一下头，但眼里的疑惑却更深了，“眉州人，父亲怎么会选……外地的。” 苏煜没想到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妹妹要嫁去那么远的地方。 第313章 你命中会有一子 刘大娘子这时叹了口气，回道：“你妹妹年纪不小了，一直也没遇到中意的。你爹爹说，这林家兄弟才学卓着，以后定有不错的前程。你爹还说皇上很喜欢林澈写的文章，殿试那日还夸赞了林澈。” “皇上很喜欢林澈写的文章？” 母亲说了一大段，然而苏煜却挑出来里面最在意的信息。 刘芸点了点头，看儿子好像很疑惑，于是说道：“是啊，皇上对林家兄弟写的文章赞不绝口，钦点了林澈的哥哥林祁为状元，两兄弟都授了翰林院的官职。” 苏煜皱了皱眉头，今年科举考试期间他并不在金城，所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说录取了三百多人。 刘大娘子这时小声说道：“儿啊，本来母亲也不大想你妹妹嫁给这种贫寒学子，但如今，这也是最好的选择了。你妹妹喜欢有才学的男子，这林澈正好就是。而且这还断了林家兄弟有可能被皇上选进后宫的可能。” 苏煜没想到母亲这么说。 他尴尬地回道：“母亲，皇上不至于吧。” 苏煜想，顾瑶不至于把新中的进士纳入后宫里。 刘芸摇了摇头，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说道：“怎么不至于。那是皇上，她想要什么样的男子都是要得到的。这林澈长得十分清秀，写的文章又正好是皇上喜欢的。这皇上万一把他选进了后宫，你在宫里可就难熬了。” 刘芸是仔细考虑过的，这也是她着重考虑的一点。 “母亲，你这么说我还真想看看林澈写了什么文章，让皇上赞不绝口。” 苏煜可不认为自己在诗词文章上会输给今年的进士。 刘芸，“我也不知道写了什么文章，但你爹爹说，他们兄弟的才华胜于你，也胜于你两个哥哥。” 苏煜：…… 这不可能。 “好啦，咱不说这个了。”刘芸见儿子好像有些郁闷的样子，忙换了话题，说道：“你既回来了，咱母子就好好聊聊。” “娘啊，跟你说个事。”刘芸将一杯茶递给了儿子。 “母亲要说什么？”苏煜问，他接过母亲递来的茶，小抿了一口。 刘芸这时看了看外面，确认没有下人在周围后，小声道：“煜儿，娘前不久托刘妈妈去找了几个算命先生算命。那几个算命的老先生都说你命中会有一子。” 苏煜震惊地看着母亲。 怎么也想不到母亲说了个这样的事。 “母亲，算命本就是玄乎的东西，这怎么能信呢。” 刘芸呵呵一笑，笃定道：“这怎么就不能信，况且一个算命的这么说也就算了，四个算命先生都是这么说的。” 苏煜再次顿住，心里顿时有些好奇，这算命玄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几个算命的会算出同样的结果。 不过，如若他命中真的有子，那可是祖宗显灵。 这意味着将来他和顾瑶会生下皇子。 “煜儿，母亲如今就只担心你了，你若和皇上生下了皇子，母亲就可以安下心来，高枕无忧的过日子了。” 第314章 不可取消人丁税 五月的金陵城十分的热闹。 朝廷要举办龙舟赛的事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 而在金水河边，每日都有在为赛事做准备的官兵。 要比赛的河段也已经围起来了，河道两边都安好了木栅栏。 礼部尚书杨东庭和工部尚书张元庆正乘着一艘巡逻船，巡查河道。 三日后就要比赛了，他们要确保河道安全，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而另外一边，几位官员和一些官兵正在对参加比赛的人员进行身体方面的检查，检查身体有没有受伤，最重要是检查这些船员们的水性如何。皇上吩咐了，要确保每一位参赛的船手都熟水性。所以他们现在要求每位船手都能从河的一边游到另外一边，游不过去的，不能参赛。 一些住在附近的百姓们围在河岸边看热闹，一边看热闹一边议论。 “听说朝廷下拨几十万两银子举办这次龙舟赛。”一位白发苍苍穿着棉布衣的老人说道。 “是啊，获得第一名的船队奖赏三万两银子呢。要是你我还年轻就好了。”另外一位穿着黑衣，戴着头巾的老人回道。 这时一位妇人走过来，说道：“还是当今皇上好啊，举办这种咱老百姓参加的比赛，参赛的都有五两银子，我织布三个月都卖不到五两银子。” “对，咱们的皇上是最英明的君主。” …… 百姓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 而此刻坐在龙椅上的顾瑶正在昭和殿和大臣商议国事。 昭和殿里，十几位大臣分坐两边，他们包括中书门下的丞相，参知政事，左右侍郎，户部尚书和户部左右侍郎，中书下三位御史，以及新上任的几位三司使。 顾瑶看着他们，说道：“今日朝会议论赋税改革一事，一些臣工当庭反对。朕也没有反驳他们，今日召各位廷议，就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见，讨论马尚书提出的取消人丁税，两税税率改三十税一，同时增加宅契税，提高一个点的商税，这些意见的可行性。” 顾瑶说完，下面很快有大臣说话了，是新上任的盐铁使钟良。 “回皇上，人丁税自幽王朝时就开始征收了，已经有一千多年的历史，是朝廷赋税最重要来源，大越目前每年可收入两千多万两人丁税。若取消了，这两千多万两可就没了。至于三十税一还是十五税一取决于当前朝廷要采取什么样的国策，若是要避免战事休养休息，就可以降低税率，减轻百姓的负担，增加人口。若是有战事，则不宜取消，否则朝廷哪有那么银两和粮食去打仗啊。” 钟大人说完，一些官员纷纷点头。 “皇上三十税一可行，但不可轻易取消了人丁税，因为一旦取消，以后再要收就难了，百姓们会觉得这个税朝廷不该收了。可朝廷也不能保证以后没有战事，万一以后要收可怎么办。”接话的是丞相李璟。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些个建议压根不是新上任的户部尚书马伯恩提的，而是眼前这位帝王的想法，马伯恩只不过是推出来替帝王承担怒火的。 第315章 大胤王朝就是这么灭亡的 顾瑶看着丞相，回道：“这不是增加宅契税，提高了商税嘛，这样中和一下，最后一年收上来的赋税不会比之前少。” 顾瑶其实就是想缩小贫富差距，用赋税手段，对穷人减税，富人加税。 “皇上，提高一个点的商税，每年可以增加千万两银子的税收，但这必然会使许多的商户不满，强行增收也可，但会引起朝廷与商贾们的矛盾，至于您说的宅契税，是针对官绅士族，商贾富农们收的，你若要收这个税，必然得罪他们。皇上，若全国的官绅士族，商贾富农们都对朝廷不满，那朝廷就不稳定，甚至于国家动荡。”李璟站起来，一字一句地说着。 作为出仕三十多年，侍奉三代帝王的臣子，他清楚的知道若朝廷得罪了全国的官绅士族最后可能导致的结果。 丞相说完，另外一位大臣站起来了，是新上任的中书侍郎张昇，他曾当过密州、徽州、凤阳知府，户部主事、户部侍郎、两江布政使，现在升任二品中书侍郎。 他先看了看丞相，然后又看向大殿上的女皇，说道：“皇上，臣觉得马尚书的提议很好。取消了人丁税，可以解决当下许多问题，比如底层的老百姓的生存问题，民间杀害女婴的问题，甚至一些贫穷之地的百姓饿死的问题。朝廷对全国年满十五岁的成年男女每年每人收取三百文钱的丁税，导致一些贫穷的农户苦不堪言，一家十来口人就要交四五两银子，一些百姓根本赚不到银子，只能拿粮食去换，四五两银子就是四五担粮食，这四五担粮食，可以养两个孩子呢。” “再者，无数的事实说明，若老百姓生存不下去了，各种古怪的事情就会出现，他们会抢，会偷，甚至暴乱。大胤朝就是这么灭亡的。大胤王朝末期，朝廷腐败，百姓们赋税过重，还要年年征壮丁，男丁都要服差役，百姓们生存困难，导致各地揭竿而起，国家大乱，朝廷直接被推翻了。” 张大人说完，坐他旁边的苏墨咳了几声。 苏墨拉了一下这位同僚的袖子，示意对方不要说了。 顾瑶听后笑了笑。 他对这位中书侍郎不了解，因为对方三月才上任，之前在地方任职，不过听他这么说，感觉这个人还是有些见解的。 “苏大人你想说什么就自己说。”张昇被自己的上头打乱了，有点郁闷。 苏墨于是站了起来，鞠了个礼，说到：“皇上，当下国库充盈，有五千多万两银子呢。所以臣觉得取消人丁税，三十税一都可。况且皇上去年起整顿吏治，如今朝廷上下少了上万名官吏，朝廷的负担也减轻了很多，再加上宫里的开支也减少了，这样每年能余下不少银子。朝廷不缺钱。至于增加商税点数，此举涉及全国所有商户，确实会导致他们一致反对，不如改个法子，不提高商税，而是找点别的由头收税，比如对运送物资的车马收过桥税，过关税。” 第316章 要打仗了 苏墨说完，顾瑶蓦然眨了眨眼睛。 心想，这苏大人贼精的，竟然想到了过路费。 不过他说的有些道理，直接提高商税点数会导致商户们不满，但是若收过路费，好像是正当的理由。 普通老百姓连车马都没有，不需要交这个税，要交的是商贾们，是官绅士族们。 要多交税的还是这批人。 顾瑶于是想了一下，然后看着下面的臣子。 然而，她刚想说什么，外头突然跑进来一位士兵。 “报……” “北境六百里加急。” 士兵一边跑一边喊。 顾瑶当即停止了廷议，目光看向门口跑进来的士兵，对方手里拿了一份奏折。 大臣们也都停下来。 不管他们此刻议论的事情有多么重要，都得让皇上先处理加急的奏本，尤其是六百里，八百里加急的奏本。 “拿上来吧。”顾瑶看着跪在大殿上满头大汗的士兵，心里有些着急。 王公公接过了士兵手里的奏本，将奏本拿上来递给皇上。 顾瑶接过，立即打开了，然而只看到第一行字她就皱起了眉头： （末将王广胜奏报陛下，元佑二年四月十五日，上万名戎兵突然南下，进犯上阳，上阳仅三千守军，末将和陈飞将军率领将士城内死守，但敌寇人数众多，上阳恐无法坚持十日，请朝廷速速派兵支援。） 看到这奏本，顾瑶眉头紧锁，这些日子好不容易的有的轻松瞬间消失了。 她看着在座的二十多位官员，他们清一色的文官，这种战事和她们商议也没有什么意义。 顾瑶于是说道：“边疆有战事，今日的廷议先结束，赋税之事改日再议。除丞相和苏知事，其他人先回去。” 顾瑶说完，一些官员眼中露出了疑惑。 “皇上，请问这奏本上说了什么？”御史邱泽问道。 顾瑶没理他，只摆了下手，道：“朕的旨意没听明白嘛，让你们先退下。” 很快，绝大部分官员退出了昭和殿，留下的只有丞相李璟和参知政事苏墨。 大殿里安静了下来，顾瑶想了一下，看向一旁的王公公，说道：“你即刻去楚府，让楚太傅速速进宫。” “奴才领旨。”王公公没有丝毫停留，赶紧去办差了。 顾瑶随后又吩咐了几名侍卫，去传唤兵部的几位官员，以及杨成福，岳凌等几位将军。 下完旨意后，顾瑶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一点，但是却也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这是她登基以来第一次遇到战事，之前最多是流寇骚扰边境，如今是真正的战事，敌人直接攻城了。 虽然知道总有一天要打仗，但是没想到战事来得这么快。 站在大殿下的李璟和苏墨见皇上满眼的担忧，赶紧过来看刚刚边境加急的军报。 看完之后，两人也锁起了眉头。 “皇上，这戎寇实在是可恶，这才两年不到，又进犯我大越北边州县。”丞相有些愤怒地说道。 兴起二十一年，五万戎寇进犯林县，攻城后烧杀掳掠，杀了林县上万名守军，五千多百姓，烧了一条街的铺面。这才不到两年，这些贼寇又来了。” 第317章 楚家的势力会继续做大 下午，被皇上传召的武将和大臣先后进了宫。 顾瑶让他们一起进了位于昭和殿偏殿的议事房。 这里是商议军务大事的机密房间，平日里都是关闭的。 房间一关，外面会有御林军值守，普通宫人都无法靠近。 此时议事房里已经掌了灯，在烛光下可以清晰的看到挂在墙壁上大越国地图，上面清晰的标记了每一个州县的位置，以及边疆所有城关的位置。 而在房间的正中央则有一个大型的沙盘，上面有模画的万里城墙和每一道关卡以及周边的山河地貌。 “皇上，这里就是上阳，。”刚刚从军营被召进宫的岳凌岳将军在沙盘上指出敌寇目前进犯的位置。 “上阳是个县城，那里住了大概三十万百姓，因为这里是边关，许多百姓和外邦人做生意，所以这里是个比较富裕的县。戎寇选择上阳，估计又想要烧杀掳掠，掠夺粮食，牲畜，金财财宝，甚至女人。” 岳将军说完，一旁的兵部侍郎何奇正接话道：“是的，皇上，这戎贼过两三年就会进犯边境，目的就是为了烧杀抢掠。” 顾瑶点了下头。 这点她自然明白，在华夏古代的王朝就一直受北方游牧民族的骚扰，侵犯。秦汉时期的匈奴，唐朝时的突厥，到宋朝时的金人等等。 历朝历代，北方边境就没有安稳过。 而要安稳，必须把这些敌寇打倒了，消灭了，或者赶到十万八千里之外才有用。 要是打不倒，那么那个王朝的命运会十分凄惨，就如北宋灭亡时的靖康之耻。 “皇上，当下之急，是要尽快派兵支援上阳，若上阳被攻破，那上阳将会是一片火海，生灵涂炭。”楚渊见两位同僚都在讲一些废话，直接讲正题。 顾瑶深吸一口气，第一次遇到战争，说实话，她心里着急，甚至紧张。 她看着沙盘上的地图，上面显示距离上阳三百里外的崇山有驻军两万。 她于是说道：“若把崇山的驻军派过去支援应该来得及。” 岳将军则在这时摇了摇头，说道：“皇上，崇山之所以驻军两万，是因为崇山关的地理位置不好，这道关卡很容易被敌方攻破，所以崇山常年有不少于一万驻军。” “对，崇山的驻军不能动。这戎贼十分狡猾，兴起六年就曾因为崇山的驻军被派走，他们掉头就攻破了崇山关。”楚太傅也说道。 他看得出来，他眼前这位皇上，对于军务并不懂多少。 “那太傅觉得应该派哪里的驻军支援？”军务紧急，顾瑶也不想浪费时间，很直接的问道。 “白勺的，将白勺的白旗军派过去，定能守住上阳关。” 顾瑶看看了白勺的位置，距离上阳约五百里，有两万驻军，而目前在白勺驻守的将领是刘勇，顾瑶记得这是楚太傅曾经的手下副将。 顾瑶此时想，若刘勇这次立了功，那刘勇就可以升正四品的将军了，这样的话，楚家的势力会继续做大。 第318章 若要赢，必须得攻出去 想到这一点，顾瑶心里有点犹豫。 她扭头看了看丞相。 丞相见皇上看向了自己，忙说道：“皇上，当下得尽快派兵支援，楚将军建议派白勺的驻军，就白勺的吧。” 李璟知自己从未上过战场，这种时候不宜给什么建议，否则给错了建议，他是担不了责的。 而苏墨只在一旁听着，全程保持沉默。 顾瑶点了下头。 她这时走到挂在墙壁上的地图前，仔细看了看上阳和上阳周边的位置。 古代的地图和现代的地图不大一样，没有那么细致，但上面该标注的重要河流和山脉都标注了。 顾瑶发现上阳关五十里外有一座山，叫夕阳山。 “这座山有多高？”顾瑶问一旁的楚太傅楚渊。 “皇上，这山高百丈，绵连三四里。” 顾瑶点了下头，随即她挥了下手，道：“除了楚太傅和岳凌，其他人先出去吧。” 皇上说完，几位将军和兵部的官员有点错愕，不懂皇上为什么突然要他们出去，但皇上下了旨意，他们只能出去了。 在其他人出去后，顾瑶指着地图上的夕阳山，说道：“如果敌方有大本营，这山后面便是很好的藏身之地。或许这就是贼寇选择上阳的原因。” “皇上的意思是？”楚渊看着眼前的女皇上，顾瑶突然有这样的见解，倒是让她意外。 “朕的意思是，这里可能就是贼寇的大本营。他们的粮食，帐篷，军械可能就在此处。” 皇上说完，楚太傅和岳将军都陷入了沉思中。 敌人这是第一次选择大举进犯上阳，很是蹊跷。 “皇上，若是如此，那末将就率五万大军，将他们围了，来个关门打狗。”岳凌自告奋勇地说道。 他早就想去关外大战一场了。 顾瑶看向楚太傅，见对方沉默不语后，她问道：“太傅觉得呢。” 楚渊想了一下，然后他看着这位年轻没有任何经验的帝王，对方这是在纸上谈兵呢。 楚渊于是很直接地说道：“皇上，您这只是猜测，若真要将士们出关去与敌人厮杀，那必须是百分之百准确的情报才可以。否则，敌军要是就在附近等着，我们的将士们一出关，就会被对方埋伏，一网打尽。就野外游战，我方的将士可远不如这些贼寇，他们是马背上长大的，就善于野外厮杀。，对方三万骑兵就可战胜我方五万将士。” 听到这话，顾瑶心情郁闷。 她自己要训练的几万骑兵还没有训练出来，加农炮和火枪也还没造出来，战争就爆发了。 而就大越以前与戎国的交战记录，双方胜负几乎是五五开，大越百万士兵，然并卵，真正可以与戎兵交战的仅仅只有二十万骑兵，对付戎兵，枪兵根本派不上用场，而弓箭手，也只能守城。 大越几十年来都拿戎寇没有办法，只能被动的应对，对方攻，自己守，靠着万里城墙，一次次的守下来。一旦被对方攻破了城墙，对方就会放肆的烧杀掳掠。 若要赢，必须得攻出去，否则永远被动。 第319章 以色侍君，能得几时好 入夜。 位于皇宫东南面的长信宫灯火辉煌。 已经戌时二刻了，但这里的主子和宫人都还没有入睡。 楚逸又带着自己宫里的十几位下人一起烤肉喝酒。 整个院子都弥漫着一股香味。 在长兴宫前院的门口，则有一位太监在望风。 确认皇上没有来后宫后，这位才十八岁的太监鸿霖忙去了后院。 “公子，皇上今日没有去玉清宫，也没见玉清宫的主子出来。”鸿霖小声地汇报道。 听到这话后，楚奕放下了手里的烤羊肉串，然后拍了拍身上落下的灰尘。 他站了起来，撇了撇嘴道：“我还以为皇上多喜欢他呢，原来也就这样。” 听到这个消息，楚奕很是欣慰，甚至有点开心。 他就担心着苏煜回来了，皇上会经常和苏煜在一起。这样自己的机会就少了。 没想到就召了一日，皇上就不搭理了。 “公子，玉清宫那位不过是因为长得好看，皇上一时新鲜罢了，所为以色侍君，能得几时好。皇上的心思还是在您身上。皇上许公子随时出宫，又给赏赐又给银子，还给四姑娘封了郡主，这样的宠爱您是独一份的。”鸿霖顺口夸赞自己的主子。 自从进了这长信宫当差，他们这些下人那过得是又自在又舒服的日子。他们眼前这位主子又大方，又随意，平日里经常带他们喝酒吃肉，日子别提有多舒服了。 楚奕看着这位年纪轻轻的宫人，明知对方是谄媚讨好的话，但他听着就是高兴。 于是他大手一挥，将刚刚烤熟的肉串全部收起来，装到了食盒里。笑道： “你们接着吃，我去昭和殿一趟。” 说完，楚奕提着食盒大步走出了长信宫。 —— 南书房里，顾瑶正在看一些史料。上面记载着大越开国以来的每一次对外战争的经过和最终的结果。 大越开国仅四十二年，战争多达四十多次，其中三十五次与戎兵交战，双方胜负各半。 说胜负各半是比较好听的说法，但实际上，大越几乎一直在守，对方一直是进攻方，若守不住，就是战败了。一旦战败，那死的不仅仅是几千上万的士兵，更是边境无数的百姓。这些戎贼比华夏历史上的匈奴更可恶。 大越王朝自开国以来就存在极大的问题，高祖皇帝没有下定决心一举歼灭戎兵，灭了戎国，而文皇帝采取绥靖政策，只守不攻，十分被动的应战，甚至差点以和亲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大越国更可怕的一点是号称养了百万雄兵，但这百万将士却没有多少战斗力，大多是一些步枪兵，根本没有在大草原上和敌方游骑兵作战的能力，剩下的骑兵和弓箭手战斗力也有限。 这样的结果就是，国家每年要耗费几千万两银子养这百万士兵，但真战争来临，能派上场的却很少。 这跟华夏古代的宋朝真是像极了。 想到这里，顾瑶就觉得头痛，她真是倒大霉接手了一个这样的王朝。 就在顾瑶郁闷之极时，王公公进来了，说道：“皇上，楚公子在外侯着，说是给您带了吃的。” 第320章 朕很忙，不见 思绪被打断了，顾瑶只得抬起头。 她记得自己没有传唤楚奕，没想到这家伙又自己跑过来了。 “让他回去吧，就说朕很忙。”顾瑶皱了皱眉头，回道。 他们两个都有这样的行为，没有她的传召，他们自己跑过来找自己。一次两次，她没计较，但不可能次次都允许他们这样做。 “好，奴才这就去会了楚公子。”王公公有点意外，皇上竟然不愿意见楚家公子，但作为下人，他也不好说什么。 楚奕正在昭和殿门口等着，见王公公出来了，他迈开步子，直接就往南书房走去，直到被王公公伸手拦住。 王公公摇了摇头，小声说道：“公子，皇上正忙着呢，让您先回去。” “怎么会……”听到这个回答，楚奕有点意外地睁大了眼睛。 以前他来找顾瑶，顾瑶都没有让他回去，但这一次，顾瑶竟然不见他。 “公子，边疆有战事，皇上正愁着呢，你赶紧儿回去吧。”见楚家公子还是没走，王公公小声地说道。 楚奕哦了一声。看来顾瑶此刻的心情肯定不大好。 他想进去陪她说说话。 “公公，你再进去通报一声，就说……” 楚奕还不愿意走，但王公公赶紧摇手打断了他。 “公子，快回去吧。皇上的性子您是知道的，您若进去打扰，只会适得其反。”王公公深知如今的这位皇上脾气。 楚奕叹息了一声，只能转身准备离开，但在离开前，他将手里的食盒递给了王公公，说道： “我亲自烤的羊肉串，皇上最爱吃了，你帮我拿进去给皇上。” 王公公点了点头，接过对方递来的东西。 南书房里，顾瑶还在看史料。 见王公公又进来了，她扭头看向他，问道：“什么事？” “皇上，楚公子拿了些吃的给您，说是您最爱吃的烤肉串。” 顾瑶淡淡嗯了一声，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指了指桌子，说到：“放这吧。” 顾瑶此刻并不想吃东西，也吃不下。 王公公很快出去了，但随即另外一个宫人沈嬷嬷进来了。 沈嬷嬷端了一碗银耳莲子羹过来，这是皇上吩咐她亲手熬的。 “皇上，您还在忙着呢。”沈嬷嬷将羹汤放在了桌旁。 顾瑶这是抬头有看了看这位一直在身边伺候自己的嬷嬷，她四十多岁，伺候了原主扶摇公主十几年，可以说是最了解原主的。 而她做的羹汤也是原主扶摇公主爱吃的。 “嗯，朕待会儿回寝宫。”顾瑶随口答道。 沈嬷嬷这时看向了一旁的食盒，食盒里飘出一股烤肉的香味，她不用打开就知道是什么。 而她也猜得到这东西是谁拿来的。 整个宫里，只有长信宫经常做私房菜，喝酒吃肉下火锅。 只是没想到这楚家公子还把烤肉送这儿来了。 沈嬷嬷于是说道：“皇上，奴婢刚刚进来时，见到了楚公子，想来这食盒是他送来的。” 顾瑶点两下头，低头喝了一口莲子羹。这沈嬷嬷做的莲子羹是真的好吃，小火熬出来的，香甜软糯，十分爽口。 第321章 皇上，您对他们实在是太好 沈嬷嬷见皇上表情淡然，知皇上似乎并不在乎这些，于是忍不住地开口道：“皇上，有些话，奴婢一直想说，但是又不好说出口。” “嬷嬷有什么话就说吧。”顾瑶顺口回道。 沈嬷嬷长叹一声，顿了顿后，行了个礼，方才说道：“皇上，奴婢知自己身份卑微，不该议论您和后宫的男侍们的情爱之事。但皇上您对他们实在是太好，甚至是纵容了。” 听到这话，顾瑶放下了手里的调羹，看着沈嬷嬷。 对方突然说这样的话，让她十分意外。 “为什么这么说？”她问道。 沈嬷嬷想了想，回道：“皇上，您和苏公子，尤其是楚公子相处，不像是帝王和侍夫，更像是民间的夫妻。他们才进宫一年，您对他们是又给赏赐，又晋位份，赐了以前生育了子嗣的贵妃才能住的宫殿，甚至还允许他们随意出宫，还给赐官。” “对他们的家人也给了无上荣宠，给苏公子的父亲升官，给苏家三姑娘封诰命，给楚家四姑娘封郡主，这些哪一个不是恩宠至极啊。” 顾瑶嗯了一声，沈嬷嬷说的这些都是事实。 她想了想，回道：“朕也是为了平衡前朝啊。” 顾瑶说的是实话，这两个都是朝廷重臣的儿子，也是她目前需要倚靠的势力。 沈嬷嬷再是叹了一声，道：“皇上，虽是这么说，可您对他们实在太好了呀，先皇也曾因为前朝的原因宠过当今的太后，甚至给了皇后的位置，可最终也只是一时的宠，更不允许后宫的嫔妃越了规矩。可皇上如今对这两位公子，那是当夫君一样的对待。” “夫君？” 这两个字说出来时，顾瑶愣了一下。 她承认自己对他们不错，但内心里并没有当他们是丈夫。 “是啊，皇上。历朝历代，妃子侍寝，大多都在行了周公之礼后就要离开君王的寝宫，回到自己的宫苑去休息，是不能在龙床上睡到天亮的，除非是皇后才可以。但皇上却从一开始就允许他们在昭和宫过夜。” “还有皇上允许他们私下里称呼您的小名，甚至楚公子还私下喊您娘子，这些可都是乱了尊卑，是不合礼数的呀。” 沈嬷嬷语重心长地说道。 本来作为一个奴婢，她不该说这些，更是轮不到她来说。 但是眼前的皇上年幼，一些男女情爱之事，似乎并不懂。 顾瑶吁了口气 这一年多来，她忙得不可开交，这些问题还真是没有去考虑过。 “嬷嬷，你是觉得朕不该对他们这么好，可若朕把他们当个男侍对待，他们对朕也不会有多少真心。”顾瑶说了句掏心窝子的话。 她相信真心才能换取真心，自己若对他们不好，怕是换来的也是他们的谄媚讨好。就像那些宫斗剧里的妃子们，对皇上也没有什么真心，大多都是装出来的讨好，为了邀宠。 如此都没一点感情基础，她也不知道如何相处。 “皇上，话是这么说，可您是皇上，他们爱你敬你是应该的，您不必在意他们怎么想。” 第322章 你刚有没有听到哭声? 顾瑶将羹汤全部喝完了，烤肉串只吃了一串。 她没有接沈嬷嬷的话了，这个问题她想自己再好好想想。 对于她来说，处理感情问题比处理国事还难。 “对了，皇上，明日宫里会来一批宫新进的宫人。按照宫里的规矩，您明日要给新来的宫人赐福，您明日得空吗？”沈嬷嬷提醒道。 她知道皇上平日里忙得根本没空管宫中的事情。以前这些宫中之事都是太后娘娘管着，但是如今太后不管事，两位侍夫又都是男子，不便和宫女有太多接触，所以一些宫里的杂事都是她和几位公公在打理。 皇上心思都在国事上，根本不会记得这些事。 “朕明日可能没空，让苏煜去吧。”顾瑶不想管这些宫里的杂事。 沈嬷嬷听皇上这么回道，有些诧异，于是赶紧儿回道：“皇上，您确定是苏公子吗？因为往年赐福要么是皇上亲赐，要么是皇后。” 顾瑶噢了一声。 她对这个所谓的赐福还真没什么印象，好像去年她压根没管过这事，是太后管的。 她想了一下，改口道：“让他们两个一起去吧。” 沈嬷嬷点了点头，道：“好，奴婢等下就去通传。” 说完，沈嬷嬷准备出去。 但她刚走两步，就被顾瑶叫住了。 “等一下！” 顾瑶的眼睛看向了窗外，就在刚刚那一下，她隐约听到有人在哭。于是叫住了沈嬷嬷，问道： “你刚有没有听到哭声？” 沈嬷嬷随着皇上的目光看向窗外。 她摇了摇头，回道：“皇上，奴婢没有听到哭声。” “再听！”顾瑶随即起身，走到窗户边。 今日天气凉爽，她没有让宫人关窗户，于是能听到外面的动静。 很快，顾瑶又听到了哭声，十分凄惨的哭叫声，隐约是从西面传来的，有点像孩子的哭声。 沈嬷嬷也听到了，她回道：“皇上，好像是有哭声，像掖庭那边传来的。” 顾瑶点了下头，掖庭在皇宫最西边，距离昭和殿有七八百米，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听到哭声，可见那哭的人，哭得多么惨烈。 见皇上好像有些担心，沈嬷嬷于是接着说道：“皇上，要不奴婢去那边看看。” 顾瑶顿了顿，再一次听到哭声后，她心里突然有点不舒服，于是她赶紧披了件外衫。 “朕亲自去看看，你随朕一起去吧。”顾瑶说道。 她本不管宫里的杂事，但这已经入夜了，宫里竟然传出了疑似小孩子的哭声，有点反常。 随即，顾瑶走出了昭和殿，同行的还有王公公和和几名侍卫。 王公公以为皇上要去后宫，便跟着一起去了。 但走到半路上他才发现，皇上要去的地方不是后宫，而是掖庭那边。 越往掖庭的方向走，顾瑶听到的哭声就更清晰了，确实是孩子的哭声没错，而且不只一个孩子在哭。 王公公已经明白了什么，见皇上确实要去掖庭，他忙走到皇上身旁，说道：“皇上，那往西走就是掖庭了，那是下等宫人住的地方，您万金之躯，不必去那种地方，还是奴才替您去瞧瞧吧。” 第323章 这些孩子不用净身了 王公公不用去都猜得到那边发生了什么，掖庭旁边有一间给新来的童子净身的净事房，想来就是那里传来的哭声。 每年这里都会有这样的哭声，四十年前自己也曾在那里哭过，痛过，那血淋淋的一幕，他几十年来都无法忘记，每每想起，就是噩梦。 只是今年新来的孩子里有人太会哭了，竟然惊动了皇上。 顾瑶继续往前走。 再继续走了两三百米后，她来到了掖庭所在的位置，而到了这里，她才发现哭声不是掖庭传出来的，而是掖庭西边的一栋院子里传来的。 顾瑶随后又走向那院子。 这时沈嬷嬷赶紧拉住了皇上。说道： “皇上，那院子是给太监净身的，您可不能进去呀。” 沈麽麽也没想到这入夜了这边还在给童子净身，还扰到了皇上。 顾瑶深吸一口气，站在这院子门口，她才清晰的听到了孩子们的哭喊声，不是一个两个孩子，而是五六个孩子在哭。 其中有一个哭得特别大声，听得她心里发麻。 顾瑶没进院子，此时此刻，她不敢想象进去了会看到怎样的一幕。 她于是想了一下，对一旁的王公公说道：“你进去阻止里面净身师傅，让他们停止给孩子净身，都出来。” 王公公不明白皇上此刻的意思，但是他还是赶紧进去了。 过了一会儿后，那院子里的哭声渐渐小了。 两个穿着深青色宫衣，戴着蓝色帽子的净身师傅走了出来。 而在他们出来后，一群被绳子捆住了双手的孩子也被牵了出来。 见是皇上来了，两位师傅赶紧跪在地上。 “皇上……小的有罪，不该在这个时候惊扰了您。”其中一位叫东生的师傅赶紧磕头谢罪。 他们也没想到有个小崽子哭得那么大声，能惊到住在昭和宫的皇上。 顾瑶看着他们，眼里并没有责备，只是有些心里不舒服。 她随后又看向后面的几个孩子，那些孩子像是被吓到了，一个个都是满眼惊恐，甚至连见到自己这个帝王，都不知道要行礼。 顾瑶于是走向他们。 在她走近后，这些孩子终于跪在了地上，一个个瑟瑟发抖的好像是立即拉去菜市口砍头。 “您就是皇上吗？”这时有一个身材瘦弱的小男孩大胆地问道。 这小孩看着只有七八岁，长得瘦瘦小小的。 顾瑶点了下头。 她看着这些孩子，最大的看着也不过十岁的样子，小的甚至只有六七岁。 这么小的孩子，遇到这样的事情，确实会害怕。 转身，顾瑶又看着两位给孩子净身的师傅，问道：“这净身有性命危险吗？” 华夏古代也一样有太监，而太监都是要净身的，而顾瑶记得一部历史剧里曾说过，净身的童子，有三分之一都会在净身后因为感染或者失血过多而死。古代并不像现代，有无痛手术，有良好的医疗条件。 “回皇上，会有性命危险，但大多数童子在修养一段时间后，都能下床走路。” 顾瑶明白了，大多数男孩最后能活下来成为宫里的太监，但有一部分会死去。 顾瑶于是不在犹豫了，直接对着两位师傅说道：“你们明日都回去，这些孩子不用净身了，以后宫里不会有人需要净身。|” 第324章 以后宫里不招太监 两位师傅仰头看着眼前的帝王，仿佛没听懂皇上说的什么。 “皇上，您的意思是？”其中一位师傅疑惑地问道。 顾瑶皱着眉看着他们，眼里有些不悦地说道：“听不懂嘛，以后宫里不招太监，所以没有孩子需要净身了。” 此话一说，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几个刚刚哭得很大声的孩子都怯生生地看过来，仿佛不敢相信的样子。 王公公更是直接目瞪口呆。 “皇上，您……说真的？”王公公惊得都结巴了。 宫里不招太监，这怎么可能。 顾瑶点了下头。 自从做了这个皇上，她每日忙得不可开交，一些事情都没有好好去考虑，也没有做。 宦官制度这种违背人伦，违背天理，惨无人道的制度，本就不该出现，也是时候该结束了。 华夏直到清王朝灭了，宦官制度才结束。 而如今这个时空，也一样存在太监，甚至这里的太监更多，一些王公贵族家里也买阉人做奴仆。 “皇上……那……奴才可怎么办？”王公公听皇上说宫里以后不要太监了，瞬间急了。 顾瑶看向王公公，这位伺候了三代帝王的公公，她想了一下，回道：“目前宫里的太监继续留在宫里当差，在宫中终老，不过以后不招了。” 然后，顾瑶又看向那几个孩子，说道：“明日把这些孩子都送回家去。” 说完，顾瑶转身准备走。 但这时一个胆大的小孩，突然说道：“皇上，我不要回家。” 听到这话，顾瑶又回头了。 很快，又有一个小孩说道：“皇上，我也不回家，我回家父亲会打死我的。” 顾瑶顿住。 这些孩子竟然不愿意回去，这是她没想到的。 沈嬷嬷见皇上疑惑，便小声解释道：“皇上，这些孩子都是被家人放弃了的，他们的父母让他们进宫做阉人也就是为了让他们来赚些银子给家里带来好处，你若让他们回去，他们还是会被父母送到别处去净身，给王公贵族家里做家仆。” 顾瑶瞬间无言了。 她现在还真是无法理解这些父母将孩子送去做阉人的想法。是怎样的父母这么狠心，这么狠毒。 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不好好养育着长大，竟然这样残害孩子。 “行了，那就养在宫里吧，找个师傅让他们学点功夫，以后做个侍卫。” 说完这几句，顾瑶转身走了。 —— 次日，清晨。 天一亮，官员们便陆陆续续地进宫了。 到了辰时一刻，要参加朝会的官员都到了。 他们有的在整理衣帽，有的则在看自己写好的字条。 为了不在朝堂上说错话，他们一些人提前准备了草稿纸塞到袖子里，在朝会前拿出来看两遍，这样上奏的时候说话就不会断断续续了。 还有一些官员聚在一起聊天。 不过大家并不聊朝廷发生的事情，而是谈论天气，谈论诗词文章，甚至谈论金陵城哪家酒楼又出了新的菜品。 大家乐呵乐呵的，看着十分和谐。 第325章 宦官制度惨无人道 不过在承光殿的大门打开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停下了。 随着司礼官一声：“朝会开始，宣百官进殿。” 官员们立即排好了队，然后整齐地走进了庄严而肃穆的承光殿。 而在他们进去之后。 皇上出现了。 顾瑶穿一袭凤袍，头戴镶嵌了八十八颗红宝石，两百多颗珍珠的凤冠，两肩披绣着金色龙纹的朝褂，看起来华贵端庄，高不可攀。 她走进大殿中，走上金銮殿，转身的那一刻，上挑的眉眼间可见帝王才有的风华气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们在这一刻纷纷跪拜行礼。 顾瑶微微抬手，道：“平身。” 随后，顾瑶坐在了龙椅上。 她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当了一年的君王，现在她对这些臣子多多少少有一些了解了。 知道他们的能力，不足，甚至他们可能有的小心思。 上个月她下令杀了几十个贪官污吏。 所谓杀鸡儆猴，如今朝中的这些官员对她已经多多少少有些畏惧了，一些人甚至不太敢在朝堂上说话。 不过顾瑶不在乎这个，她要得就是他们怕自己，而不是把自己当曾经的文皇帝，以为自己是什么仁君。 他们称文皇帝是仁君，不过文皇帝性格仁善软弱，缺乏主见，才使得那么多官员私下里贪污受贿，为非作歹，全无顾忌。 顾瑶低低咳了一声，随即开始了今日的朝会。 她看着他们，说道：“列位臣工，今日朝会之前，朕要宣布一个事。这事朕已经决定了。” 说完这句，顾瑶停顿了一下，喝了口茶。 下面的官员不明白皇上说的是什么事，一个个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皇上，您说的是上阳的战事吗？”这时，有官员大胆站出来问道。 顾瑶蹙了蹙眉，回道：“不是。” “朕要说的是一种畸形的制度，一个存在了一千多年的恶疾，毒瘤，宦官制。” “宦官”两个字说出来时，下面许多官员瞬间不淡定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十分疑惑。 他们不懂发生了什么，皇上一下子说起了这事。 顾瑶接着说道：“宦官制度自幽王朝开始，已经存在一千多年了。在这一千多年里，几十上百万男童在其年幼时，被父母送去净身，进入皇宫或者王公贵族之家做当奴才。也有几十上百万男童在净身后没有熬过去直接死亡的。宦官制伴随着王权制度的产生而出现，其既残忍又没有人性，一千多年了，朕决定终结了它。” 百官们这次直接愣住了，一个个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他们大殿上的这位帝王，竟然不跟他们商议，就要直接取消了存在一千多年的宦官制度。 这可是祖制。 “皇上，您这要取消的可是千年来的祖制，您怎可随意定夺呀。” 这时百官中站出来一位老者，是年过六旬的紫光禄大夫齐永贤，五年前，他曾当过礼部的尚书，如今年纪大了，换了份轻松的官职。 第326章 总得给一个理由 他眼前这位皇上，行事十分随意，甚至荒诞。一年多来，他也没站出来说什么，但是没想到如今皇上竟然荒唐到随意取消朝廷祖制。 顾瑶看着走出来的齐大夫，这人她了解，曾经的礼部尚书，把礼法制度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顾瑶蹙了蹙眉头，神色再次变得严肃，冷声道：“齐大夫，朕刚刚便说过，这事朕已经决定了，你是要和朕较劲嘛。” 说完，顾瑶眼中流露出隐隐的愤怒。 齐永贤并不怕眼前的帝王生气，为官三十多载，如今半截身子入土了，他也没什么好怕的。 他于是很直接地回道：“皇上，朝会之上，哪有不让臣子说话的道理。您是帝王没错，但我们这些臣子也有说话的份。” “您要取消了宦官制，不过是因为您是女皇，你后宫里住的男子，可以不用太监伺候，用侍卫也可以。但若您百年之后呢，您将来的儿子，未来的太子继了位，那宫里也不需要太监吗，未来的后宫嫔妃们也用侍卫去伺候嘛。那岂不是乱了礼法，甚至乱了皇室血脉。” 齐大人说完，下面一些官员冒出了冷汗。 这话可太直接了，他们都能看到大殿上的帝王瞬变了脸色。 “当”的一声。 顾瑶将手里的茶杯砸在地上，玉石做的杯子，直接被砸得稀巴烂。 她站了起来，眼中窜出了一股怒火。 不过顾瑶却并没有和这个老臣对骂，而是直接下令道：“来人，把紫光禄大夫齐永贤拖下去，送回齐家好好反思。。” 皇上说完，几名侍卫立即跑了进来。 但这时，丞相李璟站出来了。 见大殿上的帝王要发落朝堂上站出来谏言的老臣，他忙说道：“皇上，齐大人所言虽然过了一些，但也是肺腑之言，皇上切莫动怒啊。” 李璟也不知道这女皇到底是怎么了，突然要取消宦官制。 顾瑶看着丞相，没有回话。 但她挥了挥手，那几名侍卫便放开了紫光禄大夫齐永贤。 李璟这时回头看了看朝堂上的同僚，发现满朝文武，竟没有人站出来说话。只能自己开口道： “皇上，您为什么突然要取消宦官制？您没有跟百官商议，自己便定夺了，但总得给臣子们一个理由呀。” 李璟真是头疼了，想不到这世间有这样的君王，要取消千百年来的祖制，不朝议，不廷议，不事先找他这个丞相商量，直接就拍板子定了。 顾瑶叹息了一声，将头扭到一边。 顿了顿后，她再次看向下面一脸疑惑的文武百官，实话说道：“朕昨日夜晚在南书房听到掖庭那边传来小孩子的哭声，那哭声无比凄厉，就像惨叫声一样。朕听着很不舒服，便亲自过去瞧了。发现是宫里再给新来的小孩净身。孩子们不过六七岁大，一个个眼神恐惧，全身发抖。朕瞧着这些孩子可怜，便阻止了。” “后来朕仔细想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人父母者，可否主宰孩子的命运。” 第327章 朕想早点退位 “六七岁的小孩还是个毛孩子，并不懂事，却被家人送去净身，做太监，人生就此没有了希望。” “所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但世间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是好的，都是负责的，有那么些只能称之为畜生的父母，虐待孩子，买卖孩子，甚至杀害刚出生的孩子。” “孩子们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利，但父母却有主宰他们人身性命的权利。虽说父母给了孩子生命，但不是他们自己要出生的，是父母为了有后代，让他们来到这个世界的。他们的生命是父母带来的，但苦难也是父母带来的。” “至于宦官制，其残酷性堪比千年前的活人殉葬制，世间万物都是在不断变化，向前发展的，活人殉葬制可以消失，为什么宦官制不能取消？” 顾瑶说这话时加重了语气。 而她说完，下面的官员们都保持沉默，他们不认同女皇说的，但也不想站出来反驳，怕直接被赶出朝堂，甚至被摘了官帽。 顾瑶想了想，继续说道： “朕为什么不跟你们商议就要取消了宦官制。因为朕知道，你们当中一些人必然站出来反对，必然会滔滔不绝，引经据典的阐述你们的大道理，来反驳朕。” “朕不想跟你们浪费口舌，争论这些，因为朕的思想观念，行事原则和你们有本质的不同。” “你们当中许多人以为自己读了很多圣贤书，懂很多道理，平日里就喜欢反驳朕，甚至在折子里指责朕的不是。但朕今日实话告诉你们，你们读的那些书，四书五经，诸子百家，诗词歌赋，朕都读过。你们没读过的书，朕也读过。说句不好听的，朕读过的书十倍百倍于你们。” “朕今日定了这事，你们谁要是反对，很简单，辞官便是了。又或者你们看朕不爽，觉得朕昏庸的，有本事，去找个你们觉得合适的人来坐这个龙椅，朕也不是非当这个皇上不可，朕也想早点退位。” 早点回家！ 最后四个字，顾瑶没有说出来。 但此时此刻，就是她心中所想的。 百官们没想到皇上说出了这样一番话，他们吓得纷纷跪下。 这时跪在前排的参知政事苏墨突然大声说道：“皇上英明圣主，臣誓死效忠皇上。” 苏大人说完，其他官员赶紧也表态，齐声道：“皇上英明圣主，臣等誓死效忠皇上。” 顾瑶：…… 这齐整的声音听得顾瑶都愣了一下。 她想这些官员还真是懂得顺势而为，以前文皇帝在位的时候，他们经常在这朝堂上吵，要出什么政令都有人反对，导致文皇帝毫无作为，一事无成。如今自己和她们对着来，他们反而老实了。 果然，就是欠收拾。 顾瑶于是抬了下手，说道：“都起来吧，这个国家要强大，还得大家一起努力。” 顾瑶说完，看向了礼部尚书杨东庭，想了想后，喊道：“杨尚书！” “臣在。”杨东庭赶紧出列。 第328章 女人一样可以做 “礼部向全国各地发布告示，告知天下百姓，宦官制即日起取消，宫里不再招收太监，任何人不得给孩童净身，违者，孩童父母亲以违反伦常治罪判处流放一千里外，从事净身之事的师傅若在告示发布后，仍给幼童净身，则以侵犯人身治罪，流放三千里。” 杨东庭懵了，他抬头看着这个他实在是看不懂的帝王。 想了一下后，还是问道：“皇上……这……这会不会处罚太严厉了。” 历朝历代，哪有父母让孩子净个身就要双双被流放的。 顾瑶语气加重了几分，严肃道：“不严重处罚，这些人会在乎嘛，政令能推行下去嘛。” 乱世用重典，不从律法上约束这些人，光教化是没有用的。 顾瑶紧接着又说道：“从今日开始，不仅皇宫里不再招太监，在列王公贵族也不可再招太监做家仆，违者，罚银十万两。原来已经存在的太监不算在内。” 这话说完，下面一些三公九卿们纷纷倒吸了一口气，因为他们家里就有太监，如今皇上下这样的命令，谁谁还敢再找太监。 这时有人出列了，是平日里最爱出来的御史邱泽。 “皇上，宫里不招太监了，那所有的差事，包括一些需要力气的差事也让宫女做吗，还是让侍卫去做。” 顾瑶想过这个问题，于是直接回道：“原则上不增加侍卫的人数，至于一些需要力气的活，女人一样可以做。从今年开始每三年从民间各地招募一批身高高大，体质好，读过些书，识字的女孩进宫训练，训练出来后，让她们干原来太监干的差事。” 顾瑶说完，下面的官员面面相觑。 一些人直接无语了。 他们此刻竟然发现，不知道怎么反驳当今皇上的提议。 因为现在看来，太监好像也不是非必要不可。 顾瑶见他们不说话，说起了道理：“所谓天道伦常，上天创造了男人和女人，这便是上天的意思。可千百年来，我们人间却在违背天意，造出不男不女的太监出来。如今朕废了这遭天谴的宦官制，顺从天意，拨乱反正。” 百官们不再出来说话了。 此时此刻，他们明白说啥都没用。 而这时百官们看到站在大殿上伺候帝王的王公公偷偷的抹眼泪。 “行了，接下来礼部和工部说一下龙舟赛的筹备情况吧。”顾瑶换了个话题。 龙舟赛马上就要举行了，但顾瑶对此事心里没底，因为这些古人没有举办过这种大型赛事的经验。她主要是担心安全问题。 工部尚书张元庆站出来了，他说道： “皇上，龙舟赛都筹备好了，按照您的要求，对每一位参选的船员进行了身体检查和水性测验，游不过河的船手都取消了资格。另外巡逻船上也都备了救落水者需要的绳索。” “行，这几日仔细观察金水河的水流和水位状况。比赛时，若出现突发情况，比如有船手落水，翻船等，即刻停止比赛，组织救援。” 顾瑶不能亲自去主持比赛，甚至不能以帝王的身份观赛，因为比赛时人流复杂，她若出现，可能有人身安全问题。 “臣等遵旨。”礼部和工部的官员齐声说道。 第329章 我也是无能为力啊 这次朝会持续了一个半时辰。 下朝后，工部和礼部的官员被留了下来，去南书房汇报龙舟赛的筹备情况。 而其他的官员则自行离开皇宫回自己的衙门或者回家。 丞相李璟准备回中书，但走出皇宫的他，被自己的好友，同僚紫光禄大夫齐永贤叫住了。 “可否借丞相的马车坐一坐。”齐永贤走过去和自己曾经的同窗，三十多年的同僚打了个招呼。 李璟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这位好友。 明白对方的意思后，他点了点头，道：“好啊，齐兄请上车吧。”李璟直接称对方为齐兄，多年前他就是这么叫的，那时他还不是丞相，而对方年长自己几岁，曾对自己多般照顾。 随即，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一起上了车。 不过车子没有驶向中书衙门，而是驶向了丞相府。 车子一路往前，而在半路上时，齐永贤突然叹了口气，说道： “丞相啊……我今日倒也不是想去你相府喝茶，而是有些话想跟您说呀。” “齐兄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李璟明白这位老友是有话要和自己说，才上了自己的马车。 齐永贤长叹一声，然后又失望的摇了摇头后，说到：“丞相，您身居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您也是老臣了，更是当了七年的丞相。可如今您为何不劝阻当今皇上，任由她无视礼法，无视祖宗的制度，做出一些荒唐荒谬的事情。” 李璟也跟着叹息了一声，他看着眼前的同僚，好友，有些无奈地说道：“齐兄啊，我也是无能为力啊。” “此话怎讲。”齐永贤没想到丞相这么回复自己。 “齐兄，当今皇上是什么样的性子，您还看不清楚吗？她若要做的事情，谁阻止得了。” 齐永贤皱了皱眉头，不大明白丞相说的。 他对当今皇上并不是特别了解，因为平日里他并不进南书房议事，皇上也很少召见他。 他想了想，回道：“我就不明白，这皇上不过二十岁的女子，怎么就这般固执己见，这般听不进劝呢。” 李璟摇了摇头，嘴角抿出了一丝苦笑，道：“齐兄，您说这话就错了，皇上倒也不是固执，而是和我们这些人在想法上有极大的不同。” “什么意思？”齐永贤反问道。 李璟想了想，回道：“皇上啊，也不知道是读过哪些我们都没有读过的书，她的想法跟我们完全不一样，也和千百年来的帝王都不一样。她不在乎礼法祖制，不在乎王公贵族的私利，甚至她都不在乎皇权，不在乎她现在的皇位。” “她在乎的是什么，是这天下人，是百姓。她会因为两个宫人被打死了，就和太后闹僵，直接软禁了太后，如今又因为几个孩子哭泣，要坚决要取消宦官制度。你说，历史上哪有这样的帝王。” “是啊……”齐永贤点了点，认可丞相说的。现在这个女皇上确实和她们这些官员在想法上很不一样。 “丞相，如今再让皇上这么搞下去，怕是朝廷将来会大乱啊。” 第330章 别跟皇上唱反调 李璟却摇了摇头，回道：“乱不了。” “齐兄啊，你我都是为官三十多载的老人了。三十多年了，朝廷乱过嘛，没有。朝廷要乱得具备一些原因，要么为储位而乱，要么军中作乱，有人谋反，再或者民间起义，老百姓造反。可如今这些都不存在。” “当今皇上比你我聪明着呢，她会得罪权贵，功勋，会杀贪官污吏，杀鸡儆猴，但你见过她在军政之事上闹什么改革没？没有！她对武将们都好着呢。只要将士们不造反，谁能乱了这朝廷呀。” 丞相说完，齐永贤只得无奈地摇头，叹息。 “那就由着皇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他看着眼前昔日的同窗好友。 李璟微微闭了闭眼睛，这些事他也想过很多次，但如今好像也只能是这样。于是他回道： “现在只能这样。当今皇上就这么个脾气，就是这样的君主。你我都只能顺势而为，好好做个干事的臣子就行了，别跟皇上唱反调，没用。”李璟这一年多来，算是看明白了现在这个君王。 “丞相……真是想不到啊，大越出了这样一个听不进劝，专制霸道，一意孤行的帝王。”齐永贤不想忍了，直接说出了自己心里对这个女皇上的评价。 李璟听到这话则忍不住笑了，他拍了拍这位老兄的肩，道：“齐兄，看开点。天下君王哪有一样的，有仁慈的，有专制的，有昏庸的，有明智的。有喜欢广纳谏言的君主，也有专制独断的君主。可谁又能说前面的一定比后面的更英明呢。想想大历武皇帝，一个专横独断甚至性格暴戾的君主，他在位时，杀了无数官吏，连丞相都杀了三任，诛九族诛了四家。导致一些人后来都不敢入仕做官。怕丢了性命。当时的读书人也好，甚至百姓都觉称他是一个暴君。可千年后呢，世人却评价他雄才大略，千古一帝。原因是什么，他让大历王朝走向了强大，疆土扩大了两倍有余，他将蛮族赶到了万里之外，让大历王朝成为万邦来朝的强大帝国。” “那丞相觉得当今皇上堪比大历武皇帝吗？”齐永贤再问。 丞相经常进出南书房，比自己更了解现在这位女皇。 李璟再又摇头，他捋了捋已经发白的胡须，回道：“想多了，老哥。我们这位皇上和大历武皇帝差别可大了。她也就和我们这帮文官不大和睦，不给王公贵族特殊优待，但对百姓，那可是千百年来，少有的明君圣主。你瞧瞧皇上登基一年多来所做的，拨款给地方修路修桥修学院，地震时组织捐银捐物，给灾区送去了几百万担粮食，上千万两银子。几个月前，她一次性杀了户部，刑部，三司到地方州县六十多位官员，盐铁两道的贪官都被清干净了，现在全国精盐，白糖，生铁的价格都跌了不少。百姓们别提多高兴了。” “还有她去年强行整顿吏治，大大削减了荫补入仕的名额，得罪了王公贵族，但相反的得到了老百姓的拥戴，尤其是读书人的支持。” 第331章 皇上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荫补人数大大消减，科举取仕的人数却增加了一半，考中举人就可以入地方做官，如今全国几十上百万读书人都拥护现在的皇上，一些文人墨客还给皇上写诗词文章歌功颂德。” “齐兄，咱们是做臣子的，只能和帝王一条心，只要这个帝王不是荒淫无道的昏君，咱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李璟看得出来这位老兄是对当今的皇上有些不满的，怕对方下次再和皇上起争执，以致丢了官职，所以只能语重心长，好言相劝。 齐永贤点了下头。回道：“多谢丞相提醒。” 紫光禄大夫齐永贤没有再说啥了。 此时此刻，他算是明白了，他眼前这位同窗已经完全是皇上的人。 他也明白为什么如今的朝堂上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少。丞相是皇上的人，参知政事苏墨是皇上的人，现在的礼部尚书杨东庭更是皇上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奴才，其他六部尚书，户部，刑部的尚书都是新官上任，对皇上那是感恩戴德，阿谀奉承。 而手握军政大权的楚太傅，对如今这位皇上的所作所为也是纵容，完全不管。 就现在的情况，这位女皇上还真是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到今日，他也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坐不到丞相的位置，而李璟可以。 他的这位同窗可真是心机城府极深的丞相，对不一样的帝王，有不一样的态度，不一样的做事方法，没有原则，完全是帝王的心腹。 至于现在的这位不满二十岁的女皇上，看着荒荒唐唐的，但心机和计谋却深得很。 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方法，让朝中这么多重臣忠于她，为她所用。 马车一路驶到了相府。 下了车后，两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喝茶下棋去了。 —— 皇宫里，顾瑶正在和工部和礼部的官员讨论明日的龙舟赛。 而此时的她，并不知道祥和宫内发生了什么。 祥和宫里十分安静，安静到连打扫的宫女都看不到。 自从和当今的皇上顾瑶闹得不愉快后，太后赵佩蓉便极少走出自己的宫殿。 她平日里吃斋念佛，几乎日日在宫里。 今日赵佩蓉遣走了自己宫里的几位宫人，让他们去内务府办事。 然后她叫了自己的心腹李嬷嬷进了寝宫。 “说吧，现在是什么情况？”不穿华服，不施粉黛，此时的太后宛如一个民间的妇人。 李嬷嬷看了看外面，确认没有人偷听后，小声在太后的耳旁说道：“太后娘娘，龙舟赛明日就开赛，皇上确认不会出席，也不会观赛。不过以从皇上以往的所作所为看，皇上明日肯定会出宫，去看热闹。估计又是男扮女装，装成老百姓。她已经好几次这样了。” 赵佩蓉听到这话后，微微挑起了凤眉，眼中隐隐露出了一丝杀意。 她将手里的茶杯放在了一旁，小声道：“好，明日叫兰翠和东荣好好盯着昭和宫，只要确认顾瑶出宫了，你便走永巷小门出去，去我上次交代你的地方，通知赵启，让他派人即刻动手，杀了顾瑶。” 第332章 让昊儿继位才是正统 “好，只要皇上明日出了宫，奴婢一定会帮太后娘娘将消息传出去。”李嬷嬷一边给太后按肩膀，一边说道。 赵佩蓉点了下头，但眼中却有些担忧，她扭过头来，看着身后的李嬷嬷，说道：“哀家现在就担心找的杀手打不过保护顾瑶的御林军？” 箭已经在弦上了，她如今最担心的就是最后一步。 “这一点，娘娘可以放心，杀手是那位秦公子。他就是江湖上有名的天山门传人。一年多前，也是他于万军包围中将太子救出，送上出城的马车。听闻他有独门绝技，会轻功，可以飞檐走壁，只凭一把折扇或一根丝线就可以在二三十米外杀人于无形，何况，这次还有上百个高手一起行动。” 听到这话，赵佩蓉长吁了口气，因为如今这事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 而顾瑶只能在宫外被杀，要是在宫里莫名其妙死了，她这个太后就有最大的嫌疑。 “太后娘娘，你盼了这么久，明日就能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李嬷嬷笑着说道，而此时此刻的她并不知道，一旦明日顾瑶被杀，她这个所谓忠诚的奴婢，将立即身首异处被灭口。 赵佩蓉点头笑了笑，又抿了口茶，道：“是啊，但愿上天保佑，让昊儿继位才是正统。” —— 后宫里。 七八个太监聚在了御花园的院子里。 他们有的是长信宫和玉清宫的宫人，有的则是在后宫干杂活的。 “你们听说了吗？皇上今日早朝时下了旨意要废除宦官制，宫里以后也不招太监了，说是让身材高大的女子干咱们的活。”一个叫启翔的小太监说道。 “今天早上就听说了，据说是昨儿夜里掖庭那边有净身师傅在给新来的童子净身，哭喊声吵到了皇上。皇上过去后，不允许给童子净身，今日更是直接下旨要取消了宦官制。”另外一个年长一些的太监回道。 这时，有几个不过十几岁才进宫几年的小太监哭了，还有的则满眼的哀伤。 “那我们可怎么办？”有的小太监开始担忧自己的将来。 他们都是净了身了太监，是回不了家的，也无法娶妻生子。 “皇上不是说，现有的阉人都继续留在宫里当差嘛。咱们以后就在这宫里安心当差，了此残生，赚的银子咱们也不要寄回家里了。皇上说了，送孩子去净身的父母是畜生，不配为父母。我们从进了宫那一日起，就没有家了。”叫启翔的小太监这时突然说了自己的心里话。 这些年，他在宫里每月三两银子的月银，绝大多数都寄了家里养自己的父母和哥哥一家。就因为他是最小的男孩，上面已有三个哥哥，父母从小就不待见他，哪怕他当时哭着闹着不愿意进宫，父母也逼他进宫。 这种痛，他这辈子也忘不了。 “对，咱们不要寄银子回去了。皇上都那么说了，我们不欠家里的，也不欠父母的。咱们阉人连死了都不能回家，不能上牌位，不能进宗庙，是老祖宗都不认的东西。既然如此，咱们确实不用把银子寄回去了。”另外一个后宫负责打扫的小太监也跟着说道。 来了宫里十几年了，他算是明白了，自己现在已经完全是宫里的人，是皇上的人，跟家人已经没有关系了。 第333章 皇上，您今日是要出宫吗? 元佑二年，五月初一。 天还未亮，金陵城就热闹起来了。 三千名官兵将金水河举办龙舟赛的河道围了起来。 礼部和工部负责本次比赛的官员也早早来到了巡逻船上。 所有参赛的船手在辰时一刻全部到齐。 在河岸边是马上要下水的三十条龙船。 百姓们从来还是第一次见朝廷举办如此盛大隆重，而且是由老百姓参加的比赛。 他们十分热情，许多人天一亮都赶过来看热闹。 到辰时二刻，两岸边围观的百姓达上万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甚至一些朝廷官员都来看比赛。 河面上还有一条观赛船，船十分宽敞，船头挂了旗子，而船中坐着三省六部十几位朝廷大员。 岸边有百姓指着那条看着又长又宽敞的大船，议论道： “皇上在那船上吗？”许多百姓翘首以盼。 他们从未见过当今皇上，只听说当今皇上风华绝代，美貌无双。 “皇上不会来看吧。这么多人，皇上若出来的话，挺危险的。” “是啊，皇上肯定不会来。” …… 皇宫里。 因为龙舟赛开赛，大朝会取消了。 官员们今日都不用进宫上朝。 而身为帝王的顾瑶也不用早起。 顾瑶直接睡到了辰时二刻才起床。 昭和宫的宫人们，在皇上起床后纷纷过来伺候，有进来为皇上更衣的，有过来梳头的，还有的端了水来给皇上洗漱的。 顾瑶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此时的她未施粉黛，头上没有任何头饰，又黑又长的头发垂在腰间，看起来就像许多现代的女子披着头发。 “皇上，您今日想梳个什么样的发髻？”小桃拿着梳子给皇上梳头，将满头长发都梳顺直了。 顾瑶想了一下，回道：“扎起来，束冠吧。” 小桃有些惊讶，束冠那可是男子的发髻。 于是她小声道：“皇上，您今日是要出宫吗？” 顾瑶淡淡嗯了一声。 今日是龙舟赛首日的比赛，她不能以帝王的身份去观赛，但还是要去看看这比赛到底是怎么办的，现场的情况怎么样。 “那奴婢随您一起去吧。”小桃嘴角露出了笑容。 其实她也想出宫去看看热闹。每天在这宫里怪沉闷的。 “好，你今日也换男装，随我一起出宫。” 顾瑶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出宫了。 当皇上最郁闷的事就是每天得待在这皇宫里，不能经常出宫，而她每次出去，都是很麻烦的。 不仅随她出去的宫女太监要换装，就连保护她的御林军也需要换成百姓的装扮，一路保护她。 “皇上，其实您穿男装，束头冠也一样好看呢。”小桃一边给皇上梳头，一边笑着赞美道。 皇上国色倾城，即便是男装也难以掩盖皇上的美貌。 说实话，她觉得皇上就算是穿男装带假胡子，看着也仍是个美貌的女子。 “只要不被认出来就好了。”顾瑶随口答道。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穿男装，但没办法，她这个样子，在人群中太显眼了。 第334章 娘娘，皇上出宫了 祥和宫。 太后赵佩蓉辰时一刻便走出了自己的寝宫，来到佛堂。她一身青色素衣跪在佛前，一边敲木鱼，一边拨着手里的佛珠。 嘴里则小声念道： “佛祖保佑，保佑今日行动顺利无误，保佑太子顾昊能再回宫中，承继大统。” 太后就这么在佛前祈祷了一个时辰，直到巳时一刻。 佛堂的门从外面被推开了。 太后回头看过去，发现是自己的心腹李嬷嬷后，立即站了起来。 平日里十分沉得住气的她此刻也不再掩饰自己内心的紧张。 “怎么样？”李嬷嬷还未开口，太后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李嬷嬷走进来，将门关上，然后凑到太后的二胖，小声道：“娘娘，皇上出宫了，带了小桃和二三十位御林军。他们全部换装了。” “好！”听到这个回复，赵佩蓉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她等这一日等了很久了。 “那奴婢现在走永巷出宫，把这个消息告诉赵大人。”李嬷嬷看到太后终于露出了笑容，心里也为太后高兴。 “好，你现在就去，还有把这封信交给赵启，让他按信上说的做。 —— 巳时二刻。 顾瑶在东正街下了马车，东正街距离龙舟赛举办的地点有足足三里路，但即便隔了这么远，顾瑶也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鼓声还有百姓们的欢呼声。 现场似乎十分热闹。 顾瑶于是走入人群中，和一些赶去看比赛的老百姓走在一起。 只见百姓们脚步匆匆，看起来是又兴奋又高兴。 随后，她过了一条街，但随着距离比赛的地段越近，人也越多了。 到了金水街后，顾瑶再也无法往前走了。 因为前面已经站满了老百姓，河岸两边的街道上都是百姓。 一眼望去，人山人海，至少一两万人。 顾瑶无奈，只能在金水街停下了脚步。 而这时随她一起出宫的小桃指了指金水街一家叫杏花楼的酒楼。 “公子，我们去那家酒楼吧。那酒楼有三层楼，我们去楼上就能看到河面上的情况了。” “行，那就去酒楼吧。” 顾瑶没有犹豫，直接走向了不远处的酒楼。 此时假扮成老百姓的几十名御林军注意到了皇上进入了杏花楼。 但他们不能全部跟着去，因为店里客人满了，他们这么多人进去根本没地方待。 于是只有五名御林军跟着上去了，另外的则留在了杏花楼周边站岗。 顾瑶和小桃一起来到了杏花楼三楼，选了靠近窗户的一张桌子。 顾瑶也在这时才看到龙舟赛的情况。 场面十分壮观，水面可见六艘龙船正在比赛，每艘船上都有水手二十人，打鼓的鼓手一人，船手船尾掌舵的两人。 现场鼓声震天，百姓们欢呼呐喊，船手们动作统一，整齐，仿佛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样。 顾瑶记得在现代，每年的端午节都会有龙舟赛，看着也十分热闹，但是眼前的这场龙舟赛看起来更让人心情澎湃。 这些古代年轻的男子似乎比现代的男性更加有力气和精神气。 第335章 此仇不报，他白活了这么多年 凤阳客栈位于金水街最南边。 这家客栈是赵家的一位远亲在经营。 而这几日凤阳客栈闭门谢客，对外称所有的客房都住满了。 赵国公赵启此时正在这家客栈的密室里，和他一起的还有他的弟弟赵铭以及他的大儿子赵祥。 几人此刻正在看宫里伺候太后娘娘李嬷嬷送过来的信。 信上写道：“不用犹豫，即刻动手，直接杀了，杀完后扔到骊山悬崖下面的水潭里。三日后，我会下懿旨昭告天下，皇上失踪。到时朝廷上下便会乱作一团。七日后，我会进承光殿，主持朝会，选新皇登基，到那日你们必须将昊儿平安护送进宫，一切便大功告成。” 很简短的几句话，赵启看完后，立即点燃烧掉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上的汗，心咚咚直跳。 活了几十年，这是他一生中最紧张的时刻。 “叫秦公子进来吧。”赵启对一旁的弟弟赵铭说道。 随即，一位穿着青色衣裳，手拿白折扇，腰间挂了一块白色玲珑玉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他叫秦萧，一位江湖人士。 男子进来后没有说话，只淡淡扫了一眼屋里的几个人。 赵启看着这位年轻的公子，对方和自己的已经死去的小儿子赵辛一般的年纪，但那双漆黑如潭一样深不可测的眼睛却看着让人心生恐惧。 一看对方就曾杀过不少人。 “秦公子，已经确定皇上的位置了，在杏花楼三楼靠窗的地方，和一位宫女一起，两人都穿了男装。” 秦萧打开手里的折扇，没有回话，脸上也几乎没有表情，只淡淡点了下头。 赵启见对方点头了，继续说道：“太子十分信任你，所以才把如此艰难而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希望你不要辜负了太子的信任。另外太子让我转达一句话，他说：若你能助他登基为帝，他日定给你封万户侯，赐大将军职。” 听到这句，秦萧微微扬起了嘴角，眼中露出一丝隐隐的笑意。 他依然没有接话，只点了下头。 “那事不宜迟，秦公子立即行动吧。”赵启此刻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听到顾瑶被杀的消息，以告慰死去的儿子赵辛。 顾瑶削了他的爵位，杀死了他的儿子，他的女婿，罢免了赵家七十多人的官职，赵家在朝廷的势力也几乎清除干净。此仇不报，他就白活了这么多年。。 秦萧转身出去了。 而在他出去后，赵启的儿子赵祥小声问道：“父亲，这位秦公子可靠吗？” 赵祥瞧着对方性子十分冷淡，眼神更是冰冷如霜，看不出对方的情绪和想法。 “但愿是可靠的吧，太子既然选他去，自然信任这个人。不过父亲留了后手，除了他，父亲还找了三十几位白虎帮的杀手，一旦这位秦公子没有动手或者失手了，他们就会动手杀了顾瑶。” 赵启为了这次暗杀，筹备了大半年，更是找了武林中最厉害的杀手。 而御林军在这些武林杀手面前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 第336章 什么时候行动 顾瑶在酒楼里一边喝酒吃菜，一边看比赛。 而此时此刻的她关注的是远处正在进行的龙舟赛，并没有注意到对面茶楼里有人一直关注着她。 甚至她也没有发现，一位穿着青衣，手拿折扇的男子悄无声息的坐在了后面那一桌。 比赛十分激烈，顾瑶看着看着甚至激动的站了起来。 虽然不能亲自主持比赛，但看到比赛举办得这么成功，她心里十分高兴。 她下令举办这次比赛，有两个目的，第一个是为了得民心，第二个则是希望将强身健体的精神传播到全国各地。 大越自建国以来就有一个十分错误的政策，重文轻武，文官远远多于武官武将，甚至还在十八年前取消了武举。 如今的虽有百万将士，但战斗力却很弱。 小桃在这时，扯了一下顾瑶的袖子。 “公子……”小桃已经注意到了坐在后桌的青衣男子，对方似乎并不是来楼上看比赛的，而是一直盯着她和皇上看，好像认识她们一样。 “怎么啦？”顾瑶扭头看向小桃。 小桃用手指了指身后的青衣男子，凑到顾瑶耳旁，小声道：“后面那个拿扇子的公子一直盯着你呢。” 顾瑶顺着小桃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一看，后桌不知啥时坐了人，是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剑眉星目，五官端正，看着十分俊朗。对方此刻正在喝茶，并没有和自己一样关注河面上的情况。 他来这儿好像不是为了看龙舟赛的。 顾瑶有点疑惑，心想，对方难道知道自己是皇上嘛，所以关注自己。 顾瑶并不惊讶自己被人认出来，毕竟满朝文武见过她，那些出席过宫中宴会的王公大臣家公子也见过她。 所以眼前的这位男子可能是某位官员的儿子。 对方没有过来拜见自己，也没有打招呼，看来对方即便认出了自己，也假装没认出来，这是聪明的做法。 顾瑶于是继续看比赛。 这家酒楼的位置极好，站在高处，能清楚的看到比赛河段的情况。 —— 顾瑶心思都在比赛上，并不清楚，对面的茶楼里的情况。 汇茗轩茶馆。 白虎帮的几位杀手穿着普通老百姓穿的衣裳坐在茶馆二楼，而他们其他的兄弟有的在楼下街道上，有的在隔壁铺面假装买酒，还有的已经进入了杏花楼。 脸上有一条刀疤的男子是白虎帮的副帮头，他此刻正时刻关注着杏花楼三楼的情况，他也看到了那位穿着男装的女皇和已经接近女皇的天山门传人秦萧。 “他为什么不行动？”刀疤男旁边的手下看到天山门传人秦萧久久不动手后，疑惑地问道。 那秦萧此刻离女皇不过三丈远，只要出手，女皇必死无疑。 “他可能不准备动手。”刀疤男看着那位传说中的天下第一高手秦萧。 若有机会，他还真想和对方切磋一下，看看这第一高手，到底有多少功力。 “胡帮主，那现在怎么办？” 刀疤男想了一下，确认秦萧不会动手后，他突然站了起来，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块红布。 第337章 杀了女皇 他将红布扔出了窗外。 见胡帮主将红布扔出窗外，几位同行的白虎帮杀手立即下楼了。 这是胡帮主和他们约定的暗号，扔出红布，意味着立即行动。 刀疤男迅速用一块黑布遮住了自己的面部，从二楼的窗台上直接跳了下去。 于此同时，藏在其他地方的白虎帮兄弟也开始行动了。 这些化身为百姓的杀手，立即冲进了杏花楼。 而在他们进去的那一刻，在附近的御林军将士们发现异样后，也立即跑向杏花楼。 原本平静的杏花楼一下乱成了一锅粥。 正在楼里喝酒吃饭的客人们见有人拔刀，有人拔剑，一个个吓得惊魂失魄，躲的躲，逃的逃，还有的哭喊大叫。 白虎帮杀手们和御林军将士瞬间打了起来。 楼上，已然发现异样的顾瑶听到楼下传来的打斗声后，心一下提了起来。 感觉到不妙的她，赶紧拉着小桃，准备逃…… 但她刚起身，就见窗台那边进来几个蒙面黑人。 很快一把刀子飞向了自己所在的方向。 顾瑶反应过来后，立即蹲下去躲避，但刀子并没有落到自己面前，而是被一把突然飞出的折扇打落了。 随即，顾瑶发现自己的胳膊被人抓住了。 她扭头还没来得看是谁，对方便说道：“跟我走。” 顾瑶：…… 来不及反应，也来不及说话，甚至来不及等保护自己的御林军救驾，只在刹那间，顾瑶就被对方拉到了窗台。 这一刻，顾瑶看到了，是坐在自己后面的那位青衣男子。 竟然是他拉着自己，也是她刚刚用折扇打落了飞向自己的刀。 “你……” 顾瑶想说什么。 但此刻又有蒙面人上来了。 “站我后面。”秦萧对着身后的女子说道，说完再次丢出了自己手里的折扇。 看似普通的折扇丢出后却仿佛一把回旋刀，被折扇割伤的男子蒙面男子瞬间倒地。 看到这场面，顾瑶脸色刹那间惨白如纸。 有人要杀她，这些蒙面人的目标是她。 明白过来后回头看了一眼外面的街道，想找保护自己的御林军，发现御林军和正在和蒙面人厮杀，而那些负责保护自己的御林军将士明显处于下风，地上已经躺下了好几个。 “小桃，快躲在桌子下面。”顾瑶对着一旁吓得浑身发抖，六神无主的小桃喊道。 这一刻，她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保护这个随自己出来的宫女。 秦萧快速解决了两个白虎帮杀手，他出手利落，用扇子割了他们的脖子。 随后，他扭头看了一眼楼下的状况，然后没有犹豫，搂住了身旁女子的腰，带着对方跳了下去。 双脚离地的那一刻，顾瑶呼吸都仿佛停止了，她脑袋里一片空白。 是摔死了吗 顾瑶不敢相信自己正在经历什么。 但奇怪的是，她竟然平稳落地了。 “跑……” 秦萧来不及跟女皇解释什么，拉着对方就往西边街道跑。 看到有人骑了马，他飞过去，一脚将骑马的人踹了下去，抢占了对方的马。 第338章 送我回皇宫 街道上的老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两个男子”抢了别人的马狂奔而去，而后面是一群穿着黑衣，蒙着面，手拿弯刀的黑衣人在追赶这两个男子。 顾瑶头整个人都要晕了，穿越过来一年多，这是她第一次骑马，要不是身后有人护着，她会直接从马上摔下去。 “送我回皇宫。”顾瑶对着身后的陌生男子喊道。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她看得出来，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且是他救了自己。 秦萧回了一个好字，在一个路口时，他操控着马左转，然后朝皇宫的路奔去。 “你是谁？”顾瑶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些黑衣人没追上来后，再又大声地问道。 “秦萧。”对方依然只是简短答复。 过了一会儿，两人出了繁华的街道，进入了一条官道，这条官道直通皇宫西门。 附近没有老百姓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穿着一身黑衣，手拿金色齿轮状武器的男子出现在了大路中间。 对方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会手里的金轮扔向了骑马过来的人。 “小心。” 秦萧反应极快，在对方扔出金轮的那一瞬间，按倒了在自己面前的顾瑶。 两人惊险躲过一劫。 但他们所骑的马突然一声嚎叫。 马儿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瞬间掉头朝另外的方向狂奔而去。 顾瑶没想到前往皇宫的路被人拦了，而且看对方样子，是个武林高手。 她想此刻若不是他们骑了马，估计直接要被金轮削了脑袋。 “去西郊大营。”见此状，顾瑶赶紧换了目的地。 此刻她回皇宫是不可能了，要杀自己的人估计在回宫的路上埋伏了很多高手，她若坚持回宫，将会自投罗网。 只有去五十里外的西郊大营，让将士们保护她。 “西郊大营离这儿太远了，皇上。”秦萧一边回头看身后有没有跟上来的杀手，一边回道。 他们现在所骑的这匹马，只是一匹普通的马，狂奔五六十里路不停歇是不可能的，何况他们两人都在马上。 “那去楚……” 顾瑶正要说去楚家。 但话未说完，却发现身后的男子操控着马，往不远处的一座山头奔去，是骊山，距离金陵城最近的山，一条绵延数百里的山脉。 “我们要去山上躲避吗？”顾瑶已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对，山上隐蔽。”秦萧没有听从眼前这位女皇的命令。 这个时刻，保命要紧。不仅仅是女皇的命，还有自己的命。 顾瑶感觉此时自己的心都要破腔而出了，这种生死一瞬间的，随时要掉脑袋的体验，是她从出生到现代都没有的。 而她此刻也只能选择信任眼前这位秦萧的陌生男子，因为别无选择。 他为什么要救自己，她也不知道原因。 很快，两人来到了山脚下，秦萧先下了马，然后扶着顾瑶下来。 下来之后，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刚刚拦了他们去路的白虎帮帮主已经骑着马追过来了，离这儿不过两里路。 第338章 我就是废太子派来杀你的 两人随即进了山。 山上树木茂盛，郁郁葱葱，地上满是腐朽的落叶。 好在这山上没有太多的杂草和荆棘，两人可以顺利在山林里行走。 两人走得很快。 顾瑶没来过这山上，只能跟着对方走。 不过这山林里怪可怕的，阴暗潮湿，还有蛇在爬行。 “秦萧，是谁要杀我？”在走了一段路后，顾瑶提心吊胆地问道。 她现在完全是懵的，一切的一切好像在做梦一样，半个时辰前，她还在看龙舟赛，现在她竟然和一个陌生男子在山上逃命。 “太子。”秦萧没有隐瞒，很直接的回道。 “怎么会是他？”顾瑶两眼露出疑惑和震惊。 顾瑶明白对方说的太子，指的是两年前被文皇帝废了的太子顾昊。 但楚太傅告诉她，太子已经跳海了。 “太子还活着，他为了这次行动筹划了一年。”秦萧实话回道。 顾瑶凝了凝眉心，她一边走，一边扭头看身旁的男子。 对方是他完全陌生的人，但她知道，他的突然出现肯定是有原因的。 眼前的这位公子，应该是一位武艺高强的武林人士。 “那你为什么会知道他的计划，出现在酒楼，救下我？”顾瑶也不拐弯抹角了，很直接地问。 她得知道前因后果，毕竟这是一个她完全陌生的男子，对方是否可信也不清楚。 秦萧这时停下了脚步，扭头看着身旁的女皇。 她虽然穿了男装，但那精致的眉眼还是很容易让人看出来，她是女子。 虽然不清楚她是什么样的女子，但她登基后所做的事情，看得出来，她应该是个聪明，有智慧，并且有魄力的女子。 他想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道：“我就是废太子顾昊派来杀你的。” 顾瑶：…… 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在耳旁炸裂，顾瑶瞬间就顿住了，睁大着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身旁的男子。 随即，她的手指开始发抖。 她往后退了一步，但没有跑，而是整个人都懵了。 突然的，她想到了一个可怕的计划，杀手假装救命之人，将将要杀害的女子带到僻静的地方，然后先j后杀。 之后，在将被害人埋了，这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对方还可以逃罪。 如果是这样的话。 想到这里，顾瑶魂都要散了。 “那你……”顾瑶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话了。 秦萧注意到了身旁女子异样的眼神，他于是继续说道：“皇上，我在酒楼里没有对你动手，还把你救出来，自然不再听命于废太子。” “为什么？为什么选择救我？”虽然此刻在深山里逃命，但顾瑶还是急切的想弄清真相。 秦萧突然笑了笑，扭头看着身旁的女子，回道：“这一年，我有打听朝廷的情况，知你是个好皇上，而且是个难得的有魄力的君主。废太子远不如你。我和他有些交情，一年多年，也是我救了他一命。但没想到他生了篡逆之心，想要杀你，谋权夺位。我虽是武林中人，但有基本的判断。为了天下百姓，今日，我决定救下你。” 第339章 你竟然背叛他 听到这个回答，顾瑶微微点了下头，心里的担忧这才减轻了一点。 “多谢公子舍命相救……若我有命回宫，定会重赏你。”顾瑶很诚挚地跟对方道谢，哪怕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帝王，但在荒山野岭，她也不过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不用谢，皇上……此处不宜久留，赶紧走吧。” 秦萧回头看了一眼，确认追杀他们的人离他们已经不远后，拉着身旁的女子就往左边跑去。 顾瑶被他拉着往前跑，但她身体素质也一般，在这山里，她很快就体力不支了。 秦萧见状，将这位女皇再次抱了起来，不过不是抱着往前跑，而是爬到了一棵十分高大的树上。 她将对方放到离地十几米高的树干上，说道：“你在这躲着，我去解决他。” 说完，秦萧从树上一跃而下。 顾瑶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她坐在树干上，低头看着地面，心乱如麻。 此时此刻，她是又紧张又害怕。 她也怕死，更怕死在这荒郊野外。 很快，坐在高处的顾瑶再次看到了手拿金轮的武林杀手。对方没有蒙面了，顾瑶也看到了这位杀手的样子。 这杀手看着三十来岁，长得十分健壮，一看就是常年练武的高手，样子瞧着凶神恶煞，仿佛只要出手，对方就能人头落地。 而救下自己的秦萧，与对方的身形和气质却是相反的。 秦萧穿着一袭长衫，手拿折扇，一举一动不似杀手，反而似一位翩翩公子。 两人都没有立即出手，而是打量着对方。 “小子，我记得你是太子的心腹吧，太子如此信任你，你竟然背叛他，救下这个女人。”男子指了指坐在树上的女皇。 秦萧将手里的扇子打开，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位老仇人。 顿了顿后，他用似是嘲讽的语气回道：“齐帮主，你不会以为你杀了女皇，太子就会给你赏你十万金，赐你万亩良田吧。” “哈哈哈哈……” 林中响起了男子的大笑声。 笑完后，男子眼中露出了满眼的恨意和凶光，他看着秦萧，龇着牙说道：“小子，太子给不给十万金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子今日要杀了你，为我父亲和两位兄弟报仇。” 说完，男子再次扔出了自己手里的金轮。 秦萧在对方扔出武器的那一刻一跃而起，飞到了一棵树上，他踩着树枝，然后突然从衣袖中拿出一把短刀，抛向了白虎帮的帮主齐峰。 齐峰一样快速避开，刀子擦着他的肩膀飞过，最后插到了树上。 但随后，又有几把飞刀飞向了他，齐峰不得不往后退了好几步。 其中一把刀子从的左手旁飞过去，直接割破了他的衣服。 见此状，齐峰对着眼前的年轻人，冷笑道： “好啊，天山门的绝活百步飞刀，今日算是领教到了，不过你的水平还是不如你已经死去的师父。” 齐峰还没有忘记，自己的父亲就是死于曾经的天山掌门贺之明之手，对方就是用飞刀杀了他的父亲。 第340章 废太子现在在哪里? 说完，齐峰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弯刀，冲了过去。 坐在树上的顾瑶紧张到浑身冒冷汗，她紧紧抓着树干，怕自己掉下去，更怕秦萧不是对方的对手。 而此刻，她更是不敢置信自己看到的一幕，两位武林高手在过招，他们竟然真的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样，会武功，甚至会轻功。 尤其是秦萧，他能在从一棵树上飞到另外一棵树上，不费吹灰之力。 两人一个拿刀一个拿扇子，近身拼杀。 好一会儿，都没有分出胜负。 但就在顾瑶眨眼睛的瞬间，身材高大威猛的白虎帮帮主齐峰突然倒地。 顾瑶没看清他怎么受伤的，只见对方倒下后，脖子上有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而依然站着的秦萧，则抚着自己左手的胳膊，似乎受伤了。 “你没事吧？”顾瑶对着下面的秦萧喊道。 他看得出来对方受伤了，但她坐在高处，看不到具体伤得怎么样。 秦萧这时再次一跃而起，他像是踩着台阶一样，踩着树干飞了上去，然后用右手环住了女皇的腰身，带着她跳了下来。 落地时，顾瑶摔了一跤，因为这次秦萧似乎没有那么大的力道带她飞下来。 而她也很快意识到，他可能受了重伤。 “让我看看你的手。”顾瑶赶紧爬起来。 秦萧看向自己的手臂，此时手臂被刀划伤的地方已经是一片鲜红。 他将自己的衣袖撕下来，准备包扎，但手里的布被顾瑶夺去了。 “我来吧，你蹲下来。” 顾瑶在现代上过急救课，知道怎么包扎伤口，于是主动给这位叫秦萧的男子包扎。 但在看到对方手臂上的伤口后，顾瑶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伤口伤得比较深，简单包扎可能只是暂时止血，不能愈合。 而且伤口得尽快消毒，缝针才行。 秦萧看着眼前的女子，嘴角突然扬起了一抹笑意。 她的身份是女皇，但此时此刻，他看着她竟也觉得和平常百姓家的女子没有什么不同。 她好像也不是那样高傲，让人难以接近。 给对方包扎好后，顾瑶扭头看向这位陌生的男子，不料对方也正好看着她。 两人猝不及防的目光接触。 秦萧露出淡淡的笑意，顾瑶则尴尬的抿了抿嘴角。 让对方为自己受了伤，她有点过意不去。 “我们现在能下山吗？你的伤口需要处理，否则会感染。” 顾瑶不经意间又用了一个现代词汇。 这种刀伤不及时处理，很容易感染发炎，最后皮肉坏死。 秦萧往远处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再追过来后，他说道：“行，不过……皇上，我们不能走原路下山，得从北面下山，这样才安全。” “好，下山后，我找宫里的太医给你处理伤口。”顾瑶此刻不在停留在这山上了，而且停留越久，她们的体力也会不支。 两人于是往另外一个方向走，但走了两步，顾瑶突然想起了更严肃的事情。 “对了，你知不知道废太子现在在哪里？” 顾瑶此刻恨活剥了顾昊。 第341章 他不会露面 秦萧摇了下头，实话回道：“不清楚，他十分小心，行踪不定，并不会固定在一个地方，我上次见他还是在七百里外的一农户家，不过他现在应该在金陵某个隐蔽的地方，若本次行动失败，他不会露面，会立即出城，躲起来。” 听到这话，顾瑶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皱了皱眉头，脑子里在飞速地想其他方案。 突然的，她想到了一个办法，于是再又问身旁的男子，道：“有没有办法让我假死？” 顾瑶突然想到一个办法，自己不如将计就计，以假死逼这个躲在阴暗处的废太子出来，对方若真的以为自己死了，趁机谋逆的话，那么她就可以将这废太子及其背后支持的太后，赵家一网打尽。 因为斩草不除根，她还会有生命危险。 所以，她现在必须除掉顾昊及背后支持他的势力。 她也想看看满朝文武中，是否还有其他人有篡逆之心，又有哪些人还在支持废太子。 秦萧想了一下，他扭头看向东边，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回道：“皇上，让您假死有点难，不过我们可以假装失踪。” 说完秦萧拉着顾瑶往回走，两人走到了刚刚停留的地方。 顾瑶不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 只见秦萧突然脱下了已经死去的白虎帮帮主的鞋子，然后换上了对方的鞋。 然后，他将这具刚刚死去，还热乎的尸体扛了起来。 “走，去悬崖边。”秦萧指了指距离这里不远的一处悬崖。 按照原计划，他杀了女皇之后，要将女皇的尸体丢到悬崖下面去，这样便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是赵启给他的计划。 顾瑶此刻才明白对方的意思，应该是要假装跳崖了，这样便可糊弄过去。 于是她赶紧跟上了对方的脚步。 走了约百米，顾瑶果然看到了一处悬崖。 她站在悬崖边，往下一看，只见这是一处十分陡峭的悬崖，高几十上百米。悬崖下面情况看不到。 秦萧来到悬崖边后，将背上的白虎帮帮主齐峰的尸体像丢东西一样直接丢到了悬崖下面。 然后他长吁一口气，看着身后的女皇，说道：“皇上，你留下能被确认你身份的随身物。” 顾瑶点了点头，随即从袖口中掏出了自己一块手绢，然后又将自己腰间戴着的一块玉佩丢在了悬崖边。 但秦萧却在这时捡起了手绢，回道：“皇上，东西留一件就好，太多了会显得刻意。” 说完，秦萧将手绢还给了顾瑶。 两人没再犹豫快速离开了。 —— 皇宫里，一切如常。 但这种平静在午时三刻时被打破了。 昭和殿的宫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一名穿着便衣的御林军将士急冲冲地跑了回来。 昭和殿里，此时没有主子，只有几位太监宫女，和女官周玲在当差。 看到匆匆赶回来的一名御林军将士，女官周玲瞬间瞪大了眼睛。 她知道这是随皇上一起出宫，负责保护皇上安全的将士。 “皇上呢？” 王公公也赶紧过来。 第342章 皇上失踪了 穿着便衣的将士没有回话，而是紧张到手都发抖。 好一会儿后，他才问道：“楚大将军在宫里吗？” 将士此刻不敢说出实话，皇上被人带走失踪了，这消息一旦传出来，朝廷上下将会大乱。 而他身为御林军，没有护好皇上，更是罪该万死。 “大将军不在宫里，是皇上要传大将军吗？”王公公看到这位将士十分紧张，依然感觉到不妙的他，心里一下也紧张了起来。 “那丞相呢？”将士又问。 此时此刻他也不知道怎么办，这等消息他不能直接告诉眼前这些宫人，否则宫里很快就会人心惶惶。 “丞相可能在中书衙门？”一旁的女官周玲回道。 将士想了一下，突然他拉着王公公就往外头跑。 “怎么了……这是……”。王公公无语了，不知发生了什么的他，整个都是懵的。 而已经上了年纪的他，才跑了不到百米就气喘吁吁了。 将士将王公公直接带到了承光殿门前的石阶上，确认周围没有人跟来后，他小声道：“公公，皇上失踪了，带走皇上的是一位武林高手。” 王公公：…… 仿佛一下被石化了，王公公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不一会儿，额头上便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从未遇到过如此棘手之事的王公公差点儿晕了过去。 皇上失踪，这可是要塌天的大祸。 “你们……你们不是去了三十个多人保护皇上吗？”王公公一下结巴了， 将士满眼愧疚与自责，他点了下头，回道：“皇上当时在一家酒楼的三楼看龙舟赛，我们穿了便服在周围保护皇上，但突然冒出来几十个蒙面的杀手，我们和杀手厮杀时，皇上被一位穿着青衣的男子带走了。” “我的个天爷啊……”听到这话，王公公手里的拂尘掉在了地上，双手发抖，脸色在刹那间变得苍白。 “公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去禀报皇太后。”将士赶紧伸手扶住这位老公公。 这件事情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满朝文武都不在宫中，此时他只能将此事告诉这位伺候了三代帝王的内侍公公。 王公公“哎哟”一声，回头看了一眼祥和宫的方向。 他想了一下后摇了摇头，说道：“我现在去中书衙门找丞相，你去楚家找太傅，让太傅即刻进宫。” 这个时候王公公并不相信祥和宫里太后娘娘，按理说皇上出事，应该即刻禀报太后，但太后和皇上早就不和睦。” “好……” 两人很快出宫了。 —— 顾瑶在山上待了差不多一个半时辰后，终于在申时一刻走出了骊山，他和秦萧从骊山南面上的山，但下山的位置是相反的北面。 下山后，顾瑶看到了一些农田，还有远处的几处宅邸。 骊山北面是城东，这儿离繁华的金陵城城区有二十里路。 “皇上，我们现在去哪？秦萧看着身旁的女皇，这个时候他们若要回皇宫是有风险的，因为路上还有可能遇到其他的武林高手。而他受了伤，不一定能护她周全。 顾瑶看着远处。 她仔细想了一下，然后指着西北方向，道：“去相府。” 第343章 现在什么情况 皇宫里。 得到了消息的大将军楚渊和丞相李璟匆匆忙忙地赶到了皇宫。 两人赶回来后，没有去南书房，而是在没有帝王允许的情况下进了昭和殿的密室。 而这密室本是用来商讨国家军事战略的地方。 两人进去后，王公公立即将门关上了。 丞相李璟已经急得满头大汗，为官三十多载，伺候了三代帝王，但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样棘手的问题。 皇上失踪了，这可是会震惊朝野，导致天下大乱的祸事。 更让他害怕的是，身为皇上的心腹大臣，若这天下真要换主子，那他这个丞相只有死路一条。 楚渊看着比自己还紧张的丞相，想了想后，说道： “丞相，依我看，当务之急，得尽快封了金陵城，挨家挨户查。” “不可！”听到这话，李璟立刻摇手了，说道：“一旦封城，整个金陵都乱了，皇上失踪的消息也很快就会传出去。” 他此刻最怕的是朝野大乱，事态失控。 “那怎么办？现在没人知道皇上在哪里？”楚渊这一刻只想尽快找到顾瑶，顾瑶若不在了，那楚家也得跟着完蛋。 李璟在屋里走来走去，焦虑也害怕，但身为一朝丞相，这一刻，他必须得想出对策来。 他摸了摸额头的汗，说道： “楚将军，事态紧急，明日若还见不到皇上，你便去西郊大营和东郊大营，先稳住二十万将士。” 当前最怕的是军心不稳。 楚渊点了点头。 这一点，他也已经想到了。 “只是不知这一次是谁出的手？”楚渊一时想不到是谁对顾瑶动了手。 李璟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 “会是赵家吗？祥和宫那位？”楚渊现在只能想到赵家报私仇。 李璟还是摇头，在没有证据时，他不想猜测任何人，不过不用想他也知道，要杀皇上的定是想篡权谋逆的。祥和宫的太后最多只能算是帮凶，不可能是主谋。 李璟于是说道：“楚将军，现在咱们不聊其他的，这事还得你去安排。等下出了昭和宫你召集御林军去找皇上，另外一定要让将士们守住秘密。我稳住前朝，龙舟赛不能停，这三日大家都不上朝，皇上失踪的消息暂时能瞒住他们。” 李璟说着说着手心出汗了，这一刻他最怕的不是找不到皇上，而是皇上有可能遭遇不测，这样的话就太可怕了。 两人正在密室里商议着。 而距离昭和殿仅八百米远的祥和宫也有一间密室。 太后赵佩蓉和带着伺候了自己多年的奴婢李嬷嬷进了密室。 “现在什么情况？”密室的门刚关上，赵佩蓉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她脸色通红，看着十分紧张。 她今日一直在宫中等消息，已经等了几个时辰了。 “回娘娘的话，皇上已经被那位秦公子带走了，据说去的方向是骊山，但目前不知那位秦公子是否杀了顾瑶。” “怎么不直接杀了？”太后听说是被带走，心里的弦一下绷紧了。 第344章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娘娘，这是您的旨意呀。您说要将尸身丢到骊山悬崖下面的水潭里。可能那位秦公子觉得带一具尸首上山太麻烦而且引人注目，所以直接将皇上掳走了吧。”李嬷嬷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她是在凤阳客栈得到的消息。 “但愿如此吧。”赵佩蓉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此时此刻，她只愿老天爷能帮帮她。 现在处在深宫中的她只能等消息。 但若皇上今晚没回宫，那么应该是没了。 而只要顾瑶一死，她计划的第一步就成功了。 —— 松柏寺位于金陵城南郊松柏山上。 这是一座十分冷清的寺庙，平日里住着两位住持和十几个和尚。偶尔的会有老百姓去烧香拜佛，但近来寺庙以需要修缮为由，挂了牌子，谢绝所有人登门。 寺庙的佛堂里，僧人们在念诵经文，看着很正常，和其他寺庙没有区别。 但在佛堂后面的一间偏屋里，却有几个穿着常服的男子在里面商议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坐在主座上的是一位二十二岁年轻男子，他穿着普通老百姓的粗布衣裳，头发也只是随意的束发，绑了一根发带，若是寻常人见了，根本想不到他会是曾经的太子。 顾昊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亲信，他们一位是曾经给自己授课自己的太子太师李常林，还有一位是这两年在背后给他出谋划策的谋士荀丰。 此时已经是傍晚了，而他们也得到了赵家传来的消息。 “现在怎么办？”顾昊看着自己的老师和谋士。 情况比他想得要复杂得多，这是他事先没有料到的。 “太子，当下真无法判断女皇是否活着。”谋士荀丰回道。 “根据赵家那边传来的消息，秦萧确实把女皇带到了骊山，但随后不久白虎帮的帮主齐峰就上了山，白虎帮的人在山中发现了打斗的痕迹和大片血迹。估计齐帮主和秦萧拼杀过，秦萧和白虎帮本就有仇，这是我们之前没有考虑到的。” “可现在这三个人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呀！”顾昊急了，他真是想不到，这么多人杀个女人还不能直截了当杀了。 “太子，尸身可能在悬崖下面的水潭里。不过那悬崖高百丈，水潭深不见底，要去下面寻找尸身，恐怕有一定的难度。”李常林回道。 作为太子曾经的老师，太子没有登基，他的前途也没了。 他本来可以出仕拜相，配享太庙的，但这一切都在太子被废的那一刻化为乌有。 “如果顾瑶还活着呢？”顾昊现在就想知道顾瑶到底死了没有。 “太子，若女皇还活着，那咱们只能立即逃离金陵，否则将死无葬身之地。不过从现在的情况看，女皇活着的可能不大。那传信的人不是说了嘛？在悬崖边发现了女皇的随身玉佩，另外还有悬崖边的脚印，都印证了女皇最后所在的地方就是悬崖边，而且当时在悬崖边的是还有齐峰。齐帮主没有任何理由放过女皇。”荀丰仔细分析道。 “但愿如此吧！” 第345章 一切怎么会这么荒唐 相府。 丞相李璟到戌时二刻才回来。 此时天色已晚，外头已是漆黑一片。 他下了马车后，准备敲门回家。 但却见到门口站了两个家丁，两人像是站岗似的，拿着一把长刀站在门口。 “干什么呢，你们……”李璟看着这两名家丁，他们平日里并不需要在门口当守卫，家里也没有安排守卫。 “禀主君，是夫人让我们守在这里的。”其中一人回道。 除了他们两人，相府其他侧门也有人守着。 李璟蹙了蹙眉头。 听到是自己的妻子安排的后，没有再问什么，而是立即进了府邸。 他此刻心烦意乱，没心思管这些事情。 但进了屋后，李璟又发现不对劲了，院子里也有人在守夜。 看到这情况，李璟感觉家中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于是赶紧往内院走去。 李夫人此刻正在自己屋里头等候丈夫回来。 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后，她本能地站了起来，看向门口。 见是丈夫回来后，她立即走过去，顺手将门关上了。 “你总算回来了。”李夫人长吁了口气，悬着的心在见到丈夫才稍微安定了一些。 天知道，这两个时辰，她心里多么害怕。 “怎么了？家里出了什么事吗？”李璟看着妻子。老夫老妻了，他一眼就能看得出妻子此刻在害怕着什么。 李夫人眼中露出了既疑惑又害怕的神色，她顿了顿，然后小声说道：“皇上，皇上在这里？” 李璟：…… 仿佛一个响雷在自己耳旁炸开，李璟瞬间顿住了。 为官三十多载的老丞相这一刻突然瞪大了双眼，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 不敢置信，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话。 “你说……皇上……在这里？”李璟紧蹙着眉头，满眼震惊。。 李夫人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指了指东边的，道：“是的，皇上申时三刻左右来的，和一位陌生男子一起，两人穿着普通老百姓穿的粗布衣裳。我以为皇上是来这里找你，但皇上说要在咱府里住上几日，让我封锁消息。” 李璟懵了，眼中满是震惊和诧异。 他提心吊胆，坐立不安，却没想到皇上竟然就在自己家里。 一切怎么会这么荒唐。 “我先去拜见皇上。” 李璟于是赶紧出来了，急冲冲的往东院走去。东院有一间空余的屋子，那屋子平日是作为客房的。 皇上若来了自己家里，应该是住在哪里。 来到东院，，李璟便看到其中一间客房是亮着的，里面点了蜡烛。 透过窗户，他能隐约看到里面的人影。 |“咚咚咚……” 他先敲了敲门。 “谁呀？”很快里面传出来他熟悉的声音，是皇上的声音，没错。 “是我”李璟赶紧回道。 随即，门打开了。 站在门口的顾瑶穿了一身浅绿色的衣裙，衣裙是丞相的小女儿李沫儿的，她刚刚沐浴过，李夫人给她找了一套姑娘家的衣服换上了。 李璟顿在门口，眼睛睁得闭铜钱还大。 皇上，真的是皇上。 皇上真的在自己家里。 第346章 怎么会是他? 顾瑶看着眼前的丞相，见对方满眼惊讶的神色后，她笑了笑，道：“丞相回来了。” 李璟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一点。好一会儿，他才激动道： “皇上，您怎会在这里？” 李璟是怎么也想不到，皇上会来自己家里，而不回皇宫。 顾瑶耸了耸肩，道：“说来话长，丞相进屋说吧。” 顾瑶看得出来此时此刻的丞相特别的震惊，准确的说是被吓到了。 想必，自己失踪的消息已经在宫里传开了，不少官员都知道了。 李璟看了一眼屋内，见屋里有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年轻男子坐在地上，疑似在打坐练功，于是他摇了摇头，道：“皇上，还是去臣的书房吧。” 李璟不知道屋内的男子是谁。 但皇上竟然在晚上跟这个男子同处一室，想来皇上十分信任这个陌生男子。 顾瑶于是走出了房间，随丞相一起去了位于前屋旁边的书房。 这是一间不大的书房，有两排书架，上面放了很多书，但这里并不安静，因为外头一直有蝉鸣声。 进去后，丞相李璟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皇上，您今日真是吓到臣了，听到您失踪的消息，臣心里就像打鼓一样，一直紧绷着。没想到您在这儿。” 顾瑶点了下头，唇角依然带着微笑，她回道：“打扰了！丞相，朕决定在你家住上几日。” 顾瑶很直接地说道。 作为帝王她想去任何一个臣子家里，对方都是不能拒绝的。 所以她直接过来了，没有通知任何人。 甚至来的时候，她和秦萧还换了普通百姓的衣服，乔装成老百姓。 李璟这一刻不知道该哭还是笑，皇上没事，他心里压着的石头总算能放下来了，但皇上来了自己家里，这很奇怪。 “皇上，您愿意来臣家中住，臣倍感荣幸。只是不知皇上为何要如此？”李璟不明白皇上为何不赶快回宫。外头有人要谋害皇上，皇上回宫才是最安全的。 顾瑶长叹了一声，顿了顿后回道：“丞相，朕今日差点丧命于杏花楼，多亏了一位叫秦萧的武林人士救了朕，朕才能活着来到这里。” 顾瑶不敢想象今日若没有秦萧，自己会是什么什么下场。 李璟赶紧深深鞠躬行了个礼，回道： “皇上，您受惊了。只是不知是谁下的手，竟如此丧心病狂，敢谋害君王？”这可是诛九族的重罪。 “是顾昊。”顾瑶很直接的回道。 然而她回完，见一旁的丞相直接愣住了。 李璟再一次目瞪口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名字。 “怎么会是他？废太子不是已经跳海身亡了吗？”李璟一边摇头一边说道。 他记得楚将军亲自跟自己说过，已经派人处理了废太子顾昊，对方已经跳海身亡。 “是假死。顾昊还活着，是他在背后策划了这一切，要取我的性命，他先是找了秦萧，后来又找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白虎帮杀手。目的就是要杀了我篡夺皇位。” 第347章 朕就等着他们 “他怎会如此糊涂。” 听到这话，李璟连连叹息，痛心疾首。 这废太子他也是了解的，因为他曾给废太子授过课，在他的印象里，废太子虽然资质一般，但不是这种十恶不赦之徒。 顾瑶苦笑一声。 说实话，她还没见过这个隐藏在暗处的对手。 她对对方的印象仅仅来源于原主扶摇公主的记忆。 在扶摇公主的记忆里，这个顾昊是个很会装的人，在文皇帝和现在的太后面前装得十分孝顺，对她这个所谓的皇妹也是十分疼爱，逢年过节都给她送礼物。 但其真正的目的，不过是想要皇位罢了。 后来皇位丢了，这家伙怕是心里早就在计划着篡权谋逆。 顾瑶于是说道：“丞相，朕这一次不会放过他们，他们想要朕死，朕得让他们全部下地狱。顾昊，赵家，以及祥和宫的太后，朕要把他们全部送上断头台。” 李璟倒吸了一口气。 此时此刻，他不知道如何回话。 发生这样的事情，真是太让人痛心了。 顾瑶见丞相没有接话，接着又说道：“爱卿，朕现在唯一信任的臣子是你，所以朕选择来你家。朕这几日都不会回宫，朕得让这些躲在阴沟里的臭虫自己冒出来，然后朕在彻底灭了他们。” 顾瑶不想再忍了。 在原主扶摇公主的记忆里，太后在文皇帝去世时就曾想要发动宫廷政变，软禁她。阴谋没有得逞，才不得已放弃。 原主给了太后机会，甚至也给了太后基本的尊重。 但太后不知好歹，如今竟然想要杀了她，让废太子继位。 这是她绝不能容忍的。 “皇上，那您这几日打算怎么做？”李璟还是不太清楚皇上此刻的想法。 因为皇上若不回宫，不出三日，宫里就会大乱，朝野上下也会人心惶惶。 顾瑶想了想，回道：“朕这几日住在你家，你替朕保守秘密。将宫里发生的事情及时告诉朕。另外你要替朕先稳住朝堂。还有龙舟赛一定要继续举行，直到圆满结束。” “如果朕没猜错的话，朕三日不回宫，祥和宫的那位就会有动作，到时候躲在暗处的赵家人和顾昊就会冒出来，朕就等着他们。” 然后将这帮狗杂碎一锅端了。 后面那句话顾瑶没有说出来。 但此时此刻，她就想把这批人全部揪出来。 因为放过一个，他日她若出宫还会有生命危险。 李璟听明白了，但此刻他的心里却是有些焦虑。 “皇上，您的计划听着不错，可是有许多风险。若他们真的谋逆，您手里得得有兵呀。” 李璟不认为满朝文武官员在得知皇上可能不在了后仍会坚持忠孝二字，一些人本就是墙头草。他怕到时候，一些官员直接倒戈，支持废太子登基。 “是有风险。”顾瑶承认自己的计划不完美，但她不想再忍下去了，她现在若回宫，赵家人和废太子都会躲起来。到时候她得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去找这些躲在阴沟里的虫。而且还不一定找得到。 第348章 试试楚家的底牌 他们不死，她今后将日日生活在可能被人谋杀的阴影中。 “这样吧，皇上，臣现在派人去叫楚太傅来，他能稳住东西营二十万将士，若有变，将士们便可围了皇宫，捉拿叛贼。” 李璟此时心里十分担心 ，因为眼前这位帝王还很年轻，做事偏于冒险。这是很可怕的。 然而顾瑶却是摇了摇头。 她噗嗤一声笑了，道：“看来你还不明白朕的用心啊。朕之所以来你这儿住着，就是想瞒住太傅。” 李璟：…… 听到这话，李璟再一次顿住，十分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帝王。 顾瑶则看了看旁边的书架，然后坐在了一旁的竹椅上，她想了想后，接着道：“丞相啊，朕今日跟您说些实话吧。朕本应该做一个与世无争的公主，一生平安富贵。但时运将朕推到了现在的位置。你也知道，朕是靠着楚家的支持才顺利登基，坐稳这个皇位的，朕感激太傅，但也从心里忌惮于楚家的势力。朕做不了历高祖，狡兔死走狗烹，将功高盖主的忠臣良将迫害致死，但朕也做不到完全信任他。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朕想看看，在这场布局中，楚家会怎么做？” 顾瑶想明白了，不破不立，与其一直忌惮对方，揣测对方的用意，不如做一个局，将对方的底牌露出来瞧瞧。 李璟依然顿在原地，他看着眼前的帝王，仿佛不认识了一般，久久无法开口。 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还未满二十的女子会有如此深沉的心机。 这太可怕了。 “皇上，您这样做，就不怕楚将军他真的……”后面的话，丞相没有说下去了。 “真的改朝换代。”顾瑶补上了丞相没有说完的话。 随后，她笑了笑，回道：“丞相，朕既敢这样做，就不怕这样的结果。朕说过，朕不是非做这个皇上不可，若太傅有这样的心思，他总有一天会暴露出来。朕给他这个机会，看看他楚家到底值不值得两代先皇如此信任。” 顾瑶此刻也不怕了，她今日从鬼门关走了一趟，没什么比今日更可怕的事情。 李璟无语了，当真是无语。 他摇了摇头，然后又忍不住地叹息。 他千想万想，也万万想不到，眼前是一个这样的帝王。 她竟然不怕丢了皇位，丢了祖宗的江山。 不过李璟此刻也明白了，这位皇上的想法是他这等臣子无法揣测的。 “皇上，臣不知如何劝您，但您若真要这样做，臣会按照您的旨意办事。帮您保守秘密，稳住朝廷。” “如此，辛苦丞相了。”说服了丞相，顾瑶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 而她也相信丞相有能力办好这件事。 说完，顾瑶准备走。 但刚迈开一步，被丞相拦住了。 李璟想起了刚刚见到的年轻男子。便又道： “对啦，皇上，臣为您再安排一间寝卧吧，臣见刚刚那间卧房里有一男子。” 顾瑶挑了挑眉，没想到丞相突然说了这个事，于是她直接回道：“不用了，朕信得过他。” 第349章 真有非分之想，朕纳入后宫 “可他是个来历不明男子，皇上……”李璟不知道那屋里的人到底什么来历。 顾瑶嗯了一声，点头回道：“朕知道，但朕此刻信任他，因为他若真的想杀了朕，今日在酒楼里就可以动手，后来在山上他也可以顺手把朕丢到悬崖下面去。但他没有这么做，可见他是真的愿意保护朕。” “皇上，臣不是这个意思……”李璟真不知如何开口，顿了顿后，他才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臣的意思是，这深更半夜，男女共处一室的话，怕他对您有那样的想法。” 顾瑶噗嗤一声笑了。 她看着丞相，感觉他这一刻好像一位老父亲，好像在担心女儿被渣男骗走了一样。 于是她笑道：“没关系，他若真有非分之想，朕就把他纳入后宫，给个名分。” 丞相：…… —— 随后，顾瑶返回位于东院的寝卧。 而卧室里的男子仍盘腿而坐，运功疗伤。 顾瑶她走过去，然后蹲在地上定定的看着这个叫秦萧的男子，发现他此时满头大汗，就连衣服和头发都湿了。 自己走过来，他也没有什么反应，甚至连睫毛都没有动一下。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男人。 他和她见过的绝大男子都不一样，清俊冷傲，不会说一句多余的话，对他这个皇上，好像也不会卑躬屈膝，连礼都没有行过。 这个男人甚至也不像电视剧里的武林侠客。 顾瑶突然有些好奇他的身世，是什么样的经历让他练就这样一身好功夫，可以飞檐走壁，杀人于无形。 “秦萧……”顾瑶这时突然喊了一声。 然而在她喊完后，坐在地上的秦萧突然用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嘴里吐出了一口鲜血。 血落在了白衣上，鲜红刺目。 见此情景，顾瑶大惊失色、 没想到会发生这样一幕的她当即吓到了。 她连忙过去抓住了秦萧的胳膊。问道： “你受伤了吗？” 秦萧的手臂受了伤，但下午的时候，她已经让李夫人去找郎中来看过了，郎中给缝了针，还开了服药。 她以为没有什么大碍了。 秦萧深吸一口气，此时的他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唇色却有些发紫。 他扭头看着身旁似乎在关心自己的女皇，低声回道：“齐峰那刀上有毒，我中了燕莎散，此毒不会让人丧命，但会让中毒者在七日之内渐渐失去内力，直到四肢麻木，丧失行走能力。” 顾瑶：…… 顾瑶懵了，她紧紧蹙着眉头，眼中满是担忧。 身为帝王的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毒药。 她看着秦萧，虽然他们是今日才认识，但他是因为救自己受的伤。 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救他。 “那朕叫丞相即刻找宫里的太医来。”顾瑶不知道燕莎散是什么毒，但是古代的毒药好像都是各种毒虫毒草炼出来的，不像现代的那些化学毒品。 “不用了。”秦萧却是摇了摇头，回道：“我刚刚运气暂时压制了毒素扩散，还请皇上帮我寻几种药材来。” 第350章 我怕毁了皇上的清誉 \\u003cheader\\u003e\\u003c\/header\\u003e\\u003carticle\\u003e\\u003cp idx\\u003d\\\"0\\\"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0\\\"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u003e随即，秦萧起身走到了书桌旁，拿出纸笔，在上面写了七味药材的名称。\\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u003e“就这些药材吗？”\\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u003e顾瑶看到了对方写的字，似乎都是比较常见的药材，应该药铺就有卖。\\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u003e“嗯”\\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u003e秦萧回道：“我三年前中过此毒，是一位老者替我开的药方，此药方虽然见效慢，但对身体损伤不大，三个月后，我便可逐渐恢复内力。”\\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6\\\"\\u003e“那就是说，这三个月你都不能用功，得休养，是吗？”顾瑶听出了对方话中的意思。\\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6\\\"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6\\\"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7\\\"\\u003e秦萧点了下头。\\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7\\\"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7\\\"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8\\\"\\u003e这种毒对武林高手来说是最毒的，因为他虽不致命，却会让人丧失修为，渐渐沦为一个废人，这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比杀了他还痛苦。\\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p_idx\\u003d\\\"\\\"\\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8\\\"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8\\\"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9\\\"\\u003e“好，朕到时候找个地方，让你好好休养。”顾瑶听对方说，三个月后就能恢复后，心里的担忧稍稍少了一些。\\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9\\\"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9\\\"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0\\\"\\u003e她赶紧出去，然后将手里的药单交给了还在书房里的丞相，让丞相即刻派人去药铺抓药。\\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0\\\"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0\\\"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1\\\"\\u003e屋内。\\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1\\\"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1\\\"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2\\\"\\u003e秦萧靠在了一张竹椅上。\\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2\\\"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2\\\"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3\\\"\\u003e他看着自己此时所处的屋子，一间宽敞的寝卧，里面摆了两张床，似乎就是给客人住的。\\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3\\\"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3\\\"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4\\\"\\u003e其中一张床上还放了一套女子穿的衣服。\\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4\\\"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4\\\"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5\\\"\\u003e秦萧想了一下，然后走出了这间屋子。\\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5\\\"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5\\\"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6\\\"\\u003e但他刚出来，就遇到了返回的女皇。\\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6\\\"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6\\\"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7\\\"\\u003e顾瑶没想到秦萧出来了，于是赶紧走过去，问道：“你怎么出来了？”\\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7\\\"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7\\\"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8\\\"\\u003e他中了毒，刚刚又吐了血，该好好休息才对。\\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8\\\"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8\\\"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9\\\"\\u003e秦萧微微点了下头，回道：“皇上，不早了，你进屋休息吧，我睡外头走廊上就行。”\\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9\\\"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9\\\"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0\\\"\\u003e顾瑶挑了挑眉。\\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0\\\"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0\\\"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1\\\"\\u003e对方这么说，她一下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回好。\\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1\\\"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1\\\"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2\\\"\\u003e其实她是愿意跟他共处一室的，他并不担心他对她做什么。\\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2\\\"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2\\\"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3\\\"\\u003e因为他若真的想对她做什么，在山上时，他就可以做，但他并没有。\\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3\\\"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3\\\"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4\\\"\\u003e顾瑶于是想了一下，回道：“晚上天凉，公子还是进屋吧，朕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4\\\"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4\\\"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5\\\"\\u003e说完，顾瑶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5\\\"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5\\\"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6\\\"\\u003e她想好了，这秦萧武功高强，她决定把对方收为近侍，以后有他在身边，她出宫，就安全多了。\\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6\\\"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6\\\"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7\\\"\\u003e她现在就缺这样一个武艺高强的贴身内卫。\\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7\\\"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7\\\"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8\\\"\\u003e秦萧看着眼前的女子，换了女装后的她有着倾国倾城的美貌，他行走江湖多年也他没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而不仅仅是美貌，她还有其他女子没有的智慧和才能。\\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8\\\"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8\\\"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9\\\"\\u003e但对方的身份是帝王，这样的女子是他这种江湖人士不能染指的。\\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9\\\"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9\\\"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0\\\"\\u003e秦萧于是笑了笑，回道：“皇上，男女有别，我怕毁了皇上的清誉。”\\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0\\\"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0\\\"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1\\\"\\u003e顾瑶：……\\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1\\\"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1\\\"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2\\\"\\u003e顾瑶再次挑眉，然而这一次她则无语了。\\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2\\\"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2\\\"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3\\\"\\u003e因为对方再三拒绝，她若再让对方进屋，好像她这个女皇强行要让对方和他共处一室一样。\\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3\\\"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3\\\"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4\\\"\\u003e既然如此，她也只能顺了对方的意思。\\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4\\\"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4\\\"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5\\\"\\u003e“这样吧，我让丞相再给你另外安排房间。你好好休息，争取早日康复。”\\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5\\\"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5\\\"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6\\\"\\u003e顾瑶于是没有再坚持了。\\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6\\\"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6\\\"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7\\\"\\u003e“多谢皇上。”秦萧微微鞠躬行了个礼。\\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7\\\"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7\\\"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8\\\"\\u003e这也是他第一次给眼前这个帝王行礼。\\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8\\\"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8\\\"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9\\\"\\u003e“不用，是朕应该感谢你。等朕回了宫，朕会下旨封赏你，你想要什么，可以跟朕提。”\\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article\\u003e\\u003cfooter\\u003e\\u003c\/footer\\u003e 第351章 皇上昨夜有没有在这里? 皇宫。 皇上一夜未归的消息已经在宫里传开了。 宫人们开始在私下议论。 “听说皇上昨日出宫后就没有回来，好像是失踪了。” 长信宫的小太监福荣小声说道。 “我也听说了，是真的吗？”另外一名小太监良洪回道。 两人放下了手里的扫帚，不干活了，而是在小声的八卦 “肯定是真的，听说昨儿下午丞相和楚太傅突然进宫了，两人看起来都很着急。” “天啊，这可怎么办？” …… 两人正议论时，门口突然有宫人传旨： “太后娘娘到！” 两位小太监当即愣住，反应过来后赶紧跪在了地上。 宫内，听到传报的长信宫其他宫人也都赶紧出来了，大家齐齐跪在了地上。 太后赵佩荣穿着一身深紫色绣着祥云图案的衣裳，头上简单挽了发髻，插了个金簪子。 未着华服，也未戴凤冠，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然而她上挑眉心却是可以看得出来，她那高傲的心性和对这些下人的无视。 “给太后娘娘请安。”宫人们齐声说道。 太后淡淡地扫了这些宫人一眼，然后用有些不悦地语气问道：“你们主子呢？” “回太后娘娘的话，我家公子在后头院里……”回话的是福荣，然而他回完后，却是有些担忧起来。 因为他这主子此刻好像在院子里练剑，所以才没有听到前殿的声音。 “去把他叫过来。”太后语气冷了几分，眉眼间隐隐有一丝怒意。 福荣于是赶紧去了后院。 过了一会儿，楚奕出来了。 刚刚练了剑的楚公子满头大汗，衣服也只穿了件薄凉的底衣，手里还拿了把佩剑。 他看着站在殿前的太后，微微皱了下眉，然后有些不情愿地弯腰行了个礼。 但是他没有喊出那一声母后，而是用不咸不淡的语气说道：“太后今日怎么来了这里。” “这就是你见了哀家的礼数吗？”太后从未被人如此轻视过。 她怒视着眼前的楚家嫡子，不过是后宫的一位男侍，竟然敢对她如此不敬。 楚奕不以为然，眼中没有半点害怕，而是笑了笑，说道：“太后，那您觉得我应该行个什么礼呢。是欢迎您进宫喝杯茶，然后臣好生伺候您，还是臣给您行个三跪九拜的大礼，喊您一声母后呢。您虽是太后，但也是女子，您如此突然的闯入男子的住所，不合礼数吧。” “你……” 楚奕说完，太后两眼都红了，她突然握紧了手指，指甲深深按进了手心里。 但这种愤怒仅持续了片刻，随后太后就压制了心中的怒火，冷声道：“没规矩的狗东西，没想到楚家能出了你这种败类。不过，哀家今日不跟你计较，哀家没有这个心思。哀家来这里，是想问你，皇上昨夜有没有在这里？” 楚逸眉心一凝。 他以为太后是来找茬的，没想到对方突然说起了顾瑶。 “没有……”楚奕摇了摇头。 他好些日子没见到顾瑶了，自从苏煜从灾区回来后，顾瑶还没召过他呢，更别说晚上在长信宫过夜了。 第352章 你是要造反吗? “那这么说，皇上确实一夜未归。失踪了……”太后紧皱着眉头，好似十分担忧地说道。 楚逸两眼一顿。 在听到失踪两个字时，心里的弦瞬间紧绷了起来。 “太后……你说皇上一夜未归？” 楚奕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这很反常，顾瑶从来没有这样过。 太后这次没有接话，而是突然挥了下手。 随即十几名侍卫跑了过来。 在侍卫跑进来后，长信宫的宫人，包括楚奕都顿住了，大家眼中露出无比震惊的表情。 太后则回头看着这些大内侍卫，这些是平日里负责守护祥和宫和后院的侍卫，是她在宫里能直接调动的力量，冷厉地说道： “你们将这位楚常卿给哀家好好看着，只要皇上没回宫，不准其踏出长信宫半步，否则哀家让你们全部掉脑袋。” 太后说完，侍卫们异口同声道：“谨遵皇太后懿旨。” 楚奕：…… 楚逸满眼震惊，他又惊又怒地看着眼前的太后。 此时此刻，他算是明白了，这太后今日来此，是为了软禁他的。 看来顾瑶确实是失踪了。 否则，太后不敢这么做。 “太后娘娘，您到底是什么目的？”楚逸看着的太后，双眼突然冒出了火光。 太后微微挑眉，她扭头，看也不看眼前的这位楚家公子，只是冷声回道：“哀家能没有什么目的。皇上失踪，你和苏煜都有重大的嫌疑，哀家会让宫人仔细搜查长信宫和玉清宫。你们两人在皇上未找到之前，在宫里好好待着。” 说完这一句，太后转身就走。 不过她刚走长信宫门口时，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因为前方巷子里的路被人挡住了。 而挡住路的不是别人，而是楚太傅楚渊和十几位御林军，他们个个手里都拿了佩剑。 太后停下脚步，她看着突然出现在此的楚太傅，皱了皱眉后，问道：“楚渊，你这是干什么？这里是后宫！” 楚渊走过来，然后从上到下的将眼前的太后细细打量一遍，随即盯着对方的眼睛看。 太后见对方盯着自己，本能的将头扭到了一边。 楚渊随即冷笑一声，回道：“太后娘娘，您又是干什么呢？” 说完，楚渊直接无视对方，踏进了长信宫。 “楚渊……” 被无视的太后暴怒。 然而楚渊并没有搭理对方，而是直接进去了。 很快十几位侍卫就将这位闯进来的大将军拦住了。 楚渊看着这些不熟悉的大内侍卫，不用猜也知道这些是太后刚刚带过来的。 他于是朝后方挥了下手。 随即，刚刚跟他一起进入后宫的十几位御林军将士过来了。 将士们和这些侍卫持剑而立。 双方都没有动手。 太后赵佩荣赶紧又返回了。 刚刚还镇定的她此刻脸色通红，她指着楚渊，怒道：“楚渊，这里是皇宫，你也是要造反吗？” “到底是谁要造反，太后心里比臣清楚。太后这是要软禁臣的儿子呢，派了这么多侍卫守在这里。太后又想做什么？” 听到外头动静的楚奕立即出来了。 第353章 皇上曾留有密旨 “父亲……”楚奕没想到父亲突然来了，而且还带了御林军。 楚渊看着自己儿子，直接无视一旁的太后，说道：“跟父亲回家，现在就走。” 楚奕不知父亲为何突然来此，但此时此刻，他心里更慌了。 他没有犹豫直接就往前走过去。 只是才走了两步，旁边的带刀侍卫就将他拦住了。 楚渊见儿子被太后带来的侍卫拦住，拔出了别在腰间的佩剑。 侍卫们见楚大将军拔剑，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 太后此时怒道：“楚渊，你以下犯上，可是死罪。” “死罪就死罪！”楚渊再次看向太后，眼中露出一丝嘲讽。这位心怀鬼胎，居心叵测的妇人，文皇帝在位时，她作为皇后还是安分守己的，但现在已经变得面目可憎。 随后楚渊招了下手。 很快，他身后的十几位御林军纷纷拔出了剑。 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侍卫们和皇家御林军分立对峙。他们本都是维护皇宫安全的。但此刻却是分成了两排。 太后赵佩荣气得脸色通红。 她看着楚渊，随即又看向这些皇家御林军将士，气愤道：“你们可是皇家的御林军，谁给你们的胆子，听令于楚家。” 赵佩蓉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她能想到楚渊能调出一些兵力，但没想到他竟然能调动御林军。 这时一位将士站了出来，行了个礼，回道：“回太后娘娘，皇上曾留有密旨，若她发生任何意外或不在宫中，我们两万御林军将士将无条件听令于丞相李璟大人，李大人让我们听从楚大将军的安排。所以太后娘娘，多有得罪了。” 太后：…… 拦住楚奕的侍卫们见御林军将士这么说，一个个纷纷又放下了手里的刀剑。 他们心里很清楚，自己可不是御林军的对手，更何况还有楚大将军在，他们若还拦着，必死无疑。 太后气得嘴唇发抖，怒不可遏，两只眼睛死死地等着楚渊。 但此刻她知自己已经没有办法拦住了，于是气冲冲地甩手而去。 —— 楚奕随父亲一起出了后宫，随后他快速走西大门离开了皇宫。 进入马车后，楚奕心急如焚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急切地问道：“父亲，顾瑶呢？顾瑶真的失踪了吗？” 楚奕不敢相信今天发生的事情。 楚渊看着儿子急切的样子，他拍了拍儿子肩膀，然后有些惋惜地叹息了一声，回道：是真的。皇上确实失踪了，昨日午时被一名手拿折扇的武林人士带走，据说最后去的方向是骊山。父亲已经派上千名御林军将士上山搜寻了，目前还没有消息。” 听到这话，楚奕心里如被刀片狠狠刮过，他没有接父亲的话，而是直接站起来，想要下马车。 “你干什么？”楚渊见儿子要下车，连忙将他拉住。 “去骊山。”楚奕回道。 这一刻，他只想赶紧找到顾瑶，他绝不相信她出了意外。 “上千名御林军去找都没找到，你去又有什么用？” 第354章 让这天下改姓楚 “听着，父亲现在得将你藏起来，你不但不能去骊山，甚至不能离开楚府一步。” “父亲……”楚奕看着父亲，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他根本没有想过顾瑶会突然失踪。 楚渊蹙了蹙眉头，眼中隐隐可见他此刻的焦虑。 他想了一下回道：“太后今日想把你软禁在长信宫，其本意因该是想控制你，把你当成人质，威胁我楚家。儿啊……现在事情不妙。父亲估计，顾瑶可能真的不在了……” 听到这话，楚奕再一次愣住了。 他像是突然没了力气一样跌坐在长椅上，张着嘴巴，却是好一会说不出话来。 楚渊见儿子没接话，接着道：“父亲昨夜亲自审问了被御林军抓回来的一个白虎帮杀手，对方宁死不肯说出幕后指使，咬舌自尽了。但父亲多方打听，确认昨日带走的顾瑶的是一个叫做秦萧的武林高手，据说此人是天山门的传人，号称江湖第一杀手，武艺高强，可以飞檐走壁，前年，也是这个人蒙着面从乱军中救出了废太子顾昊。” “父亲猜测，顾昊可能还活着。” “父亲不是说他跳海了吗？”楚奕这时突然说道，他看着父亲，有点不敢相信。 “当时父亲是派了人追杀废太子，追到了海洲，回来禀报的将士都说废太子跳海而亡，但父亲没有看到尸首。现在秦萧出现了，他是废太子的人，所以，幕后的人大概就是废太子。” 楚奕心如刀割，眼睛仿佛在瞬间失去了神色。 他突然抹了下眼睛，再睁开眼时，眼角泛出了泪光。 此时此刻，他不敢想象，顾瑶落到了废太子手里会是什么下场。 “父亲……还有办法救顾瑶吗？”楚奕问，声音突然变得沙哑了。 楚渊直接摇了摇头，回道：“救不了，或者说顾瑶可能昨日就死了。她落到废太子手里，对方不可能留她性命。” “所以，还好父亲今日及时进宫把你带了出来，要不然，太后一旦抓了你做人质，就会威胁我，威胁楚家。” 楚渊不敢想象，若自己儿子被太后控制了，会是多么糟糕的情况。 “那父亲现在准备怎么做？”楚奕问。 顾瑶若真的不在了，宫里，朝廷，甚至天下都会大乱。 楚渊深吸一口气，顿了顿后，回道：“儿啊，我们没有退路了，一旦废太子登基为帝，我们楚家就是满门抄斩的灭门之祸，你我都会被凌迟处死。所以只要废太子宫变，父亲必须拿下他，杀了太后，然后让这天下改姓楚。” 楚奕：……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楚奕身子不由地颤了一下。 他都没想到父亲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 楚渊看得出儿子眼里的震惊，但他却已经想好了，他接着说道：“皇上留了密旨，将两万御林军交给了丞相统领，父亲现在得想办法得到丞相的支持。” “那父亲到时候能调动其他兵力吗？”楚奕再问。 楚奕不知父亲何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但他明白，若顾瑶真不在了，楚家只能这么做，没有退路。 第355章 秦萧，你可有妻儿子女? 楚渊点了下头，回道：“东郊大营的十万大军父亲能调动，西郊大营现在是岳凌统管。岳凌和父亲曾有一些分歧，父亲不确定他到那时是什么立场。” “至于其他地方驻军，父亲大概能调动十二三万，但地方驻军距离金陵有一段是距离。一旦政变，他们不可能及时赶来支援。” 楚奕听完父亲说的话之后，忍不住地再次摇头。 他沉声回道：“父亲，我还是不相信顾瑶真的不在了。她那么聪明，说不定她能想到办法脱身，她现在可能只是暂时回不来而已。” 楚渊叹了口气，道，“如果顾瑶还活着最好，这样我们楚家也不用被逼到造反的绝境，但一切得做最糟糕的打算。现在得走一步看一步。” 父子俩坐在马车里商量了大半个时辰。 —— 相府。 这里依然大门紧闭，所有家眷和府里的家仆都不能随意外出。 他们任何人都不敢将皇上在这儿的消息说出去，因为这可是要砍头的死罪。 顾瑶此刻正和秦萧在院子里下棋。 两人相对而坐，你一子我一子，品茶下棋，休闲自得。 不过在下完第三局后，秦萧突然收回了夹在指尖的棋子。他看着眼前的帝王，连着跟她相处了三日，他发现她和这世间绝大多数女子还真是不一样。 她失踪三日，想必宫里已经到处在找她这个皇上了，但她却可以悠然自得的和自己下棋。好像无事发生一样。 她还真是个奇女子。 不过他并不过问她为何做出这样的决定。她是帝王，自己是草民。他无需知道原因。 顾瑶见对方盯着自己看，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她想了想，突然问道：“秦萧，你家在哪里？” 顾瑶此刻突然想知道对方的身世。 秦萧笑了笑，答道： “皇上，江湖人士四海为家，我自然也是一样的。” 顾瑶：…… 顾瑶挑眉，这个回答让她有点懵。 不过对方这么回答，想必是因为对方不愿意告诉自己他的身世。 “那你家中可有妻儿子女？”顾瑶再问。 她此刻想知道他的身世情况，因为这个人武功盖世，而且识大局，懂得审时度势，若能收下他，为她所用，那是极好的。 秦萧这次没有回话，只是摇了摇头否认了。 见对方摇头，顾瑶脸上的笑意浓了几分。 他没妻儿子女，这可真是太好了。 “对了，你的功夫是如何练成的？”顾瑶接着又问道。 以前她以为电视剧里的那些武林功夫都是虚构的，没想到这世间真的有人会这种功夫。 “三岁时，父母便送我去悦山少林寺学武，我在那儿练了七年，后来遇一位高人，他收我为徒，授我失传的武林绝学。”秦萧这次没有隐瞒，实话回道。 “原来你自小就开始练了，难怪有如今这般好功夫。”顾瑶忍不住地赞道。 她想这人日后若是留在宫里，到时候她定要挑选一批好苗子给他训练成大内侍卫，这样她以后安全问题就不用担心了。 第356章 要怎么开口才好 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 顾瑶回头一看，发现是相府的当家主母李夫人。 对方用盘子端了一个碗过来。 “秦公子，你的药熬好了。” 李夫人亲自过来送药，甚至是亲自看着下人熬的。 皇上在这里，她是格外的小心，可不能出一点差错。 秦萧这时站了起来，然后弯腰深深鞠了一躬，回道：“多谢夫人。” 李夫人笑了笑，回道：“公子不必言谢。” 李夫人不清楚这位秦公子是什么身份，但这几日她看得出来，皇上对这位公子格外的尊重，甚至是喜爱，想来不久这就是皇上的侍夫了。 顾瑶这时看向了秦萧放在桌上的扇子。 她记得那日他用扇子杀了三个人，那扇子像是回旋镖一样，丢出去飞回来，直接割喉索命，仿佛是十分锋利的武器。 顾瑶此时有点好奇，扇子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于是顾瑶问道：“你的扇子能给我看一下吗？” 顾瑶可以直接去拿的，她是帝王，想要什么东西对方都得给。 秦萧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然后将自己放在一旁的扇子递给了眼前的女皇。 顾瑶伸手去接。 她刚接到手中时，顾瑶便惊讶的发现，这扇子根本不是普通的纸扇，因为拿在手中竟然有一两斤重。 顾瑶随即将扇子打开。发现扇子的一面是缎面布料，上面绣了奇怪的鸟兽图案，而另一面竟然不是竹子做的扇骨，而是一排长条状的刀片，刀片尖端十分锋利。 看到这刀片做的扇骨，顾瑶明白了，原来这扇子是特制的武器，而且是十分锋利的武器。 难怪那几个白虎帮的杀手瞬间就被扇子割了颈动脉，直接丧命。 扇子底部还有一个奇怪的像是笔筒一样的小装置，上面有个小圆环似的开关，顾瑶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于是想伸手去触碰。 但她刚想碰，对面的男人便马上伸手制止了她。 “皇上这里面是银针，你若拉动圆环，银针便会飞出来。”秦萧赶紧提醒道。 顾瑶噢了一声。 没想到这扇子制作得这么精密复杂。 果然是不寻常的武器，难怪一些武侠片里拿扇子的人物都是武林高手。 顾瑶这时又看向了眼前的这个男子。 他看着还很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剑眉星目，英俊不凡，气质与那些文人书生们完全不一样。他眼眸深邃，眸光冷炙，让人捉摸不透，很难猜到他心里的想法。 顾瑶此时想，若要把他留在自己身边，要怎么开口才好。 若强行把他留下来，以他的武功，他可以直接在深更半夜飞出皇宫而不被发现。 若要让他心甘情愿留下来效忠自己，自己又要用什么方法。 他现在好像在跟自己这个君王保持距离，就连家在哪里都不愿意说。 “皇上，您是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吗？”秦萧看到眼前的女皇，发现对方看了自己许久。 顾瑶想了一下，但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她想有些话现在还不是时候说，等她回了宫再说。 第357章 太后那边有什么动静 晚上，顾瑶再次来到了丞相李璟的书房里。 君臣两人一个淡定自若，一个却已忙得焦头烂额。 顾瑶看着眼前的老丞相，不用猜，她也看得出来对方这几日丞相一定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不过顾瑶却仍没想着回宫。 她笑了笑，问道：“丞相，现在宫里的情况如何？” 这三日顾瑶都在相府，而宫里发生的事情，都由丞相告诉她。 “回皇上……”李璟看着这个自己完全看不懂的君王，他抹了抹额头的汗珠，有些无奈道：“臣已经无法瞒下去了，您失踪的消息已经从宫里传了出去，现在估计满朝文武都知道了。” 噢…… 顾瑶点了下头。并不惊讶。 这一点她自己也猜得到。 龙舟赛结束了，她这个帝王依然没有开大朝会，官员们自然会知道她这个帝王出了事。 “那太后呢？太后那边有什么动静？”顾瑶再问道。 李璟这时忍不住地叹息一声，回道：“太后今日见了苏墨，苏墨应该是急坏了，据说他在玉清宫没有见到他的儿子苏煜，太后应该已经将苏公子囚禁于他处了。” 听到这话，顾瑶蹙了蹙眉头，心仿佛突然被揪了一下般难受。 她有想到太后会控制她后宫里的两位男侍，以此威胁楚家和苏家，让楚家和苏家支持废太子登基，但没想到太后如此恶毒，敢囚禁苏煜。 “对了，皇上，……太后今日还见了臣，他让臣告知满朝文武，明日承光殿议事。” “看来她已经坐不住了。”顾瑶冷笑一声。这个妇人比她想的要狡猾。 果然是深宫里宫斗了二十多年的女人，眼界没有，但是宫斗的本事却是一流的。 顾瑶想了想，回道：“这样，她明日若在百官面前宣布朕失踪，提要另立新君的建议，你就站出来，提议立朕的妹妹，三公主顾清音。” “皇上……这……”李璟看着眼前的帝王，一脸诧异。 他作为丞相，这个时刻是万万不能提这样的建议的，尤其他明明知道皇上就在自己府里。 顾瑶看得出来丞相很惊讶，甚至为难，但她却坚持道：“你按照朕说的做就行了，朕就是要让太后把狐狸尾巴露出来，也想那躲在暗沟里的废太子早点滚出来。” 随即，顾瑶突然弯腰，然后顺手脱下来自己脚上穿的一只鞋。 “皇上，您这是……”李璟不明白皇上为什么突然脱鞋子。 顾瑶指了指自己脱下来的鞋，说道：“你等下派人把这只鞋子偷偷丢到骊山下面的白水河下游河岸，记住要将鞋子故意打湿了，再弄些泥在里面。” 李璟看着眼前的帝王。 此时此刻，他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皇上这是要让人以为她可能不在世了，所以…… “皇上，那要是御林军将士找到了您的鞋……” “那太后和废太子就会判断朕不在世了而不是失踪。朕就是要让他们这么认为。” 顾瑶不想给这些人太多的时间。 骊山悬崖下面是深潭，是骊山瀑布长年冲刷形成的，下方是白水河。 她的鞋子在白河水被找到，意味着她已经掉落悬崖死了。 第358章 去一趟相府 “皇上，那臣等下就派个得力的下人去丢鞋子。”李璟看得出来皇上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自己如今也不好给什么建议，只能按旨意执行了。 “对了，楚家那边有没有动静？”顾瑶又问道。 她知道楚太傅在她失踪的第二日早晨就去宫里带走了楚奕。 所以太后没有控制楚奕，也就不可能拿捏楚家。 “太傅这两日一直忙着找您呢，他今日又加派了两千御林军上山搜寻，据说今日御林军从骊山下的水潭里打捞上来一具遗体，是一具成年男尸。” 听到这个这个，顾瑶本能地挑了下眉。 她没想到御林军那么快就发现了死去的白虎帮帮主齐峰的遗体。 “皇上，需要臣派人暗中观察楚家的动静吗？”李璟知道皇上最担心的应该是楚家。 顾瑶却摇了摇头。 她想了想，回道：“不用。你将太傅的行动及时告诉我就行了。另外……你待会儿派几个御林军将士去西郊大营，让岳凌将军今晚来这里。” “好……” 李璟得到旨意后马上出去办事了。 …… 苏府。 这里大门紧闭。 苏墨回到家后，就让家里的下人把大门关了。 然后他叫了自己的儿子苏琦进了密室。 父子俩此刻都急得满头大汗。 苏墨昨日才知道皇上失踪的消息，而今日他想将儿子苏煜接回家，却发现儿子根本不在玉清宫，而是前日就已经被太后带走了。 他今日多番请求太后放了自己的儿子苏煜，但太后却坚称必须找到皇上才能放了自己的儿子。 “父亲，您觉得皇上还活着吗？”苏琦看着父亲，从小到大，父亲都是沉着冷静的，他这是第一次看到父亲这么着急。 苏墨摇了摇头，因为皱眉，他额头上的皱纹都深了一些。 “那父亲也觉得皇上已经不在了吗。”苏琦倒吸了一口气。 据说皇上三日前就失踪了，可他们却是昨日才知道。 “现在皇上活不活着已经不重要了，咱们得先救出你弟弟。” 苏墨此刻只想赶紧救出自己的儿子。 太后，以及太后背后的赵家都是不好惹的，这些人毒辣起来，自己的儿子可能会没了性命。 “父亲，要不我去求楚太傅吧。我听一位宫人说，前日太傅带着御林军去了后宫，不顾太后的阻拦，强行带走了楚奕。如今也只有楚太傅能救出苏煜。” 苏墨没有立即回答的自己的儿子。 他在屋子里徘徊了好一会儿。 仔细回想今日太后和自己说的话。 太后虽然没有明说，但他感觉得到，太后实际是想通过控制自己的儿子苏煜，以达到控制他苏家的目的。 皇上失踪肯定和太后脱不了关系。 或许这背后就是太后的计谋。 这个妇人太毒了。 “苏琦，你在家好好守着，记住不要见任何外人，另外安抚好你的祖母和母亲，她们已经知道你弟弟被太后囚禁之事。”苏墨仔细考虑后，说道。 “那父亲呢？父亲亲自去楚府吗？”楚家和苏家一直没什么往来，楚太傅平日里更是看不起文臣。他担心父亲若去了楚家，会遭受冷眼。 苏墨摇了摇头，回道：“父亲去一趟相府。” 第359章 皇上密诏 元佑二年五月初六。 距离女皇顾瑶失踪已经五日。 而朝廷上下再也无法平静了。 街头巷尾也有百姓开始议论此事。 清晨，百官们匆匆忙忙赶到皇宫。 他们都穿着官服，戴着官帽，一个个的看起来都是忧心忡忡。 而今日的承光殿上没有帝王，站在上面的是当朝皇太后赵佩蓉。 太后并没有着华服，而是穿着一身简单的青绿色衣裳，头上也没有任何金饰。 她看着匆匆而来的文武官员，这些官员有许多都是新的面孔，是她不熟悉的。 随即，她开口道：“楚太傅怎么没来？” 太后扫视了一周，发现最该来的人并没有来。 “回太后娘娘，大将军还在骊山附近寻找皇上呢。”回话的是站在一旁伺候的王公公。 太后这时长叹了一声，随即眨了眨眼睛，很快那眼角就落下了两颗泪珠。 她哽咽了起来，然后一边用帕子擦眼泪，一边伤心地说道：“列位文武大臣，哀家本不应该也不需要出现在此，但今日哀家不得不站出来，告诉大家这个不幸的消息：咱们得皇上于五月初一午时在金水街附近失踪，到今日已有五日了。” 太后说完，下面的一些官员也跟着哭得起来，不过有的则只是低着头，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太后接着又说道：“昨日晚上，哀家得到消息，那骊山附近的白水河边发现了疑似皇上的鞋子，哀家找昭和宫的几位宫人确认了，那就是皇上当日出宫时穿的鞋子。皇上目前生死未卜，哀家心力交瘁。” 太后说完，哭得更大声了。 一旁的王公公赶紧过去将太后扶住，然后让人搬了椅子过来。 “太后娘娘，您要保重凤体呀。”下面有官员站出来说道。 丞相李璟站在前排。 不过他并没有站出来说话，而是看着大殿上哭哭啼啼好似伤心过度的太后娘娘。 这太后可比他想的要奸猾，这唱戏都唱得如此逼真。 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了司礼监的声音： “皇上密诏……众臣听旨。” 随着这个声音传来，文武官员们齐齐看向了大门口。 只见昭和殿在殿前伺候的女官手捧一道圣旨，缓缓走过来。 百官们于是全部跪下。 大殿上的太后赵佩蓉则在听到这声通报后，立即停止了哭泣，随即皱着眉看着走进来的昭和殿女官。 顾瑶竟然还留了密诏，这倒是让她很意外。 之前留了密诏让两万御林军由丞相统管，如今竟然还有一道密诏。 不过太后却是抬了下手，说道：“宣皇上密诏吧。” 周玲穿着女官穿的官服，在众人的注视下，她不紧不慢地走到大殿上，然后展开手里的圣旨，宣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大越高祖皇帝三世孙顾瑶，元佑一年正月初八登基为帝，在位时，朕谨遵先皇教诲，上敬神明先祖，下恤黎明百姓，朕志愿做一个明君，对内虚心纳谏，文治天下；对外扫平四姨，开疆拓土，创一方盛世……】 第360章 国不可一日无君 【然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若朕因疾病如怀孕生产或其他意外丧失意识或离世或失踪超三日以上，朕若无子女，可由当朝丞相主持朝会，由百官商议，从顾氏宗室子中挑选才德兼备者继位。钦此！】 圣旨读完殿内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连坐在大殿上的太后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她完全没想到顾瑶会留下这样一道圣旨。 百官们则在此时面面相觑。 好一会儿都没有人站出来说话。 “把圣旨拿上来。”太后对刚刚宣完圣旨的女官说道。 周玲将圣旨递给了王公公，然后王公公转递给太后。 太后拿到圣旨后立即展开，看向上面的文字，一看还真是密旨，上面除了玉印，还盖了顾瑶的私印。 “这确实是顾瑶下的密旨，现在该怎么办？诸位都站出来说说吧。”太后看着下面的文武官员，说道。 说完，她又叹了一口气，抹了抹眼睛，满眼的悲伤。 官员们再次选择沉默，大殿里久久都没有人站出来。一些官阶低的官员甚至一直低着头，好像自己不存在一样。 太后见没人说话，于是看向了丞相李璟，这位三朝老臣。 “丞相，你说说吧。”太后直接点名了。 李璟从队伍中站出来，他走到殿前，然后看了看大殿上好是十分悲痛的太后，然后又回头看了看沉默不语的文武百官。 他想了一下，随即开口说道：“禀太后，皇上不知所踪，臣这几日都十分担忧，臣现在也不知该说什么。但皇上既然留有密诏，那就按着皇上的意思办吧。” “你的意思是……”太后见丞相没说明白，接着追问道。 李璟于是长叹一声，然后说道：“太后娘娘，皇上失踪五日了。” 李璟还是没有挑明。 但这时有人站出来了，是吴国公吴振业，一位年过六旬的老功臣，他过去一年多里，虽屡屡反对女皇顾瑶，但顾瑶并没有削他的爵位，也没有撤他的官职。 他依然是位列三公的一品大臣。 “太后娘娘，皇上无故失踪，臣等都很难过，但国不可一日无君，这朝廷，这天下更不能乱，为保江山社稷，还请太后娘娘，丞相共同主持本次朝会，按照皇上密诏的旨意，商议新君人选。” 吴国公直接挑明了。 而在他说完后，一些官员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参知政事苏墨则全程低着头，不说话，甚至闭上了眼睛。 太后再次看向丞相李璟。说道：“丞相，你是三朝元老，更是文皇帝最信任的大臣之一，就由你推荐吧。” 李璟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他两次尝试推脱，却没想到，这层窗户纸还得他来捅破。 于是他想了一下，说到：“皇上膝下无子，按照祖制，膝下无子的君王若突然崩逝或失踪超过七日以上，当从皇室宗亲选出新君人选。当下文馨公主已嫁为人妇。臣以后若三日后，还是找不到皇上，可选尚未出嫁的宁安公主承继大统。” 第361章 推荐新君人选 丞相说完，百官们终于不再沉默了。 一些大臣在下面窃窃私语，小声议论，但依然没有人站出来。 太后则满眼诧异地看着站在下面的老丞相。 心想，这老狐狸卖得什么药，竟然推荐一个庶出的公主出来继位。 太后皱了皱眉头，但想了一下后，还是没有反驳，而是看着窃窃私语的百官们，问道：“众位觉得丞相的提议如何？” 很快吴国公又站出来了，他看了一眼丞相，说道：“太后娘娘，臣不认可丞相的提议。宁安公主乃林太妃所出，庶出的公主，生母身份低微，原是宫女出身，文皇帝在位时，也不得宠。且其年幼，从未学过治国安邦之术，也没有德高望重的帝师从小教授课业。如此平庸的公主如何能承继大统，又如何能让天下人信服。” 吴国公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而他说完，百官们议论的声音更大了。 这时又有人站出来了，是御史范思进。 他低低咳了两声，然后才说道：“禀太后娘娘，吴大人所言有理，历朝历代，从未有过庶出的公主继位，此实在不妥呀。” 太后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好一会儿没说话。 李璟在这时扭头看向了站出来反对自己的吴国公和范御史，这两人一丘之貉，倒像是事先通过气似的。 于是他反问道：“那你们二位觉得当立谁呢？在下愿听你们的高见。” 范思进又咳嗽了两声，好像得了重病似的，但他的气色看起来却是正常的。 他顿了顿，回道：“太后娘娘，臣以为既然文皇帝膝下无子，不如从上选择，从高祖皇帝的子孙中挑选出德才兼备者继承皇位。” “此才是正解。”吴国公紧跟着说道。 听到这话，李璟将头扭到了一边，而此时没人注意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讽刺。 太后则叹息一声，终于开口回道：“是啊，从高祖皇帝的子孙中选择一位更为合适。” “其他人呢，诸位有什么便说什么。在此危机之际，大家该贡献良策才是。”太后看着下面低头不语的大臣们。 她知道这些人心里想着什么，不过是不愿意站出来，不愿意得罪人罢了。 很快又有人站出来了，是齐宣候陆正良，同样是一个老臣，但其在去年因为反对顾瑶改革吏治，而被顾瑶冷落，不得重用。 他站出来候，先看了看丞相，然后又看着大殿上的太后，深吸一口气，说道：“禀太后娘娘，臣斗胆推荐一位宗室子，臣以为他若承继大统，天下臣民都会信服。” “是谁？”太后问道，不过问的时候，她心里是有答案的。 “臣推荐礼亲王长子，曾经的太子顾昊继承帝位。” 此话一出，在场许多官员都愣住了。 一些人直接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 在后排的一些官员则悄悄议论。 太后没有立即回话，而是看向丞相李璟。 这位曾经的太子少傅，亲自给太子授过课的老臣。 “丞相以为呢？”见丞相不站出来说话，之低着头，太后很直接地问道。 第362章 召顾昊即刻回宫 李璟却没有立即回答太后的问题，而是回头看着文武百官。 他们当中一些人还是自己的门生。 但此时此刻，他却没有看到一个人站出来反对，甚至也没有看到有人敢站出来。 如他所料，真到这种时候，没有一个人敢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出来说话。 就连参知政事苏墨和礼部尚书杨东庭都选择低头不语。 果然，这才是朝堂。 李璟于是扭头看向大殿上唱着大戏的赵太后，他想了一下，说道：“太后娘娘，若废太子还在世他自然是合适的人选，但臣在坊间听到一些传闻，说废太子可能已……” 后面的话，李璟没有说下去了。 不过此时他记住了这几个站出来说话故意引出废太子的几位官员。 太后低低咳了一声，似乎是哭哑了声音。 好一会儿后，她才回道：“文皇帝仁慈，两年前虽废了顾昊的太子之位，但并没有削去他的皇室宗籍，他依然是先皇文皇帝的亲侄儿。外头是有一些传闻说废太子已不幸离世，但那是文皇帝为了让顾瑶顺利登基，让人散播的谣言。文皇帝怎会害死的亲侄子。所以顾昊现在还活着。” 太后说完。 李璟低头轻叹了一声，而站在他身后的参知政事苏墨则紧紧凝着眉。 一些官员还在议论着什么，但大部分的人都选择了沉默。 这时有人站出来了，是掌管了西郊大营十万将士的岳凌将军。 他站出来后，单膝跪地，行了个军礼，说道：“太后娘娘，末将也曾听到过这样的坊间传闻，如今您说废太子还活着，但臣身为武将，必须见到了他本人才能相信真假，末将想西郊大营的将士们也是一样的。” 太后轻蹙眉头，看着这位年轻的将军。 她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在大殿上提出这样的要求。 她记得这位将军是三年前提拔上来的，是文皇帝亲自提拔的，而这位将军和顾昊也是有些交情的。 太后于是回道：“若大家一致同意新君人选为礼亲王之子顾昊，那哀家就下懿旨，召顾昊即刻回宫。” “有不同意此提议的自己站出来。” 百官们再次选择沉默。 没有人站出来，甚至大家都低着头，不说话，也没有什么表情。 此时此刻，他们谁也不敢站出来，若几日后废太子登基了，他们今日站出来，那么几日后等待他们的可能就是莫须有的罪名，重则杀头，轻则丢了官帽。 太后见一众官员还是沉默，于是再次点名，道：“苏大人，你的意见呢？” 被突然点名的苏墨肩膀微微一颤。 他赶紧站出来，但好一会儿都没有回话。 此时此刻，他还在想着怎么先救出自己的儿子苏煜。 至于新皇立谁，他提不提意见都是无关紧要的。 他不是将军，手里没有兵，拿任何人都没有办法。 苏墨于是轻叹了一声，回道：“太后娘娘，臣没有其他意见，只要丞相支持，臣就支持。” 苏墨说完，微微闭了闭眼睛，而此时没有人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 第363章 苏公子绝食 朝会持续了一个时辰。 结束后，太后赵佩蓉回了自己所住的祥和宫。 不过回来之后她并没有去用膳，而是叫了自己的贴身奴婢李嬷嬷进了寝宫。 李嬷嬷将一杯刚泡好的茶端给眼前的主子，然后小声问道：“娘娘，今日朝会顺利吗？” 太后小抿了一口茶水，然后微微皱了皱眉头，回道：“事情还算顺利，不过当下得让昊儿见岳凌。这样吧，你即刻出宫，亲自去寺庙传话，让顾昊今日晚上前去赵府，我会在赵府等他。” 太后长叹一声，她本不想让顾昊这么早出来，但现在情势所迫，她必须让掌管了十万兵马的岳凌见到顾昊，若有西郊十万大军的支持，再加上两万御林军，便可确保顾昊顺利登基，到时候楚渊若要反对，就是造反，楚家就是灭门之罪。 “好，奴婢这就去。”说完，李嬷嬷转身便要出去。 但她刚走了没几步，却又被太后叫住了。 “对啦，苏家那位还是不吃东西吗？”太后问道，她四日前就将苏煜软禁了起来，关进了一间密室里，但这家伙可真是个硬骨头，硬是几日不吃不喝。 “娘娘，那苏公子还是不愿意吃东西，不过好像喝了些水。”李嬷嬷回道。 太后听到这个有些烦闷地皱了皱眉，回道；“若他下午还不吃，就让人强行灌些汤水进去。” 李嬷嬷有些疑惑，于是反问道： “娘娘，为何要如此呢，是他自己不愿意吃的。” 太后这时叹息了一声，她摇了摇头，回道：“确实是他自己要绝食，但若他真绝食而去，那满朝文武大臣都会觉得是哀家杀了他。哀家现在不能杀他，他是苏家嫡子，苏家在朝中有一定的势力，昊儿若登基，得有这些朝臣的支持，才能把位置坐稳了。” “奴婢见识短浅，还是太后娘娘想得周到。”李嬷嬷知自己刚刚说错了话，赶紧儿说道。 “好了，你先去办事吧。”太后摆了摆手，示意李嬷嬷出去。 她本来计划顾瑶一死就杀了这个知道自己太多秘密的奴婢，但当下除了这个伺候了自己二十年的奴婢，她没有更信任的下人，如此只能先用着了。 —— 金陵城。 女皇失踪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不仅王公贵族，一些老百姓也开始议论。 甚至有的百姓在街头祭拜天神，为女皇陛下祈求平安。 不过也有一部分百姓开始囤积货物，金陵城几乎所有的米铺，粮铺都挤满了人。 大家一买就是几十上百斤的米面。 楚家。 连续搜寻五日仍未找到君王下落的楚太傅终于在下午回到了家中。 不过回家之后，他没有休息片刻，而是立即找到自己的妻子，楚府的当家主母。 楚夫人看着丈夫急冲冲的回家，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的她，紧张到满头大汗。 楚渊将妻子拉到了房中，然后将一块令牌交给了妻子，小声对妻子说道：“你即刻去安排，让孩子们今日晚上全部离开楚家，前往东郊大营北十五里外的驿站。” 第364章 她等这一日等了两年 楚夫人又惊又怕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她摇了摇头，不明白地问道：“为何要如此，皇上真的不在了吗？” 楚夫人说完，抹了抹自己的额头，上面已经起了一层的薄汗。 楚渊并没有回答妻子的问题，而是接着说道：“你现在什么都不需要知道，总之晚上你带着孩子们先走，另外家里的下人们也让他们自行离开。 说完，楚渊直接走出了房间，留下一脸疑惑，目瞪口呆的妻子。 —— 赵府位于金陵城南城锦绣山下，这里山清水秀，是金陵城最好的地段。 而住在这边的，也基本都是功勋世家。 赵府占地几十亩，有大大小小四十多栋屋舍，府里甚至还有私塾，戏院，花园等等。 赵家上下加上家丁仆人共268口人，原是金陵城最富有，最得势的权贵之一，但随着文皇帝去世，女皇顾瑶登基，赵家便渐渐衰落了，赵国公赵启也因儿子犯了死罪，被削去了爵位。 但即便如此，有太后在，赵家依然是外人不敢惹，也惹不起的皇亲国戚。 太后赵佩蓉时隔两年再次回了娘家。 不过她不是大大方方走赵府正门进去的，而是在戌时三刻，走赵家西边的小门回了家。 回来后，她也没有去正厅，而是去了后院的一间密室。 此时密室里有人已经在等着她了。 废太子顾昊穿一身普通老百姓穿的浅灰色粗布衣裳，化身老百姓的他，走在外面几乎不会被人认出来，甚至也不会有人关注到他。 再见到太后娘娘进来后，他赶紧儿跪下，然后行了一个大礼，道：“儿臣拜见母后。” 太后看着眼前的人儿，她激动地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眼里瞬间闪出了泪光。 她赶紧过去，然后将这个自己曾经亲自抚养了六年的孩子扶起来，激动道：“昊儿，这两年你在外头还好吗？” 赵佩蓉心情说不出来的激动。 天知道，为了这一日，她在宫中苦苦等了两年。 “母后，托您和赵伯公的关怀，孩儿一切都好。” 赵佩蓉从上往下地将眼前的顾昊打量了一遍，确认没有受伤，更没有缺胳膊断腿后，她笑道：“那就好，母后已在宫里等候你多日，就等着你有朝一日可以回到母后的身边，可以承继大统。” 说着，赵佩蓉忍不住落下了激动的泪水。 顾昊亲自为这位自己曾经尊为母亲的太后娘娘倒茶。 “母后，孩儿以茶代酒，感谢您的养育之恩，更感谢您多年来为孩儿操劳的艰辛。” 太后接过顾昊递来的茶，不过她没有立即喝，而是问道：“对了，昊儿，母后让岳凌将军今日晚上来此见你，他来了没有？” 顾昊点了下头，恭敬地回道：“母后，孩儿半个时辰前见了岳凌将军。” “他怎么说？”太后紧接着问道。 她今日冒险来此，是来商量对策的。 “母后，岳将军已立誓，会支持我回宫承继大统，后日晚上，他会亲自率大军将皇宫围了，然后我便可临朝见文武百官。楚太傅若带兵杀过来，便是造反。到时候西郊十万大军会倾巢而出，剿灭反贼。” 第365章 此仇不报，白当太后 “那就好，只要你顺利登基了，楚渊就算能调动一些拥护他的兵力，也不可能杀入皇宫了。” 赵佩蓉听到这话，心里的担忧减少了一些。 顾瑶一死，满朝文武官员中就算反对顾昊登基，也是无用的，因为必须选出一个合适的宗室子继位，而顾昊是最合适的那个。 “母后，孩儿如今最担心的是顾瑶是不真的死了，听说昨日御林军打捞到了她当日所穿的一只鞋子，但没有找到尸首，孩儿还是不放心。” 赵佩蓉嗯了一声。 这一点她也不放心，但她想了想，回道：“没找到尸首，确实不是万无一失。但她已失踪六日，她自己留下了遗诏，若失踪超过三日就可以另立新帝，况且，朝廷祖制，帝王失踪七日以上，可重立新君。你继位合情合理。” “那母后觉得她有没有可能只是失踪了？”顾昊心里还是不放心。 赵佩蓉这时看向了地面，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紧蹙着眉头，想养子问的这个问题。 好一会儿，她才回道：“确实有这个可能。” “母后，孩儿派去杀顾瑶的武林高手秦萧也失踪了，孩儿私下里有派人去找秦萧，但找不到，此人武艺高强，他若要带着顾瑶躲起来，他人根本找不到。” 赵太后眉头皱得更紧了，她突然又叹了口气，说道：“秦萧带顾瑶躲起来，这个可能也是有的。男人嘛，贪恋女子的美貌，见到貌美的女子不舍得杀，而是关起来金屋藏娇也是有可能的。但现在这不重要。顾瑶失踪多日，没有回宫，可见秦萧就算没杀她，也不可能放了她。而只要你顺利登基了，日后就算顾瑶再出来，咱们也可以说她是假冒的，只是长得像的女子而已。到时候给她安个罪名，杀了便是。” 说到此处，赵佩蓉眼里露出了一丝的恨意。 顾瑶害死她的亲侄子，还削了他娘家哥哥的爵位，更可恶的是清除了她几乎所有在朝堂布局的势力。 此仇不报，她这个太后就白当了。 顾昊点了点头。 心里的焦虑因为太后娘娘这一席话而有稍微的减轻了一些。 —— 相府。 在府里住了五六日的顾瑶乐得悠闲自在。 甚至和丞相的妻子李夫人学起了插花。 古代的名门闺秀，官家小姐们很多都会插花点茶。 奈何她这个皇上不会，原主扶摇公主也没学过这个。 文皇帝为了培养他的这个嫡公主，请了帝师教授课业，但并没有学这些女儿家喜欢的才艺。 眼前是一桌子新采摘的鲜花，有兰花，百合，水仙，还有一些顾瑶叫不上名字的花草。 顾瑶随便选了几朵插入瓶中，然后修剪了一下。 然而刚摸到点门道，抬头却见到了自己的心腹大臣忧心忡忡的站在了自己面前。 丞相李璟诧异地看着眼前穿着一身白衣，披头散发的帝王。 如此存亡之际，她竟然还有心思在这儿插花。 “皇上，您忙完了吗？” 第366章 要让他心甘情愿忠于自己 顾瑶见丞相回来了，放下了手里的剪刀和鲜花。 然后再一次进了相府的书房。 看丞相神色紧张，满眼担忧地样子，顾瑶知道，对方还是不放心。 她于是问道：“现在怎么样了？” 李璟看着眼前的帝王，不明白她为何能如此处事不惊，泰然自若。 “皇上，岳凌将军报，废太子现在藏于赵府，其昨日见了岳将军，商量后日早上进宫临朝。” “好，他终于按耐不住了。”听到这话，顾瑶微微上挑着眉，眼里露出一丝嘲弄。 这家伙躲在暗处两年多，如今终于肯出来了。 “皇上，您真的要让废太子进宫吗？臣觉得现在派御林军围了赵家，直接抓了他更为保险。” 李璟是真不想冒这险。 虽然现在两万御林军是听令于他，但他从未带过兵，不懂得如何指挥，他更怕后日御林军万一反了的话，可就出大事了。 顾瑶点了下头，几乎没有地回道：“按原计划行事。” “那您后日呢，后日您是直接回宫还是……”丞相深吸一口气，这个皇上的心思是他根本猜不透的。 顾瑶没有立即回话，而是想了一下，说道：“后日的事，你等候朕的旨意便是。” 顾瑶此刻并不知道楚太傅是怎么想的，所以后面具体要面对的是什么情况，她还得见机行事。 “皇上，那……万一……” 李璟还想说什么，但顾瑶打断了他，“好了，丞相，你不必比朕还焦虑，朕既然敢这么做，便是可以确定御林军和西郊大营十万将士都是忠于朕的。”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她才敢实施现在这个计划。 李璟无言，君王这么说了，他这个丞相也不知该如何建议了。 顾瑶随即回了东院找秦萧。 这几日他都和这位武林人士在一起，和对方一起用膳，下棋，聊天。 秦萧平日里不爱说话，但她每天在他旁边叨叨个不停，问他许多问题，于是她现在终于知道江湖中的一些事情了。 原来江湖上有六大门派，白虎帮只是其中一派，每个门派都有门规，一些门派是正道，一些门派则是邪道。每个门派有最少一两百号弟子，而门派的帮主们基本都是武艺高强，身负绝学的武林高手。 这些门派有他们自己的谋生之道，他们有的有富甲一方的商贾支持，有的有钱庄的支持，有的靠押镖赚取银两。 秦萧以前也给人押镖，他押一趟镖的可以赚上千两银子，甚至上万两。是武林中押镖要价最高的护镖人。 所以这个家伙实际上是个富翁。 见对方正坐在亭中打坐运气。 顾瑶没有去打扰他，而是坐在了一旁的长凳上看着他。 他长得英俊帅气，像极了他小时候看的武侠剧里的那些男主，颜值高，武艺高强，行事果断，有一股侠者之气。 顾瑶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这样的人。 此时此刻，她想，自己是一定要把他留在身边的，只是要他心甘情愿留下来该用什么方法，让他忠于自己。 第367章 全面戒严 元佑二年五月初九。 金陵城的百姓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半夜子时时，街道上突然出现了大量的士兵，士兵们穿着铠甲，拿着长枪，有的骑马，有的步行，还有的将街道的路口都守住了。 许多百姓起来看热闹，借着月色，他们能看到街道上的场面。 这场景他们许多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而皇宫内，已开始全面戒严。 御林军将宫里的每一座宫殿都围了，就连没有住人的后宫，也围了。 皇宫外，更是围了两万大军。 整个皇宫被团团包围。 今夜，太后赵佩蓉并没有入睡，而是坐在佛堂里，念经祈福，一跪就是两个时辰，而在她身后跪着的是她曾经亲自抚养了六年的养子，废太子顾昊。 两人就这么在佛前跪着，直到黎明。 黎明时分。 一位手握长剑，身穿铠甲，身姿挺拔，年仅三十六岁的将军走进了祥和宫。 他单膝跪地，禀报道：“禀太后娘娘，末将已按照岳凌将军的吩咐，将皇宫里里外外都围起来了。” 听到这话，太后长吁了口气。 因为彻夜未睡，她的眼睛里有些血丝，她微微点了下头，回道：“好，若太子今日顺利登基了，你等都有重赏。” “多谢太后娘娘。”叫李凡的将军回道。 “对了，大臣们进宫了吗？” 太后见外面天色已经蒙蒙亮了，想来，已经卯时二刻了。 “回太后娘娘，午门已开，百官们已经陆陆续续进宫了。” “好……” 太后再又点了点头。 —— 卯时二刻，承光殿外已经来了许多官员。 但今日官员们来了之后不像往日那样闲聊长短，而是一个个站在殿外等候着，不说话，也没有太多表情。 苏墨也站在承光殿外，站在他身旁的事他的亲家，礼部尚书杨东庭。 两人都是为官二十多载的老人了，但此时此刻，两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杨东庭忍不住地叹息，苏墨则神情凝重。 刚刚进宫时，他便看到皇宫外围了上万军士。 看到这样的场景，他明白，今日这天就彻底变了。、 只是此时此刻，他更担心自己被软禁起来的儿子。 太后承诺他只要废太子顺利登基，就放人，但他心里还是很担心出意外。 辰时一刻，文武百官们已经基本到齐了，丞相也在此时赶了过来。 丞相匆匆而来，连官帽都没戴好。 一些官员见到丞相来了，知今日之势已经无法扭转，于是很多人忍不住地摇头叹息。 不过他们当中有少数人却心里十分开心，他们不得女皇顾瑶重用，如今马上要换主子了，他们就等着新主子上位，他们好有机会升官。 “好了，既然大家都到齐了，进去议事吧。”丞相李璟看着站在殿外的满朝文武说道。 大殿中没有帝王，只能他这个丞相来组织朝会了。 百官们随即排着长队缓缓走进了承光殿，官阶高的走在前面，官阶低的走在后面，浩浩荡荡一百多名官员朝廷进殿了。 第368章 传礼亲王之子顾昊进殿 过了一会儿，承光殿的侧门打开了。 穿着华服，披着朝褂，头戴珠翠凤冠的太后缓缓走了进来。 和三日前不一样，今日的太后盛装而来，她的脸上也没有了之前看似悲伤的神情，而是凤眉上挑，严肃冷酷。 她走到大殿之上，目光扫视着下面的文武百官。 百官们则在这时纷纷跪下行礼： “臣等给皇太后请安，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看着他们，过了一会儿后，方抬手道：“平身！” 百官们于是站了起来，但起身后，他们都选择低头不语。 太后随即问道：“楚太傅今日来了吗？” 太后刚刚看了一轮，发现依然不见楚渊的身影。 他昨日下了懿旨，让对方进宫议事，但对方也没有前来。 “回太后娘娘，楚将军今日没有进宫。”负责对与会官员进行登记的御史走了出来回话。 太后听后挑眉笑了笑，道：“好个太傅，好个大将军，不告假，就可以直接不来参加朝会。看来这皇宫里是没人能奈何他了。” 丞相李璟这时站了出来，说道：“太后娘娘，太傅这些日子一直在寻找皇上，想来是操劳过度，所以才没能赶来朝会。” 太后哦了一声，随即回道：“也罢，他是大功臣，不把哀家放在眼里，哀家也不能奈他何。” “他不来，咱们这朝会还是得开。” 太后咳了两声，顿了顿后，接着道： “皇上失踪到今已有九日，按照朝廷祖制，在位帝王失踪七日以上可另立新帝，如今九日过去了，哀家不得不召集大家朝议另立新君之事。三日前，哀家和诸位在此商议立礼亲王长子，曾经的太子顾昊为新帝，昨日顾昊奉哀家懿旨进宫了。现在他就在殿外候着。” 这话说完，一些官员纷纷看向殿外，还有一些则仍低头不语。 “传礼亲王之子顾昊进殿吧。”太后接着说道。 随即一旁的王公公宣道：“传礼亲王之子顾昊进殿。” 大殿外一个年轻人进来了，他穿着普通的灰白色衣裳，头发用青色绸带高高束起，看起来仿佛只是一个平民百姓。 但官员们还是一眼就能认出这就是曾经的废太子顾昊。 顾昊缓缓走入殿中，文武百官都在看他，但他却只看着前方，只看着承光殿大殿之上的龙椅。 两年了，躲躲藏藏两年，终于回到了这里。 今日，他要拿回属于他的一切。 丞相李璟在这时又站出来了，他见废太子似乎要直接到大殿上去，于是将他拦住了，说道： “世子，您请在殿下候着。” 李璟没有喊对方皇上，甚至也没有喊对方太子，而是用“世子”形容对方的身份。 顾昊于是停下了脚步，然后站在了大殿下。 他顿了顿，然后突然转身面向站在自己一旁的丞相李璟，这位曾经传授过自己学业的恩师。 他想了一下，说道：“恩师，这两年承蒙您的关照，学生才能平安活下来。请授学生一拜。” 丞相：……┌(。Д。)┐ 第369章 铲除逆贼，替天行道 丞相神色一惊。 在这朝堂上站了几十年的他第一次被惊吓住了。 他忙后退一步，然后微微晚弯腰鞠了个躬，回道：“世子，您这话吓到我了，我也和他们一样，是三日前才知道您还活着呀。” 丞相万万没想到，这废太子竟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这还得了，要是这家伙真的登基为帝，那自己就是勾结废太子戕害女皇的罪魁祸首，自己不仅会被世人唾弃，还会遗臭万年。 顾昊见丞相如此反应，忍不住地笑了，不过他却决定了要把这口锅寇到这位恩师身上，因为他若登基，必须要得到这位恩师的支持。所以，必须把他拉到自己船上来。 于是他回道：“恩师说笑了，前些日子我还去相府拜见过您呢。” 这话说出来，满朝文武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一些人目瞪口呆。 丞相无语了。 他又往后退了一步，但知道解释无用的他，这次不再解释了。。； —— 而同样的时间，位于皇宫东边七十里外的东郊大营却是另外一番场景。 身穿铠甲，手握长枪的大将军楚渊立于东郊大营的高台之上，在他站着的是密密麻麻的东郊大营的将士们。 将士们排着整齐地队伍，手握兵器，笔直的站着。 大风吹来，前排将士们手里的战旗迎风而展，而战旗上写了一个字“楚”，这便是东郊大营的帅旗。 楚渊看着多年来随自己征战的将士们，这些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士兵，是他最忠诚的战士。 他看着他们，神情严肃，铿锵有力地说道：“将士们，本人楚渊，抚远大将军楚炎之子，文皇帝亲封的定西大将军。世人皆知，楚家世代忠良，得高祖，文皇两代先皇的信任和重用。楚家一直辅佐君王，忠君爱国，尽职尽责。然九日前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人神共愤之事。我们的皇上，大越第三代君王顾瑶遭废太子顾昊，当朝太后赵佩荣以及其背后的赵家陷害，失踪多日，下落不明。” “反贼设计杀害皇上，意图谋反，目前已在宫之中企图通过朝议的方式另立新君，篡权夺位。此等罪大恶极，于天地，祖宗所不容的十恶不赦之徒怎可立为新帝。顾……今日本将军在此召集大家，杀入皇宫，铲除逆贼，替天行道。” 楚渊说完。 下面的将士们高喊道： “铲除逆贼，替天行道！” “铲除逆贼，替天行道！” “铲除逆贼，替天行道！” …… 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刚开始只是前排的士兵喊，几遍过后，东郊大营十万将士齐声高喊。 声音响彻天地，直接传到了十里外。 楚渊见此情形后，毫不犹豫的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他高举佩剑，大声喊道：“将士们，随我出发！” —— 顾瑶此刻坐在一辆马车里，她所在的地方是金陵城东城街道，此地距离东郊大营四十里，距离皇宫三十里，距离西交大营一百二十里。 第370章 他一定要为她报仇 她的周围是成百上千的西郊大营的将士。 顾瑶此时着一身白衣坐于马车内，白衣胜雪，衬得她原本白皙的肌肤更强雪白，她未盘发，乌黑的长发直接披散在腰间，头上只戴了一个由藤草和小花编织而成的花环，脸上则以白纱蒙面，她这样子不似威风凛凛女皇，更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在她马车旁边的是闻名江湖的武林高手秦萧，秦萧一身黑衣，戴了半张银色面具，骑着马护在马车周围。 而在她前面守着的是西郊大营的主帅岳凌将军。 得到紧急情报后，岳凌下马，来到了马车前。 车门打开，顾瑶看到了眼前年轻的将军，问道：“情况如何？” 岳凌单膝跪地，回道：“禀皇上，末将刚刚接到来报，楚将军已经率领东营的将士出营了，皇宫那边废太子已经临朝，正在朝议。” “好……”听到这个回答，顾瑶微微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她眼里闪过一道凌厉的光。 该来的终于来了。 随即她从衣袖中掏出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圣旨，道：“岳将军，你即刻率两千将士出发，走东华路，见到东营的将士后，让定西大将军楚渊接旨。” “末将领命。”岳凌上前接过皇上手里的圣旨。 他夜晚便安排了两万士兵包围了皇宫和金陵城各个街道，如今整个皇宫已经被层层包围了，根本没有人能往宫里传递消息。 接到圣旨后，岳凌转身准备离开，但他刚走一步，后面再次传来君王的声音： “等一下，朕随你们一起去。” 顾瑶叫住了要去复命的西营主帅。 岳凌于是立即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帝王。 他顿了一下，回道：“皇上，东营恐出动了几万将士，您随行的话，末将担心您的安危。” 岳凌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担忧，这几日他并没有见到楚太傅，对方现在究竟是怎么想的，又是怎么计划的，他不知道。 甚至他也猜不到楚太傅若知道皇上还活着，会是什么反应，又会作何决定。 顾瑶却是摇了下头，道：“岳将军多虑了，朕信任你，也相信你能保护朕的安全。出发吧！” —— 东郊大营。 八千精锐骑兵率先出营，紧随其后的是手握长枪的步兵，弓箭手。 浩浩荡荡五万士兵从东郊大营出来了。 长长的队伍占领了由金陵城直达东郊大营的官道近二十里。 走在最前面的一百名将士高举“楚”字号帅旗，而他们的主帅站在战车里，手握长枪，身披战甲，腰间配着先皇文皇帝御赐的宝剑。 他目光如炬，眼中已渐渐凝聚出一股临危不惧，视死如归的精神之气。 在他身旁的是楚家第世子楚奕。 楚奕没有选择随母亲一起去驿站躲藏，而是要和父亲一起杀入皇宫，斩杀害死顾瑶的叛贼。 他发誓，他一定要为她报仇，亲手杀了废太子顾昊。 队伍一路往前，但在前进道东华路路口时，前面的将士们却突然停下来了。 随后，一位将士跑回来，禀报道：“禀大将军，前方出现西营的将士，打的是岳将军的旗帜。” 第371章 皇上，哪个皇上? 听到士兵的禀报，楚渊抬手示意后方的将士停下来。 “他们出动了多少人马？” 被西营岳凌带的兵马拦了，楚渊并不觉得奇怪，只是不知道这家伙现在听从的是谁的命令，是丞相还是太后。 “禀大将军，约一两千人。” 听到这个数，楚渊眉头上挑，嘴角抿出一抹冷笑，道：“不知好歹的东西，一两千人也想拦我东营的军。” 楚渊随即摆手，很快前排的将士便向两边站，中间空出了一条通道。 楚渊从战车上下来，换上了战马。 楚奕见父亲下了战车，自己也跟了上去。 很快父子两人就来到了军队前面。 而此时，他们也看到了百丈之外的另外一支军队，打的战旗是正是“岳”字号。 “父亲，要派人过去喊话吗？”楚奕见那边有人骑马过来了，因为有些远看不清人脸，但看得出来，走在前面的是一位将军。 “不用，让他们过来。”楚渊已经看清了骑马过来的人，虽隔了百丈，但他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就是岳凌。 马蹄声越来越近了，一会儿后，骑马之人已经来到了楚渊的面前，隔了不到五丈远。 此人正是西营的主帅岳凌，而他身后的是西营的骑兵精锐。 岳凌看着眼前一身戎装，满眼杀气的大将军以及其身后浩浩荡荡的东营将士。 他没有说别的，而是直接将手里的圣旨高高举起，道：“大将军楚渊接旨！” 楚渊看到了对方手里疑似的圣旨，但却并没有下马，而是冷呵一声，回道：“接旨，谁下的旨？” 楚渊不用想也知道这是祥和宫那个妇人弄出来的东西。 于是他大声骂道：“岳凌，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父亲岳敞何等英勇，却生出你这么个奴颜婢膝之徒。你深得先皇文皇帝的赏识才得以升任将军，掌西营十万兵士，你本该尽职尽责，匡君辅国，在皇上无故失踪后，当找出幕后主使，斩杀逆贼。可如今你却反助逆贼，同谋篡位！你如此无君无父，忘恩负义，以后有何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先皇。” 楚渊一口气骂了出来。 然而他骂完后，他面前的晚辈却并没有感到羞愧，而是再次高高将手里的圣旨举起，说道：“大将军，是皇上让我来宣旨，您若不接的话，我可就回去复命了。” 岳凌不知如何跟太傅解释，白白挨了一通骂，他很是无辜，但又不能骂回去。 楚渊听到对方说的是皇上，瞬间皱起了眉头。 不过却依然没有下马，而是反问道：“皇上，哪个皇上？” 岳凌，“自然是我大越第三代君主，老百姓口中的风华女帝。” 楚渊：…… 楚渊当即愣住，同时愣住的还有他身旁的儿子楚奕。 父子俩同时扭头，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露出了无比惊讶的眼神。 但很快他们的眼神里就充满了疑惑。 “你说皇上还活着？” 一旁的楚奕忍不住开口问道。他又震惊，又惊喜，脸上的表情瞬息变换。 第372章 禀皇上，楚将军没有接旨 岳凌：“皇上是天子，自有上天保佑，岂会轻易被反贼谋害。” “那皇上现在在哪里？”楚奕接着问道。原本沉重心情因为听到了这个消息突然激动起来。 岳凌回头看着自己身后的将士们，他停了一下，回道：“皇上就在后头，一里之外。” “你们怎么找到皇上的？”楚奕再又问道。 楚渊这时挥手示意一旁的楚奕不要问了，不同于儿子的激动，他紧紧蹙着眉，心里却充满了怀疑。 他想了想，回道：“岳凌，你以为这样的谎言骗得过我，骗得过东营十万将士吗？” 楚渊并不相信对方说的，岳凌说皇上还活着，可自己连续九日带着御林军搜遍了整个骊山都没有发现皇上的踪影。 所以对方的话有可能是个圈套。 岳凌知对方不会轻易相信，于是回道：“大将军若不信，随我一起去见皇上便是。” 楚渊身后的东营将士们也听到了刚刚西营主帅岳将军说的话，他们一个个充满了疑惑地站在原地，等待着大将军的命令。 这时一位参将骑马过来，下马后单膝跪地，道：“大将军，末将愿前往一里外，查证岳将军刚刚说的话是否属实？” 这位参将名叫杨宗林。 楚渊没有立即回复这位属下，而是微微眯着眼睛，看着远处。 他想了一下，方才回道：“你见过皇上几次，认得出皇上吗？” 说完，楚渊挥手示意对方退下去。 他必须得派人去确认皇上是否真的活着，但要派过去的，必须是自己最信任的。 因为这有可能是对方的圈套。 楚奕在这时站出来了。他看着父亲，父子连心，他一眼就能看出父亲心中的担忧和怀疑。于是他主动请缨，说道： “父亲，我随岳将军去吧。” 楚奕想亲自确认这条消息的真假，这些天他一直期待着奇迹发生，如今哪怕以身负险，他也要知道真相。 “不行，你不能去。”楚渊没有犹豫便拒绝了儿子的请求。 此去风险极大，若岳凌已经与太后和废太子一党，合谋叛逆，那么自己儿子过去，便会成为对方的人质。 楚奕却坚决地回道：“父亲，这里不会有比孩儿更适合的人选。若孩儿半个时辰内没有返回，还请父亲当机立断，不要因孩儿打破了原先的计划。” 说完楚奕在没有得到父亲允许的情况下，骑着马往前走了。 “楚奕，给我回来。” 楚渊没想到儿子当面违抗命令，情急之下立即追了过去，想要拉住儿子。 但楚奕并没有停下来，而是驾着马快速奔向了西营的军队。 岳凌见楚家公子去了，自己也掉了头。 —— 一里外，顾瑶仍坐在马车里。 她微微闭着眼睛，闭目养神。坐在车里的她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一幕，但她能猜得到，可能会发生什么。 岳将军没有及时回来复命，想必她给他的圣旨并没有被宣读，又或者宣读了，但无人相信。 而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不过很快马车外就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声音在她的马车前停了。 随后，她听到了岳凌的声音： “禀皇上，楚将军没有接旨，但楚公子来了。” 听到这句话，顾瑶不自觉中挑了下眉。 第373章 也许这只是一个圈套 楚奕下马后站在马车前，他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这辆车子，眼神充满期待，然期待中却透着一丝疑惑。 他的心怦怦直跳，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感觉，既紧张又害怕。 害怕这只是一个圈套，更害怕车中的人不是她。 一旁的岳凌将军上前了。 岳凌走上前后行了个礼，然后将马车前的车帘拉开了。 车帘拉开的那一刻。 楚奕像是石化了一样盯着车中的人。 那不是别人，正是顾瑶，她穿一袭白色素纱衣，如落入凡间的仙子一般安静地坐在车中。 顾瑶也在此刻看到了站在车前的男人，自己的枕边人。 她没有说话，而是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满是惊喜和惊讶的脸。 “瑶瑶……” 突然她听到了她喊自己的小名。 愣了一会儿的楚奕，在反应过来后激动地走向了马车。 只是在距离车子还有一丈远时，一把剑突然横在了他的面前。 “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马车。” 拦住楚奕的不是将士，而是一直在马车旁的秦萧。 凌厉的刀光闪到眼前时，楚奕停住了脚步，这才发现，拦住自己的并不是将士，而是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陌生男子。 楚奕也没问这是谁，而是看着车中的顾瑶。 她看着似乎没有受伤，脸色也是正常的。 顾瑶低低咳了一声，见楚奕要上车后，她摆了下手，道：“去告诉你父亲，让他接了圣旨后按朕的旨意行事。” 说完，顾瑶看向了岳凌。 岳凌明白皇上的意思，于是将手里的圣旨递给了站在马车前的楚逸。 楚奕接过圣旨，但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马车中的顾瑶身上。 “皇上……你还好吗？”楚奕此时想上车，想看看她身上有没有上，更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她这几天在哪里，为什么他们找了这么多天都找不到。 顾瑶点了下头，然而脸上却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对方退下去。 —— 楚渊在原地等了约一刻钟，心急如焚的他骑着马在原地徘徊。 驰骋沙场二十多年的大将军他如热锅上的蚂蚁，直到看到儿子的身影出现在远处，心才稍稍放下来。 楚奕很快返回了。 返回后，他看着父亲，脸上有一丝笑容，随即将手里的圣旨递给了父亲。 楚渊却并没有马上去接那圣旨，而是看着儿子，疑惑地问道：“怎么样？真的是皇上吗？” 楚渊从儿子的表情里已经能猜到答案，但他还是想要确认。 楚逸点了点头，回道：“是的，父亲，是皇上。” “怎么……”可能！ 楚渊眼里既疑惑又震惊。 九天，九天他前后派了五千御林军去寻找皇上，都没有找到一点踪迹。 如今竟然奇迹般的出现了。 楚奕走到了父亲的身旁，一些话不便当着旁边说，于是他凑到父亲耳旁，小声道：“父亲，那确实是顾瑶，她没有受伤。所以……也许这只是一个圈套，咱们得立即放弃原来的计划。” 第374章 皇上快回宫了吗? 楚渊听到儿子说的话后，眉头微微蹙了蹙，然后长吁了口气。 他将儿子手里的圣旨接了过来，快速展开，一看，上面竟然只写了一行字： （即刻包围赵家，捉拿赵启、赵铭、赵祥，另赵家所有人口及其三代亲属一律押入刑部收监。） 楚奕也看到了圣旨上的内容。 他小声道：“父亲，看来顾瑶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楚渊嗯了一声。 此刻，他的额头上却冒出了一层的冷汗。 他无法想象，如果这一切真的都只是个计谋的话，那这个还未满二十岁的女子也太可怕了。 她竟然把自己也算计在内了。 现在他只能遵从的她的旨意行事，因为他已经调出了东郊大营的军队，此时若抗旨，那就是谋反了。 随即，楚渊看向了身后的两位副将，下令道：“传令下去，前排骑兵随我去捉拿反贼，其余将士一律回营。” “遵命。” …… 皇宫内，朝会已经进行了一个时辰。 废太子顾昊也已经在朝堂之内站了整整一个时辰，他以为自己可以顺利得到百官的支持，确定登基的日子。 但一切却并不是那么顺利。 百官们就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女皇突然顾瑶失踪，朝廷改立新帝一事议论纷纷，无法达成一致的意见。 大殿上，太后赵佩蓉很是郁闷。 她看着满朝文武百官，说道：“哀家刚刚已经说过了，就对外宣称元佑皇帝突发疾病暴毙，遂再立新帝即可。” 太后说完，负责记录史实的太史官刘太史站了出来，说道：“太后娘娘，此事不妥。历朝历代，哪有如此罔顾事实，欺骗天下百姓的荒唐谎言，臣是太史官，记录历史是臣的本职，若要臣在史书上撒谎，臣令死不从。” 陈太史说完，一位叫邱泽的御史站了出来，说道：“太后娘娘，皇上双十年华，正值壮年，身体也一直康健，若对外说皇上突发疾病暴毙，想必天下臣民是不会相信的，如此民间便会谣言四起，人心不稳呀。” “那要怎么办？对外说皇上失踪了，找不到了？”赵佩蓉一脸烦闷。 本来是要商量另立新帝，确定登基的日子。 如今却变成了讨论如何向天下臣民交代顾瑶失踪的事。 陈太史再又站出来，说道：“回太后娘娘，臣以为应该如实向天下臣民交代。皇上确实是失踪了，而不是崩逝了。不能宣告皇上病逝，更不能举行国葬。” 赵佩蓉长叹了口气。 她将头扭到一边，眉头紧紧蹙在了一起。 本来顺利的事情，如今却让她烦透了。 更烦的是，顾瑶确实是失踪，可能没有死。可若天下百姓都知道顾瑶只是失踪，那有朝一日，顾瑶若真的还活着，她是完全可以威胁到顾昊的帝位的。 太后赵佩蓉陷入了两难中，她随即看向了好一会没说话的丞相。 “丞相，你说，该怎么办？” 李璟听到了太后叫自己，但这一刻他却并没有回答太后的问题，而是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太后娘娘，臣想要出恭。” 说完，李璟快速走出了承光殿。 然出来后，李璟并没有去附近的茅厕，而是走到了承光殿的侧面。 这里御林军左都尉付昶将军已经在这等着了。 “怎么样了，皇上快回宫了吗？”李璟见到这位将军后，小声问道。 付昶回道：“丞相，皇上已经在午门外不到一里了，即刻动手吧。” 第375章 皇上有令，即刻捉拿逆贼 朝堂上，太后还在和官员们商议如何处理女皇顾瑶无故失踪一事。 但突然之间，一群手拿长枪，身披铠甲的御林军冲了承光殿。 百官们不知发生了什么，看到御林军突然冲进来，忙不迭地往两边靠。 大殿上，赵太后见御林军冲进来，脸色大变，当即站了起来，指着冲进来的御林军，怒道： “你们干什么？”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 冲进来的御林军将士将承光殿里所有的官员围住了，废太子身旁更是围了六名将士。 将士们面无表情，不回答太后的问题，只执行命令。 废太子顾昊在此刻懵住了，不知发生什么的他整个人仿佛一下被石化在原地。 他睁大着眼睛看着围住自己的御林军，眼神一瞬间变得惊慌。 “哐当……”一声。 大殿上的赵太后突然摔了个茶杯，她怒目这这些御林军，整个人仿佛发怒的疯子般吼道： “哀家还在这坐着呢，谁下的命令，给哀家站出来！” 朝堂内无人应答。 百官们纷纷退到了两边，只差没贴着墙壁站。 但在这时，丞相李璟回来了，老丞相缓缓走入大殿中，看着站在大殿上暴怒失常皇太后。 随后，他不紧不慢地回了两个字：“是我！” “是你……”赵太后指着这个突然变脸的丞相，气得嘴唇发抖，额头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个老狐狸会在朝堂上突然来这一套。 丞相却并没有因为对方发怒而愤怒，他微微上挑的眉眼露出了一丝讽刺，道：“太后娘娘，您等这一日想必等了许久了吧。可惜一切不能如您的愿了。” 随即，丞相扭头看着已经被御林军围住的废太子顾昊，又转身看着满朝的同僚。大声说道： “皇上有令，即刻捉拿叛贼。尔等原地待命，等待皇上回宫。” 话毕，御林军将士迅速动手将废太子顾昊，吴国公吴振业，齐宣候陆正良控制了。 一名将士更是直接将废太子踹到了地上，迅速用绳子将对方的手脚都捆了起来。 “母后……”废太子在被踹倒的那一刻，朝着大殿上的太后大喊了一声，但是他就喊不出来了，因为一名将士直接往他嘴里塞了一团白布，堵住了他的嘴。 大殿上，赵太后腿一软，跌坐在了龙椅上。她就这么看着这一幕发生，脸色由红转白，脸上的愤怒也在听到那一声“等待皇上回宫”时，变成了惊恐。 “你说，皇上要回宫了？”她像是不敢置信般看着丞相。 李璟转过身来，再又看向大殿上的太后。 太后联合废太子，赵家合谋叛逆，其实也是可以抓起来的。 但是此刻皇上不在这里，没有人敢动太后。 丞相于是回道：“太后娘娘，您也在这里等着吧，想必多日不见，皇上也是很想念您的。” 说完，丞相不再搭理太后，转身走向了大殿的门口。 百官们惊恐万分，一个个又震惊又惶恐，见丞相出去了，他们纷纷扭头看向了大殿之外。 第376章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承光殿外。 司礼官已经就位。 从午门到承光殿，站了整整二十排御林军将士。 一眼望去都是士兵。 此时，午门已经打开了。 在午门外停着的是一辆四轮鎏金马车。 看到此景，丞相李璟深吸了一口气，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天知道，这九日来他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这种压力，只有皇上顺利回宫了，才能消去。 他看向一旁的司礼官，朝对方招了下手。 司礼官便严肃地宣道：“起……大鼓！奏乐！迎……皇上回宫……” 午门口，鼓声响起了。 紧接着，二十几名司仪奏响了迎接帝王回宫的曲子《凤还巢》。 这是宫廷尚仪在女皇顾瑶登基后特意为女皇创作的曲目。 曲子由大鼓、小鼓、唢呐、埙、排箫等七种乐器演奏，气势磅礴，铿锵有力。 现场的气氛一下就变得威严起来了。 午门口。 顾瑶在听到鼓乐之声后，缓缓从车里下来了。 在她下车后，在午门口等候的宫人和将士们纷纷跪在了地上，行大礼，齐声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瑶做了一个抬手的动作。目光却看向了承光殿的大门口，虽然隔了两三百米，但她能看清丞相的身影。 丞相出现大殿门口，想必朝堂上的局势已经控制住了。 顾瑶于是不再犹豫，在西营主帅岳凌将军，御林军右都尉马涛将军的护送下，一步步走向了承光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瑶所过之处的将士们纷纷跪下行礼。 顾瑶没有犹豫，径直地走向了承光殿。 大殿内。 百官们全部看向了门口，他们有的震惊，有的疑惑，还有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皇上真的回来了。”这时有人激动的说道。 大殿上，太后赵佩蓉在听到这句话时，仿佛一下抽走了灵魂，眼神空洞地看着大门口。 而在下面双手被捆了，嘴巴也被堵住的废太子顾昊突然挣扎了起来。 他想挣脱绳索的束缚，但一切都是徒劳。 顾瑶走向了承光殿，走向了自己最熟悉的地方。 她的身后是皇宫最神圣的午门，而前面是庄严肃穆的承光殿。 承光殿正门口共三十三个台阶，顾瑶一步步走了上去。 但在走到门口时，她停下了。 这时，大殿内的百官们而御林军将士全部跪下，行大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人在看到帝王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都跪下了，除了仍在大殿上的皇太后。 顾瑶看向殿内。 很快，她看到了已经被御林军捆住了手脚，狼狈的跪在地上的废太子顾昊，看到了暗中支持废太子登基的吴国公和齐宣后，也看到了在大殿上穿这华服却好像失了神的太后。 她没有立即进去，而是就这么看着他们。 百官们也在此时看向了多日不见的帝王。 皇上一身素色白衣，头上没有冠饰，只戴了一个花环。 她亭亭玉立，美得不可方物。 不像帝王，甚至不也不像曾经的扶摇长公主，而是犹如仙子下凡，让人不敢窥视。 第377章 犯谋逆罪，弑君罪 “皇上您总算回来了。”站在门口的丞相看着眼前的女皇，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顾瑶朝丞相点了下头。 然后她再次迈出脚步，走向了自己最熟悉的宫殿，最熟悉的地方。 宫殿外的奏乐已经停了。 大殿里此时极为安静。 安静到文武百官们都能听到帝王走向大殿的脚步声。 而那“咚、咚……”的声音却犹如一把把刀子扎在了某些人的身上。 突然间，大殿上皇太后像是突然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砰”一声跌在了大殿的台阶上。 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 但没有在意她，甚至连一旁在殿前伺候的宫女太监也没有去扶她。 顾瑶更没有下令让宫人去扶。 她就这么走过去，如同往日上早朝一般，一步步走向了大殿，然后站到了金銮殿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们再次行礼，齐声高喊。 顾瑶转身看着满朝文武官员，看着他们或喜悦或震惊的表情。 她做了一个抬手的动作，然后几名将士将被捆住了手脚的三名罪犯带到了大殿上。 这三人分别是太后亲哥哥，曾经的赵国公赵启；太后的弟弟赵祥，以及太后的侄子，赵国公的长子赵铭。 三人皆被捆住了手脚，塞住了嘴巴。 已经跌到地上太后看到自己的亲人被带上后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她刚爬起来就被一旁的宫人抓住了手臂。 “皇上……”太后冲顾瑶大喊了一声。 但顾瑶没有理她，而是示意宫人们将太后带到大殿下去。 然后她从袖口中掏出了已经准备好的圣旨，递给了在一旁的王公公。道： “宣旨吧。” 王公公还没从震惊和喜悦的心情中平复，拿到圣旨时，他激动的差点没拿稳。 好一会儿后，他展开手中的圣旨。但在看到圣旨上的文字时，他的手突然的抖了一下。 随即，他看了一眼跌在地上的皇太后，又看向已经被控制住了的废太子。 他深吸一口气，神色变得凝重，然后才宣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大越高祖皇帝三世孙顾瑶，自登基以来，夙兴夜寐，事必躬亲，兢兢业业，勤政为民。朕为天子，上不负先皇所托，下不负黎明百姓。然有丧心病狂，衣冠禽兽之徒，处心积虑欲将朕除之，以图谋篡位，取而代之。朕险些丧命于恶徒之手。幸得上天庇佑，又有贵人相助，才得以脱险。” “朕今日在此宣布以下恶徒及其罪名： “顾昊，礼亲王长子，犯谋逆罪，弑君罪，主犯，七日后东门菜市口腰斩。礼亲王一脉削皇室宗爵，无论男女皆贬为庶民，改姓后流放巫山，百越，穹州三地。” “赵启，赵祥，赵铭，犯谋逆罪，弑君罪，主犯，七日后东门菜市口腰斩。其三辈父、子、孙，兄弟凡年满十六岁者皆绞刑处死。其妻子，女儿，姐妹，侄子女等其他旁系三代内亲属，及其未满十六岁的子孙，一律贬为庶民，没收所有家产，改姓后流放东洲，海洲，岭南等三千里外。” 第378章 成王败寇，他认输 听到这里，太后赵佩蓉突然瞪大了眼睛，然后像是要晕过去一样浑身发抖。 “顾瑶……”她又喊了一声。 但顾瑶依然没理她，而是示意一旁的王公公继续宣旨。 王公公接着道： “吴国公吴振业，犯谋逆罪，从犯，削爵，抄家，七日后东门菜市口绞刑。其父，兄弟，妻子，儿女皆贬为庶民。子孙三代不可参加科举考试。” “齐宣候陆正良，犯谋逆罪，从犯，削爵，抄家，七日后东门菜市口绞刑。其父，兄弟，妻子，儿女皆贬为庶民。子孙三代不可参加科举考试。” …… 王公公一连念了七八个从犯的名字和罪行，这里面有就在朝堂上的大臣，也有曾经废太子的老师等人。 念完后，一些官员脸色惨白，被吓到了。 一下子要处决这么多人，而且这其中许多都是皇亲国戚，功勋贵族。 只是被控制并没有被绳索捆住的吴国公和齐宣侯在听到自己的判决时，直接晕在了地上。 太后赵佩蓉此刻脸色惨白如纸，她看着大殿上已经坐在龙椅上的顾瑶，挣扎着站起来后，她却并没有认罪，而是对着大殿上的顾瑶吼道： “顾瑶，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你敢杀我兄弟，侄儿。” 顾瑶这时看向了太后，这个原主所谓的继母。 没想到她死到临头了，不是向自己求饶，而是在这里骂她。 她想了一下，然后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道：“太后，废太子能顺利进宫图谋篡位，你在其中出了不少力吧。如今朕回来了，你应该想想怎么跟朕交代这一切，而不是在这里咆哮朝堂。” 说完，顾瑶长袖一挥，道：“来人，把太后送回祥和宫，好好看管。” 顾瑶没有像往常一样称呼对方为母后。这个妇人恶毒至极，根本不配她叫一声母后。 此刻，她也不想给对方在朝堂上犬吠的机会。 “顾瑶……” 太后大喊着还想骂什么，但很快她就被两名御林军将士拖了出去。 顾瑶随后看向了被捆住了双手双脚，狼狈的如同丧家之犬的废太子顾昊。 对方似乎想说什么，一直挣扎，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顾瑶见此状后，摆了下手，道：“把他嘴里的东西拿掉。” 一旁的将士听到旨意后，立即伸手拿掉了塞在废太子嘴里的布。 嘴里的东西被拿掉了，废太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顾瑶猜对方想说什么。 但没想到，随即听到的是对方像是疯了般大笑的声音。 废太子并没有求饶，也没有像太后那样愤怒的咆哮，而是笑……自嘲般的笑。 百官们此时都忍不住摇头。 这个曾经的太子，曾经身份尊贵的储君，但此刻却像是一个疯子。 突然间，笑声戛然而止。 顾昊扭头看向了大殿上的顾昊。 他没有尊称对方一声“皇上”，而是问道：“秦萧呢，秦萧在哪里？” 此时此刻，顾昊心如死灰。 成王败寇，他认输。 从御林军冲进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已经失败了。 但他想见到秦萧，想问问这个人为什么突然背叛自己，将自己坑害到如此地步。 第379章 你个暴昏庸无道的暴君 顾瑶看着废太子，目光淡漠如霜。 她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微微皱眉想了一下，然后回道：“朕会给你机会见到他，但不是现在。” 说完，顾瑶挥了下手，示意御林军将这些叛贼拖下去。 但就在这时，曾经的赵国公赵启突然对着大殿上的君王，怒喊道：“顾瑶，你个暴昏庸无道的暴君，我乃高祖皇帝亲封的国公，是高祖皇帝的救命恩人，你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昏君，你狂妄自大，目无宗法，残害功勋，根本不配坐在帝王的位置上。将来你有何颜面去见高祖皇帝。” 这话说完， 在场的一些官员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都看着这个曾经权势滔天的赵国公，太后的亲哥哥，两年前赵家的势力可谓是遍布朝野上上下。 然而曾经有多么风光，此刻就有多么狼狈。 他如今仿佛一只疯狗，竟然在朝堂上怒骂君王。 顾瑶看着这个人，然后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她没有因为对方的脱口大骂而有愤怒的反应。 甚至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丞相见皇上没回话，突然站了出来。 他看着这个曾经在官场上打压过自己的国公爷，曾经目中无人的皇亲国戚。 他挑了下眉，用十分冰冷的语气说道：“赵启，你赵家收买武林杀手，企图谋杀君王，又勾结朝廷勋贵，企图将废太顾昊推上地位。你赵家的罪行放在历朝历代，都是谋大逆，满门抄斩，诛灭九族的死罪。如今皇上只要你三代成年子孙的性命，已是法外开恩。你不跪谢皇恩，反在这里如疯狗一般辱骂君主，你又有何颜面去见高祖皇帝？” 丞相的话如一个雷在大殿之上炸开了。 一些官员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们不难听出丞相话里的意思。 丞相说了一大段话，表面上是指责赵国公咆哮朝堂，怒骂君主，但话里的意思却是暗示大殿上的君王，刚刚圣旨里宣布的对赵家罪行的审判轻了。 顾瑶轻轻咳了一声。 她微微蹙了蹙眉。 丞相话里的意思，她也听明白了。 她没有立即回话，而是陷入了沉思中。 古代的律法确实有连坐制。最高的判罚是满门抄斩，诛灭九族。 华夏历史上也有一些朝代的一些君王动用过这个判罚惩罚罪犯。 顾瑶印象中比较深刻的有明代的方孝孺，被诛了十族，杀了上千人。 而《大越律法》也有明文规定：谋反，谋大逆，弑君等几项罪名最高可判诛灭九族的极刑。 这九族，包括父四族、母三族、姥二族，也就是说除了赵家满门还有赵家的各方亲戚都会牵连其中，这要诛九族，怕要杀上千人，包括一些孩子和老人。 这在顾瑶看来是十分可怕的。 顾瑶细细想后，还是觉得此等极刑，十分残忍，毫无人性，哪怕此时此刻，她恨极了赵家。 顾瑶于是回道：“把这些逆贼带下去，押入刑部死牢关押，好好看管，不准其自裁。” 皇上说完，御林军将士顺序将罪犯拖出了承光殿。 第380章 人救出来了吗 叛贼带下去后，大殿里瞬间安静下来了。 此时文武百官们皆看着大殿上的君王。 君王未穿华服，一身白衣如雪，长发及腰，气质清冷，如古书上所写的神女般婀娜多姿，容颜绝世。 这样的女子美得好似不在人间。 顾瑶也看着下面的臣子，她站了起来，不过没有说话，而是直接从大殿上走了下来，然后朝承光殿的正门口走去。 百官们见皇上要走了，连忙都跪下，齐声道：“皇上请留步。” 百官们急了。 一个个都露出了疑惑又紧张的神色。 皇上处置了反贼后，不与他们说一句话直接下朝。 这太奇怪了。 然而，顾瑶却没有停下来，而是径直地走出了承光殿。 在皇上走后，百官们都懵了，有的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似的坐在了地上，还有的则叹息，摇头。 丞相李璟见大家这般模样，也忍不住地摇头。 这时，有人说话：“丞相，皇上这是怎么了？” 问这话的是新上任才两个月的户部尚书马伯恩。 他从地方调入皇城，对这位女皇上还不是太了解。 皇上不说下朝，直接走了，这是怎么回事。 丞相看着满脸疑惑的同僚们，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回道：“皇上大概是失望了吧。她失踪几日，咱满朝的官员竟然全部选择沉默，任由反贼控制朝堂，为所欲为。” 这…… 百官们听到这个回答，都顿住了。 一些官员在此时露出了自责的神色，但他们也是没有办法，因为他们不知道皇上还活着。 “那现在可怎么办……丞相。”又有官员问道。 他们看得出来，丞相比他们知道的多，丞相应该事前就知道皇上还活着。 “我也不知道呀，诸位先回衙门办事吧。” 丞相也不知如何回答这些同僚，于是摆了摆手，示意大家散了。 顾瑶回到了昭和殿。 此时殿内的宫人们正在女官周玲的安排下，在整理南书房。 皇上多日未归，这堆积的来自地方官方上来的折子都有一二百本了。 皇上进入大殿后，宫人们全部跪下行礼，一些人直接就哭了。 虽然他们在皇上走进午门的那一刻就知道皇上回宫了，但此刻见到皇上还是忍不住哭。 皇上走的这些日子，他们日日担惊受怕。 “皇上，您总算回来了。”女官周玲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其实她在几日前就知道皇上还活着，因为那份所谓的皇上的留下的遗诏是前几日由丞相带来的，所以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皇上的计划。 顾瑶深吸一口气，看着这些平日里照顾自己的宫女太监。 她看得出来，他们是真的心情激动。 她抬了下手，道：“都起来吧。” “谢皇上……”宫人们一边抹眼泪，一边笑，喜泪交加。 顾瑶这时看向女官周玲，问道：“人救出来了吗？” 顾瑶刚刚之所以快速离开了承光殿返回昭和宫，就是想确认苏煜的情况。 苏煜被太后囚禁了整整八日，这是她几日前就知道的消息。 第381章 从未有过君主下令杀母亲 “回皇上，苏公子在您回宫的那一刻就被御林军将士救出来了。他没有受伤，只是多日未进食，身子很虚弱，臣已经安排宫人将他送回了玉清宫，叫了太医过去。” 顾瑶点了点头，听到他没受伤的消息，她心里的石头才终于放下。 “你去玉清宫传话，让他好好休息，朕等下去看他。” “好的，臣这就去。” 随后，顾瑶进了南书房。 不一会儿，丞相和参知政事苏墨过来了。 顾瑶没有拒绝接见他们，而是让他们进了南书房议事。 她多日不在宫里，现在回来，会十分忙碌，因为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而当务之急，是先处理谋反的这些逆贼。 顾瑶让他们走坐下，然后也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问道：“既然你们来了，就说说你们的看法。祥和宫那位该怎么处置？” 顾瑶开门见山。 在承光殿上，她没有宣布太后的罪行，也没有下令处置太后，而只让御林军将太后送回了祥和宫看管。 “皇上，太后勾结废太子，意图弑君，谋反，其罪行属乃十恶不赦之罪，但太后乃皇上的母亲，还是得皇上亲自定夺为好，臣等不宜发表意见。”回话的是苏墨。 在这次的风波中，他是最煎熬的，儿子被太后囚禁多日，现在虽然出来了，但他还未见到儿子。 若可以，他真是恨不得太后立即死去。 顾瑶轻轻嗯了一声。 她知道这些古人说话是有艺术的。而此时苏墨的话，她也听得懂其中的意思。苏墨强调太后谋大逆，十恶不赦，意思是不能饶恕。但又说是她的母亲，但天下人皆知，太后只是她的继母。 “丞相以为如何呢。”顾瑶看向了丞相。 李璟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细细看了一眼，眼前这位帝王此刻的神情。 他想了一下，反问道：“皇上，您是想要治太后的罪吗？” 李璟看得出来皇上此时似乎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啊。 顾瑶直接点头，道：“自然要治罪，她身为国母，当了十几年的皇后，如今贵为太后，却知法犯法，犯下如此十恶不赦之罪，朕不可能饶了她。” 顾瑶这一次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祥和宫的赵太后。 这个女人十分歹毒，她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是要自己的命。 “那皇上想要治太后娘娘什么罪？”李璟再又问道。 他眼前的这个帝王不是一般的君王，他也猜不到她的想法。 “朕想七日后把她拉去午门一起斩了。”顾瑶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的想法。 这些恶徒里，她最恨的不是废太子，也不是赵家那几个，而是太后。 她知道这一切背后的操控人就是太后。 李璟没想到皇上这么说，当即愣住了。 一旁的苏墨也赫然睁大眼睛。 “皇上！这万万不可。”李璟赶紧说道：“历朝历代，从未有过君主下令杀母亲。您虽不是太后亲生的，但继母也是母啊。再说，太后若被拉入午门斩首，那会丢尽朝廷的脸面。” 第382章 带他去后宫 顾瑶蹙了蹙眉头。 看丞相如此激动的回答，她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当众杀了太后了。 当然，她也猜得到百官们都会反对，所以刚刚在朝堂上她才没有治太后的罪。 “那朕在想想吧，你们若无事就先出去。” 顾瑶此刻感觉很累，她今日天未亮就出了相府，然后去了西营，再又转去东营拦了楚太傅，后又返回皇宫。 一路转转，奔波了百十里路，十分疲惫。 丞相很快出了南书房，然而苏墨却没有立即出去。 他看着眼前多日不见的帝王，不知为啥，觉得她变得陌生了。 她的城府深得可怕。 纵使曾经文皇帝，甚至高祖皇帝，都不及这个帝王的城府。 “苏爱卿还有什么事吗？” 顾瑶见苏墨没有走，于是开口问道。 苏墨深吸一口气，顿了顿后，回道：“皇上，臣想去玉清宫看望苏煜。” 顾瑶嗯了一声。 此刻，她看得出来，苏墨眼里的焦急和担忧。 “你去吧。”她回道。 说完，她自己也站了起来，准备出去。 但这时王公公进来了。 王公公进来后先行了个礼，然后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 他走到皇上身旁，弯着腰问道：“皇上，您带回来的那位公子，您打算如何安排他呀。” 王公公见到了那位随皇上一起回来的公子，长得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也不知道皇上在哪找到的。 顾瑶哦了一声。 这才想起随自己一起回了宫的秦萧。 对方本不愿意进宫，是她下了命令他进了皇宫。 顾瑶揉了揉额头，想了一下，然后回道：“这样吧，你带他去后宫，那边六院都空着，你让他选一处住下就是了。” “好的，奴才这就去办。” 王公公听到皇上说要让那公子住进后宫里，不用问也知道，皇上这是要纳一位新的侍夫了。 这样也好，三宫六院长期空置，多来些主子，宫人们也好安排。 —— 玉清宫。 苏煜在几位宫人的照顾下沐浴更衣。 连着多日没有进食，此刻的他虚弱到连走路都需要人搀扶。 他身形消瘦，本就清瘦的他这几日又瘦了一些，看着十分憔悴。 苏墨见到儿子此时的样子，心里难受极了。 他忙上去和宫人们一起扶着儿子进了寝宫。 “父亲……”苏煜没想到父亲来了。 苏墨亲自扶着儿子躺下。 这一刻，身为父亲的他，心如刀绞。 “苏煜啊……是为父对不住你。”苏墨此刻心里充满了自责。自责自己多日来没有办法救出儿子，更自责自己将儿子送进了皇宫。 “父亲，您这样说，孩儿可担当不起。”苏煜回道。 然而此刻，他说的声音很小，显得有气无力。 苏墨则是摇了摇头。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他是对不起这个孩子的。 他有六个儿子，但他却将这个最优秀的孩子送进了皇宫，送到了帝王的身边。甚至他也只将家族的身世之谜告诉了这个儿子。就连他的另外一个儿子苏琦都不知道这些。 第383章 女皇，也是一样无情 他能感觉到儿子在宫里是受了许多委屈的，不仅仅是这一次被太后囚禁。 “父亲，皇上她……还好吗？”苏煜见父亲不回话，于是主动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他是出了祥和宫密室才知道顾瑶还活着，而且已经回宫的消息。 苏墨没想到儿子开口问的就是皇上。 他忍不住地叹了口气，回道：“你都啥样子了……还想着她呢。” 苏墨此时虽不清楚皇上这九日到底藏在哪里，但是他猜得到，丞相是知道真相的，皇上也肯定知道她离开后，宫里发生的事情，肯定知道自己的儿子苏煜被太后囚禁一事。 可皇上呢，她做了什么？ 她什么都没做。她明知到苏煜被太后关了起来，却为了实现她想要彻底铲除赵家及废太子势力的目的，而选择视而不见。任由自己的孩儿被囚禁多日。 如此帝王，实在是冷酷呀。 “她没有受伤吧？”苏煜再问。 其实他此时很想见见到顾瑶。天知道，他这几日一直在祈祷，祈祷她能平安回来。 “没有，她好着呢。”苏墨回道。 苏墨又是叹了口气。 他没有将那个会刺激到自己儿子的消息说出来。那就是：皇上不仅仅好好的，而且还带了个陌生男子进了宫。 他刚刚来玉清宫时，看到王公公领着一位年轻男子进了后宫，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公子，样貌英俊，一表人才。 帝王就是帝王，哪怕是女皇，也是一样无情。 后宫的男子对她来说，只是供她消遣解闷的。 —— 同样的时间。 王公公领着皇上新带回来的公子进了后宫。 他先是绕过了三宫，然后从一条过道穿过，去了位于西边的六院。 但就在快要到达瑶光院时，他身旁的公子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公公，这是哪里？”秦萧走着走着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停了下来。 “公子，这里自然是后宫呀。”王公公满脸堆笑的回道。 秦萧顿住了，眉头倏然皱起。 后宫两个字，让他的心本能的收紧了一下。 “是皇上让你安排我暂住这儿？”秦萧疑惑地看着这位老公公。 他这是第一次进皇宫，对皇宫的布局是陌生的，但是眼前这些楼宇与其他宫殿的明显是不一样的。 王公公看着这位俊朗的公子，呵呵笑道：“秦公子，老奴自然是按皇上的旨意办事。皇上说了，让您自己选一处喜欢的院子住下。皇上目前只纳了两位夫侍，他们一个住在长信宫，一个住在玉清宫，所以三宫六院大多数宫殿都是空着的。您有什么……” 王公公说着说着，发现身旁的公子突然走了。 秦萧没有等王公公说完，直接转身往来时的过道走去。 “秦公子……” 王公公没想到这公子不等他说完，竟然就走了。 他于是连忙小跑过去，疑惑道：“公子，你返回去做什么。” 秦萧回头看向身后的公公，他想了下，回道：“劳请公公转告皇上，请皇上令择他处借草民暂住些时日。” 王公公疑惑了，反问道：“公子，你是皇上带进宫的，以后自然是伺候皇上的。你不住后宫住哪呀？” 第384章 不愿意住后宫 顾瑶处理完紧急政务后，从昭和殿出来，然后朝后宫的方向走去。 在她身后跟着的是几位宫女太监。 顾瑶仍穿着回宫时穿的那一身白色素服，此时的她看起来比身后的宫女穿得还要素净。 但白衣如雪，更衬得她肤白貌美，仙姿玉貌。 然而走着走着，顾瑶停下来了，因为她看到前方熟悉的身影：是秦萧和王公公。 秦萧在见到皇上后微微弯腰鞠了个礼。 王公公则赶紧禀报道：“皇上，这位秦公子他……不愿意住后宫里。” 王公公郁闷了，因为自己没有办妥皇上交代的差事。 顾瑶点点嗯了一声，听到这个禀告，她并没有感到意外。 她看向秦萧，这位如武侠小说里描述的主角。 他此刻一身青衫，扎着高马尾，没有戴冠，只绑了一根发带，发带随风飘起，更显得他潇洒飘逸，玉树临风。而他手上依然拿着他的扇子。 他看着更似一位翩翩公子，然而他却是行走在武林中的高人。 顾瑶想了一下，随后回道：“那便住到向阳宫吧。” 顾瑶说完，一旁的王公公愣住了，眼里露出了十分惊讶的神色。 “皇上，向阳宫可是您曾经做公主时所住的宫殿，这……不太合适吧。” 王公公想不明白，皇上怎么会安排这位秦公子住到向阳宫去，那里以后可是要住皇子公主的。 顾瑶笑了笑，道：“没什么不合适的，你带他过去吧。” 顾瑶其实还不了解这个秦萧，对方的身世背景，性格，想法都她都不知道。 但现在他需要这个人留在自己身边。 至于他是什么样的人，她得以后慢慢了解。 秦萧不知道皇上所说的向阳宫在哪里，但他并没有拒绝，而是再次行了个礼，道：“多谢皇上。” 说完，秦萧跟着王公公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顾瑶则继续往后宫走。 一会儿后，她来到了玉清宫。 玉清宫的宫人们见到皇上后，纷纷跪下行礼，道：“皇上万安。” “都起来吧。”顾瑶抬了抬手。 “你们主子呢？”紧着，顾瑶便问道。 “回皇上，苏公子在寝宫休息呢，奴才这就去叫他。”一个小太监回道。 但顾瑶朝对方摆了摆手，道：“不用了，朕进去看他。” 说完，顾瑶往玉清宫的寝宫走去。 虽然极少来玉清宫，也没有在这儿住过，但顾瑶对这里的一草一木还是很熟悉的。 寝宫里，苏煜听到脚步声后便撑着手想要坐起来，但身子太过虚弱的他手却使不上力。 顾瑶一进寝宫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苏煜，然而在见到此刻的样子的时，她的心一下仿佛被什么狠狠扎了一下。 见对方似乎要起来，她赶紧走过去，伸手扶住了他。 “皇上……” 苏煜看着身旁的女孩，嘴角不自觉中溢出了一抹笑意。 他终于等到她回来了。 顾瑶扶着苏煜的肩膀，从旁边拿了个枕头让他靠着。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歉意。 第385章 你怎么这么傻 “是太后故意让你饿了这么多天吗？” 顾瑶心里很是难受。 她离宫的第三日便知道他被太后囚禁了，但她没有救他。 倒不是救不了了他，而是她一旦让御林军救他，就会暴露自己假装失踪的事实，然后她的计划便会泡汤，她将无法彻底铲除废太子一党的势力，也无法杀了太后。 而若废太子不死，她以后还会有生命危险。 “是我自己不愿意吃。”苏煜嘴角仍挂着笑意，明明已经没力气说话了，但精神却因为顾瑶的出现好了许多。 “你怎么这么傻。”顾瑶有些心疼地说道，说完伸手将苏煜落在额前的长发别在耳后。 他此刻的样子看起来十分虚弱，虚弱到让她心疼，脸色也不好，就连唇色都是苍白的。 苏煜则看着眼前的女孩，看到她好像在因为自己而心疼的样子时，心里渐渐多了一丝暖意。 顾瑶这时回头看向了身后的玉清宫的两位宫人，道： “去端些吃食过来。” 顾瑶说完，苏煜却是摆了摆手，道：“皇上，臣一个时辰前已经吃过了。” “那便再吃一点，朕看你现在太虚弱了。” 顾瑶握住了苏煜的手，他的手是冰冷的，好像受了寒似的。但顾瑶知道，这是多日没吃东西，身体能量不足，缺乏热量的原因。 “回皇上，太医说公子多日未进食，现在不宜多吃，容易伤及脾胃，得少食多餐，慢慢恢复正常膳食。”一旁的常风回道。 他是苏煜从苏家带进宫的侍从。 顾瑶点头嗯了一声。 既然太医这么说，那么应该是符合医理常识。 她于是转身走向了一旁的书房，然后从书桌上取下了一支毛笔，沾了墨水后，在纸上快速的写了一些字，写完之后，她将纸张撕下来，递给了常风，道： “你拿着这个去御膳房，让他们将这些食材备好了，送到玉清宫来。” “奴才领旨。” 常风赶紧接过皇上递过来的东西，一看上面写的是：猪排骨一根，大米少许，胡萝卜一个，山药一根，青菜小把，姜少许，干菇少许，花生油……等十几样食材和一个砂锅。 常风不懂皇上为何要这些东西，但他也不敢多问，只是赶紧去了御膳房。 顾瑶在寝宫里陪了苏煜半个时辰，在御膳房将食材送来之后，她从寝宫里出来，然后带着几位宫人一起在膳房里忙了起来。 宫人们以为皇上是想要看着他们做一顿饭菜。 却没想到，皇上只是让他们生火。 然后他们看到了让他们震惊又不敢置信的一幕。 他们这个皇上，这个大越身份最尊贵的帝王竟然撸起了袖子，拿着菜刀开始切菜。 宫人们都懵了，一个个像被石化一样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眼前的皇上，拿起菜刀的样子非常的老道，并且刀法熟练的快速切完了萝卜，青菜，山药等食材。 “皇上……您怎么会……” 一旁的宫女小桃目瞪口呆了，作为伺候了皇上多年的宫女，在皇上还是公主时就伺候皇上的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皇上以前别说切菜了，就是菜刀都没碰过。 第386章 是皇上亲手做的 顾瑶没有回答小桃的问题，也不顾宫人们诧异的眼神。 原主是金枝玉叶的嫡长公主，肯定是不会烧菜的，甚至可能连厨房都没进去过。 但她沈薇薇从十岁起就跟母亲学做菜，家常菜都会做，还会做一些粤式名菜。 约半个时辰后。 顾瑶揭开了砂锅的盖子。 随即，宫人们都看到了皇上做出来的东西，是一锅粥。 那粥看着鲜美异常，软软糯糯的，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粥里面有煮烂的排骨肉，萝卜丁，山药，香菇，花生米，青菜叶等等……色香味俱全，让人一下就来了食欲。 负责生火的常风在看到锅里的粥时，忍不住地直接咽了口水。 “皇上……您这手艺实在是太好了。”他惊讶地说道。 顾瑶看得出来他们都很惊讶，但她只是笑了笑，说道：“去把你家公子扶起来，让他吃些东西。” “好嘞！”得到旨意，常风赶紧往寝宫的方向走去。 他想公子若知道皇上亲自为他洗手做羹汤，定会十分感动，说不定身子便好了。 寝宫里。 苏煜在侍从的搀扶下下了床，中午时吃了点羹汤，他这会儿终于有了一些力气。 “皇上还在玉清宫吗？”苏煜一边被扶着往外走，一边问道。 他刚刚睡了一会，所以并不知道皇上是不是已经走了。 “公子，皇上在前厅等您一起用晚膳呢。”常风小声回道。 听到这话，苏煜脸上嘴角露出了笑容。 一会儿后，他来到了前厅，而皇上果然在这里。 顾瑶回头看向走过来的苏煜，见他气色似乎有些好转，她心里稍稍放心了一些。 “皇上……”苏煜微微弯腰行了个礼。 顾瑶上去拉住了他的手，道：“坐下吃点东西吧。” 苏煜这时看到了桌上的膳食，好像是一锅放了许多配菜的粥。 太医嘱咐他这三日都只能喝些粥汤暖胃，所以这应该是御膳房特意给他准备的。 苏煜于是坐了下来。 “皇上，您也吃这个吗？”苏煜没有立即吃，而是看向身旁的帝王。 顾瑶平日并不在这里用膳，她是帝王，每餐都有御膳房特备的御菜。 “嗯……”顾瑶点了下头。 “那委屈皇上了，要陪我一起喝粥。” 顾瑶抿嘴笑了，然后她拿起了勺子盛了一碗粥，递到苏煜的面前，道：“你尝尝，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苏煜低头看向碗里的粥，这粥看着与他平时吃的不大一样，稠粘绵密，散发这一股淡淡的清香味。 随即，他拿起了勺子舀了一点放入口中。 一吃，他愣了一下。 然后看着身旁的帝王，道：“皇上，御膳房是进了新来的师傅吗？这粥新鲜美味，香甜软糯，臣以前从未吃过这样的好吃的粥食。” 听到这话，顾瑶忍不住笑了。 而这时在一旁伺候的常风则笑着回道：“公子，这是皇上亲手做的。” 苏煜：…… 当的一声，苏煜手里的勺子掉在了碗里。 他扭头，用一种诧异又震惊的眼神看着身旁的帝王。 第387章 她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顾瑶点了点头，直接承认了，道：“是朕亲自熬的。” 苏煜顿住。 一时间多种情绪在脸上闪过，他先是震惊疑惑，紧接着眼中露出了一丝惊喜。 “皇上……您怎么会这个……” 苏煜不敢想象眼前的这锅美味是皇上做出来的。 顾瑶挑了挑眉。 她想了一下，然后随口说道：“朕是天子，会的技艺多着呢。赶紧吃吧……” 顾瑶不想跟他们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些，因为也解释不清楚。她熬的是一锅粤式砂锅粥，这是她的家乡某广地区的特色传统名点。 苏煜脸上的笑意藏到了心里，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饿上几日好像也是值得的。 而顾瑶竟然愿意亲自为他做羹汤，甚至还能做出这样的美味佳肴。 苏煜接着又吃了一些，将碗里都吃完了。 吃完后，他再次看向顾瑶，这个惊奇的女子。 他不知她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 顾瑶自己也喝了一碗。 穿越到这里一年多了，她虽然习惯了这里的吃食，习惯了御膳房给她做的御菜，但偶尔的也会想念现代的吃食，比如此刻她甚至想吃披萨。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顾瑶见天色暗了下来，没有继续在玉清宫逗留，而是起身，对苏煜说道：“朕得回昭和宫了，你好好休息，朕明日再来看你。” 苏煜撑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虽然舍不得顾瑶离开，但此刻他如此虚弱，一些事情是做不了的，所以他也无法开口留顾瑶在这儿过夜。 他于是行了个礼，道：“臣谢皇上恩典。” “好了，不用这样客气。”顾瑶笑着回道。 他还是这样，面对自己时严格恪守着那一套君臣的礼节。 昭和宫。 宫人们都在等待皇上回来。因为到了这个时辰，是皇上沐浴更衣，用晚膳的时间。 她们早已备好了热水。 周玲见皇上回来了，则端进来一个木盘子。 盘子里是皇上让她去准备的东西，分别是一把匕首，一壶毒酒，一条白绫。 “皇上，您让臣准备的东西，臣已经备好了。”周玲知道皇上这是要赐死祥和宫的太后，所以才要她去备了这三样东西。 顾瑶看了一眼盘子里的东西，她叹了口气，然后摆了摆手，道：“送到祥和宫去吧。” 顾瑶本来想将太后拉到刑场和其他赵家恶徒一起斩首示众，但丞相坚决反对，说是会丢了朝廷的脸面，更会失了皇家的尊严。 她想来想去，只能想到自己曾经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办法，将这个恶毒的妇人赐死算了。 “好，臣这就去，” 得到旨意，周玲便端着东西往外走了。 不过她才走了几步，又被叫住了。 “等一下，让王公公跟你一起去。” 顾瑶不知祥和宫那位在见到这几样东西时是什么反应，但她猜测对方可能不会轻易伏法。 王公公是伺候了三代帝王的老宫人，在宫里生活了几十年，这种事情，他应该会更有经验，替她办好这个差事。 第388章 她想赐死哀家，让她自己来 祥和宫。 不同于往日的安静，此时这座宫殿已被御林军包围了。 里面的宫人都被带走调查。 只剩这宫里的主人太后赵佩蓉一人独自守在宫中。 早上还盛装华服，带着满头珠翠的太后此刻披头发散，眼神涣散，像是没有灵魂一样坐在大殿的长凳上。 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仿佛已经疯了。 听到脚步声传来，太后猛然回过头去，然而见到的并不是皇上，而是昭和宫的女官和王公公。 看到他们手里端着的东西时，太后如同疯妇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王公公低低咳了一声，他挥了挥手里的拂尘，但却没有像往日一样跟这个太后娘娘行礼，而是笑了笑，说到：“太后娘娘，皇上让奴才给您送几样东西，皇上说让您任挑一样。” 说完，王公公将准备好的东西端了过来，放在了一旁的长桌上。 太后赵佩蓉看着那木盘里的东西，她没有回话，只是像疯了一样笑。 王公公见太后不回话，接着道：“太后娘娘，事已至此，您还是早做选择吧。” “你什么意思？” 突然间，太后停止了发笑，目光凌厉如刀子般看向了这个老奴才。 王公公并没有被太后充满愤怒的目光吓到，而是不紧不慢地回道：“娘娘，奴才并不知娘娘心里的想法。但此刻奴才还是想劝您，早些上路，以免皇上改了主意，把您也关进了死牢。那样您就没有了最后的体面了。” 王公公说完，太后赵佩蓉脸色大变，她睁大着眼睛，眼中的怒火瞬间烧了起来。 “她敢逼死我。”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周玲在这时走了上来，说道：“太后娘娘，不是皇上要逼你死，是你勾结废太子和赵家，谋反，弑君，犯下滔天大罪。是你自己走上了绝路。” “哈哈……” 听到这话，赵佩蓉又笑了出来。 一边笑一边指着桌上那三样东西，说道：“去告诉皇上，她想赐死哀家，让她自己来。” 王公公见太后这般，忍不住地叹息了一声。 “太后娘娘，您这是何苦呢。” 王公公明白太后这次是必死无疑，就算皇上来，也不可能饶了太后。 赵佩蓉看向这位老太监，这个曾经自己也给过一些好处给对方的宫人。 她冷喝一声，骂道：“王德全，你个狗奴才，哀家以前待你不薄，你现在变成顾瑶身边的狗，反咬哀家，下贱的东西。” 王公公皱了皱眉头，然而并没有因为太后的怒骂就生气。 他依然语气平静地回道：“娘娘，奴才只是奉旨行事。” “叫皇上过来。”赵佩蓉怒吼道。此刻，她并不想跟这两个奴才说废话。 她当了十几年的皇后，如今更是太后，是这大越天下的国母，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赐死她。 顾瑶派两个奴才来就想逼死她，做梦。 王公公见太后这般便也没有再说了，而是往后退了几步。 随即他和女官周玲一起离开了。 其实他可以直接让宫人们动手将毒药灌入太后的嘴里，然后向皇上复命，说太后已经自尽了。 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能这么做，毕竟这是太后，是先皇文皇帝的皇后。 第389章 除非您亲自去 夜深了。 顾瑶一个人在南书房里批折子。 不过她的心思却不在这些奏折上，而是在等祥和宫那边的消息。 她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直到戌时二刻才看到返回来的王公公和周玲。 “怎么样？太后自裁了吗？” 两人刚进来，顾瑶便开门见山的问道。 “回皇上，太后娘娘不愿意自裁。”王公公鞠躬行礼，实话回道。 “不愿意？” 顾瑶听到这话，皱了皱眉头。 太后不愿意自裁，这一点她有猜到。不过她以为王公公可以替她办妥这个差事。 毕竟太后若不愿意，是有其他办法的。让太后自裁不过是一个说法罢了，她真正的目的是要赐死她。 “皇上……太后说要见您，除非您亲自去，否则她绝不伏法。”王公公叹息了一声。 他在这宫里当了几十年的奴才，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差事。 说实话，他也不想手上沾一条人命。 顾瑶看着王公公，当时看到对方眼里隐隐的为难时，她明白了，王公公这是不愿意下手。 “罢了，你们退下去吧。” 明白了这一点后，顾瑶摆了摆手，示意两人都退下去。 南书房里，又安静了下来。 顾瑶提起笔，想写什么，但下笔时又收了回来。 随后，她又将笔放了回去，起身拿起一旁的外衫披在了身上。 有些事情，看来还得她自己去做。 很快，顾瑶出了南书房，她叫上了几名侍卫，几名宫人，随自己一起去往祥和宫。 此时已是晚上，外头漆黑一片，即便打了灯笼，也只有两三米的视线。 顾瑶一边走，一边深吸气。 说实话，其实她并不想见赵太后，对方是原主的继母，和她沈薇薇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关系，更没有所谓的母女感情。 她也不想见这个恶毒的妇人。 从昭和宫到祥和宫差不多六百米，走了七八分钟后，顾瑶到了。 祥和宫大门紧闭，在自己到来后，负责监守的御林军将士将宫门打开了。 这里一样的安静，一眼望去，只有前殿点了宫灯。 “皇上，太后娘娘在前殿堂屋里。”一名将士回道。 顾瑶嗯了一声，随即走向了前殿。 不过她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有没有什么异常。 太后坚决要见她，她怕这个妇人还有什么阴谋诡计，设了什么陷阱陷害她。 不过一切看着似乎是正常的。 很快，顾瑶便来到了前殿的门口。 而里头听到脚步声的太后也转过了身来。 “你终于来了。”太后冷笑着说道。 顾瑶蹙了蹙眉头。 没有立即踏入殿中，而是就这么站在门口看着距离自己有六七米的太后。 此时的太后披头散发，脸色苍白，褪去华服后穿的是一身素白的衣裳。看着完全没有往日的模样，甚至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下，显得有点瘆人。 顾瑶也注意到了放在桌上的木盘，里面的三样东西，毒酒、匕首、白绫都在，似乎没有被动过。 “怎么……皇上竟然不敢进来了。”太后哈哈笑了起来。 顾瑶不懂这个妇人什么意思，但随即她挥了下手。 很快，几名侍卫进去了，他们拿了绳子，迅速将太后的手脚捆了起来。 第390章 你不是顾瑶 顾瑶随后踏进了这座宫殿。 进去之后，她没有立即开口也没有看被控制了手脚跌坐在地上的赵太后，而是看向桌上自己让王公公送来的三样东西。 看了一会儿后，她深吸一口气，眉头微微皱了皱。 赵佩蓉见顾瑶不说话又笑了起来。 她呵呵呵呵的笑声在这屋子仿佛咒语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笑了几声后，她突然不笑了，然后目光如刀子般看向了顾瑶，这个栗皇后所生的嫡长公主。 “你不是顾瑶。你以为哀家不知道嘛。” 赵佩蓉开口说了第一句话，然而此话一出，一旁的顾瑶瞬间瞪大了眼睛。 “你到底是谁？”赵佩蓉接着问道，此时此刻，她的眼里除了恨和不甘，还有深深的疑惑。 顾瑶看向赵太后，当是看到对方眼里怨毒时，她挑眉，冷声回道：“朕自然是扶摇公主，太后莫不是疯了，连朕也认不得。” “你不是！”赵佩蓉立即否认，她咬着牙，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继女，讽刺般地笑道：“你骗得了天下人，但是骗不了哀家。你和扶摇公主完全不一样，性格，喜好，笔迹，说话的语气，就连扶摇公主以前常有的一些习惯动作你也没有。你根本不是顾瑶。” 顾瑶皱了皱眉头。 太后说得没错，她确实不是顾瑶公主，但那又怎么样，现在的女皇顾瑶只能是她，沈薇薇。 “太后，你现在说这些，毫无意义。”顾瑶不想跟对方辩驳，一个将死的妇人，她没必要和对方争论这样的事情。 再说，她来只有一个目的，让她自裁。 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笑声在大殿里响起。 赵佩蓉如同疯了一般一边笑一边大吼道：“来人啊，抓了这个妖孽，这是附在顾瑶公主身上的孤魂野鬼。” 太后说完，还真有人进来了，不过是守在外面的御林军将士。 将士们听到里面的吼声跑了进来。 “皇上……” “朕没事！”顾瑶朝为首的御林军将士摇了摇头。 然后将士们却并没有离开，而是回道：“皇上，太后已经疯了，竟然敢辱骂皇上，不如末将一剑解决了她。” 为首的一名参将愤怒地说道。 太后刚刚骂的话他们都听到。 然而顾瑶却是挥了挥手，示意将士们先出去。 待将士们出去之后，她来到太后的身旁，俯身看着她，道：“母后，走到这一步想必你也很难受吧。” 赵佩蓉：…… 突然而来的一句“母后”让赵佩蓉愣了一下，因为她已经许久没有听到顾瑶这么叫她，自是去年顾瑶将他软禁在昭和宫后，顾瑶就一直称呼她太后。 “其实你若不联合废太子谋反，安安心心在宫里当个皇太后，管住你娘家那些亲戚，不让他们为非作歹。你现在仍是太后，你赵家也仍是皇亲国戚。朕也愿意为你养老送终，安度万年。可你偏偏要走入死胡同。” 赵佩蓉没有接话，不过此时此刻她的心却是五味杂陈。 第391章 你没有任何资格跟我谈条件 顾瑶顿了顿，接着道：“是你自己利欲熏心，你想掌控朝廷，想扶持让你摆布的废太子上位。你短视，阴险，刻薄，愚蠢，毫无一个做皇太后的觉悟。最后你害人害己，不仅害死你自己，还害了你赵家满门。” 听到“赵家满门”时，赵佩蓉突然抬眸看着顾瑶。 她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顾瑶看得出她想说话，但她没等她说，而是接着又说道：“早些上路吧，你现在唯有自裁，没有别的选择了。” 顾瑶不想给对方太多时间，太后没有处置，这个事情就一直在这里。 赵佩蓉紧咬着嘴唇，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眉头也皱得越来越紧。 好一会儿后，她扭头，目光看向放在桌上的木盘子里面的那三样东西。 但很快她又别开了。 她想了想，然后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皇上。 这个虽然可能是被什么鬼魂附了体的继女，但她知道，这具身体是顾瑶的。而现在这个顾瑶虽然阴险，但心底是良善的。 于是她说道： “顾瑶，若我愿意自裁，你能否放了我赵家的兄弟侄儿。” 太后此刻想到了七日后自己的几个兄弟和十几个侄儿都将被斩首。 这是她无法承受的痛苦。 顾瑶摇头，冷笑道：“母后，你现在没有任何资格跟我谈条件，我没将你赵家满门抄斩，诛灭九族已是格外开恩了。你若不愿意去死也没有关系，七日后，你若还活着，朕便让人将你抬到刑场，让你去观刑。” “你……” 听到这句话，赵佩蓉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吐完之后，她整个人像是没了灵魂一样愣在地上。 顾瑶这时转身。 该说的她都说了，若太后还不愿意自裁，那么几日后，她便只能下令让人直接勒死她了。 “顾瑶……”见顾瑶要走，赵佩蓉一下趴到了地上，用被捆住的手拽住了顾瑶的裙角。 然而顾瑶却马上把对方甩开了。 “太后，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一句，顾瑶不再犹豫，直接走了出去。走之前，她让御林军去将绑住太后的绳子解开。 祥和宫里，再次安静了下来，安静到赵佩蓉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甚至能听到旁边的蜡烛被风吹过后发出的滋滋声。 绳子被解开了，此刻她扶着一根柱子缓缓站了起来。 但起来之后，她又跪到了地上，然后朝着外面哭诉道： “文皇啊，你可知你将臣妾害得好惨啊。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废了昊儿，为什么立顾瑶啊。如果不是你作出了这样的选择，臣妾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说完这句，赵佩蓉哭了起来。 她想起了自己这一生，她十五岁进宫，一开始是一名侧妃，后来文皇继位，她被封了蓉妃，再后来栗皇后去世，她成为继后。她在这宫里二十多年了。 二十多年里，天知道她过得是什么日子，她没有为文皇生下一儿半女，不得圣宠，文皇对自己只是表面的尊重，宠的却是其他妃子。后来她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养子顾昊，她辛辛苦苦养了多年，希望着他能承继大统，可文皇偏偏要废了顾昊，改让一个公主继位。 她不甘心啊，真的不甘心。 第392章 她是最孤独的人 顾瑶回到了昭和宫。 此时已是亥时，深夜了，但她却并没有入睡，而是坐在昭和宫前面的一个亭子里。 她看着挂在天边的月亮。 月凉如水，清冷月光仿佛整个世界蒙上了一层冰霜。 此刻，她的心情也如这月，孤冷，寂寥。 她微微闭着眼睛，脸上若有若无的闪过一抹隐隐的悲伤。 到今日，她来这个时空已有一年零三个月。在这个陌生的王朝，陌生的世界，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同学，没有老师，有的只是原主的身份和权力。 在这里她不能做沈薇薇，不能做自己，只能日日夜夜的为这个王朝殚精竭虑，操心劳累。 她其实也觉得疲倦，觉得累，甚至也想有个假期，可以让她去外地游玩一段时间。 可一切都不可能。 哪怕她只想去金陵城逛一逛，也是那么的难。就如这一次，她就差点丧了性命。 一辈子要被束缚在这皇宫里。这种失去自由的感觉，是让她最窒息的。 她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古代皇宫里的女人那么不和睦，那么喜欢宫斗，因为长时间被束缚在一个地方。 “皇上……”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顾瑶的思绪被打断了。 她扭头，看向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的沈嬷嬷，这个伺候了原主十多年的嬷嬷。 “皇上，夜深了，您怎还不就寝。”沈嬷嬷心疼地看着眼前的帝王，自己是看着皇上长大的，皇上曾经是多么明媚开朗的女子，而如今做了皇上，却越发悲伤了。 “嬷嬷，朕睡不着。”顾瑶叹息了一声，实话回道。 这一年多来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尤其是这一次，她差点就没了命。 “那要不要奴婢去叫一位公子来伺候您？”沈麽麽问道。她看得出来皇上是心情不好。 遭遇了谋反，谋杀这样的大事，想必皇上此刻的心情比谁都难受。 顾瑶摇了摇手，拒绝了。 此时她哪有心情去行男女之乐。 “那要不奴婢去叫秦公子来陪您说会话。”沈嬷嬷再又说道。 今日上午，她就知道皇上从宫外带回来一位公子，但奇怪的是皇上没有安排那位秦公子入住后宫，而是住进了皇上曾经作为公主时所住的向阳宫。 “不用了。”顾瑶再次摇了摇头。 见皇上又拒绝了，沈嬷嬷于是没有再说了，而是走到皇上的身后，伸手给她捏肩膀，捶背。 顾瑶也没有拒绝对方的举动。 这些宫人的主要职责就是伺候人，她已经习惯了她们伺候自己的衣食住行。 “嬷嬷，朕算是这世上最孤独的人吧。” 顾瑶突然自嘲般的笑了笑，说了一句心里话。 她是帝王，权力之巅，财富之最。他可以掌控天下臣民的生死，可以决定这个王朝的兴衰。他看似拥有太多，可是似乎又是什么都不曾拥有。她一生都得学习使用权衡术，无论前朝还是后宫。她这样的生活，怎么会不孤独。 沈嬷嬷没想到皇上说了这样的话，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想了一下，说道： 第393章 强扭的瓜不甜 “皇上，虽然先皇和先皇后都不在了，但您现在有三位公子，他们会一直陪伴您左右。以后，您也会有孩子，若以后您做了皇母，便不会觉得孤单。” 沈嬷嬷猜皇上是想念先皇，所以才觉得孤独。 顾瑶回头看着这位老嬷嬷，没想到对方竟然提到了孩子。 她笑着摇了摇头。 生孩子，这是她根本不想去面对的事情。 “对啦，皇上，您为何将让那位新来的秦公子住进了向阳宫？”见皇上笑了，沈嬷嬷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 按理说，侍夫们都应该住进后宫，向阳宫是皇上曾经做公主时所住的地方，以后也只能给成年的皇子公主们住。 怎是一个男侍可以住的。 “他不愿意住后宫。”顾瑶实话答道，说完叹了口气。 其实她有猜到他是不愿意的，但她还是尝试了一下。 “他不愿意？” 听到这个，沈麽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露出满眼震惊与疑惑。 她没想到这世间还有人敢拒绝皇上，而且对方还只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公子。 “皇上，您是说他不愿意入后宫伺候您吗？”沈嬷嬷再又问道。 顾瑶点头嗯了一声。 平日里一些话她也没法跟人说，这老嬷嬷算是她身边比较信任的人了。 沈麽麽懵了，满眼不敢置信地回道：“皇上，他一个寻常人家出来的公子，能被您看中，进宫伺候您，那是他和他家里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他怎可拒绝。” 沈嬷嬷不明白了，是什么样的公子能拒绝得了眼前这位天生丽质，风华无双的帝王。 不管是身份还是美貌，当今皇上都是这世间所有女子及不上的。 顾瑶苦笑了一声。回道：“朕也不知道呀。” 顾瑶确实不知道秦萧心里的想法，她与对方相处了九日，但依然不了解他。他是一个奇怪的男子，平日不怎么说话，除非必要，几乎不开口。他也不愿意向她吐露内心的想法。 但她能感觉到，这个人是一个有想法，有原则，而且有个性的人。 “皇上，恕老奴多嘴。那秦公子既然进了宫，那皇上便不用依着他了。他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只要皇上您一道圣旨，给他个位份，他就是您的男侍了。” “您是君王，只要您想要，这世间任何一个男子您都可以纳入后宫。”沈嬷嬷理所当然地说道。 曾经的高祖就曾一道圣旨，将一位不愿意进宫伺候的女子直接封了妃子，然后那妃子便也只能进了后宫伺候，否则就是抗旨，就是死罪。 顾瑶抿嘴笑了笑，并没有回道。 她是可以强行让秦萧做自己侍夫，但她并不想这么做。 强扭的瓜不甜，这一点她很清楚。 她想把这个男人留在自己的身边，但对方若不是真的喜欢自己，她也不会接受。 她不会让一个对自己不喜欢，不动心的男人做自己的枕边人。 “皇上……奴婢……”沈嬷嬷见皇上又不说话了，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忙想请罪。 但顾瑶打断了她。 “朕乏了，嬷嬷也早些休息吧。” 说完，顾瑶起身走向了寝宫。 第394章 太后薨了 是日，天还未亮，几个宫人便迈着小碎步进入了昭和宫，为首的王公公站在门口，手握拂尘，催促道：“你们几个麻利点，点宫灯，备热水给皇上洗漱，听到没？” 宫灯一盏一盏被点亮，昏暗褪去，昭和殿内灯火通明。 寝宫内之中有一金丝楠木床置于内殿，床幔垂下，透过床帘，隐约可见床榻上的人睡得很沉。 “皇上……”王公公慢慢走近，他的声音嘶哑透着一丝女气，道“皇上，您该起床了。”怕大声会惊吓皇上，王公公只敢小声提醒。 寂静无声。 床榻上的人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皇上……”王公公见里头没有动静，再又喊了一遍，“已经卯时一刻，您该起床了。” 这一次，床榻上的帝王终于有了一点反应，她翻了个身，但是并没有坐起来。 “王德全，别喊了，朕再睡会。”顾瑶将被子蒙住了头，整个人缩到了被窝里。 她昨日很晚才睡着，这会儿眼睛都睁不开。 她太累了。 王公公没想到皇上不愿意起床。 平日里皇上都是准时起床，穿衣梳头后去主持朝会。 他本不想打搅皇上，平日里也不是他来叫皇上起床，但是此刻情况特殊他不得不来。 “皇上……”王公公想了一下后，又说道：“祥和宫的太后薨了。” 说完这句，王公公见到躺在龙床上的帝王瞬间坐了起来。 顾瑶猛然睁开了眼睛，掀开床帘看着站在自己寝宫里的几位宫人。 “什么时候的事？”她问道。她猜得到太后最终还是会自裁伏法，但没想到这么快。 “值守的侍卫说，太后娘娘昨日丑时服了毒酒，已经毒发身亡了。” 顾瑶深吸一口气，再是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其实她不想走到这一步，是他们逼的，她也没有办法。 顾瑶想了一下，对着王公公说道：“通知下去，今日大朝会取消，让前来的大臣回衙门去，另外让丞相和礼部的几位官员去昭和殿待命。” 顾瑶速速做出了决定。 既然太后死了，那么当务之急，是要尽快处理这个事情。 “诺，奴才马上去。对啦……皇上……”王公公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那个……奴才还听值守的侍卫说，太后娘娘死而不闭眼，看着十分渗人。” “什么意思？”顾瑶皱了皱眉。 “什么死而不闭眼？”顾瑶再问道。 “皇上，民间有个说法，说是人若死而不闭眼，就是死时心含怨恨，以后可能会变成厉鬼，需要请些高僧来做法超度亡魂。” 顾瑶：…… “你出去吧。” 顾瑶无语，这些古人骨子里的封建迷信思想还真是无所不在。 她摆了摆手，示意王公公退下去。 —— 随后，顾瑶起床了，洗漱之后，她让宫女们给她找来了一套素白的衣裳穿上了。 虽然太后联合废太子谋反，也是被自己赐死的。 太后死不足惜。 但在这个以孝治天下的古代，哪怕她是皇上，名义上的继母死了，她也得做做样子。 第395章 葬礼是办给活人看的 昭和殿外，丞相李璟和礼部的几位官员已经在待命了。 等到辰时一刻，他们终于见到了皇上。 只见皇上一身素白的衣服，头上未戴任何发饰，就那么随意的散在腰间。 顾瑶见到几位大臣来了后，道：“都进来吧。” 很快，大臣们进了南书房。 今日本来要举行大朝会，但早上临时取消了。 原因他们也都知道了。 顾瑶落座后看着这七八位大臣，他们包括丞相和礼部的几位五品以上官员。 顿了顿后，她说道：“想来你们也都知道了，太后昨儿夜里自裁了。朕叫你们来，是想跟你们说说太后的丧事。” 顾瑶开门见山的说，她现在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但得一件件来，先把最紧急的事办了。 “皇上，您准备如何操办太后娘娘的丧事呢。”礼部尚书杨东庭问道。 礼部要负责安排和操办宫里的丧事，不管是太后还是宫里其他娘娘，甚至帝王的丧事都是要礼部来主持和操办的。 顾瑶看着他们，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皱了皱眉头。 过了一会儿后，她看着丞相，问道：“丞相觉得要如何办呢？” 顾瑶其实想将太后抬到皇陵埋了了事，但太后身份特殊，又是先皇文皇帝的继后，此事涉及朝廷的脸面，也涉及到她这个帝王的颜面，所以她才没有直接下旨。 丞相想了一下，回道：“皇上，按礼法，太后殡天，当昭告天下，哀悼七七四十九天，并以最高礼举办国葬。但太后娘娘生前联合废太子谋逆，犯下重罪，皇上可酌情降低太后葬礼的规格，但也不宜草草了事，毕竟他是先皇昭告天下册立的皇后，也是您的继母。若草草了事，天下人会觉得皇上不孝，薄凉。毕竟老百姓们并不知道太后在这次谋逆案里的所作所为。” “行了……朕懂你的意思。”顾瑶挥手打断了丞相。 她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你觉得呢，杨尚书？”顾瑶接着又看向了杨东庭。 杨东庭站起来，想了想后方说道：“皇上，人死不能复生，这葬礼呀实际上是办给活人看的。太后既然已经伏法了，皇上不如厚葬了太后，博一个仁孝的好名声，这样也让世人知道太后勾结废太子谋反是荒唐的，您一直孝敬太后，尊重太后，是位忠孝仁义的君王。” 顾瑶：…… 顾瑶有点意外这个杨东庭这么回答，毕竟这家伙以前可是被赵家势力排挤过的。 不过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厚葬了太后，与她来说不过是多花点银子，但是世人却会觉得她这个帝王是孝顺的，是太后不知好歹，勾结废太子谋反，丧失了一个母亲对儿女该有的慈爱。 先前她是十分憎恶太后的，但此刻对方已经死了，自己这种恨意也随之消散了。 “罢了，礼部听旨吧。” 礼部的几位官员立即起身鞠躬行礼。 顾瑶说道：“即刻昭告天下，太后殡天，葬礼于十四日后举行，另外你们去请些僧人和尚，到祥和宫念经，替太后超度吧。至于葬礼，按皇太后丧仪的规格，不过哀悼四十九天就不必了。” 第396章 对别的男子比对自己好 长信宫。 这里的主子和宫人并不关心皇太后死了没有。 他们此刻聚在一起，议论的却是昨日发生在宫里的一件事。 楚奕坐在大殿之内，他紧皱着眉头，眉眼间可以清晰地看到他此刻的郁闷和烦躁。 “你们昨日见到那位姓秦的吗？”他问眼前的几个下人。 他昨日傍晚才回到宫里，回来时，并没有见到皇上带回来的那个男人。 “公子，奴才昨日见到了，是位英俊的男子，长得风流倜傥的，十分好看。”回话的是一位叫白凡的小太监。 听到这话，楚奕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是叫秦萧吗？”他又问。 他记得父亲跟自己说过，顾瑶那日是被一位叫秦萧的武林人士带走的。 小太监摇了摇头，道：“不清楚大名叫什么，奴才只听说姓秦。据说皇上昨日本来让王公公带这个秦公子入住后宫的，但不知怎么的，那位秦公子不愿意，后来皇上便安排他住到了向阳宫。” “什么？” 楚奕激动之下，突然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向阳宫，他记得那是顾瑶以前做公主时住的地方。 连他都没有去过那座宫殿。 “公子啊，其实这事还不是最奇怪的。” 这时另外一位宫人说话了，这是楚奕进宫时，从楚府带来的侍从，叫冬生。 他叹了口气，然后用诧异的语气，说道：“昨日宫里还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什么事？”楚奕心烦意乱，见对方说话不说重点，更是烦了。 冬生于是说道：“那个……皇上昨日去了玉清宫，听说皇上在玉清宫亲自下厨，给苏公子熬了一锅粥。” “怎么可能？”听到这话，楚奕直接就是摇头，不相信。 别说熬粥，顾瑶估计连膳房估计都没有去过，哪会熬什么粥。 “是真的……”见自家公子不相信，冬生赶紧又说道：“公子，宫里都传遍了，说是皇上亲自切菜，亲自下米，花了将近一个时辰，为苏公子熬了一锅新鲜美味的粥汤，皇上厨艺了得，熬制的粥汤比御膳房做出来的还香。” 楚奕：…… 楚奕顿在原地，眼中露出无比震惊的神色，但很快这种神情就变成了郁闷，甚至是嫉妒。 顾瑶会做菜，这是他根本就不知道的。 这很奇怪，甚至荒唐。 顾瑶以前可是先皇文皇帝的掌上明珠，伺候她的宫女就有十几人，别说厨艺了，顾瑶连菜刀估计都没有拿过。 还有即便顾瑶真的会做菜，她为什么要亲自下厨做给苏煜吃，连自己都没有吃过她做的东西。 楚奕叹息了一声，一时间多种情绪萦绕在楚奕的心里。 他仰头看着天花板，不让伺候自己的下人们看到自己此刻的神色。而此时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的烦闷。 自己所爱的女孩，对别的男子比对自己还好，这是他最难以接受的。 “公子，皇上……” “好了，你别说了……” 冬生还想说什么，但楚奕很快打断了他。 第397章 让秦公子接驾 顾瑶又忙了整整一日，召见了几位大臣，商议了一些紧急的军务和政事，然后又批阅了二三十本折子。 到酉时一刻，她才从南书房出来。 出来后，她看到宫人们正在给她准备晚膳。 顾瑶走了过去，想了想后，摆手示意她们停下来。说道： “把这些端到向阳宫去吧。” 顾瑶此刻想起了被自己安排住进向阳宫的秦萧。 “皇上，那奴才去通传，让秦公子接驾。”王公公没想到皇上要去向阳宫用膳。 “不用了，朕直接过去。” —— 向阳宫位于皇宫西南方向，距离昭和殿约八百米，距离后宫约五百米。 这儿一直以来都是备受宠爱的公主所住的宫殿。 以前是顾瑶住在这儿，而在顾瑶之前住的是高祖皇帝嫡出的新城公主。高祖皇帝极其宠爱新城公主，特为这位公主打造了这座宫殿。 向阳宫建得富丽堂皇，其规格和装扮甚至超过了后宫中大多数宫殿。 顾瑶让几位宫人随自己一起前往向阳宫。 其实自穿越到这里后，她还没有来过这座宫殿。 这里是原主扶摇公主住的，扶摇公主登基为帝后就搬进了昭和宫，向阳宫便暂时封宫了，而她是在扶摇公主登基三个多月后才穿越过来的，所以并没有来过向阳宫。 不过她知道这座宫殿是什么样的，因为脑海里有原主的记忆。 走了约十分钟，顾瑶来到了向阳宫门口。 朱红色的大门是敞开的，然而一眼望去，院子里并没有人，里面也十分安静，仿佛这里仍然是空置的，没有人居住。 “皇上驾到！”王公公见状，立即大声的通传。 顾瑶则是直接走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后，宫殿里有人出来了。 先出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然后是前日才住进这宫里的秦萧。 两人见到眼前的帝王后，跪下行了个大礼，道： “小民叩见皇上。” 顾瑶看着跪在了自己面前的秦萧，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是他第一次向自己行跪拜礼。 她看着他，他今日换了身墨黑色的大袖衫，头发依然是高马尾，并不束发，如许多江湖人士一样。 “起来吧。”顾瑶回道。 秦萧起身后看向眼前的君王，两日没见，她看着似乎憔悴了一些，脸上也没有笑容了。 顾瑶示意宫人们将端来的膳食摆到外面来，然后她对眼前的秦萧道：“你陪朕用膳吧。” 秦萧点头说了一声好。 顾瑶于是走向了前方的亭子。 亭子里有石桌石凳，上面已经摆上了几道菜和两盘点心。 这宫殿里十分安静，顾瑶并没有见到宫人，于是在落座后问一旁的王公公，道：“这里没安排宫人吗？” 顾瑶记得前日自己说过找几个人伺候这位秦公子。 “回皇上，老奴本来要安排几名得力的太监过来伺候秦公子，但秦公子说他习惯独处，生活琐事也能自己动手解决，不用人伺候。” 顾瑶嗯了一声，随即他挥了挥手，示意宫人们都退下去。 第398章 想要的是自由 院子里安静下来了，宫人们全部退到了十几米外候着。 顾瑶与秦萧面对面而坐，她没有立即动筷子用膳，而是看着眼前这个于她来说有恩的公子。 秦萧见皇上看着自己，犹豫了一下后，开口说道：“皇上，您此来是有什么话要问草民吗？” 在相府时，他在皇上面前用的是我字，而皇上也不自称“朕”。但这里是皇宫，尊卑有别。 顾瑶微微点了下头，然后她开门见山的问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入后宫？” 虽然大概能猜到答案，但顾瑶还是想听他亲自说出来。 秦萧顿住，抬眸看向眼前一身白衣，不施粉黛，不戴任何钗饰的帝王，但很快他又低下了头，回道：“皇上，草民乃布衣出身，与皇上身份悬殊，天差地别，草民不适合也不配入您的后宫去伺候您。” 听到这个回答，顾瑶皱了皱眉头。 “说实话！”他看着眼前的男子，严肃道。在顾瑶的印象里，秦萧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而他若说出来了，一定是假的。因为这是一个心高气傲的男人。 说出的借口没有瞒过皇上，秦萧于是他想了一下，然后又说道：“皇上，若将一只鸟关进笼子，放在漂亮的屋子里，给它最好的吃食，鸟儿就会快乐吗？” 顾瑶：…… 似乎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回答，顾瑶挑了下眉。 她看着秦萧，好一会儿没有回话。 而此时顾瑶想到了一句现代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原来这个家伙想要的是自由。 “行，朕懂你意思了。” 得到这样的答案，顾瑶没有再就这个问题追问下去。 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这倒是符合一个武林高手，江湖人士的追求。 “皇上，草民感谢您的恩德，更钦佩皇上的聪明才智，手腕魄力。皇上如这天上的上的日月，光芒万丈，而草民不过是林中的萤火，不值得皇上记挂。” 秦萧笑着说道。 其实在相府时，他已经隐约能感觉到眼前这位帝王有想要将自己纳入后宫的想法，但他心里明白：眼前这个女子是他绝对不能染指的。 顾瑶抿嘴笑了笑。 对方如此谦虚的话不过是找个台阶给她下，而她自然也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顾瑶于是换了个话题，说道：“罢了，朕不勉强你。不过你那日救了朕的性命，朕承诺过你，等回宫了会好好赏赐你。你想要什么？自己说。” 顾瑶还没有忘记自己那日的承诺，她承诺了他两件事，第一是给他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让他修养三个月，因为他中了弥沙散，；第二是给他赏赐。 秦萧这时起身行了个礼，道：“多谢皇上。草民救皇上乃为天下百姓救，所以是草民自愿的，无需皇上酬谢。若皇上愿意的话，给个一两千银子赏赐，草民就心满意足了。 “就两千两银子？” 听到对方的回答，顾瑶有点意外。 因为她原本准备是给对方封官进爵的。 第399章 您确实是一个不一样君王 “对，草民只缺银子。”秦萧肯定地答道。 “其实你可以跟朕要个官职甚至爵位。” 顾瑶怕对方不敢提出来，于是主动说了。他救了自己的性命，属立大功，按礼法制度，他是可以获封爵位的。 “皇上，这些草民不需要。草民的志向也不在朝堂。”秦萧几乎没有考虑便拒绝了。 顾瑶眨了眨眼睛，再次看向秦萧时，只觉得这个男人不仅有个性而且还很特别。 在古代，男子的志向莫过于金榜题名，加官进爵，封妻荫子。 他倒好，这么好的机会可以让他整个家族飞黄腾达，他却放弃。 “这样吧……”顾瑶于是想了一下，说道：“朕不喜欢赏人银子，你若想要银子，朕给你个机会，你自己赚。” 秦萧不太明白的看着眼前的帝王。 不太懂皇上的意思。 顾瑶抿了抿嘴角，接着道：“去年朝廷通过武举选了一百多名武科进士，他们需要经过两年的学习和训练才会授职，你身子养好了后，去国子监武学院教授武艺，按次数算，每次课一个半时辰，五十两银子，三日上一次课。” “另外，朕身边缺一批得力的暗卫，导致朕这次出宫差点丧了性命。朕准备招一批习武的孩童进宫，到时候你去挑选三十个你觉得底子好的孩子，你给他们当师父，教授他们武功，把他们训练成能像你武艺高强可以飞檐走壁的高手。朕同样付你银子，每月八百两。身契三年一签。” 秦萧：…… 秦萧这次直接愣住了。 他千想万想，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女皇来这样一出。 其实他不是真的这么缺银子，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毕竟银子对方皇上来说，是最好给的，也不是最不缺的。 他没有立即回话，然而此时此刻，他心里是清楚的，那便是自己这一次是不能轻易离开了。 皇上这是需要他为她效力。 “怎么了？你嫌少了？”顾瑶见对方若有所思的样子，便又问道。 秦萧摇了摇头，考虑了一下后，道：“皇上，草民遵旨。” “行，那明天朕给你一份合约，你看清楚里面的内容，没有意见就签字。” 合约？ 秦萧注意到了女皇话里的一个奇怪的词，他想应该是指契约，但皇上把那说成了合约。 “还有，你明日随王公公去一趟内务府，登记身份，暂时挂个一等御前侍卫的职务，这样方便你去国子监授课。” 对方不愿意入后宫，顾瑶也不强迫，但她现在不想放对方走，她得留他下来替她办事。 这也是她这几日就想好的。 秦萧看着眼前的帝王，相处多日，但他还是不了解她，她实在是一个特别的女子，不仅仅是身份特别，她的一些想法也很特别。 她竟然花银子雇自己为她办差，还签个契约，而不是下旨直接让他接受这一切。毕竟她若真下了圣旨，他也是无法违抗的。 “皇上，您确实是一个不一样君王。”秦萧想了想后，说道。 第400章 江湖是另外一个世界 顾瑶只是笑笑，没有接话。 她想了一下后，换了个话题，道：“对了，朕准备灭了白虎帮，你如果知道这个帮派的情况，写个折子上报给朕。” 秦萧没想到皇上突然提到了白虎帮。 他杀了白虎帮的其中一位帮主，白虎帮现在对他应该已经下达了追杀令，这也是他选择进宫的重要原因。 他中了弥沙散，一旦遇到仇敌，难以应付。 “皇上，朝廷不是一直不管江湖之事吗？”秦萧问道。 顾瑶蹙了蹙眉头，回道：“以前朝廷确实不管江湖之事，只要江湖人士不杀百姓，不杀朝廷的官员，不与朝廷作对，朝廷便放任其自由发展，但现在不一样了，白虎帮敢出来刺杀君王，其已经破坏了朝廷与武林和睦共处的原则。朕自然饶不了他们。” 她决不允许这些武林人士仗着武艺高强，为非作歹，沦为刽子手。 秦萧明白了，皇上这是要杀一儆百。 他想了想，回道：“皇上，白虎帮弟子众多，据草民所知，他们几个分派加起来有上千人，分布在各个州县，皇上若要铲除白虎帮，恐怕会极为困难。我们武林中人和普通百姓不一样，我们没有固定的居所，乔装之后会隐藏在百姓中，若真被追杀，我们可躲进山林中，生活数月之久。” “所以皇上若想直接派军队去剿灭白虎帮，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会耗费朝廷巨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而且还不会成功。” 顾瑶顿住。 听到这个回答，她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么麻烦！”她回道。 顾瑶有想到这些武林杀手会藏在隐蔽的地方，但没想到他们能在山林里生活。 这要是都逃到各种深山老林中，朝廷确实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总不能派成千上万的士兵天天去搜山。 “皇上，确实是这样。不过草民可以给您一个建议，白虎帮共六位帮主，其中一位那日被草民杀了。现在还有五位。朝廷可发布通缉令，。通缉白虎帮的另外五位帮主，提供关键线索的或者直接捉拿这些反贼的赏赐万金。重金之下自有勇士站出来替朝廷将这些人揪出来。” “至于白虎帮普通的弟子，他们都是听从帮主的命令，就像士兵们听从将军的命令一样，皇上没有必要剿灭这些人，也杀不干净。六大帮主一死，他们就做鸟兽散，加入其他门派了。” 顾瑶：…… 顾瑶单手撑着头，好一会儿没有回话。 她仔细分析了一下秦萧说的这一席话，分析完后，发现江湖还真是另外一个世界。 她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自古以来朝廷都无法管控江湖。 这些江湖人有他们自己的规矩，有他们赚钱的门道，有他们生存的法则。 朝廷确实拿他们没有办法，他们个个都是习武的，平日里是百姓，杀人时蒙着面或者戴着面具。 若被朝廷追杀，他们可以逃到全国各地去，根本抓不到。 看来这事她还得好好想想。 第401章 你是朕的朋友 两人安静的用了一顿晚膳。 吃完后，顾瑶起身。 但她没有立即离开这里，而是走进了向阳宫。 这里是原主扶摇公主原来所住的宫殿，但她这是第一次来。 顾瑶先走入了正殿。 一看，宫殿雕梁画栋，富丽堂皇，中间有人工的打造的一个池子，池子里养了一些荷花，两边则有红木打造的长椅，往里去，则是一个屏风，后面是博古架，上面摆放了十几件玉石雕刻的摆件。 再往里，顾瑶看到了珠帘，珠帘后面隐约有什么东西。 顾瑶走过去一看，发现是一种古老的乐器，箜篌。 她拨了一下上面的琴弦，箜篌发出清脆悦耳的弦音。 “皇上，您许久没弹这琴了，今日要不要来一曲。” 跟在顾瑶身后的宫女小桃突然说道。 她记得皇上以前很喜欢弹这架由南云国进贡来的古月琴，皇上琴艺高超，弹奏的曲子悦耳动听，让人心旷神怡。 顾瑶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小桃，她挑了挑眉，没有回话。 她自然不会弹这个箜篌琴，会弹这琴的是原主。 原主会的许多才艺她都不会，不会弹琴跳舞，不会骑马，更不会打什么马球。 她不想暴露自己，所以原主会的一些东西，她从来都不去沾染。 “这琴收起来吧，没必要摆在这里。”顾瑶对一旁的宫人说道。 小桃哦了一声，有一点意外皇上这么说，不过她还是马上和另外一位宫女去搬琴了。 顾瑶随即转身看向跟随自己一起走进来的秦萧。道： “这里许久没住人了，若缺了什么，你跟王公公说便是了。” “多谢皇上。” 秦萧微微扬起了嘴角，勾出淡淡的笑意。 “不必言谢。”顾瑶想了想，回道：“在朕心里，你是朕的朋友，与他们是不一样的。” 顾瑶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这也是她为什么安排他住到了向阳宫的原因。 听到这话，秦萧再次鞠躬行了个礼。 顾瑶，“行了，朕先回宫了，明日下午你来昭和宫见一个人。” “皇上，草民要见谁？”秦萧反问道。 “废太子。前日朝会上他喊着要见到你，朕答应了。朕是天子，既然应允了就得做到。” 顾瑶想起了两日前的大殿上，废太子叫喊着要见秦萧。 当然她也想让这两人见上一面，她想知道眼前这个男子和废太子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交情。 又是什么原因使得这位混迹江湖的高人选择了背叛废太子，而救下自己。 “皇上，草民记住了。”秦萧点头回道。 很快，顾瑶离开了。 而在她和随行的宫人离开后，向阳宫又安静了下来。 偌大的宫殿里，只有秦萧，而他的一名侍从。 这名侍从是昨日进宫的，叫古阳，跟随秦萧三年，前些日子，这个古阳一直在找自己的主子，找了十日才发现公子没有杀女皇，而是救下女皇，进了皇宫。 “公子，皇上对您可真好。”古阳看得出来，这位女皇对自家的公子是有一些喜爱的。 第402章 什么叫国库?这才叫国库 秦萧没有回答身旁的侍从，而是看着这偌大的宫殿。 他行走江湖多年，经历过许多事情，甚至死在他手里的人也多到他记不清楚了。 但这些经历都及不上眼前的。 他竟然进了皇宫，和当今皇上有了交集。 这是一个奇怪的女子，聪明，狠厉，行事果断，有着男子也没有的胆量和魄力。 “公子，你是不是喜欢当今皇上，所以才愿意留在宫里？”古阳见公子没有搭理自己，忍不住地又问道。 秦萧于是看向了这位跟随了自己三年的侍从，他皱了皱眉头，神色突然扁的严肃，道：“这里是皇宫，皇上不是你我能议论的，以后不要再问这种问题。” 古阳噢了一声，没想到公子生气了，他于是赶紧低下了头。 不过他是知道的，自家公子从未为一个女子停留过，如今愿意留在宫里，想必皇上对公子来说是很重要的。 —— 元佑二年五月十五日。 停了多日的早朝会终于开了。 文武百官们早早的便来到承光殿等待，今日无人敢告假，也无人敢迟到。 大臣们到了之后，一个个规规矩矩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微低着头，等候皇上训话。 而金銮殿的帝王，一身白衣如雪，没有束发，也没有戴任何冠饰，而是将长发用白色的发带绑了起来。 顾瑶好一会儿没有说话，而是就这么看着下面的臣子。 直到有人站了出来，是丞相李璟。 李璟手里拿着一本厚厚折子，说道：“皇上，参与废太子一趟谋反的逆贼已全部捉拿归案，对其家财的抄没大致完成了，中书连同户部连夜清点整理，已将抄所得的银两和物件全部登记造册。” “拿上来。”顾瑶回道。 王公公下去拿了丞相手里的折子。 随后，顾瑶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此次被抄家的有七大户，包括赵氏家族，礼亲王府、吴国公府，齐宣侯爵府，白家，原废太子太师李常林一家以及曾经协助废太子藏匿的城东韩家。 顾瑶看着上面的触目惊心的数字，赵氏一家抄没家财一千零六十件，银两（包含）存在钱庄的银票合计一千六百二十二万两，礼亲王府抄没银两八百多万两，吴国功府六百多万两，齐宣侯爵府陆家五百万两，其他几家合计三百多万两。总共加起来四千一百六十四万两，珍宝古玩等上千，宅院二十多处，田地七十多处，上万亩良田，还有数不清的铺面，车马，布帛等等。 “行啊……”顾瑶冷笑一声，随即将手里的东西举了起来，道：“众位看看，什么叫国库？这才叫国库。” “我大越几十年来，国库里都没有这么多银子，银子去哪里了，原来都在这些人手里。” “朕原本以为今年二月抓的那批贪官污吏已经是大越朝廷最腐败的害虫，没想更大的老虎在这里。” “朕现在算是明白了，整个朝廷从上到下，腐烂至极，烂到根子里了。” 第403章 路有冻死骨，朱门酒肉臭 大臣们没想到皇上一开口就说出这么严厉的话。 一些官员吓得当即跪下了，道：“皇上息怒。” 顾瑶，“息怒，朕也想息怒啊，可这折子打的是朝廷的脸，是朕的脸。” “礼亲王府，皇室宗亲，赵家，皇亲国戚，还有陆家，吴家等都是勋爵门第，可就是这些人多年来一直靠着手里的权利和特殊的身份，大肆贪污敛财。” “路有冻死骨，朱门酒肉臭。哪有什么太平盛世，有的不过是一个吃人的世界。” 顾瑶说着说着，激动了起来。 而下面的官员则纷纷选择低下了头。 顾瑶看着他们，眼里没有愤怒，更多的是失望，失望到极致。 她苦笑一声，接着道：“朕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从我父皇手里接手的是这样一个腐烂至极的朝廷，是这样一群害群之马。先有两部尚书，三司到地方几十位官员，再有为了一己私利，图谋造反，试图杀了朕取而代之的废太子一党。” “还有你们……”顾瑶指着下面官员，厉声道：“你们一个个的站在这朝堂之内，可你们当中又有多少人和这些蛇鼠一样，靠着官老爷的身份，靠着手里的权利，在民间大肆收受贿赂，大肆敛财。” “文皇帝纵容你们，但不代表朕会纵容你们。朕在这里告诉你们，从今往后，再有顶风作案的，无论皇亲国戚，还是王孙贵胄，官阶大小，朕一律抄家，流放，严惩不贷。” 皇上说完，下面有几位官员心里哆嗦了一下，手里的朝板都掉在了地上。 随后，百官们纷纷跪下，齐声道：“臣等谨记皇上教诲。” 顾瑶看着他们，这一次并没有说那一声“平身”，而是任由他们跪着。 古代的朝廷能腐败到什么程度她是知道的，清朝一个有名的贪官，能贪上亿两白银。 因为权力大，这些人肆无忌惮。 顾瑶蹙了蹙眉头，接着说道：“三日后，你们都去刑场观刑，任何人不得缺席。” 听到这话，一些官员抬起了头，看着大殿上的君王。 让百官去刑场观刑，这可是暴君才会有的行为。 然而此刻没有人站出来反对，就连丞相也只是叹了口气。 李璟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会遇到这样一位君王。 她心思如此深沉，明明年纪轻轻，却是老谋深算。 她用假装失踪的计谋，骗过了太后，骗过了废太子，也骗过了满朝文武，最后将废太子一党彻底铲除，抄没家财。 现在有着这几千万两银子，再加上三月时抄没的四千多万两，国库空虚的问题就这么被皇上解决了。 他现在算是明白，皇上在自己府里住着的那些日子里，为什么那么淡定，那么悠然自得，因为一切都在她的谋划中。 如此帝王，历朝历代前所未有。 朝会持续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结束后，百官们陆陆续续离开承光殿，离开皇宫。 不过今日百官们并不像往日那般下朝后谈笑风生，而是一个个心情沉重的走出了承光殿。 第404章 求请皇上赐婚，下嫁宁安公主 顾瑶回到了昭和宫。 此时已是巳时二刻，她没有召见任何大臣，而是进了南书房休息。 不过她刚闭目，昭和宫的总管太监王公公就过来了。 “皇上，安远侯宁大人求见。” 听到这句汇报，顾瑶本能的皱了皱眉。 这是一个她平日极少召见的官员，平日也不见这人在朝堂上说话。 这人突然求见，倒是让她有点意外。 顾瑶于是回道：“让他进来吧。” 宁远侯宁鸿志，年四十三，其父为原平西将军宁正良，宁将军死后，身为嫡长子的宁鸿志承袭了祖上的爵位。 得到允许，宁鸿志缓缓走入了南书房，进去之后，他行了个跪拜大礼，道：“臣宁鸿志拜见皇上。” 顾瑶看着这个，语气平淡，道：“起来吧。” “谢皇上。” “有什么事直接说。”顾瑶说道。这个官员她其实不熟悉，也没有单独召见过。 “禀皇上，臣今日来是想求皇上成全一桩婚事。” 听到婚事两个字，顾瑶再次皱眉。 宁鸿志接着说道：“臣有一子，年十八，暂未婚配，臣今日特来为儿子求亲，求请皇上赐婚，下嫁宁安公主。”3 顾瑶：…… 顾瑶没想到对方竟然是来谈亲事的。 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顾瑶没有立即回道，而是想了想后，方回道：“宁安公主尚年幼，朕暂不准备将她许配人家。” 顾瑶直接拒绝了。 被拒绝了，宁鸿志心里一下有些失落，不过他并没有放弃，而是继续说道：“皇上，据臣所知，宁安公主年芳十六，已经到了婚配的年龄。皇上……” “好啦！” 顾瑶打断了对方。 她现在确实没有将这个三妹嫁人的想法。 一是年龄太小了，根本不懂事，二是她之前已经说过要留这个三妹妹在宫里多住几年，至少二十岁后才会考虑婚事。 “你若没别的事就下去吧。” 顾瑶摆手示意对方退下去。 宁鸿志见皇上似乎不大高兴了，便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行礼后走了出去。 不过来时充满期待的他，出去的时候确实满眼的失落。 —— 宁远候离开后，顾瑶小憩了一会，待到午时一刻方起来。 而此时，刑部已经将废太子押到了宗人府。 宗人府平日里主要用来关押犯了错的宫人和嫔妃，偶尔的也有一些犯了错的官员被关到这里。 但大多数人都是被关了一段时间后就放了出来。 顾瑶用了午膳后，在王公公和两位宫女的陪伴下，走向了位于皇宫北边的宗人府。 “去传了秦萧吗？”在走到半路上时，顾瑶问一旁的王公公。 “回皇上，秦公子已经去了。” “好！”顾瑶此去不是为了跟废太子说什么，而是想听听秦萧和废太子之间的谈话。 很快，顾瑶来到了宗人府到了。 这内狱为地下式的结构，为了防止犯人之间串通预谋，内狱的墙壁修建的非常的结实，看上去就非常的厚重，内狱的周围也是旁人无法靠近的，随时都有御林军在进行巡逻和看管。 第405章 她是千百年来难得的明君圣主 狱房里，废太子坐在冰冷的地上，他头发凌乱，身上穿着破败的藏蓝色囚衣，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帝王贵胄的尊贵和气质，而是一名被严格看守的死刑犯。 他的脚上戴着脚镣，身上背着厚重的枷锁，手脚皆被束缚，已经彻底丧失了自裁的能力。 而站在狱房外的男子，一身黑衣，手里拿着白色的折扇，他没有看牢房里的人，而是以侧脸对着对方。 “哈哈哈哈……” 突然间，废太子大声笑了起来，他一边笑，一边挪动着身体靠近站在外面的人。 一个他曾十分信任，最后却将他彻底坑死的武林人士。 秦萧则在这时扭头看向了对方。 “为什么？”废太子见秦萧终于转过头来，对着他大声的咆哮起来，心中愤怒如火山喷发般涌了出来。 秦萧深深叹息了一声，他没有立即回答对方，而是想了想，才说道：“没有为什么，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是吗……”听到这个回答，废太子顾昊呵呵笑了两声，“好一个皆为利往，这么说来，顾瑶现在该给了你不少好处吧，她赏了你多少银子，给了你什么爵位？还是说你爬上了龙床，跟她春宵一度。” 废太子满眼的讽刺，他曾有多信任这个人，此刻就有多么恨。 他若不愿意杀顾瑶，他可以不答应自己，自己去找其他的武林高手下手便是了，可他却选择了救顾瑶，让自己成为自投罗网的傻子。 秦萧蹙了蹙眉，看向废太子的眼神里有一丝惋惜。 他顿了顿，回道：“顾公子，你我不过因利而交，交情浅薄，算不得朋友，你自己要选择信任我，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那你两年前为什么要救我？”听到这话，废太子激动地反问道。 若不是他两年前救下了自己，自己太子之位被废后不久就被楚渊手下的人害死了。 “自然也是为了利，有人出重金要保你，我为此出手救你，仅此而已。”秦萧没有说真实的原因。 “是嘛？”废太子仍是自嘲般的笑，他千算万算，没想到这一算出了错。 他有想到秦萧可能临时反悔不愿意杀顾瑶，所以他另外再找了几十个白虎帮的杀手来下手，更是花十万两白银请动了白虎帮的齐帮主，让这位武功盖世的帮主出手补刀，若杀手们失手，齐帮主可以下手杀了顾瑶。 他当时认为一切计划是周全的，可是这一切都因为眼前这个人彻底毁了。 “那你救下顾瑶，是因为什么？我已经承诺事成之后，给你封侯，赐万亩良田，十万金银。” 废太子不相信自己的计划已经提前暴露，所以在计划执行的那天，不管是顾瑶还是楚家都不可能提前知道自己这一边要动手。 秦萧摇了摇头，相比对方歇斯底里的质问，他的语气十分平静，道：“顾公子，我救皇上与你给不给承诺没有关系。我救皇上只是因为她是千百年来难得的明君圣主，而你，资质平庸，心胸狭窄，你若登基，无论兴亡，百姓皆苦。所以……我为什么要杀了圣君，而助你这个庸才得到皇位？” “你……” 听到这个回答，废太子顾昊突然剧烈咳嗽，然后喷出了一口鲜血。 第406章 秦萧比她想的要聪明 牢房外，顾瑶听到了里面的谈话声。 她挥了挥手，示意宫人们都出去，然后她自己也走了出去。 “皇上，秦公子深明大义，对皇上是由衷的敬仰呢。”王公公见皇上出来后露出了笑容，便主动上前说道。 顾瑶没有回话，只是笑了笑。 秦萧比她想的要聪明，要有智慧。 他聪明在关键的时候能审时度势，判断利害。 通过他刚刚说的话，她大概能看得出来，秦萧并不是突然反水，而是一开始就没准备杀自己，他从中做了一个局，让废太子和赵家都跳进了那个圈套里。 所以他一开始就是要救自己的。 其实和他相处的那些日子，她一直在观察他，他自称草民，但他的一些行为举止，包括用餐时的礼仪和习惯，却更像是贵家公子。他身上缺少一些普通老百姓的烟火气。 他能识字，在相府时，能阅读典籍和诗词。 他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武林人士。 顾瑶想，这个人绝不是他所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他不愿意透露家世背景，真实身份，甚至也隐藏了他自己其他方面的一些能力，其背后一定是由原有的。 不过他愿意留在宫里帮自己办事，训练近卫军，这倒是顾瑶没想到的。 随后，顾瑶回到了昭和殿。 然而一回来，她就见到了在门口等候着自己的楚太傅。 “臣拜见皇上。”楚渊这次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进来吧。”顾瑶回道。 说完，她进了南书房。 楚渊也跟着进去了。 进去之后他看着眼前的君王，自打顾瑶回宫后，还是第一次单独召见他。 顾瑶看起来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她会经常找他或者找丞相商量事情，但现在她好像喜欢自己拿主意。 顾瑶也看着这位位高权重的太傅，略带歉意地说道：“太傅，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形势所迫，朕在宫外的那些日子没有办法告知你实情，导致你带着御林军找朕找了好些日子。” “皇上能平安回来，臣这些辛苦都算不得什么。”楚渊顺口回道。他心里并不清楚皇上这次召见自己的缘由。 顾瑶笑了笑，随后又说道：“朕听闻那几日，满朝文武只有太傅没有出席太后主持的朝会。” 楚渊顿了顿，目光再次看向眼前的君王。 心想，她到底想说什么。 但这一次，他看不懂这个女皇帝的意思，于是回道：“皇上，臣自然不会如那些墙头草一般。那些日子臣只想尽快找到您，臣不相信您真的出了事。后来臣听闻太后和废太子控制了朝堂，试图发动政变篡权夺位。臣没有办法，只得调动东郊大营的军队来阻止他们的阴谋。好在老天开眼，皇上您平安平安的回来了。臣也就放心了。” 楚渊一口气说了一大段。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皇上此次单独召见自己想问的应该是自己那日为什么调出了东营的五万大军。 顾瑶噢了一声，露出微微诧异的表情。 她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问这个关键的问题，太傅先答了。 第407章 朕就是怀不上啊 太傅这一招可真高明，这样她就不能再问他这个敏感的问题了。 顾瑶于是再次笑道：“太傅，您对朕，对大越忠心耿耿，朕很是感动。” 楚渊，“皇上，臣受文皇帝临终所托，会竭尽全力辅佐您，臣自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是您不在的那些日子，臣实在是害怕，臣那几日都无法入睡，害怕您出事，更怕朝廷大乱，天下大乱。” “太傅受惊了。”顾瑶脸上再次露出了隐约的歉意。 楚渊这时站了起来，然后鞠躬行了个礼。 “太傅，你这是做什么？”顾瑶没想到对方又行礼了。有点奇怪，他平日很少向自己行这样的礼。 “皇上……”楚渊深吸一口气，然后回道：“有些话臣不得不说了。” “这一次您意外失踪，满朝文武没有人敢站出来反对太后，反对废太子，并不是说大家都不够忠心，而是为了自保。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皇上膝下无子。” 顾瑶：…… 顾瑶顿住，心想，这说着说着怎么就说到膝下无子的事情了。 见皇上没回话，楚渊接着道：“皇上，历朝历代都出现过这种事情，帝王膝下无子，一些宗亲世子便会惦记皇位，胆大的甚至敢谋反。所以，臣斗胆建议，皇上早日诞下皇子，如此朝廷便稳了，人心也稳了。” 顾瑶挑了挑眉，略带笑意的看着眼前这位曾功高盖主的大将军。 她算明白了，他说来说去，这才是他真正想说的话。 顾瑶这时叹了口气，道：“太傅，朕也希望早日怀上龙子，可这一年多了，朕就是怀不上啊。” 说到怀不上三个字时，顾瑶特意加重了语气。 楚渊则回道：“皇上，臣听闻您并不常传幸后宫，或许这才是原因。” 顾瑶：…… 顾瑶将头扭到一边，当即无语。 这太傅还真是什么都知道。 想必是楚奕跟他这么说过。 当然，她确实不常临幸他们，一个月三五次就算多的了。因为她要避开所有的高危期。 “皇上，金陵城东街有一个姓张的稳婆，民间传闻这个稳婆能卜卦算出女子可害喜的日子，要不……臣把那稳婆找来，皇上见一见？” “什么？” 这话说出来，顾瑶再次无语。 心想，这古人为什么什么事情都可以卜卦。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顾瑶还是笑道：“好啊，太傅改日让那稳婆进宫，朕见一见。” 顾瑶倒是想看看，这稳婆是不是真的知道怎么算出女子受孕的日子。 “臣领旨。”见皇上接受了自己建议，楚渊脸上露出了笑容。 顾瑶随即转移了话题，道：“太傅啊，其实朕今日召你，是想跟你安排个差事。” “不知皇上说的是什么差事。”楚渊回道。 顾瑶，“朕想让太傅去国子监，给武学院去年新进的那批武科进士授课，太傅觉得如何？” 楚渊愣住了，用一种诧异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帝王。 他怎么也没想到，皇上竟然让他去干一件这样的差事。 第408章 这丫头怎么这么可怕 楚渊想了一下，回道：“皇上，营中军务繁杂，臣恐无法抽出时间去给那些进士授课，再说，臣武夫出身，也不擅长这些。” 楚渊委婉的拒绝了。 然而顾瑶却并没有生气，而是笑道：“太傅啊，这事朕考虑了一段时间了，我大越多年来重文轻武，导致能培养的武官和提拔的将军都十分稀少，朕去年重开武举，就是希望能涌现一批人才。太傅是我大越最精通兵法，作战经验最丰富的大将军，您去授课最合适不过，朕找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所以太傅就不要拒绝了，朕会另付你银两。太傅不是白去干这个差事的。” 楚渊：…… 楚太傅无语，当即目瞪口呆。 他不明白皇上这是啥意思，什么叫另外付给他银子。 他是缺银子的人吗？皇上何须找一个这样的借口。 “皇上……”楚渊想回什么。 但顾瑶马上打断了他，道：“好了，太傅，东郊大营那边，朕会找个合适的人协助你一起管理军中事务，太傅就抽些时间去国子监授课。每月十五次课，一次课一个半时辰，朕每月付你一千五百两银子，算是聘你去授课了。” “皇上，您这是……” 听到这回答，楚渊心头一震，愣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帝王。 此时此刻，他才算是明白了，这皇上明面上是要他去给武学院的进士授课，暗里却是要派个人进东郊大营管理军务。 皇上这是要削他手里的兵权。 她竟然是这样的想法，这太可怕了。 顾瑶看得出来对方眼里的震惊和隐约的不满，但她依然微笑着，说道：“太傅啊，咱们君臣之间一些话不便直说，朕的想法想必太傅是明白的，太傅的一些愿望朕也大概能猜到。所以……太傅，咱们互相成全，不是更好嘛？” 楚渊：…… 楚渊依然顿在原地，好一会儿没有回话。 一年多了，他这是第一次听到皇上说这样的话。 这个还未满二十岁的女子，竟然有了这样的魄力和胆量。 她这是要跟他谈条件，要他放弃东郊大营的兵权。 楚渊这时将头扭到了一边，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一下。 要他放弃东郊大营的兵权，当下是不合适的，这样会极大的削弱楚家在朝廷的力量，也会削弱他在军中的威望。 但顾瑶似乎已经算准了，他更在乎的是未来的皇嗣。 这丫头怎么这么可怕。 楚渊仔细想了一下，再次回过头来时，他行了个礼，回道：“皇上，臣愿意去国子监授课。” 说完，楚渊心里五味杂陈，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听到太傅这般回答，顾瑶则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她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太傅坐下吧，你愿意去国子监授课，朕很高兴，想必国子监的进士们会更加高兴。” “为皇上分忧是臣的职责。” “那就请太傅多费些心思了。对了，太傅记得早日找到你说的那个可以卜卦算害喜之日的稳婆。” 楚渊：…… 第409章 天子銮驾 刑场位于金陵城东白云路口，这里距离皇宫约五公里，距离金陵城闹市不足三公里。 平日里，刑场若有重大死刑犯行刑，便会在辰时三刻鸣大鼓。 元佑二年五月十七日。 刑场的鼓声再次响起，而且连续敲了三十二下。 听到鼓声后，附近的百姓们纷纷赶了过来，聚在了刑场的外围。 而在街头，则有一些百姓站在了街道的两旁，等着看待会儿押送过来的囚犯。 前些日子，朝廷发生了重大谋逆案，据说皇上要斩了废太子，以及赵家十几个成年男丁，还有吴国公，齐宣侯等等，这些可都是皇亲国戚，功勋贵族。 他们这些老百姓活了一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响当当的人物被判死刑。 尤其是赵家，曾经可是一手遮天的皇亲国戚，在金城横行霸道了几十年。 百姓们早已对赵家深恶痛绝。 “赵家也有今天呀。” 人群中，有男子哈哈笑了起来。 “是啊，赵家终于遭到报应了。”另外一位男子也跟着笑道。 “听说赵家勾结废太子谋反，还企图弑君，这样的恶徒皇上竟然没有将他们满门抄斩。” “皇上还是太仁慈了呀。” “赵家死不足惜。” …… 百姓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 但很快，一群士兵将他们赶到了路边。 成百上千的御林军迅速将街道围了起来，他们手握长枪，将围观的百姓拦在了街道两旁。 百姓们以为是刑犯马上要押送过来了，个个踮起了脚尖，望向南面。 然而他们看到的并不是囚车，而是一辆由六匹白马拉的金色马车。 那马车金银饰片、髹漆彩绘，一眼便看的出来，那是天子才能坐的銮驾。 “是皇上！” “皇上来了！” 一些百姓看到这驾马车，忍不住惊呼了出来。 随后，有百姓开始下跪。 不一会儿，跪了一大片。 “皇上万岁！”銮驾未到，百姓们已经开始行礼。 顾瑶坐在马车之中。 她能听到外面老百姓的呼喊声，但她并没有掀开窗帘往外看。 她极少以帝王的身份出现在金陵城中，之前只有祭祖大典时路过街区。 作为帝王，她并不会让百姓们看到自己的面容，这样不方便她以后出宫微服私访。 马车一路上前，所过之处，百姓们纷纷下跪行礼。 场面十分壮观，整个街道跪了一片又一片。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响彻整个金陵城。 直到马车停在了白云路口刑场边。 这时刑场的官员和衙役纷纷跪下行礼，刑部尚书贺少文带领着刑部的其他官员跪下接驾。 马车的门打开了。 在一名宫女一名太监的搀扶下，顾瑶缓缓走下了马车。 围观的百姓们此时终于看到了他们的帝王。 不过皇上和他们想的不大一样，此时的皇上，穿的并不是龙袍，也不是宫廷华服，而是一身素白的衣裳。皇上头上戴了斗笠，那垂下的白纱遮住了面容。 所以他们此时看不到皇上的真实的面容。 第410章 刑场观刑 “皇上为什么不穿龙袍呀？” 人群中有百姓小声地议论。 百姓们此时都十分激动，这是他们第一次近距离见到当今的帝王。虽然看不到面容，但皇上身形窈窕，娉婷袅娜，仿若从天而降的仙子。 “太后丧期呢，皇上自然穿的是孝服。”另外一位百姓回道。 …… 顾瑶来到了位于刑场前上方的看台。 而此时，朝廷上下一百多位官员也都到了。 官员们分至两边，官阶高的坐在前面，官阶低的站在后面。 大越建国四十多年，这是第一次有帝王让百官进刑场观刑。 此时此刻，官员们神色各异，有的很平静，仿佛只是来看热闹，有的则垂着头，好像很失落。 还有的则东张西望，显得有些局促。 “皇上，您喝杯茶吧。” 这时有宫人端来了茶水。 但顾瑶并没有喝，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对方放到一边。 午时一刻，刑场的钟声响起了，一共三声钟响。 而后，负责此次行刑的监斩官李明东走到了邢台上，他先向在看台上的帝王行了跪拜礼，然后才走到案台前坐下。 “带上来。” 随着监斩官一声令下，两排官兵进场了，他们身后是被刚刚从囚车里押下来的犯人。 一共二十四名死刑犯，被拖着进入刑场。 这些死刑犯生前不是皇亲国戚就是功勋贵族，然而此时此刻，他们都已没有了往日的体面，他们穿着破烂的囚衣，蓬头垢面，肩上背着重重枷锁，脚上戴着的铁链在地上拖行，发出“铛铛铛”的声音。 百姓们见到死刑犯被押了上来后，议论纷纷，一些百姓直接指着其中的一些官员悄悄议论。 也有胆大的百姓，高喊道：“狗官，恶徒，不得好死。” 曾经的赵国公赵启也很快被压到了邢台上，已经五十多岁的赵启两鬓斑白，头发凌乱，只是几日，他仿佛一下老去了十岁。 他仰头望着天空，然后发出一阵疯狂的笑声。 然而很快，站在他身后的士兵就一脚将他踹到了地上跪着。 “爷爷……” 这时赵启听到了自己的孙儿在喊自己。 他想回过头去，但想转身时，又被官兵控制了。 “爷爷，我怕……我害怕。” 哭喊的是赵启刚满十五岁的孙子赵戎。 “别怕，爷爷前面等着你们。”赵启大声地对身后的三个孙儿说道。 他有七个儿子，十四个孙儿，儿子和年满十四岁的三个孙儿也和自己一起被抓了起来，其他十一个孙子则随他们的母亲一起流放了。 成王败寇，失败的那一刻，他就想到了是这样的下场。 只是牵连兄弟姐妹，子孙后代，他愧对赵家列祖列宗，是个十足的罪人。 废太子顾昊则低着头看着地面，此时此刻，他不想让看台上的顾瑶和百官看到此刻的样子。 看台之上，顾瑶看着已经被押到刑场的罪犯。 她微微皱着眉，神情凝重。 作为帝王，她有着主宰所有臣民生死的权力，但是权力的背后是压力，是责任。 第411章 死刑审判 比如此刻她作为一个帝王，也得和百官们一起看这一场死刑审判。 火红的太阳挂在天空，到午时时，天气开始变得炎热。 而刑场上的罪犯也热得满头大汗。 不一会儿，监斩官李明东站了起来，开始宣读刑场上的二十四名罪犯所犯的罪行和判决。 他每念一名罪犯的名字，士兵便会迅速将这名犯人的上衣脱去。 念完后，有部分罪犯有押到了绞刑台，他们分别是吴国公吴振业，齐宣候陆正良，以及赵家没有直接参与谋反的赵启的三个孙子，两个小儿子。 大越死刑有多种判决，最高可判凌迟，车裂，然后是腰斩，再然后是绞刑。 绞刑因为保留了全尸，算是对死刑犯最体面的判罚。 然而绞刑可怕在犯人不会立即死亡，而是挣扎好一会儿后才会渐渐失去意识，直至死亡。 看到犯人们被押到了绞刑台上，下面围观的百姓开始喊起来了。 “绞死他……” “绞死他……” 百姓们喊的不是太残忍了，也不是刀下留人，反而一个个像是看戏似的兴奋。 这时有人喊冤了。 “皇上，臣冤枉啊……皇上……”喊冤的是齐宣候陆正良。 他很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于是对着看台上的帝王大声喊道。 然而，顾瑶并没有给对方任何回应。 很快，午时二刻到了。 随着再次响起的钟声。 绞刑台上落下来七根麻绳编织的套索。 监斩官则在此时从签筒中抽出了七块火签令扔到了地上，宣道： “时辰到，杀！” 得到命令，行刑的官兵迅速将绳索套在了罪犯的脖子上。 在被绳索套住时，齐宣候陆正良瞬间尿了裤子，一旁的吴国公则缓缓闭上了眼睛。而赵家的那几个则一个个浑身发抖。 看台上，顾瑶深深叹了口气，然后她选择将眼睛闭上了。 作为一个现代人，她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这种曾经只在电视剧里出现的场景活生生在她眼前上演。 虽然这些人都是死不足惜，但她实在看不得这样血腥残忍的画面。 她怕自己会做噩梦。 不过站在她两旁的官员们却是一个个都盯着绞刑台，看着死刑犯被套上绳索，然后木板抽开，罪犯们一个个在空中垂死挣扎，直到眼睛突起， 脸部苍白，渐渐失去了生命。 此时有人哭了，是仍跪在邢台上的赵国公赵启。 本以为自己会先被行刑的赵启没想到自己的儿孙们会走在自己前面。 他就这么看着的儿子，孙儿们死在了自己的眼前。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痛苦，简直比凌迟了他还难受。 他于是扭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刽子手，使尽全力，大声吼道：“动手吧，还磨蹭什么。” 此时他只求一死。 然而，他身后的刽子手却并没有立即动手，而是先将废太子顾昊带到了邢台上。 绞刑可以一次执行多名罪犯，但腰斩只能一个个来。 被拖到邢台上的废太子顾昊脸色苍白，他紧闭着眼睛，没有说话，仿佛只想快点结束。 第412章 高估了自己胆量 “斩”！ 随着监斩官一个斩字，站在邢台上身材高大强壮的刽子手立即举起了手里的砍刀。 刑场上安静极了。 但很快这种安静便被一声凄惨的叫声打破了。 “砰”的一声，一个人头滚到了地上，溅起的血花洒到三米远的地方。 看到人头落地，百姓们没有表现出害怕，反而是像看戏一样的欢呼叫好。 看台上的大臣们有的摇头，有的叹息，有的则在心里打颤。 秦萧在这时看向一旁的帝王，果不其然，这位与众不同的皇上竟然再次闭上了眼睛。 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她不敢看行刑的现场。 刚刚的绞刑她不敢看，这一刻更是好一会儿都没有睁开眼睛。 “皇上，您是不是不舒服？”秦萧小声问道。 顾瑶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她确实不敢看眼前的一幕，她怕真的看到人头落地，血溅三尺，自己会晕在这里。 在现代社会也有一些国家还保留死刑，但大多是注射死刑，或者枪决，也不会这样公开行刑。这样一幕，于她这个现代人来说，是很血腥的。 但顾瑶发现这些古人似乎习惯了这样的场景，百姓们不但不害怕，反而把砍头当成热闹看。 她的这些文武百官好像也是不怕的。 失算了，高估了自己胆量，她就不该来这里。 还好有白纱遮面，她身后的这些大臣们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 很快，刑场上又传来了那一个“斩”字。 人头一个一个的滚落到了地上。 而每一个人头落地，伴随的都是百姓们的欢呼声。 在连着听到百姓们声音后，顾瑶扭头看向站在自己一旁负责保护自己的秦萧。 问道：“百姓们以往看行刑现场也这样欢呼鼓掌吗？” 秦萧想了想回道：“平日里并不会这样，可能因为今日杀的都是皇亲国戚，勋贵子弟。” 顾瑶，“原来如此。” 顾瑶刚刚不能理解百姓们的反应，现在算是懂了。古代行不上大夫，想来老百姓应该很少见到有这样的权贵被执行死刑，所以才会这般反应。 行刑结束后，顾瑶走下了看台。 百姓们见帝王下来了，再次跪下，行叩拜大礼，道：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瑶看向这些老百姓，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眼望去，从刑场外围到后面的街道上，跪了一大片。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对着这些普通百姓，说道：“都散了吧。” 皇上说完，百姓们却并没有起来，而是继续跪着。 直到天子銮驾渐渐远去。 —— 皇宫内。 在内务府的安排下，各宫都挂上了白绸和白灯笼，在世的太妃和公主们则都穿上了白色的孝服。 宫人们在为皇太后的丧事忙碌个不停。 他们中绝大多数人都知道太后是皇上赐死的。 但没有人敢这么说。 礼部已经昭告天下，皇太后突发疾病病逝。 所以太后就是病逝的了。 至于曾经在祥和宫伺候太后的十几位宫人，自太后离世后，宫里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听说都被流放了。 第413章 皇上今日怎么来这儿了? 顾瑶回宫了。 但她并没有回自己居住的昭和宫，而是去了长信宫。 今日的长信宫与平日里气氛不大一样。 顾瑶进来时，发现宫里异常的安静。 没有宫人的说笑声，也不见里头的主子。 守在宫门口的太监见到皇上来了后，赶紧跪下行礼，想要进去通传自己的主子。 但顾瑶阻止了他。 “不用了，朕自己进去。” 顾瑶没有让太监进去通传，而是走了过去。 自回宫后，她还没有来过长信宫，也没有传过楚逸。 她确实太忙了，也太累了，有时候忙到根本顾不上自己后宫里的男人。 “皇上，楚公子他……”守在门口的太监跟了过来，支支吾吾的想说什么，但是又不好开口。 “楚逸怎么了？”顾瑶当即皱起了眉头。 她已经走进了前殿，但并没有看到楚奕。 “回皇上……楚公子他中午喝了些酒，这会还在寝宫里睡着呢。” 听到这话，顾瑶叹了口气，随即摆了摆手，示意这小太监退下去。 然后，她走向了位于前殿后面的寝宫。 寝宫里，散发着一股酒香味。 顾瑶进来时，看到楚奕果然睡在床上。 他似乎睡得很沉，连自己进来都没有一点反应。 顾瑶于是来到床边，然后低头看着躺在床上的楚奕。 他就那么随便地倒在床上，外衫都没有脱，好像是喝醉了直接倒床上的。 “皇上，要不要把公子叫醒？”守在寝宫里的是另外一位太监。 “不用，你出去吧。”顾瑶回道。 宫人离开后，顾瑶坐在了床边上，她没有把床上的男人叫醒，而是就这么坐在床边。 这长信宫的寝宫，她来睡过两个晚上，这里的布局和摆设依然和以前一样，楚奕还是喜欢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摆在博古架上，不是纸墨笔砚，也不是玉石摆件，更没有什么史书典籍，而是一些稀奇的石头，奇怪的木雕。 顾瑶想，他在这宫里应该是很无聊的吧，楚家的嫡子，从小过得就是潇洒贵公子的生活，如今让他在宫里，还要守着这么多规矩，也是不容易。 顾瑶依然能从脑海里搜索到一些关于原主扶摇公主和楚奕相处过地外面，他们从小就认识了，曾一起在宫里玩耍，一起骑马射猎，一起打马球。 虽然记忆模糊，但这些画面还是能记起来。 “皇上……” 突然的，顾瑶听到身旁的人喊了自己。 她回过神来，一看，床上的人竟然醒来了。 “终于醒啦。”顾瑶看着楚奕，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她上一次见到他，还是在宫外，废太子一党造反那一天。 “皇上……”楚奕揉了揉眼睛，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但中午喝得实在有点多，这会还是头晕脑胀。 “下次别喝这么酒了。”顾瑶并不清楚楚奕心里想什么，但她看得出来，他应该是很苦恼的。 楚奕苦笑一声，平日里见到顾瑶便很主动的他，这一刻却并没有将眼前的女子抱入怀中。 他顿了顿，说道：“皇上今日怎么来这儿了？” 第414章 臣不能接纳这个人 “朕有些日子没见你了，你还好吗？” 顾瑶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位楚家公子，其实她看得出来，他眼里隐约的失落。 楚奕抿了抿唇，没有立即回答。 心里话不能直接说出来，这种感觉就像有些东西堵在胸口，十分难受。 他想了一下回道：“皇上，您平安回来了，臣便安心了。” 顾瑶挑眉，看着楚奕的眼神里露出了一丝诧异。 因为这并不像他平日的风格。 平日里，他性格豪爽，情绪都写在脸上，但这一刻，却显得心思沉重。 “楚奕，你心里是不是藏了什么事？”顾瑶直接问了出来。 她不想绕绕弯弯的，互相猜疑，这样很累，她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和后宫里的男人因为感情问题而生出烦恼。 楚奕这时伸出了手，轻轻放在了顾瑶的肩上，顿了顿后，他轻叹了一声，说道：“皇上，臣听宫人说，您几日前在玉清宫亲自下厨熬了一锅羹汤。” 顾瑶：…… 顾瑶没想到对方说的是这个事。 这都过去六七日了。 她点了点头，没有否认。只是有点恼怒，宫人们嘴巴碎，宫里发生点什么事，都会传得人尽皆知。 楚奕这时笑了。 自己所爱的女子亲自为另外一个男子洗手作羹汤，而他却不能生气，甚至也无法说什么。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事心情低落，喝了这么多酒吗？”顾瑶再问。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还真是没有办法。 楚奕笑容中透着苦涩。 他与顾瑶自幼相识，他进宫也有一年多了，然而相处这么多时间，他才发现自己依然不了解她。 “皇上，臣没想到外你竟然会生火做饭。” 楚奕也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顾瑶跟他记忆里还是公主时的顾瑶差别很大。 顾瑶撇了撇嘴角，这个问题她想了一下，才回道：“自然是在宫外学的，朕感兴趣的事物很多，只是没有时间钻研罢了。苏煜被太后关了好些日子，出来时，身子虚弱到无法走路，朕心疼他，便去膳房里给他熬了一碗砂锅粥。你连这个也要吃醋吗？” 顾瑶不用猜也知道，眼前的男人就是吃醋了，只是这一次他竟然不说出来，而是藏在心里生闷气，喝闷酒。 这不像他以往的行事作风。 楚奕一时哑口，他看着顾瑶，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当时他听到这件事，心里确实是难受的，但这并不是最让他伤心的。 进宫这么久了，他早已接受了顾瑶并不会完全属于自己这个事实。 他最难受的是…… “皇上，那个……姓秦的……”楚奕犹豫再三后，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真正在意的事。 “你说秦萧吗？”顾瑶微微蹙眉。 这拐弯抹角的，他才发现这家伙原来在意的是自己从宫外带回了秦萧。 楚逸深吸一口气，这次不再隐藏了，直接道： “皇上，这秦萧一个江湖剑客，出生草莽，身份低贱，他怎配留在宫里和我平起平坐。恕臣不能接纳这个人。” 顾瑶：…… 第415章 还会再纳夫吗? 听到这个回答，顾瑶转头看向了门口的方向。 一刹间，她想到了自己曾经看过的一些宫斗剧。 里面的妃子为了争宠经常争风吃醋，用尽手段上位。 而贵为正宫的皇后会管理后宫这些妃子，甚至也会阻止皇上宠幸一些女子。 皇上若要纳妃，也会跟皇后商量，由皇后安排。 她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把他带入了皇夫这个角色。 “楚奕啊……”顾瑶想了想，道：“你是不是想多了？” “皇上……”楚奕胸口仿佛压着什么，让他憋得难受。 顾瑶，“秦萧并不是你想的那种身份。” “那是什么？”楚奕突然激动了起来。 顾瑶这时伸手拍了拍楚奕的肩膀，道：“秦萧是朕找来的御前侍卫，他武艺高强，朕留他在宫里给训练一批近卫以保护朕的安全。” “侍卫？”听到这个词楚奕眼中露出了一丝疑惑。 这几日他听到的消息都是秦萧要被皇上选进后宫。 “那皇上为何要让他住进向阳宫？”楚奕再又问道。 此时此刻，他也顾不得自己能不能问这些问题了。 顾瑶若真爱上了别的男子，他在这宫里不知如何待下去了。 顾瑶再次皱眉，感觉这家伙今日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真是个麻烦的家伙，恃宠而骄惯了，现在竟然敢阻止他接近其他的男子。 罢了，此时的局面还是得先稳住他。 顾瑶于是回道：“他在宫外救了朕的性命，若不是他，朕那日便死在杏花楼了。且为了救朕，他中了弥沙散，需要静养几个月。朕便让他住了向阳宫。” 顾瑶认真解释了一番。 当然，她原本确实想纳了秦萧做自己的夫侍，但秦萧不愿意，她也不会勉强。 “瑶瑶……”楚奕心里五味杂陈。 他伸手将顾瑶拉到自己怀里，拥着她的肩膀。 八日了，他终于等到她向自己解释，虽然这些解释并不是那么的让人信服。 顾瑶嗯了一声，她将头靠在对方的肩上，笑了笑，说道：“好了，没事不要胡思乱想。你与朕自幼相识，在朕心里，你是无可替代的，朕心尖上的人。朕就算出于某些原因，纳了其他男子，他们也不可能和你相比。” 听到这话，楚奕笑了，心里的郁闷终于消散了一些。 他问道：“瑶瑶，那你今后真的会再选其他男子入宫吗？” 顾瑶抿嘴一笑。 她没有回答对方这个问题，只是看向了窗外。 以后，那可是很漫长的时间，她穿越来此不过一年多，得二十九年后，她才能回到自己的那个时代，做回沈薇薇。 而原来的扶摇公主将穿越回来，到那时原主四十八岁，会不会选一群年轻帅气的男子伺候就不知道了。 “楚奕……”顾瑶再次看向眼前的男人时，眼里多了了一分严肃，她命令道：“从明日开始，你不准再喝酒了。” “啊……” 听到这话，楚奕一脸诧异。 反问道：“瑶瑶，这是处罚？” 喝酒吃肉本就是他的喜好，这不让他喝酒比让他禁足还难受 再说，他也就今日多喝了一点，但也没喝到大醉。 顾瑶看对方好似不懂，于是回道：“民间传言酒后怀上的孩子可能体质不大好，为保将来朕诞下的皇嗣健康聪慧，你得严格禁酒。” 楚奕：…… 第416章 终归要有皇子 听到这话，楚奕顿住了，他看着顾瑶，眼睛仿佛通了电似的瞬间了亮了，露出了又惊又喜的神色。 “瑶瑶，你说真的？” 刹那间，楚奕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一般。 顾瑶淡淡嗯了一声，道：“自然是真的。朕现膝下无子，终归要有皇子，待朕百年之后，承继大统。” 心里的郁闷瞬间消失了，楚奕的脸上露出了喜出望外的笑意。 他紧紧握住了顾瑶的手，激动道：“好，那臣定不再饮酒，再好的酒，臣也不喝了。” 顾瑶笑着点了点头，随即起身，离开了长信宫。 而长信宫的仆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皇上离开后，自家主子一扫前几日的郁闷烦躁，心情大好。 —— 顾瑶返回了昭和殿，休息了半个时辰后，召见了参知政事苏墨和去年上任的吏部尚书孙锦程。 孙锦程四十八岁，原为吏部左侍郎，原吏部尚书苏墨进了中书后，他便升官了，成了正二品吏部尚书。 孙尚书手里拿了一本厚厚的奏折。 见到君王后，他鞠躬行礼，双手将手里的折本递上，道：“启禀皇上，三百八十七名新科进士们的去处和官职已经安排好了，还请皇上过目。” “呈上来吧”顾瑶回道。 这些日子大起大落的经历太多太多了，回宫后，她忙得不可开交，一些本该半个月前就处理完的政务都落到现在。 打开折子，顾瑶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上面是今年春闱科考中榜的新科进士们的名字和给他们安排的去处。 顾瑶大体看了一下，这些进士她绝大多数都没有什么印象，但记得几个才学卓着的，其中有林家两兄弟，程家两兄弟等七八名进士。 当然还有几个朝廷重臣的儿孙，她也有些印象。 比如丞相李璟的孙子李烨。 顾瑶注意到李烨会试的排名是第四十七名，二甲进士，殿试的成绩中等，安排的去处是竟然是翰林院，正七品翰林院编修，和一甲进士的安排是一样的。 顾瑶看向孙尚书，手指了指折子上李烨的名字。 孙锦程立即明白了皇上的意思，于是赶紧解释道：“皇上，您之前说前十名一甲进士可直接入翰林院，但今年翰林院空缺职位为十六人，所以臣就从二甲进士当中选了几个进入翰林院。” “这位李公子乃丞相的长孙，所以臣就安排上了。” 听到这个回答，顾瑶没有立即回复，而是微微蹙了蹙眉头。 但想了想后，她回道：“罢了，你这么安排也算妥当。就这样吧。” 说完，顾瑶在折子后面批了一个“准”字。 批完后，她将折子递还给了孙尚书。 随即顾瑶看向了一直在一旁没说话的苏墨。 苏墨见皇上看向了自己，连忙弯腰行礼。 顾瑶这时露出了一丝笑意，道：“苏爱卿，朕听闻你前些日子来了一招榜下捉婿，捉了一个新科进士回去做女婿，可有此事啊？” 苏墨：…… 苏墨懵了，脸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他没想到，皇上问了自己这样一个问题。 第417章 皇上看中了一个新科进士 “回皇上，臣……确实将家中闺女许配给了一名新科进士。小女前几年一直没找到中意的，耽搁了婚事，如今年纪大了，臣这个做父亲的心里越发着急，没办法才出此下策。让皇上见笑了。” 苏墨此时不大明白皇上为何会问这样的问题。按理说皇上日理万机，是没有心思也没有时间关注他们这些臣子的家事的。 皇上平日也不在意这些。 但今日竟然主动问了，让他感觉有些奇怪。 顾瑶挑了挑眉，看苏大人紧张的样子，似乎是想多了。 于是她又问道：“是哪位新科进士被你看中了呀？” “回皇上，臣将小女许配给了林家，林澈。”苏墨回道。 顾瑶淡淡噢了一声。 林澈，这名进士，她还有些印象，记得是一个面容清秀，十分年轻的读书人。 殿试那日，他写的文章自己还有一些印象，是个有真才实学的学子。 顾瑶笑道：“苏爱卿眼光独到，这林家兄弟确实有才。” 顾瑶记得这林家兄弟，殿试那日她还钦点了林祁为状元。林祁的文章见解独到，文风豪迈，她一读就十分喜欢。 这两兄弟让她想到了华夏古代有名的文学家，苏轼，苏辙两兄弟。 她记得那两兄弟也是一次登科，在北宋嘉佑二年中了进士。 顾瑶想，难道这时空也会有类似的名人出现嘛。 不过顾瑶记得这两兄弟的仕途却不太顺利，苏轼一生坎坷，一直被贬，后客死他乡，留下不少脍炙人口的经典名篇。苏辙好像是起起落落的，但做到了宰相的位置。 “皇上，小女苏蓁一直倾慕有才学的男子，所以臣便相中了林家兄弟。望皇上不要阻止这段缘分。” “谁说朕要阻止了？”顾瑶看向苏墨。心想这苏大人是不是想到别的地方去了。 “那皇上的意思是……”苏墨心里很是疑惑。 他没有想到皇上还记得林家两兄弟，更是主动问起。 顾瑶想了想，回道，“这样吧，让你那准女婿林澈进昭和殿当差，替朕草拟诏书，讲解经籍吧。” 苏墨：…… 苏大人愣住了，同时愣住的还有一旁的孙尚书。 两人都觉得有点意外。 “皇上，这会不会不太妥当？”苏墨很是惊讶，皇上竟然看中了一个新科进士，直接让进昭和殿当差。 大越几十年来还是第一次。 顾瑶，“没啥不妥当，朕爱惜人才，既然苏爱卿觉得林澈才富五车，值得你下嫁嫡女，朕便特许他进昭和殿当差。” 顾瑶其实就是好奇，这两兄弟是不是真的和华夏古代的苏家兄弟相似。 若是如此的话，她倒挺愿意成全他们，让他们流芳千古。 “臣代小婿谢过皇上。”苏墨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一点。这一切来得有点突然，他都没有心理准备。 “皇上……” 这时孙尚书站出来了，说道：“新科进士林澈若要进昭和殿为草拟诏书，为皇上讲读，那他的官职就不能是翰林院编修了，得是翰林院学士才有资格。可翰林院学士是五品官职。” “那就授他翰林院学士吧。”顾瑶回道。 第418章 停征丁税 元佑二年六月初六。 常住人口达三百五十多万的金陵城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百姓们有的出来逛街，有的出来看热闹。 白马街位于金陵城西南边，这里有一面青砖砌的墙，叫白马墙，平日有不少百姓在这里驻足，因为白马墙上会粘贴朝廷下发的告示。 百姓们通过告示了解朝廷新颁的政令。 今日白马街上也有许多百姓。 因为朝廷又发新告示了。 一些百姓不识字，于是便有识字的读书人会当场将朝廷的告示读出来。 “大家快看，朝廷取消丁税了。”这时人群中有一位年轻的公子大声喊道。 在他喊完之后，周边的一些老百姓，包括旁边店铺里的小二都跑出来。 “啥呢？” “真的取消人丁税了吗？” 一些百姓仿佛不敢相信般露出疑惑又震惊的表情。 这时有人走到白马墙边，看着告示念道：（上谕：自元佑三年正月初一起，各州县停征丁税至元佑七年腊月三十。——元佑二年六月初六，礼部宣。） 告示十分简短，只有一句话。 而看到这告示后，一些百姓瞬间就激动了，有的一下就跪倒在地上开始膜拜，嘴里喊着：“皇上万岁！” 还有的则激动的跑到街头大声呼喊：“停征丁税啦。” 林祁和林澈两兄弟从附近的一家书坊出来。 两人听到外头的声音后，也去白马墙边，见到了朝廷张贴的告示。 “哥，朝廷竟然真的停征了丁税。这可是持续了上千年的人头税呀。” 兄弟俩在看完告示后，就退到了附近的巷子里。 越来越多的老百姓围过来了，他们要是不走，待会儿就会被挤在墙边。 “是啊，千年难得一见啊，子游……。”林祁呵呵笑道，兜里揣着自己新买的史论，这几本书花了他几十两银子，可得好好拿着，不能掉了。 “哥，你说朝廷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停征了丁税？”林澈回头看向街道，他们才走开不远那白马街就围得水泄不通了。 百姓们看起来都很激动。 “自然是因为国库充盈了，皇上抄了那么多权贵世家，那收缴的银子怕是能堆满两个国库。”林祁回道。 林澈却不以为然，他对着哥哥摇了摇头，道：“我看未必是这个原因，历朝历代都有太平盛世，国库充盈的时候，但从未见朝廷停征丁税。” “那便是皇上决定的，咱们这皇上，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呀。”林祁这时想起了多日前殿试时，在大殿内见到的帝王，当今皇上乃一妙龄女子，貌比天仙，眉眼间可见常人没有智慧。 “哥……”说到皇上，林澈想起自己不日后，就要进入昭和殿，为皇上草拟圣旨，讲读经文，心里有些紧张。 于是说道：“皇上钦点了我去昭和殿当差。”林澈心里没底，伴君如伴虎，这常年在帝王身边办事，若出了什么差错，轻则被贬，重则杀头。 “是吗？”听到这话，林祁顿时停下了脚步，眼里掠过一抹震惊之色，但很快这震惊就变成了惊喜，他拍了拍弟弟林澈的肩膀，哈哈笑道：“那便恭喜子游了，皇上天仙下凡，子游能去昭和殿当差，日日见到皇上，那是多么美妙的事。” 第419章 庆元女帝告诉她的 “好了，哥哥就不要拿子游说笑了。”林澈没想到哥哥还有心思开玩笑。 林澈想自己不是状元、榜样、探花，会试排名也在第四名。 按理说，就算皇上需要一位新科进士去昭和殿当差，也轮不到自己。 如今自己进了昭和殿，更是直接被授了五品翰林院学士，到时怕是要被不少人眼红了。 刚入仕就出了风头，很容易招人记恨，他宁愿自己没有被选中。 —— 皇宫正南门，一辆四轮马车停在了门口。 从车里下来的楚太傅一身戎装，而随他一起下马车的不是楚夫人，而是一位穿着朴素的妇人。 妇人下车后有些紧张的抖了抖手，低着头跟在楚太傅的身后。 门口的将士见到车里下来的大将军时，纷纷单膝下跪行礼，但楚渊没有理他们，而是小声对一旁的妇人说道：“待会儿见了皇上别慌张，更别算错了日子。” 妇人连忙点头，回道：“民妇记住了”。 “对了，你确定自己算的日子一定准吗？”楚渊再又说道，为了找这个妇人，他可费了不少时间，为的就是尽快让皇上怀上他楚家的子嗣。 妇人这时低低咳了一声，道：“回大将军，民妇所学的测算方法，乃民妇的祖上传下来的。奴婢的三世太祖奶奶曾伺候过大胤庆元女帝，这方法是庆元女帝告诉她的。” “这么久远了。”楚渊蹙了蹙眉头。 心想庆元女帝，那可是几百年前的人物了。 “是的，所以大将军可以放心，这并不是民妇胡说的。” 妇人也不知道这方法具体是谁发明的，是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一代一代到她这里已经是十四代了，家族代代相传，每一代只传授给长孙女。 很快，两人来到了昭和殿外。 见到太傅来了，站在昭和殿门口的王公公立即进去通传。 过了一会儿，王公公领着这位陌生的妇人进了南书房。 顾瑶刚刚处理完几份紧急奏折。 看到进来的妇人，她将奏折都推到了一边，然后从上到下的将妇人打量了一遍。 约莫四十多岁的妇人，盘着头发，穿着普通的棉布衣裳。 妇人则马上跪在了地上，磕头行礼道：“民妇拜见皇上。” “起来吧。”顾瑶抬了抬手。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昭和殿见这种普通老百姓。 妇人得到旨意后，缓缓起身，然后理了理自己的衣角。 顾瑶于是说道“太傅跟朕说你会测算女子可以害喜的日子，所以朕便让他把你带进了宫里。” “今日你便给朕算算吧。”顾瑶开门见山的说。 她可没有多少时间浪费在一个老百姓身上。 妇人这时弯腰行了个礼，道：“回皇上，民妇可否问皇上几个私密的问题。” 妇人还是有些紧张，一边回话，一边紧紧抓着衣角。 “你是需要知道朕的生辰八字吗？”顾瑶反问道。 然而她说完，妇人却摇了摇头，道：“皇上，民妇不需要皇上说出生辰八字，只是需要皇上告诉民妇上次月信的准确日子，持续的天数，每一次月信间隔的时间。” 顾瑶：…… 第420章 难道她遇到了同类? 顾瑶顿住了，有点意外对方说出了这样的话。 她原本以为她是个算命的，就像街头那些算命先生一样，她报个生辰八字就可以了。 没想到她问出的都是关键信息。 可古代人并不知道现代生物医学知识，不可能知道女子的所谓排卵期和安全期。 心里有点疑惑，顾瑶于是皱了皱眉头，但过了一会儿后，她还是回了，道： “朕上次月信时间是六月初一到六月初三，六月初四也就是两天前结束的，每次间隔时间30天。” 顾瑶没有隐瞒，也没有必要隐瞒，她的月信时间，这昭和殿里伺候她的宫女嬷嬷们都是知道的，就连楚逸也是知道的。 妇人在听到皇上回的话后，马上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随即顾瑶看到对方在手指上点来点去。 不一会儿后，妇人回道：“回皇上，您容易害喜的日子为每月的十二到二十日。其中每月十五、十六、十七、十八日是最佳的害喜之日。若皇上在这几日与男子同过房，则会更容易怀上皇子。” 顾瑶：…… 顾瑶再一次顿住，她倏然蹙眉，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这个妇人。 真是见了鬼了。 对方说出来的竟然真的是自己的排卵期，准确无误。 她竟然知道现代算安全期和排卵期的方法。 “你这方法是从哪学到的？”顾瑶看着眼前的妇人，疑惑的问道。 而此时，她盯住了妇人的眼睛，瞬间有点怀疑对方的身份，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是穿越来到这个世界的。 难道她遇到了同类？ 妇人见皇上盯着自己看，吓得一哆嗦，脸都白了，赶紧又跪下，回道：“皇上，民妇所学的方法，乃民妇的祖上传下来的。奴婢的三世太祖奶奶曾伺候过大胤庆元女帝，这方法是庆元女帝告诉她的。” “庆元女帝？”顾瑶呢着这四个字。 庆元女帝她知道，这女帝和她一样是穿越来到这个世界的。 庆元女帝说出了这个方法倒是有可能。只是庆元女帝为什么要说出来？ “皇上，奴婢说错了什么话吗？” 妇人见皇上好像有些生气了，心里十分紧张害怕。 都说帝王喜怒无常，她担心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被拉出去乱棍打死。 顾瑶摆了摆手，道：“没有，你出去吧。” 顾瑶摆手示意对方出去。 她本以为自己用安全期避免怀上子嗣的方法是没人知道的，可没想到这世间竟然真的有人知道算排卵期。 这样的话，以后她就再也无法通过这一招瞒过去了。 妇人赶紧出去了。 但刚出宫，楚太傅便叫住了妇人。 “怎么样？算出来了吗？”楚渊此刻就想知道答案，那便是皇上容易害喜的日子。 皇上愿不愿意诞下楚家的子嗣，就看皇上在这些日子里是不是召幸了自己的儿子楚奕。 “回大将军，已经算出来了。”妇人小声将自己算出来的皇上每月容易害喜的日子告知了眼前的太傅。 楚渊随即从衣袖中掏出了一张银票递给了对方，道：“希望你没有算错。” 第421章 尚阳宫还有一位呢 玉清宫，休养了多日的苏煜气色渐渐好转了。 这些日子，他极少走出自己所住的宫殿，就连附近的御花园也很少去。 此时他着一袭白衣坐在殿前的院子里，执笔挥墨，在宣纸上写下一行又一行词句。 宫里的生活虽然安稳却有些无聊，大多数时候，他都见不到皇上。 所有偶尔时，他会写些文章诗赋，打发时日。 常羽在一旁研墨，他一边研墨，一边观察自家公子，待公子停笔后，方说道： “公子，你若是想念皇上，便去昭和殿吧。”常羽看得出来，公子其实是很喜欢皇上的。只是皇上甚少来见公子，这玉清宫皇上也没来过几次。 苏煜没有回话，而是扭头看向了宫殿大门的方向。 十日了，他有足足十日没有见到顾瑶，也不知她近日来在忙些什么。 她是一个让人无法琢磨，也看不透的女子，神秘而又让人着迷。 常羽见公子不说话，想了想，又说道：“公子，不是常羽多嘴，公子这般冷淡的性子在这宫里还真是吃亏。” 说完，常羽叹了口气。 虽说宫里如今就自家公子和楚家那位，但皇上明显的跟楚家公子在一起的时间更多。 公子去灾区那几个月，皇上可是独宠楚家的那位。 而公子回来以后，皇上也只见过公子几回。 苏煜这时回头看向了自己的侍从。 他想了想问道：“皇上近来有去过长信宫吗？” “去过呀，就前日皇上还去过长信宫，其实不止长信宫，尚阳宫还有一位呢。”常羽有些激动的说道： “公子，其实也就你不争不抢的，楚家那位可不是这样。那楚公子狡猾着呢，去年你不在宫里的时候，他就从外头找来了一个西川的厨子，变着花样给皇上做好吃的，那段时间皇上几乎天天在长信宫用膳。” 苏煜蹙了蹙眉，然而他关注的点却并不是楚奕，他看着常羽，说道：“尚阳宫？” “对啊……公子难道不知道这个吗？” 常羽没想到公子满眼的疑惑。 “尚阳宫那位不是皇上招来的近卫吗？” 苏煜前些日子便听说了，皇上带了一位武林高手进宫了，听说是来训练近卫军的。 “公子，这你也信啊。听说皇上一开始是要安排那位秦公子进后宫住的，但不知怎么的，那位秦公子最后住进了向阳宫。向阳宫，那可是皇上做公主时住的宫殿，这样的地方，怎是一个侍卫配住的。皇上啊……大概是相中了那位武林人。也不知道那家伙到底长得有多好看，竟让皇上动了心。” 听到这话，苏煜微微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时，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他摆了摆手，道：“好了，不说了。你先下去吧，我还有一些文章要抄录。” 苏煜说完，再次拿起了笔。 不过他才写了一个字，外头却突然有人通传： “皇上驾到！” 听到此话，苏煜本能地放下了手里的笔，看向了大门口的方向。 第422章 你比你父亲写得好 一看，果然是顾瑶。 苏煜于是赶紧起身，弯腰行礼。 “臣拜见皇上。” 顾瑶见到苏煜后，脸上露出了淡淡微笑，她走过去，挽住了他的手，道：“你气色看着好多了。” 顾瑶不记得自己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但那时，他脸色还有些苍白。 苏煜心里的激动最终都变成了笑意，他回道：“蒙皇上关照，臣已经好了。” 说完，苏煜握住了顾瑶的手。 顾瑶并没有拒绝，和她们相处一年多了，她渐渐也习惯了和他们之间的身体接触。 在看到庭院的石桌上有宣纸笔墨后，顾瑶走了过去，一看上面的字迹未干，是刚写的。 看来，苏煜在这后宫里似乎也过得习惯了。 “这是你写的文章吗？”顾瑶看向上面的文字，内容很长，一眼望去，好像有四五百字。 “臣近来无事，便随手写了一些。”苏煜回道。 在这皇宫里，他有太多的闲暇时光，也只有填词作赋，写写文章诗句罢了。 “我看看……” 顾瑶还未见过苏煜写的文章，突然有些好奇他的水平到底怎么样，于是她将桌上的宣纸拿了起来，然后认真读了起来。 这是一篇骈散结合的赋文，文辞不算华丽，但词句传情达意，倒是颇具感情色彩。 顾瑶将其中一段读了出来：“草木无情，有时飘零。人为动物，惟物之灵；百忧感其心，万事劳其形；有动于中，必摇其精。而况思其力之所不及，忧其智之所不能；宜其渥然丹者为槁木，黟然黑者为星星。奈何以非金石之质，欲与草木而争荣？念谁为之戕贼，亦何恨乎秋声！” 读完后，顾瑶扭头有些惊讶的看着苏煜。 苏煜见顾瑶看向了自己，有些尴尬了起来，道：“臣写得不好，让皇上见笑了。” 顾瑶听她这么说，不由得笑了，回道：“没有，你写得挺好的。朕读过你父亲的文章，以为你受他的教诲，风格会如你父亲一般，没想到你有你自己的风格。” 顾瑶记得苏墨的文章十分华丽，遣词造句都极其讲究，但文章虽然华丽，道理却不够深刻。 苏煜的这篇赋文倒是感情充沛。 得到顾瑶的肯定，苏煜心里十分高兴，他回道：“皇上，臣父的诗词文章，文采斐然，是臣比不了的。” 听到这话，顾瑶笑道：“没有，你比你父亲写得好。” 苏煜：…… 苏煜顿住了，没想到得到这个评价的他，受宠若惊。 父亲是兴起一年的状元，而且是乡试、会试、殿试连中三元，文皇帝亲封的翰林学士。 在大越至今都有很多读书人收藏父亲的文集用来学习和研究。 “皇上，您喜欢读什么样的文章？”苏煜有些好奇起来。 他记得父亲说过，顾瑶很喜欢林家兄弟写的文章，但林家两兄弟并没有出过诗词文集，他没有读过他们的文章。 他甚至很好奇顾瑶写的诗词文章是什么样的。 他知道她擅于写诗作词，但除了他给自己的折扇题过一首诗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她的作品。 第423章 顾瑶最爱的竟是吃的 顾瑶想了一下，喜欢什么样的文章，这还真说不清楚。 在现代，她背诵过许多古代诗文，甚至也读过一些国学经典。只要是写得好的文章她都喜欢。 顾瑶于是回道：“其实朕甚少读诗词文章，朕是君王，若沉溺于这些东西，又有什么作为呢。” 顾瑶可不想跟这个一个古代的一甲进士探讨什么诗词歌赋，文辞章句，那只会暴露她的在这些方面的浅薄，毕竟这些人可都是出口成章，七步就可成诗的大才子。 她以前有读一些国学书，比如《史记》、《左传》、《世说新语》等等，但她并没有背诵除语文书上之外的诗词文章。 苏煜拉着顾瑶坐到了自己腿上。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穿得并不是华丽的宫服，也没有梳复杂的发髻，而是一袭黄衫，头发随意的披在腰间，如此装扮却更显得她清雅脱俗，天姿国色。 而比起美貌，她更出色的是她的智慧和才能。 “皇上，那什么东西能让你着迷呢？”苏煜笑着问道。 这个女子不是一般的女子，寻常女子喜欢的东西，比如胭脂水粉，漂亮的衣裳，或者一些闺阁女子擅长的琴棋书画，她好像都不大在意。 “吃的呀！”见对方满眼疑惑的样子，顾瑶想也没想就回了。 “吃的？”苏煜眼睛倏然睁大，有点诧异。 “对啊……”顾瑶笑道：“这世间世间万物，皆不过沧海一粟 唯美食不可辜负。”顾瑶不记得自己在哪里听到过这句话，于是顺口说来。 苏煜听后笑了。 美食，原来顾瑶最爱的竟是吃的，是他后知后觉，今日才知道。 也难怪楚逸从宫外找了外地的厨子进来，原来那家伙早就知道顾瑶的喜好。 “皇上想吃什么？臣替你去找。” 顾瑶这时靠在了苏煜的肩膀上，然后回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几个宫人，眼神示意他们都退下去。 宫人们明白君王的意思后，立即退开了。 于是，整个前院，只有顾瑶和苏煜，以及守在门口的侍卫。 吃什么？顾瑶想了一下。 此时此刻，她最想念的吃食其实是她在现代吃过的美食，比如现在，初夏季节，大量的小龙虾上市，夜市上都是各种口味的小龙虾，还有奶茶，咖啡，冰淇淋等等……她都想吃。 但小龙虾在这九州大陆上是没有的。 奶茶，冰淇淋啥的在这古代也做不出来。 顾瑶于是说道：“田螺。” “田螺？”苏煜有点懵，没想到皇上说出了这样一种食物。 在大越，大家并不吃这种东西，属于水里的虫子，只有一些老百姓会在河里或者池塘里捡一些去充饥。民间有贫民食螺消饥的说法。 顾瑶竟然喜欢吃这个。 “皇上，您曾在宫外吃过田螺吗？”一般皇宫里是不会有这种食材的。 顾瑶点了点头。 她自然吃过，去年派人出宫捡回来的，至于在现代，她也吃过不少，因为这时夜宵摊上经常有的美食。。 “那臣去给您找一些回来。” 第424章 皇上，您今夜愿意留下来吗 “好，你找人去捡一些，捡回来我来做。” 苏煜：…… “皇上，您还会做这个？” 他无法想象，长公主出身的皇上竟然会做这些东西。 苏煜此时此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顾瑶那日能煮出那样香甜软糯的粥，原来她是真的喜欢做吃的 “好了，不说这个了。”顾瑶看对方似乎惊到了，于是换了个话题，道：“朕记得去年说过，让你去开封府查案子，翰林院你就不用去了，换个差事，好好历练。” 顾瑶依然不想把这些个男人长期放在后宫里圈养，以免养出什么毛病来，更不想他们为了争宠，把太多的心思用到自己身上来。 因为自己实在没有多少精力耗在他们身上。 不如给他们一个无关紧要的差事，让他们做事。 “臣谢过皇上。”听到这话，苏煜心里十分高兴，比起在翰林院修史书，他宁愿去开封府审案子。 虽然翰林院是大多数科举进士梦寐以求的地方，但翰林院的职责是修书撰史,起草诏书,为皇室成员侍读,担任科举考官等，他终究是后宫里的人，翰林院的许多差事，他都不适合做，更不能出席朝会，要不就属后宫干政了。 顾瑶淡淡一笑，看着苏煜的眼神透着一丝以前没有的温柔。 相比楚奕，苏煜要听话多了，他不会争风吃醋，也不会抱怨。 所以和他相处的时候，她并不担心对方会和自己闹什么矛盾。 他温润如玉，谦谦有礼，更像个古代的翩翩君子。 顾瑶这时靠在了对方的怀里，她今日来此并不是真的有什么事情，而是专门过来看看他。 “皇上……”苏煜轻声唤着怀里的女子，见她笑，他的嘴角也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嗯……”顾瑶应了一声，随即开口道:“你今夜去昭和宫吧。” 苏煜嗯了一声，然后却并没有立即接话。 他眨了眨眼睛，心里泛起一丝涟漪，犹豫了一会儿扭头看向了自己所住的玉清宫。 “怎么了？”顾瑶看对方似乎有些迟疑，好像有什么心事。 苏煜顿了顿，再次看向怀中的女子时，眼里有一丝期待，他笑着问道：“皇上，您今夜愿意留下来吗？” 顾瑶：…… 顾瑶抿唇，没想到对方提出这个问题的她有点意外。 她想了想，回道：“朕还有些奏折没看完，晚上还得忙一会。” 顾瑶来时可没打算在这儿过夜，她极少在后宫里住，只去年在长信宫住过一晚。后宫她住不习惯，而且很麻烦，她若在后宫过夜，那些昭和宫的守卫和伺候她的宫女就得来这里守夜。 “那臣陪你去昭和殿看完折子再一起回来。”苏煜回道。 他不是不愿意去昭和宫侍寝，只是有些东西真在意时，意义是不一样的。 他知道顾瑶在长信宫住过，但顾瑶却从未在这里度过一个夜晚。 顾瑶有点无语。但见苏煜如此坚持，便也心软了。道： “罢了，今日便随了你的心意吧。” 第425章 还好自己拒绝了 昭和殿，王公公正吩咐几位宫人搬来一些花木装饰宫殿的前院。 见到来人时，他方停下手里的活。 “秦公子，你可是来找皇上的？”见到来的是秦公子，王公公满眼笑意。 这位公子的身份可不一般，那可是皇上心头上的人。 “公公，皇上在里头吗？”秦萧看着眼前华丽的宫殿，这里等级森严，门口的走廊上有二十多名侍卫在值守，外面更有御林军守着。 “公子，皇上去了后宫，你若有急事，就在这等着吧。”王公公回道。 后宫？听到这两个字，秦萧本能的挑了下眉，随即退了一步，道：“也不是急事，既然皇上不在，我明日再来吧。” 说完，秦萧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宫殿正门口的地方走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皇上，不过皇上不是一个人，而是和一名身着白衣的俊美男子手牵手进来的。 看到这一幕，秦萧几乎本能的停下了脚步。 顾瑶进门时便见到了站在前院里的秦萧，她并没有过去，而是直接走向了昭和殿。 王公公见皇上回来了，伸手拍了一下站在一旁一动不动，好似在想着什么的秦公子，道： “公子，皇上回来了，你不是有事求见皇上吗，赶紧去呀。” 王公公不知这位秦公子为何突然顿在原地。 秦萧嗯了一声，反应过来后，才走向昭和殿。 顾瑶进了南书房，而在她进去后，苏煜并没有一起进去，而是留在了昭和殿正殿。 秦萧进来时，再次看到刚刚和皇上一起回来的白衣男子，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苏家的那位公子。 他知道后宫里住了两个男人，一个是楚家公子楚奕，他先前见过，而这一位他也有听说。 都是世家公子。 秦萧此时想起了进宫那日，皇上安排了自己住进后宫。 还好自己拒绝了，要不然他无法想象自己要如何与这些世家子弟相处，更不敢想象自己如何面对要与其他男人共妻的局面。 苏煜也在这时看向了门口进来的男子。 只看对方的穿着打扮，他便知道这是皇上从宫外带回来的那位武林人士。 之前只听说有这么个人，今日才算见到了真人，竟然是一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男子，长得到不似一些武林人士那么粗糙，而是一身青色长衫，头发高高束成马尾，手拿白折扇，好似哪个富贵人家俊朗的公子。然而那眉眼间的气质，似乎隐含着杀气，让人有些不敢接近。 苏煜见对方没有主动行礼，便也没有说什么，很快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秦萧直接从这位苏家公子面前走过去了，没有行礼，也没有说什么。 随即他进了南书房。 “草民……”秦萧开口想说什，但很快又换了称呼，行礼道：“臣参见皇上。” 顾瑶看向门口进来的秦萧，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坐吧。”她回道。 秦萧是很少主动来找她的，他来宫中快一个月了，这还是他第二次来此找自己。 第426章 朕赏点银子给你花 秦萧看着眼前的女子，多日不见，她气色更好了些。 虽是君王，但每每见到她，他都觉得她更像一个落入凡间的仙子。 她气质多变，有时清冷如霜让人不知如何靠近，有些明艳如少女，聪明伶俐。 如此女子，世间仅此一人。 “你来找朕，可是有什么事？”顾瑶见对方没说话，便主动问道。 秦萧这时从袖口中掏出了一张宣纸，然后将宣纸放在了皇上的案桌上，道：“皇上，这是臣选中的可以培养的孩童名单。” 顾瑶看了一下上面的名字，一共是三十人，基本都是八到十岁的孩子。 “行，既是你选中的，那定然是练武的好苗子，这名单朕准了，明日起，你便带他们去习武吧。” 顾瑶将秦萧留在这里，最想要的是他能为自己训练出一批可以保护自己安全的近卫，那样以后她再出宫，就安全多了。 “皇上……”得到了皇上的准许，秦萧却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说道：“臣还有一事，想得皇上支持。” “哦……”顾瑶不知她想说什么，眼里露出了疑惑。 秦萧接着道：“臣想请皇上拨给臣一些银两，训练这批孩子需要一些器具和场地的支持。臣无法在宫里找到合适的地方，所以得把他们带到宫外去。” 顾瑶眨了眨眼睛，对方提了个这样的要求是她没有想到的。 她想了一下，问道：“你要把他们带到哪里去训练，若是要练骑射，朕可以给你令牌，让你带他们去皇家猎场。” 顾瑶也不知道这古代练武功需要些什么。 秦萧却摇了摇头，道：“皇上，您若需要的是一批武艺高强的近卫，那他们需要练习的可不仅仅是骑射，而是轻功，内力，这些都需要在千尺以上的高山上训练，还需要大量的绳索，吊环等等，需要将他们吊起来练习。” “吊威亚？” 顾瑶嘴里突然冒出来了一个词。 “皇上，您刚刚说的是什么？”秦萧看着眼前的帝王，她刚刚好像说了一个奇怪的词，但自己没听清楚。 “没什么！”意识到说错了话的顾瑶尴尬的笑了笑。 随后，她回道：“行，就按你说的做吧。朕待会儿让周玲取五万两银子给你。” “五万两？”听到这个数，秦萧一下顿住了。 反应过来后，他摇了摇头，道：“皇上，不用这么多，给个三四千两银子就足够了。” 秦萧没想到皇上这次这么大方，出手就是五万两。 顾瑶笑了，看到对方诧异的样子，不由得想笑。 她回道：“没关系，朕赏点银子给你花，你如今住在向阳宫，但若身体恢复了，总要换个地方住的。朕给你银子，你去金陵城买套宅院吧。” 秦萧：…… 秦萧一下子无言了。 这位皇上做事总是出乎人的意料，先前自己希望她赏个二三千两银子，她不愿意，让自己替她办差，她给他报酬。现在竟然直接赏了自己几万两。 可他一个武林人士，以后是四海为家的，哪里需要什么宅院。 但白花花的银子不要白不要，况且是皇上赏的。 秦萧于是回道：“臣谢皇上恩典。” 第427章 情爱之事，于她来说是奢侈的 入夜，清风徐来，带来丝丝凉意，驱走了白日的燥热和喧嚣。 夜晚的皇宫安静下来了，宫灯点起，皇宫各院都亮起了灯，一眼望去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灯火。 几名宫女太监端着东西来到了玉清宫，他们带来的是皇上入睡时要穿的寝衣，皇上明日要穿的凤服以及一些头饰和皇上日常用的洗漱用品。不一会儿，十几名侍卫守在了玉清宫的寝宫外。 寝宫内，顾瑶坐在窗前，透过窗户看着外头的明月和繁星。 今日为元佑二年农历六月初六，而在现代，今日应该是阳历公元2023年8月16号。 这个日子于她来说是很特别的，因为这是她沈薇薇的生日，如果没有穿越的话，她该满二十三岁了。 二十三岁，一个女孩最美好的年纪。 可惜现在的她却没法在亲人和同学朋友的祝福声中，度过这个美好的日子。 自己来到大越已经整整十五个月了，而按照时间流逝的速度，原主扶摇公主在现代只过了一个月。 一个月，也不知那位金枝玉叶出身的公主有没有适应在现代的生活，更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如何与这位公主相处的。 鞭长莫及，现在的她已经无暇顾及这些。 “皇上，您在想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 苏煜看着眼前的女子，发现她好像有什么心事。 顾瑶这时回过神来，抬头看向已经来到自己身旁的苏煜，只见他眉眼间含着温柔的笑意，定定的看着自己。 目光对视的那一刻，顾瑶本能的眨了眨眼睛。 其实她是能感觉得到的，这个男人对自己的爱意。 苏煜伸手将顾瑶抱了起来，然后自己坐在了椅子上，将顾瑶抱在怀中。 他等了许久，终于等到她愿意留在自己宫中过夜。 顾瑶靠在对方的肩膀上，目光自然而然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清俊的脸庞。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被他的外貌和浑身散发的气质所吸引。 他犹如自己在电视里看到的那种谪仙般的人物，清冷出尘，俊雅绝伦。 顾瑶想，若他没有进宫，一定是金陵城里许多名门闺秀最想嫁的男子。 可自己是帝王，情爱之事，于她来说是奢侈的。 “皇上，您刚刚是不是想到了先皇？”苏煜再又问道。 他能看到顾瑶眼里隐隐的悲伤，想来只有想起去世的父母，才会这般。 顾瑶淡淡一笑。 先皇，她想先皇做什么，那是原主扶摇公主的父亲，跟她毫无关系，她穿越过来时，文皇就已经去世，原主也已经登基了。所以她和文皇帝并没有真正接触过，更不可能产生任何父母感情。 “苏煜……”顾瑶这时再次看向了天空的月亮，顿了顿后，她问道：“你说，千年后，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千年后？”苏煜挑了挑眉，没想到顾瑶问出这样问题的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因为这样的问题，他还真的没有想过。 他想了一下，回道： 第428章 千年后的世界 “皇上，千年后，这九州大陆上会更加的繁华，到时人户数定是现在的几倍。” 苏煜不知千年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但他明白历史是向前发展的，不管是老百姓的生活还是朝廷的政令都会随之发生变化。 听到这个回答，顾瑶笑了。 果然，古人是无法想象几百年后这个世界会出现的巨大变化。 无法想象到时候会出现的大航海时代，工业革命，技术革命等等。 但历史的车轮会不断前进，约莫六七百年后，这个时空肯定也会逐步进入资本启蒙时代，到那时，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顾瑶自穿越到这里后，偶尔的会想自己要不要像一些小说里的穿越者一样，搞一些所谓的创造发明，来改变这个时代。 比如有的穿越者弄出了近代社会的的枪炮，有的发明了类似自行车似的交通工具，还有的改变制度等等。 但顾瑶细细思虑后，并没有这么做。 顺应自然发展的规律，是对历史的尊重，也是对这些百姓的尊重。 更先进的武器，意味着更激烈的战争，意味着更大的伤亡，资本的原始积累和无序扩展，意味着无数的杀戮和掠夺。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只不过几万几十万人厮杀，而现代战争，一战二战那是几千万上亿人的伤亡。 作为君王，她必须为自己的每一个决定负责，而不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顾瑶想，正因如此，三百多年前，穿越到这片大陆的庆元女帝，也选择了顺应这个时代的历史，而不是强行改变这个时代。 顾瑶并没有发现民间或者宫里有什么现代社会才会出现的工业品，所以庆元女帝定是到离开也没有去搞这些所谓的发明。 这样也好，古代的老百姓们虽然物质条件有限，但他们烦恼却没有现代人这么多，生存压力也没有现代人大，他们容易满足，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生活规律，烦恼少。 苏煜见顾瑶好像又在想着什么，这一次他没有打断她，而是直到她回过神来，方握住她的手，说道： “瑶儿，我送你样东西吧。” “是什么？”顾瑶问。 苏煜这时从衣袖中掏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盒子上雕刻着复杂的花纹，他将盒子打开。 随即，两枚白玉戒指出现在了顾瑶的面前。 两枚款式一样的戒指，只是大小有些区别。 看到盒子里的东西，顾瑶撇了撇嘴。 戒指，还是这样的同款对戒，这在现代社会可是定情的信物。 苏煜将其中一枚取了出来，然后拉起了顾瑶的左手。 顾瑶也没有拒绝，而是看着对方将戒指戴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 古代的定情信物多是玉佩，手帕一类的东西，顾瑶不知苏煜为何准备了这样一对戒指。 不过他倒是聪明，她今后若戴着这枚戒指，那抬手便会想起送戒指的人。 而对方戴着和自己同款的戒指，身份不言而喻。 这个男人心思还真是不简单，这种东西他也想得到。。 第429章 这心早已许给了你 苏煜将顾瑶抱在怀中。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画面他曾想过很多次。 这对戒指也是他多日前就准备好的。 如果说这一生他最大的遗憾，那便是不能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将眼前的女子娶做自己的妻子。 如今他在宫中，虽是她名义上的男人，但也终究只是她其中一个夫侍。 他们之间终不可能像世间夫妻一般相处。 “瑶儿……”苏煜看着怀里的女子绝美的脸庞，犹豫了一下后，问道：“他对你好吗？” “你说谁？”顾瑶反问。 苏煜这时看向了不远处的长信宫，轻叹了一声，回道：“楚奕”。 顾瑶蹙眉。 她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苏煜说出楚奕的名字。 “怎么突然说起他呢。”顾瑶没有立即回答。 和一个男子独处时去谈论另外一个男子，这其实挺尴尬的。 她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苏煜笑了，进宫多日，他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自己不可能是这后宫里唯一的男人。 甚至顾瑶平日里和楚奕待在一起地时间比和自己待在一起的时间多。 顾瑶想了一下，见对方似乎想知道答案，她于是回道：“他和我自幼相识，自是有一些情谊的，对我自然也是很好的。” 顾瑶没有否认自己和楚奕之间的感情，准确的说是原主扶摇公主和楚奕自幼相识，有些感情基础，按照原主的记忆，她对楚奕是喜欢的。 听到这个回答，苏煜紧抿着唇，好一会没有接话。 明知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他却还是问了。 顾瑶看苏煜没回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道：“好了，莫去想这样的问题，既然进了宫，便好好在这里生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和义务，就如我，成了君王后，得到了无上的权力，却也要失去很多东西。于我而言，不管是你还是楚奕都是我如今最亲的人。我以真心待你们，自也希望你们都是真心待我的。” 苏煜抬手，手指轻轻拂过顾瑶披在腰间的长发。他低头，在她额头轻轻一吻后，然后他拉起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之上。 那里是一颗怦怦而跳的心。 顿了顿后，他小声在她耳旁说道：“娘子，这心早已许给了你。” 顾瑶：…… 突然而来的一声“娘子”，让顾瑶有些惊讶，不知不觉中，她的脸颊上飘上了两朵红云。 她没有回话，只看着眼前的男子，露出有些羞涩的笑容。 苏煜这时起身，将怀里的女子抱起，然后走向了帷幔后面的寝卧。 将她放下后，他不再压抑自己内心的欲望和情感，伸手解了她的衣襟，然后将她拥在怀里深深吻了下去。 烛光下，是两个紧紧相依的身影。 不一会儿，顾瑶躺在了床上，她一只手抓着床沿，一只手放在了男人的背脊上。 她微闭着眼，感受到男人的爱意落在了自己身上的每一处。 她甚少召幸他们，所以似乎每一次和他们同房，他们的精力都格外的好，往往都是大半个时辰，以至于她有时候完事后便就入睡了。 第430章 想念现代服装 元佑二年农历六月初九。 辰时一刻，大朝会再次开启。 文武百官们在钟声响起后，排着整齐的队伍走进了承光殿。 在他们进去之后，承光殿外出现了他们的君王。 不过今日的君王却并没有穿凤服，甚至穿的不是宫廷服饰。而是一身浅黄色的素衫衣，衣裙看着十分轻盈，袅袅娜娜，好似来了一位仙子。 皇上也没有戴头冠，而是梳着十分简单的发髻，半数长发披在腰间，另外的头发则只是简单的盘了个发髻，上面别了两朵珠花，一个玉簪子。 这样的穿着打扮可不是君王出席大朝会的穿着，更是像是寻常人家的姑娘。 一些大臣见到皇上这样的穿着出现在了承光殿，忍不住小声说着什么，而有的则只是低着头，当做没看见。 顾瑶看得出来一些臣子用有些奇怪的眼神看自己，但她并没有搭理他们，而是直接走向了金銮殿，然后坐在了龙椅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皇上落座后，百官们纷纷跪下行礼。 “平身。”顾瑶抬手，回道。 随即看着满朝的文武，道：“朕今日穿得朴素些，一是因为还在孝期，不宜穿得过于华丽，二是如今盛夏季节，天气炎热，厚重的衣服穿在身上并不舒适。朕已命内务府为你们赶制一批夏日所穿的官服，两三日后应该就能发下来了。到时候，大家都换上凉爽舒适的衣裳。” 百官们没想到皇上没等他们指出问题，就直接说了缘由，更没想到皇上已经为他们赶制了夏季的官服。 他们有的人本想站出来指出皇上今日的穿着不当，不符合礼法制度，但皇上这么一说，他们竟不知道如何开口。 但还是有胆子大的御史站出来了。道： “皇上，虽说现在是夏日，但您如此穿着，实在不符合您帝王的身份呀。”叫陈元良的御史说道。 “是啊，皇上，历朝历代哪有帝王穿着平常百姓的衣裳出席朝会的。”很快礼部尚书杨东庭也站出来了。 作为礼部的尚书，他这个时候必须站出来说话。 顾瑶看着他们，她蹙了蹙眉头，想了想后，回道：“历朝历代确实没有帝王这么穿，但朕不介意做第一个打破陈规的君主。朕很累，每日子时才休息，清晨卯时一刻就要起床，几乎每日都要花半个时辰的时间用来梳头戴冠，穿复杂的风衣华服，太过繁琐了，朕就想多些时间休息，所以你们有什么意见就保留吧。” 顾瑶懒得跟这些臣子们争论。 其实她就是烦了，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要起床，梳头要梳将近半个时辰，戴的凤冠轻的两三斤，重的四五斤，让她觉得挺难受的。 刚穿越过来时，她觉得古装新鲜，广袖长袍，绫罗绸缎的，看着华丽又仙气。 但穿久了却十分想念现代的服装，想念那种简约舒适的感觉。 她就想穿着舒适一点，作为帝王，处处被这些礼节约束着，有时候也是很烦的。 第431章 南云国特使求见 大臣们听皇上这么说后面面相觑，一些官员还想站出来说什么，但想了想后又退了回去。 他们这位皇上不是一般的君主，他们明白，皇上若想做的事，他们这些大臣就是想反对也没什么用。 所以还是保留意见，免得惹了皇上不高兴。 站在门口处的司礼官突然进来了。 他进来后，跪下行礼到：“启禀皇上，南云国特使求见。” “宣！”顾瑶只简单回了一个字。 南云国上个月已经送来了国书，告知会派三名特使出使大越，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司礼官于是赶紧站起来，走到了承光殿的大殿门口，大声宣道： “宣南云国特使觐见！” 殿外鼓声响起，不远处的三名穿着外邦服饰的特使一步步走来。 特使们穿着白色的长袍，头上围着金色的围巾，其中走在最前面的特使手里捧着一本金色的册子，那册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在走进承光殿后，三名特使单膝下跪，以他们外邦的礼节拜见眼前这位大越国的君王。 “南云国使臣齐达拜见大越女皇陛下。”为首的使臣看着大殿上的帝王，声音洪亮，不卑不亢地说道。 顾瑶看着这三名外使。 南云国，地处大越西南边的一个小国家，人口千万左右，国土面积仅为大越国的十分之一。 在大胤王朝强盛的时代，这南云国所属地只是大胤王朝的几个州郡。后来大胤王朝没落，这几个州县被外邦占领了，成立了一个南云国。 弹丸小国，国力不强，事端倒是不少。 大越建立四十多年，这小国家七八次进犯大越西南边境，后来文皇帝采取了相对妥协的政策，给了这小国家不少好处，对方才变得老实一点，与大越和睦相处了十几年。 心里虽有些不悦，但顾瑶脸上还是挂着一丝笑意。 她说道：“特使不远千里而来，辛苦了。” 齐达看着大殿上的帝王，他不是第一次出使大越，上一次来，还是大越文皇帝在位时，只是没想到如今这大殿上坐的竟然是一位女皇上。 “禀女皇陛下，齐达这次来是授命于我南云国王，国王特派在下前来问候女皇陛下安好。并送上些许薄礼。” 说完，齐达微微鞠躬，然后双手将手里的金册子递到了身前。 顾瑶见状挥了下手，随即王公公走了下去，然后将接过使臣手里的金册。 展开金册，顾瑶看到了上面的内容，除了客套的问候外，上面有礼品的清单，包括奇异鸟兽五十八只，翡翠原石一车，香料一车，珍珠宝石等饰品类七十八件。 东西并不多，相较于周边其他外邦国出使大越所送的贡礼，这已经算很少的了。 这些小国家最滑头的就是这里，按照礼节，他们出使大越时会带来一些礼物，但回去时，大越国同样也要送一些礼品给他们的国王，大越乃九州大路上最强大的王朝，朝廷为了面子，往往会准备两倍甚至三四倍的礼物返还给他们。 第432章 送来了两个男侍 心里是清楚的，但顾瑶也不能说出来，于是看着使臣，回道：“南云国国王有心了。” 见女皇上已经看完了册子，使臣齐达接着说道：“女皇陛下，除了金册中写的礼物，我国王还为陛下备了一份特殊的礼物。” “哦，是什么？”顾瑶假装好奇地问道。 齐达这时转身看向大殿外，他朝大殿外摆了下手，随即两名穿着一袭白衣，容貌清秀美丽的男子出现在了承光殿门口。 见到出现在大殿门口的年轻男子，在场的一些官员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而更惊讶的是大殿上的君王。 顾瑶瞬间凝起了眉。 两名男子在侍卫的带领下缓缓走进了承光殿。 他们穿着一袭白衫，约莫十七八岁，身长玉立，皮肤白皙，有一种雌雄难辨的美丽。 这是两名长相十分俊美的少年。 “元熙，仕安拜见大越女皇陛下。”两名少年在见到大殿上的帝王后纷纷跪下行礼。 顾瑶看着他们。 她挑了挑眉，眼里同样露出了一丝惊讶。 她是真的没想到，这所谓的特殊的礼物是这样的礼物。 使臣齐达这时再次行礼，然后手指着身后的两名随自己而来的少年，道：“女皇陛下，这是我国王陛下送给您的礼物，这两名少年是南云国容貌最出众的少年，皇上登基不久，想来后宫之中的男侍也是不够的，所以我国王特从宗室子弟中，找到了这两位美貌的少年贡于女皇陛下享用。” 顾瑶：…… 顾瑶深吸一口气，此时此刻她有一种什么东西堵在胸口喘不上气的感觉。 她没有立即回答外使，而是看向了丞相李璟。 李璟则在这时朝大殿上的帝王点了点头，示意皇上收下这所谓的礼物。 顾瑶蹙眉，随即又看向了参知政事苏墨。 而苏墨则保持沉默，没有点头摇头，甚至也没什么情绪变化，当做没发现皇上看着自己。 顾瑶想了想后，看着外邦使臣和那两位少年，说道：“朕会修书一封感谢你们国王的美意，但朕平日里甚少去后宫，也没有充实后宫的想法，所以这两名少年，外使还是带回去吧。” 顾瑶拒绝了。 她根本没有大开后宫的想法，更何况这两少年来自异邦，身份不明。 使臣齐达愣住了，没想到女皇拒绝的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复，但很快他便再次行礼道： “女皇陛下，这两名少年是我国王送给您的礼物，他们既出了南云国就不可能再回去了。皇上若是看不上他们，要杀要剐就由皇上处置了。” 顾瑶再次无语。 而这时两名少年纷纷跪下，像是害怕似的，声音发抖的说道：“皇上，请您收下我们吧。” 顾瑶摆了摆手，示意两人退下去。 之前也有外邦派了使臣过来，也送了不少的贡礼，但她还是第一次遇到给她送男侍的。 她想了下，然后回道：“外使辛苦了，朝堂之上一些话不便多言，明日宴会上再议吧。” “来人，带外使下去休息。” 第433章 按丞相的意思办 朝会结束后，顾瑶回了南书房。 随她一起进来的是丞相李璟。 一些话不便在朝堂上说，所以许多事情她会和大臣们在昭和殿商议。 若是涉及到军国大事，她只会和少数几位自己最信任的朝廷重臣商议。 “丞相，坐吧。”顾瑶坐下后看着眼前这位三朝老臣，也是自己最信任的股肱之臣。 李璟坐在了距离君王最近的座位。 相处了一年多，可他如今还是不太了解眼前这位女皇，她和历朝历代的君王都不一样。 “皇上，您刚刚在朝堂之上为何要拒绝接纳南云国送来的两名男侍呢？”李璟直接开口问道。 历朝历代，无论哪位君王都不会拒绝外邦送来的礼物，这些礼物可能是奇珍异兽，金银珠宝，也可能是美貌的女子或者男子。 甚至有的异邦会送公主进来给皇上做妃子。 之前的丽妃，现在的丽太妃就是东齐国送来伺候先皇文皇帝的公主。 顾瑶蹙了蹙眉，想到这事还有点烦。 送啥不好，偏偏要给她送两个男人。 “朕不喜欢，也没有精力应付，再说这南云国王心里也不知安了什么心思，往朕后宫里送人。” 顾瑶一是觉得麻烦，二是怕这两人不是什么礼物而是两条眼线。 “皇上，南云国老国王去年九月去世，继位的新国王仅十八岁，南云国此番派使节出使我大越，大概也是有和睦之意。皇上若不喜欢那两个男子，放到后宫里给个位份养着便是了，无需发精力去应付。” 李璟看得出来皇上并不喜欢那两名少年。 顾瑶嗯了一声，这是个办法。只是他怕那两个男子不能安分的在后宫待着，给她生事。 “丞相就不怕这送来的是两个奸细吗？”顾瑶可不认为十八岁的南云国新国王就没有城府。 李璟愣住，没想到皇上突然这么说的他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想了想，回道：“皇上，若真如此，不如见招拆招，派人盯着这两人，如此可查出他们究竟是不是带着什么目的来的。” 顾瑶点了点头，笑道：“好啊，那就按丞相的意思办。” 李璟：…… 李璟有点无语，心想这不是皇上的意思吗，怎么变成了按他的意思，他不过是揣摩圣意，顺势下坡罢了。 “对了，丞相，据说南云国有几座宝山，山里可以挖出无数的宝藏。丞相知道这个传说吗？”顾瑶见丞相若有所思的样子，于是换了个话题。 反应过来的李璟哦了一声，回道：“皇上，南云国是有几座特别的山，不过里面不是宝藏，而是那山里的石头多为翡翠原石，所以被世人称为宝藏山。” “翡翠好啊，朕就喜欢翡翠。”说完顾瑶看向了自己手上戴着的一个翡翠玉镯，镯子是漂亮的冰晴紫色，晶莹剔透，种水极好。 “皇上，您若喜欢翡翠，让南云国多送一些过来便是了。”李璟还是第一次见皇上这么看一件首饰。平日里皇上似乎并不爱戴这些珠宝首饰。 第434章 南云国，一颗墙头草 顾瑶没有接话，只笑了笑。 南云国，这是一颗墙头草，在大越强大的时候，会老老实实当条哈巴狗，但一旦大越国衰落或者陷入战争的泥潭，这颗墙头草可就没那么老实了。 是那种趁你病，要你命的弹丸小国。 顾瑶可没有忘记兴起三年，在大越和北方戎国激烈交战时，这个弹丸小国趁机偷袭大越西南边的白水州，占了白水州四个县，现今都没有归还。 这笔账，大越文皇帝到死都没有跟对方算，但她顾瑶可不会这么窝囊。 想到这一点后，顾瑶再次看向丞相，道： “丞相，就由你亲笔修一封国书给南云国国王，就说朕感谢他送来的礼物，朕很是喜欢。另外你再安排礼部准备三倍的礼品送给南云国王，就当是回礼了。” “臣遵旨。” “好了，你退下吧。” 得到旨意，李璟转身，不过刚走出南书房他又停下了脚步。 他回头看了看里头的君王，觉得皇上今日说的话有些奇怪。 不对，皇上为什么要他这个丞相亲笔修国书呢，还要回三倍的礼。皇上之前可不会这样大方。 更奇怪的是，皇上竟然问起了南云国的几座宝山，还说她很喜欢翡翠。 难道…… 李璟顿住，想到了什么的他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他刚刚竟然没有猜到，这个皇上竟然想…… “李大人，你还有什么事要与皇上商量吗？” 一个声音打断了丞相的胡思乱想。 站在门口的王公公见丞相走出南书房后停在门口不动了，觉得有点奇怪，于是主动过来问道。 李璟忙摇了摇手，反应过来后，他赶紧朝昭和殿的大门口走去，然而心事重重的他，在走到门口时一个踉跄，差点被门槛给绊倒了。 “李大人，小心一些。”王公公在后头喊道。 丞相离开后，昭和殿又进来了一位官员，是新上任的翰林院学士林澈。 今日是林澈第一次来昭和殿当差。 林策穿着和他本人的年龄并不太相符的绯红色官服，年仅十八岁的他是当今朝廷最年轻的五品官员。 也是唯一一个被皇上亲授的翰林院学士。 他不是状元，榜眼，探花，但这泼天的富贵就泼到了他的头上。 此刻的他心情说不出来的复杂，紧张，甚至有点受宠若惊。 “林大人，皇上在里头等着你呢。”王公公见新封的翰林学士来了，忙过来招呼。 这可是皇上钦点的翰林学士，前途不可限量。 林澈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裳后走进了南书房。 进去之后，他立即跪在了地上，行了个三拜大礼，道：“臣翰林学士林澈拜见皇上。” “起来吧。” 顾瑶抬手，目光自然而然的看向这位年轻人。 准确的说这是一个少年，年仅十八岁，长得十分清秀，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书生才有的气质。 “谢皇上。”得到旨意后，林澈方站了起来。 “知道朕为什么授你翰林学士吗？”顾瑶笑着问道，看对方的样子，似乎有些紧张。 第435章 因为你有个厉害的哥哥 “皇上，臣涉世未深，学识浅薄，所以并不知皇上为何选臣进这昭和殿。”林澈实话回到，君王的想法哪是他这个刚入仕的进士能猜到的。 顾瑶挑眉看着林澈，见他实诚却又紧张的样子，不由得笑了。 她回道：“因为你有个厉害的哥哥。” 林澈：…… 林澈愣在原地，他看着眼前的帝王，眼中充满了疑惑，心里更是百般不解。 他原以为皇上选了自己进昭和殿是因为自己的准岳父苏大人，没想到是因为自己的哥哥。 “皇上，若是如此，您为何不选臣的兄长呢，臣的兄长不论才识还是远见都远在臣之上，他才识您钦点的状元呀。” 如果可以，林澈此刻很希望把现在这份差事让给自己的哥哥林祁。 顾瑶但笑不语。 心想，这两兄弟的感情还真和历史上苏家两兄弟一样手足情深。 眼前这家伙似乎想把好的东西都让给他哥哥，连象征着权力与地位的官位也可以让。 顾瑶于是回道：“你的才学确实不及你哥，正因如此，朕才让你做这个翰林学士，你哥若待在这里，可就大材小用了。” 顾瑶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人就是华夏历史上的苏家两兄弟，不论出身还是经历，才情还是性格都像极了。 看来自己所处的世界更像是平行时空。 林澈有点懵了，一时半会不知回什么话，于是傻愣在那里。 “好了，别愣在那，你既进了昭和殿，记住你现在的职责，内助天子，讲论外朝阙失，在这里当差的翰林学士可不仅仅是写写诏书和国书的，明白吗？” 顾瑶能感觉到这个林澈还是缺乏一些社会阅历。 不过没关系，这一点可以慢慢积累。 她现在需要培养的是一些自己可以信任的品行端正，能力出众的心腹大臣。 丞相年事已高，她不可能一直依赖丞相。 而这古代的翰林学士，其职责更像是皇上的私人秘书，顾问，其身份是非常特别的，正是因为这一点，她在选人进昭和殿时会格外慎重。 但愿她这次选的是对的，毕竟她是参照历史人物选的。 “臣明白！”林澈懂了皇上的意思，于是弯腰行礼。 “你退下去吧，你具体的差事由于长林安排。” 昭和殿有一间书房是专供几位翰林学士办差的，他们平日里在里面写诏书或者其他朝廷要下发的重要文书。 “臣告退！” 林澈随即转身准备离开，然后他刚走两步，却听到身后的帝王说： “对了，林澈，改日过来给朕讲讲你父亲写的《七国论》，朕听说你父亲的这篇文章卖得极好，金陵城的学子们都在拜读。” 林澈回头看着身后的君王，很是诧异皇上竟然对生父的一篇文章如此感兴趣。 他淡淡一笑，赶紧又转身行了个礼道：“只要皇上有时间，臣一定过来为皇上讲读。” 昭和殿外，正在外头等着的苏墨不时的吁气，明明进去的是自己的女婿林澈，但更在意的却好像是他。 第436章 皇上，可不是寻常女子 看到女婿出来，他忙走了过去，然后将女婿叫到了一边。 “岳父大人。”林澈恭敬地喊了一声。 他并不知岳父在外头等着自己。 “怎么样？皇上跟你说了什么？” 苏墨心里有些着急。 这皇上的心思现在他是完全猜不到，皇上做事也完全没有路数。 “皇上就跟我说了些在昭和殿要做的差事。”林澈回道。 “就这个吗？”苏墨接着问道。 其实他到现在也很好奇，皇上为什么偏偏选了林澈进昭和殿，不太合常理，他怕出现他最担心的那种情况。 “噢……皇上还说让我改日去给他讲解我父亲写的《七国论》。” 这话一说，苏墨皱起了眉头。 想起自己出的诗词文章卖得并不好，而一个进士都没中过的林荀却有文章大卖，还得到皇上的赏识，就郁闷。 那《七国论》他也读过，虽然观点有些新颖，但文辞章句不过尔尔，就是一篇普通的论述文章罢了。 “那皇上对你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吗？”一些话苏墨不知如何开口。 他最担心的不是林澈能不能在昭和殿办好差事，而是担心皇上对自己这个女婿有别的想法。 若是如此，那影响的可不仅仅是自己的女儿苏蓁，还有自己已经在后宫里的儿子苏煜。 林澈听懂了岳父话里的意思，看着岳父紧张的样子，他抿嘴笑道：“岳父，您是不是想得太多了。皇上，可不是寻常女子。” 苏墨：…… 苏墨点了点头，随即长长吁了口气。 不是这种想法就好，要不然，他这个做父亲的以后将不知道如何做人。 确认没事后，苏墨转身走向了后宫的方向。 他今日进宫不是去昭和殿拜见皇上的，而是去看望自己的儿子苏煜。 皇上允许他们这些家眷每个月进宫探亲一次。 以前文皇帝在位时，是只许女眷进后宫探望，现在变成了男眷。 不一会儿，苏墨来到了玉清宫。 而玉清宫内，见到父亲到来的苏煜十分高兴，他已早早备好了茶水点心，就等父亲过来一叙。 苏墨见到儿子后，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记得上次见到儿子还是上个月儿子刚从祥和宫救出来时，那时儿子虚弱到连路都走不稳，他看着心疼不已。 这次再见，儿子总算好了，气色好多了，脸上看着也有肉了。 “父亲，进来坐吧。” 苏煜让父亲进了后院，并让宫里的宫人们都出去了。 苏墨将提来的东西递给儿子苏煜，笑道：“你母亲给你准备的，都是你最爱吃的点心。” “母亲有心了。”苏煜心中很是想念家人，母亲、祖母，还有自己家中的弟妹们，但他如今已经是宫里的人，就算可以出宫办差，却也不能时常回去，乱了规矩。 “苏煜，皇上近来有来过你宫里吗？”苏墨看了看四周。 这玉清宫十分安静，只有自己的儿子和几个宫人住在这里，宫里也不见女子用的东西。 “皇上前几日来过。”苏煜实话回道。 第437章 此药可助男子让女子受孕 “那就好，你上点心，一定要想办法让皇上的心思多放在你身上。”苏墨见四下无人，便小声和儿子说一些实在话。 “孩儿明白。”苏煜点头，心里却有些无奈。 顾瑶不似寻常女子，送点礼物或者说些甜言蜜语就能哄得她开心。 她平日里也很忙，自己见到她的机会也很少。 相处一年多了，但到如今他对她也了解不多。 苏墨将自己提来食盒递到了儿子的面前。笑道： “来，看看你母亲都为你准备了什么？” 苏煜嗯了一声，随即抬手打开了盒子，盒子一开，他便闻到了淡淡的清香味，一看是他最喜欢吃的百合酥。 “底下还有呢。”苏墨看儿子已经拿起吃了起来，便又提醒道。 苏煜于是手里将吃了一口的酥饼放下，随即打开了盒子的第二层。 一看，他顿住了。 扭头，用一种疑惑不已的眼神看向自己的父亲。 这第二层盒子里的东西并不是点心，而是几颗小丸子，那丸子珍珠大小，看着像是什么药材炼制的丹药。 “父亲，这是滋补的药丸吗？”苏煜凝眉看着盒子里的东西。 他见过某些药铺里出售的所谓的滋阴补阳的药丸，但并不是这种样子。 苏墨没有立即回答儿子的问题，而是四下望了望，确定这后院里没人后，他挪步坐到儿子身旁，小声道： “这是你母亲找了通州的一位神医给给开的药丸，别看这药丸小，但有奇效。此药可以有助女子怀孕。” 苏煜：…… 苏煜刹那间顿住了，扭头用一种震惊不已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父亲。 他实在不明白，父亲和母亲怎会弄来这样的东西。 他摇了摇头，竟无言以对。 苏墨见儿子很是震惊，于是又说道：“你也别怪我和你母亲心急，我们也是操心你的未来。皇上登基一年多了，却一直没有害喜，若你以后膝下无子，在这宫里可就难熬了。” 苏煜深吸一口气，此刻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他看着父亲，顿了顿后，自嘲似的笑道：“父亲，你不会以为皇上会愿意吃这种东西吧。” 苏煜不用猜也知道，顾瑶是定然不会吃什么助孕的药丸的。 以顾瑶的性子，他若拿出这种东西，怕是会惹得她十分不悦，到时候，还会心生嫌隙。 苏墨摇了摇头，见儿子还不明白似的，他看向盒子里的药丸，小声回道：“谁说这是给皇上吃的，这是给你吃的。” 苏煜：…… 听到这话，苏煜黑眸睁大，他皱了皱眉，不明白似的反问道：“我吃？” “对，你吃就行了。那神医说了，此药可助男子让女子受孕。” 苏煜满眼疑惑，除了疑惑还很惊讶。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药丸。 “你记住了，这药在你与皇上同房前半个时辰吃下。”苏墨再次嘱咐道。 经过上个月废太子谋反叛变，皇上失踪多日不归，朝中大乱的事，他算是明白了。 这宫里必须得有皇子，还得是他苏家一脉的皇子，否则一旦皇上有任何不测，比如失踪或者意外崩逝，那苏家可是灭顶之灾。 第438章 皇子的重要性 苏煜马上将食盒盖起来了，这东西可不能被其他人看到，就是他自己从家里带来的侍从也不行。 “父亲，我觉得皇上可能并不想这么快有皇子。” 苏煜苦笑一声说道。 他想不管是自己还是长信宫的那位应该都希望皇上早日诞下麟儿。 然而事与愿违，这种事情不是他们想怎么样就会这样，还得看天意。 “你的意思是皇上有服用避孕的汤药？”苏墨从儿子的话里听到另外一层意思。 若是如此，那么就麻烦了。 苏煜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那倒没有，只是皇上并不常来后宫。” 和顾瑶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苏煜已经能看出来了，顾瑶似乎有意和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 虽然后宫里就他和楚奕，但不管是自己还是楚奕，能和顾瑶同床的机会都不多，单独相处的时间也少。 若顾瑶真想有皇子，她不会这样对他们若即若离。 苏墨长叹了一声。 儿子的这一席话让他陷入了沉思。 但他还是很疑惑，于是说道：“苏煜啊，为父也猜不透皇上的心思，不过父亲想，经过上次的事，皇上应该会知道皇子的重要性。若没有皇子，这朝廷就难众志一心，那些宗室子弟更会虎视眈眈。皇上如此聪慧的女子，她应该会想到这一点。” …… 父子俩正聊着。 突然外头走进来一位公公，是常在皇上身边伺候的王公公。 王公公身后还跟着几名小太监。 “公子，王公公来了。” 外头望风的常羽见王公公来了，忙朝后院里喊了一声。 苏煜赶紧将食盒收起来，然后和父亲一起走出了宫殿。 见到走出来的苏大人和苏家公子。 王公公微微拘了个礼，然后指了指身后的宫人们端着的东西，笑道：“苏公子，皇上知您喜欢喝茶，特命奴才将这湖州新送来的龙井送给公子品尝，另外这是尚衣院给公子新做的两套常服。” “多谢公公。”苏煜点头示意。 皇上虽然很少来后宫，但是偶尔会命宫人们送来一些东西，有些是吃的，有些是用的，偶尔的还有一些金银珠宝。 王公公随即又笑道：“对了，公子……皇上还传您今日戌时去昭和宫侍寝，公子早些准备吧。” 听到这话，苏煜本能的顿了顿，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惊喜之色。 因为这竟是皇上五日内第三次召他。 这和以往很不一样。 “知道了，公公辛苦了。” 不一会儿王公公带着几位宫人离开了。 苏墨此时就站在一旁，待宫人离开后，他走到儿子身边，小声提醒道：“记住你母亲给你准备的东西，记得及时服下。” 说完这句，苏墨笑着离开了。 然而此时此刻，距离玉清宫不远的长信宫却是另外一番场景。 长信宫的宫人们本翘首以盼，以为王公公会进长信宫，那些东西也是送到长信宫的，没想到都送去了玉清宫。 楚奕此刻就在宫里，他看着一本兵书，然而看了许久并没有看进去多少内容。 第439章 不可能让顾瑶怀上 他将手里的书往桌上一扔，随即也看向了玉清宫的方向，眼里顿时生出了一丝怒意。 “公子，皇上最近是怎么了，为什么连着几天召了苏家那位，而且三日前还在玉清宫住了一晚。”站在一旁伺候的嘴里嘀嘀咕咕地说道。 他此时也为自家公子感到难受。 按理说，公子和皇上自幼相识，公子又是楚大将军的嫡子，不论身份还是情谊，皇上都应该对公子更好才是。 但如今，苏家那位似乎更加得宠了。 皇上已经冷落公子有些日子了。 楚奕没有接话，只是眉头皱得越紧了，心情也因为侍从这几句话而变得更加糟糕。 “公子，我看玉清宫那位就是会装而已，要不是他上个月被太后关了几日，出来后一副憔悴不堪，楚楚可怜的模样，皇上哪会对他这么用心。” “好了，别说了。”听到这话楚奕更烦了。 白凡于是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楚奕这时叹了口气，回头，他又看着了自己侍从，想了想后，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公子，今日初九。”白凡回道。 楚奕嗯了一声。 “初九……”他呢喃道，随即脸上的怒意淡去了一些。 初九，距离父亲告诉他的，顾瑶可以受孕的日子还有三日，父亲说那神婆推算的顾瑶可以受孕的日子为每月的十二到二十日，其中十五、十六、十七、十八日为最佳的日子。 这苏煜只要侍寝的日子不在这些日子里，就算侍寝次数多也是不可能让顾瑶怀上的。 楚奕现在才明白了，为什么一年多来顾瑶都没有怀上，因为顾瑶以前刻意避开了这些可以受孕的日子，正是因为如此，她每月有几乎半个月的时间不会和他或者苏煜同房。 这样一想，楚奕心里好受多了。 不过若是三日后，顾瑶还传信苏煜，那他就不能接受了，到时候就算惹得顾瑶不高兴，他也会想办法阻止。 —— 顾瑶并不知道自己后宫里的两个男子此刻的心思。 她让周玲以及几位宫人陪自己一起走进位于皇宫东面的宝光楼。 这座宝光楼有四层，地下一层，地上三层，圆形建筑，像一座宝塔，是大越高祖皇帝在位时建的，里面藏有大大小小上千件藏品。 这些藏品有的是历朝历代珍贵的书画作品，有的是外邦进贡的各种珍奇宝物，还有的是皇宫独家收藏和历朝历代流传下来的稀有物。 顾瑶在走进这栋楼时，立即顿住了脚步。 一眼望去，她能看到一件又一件的藏品整齐的摆放在藏品架上，每一件都有对印像标签一样的纸条封着。 一楼十几个架子全部摆满了。再往上看，是二楼，由螺旋式的台阶上去，上面似乎也是这样的架子。 “皇上，您要找什么东西吗？”一旁的女官周玲问道。 皇上甚少来这里，在她印象中这还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来。以往皇上要赏赐什么宝物给谁，都是让她或者其他宫人到这里来取。 第440章 皇宫里藏宝阁 这时负责看守宝光楼的李公公过来了。 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见到皇上来了，他忙跪下行礼道：“奴才不知皇上驾到，刚刚竟睡了过去，实在该死，还请皇上恕罪。” 李公公刚刚趴在桌上睡着了，根本不知道有人进来。 因为藏宝楼除了他还有二十多名将士看守，所以他平日里都是浑水摸鱼。 顾瑶看着这位年老的公公，并没有责备对方，而是说道：“介绍一下里面的东西。” 顾瑶没来过此地，也就好奇而已，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 李公公这时拿了几本册子过来，然后弯腰恭敬地递到皇上的面前，道：“皇上，这里是所有藏品的目录，圈出来的表示已经取走了。” 顾瑶嗯了一声，随手接过对方递来的册子。 打开一看，上面果然是登记的册子，什么东西，什么时候收藏的，来自哪里，上面都有清晰的记录。 每一本册子对应的是每一层楼的藏品记录。 顾瑶没有时间细细查看，于是随手翻了一下。 “底下那一楼放的是什么？”顾瑶的目光看向通向地底的那一层，那一层她看不到，好像要走暗道下去。 “回皇上，那一楼放的是一些不能见光的藏品宝物，多是陵墓中出来的宝物。这些宝物阴气太盛，所以一直放在底下。” 顾瑶噢了一声。 陵墓中出来的宝物，看来这些东西肯定是历朝历代的一些偷盗皇陵的盗墓贼挖出来的宝贝，最后被皇宫收藏了，还有一部分应该是大越高祖皇帝盗的。顾瑶根据原主的记忆，记得大越高祖顾斌义在还未称帝建立大越前，曾和属下副将一起偷盗了几座大胤王朝的帝王陵墓，想必从里面盗出了不少好东西。 和华夏古代一样，这里的帝王陵墓也有盗墓贼光顾，尤其是王朝覆灭后，那所谓的帝王陵墓就是一些盗墓贼发家致富的地方。 “你带路吧，朕下去看看。” 顾瑶想了一下后，对一旁看守的宫人说道。 李公公没想到皇上要下去底楼，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但马上他便恭敬地回道：“奴才这就带路。” 说完李公公拿来了一个灯笼。 其他几位宫人也各取来了一个灯笼。 随后，顾瑶随宫人们来到了位于一楼的一个拐角处，这里有一扇石门。 李公公按动机关，将石门打开了。 顾瑶站在门口，一眼看去，底下好像是并不是完全漆黑的，而是有油灯发出幽暗的光。 下去的台阶是石阶，同样的螺旋状布置，看着有一段距离。 顾瑶这时摆了摆手，然后让两名侍卫走前面先下去。 这种昏暗的地方，说实话，她看着还觉得有点点吓人。 侍卫们很快便下去了，过了一会儿，顾瑶也跟着走了进去。 “皇上，您小心些。” 在后面的宫人小声提醒道。 不一会儿，顾瑶来到了这底下一楼。 这里说是一楼，但更像是地宫，密室。 顾瑶看到里面十分宽敞，青砖铺地，白石成墙，看着十分牢固，而顾瑶也很快看到了几件藏品。 第441章 这个东西是哪里来的 是几件青铜器，其中一样好像是炉鼎。 顾瑶走近看了一下，发现这青铜器上雕刻着一些古老的文字，她并不认得，而炉鼎看着有些年月了，可能是几百上千年前的东西。 “皇上，这是一千多年前的吴王墓中发现的陪葬品，高祖皇帝在世时收藏的。”李公公见皇上停留在炉鼎前，忙解释道。 顾瑶点了点头，一千多年前，这片大陆还没有进入封建社会，而是奴隶社会，当时这块土地上有七八个小国，类似华夏古代的春秋战国时期，常年战乱不断。 顾瑶停留了一会儿，但马上就往里面走去。 里面还有许多的藏品，一件一件的摆在架子上，顾瑶看到有好几面铜镜，一些金银样式的首饰，还有各种各样的雕刻品，以及一些奇奇怪怪顾瑶叫不出名字的东西。 顾瑶并没有细看，只是走着走着，顾瑶停在了东北角的一个石架前，她顿住，凝着眉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的眼神看着架子上的一个盒子。 这是一个十几寸大的石盒，像是某种黑玉打造的，通体黑色，上面镶嵌一个像是罗盘像似的东西。 顾瑶盯着这个黑玉盒看好一会，随即扭头看向身旁的李公公，一位看起来六十岁以上的老公公。 “这个东西是哪里来的。” 顾瑶有点好奇这个盒子里有什么，为什么是黑玉盒装着，而且看起来保存得很好。 “禀皇上，这是高祖皇帝当年从大胤某座皇陵里带出来的宝物。”李公公回道。 “陪葬品。”顾瑶接着问：“这里面放的是什么？” 李公公摇了摇头，作为历经三朝的老公公，看管了这宝光阁四十多年的宫人，他也不清楚这盒子里是什么，于是回道： “奴才也不清楚，这盒子上有机关，当年高祖皇帝想让工匠强行打开这个盒子看里面的东西，但盒子上有一些奇怪的文字，高祖皇帝找了好几位精通古文字的读书人来看，都看不懂上面写的文字是什么意思。后来钦天监的人通过卜卦，预测这个盒子里有不祥之物，不宜打开，高祖皇帝也就放弃了，将这个盒子放到了这里保存。” 顾瑶嗯了一声，目光仍看着这个古怪的盒子，随即又问道：“那些奇怪的文字在哪里？” 顾瑶并没有看到盒子上有什么文字。 李公公这时将玉盒转了过来，随即顾瑶看到了盒子后面雕刻的文字：le secret de cette bo?te, en attente d''être découvert par quelqu''un, est le code:three zero two seven five zero eight four。 看到这段文字，顾瑶先是一愣，随后双眼刹那间睁大了。 她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因为这上面的文字并不是什么奇怪的文字，而是用法语和英语写的，翻译出来是：这个盒子的秘密，等待有缘人发现，密码为：。 第442章 盒子里的秘密 “皇上，您怎么了？” 站在皇上身后的周玲发现了皇上突然间的神色变化，似乎这个盒子有什么秘密一样。 顾瑶深吸一口气，反应过来的她立即恢复了稍稍平静的神色。 随即，她指了指眼前的墨玉盒子，道：“把这个盒子拿到昭和宫，朕的寝宫里去。” 听到皇上这么说，在场所有人，包括侍卫都愣住了。 李公公则忙说道：“皇上，这样不妥啊，这东西是墓地里发现的，又被钦天监认为是不祥之物，皇上万万不可拿到昭和宫去呀。” 顾瑶扭头看了看周围的宫人和侍卫，大仙大家都很担心的样子，似乎认为这东西是不祥的。 但顾瑶却不这么认为。 仅从上面的文字，她可以判断这是某位先前穿越到里的现代人留下的，但具体是不是庆元女帝留下的，不一定，因为用的是法语和英语。 “朕让你们拿，就赶紧拿。”顾瑶蹙了蹙眉，眉眼间多出了几分严肃。 她也懒得跟他们解释什么，直接下旨意便是。 侍卫见皇上有些生气了，于是不再犹豫，直接将石架上的盒子取了下来。 —— 半个时辰后。 顾要回到了自己平日里居住的昭和宫。 她让宫人们都退了出去，然后自己走进寝宫。 寝宫里，那个墨玉盒子已经放在了桌上，盒子由一块红布包裹着，上面还贴了符箓。 顾瑶将符箓撕了下来，然后将裹着盒子的红布也打开了。 随即，她看向盒子上面那个罗盘似的东西，这是打开盒子的机关，这个罗盘上也有一些文字，不过是这里通用的古文字，顾瑶按照盒子背面写的密码，先后转动罗盘，分别对准：三零二七五零八四，这几个文字。 很快，在罗盘转到最后一个文字四时，盒子突然发出“咔”的一声。 听到这个声音，顾瑶不再犹豫，将盒子打开了。 入目是几样东西，分别是：一个十分老旧的，可能是1998-2002年左右使用的老式手机，一个小背包，一个不锈钢水壶以及一个皮革样式的钱包。 看着这些顾瑶整个人都有些发抖，她心里顿觉五味杂陈，说不出来的震惊和难受。 因为她已经明白了这是谁留下的东西。 她是魂穿到这里的，所以穿越到这里来时，并没有将现代的任何随身物品带过来。 但她的这位前辈，风华女帝可能是身穿过来的，所以穿过后才能将随身物一起带过来。 难道她最终死在了这个时空，再也没有回到现代吗？ 顾瑶心里又震惊又疑惑。 随后她戴上了手套，然后伸手将盒子里的钱包拿出来了。 虽然过去几百年了，但钱包看着保存得还不错，并没有烂掉，里面也还放了东西。 顾瑶一看，是三张卡片 她取出第一张卡片，发现是一张银行卡，上面显示是xx银行储蓄卡，卡片保存完好。 随后她又取出第二张，发现是一张一代身份证，证件上的照片已经模糊不清，但上面的文字还能看清楚: 第443章 庆元女帝的真实身份 姓名：张慧 性别：女；民族：汉 出生：1977年10月6日。 住址：京州市白云区湖水街道同心社区65号。 顾瑶将这证件上的信息看了两遍。 此时她才知道原来这位前辈是1977年的，如果在现代遇到，她可以喊对方阿姨了。 她2001年出生，2024年穿越到了这里，对方比自己大了24岁。 将身份证上的信息记下来，顾瑶便将证件放回了盒子里。 随后她又拿起了第三张卡片。 一看，这竟然是一张学生卡： 学校：清华大学 院系：机械工程学院（精密仪器系） 入学年月：1996年9月 看到这个，顾瑶深吸一口气，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位张慧女士应该也和自己一样是在学生时代穿越到了这里，所以她当时用的手机是那种二十多年前的小屏按键手机，那种手机仅能接打电话和发短信息，没有其他功能。 顾瑶此时想，如果这位女士最后回到了现代的话，那么她现在应该是四十多岁。 她经历了什么，竟也穿到了这里，而且和自己一样成为了一国的君主。 如果可以，顾瑶还真希望有机会和对方聊聊。 将卡片收进玉盒里，再将玉盒重新盖好设置新的密码后，顾瑶将盒子搬到了一个柜子里。 这个柜子是她平时放重要物品的柜子，除了她自己，任何人都没有钥匙。 这个秘密，她可不想其他任何人知道。否则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麻烦。 做完这一切后顾瑶从寝宫里出来了。 此时已是傍晚，宫人们正在打扫宫苑。 有几名宫女则守在寝宫门口，就等皇上出来，伺候皇上沐浴更衣。 见皇上出来了，几人便欠身行礼道：“皇上万安！” “热水都备好了吗？”顾瑶看着她们。 这些都是平日里近身伺候自己的宫女，她们负责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 “皇上，都已经备好了。” 回话的是沈嬷嬷。 顾瑶点了点头，随即走向了不远处的白浴堂。 白浴堂位于昭和宫内院东南角，这间浴堂平日里仅供帝王使用，里面的装饰和用具都是极好的，浴堂里更有一个天然白玉石做的浴缸用来泡澡。 顾瑶进去了后，几位宫女都站在了外面走廊上等待，不过沈嬷嬷却跟着一起进去了。 顾瑶见沈嬷嬷跟着进来，本能的看了对方一眼，随即她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也出去。 然而沈嬷嬷却并没有走，而是主动走到了皇上的身旁，行礼道：“皇上，让奴婢伺候您沐浴吧，这些年都是奴婢伺候您洗漱沐浴的。” 沈嬷嬷看着眼前的帝王，皇上的样子和以前并没有什么变化，然而自一年多前，皇上的性情却突然变了，连带着一些喜好也变了。 以至于她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皇上最信任的奴婢， 顾瑶皱了皱眉头，虽然穿越到这里已经一年多了，但她还是不习惯洗澡的时候有旁边在一边。 第444章 孝仪皇太后 她想了一下，没有拒绝，而是张开了手，让对方帮自己宽衣。 沈嬷嬷见状，赶紧走过去，熟练的替眼前的帝王脱去了外衫。 外衫褪去，顾瑶便只着了一件抹胸长裙，脖颈和两条玉璧皆露了出来。 沈嬷嬷这时悄悄盯着顾瑶后面的脖颈处看了一眼。 顾瑶发现了对方不经意间的举动，于是笑道：“嬷嬷，在看什么？” 沈麽麽尴尬地抿了抿嘴，回道：“皇上，您瞧着又瘦了一些。” “是嘛，看来朕确实是太累了。”顾瑶随口答道。 而此时的顾瑶并不知道对方看的是自己脖子后面的那颗芝麻大小的痣。 这颗痣因为长在脖子后面，她自己并不知道。 沈嬷嬷确认眼前的女皇脖子后面有一颗黑痣后，心里的疑惑终于消散了。 眼前的帝王确实就是自己曾经伺候了十几年的扶摇公主，只是她这一年多来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大到她都以为这不是自己伺候了多年的主子。 “皇上，明日您会去皇陵嘛？”沈嬷嬷继续为顾瑶宽衣。 “明日为啥要去皇陵。”顾瑶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嬷嬷，反问道。 明日是六月初十，距离中元节还有一个多月呢。她可没想着去皇陵祭拜。 沈嬷嬷没想到皇上这么回，于是她尴尬的回道：“皇上，明日是孝仪皇太后的忌日，” 顾瑶顿了顿，在听到“孝仪皇太后”几个字时，眼睛蓦然眨了几下。 她闭上了眼睛，然后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但几番搜索，并没有关于孝仪皇太后的记忆，似乎原主对这位生母也是没有什么记忆。 不过顾瑶知道这位孝仪皇太后一生的大致经历。孝仪皇太后原名栗婉，是曾经的工部侍郎栗元禾的女儿，十六岁进宫成为当时还是太子的文皇帝的妃子，和赵太后是同一年进宫的，两人当时都是侧妃，但因为栗婉进宫第二年便怀上了，为文皇帝生下了皇长子，于是被立为了皇后，后又生下了长公主顾瑶。 先后生下皇长子，皇长女，这位女子本该是十分幸福，荣宠至极的。然而好景不长，在文皇帝登基的第四年，皇长子，也就是原主扶摇公主的哥哥因为恶疾夭折了。 儿子去世，经历丧子之痛的孝仪皇太后悲痛至极，于同年六月去世。而那一年的顾瑶仅仅只有两岁。 也难怪原主对这位生母没有什么记忆了。 顾瑶想了想，说道：“明日去皇陵祭拜吧。” 顾瑶对这位原主的生母并没有什么感情，但如今她代替了原主在这个世界生存，还是得替原主尽一些为人子女的责任，以全孝道。 “那奴婢待会就去准备明日要用的祭拜之物。”沈嬷嬷见皇上答应了，脸上当即露出了笑容。 顾瑶并没有注意到对方的表情。不过她并不意外这位嬷嬷会记得孝仪皇太后。因为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位嬷嬷最早就是伺候孝仪皇太后的，算是孝仪皇太后栗婉信任的婢女。 第445章 壮阳补肾汤 玉清宫。 常风和常羽正在为自己的主子更衣。他们是公子从苏府带来的侍从，在这玉清宫的地位可比那些太监高多了。 公子平日的生活起居也都是由他们二人安排。 两人为主子披上了一件银月色的长衫，长衫是上好的锦缎做的，上面用银线绣了几道水波纹，腰带也是银色的，用金线绣了云彩图案。腰间则挂了一块莹润剔透的羊脂玉佩。 知道公子要去侍寝，两人还为主子准备了特别的膳食。 于是给公子梳好了头发后，常风从外头端来了一碗汤。 苏煜在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后，看向了常风手里端着的碗。 “那是什么汤？”苏煜感觉自己闻到的不是寻常汤汁的味道，而是一种腥味。 “公子……”常风忙将自己端进来的东西放在了公子的面前，然后小声道：“这是我和常羽特意去外头给您弄来的，是用东林黑山羊的羊鞭熬制的汤，公子快趁热吃了吧。” “羊鞭？” 苏煜在听到这个词时，本能的皱起了眉。 “是啊，公子……您不是要去侍寝嘛，这东西是壮阳补肾的极品，您吃了定会功力大增，到时候皇上肯定对您更加满意的。” 苏煜：…… 苏煜当即无语，他扭头瞪了两个仆人一眼，眼里明显的有一丝怒意，但他并没有骂他们，而是用冷淡的语气回道： “不用了，把它倒了。别让他人瞧见，被人笑话了。” 他可没想着靠吃这种东西来壮阳，再说也不需要。 “公子，这东西可是很难弄到的。”常凤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熬制的羊鞭汤，有点不舍得。 苏煜这时摆了摆手，示意旁边的常羽把眼前散发着一种浓烈腥味的东西端下去。 这东西他闻着就犯恶心。 “以后不要再弄这种东西到宫里来了，我知道你们是好心，但这不是你们主子需要的东西。再说宫里人多耳杂，你们做什么，去了哪里，可能都有人盯着，明白吗？” 苏煜看着身旁的两位侍从，他们是从小随自己一起在长大的，他并没有把他们当仆人看，更多的时候是把他们当做亲人。 常风常羽见公子不高兴了，两人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般低下了头。 但一会儿后，常羽又小声道：“公子，其实我们还给您准备另外一样东西。” 常羽怕公子责备，说话的时候格外小声，他拉了拉自己的袖口，在犹豫要不要把另外一件东西拿出来。 他们本是准备这些想帮助公子固宠的，毕竟皇上以前可不怎么召幸自家公子。 “拿出来！” 苏煜看到了常羽拉袖口的动作，似乎袖子里藏着什么。 常羽面色尴尬，想到自己袖子里藏着的东西，有些难为情地撇了撇嘴，随即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本书。 “就是这个？” 看到常羽掏出来的是一本书，苏煜有些不解。心想，一本书有什么好藏的。 “对，就是这个，公子……” 苏煜伸手接过对方手里的书。 书不厚，封面上没有任何文字，看不出来是谁的作品。 第446章 一本春宫图 苏煜顺手翻开了。 然而才翻到第一页，他便顿住，瞬间将书合上了。 这竟然是一本春宫图本。 “你们在哪弄到了这样的书？” 苏煜扭头看着常羽。 这种书正规的书坊里是不卖的。 “公子……我们从一个小书铺里找到的，”常羽摸了摸头，有些尴尬地回道。 苏煜没有接话了，不过也没有将手里的书还给常羽，而是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出去。 怕主子不高兴，常风常羽识趣的赶紧出去了，并且将桌上的汤也端走。 苏煜看着离去的两人，随后又看向了手里的东西。 他摇了摇头，随即发出一声轻叹。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本书常羽应该是早就收藏了，因为书是旧的，明显被多次翻动过。 苏煜此时想起了常风常羽年纪，他们两个是十岁进入了苏府的，只比自己小一岁，如今已经是二十二岁的男子了。 在大越，男子十六便可成婚，看来自己这个主子确实失职了，他不该让他们随自己一起进宫，而是该早些让他们回家里找个合适的姑娘成亲才是。 书还在手里拿着，苏煜犹豫了一下后，又将书打开了。他从第一页看起，然后一页一页的翻。 这是一本以图画为主的春宫图本，里面画的都是男女床笫之欢时的画面。 画面下面则是一些文字介绍，介绍不同姿势，不同体位，甚至不同的技巧。 苏煜看着这些文字和图片，看着看着，他的脸不自觉红了。 虽然已有多次这样的经历，但是看到这样淫秽的图画，他还是有些震惊。 原来男女之道还有这么多的技巧和花样，里面的一些动作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不过有些动作他可不敢真的去做。 他的另一半不是寻常的女子，在床笫之事上，顾瑶是很保守的，她不会主动，更多的时候，他需要照顾她的感受。 这书上的一些技巧和花样，多为女子伺候男子的技巧，是以男子的感受为主的，这并适合他去做。 将书收起来放入寝宫后，苏煜转身走出了自己居住的玉清宫。 此时还未入夜，顾瑶应该还在昭和殿，不过他想早点儿过去陪她，哪怕只是陪她批折子也好。 这样他们可以有多一点的时间相处。 走出玉清宫后，苏煜来到了位于三宫六院南北走向的过道，走过这条过道就可以出后宫，进入御花园。 然而，苏煜在走到一半时，面前出现了一位宫人。 是长信宫的管事太监齐公公。 “奴才见过苏公子。”齐公公恭敬地行了个礼。 “有事吗？”苏煜看着这位宫人，对方是长信宫的宫人，平日里甚少见到，也没怎么接触过。 齐公公随即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然后笑道：“苏公子，我家主子请您过去一聚。” “楚奕……” 苏煜看着对方，眉头不自觉中皱了起来，眼里更是露出了一丝疑惑。 心想，他和楚奕虽都是后宫里的人，但平日里互不搭理，并不熟悉。 对方突然请自己过去，十分古怪。 “是的，苏公子，您随我去长信宫吧。” 第447章 他才是皇上心尖上的人 虽然疑惑，但苏煜还是转身走向了长信宫。 长信宫里，几位宫人正在打扫宫苑，而这里男主人则半躺在长椅上休息。 见到来人，宫人们都停下了手里的活，楚奕也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过来坐吧。”看着走进自己宫中的苏煜，楚奕蹙了蹙眉，说话的声音不紧不慢，虽是他请的，但他对来人并不欢迎。 苏煜没有接话，但还是走了过去，坐在对方的正对面。 面对面而坐，两人的目光都不自觉中落在了对方的身上，不过一个眼里充满着疑惑，另外一个却冷笑中透着一丝厌烦。 “看得出来苏兄最近很得皇上的宠爱啊！”楚奕端着手里的茶杯，轻轻晃了晃。 苏煜挑眉，看着对方的眼神有一丝的不悦。 他蹙了蹙眉，回道：“你把我叫到这里，就是为什么说这个嘛？” 第四百四十八章： 苏煜听得出对方话里的酸味，以及眼中对自己的冷意。 楚奕一笑，呵呵道：“自然是说这个，要不然我们也没有别的话可说。” 苏煜想了一下，仍看不出对方的目的，于是回道：“在这后宫里，就你我两人，皇上对你一直都很好，难道因为皇上这几日召了我，你就嫉妒了？” “我嫉妒你做什么。”楚奕将手里的茶杯放在了石桌上。随即扭头看向远处向阳宫的方向，苦笑道：“真正让我嫉妒的是那一位。” 苏煜顺着对方的所看的方向望过去，发现对方看的是皇宫东边向阳宫的方向。 “你说的是秦护卫？”苏煜问道。 “对！”楚奕并不否认。接着道：“苏兄不会看不出来，皇上对秦萧格外不一样吧，这位秦萧可是在相府和皇上独处了九日，期间发生了什么你我都不知道。” “可他终究没有进后宫，对你也没有什么威胁。”苏煜没想到对方说起了那个武林人士。 楚奕这时又苦笑了一声道：“位置上确实没什么威胁，可他才是皇上心尖上的人。” 听到这话，苏煜将头扭到了一边，心里突然的有些郁闷。 楚奕见对方不回话，接着道： “你我都是男子，皇上看秦萧的眼神与看你我不一样，这些苏兄不会发现不了吧。再说了，皇上前几日赏了秦萧足足五万两银子。皇上可不曾对你我这般大方。” 楚奕说完，轻叹了一声。 苏煜看着对方，眉宇间仍透着进来时的疑惑。他也没想到对方把自己请来是为了说这些。 他想了想，回道：“楚奕，皇上喜欢谁，不喜欢谁，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你跟我说这些并没有什么用。” 说完这句，苏煜起身鞠了个礼，转身走出来这座并不属于自己的宫殿。 楚奕看着对方离开，并没有起身相送，而是微挑着眉眼，露出一抹冷笑。 而在对方离开后，长信宫的掌事太监齐公公过来。 “恭喜楚公子。”齐公公弯腰行礼，笑着说道。 “有什么好恭喜的。”恢复平静后的楚奕，眼里又透着那一丝烦闷。 齐公公：“公子，奴才瞧着刚刚苏公子出去时愁眉不展的，神情格外沮丧，想必公子此计已经成功了。” 第448章 一箭双雕 “是吗？”楚奕冷笑一声，目光看向了宫门口苏煜刚刚出去的地方。 其实他不想用这种方式来挑拨对方和皇上的关系。 但这个家伙连着被召幸，让他不得不防。 还有几日就是神婆推算的顾瑶可以害喜的日子，他决不能望顾瑶怀上了苏家的子嗣。 “公子，您这一招可谓一箭双雕。既可以影响到苏公子和皇上的关系，又可以让对方去对付向阳宫那一位。”齐公公一边说一边甩着自己手里拂尘。 作为奴才，只有主子得宠了，他们才能跟着沾光。 楚奕淡淡嗯了一声，再次端起了桌上的茶，将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皇上让他禁了酒，这些日子，他都只能喝茶了。 —— 夜晚，批阅完所有奏折的顾瑶从昭和殿出来，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寝宫昭和宫。 寝宫内灯火通明，她透过窗户便能看到里面熟悉的身影。 “皇上，苏公子已在里头候着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顾瑶对一旁的嬷嬷摆了摆手。 随后，她推开了寝宫的门。 寝宫内十分安静，走进去后，顾瑶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只见对方身穿一袭白衣坐在屏风前，手里拿着一本书，但并没有翻开。 见皇上来了，苏煜立即起身行礼。 “皇上……”苏煜看着眼前的帝王，她似乎很疲惫，脸色有几分憔悴。 “你几时来的。”顾瑶问。 她记得之前自己召他来，他会先去南书房陪自己看折子，但今日并没有去，而是直接在寝宫里等着自己。 “回皇上，臣卯时一刻到的。”苏煜恭敬地回道。 顾瑶嗯了一声，卯时一刻就到了，而此时已经亥时了，对方在这自己寝宫里足足坐了一个时辰。 顾瑶也没回话了，而是直接绕过屏风，走到里面。 她随手褪去了自己披着的外衫，然后松了发簪。 随即，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烛光下，顾瑶细腻的肌肤白里透红。她微微颤着眼睫，回头时，却见男人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她转身，想说什么，但很快对方的手便落在了自己的腰间。 苏煜从身后抱住了眼前的女子，脸颊轻轻贴在了她散发着淡淡清香的黑发上。 “瑶儿，最近是不是很累？”他轻声在她耳旁说道。 顾瑶嗯了一声，扭头看着身旁的男人，不知怎么的，感觉对方今天好像有心事，但她也没问，而是回道：“戎贼三月以来接连进犯北部几个州县，扰得边境的百姓不得安宁，朕就是想不累也难呀。” 顾瑶无法形容这一年多来的疲惫，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累，还有心累。 苏煜抱着顾瑶坐在床边。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看着怀中人儿疲倦的样子，一些话他本来想说的，却也不知如何开口。 他想若自己此刻和他谈论情爱之事，想必她会很烦吧。 苏煜于是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 今日在长信宫，楚奕说的那几句话，他听了确实很难受，但他并不相信怀中每个的女子对自己没有真心。 第449章 掌管六宫 “在想什么呢？” 顾瑶发现了身前的男人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想说什么，但没说出来，于是挑眉看着他。 苏煜也看着怀中的帝王，褪去华服和华冠，她看起来娇俏美丽，少了些严肃，更显得楚楚动人。 他想了想，回道：“皇上，臣在想如何能为你分忧。” 顾瑶抿嘴一笑，回道：“朕恼的是国事，你自然无法为朕分忧，不过有些事情你倒是可以帮着处理。” “皇上指的是何事？”听到这话，苏煜坐直了身子。 顾瑶将头靠在对方的肩上，想了想后，道：“南云国送来了两名男侍，朕已通知内务府安排他们住进后宫，这两人身份未知，来路不明，朕想让你管理后宫，替朕好好管着他们。”、 听到这话，苏煜顿住，眼皮不自然的上挑。 他没有想到顾瑶要自己做的事是这样一件事。 “这……”苏煜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怎么了……你不想？”顾瑶见对方犹豫，微微蹙了蹙眉头。 苏煜深吸一口气，一时间多种情绪涌上心头，他不知道如何说。但此时此刻，他知道，自己是无法拒绝的。 他想了一下，看着身旁的女子，反问道：“皇上，那南云国送来的男侍您真的要接纳吗？” 苏煜不敢想以后宫里有越来越多的男子。 顾瑶一笑，从苏煜的眼神中看出来了他此刻大概想的是什么。 她回道：“历朝历代都没有帝王拒收外邦送的礼物，不论是奇珍异宝还是俊男美妾，朕自然也不能拒收。他们入了后宫，名分方然是要给的。但朕不希望他们在后宫里生出事端，所以他们就交给你管了。” 顾瑶并没有说自己留下那两名南云国少年的真实意图。 “那楚奕呢？皇上……”苏煜眼前的帝王，仍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他让自己管理后宫，可按宫中制度，管理六宫的权利是属于六宫之主的，若六宫无主位，则由位份最高的掌管六宫。 可自己和楚奕现在是同样的位份，但对方比自己更早晋封。 顾瑶嗯了一声，没有立即回话，却突然间抬起了右手，细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滑过苏煜落在额头的长发。 她沉思片刻，回道：“朕更相信你会不负朕所托，把事情做好。这后宫交给你管理，朕更放心。” 听到这话，苏煜心口一热，眼角不自觉的溢出了一丝笑意。 他将眼前的女子抱得更紧了一些，回道：“瑶儿，你既信我，我定为你把这事情办好。 ” “如此，辛苦你了。”顾瑶嫣然一笑，对上对方充满笑意的目光。 苏煜心中的郁闷在此刻消散了一些。 原本他还在纠结傍晚时楚奕说的那几句话，但此刻他突然不那么郁闷了，因为他能感觉到顾瑶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应该是自己。 看来他刚刚的决定是对的。不和顾瑶起冲突，更不要提起秦萧，惹得她不高兴，珍惜和她相处的时光，开开心心才是。 在这宫里，得到顾瑶的信任，走进她的心里，与她孕育子嗣才是最重要的。 第450章 密州大案 六月初十，太阳刚刚从天边冒出个头儿，百官们就已全部来到了承光殿门口，等待接下来的大朝会。 然而今日百官们却没有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谈笑风生，而是一个个眉头紧锁。 站在走廊上的刑部尚书贺少文紧紧拿着手里的朝板，急得在走廊上来回踱步，见到丞相来了后，他忙走过去，焦急道：“丞相，现在可如何是好啊？” 李璟看着这位十分着急的同僚，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摇头道：“等皇上来了，再商议吧。” 人群中许多官员都已知道了密州发生的大事，有人忍不住地感叹：“荒唐，太荒唐了，历朝历代哪有这种事情发生。” “是啊，不可思议，衙门里那么多官兵是干什么吃的。” 大臣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直到承光殿的大门打开。 随着司礼监一声：“时辰到，众臣早朝。”之后，大臣们赶忙排着队走进了大殿之中。 不一会儿，他们的君主到了。 顾瑶着一身明黄色长衫走入殿内，在她身后是两名手持芭蕉羽扇的宫女，再然后是殿前伺候的王公公，以及几名负责殿前护卫皇上安全的护卫。 顾瑶和往日一样走上了金銮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臣们在君王走上大殿后，纷纷跪下行礼。、 “平身！” 顾瑶转身，看向站在下面的百官。 不过只一眼，她就发现了今日大殿内的气氛不太一样，官员们一个个神色沉重，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她蹙了蹙眉，道：“怎么啦，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是朝廷拖欠了你们的俸禄吗。” 顾瑶说完，很快就有官员站出来了，是刑部尚书贺少文。 作为新上任不久的六部尚书，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才上任不到百日，朝廷就发生了这样骇人听闻的大案。 他跪在大殿下，奏报道： “启禀皇上，昨夜里密州急报，六月初六巳时时分，密州发生一起大案，密州禹州布政使，密州知府，通判，转运使，宣抚使，总管，点狱司，巡检，主簿，县尉等三十多名官员被谋害了。” 顾瑶站在大殿上，然后刹那间，她原本平静的脸色就变得震惊不已，她睁大着眼睛看着大殿下奏报的刑部尚书，怒道：“荒唐，这怎么可能。” 几十名官员一起被谋杀了，这在华夏历史上都没有发生过。 “皇上……” 见皇上似乎还不敢相信，贺少文从袖口中掏出了两份奏报，道：“臣不敢欺瞒皇上，捏在此等滔天大罪。而除了密州，还有丽州也出事了，隔日，也就是六月初七，距离密州八百里外的丽州衙门夜里突发大火，包括丽州知府在内里的八名官员以及十几名衙役和官兵葬身火海。” 顾瑶：…… 顾瑶愣住了，仿佛五雷轰顶，让她瞬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涌了上来。 她紧抿着唇，好一会都没有说话。 下面的一些官员则开始议论起来，有些官员甚至开始担心自己的安危。 第451章 这天下乱不了的 他们看着大殿上的帝王，只见平日里冷静睿智的女皇第一次木然地站在金銮殿上，许久不发一言。 “皇上……” 百官们见皇上久久不说话，纷纷跪下，双手伏地行了个大礼。 刑部尚书贺少文心急如焚，见皇上没有给任何旨意，他再次行礼，焦急道：“皇上，这该如何是好啊？” 顾瑶看着下面文武百官，没有叫他们起身，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一下。 一会儿后，她看向一旁的王公公，道：“把奏本拿上来。” 说完，顾瑶转身坐在了龙椅上。 王公公很快将刑部尚书手上的奏报取上来了，并双手呈给皇上。 顾瑶将奏本打开，低头逐字逐句的将里面的内容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她蓦然闭上了眼睛，心里除了刚刚的错愕和震惊，还生出了一种莫名的畏惧。 但她却不能将这种情绪暴露在站在下面的臣子面前。 “皇上……”百官们再次齐声喊道，他们仍跪在地上等待皇上的旨意。 顾瑶再次起身，她在大殿上走了几步，深吸一口气后，转身看着他们的臣子道：“行了，你们都是朝廷的栋梁，遇事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这天下乱不了的。” 听到皇上训斥，百官们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顾瑶抬手。 百官们再次行礼后方起身，这时大理寺少卿叶奇峰站了出来，说道： “皇上，此案实在蹊跷，密州官员皆为中毒身亡，不到半个时辰，三十多名官员中毒，中毒后不到一刻钟七窍流血而亡，臣在大理寺审案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案子，也不知世间有这样的毒物，可以在半刻钟内夺人性命，剧毒如砒霜，鸩酒都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要人性命。” 叶大人说完，其他官员有的叹息，有的心生恐惧，还有的因为担心在密州任职的好友或者亲人而站立不安。 顾瑶没有立即回话，而是看向了丞相李璟。 丞相见皇上看向自己，立即站了出来，道： “皇上，当务之急朝廷得尽快派人去密州和丽州，调查这两起大规模谋杀朝廷命官的恶案。” “是啊，皇上，必须尽快抓住凶手才是，否则人心惶惶，朝廷上下都不得安宁。”大理寺少卿叶奇峰附议道。 顾瑶想了一下，扭头看向在一旁候着的两位翰林学士，道： “翰林院即刻拟旨，下达至各州县，传朕旨意所有州县衙门自即日起加强防范，以原来的标准增加一半衙兵看守，另所有官员饮水，饭食皆自备。” “臣领旨。”翰林院大学士于长林听到旨意后立即站出来。 顾瑶没看他，继续道： “刑部和大理寺听旨……” “臣在！”刑部尚书贺少文和大理寺少卿叶奇峰一起跪在了大殿中央。 顾瑶想了想，道：“刑部联合大理寺调派金陵城内能力最强的提司，仵作，捕快等人手前往密州和丽州查清这两起案子，保护案发现场，抓到凶手后带回金陵审问。” 第452章 把核心的权利抓在手里 “臣领旨！” “好啦，此案先这样处理，尔等该干什么干什么，天塌下来还有朕在前面顶着，你们办好自己的差事就行了。” 顾瑶冷静地说道。 此时此刻，他瞧着这群官员都好似被吓坏了，自从上次谋逆案发生后，他们变得谨小慎微，一个个的都不敢发表自己的看法了。 这样虽然朝堂上没有官员敢跟她唱反调，但带来的麻烦却是什么都得她这个君王来做主，她变得更累了。 想到这里，顾瑶从金銮殿上走了下来。 百官们见皇上下来来，一个个都很疑惑，因为皇上并没有说退朝，却走下了金銮殿。 在百官们的注视下，顾瑶走到老丞相李璟的面前。 已经头发斑白，胡须都全白了的李璟当下也不明白皇上的意思，于是小声道：“皇上……您这是？” 顾瑶嗯了一声，顿了顿后，道：“朕待会要去处理些事情，不能误了时辰，接下来的朝会，就由你来主持吧。” 李璟：…… 老丞相懵了，反应过来后的他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弯腰行礼，道：“皇上，这万万使不得呀……历朝历代的早朝会都是天子主持，哪有臣子代为主持的。” 李璟感觉头顶悬着一块巨石，当今这位皇上总是不按常理出牌，让他这个丞相也不知如何当了。 顾瑶看得出来对方想推脱，不过她却想尝试一下改变当下的模式，便又道：“丞相不必推辞，朕信得过你……这朝会你来主持也是一样的。” 说完，顾瑶不顾百官们目瞪口呆的神情，径直走出了承光殿。 出来之后，顾瑶没有回昭和殿南书房，而是走向了午门，那里已经停好了马车，随行的御林军们也已经在午门口候着了。 顾瑶深吸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承光殿，见里头的官员都没有出来后，她吁了口气，然后上了只有他这个天子才可以乘坐的天子銮驾。 其实她可以主持完朝会再走，甚至可以取消去皇陵祭拜之事，但她今日突然感觉到这群大臣现在似乎非常依赖她这个帝王，要事都要她亲自来处理，而她也不可能一直都这么辛苦下去，她已经决定生育子嗣了，将来怀孕生产坐月子等都得有时间休息。 而那时朝廷一样要运转，国事一样要有人处理。 简政放权，自己把核心的权力抓在手里就可以了。 已经在午门口等候多时的沈嬷嬷手里提着一个食盒，里面是孝仁皇太后生前最爱吃的点心。 她走到马车旁的窗口前，小声道：“皇上，时辰到了。” 顾瑶嗯了一声，拉起窗帘看了看前方，见自己新提拔的御前侍卫秦萧已经骑着马在前头，便回道：“出发吧，不要误了时辰。” —— 承光殿。 君王离开后，群臣们议论纷纷，不知所措，太傅楚渊直接离开了。 但这种情况只持续了一会儿，在老丞相李璟的主持下，朝会很快又继续了。 帝王不在，殿内的气氛变得十分怪异，一些官员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还有的不知所措。 第453章 对方竟然姓栗 皇陵位于金陵城西北方重华山。 此山风景秀丽，郁郁葱葱，高百丈许，山下开满了野菊花。 大越高祖皇帝顾斌义曾多次在此山中打猎，其独爱山中的景色，顾将此地选为皇陵。 然高祖皇帝生前并不允许因建造皇陵而破坏山上的花木，所以大越两代先皇的的陵墓皆是依山凿洞而建，并不像历代的帝王们大兴土木。 皇陵并不奢华，除帝王和帝后的陵墓开辟了专门的坟洞，其他皆是普通的坟塚。 顾瑶到皇陵时，已是巳时二刻。 她从马车里下来。在她身后是随行的宫人和负责保护她安全的侍卫，以及五百名御林军。 御林军已将皇陵整个围了起来。 顾瑶看着眼前的重华山，这里她不是第一次来，每年的清明、重阳，以及先皇的忌日她都会来这里祭拜先祖。 这儿她并不陌生。 这皇陵里有大大小小三十多座坟墓，除了两位先皇，先皇后，还有先皇们的已经过世的妃子，以及过世的皇子、公主们也都葬在皇陵中。 “皇上，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沈嬷嬷见皇上下了车，忙行礼说道。 “行，上去吧。” 顾瑶稍稍停顿后，往山上走去。 孝仁皇太后的墓地在东南面山腰间，距离大越文皇帝的墓不到十丈远，文皇帝生前没有交代是否和先皇后合葬，所以不管是孝仁皇太后，还是上个月去世的赵太后，都没有和先皇合葬。顾瑶甚至将赵太后葬在了重华山西面，距离文皇帝的墓有七八百米远。 顾瑶一边走，一边想，她想从原主的记忆中找到一些关于孝仁皇后的画面，但却怎么也找不到。 这位原主的生母去世得实在太早，早到原主扶摇公主对她都没有丝毫的记忆。 “皇上，前面就是孝仁皇太后的陵墓了。” 走在前头的侍卫和宫人们已经停下了。 顾瑶嗯了一声，随即看向不远处的陵墓。 虽然隔了四五十米远，但顾瑶却发现墓前好像有个人影。 “那墓前跪着的人是谁？”顾瑶看着那个黑色的人影，似乎是一名男子。 “回皇上，可能是看守皇陵的守陵人。”牵头的侍卫回道。 “把他带过来。” 皇陵里有守凌人不奇怪，但明知今日她这个帝王会上山祭拜，负责看守皇陵的官员和守陵人刚刚都已在山上向她行礼，这山上不应该还有守凌人在。 很快，不远处跪在墓前的男子被带过来了。 男子三十多岁的模样，一身黑衣，留了几缕胡须。 见到皇上后，男子立即跪在地上行礼，道：“臣工部承务栗洪拜见皇上。” “栗洪？” 顾瑶看着地上跪着的男子，对方竟然姓栗。 “臣不知皇上今日来了皇陵，唐突了皇上，望皇上恕罪。。” 顾瑶轻皱眉头。这个人在这个点出现在这里，有点古怪，或者说有点刻意。 “说吧，你来此做什么？”顾瑶对这名官员没什么印象，工部承务，这是从八品的散官，平日里并不需要出席朝会，她也不会召见这样处在闲职上的小官。 第454章 朕还得喊你一声舅舅 “皇上，今日是孝仁皇太后，臣家姐的忌日，臣特来此祭拜亡姐。”栗洪跪在地上，他低着头，并不敢抬头看眼前这位帝王。 当今皇上虽是孝仁皇太后所出，自己的亲外甥女，但这些年他并没有见过这个外甥女。栗家早已没落，连进宫的机会都很少。 顾瑶挑眉。听到对方那一声姐姐后，她算是明白了：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等着她呢。 她竟然被人算计了。 顾瑶打量着对方，轻笑一声后回道：“你说朕的母后是你的姐姐，这么说朕还得喊你一声舅舅了。” “皇上，臣愧不敢当。”栗洪跪伏在地，沙哑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的紧张和不安。 虽然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这位曾经的长公主，如今的皇上，但他知道当今的皇上手段狠厉，并不是一个好说话的君主。 她的脾气性格似乎也不像自己的姐姐。 他这次是背负着巨大的家族压力才敢到这里来。 “起来吧。”顾瑶抬手。 “谢皇上。” 得到旨意后，栗洪赶紧行礼站了起来。 顾瑶这时看向不远处的陵墓，道：“朕今日是来祭拜孝仁皇太后的，你既是她的亲胞弟，那便随朕一起祭拜吧。” 眼前是孝仁皇太后的陵墓，此墓修建兴起六年，因孝仁皇后栗婉是突然病逝，其墓地修建得十分仓促，甚至规格都没有达到一个皇后陵墓的等级。 顾瑶看着眼前的陵墓，墓前有一块石碑，上面以朱笔刻着墓志铭，写了孝仁皇太后的生平事迹，以及先皇文皇帝对孝仁皇太后的赞誉之词。 当然上面也写了孝仁皇后生育了皇长子顾峰，皇长女顾瑶。 宫人们已经将祭品摆好了。 顾瑶走上前作揖行礼，然后手执一杯酒跪在了地上。 虽是天子，但在祭拜天地、先祖，父母时，她依然要行跪拜之礼。 顾瑶端着酒，看着墓碑上的文字，想了想后，说道：“母后，今日是您的忌日，女儿顾瑶来看望您，望母后在另一个国度没有痛苦，没有疾病，没有烦恼，没有忧愁。女儿感谢您的生养之恩。” “如今，女儿已承继大统，成为大越第三代君主，女儿今日特将此事告知母后，愿母后在天之灵，保佑女儿大展经纶，平治天下。” 说完，顾瑶将手里的酒倒在了墓碑前，再行三拜之礼。 随行的宫人和侍卫们随君王一同行礼，浩浩荡荡一百多人跪在了陵墓前的台阶下。 礼毕，顾瑶起身。 很快栗洪跪道了墓前，他刚刚已经祭拜过了。 但有些话却等到此时才能说，他端着祭酒，眨眼睛，眼中已然有些泪花。 他小声哽咽道：“长姐，臣弟是您的胞弟洪哥儿，十八年了，臣弟时常想起长姐，想起长姐年幼时百般爱护臣弟，每每有好吃的长姐总是让给臣弟，小时候臣弟生病了，姐姐也是日日照顾。臣弟十分想念长姐，多么希望长姐还活着，能跟臣弟说说话……” 第455章 走吧，舅舅 栗洪在陵墓前哽咽着回忆姐孝仁皇太后栗婉的生平事迹，从栗婉在栗家做女儿时说起，后又说道他的这位长姐如何进了宫，如何做了皇后，后又如何经历丧子之痛，郁郁而终，年仅二十六岁就过身了。 而这一字一句一旁的顾瑶都听到了。 顾瑶深吸一口气，眉眼间闪过一丝旁人无法捉摸的情绪。 片刻，她走上前去，将这位亡母的弟弟栗洪拉起来。说道： “舅舅，你的思念，亡母九泉之下定能感觉得到。” “皇上……”栗洪刚要起身，却在听到那一声“舅舅”时，扑腾一下又跪下了，脸上瞬间露出惶恐又震惊的表情。 顾瑶看着对方，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自己的眼里，她微微闭着眼睛想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来，看着身后随行的司礼官、宫人、侍卫，说道： “传朕旨意，重修孝仁皇太后的陵墓，将陵墓修到最高一级。” 听到这个旨意，栗洪砰的一下将头磕到了地上。 宫人们也立即跪下行礼，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瑶抿但笑不语，回头再又看向了依然跪在地上的栗洪，这个原主的亲舅舅。 顾瑶瞧着对方满眼的激动和慌乱，想必这一幕这个舅舅是期待了许久，也等了许久。 栗洪知皇上看着自己，但他却不敢抬头看皇上，这位与长姐有几分相似的女子，自己的亲外甥女，他想了一下，道：“皇上仁孝，孝仁皇太后在天有灵，一定能感受到皇上这一片孝心。” 顾瑶嗯了一声，回头又看了一眼眼前的陵墓，道：“朕是孝仁皇太后所出，为亡母翻修陵墓是为人子女的本分，朕该做的。此事做了，朕心里也踏实了。” “皇上圣明！”栗洪一边抹泪一边回道。 顾瑶摆了摆手，示意一旁的宫人递个手帕给眼前的这位所谓的舅舅擦擦眼泪。对方泪眼婆娑的，她这个皇上却并没有在亡母的祭拜礼上掉一滴眼泪。 “走吧，舅舅。”顾瑶又喊了一声舅舅，但喊完之后，便转身走了。 祭礼结束，顾瑶并不想在这里多做停留。 銮驾掉头往回走，护驾的侍卫在前后排成长长的队伍。 顾瑶坐在马车中，天子銮驾由六匹白马开道，左右前后由皇家一等侍卫护卫，走在前方和后方的还有宫女太监。 銮驾后方更有三百御林军将士。 不过坐在车中的除了顾瑶，还有沈嬷嬷，这位负责照顾帝王的贴身奴婢。 沈嬷嬷低头坐在车中，虽是老嬷嬷了，但这一刻，她还是有些紧张，甚至开始不停地揪着手里的手绢，她能明显的感觉到祭拜后回到车中的皇上心情不好，已然是生气了。 “皇上……奴婢……”沈嬷嬷想要说什么，但很快打断了她。 顾瑶撇了撇嘴，道： “嬷嬷安排得可真好啊……” “奴婢罪该万死。” 沈嬷嬷砰的一声，吓得直接跪在了马车里。 她知道的，这一切是不可能瞒过皇上，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但此刻还是紧张。 第456章 朕的母后是怎么死的 顾瑶瞧着眼前的嬷嬷，自己身边伺候的人，也是伺候原主扶摇公主十多年的老嬷嬷。 她真是看不出来，这个妇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算计她这个君王。 顾瑶冷冷笑了一声，道：“嬷嬷何出此言，你是算准了朕，算准了朕在孝仁皇太后的墓前必须认了栗家的舅舅，你也是算准了朕不会把你这个伺候了朕十几年的老嬷嬷怎么样。所以你敢这么做……” 听到这话，沈嬷嬷心里咯噔了一下，脸色刹那间变得有些苍白。 她咬着唇，好一会儿没有接话。 “皇上，奴婢不敢欺瞒你，奴婢此次确实是有一些私心。” “说，为了什么？”顾瑶语气中多了一丝愤怒。 她身为君王，竟然被一个婢女做了局，这事已触及了她的底线。 “回皇上，奴婢出身卑微，年幼时家中遭难，父母双亡，流落街头时是栗府的大娘子也就是您的外祖母收留了奴婢和奴婢的唯一的弟弟，奴婢成了栗府的女使，后来栗娘娘生下皇长子，奴婢被栗娘娘传进了宫里伺候。奴婢深受栗家恩惠，如今只是想要报答娘娘，报答栗家。”沈嬷嬷一边说一边抹着泪。 “这么说，你知恩图报，反是朕薄凉冷落了栗家，是吗？”顾瑶听明白了对方话里意思。 “奴婢不敢。”沈嬷嬷见皇上是真的生气了，心里顿时也有些害怕起来，但有些话她还是要说。 “皇上，您的哥哥先皇的长子死的蹊跷，娘娘也是含恨而终啊。” “什么意思。”顾瑶脑海里并没有相关的记忆，只记得原主的生母孝仁皇太后栗婉是因为皇长子去世而郁郁而终的，而皇长子是掉进水潭里溺水而亡的。 沈嬷嬷抽泣了一声，一边用手帕擦着泪，一边道：“兴起五年十月六日，先皇和王公大臣们去了郊外狩猎，那一日娘娘便在宫中设了宴，邀了一些王公贵族家的夫人、娘子在宫里赏花品茶看戏。本来这一切都好好的，但是那日下午，皇长子不见了，后来被发现淹死在了西北边的水潭里。” “皇长子意外身亡，娘娘痛不欲生，但先皇回来后并没有安慰娘娘半句，反而是责备娘娘，责备娘娘没有照顾好皇子，更责备娘娘没有当好一个皇后。娘娘因此失宠……后位也有可能不保。后来，先皇三月内先后纳了八个嫔妃，日日纵情酒色，再也不去娘娘宫里，痛失爱子的娘娘更加郁郁寡欢。” 。 “那朕的母后是怎么死的？”顾瑶打断了沈嬷嬷的话，这些事情原主的脑海中并没有相关的记忆。 沈嬷嬷泪水溢出了眼眶，不一会儿就连眼眶也红了。 她抽泣了几声，接着道：“娘娘失宠，当时的兰贵妃却在这段时间有了身孕，太医把脉后说是个皇子，先皇高兴极了，直接晋封了兰贵妃的位份，当然生下来的是二公主，并非皇子。” “这些事情一件接一件的来，栗娘娘心里愈发烦闷痛苦，后来饮食茶水也吃得少了，身子渐渐消瘦。，但最终导致栗娘娘抑郁致死的是来年，也就是兴起六年五月初九。” 第457章 圣驾被拦 “那一日皇上的外祖父，当时的中书令栗大人不知怎么的在大朝和先皇吵起来了，竟当着满朝文武骂了先皇是个昏君。先皇大怒，第二日就将您的外祖父连贬四阶，让他去北铂州当个通判。您的外祖父当时是国丈啊，他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屈辱，且他身子也不好，北铂州苦寒之地，去了就是受苦啊。栗娘娘在这件事后心里就再也绷不住了，不久就走了。” 说到此，沈嬷嬷已经哭红了眼睛。虽然十几年来，但是这些事情，她依然记得清清楚楚。 顾瑶沉思不语，对方说得这些话，她听着好像看完一部电视剧。如果对方说的都是实话，那么从这些可以看出这个原主的亡母栗太后其实内心并不强大，经不住事，不过却也是个可怜的女人。想必她也万万猜不到最后登基的会是她这个女儿。若是知道，她定不会抑郁而亡。 “你起来吧。” 顾瑶看着哭成泪人的沈嬷嬷。对方苦心谋划一番，应该就是为了把这些话说给自己听了。 “奴婢谢皇上。”沈嬷嬷撑着手起来，但跪在车中颠簸，只一会儿膝盖就青了。 顾瑶，“你说的这些朕会再去查实。” “皇上圣明……” 行车队伍走过宽敞的官道，在午时一刻时进入了金陵城北城区华兰街道。 正值晌午，街道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快看，是天子銮驾！”随着一个妇人的喊声。街道上百姓们纷纷看向了不远处走来的队伍。 “真是御林军，是皇上……” 百姓们在见到天子銮驾后纷纷站到了街道的两旁，旁边酒楼店铺里听到喊声的店家伙计们也纷纷出来。 百姓们跪到了地上。 “皇上万岁！”他们一边跪拜行礼，一边大声呼喊。 马车中的顾瑶听到了周围百姓的喊声，不过她并没有拉开车帘去看。 这种情况是很常见的，只要天子銮驾路过的地方，见到的百姓都会跪拜行礼。 马车继续往前，经过繁华街道时放慢了前进的步伐。 但走着走着，顾瑶发现车子竟然停下来了。 “怎么回事？” 车子停了，在车里伺候皇上的沈嬷嬷拉开了一旁的车帘子，问在轿子旁边护卫的侍卫。 “前面有个妇人拦在了街道上。”侍卫回道。 顾瑶听到了车旁侍卫回的话，没想到她的天子銮驾竟然被人拦了。 这人好大的胆子。 很快，走在前头的王公公折回来了。 “启禀皇上，有妇人拦了车驾，请皇上指示。”王公公禀报道。 顾瑶依然没看外面，她不想自己的容貌被普通百姓们看到，这样不方便她以后微服出宫。 她蹙了蹙眉头，回道：“拦圣驾是死罪，拖走，送到开封府去。” 顾瑶不知道外头的妇人拦天子车驾是为了什么，但在古代，这是杀头的死罪，对方就算有冤屈，也不能拦天子。 “皇上，那是个身怀六甲的妇人。”王公公又说道。在大越，怀有身孕的妇人在怀孕时是可以免受刑罚的，重罪者，也得等生下孩子满周岁后才可行刑。 第458章 是个孕妇 天子銮驾被拦了。 跪在大路中间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女子怀了身孕，肚子高高隆起，似乎再过一两个月就要生了。 第四百五十九章： 百姓们对着那女子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人说女子胆大包天不要命了，有人说则说女子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冤屈。 也有几个人认出了女子就是曾经燕春楼有名的歌姬楚香玲。 王公公得到皇上的旨意后又跑回来了。 “大胆刁民，竟敢拦天子车驾，来人，把她拖走。”王公公对身后的大内侍卫说道。 几名侍卫立即上前，但刚要出手，女子突然大喊道： “皇上，东亭侯爵府白家为与宁平伯爵府杨家结亲，要将民妇和民妇的孩儿赶尽杀绝。请皇上为民妇做主啊。” “刁妇，你算什么东西，要皇上为你做主？”王公公对着地上的女子骂道。 侍卫们已经上前，但女子突然将手放在了肚子上，侍卫们见状，没有立即动手。 毕竟本朝规定，官兵不能伤害有孕的妇人。 除非皇上要他们动手。 “皇上，民妇与东亭侯爵府白家二公子相好，已为白家生下一子，二子也在腹中，白家不让民妇进门，要将民妇和民妇的孩儿赶出金陵。” 妇人声嘶力竭地喊道。 马车里，顾瑶听到了妇人的叫喊声后摇了摇头。 什么狗屁烂事，竟然闹到她这个君王面前来。 她有些心烦地摆了摆手，道：“你下去处理吧。” “就按朕刚刚跟你说的方式处理，赶紧些，朕还赶着回宫。” 顾瑶不想这种破事浪费时间。 沈嬷嬷很快下车了，她往前走了十几米，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女子。 同为妇人，她一眼就能看得出眼前这个女子不简单，八成是哪个秦楼楚馆里出来的货色。 “抬起头来。”沈嬷嬷厉声道。 女子缓缓将头抬了起来。 “您是宫里的嬷嬷吧？”女子反问道，眼前的妇人一看穿着就是宫里的老嬷嬷。 “嬷嬷，皇上的意思是？”在一旁的王公公见沈嬷嬷来了，主动站到了一边，想来嬷嬷是有了皇上的旨意才下的车。 “我来处理。”沈嬷嬷对一旁的王公公说道。 说完，她走到女子面前，严肃地问道：“皇上让我问你话。第一个问题：你确认你的孩子都是白家的吗？” “当然是白家的，白家二公子自己认了的，如果白家不认，可以滴血认亲。”女子抹着泪回道，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沈嬷嬷，“第二个问题：你家中可有父亲，兄弟？” 女子仰着头，不明白似的看着这位老嬷嬷，但片刻后，她还是实话回道：“民妇的父亲不在了，有一兄长。” 沈嬷嬷，“好！听清楚了：你今日拦了圣驾本是死罪，但你怀有受孕，本朝不杀有孕女子，你的罪就由你的相好白家二公子和你的兄长替你，他们二人即刻进宫，鞭刑三十。至于你刚刚说的事，皇上会召白家和杨家问清楚。” “皇上……此事和民妇的兄长无关呀……”女子慌了，她本以为自己是孕妇，可以免罪，没想到皇上要让自己的兄长和白家二公子受罚。 “行啦，别在这大喊大叫了，还不赶紧谢恩。” 第459章 你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相才 午时三刻。 顾瑶回到了昭和殿。 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间，宫人们见皇上回来了，将热好的饭菜端上来。 顾瑶在殿内看到了丞相，他似乎是在等着自己回来。 “皇上……”李璟见到皇上回来，鞠躬行礼。 顾瑶随口道：“丞相陪朕用午膳吧。” 顾瑶不用问也知道丞相定是有要事要与自己商议，才在这里等着。 李璟长吁一口气，遇到这么个帝王，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去做一个丞相了。 顾瑶摆手让宫人们都退出去，独留自己和丞相待在殿内用膳。 没有宫人在一旁伺候，顾瑶便自己端起了碗打饭，打完自己的，又给丞相添了一碗。 “皇上，这……”李璟受宠若惊地接过皇上递来的一碗白米饭。 让帝王给自己盛饭，他实在消受不起啊。 “丞相不必拘礼，坐下用膳吧。”顾瑶是真的饿了。 再说，她没这些古人这么多规矩。 李璟坐在了左下方的位置，虽不是第一次单独和皇上用膳，但只有这次周围没有宫人伺候。 皇上也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子，用膳时几乎是不讲礼仪的，这和他印象中的扶摇公主大相径庭。 李璟吃了几口，心中有事的他实在无法安心着吃这顿饭。 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皇上，臣听闻您今日去了皇陵祭拜孝仁皇太后。” “嗯” 顾瑶只淡淡嗯了一声，然后继续吃饭。 李璟：“皇上孝心至诚，乃为世人之表率。只是皇上为何要让臣去主持大朝会呢？皇上若真怕误了时辰，提前结束朝会便是。” 李璟是真的想不到今天会遇到这样棘手的问题。 顾瑶继续扒了两口饭，吃完后扭头看着丞相，丞相此刻的样子，像极了那几日她住在相府时，对方百感交集、左右为难的样子。 想来自己今日的所为是吓到他了。 顾瑶沉思片刻，回道：“丞相，朕自是信得过才会做这样的决定，你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相才，朝会交给你朕也放心，以后朕若身子不适，朝会也会由你来主持。” 李璟：…… 听到这话，李璟慌忙起身跪在了地上，一颗心瞬间悬了起来。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啊……”李璟被皇上这话惊到了，激动道：“历朝历代，从未有哪个丞相主持过大朝会，臣若代皇上主持朝会，那是乱了礼法，乱了朝纲，千秋万代后，臣会成为史书上相国弄权的反面例子呀，臣会遗臭万年，遭世人唾骂的。” 李璟激动得差点把刚吃的饭都吐了出来。这个皇上真是让他头疼。 顾瑶没想到丞相这么激动。 她走过去，亲自拉住了丞相的胳膊，道：“丞相起来说话吧，还没用完午膳呢。” “皇上不收回成命，臣就不起来。” 顾瑶无语，这丞相倔起来也是个老顽固。 她将手收了回来，然后坐回了椅子上。 片刻后，她看着真的不愿意起来的丞相，叹息一声，道：“好啦，丞相，朕跟你说几句实话吧。” 第460章 朕想让你来做这个大管家 “皇上要说的是什么？”李璟疑惑。 顾瑶看向了门口站着的王公公，大声道： “王德全，关门！” 李璟：…… “皇上，您这是……” 王公公听到旨意后立即将昭和殿的大门关上了。 皇上要关殿门，意味着要和臣子商议军国大事，是他们这些宫人不能听的，不仅仅是他，所有昭和殿伺候的宫人侍卫都要站到离殿五米开外的地方，这是朝廷的规矩。 殿门关上了，原本敞亮的大殿内一下昏暗了许多。 丞相也在这时自己站了起来。皇上要关殿门，想必是要和自己商议机密要事。 顾瑶看着丞相，思量片刻后，问道：“丞相，您觉得一个君主应该像个大管家还是决策者？” 李璟：…… 李璟依然疑惑，没想到皇上问出这样的问题，他好一会儿没有接话。 想了想后，方回道：“皇上自然是后者。” 顾瑶苦笑一声，道：“可如今朕既要做决策者，又要做管家。朝廷里大大小小事都需要朕的旨意才能执行，小到地方修路修桥，甚至一些官司案子也拿到朝堂上来上奏。” “你看看今日，地方出了人命案子，满朝文武官员无人拿出个主意来，竟都慌慌张张的等着朕的旨意。” 虽然没有在朝堂上大发雷霆，但顾瑶对手下尚书省这些官员是很失望的。 “皇上……”李璟叹息一声，道：“今日百官们确实反应过度了一些，但也情有可原，一下死了这么多朝廷命官，历朝历代都是没有过的案子。且自今年以来，皇上以雷霆手段先后处理了本朝最大的贪腐案和谋逆案，上百名官员掉了脑袋，十几户金陵王爵官宦大户被抄家流放，无数官员丢了官帽。如此，百官们自也是怕你的。” 李璟实话实说，眼前这个帝王狠起来堪比千年前的大厉武皇帝。 顾瑶低头喝了一口汤。丞相说的话都是实在的，她知道。她还记得去年朝堂上有官员骂她，骂她昏庸的就有好几个，更有不少官员上折子骂他刚愎自用。她想做什么，都有人反对。 如今局面完全变了，朝堂上几乎没有了反对她的声音，她的很多旨意也都执行了下去。 但这样的结果也不是她要的。 把所有的官员都变成办事的手下，这样她这个君主将事事都要管，她会累死，可能活不到二十八年后穿越回去的那一天。 如果把朝廷比做一个大的集团公司，那么现在她这个帝王，相当于既要当董事长，又要当总经理。 顾瑶看着丞相，顿了顿，说道： “丞相，朕今日让你主持朝会，又把你留在这里，是有一事相托。” “皇上，您想让老臣做什么？” 顾瑶抿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她伸手拍了拍老丞相的肩膀，道：“朕啊……想让你来做这个大管家。” 轰…… 仿佛一个雷在自己的头上炸开，李璟瞬间愣住了，眼中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皇上，这……万万使不得啊。” 第461章 朕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怎么……不行？”顾瑶瞧着对方反应很大，应该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当然使不得呀，皇上……”李璟摇头，道：“本朝开国时本设左右仆射二人为相，如今右仆射空缺，臣一人为相，手里已经掌握众多实权，已是本朝五任丞相中权力最大的一位。若再加实权，臣可不敢当这个丞相了呀。” 李璟明白了皇上的意思，皇上这是要把三省六部的政务都交给他去处理。 顾瑶一笑，道：“朕愿意给你这个权力，你如何又不敢当呢。” 李璟：“皇上愿意给，但臣也不敢领啊。臣才能有限，且今年五十有六，年近花甲，如何担得起这样的重担。皇上您要么另择良相吧。” 李璟无奈，皇上愿意给他更高的权力，这是对他的信任，他很欣慰，但若要接下这样的重担，他也是受不起的。 本朝高祖皇帝在位时曾立了规矩，只有皇上病重或者皇上年幼不能亲政，才由丞相协助理政。但如今皇上正值壮年，才能卓着，他这个丞相揽了三省六部的权力，岂不是要被人诟病，他是弄权的。 顾瑶沉思，她猜到丞相会拒绝，但没想到他拒绝的这么干脆，竟然直接叫自己另择良相。 她长叹一声，有些无奈地回道：“丞相，朕也是没有办法呀。” “臣不明白皇上的意思。”李璟摇头，是真的不懂眼前这个帝王。 顾瑶抿了抿嘴，想了片刻后，道：“朕之所以要把政务交给你，是因为朕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更重要的事？”李璟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帝王，道：“皇上最重要的事不就是国政务吗？” “非也。”顾瑶抿嘴笑了。 确实普通的帝王最重要的事就是处理政事，但她注定不能当一个普通的天子。 “那皇上的意思是？” 顾瑶这时抬头看向了天花板，然后嘴里轻吐了几个词：“幽北十六州，西南五州，西北九州，太凌，天山，凤摇……” 李璟：…… 李璟顿住了，人好像一下子被人定在了原地。 他看着眼前的帝王，久久没有说话。 皇上嘴里的这些地方现在并不属于大越，幽北十六州现在大部分在戎国手里，西南五州现在属于南云国，至于西北九州，太凌、天山、凤摇，现在都是外邦领域，这些地方自大越建国就不属于大越。 当然这些地方在一百多年前，大胤王朝强盛时，是属于大胤王朝统治的。但一百多年过去了，这些地方早就各自为政，不属于中原了。 “皇上，您不会……”李璟是真没想到眼前这个女皇上有这样的抱负。 顾瑶嗯了一声，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道：“这些地方朕要一个一个打回来，所以政务上，还得丞相多操劳了。” 李璟没有接话，这一刻他甚至不敢接话，这么多地方如果都要打回来，他不敢想象需要耗费多少银钱，粮食，兵马，更不敢想象这战争一旦打起来，会是怎样的情景，到时候兵荒马乱，民不聊生。 “皇上，您要三思啊。” 第462章 朕要把这些地方打回来 顾瑶：“朕已经三思上百遍了。” “丞相……这么跟你说吧。这些地方若在朕手里打不回来，那我大越将没有未来，到时候别说万世了，怕是不到百年大越就要完蛋。”顾瑶知自己现在所处的大越很类似华夏古代的大宋，而北宋是怎么亡的，她还记得呢。 李璟无言以答，这些问题他这个丞相并没有去想过。 顾瑶继续道，“丞相，朕必需把这些地方打回来，如此才能保我大越万世基业，但打回这些地方，朕需要去准备很多，包括成百上千的良臣名将，无数的银钱粮草，军械武备，以及训练数十支战力强大得军队。” “皇上……”李璟再次起身。 他想了一下，又跪在了地上。 “丞相这是做什么？”顾瑶见对方又跪下了，有些意外。 “臣愚钝，竟不知皇上心中有此宏图大业。” “那丞相现在知道了，可愿助朕一臂之力？”顾瑶看着对方，满朝文武，这是她目前最信任的臣子。 李璟深吸一口气，片刻后，俯身一拜，道：“皇上，臣侍奉了三代君主，您与两位先皇确实不一样，您也不似普通的女子。说句心里话，臣到现在都不清楚皇上的才能究竟有哪些。但若皇上真要做这些，那老臣就拼了这把老骨头，为皇上稳固朝廷，治理后方。” 顾瑶脸上露出了笑意。她就知道，只要自己说出实话，这位深知为官之道，知进退，最会揣摩圣心的丞相就会助自己。 她伸手将丞相扶了起来，笑道： “好啊……有丞相这句话，朕就放心了。” 李璟：“为皇上分忧，是臣的职责。不过……皇上，臣还是不能代您主持朝会，这于朝纲礼法都是不容的。” 顾瑶两手一摊，道：“朝会本也就是个形式，说得不好听点，大多数时候都在浪费时间，他们上奏的内容多数是些陈谷子烂芝麻的破事，这些事情六部就能处理，偏偏还要拿到朝堂上来说。一百多人聚在朝堂上，大多数人一年半载都没说过一句话，递过一本奏章。都是些凑数的。真正的国事要事，都是朕在南书房议出来的。” 顾瑶忍不住吐槽当前的早朝制度，她清楚华夏古代也一直存在早朝制度，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形式主义。偏偏早朝还要浪费她这个君主和朝中文武大臣们大量的时间，她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大臣们则得更早一些，在辰时一刻前进宫。 一些大臣啥差事没有，光上朝了。 李璟尴尬地笑了，历朝历代这么多君王，也就眼前这位，把大朝会说成走形式，浪费时间。 这实在是一个另类的君主呀。 他思虑片刻，回道：“皇上，我朝自高祖时，就规定了除逢年过节外，每日一朝会的朝纲制度，几十年了一直如此。” “朕记得大胤王朝是三日一朝的。”顾瑶回道。 李璟，“是的，皇上，大胤王朝包括四百年前的齐王朝都是三日一朝。但高祖皇帝认为三日一朝无法及时处理国事，效率低下，所以才改成了每日一朝。” 第463章 由丞相批折子 “现在也没见得效率高，反而浪费了不少时间。”顾瑶很直白地吐槽。 华夏古代，也只有明清两朝出现过每日一朝的朝会制度，比如朱元璋、康熙、雍正这些个勤政的皇帝才每日上朝。其他皇帝有的隔日上朝，有的三日一朝，有的甚至二十多年不上朝。 但顾瑶知道，朝会越频繁，君主越是想把要权力牢牢握在自己手里，是加强皇权，巩固君主专制的体现。 “那皇上是想改回三日一朝吗？若是这样，皇上得在朝会上和百官们商议才行。”这种朝纲制度的更改，必需经大朝会商议后才可决定。 “朕会在下次早朝时提出来。朕的计划是，改三日一朝，另外设议政堂，丞相你来主持，两日一会，由三省六部六品以上官员参与商议政事，你们商议好了给朕一个奏本就行了，朕批复了你们便可执行。另外除军务相关或武将们上的奏折，其他奏折也由丞相你主持的议政堂来批复。” “臣批阅奏折？”李璟又顿住了。 “对，按照朝中制度，丞相也可批阅奏折，所以由你批阅，朕也是放心的。” “可臣现在已没有当年的精力了呀，皇上……”。李璟有些无奈。作为丞相批阅百官们上的折子，这在朝纲上是允许的，但也仅限于特殊情况，比如皇上因特殊原因，生病、亲征或因其他事情不在宫中时，丞相可代为批阅奏折。 “那这样……”顾瑶想了想，回道：“参知政事苏墨协助你理政，另外朕在给选个帮手。” “皇上要选的是谁？”李实在是猜不透眼前这个帝王的心思。 顾瑶挑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道：“这个……朕再想想。” 顾瑶其实已经想好了人选，但没准备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她如今决定让丞相理政，由丞相统领文官,理政务,管律令，治百方，那么这个丞相的权力相当于华夏秦汉时期的丞相，那丞相的权力是空前强大的，所以她得设两到三个参政，名义上是协助丞相理政，实际上是作为副宰相，制约和分割相权，以免丞相的权力过大，而独断专行。 “对了，丞相，朕今日在皇陵中遇到了栗洪，朕认了这个舅舅。你对他熟悉吗？” “栗洪？”李璟想了一下，但没有想起来是谁。于是摇了摇头，回道：“臣对他没什么印象，不过臣和栗洪的父亲，也就是您的外祖父栗绅大人曾同朝为官。” “嗷……” 顾瑶点了点头，她还以为丞相会记得自己这个舅舅，没想到丞相竟然没什么印象。不过也对，栗洪现在只是个从八品的小官，以前官阶更低，丞相也不可能记得这么多人的履历。 顾瑶想了想，又道：“那这样吧，你看看中书那边还有没有空缺的职位，有的话给他一个四五品的官职。朕既认了他，自然要给他个符合身份的职务，但朕不清楚他的才能如何，先让他在里头混着。” 第464章 还想祸害别人家的姑娘吗 顾瑶现在还没想好如何安排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舅舅。在皇陵时，她综合多方因素考虑认了这个舅舅，一是出于对孝仁皇太后原主生母的怜悯，二是为了平衡当前朝堂上的各方势力。栗家作为皇亲，或许可为自己所用。毕竟栗家只能依靠她这个帝王，不大可能有什么异心。 “好，臣记住了。” 丞相知道皇上今日去了皇陵，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 午膳后，顾瑶回了昭和宫休息。 因为劳累，她睡得很沉，平日里未时二刻就会起来的她，今日睡到了申时才起来。 此刻，在昭和殿外等待的东亭侯夫妇心急如焚。 东亭侯白永年眉头紧皱，脸色铁青。东亭候夫人王氏则急得在昭和殿的回廊上来来回回的走了十几遍。 见到王公公出来了，夫妇俩忙上前去。 “公公，皇上起来了吗？”白夫人急忙问道。 他们夫妇已经进宫快一个时辰了，但一直没见着皇上。 “皇上刚起来，在用茶呢，你们在这等着吧。”王公公挥了挥手里的拂尘，不紧不慢地回道。 回完返回了南书房 顾瑶喝了一杯茶，她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于是问道：“外头是谁？” “禀皇上，外头是东亭侯夫妇，他们已在外候了一个时辰了。” 顾瑶想起今日上午在自己的车驾路过华兰街道时发生的事，微蹙眉头，有些烦闷。 这种破烂事本不该她这个君王来管。 她将手里的茶杯放下，道：“叫他们进来吧。” 得到旨意的白氏夫妇终于进了南书房。 一进来，夫妇俩就跪在了地上。 “皇上，臣代逆子向皇上请罪。”东亭侯白永年一进来就行了个大礼，甚至将头都磕到了地上。 “请罪就不必啦。你二位想必已经知道了今日在华兰街发生的事。”顾瑶冷声说道。 这对夫妻她并不熟悉，东亭侯白永年承袭而来的爵位，现在也只是一个武散官，本人并没有立过什么功绩。 “皇上，臣教子无方，逆子不孝，瞒着臣和他的母亲，三年前在外与一歌伎相好，将歌伎养在外头，生下了一个孩子，臣夫妇两个也是近来才知道的。” 顾瑶挑眉，眼里闪过一丝不悦，道：“你养的好儿子，家里的丑事都闹到朕的面前来了。朕还要管你家这等烂事。” “是臣无能。皇上，臣回去后定严加管束这个大逆不道的小畜生。” 生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东西，他东亭侯爵府的脸都被丢尽了。 顾瑶哦了一声，心想这白家要真是家教严谨，也不至于生出这么个儿子。 “说吧，你们现在准备怎么办？”顾瑶实在没心思管臣子家里的这等破事。 白永年看着眼前的帝王，不懂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时一旁的白夫人神色紧张地回道：“皇上，臣妇愚笨，想着正妻没有入门，这外室自然也是不能纳的。所以臣妇就想让那不孝子先娶了正妻，再把外头这个纳做妾室。” “这么说，你们还想祸害别人家的姑娘呢。”顾瑶反问道。 第465章 若没有强大的军事实力 听到这话，白氏夫妇心头一震，白夫人的脸瞬间就白了。 顾瑶冷笑一声，道：“什么锅配什么盖。你们养出这种不学无术，只会吃喝嫖赌，寻花问柳的儿子，还想着去娶杨尚书的女儿呢，配吗？” 一句“配吗？”让夫妻俩陷入了十分尴尬的境地。 白夫人心里直打哆嗦。 她早就听闻当今皇上铁面无私，什么王公贵族，皇亲国戚，皇上都不会给面子。 “皇上，杨家大娘子已经同意了将她家的二姑娘嫁到臣妇家，这门亲事是商议好了的。” “下聘了吗？”顾瑶冷声问道。 “还没有。”白夫人小声答，心里确是越发的紧张起来，因为她能明显的感觉到，皇上龙颜不悦。 顾瑶，“没下聘，这婚事便作罢了。你儿既然喜欢秦楼楚馆里的歌伎，还与对方有了孩子。稚子无辜，你儿就娶了那歌伎，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吧。渣男贱女的，一辈子锁死在一起，别去祸害其他人了。” 轰…… 仿佛一记晴天霹雳。 白氏夫妇瞬间愣在原地，全身的血液好似一下凝固了。 夫妻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脸色惨白如纸。 “皇上，这……不可呀。”反应过来白夫人的忙回道。 “是啊，皇上，这使不得呀。”东亭侯白永年也慌了，忙接了妻子的话，说道：“哪有勋爵人家娶一贱妓入门的，这会被人笑话死的。” 顾瑶哦了一声。看这夫妇两人紧张害怕的样子，似乎让他们接受一个歌妓做儿媳妇会要了他们的命。 她想了一下，并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 而是回道：“现在知道要脸面了，既然要脸面，当初就该好好管教你家那个逆子。如今也不至于把丑事闹到朕的面前来。” “皇上……”白永年砰的一声将头磕到地上。 白夫人见丈夫磕头，自己也连磕了几个。 “皇上，请给我儿一个机会呀，他经此教训，定会痛改前的。” “下去！” 顾瑶摆手，示意两人下去，不想再听这对夫妇叽叽喳喳。 她今日本就生气，没有处罚白氏一家，已经是开恩了。 “皇上……” 夫妇俩还想求情，然很快王公公走了过来。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东亭侯夫妇，道：“两位请回吧，皇上已是格外开恩了，你们还不快走。” 王公公看得出来皇上已经生气了。 白氏夫妇俩被两侍卫拖了出去。 —— 南书房终于安静了下来。 然而顾瑶此刻的心却安静不下来。 今日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先是密州传来的惊天大案，三十多位朝廷官员被人毒杀，紧接着她又在皇陵里遇到了栗洪，这个名义上的舅舅，再然后她作出了一个冒险却又必须做的决定，将理政大权交给丞相。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这个君王十分的头疼。 顾瑶也在此刻体会到了当一个君主的不易。 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会牵动前朝后宫。 最让她犯难的是，这个国家表面繁荣，但外强中干，积贫积弱。所谓的强大都不过是表面的，实际上大越目前的军事战力甚至不如北方的戎国。 一个国家没有强大的军事实力，那么就是经济在繁荣，最后也会被人打成筛子，亡国灭种。 第466章 新任参知政事 时间来到了农历六月十四。 盛夏季节，昼长夜短，辰时一刻，太阳已高高挂在天边。 官员们早早便来到了承光殿的门口。 一些官员随身带着折扇，时不时地扇上两扇子。 随着一声钟响，承光殿的大门打开了。 百官们排着整齐地队伍走进大殿之内。 不过今日，他们不必等待君主，因为君主已经在龙椅上坐着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全部官员进殿后，百官们一起跪拜行礼。 顾瑶略微抬手，道：“平身吧。” 百官们行了礼后站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他们手持朝板，头微微低着，等待着聆听圣训。 一些人的朝板上写了字，那是为了上奏说话时做提示用的。 顾瑶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当了一年多的皇帝了，这些面孔她也几乎熟悉了。 她顿了片刻，然后拿起了桌上的圣旨，说道：“列位臣工，今日朝议前，朕先宣布一则人事任免。” 说完，顾瑶看向一旁的王公公。 王公公赶紧走到了殿前，接过皇上手里的圣旨。 他将圣旨打开，宣道：“翰林院大学士于长林接旨。” 没想到叫了自己名字的与长林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才在众人的注视下从左边第三排走了出来。 “臣，于长林接旨。” 王公公：“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翰林院大学士于长林，兴起一年入仕，为官二十五载，先后出任右正言、知制诰、许州主事、蕲州通判、明州知府、枢密院直学士、枢密左副使、兵部尚书、中书左侍郎、翰林院大学士等职务，其为官清廉，才德兼备，乃文官清流，天下学子之楷模，着即日起，任中书门下参知政事一职，入住政事堂，协助丞相处理政务，钦此。” 王公公宣完，下面有些官员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们惊讶的不是于大学士高升了，而是圣旨里出现的政事堂一词。 本朝并不设政事堂。 于长林抬着头看着大殿上的帝王，这样重要的职务，皇上之前竟然没有跟自己商议过，直接就任免了。 “于大人接旨吧。”宣完圣旨的王公公走下了大殿，满脸笑意地将圣旨递到了于长林的面前。 于长林没有立即接旨，而是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同僚，与自己同一年出仕的苏墨。 但此刻，他发现对方并没有看自己，而是看着别的地方。 他又扭头看了一眼大将军楚渊，发现对方也没有看自己。 于长林这才伸出手，接过了王公公递来的圣旨，道：“臣，谢皇上恩典。” 没有人反对，也没有人站出来说什么。 这和顾瑶预想的一样。 这个人选她仔细斟酌过，若论能力，于长林不是最强的，论资历，也有比他更老的，但若论声望，这个人却很合适。 他是少有的文官清流，且不属于楚家、苏家以及丞相三派势力的人，从他写的一些文章中能看出来他的一些抱负和思想。他是个忠君爱国的文人，写得一手好文章，备受天下学子的称赞。 升这个人做参政，等于得了天下学子的心。 第467章 设政事堂，由丞相主政 “众位爱卿，朕今日除了任免于长林，还要跟大家商议关于朝会制度更改一事。朕自登基以来，日日忙到子时，操劳过度，以致气血不足，伤了身子。太医说朕需要好好修养，才可孕育皇子。朕这些日子左思右想，觉得还是早日诞下皇嗣，才能保我大越长治久安。” “所以，朕想将每日一朝的朝会制度改回原来的三日一朝。另外朕决定设政事堂，由丞相主政，两位参政协助，治理朝政，三省六部六品以上官员参与，隔日一会，商议政事。以后你们的折子，除边疆和武将们上来的折子，其他都由政事堂批复。” 此话一出，一些官员当即愣住了，还有的露出了无比震惊的神色。 官员们愣了好一会，然后朝堂上终于无法在平静下去了。 大家开始议论纷纷，一些官员忍不住的摇头。 不一会儿，有御史站出来。 站出来的是平日里最喜欢发言的邱泽。 他身着一身绯红色官服，手里的朝板上写了上百字，但他却并没有看朝板，而是看着大殿上的帝王，说道： “皇上，每日一朝，乃高祖五年定下的朝纲，皇上若觉得身子不适，休朝一段时间便是了，为何要将理政大权交于丞相呢。” “是啊，皇上……” 很快又有人站出来了，站出来的是一个武官，枢密副使陈景泽，他说道：“皇上，万不可将理政大权交给旁人，就算是丞相也不行。您是君王，这天下的主子，你若让丞相理政，批折子，那这天下不就是丞相当家了嘛。” 百官们依然议论纷纷。 随后，有几名官员站出来了。 他们跪到地上，齐声道：“臣附议！” “臣附议” “臣也附议……” 一会儿，绝大多数的官员跪在了地上。 包括三省六部的多数官员，以及几乎所有的武官。 而没有跪下的官员只有十几个。 顾瑶看着跪在地上的官员们，又看了看丞相，发现丞相不说话，一脸无奈的表情。 她又看了看太傅楚渊，发现楚大将军正用一种疑惑地眼神看着自己。 “行了，都起来吧。” 顾瑶对着地上跪着的人抬了抬手，然她下了旨意，这些人却依然跪着。 这时有人站起来了，是御史中丞范思进。 他站起来后，并没有走到大殿中央，而是走向了丞相李璟。 他笑了一声，然后拉长了尾音，唤道： “李相……李相国……。”范思进看着这位所谓的三朝元老，冷笑了一声道：“真是看不出来呀，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李璟往后退了一步，不想与这人计较。 顾瑶看着范思进，这是一个平日里连她这个皇上也经常骂的言官，她虽然讨厌，但因为对方敢于直言进谏，且是御史，所以也没有责备过地方。 但看着对方此刻的神情，她还是厉声呵道： “范思进，你这是做什么？” 朝堂内攻击同僚可是要治罪的。 “皇上……”范思进转过身来，看着大殿上的帝王，然后手指着一旁的丞相，道： 第468章 请皇上收回成命 “今日就算得罪丞相，得罪这朝堂上的许多同僚，臣也要说了。” “他……李相国。表面忠君爱国，满口仁义道德，仗着三朝元老，托孤大臣的身份，不断地忽悠皇上，忽悠皇上违背祖制，更改条令。如今竟然忽悠皇上将理政大权都交到他手上。他此意怕是想要架空皇上，独揽大权呢。皇上，您千万不能受他蛊惑呀！” 范御史说完，跪在地上的官员们几乎同时开口道： “请皇上收回成命！” 顾瑶无语了。她知道这个人出来定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没想到他竟当庭骂起了丞相。 她站了起来，在金銮殿上徘徊了几步。 随后扭头，看着范思进，回道：“范御史，你的忠心朕都明白。但你说错了，不是丞相忽悠了朕，要将理政大权交予他，而是朕再三要求他接了这个差事。丞相见识深远、谋略过人，虚怀若谷，德才兼备，由他治国，朕是放心的。” “同样，你们也可以放心。” “那皇上您呢？您就不管朝政了吗？”范思进再又问道。 身为御史中丞，这个时候他是必须站出来说话的，哪怕皇上听不进去。 顾瑶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喝完后，语气平静地说道：“朕没说不管朝政，每三日一次的朝会朕会主持，政事堂商议的出来的决议也需经过朕批复后才能执行，朕不会当一个甩手掌柜。” 皇上说完，一些官员又开始议论起来了，而跪在地上请命的部分官员站了起来。 一些官员还是很疑惑，皇上突然作出这样的决定，毕竟皇上以前可都是勤政爱民的天子，每日批折子都要批四五十本。 不一会儿，又有人站出来了。 是梁国公梁友亮。 他走到殿前，先是看了一眼丞相李璟，然后跪到地上，看着大殿上的帝王，行礼道：“皇上，我大越建国以来，不论是高祖皇帝，还是文皇帝，都是天子当国，从未让相国坐朝。如今皇上要将理政大权交予丞相，如何向两位先皇交代呢。若皇上开了这个先河，那后世呢，岂不是越来越多的丞相将独揽大权，若这其中出一个奸相，那便是祸国殃民，天下大乱呀。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 跪在地上的官员们再次齐声道。 顾瑶深吸一口气。 这一次她没有立即回答梁国公。 这个人平日里并不怎么发言，没想到突然一开口，说得她这个帝王也不知怎么回。 但顾瑶明白，这个时候站出来的至少要么是跟丞相本来就有些过节的，要么就是要向她这个天子表忠心的。只是不知这个人属于哪一种情况。 当然，历史上也不是没有相国弄权，祸国殃民的例子，但却没有出现过丞相篡位的。 不过顾瑶知道，这些都不重要，她并不会真的让丞相架空她这个君王，而李相是本朝最后一个丞相了，以后不会再有人坐到这个位置。只是有些事情她确实要去做了，否则大越就是华夏北宋的下场，甚至会比北宋的下场更惨烈。 第469章 将来的丞相之位是谁的 今日朝会持续了两个时辰，下朝时已经是午时了。 官员们三三两两的从皇宫里出来，有的直接回了衙门，有的则坐上马车回家。 杨昌今日没有回户部衙门，而是进了老爹杨东庭的马车里。 父子俩同乘一辆马车，一起回杨府。 “父亲……”上了马车后，杨昌看着父亲淡然平静地神色，似乎今日朝堂上发生的大事，并没有影响到父亲的心情。 “你怎么不回户部衙门？”杨东庭看着儿子。 他有三个儿子，但这个是唯一的嫡子，也是将来要承袭杨府爵位的儿子。 “儿子回去看看媳妇和小团子，用了午膳再去衙门也不迟。”杨昌回道。 他昨日做了父亲，妻子给他生下了一个女儿，虽不是男孩，但这是他第一个孩子，他头一次当父亲，心里还是欢喜的。 “对了，父亲，您今日在朝堂上为何不说话？”杨昌有些疑惑。 父亲身为礼部的尚书，按理说皇上作出这样的决定，父亲是该出来劝解的，但父亲却没有说一句话。 杨东庭淡笑一声，摇了摇手里的折扇，道：“儿啊，当今皇上说一不二，父亲说什么都是无用的，所以父亲又何必得罪丞相呢。” 以后是丞相坐朝理政，得罪了丞相他这个礼部尚书可就不好当了，再说，自己的儿子还只是六品，若得罪丞相，儿子的前程可就没了。 “那岳父大人也是这么想的吧。”杨昌此时想起了自己的岳父苏墨，岳父今日也是一句话都不说。 杨东庭呵呵笑了，他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回道：“昌儿啊，还是太年轻了。你岳父怎么会站出来呢。他巴不得呢。” “此话怎么说？”论为官之道，杨昌觉得自己确实还是很稚嫩的，所以很多时候他愿意多听父亲的教诲。 父亲身为礼部尚书，为官二十多载，是深谙为官之道的 杨东庭掀开帘子，看了看外头，然后回过头来，道：“你岳父今日怕是高兴着呢，一来皇上将政事交给了丞相，皇上便可好好养身子，去生皇子。二来，李相年事已高，身子也不是太好，他能在相位上坐几年呢，李相若退下来，将来的丞相之位又是谁呢。” 杨昌：…… 杨昌看着父亲，经父亲一句话点醒。 “原来如此。” “是啊，所以呢……咱们杨家就不要去趟这趟浑水了。父亲不去，你更不要去。”杨东庭劝着儿子。 为官不易，很多时候一句话就可能得罪人。更何况在外人看来，他杨家如今和苏家是一条船上的，就算他不站队，外头也是这么认为的。 —— 顾瑶回到了南书房。 外头还有许多大臣求着要见自己，但顾瑶一个也没让他们进来，就连大将军楚渊也没见。 第一日，大臣们在昭和殿外求见，皇上不见。 第二日，大臣们则联名上来了折子，上面有上百名官员签了名字，然而皇上也不回。 到第三日，昭和殿外终于安静了。 第470章 楚将军确实是独一等的 枢密院位于皇城北部，是大越高祖皇帝建国后第二年便设立的大越军事衙门，高祖皇帝为了约束将军们的权力，试图打造一个以文治武的年代。将原本属于兵部的权力一分为三，分为了枢密院，兵部，三衙。一分为三后兵部、枢密院和三衙互相制衡，但掌握军队调动的是枢密院。 兵部在权力被削减后，仅掌握武官武职人员的调动和升迁以及武器军备和军粮的管理。 六月十七日下午，枢密院院使刘守奇和兵部尚书秦书行奉旨一起来到了南书房。 两人将各自整理好的资料拿在手中。 进来后，两人鞠躬行礼，道： “臣枢密院刘守奇拜见皇上。” “臣兵部尚书秦书行拜见皇上。” “两位坐下说话吧。”顾瑶看着这两位大臣，这两位可都是掌管了军务的大臣。可以说手握不少权力。 顾瑶这一年多来多和三省六部的官员商议政事，军事方面，她管得并不多。 “朕几日前要你们准备好的资料都准备好了吗？”见两人坐下后，顾瑶问道。 七日前，她下了旨意要枢密院和兵部分别整理在朝武将们和武官们的相关履历资料。 先起来回话的是枢密使刘守奇，他从衣袖中将准备好的长达万字的折子拿出来，呈到皇上的面前，道： “回禀皇上，臣已经按您的要求，将全国五品以上的一百六十八位将军的履历资料整理好了，并且根据您的指示，对各位将军进行了评级。” 顾瑶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折子，没有犹豫直接翻开了。 很快她看到了里面的内容。 还真是按她的要求，介绍了每一位武将的出身，经历，目前职务，参与过哪些战役，擅长什么，性格等等。 顾瑶看到第一个名字就是定西骠骑大将军楚渊的名字。 上面介绍了楚渊的出身，楚渊是开国大将抚远大将军楚炎的第五子，十五岁随父出征，二十一岁在宁远之战中一战成名，封了宁远将军，后指挥参与战事三十六起，多次击退敌军，三十四岁时曾掌八十万大军，击退戎国贼寇，歼灭戎兵十五万。 目前是一品大将军，东郊大营主帅，兼太傅。 顾瑶将楚大将军的履历看了两遍，看完之后，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看着枢密院使刘守奇，道：“你将楚渊将军独设一等，这是为何？” 顾瑶让枢密院将将军们分为九个等级，按能力，智慧，经验，擅长的战法，可掌兵力等分等级。 “回皇上，楚将军确实是独一等的。目前的武将们，仅有楚将军，可指挥十万以上兵力进行正面战争，也只有楚将军可同时指挥不同的兵种打大型攻守战战、保卫战。” 顾瑶有点晕，她真是没想到，堂堂大越国，竟然找不到第二个能力超群的大将军。 “那岳凌呢？”顾瑶再问。 顾瑶看到了岳凌的履历，这位将军同样是将门之后，今年仅三十六岁，目前是西郊大营的主帅。 第471章 大越一百二十万兵力 “回皇上，岳凌将军的能力也是十分出众的，他治军严明，善于排兵布阵，精通各种阵法，八年前，曾率三万军，以十面埋伏阵，歼灭了西南十万叛军，一战成名。不过岳将军尚年轻，作战经验上与楚将军比还是远不足的，且他没有指挥过十万军以上的正面战。所以也不能评做一等。” “嗷……” 顾瑶点了点头。 如此说来，这么评也是公正的。 只是这样的话，这大越国的的将才也太少了。 “那除了楚将军，就没有人可指挥大型正面攻防战吗？” 顾瑶想，这大越不可能只靠一个楚渊啊，若真和戎国打起来，那就是几十万军的大战了。 “皇上，也不是没有……”枢密使刘守良想了一下回道：“杨广将军也曾指挥过大战，有充足的作战经验，但兴起十七年，他因凉城防守战战败，丢了凉城，而被先皇撤了大将军职务，贬为了五品参将。” 顾瑶记得这位将军，他原是西营的主帅，正是因为凉城失守，他被贬了，后来的岳凌才成了西营的主帅。 不过胜败乃兵家常事，也不能因为吃了一次败仗，就完全否定这位将军。 “枢密使，通知这位将军近期进金吧，朕跟他聊聊。” “另外这名单上的将军们，朕都会抽空一一面见。” 顾瑶平日里见不到这些武将们，他们大多数不上朝，都在军营里练兵，处理军务。 顾瑶对他们并不了解。 “臣遵旨。”刘守良看着眼前的帝王，有些意外皇上突然想要召见这些武将。 平日里就连他这个枢密使都没有太多机会见到皇上。 顾瑶又看了看后面列举的将军们的资料，这些将军们大多三十多岁，四十多岁，少数只有二十六七岁，一些具备一定的领兵打仗的经验，但能当大将军的确实没有。 顾瑶随后又看向兵部尚书呈上来的资料，上面写着大越目前拥有一百二十万兵力，其中骑兵十四万（轻骑兵九万，重骑兵五万），长枪兵五十六万，弓箭兵二十五万，盾兵十万，车兵六万，其他杂役兵十五万。 好庞大的数字，顾瑶不敢想象一个人口1.4亿的国家有一百多万兵力。 但顾瑶知道，虽然人数是这么多，但作战能力却不行，过去高祖皇帝和文皇帝都是重文轻武的皇帝，武将们的待遇并不好，国家几乎由文官集团在治理。士兵们很多是招募而来的，一些穷困潦倒的流民也混在其中，这些人是穷得没饭吃了，出来当兵，在军营里混口饭吃。 所以所谓的百万兵力可能还不如人家三十万精兵。 看到这里，顾瑶叹了口气，想着自己要靠这样一群士兵打回那半壁江山实在是太难了。 关键是，朝廷还得每年花费几千两银子养着这庞大的百万大军。 冗官，冗兵，冗费。 跟大宋朝一个样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冗官、冗费问题，她去年已经通过改革吏治，裁撤官员，合并衙门，大量减少荫补入仕的人数，消减朝廷和皇宫里的开支解决了一部分，但这冗兵问题，可是个更棘手的难题。 第472章 楚哥哥在我心里的位置 “皇上，可是臣上呈的折子有何不妥吗？”兵部尚书秦书行见皇上眉头紧蹙，似乎是有些不悦，忙问道。 顾瑶这才抬头看着坐在一旁的两位官员。 回道：“你们整理的资料够详细了，下去吧。” 顾瑶一会儿也看不完这两份长达一万多字的折子。 枢密使刘守良和兵部尚书秦书行行礼告退了。 顾瑶留在南书房继续看折子，过了一会儿，王公公进来了。 王公公端来了一个盘子，里面是刚切好的西瓜。 “皇上，南城百姓给您献的西瓜，您要不要尝尝？” “老百姓送的？”顾瑶扭头看向王公公手里端着的西瓜，西瓜看着十分新鲜。 “是的，今儿一早内务府派人去瓜农地里选的，老百姓们听说是给皇上吃的，都将最好的瓜摘了下来，这西瓜可新鲜了。”王公公笑着说道。 顾瑶拿起一块吃了起来，西瓜果然清甜可口。 如今是夏日，能吃到的新鲜水果包括西瓜，葡萄，桃子，荔枝等等，她每天都会吃上一些水果。 “你也吃吧。”顾瑶拿了一块递给王公公。 “奴才谢皇上。”王公公眉笑眼开。 “对了，待会儿去长信宫传个旨，朕今日宿在长信宫。”顾瑶想起了什么，于是吩咐一旁的王公公。 王公公听后，马上鞠躬回道：“奴才这就去。” —— 长信宫。 得到了消息的宫人们开始忙碌了起来。 管事太监齐公公正吩咐下头的几个小太监打扫殿宇，布置庭院。 皇上一个月都难得来一次，他们可得把宫殿打扫得干干净净。 楚奕也在得道消息后，速速回宫了。 不过他等到了晚上，才等到皇上。 顾瑶忙完亥时一刻，才来到长信宫。 来了之后，她直接进了寝宫…… 楚奕在见到顾瑶后，激动地将她抱了起来。 天知道，这些日子，他有多么盼着她能来自己的宫里。 “好了，把我放下来吧。”顾瑶满眼笑意地说道。 她是有些日子没来长信宫了，更是好些日子没有召幸过楚奕，上次召他好像还是四月份。 如今都快过去两个月了。 楚奕抱着顾瑶坐在了床头，他伸手抚过顾瑶落在额前的发丝，道：“臣以为皇上都不记得我了。” 楚奕心里有些委屈，但这一刻选择藏在了心里。 今日不同往日，今日是十六，正是神婆算的顾瑶容易怀上的日子，从十二到二十日，这九日都是好日子，他心里记着呢。 顾瑶靠在对方宽阔的肩头，眉眼间满是笑意，道：“怎么会呢，楚哥哥在我心里的位置，可不是旁人能及的。” 楚奕顿住。犹豫了片刻后，反问道： “皇上，你刚刚叫我什么？”楚奕眼中露出了惊喜，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顾瑶抿嘴一笑，整个人靠在了对方的怀里。 她记得原主扶摇公主曾经是这么喊楚奕的，所以她刚刚顺口喊了一句，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大。 顾瑶也没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笑道：“前些日子，一个神婆给朕算了卦，说女子只有在合适的日子才能怀上孩子，这几日便是神婆算的日子，所以……” 后面的话，顾瑶没有说下去了，而是顺手解了身旁男人的腰带。 第473章 最好夜夜宿在长信宫 皇宫比往日安静了许多，改三日一朝后，百官们不用日日进宫上朝了，一些官员改为去政事堂议事，一些官品低的官员则去衙门当差。 不过大将军楚渊却从未去过由丞相主持的政事堂议事，只要不是皇上主持的朝会，他都不参与。 丞相曾三番两次派人去楚府请这位大将军，但楚渊都以军务要忙为由，拒绝去政事堂。 今日楚大将军进宫了，是奉旨而来。 他来到了昭和殿的门口，准备进南书房，但刚要进去时，被王公公拦住了。 “楚将军，您在这等会吧。”王公公说道。 “怎么了？皇上不在南书房吗？”楚渊见南书房门关着，里面没有声音传出来，似乎皇上真的不在。 “大将军，皇上昨日宿在了长信宫，这会怕是还没有起来呢。”王公公小声道。 楚渊嗯了一声。 反应过来的他嘴角闪过了一丝笑意。 宿在长信宫，好啊…… 最好夜夜宿在长信宫。 “那我在这等着皇上吧。”知道皇上昨夜宿在儿子宫中后，楚渊心里很是高兴。 约一刻钟后。 顾瑶回来了，她穿一身浅黄色的衣裙，衣袂飘飘，头发只简单绾了个发髻，看起来不似帝王，倒像是那诗画中走出来的少女。 “臣给皇上请安。”见到皇上，楚渊象征性地行了个礼。 “太傅，里头说话吧。” 君臣俩进了南书房，进去之后，顾瑶挥了下手，示意王公公关门，再又做了个手势，示意闲杂人等全部清退。 王公公很快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将门关上了，并将昭和殿的其他宫人都叫去了外面。 皇上要和大臣商议军国大事，若为机密，其他人是不能听到的，若偷听了会直接砍头。 周围都安静了。 南书房内，顾瑶将一本折子丢给了楚渊，这折子正是那日兵部尚书整理的相关资料，里面包括大越国目前拥有的兵力，各种军械装备的数量，各兵器厂生产武器的能力等等。 楚渊接过后马上将折子打开了，他看了一下，然后不太明白似的看着眼前的君王。 他记得以前顾瑶是不太管这些的，今日竟然给了他这样的折子。 顾瑶看着眼前大越国目前唯一能指挥大战的大将军，道：“太傅，朕今日召你来，倒不是有什么要事要商议，而是跟你聊聊我大越国现在的军事能力。” “皇上，想聊哪一方面？”楚渊问。 眼前的这位皇上是不懂军务的，更别说带兵打仗了。这些他都清楚。 顾瑶想了一下，问道：“太傅，你说若举全国兵力，我大越可否灭了戎国，将戎贼都驱逐到五千里外的大北荒原去。” 楚渊顿住，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疑惑地挑了下眉。心想，这小皇上是人小胆大嘛，竟有这样的想法。 “自然是做不到的，皇上……”楚渊没有犹豫，实话回道。 “为何呢，我大越不是有一百二十万兵吗？戎国也就三四十万兵力吧，我们四倍于它，怎么就打不赢呢。” 第474章 灭戎国，需要多少兵力 顾瑶一副茫然不知的样子。 当然原因她是明白的，但想听听这位大将军的看法。 楚渊看着眼前的君王，回道：“皇上，我大越虽有百万兵力，但很多事些乌合之众，上了战场毫无战斗力，跟个草把子一样，被敌军歼灭。而戎国虽然只有三十多万兵，但这是三十几万精兵，这三十几万几乎全部都是骑兵，他们的骑兵速度奇快，勇猛善战，一个能敌我们两三个。” “奥……”顾瑶点点头，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接着又问道： “那我们若要灭了戎国，需要多少兵力？” “皇上要灭了戎国？”楚渊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帝王，反问道。 皇上以前可没跟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对……”顾瑶又点了下头，道：“朕是说，假如……” 楚渊想了一下，然后伸出了五根手指，道：“五十万精锐骑兵，给臣五十万精兵，臣定能替皇上打下戎国。” 顾瑶：…… 顾瑶吁了口气，然后她扭头看着一边的窗户，喃道：“五十万骑兵……好像有点难啊。” “皇上，您不会真的有这个想法吧？”楚渊有点诧异，他刚以为皇上只是随口说说，但看着样子好像不是。 “对啊，朕当然有这样的想法。”顾瑶笑了，并不否认。 楚渊，“那皇上可真是有志向啊，不过五十万精锐骑兵于我大越来说是不可能的。” “哦……”顾瑶有点疑惑地看着对方。 楚渊，“臣是说，我大越目前根本不可能有五十万骑兵，首先我们没有这么多的战马，要养五十万骑兵，意味着需要至少七十万能上战场的战马，我大越现在才二十万战马。” “战马可以养出来。”顾瑶回道。 然而楚渊却摇了摇头，道：“皇上错也，我大越地处中原地带，气候温和，且没有大型的草原牧地，养出来的马，良品极少，多是一些只能拉车运货的普通马匹，这种马一上战场，其速度和耐力都远不如北方外邦的马，他们的马高大，健壮，速度快。所以这些年，我们的骑兵们骑得马都是从北方、西北方各个外邦买来的。” “哦……这么说是马的问题，导致我们养不了这么多骑兵？”顾瑶顺着太傅的意思回道。 这些其实她都想到了。 “是的，皇上……没有这么多好马，就养不了这么多骑兵。” 顾瑶嗯了一声。这话确实有理。 “那跟外邦人买马，多少银子一匹？”顾瑶再问。 若自己国家养出来的马不行，那就得买。 “皇上，戎国与我大越是世仇，所以戎国禁止百姓向我大越出售马匹，西凉国的马目前是五十两一匹，良马一百两一匹。回曷的马是四十五两一匹，其他几个外邦国，也大多是这个价。” “这个价……不便宜啊。”顾瑶感叹道。 心想若按平均五十两一匹马，五十万匹马需要二千五百万两，再加上日常养这些战马的费用，一年也要耗费五百万两。 如此多的银子，成本巨大。 第475章 不想一统天下的君主不是好君主 “皇上，您不会想着要买这么多战马吧？”楚渊发现眼前的女皇上似乎真的有这个想法。 “怎么？不行吗？”顾瑶想，自己国家没有好的草原，养不出好马，当然只能买了。 楚渊笑了一声，道：“皇上，这个您就不用想了，那些外邦国根本不可能卖这么多战马给我们。” “此话怎讲？”顾瑶问。 “他们聪明着呢，他们敢得罪我大越，却不敢得罪戎国，戎国乃西北方诸国中军事战力最强的国家，且一直以来都十分好战，要吞并周边这些小国是不难的。那些外邦国若出售大量战马给我们，首先灭掉他们的就是戎国了，且这些国家也提防着我们，他们除非遇到了天灾，需要大量粮食和银子，才会考虑出售马匹给我们，就算是这样，他们一般也只卖个一两万匹，多了是不卖的。” “先皇在位时，就曾有过这个念头，先皇想扩充十万骑兵，决定从西凉、回曷、太凌几个国家各购买五万匹马，结果这三国都以国内马匹不足，只愿意卖一万匹。” “所以十五万匹都买不到，别说五十万战马了。” 顾瑶听明白了。 “如此说来，想买马也难啊。”她叹道。 顾瑶此时有点头痛，此刻她也才明白，为何戎国这个嚣张，为何大越军事实力一直薄弱，又为何两代先皇都执行了和亲政策，这是没有那个实力，不得已啊。 “皇上，您真要打下戎国？” 说了这么多，楚渊心里越发疑惑了，感觉皇上不是在随便问，而是已经动了这个心思。 顾瑶抿嘴一笑，看着眼前征战了三十年的大将军，道：“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一统天下的君王也不是好君王啊。不是嘛？” 楚渊：…… “好了，今日就聊到这里，太傅先去处理军务吧。记住，你我聊的所有事都不能让第三人知道。”。 “那臣……告退。”楚渊也没再问什么了，起身行了个礼，然后走出了南书房。 不过走到大殿门口后，他顿住了，停下来用一种疑惑地眼神看着站在殿外等候的岳凌，这个西营的主帅。 岳凌将军见到楚大将军出来后，弯腰行了个礼。 楚渊并没有回礼，只是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找皇上有事？” “是皇上召见臣。”岳凌回道。 听到这个回答，楚渊蹙了蹙眉，没说什么，直接走了。不过此刻他算是看明白了，那小皇上真有这个想法，想灭了戎国呢，真是年轻啊…… 岳凌来到了南书房。 “臣拜见皇上。”岳凌单膝跪下，行的军礼。 “岳将军坐吧。” 顾瑶看着这位年轻的将军，对方身材高大，长相英俊，眉眼间自带一股英气，看着就是威风凛凛的将军气质。 且这位将军还年轻，只三十六岁。 “谢皇上。”听到旨意后，岳凌坐在了一旁的长椅上，不过即便是坐着，他的背也是挺直的。 顾瑶这时翻开了枢密使给自己那本折子，看了看上面关于这位将军的介绍，看完之后，她扭头看着对方道： “朕听闻将军精通阵法？” 第476章 用智慧打仗的将军 “回皇上，臣乃武将，阵法自然是通的。”岳凌回道。 顾瑶点了下头，随即打开了一旁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张布纸，她将皮纸直接丢给了眼前的将军，道： “朕新得了一幅布阵图，但朕看不太懂，你看看能看懂吗？”顾瑶笑着问道。 当然这图是她画的。 岳凌接住了皇上丢过来的布纸，将其打开，一看，竟然真是一张阵法图。 他细细看了一下，然看完之后，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皇上，您这是从哪儿得来的阵图？”岳凌有些激动地问道。 “这阵图怎么样？”顾瑶反问。 这图是她根据自己脑海中的记忆画的，她以前玩过一个游戏，其中一张地图就是根据诸葛亮发明的阵法五行八卦阵设计的，当时她玩了好几天才过了那张地图，所以靠着极好的记忆力，她把这图画出来了。 “皇上……”岳凌激动得又将图纸看了一遍，回道：“这阵法设计得精妙啊，臣研究阵法多年，从未见过这样深奥复杂的阵法。” 听到此话，顾瑶笑了。 回道：“既然你觉得这阵法图不错，那朕便送你了，你拿回去研究吧。” 顾瑶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画的是不是就是诸葛亮的五行八卦阵，但若是的，那此阵法应该是很厉害的。史书上说，诸葛亮曾用此阵法打败了曹操十万大军。 “臣谢皇上。”岳凌起身行了个礼。 当了十多年的将军，他这是第一次得到这样不一样的赏赐。 “好了，不说这个了。跟朕说说你八年前以三万将士剿灭十万西南叛军的那场战事吧。朕想听听你采用的所谓的十面埋伏阵。” 顾瑶对“十面埋伏”这四个字印象很深，因为现代某导演曾拍了一部大片，就叫十面埋伏，那电影她小时候看过，不过剧情不太记得了。 岳凌没想到皇上提起了这事，他想了片刻，回道：“皇上，十面埋伏是那帮文臣们想出来的花哨名字，实际那不是个阵法。” “哦，那是什么？说来听听。”顾瑶的好奇心上来了，她虽然不懂军事，但看过一些战争电影，电视剧。 “回皇上，十面埋伏是要诱敌进入指定地方，一般可以通过刺杀、下毒、布置陷阱等方式使敌军身心疲惫，军心崩溃，然后在其最脆弱之时给予致命一击。这种战法无固定模式，需要随时随地，依据地形、兵种、敌方实力，天气等进行计划和设置。臣那时手下只有三万将士，已没有跟敌方正面交战的实力，所以不得不采用这种战法，通过派遣卧底刺杀了敌方的最高将领，又通过调虎离山之际，烧了对方的粮库，再后来利用地形的优势，将敌方大军骗到了一个山谷中，然后关门打狗，用箭阵，火烧，切断水源等方法将敌军困死了。以此获得胜利的。” 顾瑶听后朝对方竖了个大拇指。 果然，她没有猜错，这位将军是位用智慧打仗的将军。 第477章 当由楚渊将军挂帅 “岳将军智勇双全啊。”顾瑶赞道。 岳凌见皇上这么说，忙回道：“皇上谬赞了，臣不过侥幸胜了而已。” “是吗……”顾瑶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道：“你不必谦虚，你这个年纪能坐到这个位置，就已经是我大越最优秀的将军了。” 岳凌笑了笑，没有回话。 顾瑶接着道：“朕在跟你聊聊别的吧。比如……朕若要灭了戎国，由你挂帅，你需要多少兵力。” 岳凌：…… 岳凌顿住，眼睛在瞬间睁大了。 他万万没想到，皇上突然问了个这样的问题。 他没有回答，而是马上单膝跪地，行了军礼道：“皇上，攻打戎国需要从长计议。再说，皇上若真要出征戎国，当由楚渊将军挂帅，臣不是最佳人选呀。” “哦……”顾瑶看对方紧张的样子，有点诧异。 这岳将军的性子倒有点像个文臣，还会虚心，谦让。 岳凌接着道：“楚渊将军与戎兵交战多年，作战经验比臣丰富多了，他更熟悉戎兵的作战特点，也更熟悉他们的将领和那边的地形。” “这样呀……”顾瑶吁了口气，抬手示意对方起来。 她想了一下，道：“岳凌啊，朕只是假如，假如楚渊将军因某些原因无法挂帅，必须由你挂帅出征戎国呢，你需要多少兵力？” 顾瑶此刻很想听听这位将军的看法。 岳凌站在原地，他依然没有立即作答，而是看着眼前十分年轻的皇上，想了想，说道：“皇上，若真是要臣挂帅，臣最少需要六十万精兵。” “六十万精兵？”顾瑶重复了对方说的这几个字，反问道：“是指六十万骑兵吗？” 顾瑶记得刚刚太傅说是需要五十万精锐骑兵。 “非也！”岳凌摇了下头，道：“六十万精兵是，三十万精骑，二十万重甲长枪步兵，以及十万精锐弓箭手。” “奥……”顾瑶笑道：“朕还以为你需要这么多骑兵呢。” 岳凌见皇上笑，自己也笑了，道：“皇上说笑了，虽然对付戎国，骑兵是越多越好，但我大越哪能有六十万骑兵呢。” 岳凌深知六十万战马都弄不到，又何谈六十万骑兵。 顾瑶抬手喝了口茶，淡淡笑道：“放心，以后总会会有的，六十万骑兵而已嘛。” 她就不信用银子买不到战马，有了战马练不出骑兵。华夏，汉朝武帝时期，国家人口不过四千万，经济实力也远不如她现在管理的大越朝，都能养四十万骑兵，剿灭匈奴。 岳凌，“皇上有此志气，臣但愿有生之年，真的能攻入戎国腹地，剿杀贼寇，打回幽北十六州。” 说到这里岳凌激动了起来。 身为一营主帅，虽口头上从来不说，但他毕生所求，就是剿灭戎贼，打回幽北十六州。 那才是他一生所愿。 “好，你会有这个机会的。”顾瑶笑着回道。 君臣俩聊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快到中午时，外头响起了钟声，提示午时到了。 顾瑶这时看着眼前年轻的将军，道：“午膳时间到了，朕记得还没给你赐过宴呢，今日你便陪朕用膳吧。” 第478章 忠元侯爵府岳家 岳凌起身，然而再次单膝跪下了，道： “皇上，臣今日不能陪您用膳，请皇上恕罪。” 顾瑶眼中露出一丝诧异。 “怎么呢？朕赐宴，你还不吃？”顾瑶还是第一次叫一个臣子陪自己吃饭，对方拒绝。 见鬼了！ 之前不管是丞相还是太傅，都不敢拒绝她赐宴，这个岳将军竟然敢。 “回皇上，臣得了一个孙儿，今日满周岁，家里正设了宴席呢，宾客们可能都在等着臣回去要敬酒呢。” “孙儿？” 听到这个词，顾瑶挑了挑眉，露出一丝震惊之色。 “你就有孙儿啦？”她反问道。 岳凌笑着点头，他没想到皇上这么惊讶，于是尴尬道：“皇上，臣今年三十有六了，这个年纪当爷爷最为合适呀。” 顾瑶：…… 好吧。顾瑶实在是无话可说。 作为一个现代来的人，她确实对这种三十多岁做爷爷奶奶的感到震惊。 不过古人十六七岁就结婚了，这个年纪做祖父母好像也是正常的。 “那朕恭喜岳将军了。”顾瑶笑道。 “臣谢皇上。”岳凌鞠躬行礼道。 顾瑶想了想，又道：“那这样吧，既然你家有宴席，朕今儿正好还没用午膳，就去你家吃吧。” 岳凌：…… 岳凌再一次顿住，他看着眼前的帝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皇上，您说真的吗？”岳凌反问道。 皇上去臣子家里吃宴，那可是莫大的荣耀。 “自然是真的。”顾瑶笑着回道。 “那臣这就回去准备……”岳凌心中大喜。 顾瑶却摇了摇手，道：“不必，朕随你一起去。” —— 忠元侯爵府岳家位于金陵城城西百花山下，灵山桥边。 因岳凌将军八年前在旗山剿灭西南十万叛军，立下赫赫战功，被先皇文皇帝封了侯爵，所以岳家算是金陵里新晋的勋爵之一。 今日，岳家十分热闹，到了晌午，客人们络绎不绝的来到了岳府，他们有的是岳家的亲戚，有的是金陵里其他前来祝贺的勋贵人家。 岳家里头的院子里，已经摆了二三十桌酒席，一些客人们正在谈笑风生。 岳家的大娘子忠元侯岳夫人身着一身墨绿色的长衫，正在招待前来的宾客们。 这时有位下人小声在岳夫人的旁边说了两句。 岳夫人瞬间停住，扭头用一种惊讶的眼神看着这位下人，疑惑道：“真的？” 下人用力地点着头。 宾客们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见刚刚还和他们说笑的侯爵夫人突然撇下了她们，急忙忙的出去了。 此时，岳府门外，岳凌已经回来了，但他却并没有进门，而是站在门口，而在他身后停了一辆马车，里头正是当今的皇上。 见到自家夫人带着家人们都出来了，岳凌走到马车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顾瑶让宫人打开了车门，走下了马车。 下来之后，她看到了眼前的景象。 乌压压一群人跪在了自己的面前，男女老少，大大小小的上百人。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479章 第一次被人叫了声娘 “都起来吧，朕今日来此祝贺的，大家不必拘谨。” 身为天子，顾瑶不是第一次去臣子家里，但似乎每一次都是这种景象。 对方会全家出动，行大礼迎接她。 宾客们也都出来了，见到是皇上来了，她们也都忙跪下行礼。 一个个小小的周岁酒，竟然让当今皇上亲自来祝贺，可见这岳家现在是圣宠正浓啊。他们也是勋贵人家，但皇上可不会出席他们的家宴。 岳夫人感动得热泪盈眶，她仍是没有起身，朝眼前的君王拜了三拜，道：“皇上，您大驾光临，臣妇实在是太激动了。” 说完，岳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顾瑶伸手将对方扶了起来，道：“朕听岳将军说，你家小孙儿今日满周岁了，朕备了些许礼物，送给孩子。” 顾瑶朝后方摆了摆手，随即七八位宫女走进了岳府，他们每人手里都端着一些礼品，包括小孩戴的金手镯，玉佩，最好的绸缎等等。 “臣妇谢皇上恩典。”岳夫人和岳凌将军一起鞠躬行礼。 “好了，让宾客们都去喝酒吧，朕去里头瞧瞧你家小孙子。”顾瑶微笑着说道。 随后，岳家夫妇俩一起将皇上请到了自家后院的一间厢房。 刚进屋，顾瑶便听到了里头传来小孩儿的笑声，一看，一个小宝宝跌跌撞撞地朝自己跑过来了， 是个小娃娃，看着只有一点点大。 顾瑶见小孩儿跑到了自己面前，忙伸手拉住了，怕对方跌到地上去。 岳凌在一旁行礼道：“皇上，这就是我那小孙儿。” “荞子，快叫皇上。”岳凌看着刚学会走路的小孙儿，忙说道。。 顾瑶这时蹲了下去，在她蹲下后，屋里的岳家夫妇也都赶紧蹲下来。 顾瑶看着眼前的小娃娃，奶萌萌的小娃子，眨着一双珍珠似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叫我呀。”顾瑶笑着摸了一下孩子的头。 小娃儿嘻嘻呵呵地笑着，奶声奶气地喊道；“娘……” 顾瑶：…… 一旁的岳家夫妇和岳家儿媳都懵了，没想到孩子这么叫的他们忙跪下，道：“皇上，小儿年幼，刚牙牙学语，还不会说话。请皇上见谅。” 顾瑶噗嗤一声笑了。道：“挺可爱的孩子，你们不必紧张，朕自然不会跟孩子计较。” 第一次被人叫了声“娘”,顾瑶不但没生气，还觉得有点好玩。 于是她问到：“对了，孩子叫什么名字？” “还没取大名呢，本是今日要取的，如今皇上来了，不知能否请皇上给小儿取个名字。” “名字啊……” 顾瑶想了一下，道：“拿笔墨来吧。” 岳家儿媳听到皇上要给自己的儿子取名，忙起身去里头书房里取来了笔墨。 顾瑶接过对方递来了毛笔，思虑片刻，随即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字： “飞” “岳飞？”岳凌念出了皇上给孙子取的名字。 “怎么样，这个字行吗？”顾瑶问。 “皇上取的自然就是最好的，臣谢皇上恩典。”岳凌忙行礼道。 顾瑶抿嘴一笑，低头看着地上的小不点儿，摸了摸对方的头，道：“小娃子，你将来要青出于蓝，智勇双全，成为举世无双的大将军，胜过你祖父。” 岳凌：…… 岳家夫妇听皇上这么说，忍不住都笑了。 顾瑶自己也笑了，看着粉嫩嫩的小孩儿，在心里默默说道：“小子，希望你对得起朕给你取的这个名字。” 第480章 皇上是真的怀上了 农历七月十七。 挂在天边的太阳仿佛一个巨大的火炉，只要有阳光晒到的地方，都热浪滚滚。 烈日炎炎，骄阳似火，热得人们口干舌燥，汗流浃背。 顾瑶这段时间开始嗜睡了。 不上早朝的日子，她可以睡到辰时三刻，中午用了午膳之后也要睡上一个时辰。 一些想求见皇上的大臣们，有时候不得不在昭和殿回廊上等上大半个时辰。 今日，丞相李璟以及两位参知政事苏墨和于长林便在昭和殿外等了半个时辰了。 三人热得一直打扇子。 “公公，皇上还没起来吗？”李璟手里拿着要呈给皇上的折子，他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了。 “三位大人在这等着，老奴再去看看吧。” 王公公返回了昭和殿。 进去之后，他见皇上正从昭和宫那边走来了。 顾瑶一边走，一边打着哈欠，明明午休了一个时辰，但似乎她还是没有睡够。 “皇上，您这是没有睡好吗？”王公公见皇上还在犯困的样子，忙过去扶住皇上的手。 顾瑶揉了揉眼，精神还是不大好。 她低低咳了一声，道：“朕这些日子好像是更容易犯困了。” “那奴才去请胡太医来给您把把脉。”王公公也感觉皇上最近是没什么精神。 “行，你去吧，让胡太医和张太医都过来。” 顾瑶回到了昭和殿，不过没有立即召见几位大臣，而是去偏殿吃了点东西，她现在不仅犯困，还容易饿。 明明用了午膳，这会竟然又想吃东西。 顾瑶回到南书房时，两位太医已经来了。 作为宫里当差的太医，他们就在距离昭和殿不到两百米的太和堂坐班。 “皇上，臣来给皇上请脉。”两位太医行了个礼。 顾瑶伸出了右手，将袖子往上拉了一下，露出了自己的手腕，道：“朕近来容易犯困，精神也不大好，你们仔细瞧瞧。” 胡太医先过来给皇上诊脉，他将一块冰丝帕轻轻放在了皇上的手腕上，然后才伸出手去探脉像。 顾瑶看着这位老太医，只见对方一开始的神色是正常的，但片刻后，似乎变得有些惊讶。 胡太医先摸了一会儿脉，收回了手，但似乎不太确认，很快又将手伸了出去，在探了一遍皇上的脉象。 以此两遍后，他突然起身，然后跪在了地上，又惊又喜地说道：“臣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上这是喜脉。” 顾瑶：…… 顾瑶顿住，她没有立即回话，而是深吸一口气，然后抿紧了唇。 怀上了？竟然这么快……不过一个月没有错开安全期而已，竟然这么容易怀上。 “皇上，要不臣再给您瞧瞧？”听到胡太医报喜了，一旁的张太医也主动上前。 一般判断害喜，需两位太医一起诊断，更为准确。 顾瑶再次伸出了手，其实她已经有感觉到了，因为她这个月的例假迟迟不来。 张太医探脉后，也立即跪下了，激动道：“皇上，您确实是喜脉。” 顾瑶嗯了一声，是个好消息，但她好像也高兴不起来，于是点头道：“如此看来，朕是真的怀上了。” 第481章 毒物是砂逻 殿外，三位大臣还在等着皇上召见，三人见到太医出来了之后，都忙走了过去。 “皇上无恙吧？”苏墨问。 胡太医和张太医并没有回答几位朝廷重臣的问题，而是笑着离开了。 不过见两位太医脸上满是笑容，三人心里都松了口气。 皇上可不能身体抱恙，还有很多要事等着皇上处理了。 三人随即进了南书房。 “臣等参见皇上。” 进去后，三人一起行礼。 “坐吧，今日让你们久等了。”顾瑶知道这几个人怕是在外头等了自己许久了。 李璟将手里的两本折子递到了皇上的面前。然后叹了口气，有些沉重地说道： “禀皇上，这是密州和丽州发来的紧急奏折。” 听到是密州和丽州，顾瑶心里紧绷了一下，然后马上将折子打开了。 这两地就是上个月发生重大官员被杀案件的两州，如今一个多月过去了，朝廷派去的调查小组也去了一个月，终于发来了折子。 顾瑶看着里面的内容，看完一本又看另外一本，然而看完后，她的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突然，她有些生气，一拳捶在了桌子上，道：“可恶！” “皇上，确实是可恶，故意投毒、纵火谋杀朝廷四十多名官员，这是要诛九族的大罪。”丞相也有些气愤地说道。 如今是他在理政，这些折子都先到了政事堂。 顾瑶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一下，如今她有了身孕，若这样动气是不行的，所以她得压着心里的怒火。 她想了一下，再又看着折子里一个陌生的词，道：“砂逻。” “皇上，密州的官员疑似中了砂逻而在不到一刻钟就毒发身亡。此毒物我大越是没有的，相传在六千里外的普罗国有这种毒物，该国用这种毒物处死犯下死罪的神职人员。此毒物据说无色无味，可溶于水，密州的官员就是喝了有这种毒物的茶水。” “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在我大越国？”苏墨在这时插了一句。 砂逻他也在一本书上了解过，此物剧毒无比。 “是啊，我朝和普罗相距六千里，互不接壤，没有商贸往来，这种东西怎么进入我朝？”于长林也很疑惑。 “自然是从他国进来的。”丞相李璟回道。 这种东西，是不会莫名其妙出现在大越朝的。 顾瑶没有说话，然而她却在这时站了起来，然后走向了左边，那里挂了一幅地图，她在地图上找到了普罗，这个国家并不大，位于大越国的南面，是个临海国，距离大越最南边的海洲约两千里，不过距离位于大越西南边的南云国最近只有不到一千里。 “皇上，您是怀疑这毒物是南云国流入的吗？”李璟见皇上看着地图上南云国所在的方向。 大越与普罗不通往来，但与南云国却有不少商贸交易。 顾瑶没有回答丞相，她转过身来，看着三位大臣，道：“事实没查清楚之前，不做猜测。你们回去后速速回了这两份奏折，让他们尽最大的努力找到投毒和纵火的凶手。” 第482章 这是恐怖袭击 “臣等回去就回了这两本折子。” “对了，皇上，这四十多位官员皆是朝廷命官，他们被人害死在府衙之类，并不属于自然死亡，按制度朝廷当给他们的家人一定的抚恤银子，另外臣建议给与这些被害官员的亲属一个荫补入仕的资格，每名被害官员的长子可在明年朝廷荫补官员时入仕。皇上觉得这样可好？”丞相看着眼前的帝王。 顾瑶考虑片刻，随即点头了，道：“此事丞相拿主意就行了，朕没有意见。” 顾瑶想这种在衙门里被害死的官员相关于现代的公职人员因公去世，是得发放抚恤银子，安抚家属。 丞相是个圆滑老道的，比她这个君王考虑得更周到。 如今由他理政，她也是放心的。 “那臣等就先行告退了。” 得到了皇上的旨意，并汇报了密州和丽州两起案子的情况，三人一起离开了。 —— 南书房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顾瑶端起杯子喝了口水，靠在龙椅上休息。 虽然将政务交给了丞相处理，折子也几乎都给政事堂批复，但自己这个帝王并没有因此轻松多少，国家内忧外患，她每日依然在为这个大越国焦心劳累。 比如密州和丽州两起案子，虽然朝廷目前的调查还没有结果，但顾瑶猜得到，这两起案子的发生绝不是偶然的，也不可能是普通百姓因仇恨官员而图谋报复杀害几十位官员。因为普通百姓是不可能搞到那来自遥远的普罗国才有的剧毒物。 与其说这是两起恶劣的谋杀案，不如说这是两起针对大越朝廷的恐怖袭击案。 只是不知道这些恐怖犯子来自哪里。 顾瑶叹息一声。 刚刚得知自己怀了身孕，不能操心劳累，但她这个帝王还是不得不操心。 “王德全……”想到了什么的顾瑶突然朝外喊了一声。 听到皇上喊自己，站在门口候着的王公公马上进来了。 “皇上，奴才候着呢。” “你待会儿去趟向阳宫，让秦萧来陪我下棋。” “好，奴才马上去。”王公公笑着回道，回完准备离开。 但他刚退一步，又听到君王的吩咐。 “对了，你再去御膳房，告诉他们朕已经害喜的事，让他们做些适合怀孕女子吃的菜和点心。” “奴才遵旨。” …… 皇上有孕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后宫里。 傍晚，从工部衙门回来的楚奕，一回宫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你们说的可是真的？”楚奕看着宫里掌事的齐公公和另外两位太监。 “当然是真的，公子……老奴亲自去御膳房那边问过了，皇上的膳食都换了呢。” 楚奕深吸一口气，这好消息来得太快了，他都还没有做好准备呢。 他没去膳房用晚膳，甚至连衣服也没换，转身就要去昭和殿。 但很快齐公公将这位主子拦住了，道： “公子，你这是要去找皇上吗？” “当然……”楚奕笑着回道，此时此刻，他就想见到顾瑶，亲自确认这个好消息。 第483章 怀疑此案是武林中人做的 顾瑶仍在南书房，不过并没有看折子，而是和秦萧下起了棋。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并没有穿一等侍卫穿的衣服，而是一身清月色长衫，头发高高扎成马尾，手拿白色折扇。 依然如她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不像一位武林杀手，倒像是哪家的翩翩公子。 棋下到一半时，顾瑶停下了手，然后看着秦萧，问道：“秦公子可曾听过一种叫做砂逻的毒药。” “砂逻？”秦萧没想到皇上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他收回手里的棋子，回道：“听说过，但没见过。” “据说此毒只有南边的普罗国有，且十分稀少，普罗国并不对外售卖。” “是啊，是有普罗国才有的剧毒物，如今在我大越出现了。”顾瑶心里疑惑又有些惧怕。心想这是什么样的谋杀，需要弄到这样的毒物。 “皇上，您是说那密州被毒杀的官员是因为中了砂逻毒吗？”秦萧问道，虽不关心朝中之事，但这起上个月发生的毒杀官员的案子他也听说过。 顾瑶点了点头，派去调查提刑和医官都这么认为，想必是不会弄错了。 “既然如此，皇上莫不是怀疑此案是武林中人做的？”秦萧很快明白的眼前这位君王的意思。 她是不会无缘无故找自己下棋的。 顾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着眼前直到现在她也看不太懂的男人，一个模样如谦谦公子，却是江湖第一高手，估计手上沾了不少人命的杀手。 “以秦公子对武林中人的了解，他们有可能谋划这两起案子吗？丽州那起纵火案，有官府的衙兵见到事发当日有一个黑衣人从衙门里翻墙出去了，对方一身黑衣，蒙着面，身形矫健，可飞檐走壁。”顾瑶实话说道，此刻她确实对这些武林人士有些怀疑。因为普通的老百姓是没有这个本事悄无声息的潜入有衙役看守的衙门，投毒、纵火而不被抓到的 秦萧低头沉思片刻，回道：“皇上，臣行走江湖多年，从未见过或听到过有人用这种毒物杀人。臣不认为江湖中人能弄到这样的毒物。况且我们武林人和地方官员一般是不会结仇的，没有理由毒杀这么多官员。” “那白虎帮呢？朕记得你说过他们没有固定的居所，上千人的帮派，势力遍及天下。”顾瑶想到了废太子雇来杀自己的那些杀手，个个武艺高强。 “皇上，虽然您发布了通缉令，通缉白虎帮的五位帮主，但到目前为止，是一个也没有抓到，白虎帮不至于狗急跳墙，杀这么多官员泄愤。且白虎帮只有给他们足够的利益，他们才会铤而走险，去与朝廷作对。他们之所以愿意给废太子办事，不过是因为废太子若篡位成功就是未来的皇上，可以给他们无数的好处。但这天下，爵位银钱什么的，也只有天子给得起。他们没有这个必要啊……” “不过皇上若怀疑他们参与了，臣倒是有一个建议可以找出这些人。” 第484章 朕就喜欢这么叫你 “这些人流窜各地，大多都不是本地人，他们平日里无固定的居所，随身没有可表明其身份的凭籍，若有也是假的，可他们去了一个地方也需要吃穿住行，一个外乡人在一些小州县是很惹眼的，所以遇到官兵排查时，他们会假扮成流民、乞丐，或装疯卖傻，装成哑巴，傻子，听不懂话，以此逃过排查。” 秦萧说了一长段，都是大实话。 作为一个武林人，他很清楚他们这类人在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 顾瑶明白了。 心想，若一个罪犯在这个古代社会要躲避官兵的抓捕，似乎这就是很好的隐蔽方式，直接蓬头垢面，装成傻子或者乞丐，一问三不知。 “秦公子，你的建议朕会好好考虑。”顾瑶想或许这是一个突破口。 “皇上，您唤臣的名字就行了。”秦萧回道。 虽然在相府时，自己和眼前这位皇上像朋友一样相处过几天，但这里是皇宫，对方终究是这一国的君主，尊卑有序。 顾瑶笑了，看着这位自己其实有些兴趣的男子，笑道：“没关系，在朕心里，你是朋友，朕就喜欢这么叫你。” 秦萧：…… …… 昭和殿外，楚奕等了好一会儿了。 见皇上还在和那姓秦的小子下棋，他不等了，直接走了进去。 顾瑶看向突然进来的楚奕，凝着眉疑惑地打量着对方。 她记得自己没有叫他过来。 楚奕则弯腰行了个礼，然后大大方方地走过去，绕道顾瑶的身后，搬了个椅子坐她旁边。 “皇上，臣陪您一起下棋吧。”楚奕满眼笑意的说道。 秦萧见到楚家公子来了，主动起身，行礼道：“皇上，既然楚公子来了，那就由楚公子陪您下棋吧，臣告退。” 秦萧可不想在这里看着皇上和后宫的男子卿卿我我。 “行，你先下去吧。”。 顾瑶也没有想到楚奕突然自己跑了过来。 待秦萧离开后，顾瑶看着身旁的男人，这个一直不太守规矩的家伙。 她有些生气地说道：“朕不是说过，没有朕的召见，不要来昭和殿吗？” 顾瑶平日里并不允许楚奕和苏煜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来南书房找自己。 这里是她处理国事的地方，可不是跟他们约会相处的地方。 “皇上……臣真的很想你。”楚奕拉住顾瑶的手，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意。 顾瑶无语，她挑眉，眼里仍有一丝不悦。 但想了想后，还是没有责备对方。 “那你陪朕下棋吧。”顾瑶想了想后说道。 其实她真的没有多少时间给他们，如今怀了身孕，更是不能召幸他们了。 “好……”楚奕心花怒放。 突然，他伸出了自己的手，然后放在了顾瑶的小腹上，再又将脸凑到了顾瑶的眼前。 顾瑶皱了皱眉，伸手捏了一下对方的凑过来的脸，道：“这是做什么？” 楚奕扬着嘴角，笑道：“瑶瑶，是真的有了吗？” 顾瑶：…… 顾瑶没有回话，对方没具体问什么，但她明白他的意思。 第485章 臣想跟您同住 片刻后，她点了点头。 “那就是真的了，臣真的要当父亲了。” 楚奕高兴极了，激动之下抱着顾瑶，在她脸颊上印了一个吻。 似乎还是觉得不够，又在另一边脸上亲了一下。 顾瑶有点不自在，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道：“好了，别乱来，外头还有宫人在呢。” 顾瑶可不想被外头几位太监宫女看到自己和男人亲热的样子。 “皇上，怀孕一定很辛苦，要不臣这些日子就留在昭和宫照顾你吧？” 想到自己要做父亲，而自己的孩子天潢贵胄，会是未来的太子，楚奕就十分激动。 此时他更是想住进昭和宫，以后可以日日见到顾瑶，陪伴她。 顾瑶皱眉，看着身旁的男子。 心想，这家伙这是打着要自己扶正他的意思吗？ 让他住进昭和宫，与自己同住一宫，那不就相当于告诉别人，这就是未来的皇夫。 只有皇夫才有资格和她这个君王同吃同住。 “不行。”顾瑶没有考虑，直接拒绝了。 “瑶瑶……”又被顾瑶拒绝了，楚奕有点无奈，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极好的借口。 顾瑶也懒得跟对方解释，道：“这种要求以后不要再提了，” 不管是他还是苏煜，她都不会让他们跟自己同住一宫。 “臣明白了。”楚奕抿了抿嘴，刚刚还满脸笑意的他此刻有些委屈。 “好了，跟你说点正事。” 顾瑶已经习惯了这个家伙在自己面前撒娇，以前她还会哄他，现在也懒得哄了。 “皇上指的是什么事？”楚奕问道。 在他心里，此刻没有比生皇子更重要的事。 顾瑶想了想，问道：“工部那边核算出来了吗？给孝仁皇太后修陵墓要多少银子？” 顾瑶让楚奕去了工部当差，负责自己的母后孝仁皇太后重修陵墓一事。这人平日里太悠闲了，得让他做点事。 “张尚书说差不多一百万两。”楚奕实话答道。 “嗯……”顾瑶点了点头。 一百万两不少了，一百万两够买两万匹马，不过她之前已经下旨要重修孝仁皇太后的陵墓，现在旨意是不可能收回了。 “你好好监督，确保银子都花在该花的地方了。” 顾瑶怕的就是这种工程有官员贪污，最后钱花了，墓没有修好。 “皇上放心，臣一定为您办好这个差事。”楚奕拍着胸脯，自信地说道。 顾瑶抿嘴一笑，伸手拍了拍楚奕的肩膀。 想起马，她又想起了一件事，于是问道： “对了，你去年买的那匹赤兔马是谁卖给你的？” 顾瑶记得楚奕说花了一万两银子才买到西凉最好，最稀缺的赤兔马。 古代的马相当于现代的车，这赤兔马相当于车中的劳斯莱斯级别。 “一个西凉来的商人，好像叫昂格尔。”楚奕回道。 那马他现在养在宫外，请了专人照看。 “那西凉商人手里有很多马售卖吗？”顾瑶再问。 她想以朝廷的身份买不到马，但只要两国通商，民间自然也是能买到的。 第486章 明日让苏煜跟你一起去 “赤兔马就这一匹，不过普通的马倒是有上百匹，他是马商，每年夏秋两季都会到大越卖马。” “像他这样的马商多吗？”顾瑶平日里都在深宫中，并不了解外面的一些商业情况。 楚奕想了一下，回道：“金陵有几十位像他这样的来自外邦的马商，除了金陵其他州县也有，比如桐谷、吉州、隆安等等，隆安因为靠近西凉边境，那里马商最多，买马也最实惠，比金陵这边要便宜至少五两银子。” 听到这个，顾瑶扭头看着南书房内挂着的一幅地图。 心想，或许她可以用别的方式买到五十万战马，而不需要经过外邦朝廷。 “那这些外邦买来的马，比我大越本土的马要好上许多吗？”顾瑶对马实在是不了解，甚至她不会骑马。 “皇上，外邦的马自然要比我大越本土养的马更强壮，比如西凉的一匹普马可日行五百里，但我大越本土的马，只能行三百里，如果是打仗的话，本土的马因为速度和耐力不够，根本追不到贼寇。” 顾瑶：…… 顾瑶无奈一笑，这个她知道，正因为本地的马不行，她才不得不买马扩充骑兵。 九州大陆适合养马的地方都被外邦占了，大越没有宽阔的草原，更没有以牧业为生的牧民，自然养不出好马。 “楚奕，你再替帮朕办件事。”顾瑶想到了一个办法啊，这个办法她已经考虑好些天了。 “皇上请说，臣一定帮您办妥。”楚奕满眼笑意地回道。 如今顾瑶怀了自己的孩子，他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你明日去一趟金陵马市，了解马市现在的情况，在售马的商人有多少？售卖的马匹有哪些品种，大概的数量，还有买马的多是哪些人？” 顾瑶想朝廷不能出面买马，若买了就会惊动外邦朝廷。所以买马只能是民间的个人。 “皇上要买马做什么？”楚奕疑惑。心想宫里缺马嘛，需要去马市买。 “这个你就不要过问了，总之你把这差事给朕办好了。” 楚奕挑眉，仍是不解，但顾瑶不说，他也问不出来。 “还有，明日让苏煜跟你一起去。”顾瑶又道。 楚奕顿住了，眼里瞬间闪过一丝的不情愿。他反问道： “皇上，臣为什么要跟他一起去呀。”楚奕可不想跟苏煜一起去，见了那家伙他就烦。 “他去了可以帮你做记录。”顾瑶回道。 楚奕，“那个……臣自己记录就行了，臣又不是不会写字。” 楚奕想，这人若跟着他，可太讨嫌了。 顾瑶见对方还是推三阻四的，于是有些气了，道：“你到底去不去？” 这家伙还会跟她讨价还价了。 楚奕：…… 楚奕无语了，无法拒绝的他只能是长叹一声，然后点头，道：“好吧，臣明日叫他一起去。” 楚奕心里不愿，但没办法。 谁让这是皇上的旨意呢。 只是不知道顾瑶为啥突然对马这么大兴趣。莫不是……军营里缺马，要买马补充？ 第487章 金陵马市 马市位于金陵城西，这里距离繁华的街道有约三里路，是朝廷建的供民间交易马匹用的地方。 这里共设一百个铺面，马商们可以租一个铺面售卖自己的马匹。 每个铺面相隔十米左右，后方建有木棚，里面关着马商们要卖的马。 七月十八日，艳阳高照。 清晨，马商们就已经忙活起来了，一些马商从棚里牵出了上好的马拉到铺前开始叫卖。 一些客人络绎不绝的来到马市，有的是来买马的，有的则是来换马的，还有的只是随便逛逛。 楚奕和苏煜一起来到马市，两人皆换了身普通的公子服，一个穿黑色，一个穿白色，但因为长相过于出众，两人出现时，还是引起不少人关注。 楚奕看了一眼身旁的苏煜，并不掩饰自己眼里的嫌弃，他冷声道：“待会儿你负责记录就行了，少说话。” 苏煜没有回答对方。 他是昨日晚上接到旨意要和楚奕一起来马市看马的，只是不知皇上是要买马，还是只想要了解当前马市的情况。 两人很快来到了一个马铺前，买马的是一个叫王福的掌柜。 见有两位公子过来，王掌柜忙过来招呼道：“两位公子买马吗？这是新到的大宛马，此马体型高大,四肢修长,速度快，耐力强，可以日行六百里，是这马市里最好的马了。” 王掌柜一边指着身旁自己牵出来的马，一边吹嘘道。 楚奕上前看了一下，伸手拍了拍马背，随即笑道：“掌柜的，这马怎么卖呀？” 王掌柜比了八字，笑道：“公子，今日这个价，八十两。” “八十两不便宜啊，你不会坑我吧。”楚奕哈哈笑道。 这马市他来过好多次，大概的价格他是知道的。 “公子若要，那七十五两，七十五两不能再少了。” “这大宛马整个马市就我一家有，数量也不多了，进了十匹，昨日卖了三匹，如今只剩七匹了。公子……” 楚奕想了一下，随后抬起手比了七字，道：“这个价，你有多少我买多少。” 王掌柜：…… 店家没想到这位公子这么豪迈，于是走上前来，小声道：“公子你要多少啊？” 王掌柜可没忘记刚刚自己说只剩七匹了。 “我不说了吗？你有多少，我就买多少。” “那这么多你要吗？”王掌柜这时比了个二。 楚奕：“二十？” 王掌柜：“二百” 楚奕：…… 王掌柜怕买家误会了，忙解释道：“我这里确实只有十匹，不过这一批货共有两百匹，是一个大宛商人供的货，准备这两个月卖完，其他的马都在郊外的马厩里养着呢。” 楚奕没有立即回复，而是想了一下，然后又伸出了手，道：“那再降五两，六十五两成交。” “不能再少了，再少我就要亏本啦。”王掌柜忙摇手拒绝。 楚奕却是笑了笑，道：“掌柜的，这条街也就本公子一下买得起这么多马，你若不卖，两百匹你得卖到九月里去，我这一次给你买了，你可省不少租金呀。” 说完，楚奕转身要走。 第488章 又有官员被杀了 王掌柜见顾客要走了，忙将对方拉住，道：“卖，我卖！” 王掌柜算了一下，他租这个铺面，每天需要四两银子，跟大宛商人进马，一匹是六十两，如果今日两百匹全部卖掉，这租金可以省三四百两，虽然一匹马只赚五两银子，但也不亏了，这笔生意他可以赚一千两。 楚奕这时凑到对方耳旁说了小声说了一个地址。 而他说完之后，眼前做了二十年生意的王掌柜猛地颤了一下，他往后退了一步，一个踉跄，差点摔了。 “好的，客官，小的今日下午就将马都送到贵府去。” 王掌柜没想到今日的买家竟然楚国公府，这可是金城最大的权贵。 一旁的苏煜并没有说话，只全程看着这位楚家公子。 待对方买完了马后，他走过去，小声道：“我们这次出来是走访马市了解情况，你买这么多马做什么？” 苏煜不明白楚奕这时在在做什么，一出手竟然就买了两百匹马。 楚奕瞥了一眼苏煜，眼里满满的嫌弃，道：“这跟你有关系吗？” 他要做什么，还需要向这个人汇报吗？ “希望你记得我们这次出来的目的。”苏煜提醒道，这可是皇上交代的差事。 两人继续往前走，很快又来到了另外一个铺面，这次的掌柜是个外地商人，穿着回曷人穿的衣服。 他用不太标准的金陵话，问道：“两位需要买马吗？回曷最好的骝马，一匹只要五十两。” 楚奕没有回对方的话，直接往前走。 一百个铺面，几乎每个铺面都有马商在卖马，夏秋两季，是各地马市最繁荣的时候。 苏煜在一旁记录，今日的马市十分热闹，每个马商至少有十几二十匹马在卖，整个马市中马匹的在售数目为一千多匹，其中本土马约一半，另一半是外域马，其中西凉马，回曷马，长陵马最多，另外也有少数的西域马，比如大宛马，天山雪马，凤山马，以及十分罕见的西域汗血宝马也有。 买马的人看穿着打扮多为世家公子、达官显贵，也有不少商人。 不过他们购买的数量多是一两匹，最多的也不过是买个五六匹。 像楚奕这种一次买两百匹马的没有。 —— 皇宫内。 每三日一次的大朝会正在举行。 坐在龙椅上的顾瑶眉头紧锁，而下面的大臣们则个个都很焦虑。 “皇上，这定是有人谋划过的，针对我大越官员的谋杀计划呀。”刑部尚书贺少文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出自己的看法。 六月份密州和丽州的两起案子还没有破，如今褚阳又出事了，前去就任的两名六品官员竟然在路上被人暗杀了。 这简直是恐怖。 顾瑶微闭着眼睛，此时此刻，没有人比她这个帝王更烦心头痛。 接二连三的出现朝廷命官被人杀害的案子，而凶手却迟迟抓不到。 现在朝廷上下人心惶惶，官员们连外地办差都怕了。 “启禀皇上，臣以为现在各地都需戒严，限制人员流动，对出入各地的人群进行严格的搜查。” 第489章 商税是最重要的来源 站出来的是吏部尚书孙锦成。 但他刚说完，就有人站出来反对。 “皇上，孙尚书的建议不可采纳，若各地戒严，控制人口流动，那么一些正常的商业流通就会受到影响，商业不能正常进行，朝廷收上来的商税就会减少。如今朝廷免了百姓的人丁税，又降低了田亩税，商税是朝廷税赋最重要的来源，万万不可因小失大啊。” 站出来反对的是新任的户部尚书马伯恩，他不管朝廷官员死了多少个，只管国库里有多少银子。 若国库空虚，没了银子，他这个户部尚书首先就要担责，他可不想被皇上贬到西北边境去喝西北风。 “那你说怎么办？马尚书……这死的不是你，你就坐壁上观是吧，几十位同僚丧命，你还想死多少个。” 吏部尚书孙锦成怒了。 作为新任的吏部尚书，他现在最头疼就是这几起案子，地方官员死了，他得重新安排人去那些地方任职，可如今谁都不想去，更头疼的是，还有半路上被杀的，一些官员连去就任都提心吊胆了。 “够了！不要吵了。” 大殿上，顾瑶有些怒了。 她站了起来，看着满朝的官员，道：“两位说的都有理，但凡事有权衡，现在最主要的是抓到凶手。但也不可因为这几起案子而影响到全国一亿多百姓的生活，各地仍然正常商贸往来，关卡正常放行，但各地需对进出关卡的马车和人员进行仔细的检查，随身没有牙牌或者凭籍的百姓要仔细盘问和搜查，若遇到装疯卖傻，装聋作哑的都给抓起来。” “另外，翰林院拟旨，下发全国各地衙门，要求他们对非本地的百姓进行仔细的盘查和询问，包括路上的流浪汉，乞丐，一些外地的流民等等都要仔细的盘问。” 顾瑶就不信了，这些凶手一个都抓不到。 …… 今日的大朝会持续了一个半时辰。 下朝后，苏墨准备回去用个午膳，但被自己亲家叫住了。 “苏兄，去我府上吃个便饭吧。”杨东庭拦住了自己的亲家。 苏墨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头了，道：“好，那就去杨兄府上一聚。” 宁平伯爵府位于城西，这里离皇宫只有七里路，马车一刻钟便到了。 不过苏墨很少来杨家，哪怕女儿嫁到杨家一年，连孩子都生了，他也只来过两回。 进了杨府后，苏墨也没有去看自己的闺女，而是和亲家进了屋子里用膳。 本以为是正常一顿午膳，没想到他这个亲家竟然叫走了家里的佣人，只留他们两人在屋里，关着门吃饭。 “亲家，您这是……”看这阵势，苏墨明白这亲家是有什么事要跟自己商议。 杨东庭确认家里的女使婆子们都走了后，小声道：“苏兄，我最近确实不太明白一些事呀。” “你是说那几起谋杀案吗？”苏墨问。这几起案子现在搞得整个朝廷上下都人心惶惶的。 杨东庭摇头否认了。道：“这案子自有刑部和大理寺去查，跟礼部没多大关系，我是说皇上最近有些不一样了。” 第490章 苏煜也不知道孩子是谁的 “哦……”苏墨喝了一口酒，扭头看着这位跟自己年纪相仿的亲家。 当然不仅是亲家这么认为，他自己也看得出来。 “苏兄，我昨日得到消息，是宫里传出来的，皇上好像是怀上了。” 苏墨放下了手里的酒杯，听到亲家这么说，他没有很激动，因为他前日就已经猜到了。 “皇上是怀上了。”苏墨点头。 “那苏兄可问过三公子，这怀的可是……”后面的话杨东庭没有说下去了。 苏墨深吸一口气，一想到这事，他是又高兴又担心。 高兴的是皇上终于怀上了，但担心的是这怀的不是他苏家的孩子。 苏墨看着一旁和自己一样担心的亲家，小声道：“杨兄，我跟你说实话，我家苏煜也不知道孩子是不是他的。” “这……”杨东庭疑惑，心想这孩子要是分不清生父是谁可就麻烦了。 苏墨接着道：“我昨日回府时，特意去了大理寺找了苏煜，他说皇上上个月传过他四次，楚奕也是四次。如此……如何分得清孩子是谁的呀。” 想到这个苏墨就头疼，更担心，因为一旦生下的孩子是楚家的可就麻烦了。 杨东庭明白了，他点了点头，道：“这样……那这事可就真麻烦了。只能等孩子出生后找个机会滴血认亲方能确认生父是谁。” “是啊！”苏墨回道。 如今这种情况，也只能等孩子出生后再来确认了。 “对了，苏兄，我听闻这些日子，皇上接二连三的传召武将进宫，这里头可能有些什么事是我们这些文臣不知道的呀。” 杨东庭今日之所以将亲家请到家里来，主要是为了这件事。 身为礼部尚书，他已经是朝廷正二品，且手握大权的重臣了，但一些事竟也不知道。 当今这个皇上行事是他们这些臣子完全摸不透的。 “我也得到消息，据说一个月见了四五十个了，从一品大将军到三四品的将军都先后去过南书房。” “那皇上莫不是要打仗了？”杨东庭惊道。 帝王频繁的召见武将，这在大越是很反常的，毕竟自高祖皇帝起，为了削弱武将们的势力，大越一直是文臣治国。皇上平日里也更多的是和文臣们商议国事。但现在皇上将理政大权都给了丞相，却反而频繁的召见武将。 苏墨摇了摇头，小声道：“亲家，这个不好说啊……不过真要打仗，皇上还是得在朝会上和百官商议，如今皇上没有提，想必目前是不会。” 苏墨根据自己的经验和对当今这位女皇的了解判断。 “只怕是有了这个打算啊。亲家，我还听说上个月皇上去了忠元侯府岳家，岳家得了个小孙子，摆了个周岁宴，皇上竟然亲自登门祝贺，还给这小孩取名呢。”杨东庭想起了上个月自家夫人去岳府后回来说的事。 “还有这事？”苏墨问道。 岳府摆宴时并没有给苏家下帖子，岳家和苏家也没有姻亲关系，平日几乎没有往来。 第491章 岳家就是下一个楚家 “是啊，那日我夫人就在岳家，亲眼见到了皇上。” “亲家，眼下看，岳家以后必然崛起，皇上若想打仗，一个楚将军肯定是不够的，岳凌以后可就是挂帅出征的大将军。岳家就是下一个楚家呀。” 杨东庭也不藏着捏着了。 如今他没得选择，自从去年与苏家结亲后，他杨家就上了苏家这条船，就算他想下船也下不了了。因为现在就算他与苏家划清界限，世人也会认为他是苏家这条船上的人，毕竟世人皆知，是苏家三姑娘在大街上救了自家夫人。 如此他也只能认了。 苏墨深吸一口气，他没有立即接话，而是闭着眼睛想了一下。方说道： “杨兄，这个我知道，可如今这情况，我总不能去主动巴结岳家。” 苏墨头疼，他明白，若未来皇上生的是他苏家的孩子，或者皇上生了不止一个皇子，有楚家的，也有他苏家的。那以后两家必然会为了太子之位明争暗斗。 他也必须想尽办法将自己的亲孙子扶到太子的位子上。 他是文臣，可以拉拢一些朝廷的势力，但始终不及楚家，能掌兵。 所以他确实需要去拉拢未来能和楚家抗衡的武将世家，这里面首选就是岳家。 “苏兄，我听闻最近有许多金陵的权贵们上岳家提亲，岳凌将军的第四子上个月满十五岁，到了可以成婚的年纪。”杨东庭将这个重要的消息告诉自己的亲家。 一些事情只能这个亲家去做。 苏墨无语，他尴尬道：“杨兄啊，岳凌将军有到了适婚年龄的儿子，可我没有合适的女儿去匹配啊。” 苏墨很头疼，自己四个女儿，嫁了三个了，就算二丫头和三丫头没嫁，这两女儿也比岳将军的儿子大了好几岁，也是不符合的。 “我记得苏兄还有一女啊。”杨东庭听自家儿媳说过，家中还有一个小妹。 “那个才九岁。”苏墨回道。 这总不能把九岁的女儿嫁过去吧。 “这样呀……”杨东庭叹了口气。 这么看走姻亲这条关系是走不通了。 “杨兄，我记得你有一女未嫁呀。”苏墨想起了什么，于是看着身旁这位亲家。 “我那女儿……”说起女儿，杨东庭有点无奈，道：“前不久本是谈好了一门亲事，要嫁入东亭侯爵府白家，谁知那白家二公子一个个花花肠子，竟跟外面的歌伎生了一个又怀了一个，那歌伎上月拦了圣驾，惊扰了皇上，导致皇上一怒之下，让白家二公子娶了那歌伎进门。如此这门婚姻就黄了。” “虽然错在白家，但我闺女的名声也因此受了影响。这种情况下，我哪好意思去岳家提亲呀。” 杨东庭想起这件事就郁闷，也怪自家娘子糊里糊涂的没了解清楚情况，就把女儿许配给人家，这下好了，跟着白家一起丢人现眼，成为老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话。 苏墨伸手拍了拍亲家的肩膀，道：“亲家，这事错不在你们，是那白家自作孽。你也不必纠结了。” 第492章 皇宫占地两千亩 皇宫。 自是怀了身孕后，顾瑶再也没有熬夜看折子了。 每天睡了至少五个时辰的她，精力渐渐好了起来。 太医给她开了些安胎药，但顾瑶一勺也没喝。 是药三分毒，胎儿正常发育的情况下，她可不想吃什么安胎药。 傍晚，夕阳西下，炎热的天气终于凉爽了一些。 顾瑶穿着一身薄衫，坐在了御花园的凉亭里，她下面是一个池子，里头养了一池子的锦鲤。 两个宫女在一旁给皇上打扇子，另外一名宫女则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是鱼食。 顾瑶时不时的抓一把鱼食，扔到了旁边的水池里，看着鱼儿们游过来欢呼雀跃争抢鱼食。 “王德全，今日金陵有什么趣事，给朕说说吧。”顾瑶靠在栏杆上。 她平日里无法出宫，所以外面发生的什么事，都得这些宫人告诉她。 她每日派了几个宫人出宫，就是去了解城中的情况。 “禀皇上，今日金陵城古兰街新开了一家酒铺，生意十分火爆，大家排着队买。” “还有，现在的鱼肉都涨价了，猪肉二十五文一斤，草鱼也要十文一斤。” “马市那边的生意还是很好，一些商贾巨富们一次买好几匹马，西凉那边进来的马在马市很受欢迎，很多人买。” …… “那些王公贵族，官宦子弟呢。”顾瑶又问。 虽然不出宫，但宫外发生的事，她还是需要知道的。 “皇上，今日王公贵族们没有谁家行婚嫁之事，不过老奴派去外头的宫人说，近来许多权贵们派了媒人去忠元侯爵府岳家提亲。” “岳家……”顾瑶蹙了蹙眉头。 “是的，皇上，岳凌将军有五子，只有三子成婚了。”王公公将打听到的信息告诉眼前的皇上。 顾瑶想了一下，扭头看向王公公，道：“你明日上午叫人去一趟栗家，让我那舅舅带他两个女儿入宫。另外再叫人去传岳凌将军。” 王公公顿了顿，不太懂皇上突然间这么安排。 但身为奴才，他自知不能过问君王的旨意，于是弯腰行礼道：“皇上，奴才记住了。” 顾瑶继续喂鱼。 古代没有什么娱乐项目，听曲唱戏什么的她没有兴趣，于是闲下来时，她也只能在这皇宫里转一转。 皇宫很大，占地两千亩左右，相当于现代一所综合性大学那么大。 不过皇宫里没有二三万人，帝王、妃子、宫女、太监、侍卫什么的加起来不过二三千人，两万御林军常驻皇宫西北四里地外，他们平日里会保护皇宫的安全。 顾瑶刚来时对古代皇宫满是好奇，还会四处去看看，但现在每个地方她都熟悉了，也就很少去转了。 皇宫分为三大主殿，分别是举行朝会的承光殿，帝王日常召见大臣，商议国事的昭和殿，以及皇宫里举办宴会歌舞的金华殿。 另外还有东西六宫，三宫六院以及宫女太监们日常居住的掖庭等等。 除了这些，还有内务府、后院、佛堂、宗庙等等。 至于三省六部衙门则位于皇宫东面，从皇宫东门出，走两百米即可到达。 第493章 给妹妹说门亲事 七月二十五日上午。 接到旨意的中书侍郎栗洪带着自己的两个女儿的进宫了。 一个多月前，他还是从八品的芝麻官，自是那日在皇陵遇到了当今皇上后，他便速速被提拔了，如今已经进了中书，成为朝廷正四品的官员。 不过栗洪心里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是孝仁皇太后亲弟弟的身份才得来的。 他与当今皇上虽是血亲，但彼此之间并没有建立这份亲情。 “待会儿进了昭和殿，一定要谨言慎行，记住了吗？”快到昭和殿时，栗洪小声对两个女儿说道。 “父亲，女儿明白。”两个姑娘这是第一次进宫，此时心里都十分紧张，她们也都没有见过当今皇上。 不一会儿，父女三人来到了南书房。 进来后，三人全部跪在了地上行礼，道：“臣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瑶看着这父女三人，微微抬手道：“都起来，坐下说话吧。” “谢皇上！” 顾瑶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停留在两个女孩身上，十分年轻的女孩，看着十五六岁，眉目清秀，亭亭玉立。 “舅舅，这两位妹妹是双生子吗？”顾瑶发现，这两姐妹长得十分相像。 “回皇上，这是臣的两位闺女，乃一母双胎，所以长得几乎一个样子。” 两位女孩这时赶紧起身，道：“臣女栗文凤，栗文珺给皇上请安。” 顾瑶抿嘴笑了笑。 栗文凤，栗文珺，这两名字念起来还挺好听的。 她顿了顿，随即开门见山的说道：“舅舅，你这两位闺女还没有许配人家吧。” 栗洪愣了一下，没想到皇上今日召自己来，问的是这个问题，他摇了摇头，道：“皇上，这两丫头年纪尚小，都还没有定亲事呢。” 这些日子，是有上门提亲的，甚至前些日子还有朝中二三品的大臣派了媒人来说亲，但他都已小女年幼，拒绝了。 当然他这俩女儿也不小了，在大越，女子十五便可嫁人，两个女儿也到了嫁人的年纪。 顾瑶微微点头，道：“既然如此，朕今日就做个主，给妹妹说门亲事吧。” 听到这话，栗洪立即跪到了地上。 栗文凤和栗文珺见父亲跪下了，也赶紧跪下。 “舅舅这是怎么了？”顾瑶没想到对方直接跪下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回皇上，您愿意给两位小女赐婚，是他们莫大的荣幸，只是不知皇上要将小女赐婚给谁家呀？” 栗洪真的没想到皇上今日要给自己的女儿赐婚。 顾瑶依然满眼笑意，道：“舅舅待会就知道了。” 顾瑶随即看向了南书房的门口，道：“王德全，叫岳将军进来吧。” 栗洪：…… 栗洪心口一悬，他扭头看向南书房门口，很快看到了进来的岳将军。 这位将军他虽不熟但知道对方现在是西营的主帅，手上掌了十万兵。 岳凌进来后才发现南书房里还有其他大臣和两位年轻女孩。 他行了个军礼，道：“臣拜见皇上。” 第494章 天子赐婚，哪敢不从 “岳将军平身吧。” 顾瑶指了指一旁的栗洪，道：“这是朕的舅舅，现任中书右侍郎”。 顾瑶主动介绍道。 岳凌转过身来，朝一旁的栗洪礼貌地行了个礼，道：“见过栗大人。” 栗洪起身回礼。 顾瑶也不绕弯子了，直接便说道：“朕听闻最近不少人去岳府说亲事，可有此事呀？” 岳凌原以为皇上叫自己来是谈论军务的，没想到皇上开口便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他尴尬地点了点头，道：“皇上，近来确实有些媒人来臣府上说亲事，臣有一儿到了可成婚的年纪。” 顾瑶嗯了一声。 心想这古代功勋贵族也是够忙碌的，儿女成群，婚嫁之事时常有，宴会更是时不时的办。 顾瑶已是见怪不怪了。 她看着岳凌，道：“岳将军，朕今日也想当个媒人，给你家说门亲事。” 岳凌：…… 听到这话，岳凌先是一顿，随即扭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两个姑娘。 顾瑶再次看向了栗文凤，栗文珺，笑道：“这是朕的两位表妹，也到了结婚的年纪，朕瞧着两位妹妹知书懂礼，模样也生的好，便想择一位嫁入你岳家，岳将军意下如何呀？” 岳凌忙又跪下了。 天子赐婚，他哪敢不同意。 更何况，这是皇上的亲表妹，是皇亲国戚。 他拘礼后回道：“臣……谢主隆恩。” “好了，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两家回去后自行商议婚事，孩子刚成年，先定个亲，一两年后再成婚也不迟。” 顾瑶想十五六岁就成婚确实有点早，生理发育不成熟。 “臣谨遵圣命。” 栗洪和岳凌将军一起行礼。 “好，都起来吧。舅舅再留一下，其他都退下去。” 此事搞定了，顾瑶心里也就放心了。 岳凌很快出去了，随后栗文凤和栗文珺两姐妹也走了出去了。 南书房只剩顾瑶和这个半路上认的舅舅。 不过虽然没有见过几次面，但顾瑶已经将这个舅舅的信息了解清楚了。兴起十年的三甲进士，但出仕并不顺利，他出仕时，皇长子已经去世，孝仁皇太后栗婉也不在了。栗家势力已经倒台，被当时的赵国公赵启清除了个干干净净。 所以栗洪仕途十分不顺，被赵家打压多年，他一直是个小官，在地方写文书，管马匹，九品芝麻官当了好几年，到今年她遇到他之前也只是工部的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官。 如今她将对方提到中书的位置，算是重新启用了栗家。 “皇上，您是有话要跟臣说嘛？”栗洪看着眼前这位帝王，自己的外甥女，但他可不敢把自己摆到皇上的亲舅舅这个位置。 皇上喊自己一声舅舅，不过是出于礼法纲常罢了。 顾瑶淡淡一笑，道：“舅舅不必紧张，朕既然叫你一声舅舅，自然是把你当自己的亲人。” 顾瑶瞧着对方似乎在自己的面前十分的拘谨，想来他这些年在官场上是一直被打压的。 “皇上，臣真是惭愧，皇上年幼时，臣没有照拂到皇上，如今竟让皇上来照拂臣。” 第495章 舅舅三月后给我一万匹马 “舅舅不必内疚，朕乃真龙天子，自得上天照拂。”顾瑶随口而道。 “不过朕今日找你来，除了要给舅舅家说的这门亲事，还有另外一件事需要舅舅去办？” 说完，顾瑶打开了旁边抽屉，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叠银票。 看到银票的那一刻，栗洪心口一提，本能的顿住了身子。 顾瑶将银票放在了桌上，接着道：“这儿是五十万两，朕把这银票给舅舅，舅舅三月后给我一万匹马。” 栗洪：…… 仿佛一块惊天大石砸了下来。 栗洪懵了，反应过来的他忙跪到地上，道：“皇上，这……臣不明白呀。” 栗洪不懂皇上的意思，他如今进了中书，为何让他去买马，而且一下买这么多马，买马这事不是由兵部去管的嘛。 顾瑶见对方这般反应，忍不住地笑了，道：“舅舅莫慌，朕让你去买马，一是你是朕的舅舅，朕信得过你，二是，朕需要购入大量的马匹，但不能以朝廷的名义，所以得秘密进行。” “那皇上需要什么样的马？”这马的品种可多着呢。 顾瑶这时拿出了一本折子，然后对着折子上的文字念道：“西凉骊马、骝马、大宛骓马、骢马，回曷敌马，骄马，西域血马……” 顾瑶一口气念了二十多种马的名称。 这是目前可以用做战马的马匹品种。 栗洪明白了，皇上这是需要大量的战马，而这些马大越是养不出来的，都得从外商手里买。” “皇上，这些马在边境马市倒是有不少，可一下买这么多臣怕做不到啊。” 栗洪从未遇到这样的差事，他在林州当官时，曾做过当地的官牧，对马还是了解的。 顾瑶，“那就需要舅舅自己想办法了，朕银子给了，舅舅自己谋划吧，朕只有两个要求，第一不能向任何人透露这是给朝廷买的马，第二不能以次充好，以假乱真。” “臣明白。”栗洪心里像打鼓似的。 他真是万万也想不到皇上给了自己这样一件差事，这差事可不容易办到呀。 “皇上，那臣买了这些马放哪去养呢。” 这马买回来了还得有地方关，有人照养呀。 “这个舅舅就不用担心了，待会你去找太司言周玲，她会告诉你买的马交到什么地方，交到谁手里。” 经过一个多月的筹划和勘察，顾瑶已经想到了办法筹马。 她不选先皇的路子，直接找外邦朝廷买马，也不让兵部出手以朝廷的名义去采购马匹，而是另辟蹊径，找一些她觉得合适的人自己去想办法买马，她只要马，他们用任何方法都可以。 “臣明白了，臣定拼尽全力，为皇上办好这件差事。”栗洪深吸一口气后，回道。 这是皇上交给他的第一件差事，无论如何，他都得办好，如此他以后才能得到皇上的信任。 栗家也才能在朝廷站稳脚跟。 “如此，辛苦舅舅了。”顾瑶笑道。 “臣应该的。” “那舅舅再陪朕下一盘棋吧。” 第496章 朝廷三大势力 顾瑶和舅舅相对而坐。 一人执黑子，一人执白子。 棋子一颗一颗的落下，不一会儿棋盘上就一半的地方被棋子占了。 顾瑶棋艺依然水，好几次都给了对方围了自己的机会，但她眼前这位舅舅却并不敢赢她，而是一次次的放水。 在第五次被对方让了后，顾瑶放下了手里的棋子。 她看着这位谨慎小心的臣子，道：“舅舅，朕今日还有几句话跟你说。” 栗洪见皇上放下了棋子，自己也赶紧放下了。 “皇上，您请说。” 顾瑶想了想，接着道：“这历朝历代，不管什么时候，朝廷总有那么些官员喜欢不停地往自己的船上拉人，于是便有了一帮又一帮的势力，严重的时候便形成了朋党。舅舅是聪明人，想必明白一条船翻了，那船上的人都将落水的道理。舅舅也应该记得十多年前的栗家是怎么倒下的。” “皇上……”栗洪吓到了，当即又跪到了地上。 皇上这么说，他刚刚放松的心又紧绷了起来。 顾瑶接着道：“所以呢，舅舅当明白，聪明的臣子当坚守自己的原则，不如做一个纯臣，不上任何一艘船，方是万全之策呀。” 栗洪：…… 栗洪顿在地上，他紧抿着唇，好一会没有回话。 皇上这么说，是在警告他，警告他不能与朝中当前的势力站到一起。 当前的朝廷，明显的有三大势力，分别是以楚家为首的势力，这里面包括大量的武将、武官以及功勋贵族，是朝廷最大的势力，第二便是以丞相为首的文官势力，这里头包括三省六部大量的官员，第三便是以苏家为首的势力，这里头包括礼部，吏部，以及翰林院的不少官员。 这些势力都是朝廷上明眼可见的。 “臣谨遵皇上教诲，定做一个纯臣，忠君爱国，安守本心。”栗洪回道。 顾瑶点了点头，抬手示意对方起来。 她笑了笑，又道：“舅舅，你要记着，你和栗家背后没有船，只有一棵大树，那便是朕，这是你和栗家唯一可以倚仗的。若朕这棵树倒了，会有朕的孩子，未来的新皇再造一棵树。所以……栗家有树可依，就不要去上别人的船了。” 顾瑶说完，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皇上，臣明白了。” 栗洪深吸一口气，然而心里却仍是无法平静。 他还没有忘记在去皇陵之前，自己猜当今这位皇上，自己的外甥女毕竟年幼，又是女子，想必军国大事都是楚太傅和丞相做主。 没想到她是这样一位君王，她沉着冷静，聪明睿智，深谙帝王之术，竟然将一切都看得明明白白。 而丞相和太傅虽手掌大权，却也都在眼前这位皇上的掌控之中。 如此看来，她今日找自己来，并将自己的女儿赐婚给岳家，是为了不让岳家不卷入朝中那几大势力。 “大姐姐啊……” 栗洪走出昭和殿后，看着外头的天空，在心里默默道： “你看到了吗？这才是你的底牌，你的皇子啊，她叫顾瑶。你若在世，当是多么幸福。” 第497章 朝廷招兵了 八月初一。 金陵城金兰街道白石马路。 这里十分热闹，许多年轻男子一大早便来到了这里排队。 在他们前面的是兵部负责招募新兵的官员。 有的官员在核对信息，有的则在对这些前来报名的男子进行身长测量。 在官员身后的南墙上贴了告示，上面写着此次招募新兵的要求： 一：身长五尺六以上（1.68米），年龄十七至三十五岁者。 二：拉弓力量六斗，开弩力量二石三斗以上者。 三：二十步外，掩一目视之，左右见五者。 下面则写了新营士兵的俸禄，月食一担，俸银50文一日。 “这是只招骑兵吗？”人群中有人看到告示后大声质疑道。 往年征募都没有如此严格的要求，尤其对身长和拉弓力量的要求。 “这是精兵的要求吧，竟然这么高……”又有人说道。 此时人群中有人看了告示后直接便走了，因为不符合要求，只有部分去登记名字。 退出来后有人垂头丧气道：“朝廷也真够狠的，就不能给我们这些人一口饭吃嘛，征个兵还这么多要求。往年可是流民、灾民都可以去。” 没想到今年朝廷募兵的要求这么高，许多人都很沮丧。 他们不过是想参军入伍，在军营里混口饭吃，如今竟然连这口饭也混不到了。 “朝廷这是缺银子了吧，只要身强力壮的。” “朝廷怎么会缺银子，皇上今年抄了几十户王公大臣的家，那抄没的银子怕是都上亿两了。朝廷现在最不缺的怕就是银子了。” …… 百姓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 —— 东郊大营。 此地距离金陵城约七十里。 作为守护皇城的东营，常年驻军十万左右，其中骑兵两万，长枪步兵五万，弓箭兵两万，其他兵种合计一万，且全部为精锐。 东营的主帅为朝廷正一品的大将军楚渊，其下副将十八位，均为经验丰富的将领。 在主帅的命令下，将军们正在练兵，训练的内容包括身体训练，武器操练，战术演练，阵法训练等等…… 军营中，作为主帅的楚渊正和自己请的幕僚在营帐中喝酒谈话。 楚渊一共请了五位幕僚，他们都是大越少有的名士，有的精通兵法，有的智慧超群。 眼前这位世称白石老人，乃他五年前他从太南山上请的高人，隐士。 对方不但熟读兵法，而且颇有谋略，曾助他在明山一战中大胜，剿灭两万戎寇。 楚渊对这位年长自己十几岁的白石老人颇为尊敬。 不过对方鲜少给自己提意见。 而且平日里并不住在楚府和东营，而是隐居在金陵城外的骊山之上。 今日是他派了手下，把对方接来的。 “先生，您如何看待当前的局势？”楚渊看着眼前这位老人，相比五年前自己去请他下山时，他又老了一些，头发都花白了。 白石老人捋了捋胡须，道：“将军说的可是朝廷的局势？” 楚渊嗯了嗯，道：“自然是朝局，先生可知皇上现在正在想尽办法购买战马，据我所知，她可能派了七八批人去边境马市买马。” 第498章 皇上是想打仗 “除了买马，她还让兵部提高了今年秋季募兵的要求，所招的新兵全部为身强力壮的年轻人。” “所以将军觉得皇上这是想打仗了吗？”白石老人又问道。 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楚渊点头，道：“是有这样的猜测，这小皇上年龄虽小，但志气高，心高气傲的，以为买点战马，招点骑兵就能攻打戎国，她想灭了戎国呢。” 说到这里，楚渊撇嘴一笑，想到两个月前皇上召自己谈话时，问自己要多少兵力才能灭了戎国。 “将军此言差也，皇上或许是想打仗，但未必是攻打戎国。”白石老人笑着摇了摇手里的蒲扇。 楚渊，“那先生觉得皇上现在是什么意思，她近来频繁召见岳凌，岳凌一个小孙子满周岁，她去岳家吃席，更是将栗洪的女儿赐婚给了岳凌的四子。岳家现在是圣宠正浓，人人巴结呢。” 说到这里，楚渊心里有气。 自己才是扶持当今皇上登基的最大功臣，若是无他楚家，这女皇上不可能登基为帝，早被送去漠北和亲了。 白石老人笑着品了口茶，道：“将军莫不是以为皇上要派岳凌将军挂帅，出征戎国？” “现在看皇上是这么个意思。”楚渊回道。 白石老人，“那我再问将军，以将军对武将的了解，当前的岳凌将军是否具备统帅几十万大军，挂帅出征，战胜戎国的能力和声望呢。” 楚渊想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摇头，道：“自然是没有的，八年前岳凌不过靠些阴谋诡计，侥幸闷杀了西南十万叛军，才被文皇看中的。其真实水平也不过是个中等将领的能力，别说几十万大军了，他连统帅十万将士的水平可能都没有，如今当了西营的主帅，实则才不配位。” 白石老人，“那就对了。将军既然知道岳凌不可能具备这个能力，那皇上自然也是知道的，但她依然抬举岳家，为什么呢？” 白石老人看着眼前这位大将军。 “那先生的是意思是，皇上不是要打戎国，而是别的地方。” 白石老人点了点头。 “那她想打哪里？西凉？上渠？南云？长陵……” 楚渊一口气说了六七个和大越接壤的小国家。 这些国家目前和大越都算和睦，互通往来。 白石老人想了一下，回道：“将军，这就得看朝廷的那起案子了。” “针对官员的多起谋杀案？”虽然很久不上朝，也不和那帮文官们每天在论些什么事情，他心里都清楚。 白石老人再次点头。 “如此，先生也觉得那些案子或为某个外邦国所为了。”楚渊也是这么想的。能在短时间内，连着谋杀这么多官员，这不是普通的百姓能做到的。 “那先生觉得当下我该如何做？” 楚渊再问，他很多时候并不会按这些幕僚给的建议行事，但他还是想听他们说出自己的看法。 白石老人又喝了一口茶，营中有酒，但他并不喝酒。 他淡淡笑道：“眼下将军什么也不用做。” ” 第499章 皇上不敢削了楚家的权力 “此话怎讲？”楚渊本想着明日去昭和殿，找那小皇上好好聊聊。 白石老人摇了摇手里的蒲扇，依然面若春风地笑道：“将军当以不变应万变。将军的目的是皇上腹中的皇子，您的孙子为未来的太子。除了此事外，其他事情对将军来说都不是重要的。” “可皇上现在做了很多荒唐事，她将理政大权交给了丞相，我本以为她是真的想好好养胎，生孩子。可她现在又想管了枢密院和兵部，把调兵权都掌控到她手中去。”楚渊叹息一声回道。 他是真没想到这个当初自己看着长大的丫头有这般能耐。 “将军，觉得皇上这样做不对吗？”白石老人反问道。 “先生但说无妨。”楚渊看得出来眼前这位老者想说什么，但却欲言又止。 白石老人低低咳了两声，道：“老朽曾经说过，当今皇上是少有的明君，她虽年幼，行事激进，但胆识过人，且是个少见的有雄才大略、远大抱负的君主。将军需要的是皇子，是以后帝王贵胄的血脉，而皇上需要的是大权在握，可大刀阔斧的改变这个国家。如此皇上与将军便会互相提防。将军若要得到皇上的信任，就得收敛锋芒，如此皇上不再觉得将军是威胁，便会安心生下皇子，以后便是您的亲孙儿坐上皇位了。” “可如此一来，我楚家的权力岂不是也被她削了。”楚渊并不认可老人说的这席话。 “将军此言差也，皇上不敢也不会削了楚家的权力，削了楚家于皇上来说是自断臂膀。戎国连年进犯，终有一日北边将有大战，那时将军不会以除了您还有其他武将可挂帅出征吧。” 楚渊：…… 楚渊明白了，心想，若他日自己率大军大败戎国，那自己的声望甚至会超过当今的皇上。 到那时他想让自己的孙儿当太子，自己的儿子做皇夫便是轻而易举的。 —— 时间来到了八月。 又是一日大朝会。 今日的朝堂上的气氛再次变得压抑。 大殿上的帝王不说一语，而下面的臣子们也都低着头。 顾瑶看着手里的折子，看完之后心烦的丢到了一边。 三十日之内，又有四名官员被杀，其中两人竟然是光天化日之下，走在街道上中箭而亡，另外两人则莫名其妙的淹死在河里。 死的都是朝廷命官，其中一个竟然是岭南的的按察使。 如此，百日之内，已经有五十多名官员被谋杀了。 而谋杀的手段五花八门，有被毒死的，被烧死的，在路上被人砍死的，还有淹死的，中箭死的等等。 刑部和大理寺已经派了二十多名提刑下去调查，但这么多的案子，又分布在不同的州市，调查起来难度极大。 顾瑶想到这些案子，头皮发麻。 朝堂上，沉默一会儿后，有官员站出来了。 “启禀皇上，同州那起案子，已经有目击证人证实那两名射箭的凶徒是以回曷商人的身份进入同州的。故臣建议，我大越当修国书一封，要求回曷国王对此事给一个交代，并做出赔偿。” 第500章 这是要闭关锁国吗? 站出来的是吏部主事张苌。 然而很快翰林院承旨齐翰就站出来反对，道：“皇上，张大人所言不可采纳，那两个凶徒是以回曷商人的身份进入我大越，但其不见得真是回曷人，若他们只是冒充回曷商人，而我朝在没有证据，也没有抓到犯人的情况下，就修国书让回曷对此事负责，未免也太儿戏了。” “就是……皇上，齐大人说得对呀。”吏部侍郎王文赋也站了出来。 他跪在了地上，行了个礼后，说道：“皇上，百日内五十六位朝廷命官丧命于歹徒之手，歹徒如此猖狂，在我大越境内随意杀害官员，此恶行历朝历代，前所未有，天地不容。故臣建议，为保朝廷稳定，我大越当实施国禁，关闭边境，禁止任何外邦人进入我大越境内，不管是来通商的还是来探亲的，通通不让进来。” 顾瑶没想到有人提出了这样的建议，他挑眉看着跪在大殿前的吏部侍郎，一个年近六十的老者。 顾瑶没有回话。 随后马上有人站出来了，是身着紫色官服，才调任户部不到半年的户部尚书马伯恩。 他看着跪在地上同僚，对方跪着，但他并没有跪，他也顾不得对方的年纪比自己大了十几岁，直接便怼道：“王大人，你是年纪大了，昏了头吗？我大越自高祖以来就是一个开明的王朝，与外邦和善共处，互通往来，如今，你竟然建议关闭边境，不让外邦人进来，这是要闭关锁国吗？” “那马尚书觉得该怎么办？就这么任由我朝的官员被恶徒随意杀害吗？”说这话的吏部尚书孙锦成，他现在是吏部官阶最大的官。 有官员被杀了，吏部就得重新选择合适的官员去就任，但现在的情况的是，大家都不敢去，吏部的差事变得越来越难办。 马伯恩见吏部尚书站出来了，也不怕，当即又怼道：“怎么，死了这么多官员让吏部的差事办不下去了嘛，竟出如此荒唐的馊主意。” 说完，马伯恩看向大殿上上的帝王，深鞠一躬，道：“皇上，切不可听吏部这些糊涂的建议，他们不过是怕吏部差事办不下去而已。关闭边境，禁止外商出入我朝境内，那我朝与外邦的互市（外贸）就不能正常进行，由此导致的后果是朝廷外税减半，一些靠与外邦做茶叶、瓷器、布匹等生意的商人将没有了客源，后面导致无数从事相关营生的百姓没有了银钱收入。我朝目前通过互市每年可得税银至少两千万两。皇上这可是朝廷赋税的重要来源呀。” 马伯恩情绪激动的说道。 此时此刻，他并不怕得罪了吏部这些官员。 顾瑶看着户部尚书马伯恩，这是几个月前，丞相推荐的人，丞相说此人有才，所以她才将他从地方调任到户部。 她想了一下，还是没有回话。 见皇上没回话，吏部尚书孙锦成看着与自己意见相左的户部尚书，骂道：“马尚书，我看你才是糊涂，你掉钱眼里了，这么多同僚死于非命，你毫无同情心。再说，当下是人命重要还是银子重要，若还是任由外商随意进出我国，那到时候再出人命案子，你负的起责吗？” ” 第501章 两部尚书吵架 “我不负责，我只负责国库里的银子有多少。”马伯恩回道。 孙锦成：“那现在国库里缺银子吗？现在国库里一亿多两银子，是往年的十倍，这么多银子还怕少了两千两外税银子？” 马伯恩：“建立开放开明的互市，鼓励各国商人到我国行商，甚至定居，乃国策。” 孙锦成：“好一个国策，这是你马大人制定的吧。” 马伯恩：“本人懒得跟你吵，目光短浅，没有脑子的人，竟也配坐在吏部尚书的位置上。” 孙锦成怒了，一气之下甩了袖子，骂道：“你呢，你又配吗？我没记错的话，半年前，你马大人还是海洲的一个九品芝麻官吧。怎么着，一步登天当上了户部尚书，就牛气冲天了，在大殿上辱骂朝廷官员，就是你的品行？” 顾瑶：…… 满朝文武官员都望着这两个人，没想到朝堂之上两部尚书公然吵架，而这两个人都是今年才晋升的。 苏墨在这时站出来了，他看着两位同僚，皱了皱眉后，说到：“你二位咆哮朝堂，成何体统，皇上怀有身孕，若是被你们气到了，动了胎气，你们就是掉了脑袋就不够赎罪的。” 马伯恩在这时跪下了，他看着大殿上的帝王，但没有认罪，而是说道：“皇上，臣无意气到您，只是这整个吏部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在给皇上出馊主意，皇上切勿听信小人的之言，以致将我大越拖入国弱民穷的泥沼之中啊。” “你说谁是小人？”孙尚书气得眉头都皱了一字。 “谁是小人，皇上心里比谁都清楚。”马伯恩大声回道。 孙锦成气不过了，他也跪在了地上，说道：“皇上，马伯恩攻击同僚，无视朝纲，还请皇上明鉴，臣只是痛惜无辜死去的同僚，臣不想再有人被恶徒杀害。所以才提议关闭边境，禁止外商入内。” “死了这么多人啊，难道朝廷就要看着同僚们无辜死去，而无动于衷嘛。”孙锦成越说越激动。 这时一旁的丞相咳了两声，老丞相往前走了一步，准备站出来说话。 但他还未走到殿前。 马伯恩便又和孙尚书怼了起来，道：“死了多少人，五十几个，多吗？不过是因为死的是的官员，你孙大人才觉得多。当下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是有贼寇策划了这些案子，这是贼人在向我大越朝廷发动一场诡异的战争。不过贼人这次杀的对象不是将士，而是我大越朝廷的官员。打仗时，将士九死一生，他们不还是上了战场和敌人拼杀。怎么将军、士兵都死得，就我朝廷官员死不得，需要靠闭关锁国，损害大越上亿百姓的利益来保护吗？” 马伯恩说完这些话，一些官员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 而丞相李璟也终于走到殿前。 他转过身来，看着两位同僚，道：“你们二位吵够了没有？没吵够去政事堂吵，在这朝堂上互相攻击谩骂，实在有辱斯文。没见皇上都不搭理你们嘛？” 第502章 王朝的灭亡的原因 两人这时同时看向了大殿上的君王，期待着皇上能说句话。 然顾瑶并没有回他们，而是站了起来，一边往侧门走，一边说道：“朕乏了，这事你们下了朝后去政事堂议去，议好了给朕递一本折子就行了。” 说完，顾瑶直接从侧门出了承光殿。 —— 回到南书房后，顾瑶吃了些点心，算算日子，她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近来不嗜睡了，精神也好了很多，不过烦心的事是越来越多。 很多时候，她不得不让自己处于一种不管事的状态，这样便不会被这些大臣气到。 孕期生气是很糟糕的，虽然她不大懂这些，但在现代，她看到一些相关的文章，上面都说到孕妇经常生气会影响胎儿的发育，严重的甚至导致流产或早产。 所以她得调节自己的心态。 宫女小桃端着一碗粥过来了。 “皇上，御膳房送来的南瓜小米粥。”小桃将粥放在了桌上。 顾瑶摆了摆手，道：“朕现在不饿，拿下去热着吧。” 顾瑶并不想吃那么多东西，古代可没有剖腹产，若胎儿太大，难产就麻烦了，所以她都是控制着饮食的。 从南书房出来，顾瑶来到了昭和殿前面的院子，然后坐在院子里头的长椅上休息。 不一会儿，翰林院学士林澈来了。 林澈一身绯红色官服，身材修长，容貌清秀，手里还拿着一本文集，一看就是个读书人。 他走到了皇上的面前，然后深鞠一躬行礼道：“臣翰林院学士林澈拜见皇上。” 顾瑶嗯了一声，抬头看着眼前这位新科进士，今年高中一甲的大才子。 想了想后，道：“你今日给朕读几篇文章吧。” 顾瑶偶尔的会召这些翰林学士来自己给自己讲学，一般是读些诗词文章，这也是他们的职责之一，给君王讲读经史、文章。 “臣遵旨。” 林澈随即翻开了手里的书，开始读一篇一千年前的一位有名的史学家写的文章，叫《王之过》。 顾瑶微微闭着眼睛，听着林澈读的文章，文章不长，两三百字而已，对方读完后，她便知道了文章的大意。 这是一篇古代的政论文，类似华夏古代的《春秋》、《左传》里的文章，文章讲的是一千多年前，这片土地上的一个君王，因为昏庸，无能，骄奢淫逸，导致天下百姓们起义造反，最终亡国了。 顾瑶没想到林澈选了这样一篇文章，她看向对方，淡淡笑道：“林澈，你觉得一个王朝的灭亡真的是因为君王昏庸吗？” 林澈想了一下，回道：“皇上，若代代皆是明君圣主，王朝自然不会灭亡。” 顾瑶抿嘴一笑。 这种话题论起来太大了，古人似乎对这种问题皆从表面上去论。 “皇上，这是臣自己的拙见。”林澈见皇上笑，不大懂皇上的意思。 顾瑶点了下头，暗思片刻后，说道：“林澈啊，历史是一本深奥的书，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第503章 苏墨可真会找女婿 林澈：…… 顾瑶接着道：“王朝亡了，世人便开始找原因，找借口，于是有了重用外戚导致灭亡的，有重用宦官导致亡国的，还有百姓造反或外敌入侵亡国的，各种各样的理由。却不知，存在即合理，一个王朝本就会由兴到衰，最后自然走向灭亡。” “皇上，臣不大懂您的意思。”林澈发现眼前的帝王和他想的不大一样，她此刻说的这个道理，也是他没有听过的。 顾瑶淡笑一声，道：“林澈啊，你现在年轻，朕说的你往后余生可以慢慢悟。” 对于王朝的兴衰，顾瑶有自己的看法，她觉得当处在得利阶层的人数越来越多，社会的财富和土地越来越集中的小部分人手里时，这个王朝必然会衰败，进而灭亡。 封建王朝往往分为四个时期，开国、中兴、衰落、灭亡，例如华夏古代的汉朝、唐朝、明朝、清朝都是这个趋势，古代家天下的极权制度，导致腐败必然会出现，进而得利的统治阶级会不断地兼并土地，当大多数百姓都变成了佃农时，这个王朝也就开始衰落了。 一旦衰落时，昏庸的君主出现了，外敌出现了，内乱出现了，这个王朝在泥潭里挣扎一段时间后也就灭亡了。 这大越王朝以后也必然是这个结局。 林澈看着眼前的帝王，在历史的长河中，女子为帝极为稀少，这是中州大陆的第三位女皇，但似乎每一位登基的女皇都是智慧和才能不下于男子的女子。 “皇上，臣或许需要一辈子去感悟您这席话。”林澈自认读过不少书，但这样的观点，他是第一次听到。 “嗯，你哥哥林祁呢，还没回金任职吗？”顾瑶此时想起了林澈还有一位哥哥叫林祁，这两兄弟有些像华夏古代的苏家两兄弟，所以科举时，她格外留意了。 林澈回道：“皇上，家兄六月回了老家眉州，此去一是看望家乡父老，二是需要完成婚姻大事，所以需要些时日，恐明年才能回金陵任职。” 林澈也很想念哥哥和父亲，他和哥哥林祁从小一起长大，这是第一次分别了这么久。 “噢……”顾瑶点了点头，道：“这样吧，等你那兄长回来了，让他过来给朕讲几天经史。” 顾瑶想看看，这位大才子的才华究竟如何。 “皇上，臣回去便给家兄寄封书信，让他早日来金陵。”听到皇上要召兄长进宫讲学，林澈心中十分开心。 这次科举，哥哥是皇上钦点的状元，自己现在这份差事本应该是哥哥的。可如今哥哥授的是翰林院六品侍讲，自己却因为有一个位高权重的岳父，授了五品翰林院学士。 “好了，今日你且退下吧，朕乏了。”顾瑶摆了摆手，示意林澈退下去。 然而，当对方转身离开后，她却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叹息，心中有些惋惜。 她还没有忘记，这个新科进士现在已经是苏家的女婿了。 苏墨可真会找女婿呀！ 第504章 林澈对你还好吗 华园位于罗华山下。 原是是大胤王朝最后一任丞相陈汉云的府邸，四十三年前大胤被灭，陈汉云一家被杀的杀，流放的流放，这华园被人牙子东家便宜收了，然而因为园子死了不少人，又是前朝丞相的府邸，多年来金陵的达官显贵们都不敢买。 但就在几个月前，苏家大娘子刘芸以一万贯钱买下了这座园子，并耗费上万两银子重修园子内的府邸宅院。 如今总算修好了。 园子占地二十多亩，除了三进三深的大宅院，还修有鱼塘，亭台楼阁，以及占地将近十亩的菜地。 苏大娘子此时正使唤着几位女使、婆子打扫院子。 自打女儿嫁给了新科进士林澈后，她这个丈母娘是隔三差五的往女儿家来。 此次嫁亲闺女，她这个丈母娘不仅陪嫁了这片园子，还有几百件嫁妆，包括家具、首饰、瓷器、布匹、马匹等等。 除了这些还给了女儿傍身的五千两银子，以及几百亩良田，十几个铺面。 她从娘家带来的嫁妆，几乎全部陪嫁给了这个唯一的女儿。 如今女儿过得舒坦了，女婿林澈又得了皇上的重用，一出仕就是翰林院学士，她这心里呀，也总算安心了。 回到前院，刘芸见女儿正在整理书稿。 她走过去，坐在了女儿身旁，小声道：“蓁儿啊，林澈对你还好吧？” 女儿嫁给林澈已有三个月了，不过对这位女婿，她并不了解。 苏蓁看着母亲，嘴角自然间流出一丝笑意，道：“母亲，林澈是个好郎君。” “哦……”听女儿这么说，刘芸心里顿时便高兴了。 苏蓁想了一下，回道：“他虽然比女儿小了三岁，但却沉静稳重，也没有什么不良的嗜好，平日回来，他便在园子里钓鱼，种菜，填词作画，偶尔的会创作文章诗集。女儿和他算是琴瑟调和，夫妻和睦。” 刘芸脸上笑开了花，女儿过得好，她这做娘的比谁都高兴。 “蓁儿啊，本来娘觉得你下嫁了，不是门好亲事，如今看好像也不错。这林澈品行端正，才学卓着，努力上进，相貌堂堂，除了家境差了一些，其他的都是金城这些贵家公子比不了的。” “记得那日你爹地把林家父子叫到家里来，为娘还跟你父亲吵了一架，说他不疼你，给你选一个这样的人家。现在看你爹地看人的眼光还是不差的。” “母亲，父亲的眼光自然是好的。”在这一点上，苏蓁一直相信的父亲，毕竟父亲可是在吏部当了五年尚书。 “是啊，如今还是你日子好过，林澈母亲不在了，林家那些七大姨八大姑的又都在眉州老家，你公公也是个不管事的，你这嫁过来直接就是当家做主母了，日子是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娘原本以为三丫头嫁得好，一个庶女嫁了伯爵府的嫡子，现在看也就那样，那杨家上有祖母，又有当家的杨大娘子，三丫头在那屋里头怕是连句话都说不上。要不是皇上赏了她个三品诰命夫人的身份，怕是少不了要被她那婆婆刁难了。” 第505章 朕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母亲，三妹妹嫁入杨家，也是段好姻缘，至少杨昌是疼她的。”苏蓁和自己的妹妹前些日子见过，妹妹生了孩子后，她还去探望过。 刘芸不屑一笑，道：“那又怎么样，妍丫头怀孕的时候，他就睡在通房的屋里，现在那通房怀了身孕，不得不纳为了妾室，你三妹妹头胎生了一个女儿，要是这个小妾抢先生下了长子，你三妹妹的日子可就鸡飞狗跳了。” 刘芸还没有忘记二十多年前自己嫁入苏家，结果头一两年没怀上，那狐狸精陈如雪反而先生下的长子苏潜，让她这个明媒正娶的大娘子是受尽了委屈和嘲讽。 要不是她后来连着生下苏琦和苏煜，这苏家还指不定谁做主呢。 苏蓁无言。 作为从小在内宅里长大的女子，她深知内宅争斗的残酷和无聊。 所以她从小就下定了决心，未来决不允许丈夫纳妾。 否则，她宁愿不嫁，做一辈子老姑娘。 “对啦，蓁儿，若他日你公公和林澈的兄长回了金陵，他们住哪啊？”刘芸突然想起了一个麻烦。 苏蓁没想到母亲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她想了想，道：“这个……林澈没有跟我说过，不过他们应该明年才会来，” “女儿，娘跟你说，你可别傻着让他们住到这里来，这园子是我和你父亲给你买的，是你的陪嫁。” 刘芸可不想女儿好好的生活被女婿的家人给破坏了。 苏蓁无奈一笑。 她看着母亲，道：“母亲，您这说的，岂不是让女儿陷入不孝不义之地嘛，这林澈的父亲若要住这儿，我这个儿媳不准，岂不成了恶媳，再说，林澈的兄长是个明事理的，来了最多也是暂住些时日，往后找了房子就不会住这儿了。” “娘啊，就是怕你受委屈。”刘芸叹息一声说道。 自己受过的委屈她都不希望女儿遇到。 —— 皇宫里。 已经怀孕四个月的顾瑶现在每日早晚都有太医把脉。 前三个月顾瑶没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变化，但到了这个月，她的肚子终于大了一些，甚至能隐隐的感觉到胎动。 此时在给顾瑶把脉的是太医院的张太医。 顾瑶看着这位老太医，对方五十多岁，当了二十多年太医，经验丰富。 顾瑶于是问道：“张太医，朕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顾瑶很直接的问，虽然她不知道古代的大夫能不能判断这个，但电视剧里的那些太医可都判断男女。 张太医仔细的把着脉，好一会儿后才停下来。 随即他跪在了地上，说道：“皇上，您的脉象沉缓有力、动而不急，怀的应该是皇子。” 顾瑶愣了愣，好一会没有接话。 皇子也不是不行，但是她其实更希望是一位公主，这样她进退可守，未来权力交接时会更好处理。 且，如今她便是女子为帝，未来传位女儿也是可以的。 若是皇子的话。 顾瑶皱了皱眉头。 张太医没想到自己说完后，眼前的皇上不但没有表现出半点喜悦之情，反而皱眉，于是他忙补充道：“皇上，这个……臣也只有八成的把握，也不是一定准的。” 第506章 沈薇薇，你母亲好像生气了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顾瑶摆了摆手，示意对方退下去。 在太医走后，顾瑶躺在了贵妃榻上休息， 。 但在睡了约半个时辰后，脑海里突然出来一个声音： “沈薇薇，你母亲好像生气了。” 顾瑶一愣。 许久没有听到这个声音的她，本能地睁大了眼睛。 这是原主扶摇公主的声音。 她说自己的母亲生气了？ “为什么？”顾瑶在心里默念道。 一会儿后，那个声音又来了，“这几天我可以下地走路了，便去了你家附近的那个华乐广场，我想去那儿随便逛逛，但看上了几样首饰，便买下了。” 顾瑶：…… 顾瑶吁了口气。 这位公主许久不联系自己，这一联系竟然是闯祸了。 “那几样首饰加起来多少钱？” 顾瑶知道自己家几百米外的那个商场，那商场一楼卖的就是珠宝首饰，而且都是国际品牌珠宝，这随便一样都是几万到几十万不等。 “用你们这里的算法是七十一万人民币，我算过，你们这里一万块钱差不多相当于大越的四两银子，所以这些首饰加起来也就不到三百两银子。但回去之后，你的母亲很生气，说我不该花这么多钱。” 顾瑶：…… 顾瑶坐起来，抚着自己的胸口，她低低咳了一声，咳完之后感觉自己的肋骨都在疼。 七十一万啊，我的个天爷啊…… “你买的是什么东西？” 顾瑶都能想象母亲生气的样子。 他们家最多也就普通中产阶级，母亲大学教师，父亲公务员，但也只县处级副职。 家里前两年换了新房子，积蓄并不多，她自己这些年靠着理财投资赚了一点钱，但她记得自己的zfb里能灵活使用资金只有二十多万，难道这位公主刷了自己的二十万花呗，三十万借呗？ 这样的话可就麻烦了。 “就买了一个翡翠的手镯，一个金步摇，还有两条项链，店家说是铂金钻石的。” 顾瑶无语。 她用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真是无语问天。 她若买的是保值的黄金饰品也就算了，可偏偏买的是什么翡翠钻石，这些玩意溢价很高，根本无法保值。 估计店家也不会退。 “公主，你没事买这些玩意干什么？”顾瑶可不喜欢戴这些东西，她平日里什么首饰都不戴。 一会儿后，脑海里再次传来公主的声音：“沈薇薇，我看你的寝卧里就衣服和一些小摆件，这女孩子总要有一些好看的首饰呀，再说，你出嫁的时候还可以当嫁妆呢。” 顾瑶叹息一声。 当真是无话可说了。 这位从小养尊处优，金枝玉叶出身的公主还真是不知民间疾苦啊。 顾瑶不知该怎么吐槽了，想了想后，她回道：“你把我的手机给我母亲，让她卸载了我上面的zfb和wx，你以后不要单独出门了。 顾瑶无法想象这位尊贵的公主一个人出门会给自己惹出多大的麻烦，哪天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我明白了，沈薇薇。” “对了，你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第507章 我可不想老死在这里 顾瑶无奈一笑。 心想都这么久了，这位公主大人才想起自己的国家，自己的王朝。 她实话回道：“今年五月废太子顾昊以及背后支持他的赵家，赵太后发动了政变，他们找了武林杀手，要杀了你，最后我侥幸活了下来，他们阴谋败露，已经被我斩草除根了，杀了几十个，抄了十几家，流放了几百人，太后赐了毒酒一起送入了地狱。” 顾瑶说完，等待着公主的回复。 但这一次等了许久对方才回道：“没想到废太子还活着，你受惊了，沈薇薇。” “都过去了，因祸得福，今年杀了上百名达官显贵，抄了几十户，国库现在有一亿五千多万两银子。”顾瑶将这些直接告诉了这个本来应该坐在自己这个位置上的公主。 一会儿后，她听到了对方诧异的声音：“一亿五千万两！这么多……” 顾瑶嗯了一声，她还没有忘记自己刚穿过来时，国库里才一千二百两银子。她现在两年不到翻了十几倍，当然都是抄家抄来的，她将那些官员的家财全部没收，宅子、田地、铺面、首饰、家具什么的也全部变卖了。 “沈薇薇……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们到了时间不换过来，你是否愿意？” 顾瑶：…… 在听到这个声音时，顾瑶顿住了，她咬住嘴唇，好一会都没有回复那边的公主。 心想，若朕换不回去，那她就要在这大越国终老病死了，她此生将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父母。 “为什么？公主……你不会不愿意回来了吧？”一会儿后，顾瑶反问道。 心想，这公主是什么意思，她之前不是说过，她是与仙人约定了与自己灵魂互换，以此为条件，换了自己来替她打工三十年，怎么她现在后悔了？ 很快，顾瑶听到了对方的回复： “沈薇薇，我觉得你们这个地方挺有趣，有很多新鲜的事物，很多新奇的玩意，还有人的想法也很奇怪，我想在你们这个朝代生活。我在大越虽是女皇，但我在那里已经没有了亲人，如今你的爸爸妈妈对我很好，还有你的姑姑、舅舅和小姨，他们都对我很好，我想替你活下去！” 顾瑶语塞，这一句：替她活下去，让她十分无语。 这个公主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 “别，公主大人，我可不想老死在你们这里。”顾瑶没想啥，一句话回过去。 当女皇是有无上的权力，但累啊，她每日过的都是劳心劳累的日子。 顾瑶想了想，又道：“公主啊，你不会以为你在我家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人伺候着你吧。” 顾瑶怀疑这公主不想回来，怕是觉得现代社会更好玩。 片刻后，脑海里传来了声音，“你母亲请了一个阿姨照顾我，她白日里要去教书。” “公主，那你若是留在我们那个时代，就不可能一直有人养你了，我爸妈五十多岁了，再有几年他们就会退休。你若不回来，以后你就得自己出去工作赚钱。” 第508章 这起案子就是南云国做的 “你没有学过现代科学知识，出去工作可赚不了几个钱，到时候，你不光日日要上班做事，还可能被老板骂。你确定要留在我们那？” 顾瑶反问道。她可不认为这位尊贵扶摇公主能在现代社会生存下去。 一会儿后，顾瑶听到了对方的回复： “沈薇薇，我为什么要去上班赚钱呢，我若留在这里，自然是要嫁人的，到时候让你父母帮我找一门好亲事，嫁个好人家，家财万贯的，哪需要女子出去赚钱。” 顾瑶：(＃￣～￣＃) 顾瑶正想回这位异想天开的公主大人，但突然间有人进来了。 “启禀皇上，李大人来了，说是有紧急折子要呈递给皇上。”进来的是王公公。 顾瑶拍了拍脑袋，一下子没有回过神来的她，好一会儿才回道： “叫丞相进来吧。” 脑海里的声音消失了。 顾瑶此刻有些郁闷，心想不会最后由这位公主能决定她们能否换回来吧，这样的话，她就惨了。 李璟拿着一个密封的盒子进来了，这是紧急密折，这种折子只有皇上才能打开。 “皇上，梁州发来的紧急密折。” 顾瑶接过丞相递来的木盒，木盒上有封条。 她从抽屉里找出了一把小刀，正要将那封条划开时，丞相赶紧走了过去，道： “皇上，还是臣来打开吧。您怀有身孕，不宜碰这些东西。” 顾瑶嗯了一声，将刀子递给了丞相。 古人说女子怀孕不能碰刀剑，但在现代好多孕妇每天都要做一日三餐，天天都要拿菜刀呢。 李璟很快将封条划开了。 盒子打开后，顾瑶看到了里面的折子。 她将折子取出来，放在桌上，和丞相一起看这份密折。 密折并不长，只有三四百字，然而看完之后顾瑶的眉头皱了起来。 “皇上，现在怎么办？” 丞相看到了里面的内容，这折子里写道：梁州衙门已经抓住了在街道上射杀两位朝廷命官的歹徒，对歹徒用了迷魂香后，歹徒供出了幕后指使他们的是南云国的一位官员。且两人皆是以南云商人的身份进入大越的。 顾瑶将折子看了两遍，看完之后，她深吸一口气，然后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后，她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咬着牙说道：“杀了，把头砍下来，派人秘密送给南云国王。” 丞相顿住了。 他没有立即回话，而是猜想皇上此刻的用意。 但没猜出来的他，想了想后，说道：“皇上，这两个歹徒嘴里说的是南云国人，但没有人能证实他们说的是真是假，万一他们不是南云国派来的，而是被抓后故意嫁祸可怎么办？” 这种案子涉及到与外邦朝廷的关系，是要谨慎处理的。 顾瑶却摇了摇头，她冷冷的勾了勾嘴角，再次看向那折子时，眼里有了一丝隐隐的杀意。 “记住了，丞相，这起案子就是南云国做的，还有其他六起案子也全部是南云国朝廷派来的奸细做的。” 李璟：…… “这……”李璟无言。 第509章 半壁江山终要打回来的 “皇上，其他案子还没有抓到凶手。” 没有抓到人怎么就断定是南云国做的。 顾瑶见丞相还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于是小声道：“丞相，半壁江山终要打回来的。” 李璟：…… 这话一出，李璟瞬间明白了。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好一会没有回话。 打仗是朝廷官员最不想看到的，因为一旦战事起，国家便会战火纷飞，国库的银子也很快耗尽，若是战败了，还有可能丧失现有的城池和土地。 “皇上，您真的……” 顾瑶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 顿了顿后，她回道：“丞相，朕都想好了，这封梁州发来的折子，朕会亲自回复，密送到梁州。至于朕今天跟你说的话，你藏在心里就行了。” “臣明白。” —— 玉清宫。 刚从大理寺回来的苏煜换下了身上穿着的官服。 他是后宫之人，但皇上允许他出仕做官，所以白天的他也需要去衙门里办差。 这样也挺好。 皇上甚少来后宫，如今怀了身孕更是几个月都没有召过他，他若每日被困在这深宫中，也是很无趣的。 换了一身常服后，苏煜走出了玉清宫。 皇上不来后宫，他已多日不见皇上。 所以他决定今日主动去趟昭和殿。 在昭和殿当差的王公公远远的就见到了从后宫方向走来的苏家公子。 他往前走了十几步，拦住了对方，问道：“苏公子，您怎么来了？” 王公公记得今日皇上没有传任何人，且皇上怀有身孕，后宫也没有去。 “公公，皇上不在昭和殿吗？”苏煜看向昭和殿的方向。 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连见她一面都很难。 “皇上在南书房回折子呢，公子在外头等等吧。” 王公公猜皇上要回的是非常重要的奏折，因为还特意吩咐过他，没有她的旨意不准任何人进入。 “多谢公公。”苏煜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外头等着。 不过他记得皇上几个月前就将理政大权交予了丞相，折子现在都是政事堂批复了。 能让皇上亲自回的折子，想必是涉及军国大事的折子。 顾瑶亲自回了由梁州寄来的折子，里面写清楚了：要求审问两名歹徒，尽全力让他们供出还在大越境内从事谋杀活动的同伙，若其不愿意招供，则直接杀了，密封后将人头送到南云国，以赠礼的形式送到南云国国王手上。 回完后，顾瑶将折子又放回了盒子里，然后从抽屉里找出了封条，亲自封印，在封条上盖了玉玺。 在大越不论王公大臣还是平民百姓，除封条上备注的接收人，其他人打开君王密封的奏折，是重罪，轻则腰斩，重则满门抄斩。 “王德全……”将折子密封后，顾瑶朝外头喊了一声。 很快，王公公小跑了进来。 “皇上，奴才在。” “将这折子送去政事堂，要政事堂安排人将折子尽快送去梁州。” 这件事情必需要有个结果了，四个月，六十名官员被歹徒杀害，这种仇，她若不报，大越还有什么脸面称为中州大陆的第一大国。 第510章 怀孕期间，不能同房 苏煜来到南书房时，发现顾瑶正坐在椅子上发呆，像是在想着什么事情。 “皇上……” 苏煜走过去，看着多日不见的顾瑶。 回过神来的顾瑶抬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眼含笑意，一个则有些意外 “你……”顾瑶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道：“朕还想着等下叫你来陪朕用晚膳呢。” 顾瑶莞尔一笑道。 当然这只是顺口而说，自打怀孕以来，她都不怎么见他们，偶尔的叫他们来吃个饭罢了。 楚奕倒是时不时来这儿找她。 “臣多日未见皇上，有些担心皇上的身子。” 苏煜其实想说自己是想念她，所以才来的，但一些话终是不好说出口。 “朕无碍，太医早晚把着脉呢，腹中的皇儿也都好着。” 说完，顾瑶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腹部。 苏煜见状，立即过去，将顾瑶小心翼翼地扶了起来。 他看着顾瑶的已经有些变化的肚子，小声道：“瑶儿，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苏煜知道女子怀孕定是十分辛苦的。 “你陪我出去走走吧，屋子里挺闷的。” 顾瑶伸出了自己的手。 苏煜笑着点了点头，随即牵起了顾瑶的手。 两人一起走出了昭和殿。 每到下午，顾瑶都会出去散步，虽是孕妇，但她也需要适当的运动。 现在已经过了前三个月的孕早期，进入中期后，太医说要适量的走动，这样更利于胎儿发育和以后的生产。 两人出昭和殿后，绕到了后面的御花园。手牵着手，仿佛新婚的夫妻，一些宫人见到后，纷纷站到两边。 在路过凉亭时，顾瑶停了下来。 苏煜则在此时坐在了一旁的长椅上，然后将顾瑶拉入自己怀中，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如此亲密的姿势让后头跟着的宫人们都有些不好意思的退到了五米之外。 顾瑶也没有拒绝，只是有些意外，苏煜今天作出这样的举动。 以往只有楚奕会这么做。 “苏煜，朕问了太医，太医说有孕期间，最好不与男子同房，所以朕这些日子没有去后宫，是有些冷落你了。” 顾瑶其实能感觉得到，眼前这个男人是喜欢自己的，想必他也是真的想念自己才来了昭和殿。 “皇上，臣明白……臣只是很想念您。” 苏煜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其实在他心里，她不仅仅是皇上，也是自己所爱的女子。 顾瑶没有接话，不过将头靠在了对方的肩上。 不远处有宫女太监在看着，但她也没有回避。 “苏煜，那两个南云送来的少年还听话吗？” 顾瑶此时突然想起了几个月前南云国派了使者到大越，送了不少礼物，还有两个十分年轻的男子，看着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被她安排住进了后宫。不过她从来没有召见过他们。 “皇上，他们前不久向臣抱怨过，说进宫这么久，都没有见到皇上。臣跟他们说了原因，他们也不敢造次。平日里，他们不敢出后宫。” 第511章 栗府，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好，明儿朕会给他们另外安排住所，你就不用管着他们了。” 顾瑶并不相信这两个少年真的就只是南云国送给自己的礼物，关键的时候，这两人怕也可以变成杀手。 所以她不想留这两人待在宫中了，得把他们幽禁起来，严加看管。 “皇上，您要安排他们住在哪啊？”苏煜有些疑惑。这后宫就这么大，其他院子也都差不多。 “这你就不用管了，他们自有他们的去处。” —— 栗府位于金陵城南鹿河边。 二十年前，这儿曾经十分的热闹辉煌过。 那时金城无数的达官显贵想来这里攀附皇亲国戚，栗家若有儿女成年，前来提亲的媒人都可以绕栗府一圈。 在孝仁皇后栗婉在世时，栗家可谓是如日中天，那时栗家长女为皇后，生有皇长子顾峰，是文皇帝唯一的皇子。 世人便以为以后皇长子继位，栗家便是金城最大的权贵。 只可惜皇长子年幼夭折，栗皇后郁郁而终，中书令栗甄大人也随后去世。 栗家自此一落千丈，赵家得势后，栗家便彻底没落了。 从门庭若市到门可罗雀，不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元佑二年十月十日。 终于买完了一万匹战马，便顺利转交后，栗洪回到栗府。 曾经的栗府一百多口人，但如今加上仆人也不过六十多口。 栗家老太太张氏已经七十五了，见到小儿子回来，老太太拄着拐杖从后院一步步走来，扶着她的是栗洪的妻子齐大娘子。 “母亲，您怎么出来了，这外头风大。” 栗洪见母亲来了，忙过去扶着母亲。 母亲腿脚不便，平日里很少出院子。 “洪儿，皇上交代你的差事你都办好了吗？”老太太担心地问道。 她有三子，但有两个都走在了自己的前面，丈夫也过世多年，如今就剩这么个小儿子在身边。 “母亲，差事都办妥了。”栗洪并没有告诉家人自己要办的是什么差事，只说是皇上安排的，要离家几个月。 一万匹马可不好买，他先后去了桐城、马良、曲州……五六个边境马市，才买到了这么多马。 “那就好，进屋吃饭吧，母亲就等着你回来呢。” 栗洪随母亲进了屋。 齐大娘子看到丈夫回来，心里也就安心了。 她先后给婆婆和丈夫添了饭，然后笑着说道：“官人，上个月岳家夫人来了府上拜见，，说是等您回来，商量两家定亲的事。” 齐大娘子心里儿高兴，本来家道中落，栗家已大不如前，但皇上终是认了栗家，如今家里又好了起来，自己的丈夫升了官，进了中书，女儿如今又由皇上赐婚，嫁入圣宠正浓的勋贵人家。 “嗯……”栗洪扒了口饭，扭头看着妻子，问道：“那让凤儿还是珺儿嫁过去？” 皇上当时只说让他们择一女嫁入岳家，但没有说让哪个女儿嫁过去。 这是一对双生女，两人模样几乎一样，只是性格和喜好上不大相同。 第512章 大越养兵开支 “就等官人回来做主呢。”齐大娘子笑着回道。 她对俩女儿都是一样的疼爱，如今有了这样一门好婚事，两个女儿都想嫁，所以她也拿不定主意。 “那便抽签确定吧。”栗洪回道。 作为父母在儿女婚姻大事上，最忌讳的就是厚此薄彼，如此由她们自己决定是最好的。 “如此甚好。”一旁的老太太接了句话。 老太太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喝了一口汤后问道：“洪儿啊，你进宫见过皇上好几次了，这皇上是什么样的呀？” 说完这句，老太太胸口闷生生的有些疼。 当今皇上乃自己的亲外孙女，但她却并不知道皇上的样子，只在女儿还是皇后时，进宫见过，如今连什么样子都记不得了。 “母亲……”栗洪想了一下，道：“当今皇上生得花容月貌，有三四分像大姐姐，是个仁善温和的君主。” 栗洪没有说实话，在他看来，当今的这位皇上可是个不简单的君主，她可是登基不到两年就抄家几十户，杀了上百名贪官污吏的君主，其铁血手腕，不是两代先皇能比的。 老太太听到儿子的回答，满眼笑意，道：“像你大姐姐，那性情是最温和的，只可惜母亲年纪大了，腿脚不便，不能亲自去宫里拜见皇上。” 她心里是真想去见见这个外孙女，但实在没有机会呀。 “母亲，孩儿见了也是一样的。”栗洪答道。 他可不认为让母亲进宫见皇上是明智之举，这样反而会让皇上觉得栗家在故意要好处。 —— 南书房。 顾瑶正在看兵部呈上来折子。 上面统计了一年以来军队的开支。 大越现在共有一百二十万士兵，每个兵种，甚至不同的军队其将士享受的俸禄也不一样。 常规步兵，月食一担，俸禄三十五文一日，但骑兵的俸禄最少五十文一日。 负责守护皇宫安全的御林军每日俸禄为七十文。 这样光是每年付给士兵们的俸禄银子就是两千多万两。养兵的粮食共约三千万担，按现在的粮价，一两银子六担米，这里需要五百万两，再加上打造兵器，养护战马，以及其他开销加起来至少一千万两。 整个一年，大越光养百万大军的费用就是四千多万两银子。 看到这个数字，顾瑶深深皱起了眉。 真是耗钱啊，一年的税银有三分之一都用来养兵了。 不过当下暂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因为战乱一起，再多的将士也经不起耗。 顾瑶又看向另一本折子。几个月前她从国库拿了三百万两银子，派了十几个人替自己去各大城市和边境马市买马，除两人没有办好差事，其他的都完成了任务，共买入战马五万六千多匹。 算是完成了她的预期。 将折子都收起来后，顾瑶对在南书房门口守着的王公公喊道：“王德全，叫两位将军进来吧。” 昭和殿门口，楚渊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岳凌，认能力或是在军中的威望，对方都完全不能和他平起平坐的，但奇怪的是皇上竟然同时叫了他们两个一起来。 第513章 唯一不能乱的就是军心 岳凌则在这时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楚将军走前面。 楚渊见此也没说什么，转身走进了南书房，随后岳凌也进去了。 两人一同向坐在龙椅上的帝王行礼。 “二位将军坐吧。” 顾瑶看着两位骁勇善战，英姿飒爽的将军，开门见山地说道：“朕今日叫二位来，是有要事要交代。” “皇上，可是边疆又起了战乱？”楚渊疑惑，边疆若有战乱，他应该比皇上还先知道，但如今他竟然不知。 “不是战乱。”顾瑶摇了摇头，道：“是朕买了五万多匹战马，如今马已经在金城郊外的马厩里了。朕准备让两位各领两万匹，这样东西大营可各扩两万骑兵。” 听到这话。 两位将军都顿住了。 楚渊眼中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而岳凌则先是惊讶然后变成了惊喜。 “皇上，您说的可是真的？”楚渊反问道。 他知道皇上派了人去边境买马，但没想到买了这么多。 “太傅，朕记得你几个月前跟朕说过，若要战胜戎国，需五十万骑兵，如今朕买马自然是希望扩充骑兵数量。二位将军将马领走后，就好好练兵吧。” 顾瑶不懂军事，所以她不能像古代的一些帝王一样带兵亲征，但是打仗打的资源，将士、车马、粮食、武器等等。她可以筹备齐全。 “臣领旨。”岳凌站出来再次行礼。 不过楚渊却反问道：“皇上，那您计划什么时候攻打戎国？” 他如今是看不明白这个皇上了，白石老人跟自己说，皇上要打的并不是戎国，而是其他周边外邦国。 但皇上此刻的行为，似乎要打就是戎国。 顾瑶看着楚太傅，这位位高权重，在军队中声望甚至超过自己这个帝王的大将军。 她想了想，回道：“太傅，朕做这些都是备不时之需，并不是说马上要打仗了。若真有战事，朕自然会与太傅商议。” 顾瑶看得出来，太傅心里依然对自己有些意见了，不过她也懒得问。 当下，唯一不能乱的就是军心。 “那臣……静候皇上旨意。”楚渊弯腰行了个礼。 顾瑶摆了摆手，回道：“好了，两位将军先退下吧。” 随后，东西大营两位主帅一前一后，先后出了南书房。 岳凌走在了前面，不过在走到午门口时，他被叫住了。 “岳凌……” 叫住他的正是太傅楚渊。 “大将军！” 听到喊声，岳凌回身行礼。 虽然他与楚渊都是两营的主帅，但论官职辈分，自己都只能算是晚辈。 楚渊走过去，突然抬手一掌拍在了岳凌的肩膀上。 岳凌不明白对方要做什么，只疑惑地皱了皱眉。 随即，他听到了对方似是警告的声音： “我没记错的话，你父亲九年前战死在了阴山上。出征前，他向先皇立下军令状，说一定可以大败戎贼，收回阜城，结果是损兵折将，自己的小命也交代了。你是他的儿子，当引以为戒，莫不自量力，走了你父亲的老路。” 说完这一句，楚渊转身离去。 岳凌停在原地，他紧闭双唇，久久没有动。 他看着远去的楚太傅，明白对方这是在警告自己。 第514章 古代生孩子只能顺产 风霜雨雪，四季交替，冬去春来，陌上花开。 时间来到了元佑三年三月初三。 这一日的金陵城十分热闹，一年一度的上巳节开始了。 清晨，百姓们便纷纷来到了街道上，他们穿着干净整洁的衣裳，头戴彩花，手拿芨草，等待神轿的来临。 上巳节当日金陵各大寺庙都会将庙里镇庙仙人的石像置于仙轿之中，再将轿子抬到城中街道游行。 路边见到仙轿的百姓纷纷跪拜，祈求神灵的保佑。 皇宫内。 为了祈求上天的恩泽。 身为帝王的顾瑶也亲自来到了位于皇宫内的一座仙庙内。 此庙乃高祖皇帝在世时所建，里面供奉了几位菩萨，其中包括保佑生育的九子母神。 顾瑶在现代时并没有去过庙里，拜过菩萨。 但在大越，不论王侯将相还是平常百姓，大家每逢大事都会祭拜仙人祖宗。 顾瑶来到仙庙里，在宫人的搀扶下，她小心翼翼的跪在了菩萨的铜像前，然后手持一炷香，低头一拜，小声道： “大越第三代君主顾瑶今日特来母神娘娘，如今我已有身孕，不日将临盆生产，祈求菩萨保我平安产子，一切顺利。” 说完，顾瑶小心起身，缓缓走到石像前，将手里的三炷香插入了香炉之中。 算算日子，就这几日她可能就要临盆生产了，她是去年六月初怀上的，如今九个月过去了，如果用现代的算法，到今日已经是怀孕三十九周了。 怀孕三十七周就算足月，所以她腹中的孩子已经足月了。 “皇上，您小心一些。” 沈嬷嬷上前扶着皇上，生怕皇上出现任何的意外。 “嬷嬷，朕前几日交代你的事情都办好了吗？”顾瑶问一旁伺候了原主十多年的老嬷嬷。 虽然这位嬷嬷忠的是栗家，是孝仁皇太后，但现在她能信任的下人不多，所以一些事情只能让沈嬷嬷去做。 “回皇上，奴婢都办好了，那三位金陵城有名的稳婆，包括您封了诰命夫人的那位，昨日就已经进宫了，奴婢安排他们住到了汇林阁。”沈嬷嬷小声回道。 “好，待会儿让她们来给朕看看胎。” 顾瑶深吸一口气。 临近生产，她的心里也多多少少开始担心起来。 宫里有几位稳婆，先皇在世时，这几个稳婆是给后宫的娘娘们接生的，但先皇子嗣少，这些稳婆多年没有接生经验了，论技术怕还及不上宫外的一些稳婆，顾瑶并不信任她们。 另外顾瑶也怕这些人因为在宫里多年，心思不已经不纯了。万一哪个被谁买通了，可就麻烦了。 所以她宁愿选择宫外给寻常百姓家女子接生的稳婆来为自己接生，这些人临时受命，入宫后就被监视居住了，不会有任何人可以买通她们。 古代生孩子只能顺产，无法剖腹产，万一遇到胎位不正或胎大难产，那于产妇来说都是要命的。 所以一个经验丰富且能在生产时调整胎位的稳婆太重要了。 第515章 皇上，您快生了 三个穿着朴素的妇人在宫人的带领下，来到了昭和宫外。 三人皆是第一次进宫，心里都十分紧张，其中一位手都在发抖。 她们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好好待在家里，会突然被侍卫带到皇宫里来。 她们更是没有想到，来这里是伺候当今皇上生产的。 三人走到寝宫门口时，被一个嬷嬷拦住了。 沈嬷嬷看着这些自己的找的产婆，严肃道： “待会儿进了寝宫，莫慌了神，好好给皇上看胎，记住了吗？” “民妇记住了。”三人一起回道。 寝宫里，顾瑶坐在床头，已经怀孕九个月的她，现在行动已不方便，走几百米便会出现肚皮发紧，甚至有些疼的情况。 她知道自己可能快生了，但当下却并没有出现破水或者见红的情况。 宫里的太医们说这是临产前几天会出现的情况，但太医终不是给女子接生的。 “皇上，稳婆来了” “让她们进来吧。”。 得到旨意，三个稳婆一前一后走进了昭和殿的寝宫。 三人进来后，并没有立即看到皇上，而是看到五六名宫女守在一旁。 再往里走，她们见到了一层帷幔，帷幔后面坐着一名穿着一身红衣的女子。 知帷幔后的女子便是当今皇上，三人纷纷跪下行礼： “民妇拜见皇上。” “都起来吧，你们到床边来。”顾瑶对着这几个妇人说道。 随后，三人便都绕过帷幔。 顾瑶看着这三个稳婆，她们看着年纪都不小了，有一个甚至头发都花白了。 “你就是张如华吧？”顾瑶看着其中年纪最大的那个妇人问道。 前年自己给金陵城一个产婆封了诰命，原因是这位产婆有绝技，可助胎大难产的妇人顺利生下孩子。 “民妇张氏拜见皇上。” 张婆子上前再次行礼。 这天下有千千万万的稳婆，但只有她一人得封了诰命，所以她从心里感激当今的皇上。 “你过来吧，瞧瞧朕腹中的胎儿如何？”顾瑶朝对方招了下手。 张如华赶紧走过去，然后小心翼翼地和沈嬷嬷一起扶着皇上躺下。 沈嬷嬷将床头的床帘拉下。 这检查腹中的胎儿，得用手摸，所以太医们都是不能给皇上摸胎像的。 张如华看着眼前的皇上，她深鞠一躬，然后才伸手放到了皇上的腹处。 “皇上，民妇冒犯了。” 顾瑶嗯了一声，她不知对方要怎么检查，但似乎是要用手去摸出来的。 果然，一会儿后，对方将手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然后往下移，直到耻骨之间。 这一探，顾瑶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大舒服，因为对方似乎用了点力。 “怎么样？朕什么时候会生？”顾瑶于是问道。 张如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深鞠一躬，回道：“皇上，您腹中的胎儿已经下来了。” “什么意思？” 听到这话，顾瑶本能的睁大了眼睛，对方这话，她不大懂。 “皇上，民妇的意思是，您腹中的小皇子已经下到两股之间了，也就是说您快生了。” 第516章 那是他的亲孙儿 “是吗？大概什么时候？”顾瑶疑惑。 她也觉得这些天自己的身体有一些变化。 “皇上，就这几日了，快的话两三日，慢也会在七日之内。” 顾瑶点了下头。 按日子，自己还有七日便是预产期。 “那胎位正不正？胎儿的大小能看不出来吗？”顾瑶再问道。 古代没有b超，这些都得靠接生的稳婆去判断。 而胎位和胎儿大小是决定孕妇能不能顺利生产的关键。 “皇上，胎儿大小正常，胎头朝下，都是好的。皇上这几日可多出去走动走动，每日上午和下午各走半个时辰，这样生得更快一些。”张如华实话回道。 能给皇上接生是她的福气，她也没想到皇上不选宫里的稳婆，而找了她们这几位宫外的。 顾瑶点头。 没有生育经验的她，心里并没有底，所以只能听这些稳婆和太医的。 —— 出了昭和宫，顾瑶来到了南书房。 而一来，她便听到宫人禀报道： “皇上，太傅和楚公子在外求见。” 顾瑶没有立即回话，而是靠在龙椅上，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从昭和宫走到南书房不过百米，但她坐下来肚子便发紧发硬，腹中的胎儿也动来动去，让她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 但作为君王，她却也不能把这些不安表现在脸上。 一会儿后，顾瑶回道：“让他们进来吧。” 得到旨意的楚渊和儿子楚奕来到了南书房。 楚奕进来后没有行礼，直接绕到了顾瑶的身旁，蹲下来握住了她的手，问道：“瑶儿，您还好吧？” 楚奕心里很是担心，因为顾瑶的脸色看着不大好。 而根据太医算的日子，这几日顾瑶可能就要生了。 “朕没事。”顾瑶微笑着回道。 其实这半个月来，她都睡得不好，临近预产期，胎动频繁，她晚上经常被腹中的孩子踢醒。 “臣参见皇上……” 楚渊看着眼前的帝王，只半月不见，他感觉皇上的肚子看着又大了一些，好像是真的快生了。 “太傅可是有军务要汇报？”顾瑶问。 她如今没有管政务，折子都是政事堂在批。 “皇上，臣没有要事禀报，只是担心皇上。”楚渊实话说道。 皇上腹中的孩子，可是他的亲孙儿，如今孩子还没平安落地，他这心里也无法安心。 “朕无碍，太傅不必忧心。” 对方此来的目的，顾瑶大概也能猜得到。 “皇上……臣确实忧心。自古以来，女子产子都是十分艰难辛苦的，臣最近几方打听，得知利州有一名女医张娘子，其医术精湛，有方法可助难产的女子顺利生下孩子。” “臣今日已让人将张氏接到了府中，皇上或可让此女医来宫中待命。” “女医？”顾瑶注意到了太傅话中的关键词。 在大越给孕妇接生的都叫稳婆，女医相当于郎中，是治病救人的。 “对，是一位女医，这位张娘子在当地享有盛名，其不仅会接生，还擅于给生产后的女子调理身子。”楚渊接着回道。 当然，他没有说实话，他找的这位女医实际上擅长的是切剖术，在女子难产可能导致一尸两命时，擅长切剖术的郎中可在关键时候剖腹取子，以此保住孕妇腹中的孩子，又叫舍大保小。 第517章 你又不能替我生孩子 “太傅有心啦，既是你亲自找来的女医，那便让她进宫候着吧。”顾瑶笑着回道。 女医也好，稳婆也罢，顾瑶只希望自己生产顺利。 “那臣等会回府就送她过来。” 见皇上答应了，楚渊心里很是高兴，如此的话，他心里的焦虑就少了一分。 “对了，太傅，朕即将临盆，后面又要坐月子，这军务上的事，这段时间也顾不到，就麻烦太傅多费些心神了。” 顾瑶看着这位大将军，对方心里怎么想的，她不想去猜了，如今，她也只能选择把对方当自己的人用。 “臣遵旨，定不负皇上所托。” —— 父亲出去后，楚奕握住了顾瑶的手。 他仍蹲在的她的身旁，仰头看着她，眼中隐隐的有一丝心疼。 “瑶儿，你是不是不舒服？”楚奕看得出来顾瑶神色疲倦，似乎好些日子没有休息好了。 “嗯……” 顾瑶低头看着身旁的男人，眼里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叫太医看过了吗？” “太医每日把着脉呢，我快生了，身子总会有些不适，太医说是正常的。” 顾瑶说完，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这腹中的孩子又踢他了。 楚奕见顾瑶将手放在肚子上，他也伸出手，放到了顾瑶的肚子上。 而他的手刚一放过去，便感觉手掌处被什么踢了一下。 楚奕忍不住笑了，道：“臭小子，等出来了再教训你。” 听到这话，顾瑶挑了挑眉。 她看着楚奕，道：“还没生呢，也不见得是个小子。” 顾瑶更希望是个公主，这样兴许以后能避免一些争端。 楚奕则肯定地说道：“瑶儿，这一定是个小子，若是闺女，定然不会这么调皮。” 楚奕感觉到这腹中的孩子似乎知道他这个父亲就在旁边，竟然不停地在动，怕是在里头打拳呢。 顾瑶无奈一笑。 这孩子一动起来扯着她肚皮都痛，她也没有办法阻止。 更恼的是，这孩子晚上比白天动得还多。 “瑶儿，这段时间我留在昭和宫陪你吧，我亲自照顾你。” 楚奕看着顾瑶，眼中满是担忧和心疼，此时此刻，他是真的不放心。 然而顾瑶却摇了摇头，回道：“你留下来也做不了什么，你也不能替我生孩子呀。” 顾瑶无奈，这女子为帝最难的在于生育，女帝若生孩子就是闯生死关，可不生孩子朝廷不稳，一些心怀鬼胎的宗室子弟便会觑见皇位。 且只有有了孩子，朝臣和武将们才会和自己一条心，毕竟谁都担心，女帝膝下无子，以后政权旁落，他们被贬黜了。 “瑶儿，我可以留下来陪你说话呀。”楚奕再次握住顾瑶的手。 他确实不能替她生孩子，但他希望她生产的这段时间，自己可以全程陪着她，这样他才能放心。 “不必了。”顾瑶再次摇头，道：“你好好在长信宫等待好消息就是了。” 顾瑶明白，对方是担心自己，当然更主要的事担心自己腹中的孩子能否平安落地，毕竟，不出意外的话，眼前这个，就是孩子的父亲。 第518章 留了一份密诏 三月五日。 刚在政事堂主持完会议的丞相李璟，匆匆赶往昭和殿。 这些日子，他这个丞相忙得焦头烂额，所有的政务都是他在处理，各地方的折子都是他在批。 甚至连接见外邦使者，也是他在安排。 “公公，皇上没事吧。” 李璟紧跟着前来传话的王公公。 自己几乎每日都会去昭和殿拜见皇上，汇报政事，但今日还没到时辰，皇上竟然派了王公公来传自己进宫。 “李大人去里头密室吧，皇上在那等着你呢。”王公公笑着回道。 “密室？” 李璟心里顿生疑惑，以往皇上都是在南书房召见大臣，密室可是用来商议机密要事的。 难道皇上有什么秘密要告诉自己吗？ 带着疑惑，李璟来到了位于昭和殿偏殿后面的一间密室。 来到密室后，李璟立即行礼道：“臣拜见皇上。” “丞相坐吧。” 顾瑶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密室不见光，即使是白天，这里也是昏暗的，所以里头点了宫灯。 李璟看着四周，发现这密室里就只有自己和皇上二人。 而皇上似乎在里头有一会儿了，桌上还有笔墨，笔上沾着墨水已经干了。 “皇上，您让臣来这儿说话，可是有……” 李璟正想说什么，却见皇上从一旁的抽屉里取出了一份诏书。 顾瑶将诏书递到丞相的面前。 丞相一愣，因为眼前的这份诏书不是普通的诏书，是金色帛布写的诏书，这种诏书一般是十分重要的密诏。 顾瑶看着眼前的老丞相，她叹息一声，道：“丞相，朕这几日便要临盆产子，为以防万一，朕留了一份密诏，若朕生子不顺，遭遇意外，丞相便执这份密诏召集文武百官，重立新帝。” 轰…… 仿佛一个大石头突然落在了自己的头顶上。 老丞相整个人都愣住了，睁大着眼睛看着眼睛的帝王。 反应过来后，他马上跪在了地上，回道：“皇上，您是天子，您万不可有这样的想法，您得天地神明和两代先皇的庇佑，必能平安产下皇子。” 李璟整个心都悬了起来，作为一朝丞相，他十分担心皇上有任何的不测。 顾瑶抿嘴一笑，见丞相这般焦虑，她笑着回道：“丞相，。朕自然希望能顺利生下孩子，母子平安。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朕留这份密诏，也是为了这个天下计。” 古代女子产子是有性命危险的，这一点顾瑶心里十分清楚，而作为帝王，在生子前，留密诏也是必需的。 李璟深吸一口气，好一会儿后，他方伸出手，接过皇上递过来的密诏。 密诏并没有密封，但他也没有看，而是直接收入了自己的衣袖中。 顾瑶见丞相没看密诏就收了起来，笑道：“丞相何不看了密诏的内容再收起来。” 顾瑶之所以没有封这份密诏，就是想要丞相看到里面的内容。 “皇上，臣不想看里头的内容，臣相信这份密诏肯定用不到，等皇上平安生子，臣便将它烧了。” 第519章 这就是朕的安排 “烧圣旨可是死罪。”顾瑶挑了挑眉，笑道。 “那臣便……”李璟一时语塞。 “好啦……”顾瑶打断了对方，“丞相，这圣旨朕让你看，你便看，看完之后好好收着便是了。” 顾瑶是有意要对方在这儿看完圣旨的内容，所以才选择了这间密室，而不是南书房。 李璟明白了，他点了点头，随即将刚刚放入袖中口袋的圣旨又拿了出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看向里面的文字。 诏书不长，只有两三百字，然而看着看着，李璟震惊了。 在看到最后几行时，他拿着圣旨的手蓦然发抖。 随即，他又跪在了地上，道： “皇上，这……万万不可啊。” 李璟震惊不已，简直不敢相信这诏书里看到的内容。 顾瑶却是淡然一笑，道：“丞相，这就是朕的安排。” “可皇上也不能这么安排啊。”李璟根本不敢想象皇上会留给自己这样的密诏。 “朕这样安排于天下百姓来说便是最好的。丞相今日看了诏书，将内容记在心里便是了。”顾瑶回道。 这是她前些日子仔细想过的，这可是她仔细想过，精心写出来的一份诏书。 —— 出了密室，顾瑶回到了南书房，此时已经是傍晚了，宫人们正在准备晚膳。 顾瑶随便吃了一些，吃完后，她叫来了御林军都尉付昶将军，给了对方一份手谕，然后又吩咐昭和宫的女官周玲去办两件事情。 做完这些后，顾瑶回到了自己的寝宫，昭和宫。 昭和宫一日以往，只是在她怀孕后的这些日子里，这里的宫人更加忙碌了。 此时昭和宫的浴房内，五六个宫女正在里头等着，她们已经备好了热水，就等着伺候皇上洗澡。 顾瑶在李嬷嬷的搀扶下走进了浴房，她看着浴房内的宫女，她们都是经常近身伺候自己的宫女，包括小桃、绿莺、紫鸢、方喜、彩云、秋月。 这些宫女的身世背景她都让人去查过，都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其中几个还是伺候过原主扶摇公主的。 顾瑶对这些宫女目前是信任的。 “皇上万安！” 宫女们见皇上进来了，几人排成了一队，一起行礼。 顾瑶抿出一丝微笑，道：“你们都辛苦了，自朕怀孕以来，你们的差事比以前更多了，如今朕即将临盆，你们也得在辛苦些日子。” “能伺候皇上是奴婢的福分。” 小桃站出来回道。 虽然她们最近是辛苦一些，但作为宫人能伺候皇上那便是最荣耀的差事。 顾瑶扭头看着沈嬷嬷，说道：“嬷嬷，待会儿给她们几位各二百两银子，再给他们的父母送去一些赏赐，就当是她们差事办得好，朕赏的。” 顾瑶说完，几位宫女立即跪下了，齐声道：“奴婢谢主隆恩。” 几位宫女喜出望外，她们怎么也没想到，皇上突然赏赐他们这么多银两，这可是他们三年的俸银。 “都起来吧，先伺候朕沐浴。”顾瑶淡淡回道。 当然，她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她若生孩子，守在身边的除了稳婆和太医便是这些宫女了，她在这个时候赏赐他们，相当于做手术前，给进出手术室的医生和护士塞个红包。 第520章 来人，传太医 沐浴后顾瑶来到了寝宫。 寝宫内依然很安静，不过如今不是她一人睡在这屋里，自是进入孕晚期后，每日都有宫人晚上守在这里。 沈嬷嬷更是搬了一张小床放在了寝宫内，距离龙床不到五米远的地方，这样皇上晚上若需要夜起，她都能及时起来，伺候皇上。 龙床边还挂了一个铃铛，皇上若要叫人，摇了一下铃铛就可以了。 今日是小桃和沈嬷嬷留在寝宫内伺候。 两人一个铺床，一个则给皇上梳头。 顾瑶看着镜中的自己，怀孕九个多月了，也马上就要生了，但她的容貌并无变化，除了肚子大了，其他地方还是和以前差不多。 顾瑶又看向一旁的沈嬷嬷，对方似乎也有些疲倦，想来这些日子她伺候自己也是很辛苦的。 “嬷嬷，那几个稳婆和太医都安排了吗？” 平常女子生子，有个稳婆和两个帮手就行了，但她是帝王，需确保一切都准备妥当不出差错。 “皇上，稳婆都安排在昭和宫的西厢房住着呢，几位太医也都按您的安排，留在宫里住宿。” “好！”顾瑶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 “那值守的侍卫呢？” “也都在呢，昭和宫周围有二百二十人值守，寝宫外按您的安排，由二十六名侍卫守着，秦公子就守在门外。” 顾瑶点了点头 确认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后，她起身缓缓朝床边走去。 夜深了。 这是一个春日的晚上，明月当空，繁星点点，月色朦胧，树影婆娑。 皇宫里一如往日一般安静。 其他的宫殿也早早熄了灯火。 然而唯有昭和宫灯火通明，昭和宫外是手持刀剑守夜的侍卫，而昭和的走廊上也站了一排侍卫。 侍卫们全副武装，即便是夜深了，也不敢懈怠。 他们的职责是保护皇上的安全，让皇上在夜里能够安稳的入睡。 只是，今时今刻，寝宫内的帝王却怎么也睡不着。 龙床上，顾瑶翻来覆去的睡了一两个时辰，直到子时都没有入睡。 她皱着眉，侧躺在龙床上，忍受着肚子上传来的疼痛。 这孩子今日似乎更调皮了，晚上动来动去的，没得停。 甚至她的肚子也开始频繁的发紧发硬，越来越疼了。 她刚刚有意的数了一下，似乎在半个时辰内，她这肚子频繁的硬了十几次。 “沈嬷嬷……” 在感觉到明显的身体变化后，顾瑶撑着手坐了起来，拉了一下床边的铃铛。 听到铃声，就守在不远处的沈嬷嬷赶紧起来，守在隔壁书房里的小桃也立即过来了。 “皇上……您是不舒服吗？”沈嬷嬷见皇上的脸色不大好。 顾瑶微微点了下头，道：“朕腹痛，传太医和稳婆都进来吧。” 顾瑶前不久去了后院，见了两位有生育过的太妃，兰贵太妃和林太妃，林太妃告诉自己，临盆前会腹痛难忍，她现在已经开始出现这种情况了，所以自己应该是要生了。 “好，奴婢这就去。” 听到这话，沈嬷嬷赶紧转身出了寝宫。 第521章 你来做什么? 昭和宫。 午夜子时。 宫里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接到旨意的四位太医几乎是跑着来到了昭和宫，就在昭和宫候着的三个稳婆则立即穿了衣服，拿了东西过来。 十几位宫女太监守在了寝宫外，随时准备待命。 寝宫内，顾瑶坐在床头。 她咬着牙，疼得满头大汗。。 不一会儿，太医进来了。 “怎么样？”顾瑶看着眼前给自己把脉的张太医，这位太医每日都会给自己把平安脉。 “皇上，您现在需要吃些东西，面条、饼子之类的都可以。” 顾瑶点了点头，其实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吃，但她知道，待会生得时候是需要力气的，必须得吃东西。 太医出去后，稳婆进来了。 三个稳婆一人拿了一个木箱子进来，其中一个进来后从箱子里找出来一个红绳，绑到了床边的床柱上。 另外一个则拿出来一个在顾瑶看起来有点像喇叭之类的木头做的东西。 顾瑶不懂这些是什么，但是看到这些她心里有点害怕。 张如华来到了床边，她是三个稳婆当中年龄最大，资历最老的一个，她今年五十有二，当了二十多年的稳婆，为四百多个孕妇接过生。 她先在盆中洗干净了双手，然后朝床上的君王行了个礼，道：“皇上，奴婢需要亲手为您检查身子。” 顾瑶点了下头。 一会儿后，她看着对方，问道：“情况怎么样？” 顾瑶疼得已经不太想说话了。 张如华一边轻轻按着皇上的肚子，一边道：“皇上，开了二指。” 顾瑶嗯了一声，然而眉头却深深皱了起来。 她虽然是第一次生孩子，但知道要生下孩子需要骨开十指，这才开二指，就这么难受了，她不敢想象生得时候，会有多痛苦。 “皇上，您赶紧吃点东西，待会儿才有力气生。” 张如华示意一旁的宫女把吃的端过来。 —— 子时过后，便是丑时。 当丑时的更声响起时，皇宫内其他宫殿也不那么安静了。 原本熄了灯火的玉清宫，又重新点了灯。 苏煜从寝宫里走出来，他上到前殿的二楼，看着百丈外的昭和宫，那儿灯火通明，人影流动，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此状，他赶紧下来，找到玉清宫今日值守的宫人，问道： “昭和宫那边怎么了？” “公子，奴才刚刚见长信宫有人过去了，怕是皇上要生了。” 苏煜：…… 苏煜先是顿住，反应过后，他拔腿就往外头走去。 “公子，这夜深露重的，您穿件外衫再去呀。”宫人在后头喊道。 然而苏煜确实没有听见一般，直接出了玉清宫。 昭和宫外。 已经来此小半个时辰的楚奕在宫殿门口走来走去。 他身后是几十个值守的侍卫，侍卫不准他进去，他便只能在这干等着。 见不远处来了个人，楚奕扭头看了过去，但在看清楚过来人的样貌时，他瞬间皱起了眉头。 “你来做什么？” 苏煜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一个他厌恶的声音。 第522章 孩子跟你们苏家毫无关系 苏煜没有回答对方，直接朝昭和宫走去。 但还未到门口，几名侍卫便拦在了他的面前。 “公子，皇上有令，除太医外，其他人不能进入昭和宫。”为首的侍卫说道。 “本公子也算其他人吗？”苏煜看着昭和宫的大门。大门关着，但里头能传出来一些声音。 这时站在后头的楚奕走了过来，他略带嘲讽的眼神看着苏煜，道：“你省省吧，我都进不去，你能进去吗？” 楚奕刚刚可是准备硬闯的，但秦萧守在里头，这家伙一把扇子扔出来就能要人命。 苏煜见状并没有硬闯，而是问道：“皇上还好吗？” 见不到顾瑶，苏煜此刻心里十分着急。 “公子，我等也不知道呀。”侍卫摇了摇头回道。 他们是奉命守在昭和宫外的，里头发生的事，他们可不清楚。 楚奕突然笑了一声，他看着苏煜，又道：“苏煜，你如此慌慌张张的，不会以为皇上腹中的孩子是你的吧？” 听到这话，苏煜瞬间回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楚奕，反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奕挑眉，眉眼间仍然挂着那一抹讽刺，道：“你省省吧，这孩子跟你，跟你们苏家不能说没有缘分，只能说毫无关系。你回玉清宫睡觉去吧。” 苏煜：…… 苏煜没有立即回话，但是瞬间皱起了眉。 当然他清楚对方这么说，是有意气自己。 他想了想，回道：“也不见得你是孩子的父亲。你如此得意，只怕是高兴得太早了。” 苏煜不确定顾瑶腹中的孩子是不是自己的，但至少有一半的可能。 “好吧……”楚奕见对方不死心，摆了摆手，道：“等孩子出生了，我会与孩子做个滴血认亲，到时候让你彻底死心。” 楚奕确信孩子一定是自己的，虽然去年六月，苏煜也被顾瑶召过几次，但他去敬事房看过记录，顾瑶和苏煜在一起的日子都不属于神婆推算的可以怀孕的日子。在顾瑶可以害喜的那十天里，顾瑶只和自己同房过。 如此，孩子只可能是自己的。 —— 昭和宫里，宫人们忙作一团。 太医都守在了寝宫外面，而留在里头的只有稳婆和宫人。 还有一位则是楚太傅找来的民间女医张娘子。 这位张娘子只坐在门口，并不参与接生，但皇上生产的情况，她是清楚的。 她也清楚自己此来的目的，她不是来接生的，而是在万一发生紧急情况，皇上无法生下皇子，难产有性命之忧时，她采用师父教授给自己的切剖术，取出腹中的胎儿，确保胎儿存活，但这样的话，产妇活着的希望不到四成。 床上，顾瑶眉头紧皱，疼得脸都白了。 她咬着牙，一只手死死抓着床单。 腹部越来越疼了，疼得她忍不住叫喊出来。 “皇上，开四指了，您在忍忍。”沈嬷嬷在一旁守着。 这女子生子，至少得开到八指才能生，现在还在发作阶段，是无法生下来的。 顾瑶叹了口气，真是疼死她了，她这疼了两三个时辰，竟然才四指。 第523章 百官祈福 元佑三年三月初六。 清晨，百官们陆陆续续的进宫。 他们是来参加早朝的，但刚到午门口，一些官员便发现不对劲。 整个皇宫好像好像都被御林军围了，午门口到承光殿，更是站了成百上千的御林军。以往都只有两排御林军值守，今日竟然有十几排。 到了承光殿门口，官员们发现这里大门紧闭，根本就没有开宫门。 司礼官也不见了。 已经感觉到不对劲的苏墨心里顿时急了起来，他见有太监过来了，忙走过去，问道： “公公，今日不开朝会吗？” 苏墨没有看到司礼官，甚至也没见到王公公。 “大人，今日不开朝会了，皇上让您等都去衙门办差。” “哦……” 苏墨顿在原地。 不一会儿又有几位官员过来了，一些官员听到了些风声，开始私下里小声议论。 这时，丞相李璟从承光殿后面的走廊匆匆走了出来。 见这么多官员都来到了大殿门口，他忙过去，说道：“今日不早朝了，诸位都去衙门吧。” “丞相，可是皇上昨夜里生了皇子？” 有官员大胆地问道。 今天情况不对劲，他们一来便发现了，想来也只有皇上临盆了，才会有如此多的御林军值守在外。 李璟深吸一口气，此时此刻，他这个丞相也是焦急万分。 他想了想，实话道：“皇上正在生呢，诸位都回去吧，不要在这里添乱。” 此话一出，一些官员都顿住了。 苏墨瞬间睁大了眼睛。 然而，百官们却并没有走，而是一个个的跪在了承光殿外。 “你们这是做什么？”丞相见百官们都跪下了，一时错愕。 这时户部尚书马伯恩回道：“丞相，皇上生子乃国之大事，没有等到好消息，我等又怎能安心去衙门当差呢。” “是啊，我等愿跪在这里为皇上祈福，为即将出生的皇子祈福。”跪在最前排的三司使卢崇光回道。 不一会儿，百官们全部跪下了。 李璟见此，也不知该说什么，他想了一下，然后自己也跪在了承光殿的大门口。 确实，此时此刻，没有人有心思办差，皇上生子乃闯生死关，皇上能否平安，关系着整个朝廷的稳定，甚至大越的未来。 —— 昭和宫内。 顾瑶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 她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 而此时此刻，她不在躺在床上，而是被宫人和产婆扶了起来，蹲在了床边。 她一只手抓着床沿，一只手抓着一个像是吊环似的东西。 古代生孩子竟然不是躺着生，而是半蹲式地站着生，这是顾瑶没有想到的。 她以前看古装电视剧里，那些孕妇都是躺在床上生孩子，可她在开到八指时，产婆却让宫人将她扶了起来。 这痛得她只想晕过去。 “皇上，羊水破了，使力呀……” 一个产婆从后面扶住了皇上，另外一个则跪在床前，随时观察情况，而张如华则不时在皇上的肚子上力道均匀的按压，以让胎儿向下，尽快出来。 “皇上，再使劲，能看到孩子的头了。” 第524章 皇上生了 昭和宫外。 楚奕和苏煜仍然守在外头。 从昨夜子时到今日午时，两人已经守在这里六个时辰了。 仍是没有得到消息的楚奕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几次想要进去，但都被门口这些侍卫拦了。 到午时二刻，楚渊过来了。 见儿子站在昭和宫的外面没有进去，他忙走了过去，将儿子拉到了一旁，小声问道：“里头怎么样了？” “不知道，父亲……我也进不去啊。” 楚奕此刻心急如焚，他担心顾瑶的安危，也担心孩子的安危。 “不是说昨夜子时就发作了吗，怎么这么久还没生出来。”楚渊郁闷地说道。 他今早就得到了消息，也很快赶到了宫中，但百官们都跪在承光殿外面为皇上祈福，自己也只好跟着他们一起跪下了。 但这好几个时辰了，还是没有消息，他心里也着急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呀，父亲，这些侍卫拦着不让我进去。” 听到这话，楚渊看着门口的皇宫侍卫。 他直接走了过去，然后当的一声当着众人的面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大将军……” 侍卫们没想到楚大将军拔了剑，一个个都惊住了。 但反应过来后，他们还是立即排成了两队守在了门口。 “开门！”楚渊无视这些侍卫，怒道。 “大将军，皇上说了，今日任何人不能进昭和宫。”为首的侍卫站出来回道。 楚渊怒视着这些人，他将手里的剑抵在了地上，回道：“这么长的时间，里面没有消息，本将军得知在里头给皇上接生的是宫外的稳婆，这些人里若有奸细趁机害皇上，你们负责得起吗吗？” 侍卫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若是其他人，他直接拦了，但眼前这个可是太傅。他们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太傅动手。 但他们也不敢开门，让对方进去。 “大将军，得罪了，今日我们也是奉旨行事。”侍卫们十分为难的说道。 他们心里清楚，他们这是执行命令，若放人进去了，那就是死罪。 楚渊不管了，他提着剑直接往前走，反正这些侍卫也不敢对他动手。 然而就在这一刻。 吱呀一声…… 昭和宫的大门从里头打开了。 大门开了后，站在门口的是昭和殿的掌事太监王德全王公公。 王公公没想到自己一开门看到了提着一把剑怒气冲冲的楚大将军。 他愣了一下，然后绽开满脸的笑容，道：“皇上生了，母子平安。” 楚渊：…… 哐当一声，楚渊手里的剑掉在了地上。 而站在他身后的儿子楚奕则激动地立即冲到了他的前面。 “公公，皇上真的生了？” 紧张了六七个时辰的楚奕此刻仿佛做梦一般。 王公公挥了挥手里的拂尘，道：“楚公子，您自己去看吧。” 一旁的苏煜在宫门打开的那一刻，便走了进去。 进去后，他看到昭和宫的院子里，宫人和值守的侍卫全都跪在了地上，齐声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525章 越看越觉得像自己 寝宫内，刚刚生完孩子的顾瑶疲倦的躺在床上。 此时此刻，她已经精疲力竭，累到眼睛都不想睁开。 但她还是想看看自己的孩子。 “嬷嬷，把孩子抱过来。” 顾瑶看着床边，稳婆已经给孩子洗完了澡，穿好了衣裳。 沈嬷嬷将孩子抱到了床前，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皇上的身旁。 顾瑶扭头看着身旁的孩子，好小一只，跟只小猴子似的。 不过模样倒是可爱，奶萌萌的竟然吧唧着小嘴巴好像在吃东西。 “皇上，小皇子生得乖巧，模样有几分像您呢。”沈嬷嬷在一旁笑着说道。 “是吗？”顾瑶抿嘴一笑。 孩子是她自己生的，自然是像自己的。不过这刚出生的婴儿还真看不出来长得像谁。 顾瑶抬手摸了摸孩子的头，想了想后，说道： “沈嬷嬷，传朕旨意，让内务府行赏各宫，凡在册宫人、侍卫一律赏两个月的俸银。” “皇上仁德。” 听到这话，沈嬷嬷笑容满面。 她眼前的这位皇上啊是最心善的，外头都说皇上心狠手辣，但她知道，皇上是最仁慈的君主。 对了…… 顾瑶又看向了三位给自己接生的稳婆。 他们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似乎要离开。 稳婆们见皇上看向自己，忙跪下行礼，道：“民妇恭喜皇上，喜得皇子。” “你们辛苦了，等下去昭和殿领赏吧。” 顾瑶早已让人拟好了圣旨，只要自己平安产子，这些稳婆都可以赏白银三千两，绸缎二十匹。 “谢皇上浓恩。” 听到皇上要给赏赐，三个稳婆都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满脸的笑容。 外头似乎有人在闹。 听到声音的顾瑶看向了寝宫的门口，问道：“外头谁在喊……” “回皇上，是两位公子，他一直想着要进寝宫看您呢。” 顾瑶嗯了一声，其实不用问她也猜得到是谁。 “让他们进来吧。” 顾瑶不知道这两人心里此刻想着什么，但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都会认为他们是孩子的父亲吧。 寝宫的门开了。 得到允许的楚奕先进来了，随后苏煜也进来了。 两人进来后，直接绕过帘子，来到了龙床边。 不过两人都是先看向枕边的孩子，然后方看向躺在床上虚弱无力的顾瑶。 “皇上……” 苏煜抢先一步，走到了前面，他蹲下身子，握住了顾瑶的手。 顾瑶看着床边的男人，没有回话，只淡淡一笑。 他们刚刚进来时的反应她已经看到了，两人皆是先看向了孩子，然后才是自己。 “公子，皇上刚生完孩子，这会需要休息呢，两位就不要多与皇上说话了。”在一旁的沈嬷嬷看得出来，皇上并不想跟两位公子说话。 顾瑶深吸一口气，她的目光并未在两人身上停留多久，而是看向枕边，自己的孩子。 有了这个孩子，她在这大越算是有一个至亲的人了。 楚奕的目光也停在了孩子身上，他伸手十分小心的将孩子抱了起来。 看瞧着孩子小小的脸儿，越看越觉得像自己。 第526章 昭告天下，皇子降生 “皇上，您给孩儿取名了吗？” 楚奕说的不是皇子，而是孩儿，在他心里，自己就是孩子的父亲，这就是自己的孩儿。 顾瑶看着楚奕，对方眼里的喜悦甚至不亚于自己，所以她能感觉得到对方有多么的高兴。 她想了一下，回道：“朕刚刚想了一个字，觉得不错。就叫顾宸吧。” “顾承？”楚奕挑了下眉，有点迷糊，因为读这个音的字可太多了。 苏煜则在这时说道：“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皇上说的可是宸旨的宸？” 顾瑶看向苏煜，笑着嗯了一声。 听到是这个“宸”字，楚奕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所谓众星拱北辰，宸字可是比喻君王的。 “皇上，这名字极好。”楚奕呵呵笑道。 皇上给孩子取这样的名字，可见对这个孩子是寄予厚望的，这就是未来的太子。 “好了，你们出去吧，朕累了，要休息。” 顾瑶摆了下手，示意两人都出去。 她是真的累，不想说话，只想休息，而且虽然生了，但她的肚子也还是有些疼。 —— 承光殿外，百官们在跪了差不多三个时辰后，终于见到了昭和殿的掌事太监王公公。 见王公公来了，丞相赶紧起身，走过去，小声问道： “生了吗？皇上怎么样了？” 王公公并没有回答丞相，而是看着承光殿门口跪着的文武百官。 随后，他露出满脸的笑容，道：“皇上口谕，着翰林院即刻拟旨，昭告天下，皇子降生，普通共庆，大赦之。另命礼部书楳祝，告慰先祖。”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终于等到好消息的百官们此刻都终于松了口气。 “天佑大越！”人群中，有官员激动地大喊道。 “天佑大越！”随即，又有官员跟着一起喊。 “各位大人都回衙门办差去吧。”王公公宣布完旨意后，转身离开。 百官们一个个的起身了，跪了许久，他们许多人站起来时，腿都麻了，一些官员甚至需要别人扶着他们起来。 苏墨也在这时起来了。 不过他起身之后并没有和其他同僚一起出宫，而是朝着承光殿外面的走廊走去。 “公公，稍等……” 苏墨叫住了刚刚传旨的王公公，这位可是伺候了三代君王的公公。 “苏大人还有事吗？” 王公公看向这位身居一品的朝廷重臣。 “想请公公去通传一声，我想去看看皇上和小皇子。”苏墨有几分尴尬地说道。当然他最主要的是想看看孩子。 “这个不合礼数吧。苏大人，皇上刚生完孩子，在寝宫休息呢，皇子也在寝宫内。您不方便进去。” 苏墨无言，不论宫里的规矩还是人伦礼制，他一个臣子确实不能出入皇上居住的宫殿，但他是真想看孩子，看看长相也好啊。 “那还请公公行个方便，让我去玉清宫一趟。”若实在见不到皇子，苏墨想见见自己的儿子，自己去不了昭和宫，但苏煜总能进去的。 第527章 苏家输不起了 王公公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仔细想了想后，又点了点头。 目前皇子的生父还不确定，他这个做奴才的最好两边都不得罪。 “如此，多谢公公。” 苏墨脸上露出了笑容。 没有犹豫，他转身就往后宫的方向走去。 —— 玉清宫，刚刚回来的苏煜没想到父亲在宫里等着自己。 见父亲来了，他赶紧清走了屋里的几个宫人，连自己从苏府带来的侍从常风、常羽也叫了出去。 确认屋里头没有其他人后，苏墨看着儿子，小声问道： “怎么样，你见到孩子了吗？” 苏墨开门见山的问。 他刚刚跪在承光殿前时仔细想过，楚家似乎认为孩子是他们的血脉，表现得很是积极，若自己一副不在乎的样子，那满朝官员都会认为孩子是楚家的了。 “父亲，我见到孩子了，长得很好。”苏煜眼带笑意地回道。 不知为什么，他见到孩子的第一眼，就觉得孩子和自己是有缘分的。 “什么叫长得很好，父亲的意思是说孩子像不像你？”苏墨才不关注孩子长得好不好看，若是他的孙儿，长得肯定是不差的。 “这个看不出来，父亲……那是刚出生的襁褓婴儿呀。” 这么小的孩子还没长开呢。 苏墨叹息一声。 然后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是啊，襁褓婴儿，确实看不出长相。” “对了，楚家有没有提出滴血验亲？”苏墨压低了声音，生怕这些话被人听见了。 苏煜摇了摇头，暗思片刻后，回道： “父亲，这个时候楚家就算有这个想法，也不可能马上提出来，更不可能当着皇上的面说出来。” “滴血认亲确实是确认孩子生父最好的方法，但皇上若不允许，谁敢这么做。 苏墨点了点头。儿子说的有道理，当下确实不能提，谁提谁就惹皇上不高兴。 不过以后有的是时间，这私下里偷偷做个滴血认亲也不是不可行。 苏墨沉思片刻，小说道：“苏煜啊，当下的局势咱苏家输不起了。如今皇上生下了皇子，若这皇子是楚家的，且以后成为了太子，继承皇位，那我苏家可就惨了，从此家道中落，甚至还有可能被逐出金陵，到时候不仅是你和我，还有你的几个兄弟，甚至你的姐姐妹妹们都会受到牵连。” “父亲，这个我知道。” 苏煜明白权利的斗争，失败的一方最后会是什么下场，他虽然没有经历过，但历史长河中，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苏墨深吸一口气，眼中除了担忧还有一丝的不甘心，他接着道：“苏煜，如今我们走了这步棋，就必需继续走下去，这皇长子已经出生了，若一直分不清生父也好，这样至少可以维持目前的局面。” “父亲，只怕楚家不会甘心呀。” 苏煜想起了今日楚太傅为了闯进昭和宫拔了剑要冲进去的样子。 苏墨，“楚家是不会甘心。但楚家势大，皇上心里怕是早就防着楚家了。有哪个皇上不防着功高盖主的臣子呀。” 第528章 皇上总会爱上你的 “苏煜啊，你记住了，现在你就做一件事。” “父亲说的是什么事？”苏煜疑惑地看着父亲。 若是滴血认亲，他认为当下是不能做的，偷偷做都不可行。 苏墨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道，“你想尽一切办法，得到皇上的心。” 苏煜：…… 苏煜顿住，没有立即回话。 苏墨则接着道：“皇上既然能平安生下皇长子，以后就会有皇次子，皇三子等等，你抓到皇上的心，就抓到了更多的机会，让她多与你同房，这样以后她和你就还会有其他的孩子。” 苏墨可不认为皇上就生这么一个孩子，他的老祖宗庆元女帝都有三子二女呢。 苏煜将头扭到一边，这个问题他不知道如何回答自己的父亲。 他想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回道：“父亲，顾瑶……她不是普通的女子。” 苏煜此刻也不清楚自己在顾瑶心里的位置。 但他明白顾瑶不是一个沉溺于情爱之事的君王。 苏墨摇了摇头，道：“再不普通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有七情六欲，会有情爱上的需求，你想办法走到她心里去。” “儿子也想，但这不能强求啊。”苏煜实话道。 他自然也希望顾瑶可以真的爱上自己，但这种事不是他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苏墨叹息一声，突然间他笑了笑，道：“想当年你父亲我年轻时，满金陵城的女子都想嫁给我，父亲就凭着才学、容貌得到了无数女子的亲耐。如今你一样的优秀，英俊，甚至比你两个哥哥生得还好看些，怎么就得不到一个女子的心呢。” “多想些办法，皇上总会爱上你的。” …… 父子俩聊了小半个时辰。 —— 昭和宫。 到傍晚时分，值守的侍卫们终于退去了。 秦萧也正要从昭和宫出来。 不过他刚转身，就被从寝宫里走出来的嬷嬷叫住了。 “秦公子……” 秦萧回过头来，看着眼前这位日常伺候皇上的嬷嬷。 “嬷嬷，有事吗？”他问道。 沈嬷嬷走了过去，然后从袖口中掏出了一张银票，笑道：“这是皇上赏赐给你的，皇上说，这两天辛苦你了。” 秦萧看向嬷嬷手里拿着的银票，银票是三千两银子。 他没有伸手接，而是朝寝宫的方向行了个礼，道：“这是我该做的，还请嬷嬷将银票还给皇上。” 秦萧没想着在接这些银子。 留在宫里将近一年的时间里，皇上给他的银子已经足够多了，去年还曾一次赏过他五万两银子。 其实他留下来也并不是因为这些钱财，他并不缺银子花销。 “公子，这是皇上赏赐给你的，你要拒绝圣意，自己去跟皇上说吧。”沈嬷嬷笑了笑，说道。 “我可以进去吗？”秦萧指了指眼前皇上的寝宫。 其实他想进去。 天知道，在上午时，他听到里面传出痛苦的叫喊声时，他真的有冲进去的想法。 他那一刻是真的怕她出事。 “你稍等，我进去通传一声。” 沈嬷嬷转身又返回了寝宫。 第529章 你是为了我留下来的吗? 顾瑶没想到秦萧这一次拒绝了自己给的赏赐。 她靠坐在床头，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秦公子。 他一身青衣，身如玉树，手拿折扇，翩翩然好似一位俊美的世家公子，完全不像一个武林高手。 “臣……拜见皇上。” 秦萧先行了个礼。 顾瑶莞尔一笑，随即朝一旁的沈嬷嬷和两位负责照顾皇子的奶母和嬷嬷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都出去。 孩子已经在摇篮里睡着了。 “皇上，这……”沈嬷嬷没想到皇上让她们都出去。 可若她们都出去了，这寝宫内就剩皇上，小皇子和秦萧三人在里面。 “没关系，你们都出去吧。” 顾瑶并不担心自己单独和眼前这个男人相处一室。 她是信任他的，所以在自己生孩子期间，才让他守护昭和宫，而正是有他在寝宫门口守着，她心里才真正的放心。 此刻，她也不担心他会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毕竟以他的武功，他若想出手杀人，自己早就没命了。 宫人们都出去了。 寝宫里安静了下来。 秦萧上前了几步，在走到距离龙床约半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顾瑶看着他，眼角带着一丝微微的笑意，道：“给你的赏赐为什么不要？” 秦萧看着眼前的君王，见她气色好转，似乎没有大碍后，他心里也就放心了。 他回道：“皇上，您给臣的赏赐已经够多了。 ”多到他这辈子都够花了。 顾瑶抿嘴一笑，道：“你如此贪财还怕银子多呀！” 秦萧：…… 秦萧挑了挑眉，心想自己什么时候贪财了。 不对，是自己表现得很贪财。 顾瑶瞧着对方惊讶的样子，随即又道：“朕记得去年五月，朕跟你签了份合约，朕付你俸银，你守护朕的安全，为朕训练一批内卫。朕算了一下，留你三年大概要花十万两银子。若留三十年的话，就是一百万两。” 听到三十年，一百万两。 秦萧一下睁大了眼睛。 他看着龙床上半躺着的帝王，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皇上……” 秦萧想说什么，但顾瑶打断了对方。 “秦萧，朕付得起银子，留你三十年也是可以的。” 顾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不希望这个男人有一天离开皇宫。 秦萧将头脸扭到了一遍，他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皇上这么说是他万万想不到的。 他思虑片刻，然后看着龙床上一身寝衣，神色憔悴的帝王，道：“皇上，臣当时答应留下来并不是为了银子。” “哦……” 顾瑶深深看着对方，想要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一些情绪，但对方有意避开自己的眼神。 她想了想，又问道：“这样的话，你是为了我留下来的吗？” 此话一说，顾瑶发现眼前的男人终于有了些情绪上的变化，他似乎很犹豫，甚至眼中有一丝慌乱。 秦萧往后退了一步。 他没有回答皇上问的这个问题，而是深鞠一躬，行个大礼，道：“皇上，小民告退！” 顾瑶：…… 第530章 秦公子应该是喜欢您的 顾瑶有点无语。 没想到自己问了个这样的问题，竟然吓跑了对方。 而且他进来时还自称臣，离开时，就称小民了。 有点奇怪！ 这人这脑子里想什么呢。 顾瑶突然有点好奇，想看破一个人的心思。 这时，沈嬷嬷进来了。 “皇上，秦公子为何匆匆忙忙的走了？” 沈嬷嬷刚刚就守在门外，她不知皇上与秦公子说了什么，只见那公子神色纠结，匆忙的离开了。 “没什么。”顾瑶摇头叹了口气。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自己最后那个问题，问到了他的心坎上，所以他才逃避吧。 “皇上，秦公子应该是喜欢您的。”沈嬷嬷又道。 作为旁观者，她早就看出来了，秦公子是喜欢皇上的，而皇上也十分信任这位公子。 “是吗？”顾瑶扭头看着门口的方向。 沈嬷嬷走到床前，蹲下来说道：“上午您临盆时，奴婢出去了一次，见秦公子当时特别着急，都想进来呢。” 顾瑶嗯了一声，心里隐隐的有一丝的触动。 其实她自己也是感觉得到的，秦萧绝不可能是因为钱财留在这皇宫里，他生性潇洒，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能让他留下来的，应该是他自己的意愿。 他不为钱财，不为身名利禄，甚至也不是为了天潢贵胄的身份，所以大概是因为自己。 “皇上，既然秦公子有此心意，皇上何不将他……” 后面的话，沈嬷嬷没有说下去了。 顾瑶紧抿着唇，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她是有将秦萧留在自己身边的想法，只是感情之事，终不是她想去触及的。 在现代，她还是沈薇薇时，周边便有不少男生追求自己，她也被不下十个男生表白过，但她并没有为谁心动过。 现在她是一国君主，是睥睨天下的女皇，真爱于她来说更是奢侈。 她明白，用情至深的人,才会在爱情中受尽委屈,甚至遍体鳞伤。 君王若用情太深，是十分危险的。 “罢了，谁他去吧。” 想通这一切后，顾瑶不纠结这事了。 打工三十年，现在已经满两年了，还有二十八年。 只是不知道那时会不会结她一笔养老银子，她带去现代慢慢花。 “对了，皇上……后院的太妃们送来了好些礼物，是给小皇子的。” 沈嬷嬷立即换了个话题，既然皇上没有说要纳了秦公子，自己这个奴婢再多嘴可就是以下犯上了。 “都收着吧，也算她们的一片心意。” 顾瑶不知这些太妃送了什么。 平日里她并不会去见这些先皇留下来的嫔妃。 她记得在华夏古代，没有皇子的妃子，在皇帝死后，是要出家为尼的。但这个时空不一样，皇帝死了，留下来的妃子们有专门住的后院，虽然及不上三宫六院，但日常生活还是不成问题的，甚至也都有宫人伺候着，只是每月只有不到十两的月例银子了。 所以在这个朝代，相当于她这个帝王还要给先皇遗留的这些太妃们养老。 这种宫廷制度也是少见。 第531章 皇宫养老院 后院又叫保和院，位于皇宫北面福山下。 这里距离皇上住的昭和宫有四五里路，距离皇宫西大门则只有二十丈远，属于皇宫里最偏僻的地方。 这里平日里住的都是先皇的妃子，先皇去世后，这些太妃无论位分高低，有子的可出宫随子居住，无子的则需搬到这保和院了此一生。 她们平日不能出宫，甚至无旨意也不能随意去皇宫里其他地方。 太后在世时，太后会管着这些太妃们，平日里办个宴会或者请宫里、宫外的戏子来唱戏。 但太后去世后，这里就直接由内务府管了。 保和院一共六十间厢房，如今住有三十七位太妃，除了先皇文皇帝的妃子，还有八九位是高祖皇帝遗留的嫔妃。她们年龄最大的已经七十岁，是伺候高祖皇帝的妃子，而最小的是兴起十七年进宫的，文皇帝的妃子，今年才二十四岁。 太妃们平日里会在院里打木牌、摇签、投壶，偶尔的还会唱着小曲，跳个舞。 她们有的人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不过有些太妃却依然心有不甘，尤其是一些年轻的妃子。 保和院大门开了。 走进来的是内务府派来的管事太监杨公公。 见有宫人来了，正在谈笑的太妃们纷纷停下了。 杨公公宣道：“皇上有旨，各宫皆赏。保和院内所有太妃皆赏两个月的例银。”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妃们跪在地上齐声回道。 杨公公接着道：“皇上还说了，太妃们若不想住在宫里，也可出家做姑子，任你们自己选择。” 听到这话，太妃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好一会儿都没有站出来。 相比出家做尼姑，她们更愿意留在这皇宫里，虽然住在这后院远没有以前当妃嫔时的风光，月例银子也不到以前的两成，甚至只有一两个宫人伺候。但她们在这宫里过了半生，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若出去做姑子，虽然人是自由了，但却没有这里这般好的生活，在这里有皇上管吃管住，生病了有太医过来瞧病。 若出去了，这一切都没有了。 “好了，既然诸位太妃都不愿意走，那奴才就去回了皇上。” 杨公公传完旨后转身要走，但这时有人站出来了，是兰太妃贵兰雪琴。 “公公留步……” “娘娘有何事？” 兰雪琴想了一下，回道：“请公公通传一声，妾身想离开皇宫，随女儿文馨公主居住。” “哦……” 按宫中制度，君王驾崩后，遗留的妃子有子的可随子出宫居住，但随女儿出宫的，历朝历代都没有。 “娘娘，按宫里制度这是不行的，但奴才会向皇上传达您的意愿。”杨公公回了个礼，随后离开了。 先皇在世时，他们这些宫人可不敢得罪这些受宠的嫔妃，但如今物是人非，现在他们可不用受这些老主子的气。 兰雪琴顿在原地，她看着远处长信宫的方向。曾经的她宠冠六宫，还是妃位时，先皇就赐她独居长信宫，没想到如今她落得要和这些曾经输给了自己的嫔妃一起在这后院里了却残生。 她实在心有不甘啊。 第532章 皇长子的生父是楚家公子 元佑三年三月初八。 金陵城主城区六大街道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街道上，舞龙的，舞狮的，还有表演杂耍特技，甚至唱戏的都出来了。 百姓们争相来到街道庆祝，街尾还有百姓扎了炮竹放鞭炮。 皇子降生，普天同庆。百姓们好像过年一样开心。 街道两旁的店铺酒楼也趁此机会开始搞起了活动。 一些粮铺，菜铺降价出售货物。 酒楼茶馆则推出了特价菜，酒菜一律八折。 就连最高档的樊楼也推出了点一送一（点一份菜送一份点心）的套餐。 街道上人欢马叫，万人空巷。 一家叫临仙楼的茶楼里，几位公子哥正一边喝茶一边谈笑。 “你们听说了吗？宫里传出消息，说皇长子的生父是楚家公子。”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公子说道。 “我也听到这样的传闻，看来这是真的了。”另外一位男子回道。 “那这样的话，以后楚家的势力可就不得了了，有手握兵权的大将军，有深得皇上宠爱的侍君，如今还有了楚家血脉的皇子。” “这天下可不就是楚家的吗？” “李兄，这话可不能乱说，这要府衙的人听到，可是要问罪的。” …… 几位公子有说有笑，而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说的话都传入了隔壁的包间里。 隔壁是父子三人，三人听到坊间的这些传言后一个个都蹙起了眉头。 回府后，三人便一起来到了书房里。 “父亲，这些传言是怎么回事？”苏潜问自己的父亲。 他是苏家的长子，上个月才从外地调回金城的。 如今终于进了六部。 苏墨将书房的门关上了，他深吸一口气，整个人的心情都被近日里街头巷尾百姓的议论声给破坏了。 “定是楚家故意放出这种风声。”苏琦有些气愤地说道。 宫里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传言，皇上也没让做滴血验亲，怎么百姓们都传言皇子是楚家的血脉。 这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父亲，现在怎么办？”苏琦也看向自己的父亲。 这种事情，本来也不是什么非争不可的事。但如今百姓都觉得皇子是楚家的，那之后朝廷上下也会这么认为，这影响的可是整个苏家，包括他们自己。 苏墨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胸口都闷得疼。 楚家来这么一招是他没有预料到的，没想到楚太傅一个武将，竟如此阴险。 “父亲，要不我们也放出这种风声，混淆视听。”苏潜说道。 然而他说完，苏琦马上反对道：“不可，楚家已经放出了这样的消息，而且传得沸沸扬扬的，我们在说什么也是没有人信的。” 苏琦可不认为这一招有用。 苏墨沉思了许久，然一时半刻，他也确实想不到应对之招。 “先不动，静观其变吧。”苏墨看着两个儿子，无奈回道。 当然，他不认为苏家这个事后拿皇子之事做文章是明智的。 这样的传闻早晚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得先看皇上是什么态度。 若皇上因此大怒，趁机与楚家生了嫌隙，削了楚家的兵权，那就太好了。 楚家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533章 此事绝非我南云国所为 元佑三年四月初六。 停了一个月的大朝会终于恢复了。 清晨，承光殿外，钟声响起。 一共三声，表示三日一次的早朝大会。 听到钟声后，宫人们推开了承光殿的大门。 随后百官们纷纷走入殿中。 又一会儿后，皇上出现了。 今日走入殿中的君王一袭明黄色大衫，头戴金龙玉冠，肩披绣有龙纹的朝褂。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们一起行礼。 顾瑶缓缓走上金銮殿。 然后转身看向下面的文武百官，抬了抬手，道：“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官员们起身后站回自己的位置。 很快有官员站出来了，是刑部尚书贺少文。 “启禀皇上，刑部已按您的旨意，大赦天下，凡在狱犯人，一律减刑三成，不足一年刑满者，满月即放。” 顾瑶喝了口茶。 她看着刑部尚书，回道：“好，此次乃因皇子降生而赦天下，是为皇子积福。” 这是顾瑶登基后第一次大赦天下。 在古代，君王大赦乃是囚犯们减刑的最好机会。 这时，司礼官进来了。 “禀皇上，南云国使者求见。” 听到“南云国”三个字，顾瑶先皱了皱眉，随即拉下了脸来。 “宣吧。”顾瑶冷冷地回了两个字。 南云国，这可不是个好东西，他们竟然还有脸派使者来。 很快，承光殿的大门口走进来几个身着异服，头上缠着头巾的外邦使者。 走在前面的使者手里捧着一本金册，另外一人则拿着一份国书。 “南云国特使鲁达拜见大越女皇陛下。” 三名特使单膝跪地，行的是外邦的礼。 顾瑶没有叫对方起来，而是就这么看着这几个人，这一看就是好几分钟。 百官们见皇上不叫外使起来，有些诧异，丞相甚至已经走出来了准备说什么。 但这时顾瑶终于开口了，她勾了勾嘴角，道：“你们的国王去年收到朕送的礼物了吗？” 此话一出，三名特使脸色微微有些变化，其中一个捧着国书的使者，手微微的颤了一下。 为首的使臣鲁达回道： “回女皇陛下，您送的礼物，国王收到了。国王陛下让臣下带话：还请女皇明鉴，勿中了敌人的奸计。我南云国与贵国多年来邦交甚好，两国互通往来，互惠互利。我国不可能作出如此荒唐的事情，定是有奸人故意陷害，毁坏我两国之间的友好关系。” “哦……” 听对方这么说，顾瑶站了起来。 她在大殿上走了两步，随后眉头突然一挑，似笑非笑地反问道：“这么说，是朕误会你们了？” “女皇陛下明鉴，此事绝非我南云国所为。” 顾瑶冷笑一声。 她没有立即接话，而是脑子飞速运转，在想如何回这几个人。 至于去年发生在七个州县，六十六位朝廷官员被以各种残忍的方式谋杀的案子，基本已经查清了，就是南云国派人做的，当然此案还有一些疑惑，不排除还有其他势力参与。 南云国王如今派几个使者来，直接就不承认了。 这是活生生的恶心她。 第534章 女皇上就是个绣花枕头 百官们不知皇上会如何回复这几名使者。 但皇上的脾气他们是知道的。 南云国涉嫌谋杀多名大越官员。 以皇上的脾气，这三名外使怕是要下刑部大狱了。 然而，就在众人认为大殿上的君王即将大发雷霆时。 顾瑶坐回了龙椅上，她微微抬手，脸上的冷意不见了，而是面带微笑看着三名外使，说道： “既然此事是误会，那朕便派人再仔细查查” “外使不远千里而来，舟车劳顿，辛苦了，朕会让礼部安排宴席招待你们。” “女皇陛下圣明。” 三名外使喜出望外，本以为要废一番口舌的他们，没想到这个女皇帝这么容易就相信了他们。 说到礼部，礼部尚书杨东庭站出来了。 “皇上，这……宴席……” 杨东庭站出来后懵了，一下子竟然没不清楚话。 他是怎么着也想不到皇上要礼部办宴席招待南云国的使臣，这些人算什么东西，去年的那些案子，南云国嫌疑是最大的。 皇上本应该斥责这些使臣，要求南云国为此事负责才对。 顾瑶看着站出来的礼部尚书，她眉心一凝，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道： “杨尚书是未老先衰了吗，话都说不清楚，站出来干什么，在外使面前丢人现眼的，退下去！” 杨东庭：…… 被皇上责备了，杨东庭面色如灰的退了回去。 但马上又有人站出来了，是御史台的言官陈鹤。 “启禀皇上……” 然而对方才说了四个字，顾瑶便摆了摆手，示意这位御史退下去。 这个时候，他不希望有官员站出来反对，甚至辩驳。 她想了想，随即看着文武百官们，说道：“众位爱卿，朕知道你们心中的一些想法，但凡事讲究证据，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轻易给人定罪是荒谬的，我大越以律法治天下，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朕相信南云国王，也相信两国的友谊。诸位，就不要再胡乱猜疑了。” 皇上说完，百官们仍是一脸疑惑，一些官员想站出来但又怕说错话。 有许多官员看向了站在前排的楚太傅，希望太傅能站出来说句话，但太傅面无表情，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还有一些官员则看向了丞相李璟，但丞相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们再又看向大殿上的君王。 顾瑶见终于没人出来反对了，于是露出淡淡的笑容，道：“好了，今日朝会就到这里，大家若有意见上折子送到政事堂吧。” 说完这句，顾瑶起身从侧门离开了。 —— 停了一个月才举行的早朝会，结果不到半个时辰就结束了。 百官们出了承光殿后皆摇头。 然而三位南云国来的使臣却是高高兴兴的离开。 三人出了皇宫后便开始谈笑起来。 “我就说了，这女皇上就是个绣花枕头，能有什么能耐，这不只要我们死不承认，这大越朝廷拿我南云国有又什么办法。”叫白枫的使臣小声说道。 第535章 小皇子越长越像您了 “是啊，看来之前得到消息是准确的。现在的大越国，政务是丞相处理，军务是楚渊在管，这皇上怕是一心生子带娃呢。” 说到此，三人皆大笑起来。 “难怪刚刚朝会上，那些官员都看着丞相和那个武将，这两才是管事的。” “好了，你们别说胡话了，现在得赶紧派人回去，把这边的情况告诉国王陛下。”为首的鲁达说道。 他们来此的目的自然不是简单的出使，而是了解这边的情况，尤其大越朝廷的态度。 —— 下朝后，顾瑶回到了昭和宫。 皇子满月后，嬷嬷们把小皇子从寝宫里抱出来晒太阳。 照顾皇子的共有六人，包括两个奶母，两个嬷嬷，以及两位年纪稍长的宫女。 顾瑶从一位奶母手里接过孩子。 第一次做母亲，她心里由刚开始的不习惯，到慢慢的生出了一份牵挂。 不过她自己不用亲自带孩子，孩子由奶母和嬷嬷们照顾，晚上也是她们带着睡。 顾瑶看着怀里的小娃娃，粉嫩嫩的小脸蛋，眼睛像珍珠一般乌黑明亮，倒是越长越好看了。 “皇上，小皇子越长越像您了。”一旁的奶母吴娘子说道。 皇子出生前，她和其他一百多位奶娘一起进宫，经过层层选择，最后她有幸被选中成为皇子的奶娘，这可是莫大的荣耀。 在她被选中后，宫里便赏赐了她和她的家人，包括银两、米面、布匹等等。 “是嘛……”顾瑶淡淡一笑。 孩子像她那是最好，这样外人便不能根据孩子的长相去猜测孩子的生父。 “是啊，皇上……您瞧，小皇子这眼睛和您长得一样呢。” 顾瑶再又看向孩子的眼睛，然而看了一会儿，她却并没有发现孩子的眼睛像自己。 孩子太小，也看不出像谁。 顾瑶于是扭头看着几位照顾皇子奶母和宫人，道：“你们好生照顾小皇子，照顾好了，朕有重赏。” 顾瑶没有时间和精力亲自照顾孩子，但心里对这个孩子是十分牵挂的，所以一下朝就回了昭和宫。 她也没有自己喂奶，古代没有配方奶粉，但这儿有奶母，皇宫里的娘娘们包括古代的一些富贵人家的夫人们生了孩子后，很多都不会自己喂养孩子，而是请乳娘回来喂养。 古代有很多妇人愿意给人做奶母，在自己的孩子满了周岁，有的甚至只有八个月后，去喂养其他人家的孩子，以此赚银子。 这些妇人去普通人家做奶母一个月有一二两银子。 宫里的这两个奶母是沈嬷嬷和两位太医去选的，专门选了身体好，至少生过两个孩子，有经验的奶母。 这时，有宫人过来了，是日常在昭和殿当差的王公公。 王公公行了个礼，道： “启禀皇上，有十几位大人在承光殿外求见，他们请求皇上主持廷议。” 顾瑶看向王公公。 她想了一下，随即摆了摆手，道：“让他们都回去吧，就说没精力主持什么廷议会，让他们有事给朕上折子。” 第536章 皇上让臣打向哪里，臣就打哪里 顾瑶不用想也知道这些官员为什么聚在昭和殿门口，但现在他无法向他们说明什么。 有些事情不是人人都需要知道。 “对了，岳将军到了吗？” “回皇上，奴才已经让岳将军在偏殿等候了。”王公公微微弯着腰，作为奴才，与主子说话时，他从未直起过身子。 “好，你先下去，把昭和殿门口的那些人给朕赶走。” 顾瑶现在可不想去应对那帮文臣，他们头头是道的，经常把她绕弯里去。 再说她接下来要做的事，这些人暂时都不能知道。 “奴才这就去办。” 王公公走后，顾瑶将手里的孩子放回了奶母吴娘子手中。 一会儿后，她走侧门，来到了昭和殿最右边的偏殿。 果然，在偏殿中，她见到了一身戎装，在等候自己的岳凌将军。 “臣参见皇上。” 岳凌单膝跪下，行的军人之礼。 顾瑶抬手道：“进来说话吧。” 顾瑶推开了密室的门。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密室中。 密室的墙壁上有一张地图，桌上则有一个沙盘，上面插着一些小旗子。 顾瑶极少在密室中召见大臣，但进了这间密室，要商议的就是最紧要的机密大事，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 岳凌看着眼前的帝王，心中有些疑惑，作为武将，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间密室，但这是第一次一个人进来。 “皇上，您是有要事要与臣商议吗？” 岳凌夜很意外皇上在这里单独召见自己。 顾瑶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了左边，而左边的墙壁上，挂了一张军事地图。 那地图上勾画了大越各大州县以及大越周边的其他外邦国的位置，还标注了每个现有驻军的地点以及行军的路线。 顾瑶伸手指了指地图上西南方向的一个小县城。 岳凌走上去，发现皇上指的是西南边境的东林县。 东林县现有驻军五万。 “岳将军……”顾瑶看着身旁这位将军，也是自己现在最信任的武将，说道：”朕今日召你来，是要授命于你，统领大军，出征西南，打回西南五洲，灭了南云国。” 岳凌：…… 岳凌先是愣住，反应过来后，他立即单膝跪地，震惊道：“皇上，这……” 这太突然了。 岳凌震惊不已，他怎么也没想到，皇上召自己来，竟是下了这样的旨意。 “怎么，岳将军不敢？” 顾瑶看着对方，眼里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看对方的反应，似乎是非常的震惊。 “皇上，臣没有不敢，臣是武将，皇上让臣打向哪里，臣就打哪里，只是皇上为何在此时攻打南云国。” 岳凌知道皇上去年便有打仗的想法，去年皇上也曾问过自己，若灭戎国，需要多少兵力。 但皇上从未和自己说过要打南云国。 顾瑶看着地图上南云国的位置，南云国位于大越的西南边，和大越三个州县接壤。 两国多年来互通往来，边境百姓甚至有通婚的。 顾瑶指了指地图上的位置，回道：“岳凌，南云国朕早就想灭了。” 第537章 三十万大军都交给你了 “自大越建国以来，这个弹丸小国屡次挑战我们的底线，高祖三年，他们趁我军与戎兵大战，偷袭了瑞州柏安县，导致我们丢了柏安，丧失了三百里土地。后兴起十一年，他们又趁着我军与长陵和戎国交战，趁机要好处，先皇赠了他们黄金数十万两，布匹、瓷器等无数。” “现在他们胆子更大了，去年竟然勾结戎国，派了杀手在我大越境内随意谋杀六十多名朝廷命官。” “他们是希望我朝内乱，朝廷不安，朝局不稳，内忧外患，以此他们可趁机捞好处，要银子，要土地。” 说到这里，顾瑶一拳头砸在了墙壁上。 当然她并不是如此愤怒，而是此时此刻，她需要表现得这么愤怒。 岳凌见状，弯腰又行了个礼，道：“皇上，南云国确实可恶，臣也早就想灭了他们，只是皇上准备让臣下何时动身，前往西南。” “就这个月中，具体时间朕会和枢密院再确认。”顾瑶回道。 然而她回完话，一旁的岳凌又疑惑了。 “皇上，这还没有定好日子嘛？”这可是军国大事啊，是要枢密院联合兵部一起商议确定日期的。 顾瑶摇了摇头，道：“岳凌啊，此次要委屈你了。你这次出征乃秘密出征，不行饯行礼，不挂帅旗。” 岳凌：…… “皇上，臣不明白。” 这没有饯行礼，不挂帅旗，那还叫什么出征。 顾瑶看着对方，解释道：“在你出征之前，朕会让楚渊挂帅出征戎国，到时候东西营各出八万将士，名义上一律由楚渊统领。军队行军到龙州后，在分开，东营的八万军向北而行，而西营的八万兵由你带队，向南而行。” “皇上，您的意思是要打南云国一个措手不及吗？ ”岳凌瞬间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顾瑶点了点头，回道：“对，朕要得就是声东击西，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先迷惑他们吧。” “臣明白。” 岳凌不知道这是谁给皇上的建议，但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战术。 虽然最后还是会被南云国发现大军南下，但迷惑了他们些许时日，他们的准备就不会那么足。 顾瑶随后绕到了一个书架的后面，从一个盒子里取出了两枚铜制的虎符，以及两枚令牌。 在看到虎符和令牌后，岳凌立即单膝跪下，行军礼。 顾瑶将虎符和令牌递到岳凌的面前，道：“这是西南五地的调令，你去了后，东林和闵河两地共十二万守卫军皆交于你指挥，另外这两枚虎符可分别调动蓉城和昆山两地的十万驻军，若战事吃紧，你可凭虎符调动这两地的驻军支援，驻军也由你指挥。” “末将领命！” 岳凌双手高举，接过皇上手中的虎符和令牌，对于武将来说，这些东西可是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顾瑶深吸一口气，要打仗了，她这心里就像压着一块巨石一样。 她看着自己面前年轻的将军，道：“岳凌，朕把三十万大军都交给你了，给朕好好的，打个大胜仗回来。” 第538章 滴血验亲 岳凌将虎符和令牌收好，再行一礼，道：“皇上放心，有这三十万大军，臣定打回西南五洲，踏平南云国。” “好！朕等你凯旋归来。” 顾瑶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眼里多出了几分信心。 其实她是信得过这位将军的，去年，她特意去了解过这位将军的履历，也打听过对方的为人，是个忠君爱国，且有一定军事才能得大将。 而且对方姓“岳”，不知道这是不是巧合。 “岳家军”，这莫名的就让她有一种信任感。 —— 同样的时间。 昭和殿左偏殿的一间书房内。 楚渊和儿子楚奕正在书房里焦急的等待，父子俩没有交谈，而是一直看着门外。 听到脚步声时，两人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 进来的不是长信宫的宫人，而是而是昭和宫的管事宫女沈嬷嬷。 而沈嬷嬷手里还抱着一个婴儿，正是刚刚满月的皇子。 皇子刚刚吃了奶，已经睡着了。 见孩子被抱来了，父子俩同时站了起来，看向嬷嬷手里的孩子。 “给我吧。”楚渊伸手接过孩子。 这孩子前些日子他见过了，孩子还小，长相嘛也是看不出来像谁。 沈嬷嬷转身出去，再回来时，手上端了一个碗，碗里有半碗水。 楚奕则在这时从袖口中掏出了一个小盒子，这是一个银盒，里面放了一根银针。 “我来吧。”沈嬷嬷接过楚奕手里的银针，然后跪在地上。 此时已是农历四月，小皇子穿得并不厚实，小手更是露在外面的。 沈嬷嬷小心翼翼的握着小皇子的手，然后将手里的银针对着小皇子的手指轻轻扎了一下。 小皇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扭动了一下身子，瘪了瘪嘴巴，但没哭，只睁开眼睛眨了两下，继续睡了。 一滴血掉入了碗中。 楚奕见血已经取到了，迅速咬破了自己左手的小指。 也滴了一滴血进去。 滴完后，楚奕的心像被什么紧紧揪着一样，而一旁的楚渊则目不转睛地盯着碗中滴入的血。 父子两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口。 楚奕看着碗中的血。 他一只手压着胸口，默默地祈祷着。 一会儿后，他的眼睛陡然睁大了。 只见两滴没有滴在相同的位置血，渐渐的开始靠拢。 楚渊见两滴血靠拢了，嘴角瞬间露出了笑意。 很快，两滴血再次靠拢，直至融而为一。 “恭喜楚公子，恭喜大将军。” 沈嬷嬷见两滴血融合了，笑着给眼前的两位道喜。 楚奕刚刚地紧张瞬间没了，换之而来的是喜悦和激动。 “父亲，这真的是我的儿子，不会错了。”楚奕激动地说道。 本来，有神婆给的日子，他觉得已经不会出错了，如今又有了滴血认亲，是完全确定了。 “是啊，如此应当不会有错了。”楚渊心中大喜，仅存的一点疑虑也在刚刚见到两滴血相融时消去了。 怀中这个就是他的亲孙儿无疑。 沈嬷嬷看得出来，眼前的楚家父子高兴极了。 她忙上去，小声道：“大将军，楚公子，这滴血认亲做完了，奴婢得把皇子抱回昭和宫了，否则被皇上发现可就不好了。” “多谢嬷嬷相助。”楚奕从袖中掏出了一张银票塞到了王公公手中。 第539章 血自然是相融的 沈嬷嬷将皇子抱回了昭和宫，交到奶母的手里后，又返回了昭和殿。 而此时在偏殿密室里待了一个时辰的顾瑶终于出来了。 见沈嬷嬷满脸心思的样子，顾瑶已然猜到了什么。 她看着沈嬷嬷，问道：“怎么，他们真的做了？” 沈嬷嬷忙点头，随即从衣袖中掏出了一张银票。小声回道：“禀皇上，您进了密室后，楚将军让奴婢去了昭和宫，将小皇子抱到了偏殿书房，做了滴血验亲。” 顾瑶眼中掠过一抹讽刺的笑意。 看来这些人还是沉不住气，这么急着要个结果。 沈嬷嬷见皇上没回话，将手里的银票递了出去，道：“皇上，这是楚公子给奴婢的。” 顾瑶并没有去接那银票，而是看了一眼，发现竟然是一张一万两的银票。 “楚家还真是舍得呀，如此大方。”顾瑶冷笑着说道。 一出手就是一万两，可见这两父子是有多么想知道孩子和他们楚家有没有关系。 “那滴血验亲的结果呢？”顾瑶明知故问道。 沈嬷嬷，“回皇上，那血自然是相融的，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在那水中加了点白矾。” 顾瑶点了点头。 楚家会偷偷滴血验亲，这是她早就猜到的，而她也知道他们只可能找一个人帮助他们带出皇子，便是沈嬷嬷。 顾瑶并不知道古代滴血验亲准确性如何，她不是学医的，但她猜测，滴血认亲，应该是相同血型的血在清水中会相融。 但父母与子女并不一定是相同的血型，所以滴血认亲应该是信不得的。 正因如此，她才让沈嬷嬷备了白矾，因为一旦清水中加入了白矾，则任何血型的血滴入水中都会相融。 “皇上，这银票？”沈嬷嬷见皇上没有接自己递过去的银票，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办。 “银票你留着吧。” 顾瑶可没想要这张银票。 —— 出了偏殿，顾瑶回到了南书房。 而殿外，楚渊已经在候着了。 刚刚确认皇子是自己的亲孙儿的楚渊心里十分高兴。 见皇上回了南书房后，他不等召见，便进去行了个礼，道：“臣参见皇上。” “太傅坐吧。”顾瑶看着这位位高权重，手握大权的大将军。 对方脸上的喜悦，她都看在了眼里。 想必滴血认亲的结果让他很高兴。 “皇上，您刚刚召见了岳凌嘛？”楚渊刚刚在殿外见岳凌从偏殿走了出去。 顾瑶淡淡嗯了一声。 “那皇上真让他出征？” 顾瑶没有立即回话，而是朝外头喊了一句：“王德全，门关！闲杂人等一律十米之外。” 顾瑶可不想任何涉及到军务方面的谈话被人听到，就算是这昭和殿的宫人和值守的侍卫也是不行的。 确认门已经关了之后，顾瑶方回道：“朕已经跟他说了。” 这个决定是她和眼前的这位楚大将军，以及枢密院枢密使刘守良共同商议决定的。 “皇上……”楚渊想了一下，回道：“臣今日来，是想请皇上慎重考虑那日的决定。” 第540章 楚家掌兵四十万 “怎么？那日不是已经商议好了吗，为何又要朕慎重考虑？” 顾瑶记得二月时，是枢密使刘守良提出了这个方案，而当今的枢密使可是眼前这位楚太傅推荐上来的。 说得不好听一点，枢密院都是楚家控制着，她这个皇上在军事上的权力，还不如他楚渊大。 “皇上，那日臣确实觉得刘院使的建议可行，但这一个多月来，臣日思夜想，还是担忧。” “太傅担忧什么？”顾瑶反问道。 楚太傅突然对之前制定的方案有异议，这倒是让她感到意外。 楚渊想了想，随即又皱了皱眉头，方说道：“皇上，臣担忧岳凌能力有限，去了西南怕是没有统领几十万大军的能力，到时候他若损兵折将，拿不下南云国，可就麻烦了。” “这么说，太傅有更合适的统帅推荐吗？”顾瑶饶有兴致的问道。 楚渊不愿意用岳凌，她是猜得到的。 当然当日制定方案的时候也没说要用岳凌，这个是她这个君王定的。 “皇上，臣是这么想的。岳凌虽是西营主帅，但年纪尚轻，经验多有不足，臣手下有一副将王丰，其跟随臣二十余年，心思缜密，经验丰富，聪明又有谋略，且他出生西南麟州，对西南各地的气候和地势都十分了解。皇上若让他统领西南各地驻军，出征南云国，胜算会更大些。” 顾瑶哦了一声。 她看着眼前这位大将军。 心想对方这是把心思都写到脸上来了。 她勾了勾嘴角，抿出一丝若无若有的笑意，道：“太傅，朕虎符给了，令牌也给了岳凌，你这个时候跟朕说要换个将领，朕如何为君呢。况且此次出征西南，西营要出兵八万，除了岳凌，其他人如何统帅这八万西营的兵呢。” 顾瑶一句一句的反问道。 这个时候换将，除非她脑子有病。 “皇上，您就给了他虎符？”楚渊有点意外。 这距离出征还有上十日呢，这虎符、令牌等都是出征当日才给的，哪有君王提前就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武将的。 “是啊，朕今日都给了，所以太傅刚刚的提议就罢了吧。” 顾瑶就算是不懂军事，也知道这出征西南的统帅决不能选楚家的势力。 眼前这位楚大将军在军中的威望和他手握的军事大权，已经远远超过了华夏时期那位鼎鼎有名的年大将军。 楚家如今可掌控的兵力至少四十万，包括东营十二万精兵，北边边境十万长驻军，另外楚家大公子楚融手下有五万精兵常驻北芪州，楚家二公子楚帆手下也有五万精兵常驻樊林，另外还有扬州的陈平将军，其现在和楚渊是亲家，其手下也有五万兵。还有楚渊的一些旧部，估计关键的时候，也会听令于这位大将军。 整个北边可以说都在楚家的掌控之中。 她这个帝王能掌控的也就西营和南方各地的驻军和守卫军。 若这个时候再让楚家的势力渗透到南边去，那这个天下不如直接让给楚家来管。 第541章 太傅，你这是威胁朕 楚渊叹息一声。 眼前这个皇上也不知道是幼稚还是有意为之，竟然早早的就把虎符和令牌交给了岳凌。 “皇上，既然如此，那也只能这样了，但愿岳凌真有那个本事。” 顾瑶眉梢轻挑，脸上仍挂着那若有若无的笑意。她回道： “太傅，此次出征，还得靠你。只要你能拖住戎国的大军，那南云国就有希望拿下。你才是关键啊。” 顾瑶不知此次军事行动最后是什么结果，但这场仗是必须打的，若不打，对方也会打过来，到时候会腹背受敌，更加被动。 “皇上，臣自当尽力而为，但戎国有三十万精兵，且基本都是骑兵，就算是防守，若对方主力全出，也是难以防住的。。” 多次与戎兵交手，楚渊深知戎兵凶恶，善战，不是个好对付的。 “太傅谦虚了，朕知太傅乃百年来难得的军事大才，由你去守，朕很是放心。”顾瑶淡淡笑道。 然而心里却是笑不起来，相反的，一旦开战，她更担心的是北边的戎国。 但没有办法，要打南云国，必需防住戎国，戎国与大越打了几十年，交恶甚深，是不可能和睦相处的，而只要戎国那边得到消息，大越与南云国开战，对方就肯定会出主力军。 所以，等于是一次性要对南云国和戎国同时宣战。 “皇上……” 楚渊突然站了起来，还鞠了个礼，道：“臣谢皇上信任，不过出征前，臣还有一个问题想问皇上。” “太傅想问什么？”顾瑶反问道。 楚渊看着眼前的帝王，没有犹豫，开门见山地说道：“臣想问皇上，皇子……” 后面的话，楚渊没有说下去。 不过顾瑶明白对方的意思，随口回道：“皇子自然是朕与楚奕的孩子。” 听到这话，楚渊笑了。 接着，他又道：“既然如此，还请皇上昭告天下，皇子生父的身份。” 顾瑶：…… 顾瑶蹙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将脸扭到了一遍。 她不傻，对方此举看起来是请求，实际上是要求。 楚渊这是在要求自己向天下公布孩子的生父。 若如此，那满朝文武中会有更多人倒向楚家，楚家的势力将更加庞大。 但此时此刻，她若不答应，那么接下来的军事行动可能会有影响。 这个老家伙，这是算准了时机啊。 顾瑶权衡了一下，再次回头时，目光冷淡了一些。 她看着楚渊，回道：“太傅，皇子还是襁褓婴儿，按朝廷制度，立太子时方公布孩子生父的身份。你让朕这时候昭告天下，不妥吧。” 楚渊尴尬地笑了笑，但却并没有放弃这个想法，于是接着道：“皇上，这制度是死的，公布与否还不是皇上一念之间嘛。” 顾瑶：…… 再次被逼了，顾瑶心里顿时升起一丝怒意。 她深吸一口气，暗思片刻后，回道：“好了，太傅，你应该看得出朕是不原意公布的。你这是威胁朕嘛。” “皇上……”楚渊弯腰行了个礼，道：“臣不敢威胁皇上。” 顾瑶冷笑不语。 不敢威胁也已经威胁了。 她想了想，权衡一番后，回道：“朕三日后会晋封楚奕的位份，再多的要求，太傅也不要再提了。” 第542章 皇上是要晋我的位份吗 元佑三年四月初八。 长信宫。 刚从外头回宫的楚奕拉回来两个大箱子。 宫人们见自家主子搬了两个箱子回来，纷纷过来想看看是不是什么宝物。 然而箱子打开后，里面装的不是宝物，而是小孩子玩的小玩意。 有拨浪鼓、小铃铛，木头人，还有各种木头雕刻的小动物。 看到这些东西，宫人们都明白，主子这是给小皇子买的。 “公子，这……”叫常荣的侍从看着这些东西。 “等下把这些都送到昭和宫去。”楚奕笑道。 这可是他花了大半天买回来的东西。 然而几位宫人却有点尴尬。 “公子，皇子前两日才满月呢，这……不大合适吧。”另外一位小太监说道。 这些小玩意都是小孩玩的，但皇子还是个襁褓婴儿。 “没关系，先送去吧，过些日子不就能玩了。”楚奕此时真想把孩子抱到长信宫来养，这养在昭和宫，他这个父亲平日里都看不到。 若是在这长信宫养着，也不是不行。 虽然他不知道怎么照料孩子，但孩子是奶母和几个宫人在照顾，养在昭和宫和养在长信宫也没什么区别。 楚奕如是想着。 此时，昭和殿的外头走进来几个宫人。 见有人来了，楚奕让人将箱子收了起来。 出去后，楚奕发现，走进来的是内务府的人。 “给楚常卿贺喜啦。” 站在前头的是内务府的张公公。 “这是做什么？”楚奕发现这几位内务府的宫人似乎是来送东西的，但那盘中放着的是衣服和配饰，这春季的衣服明明上个月就发了，怎么又送。 而且看起来是套红色的衣服。 他可不喜欢穿这鲜艳的衣服，又不是拜堂成亲。 “禀公子，是皇上让内务府送来的，您明日穿的授封礼服。” 楚奕：…… “礼服？” 楚奕顿住，他皱了皱眉头，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授封礼服，难道…… “公公，皇上这是要晋封我的位份吗？” 张公公笑道：“公子，这奴才就不清楚了，不过您明日早些起来，穿好礼服，去承光殿外候着吧。” 说完这句，张公公带领几位宫人将东西放下后离开了。 长信宫的宫人们将内务府送来的东西都拿到了宫内。 其中一位宫人认出了冠冕上的图案，笑道：“恭喜公子，皇上这是要封您为常君呢。” “哦……” 楚奕走过去，将内务府刚刚送来的衣服展开，一看，这衣服还真是不大一样，用的是极好的云锦，锦缎上的图案都是金线绣的，看起来尽显富贵奢华。 衣服还配有腰带，那要带上镶嵌了数颗绿色的宝石。 看来是真的晋封他的位份。 “恭喜公子。” 宫人们纷纷行礼。 楚奕扭头看着他们，眼角勉强的有一丝笑意。 然而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却也不是特别的开心。 封个常君而已，又不是皇夫。 况且这次晋封说不定还是因为自己的父亲马上要出征戎国，皇上才有意晋他的位份。 这样说来，这晋了位份也没多大意义。 第543章 真的要打戎国吗? 又到一日早朝。 百官们聚在了承光殿的门口。 而今日大家依然没有像往常那样谈笑风生，而是个个愁眉苦脸。 丞相李璟不发一言，只站在门口沉思着什么，而参知政事苏墨则低着头，不理周围的同僚。 一些人在下面小声议论着什么，但随着承光殿的大门打开，大家的议论声便瞬间消失了。 百官们手持朝板，纷纷走入殿中。 不一会儿，皇上到了。 今日的帝王一袭红色袆衣，身披金色朝褂，头上戴着金镶翠羽的凤凰珠冠。 一些官员见皇上穿着如此正式的朝服，猜可能有什么大事，毕竟自去年起，皇上的着装便十分随意，日常穿的都是常服，头上也没什么头饰，别说凤冠，皇上平日里甚至只戴个珠钗步摇。 就算是三日一次的朝会，皇上也很少戴凤冠。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们一起行礼。 “平身！”顾瑶抬了抬手。 落座后，她看着满朝文武，说道：“朕感觉今日的气氛不对呀，你们是怎么了，一个个满头满脑的心思。” 已经当了两年多的皇上了，顾瑶现在是一眼就能看出这朝堂上的气氛。 很快，有官员站出来了。 是御史台的言官邱泽。 “启禀皇上，这两日民间传得沸沸扬扬，说是皇上要出兵攻打戎国。” 顾瑶看着满朝文武，看大家凝重的表情，她已经猜到这些人大概是什么想法了。 她想了一下，说道： “邱御史，朕记得朕去年说过，军务大事不在朝堂议论。怎么……你脑子不记事了吗？记不得朕说的话。” 顾瑶蹙眉，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回皇上，臣记得您说的话，只是出兵攻打戎国，乃军国大事，皇上怎可不与百官商议，就私下决定。” 这话一说，下面一些官员开始议论，有的官员忍不住地摇头。 顾瑶看着对方，心里隐隐烦了起来，这些言官，关键的时候，总会出来搅事。 然而，这大越朝廷又有制度，朝堂上，不治上书言事的言官之罪，所以这些家伙才敢在朝堂上公然和她顶嘴。 上折子也敢骂她。 随即，又有人站出来了，是户部侍郎钟建梁。 “皇上，民间确实有这样的传言，是一些百姓传出来的，有些百姓看到官道上长二十里的运粮车从东西大营出来，便传要打大仗了。” “请问皇上，是真的要打戎国吗？” 顾瑶深吸一口气，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细细想了一下。 她本准备过几日在公布这个决定，但如今有官员拿到朝堂上来说事，便也只能实话了。 顾瑶于是回道：“多年来，戎国屡次进犯我大越北方边境，北方九州五十二县的百姓苦不堪言，去年他们进犯华丰县，烧杀抢掠，杀害三千多名百姓，掳走妇女三四百人，甚至连小孩也没放过。此等恶贼，朕若不除，则北边永无宁日。” 说到此，顾瑶气愤地一掌拍在了扶手上。 “皇上，戎贼是可恶，可主动攻打戎国，需要从长计议呀。” 第544章 文官们怕打仗 御史邱泽又站出来说道。 这时楚渊站出来了，他走上前，看着这位御史台的言官，挑眉冷笑道： “怎么从长计议，邱御史，人家都打到你脸上来了，还要把脸伸出去，让人再打一次吗？” 楚渊说完，邱泽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但却并没有站回队伍中，而是想了一下后，回道： “楚大将军，我知道你智勇双全，国士无双。但打仗可不是有将军有士兵就行了。我大越前年遭遇天灾，西南地震死了几十万人，去年又遇人祸，废太子造反，差点颠覆朝堂。如今才过了一年，就要出征大举攻打戎国，如此消耗，我大越如何富国强兵。” 满朝文武都看着御史台的这位言官。 一些人眼里露出了敬佩的目光，这席话也是他们想说的，只是没敢站出来说。 不一会儿，前排又有人站出来了，是吏部尚书孙锦成。 他先向大殿上的帝王行了个礼，然后说道：“皇上，出兵戎国，兹事体大，还请三思呀，且不说戎国有几十万骑兵主力，就是往年，我大越与戎国交战，也是胜败各半。一旦开战，无数银钱，粮食，战马消耗不断，若不能快速拿下戎国，我大越被拖入战争的泥潭，周边小国必将趁机要好处，渔翁得利呀。到时候大越腹背受敌，可就麻烦了” “还请皇上三思！” 顾瑶看着大殿上站出来的几位官员。 果然她猜得没错，这种军事行动，就不能跟这些人商议。 这些人本是没有，更是不通兵法，但说起大道理来是一道一道的。 “孙尚书……”顾瑶盯着对方，冷声道：“照你这么说，我大越以后都别打仗了，只要打仗必然会导致你说的这些结果。” “皇上，臣不是这个意思。”孙锦成无奈地回道。 “行了，你是什么意思朕心里有数。” 顾瑶随后又指着满朝文武，道：“你们是什么想法，朕也有数。” 顾瑶明白，这些人说的头头是道，不过是怕战乱一起，朝廷不稳，怕戎国的兵打到这金陵城来，怕他们的荣华富贵跟官职俸禄全部付之一炬。 说到底，这些人首先考虑的还是他们自己的利益。 文官们怕打仗，选择用和亲或者其他绥靖妥协的政策处理外交事务，不过是因为大战起，他们的富贵保不住。 而武将们想打仗，是因为打仗才可以建功立业，封侯封爵。 华夏大宋朝重文轻武，文官治天下，最后的结果便是软弱可欺，丧权辱国。 可见让文官掌管军国大事，是不可行的。 明白这一点后，顾瑶看着下面意见颇大的文官们，说道：“军国大事，由朕和枢密院商议决定，诸位三省六部的官员，办好你们自己的差事，不该你们管就不要废心神了。若你们对朕的决策有异议，上折子来，别在这朝堂上吵。” “皇上……”吏部尚书孙锦成还想说什么。 但顾瑶看向了一旁的王公公，道：“宣吧。” 第545章 册封贵君 得到指示的王公公挥了挥手里的拂尘，大声宣道： “宣楚常卿楚奕进殿！” 听到这个旨意，百官们纷纷看向了承光殿门口。 只见走进来的楚家公子一身金丝红衣，头戴紫金玉冠，腰间挂有象征着皇家身份的环龙玉佩。 只这身装束，一些官员便猜到了什么。 而站在前排的苏墨见此情形先是一愣，随即皱起了眉头。 楚奕大步走入殿中，他无视百官们奇奇怪怪的眼神，径直走到大殿中央，然后双膝跪地，行礼道： “臣楚奕拜见皇上。” 顾瑶摆了摆手，向一旁的王公公示意。 王公公立即从一旁的案桌上拿起了早已准备好的圣旨，打开，宣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以钦承宝命，绍缵鸿图，霈綍之恩，诞敷庆赐。朕之后侍楚奕，将门之后，德才兼备，人品贵重，性资敏慧，训彰礼则，幽闲表质。仰承天命，特册封为信平君，摄六宫事。钦此!” “臣谢皇上恩典。”楚奕再拜一礼。 顾瑶看着跪在大殿下的楚奕，他看起来神色平静，似乎没有太多的情绪。 片刻后，她起身，缓缓走下了大殿。 跟在她后面的王公公则手里捧着册封的诏书、玺印。 顾瑶接过王公公手里的东西，然后再次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想了想后，说道：“信平君，朕把后宫交给你了，望你克循内则，不忘本心，与朕琴瑟调和，白头到老。 ” 楚奕顿了顿，最后四个字“白头到老”，仿佛什么东西抓到了他心底的那根弦。 他抬头看着眼前的顾瑶，这个自己小时候便发誓，非她不娶的女子。 “皇上，臣定恪守不渝，心如磐石，不可摧也。”楚奕想了想后，回道。 大殿内，许多官员在听到这些话后尴尬地低下了头。 苏墨眉头皱得更紧了。 册封就册封，还说些这样的甜言蜜语做什么，又不是成亲。 然而不远处的太傅楚渊却是笑了。 这才像册封礼，由满朝文武见证，这样等于自己的儿子楚奕就不只是后宫里的一个男侍了。 且这样的册封礼之后，就算不昭告天下，满朝文武也会猜到皇子是楚家的血脉。 在众人的目光中，楚奕微笑着接下了册封的诏书和玺印。 一些官员此刻算是看明白了，皇上今日为何一身红衣，戴翠羽凤冠，披金色霞帔。 这皇上和楚家公子站在一起，宛如要成婚的新娘新郎。 “贺信平君大喜。”百官们见册封礼成，纷纷向新晋封的信平君行礼。 楚奕转过身，着看着满朝的官员。 他深鞠一躬，回了个礼。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出了承光殿。 册封贵君，本不需要进入大殿册封，由三宫行封君仪式便可，但今日却是在大殿上册封的。 一些官员已然明白了什么。 —— 退朝后。 百官们纷纷离开了承光殿。 只是今日一朝，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从皇宫出来后，苏墨没有回衙门里办差，而是直接回了苏府。 第546章 滴血验亲到底准不准? 苏家大娘子刘芸刚从灵山寺拜佛回来。 她一回来便撞见了自己的丈夫苏墨。 见丈夫冷着一张脸，苏大娘子一把抓住了丈夫的衣袖，道：“官人，你咋这么快回来了？” 这还不到午时呢，丈夫平日里都到下午酉时才回来，今日竟然这么早。 “别烦我。” 苏墨甩开了妻子的手，转身去了书房。 苏大娘子愣住愣，一脸的莫名其妙，看着丈夫离去的方向，自言自语般道：“奇怪了，今日怎么愁眉不展的，不像他平日里的做派啊。” 苏大娘子正疑惑着，身后又传来了脚步声。 她回头一看，脸上的疑惑更深了。 “琦儿，你怎么也回来了？” 苏大娘子更不懂了，这丈夫提前回来也就算了，这儿子最近不是一直在忙吗。 “母亲，父亲回来了吗？”苏琦并没有回答母亲的话。 “刚回来的，去书房了。你父亲咋回事，被皇上数落了吗？”苏大娘子看着儿子，疑惑地问道。 苏琦并没有回答母亲的问题，也转身往书房的方向走。 不一会儿后，苏琦也来到了书房。 “父亲……”苏琦看着父亲，父亲今年已经四十九了，头上长出了一些白发，想必这两年父亲也是很劳累的。 苏墨没有回应儿子，他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的梧桐树。 “父亲，可是因为朝堂上的事烦恼？”苏琦来到父亲的身旁。 父子连心，他这个做儿子的自然看得明白父亲此刻的心思。 苏墨扭头看着儿子，苏煜进了宫，如今他也就苏琦这一个嫡子。 这个儿子也是脾气性格最像自己的。 “苏琦啊，眼下的局势，为父想不烦也难。”苏墨叹气道。 苏琦将窗户和门都关上了。 相比父亲愁眉不展，他却是冷静的。 “父亲，皇上给楚家那位封了贵君，不过是因为楚渊马上要挂帅出征罢了。” “我知道。” “那父亲为何要为此事烦？” 皇上权衡利弊，给楚家那位晋了位份，这也是合理的。 苏墨一边叹息一边摇头，他想了一下，还是对儿子说实话道：“苏琦，为父烦的不是这个，父亲昨日得到了消息，楚家已经跟皇子做了滴血验亲。” “他们真做了？” 听到这话，苏琦的眉头皱了起来。 苏墨点了点头，道：“是我们买通的宫女带出来的消息，此事是错不了了。” “那滴血验亲的结果呢，皇子是楚家的血脉吗？”苏琦再问，但见父亲此刻的样子，他已然猜到了结果。 苏墨再又叹息一声。 最糟糕的事情的发生了，这是他最恼的。 “父亲，若皇子真是楚家的血脉，那皇上突然晋封楚奕的位份就说得通了。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呀。” 苏琦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一家子人，一荣共荣，一损俱损。 若自己的胞弟在宫中不得势，也没有皇子，那多年后，自己的前程也完蛋了。 “苏琦……”苏墨想了想，说道：“父亲对滴血验亲始终心存疑虑，这个民间传得神乎其乎法子，也不知真假如何……这样，这些日子，你找人去问问太医还有金陵有名的那位胡大夫，这滴血验亲到底准不准？” 第547章 三宫六院有正经的主子了 长信宫。 几十名宫女太监排着长长的队伍进入这座奢华的宫殿，而他们有的人端着盘子，有的人则抬着箱子，这些都是册封贵君的赏赐。 内务府的张公公手捧着册本，大声宣道：“皇上赐信平君金元宝一箱，东海珍珠两壶，翡翠腰饰六件，金玉冠两顶，珍宝二十件，字画二十件，云锦十二匹，各色果品三十六件……” 源源不断的赏赐抬进长信宫。 长信宫的宫人们一个个笑容满面，满眼激动。 自家主子晋封了，他们这些宫人也可以跟着沾光，以后每个月的俸银都比之前多三成。 然而不远处的玉清宫却是相反的。 几个宫人在院子里打扫，但扫了许久，也只扫了一小块地方。 有太监干脆不扫了，将手里的扫把往旁边一放，看着从宫门口路过的宫人，忍不住地抱怨道： “还送呀，这都多少赏赐了，还没送完吗？” 很快，另外几个小太监也不扫地了。 几人一起站在宫门口，看着不远处的长信宫。 “这下好了，皇上给那边晋封，以后咱家主子见了信平君，还得行礼。”叫长福的小太监小声嘀咕道。 “是啊，这贵君一封，三宫六院就有正经的主子了，咱们以后可有的委屈受了。” 几个小太监在小声议论。 而不远处的庭院中，苏煜正坐在梨树下看书。 他一袭白衣，头发随意的披散在腰间，仿佛宫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的身旁有一壶刚沏好的茶，他正一边喝茶，一边看书。 在他身后站着的是他从苏府带来的两位侍从，常风和常羽。 见自家公子好像没事发生一样，两人都忍不住地叹息。 “公子，长信宫那边……” 常风想说什么，但苏煜立即打断了他，道：“我知道。” 常风想了一下，接着又道：“公子，您知道就好。只是以后你见了楚家那位，可就要向他行礼了。” 说到这里，常风、常羽都摇了摇头。 本来自家公子和楚家那位是一样的位份，彼此之间互不搭理就是了。但现在皇上直给楚家那位封了贵君，相当于比自家主子高了两阶。 这按宫里的规矩，主子还得每隔三日向楚家那位请安。 “常风，去门口，叫他们回来，别往外头看了。” 苏煜对一旁的侍从说道。 —— 昭和宫，顾瑶坐在一面铜镜前，她一只手扯着自己额前的头发，一只手拿着剪刀。 犹豫了一下后，咔嚓一声，将额前两边的头发剪短了，变成了到耳边的两缕刘海。 剪完之后，她将头发用一个发带绑成马尾，在结一个长辫子，后将辫子盘起来插上一个蝴蝶发簪。 如此，一个明国时期简单盘发造型出来了。 输完头发后，顾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想若换上一件长旗袍，一定美死了。 然而就在这时，有宫人进来了，是沈嬷嬷和小桃。 两人进来后先行了个礼，然而见皇上此刻的发髻，两人同时愣住了。 “皇……皇上……”沈嬷嬷一脸诧异地看着眼前的皇上。 第548章 我家娘子最好看 “怎么了……朕今儿自己梳了头发。”顾瑶笑道。 平时都是她们给自己梳头，偶尔的她也会自己梳个简单的。 她们给她梳头，都是那种复杂的盘发，还要戴好多的珠钗，实在是耗费时间又麻烦。 “皇上……您这……”小桃指了指自己的额边。 顾瑶明白了，于是回道：“这叫刘海，朕自己剪的。” 顾瑶觉得自己剪的还可以，不比理发店里的那些发型师剪的差。 “不是……奴婢是说……”后面的话，小桃不敢说了。 沈嬷嬷见状则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道：“皇上，您是君王，实在不适合这样的发髻啊。” “这样的发髻怎么了？”顾瑶反问道。 在大越女子都是盘发，但盘得都比较复杂，很费时间。 沈嬷嬷犹豫了一下，然后深鞠一躬，尴尬道：“皇上个……只有勾栏瓦舍的女子才在峨边溜着头发，您实在不能这样梳头呀。” 顾瑶：…… 顾瑶顿住。 心想这是什么说法，怎么她修了个刘海，就成勾栏瓦舍女子的装扮了。 “沈嬷嬷，这女子梳头，怎么好看怎么梳，朕不在意那些。再说，朕日理万机，没时间耗费在梳妆上，就这样挺好。” 说完，顾瑶走出了南书房。 回到昭和殿。 顾瑶见楚奕站在了昭和殿的门口。 对方见自己来了，立即走了过来。 “皇上……” 楚奕打量着眼前的顾瑶，他今日的发髻格外的不一样。 “你怎么来了？”顾瑶问道。 她记得自己没有召他过来。 “皇上……”楚奕走过去，直接牵住了顾瑶的手，笑道：“臣过来谢恩的。” 楚奕想起自己宫里一屋子的赏赐。 当然，谢恩是假，他主要是找个借口来看看她，再看看自己的儿子。 “那你……怎么不行礼？”顾瑶再问。 一听这话，楚奕赶忙弯腰，行了个礼，道：“臣谢皇上赏赐。” 顾瑶瞥了对方一眼，抿嘴笑道：“好了，既然来了，就陪朕看折子吧。” 说完，顾瑶转身进了南书房。 现在绝大多数的折子都是政事堂批复，只有兵部和枢密院的折子直接上呈南书房。 不过顾瑶进来后，却并没有批折子，而是坐在软榻上。 楚奕见状，走过去一把将顾瑶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皇上……” 楚奕看着怀中的人儿。 顾瑶也没有拒绝，两年了，她已经习惯了跟他们有这些亲密的行为。 她看着楚奕，道：“怎么这样的眼神？” 顾瑶见对方一直盯着自己看。 楚奕抬手，轻轻捋了一下顾瑶额头的头发，墨色的双眸深深望着她，道：“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打扮……” “不习惯？”顾瑶莞尔一笑，反问道。 楚奕摇头，手指轻轻滑过顾瑶白皙的脸庞，回道：“好看，我家娘子天姿国色，怎么梳都好看。” 楚奕从未见过有女子这样梳发髻，简单却又不失温婉。 “油嘴滑舌的。”顾瑶捏了一下对方的耳朵。 这家伙又叫她娘子了，封了贵君还是一样不守宫规。 第549章 我就睡在一边，不碰你 楚奕看着怀中的美得让他只要一见到心花怒放的顾瑶。 他曾听家里的小娘说女子生了孩子，容貌会有些变化，有的甚至脸上会长斑，但是顾瑶却丝毫看不出来刚生完孩子的样子。 她的容颜和三年前没有区别，仍然像一个十七八岁的妙龄女子。 而且他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总觉得顾瑶很特别，他和自己记忆中那个明媚活泼的女孩也不一样了。 但很奇怪，即便他感觉到了这样，却越是喜欢她。 “娘子……”楚奕想了想，说道：“你许久没去后宫啦。” 楚奕将怀里的顾瑶紧紧抱着，突然间一种久违的情绪涌上了心头。 顾瑶没有接话，但隐隐的能感觉到什么的她想起来，但对方却将她抱得更紧了。 “楚奕……” 顾瑶推了一下对方的肩膀，然而却并没有推开。 “娘子……”楚奕笑了笑，问道：“我今日可以留宿昭和宫吗？” 顾瑶：…… 顾瑶直接摇头。 这个时候，他可没想找召幸他们任何一个。 “我就睡在一边，不碰你。”楚奕见顾瑶摇头，小声道。 “不行。”顾瑶几乎犹豫，便回道。 男人这种承诺是最无用的，真睡在一起，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她虽然出了月子，但太医说了，生完后三个月内都是不宜同房的，否则影响的可是她自己的身体。 “娘子……”又被拒绝了，楚奕抿了抿唇，脸上露出了一丝的委屈。 他是真的想念她，都十个月了，他们都没有同房。而且若能留宿昭和宫，他便可以有机会和孩子相处。 “好了！”顾瑶看出了对方的小心思，于是拍了拍他的脸，道：“你不就是想去昭和宫看孩子吗，朕允你去便是了。” 这家伙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真的？” 听到这话，楚奕脸上的委屈一下消失了，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欢喜。 不能留宿昭和宫，估计是顾瑶的身体还没恢复，但若能见到儿子，也是好的。 顾瑶淡淡嗯了一声。 —— 得到允许的楚奕很快来到了位于昭和殿后面的昭和宫。 宫人们见新封的贵君来了，纷纷行礼道： “给信平君请安。” 楚奕没有回话，只抬了抬手。 不一会儿后，他来到了位于昭和宫东边的长廊。 在这里他见到了沈嬷嬷。 这位前几日将皇子带出来跟自己做了滴血认亲的嬷嬷。 “见过楚公子。”沈嬷嬷赶紧行了个礼。 “那个……孩子在里头吗？” 楚奕见东边的一间厢房门是敞开着的，他想进去，但自己毕竟是男子，不大方便。 “楚公子，皇子在里头呢，您是来看皇子的吗？”沈嬷嬷问道。 楚奕点了点头。 随即随沈嬷嬷一起走进了这间东边的主屋。 屋子此时还有两名宫女和两位奶母，几人见楚家公子来了，纷纷行礼。 然而楚奕看都没看她们一样，直接就看向了摇篮中的孩子。 他走过去，蹲在摇篮边，满脸笑容地望向孩子。 孩子是睡着的状态。 第550章 皇子和您一样英俊帅气 “楚公子，皇子刚刚吃了奶，这会儿睡着了。”一旁的奶母回道。 楚奕点了点头。 他将手伸了出去，想摸一下孩子的脸，但怕吵醒了孩子，又收回来了。 他仔细盯着孩子看了看。 真是个漂亮的孩子，粉雕玉琢的，以后定比他还要英俊。 “公子，皇子和您长得还真像呢。”一旁的沈嬷嬷笑着说道。 “是吗？我也觉得像。” 楚奕眼里满是笑意。 他有儿子了，而且还是皇长子。 “是呀，皇子和您一样英俊帅气。”沈嬷嬷回道。 皇子和眼前这位楚公子可是做了滴血认亲的，也是皇上默认的，所以不管是不是，这孩子的父亲都是眼前这位新封的信平君了。 “嬷嬷……” 楚奕回头看向这些奶母和宫人，说道：“你们好生照顾皇子，照顾好了，少不了你们的赏赐。” “奴婢记住了。” 楚奕又看向了摇篮中的孩子，他的儿子。 虽然此时才一个多月大，但到明年这个时候，孩子就会走路，会喊他爹地了。 到那时候，他便可以经常过来带孩子玩。 —— 昭和殿。 顾瑶召见了枢密院使刘守良。 在大越，枢密院负责军队的调度和管理，而兵部只负责武将们的升迁，以及士兵的招募。 所以枢密院比兵部的权力要大得多。 枢密使更是非常重要的官职。 顾瑶看着这位年近五十的枢密使。 她还没有忘记，这是兴起十六年，楚渊推荐的人。 对方确实是个人才，枢密院在他的领导下，运转得还算顺利。 她登基后，要求各地将领训练士兵，现在不管是东西大营，还是各地方守军、驻军，战力都有提升，一些老弱病残的士兵也都用银子打发出去了。 “皇上，这是您要臣写的折子。”刘密使从衣袖中掏出了一本折子，双手递到君王的面前。 顾瑶接过。 她要求对方对这次的军事行动做一个预算，大概要耗费的银两，粮食，武器损耗等等。 顾瑶看着里面的内容，折子很长，一眼看去，有三四千字。 她仔细读了一遍，抓住了里面的关键信息。 随即，抬头看向眼前的枢密使，道：“需要这么多银子和粮食吗？” 顾瑶看到里头写到，若要拿下南云国，同时守住北边戎国的进犯，战事持续至少五年，按五年算，需要的银子至少三亿两，粮食两亿担，武器，铠甲等损耗也是天文数字。 “皇上，臣这还是保守估计。以兴起十一年的战事为例，那一年大越出动二十万大军与戎国交战，战事持续两年多，最后才算击退了戎贼，那两年多就耗费了上亿两银子的军事开支。这次更是两边交战，几十万大军，耗费会更多。” “所以臣才建议，若我军攻下南云国一处，便允许士兵门抢夺当地富户的财物和粮食，这样一些士兵才会更加拼命，咱们军队的物资也能得到补充。” “这不是抢劫吗，这和戎国那些贼寇又有什么区别？”顾瑶反问道。 若攻下一处就在当地烧杀抢掠，那最后就算赢了，也是得到了土地而已，得不到民心，最后怎么管理当地的百姓。 第551章 最好打个两败俱伤 “皇上，可不这样的话，这打仗的物资和钱粮都得我们自己备啊。” 顾瑶蹙了蹙眉头。 回道：“此事以后再议吧，你们做好出征前的准备，武器装备和粮食都要提前送到指定的地方，另外朕会让国库拨一笔银子，你们传达下去，让各地的兵器厂多招人手，打造两倍于现在的武器装备。” 打仗打的就是家底。 大越不缺人口，想征兵，征多少都有，但是钱粮是有限的。 现在国库里一亿七千万两银子，屯粮有八千万担，看似很多，但真打起来，怕是三年前就耗光了。 “臣领旨。”刘密使回道。 “还有……咱们的制定的计划要严格保密，若泄露出去，朕首先追你责。” 顾瑶严肃道。 这次军事计划只有她和眼前这位枢密使以及楚渊清楚全部内容，其他人都是按令行事，为的就是保密。 为此，她连文武百官都瞒了。 这些人这几天给她上了不少的折子，无非是想劝她放弃攻打戎国的计划，她连理都没理。 “臣明白！” —— 金陵城东郊。 一群百姓围在了官道两旁。 他们大多数是这附近的百姓，有的则是一些商旅。 百姓们看着一辆又一辆的运粮车从自己面前经过，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都是军队在运送，也不到这是要运多少粮食。 有商人指着运粮的车辆，问道：“这些粮食要运到哪里去呀？” “当然是运到前线啊，听说要打仗了，皇上要打戎国。”一位大伯回道。 “打戎国，那北边边境不是有守卫军吗？”商人又问道。 对于他们这些商旅来说，战事一起，多多少少会影响他们的生意，尤其和北方外邦有生意往来的商旅。 “要打大仗啦，听说还是楚大将军挂帅呢。” …… 百姓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几位外邦人。 几人正是前些日子南云国派来的使臣。 他们换了衣裳，一眼看去，和金陵的百姓没有区别。 “这大越还真要和戎国开战了。”一名叫巴林的使臣说道。 “是啊……看来是有大战，这粮食都运了三天了。”另外一人回道。 为首的使臣鲁达双手环胸，脸上挂着一丝冷笑，他看着身后的两名手下，小声道：“立即派人回去，告知国王，大越要和戎国大战了。” “小的明白。” 鲁达又看向那长长的运粮车队伍，脸上的笑意里多出了一丝嘲讽。 他喃喃自语般说道：“打戎国，好啊……最好打个两败俱伤。” 一旁的巴林也笑道：“那什么楚大将军也战死沙场，如此大越就真的就元气大伤了，到时候……” 哈哈哈哈…… 说到此，两名特使一起大笑起来。 他们还没有忘记，十几年前，大越也是和戎国大战，结果最后得利的是他们南云国，他们国王不过略施小计，就叫那文皇帝给了两千两银子，还有无数的丝绸、珍宝。 这大越国看着强大，实际里头虚得很。 第552章 滴血验亲只有约五成的准确性 苏府 一名大夫匆匆忙忙的被苏家的小厮领了进来。 “胡大夫，我家大人在书房等着你呢。” “你家大人是不舒服吗？”叫胡铭的大夫疑惑地问道。 自己平日十分忙碌，还答应了去另外一大户人家瞧病呢，结果中途被这苏家的家丁截了过来。 “你去了就知道了。” 胡铭穿过一条走廊，来到了一间偏殿，他一边走一边疑惑，心想，谁家的书房设在偏殿里头。 苏墨正在写字，写的是一副联子。 见有人来了，他将手里的笔放下了。 “小的见过苏大人。”胡铭进来后，立即拘礼。 这可是朝廷正一品的大臣，手握大权的参政。 “胡大夫坐吧。”苏墨做了个手势，示意一旁的家丁将门关上。 胡铭看着眼前这位大人，见对方气色良好，还有心情醉心笔墨后，有些疑惑道：“大人，您不是叫小的过来瞧病吗？” 胡铭看得出来，眼前这位大人应该是没病的。 “非也！”苏墨摆了摆手，随即拿起书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给这位胡大夫倒了一杯。 他喝了口茶后，方说道：“我今日叫你来是有问题想问你。” 苏墨开门见山的说道。 “大人请说。” 作为一位民间的大夫，胡铭偶尔的也给这些官户人家瞧病，但这是第一次来苏府。 按理说，这苏大人若真病了，要请宫里的太医都请的出来。 苏墨停顿了一下，然后打量着对方，说道：“胡大夫是我金陵城最有名的大夫。我今日叫你来，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大人要问在下什么问题？”胡铭心里依然疑惑。 苏墨端着茶杯，轻轻晃了一下，他盯着茶杯里的散开的茶叶，道：“我想问你，滴血验亲是否真的可以认定亲生关系。” 轰…… 胡铭一愣。 他双手不安地抖了一下。好一会而没有接话。 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位大人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然而这个问题却不是他敢回答的，毕竟当今皇上生下了皇子，而苏家正有一位公子在后宫里时皇上的宠夫。 苏墨见对方不答，从袖口中掏出了一张银票，然后将银票放到了对方面前，道： “胡大夫，你实话告诉本大人，若撒谎，后果自负。”苏墨看得出来对方不想回答。 胡铭看着桌上的银票，但他不敢接，于是直接将银票推了回去，道：“大人，您不用给小的银子，小的回答您便是了。那滴血验亲……” 胡铭犹豫了一下，顿了顿后，说道：“滴血验亲只有约五成的准确性。” “五成？” 听到这话，苏墨瞬间睁大的眼睛。 他想若只有五成的准确性，那这滴血验亲就算不得真了。 “此话怎讲？”苏墨再问道。 宫里的太医他可不敢去问，那是会传到皇上耳朵里的。 胡铭想了想，回道：“这个是小的几年前无意中验出来的，这亲生父、母子，甚至亲兄弟，姐妹之间的血不一定是相融的，还有没有血亲关系的陌生人，其血也有可能相融。” 苏墨：…… 第553章 有其他方法验证亲生关系吗? “这怎么可能，陌生人的血怎么会相融？” 苏墨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见解。 “那大人要不要试试？”胡铭见眼前的苏大人不信自己的话，而他对自己的判断是非常有信心的，因为他曾经可是找了几十个人验证过。 苏墨想了一下，随即推开了书房的门。 不一会儿后，他叫来自己的儿子苏琦，苏潜，然后又叫他们找来了碗和水。 “父亲，这是做什么？”苏潜不明白地看着父亲。 苏墨没有回答儿子，而是拿出了一根银针，在自己的手指上扎了一下，很快一滴血滴入了水中。 “父亲，这……”苏琦看出来父亲这是要做什么。 苏墨看着儿子苏琦，道：“你也滴一滴血进去。” 苏琦没有照做，而是愣在原地看着父亲，疑惑道：“父亲，你不会怀疑我不是您儿子吧？” 苏琦瞧着父亲这是要和自己做滴血验亲了，这也太荒唐了。 苏墨见儿子不动，解释道：“刚刚胡大夫说亲生父子的血也可能不相容，咱们验证一下。” 苏琦挑眉，扭头看向胡大夫，见对方点头后，他心里顿时也疑惑了起来。 “这不大可能吧。” 说完，苏琦走向前去，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随即，一点血滴入了刚刚的碗中。 所有人此刻都围在桌边，苏墨更是心都提了起来。 大家都盯着碗中的两滴鲜血。 只见血滴入水中后并没有相融，而是向四周扩散开来。 “这怎么可能……”苏琦盯着碗中的水看了一会，然后又看向父亲苏墨。 这水是他去倒的，就是一杯普通的清水。 而自己和父亲的血竟然不相容。 “父亲，这……太荒谬了。” 苏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苏墨眉头紧皱，自己的嫡子苏琦和自己的血竟然会不相容。 “你也来验一下。” 苏墨又看向自己的长子苏潜。 苏潜走上前去，看到二弟和父亲的血不相容，他也觉得十分奇怪。 苏墨又滴了血倒另外一个碗中。 苏潜也滴了一滴进去。 两滴血都滴入后，碗中再次发生了变化。 只见两滴原本不在一个位置的血慢慢融合到了一起。 “这……” 苏潜顿在原地，扭头看着父亲。 苏墨则看着胡大夫。 一旁的苏琦念头不通达了，他走到胡大夫面前，问道：“胡大夫，这是怎么回事？” 胡铭见此情形，忙解释道：“苏大人，正如在下刚刚所说，就算是亲生父子也只有五成的可能血液相融。” 苏墨深吸一口气，他看了看两个儿子，这两个儿子都是自己亲生的，苏琦是自己和正妻生的，不可能是外人的孩子。 “这么说来，胡大夫说的真的了，这滴血验亲果然靠不住。” 得到这个答案，苏墨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下来了。 堵在他心里的石头也消失了。 天知道，楚家偷偷和皇子做了滴血认亲后，他心里有多烦闷和不甘心。 “胡大夫，那滴血认亲不行，有其他方法验证亲生关系吗？” 第554章 可以赚外邦的银子 南书房。 顾瑶正在看户部呈上来的汇报折子。 折子上写到去年国库共支出银两一亿三千万两，其中包括军队军务上的支出四千一百多万两，全国各地的官员俸禄支出两千三百多万两，皇宫里的开支一千三百多万两，另外拨给地方州县衙门的银子加起来有三千多两，还有工部修建各种工程开销一千多万两。 而去年全国各地的赋税收入一亿五千多万两。 盈余仅仅只有两千万两。 现在国库里那一亿多两银子，还是去年杀贪官抄家来的。 顾瑶看完折子后皱紧了眉头，照这样，只两三年后，国库可能就拿不出银子来打仗了。 “马伯恩，这赋税收入还是不够啊。” 顾瑶看着这位由丞相推荐上来的户部尚书。 “皇上，赋税已经不少了，我大越有百姓一亿四千多万，如今赋税一年一亿五千万两，相当于一人一两银子了。”马伯恩回道。 “商税能否在提高一些。” 顾瑶想着打仗要银子，普通百姓生活都困难，便只能向富人加税了。 “皇上，商税已经不少了，如今国库的税收有七成都是商税，若再加，怕是商户们都要闹起来了。” 如今朝廷对商户收税已经达到一成，相当于他们赚十两银子就要交一两的税。 顾瑶想了一下，道：“那就加强监管，以前偷税的商户必须三个月内补齐税银，若顶风作案的，罚十倍。” “皇上，这要个州府衙门配合。不过即便如此，能补的税银也不多。” “能增加一点是一点。” 顾瑶当下只想国库里多些银子，毕竟大战一起，那银子流水一般花出去。 “皇上，臣倒是有一个建议可以充盈国库。” “说吧。”顾瑶知道这个马伯恩，他是个有点子的，准确的说是善于理财。 毕竟他刚登基时，国库里才一千万两银子。 “皇上，咱们可以赚外邦的银子，皇上若开放禁令，允许朝廷与外邦交易生铁，铜，精盐等物资，那银子不是源源不断的来吗？” 顾瑶看着马伯恩，他没有立即回答对方。 自高祖皇帝起，朝廷就制定了相关的条令，我朝与外邦的商贸仅限生活物资，比如粮食、布匹、首饰、茶叶等等，但严禁走私生铁，铜等物资，精盐则是因为以前产盐量有限，为确保国内精盐供应，稳定盐价，所以盐也禁了。 顾瑶明白，高祖皇帝此举是为了避免外邦获得大量的物资，从而打造武器装备，以此进犯大越。 尤其是生铁。 就如戎国不允许北边的几个小国将大量马匹交易给大越一个道理。 顾瑶沉思了一会，仔细想后，回道：“除了和打造兵器有关的几样物资，其他的都交易给他们。” 这些年，大越产盐量提高了三倍，国内的精盐价格也降了四五成，这盐已经不缺了。 再说，大越可以以这些东西去跟西凉，大宛等国交换战马。这两个小国人口只有几百万，但是几乎所有的百姓都养马，那里的马比人还多。 第555章 大越还有一位公主未嫁 南云国位于中州大陆南边，北接大越国，西邻太真国，南临碧海，其国内大部分地区为繁茂的丛林，盛产各种瓜果、香料，以及名贵木材。 这里共十八郡五十二县，有百姓约一千八百万人。 南云国王庭位于多灵郡，这里是南云国最繁华的地方。 此时，王庭之内。 南云国国王昂山正和一众王公大臣们饮酒吃肉，听曲看戏。 今日是他四十五岁寿诞，为此他大办了一场宫宴。 当寿宴进行到一半时，有侍卫进来了。 “禀国王陛下，外使传回了书信。” “哦……” 听到是外使的书信，南云国王昂山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接过侍卫递来的书信。 他将书信直接拆开，看向里面的内容。 然而看着看着，他便哈哈笑了起来。 众人见国王突然大笑，都纷纷放下手里的酒杯或筷子，看向主位上的国王。 “好啊！”昂山国王将手里的书信“啪”的一声拍在了桌上。 “国王陛下，可是信中有喜事？”坐在前排的南云国丞相百隆问道。 昂山国王看着众位王公大臣，摆了摆手，示意舞姬们都停下来，随后，他看着众人，高兴地说道：“可算是大好的喜事，一个月前出使大越的鲁达刚传了书信给本王，他在信中说，大越和戎国又要打起了，大越出动了东西大营二十万精兵，由楚渊挂帅，不日将出征戎国。” “如此甚好！” 听到这番话，南云国丞相百隆激动地说道：“陛下，如此一来，大越国短时内就不可能与我南云国为敌了。我们也不必像以往一样，派重兵守卫北边五郡。如此可省下不少军耗。” 南云国丞相说完，另外一人站了起来，此人灵王昂朗，国王的亲弟弟。 “王兄……若大越与戎国真的大战，我们可坐山观虎斗，甚至收点渔翁之利。” “四弟有何想法呀？”昂山看着这位与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 昂朗哈哈笑了一声，他看了看不远处美艳的舞姬，随即笑道：“王兄，臣弟记得大越还有一位公主未嫁，臣帝的王妃去年病逝了，府里正缺一位女主人呢。还请皇兄再派使臣去往大越，以和亲为名，让大越皇上将那未嫁的公主，嫁与臣弟做个续弦。” “这个主意不错。”昂山国王哈哈笑道：“那大越女皇上不是说，以后大越国不和亲、不纳贡，不割地、不赔款吗？嘴巴倒是很伶俐，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那本事了。” 大殿内爆发一阵哈哈大笑的声音，除了国王，在座的王公大臣们也全都笑了起来。 而所谓的和亲，不过是表面上的客套罢了。 谁人都知道，大越国下嫁公主，表面上是为了两国邦交友好，实际是示弱讨好。 他们嫁个公主，陪嫁最少几百万两，还有无数金银珍宝，丝绸布匹。 那些陪嫁，够他们这些小国王庭用上两三年。 况且不仅有陪嫁，还有美貌的公主嫁过来，这叫一举双得。 第556章 这一战是真的败不起 元佑三年四月二十日。 顾瑶来到了位于皇宫北面的皇家宗祠。 这里供奉着大越两代先皇，大越高祖皇帝顾斌义和大越文皇帝顾临的牌位。 顾瑶跪在两位先皇的牌位前，她手执一炷香，深鞠一躬，默默道：“祖父、父皇，皇孙顾瑶今日特来拜祭，告知两位先祖，大战将起，还请两位先祖在天有灵，保佑我军将士北鞭戎贼，南剿云寇，收复失地，壮我国威。” 说完，顾瑶行三拜之礼，将手里的一炷香插在了香炉之中。 宗祠里十分的安静，顾瑶能听到自己的心扑腾扑腾的声音。 这是她登基后第一次主动发动大型对外战争，大越以往的战争都是防御为主，很少进攻，但这一次却是主动出击。 他之所以发动这一次战争，一是如今国库充盈，军备充足，至少可以保证三年军耗；二是大越多年来对外软弱，导致周边的小国都敢以和亲或者其他理由向大越讨要好处；三是，她在这里只干三十年，这三十年里，她希望能开疆拓土，创太平盛世，如此也不负这一次穿越之旅。 但顾瑶心里却是害怕。 战场上瞬息万变，胜败乃兵家常事，但她这一战是只能赢的，若输了，输掉的不仅仅一场战争，而是大越国的国运，若这一次战败，那以后戎国将更加疯狂的进犯大越北方州县，而各外邦小国也将骑在大越头上作威作福。 如此，这一战是真的败不起。 顾瑶起身，深鞠一躬后，离开了宗庙。 出来时，宫人们都在外头候着。 “皇上……” 见皇上走路好像有些不稳，显是刚刚在两位先皇的灵位前跪得久了一些，王公公忙上前来伸手扶住皇上。 “将士们已经出发了吗？”顾瑶看了看头顶的太阳，此时应该快到午时了。 “皇上，这会儿大军肯定出发了。”王公公小心翼翼地扶着皇上。 今日大军出征，顾瑶本想亲自去为两营将士饯行，但自己刚生完孩子一个半月，身体还未完全恢复，经不得颠簸。 去东营有七十里路，这来回就是一百多里，古代的马车不比现代的汽车，这一路上是十分颠簸的。 昭和殿外，礼部尚书杨东庭正在外候着，见到皇上回来，他忙过去行礼。 “臣拜见皇上。” “进里头说话吧。”顾瑶回道。 杨东庭不知皇上单独召见自己所为何事，但他发现自己进了南书房后，皇上竟然让宫人们关了宫门，还让所有人站到了十米开外的地方。 在疑惑不解时，他见皇上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子。 “皇上，这是……”杨东庭看着皇上拿出的东西，这小瓶子看着更像是一瓶药。 顾瑶将早备好的东西放在了桌上，指了指瓶子道：“这里头是灵矾，三日后，你代礼部设宴，招待前不久来金陵的十几名南云国使臣，在他们饮用的酒水中参入此物，可让他们喝了之后短时间内神志不清，胡言乱语。若他们胡说八道，出言不逊，或透露出出去年多名官员被谋杀的案子，朕会让侍卫将他们全部抓起来送到刑部大牢里去。” 第557章 你到底做不做 “皇上，这……不好吧。” 杨东庭看着眼前的帝王，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君主出的主意。 “怎么不好？”顾瑶轻蹙眉头，反问。 杨东庭尴尬道：“皇上，我大越国一直以来都是以仁为本，以礼为用，如今用这种手段对付外使，实在不合适呀，且若是被传出去了，丢的可是朝廷的脸面。” 杨东庭直言道。 历朝历代，从未有哪个朝廷用阴毒的手段对付外邦使臣，就算是两国交战，也有不斩来使的规定。 哪有对外使下药的。 顾瑶瞧着这个杨尚书，她眼睛微微眯着，脸上闪过一丝冷冷的笑意。 “杨东庭……” “臣在！”杨东庭见皇上这么盯着自己看，心里顿时有些发慌。 这皇上年纪虽小，但是心机却比两代先皇还要深沉。 顾瑶弹了弹手指，她看着桌上的药，说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皇上……臣……”杨东庭一时语塞，因为这话他确实没有听到过。 顾瑶接着道：“南云国是什么东西，一棵墙头草，一个随时准备敲诈勒索的阴毒小国。去年他们派人在我大越随意谋杀朝廷命官，我们还用礼仪相待？” “皇上，臣不是这个意思。”杨东庭听皇上这么说，忙解释道。 顾瑶冷笑一声道： “杨尚书，别以为读了几本圣贤书，背过几篇诸子讲章，就把自己当圣人了，想要以德报怨，感化恶人吗？” 顾瑶冷声说着。 当了君王两年多了，她也是了解这帮文臣的，这些人满肚子的墨水，从小四书五经的读者，自以为明白很多道理。 “皇上，臣知道南云国可恶，只是如此对待外使，若传出去了，确实损了朝廷的颜面。”杨东庭再次解释道。 顾瑶摇了摇头，不屑道：“朕既然让你做，就不怕被传出去，更不怕被南云国的国王知道。他们杀了我们那么多官员，朕没把这些所谓使臣砍了脑袋，给他送过去就已经是仁慈了。” 顾瑶眼里闪过一丝怒意。 当然她不是真的想杀了这些外使，也不会为了所谓的仇恨针对这些使臣，冤有头债有主，这几个使臣不过是办差的，那南云国王才是主谋。 她这么做，主要是需要找个理由将这些人关起来，不让他们再给南云国那边通风报信。 毕竟大军发出了，三五日后，大军将经过龙州，到时候大军会兵分两路，西营的八万大军在岳凌将军的率领下将南下。 若这消息让这些外使知道了，对方定会迅速报给南云国国王。 古代通信不发达，传达信息最快的方式也得靠人骑马送信。所以他先切断信源。 这样南云国会更晚知道这边的军事计划，会更加无所准备。 打的就是一个猝不及防，出其不意。 然而这样的谋划，她却不能和眼前这位礼部尚书说，对方不过是个办事的。 此次计划，就连丞相她都瞒了。 顾瑶再次看向杨东庭，问道：“你到底做不做？” 不做她就别的官员去做，反正那些外使三日后是一定要关起来的。 杨东庭见皇上此意已决，知自己说什么都无用了。 忙拿起桌上的小瓶，回道：“臣领旨。” 第558章 秦萧进宫了吗? 元佑三年五月初一。 一年一度的龙舟赛又开始了。 今日的金陵城比去年还要热闹，为了庆祝龙舟赛开赛，百姓们自发上街庆贺，有的敲锣打鼓，有的舞龙舞狮。 金水河两边街道上围观的百姓挨肩擦背，络绎不绝，几乎将周边挤得水泄不通。 这一次参加龙舟赛的队伍有一百二十支，以村落为单位组队，都是年轻力壮熟识水性的青年人参赛，而参赛的队伍都可以获得一百两银子的奖励，冠军队伍的赏银高达三万两白银。 为了参赛，很多年轻男子在这一年的时间里特意去熟识水性。 龙舟赛是朝廷举办的，就像科举考试一样，不过一个是奖励银子，另外一个是出仕做官。他们这些普通百姓没法走科举之路，但是现在可以强身健体，参加龙舟赛拿银子，这要是得了冠军，队伍里每个人可以分至少一千两银子，够他们吃一辈子了。 金陵城万人空巷，热火朝天，然而皇宫内却是安静的。 官员们许多都去主持比赛或者观赛，早朝会取消，宫里也就安静了。 顾瑶此时站在城楼之上，她看着远处的金陵城，因为太远，她看不到金水河，更看不到龙舟赛。 但顾瑶可以想象此刻那里有多么热闹。 顾瑶还没有忘记去年此时，自己正在某酒楼里看比赛，更是无法忘记，那日自己的遭遇。 那一日她遭遇废太子安排的白虎帮杀手，差点丧命，若不是秦萧及时将她救下，自己就要死在这异域时空。 也是从那日以后，她便再也没有出宫玩了。 整整一年，她都待在这皇宫内。 说不闷是假的，但她身份特殊，如今也不敢出去了。 因为她是君王，她一旦遭遇不测，整个朝廷甚至整个大越国都承受不起。 “皇上，这是御膳房新做的糕点。” 王公公见皇上好像有心事，闷闷不乐的，忙端了一盘糕点到皇上的面前。 顾瑶瞧了一眼那盘里的绿豆糕，并没有吃，而是问道：“秦侍卫今日进宫了吗？” 顾瑶赏了秦萧一个御前侍卫的头衔，但实际上对方并不常在宫里，大部分的时间他应该都在帮自己训练那批去年招来的有武术功底的孩子。 “皇上，秦公子应该在西苑马戏台那边。”王公公回道。 “哦……怎么会在那边？”顾瑶疑惑道，因为平日秦萧都把那群孩子带到宫外训练。 “奴才也是昨日才知道的，这秦公子昨日去了内务府要了西苑的门牌钥匙，说是要把那群孩子带到那边训练些时日。” 顾瑶点头，想了想后，她突然起身了，说道：“走吧，陪朕去西苑瞧瞧，看看他们在练什么。” 顾瑶突然有点好奇，秦萧是如何训练这批暗卫的。 更是好奇，什么样的功法可以让人飞檐走壁，从高处跳下来，还能安稳落地。 这样的功夫在现代社会是没有的，不过古装剧里的那些江湖高手倒是可以做到，这种叫轻功。 第559章 铜雀楼 西苑位于皇宫西面，这里有一栋戏楼，叫铜雀楼，是先皇文皇帝修来看戏的戏楼子。 此楼有三层，四方建筑，中间是一个大的戏台。 文皇帝在世时，这儿十分热闹，因为文皇帝爱看戏，每月都有戏班子唱戏。 然而顾瑶登基后，这儿却冷清了，尤其是太后赵佩蓉离世后，这里就只唱过一次戏。 顾瑶和和王公公，以及几位宫女、侍卫一起来到了这里。 见大门敞开着，王公公想要宣驾，但顾瑶朝他摆了摆手阻止了他。 顾瑶站在门口，朝里头看了一眼，原本空旷的戏台上竟然搭了四五条麻绳，那些麻绳有十几米长。 在往上看，戏台的二楼有一些竹竿，只见那些孩子们像撑杆跳一样，撑着长长的竹竿从戏台的左边飞跃到右边，要是飞不过去的孩子，就松了杆子抓住下面的绳子，这样便不会摔伤了。 他们动作熟练，似乎训练过好多回了。 顾瑶又看了看其他地方，没见到秦萧。 但就在她要进去时，一个身影忽然从天而降。 身着一袭白衣，手拿折扇的秦萧从铜雀楼的屋顶上飞了下来。 “臣拜见皇上。”秦萧飞到了顾瑶的身前，弯腰行礼。 顾瑶看着他，恍惚间有一种见到世外高人的感觉。 顾瑶记得以往秦萧都是普通世家公子的穿着，偶尔的穿一身黑色衣裳，然而今日一袭白衫，衣袂飘飘，仿佛修道成仙了。 她眉眼间露出一丝笑意，道：“朕听说你在这儿训练，所以抽空过来瞧瞧。” 秦萧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正在训练的孩子们见皇上来了，一个个赶紧从戏台上下来，他们整齐地跪在地上，道：“拜见皇上。” 顾瑶看着这些孩子，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十岁左右，大一点的十一二岁，小的八九岁，进宫一年了，这些孩子看着也大了一些。 “你们继续，朕看看你们练得怎么样。”顾瑶冲孩子们笑道。 当然他们现在还是一群孩子，但是三五年后，他们就是守护自己安全的暗卫。 得到旨意，孩子们继续去训练了。 顾瑶则来到了戏楼的西边，和秦萧站在一起，两人互视一眼，一个满眼笑意，一个却在接触到对方的目光时有意的回头避开了。 “皇上……”秦萧看着戏院里这些跟随了自己一年的孩子，想了想后，汇报道：“臣已按照您的要求，训练他们攀、爬、飞、越，以及防御和攻击的剑术和刀法，有几个孩子资质和心性差了一些，臣已让人将他们送回去了。” 顾瑶点了点头，她发现秦萧明明在看自己，但在接触到自己的目光时，竟然回避了。 这个家伙似乎有些什么心思，但又不想被自己看到。 顾瑶于是回道：“你的武艺朕是知晓的，这群孩子由你亲自训练，朕也放心。” “谢皇上信任。” 顾瑶继续看孩子们训练，完成了撑杆飞跃戏台练习的孩子们，紧接着开始走绳子，他们双手打开，脚尖踩在绳子上向前走，绳子左右晃动，有的小孩走了一段距离无法维持平衡便跳了下来，但是有的却直接踩着绳子飞了过去。 第560章 她对自己一直都很好 看到这一幕，顾瑶有些惊讶。 这个走绳子的难度就像马戏团的走钢丝，但是有的小孩却能踩着绳子飞过去，这太厉害了。 “他们就能飞起来了吗？”顾瑶既惊喜又疑惑。 秦萧回道：“他们中少数几个在有辅助物的情况下能飞跃亭台、荷塘。” 顾瑶点头一笑，朝戏台上的孩子们竖起了个大拇指。 随即，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动作： 她往后退一步，然后在身旁的男人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拉住了他的左手。 秦萧：…… 秦萧顿住，手心里传来的温度让他一瞬间睁大了双眸。 他木然的站在原地，好一会儿都没有任何动作，没有抽回自己的手，也没有说话。 顾瑶心里有一丝慌乱，但刚刚做出的举动已经发生了，她现在松手好像也不行。 于是，两人就这么尴尬地手牵手站在了一起。 一会儿后，顾瑶扭头看向对方，而秦萧也在此时看了过来。 “皇上……”秦萧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顾瑶抿嘴一笑，脸上顿时闪过一抹尴尬之色，但片刻后，便只剩笑意，她说道：“走吧，今儿请你吃饭！” 顾瑶心乱之下，用了现代化的语言。 而秦萧则在听到“请你”两个字时，心中的那根弦本能的拉紧了。 他依然没有接话，但却已明白身旁的帝王突然有这样的举动，可意味着什么。 门口处的宫人们不知皇上和秦侍卫说了什么，但见两人牵手出来，便纷纷退到一旁行礼。 出了铜雀楼，顾瑶松开了秦萧的手。 她一笑，没有为自己的行为做任何解释，就当没发生一样。 秦萧走在顾瑶身旁，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此时此刻，他想起了去年此时，自己和她在相府相处的日子，那时，她不像一个帝王，更像是一个活泼爱笑的邻家女孩，她会问自己各种问题，从江湖门派问到各地的小吃。 她好像对外面的天地充满了好奇。 然而他真进了皇宫，才发现，她实际不是那样的性情，她睿智冷静，蕙质兰心，是一个兢兢业业，一心为国的好皇上。 她对自己一直都很好，不仅仅是给赏赐，更将自己当朋友一样相待。 秦萧一边走，一边思量着自己和眼前这位君王的交情。 他想，她刚刚的举动是什么意思呢？ 不一会儿后，昭和殿到了。 见皇上回来了。 宫人们赶紧将饭菜都端上来。 一共十八道菜，分为主菜六道，副菜六道，点心四盘，瓜果两盘。 这是皇上日常配膳的标准。 偶尔的皇上会亲自点菜，御膳房做。 若皇上不点菜，御膳房则按君王的膳食标准配菜。 今日的膳食包括钵子肉、去骨鱼片、油焖鲜虾，栗子乌鸡汤等等…… 当然这么多菜顾瑶一个人是吃不完的，所以偶尔的，顾瑶让后宫的男侍或者在传召的大臣陪自己用膳，比如丞相李璟就经常和君王一起吃饭。 但今日是第一次有君王让一个侍卫和自己一同用膳。 第561章 秦萧的身世 秦萧看着满桌子的菜，从荤菜到素菜到瓜果点心一应俱有。 这么多的菜他和皇上两个人自然是吃不完的。 “皇上，就我们两个吃吗？”秦萧看着一旁的君王，问道。 “当然！” 顾瑶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片尝了一下，觉得不错后，又夹了一块，不过却是放到了秦萧的碗里。 秦萧看着碗里的鱼片，他一笑，心中莫名的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一直以来，他觉得帝王和他这种百姓之间是有巨大鸿沟的，但眼前这位君王却给他不一样的感觉，或者说，她本就是与众不同的女子。 顾瑶并不着急用膳，此时此刻的她，心思在身旁这个男人的身上，她想了想，道：“秦萧，没记错的话，我们是去年今日相识的。” “正是去年此时，皇上。”秦萧看着身旁的君王，回道。 顾瑶莞尔一笑，一双剪水般的黑眸清澈明亮。 她接着道：“朕还记得那一日朕问了你的身世，但你没有告诉朕。” 顾瑶不曾想，一年过去了，自己依然不知道这个救了自己的男人到底来自哪里。 大越国对户籍的管理是非常严格的，每个老百姓都有身籍，但是这个家伙的身份，户部都查不到底。 “皇上……臣草民出身，父母都已不在人世，出身什么的于臣来说已经不重要了，皇上就当臣是个孤儿吧。” 秦萧随口答道。 江湖人不问出身，所以他从不向人透露自己的身世。 “看来你还是不愿意说呀！”顾瑶凝着身旁这个男人，她心里有疑惑，确实想知道秦萧到底是何身份。她接着道： “你若不说，一些好处可就没有了。比如说，朕可以下旨封赏你的父母、兄弟。” 听皇上这么说，秦萧顿了顿，但很快摇头了，道：“皇上，臣不需要这些。” 顾瑶轻蹙眉头。 对方还是不说，有点不符合常理。 她暗忖，难道是因为他这些年行走江湖杀的人太多了，怕仇家去报复他的家人，所以才不敢透露身世吗？ 这样好像有点可能。 或者说，像有些电视剧里演的，他身份特别，若公之于众，会被这个国度所不容。比如说他是什么前朝皇室血脉。 难道是大胤皇室子嗣？ 可这前朝皇室不都被大越高祖皇帝顾斌义杀光了吗？ 想到这一点后，顾瑶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了，她回道：“罢啦，你实在不愿意说，朕也不勉强你。” 顾瑶看得出来，秦萧确实不愿意透露关于他身世的任何信息。 她若想知道，还得自己找人去查。 只是为什么她越来越想知道他的身世呢，有点较真了。 不对，若他真是大胤朝皇室遗留的血脉，那自己还能留他在身边吗？ “皇上，吃菜呀……” 秦萧见一旁的君王好像在想着什么，好一会没有说话，也没有吃东西，于是主动夹了一只虾放到了她的碗中。 顾瑶回过神来，想得有点迷糊的她看到碗里多出的菜后，笑道：“吃饭吧，多吃点菜。” 第562章 关于前朝后裔的传闻 午膳用完了。 若是平日里，用了午膳后顾瑶便会睡上大半个时辰。 但是今日，顾瑶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起来后，她叫了昭和宫的女官周玲过来。 “皇上……”周玲一边帮皇上穿外衫，一边说道：“您今儿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周玲记得平日里，皇上都要睡上差不多一个时辰才起来，但今日午休却不到半个时辰就起来了。 顾瑶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说道：“你替朕去办个差事。” “皇上请说。” 顾瑶看了看四周，确认其他宫人不在后，小声道：“你去外头，找几个细作，让他们去民间走访调查，有没有关于前朝后裔的传闻，若有，第一时间向朕禀报。另外去千机阁，把高祖皇帝亲自写的密本找出来给我。” 顾瑶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此时此刻，她突然间真的怀疑秦萧的真实身份可能跟前朝皇室有关。 毕竟她曾让户部去查过他，但是查不到任何信息。 再加上，他两次问他身世，他都三缄其口。 顾瑶并不怕他的身世复杂，什么罪臣之子之类的都无所谓，但若他真是前朝皇室后裔，那就不一样了。 她想留他在自己身边，但前提是，他的身世是没有问题的。 周玲顿在原地，没想到皇上让她办了一个这样的差事，她有些不解道：“皇上，您怀疑……” 顾瑶摇了摇手，打断了对方，道：“朕没有怀疑谁，你只管办差就是了。” 顾瑶实在不希望秦萧的身世有什么问题，她真正信任的人不多，秦萧是其中一个，甚至自己生孩子时，也是有他在门口守着，她才安心。 他若真是个孤儿，草民出身，反而是最好的。 “皇上，臣领旨。一定办好这件差事。”周玲见皇上不愿意说，也不敢追问了。 只是她在这宫中十几年了，还真没有听到任何关于前朝皇室后裔的传闻，想来民间应该也不太可能有这样的传闻。 —— 下午，顾瑶回到了昭和殿。 而丞相李璟已经在外头候着了。 见皇上来了，李璟忙行礼道：“臣参见皇上。” “丞相里面说吧。” 顾瑶走进了南书房。 丞相几乎每日都会来南书房汇报，顾瑶已经习惯了。 自从组建政事堂，由丞相和两位参政协助处理政务后，她这个皇上轻松了许多，每日批的奏折从原来的三四十本，到现在的六七本。 “皇上，这是政事堂今日议的关于处理江南水患的提案，请皇上过目。” 顾瑶接过对方递来的折子，本来地方水患这个样的大事，是要拿到朝堂上去议的，但是现在三日一朝，一些国家大事，也只能是政事堂议了。 顾瑶打开折子，仔细看了看里面的内容。 看完之后，她将折子放在桌上，道：“每年的梅雨季节，江南都闹水灾，看是雨水多导致的，本质还是河堤没修好啊，这简单的修修补补是没多大用了，这个提案朕批不了，你们再议。多花点银子不打紧，把河堤给朕修好了。江南是鱼米之乡，若总是水灾，粮食产量不够，粮价涨了，多少人得挨饿。” 第563章 自从做了母亲 “皇上，臣记得去年拨了五十万两白银给两江地区修河堤，按理说这该修的地方都修好了，没想着今年又闹水灾。”李璟回道。 “去年拨了银子？”顾瑶疑惑道。 这一年多来，她的精力都在军事备战和筹备物资上，地方上的一些事情，她没怎么管。 “是的，不仅仅是去年，兴起二十一年，朝廷也给曾给两江地区拨银二十万两修河堤。” “那怎么还每年闹水灾？”顾瑶心中疑惑。 江南地区，每逢梅雨季节，雨水充沛，容易闹洪灾，这是季节性的气候问题，但每年都闹水灾，未免也太夸张了。 而一闹灾，朝廷就得拨银子下去，修河堤，赈灾，少则几十万两，多则二三百万两。 这是形成一个闭环了。 “这……臣也想不明白。”李璟摇了摇头，回道。 “让都察院派人去查，银子都花在哪里去了，给朕一笔一笔的查清楚。”顾瑶不相信一个地方可以每年闹水灾，这不符合地理学常识。 怕是有不怕死的顶风作案，贪墨了朝廷下去的银子。 “臣明日便让都察院派人下去。”李璟回道。 “对了，皇上……今日梁州送来一份折子，折子里说当地发生一起怪事，三个多月来，有二十多名百姓离奇失踪，失踪的都是十六七岁的年轻男子，当地的百姓包括官府搜寻多日，但就是找不到这些失踪男子的踪迹。” 听到这话，顾瑶皱起了眉头。 她怎么听着是有点惊悚呢。 古代总是发生些奇奇怪怪的案子。 当然她一个君王，也管不到这些事。 但这种大案，朝廷也不得不管。 十六七岁的男子接连失踪，这可不是个简单的失踪案，听着更像是当地出现了连环杀手。 “这事丞相你处理吧。”顾瑶回道。 既然将政务都交给了政事堂，顾瑶也不想去管这些不大不小的事了。 —— 出了南书房，顾瑶回了昭和宫。 她没有回自己的寝宫，而是去了东边的院子看自己的孩子。 小皇子似乎是知道自己的娘亲来了，在听到门口的脚步声时，小眼睛便看了过来。 “皇上万安！”宫人们见皇上来了，忙行礼。 顾瑶直接走了进去，伸手抱起趴在床上练习抬头的小皇子。 她的儿子，如今都快两个月大了。 小皇子在被抱起的那一刻，嘴里便发出来咯咯的笑声，他扬起自己的小手，胡乱抓了一下，不小心抓到了娘亲的头发。 顾瑶在被抓到头发那一刻本能的蹙了蹙眉头。 好疼！ 这小家伙，才这么小的就会捣蛋了。 “小坏蛋，是不是要我揍你呀！”顾瑶看着怀中的儿子，假装生气的骂道。 “皇上，小皇子见您来了，人都兴奋了。”一旁的沈嬷嬷说道。 小皇子在她们怀中抱着时可听话了，但只要皇上一来，他就活跃起来了。 “是吧，他这是认得出朕是他的娘亲了。”顾瑶笑道。 自从做了母亲，顾瑶感觉自己的心态都变了。 第564章 孩子不可能是苏煜的 她每天只要看到孩子，心情便会好起来。 “皇子今日没有吐奶了吧？”顾瑶看着一旁的奶妈，问道。 前两日，孩子吐了两三次，她心里特着急，叫了两位太医过来。 “今日没有了，皇上……”奶母刘娘子回道。 顾瑶心里放心了一些。 这做了母亲后，心里时刻都会想着孩子。 她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像现代社会的一些妈妈一样，有了孩子后，满眼都是孩子，围着孩子转。 但自己真的做了母亲，这种牵挂是刻在骨子里的。 顾瑶看着怀中的孩子，两个月大了，孩子看着和刚出生时有些变化，体重应该至少有十斤，抱在手里沉沉的，眼睛看着更清澈明亮了，粉雕玉琢的，是个特别漂亮的孩子。 “宸儿，给娘亲笑一个！”顾瑶捏了捏孩子的小脸蛋，对着孩子露出满脸灿烂的笑。 小皇子见母亲笑了，也张开小嘴，哈哈笑了起来。 “皇上，小皇子可真聪明。”一旁的刘娘子见状，忙说道。 顾瑶哈哈笑了。 这小家伙看着是很聪明，当然，她生的孩子能不聪明吗，若是能遗传她的智商，那最少也是高考状元呀。 顾瑶如是想着。 然而马上，她又郁闷了起来。 这孩子虽是她生的，但这基因不是她沈薇薇的，而是原主扶摇公主的。 甚至二十八年后，她离开了大越，回到了属于自己的现代社会，那眼前这个孩子就是原主扶摇公主的儿子了。 自己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最终还是要叫别人母亲。 想到此处，顾瑶心中有些黯然。 而此时此刻，她真的不敢想象，若真到了那一日，自己要如何舍弃与孩子的这一份母子情。 来到这儿两年多了，顾瑶第一次有了一种不舍的感觉。 就在顾瑶心中感叹之际，王公公进来了。 “禀皇上，苏公子求见，他说想来昭和宫看小皇子，还带了一些礼物。” 顾瑶扭头看向进来传话的王公公。 她没有立即回话，而是有些诧异。 她皱着眉头想了一下。 苏煜竟然要来看孩子。 这有点奇怪。 因为虽然她没有昭告天下孩子生父的身份，但她上个月便给楚奕晋了位份，也算是隐晦的告诉了满朝文武这孩子的生父是楚奕。 而且，她心里清楚，孩子的生父应该就是楚奕。 去年六月，自己虽然与他们两个都同房过，但召苏煜侍寝的那几次都在安全期内，所以孩子不可能是苏煜的。 “皇上，要传苏公子进来吗？”王公公见皇上久久不回话，只能再问道。 顾瑶回过神来，她点了下头，道：“让他进来吧。” 顾瑶想，既然自己没有昭告天下孩子生父的身份，那么苏煜当然也可以接近皇子。 在生孩子之前，她本意是希望楚家和苏家都认为孩子和他们有血缘关系，这样她好平衡两方的势力，也能让他们为自己所用。 但楚家私下里与皇子做了滴血验亲，又在民间放出孩子生父是楚家公子的消息，导致如今整个朝廷都以为孩子和楚家有关。 “好，那奴才这就去传苏公子。” 得到旨意，王公公赶紧折回去了。 第565章 皇子很喜欢你 一会儿后，苏煜来到了昭和宫。 随他进来的还有昭和宫的两个太监。 两人手里各捧了一个盒子。 “臣拜见皇上。” 苏煜进来后，先行礼。 顾瑶扭头看着他，好些日子没见他了，竟然感觉有点距离。 她又看向站在苏煜身后的玉清宫的宫人，道：“你来就来了，干嘛还带东西。” 苏煜回头示意身后的宫人将箱子打开，然后他指了指箱子里的东西，道：“皇上，这是家母给皇子做的衣裳，这些是送给皇子的礼物。” 顾瑶挑了挑眉，随即看向了箱子里的东西。 其中一箱是叠放整齐的衣裳，另外一箱是首饰，包括小孩戴的手镯、项圈、手链、金镶玉的挂饰以及金光闪闪的铃铛等十几件金饰。 送这么多东西，苏家大娘子还真是大方。 顾瑶于是回道：“你母亲有心了，这些东西朕便替皇子收下了。” 自从小皇子出生后，收到了不少的礼物，除了宫里的太妃们送了一些过来，还有不少王公大臣甚至外地的一些官员也送了不少，现在这些礼物都堆了一屋子了。 苏煜的目光又看向了顾瑶手中的孩子。 他走过去，而这时小皇子也扭过头来，看着这个站在面前的陌生人。 小皇子眨着一双黑葡萄一样明亮澄澈的眼睛，看到陌生人，他并没有哭，而是咯吱一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手舞足蹈的，好像特别开心。 “怎么着，你就会认人了？”顾瑶见怀里的孩子挥着小手，蹬着腿，好像是见到了苏煜特别高兴一样。 “皇上，臣可以抱一下孩子吗？”苏煜见孩子看到自己这么开心的笑，一种从未有的喜悦涌上心头。 顾瑶看着苏煜，犹豫了一下后，说道：“你小心一点，这孩子可调皮了。” 说完，顾瑶将孩子交到了苏煜的手中。 苏煜小心翼翼地接过，然而他刚抱到小皇子，小皇子便又兴奋的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蹬腿。 苏煜将孩子紧紧抱住，生怕一不小心孩子掉地上去了。 是有点调皮了，这个孩子。 不过苏煜却很开心，因为他能明显的感觉到孩子和自己很亲近。 手舞足蹈了一番后，小皇子不捣蛋了，转而将头靠在了苏煜怀里，做个乖宝宝。 “苏公子，皇子看来很喜欢您呢。”这时在一旁的另外一位奶母张娘子说道。 “是啊，他见到我很高兴呢。”苏煜笑着回道，转头，他拿来了一旁的一个小小拨浪鼓，逗着孩子。 顾瑶在一旁着。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是苏煜第一次主动来昭和宫看孩子，楚奕倒是隔三差五地来。 她之前以为苏煜是断定了孩子的父亲是不是他，所以对孩子不是那么在意，现在看来，他好像很喜欢这个孩子。 顾瑶就这么看着苏煜逗孩子笑，然而看着看着，她突然间瞳孔一缩， 随即皱起了眉头看着眼前的男人和他怀中抱着的小皇子。 是错觉吗？ 她怎么觉得这两人眉眼间有些相像呢。 第566章 怎么长得像他呢 蓦然有这种感觉的顾瑶心弦突然绷紧了。 她又盯着孩子和苏煜看了看。 苏煜是典型的骨相美的男子，他天庭饱满、眉眼间距长，鼻梁高挺，两颊略微有些瘦，是那种三庭五眼几乎完美、五官精致立体的脸型。 而不仅仅是苏煜，苏煜的父亲苏墨，以及苏墨的哥哥苏琦好像都是这种偏瘦的小脸。 这种脸型侧面看五官十分精致好看。 顾瑶再看小皇子，小家伙还小，但相比刚出生时，他的五官渐渐长开了一些，也变得更精致好看了。 顾瑶此时吁了口气。 心想，孩子可千万别长得像苏煜。 孩子若越长越像他，那楚家即便滴血认亲过，怕是也会起疑心。 到时候可就不好处理了。 顾瑶这时又想起了楚奕。 虽然都是英俊帅气的男子，但楚奕的长相和苏煜是完全不一样的，楚奕包括楚家的男儿基本都是浓眉大眼、平头正脸的，都是国字脸，自带一股英气。 想到此，顾瑶心里很是迷惑。 而这时，顾瑶看到小皇子在苏煜的怀里睡着了。 这小家伙还真是说睡就睡，刚刚还嬉嬉笑笑，手舞足蹈的，眨眼间就睡着了。 “苏煜把孩子给张娘子抱着睡吧。”顾瑶见孩子睡着了之后，对一旁的奶母说道。 照顾孩子，还是这些奶母更有经验。 怕吵醒了孩子，苏煜十分小心的将孩子交到张娘子手中。 然而孩子睡着了，他却还是不想出去，目光也一直停留在孩子身上。 他知道楚家已经偷偷跟皇子做了滴血验亲，但前些日子，父亲告诉自己滴血验亲是不准的，父亲已经在家中亲自试过，连自己的二哥苏琦和父亲的血都是不相容的。 可见滴血验亲是信不得的。 这孩子说不定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顾瑶起身，她看着苏煜，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吧，孩儿睡着了，咱们就不在这打搅孩子睡觉了。” 苏煜赶紧起身，在顾瑶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主动牵住了她的手。 手被握住时，顾瑶顿了顿，但也没有松开，而是就这么牵着手，和苏煜一起出来了。 此时外头的天气已经变了，刚刚还是艳阳天，此刻却是灰蒙蒙的一片，有雨滴滴落下来。 “要下大雨了，皇上！”苏煜看着头顶满天的乌云。 “是啊，最近的天气变得太快了。”顾瑶随口回道。 很快，刚刚的小雨滴就变成了大雨，一会儿，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伴随着大雨而来的是轰隆隆的雷声和大风。 大风吹来时，雨滴直接飘到了走廊上。 顾瑶见状，没有回昭和殿了，而是拉着苏煜进了一旁自己住的寝宫。 大雨突然来袭，昭和殿的宫人们赶紧去关窗户，还有的则将亭子里的灯笼收回去，别被飘来的大雨打湿了。 顾瑶进了寝宫后，顺手将门关上。 五月的天，比人的脸色变得还快。 只是今日的龙舟赛不知道比完了没有，要不这么大的雨，百姓们可都要被淋湿了。 苏煜在这时从身后抱住了顾瑶。 第567章 今日臣留下来陪你吧 脖颈间传来温热的气息。 顾瑶本能的顿住。 她抿了抿薄唇，随后缓缓转头看向身后的男人。 苏煜将顾瑶紧紧抱在怀中，他顾不得什么规矩礼法了，这一刻他只想亲近她。 “苏煜……” 顾瑶低唤了声。 她没想到这个家伙今日这么大胆，明明以前他都是很规矩的。 “皇上，这些日子，臣十分想念您。”苏煜直白的说出自己心里此刻的感受。 一年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顾瑶都没有去过自己住的玉清宫。 他们更是有快一年没有同房过。 很多时候，他都想有时间和她朝夕相处，但她终究是帝王，更多的心思都在国事上。 顾瑶转过身来，看着眼前满眼都是自己的苏煜。 此刻的他看起来是真的很想念自己。 见他如此，顾瑶突然有些愧疚，这两年多来，自己对他确实是冷淡了一些，和他相处的时间也很少，他平日里又是个守规矩的人，不像楚奕，自己不去后宫，他会时常跑来昭和殿找自己。 他也不会向自己提什么要求。 顾瑶于是回道：“这段时间是朕冷落你了。” 苏煜一只手仍抱着顾瑶，另外一只手落在了她的眉眼间，手指轻轻滑过她白皙如玉瓷般的脸颊。 他笑了笑，回道：“皇上，今日臣留下来陪你吧。” 苏煜知道，前几日楚奕已经留宿在昭和宫了，所以顾瑶的身体应该是恢复了，但她却并没有召过自己。 顾瑶挑眉，这留下来陪自己是什么意思，她心里自然是知道。 只是她还记得太医说的话，得满三个月才行。 当然，兴许是没有亲自喂奶的原因，才生完孩子两个月的她，前几日竟然就来例假了。 顾瑶想了想，还是觉得没有什么比自己的身体更重要，于是回道：“朕身子还没有恢复，太医说了生完孩子至少要三个月的恢复期。所以朕今日不能留你在这儿。” 苏煜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因为前几日楚奕在昭和宫宿过，所以…… “皇上，就让臣就陪着你吧，晚上臣自会守规矩的。” 顾瑶没有接话，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了。 前几日他让楚奕陪自己睡在了昭和宫，当然那样的事情自然是没有做的。 自己若不愿意，他们也不敢强来。、 只是顾瑶感觉得到，这男人终不像女子耐得住寂寞。 见顾瑶点头了，苏煜眼中露出了一丝喜悦。 他将顾瑶抱了起来，抱到了寝宫后面的书房里。 书房里有一个大的窗户，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瓢泼大雨，而伴随着大雨的还有一阵阵的雷声。 苏煜将书房的窗户关上，然后拉着顾瑶一起坐在了书房的长椅上。 能跟她在一起，就算是什么都不做，他也是开心的。 随即，他从自己的袖口中掏出来一个小盒子。 “这是什么？”顾瑶看对方掏出的东西。 古人会在在宽大的袖子里袖口带，所以袖子中可以藏书信、锦帕等等。 苏煜将盒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女子盘发用的发簪。 第568章 苏煜确实是美男子 “好别致的发簪。” 顾瑶看着苏煜手中的一枚发簪，发簪呈淡绿色，像春日里刚刚长出的嫩叶一样的嫩绿色，是一枚玉簪，看着通透晶莹，是绝好的翠玉打造的，发簪的样式也很别致，簪尾好像雕了一把扇子，扇子上用金粉描了一个字，看着像草书的“瑶字”。 苏煜将发簪放到顾瑶的手中，道：“臣前些日子得了一块好玉，便让金陵城里最有名的师傅打了这只玉簪。” 顾瑶伸手接过。 作为君王，她有数不清的首饰，光凤冠就有九顶，还有几盒子的珠钗步摇，多为纯金或者金镶玉饰，但首饰虽多，她却不喜欢戴，一是太重了，二是她并不喜欢太过奢华的首饰，满头珠翠，看着是珠光宝气，雍容华贵，但戴久了也不觉得好看。 而眼前这枚发簪倒很像现代一些中国风的首饰，简约又不失古韵。 顾瑶于是回道：“你有心了，这发簪清丽雅致，朕很喜欢。” “那臣帮您戴上吧。” 苏煜见顾瑶开心的笑了，心中也高兴起来。 他果然没有猜错，两年多的相处，他感觉得到顾瑶和一般女子不一样的地方，她也不像民间传言的金娇玉贵的长公主，相反的，她喜欢穿简单素净的衣裳，喜欢吃一些平头百姓喜欢吃的东西，她不拘礼节，更像一个宫外长大的女子。 她也是极为少见的冷静睿智，蕙质兰心的女子，她虽然善于谋划，心思深沉，但心地确是良善的。 顾瑶见苏煜要把簪子戴自己头上去，她摇了摇头，道：“这簪子与朕头上的这些发饰不搭，你去里头的梳妆架上，把小镜子和梳子拿过来。” 这满头金翠，插个淡绿色的玉簪子上去实在不搭。 苏煜赶紧去寝宫里找来了铜镜和梳子。 在他回来后，顾瑶已经将满头的发饰取了下来，发饰取了后，顾瑶一头黑色的长发披在了腰间。她的头发又黑又长，宛如丝绸，散发着光泽和淡淡的清香。 苏煜见顾瑶已经散了头发，便拿起手中的梳子，为她梳发。 顾瑶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身后的男人。 她想，若以容貌配，这原主扶摇公主和他身旁这位出身名门，满腹诗书的公子倒是很般配。 苏煜确实是美男子，不仅仅是容貌，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谈吐仪态都是翩翩公子。 “你用簪子把朕的头发盘起来吧。”顾瑶对一旁的苏煜说道。 古代没有皮筋，但是只用一根发簪就可以盘出简单的发髻。 苏煜将顾瑶的头发梳直了，然后一把握住，他将发簪插入发间，尝试盘发，然而连着试了三次，都失败了，第一二次直接没盘起来，第三次虽然盘上了，但盘得松松垮垮的，头发很快就要散了。 顾瑶见状，忍不住笑道：“还是朕来吧。” “皇上，臣确实不会做这个。”苏煜尴尬道。 他从出生到现在都是有人伺候的，像梳头这种事，他一个男子确实不大会。 就是他自己的头发，也是常风、常羽帮他梳的。 第569章 娘子 “没关系，朕自己梳。” 顾瑶说完，拿了一旁的木梳，她分出一半头发，然后将这一部分头发绕着手指盘了两圈，再将簪子插好固定住头发。 一会儿，一个简单的发髻就出来。 顾瑶盘了一半头发，另外一半则披在腰间，就如一些古装剧里的女子们梳的简单披发造型。 梳完后，顾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刚刚还满头珠翠的她换了个发型后，仿佛气质都变了，从雍容华贵变得秀丽温婉。 一旁的苏煜深深看着身旁的顾瑶，世间女子千千万，然而只有他身旁这位女子美得让人陶醉，只要看着她，便会觉得赏心悦目。 “皇上，这簪子您戴着好看极了。” 顾瑶扭头看着苏煜，眼中含着笑意，道：“朕也觉得这样简约的发髻更舒适。” 顾瑶记得自己刚穿越到这里时，惊讶于古人梳头的技巧，可以盘出各种好看的发髻，有的发髻复杂到需要一个时辰才能梳好。 但久而久之，也厌倦了，发髻复杂浪费时间，满头朱钗戴在头上，则让整个头都变得沉重，倒是现代人简单扎个马尾，或者披头散发舒服多了。 她是君王，不需要梳个多好看的发髻，穿多漂亮的衣服，她又不需要靠容貌吸引他人。 苏煜将顾瑶拥入怀中，一年了，他终于有和她独处的时光。 而和她在一起，即便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他心里也是开心的。 “皇上，臣以后可以时常来昭和宫吗？”苏煜轻抚着耳旁的长发，尝试着问道。 顾瑶看着对方，她没有回话，但皱了皱眉头。 这个问题楚奕之前问过。 苏煜见顾瑶不回话，忙说道：“臣想时常来看看您和小皇子，今日臣见到小皇子，感觉特别亲切，小皇子似乎也很喜欢臣。” 苏煜想起刚刚的经历，虽然他不知道孩子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但总觉得孩子和自己特别亲近。 顾瑶没有点头，但犹豫片刻后，也没有摇头。 她想了想，回道：“朕瞧着宸儿似乎是真的喜欢你，这样吧，你每隔三日来一次，陪陪孩子。” 顾瑶感觉得到眼前的男人对孩子的关心，也感觉得到他对自己的那一丝思念之情。 他应该是喜欢自己的。 得到允许，苏煜脸上拂过一丝心满意足的笑意。 他低头，在顾瑶的额头轻轻一吻，小声唤道：“娘子……” 顾瑶：…… 顾瑶抿嘴一笑，没有接话。 他们这样喊自己算是一种亲近吧，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 在古代喊娘子，就像现代喊“老婆”，算是最亲密的称呼。 虽然自己也不清楚对他们是一种什么感情，但不管是他还是楚奕，应该都是真心喜欢自己的吧，如此自己跟他们相处起来也算是愉快的。 苏煜墨玉色的双眸含着温柔的笑意。 此刻，他心里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感觉，他想要是时光就定格在此就好了，能和自己所爱的人相依相偎，执手一生，这便是人人所向往的幸福吧。 第570章 西南发来的军报 元佑三年六月初一。 清晨，百官们再次聚集到了承光殿的大门口。 此时朝会还未开始，承光殿大门紧闭，司礼官正在钦点人数。 官员们有的在交头接耳的谈论着什么，有的则在整理自己的官服和官帽，还有的在看自己准备的要上奏的折子。 然而不远处，跑来了一个士兵，士兵直接跑到了承光殿的大门口，单膝跪下。 众人都看向这突然跑来的士兵，只见士兵手里拿着一封密封的奏折，应该是要即刻上奏皇上。 丞相李璟在这时来到大殿门口，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士兵，问道：“这是急报？” 李璟知道，只有急报才由御林军直接呈奏皇上。 “大人，这是西南发来的军报。” 李璟：…… 李璟当即顿在原地，一同顿住的还有他身后站着的同僚。 “西南的军报？” 众官员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脸上都露出十分疑惑的表情。 一个多月前，大军确实出征了，由楚大将军挂帅，出征北方戎国，可这奏报怎么西南发来的。 很快，承光殿的大门从里头打开了。 大门打开之后，百官们排着长队纷纷走入殿中。 而今日身为君王的顾瑶已经提前坐在了金銮殿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们进殿后纷纷行礼。 顾瑶略微抬手，道：“平身。” 此刻顾瑶的目光并不在眼前这些官员身上，而是看着门口处跪着的士兵。 士兵则立即起身跑到了大殿之内，然后双膝跪地，呈上手里的奏报，道：“皇上，西南六百里加急。” “拿上来。” 听到是西南加急的奏报，顾瑶瞬间站了起来，而只是刹那间，她原本平静的心就悬了起来。 王公公下去取来了这份奏报。 百官们在这一刻都十分迷惑，不知道西南出了什么事。 他们看着大殿上的君王，只见皇上接过了奏报，但是却没有立即打开。 皇上似乎有点紧张，拿着奏报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金銮殿上，顾瑶紧握着手里奏报，她没有立即打开，而是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一下。 她记得大军是四月二十日出征的，到今天仅仅四十一天。 南云国边境距离金陵城有三千多里，大军南下到西南边境陇城至少要二十日。按理说，不可能这么快就打仗了。 让她不敢相信的是，这军报竟然就传回来了。 “皇上，要不奴才帮您打开吧。”一旁殿前伺候的王公公见皇上没有立即打开奏折，小声说道。 顾瑶回过神来，她看着手里的奏报，心里是又惊讶又害怕。 天知道，这一刻，她有多么紧张。 但紧张归紧张，顾瑶还是在百官们的注视下，打开了这份紧急奏折。 奏折打开，里面的内容呈现在顾瑶的眼里： （臣岳凌呈报皇上，元佑三年五月十四日，我军在南云国澄县境内遭遇敌军，我军以轻骑破之，后臣领三万精骑乘胜追击，歼灭澄县境内敌军约一万五千人，缴获军械十五车，军粮三万担，特上书呈报皇上，我军已攻破澄县。） 第571章 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百官们皆看着大殿上的君王，只见刚刚还神色凝重的皇上，在看了奏报后喜笑颜开。 “皇上，可是西南边境有贼寇进犯？”丞相李璟上前一步。 看皇上的神情，似乎是看到了好消息。 顾瑶将手里的奏报收起来，随后她看着满朝文武，高兴道：“西营的主帅岳凌给朕上报，说西南首战大捷，我军已经攻占南云国西北边境澄县。” 此话一出，大殿内所有的官员都愣住了，一些官员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还有的则目瞪口呆。 “皇上，我军已经和南云国交战了吗？”丞相满眼疑惑地问道。 大军一个多月前确实出征了，可出征的是北边的戎国。 这时又有官员站出来了，是参政于长林。 “皇上，您刚刚说我军攻占了南云国的澄县？” 于长林不解道，大军出征那日，他作为政事堂的官员还去饯行，这怎么和南云国打起来了。 顾瑶挑了挑眉，脸上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知此刻不该再瞒着这些人了，于是她实话道：“诸位爱卿，也不是朕刻意要瞒着你们，此乃军事机密，不能广而告之。我军确实已经和南云国交战了，由岳凌将军为主帅，统帅大军出征西南，攻下南云国是此次作战的目的。” 百官们依然错愕，一些官员忍不住的在下面小声议论起来。 随即有御史站出来了。 “皇上，南云国与我大越多年来邦交友好，互通往来，这怎么就打起来了？”说话的，是御史张进。 顾瑶看着这位张御史，她蹙眉，冷哼一声，道：“什么邦交友好，什么互通往来。南云国是什么东西?一个见利忘义、贪婪无耻、毫无诚信的弹丸小国，去年他们谋杀我大越六十六名朝廷命官，你们就忘了？” 顾瑶说完，下面一些官员缩了缩肩膀，有的则很是不解。 “皇上……那不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吗？若没有证据，我方冒然发动战争，可是不义之战呀。”张御史接着道。 作为言官，他的本职就是上书言事，哪怕会被皇上责备。 顾瑶没想到这个言官如此难缠，他不悦地看着对方，道：“张御史，何为不义之战，自大越建国以来，南云国屡次挑战我们的底线，高祖三年，他们趁我军与戎兵大战，偷袭瑞州柏安县，导致我们丢了柏安，丧失了三百里土地。后兴起十一年，他们又趁着我军与长陵和戎国交战，趁机要好处，先皇赠了他们黄金数十万两，布匹、瓷器等无数。再加上去年他们杀了我们六十名官员，如今人证物证都有了，朕不灭了他们，是留着他们继续来敲诈勒索吗？。” 顾瑶怒道。 百官们听皇上这么说，都纷纷低下了头。 皇上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但无论是高祖还是文皇，两代先皇都忍下来了选择和南云国和睦共处。 只有现在这位帝王，直接开打了。 “皇上，如今这情况，我们当如何向天下人交代呀？”站在前头的于长林问道。 第572章 南云国罪不可恕 “交代什么？”顾瑶看着于长林，反问道。 “皇上，我大越是礼仪之邦，如今皇上未下战书，也未昭告天下，直接攻打南云国，不论南云国先前做了什么，咱们这么做都是不义呀。” “哦！” 听到这话，顾瑶再次站了起来，她在大殿上徘徊了几步，随即看着这位于大学士，大文豪，道： “于长林，你这么说，倒是提醒朕了，确实该下战书。这样……就由你亲自执笔，写一篇讨贼檄文，公告天下，南云国罪不可恕，我大越出兵讨伐，是替天行道。另外你再写一份战书，送到南云国国王手里，替朕骂他，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于长林：…… 于长林懵了，她没想到自己说了一番话，得到了皇上这样的回复。 他顿在原地，好一会都没有接话。 顾瑶见对方不接旨，接着道：“怎么，你写不出来吗？可朕记得你是我大越鼎鼎有名的大文豪，天下学子都在学你的文章，由你执笔，朕相信写出来的檄文，定能说服天下人。” “臣……”于长林尴尬，他看了看一旁的丞相李璟，见丞相示意后，他只得跪下，道： “臣领旨。” 顾瑶一笑，随即又看向了其他蠢蠢欲动，想站出来的官员，道：“诸位想说什么，朕猜得到，所谓先礼后兵嘛。但咱们礼了这么多年 ，最后换来的是什么，是贼人越发的张狂，越发的贪婪，最后甚至敢谋杀我朝廷的官员。” “止戈为武,天下虽安,忘战必危，以武止戈，方能定国安邦。这样的道理需要朕来教导你们嘛？” 顾瑶接着道：“你们当中许多人，朕瞧着是读书读迂腐了，读了满肚子的圣贤书，最后连最基本的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本能都没有了。” “再说，朕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攻打南云国，而要来一出声东击西，突然出击。这叫以牙还牙，那南云国也好，戎国也罢，他们哪次进犯我大越边境，不是突然出击的，怎么到了咱们出手，就需要先礼后兵了？” “如今大战已经开打，朕在这明确的告诉你们，谁若再唱反战的言论，就给朕脱了官服，滚出这承光殿。” 此话一出，百官们纷纷低下了头。 就连刚刚站出来说话的张进和于长林也纷纷退到了队伍当中。 顾瑶则在此看向了刚刚的那份奏报，心情也因为这份突然传来的捷报而好了起来。 自从大军出征后，她每日都在担心边境的战况，如今总算是等到了好消息。 首战告捷，这意味着他们之前制定的作战计划是正确可行的，打的就是对方没有防备，出其不意，先发制人。 至于朝堂上这帮文臣，也正如楚渊所说，这些人就是一帮绥靖派，若和他们去商讨什么军事计划，那什么计划都出不了承光殿，这些人也会有无数个理由来说服她放弃战争，采用什么和亲之类的政策去维持当前的一个局面。 第573章 作战指挥权都都交给了岳凌 退朝后顾瑶回到了昭和殿，召见了枢密使刘守良，以及两位副使王元青和陈安。 顾瑶将三人叫进了昭和殿的一间书房内。 大越自高祖皇帝设枢密院后，所有军事计划以及调兵的安排就都归枢密院管。枢密院最高官员是枢密使，当然在枢密使之上还有她这个君王。 将枢密院从三省六部独立出来，这样所有军事上的安排就可以越过文武百官，直接由君王和枢密院商议军国要事。 这是高祖皇帝为进一步加强皇权所做的变革。 也正是因为有枢密院，顾瑶才可以绕开那满朝的文官集团。 进了书房后，顾瑶拿出了一幅地图。 这是一幅描绘西南边境以及南云国十八郡五十二县的地图。 上面对重要的城镇以及山路进行了详细的绘制。 而绘制这张图的是一位已经去世的翰林院学士，叫韩璞，这位韩学士以商人的身份在走遍南云国十八郡五十二县，耗时十二年才绘制了这张地图。 顾瑶指了指地图上现在已经被我军攻占的澄县的位置。 澄县位于南云国西北边，和大越的福阳县接壤。 福阳县平时并没有驻军，所以敌方应该是没有想到我军会突然袭击澄县。 “皇上，目前我军应该是在这个位置。”枢密使刘守良上前，指了指地图上澄县的一个山镇古潭镇。 “这澄县南边就是克林郡了。”顾瑶看着眼前的地图，有这幅地图，这南云国的地势山貌便可一目了然。 “是的，皇上，澄县南面就是克林郡，克林郡有四县一百多万百姓，这里必然有南云国的重兵把守。” 顾瑶深吸一口气，神色有些凝重起来。 攻打澄县的时间是五月十四日，如今半个多月过去了，肯定有新的战事，只是军报传回来需要一定的时间，快则七八日，慢则要十天半个月。 此次军事计划，她将作战指挥权都都交给了岳凌，只派了两名枢密院的参谋官随行，所以要怎么打，什么时候打，打哪个地方，都将由主帅岳凌根据那边的实际情况制定。 这种做法虽然冒险一些，但能最大程度的给予将军们自主作战的权力。 顾瑶知道以前大越打仗大多是被动防守，若主动出击，都是要先由枢密院制定计划，将军们按计划作战，这样的结果并不好，许多战事因为延误战机而丧失了歼灭敌人的机会，有的则直接导致战败。 古代通信不便，坐在皇宫里的君王实在不宜对几千里外的战事指手画脚。 明白这一点，顾瑶才大胆的将指挥权都交给了出征的主帅。 顾瑶随即又看向北方边境的地图。 她皱了皱眉头，道：“这北边为什么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 大军行至龙州后，东营的八万大军会随楚渊前往北方驻地，防御北方戎兵进犯。 “皇上，北边境离金陵只有两千里，若有战事发生，军报四五日就可传回，既然没有消息传回来，应该是戎兵没有进犯。”一旁的枢密院副使王元青回道。 第574章 秦萧的师父 顾瑶深蹙眉头，隐约的觉得有些不对劲，道：“这倒有些奇怪，这戎贼明知我们派了大军过去，竟然能沉住气，按兵不动。。” 相比西南那边的军情，顾瑶更担心北边的戎国。 “皇上，这戎贼虽然狡猾，但他们一直干的都是突然袭击的勾当，如今楚大将军守在边境，他们怕是找不到机会出手，所以才按兵不动吧。”刘密使回道。 顾瑶点了点头，如此说也有道理，只是她心里怎么觉得不大妙呢。 这戎国有三十多万精锐骑兵，且作战能力极强，他们若真大军压境，那北边的防线是会非常吃力的。 这也是她心里为什么一直担心北边的战况。 顾瑶想了一下，转身看向三位枢密院的官员，道：“如今大战已经开始了，三位及时调配各地的资源，粮食、武器、战马等要及时送到前线补给，另外招募天下有识之士，尤其精通兵法、阵法的大师。大战起，不拘一格降人才，只要有才能的谋士，朕都愿意给他们机会。” 顾瑶相信这偌大的大越国，一亿多的人，定有不少能人谋士，就像华夏古代三国时期，多少英雄豪杰。 她若能把三国时期的那些文臣武将召唤到这里来，那什么南云国，戎国之类的都是囊中之物。 “臣等遵旨。”三人一同弯腰行礼道。 —— 出了书房，顾瑶回到了南书房。 此时，昭和殿的女官周玲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皇上……” “何事？”顾瑶看着周玲。 周玲赶紧走进去，道：“皇上，您前段时间不是让臣去调查秦侍卫的身世嘛，臣找到了您说的悦山，并且找到了以前养育过秦侍卫的一名高僧。” “他真是少林寺长大的？”顾瑶挑眉。 她问过秦萧两次关于他的身世问题，但对方都没有回答，只在去年透露过他三岁时便去了悦山的少林寺习武。 “是的，臣把那位僧人带进宫了。”周玲点头回道。 顾瑶顿了顿，此时此刻，她的心里默默的松了口气。 她最担心的是秦萧的身世可能和前朝皇室有关系，这样看来，应该不是的。 “传那僧人进来吧。”顾瑶笑道。 她希望秦萧的身世是清清白白的，这样她留他在身边也就放心了。 一会儿后，一名身穿袈裟，手里拿着一串佛珠的僧人走进了南书房。 僧人走进来后，没有立即行礼，而是将手放立在胸前，默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随后僧人才弯腰行礼道：“贫僧悟崇拜见皇上。” “平身吧。” 顾瑶看着这名僧人，见对方的头顶上是是九髻香疤后，明白这是一名高僧，应该至少是位住持。 顾瑶这是第一次和在古代和僧人交流，她想了一下，说道：“朕今日召你来，是有一些问题想问你，你实话回答便是。”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皇上问什么，贫僧便答什么。”叫悟崇的僧人平静的回道。 顾瑶于是直接问道：“你曾经是不是收了一名弟子？他叫秦萧。” 第575章 他叫韩瑾 僧人看着眼前的帝王，眼里依然波澜不惊。 他淡淡回道：“皇上，贫僧收过六名弟子，没有弟子叫这个名字，不过贫僧却有一名弟子后来下山离开了寺院，他叫韩瑾。” “韩瑾？”顾瑶重复了一遍对方说出来的名字。 心想，难怪户部都查不到秦萧的身世，对方早就换了名字。 “跟朕说说你的这名弟子吧，他的身世，以及他在你们寺院的经历。” 僧人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随后方回道：“这弟子是贫僧下山时遇到的，遇到他时，他不到五岁，自称家中父母和姐姐都被贼人杀害了。贫僧见他可怜，便收留了他，后来他在贫僧所在的寺院习武、读书，但六年后，他给贫僧留了一封书信就独自离开了。十三年了，贫僧再也没有见过他。” 僧人一五一十的说道。 然而他说完，顾瑶却皱起了眉头。 “那他后来去了哪里，你知道吗？”按这个僧人说的，秦萧好像确实是孤儿，被眼前的僧人收养，但只在少林寺待了六年就离开了，离开时应该还不到11岁。 “皇上，后来贫僧就不知道了。”僧人回道。 顾瑶疑惑，心想秦萧为什么在十一岁那年要离开少林寺，后来又再也没有回去过。 他身上应该是有什么秘密，但他一直选择隐瞒。 “好了，你先退下吧。” 顾瑶知从这个僧人这里已经问不出其他信息，便让对方先离开。 僧人鞠躬行了个礼，而后方转身离开了南书房。 不过他刚走出昭和殿，便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不远处朝自己走来的年轻男子，看出是谁后，又说了一句：“阿弥陀佛。” 秦萧匆匆来到了昭和殿的门口，他先是一顿，然后朝眼前的高僧深鞠一躬，喊道：“师父！” 僧人并没有应，只是点头示意。 “师父，您……” 秦萧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在这样的地方再次遇到曾经养育自己六年的恩师。 当然，他明白这是皇上找来的。 他也是得到消息后，立即赶到这里。 僧人拨了拨手里的佛珠，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依然没有回话，只是平静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惋惜。 一会儿后，他将手里的佛珠递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的面前。 秦萧接过师父递给自己的东西，他眨了眨眼睛，感觉一瞬间眼里好像进了沙子。 “师父，是徒儿不孝，多年来未去看望过您。”秦萧看着眼前曾经抚养和传授自己武艺的师父，满眼愧疚的说道。 僧人脸上却没有一丝责备之意，他微微点头，依然没有回话，只说一句：“阿弥陀佛。”便离开了。 南书房内，顾瑶听到了外头的谈话。 也知道秦萧就在门口。 她没有传对方进来，但一会儿后，秦萧却主动进来了。 “臣拜见皇上。”秦萧看着眼前的帝王。 他知道皇上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但没有想到皇上真的派人去查，还将自己曾经的师父传唤进宫问话。 顾瑶看着秦萧，看到对方复杂的神色后，她起身站了起来。 第576章 是我灭了付家 不过却并没有走向秦萧，而是走到后排的书架旁，取下来一本书。 随后，顾瑶坐回龙椅上。 他再次看向秦萧，说道：“在这宫里的每一个人，不管是宫人还是侍卫，他们在进宫前内务府都要查看他们的身籍，身世清白的才可进宫。你是朕带进宫的，但朕两次询问你的身世，你都三缄其口。朕是君王，这天下臣民都是朕的子民，就算你是武林人士，也一样。” “你将身世隐瞒于朕，按大越律例，这是欺君罔上，是要治罪的。朕念你救朕有功，所以没有处罚你，但这并不代表朕能容忍你这种欺瞒的行为。” 秦萧站在原地，在听到皇上的这席话后，他微微闭了闭眼眸，再次睁开时，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一会儿后，他回道：“皇上，您若真想知道，臣实话回答您便是。” 他是真没想到，皇上如此执着于知道自己的身世，还找来了自己曾经的师父。 “行，那你自己说吧。”顾瑶回道。 她希望他自己说出来，而不是自己去查清楚。 秦萧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天花板。 而此刻顾瑶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一种痛苦难受的情绪。 秦萧没有立即说，而是停顿了好一会儿，随后方说道：“皇上，您还记得兴起二十年金陵城发生的那起灭门案啊？” 顾瑶眉心一凝，她没想到秦萧开口说出来的是这样一句话。 兴起二十年自己还没有穿越过来呢，那时候原主的父皇，文皇帝还在位，原主也才十六岁。 但那起案子她知道，兴起二十年，也就是五年前，金陵城发生了一起大案，当时的户部侍郎付永宁一家一夜之间被人灭门了，付家八十一口人被杀。 官府的衙兵去的时候，付家血流成河，只有四个孩子还活着，其他人全部被杀了。 这起案子到现在都没有破案，更别说抓住凶手。 顾瑶疑惑地看着秦萧，心想他不会突然说起这件案子。 随后，秦萧接着道：“是我灭了付家。” 顾瑶：…… 这话出来，顾瑶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摇了摇头，有些不敢置信睁大了眼睛。 “为什么？”顾瑶反问道。 认识秦萧一年多了，顾瑶知道他一定杀过不少人，武林人士打打杀杀的也不足为奇，但他竟然将一个正四品的朝廷官员举家灭门了。 秦萧这时苦笑了一声，知自己刚刚说出来的话，已经足够死一百次了，然而他心里却并没有因此而害怕。 终于把自己最深的秘密说出来了，这一刻他甚至有一种如释重负，解脱的感觉。 他看着眼前的君王，顿了片刻后，说道：“皇上，您是天子，曾经亦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扶摇公主。您从小在这宫里锦衣玉食，金尊玉贵的长大，自然是体会不到普通的老百姓在遭遇权贵欺凌时的无助和无可奈何，您也无法想象您任命的某些官方私下里是多么人面兽心，丧尽天良。” 第577章 报仇雪恨 “你灭了付家，原因是什么？”顾瑶已经看出来了，秦萧这是复仇。可又是什么样的仇，让他走到要灭了对方满门才能解恨的地步。 秦萧一直看着眼前的君王，想看到她此刻的心绪变化，但他看到的却是她的冷静。 她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说的这些而愤怒。 于是，他接着回道：“皇上，臣原名叫韩瑾，杨州人，我的父母亲原是杨州的商户，他们在杨州经营一家茶楼，叫烟雨楼，十多年来，我的父母就靠着这茶楼养家糊口，我们一家人的生活原本平静安宁，但在十八年前，有两位官员调任杨州，他们一个叫陆丁元，当时任杨州知府，一个叫付永宁任杨州通判，他们到了杨州后便经常来茶楼里喝茶，我的父母知道他们是新来的父母官，便热情的招待他们，他们喝的吃的也都不用付银子。但这样的招待换来不是这两个官员的照拂，而是灾难。” “我的母亲当年是杨州城里出了名的美人，这两人来茶楼里名义上是喝茶，实际上是看上了我母亲的姿色，所以……” 后面的话，秦萧突然没有说下去了。 而顾瑶在此时看到对方脸上隐隐浮现的痛苦。 “后来，他们就侵犯了你的母亲吗？”顾瑶替对方接了话。 五年前死去的户部侍郎付永宁她不了解，但是去年因走私盐铁，贪污腐败被她砍了头的主犯户部尚书陆丁元她是知道的。 这个人不但贪婪，而且好色，在百花楼一掷万金，玩弄妓女。 然而秦萧却摇了摇头，他的脸上闪过一抹悲痛至极的神色，道：“皇上。他们不是侵犯我的母亲，而是在一个晚上派人将我父亲打晕了，在将我母亲和我十三岁的姐姐抓走，凌辱致死。家母和姐姐被发现的时候，尸体就丢弃在茶楼后面的水池里，身上连一件衣物都没有。我父亲醒来后，痛不欲生，他将我寄养在一个友人家中，便想去金陵敲登闻鼓，告御状，但被两那个狗官半路抓了回来，在衙门里挨了八十板子，活活被打死。” 听到这些话，顾瑶如鲠在喉。 她紧蹙着眉，原本平静的神色在这一刻再也平静不下去了。 她相信秦萧说的是真的，要不然，他一个武林人士，没有任何理由突然灭了一个四品官员满门八十一口。 这可是要凌迟处死，甚至诛灭三族的重罪。 “所以你在学了一身武艺后，灭了付家，为你的家人报仇？” 此时此刻，顾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特别难受，她更是想不到，秦萧是这样的身世。 秦萧点了下头，说这些往事时，他的心情已没有那么大起伏了。 他回道：“皇上，那一年我只是个五岁的孩子，母亲、姐姐、父亲先后被这两个狗官迫害致死，我们好好的一家四口就这么家破人亡了，而狗官却没有任何报应，还在后来升官，成了朝廷正二品的户部尚书，户部侍郎，这让人如何不恨。所以我去了少林寺习武，先后拜了三位师父，才有了现在这身武艺，为的就是有遭一日可以报仇雪恨。” 第578章 皇上，您要处死我吗 顾瑶深吸一口气，她看着秦萧，随即以手扶额，闭上了眼睛。 她查他原本是希望知道他的身世，确定他不是什么特别的身份，比如前朝后裔什么的，但没想到查下来是这种情况。 秦萧见皇上没有接话，于是弯腰行了个礼，道：“皇上，如今我身上没有秘密了，我不是您所想的江湖大侠，更不是什么武林豪杰，而是一个背负八十一条人命的在逃犯，您要处死我吗？” 秦萧不再以臣自称，决定说出身世的那一刻起，他也想到了可能的结果，大不了就是一死。 顾瑶没有回对方的话，她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喝完之后，她沉思了一会。 再次看向秦萧时，她说道：“跟朕说说兴起二十一年，你为什么救废太子，而在去年又为什么选择救朕而是不杀了朕。” 顾瑶心中依然疑惑，眼前这个男人和他想的也确实不大一样。 秦萧这次没有犹豫，直接回道：“我杀了付家八十一口后，逃了一段时间，准备在第二年返回金陵灭了陆家，但我回来后，没有找到太好的机会，陆家比付家的情况更为复杂，陆家请了一些壮丁日夜守在陆府周边。我没找到很好机会下手就决定先离开，以后再找机会，在离开的路途中，有人花重金两万两银子请我救一个人，那人便是废太子顾昊，我原本想着废太子也不是什么坏人，只是被废了太子之位而已，也不至死，便答应礼亲王救下了顾昊。” “可我没想到，三年后，他竟然勾结赵家和太后，密谋造反，要谋杀了您篡位。” “废太子让你出手杀了我，一定承诺你不少好处吧。你为何改变了主意？”顾瑶再问道。 一些疑惑一直在她心里，虽然在狱中，她听到了秦萧和废太子的谈话，秦萧说因为自己是个英明的君主，才选择为了天下苍生救下自己，但她明白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秦萧这时苦笑一声，道：“皇上，果然什么都瞒不了你。废太子找到我，承诺只要我杀了你，就给我十万两银子，封万户侯。但那时我心里很清楚，我知道他和赵家若真的谋反成功，我作为知道他们秘密的人将第一个被灭口，就算我不动手杀你，他们也会让我消失。所以从我知道他们的秘密那一刻起，就明白自己不可能全身而退，拒绝他们会被灭口，不拒绝一样被灭口。” “所以这是我第一个要救您的理由，因为只有救下您，才能保全我自己。另外，我在您遇刺之前我就了解过您，还见过您三次。知你是一个英明能干，勤政爱民的君主。你整顿吏治，严惩贪官，在去年三月一次杀了七十多名贪官污吏。包括我要报仇的那个狗官陆丁元。” “我原本准备灭了陆家的，但没想到在我下手之前，陆丁元因为贪赃枉法被拉到菜市口斩首了，陆家满门被抄家流放，如此我的仇也算借皇上的手报了。” 第579章 臣愿意一世守护皇上 秦萧还没有忘记去年三月，自己亲眼看着陆家被抄家，陆丁元被拉到了刑场斩首示众。 也正是从那一刻起，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救下眼前这位帝王。 顾瑶明白了。 原来这才是去年自己能侥幸活下来的真正原因。 她也算知道了，为何自己曾经两次询问秦萧，他的身世，他都三缄其口。 顾瑶于是仔细想了一下，回道：“秦萧，陆丁元贪赃枉法，作恶多端，死不足惜，至于被你灭了全家的付永宁，他也是去年重大走私贪赃案中的要犯，就算你不杀他，他去年一样要被朕处死。这两个人死有余辜。所以付家被灭一案，朕就不追究了。” “不过，如今你的大仇已报，你心里的仇恨也好，愤怒也罢，都可以放下了。你还年轻，要往前看，你的父母在天有灵，想必也希望你可以好好的活着。” “皇上，臣明白。”秦萧回道。 仇人已死，如今的他已经放下了过去。 “这样吧……”顾瑶一笑，道：“你现在没有身籍，朕赐你一个良民的身份，你去衙门登记。登记好了后，朕找一合适的姑娘，给你赐婚，你就在金陵安顿下来吧。” 秦萧顿住，在听到皇上说出“赐婚”两个字时，他本能的紧了紧眉头。 “怎么，你不想？”顾瑶见对方如此反应，再又问道。 秦萧没有立即回话，而是看着眼前的君王，好一会后，他摇了摇头。 “皇上，臣不娶妻！” “哦……”顾瑶挑眉看着秦萧。 秦萧接着道：“臣如今孑然一人过得也挺好，这些年臣在江湖厮杀，树敌太多，若是真成家了，怕也保不了家人一世平安。既然如此，臣何必成家呢。” 他自决定报仇雪恨，踏入江湖中的那一日起，就没想过要成家立业。 顾瑶点了点头。 她看出来了，秦萧应该是在江湖上有很多仇人，比如他之前杀了白虎帮的一个帮主。 顾瑶于是起身，走到了对方的面前。 她停顿了一下，伸手拍了一下秦萧的肩膀，道：“既然如此，你便留在朕的身边吧。” “皇上……”秦萧看着近在眼前的君王。 顾瑶苦笑一声，道：“你如今是孤身一人，无父无母，但朕何曾不是呢，朕也没有父母，朕甚至连自己的母亲长什么样子都没有一丝印象，所以我们都算作孤儿吧。” 顾瑶无奈的笑了一声。 说完之后，顾瑶发现眼前的男人深深望着自己。 秦萧依然没有回话，但此时此刻，只有他自己明白他的心中所起的波澜。 他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对一个女子生了情谊。 可她却不是一个寻常的女子。 “你这么看着朕做什么？没见过比朕好看的女子，是吧？”顾瑶被对方盯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秦萧则在这时笑了，他回道：“皇上的智慧和美貌，自是世间其他女子比不了的。” “若皇上真需要臣留下来，臣愿意一世守护皇上。” 顾瑶：…… 第580章 要不让秦公子晚上伺候皇上 顾瑶抿嘴一笑。 心想，磨了这么久，这个家伙终于愿意说出这句话了。 而自己想要听到的正是这句话。 她希望他留在自己身边，从把他带进皇宫的那一日起就有这个想法，如今他已经交代了他的身世，也算是向自己交了底。 如此，她心里也就没有什么担忧了。 以后，有这位绝世高手保护自己，自己的安危就有保障了。 “秦萧，朕的安危就由你负责了。 ”顾瑶看着秦萧，笑着说道。 秦萧鞠了个礼，回道：“谨遵圣命！” —— 从南书房出来，顾瑶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她走出昭和殿，准备回昭和宫看自己的孩子，不过刚出来便遇到了敬事房的管事太监杨公公。 “奴才拜见皇上！”杨公公没想到直接迎面撞见了皇上，于是赶紧行礼。 “何事？”顾瑶问道。 这个宫人平日里并不怎么出现昭和殿。 “启禀皇上，今日风和日丽，天气晴朗。这日历上说，今日宜沐浴……” “行了，你到底要说什么？”顾瑶打断了这个太监，这七扯八扯的，胡说八道。 被皇上打断了，杨公公赶紧跪下，道：“皇上，奴才的意思是说，您诞下皇子已满三个月，可以传公子们侍寝了。” 顾瑶眉心一凝，眼中闪过一丝不快。 她最讨厌这种事情被人管着。 她有些气道： “是信平君让你来的吗？”顾瑶不用猜也知道，只有楚奕叫得动这敬事房的管事公公来这里传话。 现在三宫六院都是楚奕管着，这些奴才基本都是听他的。 “皇上，信平君没有……不……”杨公公前言不搭后语的，说话有些结巴了。 顾瑶冷冷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杨公公，他摆了摆手，示意对方退下去。 到今日，她生完孩子确实有三个月了，只是什么时候召他们侍寝，召谁侍寝，这应该是她这个君王来决定，而不是有人在这指手画脚。 杨公公见皇上发怒了，识趣地赶紧滚了。 而这时王公公走到了皇上的身旁，他小声道：“皇上，要不……让秦公子晚上伺候您吧。” 顾瑶：…… 这话出来，顾瑶先是一顿，然后扭头诧异地看着王公公。 王公公则笑道：“您是君王，想要谁侍寝都是可以的。” 王公公看得出来，皇上是喜欢那位秦公子的，那日皇上在铜雀楼和秦公子牵手走出来，今日皇上又和秦公子在南书房谈了许久，还是关着门谈话的。 他虽不知道谈了什么，但皇上出来时，心情是好的。 顾瑶看着身旁这位平日里御前伺候自己的宫人。 没想到姜还真是老的辣，他竟然揣摩她这个皇上的心思。 不过顾瑶却摇头了，回道：“以后不要胡说八道。” 顾瑶可没想着现在让秦萧侍寝，他作为御前侍卫，若真侍寝了，这关系不好处理。 且她对男女房事也不那么热衷。 “臣明白。”王公公赶紧回道。 他以为皇上是喜欢秦公子的，所以才大胆提议，没想到皇上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你去玉清宫，让苏煜今晚侍寝吧。” 第581章 百日宴就不办啦 顾瑶回到了昭和宫。 此时正是下午，顾瑶进来后，看到奶母和嬷嬷们正在给小皇子洗澡。 顾瑶于是走了过去。 只见脱光了衣裳的小皇子被张娘子小心翼翼的抱着半躺在小木盆中，另外一位刘娘子则在给孩子洗澡。 不过这孩子是一点都不老实，他好像觉得很好玩，双脚不停地在水里动来动去，水花都溅在两位奶母的衣裳上了。 顾瑶蹲下去，忍不住地捏了一下孩子肉嘟嘟的小脸蛋。 “真是个调皮鬼。”她忍不住地说道。 “皇上，小皇子很喜欢洗澡，只要一给他洗澡，他就特别开心。”一旁的张娘子笑着说道。 顾瑶瞧着水里兴奋调皮的孩子，这孩子长得是真快，这才三个月，感觉比刚出生时大了好多。 刚出生时，孩子才五斤多，现在看着有十几斤了。 顾瑶笑着回道：“现在是夏天，天气炎热，你们每日给皇子洗个澡。” 顾瑶自己也是每天都洗澡，不管春夏秋冬，但在在古代，古人好像都是几日才沐浴一次，冬季寒冷时，他们甚至七日一沐，十五日一沐的说法。 “皇上，奴婢记住啦。”一旁的张娘子忙回道。 沈嬷嬷这时拿了毛巾过来。 她走到顾瑶的身旁，笑道：“皇上，算算日子，还有十五日皇子便满百日了。皇上，是时候筹备皇子的百日宴啦。” 顾瑶点了下头，不过随后她又摇头了，道：“百日宴就不办啦，等明年满周岁的时候，给皇子办个庆生宴吧。” 顾瑶并不喜欢办宫宴，一是费银子，现在都在消减开支，筹军费呢。二是孩子还小，人多起来了，病毒也就来了，这婴儿身娇体弱的，闹个什么感冒发烧都是麻烦事。 “奴婢明白。”沈嬷嬷忙回道。 顾瑶又看着澡盆里的儿子，做了母亲后，心里总是多了一份牵挂，现在她只要有空闲时间，就会想着看孩子。 但作为一国君主，她每天操心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 夜幕降临。 接到旨意的苏煜在戌时二刻来到了昭和宫。 他一袭浅灰银色长罗裳，长发一半披在腰间，一半用发带扎成马尾。 进昭和宫侍寝，随身不能配任何刀剑，甚至连冠冕发钗都不能佩戴。 进了寝宫后，苏煜先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味，随后他绕过帷幔，却见顾瑶正坐在檀木椅上喝茶。 “皇上……”苏煜先行了个礼。 “过来坐吧。”顾瑶淡淡回道。 她轻晃着手里的瓷杯，里面的茶水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味。 苏煜走过去，坐在了顾瑶的旁边。 他看着身自己所爱的女子，此刻的她，一袭浅紫色长颈罗裳裙，身上不戴任何首饰，头上也没有一个发簪。 “皇上，您在想什么呢？”苏煜笑着问道。 和顾瑶相处了这么久，如今他已经能看懂她一些心思。 比如她想事情的时候，喜欢端着茶杯轻轻摇晃杯中的茶水。。 顾瑶扭头看着苏煜，眼里并没有太多的情绪。 第582章 民告官有多难 她想了想，说道：“苏煜，你怎么看待民间的一些冤狱，还有民间百姓无处申冤的问题。” 顾瑶刚刚在想秦萧今日对自己说的，他的身世过往。秦萧的父母是被贪官污吏，甚至可以说是恶人迫害致死的。 但她知道，在民间被恶官残害的良民百姓还有很多，而大多数都无处申冤。 苏煜没想到顾瑶今日问了自己这样的问题。 顾瑶平日里并不和自己说这种话题。 他想了一下，回道：“皇上，官和民本也是不对等的。地方上确实有一些官员私收贿赂，不能秉公断案，导致一些冤假错案频出，百姓难以申冤。若要减少这种冤案，皇上还得从源头抓起。” “是啊……得从源头解决。”顾瑶轻叹一声，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她是君王，她有无上的权力，甚至可以左右任何人的生死，但她却不可能管这大越国的每一个地方。 一些地方官员贪赃枉法，为非作歹，最后她这个君王可能根本不会知道。 她刚刚在想是不是要修改刑律，或者设立什么特殊的衙门，让普通老百姓有地方可以申冤。 但想来想去，发现寸步难行。现代社会法制健全，尚且贪官污吏横行，一些权贵从上到下的包庇，最后也难有公平。 更何况这古代社会是人治天下，这些人在皇城管不到的地方，那就相当于土皇帝。 “皇上，可是遇到了民间百姓向您申冤的案子？”苏煜有些疑惑地问道。 但这几日好像没听说有人敲登闻鼓。 顾瑶轻轻摇了摇头，她无奈一笑，道：“只是感叹。你如今在大理寺做判官，所以朕跟你聊聊。你跟朕说说，一个百姓，就是普普通通的农户或者商户，他们若被地方官员迫害了，要状告当地的官员，比如知府这种官，难度有多大。” 顾瑶知道律法上关于民告官的一些条令，比如：凡军民词讼，皆须自下而上陈告，若越本管官司，辄赴上司称诉者，即实，亦笞五十，须本管官司不受理或受理而亏枉者，方赴上司陈告。” 也就是说，老百姓原则上只可以向当地的官员提起诉讼，若要绕开当地的官府，向上一级别的官员递诉状，则无论有何诉求，都要先被打五十板子。 苏煜点了点头，随即答道：“皇上，这十分的艰难，普通百姓要告五品知州，得越过当地官府，向属管省道按察使递诉状，递之前就要打五十板子，一些百姓身体较弱的，五十板子下去，不死也残了。而就算是省道的按察使接了状子，一般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会真的去查当地的知府。” “而若这个百姓在省道按察使那里得不到公正，就只能来金陵告御状了。但来金陵告御状，敲了登闻鼓就是三十板子，然后还得看皇上是否有时间有精力去管这样的案子。” “所以……皇上，这民告官确实是十分艰难的，这也是为何登闻鼓一年也难得有老百姓敲一次。” 第583章 高处不胜寒 顾瑶轻叹一声。 她起身，不过并没有走开，而是坐到了苏煜的腿上，缓缓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苏煜将顾瑶抱在怀中。 他感觉得到，她此时好像有些不开心。 想来当一个君王也确实是很累吧。 “瑶儿，你若真觉得累，这些问题倒也可以交给丞相他们，让他们去想解决的办法。”苏煜看着怀中顾瑶，在她耳旁说道。 顾瑶则是苦笑了一声。 她都想不到办法，下面那帮臣子又能有什么办法，华夏五千年官场智慧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不对，就算是现代社会，也难有公平二字可言。 但适当的修改一些条令或设置一些特殊的衙门或也是可行的。 顾瑶就这么靠在对方的肩膀上休息，她闭目养神，一边却是在想着可行的解决办法。 在这大越国，她无法真正的依靠任何人，不管是满朝的文武官员，还是自己的两位枕边人，她都无法依靠。 她能靠的只有君王这个身份带上的无上权力。 “高处不胜寒！” 以前读到这句诗时只知其意，体会不到这诗句中真正的哲理和意境，但这一刻她是真的感受到了。 作为君王，无法向任何人毫无保留的倾诉自己的内心，也无法真正去交一个知己好友。 就连身旁的枕边人，她也不能真正的交心。 想到这句诗，顾瑶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于是她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问道：“苏煜，林澈的哥哥林祁现在也住在华园吗？” 苏煜顿了顿，有些疑惑地看着怀中的顾瑶。 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说起了林祁，这个自己妹夫的亲兄弟。 “皇上，这个臣也不知，臣好些时间没见到二妹妹了。” “这样吧，改日有时间，你陪朕去华园林家。”顾瑶突然想出去走动走动。 “皇上，是有什么差事需要臣那位妹夫去办嘛？”苏煜好奇地问道。 他知道顾瑶平日里甚少去哪位臣子家里。 顾瑶抿嘴一笑，道：“哪有什么差事，咱们去蹭吃蹭喝，朕听说华园曾是前朝丞相的府邸，修建的极为雅致，里头还两亩鱼塘，朕去钓鱼。|” “钓鱼？” 苏煜再次顿住了。 心想，顾瑶怎么会对钓鱼感兴趣，不对，她从小住在宫里，应该不会钓鱼才对。 钓鱼可是民间一些农户喜欢做的事。 顾瑶看得出来苏煜有些惊讶，不过她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笑道：“对，咱们去钓鱼。” 苏煜心里虽有疑惑，但顾瑶这么说，他心里却也是十分开心的，这意味着他和顾瑶可以一起出去，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 苏煜于是笑着回道：“好，皇上想去哪里，臣都陪您去。” 顾瑶点了点头，然后又靠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苏煜则轻抚着顾瑶披在腰间的长发。 今日突然被叫来侍寝，他还很意外，但心里却也说不出来的喜悦。顾瑶自去年怀孕到今年生子，整整一年，他们都没有同房过。如今日子到了，顾瑶却是先召了自己而不是楚奕。 想来，她对自己也是有一些真心的。 第584章 废除贱籍 元佑三年六月初十。 今日的早朝会比以往与会的人数更多，在金七品以上，属三省六部衙门的官员全部与会。 于是往常只有一百多名官员参与的早朝会，今日来了五百多名官员，多出来的四百名官员在承光殿外面排了几十列。 顾瑶坐在龙椅上，她看着满朝的官员，在百官们行完大礼后，她站了起来，说道： “众位爱卿，朕今日要说三件事。第一件，是关于一起陈年旧案。此案发生于兴起二十年五月十八日，时任户部侍郎付永宁满门八十一口灭门案。此案真相朕已经通过其他方式知晓了缘由。” “此案乃仇杀，付永宁在外地为官时，曾仗着手中的权力，鱼肉百姓，凌辱他人妻女致死，后又随意杖杀要告发他罪行的百姓，导致被人复仇，灭了满门。此案刑部和大理寺就不要再查了，封了案卷，当做一个教训吧。” 百官们没想到皇上说起了这桩曾经让人闻风丧胆的案子，他们还没有忘记，付家满门被灭时，轰动了整个朝廷，当初的先皇文皇帝派了上百人去调查这起案子，但始终查不到凶手。 很快有人站出来了，是一位六十多岁朝奉大夫胡铭。 付永宁是他的女婿，付家满门被杀，自己的女儿，女婿，外孙等都死了，他到现在都无法安心。 “皇上，请问灭了付家满门的凶手是谁？”胡铭面容苍老，头发已经全白了。 顾瑶看着这位年过六旬的官员，他蹙了蹙眉，道：“他杀害别人一家，自然是被人复仇了。此案朕刚刚说了封案，所以涉及此案的作案人也不追究了。付永宁此人人面兽心、贪赃枉法、作恶多端，也是去年重大走私贪赃案的重犯，他得如此下场，也是报应。” 官员们一个个神色凝重。堂堂四品官员一家被灭了门，如今皇上竟然放过作案的凶手。 顾瑶接着道：“朕今日说这起案子，是想告诉大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老百姓就像这水，而我们十万朝廷官员才是那船上的人。普通百姓遇到不公或被某些恶官迫害，他们无处申冤，无人给他们作主，于是走了极端，开始报复，轻的打伤官员，重的就像付永宁，直接被灭了满门。” “这些年，各地时常有百姓与官府大闹的事情发生，比如去年隋阳，就有几百个老百姓拿着家里的锄头、菜刀和当地的官府干起来了，导致当地县衙知州被砍伤了。又比如今年三月，鄞州一名官员被一个妓女用砒霜毒死了。” “这种案例不胜枚举，导致地方民怨沸腾，冲突频发，矛盾丛生。” “朕这些日子思来想去，决定作出一些变革，来改变当前这种各阶层对立，矛盾重重的现状。” “所以朕今天要说的第二件事，是朕打算废除贱籍。也就是说今后，我大越无论是奴婢、胥吏、娼妓，还是惰民、灶户、乞丐等，所有贱籍百姓皆可无条件脱籍为良民。脱籍后，他们可以从事其他营生，也可报名参加科举考试。” 第585章 嫖客和妓女 这话说出来，百官们懵了。 站在最前头的丞相李璟也一脸莫名其妙。 这几日他都去过南书房面见皇上。但皇上根本没和自己提起过要废除贱籍这件事。 后头有官员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主管户部的尚书马伯恩站了出来，道： “皇上，这废除贱籍和减少官民之间的矛盾有关联吗？。” 其他官员也很疑惑。 不明白皇上这政令怎么说一出是一出。 顾瑶低低咳了一声，随即回道：“天生万物，唯人为贵，然都是人，都是血肉之躯，咱们这片土地上千百年来，却将人分为了三六九等，士农工商，贵贱有别，导致一些百姓被沦为贱民，世世代代都只能生活在最底层，挣扎在生存的边缘。且永世无翻身之日，子子孙孙都沦为贱命。” “朕曾读过《佛经》，里面写道众生平等，朕仔细领悟这四个字，决定给最底层的老百姓一个好好做人的机会。” 顾瑶随便编了个理由，当然她要废除这个贱籍制度，主要是为了缓解社会矛盾，同时提高她这个帝王在民间的威望，进而巩固自己的权力。 另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为了修正错误的政策，进而促进社会生产的发展，包括经济、文化、以及社会思想的发展。 华夏古代从汉唐时期的开明到后来明清时期的保守封闭，以致出现了什么贞节牌坊、缠足等等恶习，其整个社会的思想不是向前的，反而是倒退的。 这也是为什么华夏封建社会两千多年，最终被西方列强超越了。 如今这个大越国也有这种社会思想日趋保守，嫡庶尊卑，贵贱有别，甚至连女子的服饰穿着、规矩礼仪等等也都开始保守起来了。 顾瑶并不希望六七百年后，这片时空最终走上华夏古代的路。 很快又有官员站出来了，是翰林院新晋学士冯林。 他看着大殿上的帝王，说道：“皇上，贱民就是贱民，奴仆，娼优，隶卒、乞丐等，出生便是卑贱的，皇上让他们也获得良民的身份，那这个国家不是乱套了，尊卑无序，礼教不兴，以后如何以礼教化天下呀。” 顾瑶蹙了蹙眉头，她看着这个翰林学士，但并没有回对方的话。 但是不一会儿又有人出来了，是御史中丞范思进。 他深鞠一躬，然后说道：“皇上，冯学士说得有理呀，这娼妓、乞丐、都是自甘堕落的贱民，肮脏之躯怎可算作良民，还允许他们参加科举考试，这不是乱套了。” 听到这话，顾瑶冷笑一声。 她看着范思进，反问道：“范御史，你说娼妓下贱、肮脏，那寻花问柳的嫖客呢？嫖客就不脏了？” 这话一说，在场一些官员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们第一次听到有人将寻花问柳之人说成嫖客。 “嫖客”这个词听着可太刺耳了。 “皇上，男子寻花问柳，也不过是图一乐子，怎么就肮脏不堪了。” 这时有另外一人站出来了。 第586章 苏爱卿说得好啊 站的来的是谏议大夫何光旭。 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官员。 他为官三十多载，历经三代帝王，但只有眼前这位帝王无视礼法，刚愎自用、独断专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顾瑶冷笑一声，被臣子反驳了，但她也没生气，而是驳斥道：“不用说得那么好听，钱肉交易而已，在朕眼里，寻花问柳，嫖娼宿妓的男人和卖笑卖身妓女没有区别。” “尔等也不要美化自己的风流韵事，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们当中至少一半以上都是勾栏瓦舍、妓院花楼的常客。家里有几房妻妾了，还不忘在外头睡妓女。当了嫖客还要立牌坊，害不害臊。” 承光殿内，一些官员尴尬的低下了头。 而丞相李璟则用袖子擦额头的汗。 他真是无言了，怎么就遇到这么个君王，在这大殿上说些这样不得体的话，什么嫖客妓女的言论都出来了。 李璟想了一下，随后站了出来，说到：“皇上，这突然废除贱籍，牵涉甚广，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呀。” 顾瑶看着突然站出来的丞相，丞相她太了解了，最擅长和稀泥。 而这一次她不打算给他面子，她摇了摇头，回道：“丞相，这废除贱籍于国于民都是有利的，我大越有千万百姓是贱籍，这些百姓因为没有土地，无法从事正当营生，不能购置房舍屋宅，所以不得不为奴为婢，卖身卖艺，有的甚至穷困潦倒，沦为乞丐。这些人本也不是什么罪人，不过是祖上是贱籍罢了。如今朕废了这贱籍，所有百姓一视同仁，贱籍的百姓脱籍后可以考科举，可以做买卖，可以买房买地，娼妓们也可嫁人为妻。朕这样做，一是为了地方安稳，二是为了多收上些税银。” “现在我大越和南云国、戎国开战，南北两条战线，每日消耗的银子和粮食不计其数，若此时地方百姓再闹起来，就是内忧外患了，所以朕的用心，诸位也该明白。” 李璟没有接话了。 此时此刻，他发现自己依然不懂大殿上这位君王。 她的想法和做法都是他捉摸不透的。 一旁的苏墨则在这时站了出来。 他看了看周围的同僚，然后又看向大殿上的君王，笑着说道：“皇上，您的仁慈是历朝历代的君王们都比不了的，废除贱籍，让天下百姓无贵贱之分，同享盛世繁华。可见皇上爱民如子，实乃天下百姓之福。贱籍制度本也不是什么非存不可的，人世无常，世事变化，这朝廷政令制度自然也可以随实事而变化。且废了这贱籍制，不伤国本，还能让天下百姓歌颂皇上英明仁德。如此臣全力支持皇上废除贱籍。” 苏墨说完，一旁的丞相李璟疑惑地皱起了眉头，看着这位现在和自己共事十数载的同僚。 这个家伙可真会说，一席话不但扫了他这个丞相的面子，还拍马屁，将大殿上的君王夸赞了一番。 顾瑶则在这时笑了，她看着苏墨，笑道：“苏爱卿说得好啊，人嘛，贵在向前看。” 顾瑶并不担心废了贱籍制度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华夏古代的贱籍制度是在雍正帝在位时废的，最后影响深远，不但缓解了社会矛盾，加强了皇权统治，还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经济的发展。 第587章 关乎大人的仕途 这所谓的贱籍制度让顾瑶想起了现代社会仍然存在的种族歧视、种姓制度，这种会导致社会不公和阶层矛盾的制度就应该早早废除。 百官们再次沉默了，丞相站出来说话都被皇上驳回去了，而参知政事苏墨是直接支持皇上的决策，他们自知此时自己站出来说什么都没用，只会让皇上生气，厌恶。 于是一些人便不出来说话了。 顾瑶见没人站出来说什么了，接着道：“这第三件事，是关于刑律。我大越律令第五十七条规定：民告官如子杀父，先坐笞五十，虽胜亦判徙二千里；第六十三条规定：凡军民诉讼，皆须自下而上陈告，若越本管官司，辄赴上司称讼者，笞五十。” “此两条律令是导致各地方官民矛盾频频爆发的原因。今日起，政事堂召刑部重议这两条律令，该修改的修改，该废除的废除。另外地方官员贪赃枉法、滥用职权的现象屡禁不止，如何监督这些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官员，防止他们以权谋私，贪污腐败的方案政事堂在一个月之内给朕商议出来。” 说完这些，顾瑶起身从承光殿侧门走了出去，留下满脸不解的官员们。 —— 大朝会提前结束了，百官们纷纷走出了承光殿，宫里给他们备了早点，许多人吃了早点才离开。 大部分的官员出了皇宫后都往三省六部的衙门走去，但有一人却被突然而来的一个穿着年轻男子拦住了。 “孙大人，我家大人有样东西要给你。还请您去一趟醉梦轩。” 被拦住的是吏部尚书孙锦成。 “你家大人是谁？”孙锦成疑惑地看着拦住自己的人，看穿着应该是谁家的侍从、小厮。 “大人，您去了就知道了，是很重要的东西，关乎大人的仕途。”男子小声道。 听到这话，孙锦成眉头紧蹙。 他没有再问下去了，而是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半个时辰后，孙锦成来到了位于金陵城永华街白水湖边的醉梦轩，这是一家临湖而建的酒楼，雅致安静，楼上有单独的包厢。 孙锦成随男子来到了醉梦轩二楼的一间包厢。 而在包厢里等着他的是一位穿着一身青衫，面容清秀的年轻男子，看着像个书生。 孙锦成并不认识这个人，于是不悦道：“你是谁呀？” “小的拜见孙大人。”年轻男子鞠躬行了个礼，然后从自己的衣袖中掏出了一封书信。” 孙锦成接过对方递来的东西，他没有犹豫，直接便拆开了，随即看向了里面的文字。 然而看着看着，孙锦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在看到最后一个字时，他“啪”的一声，将这书信拍在了桌子上。 “大人，您切莫动怒啊。”男子赶紧将书信收了起来，塞回自己的口袋里。 孙锦成在这时冷笑一声，他看着这个自己并没有见过的陌生人，说道：“你家主子想让本大人保他，他多大的面子呀。” 孙锦成不屑地说道。 第588章 苏大人肯定能保 男子却并没有因为眼前这位尚书大人生气而害怕，反而是笑着回道：“孙大人，皇上派的按察使一个月前就已经到了江南，现在已经查到我家大人头上了。皇上的手段您是知道的，若我家大人保不住，那大人的仕途也完了。” 男子口中的大人正是湖州知府许安平。 孙锦成眉头皱成一条直线，他咬着牙，心中的愤怒渐渐涌现在了脸上。 他怒道：“此事跟本大人无关，谁让许安平胆大妄为，敢贪墨朝廷拨的救灾银，连修河堤的银子也敢吞。” 这件事他是知道的，四月江南又一次爆发洪灾，皇上怀疑过去几年朝廷拨的银子根本没有用于修河堤，导致江南年年水患，于是派了几名按察使联合皇司的人去查。 男子看着眼前的朝廷大官，正二品的吏部尚书，摇了摇头，回道：“孙大人，此事可不能这么说。四年前我家大人可是献给了您白银五万两，玉器十几件才得到的这份湖州知府的差事。您既收了我家大人的好处，自然是要照拂一二的。” “你敢威胁我？”孙锦成脸色瞬间红了，眼中燃起了一股怒火。 “小的不敢。”男子见孙尚书生气了，立马又鞠了个躬，道：“小的只是替许知府带话的。许大人说了，若他被抓了，那他就破罐子破摔，反正当今皇上也不会给他活命的机会。” 孙锦成顿住了，他紧咬着牙，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好一会他都没有接话。 “大人，您如今已是吏部的尚书，想必是有办法的，对吧？”男子见眼前的孙大人不回话，又说道。 孙锦成冷笑一声，一会儿后，他自嘲般的笑道：“你家主子想得倒是很美啊，想让本大人保他，可惜本大人没有这个能耐，当今皇上铁面无私，本大人就是想救许知府也救不了。” 孙锦成实话回道，虽然自己现在是吏部尚书，但是他是去年才晋升的，以前只是四品吏部侍郎。他自己在朝中的根基尚且不稳，何况保人。 男子哦了一声。 早有准备的他接着道：“孙大人，我家大人猜到了您会这么说，不过我家大人也说了，他虽然将银子和玉宝献给了您，但四年前坐在吏部尚书这个位置上的可是当今的参政苏墨苏大人，他能去湖州就任，苏大人也是签了字了。若我家大人被抓了，苏大人也免不了一个失察的罪。所以还劳请孙大人再想想办法。” “以苏家当今在朝廷的权势，苏大人肯定是能保住我家大人的，您说是吧？”说到这里，男子点头微微一笑。 孙锦成扭头看着外面的白水湖，这一刻他心里说不出来的懊恼，没想到自己贪婪了些钱财，竟然带来这么大灾祸。 他想了一下，说道：“既然如此，你这信为什么不送到苏大人府上去。” 他这个吏部尚书确实保不住许安平，但自己曾经的顶头上司苏墨应该是有办法的。 “大人错了，这信啊只能送给您。至于苏大人那边，还劳请大人去通个话。” 第589章 朕就喜欢你这样的臣子 南书房。 顾瑶找了位大臣陪自己下棋，一边下棋一边喝茶。 穿越到大越两年多，她的棋艺已经进步了不少，不过比起一些高手还是要差一些，比如眼前这位二十多年前的科举状元。 苏墨这是第一次陪君王下棋，他每次出棋都要犹豫一会，怕真赢了对面这位女皇上。 顾瑶见对方落子时犹犹豫豫的，忍不住笑道：“苏爱卿这是有心事吗？下个棋都心不在焉的。” 顾瑶看得出来，苏墨并不专心。 苏墨尴尬地笑道：“皇上说笑了，臣也不是有什么心事，就是刚刚听到小孩哭声，想皇子是不是饿了。” 顾瑶“噢”了一声，对方这话用心明显，就是想见皇子呗。 顾瑶于是朝站在一旁伺候的王公公，说道：“你去昭和宫看看，皇子是不是饿了，让张娘子把皇子喂饱了，抱南书房来。” 听到这句话，苏煜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自打皇子出生，他都没有机会见到孩子，如今孩子都三个多月了。 王公公出去后，顾瑶端起一旁的茶杯，抿了口茶。 她没有继续下棋，而是看着眼前的心腹大臣，道：“苏爱卿啊，这南北战事吃紧，朕现在每天都担心着边境的战况，确实分不出精力来处理政务，所以一些政令的执行还得靠你和丞相呀。” 顾瑶叹息着说道。 苏墨点头回了个礼，道：“皇上，您为了大越殚精竭虑，废寝忘食，我们做臣子的自当竭尽所能为皇上分忧。” 顾瑶面带微笑，道：“你今日在朝廷上说得好，朕就喜欢你这样思想开阔，用发展的眼光去看问题的士大夫。” “皇上过奖了，思想开阔的是皇上您啊。”苏墨尴尬笑道。 他可不认为自己思想开阔，只不过顺着眼前这位帝王的意思罢了。 顾瑶接着道：“满朝官员，都是读了满肚子诗书的文人，出口成章，开口就是圣人之言，讲起大道理来是一道一道的。朕有时候都被他们绕弯了。但朕知道，读书是为了明理，读史是为了明智，可不能凡事都往书中的理论去套，那便是把书读迂腐了。” “皇上所言甚是，臣谨记皇上教诲。” 苏墨再次行礼。 此时王公公返回来了，随他来的还有奶母张娘子。 张娘子手里正抱着刚刚吃完奶的小皇子。 “皇上，妾身将小皇子抱来了，公公说是您想看看孩子。” “给我吧。”顾瑶伸手接过孩子。 然而在她接手的那一刻，小皇子便笑起来了，一边笑，还一边用小手抓顾瑶的头发。 顾瑶赶紧抓着儿子奶呼呼的小手，怕这家伙把她发簪给抓下来了。 不过顾瑶并不生气，而是笑道：“这孩子可皮了。” 苏墨起身，他的目光在皇子被抱进来的那一刻，就一直盯着。” 小皇子比想象的长得还要好，粉雕玉嫩的，十分漂亮。 “皇上，皇子长得可真俊呀。” 苏墨用了一个“俊”字来形容眼前自己看到的这个孩子。 第590章 苏兄，你可一定要救我 “是吗？宫人们都说皇子长得像朕，自然是好看的。” 顾瑶笑道。 说完，顾瑶低头亲了一下怀中的小捣蛋。 见到这一幕，苏墨也忍不住地笑了。 不过他可没看出来这皇子和皇上有多像，要说像的话……苏墨此时回忆了一下自己儿子苏煜幼儿时的样子。 他想了好一会儿，然而脑中印象模糊，实在想不起来。 苏墨于是回道：“皇子确实长得像皇上您，这眉眼就像复刻了一样。” 顾瑶不下棋了，转而逗怀中的儿子。 她往儿子的脖子上的挠了几下，随即听到了儿子银铃般的笑声。 在一旁的苏墨见到孩子笑，低头想着什么。 他还记两月前胡大夫和自己说的话，滴血验亲是不能确认亲生关系的，自己也试过，确实不准。 如此的话，眼前这位小皇子也至少有一半可能是自己的亲孙儿。 想到这里，苏墨心里充满了期待。 既然滴血验亲不准，那么就只能根据孩子的长相来判断了。 孩子还小，若再大一些，五官长开了，总能看出生父是谁。 儿子是一定像父亲的。他有六个儿子，每一个都有几分像自己，身形、脸蛋，甚至气质性格都和自己有些相像。 —— 出了南书房。 苏墨去了政事堂协助丞相批阅奏折。 回苏府时，已经是酉时二刻了。 而他一回府，官服都还没脱下，就见到了一位老熟人，自己曾经的下属，现在吏部尚书孙锦成。 “苏兄啊，你可总算是回来了。”孙锦成见到苏墨回来了，忙过去鞠了个礼。 苏墨顺手将头上的官帽脱了下来上，他看着孙锦成，笑道：“孙老弟，今日怎么有空来我府上。走……咱们去喝两杯。” 苏墨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哈哈说道。 然而孙锦成脸上却没有笑容，他已经在苏府等了一个时辰了，总算是等到苏墨回来。 “苏兄，找个安静的地方，我有话跟你说呀。”孙锦成面色凝重，这一刻他实在笑不出来。 苏墨看着对方，见对方心事重重的样子，隐约猜到了什么。 于是他指了指右边，道：“那就去里头的书房说话吧。” 苏墨猜对方应该是有什么急事要跟自己说，才在这个时间到苏府等着他。 两人很快来到了西院的书房里。 进了书房后，孙锦成立即将书房的门关上，然后他“扑”的一声跪在了地上，道：“苏兄啊，这一次你可一定要救我呀。” 苏墨顿在原地，他皱着眉，一脸疑惑。 他赶紧将这个昔日的下属拉了起来，道：“这是做什么？” 孙锦成拂去额头的汗珠，此时此刻，他心里是又着急又害怕，于是他没有任何隐瞒的说道：“皇上派了按察使和皇司的人调查江南水患的案子，此案已经查到了湖州知府许安平的头上，这许安平是我推荐去湖州就任的。四年前我收了他五万两银子和一些玉器，于是推荐了他去了最富裕州县之一湖州当知府。 “你糊涂啊！” 听到这话，苏墨脸色大变。 第591章 吏部才是他的根基 孙锦成懊恼的摇了摇头，此时此刻，他的焦虑都写到了脸上。 他忙回道：“苏兄，都怪我贪了些钱财，以致现在被人拿捏了。” 苏墨心烦的一拳头砸在了书桌上。 他紧皱着眉头，看着孙锦成，问道：“那现在了，对方以此威胁你了？” 孙锦成点头，回道：“那许安平今日派了人送了封书信给我，他在信中说，请我务必保住他，否则他就破罐子破摔，把我供出去。” 说到此，孙锦成脸上满是担忧和懊恼。 苏墨仰头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嘴里发出长长的叹息声。 一会儿后，他闭着眼睛，好一会都没有说话。 “苏兄，您可想想办法呀！”孙锦成见这位顶头的上司不回话，心里更是急了。 “你让我怎么想办法！” 苏墨痛心疾首的看着孙锦成。这是自己一手推上来的下属，自己升任参政后，他更是直接推荐了他做吏部尚书。现在好了，他竟然有这样的丑事是他不知道的。 “苏兄，您总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的。”孙锦成知自己在皇上面前说啥都是不顶用的。 皇上对自己也没有那么信任，但是苏墨不一样。 苏墨有嫡子在宫中为侍，又得皇上宠爱。 苏墨苦笑一声，他摇了摇头说道：“允苌啊，实话跟你说吧。若现在在位的还是文皇帝，那么这样的案子是可以瞒下去的。但现在这位皇上不一样呀！” “当今皇上是什么人，你心里还不清楚嘛。你说的湖州知府许安平，他贪墨朝廷拨下去的修河堤的赈灾款，少说几十万两，现在河堤没修好，导致连年的水灾，淹没良田无数，饿死多少百姓。这样的案子皇上会不查下去吗？” “我跟你说，别说我救不了许安平，就是太傅楚渊回来也救不下他。” 说到此，苏墨手指紧握成拳。 这个节骨眼上出这档子事，真是糟糕透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呀，苏兄……那许安平若供出了我，我也就完了呀。” 说到此，孙锦成又跪下了。 苏墨拧着眉看着对方，问道：“他送你银子和玉器，可留有什么证据？” 孙锦成摇头，无奈回道：“我不清楚，银子他给的是龙凤钱庄的银票，这银票在金陵城不好使，我便去换了银子，存到了永昌阁。” “永昌阁，你可真会存呀！”苏墨气恼道。 去年朝廷那起重大走私贪赃案，那三千万两赃银就是存在永昌阁，永昌阁现在已经有户部的人在里面监管了。 “苏兄，您可一定要想想办法呀。”孙锦成情急之下，对着眼前这位上司磕了三个响头。 苏墨见对方又是下跪又是磕头的，心烦道：“好啦，你起来。” 对方越是这样拜，他这心里越是烦。 他现在虽然是参政，入主政事堂，但吏部才是他的根基，若失去了吏部的势力，那他以后拿什么跟楚家斗。 “苏兄，若不答应我，我就长跪不起。”孙锦成不起来。 此时此刻，他能求的人也就只有眼前这位上司了。 第592章 我能保你一次，但保不了你第二次 “行了，你起来。你这样跪着也没用。”苏墨直接把对方用力拖起来。 他想了一下，说道：“江南的案子查了一段时间了，现在那许安平怕是已经在押送回金的路上，这样……他我是保不住，但我尽力保住你。” 终于等到这句话，孙锦成激动地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苏兄，您可是想到什么法子？” 孙锦成明白当今这位皇上可不是位仁慈的君主，她冷面无私，手段狠厉。 苏墨沉思片刻，回道：“办法我还需要好好想想。你记住了，往后可再也不能犯这种错误了，我能保你一次，但保不了你第二次。” “小弟明白。”孙锦成忙回道。 苏墨接着说道：“现在可不是以前了，当今皇上是位仁君，但她的仁慈是对百姓而言的，对你我这些臣子来说，她是位狠辣的君主。去年那起案子你忘记了吗？皇上一次性处死了包括三司、户部、刑部，粮道、盐道，地方转运司等七十多名官员。” “下到九品，上到正二品，这么多人没有一个能逃脱，你就知道她的厉害了。而且她可不是简单的贬黜或者砍头，而是一条龙，先抄家，再流放家眷，最后再斩，这样一套下来，算是最严酷的刑罚了。” “苏兄，这皇上为何要这么严厉啊，她是文皇帝的女儿，文皇可不是这样的人呀。”孙锦成心里头害怕了，皇上严惩贪官，而他清楚自己手头也是不干净的。 苏墨苦笑道：“这谁也不知道，但现在边疆战事频发，皇上派了大军同时攻打南云国和戎国，这可是巨额的军费开支。你以为国库里有那么多银子给她打仗吗？还不是去年她连着杀了七十多名贪官，抄了赵家和礼亲王一派的势力，抄家抄来了上亿两银子，所以才敢打仗。” “这战事一起，以后消耗的银两就不计其数。皇上现在是想尽一切办法筹银子打仗，全面放开了商贸活动，允许百姓们自由进出各个州县城镇做生意，甚至还允许将精盐、火石、生铁的物资卖给外商。” “咱们这位皇上可不愿意搜刮老百姓的钱财来打仗，她若真没钱打仗，还不是抓一批贪官，然后抄家。所以你自己小心了，别再被人抓了把柄。” 苏墨严厉地警告道。 孙锦成忙点头，回道：“苏兄教训的是，小弟一定铭记于心。” 现在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收受贿赂。 “好了，我就不留你吃饭了，你先回去吧。” 苏墨摆了摆手，示意对方离开。 在对方离开后，苏墨长吁了口气，只觉得头痛。 当今的他虽然已是正一品的参政，但是相比于自己，皇上还是更加信任丞相李璟，更是将理政的大权都交给丞相，自己也只是丞相的副手。如今他在朝中的势力更多也是在吏部和礼部以及少数翰林院的官员。 他今日答应救这位下属，也是不得不救，因为一旦孙锦成出了事，自己曾经作为他的上司，难免失察之罪，再者，吏部若牵涉进去，那皇上可不仅仅是撤一个吏部尚书，她会将整个吏部，几十名官员全部换掉。 第593章 终于出宫了 元佑三年六月二十日。 顾瑶从皇宫西北面的侧门出来了。 此刻的她没有穿华服，头上也没有戴金冠，而是一身水绿色的高腰襦裙，头上只用一根发带绑着半数头发，另外一半披在腰间。 她的打扮不像是一位帝王，更像是某位未出嫁的官家小姐。 随顾瑶出来的是苏煜，以及负责保护顾瑶安全的七名侍卫，包括四品御前带刀侍卫秦萧。 秦萧一身青色长衫，手拿白扇，头发和以往一样扎成高马尾，和其他几名侍卫的穿着打扮并不一样。 苏煜扶着顾瑶上了一辆马车，然后自己也上了车。 车子往金陵城东边驶去。 坐在马车里，顾瑶满眼笑意。一年了，她终于再次出宫了。每天待在皇宫里，真是闷得慌，就像上学的时候一直被关在学校里一样。 她今日坐的不是天子銮驾，而是一辆普通的马车，随行的也就几名侍卫，当然有秦萧在，不需要那么侍卫出来保护他。 苏煜坐在顾瑶的身旁，他同样的满心喜悦。这是他第二次和顾瑶单独出宫，上一次还是两年前，顾瑶和他一道回了趟苏府。 而今日他们是出去玩的。 “皇上，您……” 苏煜想说什么，但顾瑶马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道：“叫我白姑娘。” 这出了宫可不能叫她皇上，万一在外头被街边的百姓听到了，可就麻烦了。 “白姑娘……”苏煜忍不住笑了，他伸手拥住了顾瑶的肩膀。 此时他看得出来，从皇宫里出来了，顾瑶是真的开心。 车子驶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渐渐地，坐在车子的顾瑶听到了外头的喧闹的声音，进入繁华的街道后，车子走得越来越慢了。 顾瑶在这时掀开了一点车帘，只见外面的街道上十分热闹，人来人往，许多小贩在摆摊卖东西，还有店小二在门口吆喝，招呼客人。 不远处的街头还有人在表演杂耍特技，有人张口喷出了一口火焰，围观的百姓则在拍手叫好。 看到此，顾瑶有一种想下去玩的冲动，但理智克制了这种欲望，她只是透过车帘看了几眼。 车子再又驶入下一条街道，这一次车子走得更慢了，甚至走着走着停了下来。 见车子停下来了。 顾瑶掀开了车帘，看向就在车旁骑着马的秦萧，问道：“怎么不走了？” “前头挤满了人，过不去。”秦萧顺口答道。 “哦……” 顾瑶将车帘拉高一些，往前一看，果然，前面拐角处站满了百姓，一眼望去好像有一两百人，他们像在看什么东西。 古兰街口，张贴官府告示的清风台下围满了百姓。 百姓们摩肩接踵的挤在街口，看上面木牌上官府新张贴的告示。 “上面写的什么呀？”有妇人大声的问道。 她不识字，看不懂这告示上写的什么。 随后，有一位读书人走到了清风台上，他看着告示，念道：“秉承元佑皇帝旨意，布告天下，自元佑三年七月一日起，大越各州县内全部取消贱籍。原贱籍者，不论奴仆、娼妓、戏子、胥吏、衙役、狱卒、灶户、乞丐、鱼户、伴当等十八类皆可无条件脱去贱籍，且在半年内前往当地衙门从新登记，办理良民身籍。脱籍后，以上人员可从事其他营生不受限制。” 第594章 去了林家 书生念完，在场的百姓有些愣住原地，还有的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 但有的却突然跪在了地上，一边拜一边喊道：“我的苍天大老爷啊，我终于可以脱籍了。” 跪在地上的是一个中年妇人，她现在在一大户人家当奴婢，她的父母亲也是奴仆，祖上几代都是贱籍。 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了，一些人对告示里的内容还不大明白，于是问道：“这是真的吗？以后就没有贱民了？” “当然是真的，没看到吗，这告示上写着是秉承皇上的旨意，是皇上下旨废除贱籍。” “天啊，皇上真乃神仙菩萨呀！” 随后又有人跪下来拜。 顾瑶没有下车，她已经知道百姓们在看官府贴的告示，而告示的内容是关于废除贱籍的。 不过看到那么多百姓跪在地上，她知道自己这个决策是对的。 古人人权观念淡薄，但只要是人，心里头都是追求平等的。 “掉头走别的路吧。”顾瑶对车子外头的秦萧说道。 此路短时间是通不了了，这么多百姓围在这里，根本过不去。 秦萧于是让赶车的侍卫们将车子掉头了。 —— 华园。 辰时三刻，林澈就叫上自己的妻子在门口等着。 他时不时的看向远处的马路，看看有没有车驾过来。 皇上说要来华园玩，为此他半月前就开始准备，除了给家里添了许多布置，还买了最新鲜的瓜果，做了许多点心。 一会儿后，林祁也出来了。 和弟弟相反，他可不会大清早的在这等着，他也没有因为皇上要来而紧张。 他走过去，拍了拍林澈的肩膀，道：“子游啊，皇上就是来玩的，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林祁看到弟弟一大早就在这里等着了，这都快等了半个时辰了吧。 林澈看着哥哥，摇了摇头，道：“哥，皇上是来玩，可你我要是招待不好，惹得皇上不高兴，那就麻烦了。” “瞧你说的，皇上才不是那种计较的。” …… 兄弟俩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什么。 然而在看到远处驶来的车驾后，都闭上了嘴巴。 马车停在了华园的大门口。 车门打开，先从里头下来的是苏煜，随后才是当今的皇上顾瑶。 顾瑶下来后，立即做了一个止礼的动作，示意站在门口迎接的人不要行礼。 正要跪下的林祁和林澈见到皇上的动作后，赶紧示意身后妻子起身，而他们自己也只是鞠躬行了个礼。 “皇上万福！” 顾瑶看着站在门口的林祁和林澈，以及他们身后两位女眷。其中一位是苏煜的妹妹苏蓁，她见过几次，另外一位…… 顾瑶看着这位从未见过的女子，看对方的穿着打扮，应该是位娘子，长相端正美丽。 “这位是……”顾瑶看着林祁，问道。 “皇上，这是荆妻王氏。” “噢……姓王！”顾瑶笑着点了点头。 然而此刻顾瑶想起了华夏古代那位大文豪，他的妻子叫王弗。 顾瑶于是笑道：“你这娘子长得好啊，眉清目秀，端庄娴雅，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女子。” 第595章 古代的士大夫这么有钱吗 林祁一听，哈哈笑道：“皇上，贱内只是寻常女子，不比皇上，天生丽质，绝代风华。” 林祁说完，背上突然被人狠狠掐了一下。 掐他的不是别人，正是林澈。 林澈没想到哥哥口无遮拦的竟然拿嫂子去跟皇上比较。 这是能比较的嘛！ 顾瑶却并不生气，而是大大方方的走进了这座园子。 这园子可真大，一眼望去像是一个大公园，有院子、有楼阁，甚至还有池塘，菜地，花园，木桥、竹林…… 这样的园子就是现代最顶级的别墅也是比不了的。 “林澈，你买这华园花了多少银子吧，这园子可比一些公侯家的府邸还宽敞雅致呀。” 林澈尴尬，回道：“让皇上见笑了，这园子不是臣购置的，是臣的岳丈和岳母为了让臣和妻子在金陵有个落脚之地成婚，为我们夫妇购置的。” “是嘛……那这算是陪嫁了。你这岳父岳母可真是大方。”顾瑶调侃道。 然而此刻，顾瑶却有些疑惑，这苏家哪那么多钱，先前嫁的三姑娘苏妍也是十里红妆，风光大嫁，如今这位嫡女出嫁，更是陪嫁了这么大一座园子，这园子怕是要几万两银子才能买到吧。 还有前年，苏墨在白楼拍卖会上拍下了据说是从前朝庆元女帝墓中挖出来的一块手表，花了十万两银子。 古代的士大夫这么有钱吗？可顾瑶记得参政一年的俸禄也不过四千两银子。 走在后头的苏蓁这时突然走上前来，她鞠了个礼，道：“皇上，园子是臣妇的母亲以一万贯钱从一牙子手里买来的，这儿先前是前朝丞相的府邸，为了避嫌，金陵的达官显贵们都不愿意高价买这园子，所以便宜了臣妇一家。” “那倒是挺便宜的。” 一贯钱便是一两银子，一万贯也就是一万两。 一万两银子买这园子也太划算了。 走着走着，顾瑶来到了一个亭子里，这个亭子就修在鱼塘边。 亭子好像被细心布置过，桌上摆了两盘点心还有一些瓜果，而一旁还摆了一台古筝。 看到这个顾瑶走了过去，伸手拨了一下琴弦，古筝发出清脆的琴音，听音色比现代的一些古筝的音色还要好。 “你会弹这个？”顾瑶扭头看向苏蓁。 这大越国的古筝和现在的古筝不大一样，不是二十一弦，而是十七根弦。 “臣妇略通音律，皇上若想听，臣妇愿献丑为皇上弹奏。” “你弹吧，朕今日就是来玩的，你们都不必拘谨。”顾瑶随口说道。 终于出宫了，她可不想在被宫里那些规矩束缚。 苏蓁于是坐在了古筝前，她调整了一下琴码，然后开始弹奏一首叫做《凤求凰》的曲子。 悦耳的琴音传来，顾瑶坐在了亭前的长椅上，她一边听着曲子，一边看着眼前的林家兄弟。 这一对兄弟去年科举时，可谓是轰动了金陵城，两兄弟年纪轻轻，就双双中榜。 成为了寒门学子一次登科的典范。 顾瑶甚至还记得他们写的文章，文辞并不是那么华丽，但是文章说理透彻，生动形象，豪迈大气。 第596章 朕派你去个好地方 顾瑶其实挺喜欢这对兄弟，欣赏他们的才华，甚至觉得他们二人就是这个时空的苏轼、苏澈。 奈何造化弄人，如今林澈成了苏家的女婿，连带着林祁也算是苏家的人了。 想到此，顾瑶心里有些遗憾。 她想，若他们二人没有和苏家搭上关系就好了，这样她也不是不可以好好培养他们。 这或许就是命运吧，这两兄弟注定了不会有太好的仕途。 “皇上，可是有什么话要与臣说？”林澈见皇上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和哥哥，忙走过来问道。 顾瑶回过神来，她想了想，说道：“你家里有鱼竿吧，去拿过来。” “皇上，臣已经准备好了。” 听到皇上说要鱼竿，林澈立马绕道亭子后面的一间杂物房里，从里头拿出来几杆鱼竿和早就准备好的鱼饵。 苏公子前些日子就和自己说了，皇上要来这钓鱼，所以这些东西，他都提前备好了。 顾瑶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鱼竿，鱼竿看着有三米长，上面吊着鱼线，古代的鱼竿和现代很像，只是不具备伸缩功能。 “皇上，您真会钓鱼吗？” 站在一旁的苏煜很是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君王，皇宫里可没有鱼塘，皇上从小在皇宫里长大，怕是都没见过人钓鱼吧。 顾瑶没有回答苏煜，她淡淡一笑，随即打开了装了鱼饵的盒子，从盒子里面直接抓出来一条蚯蚓。 苏煜见此，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玩意连他都没抓过，顾瑶竟然眉头都不皱一下就捉了一条。 “皇上，还是我来吧。”秦萧此时走上前来。 顾瑶却摆了摆手，道：“没事，我自己来。” 顾瑶熟练地将半截蚯蚓弄到了鱼钩上，然后放线，将鱼竿一甩。 她怎么能不会钓鱼呢，小时候父亲经常带他去钓鱼，七八斤的鱼都钓过。 林祁和林澈也在一旁，兄弟俩见皇上这般熟练，也是很惊讶，这钓鱼不是达官显贵们喜欢的活动，相反是一些山野农户闲暇时喜欢做的事。 比如他们兄弟俩，小时候就一边读书一边垂钓。 “:您喜欢吃鱼吗？皇上……”林祁看着眼前的帝王，这皇上真不是普通女子，甚至也不像公主出身，她身上似乎有些男子豪迈爽朗的性情。 “鱼肉鲜美，自是人间美味，怎么……你会做吗？”顾瑶扭头看着林祁。 这位林家大公子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如他的诗词文章一样。 林祁笑道：“臣自幼喜爱美食，去年臣研究了一道新菜，叫五柳生香，主料就是鲜鱼，皇上若喜欢吃鱼，臣今日献丑为皇上烧上几道菜。” “好啊！你若做的好吃，朕便赏你。”顾瑶爽快道。 不过顾瑶此时又想起了华夏历史上的那位大文豪，好像也是酷爱美食，被贬到哪里就吃到哪里，还留下了不少名菜。 “对啦，林祁，你现在还在翰林院吧？”顾瑶想到了这位状元好像还没有一份合适的差事。 “皇上，臣在翰林院修书呢。”林祁回道，心里却对现在这份差事不大喜欢，想想科举时，他满腔抱负，结果考中状元，进了翰林院做编修，不能真正办点实事，要是能进六部就好了。 “这样……”顾瑶想了一下，道：“朕派你去个好地方。那里好山好水，姑娘又漂亮，还有吃不尽的美味佳肴。” 林祁：…… 第597章 真是一个有趣的女子 这话说完，林祁和一旁的林澈都顿住了。 “皇上，您要安排臣去哪儿就职？” 林祁想自己是去年的科举状元，按制他是可以留在金陵城任职的，其他的几名一甲进士也都没有外派出去。 顾瑶想了想，回道：“湖州，你去湖州做通判。” “湖州？”林祁没想到皇上说的是湖州。湖州他是知道的，前段时间江南水患，江南三县，尤其是湖州当地的官员都被都察院调查了。 “怎么，你不想去？”顾瑶看对方好像有些不大开心啊。 林祁行礼，思虑一会后，他回道：“既然是皇上安排的，臣愿意去。” 顾瑶听后，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好样的，湖州是个是非地，你去了之后给朕好好管管这地方。” 顾瑶对一些地方官员并不了解，但她知道十官九贪，湖州便是个典型。 这个地方怕是从上到下都是一群贪官。 而以她对林祁和林澈的了解，这两兄弟应该是爱憎分明、不盲从权威、不与世沉浮，勇于坚持原则主张的诤臣，就像他们敢在殿试时针砭时弊，抨击朝廷的一些政策。 顾瑶接着又看向了林澈。 林澈见皇上看着自己，赶紧行礼。 顾瑶接着道：“林澈，下月起，你也不必留在翰林院了，去都察院报到吧。” 林澈愣了愣，似乎没想到皇上也要换掉自己的差事。 但反应过来后，他马上回道：“臣遵旨。” 林澈可不想一直留在翰林院，翰林院大官人听着风光，但左右干的都是些写诏书，写文书的差事，虽然能经常见到皇上，但却做不了什么事实。 给两位大才子安排好了差事，顾瑶的目光看向了鱼塘。 然而就在这时，鱼竿晃动了，原本笔直的鱼竿突然弯曲了一下。 顾瑶见状，赶紧过去，小心翼翼的将鱼竿握住。 “皇上，好像是有鱼上钩了。” 苏煜看到鱼竿动了，也跟着顾瑶蹲了下去。 但顾瑶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要说话。 起竿的时候说话，容易钓空，就是要安安静静的。 很快鱼竿弯曲的弧度变大了。 这一刻，顾瑶不再犹豫，拿起鱼竿就开始收线。 “还真钓上了，皇上……” 秦萧在一旁挑眉，他看着身旁的帝王，发现她还真是一个有趣的女子。寻常女子会女工针线，会插花品茶，喜欢梳妆打扮，但皇上的喜好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顾瑶一边收线，一边看着被自己钓上来的鱼，是一条一斤左右的鲤鱼。 拉上来后，她将鱼从钩子上取下来，顺手丢到了桶子里。 然后，顾瑶再一次挂上鱼饵出杆。 亭子里，正在弹奏古筝的苏蓁见皇上真钓了鱼上来，停下来手里的弹奏，她起身想过去。 但刚起来，便见皇上走了过来。 顾瑶不知对方弹的是什么曲子，听着不是太好听，于是她自己走到了古筝前面，再拨了一下琴弦。 此时发现这古代的古筝和现代的古筝音阶好像是一样的，宫商角徵羽对应。 第598章 皇上是真的精通音律 顾瑶于是坐在了古筝前面。 而此时众人都看了过来。 苏煜眼中有一丝疑惑，却也有一丝期待，他曾听闻当今皇上精通音律，会弹箜篌琴，但进宫两年多了，他却从未见顾瑶弹过。 “皇上，您也会弹筝吗？”苏蓁见皇上坐在了琴前，忍不住问道。 顾瑶又拨了两下琴弦，确认音准后，她想了一下，回道：“朕试一下吧。” 她沈薇薇小学时学了过六年钢琴，古筝也学过两年，但不是她自己喜欢，是妈妈逼她学的，弹的吧，自然也不太好。 顾瑶想了想谱子，一会儿还真想起来一首。 于是她一边弹一边唱到：“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 隔江千万里……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你眼带笑意。” 顾瑶唱着唱着，脸上露出了笑容。 她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自己竟然还记得这首《青花瓷》的谱子和歌词，于是越唱越开心了。 而此刻，顾瑶却没有注意到眼前之人的表情。 苏煜彻底愣住了，他不敢想象，有朝一日能听到顾瑶唱曲，而且她这唱的是什么曲，他竟然从来都没有听过，还有这词，竟然也写得这么美。 站在不远处的秦萧则是满眼笑意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沉醉在这美妙的歌声中。 一曲完毕，顾瑶停了下来。 起身后，她才发现众人震惊的目光。 顾瑶于是笑了笑，道：“随便弹的。” “皇上随便一弹，便可弹出如此美妙的琴音。”站在一旁的苏蓁，刚刚全程都盯着皇上的手，她发现皇上会一些她根本不会的指法，而且有时候竟然是双手一起拨弦。 顾瑶只微笑没有接话。 论琴技，她不怎么样，小时候学过两年，长大后也只是偶尔弹一下。技艺早就生疏了。 只不过旋律好听，再加上这琴音色好罢了。 “皇上，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这词填的可真美。”只听一遍，苏煜便记住了这句词。 只是皇上等的是谁呢。 顾瑶尴尬，因为这词不是她填的。 她看着苏煜，道：“苏煜，回宫后别说朕精通什么音律。” 顾瑶刚刚也是兴致而来，随便弹唱了一首，这种拿来主义她也不想冒充是自己创作的。 更不想立个什么人设。 在现代，她喜欢唱歌，所以会唱很多中英文歌，但在这里她就是想唱也没地方给她唱。 “臣明白。”苏煜点头，微笑着回道。 此刻他已经确认了，那就是传言是准确的，曾经的扶摇公主，眼前的皇上是真的精通音律。 —— 从亭子里出来，顾瑶和苏蓁以及林祁的妻子王氏走在了一起，三人聊起了女子怀孕生子的话题。 而几个男人则走在了后面。 但走着走着，苏煜却突然停了下来。 “秦萧……” 他突然叫住了秦萧，这位已经是御前正四品护卫的武林人士。 秦萧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这位苏家公子。他没有回话，只鞠了个礼。 第599章 秦萧，不要痴心妄想 苏煜眉眼间泛着一丝冷意，他皱眉，看着这个穿着打扮并不像个侍卫的男人道：“我劝你不要仗着有点功夫，就做着不切实际的黄粱美梦。” “苏公子此话何意？”秦萧反问道，他蹙眉，有些疑惑。 他自认和这位苏公子无任何交集，甚至之前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苏煜冷冷地看着对方，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那点小心思吗？你敢惦记当今皇上。” 苏煜刚才仔细观察过这个家伙，对方看顾瑶的眼神不是敬重，更多的是爱慕。 同为男子，他早就感觉出来，这个秦萧对顾瑶存着什么心。 秦萧没有立即回话，而是转身靠在了一旁的栏杆上。 他突然一笑，道：“苏公子说这话，是在威胁我吗？” 秦萧并不否认对方说的。 “威胁？” 听到这个词，苏煜整个脸色都变了，他冷声回道：“我威胁你做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别痴心妄想，皇上何等尊贵，岂是你一介草民可以妄想的。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一个侍卫。” 秦萧点了点头，但脸上却依然挂着那一抹笑，他顺手打开了手里的扇子，一边扇了扇扇子一边道：“苏公子看起来很心急呀。怎么……你就这么担心皇上喜欢上别人吗？” “你……”苏煜被对方傲慢的态度气着了。 秦萧接着道：“在下确实是一介草民，不比苏公子出身名门，又是登科进士。不过出身归出身，皇上应该并不看重这点……所以苏公子拿出身讽刺在下，大可不必。” “你还真存了这种念想。”苏煜怒道。 这是他第一次和这个江湖人接触，没想到对方果然是个没规矩的，言语间竟是挑衅，以下犯上，毫无礼法。 秦萧并不生气，他依然挥着手里的扇子，道：“苏公子，在下有没有这种念想不重要。于皇上而言，这世间男子，只要她想要，都可以要到，包括你，自然也包括我。倒是苏公子似乎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您不过是皇上的男侍之一，并非皇夫。这皇上要纳谁入后宫，您怕是管不了吧。” 说完这句，秦萧一踮脚，直接飞走了，留下一脸怒意的苏家公子。 —— 皇宫里。 从晌午一直等到下午仍未见皇上回来的楚奕急得在昭和殿走廊上徘徊了小半个时辰。 他又气又恼。 皇上突然出宫了，而且是跟苏煜一起出去的。 “楚公子，您进里头坐会吧。”王公公见这位楚家公子一直站在殿外。 楚奕并没有进去，而是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位御前伺候的老太监，道：“你们是怎么当差的，皇上出宫，这是重要的事，都不告诉本座。” “楚公子，这皇上也是突然出宫的，奴才们也不知道皇上要去哪里。再说……有那位秦侍卫在，皇上定然是安全的。” “秦侍卫！” 听到这三个字，楚奕更生气了，他一拳头砸在了梁柱上，怒道：“一群废物。” 第600章 肯定是苏煜怂恿的 顾瑶在傍晚时分回到了皇宫。 只是出去时活蹦乱跳的她，回来时，却是被苏煜抱着回来的。 远远的，顾瑶便看到了在昭和殿门口的楚奕。 楚奕也在见到远处的那抹熟悉的身影时，立即跑了过去。 “皇上，这是怎么了？”在看到顾瑶被苏煜横抱着时，楚奕心口一紧，原本有些郁闷地他，此刻心里只有担忧。 顾瑶看着眼前的男人，他这么快就跑过来了，想来是一直在昭和殿等着自己。 顾瑶回道：“没大碍，刚刚下马车的时候扭到脚了。” 楚奕从苏煜的手中接过顾瑶。 之后，他扭头瞪了一眼苏煜，眼里满是怒意。 该死的东西，把顾瑶骗出去玩，还让顾瑶受伤了。 顾瑶注意到了楚奕这个眼神，她摇了摇头，道：“是朕自己下车时不小心扭的。” 楚奕将顾瑶抱到了南书房，让顾瑶坐在龙椅上。 然后他单膝跪地，脱掉了顾瑶脚上穿的鞋子。 鞋袜都脱下来后，他将手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顾瑶的脚腕处。轻轻按了一下。 “痛！别按。”顾瑶咬牙。 这次扭伤好像有点严重，应该是扭到踝关节了。 “去，叫太医来。”楚奕回头对王公公说。 苏煜也在一旁，他蹲下去，也想看一下顾瑶是不是伤到哪了。 但他刚蹲下，就被楚奕伸手一推。 楚奕不想再忍了，哪怕皇上就在这里，他也忍不住地对着一旁的苏煜，骂道：“你是怎么照顾皇上的。你是废物吗？皇上下马车，也不知道扶着点。” 这一刻，楚奕是真的怒了。 从中午到傍晚，整整三个时辰，他一直在这等着，结果皇上出去时好好的，回来时竟然走不了路。 顾瑶伸手拍了拍楚奕的肩膀，道：“好了，跟苏煜没关系。” 顾瑶并不怪苏煜，下马车时，是她自己没注意踏空了脚。 楚奕却仍是瞪着苏煜，道：“就是他不安好心，明知皇上出去，艰险万分，还诱骗皇上跟他出去玩。” 苏煜没有回话，此时他心里十分愧疚，没能照顾好顾瑶，让顾瑶受了伤，是他的错。 顾瑶感觉气氛不太对，于是摆了摆手，示意苏煜先出去。 今日她其实是十分开心的，好不容易出宫玩了一天，在林家钓鱼、插花、打牌、投壶，玩得很尽兴。 林祁和他的妻子王氏也确实烧得一手好菜，她在林家吃了两顿饭，现在还回味无穷 宫女小桃拿来了一盆冰块。 楚奕拿起其中一小块将用毛巾抱起来，然后让顾瑶的脚搁在的腿上，在轻轻将冰块敷在了顾瑶扭伤的脚腕处。 “皇上，您今儿去哪了？臣来昭和殿没见到您，担心了一整天。”楚奕看着顾瑶，顾瑶平日里是不会出宫的，所以他猜肯定是苏煜怂恿的。 这个家伙为了多跟顾瑶相处，什么主意都想得出来。 顾瑶点头一笑，她看得出来，楚奕此时是真的担心自己，所以他刚刚说那些话，她也没有生气。 她想了想，回道：“朕许久没出宫了，今日去了一位大臣家里吃了个便饭。朕忘了提前跟你说一声。” 第601章 自己和顾瑶才算夫妻 “皇上，您若想出宫，臣陪您出去便是，苏煜能做什么呢。他一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去了不但不能保护您，还会给您添麻烦。” 楚奕郁闷地说道。 “是嘛，那下次你陪朕出去玩吧。”顾瑶随口道，脚上疼着，但脸上却是浮现出一抹笑意。 这家伙就是在吃醋吧，平日里也没见着他有这么紧张自己。 楚奕听顾瑶这么说，脸上的郁色淡去了一些，他接着道：“皇上，您平日里就是太宠着苏煜了，以致他胆大妄为，天天编些甜言蜜语哄着您。” “噢……” 顾瑶呵呵一笑，她一只手搭在了楚奕的肩膀上，看着生气又吃醋的样子。 楚奕不由得叹息一声。 他真是郁闷，明明自己和顾瑶才是自幼相识，两小无猜，可如今顾瑶竟然信任苏煜那个绣花枕头。 而且自己和顾瑶已经有了孩子，只要皇子未来被立为太子，自己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夫。 自己和顾瑶才算夫妻，苏煜算什么，一颗横在中间的绊脚石罢了。 “楚奕啊，这些日子你管着三宫六院，辛苦了。”顾瑶换了个话题。 这后宫之事，她一向是不管的，楚奕和苏煜也一直难以相处，两人似乎都看对方不顺眼。 顾瑶其实是希望他们和睦共处的，但好像也没有什么法子。 “皇上，这些都是臣应该做的。”楚奕把大部分的事都让宫里的掌事太监管了，他可没那么多精力去管宫里这些宫女太监。 顾瑶，“你做的不错，这后宫安宁，朕也少些烦恼。” “对了，你父亲昨日给朕送来了边疆的急报。” 听到这个，楚奕瞬间坐直了身子。 “皇上，可是北边打了胜仗？”楚奕忙问道。 父亲领兵出征已经有三个月了，边疆战事频繁，他也一直在担心父亲和两个哥哥的安危。 顾瑶点了点头，笑道：“你父亲在奏报里说，击退了格尔旗带领的三万贼兵，第一波算是守住了。” “恭喜皇上！”楚奕脸上绽开了笑容。 父亲在边疆若再立战功，那楚家便可再进一步，荣耀满门。 顾瑶看着眼前的男人，和他相处两年多，她知道他的性情，也知道她对自己的感情。 只是有一点她确实有些遗憾，那便是在自己穿越过来之前，他就已经喜欢上了原来的扶摇公主。 “皇上，现在还疼吗？”楚奕用冰毛巾帮顾瑶敷着脚腕，已经有一会儿了。 顾瑶笑着摇了摇头，道：“不疼了，你过来坐吧。” 楚奕这才起身，然后他坐在了顾瑶的身旁，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 “瑶瑶……”楚奕眼中多出了一丝期待，他看着顾瑶，小声道：“你是知道的，我自小便爱慕您，除了你，这世间的女子我都没有兴趣。” 顾瑶抿嘴一笑，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的明白他的心意。 只是对方这么说，让她又想起了那个和自己互换灵魂，现在住在自己家里，占用着沈薇薇这个身份的原主扶摇公主。 第602章 不可能只纳一夫 顾瑶于是想了想，回道：“楚奕，你的心意朕多年前就知道，朕也说过若还是公主，定会嫁你。只是朕如今已是一国君主，不可能只纳一夫，所以无法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但你在朕心里的位置，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 顾瑶说完，楚奕轻轻拍了拍顾瑶的肩膀，在她的额头轻轻印上一吻，他的眼中仍有些遗憾，但却也是开心的。 他想，若再做一次选择，他还是会进后宫。 这个世上再也无第二个顾瑶这样的女子。 —— 元佑三年六月二十五日。 金陵城的百姓们再一次来到街道旁看热闹。 他们看着囚车从自己的面前驶过，而囚车上关着的人看着不是普通百姓，而是一些官员。 前前后后十几辆囚车经过，里面关着的人有的穿着青色的官服，有的甚至穿的是红色的官服。 普通百姓是不可能穿官服的，所以这些人应该就是官员。 “这些人是谁啊？” 许多百姓对着这些囚车指指点点，这些官员看着十分陌生，他们都没有见过。 “可能是外地的官吧，被拉到金陵来审了。”人群中有人说道。 “肯定是些贪官污吏，皇上就应该杀了他们。” 有的百姓义愤填膺的说道。 此刻，在某个不起眼的茶楼里，苏墨正在喝茶，而和他一起来的正是他曾经的下属，现在的吏部尚书孙锦成。 孙锦成站在茶楼二楼的阳台上，眼睛一直盯着路过的囚车，更是一眼认出了曾经贿赂自己的湖州知府许安平。 见到此人，孙锦成心都悬了起来。 他忙又回到包厢里。 “苏兄，人已经押过来了。” 孙锦成小声说道。 此时此刻，他的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许安平只要被押送进刑部大牢，就有可能被严刑拷问，到时候，他若供出了自己，那自己也就完蛋了。 苏墨看着孙锦成，他晃了晃手里的茶杯，道：“你这么急做什么。” 孙锦成眉头紧皱，回道：“苏兄，我怎么能不急啊，进了刑部大牢，定然要被严刑拷打，许安平这人根本禁不住那一套啊。” 苏墨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要再提许安平三个字。 他蹙了蹙眉，道：“我说过会保住你，你不必如此心惊胆战。” 孙锦成看着眼前的上司，对方说要保住自己，可他却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能保住自己。 他于是又小声问道：“苏兄，您能否告诉我，您有什么法子吗？” 这些人怕是一两日之后就会被押到朝堂上去审。当今皇上，手段狠厉，是不会给任何人逃脱罪责的机会的。 苏墨摇了摇头，回道：“办法暂时不能告诉你。不过我既然答应你了，就自然会做到。倒是你自己，淡定一些，别露出了马脚，被御史台的人抓住了把柄。” 苏煜伸手拍了拍孙锦成的肩膀，他已然感觉到这个家伙成惊弓之鸟了，怕是手头不干净的事情还不止这一件。 只是自己船上的人，他若不救，他们这船也开不稳啊。 第603章 十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 又到一日大朝会。 夏日天气炎热，许多官员进宫时，手里都拿着折扇。 顾瑶则换上了最清凉的衣裳，衣裳是最好的桑蚕丝面料，上面用金线绣着龙纹。 顾瑶也没有戴凤冠，只用一个龙纹发簪将头发盘了起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们进殿后，纷纷跪下行礼。 然而这一次，大殿上的帝王却没有说那一句“平身”,而是任由百官们齐齐跪在大殿中。 一会儿后，顾瑶看着门口，朝门口的司礼官点了下头。 很快十二名背着枷锁，戴着脚镣的囚犯被侍卫们押着走入了承光殿。 脚镣拖地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这些声音让一些官员心里直哆嗦。 “跪下！”侍卫们对着这些囚犯就是一脚。 顾瑶面色冷沉，她看着跪在大殿中央的地方官员，冷冷的说道：“今日早朝，朕要说一起案子，一起从上到下，层层收割，互相包庇，贪污朝廷赈灾修堤款的案子。” “来，都起身看看这些无法无天的鼠辈。” 皇上说完，百官们纷纷看向跪在大殿中央从地方抓回来的官员。 他们有的忍不住叹气，有的则低着头。 顾瑶接着道：“江南四郡连年水患，连年找朝廷要银子赈灾，修河堤，安置灾民。兴起十六年，朝廷拨款三十万两，兴起十八年，拨款五十万两，兴起二十一年，又拨款二十万两，元佑二年，五十万两，今年四月初，又闹水灾了，又要五十万两银子修河堤。” “朕就问问你们，这江南的河堤到底要多少银子才能修好。” “哐当”一声。 一个杯子飞了出去，砸在了大殿中央，摔成七八块。 而扔杯子的正是坐在龙椅上的帝王。 跪在下面的官员们吓得脸色铁青，跪在最前面的杨州知府廖东海腿一软，直接栽在了地上。 顾瑶继续道：“你们一个个的，当朕是傻子，以为天高皇帝远，朕就收拾不了你们了是吧。十年青知县，十万雪花银，你们平日里搜刮百姓的钱财搜了多少，竟还不知足，连朝廷拨下来的赈灾款都敢贪墨。” “朕看你们是活腻了，非要找一条死路，让朕砍死你们。” 此话一出，跪在地上的地方官员吓得直哆嗦。 “皇上饶命！”众人齐声道。 顾瑶看着他们，怒道：“饶命，就你们这十三条蛀虫也配！。” 顾瑶说完，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而这时顾瑶发现大殿上跪着的竟然不是十三个人，是十二个。 发现人数不对，顾瑶看向刑部尚书贺少文，问道：“怎么只有十二个，还有一个呢。” 刑部尚书贺少文赶紧站出来，回道：“皇上，臣正要上奏此事，前日押入刑部大牢的确实是十三人，但那湖州知府许安平昨夜里暴毙了，臣也是刚刚才知晓的。” “暴毙？” 听到这个词，顾瑶眼睛瞬间睁大了。她疑惑道：“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入了刑部大牢就暴毙了。这也太蹊跷了吧。” 第604章 怕不是杀人灭口吧 “回皇上，这许安平可能是有心疾，昨日三司会审时，他突然大口呼气，话也说不清楚。” “让仵作验尸，朕就不信了，好好一个人，押送到金陵城途中二十多日都不暴毙，要上朝堂了，反而暴毙。” “怕不是咱们这朝堂上有高官为了保住自己，杀人灭口吧。” 说完这句，顾瑶看向最前排穿着紫色官服的二十多位官员。 她的目光从左边看过去。 三省六部的官员们见皇上的目光看向这边，纷纷低头，不与皇上对视。 而此刻站在第二排的吏部尚书孙锦成紧紧握着手里的朝板，头低得只能看着自己的脚。 第一排的苏墨神色平静，皇上看过来时，他甚至还看了皇上一眼。 顾瑶的目光在大殿内扫视了一番，没有发现可疑之人后，她冷笑一声，道：“不要以为你们做了什么可以瞒得了朕。结党营私，官官相护，你们当中许多人怕是比这些蛀虫还要贪婪。” “朕已经多次警告过你们，为官当克己奉公、清正廉明，上忠君主，下恤百姓。可你们了，欺上瞒下，贪赃枉法，一次次的挑战朕的底线。” 大殿内无人站出来说话，更没有人敢为跪在大殿中央的这十几个贪官求情。 这时有人动了。 是跪在地上的江南布政使徐明。 他吃力地挪动着膝盖，跪到了最前面，然后用嘶哑的声音，说到：“皇上，臣有负皇恩，罪该万死，臣愿意将所有家财全部上缴朝廷。但还请皇上饶恕臣的家人，不要将他们发配流放。臣母亲已过七旬，小儿尚不满七岁。还请皇上饶恕他们。” 徐明说完，其他官员也纷纷哽咽道：“求皇上开恩。” 顾瑶看着这些人，她的目光依然冰冷如霜。 她冷喝一声，回道：“现在开始求饶了，开始想念家中的妻儿老小了。怎么……你们贪墨河堤款，赈灾款的时候就没有想到贪了这些银子，会有多少老人、孩子吃不上饭，被活活饿死吗。而这些老人、孩子又是谁的父母，谁的儿女。” “死到临头了，现在想起来尽孝了，假仁假义，惺惺作态。” 此话一说，跪在地上的官员们纷纷抽泣不已。 顾瑶并不怜悯这些人。 她接着道：“刑部联合大理寺，七日内对这些人连加审问，把案子给朕审清楚，查的明明白白。” 顾瑶可不准备放过这十几名贪官。 经过去年那桩案子，金陵城的官员大多老实了，贪污受贿的风气也有所好转，但这些地方官员却以为朝廷管不到，不知收敛，贪赃枉法，糟践人命的事怕是做过不少。 此次抓了这批人，她必须严惩，杀一儆百。 要不，这个国家真的是腐败到了极点。 “臣遵旨。”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少卿出来回道。 顾瑶摆了摆手，道：“好了，把这些人带下去，别在这朝廷上杵着了，朕看着碍眼。” 顾瑶说完，侍卫们迅速将跪在地上穿着囚服的官员们拖了下去。 第605章 有必要培养一些新人 退朝后，顾瑶回到了南书房。 她叫了丞相李璟来南书房议事。 已经六十岁的李璟看着比两年前又老了一些，头发白了一大半，就连胡须都白了。 他低低咳了几声。 顾瑶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丞相坐下先喝口茶吧。” 顾瑶看得出来，随着年龄越来越大，丞相的身子也是越来越不好了。 李璟抿了两口茶，不咳了之后他看着眼前的帝王，道：“皇上，这江南的案子算是查明白了，皇上准备如何处置这些人呀？” “该杀的杀，该抄家的抄家。”顾瑶很直接的回道。 她可不会饶恕这些贪官污吏，这么些年，这些硕鼠不知道贪了多少银子，背地里又干了多少贪赃枉法的事情。 丞相叹息一声，知皇上已经下定了决定要杀了这批人，他也不劝什么，而是接着说道：“皇上，如此一来，江南四州的官员都牵涉其中的了，江南布政使，按察使的位置也空了出来。皇上想派何人去接管江南呢？” 以前地方重要官员调动升迁的事情都是他这个丞相在安排，但李璟明白，这一次，必需皇上安排才好。 江南是个是非地，他也不能保证自己选去的人是可靠的，若以后江南再出什么幺蛾子，他怕自己也牵涉进去。 顾瑶轻蹙眉头，她想了一下，回道：“江南是富庶之地，又是鱼米之乡，这派过去的人得是清流才行。这样吧，江南布政使就由朕的舅舅栗洪接任，江南按察使就让现任御史中丞范思进改任吧。” “范御史？” 李璟没想到皇上要派这个人去江南就任。 这范思进他是了解的，此人心思深沉，喜欢吹毛求疵，爱计较。 在朝廷里这个范御史也是的罪过不少人，是个小肚鸡肠的人。 “怎么？他不合适？”顾瑶反问道。 她想派范思进去是因为这个家伙是个会见风使舵，有城府，又喜欢计较的人。 他胆子大到经常在朝堂上顶撞她这个帝王。 但这个人本身也是有优点的，他阳奉阴违，胆子大，三番两次的在朝堂上弹劾朝廷重臣，说起道理来是一道一道的。 简单来说，这个人不是个贪官，但是个阴险的人。 顾瑶想，若此人被派去了地方做按察使，以他的处事风格，怕是不少地方官员都会怕他。 李璟尴尬地笑了笑，道：“既然皇上觉得此人合适，那就让他去吧。” 李璟也不明白皇上为何派范思进去，但当今这位皇上行事，本也是他摸不透的。 顾瑶点了点头，接着道：“至于江南四州的知府和通判就从兴起二十一年和元佑二年的进士里面选些优秀的，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朕也想看看这些年轻的小辈们有多少能耐。” 顾瑶这次准备培养一批年轻的官员，但他们的能力需要从地方锻炼出来，不是她想培养就能靠一张嘴培养出来。 他们得踏踏实实在地方给她作出实绩来，才能得到她的认可。 第606章 有这个本事的人不多 “皇上愿意给后辈们机会，是他们的福气。”李璟笑着回道。 此时他想起了自己的孙子李烨，烨儿是去年的进士，现在还在翰林院，若能抓住这次机会下去历练，干出一番成绩来，说不定以后也是能接自己的班的。 “对了，丞相，那许州知府许安平在刑部大牢里暴毙了，这事朕觉得挺蹊跷。” “皇上是觉得有人故意灭口吗？”李璟问道。 此事他也觉得奇怪，好好的一个人，又没有用刑逼供，怎么就突然死在牢里了。 顾瑶冷笑一声，道：“事出蹊跷必有妖，怕是这三省六部当中有条大鱼呀。” “皇上，您想要钓出这条鱼吗？”李璟看着眼前的帝王。 和两年前相比，皇上成熟了许多，心机城府根本不像一个才二十一岁的女子。 顾瑶没有接话，她紧抿着唇，脑海中在想着可能的人。 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刑部大牢里杀人灭口，此人必然是三省六部的高官，目前朝廷中，能有这个本事这个手段的人不多。 最容易动手灭口的是刑部的人，但刑部尚书贺少文是去年才调任的，此人为丞相推荐的，若他有问题，那背后牵扯的就是丞相。 但顾瑶不认为丞相会和这些地方官员有利益上的瓜葛。 再又就是两位参政苏墨和于长林，苏墨原是吏部尚书，以她对苏墨的了解，此人心思深不可测，是个老谋深算的家伙，但他为官谨慎，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往枪口上撞，来让她这个君王起疑心。 苏墨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揣摩圣意，所以他才在官场上游刃有余。 至于于长林，此人是文官清流，平日里喜欢写诗做文章，家境也不太好，不可能和江南的那些贪官有什么瓜葛。 其他官员，顾瑶一时也想不起来会是谁敢做这杀人灭口的事情。 “皇上，您可是怀疑到谁了吗？” 李璟见皇上好久都没回话，于是疑惑地问道。 顾瑶抿嘴一笑，她摇了摇头，道：“朕猜不到是谁，丞相觉得是谁呢？” 顾瑶反问。 李璟顿住了，他挑了挑眉，然后很快便摇头了，道：“皇上，这无凭无据的，老臣可不敢猜测。” 这若是猜错了可就是污蔑。而且他也确实想不到谁。 “行，那丞相先去政事堂处理政务吧，朕还要召见两个人。” 顾瑶摆了摆手，示意丞相先退下。 —— 丞相出去后，在昭和殿门口等待的中书右侍郎栗洪河御史中丞范思进走进了南书房。 范思进没想到有一日皇上会召见自己，毕竟平日里，自己是很少有机会进南书房的。 “臣拜见皇上！” 两人进去后，一道行礼。 “坐下说话吧。” 顾瑶看着眼前这两个人，两人都是四十岁出头，在文武百官中年纪不算大。 范思进的履历他前几天仔细看过，此人进士出身，为官二十载，做过地方主簿、通判，在转运司也当过差，三十二岁调回金陵，先后在礼部、工部当过主事，后又调任御史台，做了几年御史。 第607章 你们都是朕心腹大臣 顾瑶看着他们，说道：“两位爱卿，朕今日召你们来，是有一个决定要告诉你们。” “皇上可是有什么差事要臣去办？”栗洪问道。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范御史，自己和对方并无交情。 顾瑶微微点了下头，回道：“是的，朕想让你们去江南。” 听到这话，两人眼里都露出了疑惑。 顾瑶接着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地方也不可一日无官呀。这江南主要的官员现在都押在刑部大牢里。朕想派你们二人去接管江南，舅舅嘛，就出任江南布政使，范爱卿就为按察使。你二人拾掇拾掇，三日后，去出发吧。” 栗洪和范思进都愣住了，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知该怎么回话。 “怎么，你们不想去？”顾瑶见两人如此神情，看着好像是不大愿意呀。 栗洪忙回道：“皇上，臣愿为皇上去任何地方，只是臣以前都只是地方小官，做个主簿什么的尚且能力不足，这一省的布政使，臣怕自己力不能及，误了江南，误了朝廷啊。” 顾瑶：…… 顾瑶看着这位舅舅，对方可真会自谦，这几句话回的好像自己作出让他去江南的决定是不明智的一样。 顾瑶于是看着一旁范御史，笑道：“舅舅不必担心缺乏经验，朕为你找一个合适的搭档。这位范爱卿曾当过兖州通判、丽州知府，又在转运司、礼部、工部当过差，这如何管理一方的兵马、钱粮、赋税等，他是有经验的。” 范思进尴尬，他笑了笑，答道：“皇上，臣才疏平庸，这些年都在御史台，这管理江南这样的大省，怕是难堪大任呀。” 范思进郁闷了，自己九年前好不容易从地方调回金陵，如今做到了三品御史中丞，算是朝廷的高官了，自己也在金陵购了宅子，一家几十口人都在金陵。 这突然要下派地方任职，他是真的不想呀。 虽然地方按察使也是三品，但怎能比得了金城的三品官呀。 顾瑶感觉得到两位都不大想去，不过他们也不敢推辞，于是笑道：“你二位就不必谦虚啦，江南腐败成这样，朕必须派信得过的人下去管，你们都是朕心腹大臣，这江南交给你们两个，:朕才放得下心啊。” 顾瑶心口不一的说道。 当然这两人算不得她的心腹大臣，但他知这两人的底细，她的这位舅舅曾经被赵家的势力打压多年，如今做事谨小慎微，但他能力是有的。去年她给了五十万让他去买一万匹战马，他只三个月就办好了这差事。 至于这个范御史，其人不是贪官，也算不得什么清流，甚至会去巴结权贵，但这个人聪明，他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对他自己是有利的。他的品行一般，可以说是阴险之人，但这样的人为官却也有他的优势，他可以监督别人。就像有些人喜欢背地里向领导打小报告，给人穿小鞋。 顾瑶不喜欢这个人，这两年多，他给自己上折子就上了上百本，经常在折子里说自己的不是，更时常在折子里说其他官员哪里做得不好。 但顾瑶愿意用这样的人。 第608章 公子是要送心上人吗 金陵城一如往日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一家名叫万宝轩的银楼里，掌柜王贵正在招呼客人。 见到一位穿着锦衣华服，手拿折扇的公子进店后。 王掌柜赶紧过来招呼，道：“这位公子要看什么？我们万宝轩什么珠宝首饰，古玩玉器都有，精雕细琢，价格公道。” 秦萧没有回话，他走到货架旁，看着上面摆放的一些首饰，有朱钗、手镯，项链、戒指等等，另外一边还有许多玉石雕刻的摆件。 秦萧摇了摇头，对这些东西并不满意。 王掌柜见客人摇头，瞬间明白的他马上哈着腰笑道：“公子定是没看上这些，没关系，小店最好的宝贝都在二楼呢。” “那就去二楼吧。”秦萧挥了挥扇子，说道。 不一会儿，秦萧来到了二楼，随他来的还有他的侍从古阳。 而二楼比一楼装饰得更为美观奢华，所有的珠宝玉器都盛放在精致的木盒中。 王掌柜见眼前的公子看着一套女子用的首饰，忙介绍道：“公子好眼光，这是一套上好的和田玉打造的女子首饰，一共有五件，包括手镯、指环、耳坠、发簪、玉佩。” 秦萧拿起其中的手镯举起来看了一下，很快又放了回去，道：“玉是好玉，只是这样式不是在下想要的。” “那这一套呢。这是本店最名贵的一套翠玉首饰。” 王掌柜拿出一把钥匙，将一个木盒打开，打开后，里面呈现的是一套祖母绿的翡翠首饰，有九件。 秦萧看了两眼，随后摇了摇头道：“这一套看着不错，只是这绿色首饰不大适合年轻的女子。” 听到这话，王掌柜呵呵笑道：“公子怕不是好事将近，要买上好的首饰下聘礼吧。” “若是这样的话，公子也可定做一套。” “定做？” 秦萧挑了挑眉，心想这定做首饰可是比较麻烦的。 “公子这边请。” 王掌柜推开了左边的一扇门。 门推开后，呈现在秦萧眼前的不是珠宝首饰，也不古玩摆件，而是一片又一片的切开的玉石成片。 一眼望去有几十片。 “这些是……”秦萧第一次见到有银楼卖这样一片一片切开的玉石。 “这是本店收藏的玉石，都切成片了，公子可选自己喜欢的一片定做首饰，到时候有师傅根据公子的要求来打造。” 秦萧点了点头。 随后，他走了进去。 玉石很多，各种各样的都有，有的色彩明艳，有的通透纯净。 种类则有和田玉，翡翠玉，玛瑙、蓝田玉、羊脂玉等等。 秦萧将所有的玉片都看了一遍，最后指着其中的一片盘子大小，十分通透纯净，甚至可以透手光的翡翠玉片道：“这块能打出几件首饰？” 王掌柜见客人选中了价格昂贵的玉片，脸上笑开了花，他盯着这块玉片看了一会，然后笑道：“公子，您真是好眼光，所谓红翡绿翠紫为贵，这紫色的翠玉是最好看，也是是最难找到的，公子选这么好的玉打造首饰，您的心上人见到了一定会万分喜欢。” 第609章 胜负乃兵家常事 “公子选的这一块翠玉没什么纹裂，能打十几样首饰呢。”王掌柜眉开眼笑的说道。 “那就这一块吧，多少银子？”秦萧问。 王掌柜伸出手笑呵呵的比了一个“五”。 “五千两？” “对，五千两，这加工打造的费用都包含在里面。”王掌柜一直笑着，极少有客人来买这么贵的东西，这一笔交易要是成了，他今天就赚大发了。 “五千两不少了，掌柜给点优惠吧。”站在秦萧身后的古阳这时突然站了出来。 虽然公子现在不缺钱，但这一块玉石五千两也太贵了。 “四千，四千两这块玉石我就买了。” 秦萧不知道这块紫色翠玉究竟值多少钱。 王掌柜犹豫了片刻，然而很快，他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道：“好，四千就四千，公子第一次来本店买首饰，这一次啊，就给你个大优惠。” 王掌柜高兴坏了，这块玉石是他从一个南云国的商人手里买的，花了三千两银子，石头切开后，是极好的紫色翠玉，一共切了六片，这只是其中一片，还有几片他放在库房里存着呢。 这一片就回本了。 付了一千两定金后，秦萧和自己的侍从古阳离开了这家银楼。 出来之后，古阳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好奇，他笑着问道：“公子，您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呀，要把这么好的首饰送给她。” 古阳从没见自家公子和哪位女子有交集，就算是公子行走江湖时，也没有喜欢过哪位女子。 秦萧扭头看着古阳，蹙了蹙眉头道：“不该你知道的就不要问。” —— 昭和殿。 顾瑶正和兵部尚书秦书行，枢密使刘守良以及枢密院的另外几位官员一起在密室中讨论当前的边疆军情。 进入七月后，边境战事频繁，每隔一两日就有军报传回来。 顾瑶现在每天都在在愁着战事。 顾瑶打开其中一本奏报，道：“岳凌昨日发了奏报回来，说拿下了克林郡，不过接连奋战，战士们都比较疲劳，需要休整半个月，再做进一步的计划。” “北边的情况就不太好了，戎兵善战，出了一位叫做巴扎的将军，此人十分勇猛，率领了三万轻骑兵夜里偷袭了里河一带，我方被烧了一个粮库，几十万担粮食没了，里河一带的守军也全军覆没。 说到这里时，顾瑶忍不住的叹息。 她无法上战场，但她都能想象里河一带的悲惨状况，上万的士兵阵亡，现在怕是血流成河。 “皇上，胜负乃兵家常事，戎兵凶恶，我方对上，本就胜算不多。”兵部尚书秦书行站出来回道。 他本就不赞成这次出征，风险太大，况且还是南北同时作战。 随即枢密使刘守良，回道：“皇上，里河一带我们确实守备薄弱，如今被戎贼攻破，实在是之前:疏忽了呀。” “不过当务之急不是追究谁的责任，而是要尽快筹集军粮送过去。几十万担粮食，那可是大军两个月的口粮。” 第610章 秦公子送的东西 顾瑶点了点头。 打仗有赢就有输，这一点她心里清楚。 她想了一下，道：“这送粮食过去，需要一定的时间，金陵这里的屯粮送过去太远了，传朕的旨意，让定州衙门接到旨意后，即刻将定州的储备粮送往前线。” “臣即刻去办。”枢密使刘守良回道。 作为枢密使，只要有战事他就是最忙的。 “对了，皇上，楚大将军提出要五万战马。前线多是骑兵作战，这军马死伤不少，要有战马补充。” “西陵那边还有多少储备马匹？”顾瑶问。 去年她派人去边境各个马市买了将近十万匹马，之前扩充骑兵用去了一些，应该还有几万匹。 “皇上，那边还有五万多匹战马。”负责管理军马的枢密副使陈景泽回道。 “那就先送三万过去。” 顾瑶只觉得头疼，这真打起仗来，消耗可不是一般的大，要不是她之前抄家抄了一亿多两银子充入国库，这仗根本打不起来。 她此刻算是明白为什么两代先皇都选择通过和亲的方式去处理对外关系，甚至还有些软弱，因为以前是真没钱打仗。 “皇上，那另外的两万匹呢？”刘守良再又问道。 他了解楚大将军的脾气，这要是少了战马，他定会大发脾气。 “另外的两万匹在去筹备。” 顾瑶可不想把备用的战马都送到北边战场去。 这次的军事计划，主要是要拿下南云国，北边主要是防住戎贼南下进攻，只要防住了，就算是成功。 若把储备的战马都送到北边去，那到时候岳凌也找自己要马，自己却筹不到马就麻烦了。 “臣，明白。”刘守良点了点头道，然而此刻他的心里却是有些担忧。 —— 从昭和殿出来已经是傍晚了。 忙了一天，顾瑶准备回昭和宫沐浴更衣。 不过她刚踏进昭和宫的门，王公公就过来了。 王公公手里还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启禀皇上，秦公子让奴才把这个给您。” “秦萧？” 顾瑶疑惑，心想秦萧怎么会有什么东西要给自己。 “是的，秦公子说是送给皇上的东西。” “给朕吧。” 顾瑶伸手接过对方手里的盒子。 她没有立即打开看是什么，而是拿着盒子进了自己的寝宫。 寝宫内，沈嬷嬷和小桃正在整理床铺，更换床单被套。见皇上进来了，两人赶紧停下了手里的活，过来行礼。 顾瑶没有看她们，她走到梳妆台前，顺手打开了刚刚拿来的盒子。 盒子打开后，顾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挑了挑眉，嘴角不经意间流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沈嬷嬷和小桃也看向了皇上打开的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两人都睁大了眼睛。 “皇上，这套首饰好漂亮呀。”小桃忍不住地说道。 皇上有很多首饰，但眼前这套好像是紫色的翠玉打造的首饰，看着清新别致。 顾瑶看着盒子里的东西，她数了一下一共有十二件首饰，包括一对镯子，一对耳坠，一条珠帘，一个指环，两块吊坠，一块玉佩，以及三个样式不同的发簪。 第611章 这家伙怎么这么大方 顾瑶拿出其中的一个手镯，放在眼前仔细瞧了瞧。 极好的翡翠手镯，冰冰透透的帝王紫，完美无瑕。 顾瑶将手镯套到自己的手腕上，发现圈口也是合适的。 “皇上，这些首饰是楚公子还是苏公子送的呀？这一套十几件，怕是要几千两银子:呢。”沈嬷嬷好奇地问道。 这种女子用的首饰，臣子们是不会送的，所以应该是后宫的哪位公子送的。 顾瑶淡淡一笑，她没有回话，只摇了摇头。 楚奕和苏煜也送过她首饰，不过只是一两件罢了。 这一次性送十几件，他们还真没有送过。 顾瑶又看着盒子里的东西，她曾经在香港看过珠宝展，展会上也有很多高档珠宝展示，像盒子里这条冰紫色的珠链，在现代至少要人民币八位数，这一整套十几件，若拍卖，至少可拍到两个亿。 在这大越国，玉石也很昂贵，但没有那么离谱。 顾瑶低头一笑，心想，这家伙怎么突然这么大方，送自己这么多首饰。 他这是什么意思，看自己送了他那么多银子，回礼吗？ 顾瑶将每一样首饰都拿出来看了一下，看完之后，她将盒子盖起来。 顾瑶可没想着现在就把这些首饰戴在身上。 从寝宫出来，顾瑶去了云水间沐浴。 在沐浴之前，她先让两位宫女小桃和绿莺伺候自己洗头。 古代的女子并不常洗头发，只有她三日洗一次头。 顾瑶躺在躺椅上，一位宫女为她按摩头皮，另外一位则拿着水瓢站在一旁。 作为帝王，她做什么都有人伺候着，吃饭穿衣，甚至洗头洗澡。 刚开始她还有些不习惯，但两年多了，现在也都顺其自然了。 洗完后，顾瑶走了出来，来到了昭和殿外面的院子里。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天色渐晚，宫殿里外的宫灯都点亮了。 顾瑶坐在亭子里，让晚风吹起自己的长发。 今日是个特别的日子，农历七月十七。 在现代，七月十七是她的生日，如果她没有穿越到此的话，现在应该和自己的同学朋友们在一起庆祝。 她沈薇薇虽然没有交男朋友，但是有好些交情甚好的朋友。 她想起梓墨、王雅、陈璐……这些都是她大学里玩得最好的朋友，更是在一起生活过四年的室友。 当真是造化弄人，如今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时空，以另外一个人的身份活在这个世界上。 如果可以，她当真是希望有有一天还能回去，回去见到自己的爸爸妈妈，姥姥姥爷，朋友同学。 她沈薇薇一生该是灿烂的，大放异彩的。 而若自己回不去，那最可怜的不是自己，而是她的爸爸妈妈。 她此刻想起了原主扶摇公主，那位公主随手就在现代社会花了七十多万买了几样首饰，这样金尊玉贵的公主，不但不会照顾自己的父母，怕是会不但的给他们添麻烦，消耗掉他们的钱财。 可惜她却没有办法联络到扶摇公主。 想到此，顾瑶抹了抹眼角，一颗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 第612章 喜欢或者不喜欢都说不上 顾瑶想起了许多的往事，陷入悲伤情绪中的他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直到眼睛突然被一双手蒙住了。 “谁呀？” 突然被蒙了眼睛，顾瑶有些生气。 随后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皇上，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楚奕笑着说道，他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但皇上都没有注意到他。 顾瑶扭头看向对方。 而这一扭头，楚奕瞬间注意到了顾瑶的眼睛，她竟然哭了。 “怎么了，瑶瑶……” 见顾瑶哭了，楚奕忙绕到顾瑶面前，蹲下来，握住她的手。 顾瑶明日里是不会哭的，他进宫两年多了，只在前年见他哭过一次，当时是被一帮文臣给气哭的。 顾瑶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楚奕。 有些思念和痛苦，她只能一直藏在自己心里。 只是如今，她还多了一些担忧，上次扶摇公主说三十年后不想跟自己换回去，也不知道真到那个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若真回不了现代，那她就要在这里过一辈子了。 真是无止境的操心和忙碌呀。 别的工作干到一定的年龄就能退休，享受生活，就算是文武百官们也可老了后告老还乡，但这帝王要做到死，才由太子接位。 “皇上，您若有什么伤心事，就跟臣说吧，不要憋在心里。” 楚奕见顾瑶不回话，坐在了她的身旁，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抱着。 看她哭，他这心里就跟被什么揪着一样难受。 顾瑶苦笑一声，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喜欢或者不喜欢都说不上。 自她穿越过来的那一日起，他和苏煜就已经进了后宫，成为了后宫里的男侍，而自己也只能顺势接纳他们。 只是若要相伴一生，也是挺漫长的。 “楚奕，在这宫里是不是特别无聊？”顾瑶突然问道。 自己在这皇宫里待了两年多，刚开始会有一些新鲜感，但久而久之，也疲乏了。 “皇上，臣都已经习惯了，再说能陪在您身边，这些都不算什么。”楚奕随口答道。 他从不后悔进宫，能和自己喜欢的女子在一起，而且自己的孩子以后会是未来的帝王，如此，他有什么好后悔的。 不过顾瑶这么问，想来是觉得这宫里待着太无聊了。 楚奕于是说道：“皇上，要不臣来安排，下个月宫里办一场马球赛，让金陵的王公贵族都来参加，到时候臣和您一起上场去打一场马球，怎么样？” 楚奕记得顾瑶最喜欢打马球，球技也不错，但自从顾瑶登基为帝后，就在没有打过了。 “打马球？”顾瑶没想到对方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对，五年前，兴起二十年，臣还和您一起组队打赢了高阳王长子顾荣，您还记得吧，那年您才十六岁。” 顾瑶尴尬的笑了笑。 五年前，兴起二十年，那时候她还没穿越过来呢，那会打马球的不是她沈薇薇，而是原主扶摇公主。 别说打马球了，她连马都不会骑。 顾瑶从未想过要去打什么马球，只是她好像需要学会骑马，毕竟在这古代，骑马是大多数人要掌握的基本技能，就像现代要考驾照，学会开车一样。 第613章 皇上，您去了万宝轩吗 顾瑶想了想，道：“你安排一场秋季的马球赛吧，不过朕就不上场了，朕多年不玩，技术早就不行了，若是输了，朕还丢不起这个脸。” 顾瑶不能承认自己不会打马球，原主会的很多才艺技能她都不会。 而她会的比如游泳、唱歌、打游戏等，这里又玩不了。 “皇上，您真不上场呀？”楚奕看着顾瑶，他记得顾瑶以前是很喜欢打马球的。 “嗯，不玩。”顾瑶很干脆的回道。 “那您想不想看戏，臣听闻近来有一杨州来的戏班子，在金陵城租了场地搭台唱戏，每天去看戏的百姓络绎不绝，他们唱的不是金陵流行的戏曲，而是表演舞台戏，还会演皮影戏呢。” “皮影戏？” 顾瑶记得华夏古代也有皮影戏，在明清时期特别流行于江浙一带。 她小时候在电视上见到过，又叫灯影戏。 “那就中秋的时候，请他们来宫里唱一场吧。” 顾瑶其实不爱看戏，虽然古代这些唱戏的艺人才艺高超，但作为一个现代人，还是出生于2000年的00后，她从小见到的就是各种电子产品，看的是各种光怪陆离、五花八门的电视剧、电影。 这样的她实在很难对古代这些舞台戏有兴趣。 不过宫里的太妃们肯定是很喜欢看的，所以就当请过来演给她们看吧。 这宫里偶尔的也需要一些活动。 “好，那臣明儿就去找他们。” 见顾瑶点头了，楚奕脸上瞬间露出了笑意。 他就是希望顾瑶开心一点，她今儿哭了，想必是前朝有很多事让她烦恼，而他无法帮她处理政务，但能想些法子让她高兴起来。 —— 天黑之后，顾瑶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寝宫，而楚奕也随她一起进来了。 她偶尔的会召他们来侍寝，不过次数不多，大多数时候，她都是一个人睡在这偌大的寝宫里。 进来之后，顾瑶坐在了梳妆台前。 她傍晚洗了头发，这会儿头发已经被风吹干了。 顾瑶拿起梳子，准备将头发梳理一下。 但她将梳子拿起来，就被一旁的男人接了过去。 “我来吧。”楚奕搬了一张圆凳坐在顾瑶的身旁，亲手为她梳发。 顾瑶的头发不像其他女子留得很长，她的长发只到腰间。 顾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穿越到这里两年多了，她的容貌似乎没有变化，还是和刚穿越过来时一样。 楚奕一边帮顾瑶梳头发，目光自然而然的也看向了摆在梳妆台上的铜镜，但此时他看到铜镜旁还有一个精致的木盒子，这个盒子的右上角雕刻了一朵宝莲花。 楚奕认出了这个雕刻在盒子的图案，这是金陵城一家名叫万宝轩的银楼专有的图案。 “皇上，您去了万宝轩吗？”见到此图案，楚奕好奇地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顾瑶扭头看着楚奕。 万宝轩，她记忆里没有这样一家银楼。 楚奕解释道：“就是白云路上的一家银楼，里头专售各种珠宝首饰，古玩玉器，是金陵很有名的一家银楼。” 第614章 换种方式避孕 “臣是见这个木盒子上有万宝轩专有的图案。” “噢……” 顾瑶点了点头，心想原来秦萧是在那儿买的。 她淡淡一笑，道：“朕没去过万宝轩，这是有人送给朕的。” “是苏煜送的吗？” 听到是有人送的，楚奕瞬间蹙起了眉头，万宝轩就是卖首饰的，而文武百官们是不会送皇上贴身首饰的。 所以他一下便想到了苏煜。 顾瑶没有回话。 这首饰下午时应该交代沈嬷嬷收起来的，没想着竟然忘了。 楚奕见顾瑶没有接话，默认自己猜对了。 他看着桌上的盒子，忍了一会还是说道：“皇上，臣能看看里头是什么吗？” 楚奕想，苏煜这个家伙定想买些什么讨顾瑶欢心，但那个家伙平日里并不大方，那万宝轩的东西可不便宜。 顾瑶想了一下，没有拒绝。 他想既然对方误会了，就让他误会下去吧。 得到允许，楚奕伸手将桌上的盒子打开。 打开后，他先是蹙眉，然后又挑眉，随后他有些郁闷。 盒子里确实是首饰没错，只是怎么是这么好的翠玉打造的首饰，而且还有十二件之多。 那苏煜虽然是苏家的嫡子之一，但苏家看着没那么有钱。 这套首饰看着至少值几千两银子。 楚奕尴尬又烦恼，心想自己都没有送过顾瑶这么多首饰，怎么这苏煜一下就送这么多。 这家伙这是整的哪一出。 就在楚奕郁闷时，顾瑶从盒子里取了一条珠链。 这条冰紫色的珠链在夜晚仿佛明珠一般散发着淡淡的紫色光芒，比白天看着更为通透纯净，确实是最好的珠宝玉石。 楚奕见顾瑶盯着那珠链看，心里更是郁闷了，他忙说道：“皇上，这等珠宝算不得极品，也就普普通通而已，等明儿臣给你找一条更好的。” “哦……” 听到楚奕这么说，顾瑶忍不住笑了。 她没猜错的话，这家伙这会儿应该是挺不开心的才对。 “是真的，臣认识一个玉石商人，对方手里有各种好石头，皇上若喜欢翠玉，赶明儿臣帮你去选最好的买过来。” 楚奕想着苏煜能买一套十几样首饰，他就能搬一块水缸那么大的玉石回来，到时候想打造多少首饰，就有多少首饰。 “好了。”顾瑶摇了摇头，道：“朕对这些东西也无太大的兴趣，你就不要去耗费银子了。” 说完这句，顾瑶转身往里头走去。 楚奕见顾瑶起身，自己也赶紧跟了过去。 突然间，他从身后将顾瑶抱住了。 他上次和她同房还是十几日前，这都快半个月了。 “瑶瑶，我伺候你就寝吧。”楚奕满眼笑意，轻声在顾瑶的耳旁说道。 顾瑶扭头看着对方，她没有回话，只抿嘴一笑。 她想了想，小声回道：“记住了，待会儿你自己注意，别再弄里头去了，要不你以后就进不了这寝宫了。” 说完这一句，顾瑶微微有些脸红。 之前她一直选择的是安全期才召幸他们，但她知道安全期也不是百分百安全，除了月信前四日和后四日，其他的日子都不能算安全期，什么前七后八的说法并不完全信，所以她现在换一种方式避免怀上身孕。 “知道了，放心吧，绝对不会。”楚奕笑着回道。 回完，将顾瑶一把抱起，往龙床的方向走去。 第615章 建议皇上选秀 距离皇宫西北面仅三百米远的中书衙门，是三省六部最大的衙门。 平日里在这里当差的都是三省的的高官，而他们官职最高的是左仆射，最低的也是中书舍人。 政事堂也置在中书衙门内。 此时，丞相李璟和两位参政苏墨和于长林正在批阅各官员上奏的折子。 皇上将理政大权交给丞相李璟后，这大部分的折子都送到政事堂批阅，只有涉及军务和外邦的折子才由皇上批阅。 于长林正在翻阅一本地方官员送上来的折子，然而看了里面的内容后，他不知如何批阅，于是将折子递给一旁的丞相大人，道： “丞相，您看这折子如何回复才好啊？” 李璟看向对方递过来的折子，在看到里面的内容后，他摇了摇头，道：“这个还得皇上亲自批复才好。” 李璟发现折子奏报的内容竟然是希望皇上重开秀选，广布恩泽。 “丞相，不知您听说没有，最近是有一些官员在私下议论，说宫里三年不选秀，以后怕是都不会选了。” 李璟摇了摇头，他扭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左边的苏墨，发现对方低着头，好像在想着什么。 他回道：“这种事，是皇上的事，你我就不要管太多了，待会儿把折子送到皇上手上就是。” 苏墨在这时抬头了，他的眼角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随后从一叠折子里抽出了其中一本，道：“这本也一并交给皇上吧，西川一个知府上的折子，也是建议皇上选秀。” “哦……” 丞相接过苏墨递来的折子。 一连两本这样的奏折，感觉有点太巧了呀。 —— 昭和殿。 今日不用主持朝会的顾瑶终于睡了个好觉，她直到巳时一刻才来到昭和殿。 见丞相已经在殿门口等着了，顾瑶呵呵一笑，道：“丞相今儿来得好早啊。” 丞相几乎每天都来南书房向自己汇报政务，但一般在下午，而今日竟然上午就来了。 “皇上，臣这儿有两本折子需要皇上批复。”丞相弯腰行了个礼说道。 顾瑶摆了摆手，道：“不急，先进去喝口茶吧。” 顾瑶走进了南书房。 这个自己日常处理政务的地方。 进去之后，顾瑶接过了对方递来的折子。 她一边喝茶，一边看向折子里的内容。 看完后，她将折子合了起来了，道：“丞相，这等奏折拿给朕批阅做什么了？” 顾瑶发现折子是一位地方官员上的，这人闲得无聊，竟然建议她选秀。 李璟见皇上看了折子后是这样的反应，于是尴尬道：“皇上，您真的不打算再选几位侍夫进入后宫吗？” “为什么要选？”顾瑶反问道。 她又不是男帝，需要纳很多妃子开枝散叶。选那么多男人放在后宫里来争风吃醋吗？ 李璟想了想，道：“皇上，其实这选秀嘛，于您来说也是有益处的。” 顾瑶：…… “此话怎讲？”顾瑶再问。 李璟深吸一口气，他思虑一番后，还是决定对眼前的帝王说些实在话。 第616章 您不需要宠幸他们 “皇上，老臣就跟您说些心里话吧。您如今名下已有皇子，皇子的生父想必您知道是谁，外人也都猜到了。您若不再纳男侍，那以后大家就都默认那位就是未来的皇夫，那水就自然流到那家的田里。” 听到这句话，顾瑶眉头紧锁。 丞相说话拐弯抹角，话中有话，但她知道对方的意思。 他是说以后各方势力包括地方官员都会自然而然的流向楚家的势力范围。 “那选秀，选几个男侍进后宫就能解决问题吗？”顾瑶看着丞相，再又问道。 这个问题也是她烦恼的，楚家坐大，又手握重兵，若将来真有异心，自己很容易被架空。 这也是她为什么坚持派岳凌去攻打南云国的原因。 “皇上，这个问题呀，要掰开来看。这选秀选的可不是俊美的男子，是他们身后的家族，势力呀，皇上以为两位先皇，甚至前朝的一些帝王每三年选秀一次，后宫里养几十上百的嫔妃是为了满足一丝私欲吗。不是，是要掌控他们背后的势力呀。” 此话说完，顾瑶沉默了。 所谓帝王心术，自己还是差了一点呀。 不过丞相这话说得确实有道理。 但顾瑶还是有所顾虑，她想了想，回道：“丞相，也不是朕不愿意选秀，实在是没那个精力应对呀。” 现在宫里只有两个男的，她都没太多时间搭理他们。 “皇上……” 李璟摇了摇头，道：“您呀……其实也不需要多花精力应对，这宫里不是有规定嘛，入后宫五年不得幸的妃子，五年后自行离宫回家婚嫁。” “所以……您不见得都要宠幸他们呀。” 顾瑶：…… 顾瑶顿住。 她没有接话，脑海中在想着丞相的这条建议。 丞相这是建议她重开秀选，然后选一些男子进入后宫，从而掌控他们背后的势力。 这样等于是在培养她自己的势力。 若是这样的话，自己倒也不是不可以选秀。 反正选进来之后放后宫里养五年，五年之后让他们回去。 如此也是可以的。 细细想了一番后，顾瑶觉得丞相的建议可行，便回道：“丞相事事替朕考虑，辛苦了，如此就选一次吧。” “皇上英明。” 见皇上接受了自己的建议，李璟赶紧起来行礼。 顾瑶淡淡一笑，突然她拍了下手。 很快听到声音，守在外头的王公公进来了，王公公手里还拿着一个盒子。 “这是……” 李璟回头看着进来的王公公，对方手里端着一个大盒子，里头不知装着什么。 顾瑶看着丞相，笑道：“这是西川布政使张鹤前两日给朕送来的五颗上等灵芝，据说是一位百姓采药时发现的。朕知你多年咳疾，身子不大好，这灵芝就赏你吧。” 听到这话，李璟慌忙跪下，他摆了摆手，道：“皇上，这使不得啊，这是地方官员献给您的灵药，在下怎么能接呢。” 李璟深知上等灵芝十分难得，那可是被称为仙草的灵药，不但可治心疾、咳疾，还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第617章 吏部才应该被怀疑 “无妨，朕才二十一岁，不需要这样这样的灵草。倒是丞相要好好保重身子，才可为朕分忧解难呀。” 顾瑶可没打算吃灵芝这种大补之药。 她现在这么年轻，吃这种东西没有必要。 丞相犹豫了一下，随后还是接过了王公公手里的灵芝。 他再拜道：“老臣谢皇上恩典。” 这么好的灵芝，就是有银子也买不到的。 “好了，朕跟你说点正事。” 顾瑶看着丞相，顿了顿后，说道：“上个月，湖州知府许安平不是死在刑部大牢了嘛，有几个仵作都去验尸了，他们给朕的答案是，此人确实死于心疾，但刑部派了人去湖州调查，不论是许安平的妻妾们还是他的老母亲，以及衙门里的衙役，都否认许安平曾有心疾。” 说到此，顾瑶苦笑一声。 “皇上，这……确实有些蹊跷呀。”李璟回道。 “是啊，有人胆子大呀，敢在刑部大牢里杀人灭口。朕让皇城司的人仔细审问了当日当差的司狱和牢吏，结果他们说那天他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也没有外人去过牢房。” “皇上，您这么说是指刑部自身出了问题吗？” 李璟听懂了皇上的意思。 顾瑶没有接话，其实她能猜得出来，这湖州知府许安平定是被杀人灭口了，至于要杀他的人定是跟他有交往过的现在朝廷在位的某位高官。 但如今查不到任何证据，自然也不能怪罪到刑部身上。 顾瑶想了想，回道：“某些人手脚不干净啊，但朕现在也不知道是谁，也没有证据。此案暂且搁置吧。” 顾瑶也很无奈，这古代刑侦能力有限，无物证，无人证，也无法定一个人的罪。 古代也没有监控，这杀了个人，只要没被找到关键的证据，就能逍遥法外。 “皇上，此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想必背后势力不小啊，但做了肮脏事，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总会逮到他的。” 李璟不知此案是谁做的，但为官三十多载，他大概也能猜到可能的人，这湖州知府许平安，碌碌无为之辈，为官多年也没有太大的作为，就这样一个人竟然能混到湖州这样的富裕之地做知府，此人若没走些什么歪门左道，他是不信的。 所以吏部才应该是最先该被怀疑的。 但此刻，他也没想把这样的想法告诉眼前的帝王。 若说出来，他这个丞相可就不好做了，这吏部是苏家的势力，苏家正得皇上信任，苏家公子是皇上的宠夫，苏墨和自己虽然都在政事堂理政，但彼此却是对立的，苏墨怕是巴不得自己快点告老还乡，他好接了自己这个位置，做丞相。 更不用说眼前这位皇上一直有意无意的扶持苏家的势力去抗衡楚家的势力。 所以他若说出来，得罪的人可就多了，更何况，还没有证据。 顾瑶叹息一声，摆了摆手示意丞相先出去。 她也不执着于这起案子了。只是失望呀，就在这皇城中，天子脚下，也有官员敢杀人灭口。 第618章 再买十万匹 丞相出去后，昭和宫的女官周玲进来了。 “启禀皇上，刚刚司礼监来报，说是戎国派来的使臣已经到了金陵，说要求见皇上。” “戎国的使臣……” 听到这几个字，顾瑶的眉头瞬间蹙起。 “是的，皇上……虽然我大越和戎国关系紧张，正在交战，但按照朝廷的规矩，原则上是不拒绝外使求见的。” 顾瑶嗯了一声，她想了想，回道：“回话给他们，让他们明日朝会时进殿拜见吧。” 顾瑶想，戎国这个时候派使臣来，怕是别有用心。 四五年了，戎国都没有派过使臣进入大越，大越和戎国的关系一直是敌对状态，这突然要来，很不寻常呀。 “好，臣这就去回司礼官。” 得到旨意，周玲转身要走，但顾瑶叫住了她。 “等一下，朕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说完，顾瑶用钥匙打开了一旁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叠银票。 “皇上……这……” 看到是银票，周玲顿了顿。 顾瑶将银票放在桌上，道：“去年你不是找了许多商人去边境买马吗？这些银票你拿去，再找一批人，给朕再买十万匹马回来。” “十万匹？”周玲犹豫地顿在原地，心想这么多马可不容易买到。 “怎么，很难买到吗？”顾瑶问道。 周玲尴尬地咬了咬嘴唇，道：“皇上，十万匹确实有些难呀，去年臣也是找了好些人去边境，才东拼西凑买了几万匹。这十万匹数量太大了，一些外邦的马商不敢一次性卖太多的马给我们，怕被当地官兵抓住，是要受罚的。” 噢…… 顾瑶点了点头。 心想，这买马看来也是不容易呀。 她想了想，道：“那就再想办法吧，这些外邦马商手里可不缺马，朕听说那西凉国草地肥沃，他们的王庭加上百姓们养的马有上百万匹，还有大宛，大宛国也有不少马啊。” 顾瑶想若能把这些地方的马买个三分之一过来，这大越以后就不会缺战马呢。 “皇上，臣倒是想到一个办法，不知皇上是否觉得可行？”周玲心中有一计，但怕说出来惹怒了皇上。 “你说吧，只要能买到马。” 这马可是军事资源。 周玲小声道：“皇上，西凉国一直想从我大越买到铁石，但铁石是是朝廷严禁出售给外邦国的资源，若我们用铁石与西凉交换马匹。那应该能换到不少。” “用铁石换呀……” 顾瑶沉默了。 心想铁矿石那也是战略资源呀。 铁矿石提炼生铁，打造兵器。 这若将铁矿去换马，那西凉国有了足够的铁矿，就能打造出不少兵器出来，也是壮大了他们的军事力量。 这不是个好法子呀。 顾瑶沉思片刻后，摇了摇头，道：“先用银子买吧，若买不到那么多再想别的办法。或者可以用其他的东西换马，比如食盐、绫罗绸缎、茶叶、药材、香料，再或者粮食也行。” 朝廷规定对外商贸禁止走私出售的物品有十几类，涉及几十种物品，其他都还好，都是军事资源不能拿来换马呀。 第619章 戎国使臣求见 元佑三年七月二十日。 又到一日的大朝会。 顾瑶和往常一样在辰时一刻时来到了大殿之内。 然而百官们在看到今日的帝王时，都有点诧异。 皇上今儿穿得也太随意了，就穿着一袭普通的紫色襦裙，头发只用一个紫色的玉簪盘了起来，别说凤冠了，连个步摇都没有戴，好像是刚从寝宫里出来，还没梳妆呢。 虽然皇上今日着装很不得体，但百官们也没人站出来说。 这位皇上从去年怀孕开始，就经常不穿朝服上朝，说是穿衣梳头耗费时间，不如多睡一会。 但现在皇子都四五个月大了，皇上也还是这么随便。 刚开始还有官员站出来说，现在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顾瑶走上金銮殿，坐在龙椅上。 坐下后，她没有立即开口，而是抿了一口茶。 然后，方看向大殿的门口，道：“宣他们进来吧。” 得到旨意，站在门口处的司礼官立即大声宣道：“宣戎国使臣进殿。” 大鼓起，长号声响。 在严肃的鼓乐声响起后，三位身着白衣，头戴着一顶尖帽，两边各垂着一条辫子的戎国使臣走进了承光殿。 但在他们走进来的那一刻，百官们便开始议论。 顾瑶也皱起了眉头。 很快，身为御史的邱泽便站出来骂道：“大胆外使，竟敢穿一袭白衣来觐见我大越皇上。” 三位戎国的使臣无视这位官员的话，而是继续走到了大殿中央。 进来之后，三人都将右手放到了左边的胸口处，然后微微弯腰，行了一个戎国的见面礼，而不是大越国的跪拜礼。 见此状，许多官员都站不住了，丞相李璟看着大殿上的皇上，道：“皇上，这戎国派来如此没有规矩的使臣，不如直接逐出去。” 为官几十载，李璟从未见过有外使敢这么嚣张，穿一袭白衣来觐见皇上。 顾瑶摆了摆手，示意丞相稍安勿躁。 相比百官们愤怒不已，她则很淡定。 她就知道这些戎国的使臣会是嚣张的样子，所以她才随便穿着常服出来。 戎国使臣见自己没被赶出去，于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本折子，道：“戎国使臣阿里木拜见大越女皇陛下。” 顾瑶随口回道：“戎国的使臣……难得见到啊。朕登基三年了，这是你们第一次来吧。怎么……穿着一身白衣，是在守孝吗？你们的大汗病逝了？” 顾瑶说完，三位使臣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脸色都有些难看。 他们穿白衣来，是大汗让他们这么穿的。 阿里木回道：“回女皇陛下，穿白衣乃戎国的习俗，白色代表了纯洁，圣洁，而不是丧期。” “噢……这么说是朕误会了，那你们的大汗身子可好啊？”顾瑶语气随意，脸上并没有愤怒之色，就是在跟一个陌生人聊天。 “女皇陛下，我大汗乃上天之子，自有天地神灵保佑，其无灾无病，长命百岁。” “上天之子……” 听到这四个字，顾瑶忍不住笑了，她接着道：“说吧，你们大汗派你们来做什么？” 第620章 这就是戎国的目的 “回女皇陛下，大汗亲写了一封国书让在下交给您。”阿里木回道。 “拿上来。” 顾瑶对一旁的王公公说道。 虽然知道这所谓的国书里写的定是一些让她生气的东西，但她还是要看。 东西拿上来了。 顾瑶随手翻开，但看了一眼后，又合起来了。 里头写的戎国的文字，她看不懂。 王公公见状，将这封国书递给殿下负责草拟诏书的翰林院承旨谢璟文。 谢璟文接过后，走到了大殿之下，深鞠一躬行礼道：“皇上，这国书……” “把这里头写的东西给朕读出来。” “臣遵旨。” 得到旨意，谢璟文翻开了这封国书，看向了里面的文字，但仅看了一行字，他就犹豫了，忙又行礼道： “皇上，这里头写的内容实在是……” “读！” 顾瑶打断了对方，里头定是写了些不大好听的话。但她不怕，对方敢写，她还怕看嘛。 谢璟文轻咳了一声，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站着的戎国使臣，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然后大声读道： “大越国的皇帝，这中洲大陆本是各族各国人民共同的土地，但你们占了中洲大陆最好的地方，你们那里天气温和，雨水充沛，丰衣足食，哪里能体会到我们这些游牧民族饔飧不济、三饥两饱的日子。” “打仗并不是我们的本意，但我们要拿到属于我们的东西，只要你们能将旗山以北的土地割让给我们，我们保证再也不与大越国为敌，永不进犯。” 谢璟文读完，大殿内文武百官的脸色都十分难看，一些官员气不过直接骂道：“岂有此理。 还有的官员站出来，喊道：“皇上，这戎贼狂妄自大，皇上不必搭理他们。” 满朝官员都在生气，然而顾瑶却只是冷笑了一声。 她摆手示意下面的官员们安静。 然后撇嘴一笑，道：“你们听到了吗？这就是戎国的目的，要我们割让土地呢。” 顾瑶的目光看向那些平日里不赞成打仗，要走和亲之路的绥靖派。 戎国的使臣阿里木这时说道：“女皇陛下，我们大汗说了，他知道你们大越国正在与南云国交战，这南北夹击的滋味不好受吧。你们上个月丢了里河一带，粮库也被我们烧了，若再打下去，你们丢的可就不止这一点地方了。” “所以呢，你们大汗就派你们来叫嚣要挟了？” 顾瑶盯着大殿中几个戎国的使臣，冷冷的笑道：“一封国书想要挟谁呢。” 顾瑶并不生气。 古代两方交战，获得优势的那一方想通过外交的方式要挟威逼另一方投降，然后割地赔款，以达到他们的目的。 古代的大宋就是这么怂的，为了避免战争，送金送银送公主等等。 “女皇陛下……”阿里木接着道：“如果在下没有记错的话，这二十年来，大越国和我们戎国交战八十七次，你们只胜了二十二次，连三成都不到。你们屡战屡败，如今又和南云国打起来了，你们已经没有那个实力能抵挡住我戎国三十万大军了。” 第621章 给我们的大汗做填房 “如果你们不愿意割让旗山以北的土地，我们大汗还可以给你们第二种选择。” “听闻你们还有一位公主未嫁，而我们戎国的王后去年因病去世了。若女皇陛下愿意下嫁公主给我们的大汗做填房，并陪嫁黄金一百万两，粮食两百万担，生铁十万斤，精盐十万斤，绫罗绸缎二十万匹，我们即刻退兵，保证十年内不再进犯大越边境。” 听到这话。 顾瑶呵呵一声笑了，感觉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回道：“你们大汗年纪不小了吧？” “大汗今年五十一岁。”阿里木回道。 “噢……那有点老啊，朕的这位妹妹文馨公主芳龄十七，你们大汗的年纪都够给她当爷爷了。怎么你们大汗想老牛吃嫩草呢。长得挺丑的，想得倒是很美哟！” 顾瑶说完这句，下面的一些大臣忍不住笑了。 一些原本气愤不已的官员，也在这一刻忍不住笑。 李璟在一旁挑眉，不过却也佩服大殿上这位君王，她竟然不生气，反而和这些使臣怼起来了。 “女皇陛下，这两国和亲，是最和平的方式，你们以前不也将公主嫁给回曷和长陵嘛。怎么……就不能嫁给我们大汗呢？再说，这仗再打下去，你们必输无疑，到时候我们擒了楚渊将军，那要求可就不是这些了。” 顾瑶：…… 顾瑶哈哈大笑。 对方越是这样大言不惭，她越是觉得可笑。 她想了想，回道：“要和亲也可以呀，这样……你回去禀报你们大汗，就说朕的后宫里有好多宫殿都空着呢，让他选两个适龄的王子送过来，给朕当男侍，如此也算是和亲了。” 阿里木：…… 三位外使顿在原地，三人似乎没有想到这位女皇帝会这么回复，于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纷纷摇头。 一会儿后，阿里木看向大殿上的女皇，回道：“皇上，我们戎国的王子不给任何人做男侍，你们若不愿意和亲，那就没有其他办法了。机会给过你们，你们不好好珍惜……” “滚！” 顾瑶忍无可忍了，敛去笑容，她的眼中瞬间燃起了一股怒火，道：“回去告诉你们大汗，让他少在这狐假虎威，装腔作势，有本事就打到金陵城来，没那本事，就滚回漠北去放羊。” 说完这句。 “当的一声” 顾瑶将手里的茶杯重重地置在桌上。 几位使臣见大越皇上好像是生气了，纷纷拘了一礼，转身准备离开。 不过他们刚转过身去，背后又传来女皇上愤怒的声音： “来人，把他们三人身上的白衣服给朕扒下来，丢到外面去。” 话毕。 十几位侍卫迅速上前，将这几位公然在朝堂上叫嚣的外使狠狠按住。 “女皇陛下，我们是外使，你怎可如此对待我们。”没想到突然遭此对待的阿里木在大殿内大声喊道。 然而他的话刚说完，身上的白衣就被人强行脱了。 白色袍子脱去后，几人身上便只剩下一条裤衩子 于是穿着白衣服进来的戎国使臣，光着身子被丢了出去。 第622章 皇上怕是不敢查了 戎国使臣被赶出去后，大殿内安静了下来。 满朝文武无人站出来说话。 他们从未见过有外使在大越朝廷上面见皇上时如此嚣张跋扈。 顾瑶面色冷沉，她看着文武百官，想了想后，说道：“看到了嘛！这就是他们的真面目，你们当中还有谁反对打仗的，不打仗的结果就是等着他们一寸一寸的蚕食我们的土地，到时候，这金陵城都会成为他们放羊驯马的地方，你们的妻妾儿女也会沦为他们手里的玩物。” “真以为暂时的妥协能换来长久的和平吗？今日让一步，明日让十步，今日割一城，明日割十城，最终就是国破家亡。” “朕在这里说清楚了，咱们和戎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们当中若还有反对打仗的，自己递辞呈，告老还乡去，朕一个不留。” 说完这句，顾瑶起身走侧门离开了。 —— 皇上走后，百官们才陆陆续续从承光殿走出来。 一些官员出来后便忍不住地摇头，还有的忍不住叹气。 吏部尚书孙锦成出来后没有前往吏部衙门，而是在出了皇宫后，和自己的曾经的上司苏墨走在了一起。 两人一边走，一边小声说着什么。 “苏兄，皇上是没有查下去了吗？” 孙锦成环顾四周，确认巷子里没有其他人后，方小声问道。 苏墨没有接话，只点了下头。 “那皇上有没有跟苏兄说过什么？”孙锦成再又问道，虽然皇城司已经放了刑部的一些牢吏，但他还是担心皇上继续追究许安平的死因。 苏墨撇嘴一笑，他伸手拍了拍孙锦成的肩膀，看得出来对方还是很担心后，他小声回道：“放心吧，皇上是真的没查了，或许说是不敢查了。” “苏兄，此话怎讲啊？” 孙锦成不知道皇上为什么突然不查下去了。 苏墨回头看了一眼皇宫的方向，也确认周边没有人后，回道：“人是在刑部大牢里没的，若要查，首先要担责的就是刑部的人，皇上应该也是怀疑刑部的人自己做掉了许安平，可刑部现在这些官员都是丞相选的呢。原来的刑部尚书胡广安出了事，皇上让丞相接手了刑部，丞相便安插了他自己的人手。现在人死在刑部大牢，皇上会怀疑谁？” 听完此话，孙锦成恍然大悟。 他噗嗤一声笑了，道：“还是苏兄高明啊。” 孙锦成明白了，皇上之所以不查下去了，是因为皇上可能怀疑到要做掉许安平的是丞相。 皇上为了护住丞相不被牵连到，所以放弃追查许安平之死了。 苏墨笑而不语，心想自己这一招祸水东引，算是奏效了。 若是能让皇上怀疑到丞相头上，那是最好不过。 “苏兄，此番多亏你相助，要不然小弟如今已经丢了乌纱帽。” 孙锦成突然停住脚步，向苏墨深鞠一躬。 苏墨见此，赶紧拉住对方，道：“做什么呢，在外头谨慎一些，被人瞧见就不好了。以后不要再提及此事了。” 第623章 皇上，您是不是不会骑马? 昭和殿。 处理完政务的顾瑶从大殿门口出来。 秦萧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在他身后是一匹高大的大宛白马。 顾瑶走过去，看着眼前强壮的马匹，她围着马转了一圈，想上去，但发现以她的身手，好像上马都有点难度。 顾瑶便看着秦萧，道：“扶我上去吧。” 秦萧伸手抓住了顾瑶的手臂，微微用力，将顾瑶扶上了马。 “皇上，咱们去哪儿？”秦萧问道，他也是昨日才接到旨意，皇上让自己陪她去骑马。 “上林苑。”顾瑶回道。 上林苑位于皇宫东北面，又叫皇家猎场，高祖皇帝喜欢打猎，所以围了上林苑，每到秋季就带着一众皇子大臣们去秋猎。 但先皇文皇帝自兴起十七年身子抱恙后，就没有举办过秋猎活动。 顾瑶登基后，这皇家猎场更是一次都没有开放过，不过顾瑶一直让人管理这里，所以这里不管是草场还是林地都有人看护。 顾瑶坐在马背上，根本不会骑马的她，坐在上面还有点怕，提心吊胆的生怕自己摔下来。 秦萧则在前面牵着马。 他时不时的会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帝王，见她神色紧张，好像有些害怕后，他忍不住问道：“皇上，您是不是不会骑马？” 顾瑶：…… 顾瑶挑眉，她咬了咬薄唇，好一会没有接话。 她确实不会骑马，所以才要学。 但不会骑马的是她沈薇薇，原主扶摇公主不仅会骑马，还能骑马打猎，打马球。 顾瑶于是笑着回道：“怎么，朕不会骑马很奇怪吗？” 秦萧轻笑一声，道：“没有，只是有点意外您不会这个。” 秦萧可记得之前听一位宫人说过，当今皇上能文能武，身通六艺，骑射、马球都不在话下。 但事实和传言好像出入有点大，皇上似乎并不像习过武的女子。 顾瑶撇了撇嘴，她看着身旁的男人，实话道：“秦萧，朕确实不会骑马，所以今日把你找来，就是让你教朕骑马。待会儿到了上林苑，你要时刻护在朕的身旁。” 顾瑶也不藏了，不会骑就是不会骑。 再说，她需要学会骑马，这在古代时一项基本的技能，她以后也需要骑马出席一些场合，但她又不能在皇宫里练习，毕竟宫里人都见过曾经的扶摇公主骑马射猎。 这要是被楚奕他们看到自己连马都不会骑了，得多么震惊。 “皇上，放心吧，臣一定护您安全。”秦萧回道。 …… 不一会儿，上林苑到了。 顾瑶从马上下来。 她看着眼前的景致，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山林，山林中间有一条宽丈许的路，路的两旁没什么杂草，似乎近期有人除过草。 很快负责看护林苑的一名官员和几名差役过来了。 几人见来者是当今皇上，赶紧跪下行礼，道：“微臣拜见皇上。” 顾瑶看着他们，问道：“这林子里近来没有野兽出没吧？” 顾瑶的脑海里有一些原主关于上林苑的记忆，原主还在这里骑马射猎。 “回皇上，上林苑多年前就就没有猛兽了，臣让人在林子里放养了一些野兔，野鸡。皇上若想狩猎的话，倒是可以猎到一些。” 第624章 男子也不如你 “拿弓箭来吧。” 顾瑶并不是来打猎的，做做样子罢了。 她来这儿一是为了练习骑马，二是出来散心。 为首的官员赶紧拿来的弓箭。 顾瑶接过，随手扔给了秦萧，她可不会射箭，估计弓都拉不开。 “皇上，臣陪您一起进林子吧。” 官员还想说着什么，但顾瑶摆了摆手，示意对方退下去，道：“不用了，有这位公子在陪朕进去就行了。” 顾瑶可不想这里的官员和看守陪着进去。 说完，顾瑶和秦萧骑马进入了上林苑。 林子里枝叶茂密，绿树成荫，阳光透过绿叶在地上洒下点点星光，有鸟儿在丛林里自由自在的飞翔，顾瑶骑马过去时，鸟儿便成群的飞走。 顾瑶看着满眼郁郁葱葱的景致，呼吸着新鲜而又混杂着泥土气息的空气，在这儿她终于感觉到不那么压抑。 扭头，她看着身旁的男子，见他也看着自己后，她点头一笑，道：“你还没教我呢？” 秦萧笑着回道：“皇上，初学骑马先不要管其他的，在马背上坐稳就行了。” 顾瑶点了下头。 其实刚上马的时候她还有点害怕，但骑了一段距离，感觉好多了。 这骑马就跟骑自行车似的，应该多练习一下就会了。 “秦萧，你还记得去年在骊山上吗，你拉着朕飞到了那么高的树上。” 顾瑶指了指前面的一棵大樟树。 来到这山林中，她又想起了去年的那段非比寻常的经历，想起了自己和身旁这个男人一起逃到骊山丛林中，从山的南面逃到了北面才走出来。 “皇上，臣自然忘不了那一日的经历，但能救下皇上，臣这一身武艺也算没有白学。”秦萧回道。 顾瑶，“朕以前只听说学过轻功的人可以飞檐走壁，直到遇到了你，才发现这世间真有这种功夫。想必你自幼习武，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吧。” 秦萧，“臣那时一心只想报仇，所以再多的苦也便不觉得苦了。倒是皇上，论古通今，文韬武略，定是自小苦读，才能如此出类拔萃，就是男子也不如你呀。” 顾瑶抿嘴一笑，道：“朕两岁便启蒙了，三岁便可识千字，背上百首古诗，八岁可做文章，九岁会算账，至于读过的书，至少上千本吧。” 顾瑶随口一道。然而说的却是实话，作为现代社会的学子，她两岁多就上幼儿园了，因为天资聪慧，记忆力好，她在读小时学便是班上的第一名，后来参加各种学科竞赛，中考时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广东省某重点高中，高考时又以全省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国内最好的学校，后来还去了全球最好的大学攻读硕士学位。 从三岁到二十三岁年，她读了整整二十年书。 古人寒窗十年便觉得不容易，可谁又知道在现代社会，学子们更苦更累呢。 “皇上当真是人中之龙。”秦萧发自内心的说道。 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已去的先皇文皇帝一定要废了曾经的太子顾昊，让眼前这位女子登基。 第625章 都听皇上的 两人一边骑着马在林子中转悠，一边聊天。 但突然的，顾瑶抓紧手中缰绳，并喊一声“驭”，让马儿停了下来。 “怎么呢？皇上……” 秦萧见顾瑶停了下来，自己也忙停了下来。 顾瑶这时看着左边的草丛，她指了指草丛的一边。 秦萧顺着顾瑶所指看过去，发现草丛里有一只雪白的兔子，露出了小半个脑袋。 秦萧见状，立即从背后拿出了弓箭，拉弓就要射杀眼前的这只猎物。 但在此时，顾瑶却摇了摇手，示意对方停手。 顾瑶看着草丛中冒出来的小兔子，这小家伙似乎不知道自己将成为猎物，看到人了也不跑开。 顾瑶一笑，道：“把它抓过来，抓活的。” 顾瑶突然觉得这小家伙有点可爱，毛茸茸的，白白的小团子。 “好……” 得到旨意，秦萧飞身下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到了草丛边。 感觉到危险的小兔子想要跳走，但刚跳了一下，就被一只大手抓住了。 秦萧拎着兔子回来了。 他拎到顾瑶的面前，道：“有点小，还不够吃一顿的，要不咱们再找几只。” 顾瑶却在这时伸手摸了摸小兔子，白绒绒的，好小一只，像是不到两个月的兔崽崽。 见到这么可怕的小兔子，顾瑶一点也不舍得吃，于是笑道： “谁说朕要吃它，把它带昭和殿养着吧。” 顾瑶本想养只猫或者狗什么的，但小皇子住在昭和宫，养这小猫小狗的怕伤到孩子。 兔子正好，兔子可以关起来养。 “好，都听皇上的。” 皇上说要带回去养，秦萧便拿出一个网袋，将小兔子放到了袋子中。 两人继续往前走，走了小半个时辰后，两人从林中出来了。 眼前是一片草地，草地的前方是一个小湖，湖边种了许多柳树，还有一个亭子。 |“秦萧，你扶我下来吧。” 走了这么远，顾瑶想下来休息一下。 此地是上林苑中专门用来休息的地方，所以修建了亭子，还铺了石子路。 秦萧扶着顾瑶下马，然后两人一起来到湖边。 顾瑶选了一张石凳坐下，坐下后，她拔出了簪在头上的翠玉发簪。 骑了这么久的马，她这发髻已经松了。 发簪取下来了，顾瑶的一头黑发披散在腰间，一阵清风徐来，发丝随风飘动。 顾瑶看着秦萧，却见对方并没有坐到自己旁边的凳子上来，而是不知道啥时候拿出了一条长绳。 只见对方将长绳绑在了两棵柳树之间。 然后，让顾瑶惊讶的一幕出现了。 对方竟然飞身睡在了绳子上。 看到这一幕，顾瑶先是一愣，然后眨了眨眼睛。 睡绳子上，这一幕她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对了，是在一部武侠剧中，里头的女主就是睡在绳子上。 好好玩的感觉，真不会掉下来吗？ 顾瑶有点好奇，于是她起身走了过去，看着秦萧，道：“你平日里就是这么休息吗？” 秦萧见顾瑶走过来，便起身坐在了绳子上，回道：“睡绳子可凝神去噪，增强内力，臣小时候师父就是这么教的，如今也习惯了。” 第626章 以前可有过心上人? 顾瑶扯了扯绳子，绳子是拇指粗的麻绳。 顾瑶想睡这上面应该挺难的，也只有秦萧这样的武林高手可以做到吧。 “皇上，您今日不用召见大臣吗？”秦萧问。 皇上甚少出皇宫，他印象中这是第二次，上一次是在林府。 顾瑶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回去，坐回刚刚的石凳上。 她看着天空中自由自在飞翔的小鸟，感叹道：“历朝历代，皇子们为了皇位争得头破血流，却不知这帝王是最难做的。就如朕，自打登基后，就再也没有过过一天自由自在的日子，朕每日做什么，吃什么都被人安排，在宫里也时刻有人看着朕，盯着朕。” “皇上，虽然帝王难当，但有您是大越国的福气，是天下百姓的福气。”秦萧回道。 顾瑶一笑，她没有接话，而是将刚刚自己取下来的簪子拿在手中把玩。 很精致的玉簪，通透的冰紫色，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淡淡的紫色光芒。 扭头，她看着一旁的秦萧，道：“这发簪是你送的那支。” 秦萧此刻也看着顾瑶手中的发簪，确实是他前些日子送的，一共送了三支，每一支发簪的样式都不一样，眼前这支雕刻的是梅花。 顾瑶见秦萧不回话，接着道：“你可知普通的臣子是不能给朕送首饰的。” 普通的臣子给女皇送首饰，是一种越规的行为，是对皇上的不敬。 顾瑶登基两年多了，从未有哪个大臣敢送她这样的东西。 满朝文武，没有人敢对她这个帝王表现出爱慕之心，否则就是大不敬之罪。 “臣明白。”秦萧从绳子上下来了。 他想了想，回道：“皇上，臣那日逛到一家银楼，见到一块上好的翠玉，便买下来打了些首饰，您赏赐了臣那么银两，臣却从未送过您东西，所以便……” 后面的话，秦萧没有接下去了，因为他的手突然被眼前的君王拉住了。 顾瑶嫣然一笑，她扭头看着身旁的男人，看着他渐渐红起的脸庞后，她说道：“秦公子，回答我几个问题。” 秦萧顿住，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快。 “皇上要问什么？”他小声反问道。 顾瑶挑了挑眉，停顿片刻后，她凝着眼前的男人，问道：“秦公子入宫以前可有过心上人？” 秦萧摇头，进宫之前，他一心只想着报仇，哪里会有心思在男女之事上。 顾瑶见对方摇头了，接着又问道：“那现在有没有喜欢的女子？” 秦萧：…… 秦萧再次顿住，他没有立即接话，而是在想着如何回答顾瑶这个问题。 喜欢的女子，以前确实是没有的，但现在，他明白自己的心里已经有了喜爱之人。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道：“自然是有的，她叫顾瑶，是个聪慧美丽的女子。” 顾瑶：…… 没想到对方突然承认了，顾瑶一刹那间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 她眨了眨眼睛，愣在原地，感觉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第627章 他不进后宫 一会儿后，她抿嘴一笑，道：“秦公子，眼光不错呀！” 顾瑶不知自己已然脸红了，而她眼前的男人也在不知不觉中心跳加速。 秦萧这时突然上前一步，然后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动作，将眼前的帝王拉入了自己的怀中。 身体接触的那一刻，顾瑶倏然睁大了眼。 她咬住嘴唇，没有说话，也没有推开眼前的男人。 秦萧将顾瑶抱在怀中，犹豫片刻后，低头在她耳旁说道：“皇上，臣曾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一个女子，直到遇到了你。臣也曾以为自己不会在宫中停留多久，但却担心你无人保护，再遇危险。所以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意，对吗？” 秦萧将自己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这一刻，他也不想再将这份感情藏在心底了。 顾瑶依然没有接话，但在此时，她的一只手放在了秦萧的肩膀上。 她想了想，回道：“要不……你搬到后宫去住吧。” 顾瑶没有忘记自己一开始就想把这个男人留在自己身边，但对方那时拒绝了。 然而秦萧却摇头了，他笑了笑，回道：“后宫臣就不住进去啦。臣一介草民，若真进了后宫，想必满朝文武都会反对，皇上也不必为了臣遭受非议。再说，楚公子和苏公子都是出身名门，身后有庞大的家族势力支持。臣若进了后宫，不知如何和他们相处。” 秦萧从未想过进入后宫，那不是他能待的地方。 他虽不做官，但深知前朝后宫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自己身后没有任何家族的势力，进了后宫只会遭权贵排挤。 没想到对方再次拒绝了，顾瑶有点郁闷。 但她明白秦萧所说的。自己纳了秦萧也不是不可行，但给高了位份，必然是满朝非议。对方也确实会遭到楚家和苏家势力的针对。 仔细想过后，顾瑶回道：“那你就继续当御前侍卫留在朕身边吧。” “好！”秦萧在顾瑶的耳旁说道。 说完，他轻抚着她散在腰间的长发。 顾瑶淡淡一笑，如春风拂面。 此时此刻，她发现自己竟然享受和他独处的时光。 虽然她从未说过，但她知道自己对这个男子的感受是不一样的。 楚奕和苏煜是她不得不接受的男子，而眼前这位是她希望留下的男人。 “皇上，我帮你把发簪戴上吧。” 秦萧拿起了顾瑶刚刚取下的发簪，顾瑶平日里好像并不喜欢戴凤冠，也不爱珠钗步摇，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梳了两个辫子，像那些胡人女子的装扮。 顾瑶点了点头，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 其实她不爱梳头，在现代，她时常是披散着头发的，最多扎个马尾。 秦萧将顾瑶的长发握在了手中，乌黑柔软的发丝，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他将发簪插入发间，然后将头发顺着发簪绕了两圈固定住。 就这样一个简单的发髻盘好了。 顾瑶伸手摸了一下头上的发髻，发现盘得虽然不大好，但是盘稳了。 她回头再又看着身后的男人，想了想后，说道：“今日你说的话朕都记住了，不过你要记住，你既跟朕表白了心意，以后不论你进不进后宫，都算是朕的人了，不可再爱慕其他的女子。” 第628章 小名叫薇薇 秦萧眉眼间闪过一抹笑意。 他转身坐在了顾瑶的身旁，在她耳旁回道：“皇上，你可曾读过一首词，里面写道：浮世三千，吾爱有三，日月与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 顾瑶尴尬的挑眉，心想这谁写的诗词，她怎么没有读过，这个时空的某位诗人写的吗。 秦萧将顾瑶拥入自己的怀中，再道：“这就是我的心意，除了你，我谁也不想要要。” 顾瑶：…… 顾瑶扬起了嘴角，明明对方说的是甜言蜜语，然而她听着却也一样的高兴。 她没有接话，只是不经意间将头靠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他是喜欢自己的，这一点，她在去年的时候就能感觉到，但他却不是一个喜欢将感情表露出来的人，一年多了，若不是自己今日挑明了，他怕是会一直藏在心里吧。 秦萧看着身旁的帝王，手指拂过她落在额前的一缕头发，片刻后，他再次开口，小声问道： “皇上，您有没有小名？” “小名？” “对，就是您小时候的乳名。” 叫了一年多的皇上，但这一刻，秦萧突然觉得叫皇上好像有些生分了。但若叫她的名字“顾瑶”，好像又不够尊敬。 他想喊她“瑶儿”，但那日在林府，那个苏公子就是这么叫的。 顾瑶想了一下，片刻后，她回道：“薇薇！” “薇薇？” 听到这个名字，秦萧愣了愣，有点诧异皇上会有这样的乳名。 “对，就叫薇薇，紫薇花的薇，很小的时候，我的母亲这么叫过我。” 顾瑶顺口说出了自己在现代的名字，“薇薇”，在现代，她的爸妈，还有亲戚朋友都是这么叫她的。 只是自打穿越到这里后，她就再也没有听到有人这样叫她了。 “薇薇……”秦萧又唤了一声。 好奇怪的小名。在大越是有女子用“薇”字取名，但多为一些贫苦百姓家的女子，王权富贵的女子都会选端庄大气的字来取名，比如慧、兰、明、玉等等。 顾瑶莞尔，她看着秦萧，对他摇了摇头，道：“你知道朕有这样一个小名就好了，记在心里便是，平日里就不要称呼了，你还是叫我皇上吧。” 顾瑶已经习惯了听人叫自己的皇上，哪怕是楚奕和苏煜，他们在绝大多数时候也是叫自己的皇上。 至于原主扶摇公主，她是没有小名的，她出生就由文皇帝亲自取名，因是第一位嫡出的公主，文皇帝十分的喜爱，以“瑶”字取名，以表公主身份尊贵。 在古代，一些皇帝会有很多的皇子公子，但只有极少数的皇子在取名时可以带“王”字偏旁。 王字在古代是帝王的象征，所以一般只有嫡出的皇子或者皇帝极其宠爱的皇子，可以加王字偏旁取名。 而扶摇公主顾瑶是大越第一个可以这样取名的公主，其他的公主比如文馨公主顾馨月，宁安公主顾清音都是普通的名字。 秦萧明白，他点了点头，道：“好，那臣还是叫您皇上吧。” 第629章 和秦公子一道去的 昭和殿。 已经来此半个时辰的楚奕正抱着小皇子坐在门口玩。 他让一个工匠师傅用木块做了一辆木质的投石车。 他把小石子丢到投石车里，然后让小皇子去拉车头的线，只要线一拉动，那小石头便从投石车里飞了出去。 小皇子看石头飞出去了，高兴的手舞足蹈，哈哈大笑。 小皇子还不会说话，但是出生四个多月的他，现在是越来越喜欢玩了，白天也不怎么睡觉，就是吃和玩。 楚奕见孩子笑了，低头亲了亲小皇子，笑道：“赶紧长大，长大了老子教你骑马射箭。” 楚奕笑得合不拢嘴，脑子里想的是将来皇子长大了，自己便可以带他去练习骑射。 男孩子，就是要练得一身功夫才好。 王公公也在一旁笑。 这楚公子经常来昭和殿，有时候是来找皇上，但有时候就是来陪小皇子的。 “王公公，皇上还没回来吗？” 楚奕看了看远处，这都中午了，竟然还没见到皇上的身影。 “皇上去上林苑打猎了，怕是要耽搁些时间。”王公公回道。 “打猎？” 楚奕疑惑，心想顾瑶怎么会去打猎，他进宫两年多了，从未见顾瑶去狩猎。 “是的，皇上下了早朝便去了。已经有一两个时辰了。” “皇上和谁去的？” 楚奕想皇上要去上林苑狩猎怎么不叫上自己，自己最擅长骑马射猎了。四年前，先皇在上林苑举办过狩猎大会，自己还拔得了头筹。 王公公实话道：“和秦公子一道去的。” “秦萧！” 这个名字说出来时，楚奕本能的皱眉。 “对，就是秦萧公子，由他去保护皇上的安全，想必……”。 王公公话未说完，却见眼前的楚家公子看向了远处。 他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皇上已经回来了，而站在皇上身后的正是秦萧。 皇上似乎很高兴，和秦侍卫有说有笑的走过来。 不远处，顾瑶下了马，她将挂在马背上的网袋取下来递给秦萧，这里头是他们在上林苑的林子里抓的一只小兔子。 两人一起朝昭和殿走去。 一会儿后，顾瑶看到了在昭和殿门口的楚奕，而楚奕正抱着小皇子。 楚奕看着远远走来的顾瑶，见到她回来，他本应该高兴才对，但看到她身旁站着的男人时，他心里却暗暗的有些不爽。 很快，顾瑶回到了昭和殿。 “皇上……”楚奕见到顾瑶回来，微微行了个礼。 顾瑶淡淡一笑，问道：“你用了午膳吗？” 顾瑶并不意外楚奕出现在昭和殿，这个家伙时常会去昭和宫看小皇子，偶尔的还会逗孩子玩。 她并没有阻止他和苏煜来看小皇子，小皇子多一些人疼爱也是好的，而且孩子的成长也不能缺少了父亲的爱。 这是他这个母亲给予不了的。 楚奕摇了摇头，回道：“还没有。” 说完他的目光却转移到了一旁的秦萧身上，见对方手里提了一只巴掌大的小兔子后，他呵呵一声，道：“秦萧，你陪皇上去上林苑狩猎，不会就只猎到了一只兔子吧？” 这水平也太次了。 第630章 是朕让他陪着去的 秦萧没有接话，只将兔子递给了一旁的王公公，道：“皇上说找个笼子关起来养着。” “好勒。”王公公赶紧接过。 楚奕见秦萧不回答自己，再又讽刺道：“还说什么武林第一高手，连打猎都不会，还好意思陪皇上去上林苑。” 此话说完，顾瑶有些听不下去了，他看着楚奕，蹙了蹙眉头道：“是朕让他陪着去的，朕并不是去上林苑打猎，只是去那边看看。” 楚奕噢了一声，然而想到秦萧单独和顾瑶在上林苑待了一个上午，他这心里就不是滋味。 顾瑶不跟对方说这些，转身他看着在一旁候着的几位宫女太监，道：“传膳吧，朕饿了。” 骑了两个时辰的马，顾瑶有些疲惫，不过只练习了这一个上午，她感觉自己已经能平稳的坐在马背上了，下一次她得学会驾驭马匹，让马跑起来。 很快，宫人端来了早已备好的膳食。 一共十二道菜，四盘点心，两盘瓜果。 王公公拿着银针仔细的检查每一盘菜，确认没有问题后，给皇上盛了一小碗饭。 但顾瑶却并没有马上吃，而是从楚奕手中接过了小皇子。 小皇子在看到娘亲时，激动地又开始笑了起来。 顾瑶在儿子的小脸上亲了一口，随即拿起一个小勺子，舀了一点南瓜小米粥。不过她没有马上喂给皇子吃，而是看向身后的奶母刘娘子，道：“应该可以吃吧。” 顾瑶实在不懂如何带孩子，但记得自己曾在小区里见到一位宝妈给她几个月大的孩子喂米糊糊。 “可以吃的，皇上……皇子已经四个多月了，民妇的小儿子三个月就喝粥啦。” 顾瑶点点头，随后小心翼翼地将小勺子递到了皇子的嘴边。 小皇子高兴极了，张开小嘴一口吃了进去。 “他好像还挺喜欢吃。” 顾瑶见孩子吃下去了，又舀了一点点。 在一旁的楚奕也不吃饭了，坐在一旁看着皇子喝粥。 “皇上，要不弄点鱼给他吃。” 楚奕夹了一块鱼肉，用筷子挑了一点肉，也想喂给皇子吃。 但还没递过去，顾瑶便摇了摇头，说到：“就先吃点粥吧，其他的东西以后慢慢尝试。” 顾瑶这也是第一次带孩子，但她知道婴儿的肠胃是很娇弱的，很多东西都还不能消化，若乱吃了东西，吃坏了肚子可就不好了。 但古人带孩子是没有那么多讲究的，很多小婴儿很早就会喂粥，喂汤之类的东西。 楚奕将挑起的鱼肉放回了自己碗里。 顾瑶只给皇子喂了三口，喂完之后将孩子递给了刘娘子。 孩子好像很喜欢吃，但她不敢多喂。 “你抱皇子回昭和宫，哄他睡个午觉吧。” 顾瑶觉得这孩子最近精力可好了，这才四个多月的孩子，竟然白天也不睡觉的，比大人的精力还好。 “好的，皇上。” 刘娘子伸手接过皇子。 小皇子被抱走后，顾瑶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她吃了几口，目光不自然间看向了昭和殿的大门口，发现秦萧不知道什么离开了。 第631章 打算纳了秦萧 顾瑶想起今日在上林苑发生的一切。 犹豫片刻后，他看着一旁陪自己用膳的楚奕，道：“朕要跟你说个事。” 正在吃饭的楚奕立即扭过头来，满眼笑意的看着顾瑶。 “皇上要跟臣说什么？”楚奕问道。 顾瑶顿了顿，道：“秦萧今日跟朕表白了心意，朕打算接纳他。” 当的一声。 楚奕手里的筷子掉在了身前的盘子上。 他心口一窒，感觉胸前好像突然被什么压着一样。 “为什么？瑶瑶……你为什么要接纳他。” 楚奕急了，他猛然坐直了身子，连饭也不吃了。 顾瑶看得出来楚奕好像很不开心，甚至很着急，但顾瑶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楚奕虽然不算皇夫，但他现在统御六宫，自己若要再纳男侍还是需要跟他说一声的。 顾瑶于是实话道：“秦萧对朕有救命之恩，若不是有他，朕早就被废太子一党谋害了，朕心里一直感激他，如今他既然对朕生了爱慕之心，朕不想辜负他。” “可他只是一介草民，皇上……他配不上你。” 楚奕郁闷至极。 去年他就感觉秦萧留在宫里是个麻烦，但那时他拒绝入后宫，只留在宫里当个侍卫。 他本以为这家伙不敢有这种心思，没想到……时隔一年，他竟然敢向顾瑶表白心意。 顾瑶抿嘴一笑，道：“在朕这里，出身不算什么。再说历朝历代，也有许多君王纳了百姓家的女子为妃，朕不看身世。” “但他是个武林中人，他手上不知道沾过多少人的血呢，皇上，这样的人怎配入后宫，和臣平起平坐。” 楚奕心里烦透了，本来宫里有一个苏煜就让他很郁闷，现在又来一个秦萧。 而这个秦萧可不像苏煜出身名门，而是一个个地地道道的贫民草莽。 这样的人，去他楚家当个小厮都不配。 顾瑶看着楚奕，对方应该很不高兴，但现在她也不会改变自己心里的想法，她再道：“若他不是武林中人，又怎么可能在那日从一群白虎帮杀手的包围中救下朕呢。” “皇上感激他，可以给他一些赏赐啊，他要什么，金银财宝或者爵位。” 楚奕就是不想再有男子进入后宫和自己分享心爱的女子。 顾瑶：“那些他都不想要，他父母已经不在世了，也没有兄弟姐妹，孑然一身，什么荣耀和爵位他也在意。” “那皇上准备给他个什么位份？”楚奕问。 楚奕想，若是给秦萧一个很高的位份和自己平起平坐的，他是绝不会愿意的。 顾瑶摇了摇老头，道：“他不要名分，也不入后宫居住，仍为御前侍卫，负责守护朕的安全。但朕既然接纳了他，会让他承宠。” 这话出来，楚奕双眉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不入后宫，不要名分，秦萧这是只想做顾瑶的男侍。这个家伙可真晓得晓以利弊，这样他既可以不被自己和苏煜排挤，不被朝廷的一众文武大臣非议，又可以和顾瑶在一起。 第632章 希望给女儿封一个郡主 夏去秋来。 转眼又到一年的中秋佳节。 朝会取消，三省六部衙门的官员们也都休假回家了。 不过皇宫里却比往日更加的热闹。 大半年都未开放的铜雀楼今日开门了。 清晨，便陆陆续续有一些宫女太监端着果子、点心什么的前往铜雀楼。 铜雀楼的戏台上，从江南来的戏班子正在摆放唱戏要用的道具。 巳时一刻，铜雀楼的主门开了。 后院的太妃们排着队进入了楼里。 平日穿着朴素的太妃们今日都换上了自己喜爱的衣裳，就连一些年老的太妃也换上了紫色或绿色的衣裳。 人群中有位太妃十分的惹眼，她穿的是一身蜀锦做的衣裳，衣服上的花纹是用金线绣的，在阳光下光彩夺目，她的手中还抱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孩子。 她就是曾经先皇文皇帝的宠妃，兰雪琴。 兰太妃本也应该在宫里度过余生，但皇上允许了她出宫随已经出嫁的文馨公主，所以兰太妃现在并不住在宫里。 文馨公主顾馨月和母亲一道进了铜雀楼，两人坐在了左边中间的位置， 顾馨月看了看前面的主座，那是留给自己的皇姐坐的，但皇姐还没有来。 于是她凑到母亲的耳旁，小声道：“母妃，你说皇姐她会点头吗？” 顾馨月看着母亲怀里自己的女儿，再有两日，女儿就满周岁了。她今日将女儿抱来，主要是想让女儿得一个封号。 希望当今皇上，自己的皇姐可以给女儿封一个郡主。 兰太妃小声回道：“皇上肯定给点头的，皇上膝下无女，欣儿怎么说也算是皇上的亲外甥女了。皇上若是高兴，给欣儿封一个异姓的公主也是可行的。” 兰太妃看着怀中的小外孙女，心想还好自己出宫了，否则就要老死在这深宫中了， “可以封公主吗？”顾馨月看着母亲，眼里露出了一丝金光。 若可以封公主的话，那就太好了。 兰太妃尴尬一笑，道：“一般是不可以的，但这种事情也要看皇上的意愿，前朝胤世宗皇帝不就将他的一个外孙女封为了常安公主嘛。” 听到这个，顾馨月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 昭和宫。 顾瑶睡到了辰时二刻才起床。 起来之后，她让小桃和绿荷给自己穿衣服。 她穿的是一身红色的交领袆衣，衣服十分的厚重，里外三层，外衫上用金线绣着栩栩如生的龙纹。 穿好衣裳后，她们又给自己戴上了一顶凤冠，金色凤凰冠，足足两斤重，上面镶嵌了上百颗珍珠和红色的宝石。 顾瑶看着镜子里端庄华贵的自己，感觉自己此刻的样子还真是像极了某部历史剧里的女皇武则天。 不过武则天是通过后宫宫斗上位的，是从皇后坐到皇帝的位置上。 但原主扶摇公主不一样，她可是以嫡长公主的身份继位登基的。 是名正言顺的帝王。 在华夏，女子为帝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在她现在所处的大越国，这里的百姓包括官员似乎对女子为帝并不那么排斥，百姓们甚至乐意接受。。 想来几百年前的那位雄才大略的庆元女帝开了个好头吧。 第633章 皇上要纳新人 昭和殿门口。 楚奕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他穿着一身红色的大衫，头上戴着金镶玉的冠冕。 此时的他看起来更像一位身份尊贵的皇子，而不是后宫的侍君。 在他不远处，苏煜也来了，不过苏煜并没有盛装而来，而是穿着平日里穿的一身月白色的长衫，头上也只戴着简单的发冠。 他朝楚奕鞠了个礼，然后就站在走廊的一头。 对于这位楚家公子，他是能不碰到就不碰到，若是碰到了，也只简单拘礼，并不想和对方说什么。 不过楚奕却主动走了过去。 楚奕双手环胸，挑着眉看着眼前的苏家公子，说道：“你今日倒是知趣，知道穿得低调一些。” 楚奕看着对方穿的这身衣裳，就是普通的常服，而不是出席宴会的礼服。 苏煜只点了点头，没有回话。 他知道今日是中秋，宫里有宴会，但如今他和眼前这位楚家公子的位份已经不一样了，对方已经是贵君的身份，而自己还只是常卿，低了两阶，自己出席宴会或者朝会是不能穿得比对方更显贵的。 这一点，他心里清楚。 楚奕冷笑一声，对方不回话，但是他却有话要说，他接着道：“你应该还不知道吧，皇上要纳了秦萧。” 苏煜：…… 这话一说。 苏煜终于不再沉默了，他凝着眉看着楚奕，疑惑道：“皇上要纳秦萧入后宫？” 苏煜昨日还见了顾瑶，但顾瑶并没有跟自己提起过这件事。 “瞧瞧……你竟然不知道。”楚奕脸上闪过一抹讽刺的笑意，又道：“也对，你只是个常卿，皇上要纳新人，也没必要跟你商量什么。” “那不能阻止皇上吗？”苏煜心里顿时像被揪着一样。 他就知道秦萧早就有了这种非分之想，但没想到这个家伙这么快就找到机会。 “阻止……”楚奕苦笑一声，自嘲般的说道：“阻止什么。秦萧救过皇上一命，皇上对他始终心存感激。谁又能阻止得了。” “倒是你，我本以为你是有些手段的，却没想到两年多了，你也没有走进皇上的心里。” 苏煜顿住，此时此刻，他心里五味杂陈。 他不认为顾瑶对自己没有真心，但为何她要纳秦萧，连问自己一声都没有。 自己是最后知道的那个人。 楚奕依然笑着，然而笑容后面却是隐隐的郁闷，他又道：“今日是中秋，皇上许久不传幸后宫了，不出意外的话，今日应该会有传召。若是你我自然是好的，但若传了秦萧，那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苏煜仍是没有接话，而这时他看向了昭和殿前面的大门口。 门口处，秦萧已经出现了。 他一身青衫，手上拿着那把他用作武器的折扇。 没有华服，更没有什么象征的身份的冠冕。 他就如平常一样。 看到秦萧出现，楚逸皱起了眉头，而苏煜则轻叹一声，眼中染上一抹郁色。 “看到没，他和我们不一样，就一介草民，出身卑微，却也有那本事让皇上动心。” 第634章 新城公主和太和公主 巳时二刻。 顾瑶在两位侍夫的陪同下来到了铜雀楼。 众人见皇上来了，纷纷起身行礼，齐声道：“皇上万安！” 顾瑶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而一旁的楚奕赶紧上前，握住了顾瑶的手。 两人就这么手牵着手走向了位于左前方的主座。 顾瑶先落座，楚奕坐在顾瑶的左手边，两人坐在了一起。苏煜则坐在了右边第一排的桌子。 以往的宫宴，楚奕和苏煜作为君王的侍夫会分坐君王的两侧，但今日却不一样。 和皇上坐在一起的只有楚奕，苏煜已经坐在了下排的位置。 众人明白，这是皇上在明确尊卑，楚家公子因为前些日子晋封为贵君，又是皇子的生父，身份已经不仅仅是后宫里里皇上的侍夫了。 落座后，顾瑶看着众人，道：“今日的中秋宴，是信平君一手操办的，信平君知各位太妃喜欢听曲看戏，特意请了江南来的戏班子，为众位表演一场。” 众人纷纷看向了和皇上坐在一起的信平君，一位出身高贵，容貌英俊的公子。齐声行礼道：“信平君万福金安！” 楚奕抬了抬眼，笑道：“今日中秋，大家同喜同乐。” “开宴！” 随着帝王一声令下。 早已在台下做好了准备的舞姬们走上了舞台。 鼓声响起。 舞姬们在鼓乐声中跳起了霓裳舞。 不一会儿，几十位宫女分两队进入了铜雀楼，他们每人手里都端着一盘果子和一壶酒水。 每位宾客坐一桌，每一桌上都有酒肉、果子和点心。 大家一边欣赏着歌舞，一边吃着宴席。 顾瑶并没有吃桌上的东西，而是看着今日出席中秋宴的宾客。 除了后院的太妃，还来了两位身份尊贵的公主，一位是新城公主顾长英，一位是太和公主顾长乐。 两人皆是四十多岁，为大越高祖皇帝和已故大越宣德皇后嫡出的女儿。 按辈分，顾瑶要喊二人一声姑母。 新城公主顾长英建元十六年出嫁，太和公主顾长乐建元十七年出嫁。 高祖皇帝共有六位公主，其中四位庶出的公主都送去和亲了，只有这两位嫡出的公主嫁入了金陵的勋贵人家。 顾瑶甚少见到这两位姑姑，文皇帝在世时，这两位身份的尊贵的公主偶尔会进宫拜见，但文皇帝去世，顾瑶登基后，这两人就很少进宫了。 今日她们是得了传召才来的。 新城公主顾长英见皇上看向自己，赶紧起来，端起桌上的酒杯，深鞠一躬，道：“皇上，妾身敬您一杯，这两年多来，妾身虽未进宫拜见您，但知皇上心系天下，心系百姓，是位明君圣主，皇兄和父皇泉下有知，定会为您感到骄傲。” 顾瑶看着这位比自己大了二十五岁的姑姑，她淡淡一笑，道：“姑母客气了，朕不过做了自己该做的。朕听闻你前些日子病了，但今日看着气色还不错，想来是病已经好了吧。” 虽然平日里，顾瑶没怎么见这两位姑母，但对方的情况她是了解的。 第635章 想把女儿留在宫里 “承蒙皇上挂念，妾身已经好了。”新城公主回道。 顾瑶，“朕已命内务府备一些滋补的药材，改日送到姑母府上，姑母还是要好好爱护身子才好呀。” “多谢皇上恩典。”顾长英再又行了个礼。 顾瑶又看向不远处自己的妹妹顾馨月。 顾馨月见皇姐终于看向了自己，赶紧从母亲兰太妃的手里接过了自己的女儿梁欣。 她抱着女儿站了起来，然后微微拘礼道：“皇姐安好。” “这是欣儿吧。”顾瑶看着顾馨月手里的孩子。 她这位妹妹前年出嫁梁家，去年诞下了一个女儿，孩子她去年见过一次。 “是的，皇姐……”顾馨月笑着回道，回完看了看自己的女儿。 顾瑶接着道：“几个月不见，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快满周岁了吧。” 顾瑶此刻想起了自己才五个多月大的儿子。 这小孩子长得就是快，这相差不过半岁，眼前的外甥女看着比皇子大了好多 “是呀，皇姐！欣儿两日后就满周岁了。” 说到这里，顾馨月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 她还没有忘记，自己今日进宫的目的是希望皇上给自己的女儿封一个郡主，若是能封个公主的话，那就更好了。 可是要如何开口呢。 兰太妃明白女儿意思，她马上看向不远处的君王，道：“皇上，皇子也五个多月大了吧。” “是啊，越来越调皮了。”顾瑶顺口答道。 兰太妃想了想，接着又道：“皇上，这小孩子呀，也是需要玩伴的，这孩子有了玩伴，就越发的活泼。” “噢……是嘛。”顾瑶笑着回道。 当然，对方这话说得也没错，小孩当然有同龄的玩伴更好。 兰太妃于是看了看自己的外孙女，笑道：“皇上，若是您觉得可以的话，欣儿就留在宫里，和皇子一起玩吧。” 兰太妃说完，顾瑶挑了下眉。 顾瑶没有马上回话，而是看着眼前的这对母女，在想他们此刻在打着什么主意。 她们好像是想把孩子留在宫里养大。 她们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莫不是希望这女孩将来和皇子一起长大，然后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自然而然的产生感情。 以后皇子长大成人便可以娶了和自己青梅竹马的表姐做太子妃。 荒唐！ 想到可能是这个可能，顾瑶微微一挑眉。 兰太妃和顾馨月她是了解的，这对母女可不是什么白莲花，她们做什么事都是从自身利益出发的。 顾瑶于是看着妹妹顾馨月，回道：“皇子还小，还未到需要玩伴的时候。” 顾馨月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没想到皇姐这么回答的她心里有些不快。在她身旁的兰太妃则是满眼尴尬。 母女俩没再说什么了，不过两人都有些失落。 顾瑶又看向了舞台，刚刚的霓裳舞已经结束了，现在是几名伶人在唱戏。 顾瑶并不爱看戏曲，于是拿起一块果子，想要吃点东西。 但果子未入口，一瓣橘子就递到了她的嘴边。 楚奕满眼笑意地看着顾瑶，道：“尝尝这橘子，特别甜。” 第636章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宴会继续。 但顾瑶只在铜雀楼待了半个时辰就回了寝宫休息。 她醒来时已经是下午。 中秋佳节，大臣们都回家过节去了，应该不会有大臣在外求见，所以顾瑶醒来后并没有去南书房而是在昭和宫和沈嬷嬷、刘娘子一起照顾小皇子。 但一会儿后，昭和殿的掌事太监王公公来了。 “禀皇上，文馨公主在昭和殿等您许久了。皇上要召见她吗？” 顾瑶没立即点头，而是皱了皱眉头。 宴会结束后，参加宴会的太妃和皇室宗亲应该都会回去。 自己的这位妹妹也应该离宫回到梁府才对，但她却要求见自己，应该是有什么事。 顾瑶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起身了。 昭和殿门口，已经等了快一个时辰的顾馨月再见到皇姐出来时，激动地走了过去，说道：“皇姐，你总算睡醒了。” 顾瑶淡淡一笑，对这个原主的妹妹并无感情的她，看对方的眼神也是淡然的。 她推开了南书房的门，回头对顾馨月说道：“进来说话吧。” 顾瑶不知对方要说什么，但若有什么歪心思的话，她是不会搭理的。 进了南书房后，顾馨月便坐在的左边的红木椅上。 这椅子平日里是顾瑶召见大臣时，给臣子坐的。 对方主动坐下了，顾瑶也没生气。 她看着顾馨月，和三年前相比，这个妹妹长大了，成婚后，看着也比以前要成熟了一些，眉眼间已经没有了女孩的天真烂漫。 “你特意来找朕，所为何事？” 顾瑶开门见山地问道，并没有心情和这位妹妹寒碜。 顾馨月“呃……”了一声。 她揪着手里的手帕，心想要如何开口才好。 好一会儿后，她才说道：“皇姐，妹妹今日来，是想向您讨个封赏。” 顾瑶：…… 顾瑶挑眉，封赏两个字从对方嘴里说出来，她并不意外。 但她主动向自己讨要，还是让她有点惊讶。 “你想要什么赏赐？”顾瑶语气平静的问道。 顾馨月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起身，行了个礼，道：“皇姐，所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如今妹妹做了母亲，也想为自己的长女欣儿求一份福气。” “哦，你想求什么？”顾瑶接着问，不过此时她已然能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丝的贪婪。 顾馨月，“妹妹相求皇姐给欣儿一个封赏，赐个郡主的名号，如此可保欣儿一世尊贵。” 顾馨月说出了自己来此的目的，她的这位皇姐是个聪明人，自己有什么心思是瞒不过她的，所以她若藏着掖着，反而要不到这份好处。 “郡主……” 顾瑶稍稍挑眉，看着顾馨月的眼神变得冷了许多。 她就知道这个妹妹来此就是要好处的，但她胃口还挺大，开口就是要自己给她的女儿封郡主。 当然她不是不能封，但不想这样被人讨着封。 顾瑶想了想，道：“欣儿还小，封郡主什么的太早了，等她长大再说吧。皇家郡主，德才兼备，知书达理是最基本的。你这个母亲现在不应该想着孩子能有个什么封号，而是好好教导孩子才是。” 第637章 今日都想留住皇上 顾瑶并不想给顾馨月面子。 而顾馨月在听到皇姐这个答复后，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她咬了咬嘴唇，然后像是撒娇似的喊道：“皇姐……” “好了，退下去吧，朕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 顾瑶直接摆手，示意对方离开。 她今日心情好才忍住没怼他，要是平日里可不会这么客气。 她这个所谓的妹妹自私贪婪，出嫁时就向自己讨要嫡出公主的嫁妆数额，现在又想让自己给她的女儿封什么郡主。 什么好处都想要。 顾馨月委屈的瘪了瘪嘴巴，她还想说什么，但见皇姐表情冷淡后，只能先退了出去。 顾瑶看着对方离开，她无语地叹息了一声。 心想，这个顾馨月怕是从小被兰太妃和先皇文皇帝骄纵惯了，以为谁都应该无条件的宠溺她，给她好处，实在不识好歹。 反观原主的另外一位妹妹顾清音则实诚多了，不会经常向自己要这要那。 不一会儿，外头有人敲门了。 王公公又走了进来。 “又有谁要求见吗？”顾瑶看向王公公，问道。 王公公笑着回道：“禀皇上，是长信宫派人来了，说是信平君备了些新鲜的食材，想请皇上晚上去长信宫吃烤肉。” “烤肉呀……” 顾瑶抿了抿嘴唇。 烤肉她确实有段时间没吃了。 “皇上要去吗？”王公公笑着问道。 今日是中秋节，皇上总要选一位公子陪她共度佳节的。 顾瑶想了一下，随即摇头了，道：“朕不去，你去回了信平君，就说朕这两日有些上火了，不宜吃燥热的东西。” 王公公顿住，心想，皇上啥时候上火了，没见太医来诊断呀。 “皇上，这……”王公公明白，这是皇上找的一个借口。 顾瑶看着王公公，道：“你就这么回。” “奴才明白了。”王公公行礼道：“奴才这就去长信宫回话。” 知道皇上今日想去的地方并不是长信宫后，王公公识趣的不再问什么了。 转身，他准备离开，但很快就被叫住。 “等一下。”顾瑶叫住了即将离开的王公公，又道：“你去向阳宫，通知秦萧今夜陪朕过中秋吧。” 王公公：…… 王公公顿了顿，然反应过来后，他马上回道：“好，奴才先去向阳宫。” 没想到皇上今夜选了秦公子伺候，王公公有些意外，毕竟前些日子，自己曾无意中建议皇上选秦公子侍寝，但皇上并没有接纳。 —— 得到旨意的王公公出了南书房后，立即往向阳宫走去。 不过才走了不到十丈远，他便停了下来。 因为眼前有一位主子朝自己走了过来。 “奴才见过苏公子。”王公公向走来的苏家公子行礼。 苏煜见王公公匆匆从昭和殿出来，有些疑惑地问道：“公公这是要去哪儿？” 王公公笑着回道：“皇上吩咐奴才去办事呢，苏公子是有东西要给皇上吗？” 王公公见苏公子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但封包起来了，看不出来是什么。 “嗯”苏煜微微点了下头，再道：“皇上在昭和殿吧？” 第638章 做好侍寝的准备 “皇上在昭和殿，不过公子若真有东西要给皇上，不如交给奴才送过去吧。”王公公看得出来，眼前的苏公子本意应该不是送东西给皇上，而是和楚公子一样，想留住皇上才对。 但皇上已经让自己去传召秦公子了。 “就不劳烦公公了，我自己送去便是。”苏煜点头一笑，说完绕过王公公，准备去昭和殿。 但他刚走了两步，身后又传来了王公公的声音： “公子，皇上今日已经传召了秦公子。” 此话一出。刚迈出脚步的苏煜瞬间停下了。 他仿佛一下被人点了穴，愣在了原地。 王公公尴尬地笑了笑，接着道：“皇上说，让秦公子陪她过中秋，所以……” 后面的话，王公公没有说下去了。 作为皇上身边的奴才，他是知道皇上的心思的，皇上拒绝去长信宫，那么就一定也会拒绝苏公子。 苏煜微微闭了闭眼睛，来时充满期盼的他这一刻脸上已然没有了笑容。 他转过身，看着王公公，想了想后，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眼前的公公，道：“那就麻烦公公将这个转呈给皇上。” “好，奴才一定帮你呈给皇上。” 说完，这句，王公公转身离开了。 —— 向阳宫。 偌大的宫殿依然十分的冷清。 这宫殿平日里关着大门，只有秦萧偶尔在这里时，才会开门。 这里也没有宫人伺候，只有秦萧的一个随从古阳负责打扫宫殿的院子。 宴会结束后，秦萧便回到了向阳宫。 虽然中秋佳节，百官们都不需要进宫上朝，但作为御前侍卫，他的职责是时刻保护皇上的安危，只要皇上需要保护，他便随时要留在宫里。 此时秦萧正在练剑，而他的侍从古阳在打扫宫殿。 见有人来了，两人都停了下来。 秦萧看向门口处，见来人是日常殿前伺候的王公公后，他走了问去，问道：“公公此来，可是有事要通传？” 王公公满脸的笑容，他看着眼前褪去了外衫，一身白衣的秦公子，笑道：“给公子道喜了，皇上让奴才来传话，说让公子陪她过中秋。” 秦萧顿住，他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 接着问道：“公公，皇上可是安排了什么活动。” 秦萧不大懂王公公说的这句话，陪皇上过中秋，难道晚上还有宴席嘛。 王公公见对方好似不大明白，挥了挥手里的拂尘，呵呵笑了起来。 他看着眼前英俊高大的公子，笑道：“秦公子，这有没有什么活动，奴才就不知道了。不过公子快去准备着吧……” “准备什么？”秦萧再问。 王公公仍是笑着。 心想这位公子还真是不开窍呀，于是他微微弯腰，小声道：“公子，自然是做好侍寝的准备。” 秦萧：…… 秦萧顿在原地，霎那间，他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他没有接话，像是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是在秦萧身后古阳走上了一步，古阳笑哈哈的看着眼前的公公，问道：“公公，那侍寝需要准备什么。” 第639章 苏煜送的礼物 王公公再又挥了挥拂尘，用他那不男不女的声音回道：“侍寝嘛，倒也不用准备什么东西，就是沐浴更衣就好了。” 说完这句，王公公笑着离开了。 王公公走后，秦萧将手里的剑放在了一边。 他坐在一旁的石椅上，紧蹙着眉头。 此时此刻，他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有些惊讶，有些疑惑，却也有一丝的惊喜。 古阳看向了眼前的公子，他跟在公子身边三年了，从十五岁跟着公子，现在已经十八岁了。 “公子，我去给您准备热水吧。” 古阳看得出来公子脸上虽然没有笑容，但心里是高兴的。 他也知道公子是喜欢皇上的，两个月前，公子还特意打造了一整套的翠玉首饰送给皇上。 秦萧挑了挑眉，犹豫片刻后，还是摇头了。 他回道：“皇上只说让我去陪她过中秋，也许不是这个意思。” 秦萧此刻确实不确定刚刚王公公传达的旨意。 说侍寝应该是王公公自己理解的意思，但皇上给的旨意是让自己陪她过中秋。 这两者还是有区别的。 “那就换身衣服吧。”古阳再道。 秦萧点了点头。回道：“好……去把上个月新买的那套衣服拿出来吧。” —— 昭和殿。 顾瑶依然坐在南书房中。 她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翻看一本前朝某位文人写的小说。 平日里无聊时，她也会读一读这个时空的文人写的文章。 不过顾瑶只看了两章，王公公就返回了。 不过对方并不是空手回来的，手里竟然还拿了东西。 “禀皇上，奴才已经去过向阳宫传话了。” “嗯……” 顾瑶瑶只淡淡嗯了一声，接着继续看小说。 王公公接着道：“皇上，奴才有一物要呈给您。” “就你手里的东西吧，拿过来。”顾瑶淡淡回道。 王公公将手里的东西递到了皇上的手中，笑道：“奴才在去向阳宫的路上遇到了苏公子，他让奴才将这个给您。” 听到这话，顾瑶放下了手里的书，然后看向了王公公递来的一个四四方方的大盒子，道：“打开吧。” 王公公赶紧走上前去，然后打开了眼前这个精致的盒子。 盒子打开后，顾瑶看到了里面的东西，是叠放整齐的衣裳。 顾瑶将衣裳拿了出来，展开一看，她顿住了。 顾瑶惊讶的看着手里的这件衣裳。 这不是古代的衣裳样式，而是现代款式的衬衣，衬衣前还有一个蝴蝶结。 “皇上，这件衣裳样式好奇怪呀。” 在一旁的王公公也看到了皇上手里的衣裳，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衣裳，看着好秀气的衣裳。 顾瑶盯着这件衣裳。如果不是自己人还在南书房，她都要以为自己穿越回现代社会了。 而且这件衣服的做工也是很好的，虽然是手缝的，但看不到线头和针脚。 “苏煜走了吗？” 蓦然间收到这样一件衣服，顾瑶十分惊讶。 不过她想起来了，前些日子自己没事时，画了几幅画，其中一幅画采用漫画的风格画了现代社会的自己，沈薇薇的样子，而那幅画中的沈薇薇穿的就是这样的一件衣裳。 第640章 苏公子是费了心思的 “苏公子已经走了，皇上……这盒子里还有一件呢。” 王公公又将另外一件衣裳取出来。 一看，这是一条裙子。 顾瑶将手里的衬衣放在一旁，转而王公公手里拿着的裙子。 裙子是明代马面裙的款式，也是自己漫画中画出来的样式，用的好像是云锦做的，摸起来柔软光滑，垂直感极好。 好精美的裙子，看起来比现代挂在服装店里卖的还要好一些。 “皇上，这一套衣裳真是别出心裁呀。苏公子是费了心思的，奴才还没见过这样的样式呢。” 王公公笑着说道。 顾瑶脸上露出的笑意，她拿着裙子在自己身上比了一下，发现长短也是合适的。 顾瑶于是回道：“是啊，苏煜确实用心了。” 自打来到这儿后，顾瑶收到过不少礼物，但眼前这一件是让她最为惊喜的。 苏煜竟然找人做了一套自己画中画出来的衣裳。 顾瑶想了想，随即看着王公公，道：“你去找周玲，让她去藏宝阁取了那幅春山夜宴图送去玉清宫吧。” “春山夜宴图？”王公公有些惊讶，道：“那可是大胤王朝明宗皇帝的手笔呀。” 王公公记得这幅图是高祖皇帝在灭了大胤皇室后，从宫里搜出来的。 “对，就送这幅画。”顾瑶笑着回道。 苏煜喜欢字画，平日里也喜欢写诗作画。 他曾向自己说起过《春山夜宴图》，说民间有许多仿作，但真迹已不知所踪，他很想亲眼见见这幅画。 “明白，奴才这就去。”王公公行了个礼，然后便出去了。 —— 时间来到了傍晚。 顾瑶也从昭和殿回到了自己居住的昭和宫。 不过她没有回寝宫，而是来到昭和殿后面的院子里。 去年顾瑶让人将院子里重新布置了一番，他让人在院子里种了一些花草，还搭了两个秋千，除此之外，顾瑶还将自己上个月从上林苑抓回来的小兔子养在了后院里。 此时，宫人们已经用砖块搭好了灶台，灶台上有一口锅子，锅子里是已经炖好的羊肉汤底，灶台旁边则有一张长桌子，上面放了二十几个菜盘，每个菜盘里都是已经切好，洗好的新鲜蔬菜和肉片。 顾瑶看着已经准备齐全的菜品，转而对一旁的沈嬷嬷道：“秦萧来了吗？” 顾瑶记得自己下午时让王公公去传话，让秦萧今日陪自己过中秋节。 “皇上，秦公子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在昭和宫外面等着您传召呢。”沈嬷嬷笑着回道。 “去叫他进来吧。” 吃腻了御膳房做的那些菜品，顾瑶今日想自己下个火锅。 这汤底也是她写了熬制的方法让御膳房的厨子熬的，里头放了十几种香料，闻起来特别香。 在现代，顾瑶独爱美食，读大学时，每到周末就和室友们出去吃一顿，各个地方的特色菜她几乎都吃过，甚至本来不吃辣菜的她，为了吃某些地方的菜品，也慢慢接受了辣椒，连很辣的重庆火锅，她也吃过好几回。 第641章 公子今日可要好好伺候皇上 秦萧来到了昭和宫。 他看了看四周，并没有见到皇上，于是问一旁的沈嬷嬷，道：“嬷嬷，皇上不在这里吗？” “皇上在寝宫后面的院子里等着公子呢。公子今日可要好好伺候皇上。” 秦萧：…… 秦萧微微挑眉，这好好伺候几个字在他听起来总觉得有些尴尬。 他想了想，回道：“嬷嬷，在下是个粗人，这伺候人的事确实不擅长。” 秦萧实话回道。 沈嬷嬷却忍不住地笑了，她看着眼前英俊挺拔的公子，道：“公子，这伺候皇上嘛，说难也简单，你顺着皇上的心意就行了，还有皇上若不愿意做的事，您可千万不能勉强。” 沈嬷嬷一边笑一边打量着这位秦公子。 皇上是有福气的，这三位公子，各个都是容貌英俊，且十分出众的的青年才俊。 “多谢嬷嬷提醒。”秦萧点头回道。 不一会儿，秦萧随沈嬷嬷来到了昭和宫后面的院子里。 进来后，他一眼便看到了顾瑶。 只见她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片白菜叶子，正在喂小兔子吃东西。 秦萧见状走了过去，然后蹲在了顾瑶的身旁。 顾瑶扭头看着身旁的男人，淡淡一笑，道：“上次抓回来的兔子，养了一个月，长大了许多。” 顾瑶摸了摸小兔子的耳朵。 “确实大了一些。”秦萧回道。 不过他的目光却停在了顾瑶的身上。 此时此刻的皇上看起来就像他去年刚认识她的样子，像个十几岁的少女一样活泼明媚。 但她平日里不是这样的，在面对一众文武大臣和国事政事时，她沉着冷静，严肃认真，有着她这个年纪没有的成熟和理智。 顾瑶将菜叶子丢给了小兔子，转身她走向了已经搭好的灶台，对一旁的秦萧道：“这就是今日的晚膳，我们自己下火锅。” 说完，顾瑶从一旁拿了两根柴火，准备塞到灶台里去烧。 秦萧见状，马上接过了顾瑶手里的干柴，道：“臣来吧，皇上别弄脏了手。” 这生火的事，怎么能让皇上做呢。 顾瑶抿嘴一笑，她看着秦萧，说道：“朕刚刚在想，你以前是怎么过中秋节的。” 顾瑶其实对这个男人有几分好奇，一个四海为家的江湖人会过着怎样的生活。 秦萧将火点燃了。 他扭头看着眼前的帝王，眼中有淡淡的笑意，道：“皇上，臣以前并不在乎这些节日，也没有放在心上。” “那你平日都住在哪儿？”顾瑶又问。 她发现自己和秦萧在一起时，话会莫名的多一些。 “客栈，或者外面没人住的荒宅里，实在没地方住，就绑个绳子睡在野外。”秦萧回道。 然而他并没有告诉顾瑶，自己住过很多地方，一些没有人住的宅院或者死过许多人的所谓鬼屋，他也偷偷住过，比如现在的林府华园。那园子在未被苏家买下来前，空了几十年，是前朝最后一任丞相陈云的府邸，他在前年时就在里头住过一段时间，只是没有人知道而已，他甚至知道华园某处的地底下有一间十分隐秘的地下密室，里头有十几具骸骨。 第642章 确实该早些拜在皇上名下 “荒宅？野外？朕怎么听着像是流民的生活呢。” 在顾瑶的认知里，只有无家可归在外流浪的人才这么过日子。 秦萧忍不住地笑了，道： “可不就是流民嘛，要不皇上以为我们能住哪儿呢。” 江湖中的人打打杀杀的，就算有家也不会回去，以免给家人带去灾祸。 顾瑶伸手拍了拍秦萧的肩膀，莞尔一笑，道：“既然这样，你就该早些进宫，你看现在多好，跟着朕吃山珍海味，住高屋大殿。” 听到这话，秦萧开怀大笑。 他一边笑一边点头，道：“对，确实该早些拜在皇上名下，享天家恩德，品美酒佳肴，过神仙日子。”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顾瑶心情大好。 其实跟眼前这个男人在一起时，她的心情会莫名的好起来。 秦萧又往灶里加了一些柴火，见锅里的汤已经烧开了，他从一旁取来了碗，然后夹了几块羊肉到碗里，递给身旁的君王。道： “皇上，可以吃了。” 顾瑶伸手接过，回道：“吃吧。”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天，不过聊的不是国事，也不是什么诗词文章，而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顾瑶通过闲聊，知道了秦萧曾送过一趟奇怪的镖，押送之物是一具楠木棺材，押送的目的地是前朝太胤王朝某位帝王的陵墓附近，而且必须是晚上子时将棺材送到。托他押送这趟镖的是一位神秘人，对方直接给了五千两银子让他护送这趟镖。 又比如，秦萧曾和一伙盗墓贼进入了一座千年前的古墓里盗墓，但进入墓室后，几人都陷入了魔怔，其他几人竟丧失了神志，自相残杀而死，只有他逃了出来。 又比如，他曾在南方一个偏僻的古镇，见过赶尸的队伍。那一伙赶尸的，一共八个人，抬着两具尸体，一具男尸一具女尸，那两具尸体穿着一身红衣，疑似死去不久的新娘新郎。 还有一些地方有着奇怪的风俗，那里的人穿着打扮都和大越普通百姓不一样，语言也不通。 甚至还有一些原始的丛林里，有传说中的野人，他们衣不蔽体，以打猎和摘果子为生。那些野人见到外人会特别的排斥，会成群结队的拿着长矛将外人赶出去。但他们有时候也会跟外人换东西，秦萧曾经就用一把刀跟一位野人换了一块虎皮。 不远处守候的宫人不知皇上和秦公子在聊着什么，他们远远的看着，只见两人一边吃东西一边有说有笑。 秦公子甚至还亲自喂皇上吃果子。 到了晚上戌时，宫人们才终于听到皇上的传唤。 “你们过来收拾吧，朕吃完了。”顾瑶对站在十几米远处候着的宫人招了招手。 很快王公公带着几位宫女太监过来了。 顾瑶这时上起身，他看着王公公，然后指了指一旁秦萧，道：“你找套男子穿的底衣，带秦公子去华青池沐浴。” “华青池？”秦萧看着身旁的君王。华青池他知道，那里有个天然的温水池，是皇上沐浴的地方。 第643章 不可能只宠幸一个 王公公带着秦萧走小道来到了位于昭和宫后约二十丈远的华青池。 秦萧看着眼前的楼阁，华青池并不是宫殿，而是一个独立的院子，院子的前面栽种了几棵桂花树，微风徐来，飘来一股淡淡的清香。 此时有几位宫人已经在华青池的门口候着了，是四位年轻的小太监，他们有的端着衣裳，有的捧着沐浴要用的帕子。 见到有公子来了，宫人们忙弯腰行礼。 秦萧看着他们，朝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向自己行礼。 他们是宫人，自己是侍卫，都是在这宫里当差的。 王公公在一旁笑道：“公子，进去吧！东西都已经给您备好了。” 秦萧见门已经打开了，但他并没有走进去，而是扭头看了看身后，发现身后空无一人以后，他疑惑道：“公公，皇上不在这儿沐浴吗？” 王公公笑着回道：“皇上平日里在昭和宫云水间沐浴，这儿都赏给公子们沐浴了。公子快些进去吧。” 秦萧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他又回头看了一眼，确认皇上确实没有来后，方走进了华青池。 —— 昭和宫。 顾瑶泡在洒满了花瓣的浴桶里，在她一旁伺候的是沈嬷嬷。 沈嬷嬷将浴巾放在一旁的架子上挂好，然后又将皇上换下来的衣服摆放好。 做好这一切后，她站在一旁候着。 顾瑶扭头看了看这位伺候了自己多年的嬷嬷，问道：“东西都备好了吗？” 沈嬷嬷点头回道：“都备好了，皇上……您说的龙凤烛，还有合卺酒奴婢都已经拿到寝宫里了。” 沈嬷嬷是真的没有想到皇上让自己准备这些东西。 只有新婚当日才燃龙凤烛，喝合卺酒。而皇上和秦公子并非成婚。 而且以前楚公子和苏公子第一次侍寝，皇上也没让人准备这样的东西。 可见这位秦公子在皇上心里的位置。 “嬷嬷，你说他们会不会觉得委屈？”顾瑶突然问道。 自己是君王，不可能和他们一生一世一双人，也不可能只宠幸一个，但他们却只能绝对的忠于自己。 沈嬷嬷没想到皇上这么说，她忍不住地笑了，道：“皇上，公子们怎么会委屈呢。皇上是一国之君，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子。皇上能带给他们带去的是无上的荣耀和尊贵。他们能被皇上您宠幸，是他们的福分。” “是啊，确实只有朕能带给他们这些东西。”顾瑶轻叹一声，说道。 她想自己最吸引他们的不是美貌，也不是智慧，而是帝王的身份，这个身份附加的东西太多了，是无上的权力、满门的荣耀，甚至子孙后代帝王贵胄的血脉。 顾瑶想是这样的诱惑，让楚奕和苏煜心甘情愿的进了宫，做了自己男侍。 至于秦萧，自己对他还是不那么了解，但她感觉得到他是真心喜欢自己的，是没有目的性的喜欢。 “皇上，您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个。”沈嬷嬷看着眼前的君王。 顾瑶淡淡一笑，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感慨罢了。” 第644章 侍寝还有流程吗? 寝宫的门被推开了。 走进来的秦萧一身白色罗裳，他看着里头飘起的帷幔，盯着看了两眼后发现里头并没有人，于是扭头看着还站在门口的王公公，道： “皇上呢？” “皇上等会就来了，公子先在里头等着吧。” 说完这句王公公将门关上离开了。 秦萧继续往里走，绕过帷幔后，他看到了一张金色的龙床，龙床上铺着红色的被子，就连床单也是红色的。 龙床前燃烧着一对红烛，是龙凤烛，这样的红烛一般布置在新房中，是新婚夜才点燃的。 看到此物，秦萧眉眼间闪过一抹笑意。 他走过去，然后坐在龙床上。 坐下后，他又打量着眼前诺大的寝宫。 他不是第一次进这个帝王的寝宫，上一次还是皇上生产那日，但那日他并没有细看过，今日再看，发现这帝王的寝宫与普通人睡的厢房差别大了，这寝宫不仅宽敞，里头有一些特殊的布置，比如头顶的天花板上雕刻着奇怪的花纹，上面有一些他看不懂的古文字，又比如进门后左手有八盏月灯，那灯上盛放的是夜晚会发出淡淡光芒的夜明珠。 一颗夜明珠就值就值十万两银子，而这寝宫里有足足八颗。 有这八颗夜明珠，这寝宫里就算不点灯，晚上也是亮的。 寝宫的门开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秦萧立即起身。 顾瑶一眼便看到了帷幔后面的身影，她淡淡笑道：“你来了！” 秦萧从帷幔后面走了出来。 他点头一笑，微微行了个礼。 顾瑶走了进去，但并没有走到对方的面前，而是坐在了左边的休息区域，这儿有茶几，有铺了软垫的椅榻。 “你过来吧。”顾瑶对还站在帷幔边的秦萧说道，随即她拿起一个酒壶，往杯盏中倒了点酒。 秦萧于是走了过去，坐在了顾瑶的身旁，他的手微微抬了一下，想有什么动作，但在顾瑶扭头看他的那一刻，他又收回去了。 “皇上……”他小声喊她。 顾瑶的脸上有淡淡的笑意，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此刻的他和平日里不大一样，散下头发后的他，少了些江湖人士身上的杀气，而像一位温润的公子。 她想了想，问道：“嬷嬷有没有跟你说，今日要怎么侍寝？” 秦萧：…… 秦萧顿住，这侍寝两个字说出来，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沈嬷嬷是有交代他几句话，但如何侍寝这事自然是没有说的。 “皇上，这侍寝还有流程吗？”秦萧于是反问道。 顾瑶挑眉，眉眼间露出些许尴尬，这自己问出去的问题被对方抛回来后，她一时竟也不知如何回答。 她于是侧过身子，然后半躺在软榻上，头则枕在秦萧的腿上。 秦萧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手轻轻抚着她散发着淡淡清香的长发。 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了一起。 一个眼含笑意，一个则是深情的凝视。 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烛光闪烁，杯盏的酒散发着浓浓的酒香味。 第645章 朕是君王，三夫四侍也是正常的 顾瑶脸上有浅浅的笑意。 他看着秦萧，看着对方渐渐通红的脸。 一会儿后，她伸出了手，轻轻地捏了一下他的下巴。 秦萧一顿，不知不觉中脸红的他有那么一瞬间竟然感觉大脑有些空白。 “皇上，您今日为何要让臣来这儿？” 秦萧深吸一口气，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顾瑶没有犹豫，直接地回道：“自然是公子身上有吸引朕的地方。” “那您后宫里的那二位不会生气吗？”秦萧再问。 其实他去年就能感觉到那两位公子对自己的敌意，尤其是苏公子，在林府就直接的质问过他。 顾瑶轻轻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朕是君王，三夫四侍也是正常的，他们自进宫那日起，心里应该就清楚这一点。” 秦萧点了点头。 他的手轻轻放在了顾瑶的脸庞上，手指滑过她白皙的脸颊。 然而此刻，他的心里却是有些五味杂陈的。 他想自己也是她三夫四侍中的一个，自己以后要如何接受所爱的女子和别的男子在一起，男欢女爱，亲密共处。 以前他知她是帝王，所以刻意保持着距离，但自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走进了这寝宫，他心里便无法在平静下去。 他想拥有她，甚至想独自拥有她。 但这又是不可能的。 “想什么呢？” 顾瑶见秦萧若有所思的样子，便坐了起来，伸手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 反应过来的秦萧却是将眼前的女子抱入了自己的怀中。 他想了想，然后在她的耳旁说道：“臣在想若是他日皇上再喜欢上其他的男子，那臣又该怎么办。” 顾瑶挑眉。 没想到对方这么说的她顿了一会儿后，方回道：“这是什么话，朕又不是那种沉溺于情爱之事的君王，你就是朕纳的最后一个了。” “真的？” 得到这个回答，秦萧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 顾瑶一笑，道：“自然是真的，楚奕和苏煜是朕不得不收入后宫的男夫，而你不一样，你是朕中意的，是朕自己选的。” 顾瑶说完，发现身前的男子将自己抱得更紧了一些。 秦萧没有接话，然而脸上露出的笑意却是透露出了他此刻的心情。 一会儿后，他在她耳旁小声唤道：“薇薇……” 顾瑶心口一颤，她点头笑了笑，随即看向了茶几上自己倒好的酒，道：“桌上有杯烟花笑，想不想喝？” 秦萧扭头，看向了桌上的酒，他将两杯酒同时端了起来，然后将其中的一杯递给了顾瑶，道：“这是交杯酒吗？” 只有新婚夫妇才喝交杯酒，没想到皇上还准备了这个。 顾瑶点头，伸手接过了其中一杯。 随后她将酒杯端了起来，和对方一起共饮这合卺酒。 喝完后，顾瑶的脸渐渐有些红了起来，不善于饮酒的她，只喝半杯，便有些微醺了。 秦萧见状将顾瑶抱了起来，抱着她绕过帷幔，走向了龙床。 他将顾瑶放在了床边坐着，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皇上……” 秦萧想说什，但却发现顾瑶突然将手放在了他的腰腹间，轻轻一拉，他的衣带被她解开了。 顾瑶靠在对方的肩膀上，手却放在了他的腹间轻轻滑过，然后，她笑了笑，说道：“没想到真有八块腹肌。” 秦萧：…… 第646章 帝王，不可能只宠一人 “腹肌？”秦萧看着顾瑶，烛光下他的脸越来越红了。 顾瑶挑眉一笑，作为一个生过孩子，有过两个男人的女人，她现在面对这样的男女之事，已经不像以前一样害羞了。 她打量着身旁的男人，褪去了上衣后，发现他虽然偏瘦，但是身子却是十分的精壮，这样的身材，让她想起了自己见过的一些健身教练，但他却比那些喜欢健身的人更瘦一些。 长着一张翩翩公子的脸，却有着这样身段，这种反差感还真是不错。 秦萧被顾瑶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将顾瑶拉入自己的怀中，在她额头轻轻一吻，道：“皇上，要不我们早些休息……” 说完，秦萧掀开了一旁的红色的被褥。 “好！”顾瑶笑着回道。 床帘落下，烛光下，是两个渐渐交叠在一起的身影。 —— 今夜花好月圆，是一年最美好的团圆之日。 然而这样的日子却有人怎么也睡不着。 玉清宫。 苏煜直到子时也未入睡，他坐在书房中，透过窗子看着外头挂在天上的明月。 书桌上放着他傍晚时得到的赏赐，一幅他非常想见到的《春山夜宴图》的真迹。这幅画是他的老祖宗大胤明宗皇帝亲笔所绘，得到这样的绝品，他本该高兴，但今日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常风拿了一件披风过来，见自家公子还没睡，他忍不住说道：“公子，都已经这么晚，您怎么还不睡呢。” 苏煜接过对方递来的衣服，随手披在了肩上。 他自嘲般的笑了一声，随即走出书房，来到了外面的长廊上。 他看向昭和宫所在的方向，此处离昭和宫百余丈远，他能看到那儿依然灯火通明。 “公子，您是想皇上了吗？” 常风看得出来，自家公子今日睡不着是因为皇上，而他也听宫人说了，皇上今日好像召幸了那位姓秦的侍卫。 苏煜依然没有接话。 此时此刻，只有他自己能感受到这种爱人被夺了的痛苦。 记得前年中秋，是自己和顾瑶一起度过的，那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然时隔两年，月还是那么圆，心爱之人却在别人的身旁。 “公子……”常风扯了扯公子的衣袖，道：“您也别难过了，皇上本就不是普通的女子，她是帝王，不可能专宠一人的。这历朝历代多少帝王，就没有只纳一妃的。况且皇上对您是极好的，连《春山夜宴图》都送给您了。” 苏煜点头一笑。 其实到现在他也不是太清楚自己在顾瑶心中的分量，她不是一个会把情爱二字说出口的女子，他有时候感觉她对自己也是有一些真心的，但有时候又觉得她对自己有些冷淡。 “常风，别让外人知道皇上将《春山夜宴图》赏给了我。”苏煜看着身旁的侍从，说道。 这幅画是父亲想要的，多年来，父亲有意收集一些大胤皇室的遗物。这幅画父亲一直知道就在皇宫里，但不好向皇上讨要，于是希望自己能带出来。 “放心吧，公子，小的记住了。” 第647章 他这辈子便只有她一人 八月十六日清晨。 床幔掀开，秦萧从床上坐起来。 他扭头，看着身旁还在睡着的顾瑶，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顾瑶感受到了男人的轻微的动作，她揉了揉眼睛，然后转了个身。 “醒了！”秦萧满眼笑意地看着身旁的女子。 顾瑶嗯了一声，随即也坐了起来。 两人相视一笑，笑容中都透着几分羞涩。 顾瑶低头看了看自己，自己此时还没有穿衣服，于是她忙拉着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身子。 昨日种种像是放电影般在她脑海中闪过，那样热烈而销魂的感觉让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转头，他看着身旁的男子，问道：“你昨日真是第一次有这样的经历吗？” 顾瑶隐隐的有一些感觉，经历过三个男人后，她能判断他们以前是否有经验，秦萧和苏煜以前应该都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因为这二人竟然都出现了同样的情况，那便是一开始是找不准地方的，但是楚奕不会，楚奕在男女之事上轻车熟路，比他们要有经验一些。 秦萧点头一笑，回道：“皇上说笑了，臣以前未成亲，自然没有这样的经历。” 要是有，那不得对人负责。 听到这个回答，顾瑶满意的笑了。 这样挺好的，他这辈子便只有她一人。 秦萧抱着顾瑶坐在床头，外面阳光都透过窗子照进来了，但他却依然不想起来。 以前未经男女之事，便不知这床笫之欢原来是这样美妙的感觉，如今竟然有些舍不得离开这寝宫。 他想了想，又道：“皇上，今夜臣也住在这儿吗？” 顾瑶：…… 顾瑶被对方的问题惊了一下，她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脸，道：“想什么呢！” “朕可没有这样的精力。” 顾瑶随口回道。 不过她说的确实是实话，虽然出力的他们，但做这样的事，她也是费心神的，这种事情多了，她也累。 再说她未想过独宠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包括秦萧。 古代的帝王因为专宠导致后宫争斗，甚至闹出人命的例子太多了。 她可不想自己的后宫也这样不得安宁。 “秦萧……”顾瑶看得出来对方眼中的不舍，她顿了顿，说道：“朕确实是喜欢你的，但有些事情朕也不得不多方考虑。你不愿意入后宫，朕也随了你，但朕不能专宠你一个，要不然朕的后宫难有安宁，你明白吗？” 顾瑶说完，扭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秦萧点了点头。 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只不过想到他日睡在这儿不是自己，而是其他人，心里确实有些失落。 “好了，起床吧，再不起来日上三竿了。” 顾瑶见外头的阳光已经透过窗子照了进来，知此刻怕是辰时三刻了。 今日不用早朝，但她还是要与枢密院的几位官员商议军务。 “好！” 秦萧顺手将被子掀开了，而顾瑶在被子被掀开的那一刻立即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尴尬……昨夜完事后竟然倒头就睡着了，连一件衣服都没有穿。 “秦萧，你把那架子上的衣服拿过来。” 第648章 再传捷报 从昭和宫出来，顾瑶来到了昭和殿 今日起得晚，顾瑶来时，已经有好几位大臣在外头等着了。 昭和殿的门口还跪了一名将士，见皇上来了，他忙将自己刚刚接到的奏报呈到皇上的面前，道：“禀皇上，西南六百里加急。” 听到是军报，顾瑶赶紧上前，接过了对方手里的奏本，但她没有立即打开，而是拿着这份奏报进了南书房。 “你们几个也进来吧。” 顾瑶对早已等候在此的枢密院枢密使和几位副使说道。 几人连忙跟着皇上进了南书房。 进去之后，顾瑶立即拆线，打开了手里的奏报。但她自己并没有看，而是将这奏报递给了枢密使刘守良，道：“你读出来吧。” 顾瑶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一点。 自从出征以来，她每天盼望着接到边疆传回的奏报，但内心又害怕，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这又期盼又担心的感觉实在是让人提心吊胆。 刘密使接过皇上递来的奏报，他看着里面的文字，然后深吸一口气，读道： （臣岳凌呈报皇上，元佑三年八月初六，安南将军左腾率五万大军一举歼灭了南云国明王阴罗部下三万精锐，明王阴罗已被左腾将军生擒，不日将押送回金陵，以供皇上审讯。另明王所管之丰山、罗通两郡已被我方占领。） 奏报简单不过百余字。 刘密使很快便读完了，而读完之后，他发现眼前的君王脸上瞬间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好啊……这可真是个大快人心的消息。”顾瑶激动地拍了拍桌子。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几位大臣听到这样的奏报也都十分高兴，忙向帝王道喜。 顾瑶将奏报拿了回来，她看了一遍里面的内容，确认是真实的后，高兴地说道：“朕已经有快两个月没有听到这样的好消息了。” “是啊，皇上……明王阴罗的精锐被灭了，南云国是元气大伤，现在那南云国王估计已经彻夜难眠，如坐针毡了。” 刘密使说完，另外几位官员都忍不住开心的笑了。 顾瑶呵呵一笑，道：“是啊，记得上次岳凌在奏报里说，南云国现在约有三十万兵力，其中明王阴罗、齐王阴宗、象王阴厉、炎王阴修分别掌有南云国三万精髓，南云国虽有三十万兵力，但真正的精锐在这四王手中。只要消灭了这四王，那南云国就兵败如山倒了。” 说到此，顾瑶心情大好。 这时副使张东站了出来，说道：“皇上所言极是，南云国不过是一小国，又缺马匹，他们的武器装备也不如我们。平日里不过是仗着我们与戎国交恶，无暇收拾他们，才敢这么放肆。这要真打起来，还不把他们收拾干净了。” “是啊……”枢密使刘守良接话道：“南云国就是跳梁小丑。” 顾瑶看的出来大家都很高兴。 她又看了看手里的奏报，随即她的目光停在了“左腾”这个名字上。 她想了一下，但没想起这位将军，于是看着枢密使刘守良，问道： 第649章 文皇实乃庸君一个 “这安南将军左腾朕对他不大了解，他行军打仗的能力怎么样？” 这次南征，挂帅的大将军是岳凌，除了岳凌还有二十几位将军去了，他们有的是岳凌的部下，有的是枢密院安排的，还有的是西南守军的将领。 顾瑶去年见了一百多位五品以上的将军，和他们一一谈过话，但她却对这位左腾将军没有印象。 枢密使刘守良回道：“回皇上，这左将军六年前就去了西南前线，负责守卫西南边境，去年您召见了不少武将，但他因为远在西南，不方便回金陵，皇上便没有见到他。所以皇上对他才没什么印象。” “噢……”顾瑶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那跟朕说说他的履历吧。” 顾瑶想能一举歼灭南云国阴王旗下三万精锐还能生擒敌方将领，这样的将军应该十分勇猛。 刘密使想了想，随即笑着说道：“皇上，这位将军的才能臣也无法判断，他此前也没有打过什么大胜仗，这次能大破阴王的精锐，在下也很惊讶。” 刘密使并没有说实话，他心里可是记得的，这位左腾将军十几年前可是有些出众的，那时他和现在的骠骑大将军楚渊都是能力极为出众的年轻将领，但后来不知怎么的，文皇并没有重用这位左将军，而是让对方去做了个偏将，后来又把他派了西南去做守军的将领。 他作为枢密使是可以向皇上推荐人才的，但这位左将军可是楚渊将军有意排挤的，他可不能得罪了楚渊将军。 得到这样的回答，顾瑶有点失望。 她回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待会儿下去之后给朕好好查查以往的资料，然后写个奏本给朕，朕要知道这位将军的出身，过往的战事履历。” 顾瑶就不相信了，诺大的大越国，找不出几个善于行军打仗，智慧和谋略出众的将军。 去年他让兵部和枢密院给现在在职的将领评级，结果能评为一级的将领只有太傅楚渊，还说什么只有楚大将军能打大型的阵地战，能统帅几十万大军。 这给她懵的。 现在看来，大越应该是不缺有能力有谋略的武将，极有可能是这些人才根本就没有发挥的余地，或者直接被埋没了。 先皇文皇帝是个什么样的皇帝，她心里还是有底的，这人在外人看来是个仁君，其实是个昏君。他凡事自己没有多少主张，大部分都是那帮文武大臣给他出点子，出的主意。 这就导致，在她登基之前，甚至登基后的大半年里，几乎是文官治国，还有这军务多半也是楚家把控了。 这枢密使刘守良是楚渊推荐的人，兵部也有不少楚家的人，这楚家想让哪个将军带兵打仗，哪个就有机会得到提拔。 最后的结果就像现在这样。 “皇上，臣回去之后就整理左将军的履历，尽快交予皇上。”枢密使刘守良回道。 他看得出来，皇上现在是非常的渴望得到才能出众的武将。 第650章 他不过是这宫里的奴才 长信宫。 楚奕翘着腿坐在前头的院子里，手里拿着一块白色的布反复擦拭自己的宝剑。 他擦了好一会，然后长剑一舞，咔嚓一声将旁边的树枝砍断了。 齐公公和几位宫人都在一旁候着，见自家主子突然拿剑砍了树枝，齐公公忙走过去，行了个礼， 说道：“公子，您要不要来杯下火的茶。” 齐公公看得出来，公子这是心里有气，自从昨日皇上没来长信宫，反而召幸了那个江湖上来的侍卫，公子便一直闷闷不乐。 秦萧将剑重重地置在了地上，扭头，他看着自己宫里的掌事太监，冷冷地问道：“秦萧呢，这会还在昭和宫吗？” 齐公公回道：“奴才让人去瞧过了，他一早就回了向阳宫，皇上这会在召见大臣呢。” “哦……”楚奕挑眉，他撇了撇嘴，露出了一丝冷笑。 接着又道：“你去库房里，选些合适的衣裳，腰带、玉佩，还有三百两银子送去向阳宫，就说是本殿赏赐他的。” 听到这话，齐公公疑惑地看着自家主子，回道：“公子，这是为何呀，皇上又没下旨给他个位份，您不用赏赐他的。” 楚奕没有回话，而是一个白眼扫了过去。 自己做什么决定，还需要跟一个奴才解释嘛。 齐公公见公子生气了，忙回道：“公子，奴才这就去。” 齐公公走后，东篱过来了，他的手里拿了一壶酒。 公子不爱喝茶，平日里若心情不好，会喝上两杯酒。 他看着自己伺候了多年的公子，和这宫里的奴才不一样，自己是公子从楚家带来的，也是最了解公子的。 他想了想，说道：“公子，您做得对，您这一手赏赐过去，向阳宫那位就该明白，这宫里谁才是主子。” “再说了，皇上对那秦萧也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等过段时间，皇上还不是跟公子您在一起的时间多。” 东篱说完，楚奕笑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秦萧仗着曾经救过皇上一命，在这宫里好像总有特权一样。 他就是要让他认清楚现实。 他不过是这宫里的奴才。 东篱笑了笑，又说道：“公子，您啊……不需要跟江湖草莽一般见识，他说的好听点不过是个伺候了皇上的男侍。公子您就不一样了。您和皇上青梅竹马，您如今是贵君，又是皇子的生父。和另外那两位那是尊卑有别。所以……公子不必为这事气恼。” 楚奕呵呵笑了一声。 他没接话了，而是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 向阳宫。 回来之后，秦萧换了身衣裳。 他准备出宫一趟，但走到门口时，看到一位公公朝向阳宫走来。 这位公公他见过，应该是长信宫的管事太监。 对方身后还跟着几位小太监。 “奴才见过秦公子。”齐公公进来后满脸笑意地行了个礼。 秦萧看着这位公公，微微蹙了蹙眉，问道：“公公此来可是有事通传。” 齐公公笑着回道：“老奴是长信宫的管事公公，信平君听闻公子昨日侍寝了，特命奴才送来这些赏赐给公子。” “顺便给公子道喜了。” 第651章 在下的主子只有皇上一人 秦萧没有立即接话，而是看向这位公公身后站着的几个太监，那些宫人手里都端着盘子。 一眼看去，盘子有衣裳、玉饰，腰带，甚至还有一盘银子。 秦萧挑眉，他想了想，回道：“还请公公回了信平君，就说在下感谢他的好意。但是赏赐就不必了，在下无福消受这些绫罗绸缎、金银宝物。” 秦萧无言。 心想这楚家公子唱的是哪出，明明心里是恨透了自己的。 齐公公没想到眼前这位公子拒绝了，他挥了挥手里的拂尘，脸上的笑意也瞬间消失了。 他冷冷地说道：“公子可要想清楚了，你虽还挂着个御前侍卫的头衔，但既然伺候了皇上，就是后宫的人了。这后宫的主子是谁，想必公子也是清楚的。” 秦萧轻笑一声。 他不是听不出来，对方这是在威胁他。 但他最不吃的就是这一套。 于是他冷声回道：“你去告诉信平君，在下的主子只有皇上一人，其他人不论他是王公贵族还是当朝的文武大臣，都不是在下的主子。” “你……” 听到这话，齐公公气不打一处来，他强压着心中的愤怒，回道：“你也太嚣张了。” 说完这句，齐公公带着一众宫人气冲冲的离开了。 —— 约一刻钟后，又有一位公公来到了向阳宫，是御前伺候皇上的王公公。 王公公满眼笑意的走过来。看到秦萧后，他笑道：“秦公子，皇上让在下给您送东西来了。” 秦萧看到了，随王公公过来的一位宫人手里端了一个盘子，但那盘子用红色的布遮住了。 王公公随手将红布一掀。 随即，秦萧看到了盘子里的东西，应该是两把弯刀。 王公公介绍道：“这是兴起十六年，波罗国使者送给来的礼物，是两把金刚宝刀，据说这两把宝刀用了特殊的材质打造，锋利无比，削铁如泥。皇上说你武艺高强，这样的宝刀只有你才配得上。” 说完，王公公接过了宫人手里的盘子，然后亲自递到了秦萧的面前。 秦萧伸手接过。他将其中一把刀拿了起来，然后细细瞧了瞧，发现，这还真是宝刀，这刀不是普通的生铁打造的，颜色看起来要白一些，甚至在阳光下还会反光，刀面十分的光滑。 看到此物，秦萧只一眼就喜欢上了。 他行走江湖多年，见过各种各样的刀剑，但眼前这两把还真是不一样。 他淡淡一笑，然看向王公公，回道：“还请公公替在下向皇上表达谢意。” 秦萧能感觉到顾瑶是费了心思为自己选了这样的一件礼物。 王公公笑着回道：“老奴一定转达。” “对了，秦公子，您如今也算是皇上的人了。这向阳宫没有宫人伺候不大好，要不奴才去内务府为您挑选几个得力的奴才来伺候您。” 王公公说完，秦萧立即摇手了。 秦萧回道：“多谢公公好意，在下独来独往的习惯了，自己也能照顾自己，就不必有人伺候了。” 第652章 戎兵退了 时间来到了九月，九月的北方已经开始冷起来了，晚上寒霜而至，守夜的士兵们都穿着厚厚的棉袄。 营帐中，大将军楚渊正在和自己的几名副将商议军务。 几人穿着厚实的衣服，围着一个火盆，旁边是行军的地图。 一名叫张天元的副将说道：“大将军，南边传来消息了，说是安南将军左腾灭了南云国明王阴罗旗下的精锐，还活捉了阴罗，南边已经攻下三个郡了。” 听到这个消息，楚渊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微微挑了下眉，说道：“南云国一群乌合之众，能有什么战力。” “是啊，这南云国多是一些长枪兵和弓箭手，哪像北边的戎国都是擅于骑射的轻骑兵。”张天元回道。 “大将军，只是此次便宜了南征的那些武将，他们立了战功，皇上定又是又给赏赐又给爵位的。”另外一位将军谢常胜说道。 他话里的酸味，楚渊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 他看了一眼眼前这两位跟了自己多年的副将，说道：“你二位也不必眼馋左腾，他可是在边境待了十几年，你们跟着本将军混，还愁以后没机会立战功吗？” 楚渊说完，两名武将相视一笑。 他们自然是知道的，跟这楚大将军混是他们最好的出路，这枢密院负责武将的升迁，可枢密院还不是大将军说了算。 这时有一名士兵进来了。 士兵单膝跪下，禀报道：“禀大将军，前方哨兵传来消息，说是戎兵退了。” “退了？”楚渊蹙了蹙眉，眼中露出一丝疑惑。 “是的，大将军，哨兵说，戎寇昨日就开始撤军，到今日已经撤得差不多了。”士兵又说道。 营帐内发出一阵笑声。 楚渊和几名武将同时大笑起来。 “好啊……竟然这么早就退兵了。”楚渊笑着说道，但笑完之后，他又疑惑起来，道：“这戎贼怕不是在玩什么战术吧，才九月中旬，就退兵，不像他们的做派呀。” 楚渊说完，一旁的五品参将谢常胜回道：“大将军，由您坐在这营中，戎贼自然知道他们强攻是没有胜算的，再加上，今年天气异常，比往年冷得更早一些。戎兵们缺乏过冬的物资，这不只得早早滚回去嘛。 ” 谢将军说完，其他几名武将都跟着笑了。 楚渊冷笑一声，随即看着刚刚进来的士兵，道：“你去前方传话，让前方打探的哨兵在多观察几日。确认戎兵都走完了再来回话。” 领了命令的士兵很快出去了。 楚渊心情大好，于是叫人上了一盘子肉还几壶好酒。 —— 皇宫里。 已经亥时三刻了，但顾瑶却没有休息。 她站在午门前面的城楼上，看着几公里外熊熊燃烧的大火，心里十分的着急。 秦萧将自己身上的外衫脱了下来，披在了顾瑶的身上，然后抱住她，道：“皇上，晚上更深露重，您还是回寝宫休息吧，臣去那边看看是怎么回事。” 顾瑶摇了摇头。 她平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大的火光，虽然隔得有些远，但顾瑶知道，定是某地发生了特大火灾，所以才燃起这么大的火。 第653章 长阳街大火 这时有一名值守的士兵跑上了城楼上，指了指远处的火光道： “皇上，是长阳街道那边走火了。” “长阳街道！” 顾瑶紧蹙着眉，长阳街道是金陵城最繁华的街道之一，那里有好多的客栈、酒楼、茶馆、药铺。 那里可住了不少百姓。 顾瑶想了一下，随后看向陪自己来到城楼上的王公公，道：“即刻传朕的旨意，让今日值守的御林军分出一百名将士去往长阳街道救火，救助百姓。另外让御林军左都尉付昶将军过去指挥，疏散百姓。” “还有，即刻派人去相府，让丞相去长阳街处置灾情。” 顾瑶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这金陵城街道边的房子有些并不是青砖砌的，而是木房子，一旦着火，这些木房子将会被烧成一片灰烬，此时正值夜晚，一些百姓都在睡觉，突然着火，他们可能逃不出来。 “奴才这就去。” 得到旨意，王公公赶紧下了城楼。 顾瑶深吸一口气。 她的目光仍盯着远处的火光，火光越来越亮，几乎照亮了半边天，怕不是一栋房子着火，而是一条街都烧起来了，这可是重大灾难啊。 顾瑶不想此刻长阳街道是怎样的人间地狱。 在现代遇到火灾可以打119，会有消防来救火，但在这古代条件有限，遇到火灾，官府根本没有能力及时赶到现场救火，古代的百姓遇到火情只能自救或者靠左邻右舍帮助救火。 站在一旁的秦萧看得出来顾瑶此刻十分的着急。 于是他主动说道：“皇上，臣去一趟长阳街吧。” 顾瑶看着秦萧，她想了想，然后还是点头了，道：“好，你即刻过去，看看那边的情况，然后回来禀报。” 顾瑶其实想自己过去看看，但作为君王，关键的时候她不适合抛头露面，她若出什么意外，影响的可是整个朝廷，整个国家。 秦萧很快转身离去，不过他走了几步，便听到身后传来了顾瑶的声音： “秦萧，你自己小心一些，朕命令你，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能冲到火海里去。” 顾瑶看着秦萧的背影，突然有些担心，她怕他逞英雄，冲入火海去救人。 他虽有一身好功夫，但水火无情，若被烧伤了或者被烟雾呛晕了，可是危及生命的。 秦萧回过头，他朝顾瑶点了点头，道：“臣谨遵皇上旨意。” 回完这句，秦萧从城楼上飞了下去。 —— 长阳街位于皇宫东北面，是一条长六公里的繁华街道。 街道的两旁都是铺面，整条街道有两百多间铺子。 亥时二刻。 长阳街道南段火光冲天，街道上到处都是奔跑叫喊的百姓。 有的百姓只穿了一件底衫就跑出来了，还有的就一条裤衩子。 百姓们惊慌失措，一些老弱妇孺坐在街边哭，还有的一边哭一边大声的喊：“走水啦。” 到亥时三刻，跑出来的百姓越来越多，街道上未着火的路段到处都是人，而远处的火势却是越来越大，房子一栋接一栋的烧。 第654章 秦萧竟然没有回来 过了约半个时辰后，百姓们看到有防隅军赶来了，他们驾着马车而来，车上放了水袋、水囊等灭火的工具。 但火势太大了，赶到防隅军根本没办法靠近着火的房子。 又过了一会儿，百姓们看到有手拿长枪穿着铠甲的御林军来了。 御林军来了后并没去灭火，而是驱散周边的百姓。 “赶紧走，都去别的街道上去。” 御林军没有跟百姓们解释什么，上来就强制驱离这帮站在路上围观的百姓。 —— 皇宫里。 顾瑶一夜没睡，她一直站在城楼上，看着远处的火光。 大火几乎烧了一夜，直到下半夜寅时，接近黎明时分才不见火光。 而此时整个金陵城都弥漫着一股烟味，烧焦味。 楚奕和苏煜得知顾瑶夜间没睡，一直在城楼上后，两人先后从后宫里出来，整晚上的陪着顾瑶。 但顾瑶并没有心情搭理他们。 她在想，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怎么会烧了这么久。 她子时时就已经得到消息，长阳街几十个铺面烧了，甚至包括好几家客栈，现场火势非常的大，救火难度极高。 金陵一百多名防隅军也带着救火的工具去了，但还是很难控制火势。 “皇上，那边没有火光了，火应该已经灭了，臣扶您回寝宫休息吧。” 苏煜上前一步，拥着顾瑶的肩膀，而此刻的他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楚奕瞪了他一眼。 顾瑶摇了摇头，回道：“不回寝宫了，你让御膳房送些早点到南书房，朕在南书房休息一会，到了辰时就要早朝了。” 顾瑶心里担忧，同时也很烦躁。 她可以看得出来，古代的衙门对于这种突发的大型火灾是没有什么救援能力的，所以大火才迟迟无法扑灭。 这要是现代，哪里着火了，消防很快就会赶过去救火，警察和医务人员也会很快去救援，但在这里，哪怕是天子脚下，也难以及时扑灭这熊熊大火。 顾瑶从城楼上下来了，但下来之后，她并没有马上回昭和殿，而是看着皇宫的正北门，大门是开着的，但她等的人却还是没有回来。 秦萧子时前出去的，她让对方去长阳街了解情况，然后及时回来向自己禀报那边的情况，但三个时辰过去了，秦萧竟然没有回来。 顾瑶叹了口气，转身看向了身后的王公公，吩咐道：“你叫几个侍卫去长阳街，让他们找到秦萧，让秦萧回来向朕复命。” 一旁的苏煜眉心微微挑了挑，他没想到皇上这时候还在担心着秦萧。 他想了想，说道：“皇上，秦侍卫武艺高强，定不会有什么危险，可能是有事耽搁了。” 顾瑶点了下头。 她相信秦萧的本事，但怕就怕他冲入火海中去救援，他武功再好，也挡不住火呀。 —— 随后，顾瑶回到了昭和殿，南书房。 一会儿，几名宫人端来了御膳房刚刚做好的早膳。 早膳有八样，但顾瑶端起其中一碗粥，快速喝完之后，就没有再吃了，转身躺在了龙榻上。 第655章 朝会 清晨，百官们陆陆续续进宫。 到了辰时二刻，百官们都在承光殿门口候着了。 今日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一些官员昨日晚上便知道长阳街大火的事，还有一些甚至亲自去了现场。 不一会儿，承光殿的大门从里向外的打开了。 门打开后，百官们排着长队走了进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们进去后跪下行礼。 大殿上，顾瑶微微抬了下手，说的却不是平身，而是一句：“都起来吧。” 顾瑶神色憔悴，她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发现有的看起来和自己一样的憔悴。 她长叹一声，然后用有些痛惜的语气说道：“众位爱卿，昨夜长阳街大火，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朕是一夜没睡，一直就站在城楼上看着那熊熊燃起的大火，一直烧了差不多四个时辰。” “朕连夜派了几位官员、十几名太医，还有上百名御林军过去，但那火还是烧了那么久。” 顾瑶说完，发现门口有人进来了，是丞相李璟。 他好像是匆忙赶来的，进来时已是满头大汗，而且穿的不是朝服而是一身普通的灰色长衫。 顾瑶见丞相进来了，深吸了一口气。 她看着丞相，刚想问说什么，但丞相立即走到了殿前，深鞠一躬行礼，道： “禀皇上，臣有事要奏。”丞相一边说一边咳嗽。 而此时，所有官员都看得出来，丞相应该是刚从长阳街过来的，脸上和头上都是烟灰，衣裳也是脏的。 “丞相快说。”顾瑶:接话道。 她在发现火灾时就让人去了相府通知丞相去长阳街指挥救火和救援一事，所以丞相对现场应该是最了解的。 李璟又咳了两声，然后说道：“皇上，臣于子时二刻赶去长阳街，去了之后吩咐御林军和衙兵驱散周围的百姓，同时组织防隅军和御林军，包括一些百姓一起救火，但火势太大，直到黎明时才完全浇灭。” “臣大致了解了这次火灾的情况，据逃出来的百姓说，此次起火十分古怪，长阳街的几家客栈，在昨夜亥时一刻几乎同时起火，火势很大，不到半个时辰，就烧了十几栋房子。” “长阳街的房子绝大多数都是木房子，且两栋楼房之间相隔不到一丈，这就导致大火很快蔓延了出去，一栋接一栋的烧，烧了半条街，六十几栋屋舍。” 说到这里，李璟突然抹了一下眼睛。 他在现场，亲眼看着那些房子一栋接一栋的烧起来，而里头可能还有百姓没有逃出来，现场之惨烈，他不敢去回想。 顾瑶胸口像压着千斤重的石头。 她看着丞相，接着又问道：“可有百姓伤亡。” 房子烧了还可以再建，但是人若没了就真的没了。 李璟摇了摇头，回到：“皇上，暂不清楚伤亡情况。臣离开前已经让防隅军和衙兵去着火的房子里搜救了，到下午，应该会有消息。” 顾瑶长叹一声，紧锁的眉头看得出来她此刻的担忧。 第656章 正是因为这样，她才烦恼 她想了想，说道：“此次的火灾十分蹊跷，我大越自建国以来，还从未发生过这样半条街都被烧光的重大火灾。现在最主要的是救护受伤的百姓和调查这次火灾事故的原因。” “拟旨……” 顾瑶说完，翰林院的两位学士站了出来，他们是负责起草诏书的。 顾瑶接着道：“由参知政事苏墨牵头，组织大理寺、刑部一起调查这起火灾，找出起火的原因，可能纵火的凶手。” 苏墨听到皇上的旨意后，赶紧站了出来，回道：“臣接旨。” 顾瑶接着又看向了另外一位官员，另外一位参政于长林。 她又道：“于长林，朕命你即刻去往长阳街，组织救援，记住不放弃任何一位受伤的百姓，所有遇难者的遗体也全部要找到。另外组织一批郎中，全力救治受伤的百姓，所需的药材也由官府去采购。” 虽然还不知具体的伤亡情况，但顾瑶猜得到一定是个惨烈的情况。 “臣领旨。”于长林同样站出来回道。 说完这些，顾瑶再次看向文武百官，她揉了揉太阳穴，因为一夜没睡，这会儿有些头疼。 “皇上，您是不是不舒服？” 一旁的王公公见状，走过来小声问道。 顾瑶摇了摇头，回道：“无碍。” 随即，顾瑶起身，她在大殿上徘徊了几步，接着又说道：“一夜之间，半条街都烧没了，不管是意外还是人祸，这样的大火都是巨大的灾难。更可怕的事，面对这样的大火，我们的防隅军竟然没有办法救援，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大火烧完了半条街。” 这时有人站出来了，是中书舍人刘默承，他看着大殿上的帝王，说道：“皇上，此次大火，臣子时不到就赶到了长阳街，是多栋房舍同时起火，火势太大，也不能责怪防隅军无法救援啊。” “朕知道。” 顾瑶心烦的皱了皱眉，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烦恼。 她看着满朝文武，再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我除了救援和调查，我们还要吸取教训，为什么面对这样的火情无论百姓还是官府都无能为力，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房子一栋接一栋的烧。” “朕不想听借口，只希望这样的灾难以后能避免。诸位都是我大越的栋梁之才，都是饱读诗书的有才之士。今日退朝之后，诸位都给朕好好想想，导致这起火灾无法救援的原因，以及以后避免此类灾难发生的办法。都写成折子，三日之后送到南书房来。” 顾瑶说完，一些官员相互之间对视一眼，有的低着头，有的则交头接耳的小声说着什么。 顾瑶看到了一些人的这些小动作。 她瞪了这些官员一眼，道：“挤眉弄眼的干什么呢，有什么意见就给朕大声的说出来。” 顾瑶说完，正在交头接耳的几个官员立即闭上了嘴巴，他们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根本不敢看大殿上的帝王。 “臣等谨遵圣命。” 很快百官们全部行礼，齐声回道。 第657章 抓了个人 下朝后，顾瑶回到了昭和殿。 而此时，她终于见到了秦萧。 他应该是刚刚回来的，身上的衣服破了都没有换下。 看到他出现在昭和殿门口，顾瑶悬着的心稍稍平稳了一些。 她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道：“怎么现在才回来复命？” 秦萧跟着顾瑶进了南书房，进来之后，他禀报道：“皇上，臣在长阳街发现了一个行为异常的男子，便将他捆了带回来了。” “行为异常？”顾瑶注意到对方话里用的词。 秦萧，回道：“此人混迹在围观的人群中，普通百姓看到大火都是十分担忧的，这个人却一直在笑。臣发现他后，将他拧了出来，发现这人身上有很重燃油味，其鞋子上也沾了黑色的燃油。” 听到这话，顾瑶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问道：“这人在哪？” “就在昭和殿外面，臣让几名侍卫看着他。” “好！” 顾瑶激动地拍了下桌子。她没想到，秦萧竟然抓了个人回来。 虽然不确定这人是不是纵火的凶手，但鞋子上沾有燃油， 这人定是脱不了干系。 “来人！” 顾瑶对着门口喊道。 很快王公公进来了。 顾瑶看着对方，吩咐道：“让人把秦萧带回来的嫌疑男子送到大理寺去，大理寺即刻审问这个男子。” “奴才这就去。” 得到旨意，王公公出去传旨了。 顾瑶再次看向秦萧，心想，这个男人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洞察力，在混乱中找出有嫌疑的人。 而自己本来只是想让他去现场了解情况的，没想到他竟然抓了个人。 “皇上可是还有什么要问在下？” 秦萧见皇上盯着自己，于是问道。 顾瑶再次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回道：“没有……就是好奇你抓的是个什么样的人。走吧，陪朕去大理寺。” —— 大理寺位于皇宫东北面，距离三省六部衙门仅两里路，距离皇宫六里路。 这是大越国专门负责重大刑狱案件的审理的衙门，下属衙门是各州县的开封府。 大理寺最高官职的官员为大理寺卿，是三品官，主要职责是复核案件，审理重大刑事案件。此外，大理寺还有寺丞、寺正、评事、主簿、录事、司直、狱掾、司务等官职。 今日，大理寺衙门内，所有官员都十分的忙碌，一些官员被抽调去了长阳街调查那起大火，还有一些则在大堂内准备，因为王公公刚刚来传了话，让大理寺审问一个从长阳街抓来的疑似嫌犯。 审问嫌犯本就是他们的本职，但今日皇上会来此，所以他们必须得好好的审。 顾瑶用了早膳后便和秦萧一起来到了大理寺。 进来后，她看到了已经被捆起来押在堂外跪着的嫌犯，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男子样貌普通，穿着也是普通的衣裳，看起来平平无奇。 见皇上来了，大理寺衙门内所有的官员和衙兵全部跪下行礼。 顾瑶抬了抬手，示意他们起来，道：“你们审你们的，朕在一旁看着就是了。” 第658章 小人是个茶商 因大理寺卿不在，此次主审的是两位寺丞，另外还有寺正、评事、主簿、录事等十几位官员在场。 除了这些人还有大理寺的衙兵。 顾瑶坐在左前方的位置。作为君王，她平日里是不会来这种地方看别人审嫌犯的，她也没有这个时间。 但今日这个嫌犯十分特殊，是秦萧在长阳街现场抓回来的，准确的说算不上嫌疑犯，只能说这个人有嫌疑。 顾瑶也想看看这古代的庭审是怎么审问嫌疑人的。 “啪”的一声。 主审官海清拍了桌上的案板。 “将嫌犯带上来。” 随着主审官一声命令，下面的衙兵立即将门外候着的嫌疑人拖了进来。 顾瑶看着这个嫌疑人，发现对方即便被拖着进来，也神色冷静，脸上也看不出丝毫的害怕和恐惧，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 “跪下！” 衙兵们对着嫌疑人就是一脚。 嫌疑人被踹着跪在了地上。 这时主审官严肃问道：“下面是何人？交代自己的身世。” 主审官说完，跪在地上的嫌疑人却并没有回答，而是冷冷的笑了一声。 然而很快两个衙兵就拿着板子过来了，若不回答，他们就上板子打了。 “大人问你话，:没听到吗？” 拿着板子的衙兵对着眼前的嫌疑犯大声地吼道。 嫌疑人这时清了清嗓子，他看了看坐在主座上的判官，然后又看向了在判官后面不远处坐着的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 大越国的女皇，还真是如传言一样天姿国色。 一会儿后，他回道：“小人名叫查良，潞州人，来金陵做生意的。” 主审官海清紧蹙着眉头，作为审案多年的老判官，他能看得出来对方说的是假话。 他于是再问道：“做生意，做的什么生意，和你做生意的对家是谁，买家是谁，这些天你都住在哪里，分别和哪些人有过交集。一一述来。” 顾瑶挑了挑眉。 发现主审官还真是犀利，问的并不是对方为什么出现在长阳街，而是逼问对方的身世，这应该是看出来了，对方在隐瞒真实的身份。 嫌疑人咬了咬嘴唇，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低头看着地面。 但就在他沉默时。 “啪”的一声。 板子落在了他的身上。 打他的是他旁边站着的衙兵。 被打了，查良哆嗦了一下，直接趴在了地上。 “大人问你话呢。”衙兵再次凶狠狠的吼道。 看到这一幕，顾瑶明白了，古代这审讯嫌疑犯和现代差别还是很大的，这是严加拷问，不说就会挨打，不像现代一些狡猾的罪犯，被抓了后可以选择沉默来逃避，甚至找律师来为自己辩护。 古代你要么老实招供，要么撒谎，要么陈述事实，总之不能沉默，沉默会被打死。 查良被打了后，软趴趴的跪在了地上，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回道：“，此次来金陵是为了卖一批货物，交接的买家是东安街顺意茶坊的的白掌柜。” 查良说完，一阵咳嗽。 第659章 审问嫌疑犯 两位录事官在一旁做笔录。 嫌疑人说的每一句话，他们都需要记录下来。 主审官看着地上的嫌疑人，对方说的话真假不知，但他会顺着对方的话问下去。 于是他再说道：“你在庭上说的每一句话，大理寺都会派人去核实，若有半句虚言，则罪加一等。” 紧接着他再问道：“昨日你为何出现在长阳街？” 这次查良很快便回道：“小人爱凑热闹，发现那边着火了，就跑去看看情况。” 主审官：“是嘛！是爱凑热闹还是想在那里看着你被你纵火的房舍一栋栋的烧掉。” “大人冤枉呀！小人怎么会纵火烧房子呢。” 查良摇头，立即否认道。 主审官：“那你在现场为什么一直笑，脚上的鞋子又为何沾了燃油？” 这话说完，一双靴子扔到了查良的面前，这正是他在被抓时，被脱下来的鞋子。 查良立即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发现靴子上确实沾了一点燃油后，他想了想，回道：“大人，小人并没有笑，只是小人嘴巴大，这嘴巴一张开吧，就好像在笑，实在是误会。至于靴子上这点燃油，可能是昨夜小人给油灯倒油时不小心沾上的，所以……” 查良没有说完，一旁的秦萧走了过去，他将鞋子拿了过来，交给主审海清，道：“海大人，这鞋子不仅是鞋面上有燃油，鞋底也有。” 主审官拿起鞋子看了一下，发现果然不止鞋面上有，鞋底也有燃油，只不过鞋底沾了许多灰尘，所以看起来不那么明显。 就这双鞋子，可以看出来，这个人在昨夜曾踩到了燃油，而且他本人并没有立即发现，所以才没有换鞋子。 “大胆刁民，竟敢在公堂上胡说八道，欺瞒本官。来人，把他带下去，先打三十板子。” 海大人说完，几名衙兵立即上前。 但这时，坐在一旁看着的顾瑶站了起来，她摆了摆手，示意几名衙兵停下来。 然后，她走了过去。 “皇上……”海清见皇上走过来了，忙起身，想要行礼，但顾瑶摇了摇头，道：“你接着审，朕就问几句。” 随即，顾瑶走向了嫌疑人，她在嫌疑人面前停下，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手脚都被捆住的嫌疑人，道：“你是茶商，应该对茶品十分了解吧，朕听闻潞州产一种红茶，此茶泡开后，茶水呈红色，喝起来有一种淡淡的苦味，喝完后，可令人在数个时辰内精力充沛，不会疲劳。你可知这种茶叫什么名字，这茶叶树长什么样子呀？” 查良：…… 查良愣住了。 他仰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帝王，好一会都没有接话。 后头的衙兵想动手在挥板子，但被顾瑶阻止了。 一会儿后，查良回道：“皇上，您说的可是观音茶？” 听到这个回答，顾瑶冷笑了一声，挑眉道：“你以为朕看不出来吗，你不是茶商，或者说，你是假办的茶商，茶商只是你隐藏真实身份的一个幌子。老实交代，你到底是谁？不交代，朕就只能把你押到皇城司去了，那儿的司狱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说真话。” 第660章 小皇子生病了 说完这一句，顾瑶没有继续停留了，叫上秦萧，一起出了大理寺。 回到昭和殿时已经是傍晚了。 忙碌了一日，顾瑶准备用个晚膳，然后她前脚刚踏进昭和殿，随后就见王公公急冲冲的跑过来了。 “皇上，您终于回来了。”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顾瑶见对方十分急切的样子，皱了皱眉头问道。 王公公焦急道：“是小皇子，小皇子发高烧了。” 顾瑶：…… 听到这话，顾瑶一颗心瞬间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住，她没有接话，转身就往昭和宫跑去。 秦萧见状，也跟了上去。 昭和宫。 宫人们忙做了一团，宫女太监们全部在外候着，东边的寝宫里，几位太医守在里头。 见皇上来了，众人忙跪下行礼。 顾瑶并没有看这些宫人，而是立即进了寝宫。 “皇上……” 几位太医见皇上来了，纷纷站在了一旁。 顾瑶心急如焚的跑到床边，一看，自己的孩子果然生病了，躺在床上盖着被子一动不动。 孩子的头上敷了一块湿毛巾，顾瑶将那毛巾拿开，然后探了一下孩子的额头，再又摸了一下孩子的后背。 还真的是发烧了，而且十分烫手，应该高烧至少39度。 “怎么回事？” 顾瑶看向一旁照顾皇子的张娘子。 张娘子扑腾一声跪在地上，道：“皇上，小皇子中午时还好好的，喝了一小碗粥，后来奴婢又给喂了点奶水，但皇子吃完后吐了，奴婢以为皇子吃多了倒奶，所以也没叫太医来。后来皇子就睡下了，睡到申时时，奴婢想把皇子抱起来，发现皇子发烧了。” 顾瑶深吸一口气。 她压着自己的胸口，这一刻，她真的感觉到什么叫着急，什么叫害怕。 她自己生病都无所谓，最怕的就是孩子生病。 顾瑶马上又看向太医，问道：“胡太医，说说皇子现在的情况。” 胡太医回道：“皇上，臣刚刚给皇子瞧过了，皇子舌苔发黄，咽喉处有些红肿，应该是内热导致的。臣已经开了药方，让嬷嬷去太医院取药了。” “舌苔发黄，咽喉红肿……” 顾瑶重复了太医刚刚说的关键字语。。 作为一个现代人，她虽不是学医的，但根据常识判断，这可能是急性的咽喉炎，扁桃体炎，由细菌或者病毒感染导致的。 若是大人，多喝些水，吃点清热解毒的感冒药，几天也就好了。 但这几个月的婴儿可就麻烦多了。 主要是古代只有中药，没有快速退烧的药，比如布洛芬。 顾瑶想了想，随即她掀开了被子，然后将床上的儿子抱了起来。 此时此刻，得让孩子赶紧退烧才行，若持续高烧，发生惊厥可就麻烦了。 “皇上，奴婢来抱吧。” 张娘子见皇上将皇子抱了起来，忙伸手过去。 顾瑶并没有把孩子交给张娘子抱，而是自己抱着坐在一旁的长椅上。 她看向门口的宫人，吩咐道：“你们立即去提一桶热水，一桶凉水来。” 第661章 朕自己来 没有药物退烧，就只能尝试其他办法了。 “皇上可是要给皇子沐浴？” 一旁的胡太医问道。 民间是有这种说法，发热之人以温水坐浴可以退热。 顾瑶点了点头。 她记得小时候，自己发烧的时候，妈妈就让自己去浴室泡澡，泡个十几二十分钟，就退了。 “这种方法确实可以一试。”胡太医接着道：“除了沐浴，也可以用白酒擦拭身子退热，只是皇子还是婴童，白酒怕伤了肌理。” 顾瑶没有接话，她看着怀中才六个月大的儿子，自打儿子出生，就一直是奶母和宫人在照顾，她这个母亲，只是得空时才能陪陪儿子。 如今孩子生病了，自己也是最后知道的那个。 想到此，顾瑶眼里满是愧疚。 睡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小皇子此时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眨了眨眼，然后看着抱着自己的娘亲，没有哭，却也没有像往日一样高兴的笑起来。 他瘪了瘪小嘴巴，:发出了两声轻微的咳嗽。 听到咳嗽声，顾瑶心里的那根弦绷得更紧了。 她扭头看向一旁的太医，问道：“咳嗽了，有痰吗?” 顾瑶知道咳嗽有两种，干咳和湿咳，若是湿咳，则是喉咙里有痰。 对于这么小的婴儿来说，有痰也是严重的，因为他们不会将痰咳出来，会堵在喉咙里。 “皇上，是干咳。皇子喉咙有些红肿，所以会咳嗽。”胡太医回道。 不一会儿，门口有人进来了。 是匆匆跑来的楚奕。 楚奕在听到皇子生病的消息后，就立即赶过来了。 “皇上，皇子还好吗？” 楚奕跑进来后，迫不及待地问道。 顾瑶看了一眼楚奕，然后又看着怀中的儿子，她摇了下头，道：“高烧，没有精神。” 听到这句话，楚奕赶紧蹲了下去，伸手摸了一下皇子的额头，果然很烫。 随即，他扭头看向了明日里照顾皇子的嬷嬷和奶娘，怒道：“你们怎么照顾皇子的，这么多人连个孩子都照看不好。” 一旁的沈嬷嬷和奶娘连忙跪下。 没有照顾好皇子，让皇子生病了，她们有罪。 顾瑶心里着急，但却也没想着要责备平日里照顾皇子的奶娘和嬷嬷。 皇子才半岁，婴幼儿抵抗力不如大人，偶尔生病什么的也是正常。 若是在现代，小孩子生病了带去医院打针吃药，一两个星期也就好了，但在这古代，医疗条件有限，小孩子夭折的很多。 就算是古代的皇宫里，也有很多皇子公主夭折。 想到此，顾瑶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不一会儿，宫人们提来了热水。 顾瑶见状，立即脱去了皇子身上穿的衣裳，然后和沈嬷嬷一起将皇子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澡盆中坐着。 “皇上，让奴婢来吧。”张娘子忙走上前去。 虽然皇上是皇子的生母，但给皇子洗澡是她们这些下人应该做的事。 顾瑶摇了摇头，道：“没事，朕自己来。” 顾瑶这一刻是真的担心，甚至害怕，就算皇宫里有这么多的太医，可若孩子真的有生命危险，她知道，太医们也是没有多少办法的。 第662章 他终究不是皇子的生父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给皇子洗完澡后，顾瑶便一直守在床边看着孩子。 皇子又睡着了了，这让她心里始终无法放心下来。 “皇上，您先去用晚膳吧。”一旁的沈嬷嬷看着皇上憔悴的神情，心里很是心疼。 昨夜长阳街大火，皇上一夜没睡，这小皇子又突然生病，皇上是更加的担心了。 她伺候了皇上十几年，第一次见皇上这般憔悴。 “朕吃不下，你去盛一点过来吧。” 顾瑶此刻没食欲，孩子不退烧，她哪吃得下饭。 “瑶儿……” 一旁的楚奕在拥住了顾瑶的肩膀。 顾瑶担心，他心里也是一样。 他顿了顿，说道：“你去用晚膳吧，我在这里守着。” 楚奕看着床上的皇子，自己的儿子，孩子生病了，他这个父亲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若是可以，他情愿病的是自己。 顾瑶扭头看向楚奕。 两人相视一眼，眼里都是为人父母对自己的子女的忧心。 寝宫里守着两位太医随时待命。 但顾瑶却仍是不放心。 她起身走向两位太医，说道：“你们时刻关注皇子的病情，若继续高热不退，就尝试其他的方法退热吧。” 古代也有退热的药方，只是那几味药药性烈，大人吃了没什么，小婴儿吃的话，可能会伤及脾胃。 “放心吧，皇上……皇子虽然高热，但脉象是好的，他半个时辰前吃了臣开的药，快的话，一个时辰就会有效。”胡太医回道。 顾瑶点了点头，随即走了出去。 出了昭和宫，顾瑶来到昭和殿。 宫人们已经将晚膳都端上来了，依然是和以前一样的十八个菜。 顾瑶坐下后，随便吃了点。 此时，有人走过来了，是守在昭和殿门口的秦萧。 “皇上，皇子好些了吗？”秦萧问道。 他下午时也去了昭和宫，但皇上让他出来了。 顾瑶看着秦萧，没想到天都黑了，他还没有走。 她回道：“朕不是让你回向阳宫休息吗？” 顾瑶并没有让秦萧留在昭和宫照顾皇子，虽然她召幸过他，他也是自己的枕边人，但他终究不是皇子的生父。 皇子与他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秦萧走到顾瑶的身旁，轻轻抚了抚她的长发，道：“臣放心不下。” 秦萧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这一刻，他放心不下的是眼前自己所爱的女子。 她贵为天子，有着至高的权力，但也是一个女子，一个母亲，这世间的常人所要承受的酸甜苦辣，她也一样要经历。 而她也是世上最累的女子，为朝廷，为这个国家殚精竭虑，同样还要操心她的孩子。 顾瑶拍了拍秦萧的手臂。 她看得出来，他是在担心着自己。她笑了笑，回道：“朕没事，倒是你昨日在长阳街忙了一夜没有休息，早些回去休息吧。” 顾瑶今日在大理寺便发现，秦萧眼里都有血丝了，他应该也是很累，很久没有休息了。 虽然他武艺高强，身体好，但人若长时间不休息，也是吃不消的。 第663章 只有一个是孩子的生父 不到半刻钟，顾瑶就吃完了。 吃完后，她立即赶回了昭和宫去看自己的孩子。 皇子此时已经被楚奕抱起来了。 “皇上，皇子醒了。” 沈嬷嬷拿着一块干帕子，给皇子擦拭头上的汗。 “是出汗了吗？” 顾瑶赶紧走过去。 她伸手摸了一下皇子的头，发现头发都湿了，一摸后背也是湿的。 “皇上，出汗就会退热，这是好转的迹象。”一旁的胡太医回道。 顾瑶深吸一口气。 在看到孩子满头大汗时，她这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 出汗就会退烧，这是基本的常识。 顾瑶接过沈嬷嬷手里的帕子，弯腰亲自给孩子擦汗。 而此时的小皇子眨着一双珍珠一样明亮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娘亲。 他咧嘴一笑，露出刚刚冒出来的两颗小乳牙。 不一会儿，他抬起了自己的小手，抓住了娘亲手里的帕子。 “皇上，宸儿看着要精神一些了。”楚奕见皇子笑了，自己也跟着笑了出来。 顾瑶点了点头 她握住孩子小小的手，眨眼间，眼眶便湿润了。 “是啊，看着是好了一些。”顾瑶心里激动。 她活了二十多年，这是第一次真正的害怕。 若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她不敢想象自己会怎么样。 看到皇子有精神了，一旁的两位太医终于不那么紧张。 作为太医，他们若没有医好皇子，可是要掉脑袋的。 胡太医又道：“皇上，可以给皇子喂一点米粥，皇子出了汗，需要吃些东西，还有每隔半个时辰，给孩子喂些水，多喝水可以帮助排出体内的热毒。” 顾瑶点头应了一声，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张娘子和沈嬷嬷，道：“太医说的话，你们都记住了吧？” “皇上，放心吧，奴婢都记住了。”两人同时回道。 这时门口处进来了一个人，是匆匆赶回来连官服都没有脱下来的苏煜。 苏煜进来后，满眼焦急的看着楚奕怀中抱着的皇子。 他已经顾不得向一旁的皇上行礼了，过去就握住了皇子的手。 “怎么了，这是……” 苏煜看着小皇子，满眼的担忧和心疼。 他如今在大理寺当差，这次要协助父亲一起去调查长阳街大火一案，忙到现在才回来，可没想到刚刚回来，就听到宫里的宫人说皇子病了，高烧不退，他急得衣服都没换:就赶过来了。 “已经在退烧了，你还没用晚膳吧？” 回话的是顾瑶。 苏煜看向顾瑶，他弯腰行了个礼，道：“皇上，臣刚刚赶回来，听宫人说，皇子生病了。” 顾瑶嗯了一声，回道：“宸儿下午确实高烧，不过现在已经开始退烧了。你忙了一天，先去吃饭吧。” 顾瑶并不想楚奕和苏煜都留在这里，他们也不懂得如何照顾孩子。 再说，他们当中只有一个是孩子的生父。 虽然他们平时都表现得都对孩子很关心，但心里是怎么想的，她也不清楚。 楚奕应该是打心里认为皇子就是他的孩子，所以对孩子十分上心。 第664章 离皇子远一点 孩子生病了，他和自己一样的担心害怕。 但是苏煜不一样，他应该知道楚家已经偷偷和皇子做过滴血验亲，所以心里可能并不认为孩子和他有血缘关系。 他此时表现得这般紧张，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楚奕在这时冷冷的挑了下眉。 他看着苏煜，说道：“皇上让你去吃饭呢。还愣在这里干嘛！” 楚奕并不想苏煜接近皇子。 平日里，他时常来昭和宫看望皇子，偶尔的也会遇到苏煜过来。 而他总会找个借口，让他速速离开。 苏煜却并没有走，而是朝眼前的小皇子伸出了手，道：“我来抱吧。” 苏煜有好些天没见到皇子了，他每次想来，但都被楚奕阻拦。 对方仗着位份比他高，有管理六宫的权力，时常阻拦他接近皇子。 小皇子咯吱一声笑了，张开着小手，就要眼前的叔叔抱。 然而楚奕却将孩子紧紧抱在了自己的怀中，不让苏煜接手。 这是他的儿子，他一定要好好保护着，可不能让眼前这个家伙过多的接近孩子。 再说，谁知道他有没有坏心思。 顾瑶见状，有些无语。 她从楚奕怀中接过小皇子，在对眼前两个自己枕边的男人，说道：“你们两人都去昭和殿用膳，朕让宫人们留了菜，趁热去吃吧。” 顾瑶可不想看到这两人在这里争论什么。 快三年了，这两人的关系还是不好。 “皇上，皇子真的没大碍吧……” 苏煜仍是不想离开，他刚刚过来，都还没有抱过孩子。 孩子是与楚家做过滴血验亲，这他知道。 但父亲亲自验证过，滴血验亲是不准的，就算是亲生父子的血也不一定相融，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其血也可能相融。 所以皇子也不见得就不是自己的儿子。 自皇子出生以来，他一直都当皇子是自己的孩子看待。 “没事，有太医在这里呢，你们两个大男人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赶紧去吃饭吧。” 顾瑶摆了摆手，示意两人都出去。 一会儿后。 楚奕和苏煜都从昭和宫出来了。 而一出昭和宫，楚奕就忍不住了，他看着走在自己身后的苏煜，说道：“你不会不知道，我和皇子已经做过滴血验亲了吧。” 几个月前，楚奕就让宫人放出了消息，说皇子和他已经滴血验亲。 所以现在整个皇宫的人暗里都知道，自己才是皇子的生父。 苏煜没有接话，只是停下了脚步。 楚奕接着道：“我警告过你，离皇子远一点，你怕是不长记性。” 楚奕再次警告道。 他不希望苏煜接近自己的孩子，这苏煜包括苏家，在明知皇子已经和自己滴血认亲了，皇上也晋升了自己的位份的情况下，还时不时的给皇子送首饰，送衣裳，苏煜也时不时借着侍寝的机会，去看皇子。 这让他很是不满。 他不得不怀疑，这苏家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否则明知皇子跟他们没有关系，他们为什么还这么殷切，这不符合常理。 第665章 楚公子和苏公子打起来了 苏煜看着这位楚家公子。 自进宫以来，这位楚公子可没少打压他。 平日里，他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能忍就忍着。 就算是对方平日里为了多与顾瑶相处，耍了一些手段，他也没有去计较过。 但关于皇嗣血脉这一事，他是绝不会退让的。 更何况，现在没有证据证明皇子的生父是楚奕。 苏煜于是轻笑了一声，道：“信平君不会以为滴血验亲就真的能判断血缘关系吧，这种民间传言，那些没什么见识的百姓相信也就算了，怎么信平君也信这种没有证实的传言。” “你什么意思？”楚奕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他怒视着苏煜，眼里燃起了一股怒火。 苏煜却并不害怕对方，他位份比自己高，但却也不能绕过皇上惩罚自己。再说，现在楚太傅不在金陵城。 苏煜冷冷的回道：“没什么意思，信平君是聪明人，想必明白在下说的话。至于谁是皇子的生父，或许等皇子长大一些，自见分晓。” 苏煜说完，行了个礼，转身而去。 然而他刚走了两步，身后就传来对方暴怒的声音： “你给我站住！”楚奕喝住了对方。 苏煜不得不又停了下来，看到对方满眼的愤怒后，他知道自己已经把对方激怒了。 楚奕上前，一把抓住了苏煜的衣领，怒道：“你刚刚说的滴血验亲不能判断血亲关系，是谁说的？哪位太医……” 他亲自问过胡太医和张太医，两位太医都说，如果血液相融，即为血亲。 苏煜冷冷的笑了一声，顿了顿后，回道：“这样吧，信平君若实在有疑惑，可以与在下做个滴血验亲，或许你和我的血滴入碗中也可以相融。” “你……” 楚奕手臂上地青筋暴起，已经顾不得自己的身份，他突然抬手，对着对方的脸就是一拳。 “你找死！”楚奕怒道。 苏煜挨了对方一拳，左边的脸颊被打到了，碰到了牙，嘴角瞬间流出了血。 他用袖子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睛却是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楚家公子。 他没有回手，而是仍然挂着那一丝冷冷的笑意。 转身，他不管对方在说什么话，快速离开。 楚奕顿在原地。 此刻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 昭和宫。 顾瑶仍然在照顾着小皇子。 小皇子退烧了后，精神好了一些。 她此刻在给孩子喂粥，看到孩子一口一口的吃下去，她这心里也终于放松了一些。 退烧了，食欲也好些了，如今便是好转了。 然而就在此时，王公公匆匆忙忙走了进来。 “皇上，不好了……” “怎么了？”顾瑶皱着眉头看着这位掌事公公。 对方平日里可不会这么慌慌忙忙的。 “皇上……两位公子打起来了。” 顾瑶：…… 顾瑶一顿，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你说谁？”顾瑶疑惑道。 王公公忙回道：“是楚公子和苏公子，他们刚刚在昭和殿前面的巷子里吵了起来。” 顾瑶眼中露出了一丝不悦。 第666章 你与他都是朕的枕边人 心想，皇子都还没好，这两个人竟然还有心思吵架。 顾瑶再问道：“他们为什么吵架，还有怎么就打起来了？” 顾瑶知道这两人一直不和睦，但此前两人并未打过架。 而且以她的了解，楚奕有时候会有一点冲动，但不是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的男人。至于苏煜，他就是一个恪守礼节的贵家公子，不可能动手和楚奕打起来。 王公公回道：“奴才也不知道。奴才是听昭和殿门口的一个侍卫说的，说是楚公子揍了苏公子一拳头。” 顾瑶：…… 顾瑶没有接话。 她紧蹙着眉，心里有些烦。 此刻，皇子还在病中，自己根本不想去管他们，也没有那个心情去管。 “算了，他们要打就打吧。”顾瑶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两个高门显贵出来的公子，一言不合的打架。 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小孩子，爱打不打，她懒得管。 就在这时，楚奕进来了。 顾瑶看向对方，发现出去时还神色平静的楚奕，进来时脸色却是有些红的。 “皇上……”楚奕进来后对着顾瑶行了个礼。 顾瑶看着他，眼里掠过一丝愤怒，道：“你刚刚动手打了苏煜，是吗？” 顾瑶本不想管他们，但楚奕自己来了，她也就不得不问了。 楚奕没有隐瞒，直言道：“是的，臣出手教训了他。” 楚奕说的是教训。 若不是在皇宫，他今天非打断苏煜的腿不可。 顾瑶挑了挑眉。 她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能从对方眼里看到熊熊燃烧的怒火。 这么看来，这苏煜应该是说了什么让楚奕非常生气的话。 顾瑶于是问道：“你为什么教训他？” 顾瑶不认为苏煜会主动挑衅这位楚家公子，两人定是有什么矛盾。 “他……”楚奕想要开口回答，然而很快又停住了，顿了顿后，他回道：“他出言挑衅，以下犯上，对臣无礼，臣一怒之下揍了他一拳。” 楚奕没有说滴血验亲的事，滴血验亲是他和父亲一起通过买通沈嬷嬷后，抱出皇子偷偷做的。 皇上并不知道。 他本来觉得自己和皇子滴血验亲过，这皇子定是自己的儿子没错。但苏煜却突然说什么滴血验亲是民间戏言。 这给他气的，他实在忍不住才出了手。 顾瑶见对方不说原因。 也罢，她也懒得问。 她有些生气地回道：“你已是贵君，执掌六宫，行事要有分寸，苏煜虽位份比你低，但你与他都是朕的枕边人，你自己要有明白事理。” 平白无故的闹这么一出，只会让人看笑话。 但顾瑶想自己此刻也不适合处罚楚奕。 毕竟自己确实给了他执掌六宫的权力，若是此事处罚了他，那等于打了他的脸。 自己既然给了他尊贵，就要给相应的权力和体面。 只是委屈了苏煜，但苏煜应该也有过错，否则楚奕不会动手。 “皇上，臣记住了。”楚奕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 “好了，皇子也退烧了，你回长信宫去吧。” 第667章 死的都是客栈和酒楼里的人 “臣不回长信宫。”楚奕摇了摇头。 若要回去，他刚刚就回去了。 “怎么了？”顾瑶问道。 他看得出来楚奕好像有心事，不仅仅是担忧皇子的病情。 楚奕伸手摸了摸小皇子的头，他看着眼前这个小娃娃，长得是真的好看，至于模样，倒也看不出来像谁。 眼睛似乎像顾瑶，一样的清澈明亮。 “皇上，臣想留下来陪您和皇子。” 楚奕此刻不想回去。 进宫快三年了，他和顾瑶相处的时间却并不多。 她每日忙于国事，后宫基本不去，就算是去，也很少过夜。 他就想多和自己的妻儿在一起。 顾瑶想了一下，并没有硬赶对方走，于是回道：“你若真想留下来就留下吧。” 顾瑶想自己这段时间是冷落了他们，她也不是故意的，她的心思不在此，也不喜欢跟他们腻腻歪歪的。 甚至她也很少召幸他们，每个月的高危期她不会临幸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包括秦萧，至于安全期，也只是偶尔召幸他们。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上个月她只有四日召他们侍寝，其他时日，她都是自己一个人睡。 见顾瑶点头了，楚奕嘴角溢出一丝笑意。 —— 时间来到了九月十八日。 长阳街大火后的第三日。 这一日不用早朝，但一大清早就有许多官员进宫了。 他们有的手里拿着折子，有的则一大早的就在昭和殿的门口等着皇上召见。 苏墨是最早到的，他的身后还站着刑部和大理寺的几位官员。 辰时二刻。 顾瑶出来了。 顾瑶穿着一身寻常的衣裳，头发也只是简单盘了个发髻。 小皇子昨夜虽然退烧了，但是咳嗽，夜里也有些哭闹，她这个娘亲，晚上也是一夜没有睡好。 连着两三个晚上没好好睡过，此时的顾瑶看着有些憔悴。 见皇上来了，等待的官员纷纷行礼，道：“皇上万安！” 顾瑶看了看他们，发现今日来了二十几位官员在这等着自己，除了刑部和大理寺的人，还有枢密院的人。 顾瑶看向苏墨和他身后的几位官员道：“你们几人先进来吧。” 顾瑶让苏墨组织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调查长阳街大火一事。 他们今日这么早来了，想必是要汇报调查的结果。 几人很快进了南书房。 苏墨这从袖口中掏出了自己早已写好的折子，道：“皇上，这是臣等统计的，这次大火的损失，包括伤亡情况和烧毁的房屋数量。” 顾瑶接过对方递来的折子，立即将折子打开了。 她看向里面的内容，只是越看她的神情就越是凝重。 苏墨则在这时汇报道：“皇上，此次长阳街大火，有四十二名百姓不幸遇难，伤者五十二人，臣已全部安排了大夫为他们医治。烧毁房屋数为五十七栋屋舍，包括长阳客栈、东临客栈、百顺客栈、安华酒楼。死伤者也基本是这几家客栈和酒楼里的客人、店家和伙计。” “死的都是客栈和酒楼里的人？” 听到这个汇报，顾瑶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第668章 戎国退兵了 苏墨叹息一声，回道：“是的，皇上！我们仔细询问了当时逃出来的百姓，包括受伤的百姓，以及当日看到刚着火时情况的百姓。” “他们皆反应，最先着火的是这几家客栈和酒楼，而且这些地方几乎是同一时间起火。安华酒楼的一个伙计说，他那天晚上就在一楼，并没有睡着。半夜时听到有东西从楼梯上滚下来的声音，他一看，发现是一个木桶，木桶里装了燃油，那些燃油全部顺着楼梯流下来。他刚想上去问是谁倒的，燃油就被点着了。大火一下就烧了楼梯，紧接着整个酒楼都烧起来，一些住在楼上休息的客人根本没有时间逃出来。” “那就是有人故意纵火。” 顾瑶接着问道：“可抓到故意纵火的凶手？” 这样的大火只有可能是有人故意的。 这时大理寺少卿叶奇峰上前一步，说道：“皇上，目前没有抓到那几个纵火凶手，根据我们的调查，纵火的凶手应该至少有六人，他们分别在那几家客栈和酒楼同一时间放火，有的可能已经在大火中丧生了。” “那个查良你们审得怎么样了？” 顾瑶可没有忘记这个被秦萧抓回来的自称茶商的商人。 叶奇峰回道：“我们先后对这个茶商进行了三次审问，也去核实过他的身份，此人确实是个茶商，顺意茶坊的的白掌柜和他买过一批茶，但此人十分可疑，他自称潞州人，但不会说潞州当地的家乡话。至于他脚底的燃油，他前后三次供述不一，一会儿说是倒油灯的时候不小心洒地上踩到了，一会儿说是失火前他路过长阳街踩到的，一会又说他自己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那就接着审，此人胡说八道，必须审问清楚了。这个案子接着查，务必找出纵火的凶犯和幕后黑手。” 虽然案子一时还没查清楚，但顾瑶猜得到，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计划缜密的行动。 目的就是烧毁长阳街。 这样的案子让顾瑶想到了现代社会的一起恐怖袭击案。恐怖分子劫持了四架飞机去撞击高层建筑，导致两栋百层高的建筑倒塌，几千人丧生，造成巨大的灾难和经济损失。 若长阳街大火也是这种情况，那这个案子可就复杂了。 “皇上，臣等会接着查，查个水落石出。给死伤的百姓一个交代。”苏墨回道。 —— 外头枢密院的几位官员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终于等到前面进去的官员出来。 随后，枢密使刘守良带着两位副使走了进去。 “什么事？” 顾瑶很直接的问道。 刘密使上前行了个礼，回道：“皇上，北边传来了好消息，戎国退兵了。” “退兵？” 听到这两个字，顾瑶一下坐直了身子。 “是的，皇上！枢密院也是昨夜才得到消息。想必楚将军的奏报很快就会传回来。” 顾瑶挑眉，这个好消息来的有些突然。 她都没想戎兵竟然会这么快的退兵了，前些日子他们还派了使臣过来挑衅呢。 第669章 朕要亲自问话 果然是纸老虎一只。 “这戎国这么早退兵，倒是出乎朕的意料。”顾瑶直言道。 她记得以前戎贼可是十分张狂的，每次进犯，都会在边境烧杀抢掠一番。 “皇上，这次有楚大将军坐阵，戎兵自然忌惮几分，所以他们没有攻下南县，就只能滚回去了。而且马上就是十月，寒霜一来，他们没有足够的过冬物资，坚持不了多久的。”刘守良分析道。 顾瑶点了点头。 看来能守住第一波非常的关键，而守住了边境，戎兵得不到物资补充，就必须在冬季来临之前退兵。 顾瑶回道：“戎兵退了，这是天时。北边冬季严寒，但是南云国冬季并不冷，那边就算是腊月里，也只需穿两件衣服。” 南北气候差异大。南云国所处的位置应该属于亚热带接近热带地区，冬季的气温也在二十度左右。 这样的气候正好。 “皇上……南云国冬季温暖舒适，所以南边反而是冬季更适合作战。”旁边的副使回道。 顾瑶想了想，再道：“如此正好。北边的压力小了，可以抽调更多的兵力和资源去南边。” 顾瑶想这南云国得早日拿下，否则明年开春了，戎兵再次进犯，又将要面临南北同时作战，上下夹击的局面。 “，皇上,臣还有一事禀报。”刘密使再道。 “说！” 刘密使：“被左腾将军生擒的南云国明王阴罗昨日已经押送到金陵了，按照您的吩咐，臣安排人把他押送到了皇城司关押。皇上，可要亲自见见这个人？” 一般被生擒回来的敌方主帅，都是要皇上下旨审问的。 是杀还是严刑拷打问出一些秘密，都要皇上下旨才可。 顾瑶点头嗯了一声。 她没有立即回话，而是想了一下。 这个明王阴罗不是一般的将领，而是现在的南云国国王阴琮的亲叔叔，是南云国王室的一员。 她仔细想过后，说道：“明日朝会，把他押到承光殿来，朕要亲自问话。” “臣遵旨。” —— 金陵城。 长阳街大火四日后，城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喧闹。 百姓们照常过日子，该做买卖的做买卖，该出行的出行。 只是百姓们发现，今日的街头街尾都贴了不少告示。 一些百姓停下来看，只见是一张官府张贴的通缉令，上面是一个男子的画像。 那画像上的男子，看着二十来岁，模样普通，眼角有一颗黑痣。 下面是两行字，上面写着：（通缉长阳街大火疑犯，二十至二十五岁，身长六尺五，穿蓝色布衣，左眼角有黑痣，右手小指断了一节。有看到此人的请即刻报告官府，提供线索者，赏银百两。） 百姓们驻足观望了一会，一些人摇头，表示自己没见过，还有一些人则小声议论着什么。 都说长阳街大火是有人故意纵火的，皇上都派了参政苏大人下来查，现在看是真的了。 但人群中，突然有一个妇人在看到画像和下面的文字后，立即转身朝着官府的方向走去。 第670章 没有血性的王朝是走不远的 元佑三年九月十九日。 文武百官们准时来到承光殿参加早朝会。 而身为帝王的顾瑶已经坐在金銮殿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们齐声行礼。 顾瑶抬了抬手，道：“平身！” 很快有官员从袖口中掏出了奏本，想要请奏，但这位官员刚出来，王公公就对着对方摆了摆手，示意这位大人先退下去。 顾瑶则在这时翻开了一本奏折，这折子是远在北边的太傅楚渊上的，她昨夜才收到。 顾瑶看了看里面的内容，然后看着满朝文武，道：“诸位爱卿，今日朝会之前，朕要宣布一个好消息，朕收到了骠骑大将军楚渊送回来的奏报，奏报里说戎国退兵了。” 这消息一说出来。 在场的文武百官们突然不安静了。 大家有的展颜而笑，有的小声议论，但很快他们又再次跪下，齐声道：“天佑大越、国祚绵长！” 顾瑶点头一笑，接着道：“戎贼之前那般嚣张，结果该滚的时候一样的滚。我们的将士们是好样的，他们不畏艰险，于贼寇死战到底，是我大越国最忠诚的战士。倒是你们当中的一些人，一身软骨，只想着自身的利益和当下的太平，对此次出征是颇有微词，私下里称朕为独断专行的暴君。” 顾瑶说完，下头有几位官员赶紧低下了头。 皇上虽然没有点名，但他们知道，皇上说的就是自己，因为他们当初就上了折子，反对这次的军事行动。 顾瑶：“好了！朕也不想跟你们计较这些事。只是想告诉你们，一个没有血性的人是没有灵魂的。而一个没有血性的王朝也是走不远的。你们都给朕站直了，这往后有的仗要打。” 说完这句。 顾瑶对站在门口处的几名侍卫挥手示意，道：“把人带来上。” 侍卫们得到旨意后，立即走了出去。 很快，一个双手被捆绑起来的男子被两名士兵拖进了承光殿。 百官们在此刻纷纷看向被拖进来的男子，他们当中许多人已经知道了这名男子的身份，是南云国的明王。 男子在被拖进来后并没有反抗。甚至脸上的神情也是冷漠的。 似乎早就猜到了今日，男子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两位士兵松手后，男子站在了大殿中央。 他看着大殿上年纪轻轻的女皇帝，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跪下！” 一旁的士兵见这押上来的俘虏不下跪，想要将对方按下去行礼。 但大殿上的君王却摇了摇手，示意他们松开。 此时大殿内响起了一阵大笑声。 笑的人正是被掳来的南云国明王阴罗。 他笑完后再次看向那位大越国的女皇帝，冷笑着说道：“女皇帝，呵呵……真是有趣！堂堂大越国竟然让一个娘们治国。” “啪……” 阴罗刚说完，一个巴掌甩到了他的脸上，打他的正是站在他旁边的士兵。 顾瑶没有因为对方的这两句话生气。 她看着这个敌方的将领，对方看着约四十岁的样子，身材魁梧，看得出来是一个常年习武的将领，而不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 第671章 狂徒目中无人 顾瑶挑了挑眉，冷笑了一声，道：“阴罗，你不:会以为到了这儿，还容你嚣张吧。” 成王败寇，在南云国对方是手掌重兵，身份尊贵的王爷，但到了这儿就只是一个俘虏。 阴罗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状。 他看着大殿上的这位女皇帝，冷声回道：“无所谓，我既到了这里，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你们休想从我这里套出一丝一毫的情报，我就算死也不会说半个字。” 被俘虏了他认命，但让他出卖南云国，他宁可去死。 顾瑶听对方这么说，呵呵笑出了声。 她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后不急不慢地说道：“朕不杀你。不仅不杀，还要给你安排个好去处。” “你什么意思？”阴罗直接反问道，言语十分的不敬。 对方是大越国的皇帝，但也是下令攻打他的国家南云国的贼首。他恨不得吃对方的肉喝对方的血。 顾瑶嘴角仍挂着那一丝冷冷的笑意，她回道：“没什么意思。朕看得出来你眼里的的恨意，你今日出言如此张狂，想必是想让朕处死你。但朕偏偏不……朕要你好好的活着，看着我们南征的将军们凯旋归来，看着南云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成为历史。” “你……” 听到这话，阴罗再也无法平静了，他双手不停地搓着，想要挣脱绳索，但却怎么也无法挣脱。 他喘着粗气，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个狗娘养的。” 这话说完，一些官员听不下去了，旁边的四品官，兵部侍郎张宁海对着这个异邦人就是一脚。 将对方直接踹到了地上。 “皇上，此狂徒目中无人，嚣张至极，不如直接拖出去打死。” 张宁海说完，许多官员也站了出来，说道：“臣等附议。” “皇上，请将此人杖毙。” 官员一个接一个的站出来说道。 当庭辱骂大越国的皇上，这等狂徒应该五马分尸。 然而，坐在金銮殿上的顾瑶依然没有生气。 她想或许因为她是个现代人，所以对这种狂言听着也没那么愤怒。 她想了想，然后起身站了起来，在大殿上走了几步后，再次看向那恶狠狠好像要吃了自己的阴罗，道：“看来你是真想死啊，但朕偏偏不让你死……” 随即顾瑶看向承光殿的门口，喊了一个名字：“秦萧……” 听到皇上喊出的名字，众人皆看向了门口处。 只见一个黑衣人从大门口飞了进来，直接飞到了大殿中央。 秦萧弯腰行礼，道：“臣在。” 顾瑶指了指刚刚被踹到了地上的明王阴罗，道：“此人朕不杀，你替朕断了他双脚的经脉，让他当一个废人。” 顾瑶不准备杀了这个敌方的将领，但对方是位武将，应该习过武，有一定的身手。 “臣遵旨。” 得到旨意，秦萧转身看着坐在地上的阴罗。 他二话不说，双手同时出手，一下掐住了对方的脚腕，然后狠一下用力。 大殿里顿时传出了阴罗痛苦的叫声。 第672章 南云国和戎国狼狈为奸 但此叫声只持续了片刻。 被断了脚腕经脉的阴罗倒在地上痛苦的抱着双腿。 刚刚还嚣张的他，此刻脸色苍白，满头大汗的缠缩在地上。 百官们纷纷投过去冷漠的目光。 此人死有余辜，皇上只让人断了他的经脉，已经是格外开恩，应该拖出去打死才是。 又过了一会儿。 阴罗又坐了起来，他强忍着痛苦，一只手颤抖地指着大殿上的女皇上，冷笑着说道：“这就是你的手段，果然是最毒妇人心。你以为我败了了，你们就能攻下南云国吗。” 顾瑶随口回道：“拿下你当然不等于拿下了南云国，但能拿下你这个明王，我们就能拿下其他几个，若你们四王都到齐了，那南云国也就消失了。” “哈哈……” 大殿里响起了一阵狂笑的声音。 刚刚还痛苦惨叫的阴罗，这一刻又笑了起来。 他嘲讽道：“欺软怕硬的大越国，自称什么天府上国，连个屁都不是。你们也就在小国面前耍耍威风，怎么……没那本事去跟戎国打。灭了南云国……只怕你们还没灭掉我们，这金陵城就已经是戎兵做主了。到时候，我要看看哭的到底是谁？” 顾瑶撇嘴一笑。 没想到这个人被弄断了脚筋，还有力气在这里叫嚣。 而他好像很自信，大越最终无法攻下南云国。 看来是北边的戎国给了他们自信，让他们认为大越不可能长期同时跟戎国和南云国对战。 顾瑶于是笑了笑，回道：“那真是让你失望了，阴罗，戎国半个月前就已经退兵了。” “什么？” 听到这话，阴罗的眉头一下皱了起来。 顾瑶接着道：“你们之所以敢这么张狂是因为背后有戎国在作祟吧。你们和戎国狼狈为奸，一个常年进犯我大越边境，烧杀抢掠、作恶多端；一个趁火打劫，想侵吞我们的土地，索要钱财和物资。尔等穷贼勾连了这么多年，坏事做尽，不是朕要灭了你们，是老天要收了了你们。” 阴罗这次没有接话，他一个月前就已经被俘虏了，并不知道前方的军情，甚至都不知道戎国已经退兵的消息。 这戎国的大汗可是修书送到了国王的手上，明确表示他们会和大越战到底，南云国只需要抗住大越国一年的进攻，戎国就有机会拿下北方五个州县。到时候大越必败。 可现在才不过五个月，戎国就退兵了。 “小皇帝，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阴罗大声质问道。 顾瑶冷冷的笑了一声，回道：“谁在乎你相不相信，你已经是个废人了，但朕愿意留你一条命。” “杨东庭……”顾瑶看向左边站着的礼部尚书。 杨东庭听到皇上叫了自己，忙站出来，回道：“臣在！” “你……给这南云国的明王殿下找一处好地方，让他好好住着，记得多找几个人伺候着，可别让他跑了。” 杨东庭先是愣了愣，但在听到皇上最后的那句“别让他跑了”后，他瞬间明白了皇上的意思，皇上是要将这个人找一个偏僻的地方监视居住，是要多派一些人盯着他。 “臣遵旨！” 第673章 这是颗好棋子 下朝后顾瑶回了南书房。 但她刚坐下，丞相就来了。 李璟今日并没有在朝堂上说话，他之所以不说，是不想在朝堂上公然反驳皇上。 只是他心里还是十分的疑惑。 进来后，他先行了个礼。 “丞相坐吧。”顾瑶随手翻开了一本折子，看了一眼后，批了一个“准”字。 李璟想了想，然后看着眼前这位才二十一岁，却颇有心机和城府的帝王，说道：“皇上，您今日为何要留那阴罗一条性命？他在大殿上公然辱骂您，这骂的不仅仅是您，还是我大越朝的脸面呀。此人就是凌迟处死也是理所当然的。” 听丞相这么说，顾瑶摇了摇手，笑道：“非也，非也！丞相此言差矣。” “老臣不明白皇上的意思。”李璟很直接的说道。 他想若是两位先皇在位，遇到这样公然在朝廷上辱骂的君主的敌寇，是一定会处死的。 顾瑶撇嘴一笑，他看着丞相，回道：“这人朕留着有用呢。” “还请皇上明示？” 李璟并不认为这个明王阴罗会供出南云国的情报。 顾瑶转着手中的一支毛笔，她一边转一边回道：“他今日之所以在大殿上那般嚣张，不过是想让朕处死他，朕自然不能让他如愿。” “况且此人以后用处大着呢。” 此人是南云国国王的亲叔，是四王之一，身份贵重。 她若真处死了对方，必会导致南云国王室大怒。 他们大怒本也无所谓，但胜败乃兵家常事，战场上瞬息万变，今日我方能擒了对方的将领，保不准来日，自己的将领也被对方擒了去。 这样的话，这个明王阴罗就就是颗好棋子了。 有这个人质在，敌方就算擒了自家的武将也不敢轻易杀害。 这个人就是一张牌了，自己不撕牌，将来就多一张底牌。 李璟不知道此刻的君王在想着什么，但他看得出来，皇上不愿意将具体留下阴罗的原因告诉自己。 如此，自己也就不便问了。 只是这个皇上的心思可真是难猜呀。 —— 苏家。 今日的苏家十分的热闹。 一大早的，苏家大娘子刘芸就吩咐家里的几个小娘去招呼客人。 今日是她的两个嫡孙的满月宴，本来自己的丈夫苏墨也要在家里一起宴请宾客的，但丈夫忙着调查长阳街失火一案，无法抽身，所以这宴会又得她这个大娘子来操办。 站在刘芸身旁的她刚刚出月子的儿媳妇柳如嫣，今年二十四岁，是原中书舍人柳明哲的幼女，柳氏五年前嫁入苏家，丈夫是苏墨的嫡子苏琦。 柳如嫣嫁给苏琦后，生下两子一女，两子便是上个月才出生的双生子苏皓和苏赫。 这对双生子出生后，刘大娘子和苏墨都十分高兴，放了五里的炮竹，还捐了二百两银子给金陵城的一座观音庙。 刘大娘子今儿是打心里欢喜，虽然她名下已经有了好几个孙子孙女，但儿媳柳氏生的这对双生子才是嫡出的孙儿。 “如嫣啊，还是你幸福呀。”刘大娘子看着一旁的儿媳妇。 第674章 你啊，就是命好 她这位儿媳自从嫁入苏家后，可没受过什么委屈。 这几年，她这个婆婆一没让她伺候，二没给她立过什么规矩。 平日里自己也不管他们夫妻之间的事。 “儿媳能得婆母照拂，实乃三生有幸。”柳如嫣恭敬地回道。 “你啊……就是命好！” 刘芸拍了拍儿媳的肩膀，道：“想当年多少人家上门来说亲，琦儿高中后，更是每日都有媒人上门。但琦儿偏偏相中了你，为了你还拒绝了永安侯黎大人的嫡女，他就是要娶你入门。” 刘芸想起了几年前的一些往事。 五年前，也就是兴起二十一年，自己的两个儿子苏琦和苏煜同时考中进士，兄弟俩都是一次登科，那榜单一贴出来，她这两儿子就名满金城了。那时金陵城几十户人家上门来提亲，有高门显贵，有书香门第，甚至有一些富裕商人要将他们的女儿送入苏府，不求正妻名分，只求做个妾室。 “婆母，这些事您还记得呢。” 柳如嫣想，这都几年过去了。 当然，自己确实是幸运的。 她们柳家算不得高门显贵，父亲当时也只是个四品官，按门第，柳家是不如苏家的。 但她和苏琦是命定的缘分，她十五岁就认识苏琦了，是在一次元宵灯会上，他们一起猜过灯谜。后来马球会上再遇，苏琦送了她一枚珠花，并承诺高中后会去柳府提亲。 当时她以为这只是他随口的戏言，并没有当真，但没想到他考中进士后，真的亲自上门提亲。 后来，她嫁入了苏府，成为了他的正妻，他们举案齐眉，也算是一对和睦的夫妻。 只是有些遗憾的是，他还是先后纳了两房妾室，而且这些妾室来头还不小，都是官宦之女，那小妾周氏的父亲现在已经是四品工部侍郎了。 虽然这两房小妾都是庶女出身，但是她们娘家门第好，所以她这个正妻也不敢真的去打压她们，以致和丈夫闹出矛盾。 而更让她遗憾的是，虽然她生下了一对双生子，家公和婆母都很欢喜，丈夫也很高兴。但小妾周氏却在前年时就已经生下了长子。如今丈夫名下是四子三女，那两房小妾都是有儿有女。 婆媳俩正聊着时，门口处有人进来了。 刘芸一看是自己的儿子苏煜回来了，脸上瞬间绽开了笑容，她甚至都没有看一眼紧随其后回来的丈夫苏墨。 “煜儿……” 远远地，刘芸就喊着儿子的小名。 “母亲……” 苏煜也看到了朝自己走来的母亲。 刘芸看到儿子后，激动道： “好久没见你回来了，来……让母亲好好瞧瞧。” 说完，刘芸从上到下的将儿子打量了一番。 然而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后，她的目光停留在了儿子的左脸颊上。 她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问道：“煜儿，你这脸没事吧？” 刘芸看着儿子的左脸颊，感觉这两边的脸颊一边大一边小的，不对劲啊，左边的脸颊好像是肿起来了。 苏煜见母亲盯着自己的左脸看，忙伸手盖住了，道：“没事，就是牙不舒服。” 第675章 该争的还是要争 “好端端的，怎么会牙不舒服呢，找太医看了吗？”刘芸可记得自己这个儿子以前可从来没有牙疼过。 苏煜不想让母亲担心，于是笑道：“母亲，真的没事，太医说过几日就好了。” “那母亲陪你去见你祖母吧，你回来了，你祖母一定很高兴。” 刘芸想起了几个月前瘫痪的老太太，自老太太瘫痪后，这家里的大小事，都是她这个大娘子说了算了。 她也算是真正的当家主母。 苏煜点了点头，他也正准备去看望祖母。 但他刚走一步，站在他身后的苏墨，便拉住了儿子衣袖，道：“你祖母那，你待会儿再去，父亲有些话要跟你说。” 说完，苏墨指了指远处的南苑书房。 苏煜于是跟着父亲来到了书房。 进屋后，苏墨顺手将门关上了。 “父亲，你要跟我说什么？”苏煜见父亲关了门，猜父亲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自己，而父亲选择回家里说，应该是怕在外头被人偷听到。 苏墨看着儿子半边肿起的脸，直接的问道：“你这是被人打了吧？” 他看的出来儿子并不是什么牙疼。 苏煜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头承认了。 “是楚家那位，那日我说了两句不好听的话，他便动了手。”苏煜实话回道。 “楚家那位……他竟然敢对你动手？” 听到此话，眼中瞬间升起了一股怒气。 苏煜见父亲动怒了，拿起茶壶给父亲倒了杯茶，回道：“父亲，此事是我故意为之。我那日故意告知了楚奕，滴血验亲无法认证血亲关系。那楚公子一怒之下就动了手。” 苏煜并没有因为自己挨了一拳而郁闷，他想此时此刻，更郁闷的定然是楚奕。 他估计做梦也想不到他自以为的皇子生父的身份是不确定的。 “你告诉他了？” 苏墨讶然，儿子这话让他有些诧异，他可没交代儿子要将这事宣扬出去。 苏煜点了点头，道：“是的，父亲……我想好了，既然进了宫，这该争的还是要争。” 别的什么他能忍着，但事关皇嗣和未来的太子生父的身份，这他是不得不争的。 “你明白就好。”苏墨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他感觉儿子今日看着是开窍了。 苏墨沉思片刻， 又道：“你将这事告诉了楚家那位也好，就他那性子，怕是根本兜不住事，到时候楚家还不知道想出什么办法来验证皇子跟他们的关系。我们可见机行事。” 苏墨都能猜到那楚小子现在在想些什么。 “对了，父亲听闻皇子近来生病了，现在好些了吗？”苏墨想去看看小皇子，但自己终究是外臣，不能进出昭和宫。 “皇子已经好多了，我昨日还去看过皇子，精神好着呢。”苏煜想到了那个调皮可爱的小娃娃，嘴角边抿出了淡淡的笑容。 他看着父亲，又问道：“父亲，您还记得我小时候的样子吗？” 苏煜想自己小的时候和长大了后模样变化应该是很大的，但他的父母的应该记得自己小时候的样子。 第676章 让我大胤的后嗣重掌天下 苏墨低头想了一下，随即摇头，道：“这都二十来年了，父亲真不记得你小时候长啥样，不过你母亲可能记得。” “母亲……” 苏煜点头，心想若母亲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的样子，那么他确实该找个机会让母亲进宫，见见现在的小皇子。 “苏煜，你是想知道皇子和你小时候长得像不像吧？” 苏墨明白儿子问这个问题的用意。 苏煜没有否认，回道：“是的，父亲……我每每见到小皇子，总觉得特别亲切，孩子每次见到我也很开心，我抱着他时，他都不要平日里照顾他的奶娘抱。我想，或许这就是父子之间自然而然的心灵感应。” 虽然无法证实，但苏煜感觉皇子就是自己的孩子。 “苏煜，等明年父亲会向皇上提议，为皇子大办周岁宴，你的母亲也可借此机会进宫去见见皇子。” “几个月的奶娃娃五官还没长开，但满了周岁的孩子是开了眉眼的。” “好，到时候父亲和母亲一起进宫，我会想办法将皇子抱出来，你们好好看看。” 苏煜相信，自己和皇子定是有缘分的。 苏墨嗯了一声。 他的目的就是要确认皇子是否是苏家的孩子。既然滴血认亲是不准确的，那么他会找其他的法子来确认，他这段时间去打听过，民间还有一些办法，比如对比十指螺纹，看手相、甚至还有先祖坟前卜卦的方式。 而只要确认了皇子是他苏家的孩子，那么他定会拼尽全力，将这个孩子推上太子之位，成为未来君主。 “苏煜……”苏墨看着儿子，眼里有一丝的心疼，但却并不后悔，他接着道：“父亲知道，你在宫里是受委屈的，但父亲曾跟你说过成大事者，当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与这大越皇室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怨，此仇只有改了大越皇室的血脉，让我大胤的后嗣重掌天下，才算大仇得报。咱们的老祖宗地下有知，才能安息” 苏墨在这时握紧了手指。 四十多年了，他等这样的机会等了四十多年。 总算老天开眼，让大越仅传了二世，就绝了皇孙，只能让皇女主政，如此才给了他这样绝佳的报仇机会。 苏煜这一次没有接话。 他看得出来父亲心中对大越皇室的深深仇恨，但自己并没有经历父亲所经历的国破家亡，满门被屠杀的惨烈一幕。所以自己对大越皇室，并没有那么深的恨意。 “苏煜，你暂且多忍耐一下。楚家现在是张狂，但也张狂不了几年了。”苏墨微微皱眉，心里已经有计划在盘算了，只是目前还不能告诉眼前的儿子。 “父亲何出此言？难道父亲有办法对付楚家吗？”苏煜可不认为楚家那么容易倒。 苏墨挑眉一笑，眼中掠过一丝嘲讽，回道：“咱们根本不必对付楚家，楚家有当今皇上对付呢。” “皇上？” 苏煜疑惑。他并没有感觉到顾瑶在削弱楚家的势力，楚家几乎把控了枢密院，北方几十万将士也几乎在楚家的势力范围之内。 第677章 顾瑶更中意秦萧 “是啊……咱们这位皇上精明着呢，她怎会甘心受楚家摆布。” 苏墨挑眉一笑。 他为官已近三十载了，什么样的风浪没有经历过，经过这两三年的观察，他也算摸清了这位女皇帝。 此女可不是普通的帝王，她心思老辣，有一腔抱负，一心想当威震天下、万民敬仰的千古一帝。 这样的君王又怎会允许有功高盖主的武将掌握国家的军事大权。 所以他猜的果然没错，这次南征，皇上就派的全部都是不在楚家势力范围之内的将领。 “父亲，顾瑶她确实不同于其他女子，儿子虽是她的枕边人，但两年多了，也无法看透她的心思。”苏煜不得不承认，不论是才学还是计谋，自己都不如这位大越国的皇长公主。 “你看不透她是正常的。不说你，就是满朝文武，也极少有人看的透她。” “不过父亲之前就与你说过，你要做的不是去看透她，而是抓住她的心，让她从心里喜欢上你。” 听到这话，苏煜眼中闪过一抹自嘲般的笑。 他看着父亲，随即摇了摇头。 “怎么，她不喜欢你？”苏墨见儿子摇头，在又问道。 苏煜轻叹一声，眼中闪过失落，说道：“儿子尽力了。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顾瑶……她好像更中意秦萧。” “秦萧？” 这个名字说出来，苏墨紧蹙眉头。 苏煜接话道：“是的，虽然顾瑶未给秦萧一个位份，但对他是从心里的在乎和喜爱。” 上一次长阳街大火那日，苏煜就感觉到了，顾瑶是真的在乎秦萧。 “好啊……”苏墨听此冷笑着道：“好一个女皇帝，不喜欢你这种出身名门的世家公子，反而喜欢每日打打杀杀的江湖侠客。” “父亲，那秦萧去年救过顾瑶的性命，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顾瑶对他多出一丝感激之情。”苏煜能想到的便是这个原因。 “大概如此，不过你也不必把他当成对手，父亲私下里去查过这个秦萧，他就是个江湖人士，在朝中没有任何根基，危及不到你的地位。” “若顾瑶真的专宠于他，与他有了孩子，而影响到了你。那父亲便替你除了他！” 苏煜顿住。 他赫然睁大了眼睛看着父亲，诧异道：“除了他？” 苏煜可从未想过要除掉秦萧。 “父亲，你莫不是在说笑吧？” 苏煜想，若苏家真对秦萧下手，以秦萧现在在顾瑶心中的分量，顾瑶定会追查到底的。 “你紧张什么呢。”苏墨又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儿子终是没经历过官场里的尔虞我诈，还是心思太单纯了一些。 他扭头看了看四周，确认窗外没人后，小声道：“父亲若要除掉他，自然不会自己动手。” “父亲的意思是？”苏煜再问。 苏墨：“借刀杀人。这个秦萧身上可能有个大秘密，父亲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应该八九不离十。” 父子俩谈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还请父亲明示！” 苏煜此刻心里突然好奇起来，这秦萧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第678章 秦萧可不是什么好人 苏墨：“你还记得兴起二十年，金陵城的那起大案吗？户部侍郎付永宁一家满门八十一口被灭门案。” 苏煜点了点头，这个案子他当然知道，不过几个月前皇上宣布这起案子不再追究了，所有的案卷都封存了，他并没有看到这起案子当时调查的案卷。 苏墨再道：“父亲当年看过这起案子的案卷，也与当时调查此案的大理寺官员了解过，此案的凶手虽然没有抓到，但根据调查的细节，以及目击证人的证词，可以断定，付家灭门案的凶手是一个武艺极其高强的杀手。此人手持双刀杀人，可飞檐走壁，身长八尺左右。” “真是秦萧吗？” 听父亲这么描述，苏煜觉得和秦萧很相似。秦萧确实可以飞檐走壁，而且身长也接近八尺。 “应该就是他”。苏墨肯定道：“父亲看过调查笔录，这个杀手杀了付家八十一口，却放过了付家几个年幼的孩子，其中一个九岁的孩子与凶手对视过，根据那个孩子的描述，凶手的眉毛是剑眉，眼睛像鹰一样锐利。” “剑眉，鹰眼……”苏煜重复着这两个词。 这些都符合秦萧的长相。 “父亲，若真是如此，那秦萧岂不是一个十分可怕的武林杀手。” 苏煜不敢想皇上竟把这样杀人如麻的凶手留在了手边。 苏墨冷冷一笑，道：“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号称武林第一高手，杀过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不过我们手头没有证据，案卷也被皇上下旨封存了，所以这事你我父子俩知道就好，切莫告知第三人，以免惹了麻烦。那秦萧杀人不眨眼的，可不是个好惹的人。” “孩儿知道。”苏煜点头应道。 这种事自然不能让第三人知道。 秦萧身上可能背负这样的秘密，而且顾瑶可能知道了，所以才下旨封存了案卷，停止追查此案。 这个时候，自己若是将此事说出去，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秦萧这个人可怕就可怕在他孤身一人，没有后顾之忧，且武艺极其高强，要杀一人，甚至灭了一户人家，顺手就能做到。得罪这样的人，也是很可怕的。 —— 昭和殿。 顾瑶正在看兵部和枢密院送来的折子。 这些折子有的是关于武官人事调动的，有的是关于封赏有功武将的，还有的是关于军事物资筹备的……一共十几本折子。 顾瑶一本一本的看。 自从战事爆发以来，几乎每天都有军务相关的折子送过来，而顾瑶都是亲自批阅。其他的奏折，则送到了政事堂，由丞相和两位参政批阅。 顾瑶看着其中一本折子，而越往下看，她这眉头就皱得越紧。 这是枢密院副使王元青写的折子，折子里写道，到今年八月止，南北战场共计大小战事二十六起，其中胜战十七场，多为南边的战事。虽然胜多负少，但大越的损失也不小，死去的士兵六万多人，损失的战马四万多匹，其他军备消耗也是巨大的。 第679章 整个国家都是一潭污水 打仗打的是一个国家的资源，家底。 但顾瑶明白，她南征北讨去打回这些失地是没有错的。 根据华夏五千年来的历史，中原王朝只有足够强大，征服了周围的小国，才有真正的长治久安。 比如汉唐明清。 若是中原王朝不够强大，那么周围的小国就会不断地挑事，最后大一统的国家就会走向分崩离析。 大越现在处境像极了北宋时期，面临着外部侵略和内部腐败的双重问题。外部有戎国、回曷、南云国。西凉国、长陵国等七八个小国虎视眈眈，一有机会这些小国就会进犯大越边境烧杀抢掠。 而内部腐败也是尤为严重，在原主扶摇公主登基为帝之前，文皇帝时期的大越王朝可谓是十分的腐败，朝廷被赵家势力以及原户部尚书陆丁元等一众官员把持，这些人结党谋私、贪污腐败、掏空国库，地方官员也一样的贪污行贿，就连朝廷赈灾的银子都被贪墨。 整个国家都是一潭污水。 她想原主扶摇公主应该也是看到了这个国家的问题，所以才会发生原主去宗祠跪拜先祖，祈求先祖赐予她力量，让她能改变这个国家。 但最后的结局是她这个倒霉蛋穿越到这里接手了这个烂摊子，要在这里打工三十年。 想到此，顾瑶就感慨万分。 但既然来了，她还是要竭尽全力做好这个帝王，完成自己的使命。 顾瑶正想着时，有人敲门了。 顾瑶看向门口，发现进来的人是秦萧。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顾瑶问。 自己今日是传了秦萧来陪寝，但是让他在寝宫里等自己，没让他来南书房。 “皇上还没忙完吗？” 秦萧自己走了进去。 “嗯，还要半个时辰。” 顾瑶看着桌上还剩下的折子，这些折子今晚都得批完。 “那臣在这陪你吧。”秦萧主动坐在了顾瑶的旁边。 顾瑶淡淡一笑，伸手拍了一下秦萧的肩膀。 随后她又翻开了一本折子。 这折子是兵部的秦尚书写的，上面汇报了今年夏秋两地各地征募士兵的情况，每个州县都有征募，共募兵八万，另外还有关于新进士兵调度安排的计划，以及训练士兵的计划。 顾瑶将这本折子看了两遍，看完之后，她拿出了一张纸开始计算。 计算若每年征募八万士兵，购买至少八万匹战马以及其他的军事物资需要增加的军事方面的预算。 国库里现在是有一亿五千多两银子，但接下来是持续的战事，不是几个月，甚至不是几年，可能是十几年甚至二十年的战争。 这要消耗的银两可不止这么一点，若战争需要消耗更多的资源，那么朝廷其他的开支就要减少。 这需要一个系统的预算。 秦萧坐在一旁，他并没有看折子里的内容，甚至也无意看皇上在写什么。 但他的目光还是不自觉中看向了桌上的那张纸。 他疑惑地皱了皱眉头，发现自己看不懂皇上写的东西。 那是什么文字，歪歪扭扭的不像是大越国的文字。 第680章 就是想来陪你，看着你 秦萧就这么看着皇上写，只见皇上写了一行又一行，而且皇上不是竖着成行写字，而是横着写。 皇上写得很快，一会儿就将那纸写满了。 “秦萧，你到后面帮我拿个算盘来。”顾瑶随口说道。 她知道秦萧看到了自己写的东西，但他肯定是看不懂阿拉伯数字。 “好！” 秦萧随后起身，从后面的书架上拿过来一个算盘。 顾瑶接过算盘后，开始快速的拨算盘算数。 若是在现代，她拿计算器算就可以了，但在古代，只有算盘，当然她也可以心算，但用算盘不容易出错。 秦萧看着眼前的女皇，只见她手指飞快的拨算盘，而且是双手同时拨，拨得很快，他都来不及看上面的数。 她拨了一会，然后在纸上写了几笔，接着又拨。 一会儿后，她停下来了。 见皇上停下来了，秦萧终于忍不住心里的好奇，道：“皇上，您还懂算术吗？” 秦萧曾见过一个掌柜算账，但对方算得明显没有皇上这么快，这拨弄算盘的速度可比那掌柜快多了。 顾瑶扭头看向秦萧，对着他点了点头，道：“自然，朕坐在这个位置上，怎么能不会算数呢！” 顾瑶不知道以前的皇帝学没学过算术。 “皇上挺厉害的。”秦萧突然忍不住地竖起了个大拇指。 听到这话，顾瑶抿嘴一笑。 她将自己算好数据记了下来，然后接着批阅奏折。 秦萧在一旁没事，于是拿了一盘核桃来了。 他将核桃王手掌中一握，微微用些力核桃壳就碎了，然后他将里面的核桃肉取出来放到一个小碗中。 不一会儿，他就拨了好多个。 顾瑶批完最后一本后放下了手里的笔，随即看向了桌上的一小碗核桃肉。 她爱吃核桃，所以让宫人们在南书房放了一些她当点心吃，核桃补脑，而她每天都在费脑子。 “我看看你的手。” 顾瑶刚刚便注意到，秦萧剥核桃是不用工具的，旁边就有小锤子，但他根本没用，是用手的蛮力弄开的。 秦萧伸出了自己的手。 顾瑶看了看，发现他的手没有受伤，她又往他的手心摸了一下，发现也没有肿起来。 “你这力气也太大了。”顾瑶笑道。 这核桃可硬了，她平日里让宫人剥，都是锤子捶开的。 “这点事不费力，皇上批完了吗？”秦萧随手拿起了一颗核桃仁伸到了顾瑶的嘴边。 顾瑶张嘴吃了下去。 吃完后，她回道：“都批完了。不过……你今儿怎么到这里来了。” 顾瑶记得秦萧是不会来南书房找自己的。 秦萧看着眼前的君王，他淡淡一笑，然后伸手轻轻拂过她披在肩头的长发。回道： “就是想来陪你，看着你……” 顾瑶：…… 顾瑶微微挑眉，这话听着有点点肉麻，都不像秦萧会说出来的。 他平日里比那两个还正经，都不会这么说话。 顾瑶于是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颊，然后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笑道：“既然会说甜言蜜语了。” 第681章 最想娶回家的女子 从南书房出来，顾瑶和秦萧一起回昭和宫。 两人手牵手走回来的，路过的宫人见状都纷纷低头行礼。 很快两人来到了寝宫。 秦萧进来后，随手将门关上了。 寝宫里点了几盏宫灯。 顾瑶走到一盏宫灯前，拿起一旁的小剪刀，剪了一段灯芯，剪完之后，火光更亮，屋子里也更亮堂了。 随后，顾瑶来到了梳妆台前。 她拔下了头上的一枚簪子，簪子拔出后，她又黑又长的头发瞬间披散下来。 顾瑶于是又拿起了梳子，准备把头发梳直，但她的手刚拿起梳子，就被身后的男人拿去了。 “我来吧。”秦萧坐在了一旁。 他看着铜镜里的顾瑶，她眉目如画，风华绝代，是话本里也写不出来的绝代佳人。 这样的女子，若不是帝王，也会是世间男子最想娶回家的女子。 他想若她没有登基为帝，自己是没有机会遇到她的。 “皇上，您平日里是不是喜欢唱曲？”秦萧一边拿着梳子给顾瑶梳头发，一边好奇地问道。 他还记得自己那日在林府时，听到她谈筝唱曲，唱的曲子优美动听，比戏楼里的一些伶人唱得还要好。 顾瑶扭头看着秦萧，微微一挑眉。 “不唱。”她两个字回道。 “那那日在林府……”秦萧突然很想再听一遍那日听到的曲子。 “你不会想听我唱歌吧。”顾瑶打量着秦萧，一眼看出了他此刻的心思，不过她马上摇头道：“那是随口唱的，朕哪有时间去唱曲。” 顾瑶确实喜欢唱歌，但在这里她很少唱，先不说她会唱的那些流行曲，就她一个帝王，若天天唱曲，该成什么样子。 秦萧点头笑了笑，他将顾瑶的头发都梳直了，随即放下了梳子。 不过他却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将顾瑶的长发分到了两边。 “你这是要干嘛？”顾瑶见对方将自己的头发分成了两股，好像要结辫子。 “帮你梳个头。”秦萧回道。 随后，他开始编起了辫子。 “你怎么会编这个。”顾瑶没想到对方真的编麻花辫，好玄幻的感觉。 “以前在:南岭待过一段时间，那里的男女都结这样的辫子，我也跟着学会了。” 说完，秦萧已经编好一条辫子。 顾瑶拿了一根发带让他绑起来。 南岭是西南边的，那里应该是有不同的风土人情，民俗习惯。就像华夏的少数民族。 编好了一条，秦萧又转到右边，编另外一条。 顾瑶看着他编出来的辫子，竟然还不错，于是笑道：“没想到，你竟然会做这种细活。” 秦萧很快又编好了另外一条，两条麻花辫都编好后，他再次看向镜子中的顾瑶，说道：“臣第一次见到皇上的时候，皇上就是这样的发髻。” 顾瑶：…… 顾瑶一下顿住了。 心想自己几时梳过这样的发型和秦萧在一起。 她想了想，一会儿后，终于想到了。 那是前年，自己有一次和楚奕去楚家，为了掩人耳目，她没有着华服，没有戴头冠，就自己随便编了两条辫子出去了。 “那个时候朕还不认识你。” 第682章 如果有一天朕不当皇上了 秦萧点了下头，道：“是的，那是臣第一次见到皇上，您坐在马车里，掀开了车帘，臣正好在对面的茶楼上看到了您。” “那你那个时候怎么知道我就是皇上。”顾瑶之所以这么打扮就是为了即便自己没有蒙面，露了真容，在外头也不会被见过自己的人认出来。 “臣那时手里有您的画像，是废太子给我的。” “哦……” 顾瑶有点诧异，道：“那应该画得挺像的。” 凭画像就能认出自己，那是挺厉害的。 随即顾瑶想到了什么，于是又道：“这么说来，废太子一党筹划了许久，他们早两年前就已经让你埋伏在金陵城了。”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但是那次谋杀给她带来的后遗症还是没有散去。 以前她敢去金陵城逛街，在街边吃面，甚至逛到百花楼去。 但现在她不敢随意出宫了，就算出宫也是由秦萧和其他内卫护卫自己出宫。 秦萧将顾瑶抱到自己的腿上坐着。 他回道：“是啊，他们密谋了很久，有几次你出宫我都跟着，比如你去白楼那一次。” “白楼？” 顾瑶想了想，自己确实去过一次白楼，还在白楼遇到了苏墨和苏琦父子俩，两人花了十万两银子拍走了庆元女帝的遗物，是一块现代机械表。 “你那次是去杀我的？”顾瑶反问道。 秦萧抿嘴一笑，他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从确定你是位好皇上时，就没想过动手，但我怕废太子买通了其他杀手动手，所以一路跟着，且跟着你上了白楼，也看到了拍卖的情况。” “那日有人拍走了大胤庆元女帝的遗物，好像是苏大人。”秦萧还记得那次拍卖。 顾瑶点头，道：“对，拍走那遗物的就是参政苏墨。” “臣还以为皇上来白楼是为了那件庆元女帝的东西。” 顾瑶摇了摇头，道：“没有，朕只是去看看。那东西不值十万两。” “不值？”秦萧有点意外皇上这么回答，那可是庆元女帝的东西，民间传言庆元女帝是下凡的仙人。 顾瑶没有接话了。她可不想跟对方聊那件来自现代社会的手表。 于是她笑道：“秦萧，朕很幸运遇到了你。” 顾瑶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在白楼被人跟踪，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秦萧。 而秦萧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在守护她的安危了。 秦萧将顾瑶抱在了怀中，他在她耳旁回道：“是臣有幸认识了皇上，才找到活着的意义。” 曾经的他活在仇恨中，一心想灭了付家和陆家，为自己的父母和姐姐报仇雪恨，直到看到陆丁元被拉到刑场斩首，这种恨意才渐渐消散。 顾瑶拍了拍秦萧的胳膊，她靠在他的肩膀上，他是她的第三个男人了，但她心里感觉得到，和他在一起时自己的感受是不一样的，是一种内心真正的愉悦和放松。 她想了想，突然说道：“秦萧，如果有一天朕不当皇上了，就跟你去行侠仗义，浪迹天涯吧。” 第683章 小别胜新欢 “皇上说真的吗”秦萧反问道。 没想到皇上突然这么说的他有些惊讶。 当然惊讶过后，他明白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顾瑶笑着点了点头。这当然不是真的，随口说说哄哄他。 秦萧开心地笑了，他深深看着眼前的帝王，道：“那臣岂不是要等下辈子了。” 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 皇上是什么身份，那是要身故了才算退位的。 不过皇上愿意说这样的话哄他，他也是开心的。 “对了，秦萧……”顾瑶想了想，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愿望？” |“愿望？” 秦萧低眉想了一会，随后摇了摇头。 他没有什么愿望了，大仇已报，现在他唯一在乎的人是顾瑶。 顾瑶见他摇头了，道：“那哪天你想到了，就告诉朕。” 如果她能办到，她会替他实现愿望，这样自己真离开这里的那一天，也就不会在他身上有所遗憾。 “好，不过臣若真有愿望，那定是因为皇上！”说完秦萧将顾瑶抱了起来。 顾瑶抱住了对方的脖子，他力气大，抱她时感觉根本不用费什么力。 秦萧绕过屏风，来到了床边，然后将顾瑶放到了龙床上。 两人相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低头一笑。 随即秦萧再次将顾瑶抱入了怀中。 他低头，吻在了她的脖颈上。 顾瑶缩了缩脖子，脸不自觉中红了起来。 虽然她没有说过，但脖子是她最敏感的地方。 “痒……”她轻声道。 秦萧却并没有停下来，他手指轻轻一拉，解开了她外衫的衣带，紧接着是里衣。 衣裳一件接一件的顺着顾瑶的香肩落下，露出了她洁白如玉的肌肤。 很快，这肌肤之上都落下了男人的吻。 顾瑶一只手抓着床沿，一只手却在不自觉中放在了对方的腰间。 “皇上……” 秦萧想要说什么，但渐渐急促的呼吸让他忘记了自己要说的话。 顾瑶则在此时松了他的腰带。 她好些日子没召他侍寝了，自八月十五召幸过他后，她这还是第二次召他侍寝，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此时此刻，她感觉得到，他身上那种渴望。 不过顾瑶觉得这样也挺好。 小别胜新欢，床笫之欢若是经常有，便没有什么新鲜感，就像夫妻天天睡在一张床上，久而久之，便对对方的身体没了多少兴趣。 这样偶尔来一次，反而会更兴奋一些，也更有期待感。 而且自己也不能经常召幸他，包括另外两个也是一样。一是怕怀孕，二是她确实也精力有限。 顾瑶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但她感觉得出来，她不管召幸他们任何一个，他们上了这张龙床，都特别的热情。 顾瑶如是想着……但渐渐的，随着对方越来越热烈的爱意，她便没有想法了，和对方一起沐浴在鱼水之欢的情爱里。 （……）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床头的烛火渐渐的熄灭了，直到外头的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 两人才停下了动作，相拥而眠。 第684章 这个案子不可能这么简单 元佑三年十月十四。 顾瑶再次召见了几位负责调查长阳街大火案的官员。 官员们也终于将此案调查清楚，呈了一份长达八千多字的奏本。 顾瑶坐在南书房内，她一遍看折子，一边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折子很长，她甚至花了差不多一刻钟才看完。 看完之后，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几位官员，包括大理寺卿、刑部尚书以及参政苏墨。 “确定都查清楚了吗？” 顾瑶看着他们，眼里仍有一丝疑惑。 奏本写得很清晰，但她总感觉缺了什么。 “回皇上，都查清楚了，长阳街大火一案，确认是由六名来自南云国的外邦人做的，我们抓到了其中两人，包括那个被秦侍卫从长阳街带回来的查良，以及十天前抓获的迩东。经过严格的审问，两人交代了他们一伙人犯案的过程。他们分别于八月一日，八月十四日，八月二十三日，九月六日，由不同的人去了金陵城东街油铺购买了燃油，一次购买二十斤，六次共购买一百二十斤，分装成四桶。” “买好燃油后，他们其中四人分别入住长阳客栈、东临客栈、百顺客栈、安华酒楼。案发的当晚由迩东推着一辆手推车将燃油带到了长阳街。查良负责蹲点，燃油送到后，入住了客栈的那几个人会在楼上丢下来一根绳子，将燃油通过绳子拉上去。亥时一到，在客栈的那几个凶犯就将燃油倒到楼梯上，然后点燃纵火。长阳街的屋舍都是木房子，这一点燃瞬间就烧起来了。” 回话的是大理寺少卿叶奇峰。 顾瑶点了下头。回道：“那住在客栈里纵火的那几个罪犯呢？” “皇上，那四个纵火的罪犯我们没有找到，查良和迩东都供述那四人已经死在了火海中。” “是吗？都死了！”顾瑶挑眉，眼里露出了一丝疑惑。 心想，这些人的行为准确的说是恐怖袭击。 当然顾瑶并不认为这些罪犯是死在了火海中，八成是逃了。若是约定了事成之后就自杀，那么另外这两个就不可能活着。 “皇上，我们对查良和迩东两名罪犯都进行了严刑拷打，两人仍招供不知其他四人的情况，所以他们可能是真的不知道。” “再查，这个案子不可能这么简单，这些人的作案目的也绝不是什么因为仇恨大越国对南云国发动战乱，就策划了这起纵火案，给朕把操控他们的幕后黑手找出来。” 顾瑶刚刚仔细看了折子里的内容，对于这些人供述的作案目的她是不相信的。 这么计划缜密的恐怖袭击不可能是几个人一时愤怒想出来的，怕早就有人给了他他们计划，他们不是实施的下线。 “臣遵旨。” 几位官员同时行礼道。 顾瑶随即摆了摆手，道：“好了，你们先出去，把丞相叫进来，另外苏墨留一下。” 顾瑶让其他几位官员先离开。 得到旨意，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少卿随即走出了南书房。 第685章 对外来人口管理办法 一会儿后，丞相进来了。 丞相似乎是刚刚赶来的，进来时气喘吁吁的，似乎是累到了。 “丞相坐吧。” 顾瑶看着丞相，感觉丞相好像身子不大好，这脸色有些苍白。 “丞相这是不舒服吗？”顾瑶问道。 李璟深吸一口气，他平复了一下气息，回道：“皇上，臣确实老了，这已是花甲之年，身子已是大不如前啊。” 李璟感觉得到的身体变化，虽然吃了不少补品，甚至还有皇上送的价值不菲的灵芝，但自己的身子还是越来越弱了，最近甚至越发消瘦。 他刚刚不过是走了几十步台阶，竟然就累得喘不过气。 “待会儿你留下来，朕让太医给你瞧瞧。” 顾瑶看得出来丞相是生病了，而且这几个月来看着也瘦了一些。 “多谢皇上。”李璟回道。 顾瑶又看了看苏墨，苏墨今年应该是五十岁，不过他看着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似乎只有四十岁的样子。 “苏爱卿，丞相身子不大好，这政事堂的差事你就多帮着做一些。” 顾瑶嘱咐道。 如今她没有亲自批阅各地方呈上来的折子，朝会也改成了三日一朝，所以她这个帝王轻松了一些，但丞相就会更累一些。 苏墨起身行礼，回道：“臣谨遵圣命，定协助丞相，把政事堂的差事办好。” 顾瑶点了点头，接着道：“朕今日召你们来，是想看看两位侍如何看待长阳街这个案子。” “这个案子初步的调查结果出来了，是来自南云国的几个商旅做的。” “皇上，这个案子怕没有那么简单。南云国的几个商人，他们没有理由烧毁长阳街，背后应该有人指使。”李璟回道。 顾瑶，“朕知道。此案背后是有人的，虽然现在还没有查出幕后之人，但应该和南云国脱不了干系。” “皇上，这南云国三番两次的挑战我们的底线，去年他们派了杀手杀害六十多名朝廷官员，今年又指使人在长阳街放火，我们当公布他们的罪行，再把在大越的南云国商旅全部赶回去。” 苏墨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但随后李璟接话道：“全部赶走怕是难啊，大越几十年来都和外邦互通往来，商贸交易频繁，在大越的南云国人少则十万万，多则二三十万人，全部赶走不大可能，再说他们有的在大越安家了。娶妻生子，在大越甚至有个良民的身份。” 顾瑶沉思了片刻。 丞相此言算是说到了点上。 现在的大越对外来人口的管理制度基本延续了以前大胤王朝的制度，那就是允许外邦人来此居住、迁徙、游历、经商、甚至允许通婚，其在大越生育的子女可获得大越国的身籍。 这样的外来人口管理制度是极其开明的，甚至有点像现代的制度。 不过这样的制度有它的优点，可以促进各族文明的经济文化交流，繁荣商品经济，甚至可以进行文化的输出。但缺点也有，那便是像现在这样，这些潜伏在大越的外邦人可以突然在大越国搞恐怖袭击。 第686章 庆元女帝颁布的政令 顾瑶想了一会，并没有做出决定。 更改这种政策是要谨慎的，因为影响太大，这种影响不仅仅是当下，还有未来这片土地上的经济、人口和文化。 “这个政策持续多少年了？”顾瑶看着丞相和苏墨，再问。 她穿越过来后，有了解这里的历史，但并不是那么全面。 “皇上……”回话的是苏墨，他回道：“这个政策是三百多年前，也就是庆元七年，由大胤太宗皇帝颁布的。” “庆元女帝？” 顾瑶知道对方说的太胤太宗皇帝，指的就是庆元女帝。 “是的，皇上……在庆元女帝颁布这项政令之前，中原王朝对外来人员的管理都是非常严格的，外邦人只有手持相关的文书，才能进入中原王朝游历，且必须在当地官府进行登记，到了时间就必须返回。但庆元女帝颁布新的政令后，外来人可随时来中原游历、经商、甚至定居、通婚，他们来了之后，只需去官府登记就可以了。” “这项政令到如今持续三百多年了，所以现在在大越的外邦人包括经商、游历、求学、定居的有两百多万人。” 顾瑶蹙眉。 心想两百多万可不少啊。大越总人口才一亿四千万，相当于有百分之二的人口是外邦人。 这样的比例几乎接近唐朝时期的比例。 好一会儿没说话的丞相在此时开口了，他先是一阵咳嗽，咳完之后，有些气喘地说道：“皇上，此条政策不可随意更改或者废除呀。” “丞相何出此言？” 顾瑶没想到丞相表达了这样的见解，当然她自己也知道这条政策是不能随意废除的。 丞相想了想，回道：“皇上，臣有三个理由，其一这条政令持续三百多年，在民间已经形成习惯，百姓也习以为常；其二，我们的战马还有一些香料等物资依赖这些外商通过经商的方式带到大越，若是严格控制外邦人来大越，那我们往后若缺了战马可就不那么好补充了。其三，此条政令是庆元女不顾群臣反对也要制定的，历史证明庆元女帝是位文韬武略，高瞻远瞩的帝王，此条政令是她写进遗训中的一条，她不允许她的子孙后代废掉这条政令，想必是有原因的。” “哦……” 顾瑶有些意外的看着丞相，心想，丞相也是胆子大的，竟然敢在她这个君王面前，夸赞前朝的君主。 不过顾瑶知道，他不是什么前朝旧臣，祖上也算不上。 只是这庆元女帝确实是个厉害的人物。 她颁布这条政令，允许外国人在大越游学、经商、定居、婚配，目的应该是希望打造一个包容开放的国度。根本原因或许是希望这片土地避免走向闭关锁国，最后像清朝末年一样，因为落后的技术和思想，沦为西方的殖民地。 想到了这一点后，顾瑶紧锁着眉头沉思不语。 好一会儿后，他看着面前的两位重臣，道：“是否修改这条政令，朕会再考虑。” 第687章 皇上要考虑另择贤能 南书房的门口，得到旨意的两位太医张太医和胡太医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见到苏大人出来了，两人忙走了进去。 “皇上……”两人纷纷鞠躬行礼。 顾瑶看着两位太医，然后指了指坐在一旁的丞相，道：“丞相近来身子不大好。你们二位替丞相瞧瞧，看看是什么毛病。” 胡太医先走了过去。 丞相将手伸了出去。他的身子他是知道的，他不仅有咳疾，还有心疾，是多年的老毛病了。 “李大人……”胡太医把完脉后，看着眼前的丞相，问道：“您老是不是经常胸闷，晚上睡不着，即使睡着了也容易醒来。” “是啊，晚上能睡两个时辰就不错了，而且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晚上频繁的夜起，一个晚上有五六次呢。” “那您出恭时有没有注意到那尿的颜色，是不是有些白，还起泡？”胡太医再问。 而这个问题问出来时，一旁的顾瑶突然睁大了眼睛。 她看到丞相点头了。 李璟回道：“确实如此。还有近来我看东西有些模糊，有时候都看不清奏本里的字。” 胡太医想了一下，随即看向了一旁的帝王，回道：“禀皇上，丞相……” 胡太医话到嘴边，又有些犹豫。 “你直说，这:没有外人。”顾瑶感觉得到丞相病得不轻，听他自己描述的症状很像心脏病已经到了心衰的阶段合并糖尿病。 胡太医犹豫了一下后，实话道：“皇上，以臣看，丞相得的是心疾，且已经到了比较严重的情况，另外还有一种病，民间称消瘦症，得了这种病，人特别喜欢吃甜食，但吃得再多也不会长肉，反而越来越消瘦，腿脚无力，看不清东西。丞相现在应该就是这种情况。” “消瘦症！” 顾瑶注意到了太医的用词。在现代，这个病叫糖尿病，是一种非常折磨人的病。 顾瑶对这个病有些了解，是由胰岛素缺乏引起代谢性疾病。 “胡太医，此病可有药医治？”丞相叹息一声，感觉自己这身子是越来越差，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 胡太医想了一下，回道：“臣待会儿给丞相开个方子，丞相让下人去抓药就行了。不过消瘦症是断不了根的，只有稍稍控制，丞相平日里要控制膳食，切记，要少吃甜食，少饮酒。” 丞相点头，然后脸上却已经是愁容满面。 此时一旁的顾瑶心里也在发愁。 她不仅仅是担心丞相的病，更担心的是丞相若真病倒了，这政事堂该由谁来接手。 现在的局面，丞相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她暂时还没有找到一个可以替代丞相的合适的官员。 “你们二人先出去吧。” 顾瑶摆了摆手，示意两位太医出去。 两人出去后，顾瑶又让王公公将门关上了。 李璟见皇上让王公公关了门，知皇上定是有要事要与自己说，当然自己也有事要与皇上说。 “丞相……这段时间确实让你受累了。”顾瑶有些心疼的看着这位年近六旬的老丞相，这个年纪在现代都是要退休的人了。 丞相摇了摇头，他苦笑一声，道：“能替皇上分忧是臣的荣幸，只是皇上刚刚也听到了太医说的话，臣的身子真的熬不住了。皇上要考虑另择贤能呀！” 第688章 谁能接替你的位置 顾瑶沉思了许久后，看着丞相，问道：“那你觉得谁能接替你的位置？” 顾瑶很直接的问，这个问题是她必须要问出来的。 丞相对朝中这些官员比自己这个帝王要了解，不仅仅是了解他们的为人还有他们的能力。 李璟紧了紧眉头，一会儿后，他开口答道：“皇上，臣不知您心里的想法，所以臣只能给一些建议。就目前而言，臣若下来了，能接管政事堂的只有苏墨。” “其他人都不行吗？”顾瑶问道。 说实话，她第一时间能想到的也是苏墨，但她内心是希望有其他人可以顶上来。 李璟想了想，回道：“皇上，也不是说其他人就不行，只是目前论资历，论能力，苏墨是最突出的一个，六部以吏部为首，所以历来的左仆射基本都任过吏部尚书。只有任过吏部尚书，才能了解全国各地的官员，才能选派人才，调度官员。” 李璟说的都是自己的真心话。 他的身子是真的坚持不了多久了。 虽然他对苏墨这个人也是有些厌恶的。但此人的能力不在自己之下，做事圆滑老到，倒是适合做宰相。 顾瑶嗯了一声。 这个问题其实她也想过。 在她去年将理政大权交予了丞相后，丞相实际上相当于总理大臣，也就是相当于现代的总理。其权力是非常大的。丞相具有处理朝政（总领百官处理政务。批阅奏折）、任用官吏（各地官员的任命和罢免，包括向皇帝推荐人才）两项核大权。 这两项大权确保了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丞相……”顾瑶这时微微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眼里隐隐的有些泪光。 李璟见皇上好像要哭了，赶忙起身…… 顾瑶摆了摆手，示意丞相坐下来，然后她长叹了一声，有些悲伤地说道：“其实自父皇去世后，你在朕心里就像长辈一样，朕更多的是把你当个亲人。” 一听这话，李璟吓得立即跪在了地上。 皇上说把他当亲人，当长辈，这可真是吓到他了。 “皇上，老臣担当不起啊。” 顾瑶走了过去，亲自将眼前的老丞相扶了起来。 她顿了顿，再道：“朕得你和太傅相助，才登基为帝，后朕改革吏治、整顿朝纲、颁布新令、出征南云，都是由你在背后支撑，朕才能进行下去。说句实在话……朕真是舍不得你离开……” 在顾瑶心中，眼前这位老丞相是她最信任的臣子，其他不管是苏墨还是楚太傅，他们都算不得什么纯臣，都是些老谋深算，一肚子心机的老东西。 李璟抹了抹已经满是皱纹的眼角，为官三十多载，没想到自己也到了仕途的尽头。 他笑了笑，回道：“皇上，有您这句话，老臣就是死也知足了。但臣徐徐老矣，又重病缠身，已经无法再为皇上分忧了。” “要不这样……”顾瑶想了想后，说道：“丞相这个职位朕为你留着，但你若身体抱恙，就在家休养，告假，若身子好些，也可来上朝。” 第689章 皇子会喊爹爹了 “皇上，这样不妥，哪有丞相天天告病在家休养的。您还是允许臣告老还乡吧。” 李璟知自己的身子时日不多了，消瘦症可是无法治愈的绝症，他有一个大伯曾经就是得了这个病去世的。 “没关系，朕允许你留职休养。”顾瑶坚持道。 她暂时不能撤了丞相，一是目前她不放心将理政大权交给苏墨，第二是丞相若离开了，那目前朝中的势力就会失衡，楚太傅出征在外，丞相又离去，那苏家势力会空前的强大，很多原本不站队的官员也有可能踏到苏家这条船上去。 按照她原本的计划，她是希望利用苏家来制衡楚家，但若苏家的势力越来越大，她是不允许的。 玩制衡就像玩天平，若偏向一边，那就无法平衡了。 “皇上，您这样待老臣，怕是朝中会有意见啊！”李璟长叹一声。 心想自己若挂着个丞相的名，却天天告病在家休息，朝中必有非议。 “朕不在乎他们有没有意见，你安心养病就是了。”顾瑶回道。 她倒是很想看看，哪些人迫不及待的跳出来。 …… 昭和宫。 已经八个月大的小皇子最近学会了一样新技能，他可以在地上到处爬了。 为了防皇子摔跤，顾瑶让人在昭和宫的长廊上修了围栏。 此时，小皇子又从屋子里爬出来了，在他身后跟着两个平日里照顾他的奶娘。 地上是有些脏的，但皇上说要让小皇子多爬，将来长得健壮一些，于是她们也就任由皇子四处爬了。 只是她们得打起十分的精神，若是没有照看好皇子，让皇子摔跤了，她们可是要受罚的。 小皇子穿着一身黄色的衣裳，头上戴了顶老虎帽，他一边爬一边笑，身后的奶母越是追他，他爬得越快。 直到突然有人拦住了他。 “苏公子……” 两位奶母见苏公子来了，纷纷弯腰行礼。 苏煜将爬到自己脚底下的小皇子抱了起来。 抱起来后，他才发现这个小家伙手上是灰，身上也是灰。 小皇子嘟着小嘴巴，一双小手挥舞了两下后，抹到了苏墨的脸上。 “就你最调皮。”苏墨捏了一下孩子圆圆的小脸。 几日不见，他感觉孩子又长大了，这爬得也比之前要快了，像只小猴一样。 “娘……”小皇子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嘴里说出一个模模糊糊的字。 “娘？” 苏煜听到了，小家伙喊的好像是娘。 他摇了摇头，随即指了指自己，道：“叫爹爹……” 小皇子咯吱一笑，他眨着眼睛，一会儿后，奶声奶气，不清不楚的喊道：“爹……” 就一个字。 小皇子喊完，苏煜开心的笑了。 虽然小家伙喊得不清晰，但他听到了。 于是他看向一旁的奶母张娘子，道：“听见没，皇子会喊爹爹了。” “是啊，苏公子，皇子开始学说话了。” 张娘子也没想到皇子今日突然开口喊爹爹，她也是第一次听到皇子这么喊。 昨日楚公子来了，也是想让皇子喊他爹爹，还用了许多方法逗皇子开心，但皇子都没有喊。 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喊了。 第690章 将来定是个聪慧的孩子 顾瑶忙完了国事后，回到了昭和宫。 没想到一来就看到了苏煜抱着小皇子在长廊上玩耍 “皇上……”苏煜看到顾瑶走来，脸上露出了笑意。 顾瑶走过去，伸手捏了一下儿子粉嫩粉嫩的小脸蛋，然后凑过去亲了一口。 “叫娘亲……”她对着眼前才八个月大的儿子说道。 这小家伙越来越可爱了，每天都很活跃，也不怎么哭闹了，就喜欢玩。 “娘……”小皇子张着小嘴巴喊道，喊完伸出了自己一双小手。 顾瑶知孩子是想要自己抱他，于是顺手从苏煜怀中接了过来。 “皇上，宸儿刚刚喊我爹爹呢……”。 顾瑶：…… 顾瑶扭头看向苏煜，没想到对方突然来这么一句话的她眼睛一下睁大了。 “喊你爹爹？”顾瑶反问道。 苏煜脸色满是笑意，他点了点头，道：“是啊，前几日还不会喊，今儿突然就会了。” “宸儿，再叫一声爹爹……” 苏煜看着小皇子，眼里满是期待。 小皇子咯吱一笑，然后拍了拍小手，喊道：“爹爹……” 顾瑶顿住了，她尴尬一笑，好一会儿没有接话。 这个小家伙确实开始学说话了，只是他竟然先喊了苏煜爹爹。 “皇上，宸儿才八个月大就开口说话了，将来定是个聪慧的孩子。”苏煜高兴地说道。 如今他越看这个小家伙就越喜欢，而且总觉得这孩子和自己是有缘的。 “如此甚好啊。”顾瑶回道，说完，她又捏了捏儿子的小脸。 小皇子是她怀胎十月，辛苦生下的，她对这个小家伙寄予厚望，希望将来他是可以承继大统的，所以聪慧是必须的。 陪小皇子玩了一会儿后，顾瑶来到了自己居住的寝宫。 而苏煜也跟着一起进来了。 顾瑶今日是传了他侍寝，但没想到，他来得这么早，这还没有到用晚膳的时间，他就来了。 应该是想要早些来陪皇子吧。 顾瑶进了寝宫后，来到了后面的书房里，她从书架上取了一本书，书名叫做《庆元记事》，是大胤王朝的一位史官写的，内容是庆元女帝的生平记事、颁布的政策、在朝堂上说过话等等。 很厚的一部书，有七册。 苏煜坐在了顾瑶的身旁，见顾瑶从书架上拿下来的是关于庆元女帝的书后，他有些好奇，于是问道：“皇上今日怎么想起看这本书？” 苏煜明白自己的身份，庆元女帝是自己的老祖宗，只可惜老祖宗英明一世，流芳千古，最后却连墓都被盗了。 “随便看看，你读过不少史书，对这位前朝的皇帝了解吗？” 顾瑶看着苏煜，挑眉问道。 苏煜是个大才子，一甲进士出身，会写诗作词，文章写得也不错。 苏煜想了一下，随即回道：“臣也曾读过一些关于庆元女帝的纪本和文章，臣觉得她是位雄才大略的君主，算是一代明君。” 顾瑶点头，脸上有淡淡的笑容。 她没有接话。 她想后世对这位庆元女帝的评价还是很正面的，不知未来的自己又会得到后世什么样的评价。 第691章 你是朕最喜欢的男子 “苏煜，朕跟你说个事。”顾瑶看着身旁的男人，这个自己的枕边人，也是自己接受的第一个男人。 “皇上请说。”苏煜握住了顾瑶的手。 “朕打算让你父亲接手政事堂。” 苏煜：…… 苏煜顿住了，他有些错愕。 皇上这话可太突然了。 政事堂的最高官员可是丞相，自己的父亲虽是参知政事，但也是丞相的副手而已。 顾瑶看对方有些惊讶，接着道：“丞相身子不好，需要休养，所以朕想让你父亲接手政事堂的差事。” 苏煜心里很是高兴，但他并没有笑出来。 皇上愿意相信自己的父亲，这是好事。 只是他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他是皇上的侍夫，是不能干预朝政的。 苏煜于是回道：“皇上愿意相信家父，是家父的荣幸。” 顾瑶点头一笑，道：“朕自然最信任你的父亲，自朕登基以来，他一直在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为朕办事，一些得罪人的差事他也从未拒绝过。朕心里明白，你们苏家才是朕的后方力量呀。” 顾瑶说完，靠在了苏煜的肩膀上。 苏煜扭头看着顾瑶，伸手将她抱入怀中，进宫这么久了，他是第一次听到顾瑶说这样的话。 “皇上……您真是这么想吗？”苏煜反问道。 “当然……”顾瑶笑着回道：“你是朕的枕边人，也是朕最喜欢的男子，朕还没有忘记去年废太子一党谋反，你被太后扣下几日未进食，即便如此，你的父亲也依然立场坚定，反对太后和废太子谋反，没有被他们威逼妥协。自那件事以后，朕就清楚，你和你的父亲是朕最忠诚的臣子。” 苏煜心里突然的有些激动。 他激动不是因为皇上对苏家的信任，而是因为顾瑶刚刚说了一句：自己是他最喜欢的男子。 “皇上，您这么说，臣心里是真的高兴。” 苏煜其实能感觉到，顾瑶对自己是有一些真心的，但他不清楚她对楚奕和秦萧是什么样的态度。 “苏煜……” 顾瑶突然伸出手，然后抚了抚对方的脸。 好英俊的男子，长得是真的好看，顾瑶甚至在现代也没有见到比他好看的男生。 那些古装剧里的男主也及不上他的长相。 顾瑶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时，被对方的容貌和气质所吸引。 他确实就是那种古代的谦谦公子。 “皇上……” 苏煜的脸红了，他看着顾瑶，墨色的眼眸里闪过温柔的笑意。虽然自己进宫快三年了，但真正和顾瑶同床共枕的次数并不多。 顾瑶莞尔一笑，道：“朕记得还有几日就是你的生辰，你想要什么？朕赏给你。” 顾瑶其实能感觉到，自己接纳了秦萧后，是冷落了苏煜。 偏偏他又是个安分守己的，平日里也不像楚奕，时常来昭和殿找自己。 “皇上，您还记得臣的生辰。” 苏煜将顾瑶紧紧抱在怀里，这些日子，他都以为顾瑶已经忘了自己，眼里只有秦萧。 “当然记得，朕还记得你进宫的日子。”顾瑶回道。 第692章 皇子是朕的孩子 “朕想你进宫也快三年了，等明年你父亲接好了政事堂的差事，朕就给你晋晋位份。” “臣谢皇上恩典。” 苏煜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没想到这一切来得这么突然。 皇上不仅要让自己的父亲接手政事堂，接手了政事堂，父亲也就相当于丞相一职。还给自己晋位份。 当然他不在乎这个位份的高低，只是眼下楚奕高了他两阶，在宫中终是压了自己一头。 顾瑶看着苏煜，在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时，感觉得到，他内心的喜悦。 她想了想，又道：“你平日里别惹楚奕，他脾气不大好，惹了他，他难免会为难你，甚至动手。上次的事，是委屈你了，朕也警告过他了。朕希望你们还是和谐共处。” 顾瑶还没有忘记上个月两人打架一事，当时皇子生病，自己也无暇管他们，但顾瑶并不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 “臣明白，那日是臣自己说错了话。”苏煜主动认错。 当然他也不是说错了话，是故意那么说的。 “那日你说了滴血验亲不能验证血亲关系，是吗？”顾瑶问道。 那日她虽没有亲眼看到，但有宫人听到了两人在吵什么。 “皇上……” 苏煜顿住了，没想到如何回答的他一时无言。 顾瑶轻笑一声，道：“朕知道你和楚奕心里是什么想法，你们无非是想知道谁是皇子的生父。” “皇上，臣……不敢”苏煜尴尬，他心里自然是想知道的，但明白不能和皇上说这样的事。 这是大忌。 顾瑶伸手拍了下对方的肩膀，然后用平静的语气回道：“你们有这样的想法，朕可以理解，但放在心里也就罢了，若四处宣扬，惹得朝野上下都来揣测，朕可要生气了。” “而且朕也明确的告诉你，皇子是朕的孩子，是顾家的子嗣，他可以没有父亲，只有朕这个母皇，若有父亲，也是由朕来决定谁是他的父亲。” 顾瑶严肃的说道。 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关于皇子生父的传闻，不管是楚家散布的还是苏家散布的，这对朝廷影响十分恶劣，对皇子未来的成长也是不利的。 “臣明白了。”苏煜点头回道。 —— 政事堂。 苏墨和于长林两位参政正在批阅地方送来的折子。 这些折子有些是汇报当地情况的，有些是向皇上问安的，还有的是向朝廷提意见的。 两人一本一本的看，看了差不多二十多本。 政事堂几乎每天都要批阅二十多本奏折。 这些折子以前是皇上亲自批阅，后来是丞相。 但现在丞相告假，折子就只能是他们两人来批了。 当是批阅完最后一本后，于长林看着身旁这位同僚，说道：“苏兄啊，丞相已有三日没来政事堂了。这以后咱们两人可有得累了。” 于长林捋了捋胡须。 他没想到年近五十了，反而是最累的时候。 “是啊，听说丞相病了。”苏墨一边整理奏本一边答道。 于长林，“我也听说了，好像是得了消瘦症，那病可折磨人了，” 第693章 人算不如天算 苏墨没有接话。 丞相生病，他在就看出来了，半年前，丞相就已经有大病的迹象了，那日在南书房，皇上还传了太医，随后就告假了。 想来是太医检查过后，确认丞相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两人正聊着时，门口突然有人喊道：“皇上驾到！” 听到这话，两人忙起身。 顾瑶走进了政事堂。 她今日穿着明黄色的衣裳，在大越，只有帝王和太子才能穿的明黄色衣裳。 “臣拜见皇上。”两人一同行礼。 顾瑶抬了抬手，道：“平身吧。” 说完，顾瑶坐在了主座的位置。 政事堂的大厅里有一张长桌子，平日里丞相和两位参政就在这里处理政务。 此时桌上放了几十本奏折。 顾瑶随手抽了一本。 打开一看，是明州知府上的折子，报告明州当地今年的粮食收成情况。而折子下面则有蓝色字批，写的是：知道了，按照朝廷旨意，明年继续开垦荒田分给无田的百姓。 顾瑶看完折子才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两位大臣。道： “丞相不在，这政事堂的差事，你们做得过来吗？” 顾瑶前些日子允许了丞相留职休假。 “回皇上，丞相不在，我们确实有些棘手，不过多费些时间还是可以完成的。”回话的是于长林。 顾瑶点了点头，道：“要辛苦两位爱卿了。丞相身子抱恙，朕已经允许他长期休假了。” “为皇上分忧，是我等臣子的职责。”苏墨回道。 他可不认为丞相不在，这政事堂的事他做不来， 顾瑶嗯了一声，接着又道：“朕这几日一直在想，要不要在提一个参政上来协助你们处理政务，但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到合适的人选。” 说完这句话后，顾瑶停顿了，她看了看于长林然后又看向苏墨，看看两人是什么表情，会不会接话。 但好一会儿，两人都没有接话。 顾瑶于是明白了，两人都不希望自己再任命一个参知政事，准确的说，是两人都不想再被分走手里的权力。 于是她笑了笑，接着道：“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也就只能辛苦两位了。不过朕若有空，会过来和你们一起处理政务。” 顾瑶此刻是真的还不放心。 她对丞相李璟是十分信任的，所以将理政大权交给丞相，她是放心的，也相信丞相不会有什么私心。 但眼前这两位就可不一样了。 苏墨是个心思深沉的，表面上是非常支持她这个君主，办事也利索，但正因为他懂得审时度势，讨好君王，让她并不大信任他，因为还看不懂这个人。 至于于长林，此人身上有很深的文人气息，行事不那么老道，为官虽然也有二十多载，但能力其实算不得多么出众。 他给自己上过几次书，也提过一些建议，但大多都是没什么建设性的，随大流。 所以，这理政大权，她暂时是不能完全放给他们。 “皇上能亲自处理政务，那是再好不过。”苏墨笑着回道。 第694章 真是好大一条船 元佑三年十二月初四。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三日一次的大朝会已经推迟到辰时三刻了。 百官们也都穿上了厚厚的棉衣来上朝。 承光殿地下修有地龙，是用来取暖的，所以关上了门后，殿内还是相对暖和的。 进入大殿之内后，许多官员不自觉中看了看前排，依然没有发现丞相李璟的身影。 丞相已有大半个月没来上朝了。 顾瑶坐在金銮殿上，手里拿着一个暖手钵取暖。 她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道，见一些人都将目光望向前排后，知他们此刻的心思。 她于是开口说道：“众位爱卿，丞相身子抱恙，朕已经允许他在家休养了。” 很快，有官员站出来了，是户部尚书马伯恩。 “皇上，丞相要休养多久？” 马伯恩有些担心丞相，自己也算是丞相的门生，若不是丞相举荐，自己更没有机会当上这个户部尚书。 顾瑶没有接话，随即又有人站出来了。 是中书侍郎张贤。 “皇上，还请您派太医去给丞相医治，丞相为官三十多载，为我大越国是呕心沥血，鞠躬尽力，臣等都盼着丞相早日回到这朝堂上。” 此人说着说着，突然抹了一下眼角，似乎是哭了。 不一会儿，又有几位官员站出来了，大家纷纷表达对丞相李璟的关切，同时希望丞相早日回来。 顾瑶看着这些人，这些官员包括中书、门下，户部、工部、刑部以及翰林院的官员。 想来这些就属于丞相这一派的势力了。丞相不在，这些人应该是很着急。 顾瑶想了一会，回道：“朕已经派两位太医给丞相瞧过病了，太医也开了药方，但丞相的病需要静养，朕也希望丞相早日回来，协助朕处理国事，但朕更担心丞相的病情。” 顾瑶说的是实话，她内心更希望这位老丞相能身子硬朗一些，若丞相能干到七十岁，那自己往后这些年也就轻松很多。 但天不遂人愿呀。 马伯恩又站出来了，他说道：“皇上，既然丞相确实因病不能上朝，还请皇上亲自理政，处理政务。就像一年多前一样。” 马伯恩说完，几十位官员同时站出来了，他们齐声道： “臣等附议，” 顾瑶挑了挑眉。 今日上朝之前，她还真没想到，这些人来这么一出。 她看了看某些官员，站在左边第一排的苏墨，只见苏墨低着头，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她又看了看其他的没站出来的官员，发现这些人里，包括礼部、吏部、兵部、翰林院大部分官员、以及御史台的很多官员。 这些人应该都是苏家的势力了。 真是好大一条船啊。 随后，她说道：“诸位爱卿的意意思朕都明白，不过当前战事不断，朕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军国大事上，这理政之权仍授予政事堂，丞相不能来，就暂由两位参政苏墨和于长林处理政务。” “皇上……不可呀！” 一些官员还想说什么，但顾瑶直接摆手，示意他们都退下去。 第695章 苏墨就是下一任丞相 早朝会持续了一个时辰。 退朝后，官员们各回各的衙门里办差。 但有几个官员却走了相反的方向，他们包括中书侍郎张贤，门下右侍郎谢知舟以及户部尚书马伯恩，刑部尚书贺少文等七位官员。 几人坐上了马车，马车驶向位于城南的相府。 约小半个时辰后，相府到了。 几人从车里下来，下来之后便站在了相府的大门口。 其中一人敲了敲门，很快里头有人开门了。 见来人都穿的是朝廷的官服，门口的家丁忙弯腰行礼。 “李大人在家吗？”张贤站出来问道。 “回大人，我家大人正在屋里头休息呢。不过大人说了，他这段时间需要休养，不见客。所以……还请……” 家丁还在说着什么，但很快被马伯恩打断了。 “快去通传，就说我们有要事找丞相商议。” 马伯恩懒得跟这个家丁解释什么。 丞相在家就好。 家丁犹豫了片刻，然后还是进去通报了。 —— 李璟此刻正在书房里看书 卸下这个丞相的身份后，他终于有了平静的日子。 身子不好了，也不想太折腾，每日看看书，偶尔写两篇文章，难得自在。 然而这份自在很快就被打破了。 “主君，门口有几位大人找您，他们穿的都是紫色的官袍。”一个下人急急忙忙的跑来说道。 李璟放下了手里的书，目光看向相府的正门。 穿着紫色的官袍，是哪些人他大概能猜的出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 李璟淡淡说道。 下人很快出去了。 一会儿后，几位官员进来了。 几人进来后，就激动地行了个大礼，道：“丞相，我们终于见到您了。” “好啦，坐下说话吧。” 丞相让下人上了壶茶，他已经休假半个月了，这半个月是闭门谢客，谁都不见。 “丞相，您看着也没有病重到不能上朝，您为何要告假呀？”马伯恩很直接的开口问道。 丞相突然告假，而政事堂现在已经是苏墨接手，这让他们如何心安啊。 李璟淡淡一笑，他摇了摇手，道：“虽然没有病到下不了床，但身子骨是弱了，已经经不得折腾啦。皇上体恤我，让我在家好好休息。” “可您若休息，那理政大权就可就到苏墨手里了。”中书侍郎张贤激动地说道。 他是丞相的门生，也是丞相一手提拔的，若丞相不在朝堂了，那自己的仕途也就很难再得晋升了。 “你们这么焦虑做什么？” 李璟看着这几位同僚，他们很多是自己举荐上来的。 “丞相，我等如何不焦虑，皇上的心思全在战事上，今日更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宣布了让苏墨接管政事堂，处理政务。这苏家势力一上来，我等可都要被边缘化了。” 说这话的是刑部尚书贺少文。 李璟点了下头。 他呵呵一笑，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后，回道：“我不在，苏墨接管政事堂这是理所当然的，况且这也是皇上的安排。” 李璟早就明白，只要自己一下来，苏墨就是下一任丞相，皇上也是这个意思。 第696章 大丈夫当忠君爱国 “丞相，皇上她为何要这样安排？”贺少文再问。 苏家的势力可以说遍布了朝野上下，再继续壮大，就是下一个楚家。 李璟长叹了一声，他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对这些同僚隐瞒一些事情，于是他笑了笑，回道：“你等不要质疑皇上的安排，做臣子的将自己本职的差事就办好就行了，况且皇上心里比谁都清楚呢。” 李璟心里明白，当今皇上实际上需要的不过是能为他办事的臣子，她需要的是听话的，能将她的政令一条一条执行下去的手下。 不管是自己还是苏墨，都是一样。 况且苏墨是个很会讨好君王的老滑头，他最会顺着皇上的意思办事。如此就是当今皇上最需要的。 何况这个皇上喜欢玩制衡术，还越来越老道了。 “丞相，那我等的仕途……”中书侍郎张远心里最担心的是自己的仕途。 李璟摆了摆手，回道：“我刚刚已经说了，你们只需要办好自己的差事就行了。记住，你们的主子只有皇上一人，不要随便上别人的船。大丈夫当忠君爱国，做一个纯臣，你们的仕途就不会受到影响。” 李璟相信自己的判断，当今这位皇上是不会让外戚专权的，不管是楚家还是苏家，终是皇上手里的棋子。 丞相说完，几位官员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一会儿后，马伯恩起身行了个礼，道：“属下明白了，多谢丞相忠告。” —— 同样的时间。 金陵城东街杏花楼。 苏墨和自己的几位同僚正在吃着酒菜。 几人点了这店里最好的酒。 一边喝酒一边闲谈。 苏墨看着眼前这些“自己人”，包括自己的亲家杨东庭，自己曾经的手下孙锦城还有现在的翰林院大学士之一的谢茂，以及两位御史台的官员。 “苏大人，恭喜您接管政事堂，我等敬您一杯。”御史张进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很快其他几位官员也一起站起来了。 “恭喜苏大人。”大家齐声道。 苏墨脸上闪过淡淡的笑意，他端着酒杯和大家碰了杯，然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随后，他说道：“恭喜就不必了，若不是丞相因病告假，政事堂也轮不到我来主事。” “苏兄此言差矣。”杨东庭接了话，笑道：“众人皆知，苏兄才能出众，又得皇上信任，您家三公子更是深得皇上的宠爱，这左仆射一职早晚都会轮到你手里。” 苏墨抿嘴笑了笑，没有接话。 吏部尚书孙锦城这是好奇道：“丞相真的病重了吗？这半个月前见他也只是看着憔悴一些，没瞧着有什么大病，怎么突然就在家休养，连早朝都不来了。” 杨东庭随口回道：“听说是消瘦症，还有心病。这消瘦症可是绝症啊，一旦得了就没得几年好活了。” “难怪丞相这几个月来看着是越来越瘦了，原来是这病。”一直没说话的谢茂开口道。 苏墨沉默了一会后再次开口了，他看着几位同僚，说道：“改明儿咱们一起去看望丞相，备些好礼，以示尊重。” 第697章 偶尔哄他们开心 皇宫里。 时隔一个月，顾瑶再次走进了后宫。 见是皇上来了，长信宫的宫人们全部跪在了宫殿的门口迎接。 楚奕则站在了最前面。 见顾瑶来了，他上前牵住了她的手。 在发现她的手有些凉时，他下意识的拉着她的手藏到了自己的衣袖中。 很快两人来到了前殿。 大门关上后，屋子里暖和起来了，殿内有一个壁炉，此时正烧着柴火。 顾瑶来到了壁炉旁，顺手往里头加了一根柴火。 加完后，她看着楚奕，说道：“你父亲昨儿送了封书信给朕，他在信中向朕描述了边境士兵的辛苦，说是一些士兵扛不住严寒，生病了。” “皇上，北边冬天确实寒冷，那西北风刮起来，人都能被冻僵了。” 顾瑶嗯了一声，回道：“朕已经让国库拨了五十万两银子，在北方各州县采购碳火和棉衣棉被，让士兵了不至于挨冻。” 这古代的冬天是真的冷。 昭和殿、昭阳宫因为有地龙，有火墙，还算暖和，但室内温度估计也只有十一二度，在屋子里也需要穿棉衣。 其他一些宫殿则没有这么好的取暖条件。 “对了，你父亲在信中还提到了你，说希望你在宫里安分一些，不要惹事。” 顾瑶说完，拍了一下楚奕的肩膀。 楚奕呵呵一笑，回道：“皇上，臣不一直都安分守己嘛。” 楚奕可不觉得自己不安分，自从进了宫，他的性子已经改了许多，现在是谨守宫规，克己律人。 “哦！”顾瑶挑眉反问。 心想，这家伙也就今年安分了一些，往年可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行我素的很。 “皇上，臣真的变了很多，您应该感觉得到呀。”楚奕伸手将顾瑶拉到了自己怀中，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顾瑶难得到长信宫来，上次来都是一个月前了。 顾瑶看着眼前的男人，三年了，这个家伙褪去一些稚气后，长得更成熟了一些。 她和对方相处，也确实有感觉。 顾瑶这时从袖口中掏出了一块玉佩。 她将玉佩放在了楚奕的手中，道：“朕让内务府用最好的羊脂玉打造了这块玉佩，上面的图案是朕亲自设计的。就送给你做新年的礼物吧” 楚奕看着手中的玉佩，好别致的圆形玉佩，上面雕刻着双鱼戏珠的图案。 听到顾瑶说这是她亲手设计的，楚奕心里顿时开心起来。 他将玉佩细细看了一番，然后突然凑过去，在顾瑶的脸上印上一吻。 “谢谢你，瑶儿……”楚奕满心喜悦地说道。 顾瑶捏了捏对方的脸。 她偶尔的也会给他们送一些小礼物，哄他们开心，不管是楚奕还是苏煜，包括秦萧，都能时不时收到他赏赐的东西。 “好了，跟你说正事，宸儿已经十个月大了，再有两月就满周岁。朕想让你操办皇子的周岁宴，你好生准备着，到时候满城的勋爵包括三品以上的朝廷官员都可以来参加。” 楚奕顿了一下。 恍然回过神来的他立即点头道：“好，臣一定把皇子的周岁宴办得妥妥当当。” ” 第698章 华园发现十三具白骨 那可是他的儿子，亲自给孩子办周岁宴是应该的。 “朕会让内务府拨十万银子，你好好计划一下。” “才十万两？” 听到这个数目，楚奕摇了摇头。 心想，十万两银子可不够，之前宫里办个中秋宴都不止这个数。 顾瑶点头一笑，回道：“对，预算就十万两，现在南边还在征战呢，银子都要省着花，宫里的开支也要酌情减，你掌管六宫，以后不要再大手大脚。” 顾瑶知道，这宫廷宴会是最耗钱的，文皇帝在位时，宫里时常办宴会，是个节日就要办，还有皇帝皇后的寿宴也要办。一年下来，宫里光办宫宴的银子就要一两百万两。” “那臣可得好好想想……”楚奕挠了挠头。 这银子在他看来是真不够，皇子的周岁宴，来参加宴会的至少几百人，宴席就要开七八十桌，皇家宴席每一桌都得最好的酒菜，一桌至少要吃掉六百两，八十桌就是六万多银子，还包括其他的开销。 “皇上……” 楚奕正想说什么，但突然有人进来了，是御前伺候的王公公。 王公公匆匆赶来后，禀报道： “皇上，大理寺卿叶大人求见，说是林府的苏娘子报案，说在华园的一个密室里发现了十三具尸骨。” “什么？” 刚刚还在和楚奕商量皇子周岁宴的顾瑶在听到这个禀报后，瞬间皱起了眉。 “皇上，您要不要先回昭和殿？” 王公公不知道这个事情严不严重，但他知道华园曾是前朝丞相的府邸。 顾瑶想了一下，随即起身。 楚奕见顾瑶起身后，也跟着站了起来。 不过他却是有些郁闷。 皇上好不容易来了，结果跟自己说了几句话就要走了，他还想着今夜把皇上留在长信宫呢。 “朕先昭和殿了，你记得朕刚刚跟你说的事。” 顾瑶看着楚奕，嘱咐道。 说完，顾瑶走出了长信宫。 昭和宫，大理寺卿叶奇峰已经在殿外等着了。 见到皇上回来，他忙弯腰行礼。 “进来说吧。” 此时已经快到傍晚了，一般这个时间她是不召见大臣的。 除非有急事，一般也没有大臣这个时候来求见。 顾瑶看着这个年轻的大理寺卿，对方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穿着一身红色的官服。 “说吧，怎么回事？”落座后，顾瑶直接问道。 叶奇峰随即回道：“禀皇上，今日上午林府，也就是华园的苏娘子遣了下人来大理寺报案，说是在华园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地下密室，里头有十三具白骨。” “本来在院子里发现了白骨也不是什么大案，大理寺就让两个仵作去验那白骨，结果发现有两具尸首身上穿的底衣是明黄色的，上面还绣着蛟龙纹，其中一具尸骨身上发现一块夔龙玉佩。” “夔龙玉佩？” 顾瑶听完对方说的后，心里开始疑惑了。 她知道普通百姓是不可能佩戴这种龙纹玉佩的，龙纹图案是属于皇室才能用的图案，普通大臣根本不敢戴这种玉佩，这可是谋反。 第699章 你怎么不先跟我说 “是的，皇上……正是因为这玉佩和衣服，再加上华园原是大胤王朝最后一任丞相陈云的府邸，所以臣才立即进宫将此事禀报皇上。” 本来这种案子是不需要禀报皇上的，大理寺去查就行了。 顾瑶嗯了一声。 随即回道：“你做得对，就你刚刚说的这些发现，这些尸骨背后可能真的有秘密。给朕查，派衙兵把那地窖围了，封锁现场，务必查清这十几具尸骨的身份。” 顾瑶此时觉得很奇怪。 华园在被苏家买入送给女儿和女婿居住之前，空置了四十多年，前朝丞相陈云一家死的死，逃的逃，应该已经没有后人回来了，怎么会还有十几具尸骨在地下密室里。 而这林家也奇怪，都在那住了一两年了，才发现有这么个密室。 “臣遵旨，定查清这些白骨的身份。”叶奇峰回道。 …… 华园。 林府的大娘子苏蓁正在后山的院子里。 在她前面不远处的被围起来的角落就是发现了尸骨的地下密室。 密室是家里两个负责除草的婆子发现的，密室上面有一层薄土，还长了不少野草，若不是两个下人除草，还发现不了这个隐秘的地方。 苏蓁知道这华园原是前朝丞相的府邸，所以在发现这些尸骨后，她就让人去报案了。 此时，密室周边都围起来了。 在自己院子里发现尸骨，这其实是很不吉利的，所以她此刻就希望着，大理寺赶紧查清这些人的身份，然后她好安排人安葬了这些亡灵，让他们入土为安，以此这华园的阴气才算散去，她也才能安心的住在这里。 苏蓁正想着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她回头一看，发现自己的父亲和母亲来了。 苏墨和夫人刘芸在得道消息后，就立即赶来了华园。 这园子是他们夫妻当初买下的，买的时候就很便宜，只花了一万贯钱，他们知道此地是前朝丞相的府邸，更知道这里死过不少人，但想着几十年过去了，亡魂早就转世投胎了，所以这里应该也没有怨气了，没想到，竟然还有密室藏着尸骨。 刘芸来时，忍不住叹气。心想，早知这样，当初她就不买这儿了。 苏墨则皱着眉头看着女儿。 “父亲……母亲……”苏蓁见父母都来了，赶忙起身。 苏墨却是有些不悦的看着自家的女儿道：“你咋回事啊，园子里发现了尸骨，这有什么奇怪的，你找几个和尚念两天经，超度一下，把这些尸首埋了不就行了，跑去大理寺报什么案。” 苏墨有些气愤的说道。 虽然他还不知道这些尸骨是谁的，但应该就是大胤最后一任丞相陈云的家人。 本来这事根本不必去报案，这一报案，大理寺定然小题大做禀报给皇上。 “父亲……女儿是想着这底下这么多尸骨，总要弄清楚他们的身份，然后在找地安葬啊。” “那你怎么不先跟我说。” 听到这话，苏墨更气了。 若是自己先知道此事，绝不会让女儿去报案。 第700章 华园地下密室 父女俩正聊着时，不远处来一些衙兵，走在中间的是大理寺的两位官员。 苏墨见是大理寺的官员来了，忙停下了和女儿谈话。 “原来是苏大人在此。” 大理寺寺丞李松和寺正刘源在见到参政苏墨后，鞠躬行了个礼。 “这不需要你们亲自来查吧？” 苏墨见来的是四五品的官员，有点意外。 心想这也算不得什么大案子，不过是十几具陈年尸骨。 “苏大人，是皇上的旨意，让大理寺尽快查清尸骨的身份和他们死去的原因，大理寺可不敢懈怠。”寺丞李松笑着回道。 如今丞相告假多日，朝中事务都是眼前这位苏大人处理，所以他得解释清楚。 “哦……” 苏墨仍是皱着眉头，但很快他摆了摆手，道：“那你们尽快查清楚吧。” 苏墨不知那些尸骨背后的人，但不知道怎么的，他这心里啊，突然有些不踏实。 他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反正他一听到这事，他心里就不舒服。 “苏大人，那属下就先去忙了。” 两位官员带着两名仵作以及十几名衙兵一起准备离开。 但刚走几步，苏墨又跟了上去。 “我随你们去看看吧。”苏墨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下去看看密室里的情况。 “那苏大人自己小心一些，这密室里阴暗得很，阴气重。”寺丞李嵩回道。 苏大人想下去看，他可不敢阻止，虽然这个案子是大理寺查。 苏墨跟在了两名仵作后面，怕密室里有什么毒气，他从袖口中掏出了一块手帕，然后将自己抠鼻都盖住了。 密室的上面是一块加厚的铁板，将铁板移走后，可以看到下去密室的梯子。 两名衙兵这时点燃了火把走在了前头，随后仵作也跟着下去了。 苏墨走在最后面，他咬着牙，下梯子时小心翼翼的，生怕摔跤。 下来后，苏墨看到了眼前的密室，是一条像走廊一样的地道，里面用石头砌了墙。 密室里十分的阴暗，若不是有火把照亮，根本看不清里头的路。 走了几丈远后，前头的衙兵突然停下来了。 苏墨见衙兵停了，自己也停了下。 见士兵们一个个都看着左边某处，他也看了过去。 但只看了一眼，苏墨就突然的哆嗦了一下，随即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 他一只手抚着自己的胸口，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处突然钻心般的痛。 “苏大人，您没事吧？”两位仵作见眼前的大人突然脸色大变，以为这大人是被吓到了。 当然他们是见怪不怪了，毕竟日常办差就是和尸体打交道。 “没事，你们验吧。” 苏墨摇了摇头，然而此刻他的脸色却是越发苍白了几分。 他看着眼前的尸骨，有十几具尸骨，尸骨上已经完全没有腐肉了，就是骷髅，但这些尸骨身上的衣裳却还没有烂掉，从衣裳和尸骨的大小可以看得出来，这些尸骨里有几具男尸，几具女尸，甚至还有两具尸体看着像是孩子的尸骨，其中有两具尸骨是靠在一起的，可能死的时候是抱在一起的。 第701章 大胤皇室才有的遗物 仵作们拿出自己工具，开始检查这些尸骨，其中一个验，另外一个则拿出纸笔来记录。 一具一具的验。 在验到第三具尸首时，苏墨听到姓胡的仵作，说道：“男尸，年龄在三十多岁，体长七尺有余，穿深青色长衫，里衣为明黄色，腰间有夔龙玉佩一块，上等羊脂玉……死亡原因未知。”。 听到这话，站在后头苏墨倏然睁大了眼睛。 “夔龙玉佩？” 他凝着眉，看着正在验尸的仵作。 仵作则答道：“苏大人，这具男尸身上确实有疑似大胤皇室才有的遗物。” 大胤皇室！听到这四个字，苏墨心头一颤。 他捂住抠鼻的手突然放下，然后他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抓住了。 他咬着牙，想要上前去看，但这时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 画面中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穿着紫色的长裙，带着自己在一条巷子里跑，跑到巷子的尽头后把自己交给了一个小太监。 已经过去四十多年了，他已经记不得自己四五岁时的经历，但这个画面时不时会出现在他脑海里。 “这具男尸旁边的那具是女尸吗？”苏墨再又问道。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来到这里，他心里十分的不安。 “是的，大人，旁边这具是女尸，女尸也是三十多岁，两人可能是夫妇，女尸手上佩戴了一个白色的玉镯，可能是因为肉身腐烂后，玉镯脱落了，摔在了地上成了两段。”仵作回道。 苏墨深吸一口气。他上前走了一步，然后看向那具女尸，女尸已经只剩下骨头，甚至连头骨都不完整了。 他停了下来，想翻开女尸的衣服看一下，但马上被一旁的仵作拦住了。 “大人，切莫接触尸身，以免脏了自己的手。” “她这衣裳是黑色的吗？” 苏墨是想看看这具女尸穿的衣裳，外面看起来好像是黑色的。 仵作摇了摇头，道：“大人，这具女尸身上的衣裳应该是深紫色的，面料看着是云锦，这过去这么多年，衣裳褪了色看着就像黑色了。” 仵作一五一十的回道。 回完，他发现眼前的苏大人竟然不顾他的停下触碰了这具尸身。 苏墨紧咬着牙，他看着眼前这具尸骨，心不在自觉中越跳越快，甚至他也在不自觉中将手放在了尸身上。 “大人，您没事吧？” 一旁的仵作见状，赶紧将这位大人扶起来。 被扶起的苏墨目光仍停留在女尸的身上。 “大人，你要不先出去吧，这儿阴气太重了。” 这时另外一位仵作说道。 他们是来验尸的，这差事也就他们办的了，那些平日里写写折子，上个朝的大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苏墨却并没有出去，而是问道：“你们验完之后呢？” “验完之后这些尸骨就要清出去了，会用棺材装好，等查清了他们的身份后，就安葬了。” 苏墨没有接话，他往后退了几步，没出去，而是看着他们验尸。 第702章 这一战极为重要 皇宫里，顾瑶站在了昭和殿的大门口，看着外头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 雪越下越大，地上像是铺了一层白绒绒的毯子。 已是腊月二十五了，几近年关，顾瑶给所有的官员都放了假。 除了必须需要人值守的岗位，其他衙门都休假了 站在顾瑶身后后的是日常伺候她的沈嬷嬷和王公公。 沈嬷嬷拿来了狐裘披在了顾瑶的肩上，说道：“皇上，这天太冷了，您还是回屋里吧。” 沈嬷嬷瞧着皇上脸都冻红了。 顾瑶并没有转身回去，而是向前走了几步，走到了快到台阶的地方，后将手伸了出去，接下几片从天空落下的雪花。 “下雪了！”顾瑶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道。 一旁的王公公就接了话，道：“皇上，瑞雪兆丰年，这腊月里下雪是天降祥瑞，是大好之势啊。说不定南边又打了胜仗呢。” 顾瑶点了一笑。 此时此刻，她担心的就是南边战事，已经十一天了，十一天都没有任何奏报传回来。 她记得上一次她接到的奏报还是十二月十四日，岳凌在折子里说，会在十二月率七万兵攻打南云国的溧水郡。 这一战极为重要，溧水郡是南云国人口最多的一个郡，负责守卫的是齐王阴宗，是有重兵把守的一个大郡，若能擒下齐王阴宗，拿下溧水郡，那南云国半数郡县都会落入我方势力范围。 南云国也就没有多少抵抗之力了。 今日已经是十二月二十五，岳凌应该已经率兵进攻了，只是这军报不知何时才能传回来。 “皇上，快回屋里头吧，这西北风吹得是真冷呀。”沈嬷嬷见皇上还站在那里，忍不住地再又提醒道。 顾瑶扭头看了一眼沈嬷嬷，随即转身，走回了昭和殿。 皇上进来后，王公公忙将大门关上了。 顾瑶回到了南书房，坐下后，他翻开了大理寺送过来的折子，里头写的是关于华园十三具尸骨的初步调查结论。 折子里写道，尸骨包括六具男尸，四具女尸，以及三具疑似未成年孩子的尸骨。 其中一具男尸身上，发现明黄色底衣，夔龙玉佩，这种疑似皇室身份的遗物，几具女尸身上都发现了一些十分名贵的首饰，包括手镯，耳坠，金簪等等。 种种迹象表明，这些人的身份不是普通人。 而他们死亡的原因，大理寺给出的初步调查结论是服毒自杀。 大大小小十三个人都是中毒而死的。 南书房的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女官周玲。 她的手里拿着刚从藏书阁里找出的八本史书。 她将史书放在了桌上，禀报道：“皇上，这就是高祖四年修的《大胤史》，臣把八册都拿来了。” 顾瑶嗯了一声，随即拿了最上面一本。 她翻开看了看，里头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顾瑶没有认真看，而是看着一旁的女官周玲，在古代，女子为官是极少的，周玲二十七八岁，样貌普通，是原礼部侍郎周自忠的女儿，因为才华出众，饱读诗书，在兴起二十年被文皇帝选中，入了昭和殿伺候笔墨，成为了大越朝的第一位女官，其官阶相当于五品翰林学士。 第703章 大胤最后一位皇帝 这个女子自进宫后，就一直兢兢业业的当一个女官，甚至断情绝爱，放弃了婚嫁。 “周玲，你对大胤朝最后一位皇帝胤宣宗陈显了解吗？” 顾瑶问道。 周玲弯腰行了个礼，随即回道：“皇上，臣曾读过一些关于大胤王朝的史书和文章，按史书上记载，这位宣宗皇帝在位十一年，他在位时，不理朝政，喜欢写诗作画，常和一帮文臣喝酒作诗。后来大胤王朝覆灭时，他吊死在了皇宫里的一棵槐树下，时年五十九岁。” 周玲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那……他名下的那些子孙呢？”顾瑶再问。 按照原主扶摇公主的记忆，胤宣宗的子孙后代都被大越高祖皇帝杀得干干净净。 可以说是灭族了。 但顾瑶翻开史书时，发现史书上不是这么记载的，里面写的是，宣和十一年，高祖皇帝率兵攻入大胤帝宫，胤宣宗陈显见成败已定，自缢而亡，其名下子孙各自逃命，不知所踪。 周玲想了一下，接着回道：“皇上，史书上写的是宣宗皇帝有六子七女，其离世时，尚有三子二女在世，但后来都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 顾瑶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可就就难以捉摸了。 顾瑶猜，原主的记忆应该是可靠的，宣宗的子孙大概是被高祖皇帝杀了，毕竟这可是影响大越建国，甚至未来稳定统治的一股力量。 华夏古代这种事情多了去了，一个王朝覆灭时，皇室子孙要么被杀，要么隐姓埋名躲起来。 下场都是很惨的。 “皇上，您是怀疑华园发现的那十几具尸骨是大胤皇室的身份吗？”周玲知道，皇上近来一直在关注华园那起案子。 “朕是有怀疑，不过要等大理寺最终调查的结果。等明年开春了，你再去民间一趟，替朕办一件事。” “皇上请说。”周玲回道。 皇上让自己办任何差事她都是不能拒绝的。 顾瑶想了想，回到：“你去找四十多年前曾在大胤帝宫伺候过宣宗或者他后宫嫔妃的宫女太监。他们有些可能还在世。你找到他们后，将他们带到宫里来，朕要亲自问话。” 顾瑶希望弄清楚真相。 这大胤皇室的后裔到底是被高祖杀干净了，还是隐姓埋名藏起来了，还有那华园的十几具尸骨的真实身份，以及背后杀掉他们的是谁。 “臣领旨。” 顾瑶点了下头，她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年长几岁的女子，或许是因为没有婚嫁，她看着比她实际的年龄要年轻。 在古代女子做官，也是有代价的呀。 周玲发现皇上对自己笑，于是自己也笑了。 顾瑶于是说道： “年关了，朕也给你放个假，你明儿回家过年去吧，陪陪你的父母。” “谢皇上恩典。” 听到这话，周玲开心的笑了，进宫多年，这还是皇上第一次允许她回家过年。 顾瑶看得出来，对方很开心，看来过年和家人在一起才是最愉快的吧。 要是自己也能和家人在一起就好了。 第704章 皇上让公子回家 玉清宫。 闲来无事的苏煜在书房里作画，他画了一张又一张，但始终不满意，于是丢了再画。 算算时间，他进宫已经快三年了。 他二十二岁进宫，现在都快二十五岁了，时间过得真快。 这宫里人虽多，加上宫人侍卫住了一两千人，但他却感觉不到这宫里的热闹，更多的时候，他都是孤独的。 他想或许自己这一生，也就是这样过了。 将手里的笔放下，苏煜起身，然后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前几日买的书。 他随手翻开，但还没看里面的内容，便听到了外头的敲门声。 “什么事？” 苏煜知道定是自己宫里的宫人敲的门。 “公子，是王公公，说是皇上让他给您送过年的岁银和赏赐。” 回话的是玉清宫的掌事太监。 苏煜将门打开了，来到了前殿。 一看，确实有好几位宫人来到了玉清宫，为首的正是御前伺候的王公公。 王公公正嘱咐着十几位宫人，将东西抬进来。 见玉清宫的主子出来了，王公公笑道：“苏公子，今儿岁末，皇上有赏，这些都是给您的，包括黄金一百两、玉饰六件，字画六件，果子十箱，猪肉一百斤，牛肉一百斤。” 苏煜看着这满屋子的东西，其中还包括好几盆子肉。 他记得以往岁末，皇上可没赏赐这么多东西。 “公公，今年皇上怎么赏赐这么多？”苏煜心中有些疑惑。 王公公挥了挥手里的拂尘，依然满面笑容的回道：“皇上让奴才告知公子，说是让公子将这些赏赐都带回家里去，公子也可回家陪您的父母亲一起过年。” “回家？” 苏煜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他摇了摇头。 心想，自己既然进了宫，是皇上的夫侍，怎么可以再回家过年呢。 “是的，公子，皇上说您肯定想念家人，所以特允许您回家陪陪父母亲。” “那信平君呢？”苏煜忍不住问道。 此刻，他是真不明白皇上的心思。 王公公：“信平君也一样，奴才刚刚去了长信宫传话。” 听到这个回答，苏煜依然眉头紧蹙。 他想，顾瑶让自己和楚奕都回家去，难不成她希望秦萧陪着她过这个春节。 想到可能是这个原因，苏煜转身出去了。 “苏公子……您还没谢恩呢。” 王公公没想到，这苏公子竟然直接出去了。 —— 顾瑶正在南书房看周玲给自己找来的史书。 听到门口传来的敲门声，她以为是王公公回来了，随口说道：“王德全，叫人给朕倒杯白开水，不喝茶啦。” 顾瑶说完后，门口的人并没有回话，于是她抬头看了过去。 看到来人是苏煜后，她挑了下眉，有些意外道：“你怎么来了！” 苏煜走进了南书房，他先行了个礼，然后说道：“皇上，臣不回去过年，臣想在宫里陪着皇上守岁。” 顾瑶放下了手里的书，看着眼前这位贵家公子。 她想了一下，问道：“为什么不想回去呢，能和家人在一起过春节不是挺好嘛。” 第705章 您就是臣的家人 苏煜走到顾瑶的身旁，犹豫片刻后，他拉住了她的手，道：“皇上，在臣心里，您就是臣的家人。臣确实想念家中父母和祖母，但是臣可以在平日里抽些时间去看望他们，除夕这样的节日，臣只想和您一起过。” 苏煜说出了自己此刻的心里话。 他承认自己进宫是有私心的，但他也是真心喜欢眼前的女子，和她在一起的时光虽然短暂，但都是美好的。 顾瑶没有立即接话。 她看着自己被紧紧握住的手，有感觉得到，这个男人似乎是心里有些着急了。 “那你就留在宫里陪朕过年吧。” 顾瑶也不强迫对方回家。 本来她也是一片好意，毕竟在她看来，逢年过节能和自己的亲人在一起是最幸福的。 但对方既然不愿意。 那也就算了。 “多谢皇上！”得到这个答复，苏煜心里终于是舒坦了一些。 他可不想过年那日自己不在宫里，而顾瑶和秦萧在一起。 “好了，不聊这个了，你既然来了，陪朕聊聊这本书吧。” 顾瑶指了指桌上自己正在看的那本《大胤王朝记事》。 苏煜看向了桌上的书，看到书名后，他本能的皱了一下眉头。 随即问道：“皇上怎么突然看起了史书？” 苏煜知道，皇上平日里是很忙的。 “朕这几日终于闲下来了，便翻了这本史书看看。朕看到末尾的地方，太史官写道关于大胤朝最后一位君主宣宗皇帝的一些记载，里头写道宣宗去世后，其名下子孙不知所踪。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皇上是想问……” 后面的话苏煜没有接下去说了。 顾瑶接话道：“你觉得宣宗的子孙如果还在世，会怎么隐藏身份呢？” 苏煜：…… 苏煜哑口，他的手指突然握了一下，然后又马上松开了。 好一会儿，他都没有回话。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顾瑶笑道。 她不过是随口一问，但眼前这个这位出身名门，饱读诗书的公子，好像被她难到了似的。 苏煜紧了紧眉头，他先是摇头，然后说道：“皇上，这个问题臣是真不知道如何回答，您说的大胤宣宗皇帝，臣在史书上有了解过，但他的子孙后辈最后的结局，史书上没有记载。” “是啊……史书上没有记载，所以才有多种可能。若他们还活着，定然恨死了高祖皇帝，甚至恨死了朕吧。” 苏煜：…… 苏煜再一次没接话，此时他将双手放在了背后，眼睛则看了一眼旁边的一幅挂画。 皇上突然跟他聊这样的话题，他还真没有想好如何回答。 他的心也有些紧绷起来。 “皇上，您是不是想去调查宣宗皇帝的子孙后辈最后的去向？”苏煜问道。 他想，若皇上真有这样的想法，那他得早些告诉自己的父亲，让父亲有所准备，不能暴露了身份。 “朕是想派人去查，不过不急在一时。” 这前朝皇室后裔若真改名换姓在外地定居过当个普通百姓，那她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安稳的生活。但若他们还有异心，潜伏在某处，那她就需要小心一些了，否则自己若出了皇宫，还有被暗杀的可能。 第706章 那画中的女子不像朕吗 “那如果找到了，皇上会怎么处置他们？”苏煜再问，此刻没有人注意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 顾瑶轻轻挑了下眉，有点意外苏煜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毕竟这好像跟他没有关系。 她想了想，回道：“朕还真没想过，你觉得呢？” 顾瑶将问题抛给了对方。 苏煜尴尬的笑了笑，答道：“这种问题，臣可不敢妄议。” “不敢妄议你也问了。。” 顾瑶伸手拍了一下苏煜的脸，感觉他今天胆子挺大的。 以往他可不敢跟自己谈论朝政，更不敢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皇上……” 苏煜握住了顾瑶伸过来的手。 顾瑶嘴角勾出淡淡的笑容，她看着苏煜，这个与自己相处了快三年的男人。 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对他是一种什么感情，一开始，她喜欢他的长相，觉得他长得赏心悦目，久而久之相处下来，发现，他温柔细腻，对自己也算用心。 记得去年自己在相府的那几日，苏煜被太后赵佩荣控制了，自己也是担心他的，后来回宫后看到他几日未进食，憔悴的样子，她也很心疼。 所以这大概也是爱情吧。 “皇上，臣中秋那日给您送了套衣裳，您还记得吗？”苏煜想了想后，换了个话题。 “衣裳？” 顾瑶想了想，随后点了下头。 衣裳她记得，那是一套现代社会的服饰。 自己闲暇时画了一幅素描，画的正是自己在现代的样子，衣服也是自己曾经穿过的款式。 她没想到苏煜看到那幅画后，将画中沈薇薇穿的衣裳，对比着样式做了出来。 “皇上是穿着不合身吗？臣好像没有见到皇上穿过。”苏煜其实很希望看到顾瑶穿上那套衣裳，就像画中的那个女孩。 “朕试过，挺合身的。”顾瑶接着又道：“看得出来，你用心了，朕随手一画，没想到你竟然给朕做出了一套衣裳。” “皇上喜欢就好，只是臣有一个疑问。” 苏煜犹豫要不要问出来。 但在他犹豫间，顾瑶很直接地问道：“什么疑问？” 苏煜于是说道：“臣还记得那幅画，那画中的女子神似皇上您，但细看又有些不一样。那画的是其他的女子吗？” 顾瑶：…… 顾瑶无语。 心想，这是什么问题。 她沉思了片刻，然后回道：“那画中的女子不像朕吗？” 她画的是现代的沈薇薇，也就是自己的样子。 原主扶摇公主和自己长得是有几分像的，但五官还是有些区别，比如沈薇薇脸型更接近瓜子脸，而她现在这张脸，原主扶摇公主的脸则是鹅蛋脸，眼睛也不一样，沈薇薇是桃花眼，而扶摇公主是双凤眼。 苏煜笑了笑，答道：“像，但又不像。” “怎么说？”顾瑶突然来了兴趣。 自己的素描画画得还是不错的，中学时，她还参加过比赛，拿过奖，所以那画中的人和沈薇薇的模样还是很接近的。 苏煜回道：“那画中的女子虽清秀但缺了几分端丽，容貌虽美但缺了几分神韵，自然比不得皇上天生丽质，风华绝代。” 顾瑶：…… 第707章 谁教孩子这么喊的 顾瑶再次无语了。 她撇了撇嘴，眼睛上挑着看了一眼天花板。 “皇上，臣说得不对吗？”苏煜发现顾瑶的神色有些不悦，但自己应该没有说错话。 顾瑶苦笑一声，随后一只手拍在了苏煜的肩膀上。 “你说的对，那画中的女子确实不如朕长得好。” 她也承认，这位原主扶摇公主确实是天生丽质，长相有几分东方古典美人的气韵。 若真论长相，沈薇薇确实及不上扶摇公主。 “皇上，您还没告诉我，那女子是谁呢？”苏煜再问。 他第一次看到那幅画时就很好奇顾瑶画的是谁，那样的穿着打扮，那样的发髻，都不像是大越的女子，倒更像是异邦人。 顾瑶想回答自己是随手画的，但想了想后，又感觉不妥，于是回道： “朕有一次在梦中梦到了这样一个女孩，发现她长得有几分像朕，便将她的样子画下来了。” 顾瑶随便编了谎，当然，她不能告诉任何人自己的真实身份。 不过，看来她以后还是得多注意一些，不能再暴露这些信息了。 这个时空曾经来过一个庆元女帝，保不准现在除了自己还有其他的穿越者。 那样自己的身份可就暴露了。 两人正聊着时，门口处突然传来了孩子的哭闹声。 听到这个声音，苏煜的目光立即看了过去，顾瑶也望向了门口。 只见沈嬷嬷抱着小皇子过来了。 “皇上……” “进来吧。” 顾瑶看着被沈嬷嬷抱在怀中的皇子，小家伙好像很伤心，哇哇大哭。 沈嬷嬷忙解释道：“皇上，奴婢不想打扰您，但小皇子一直闹着要来昭和殿，想来是想念您了。” “抱过来吧。” 顾瑶见孩子哭，心里顿时心疼起来。 这孩子平日里虽然调皮，但是很少哭闹。 沈嬷嬷忙将小皇子抱进来了。 顾瑶伸手接过小皇子，将孩子抱在了怀中，在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然而只拍了几下，怀中的小皇子就不哭了。 “皇上，您看……皇子果然是找您。”沈嬷嬷笑道。 顾瑶让儿子坐在自己的腿上，算月龄，这孩子已经十个月了，虽然还不会走路，但已经会喊人了，能说一些简单的叠词。 顾瑶亲了一下孩子粉嫩嫩的小脸蛋。 亲完后，她怀中刚刚还在哭闹的小皇子一下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伸手搂着娘亲的脖子。 “娘亲……”小皇子笑呵呵的喊道。 顾瑶开心的笑了，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 好可爱的小娃娃，越来越有趣了。 “宸儿，你看……他是谁？” 顾瑶这时指了指一旁的苏煜，想看看孩子是不是已经可以认出他平时接触的人。 小皇子顺着娘亲的手看过去，看到眼前的人后，他眨了眨圆溜溜小眼睛，随后又摸了摸脑袋。 苏煜见孩子看向了自己，笑着说道：“宸儿，叫我呀。” 苏煜有七八天没见到皇子了，他其实很想去陪伴皇子，但宫里有规矩，他不能随意进出昭和宫。 小皇子呵呵笑着，然后用他婴儿般稚嫩的声音，喊道：“伯父……” 苏煜：…… 苏煜顿住了，他像是一下石化了一样一动不动，眼睛直直的盯着眼前的孩子，心想，这前几日皇子还喊自己的爹爹，为什么今日叫伯父。 谁教孩子这么喊的。 第708章 不应该出现意外 “宸儿，叫爹爹……”苏煜激动之下顾不得顾瑶就在一旁了。 什么伯父，他可不要当伯父。 小皇子歪着小脑袋，小眼睛一眨一眨的。 一会儿后，他伸出了自己的小手。 “爹爹……”小皇子奶声奶气的喊道。 听到这句爹爹，苏煜开心的笑了，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 “皇上，臣来抱吧。” 顾瑶注意到了苏煜刚刚的神色变化，更是注意到他在听到皇子喊她伯父时的反应。 看来，不论是苏煜还是楚奕，打心里都认为他们自己是孩子的生父，所以才会反应如此之大。 她犹豫了一下，随后将小皇子交到了苏煜的手里，让他抱着。 苏煜开心的让小皇子站在了自己腿上。 而小皇子很快又高兴起来了，他没有老实的站着，而是双脚跳了起来。 一边跳一边笑。 看到此景，顾瑶挑了挑眉。 她看得出来，小皇子是真的喜欢苏煜，每次苏煜抱着他，他都很开心。 难道…… 想到某种可能，顾瑶突然心里咯噔了一下。 随即，她用一种疑惑地眼神看着苏煜，再又看着自己的儿子。 这仔细看，这两人还真有一些相似的地方，眉眼，甚至耳朵都有些像。 是某种巧合吗？ 顾瑶越想越疑惑起来。 随后，她看向一旁的沈嬷嬷，道：“你去一趟敬事房，去把那小本子拿过来。” 顾瑶说的小本子，是指敬事房做的记录，她每一次召幸他们，敬事房都会记录日期。 “好，奴婢这就去。” 沈嬷嬷不知皇上为什么突然要敬事房的本子，但她也不好问，于是立即出去了。 苏煜已经牵着小皇子在地上走起来了。 他小心翼翼的后退着，让小皇子走到自己面前来。 “皇上，您看宸儿已经可以自己走两步了。”苏煜尝试着松手，发现松手后小皇子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坐到地上去，而是朝自己走了两步。 顾瑶看到了，这个孩子果然是聪明，这才十个月，好像就快学会走路了。 她笑了笑，说道：“你小心一些，南书房不够宽敞，你带他去隔壁正殿里练习吧。” 顾瑶支开了苏煜。 一会儿后。 沈嬷嬷回来了，她的手里拿着刚刚从敬事房拿来的小本子。 “皇上，奴婢已经给您拿来了。” 沈嬷嬷递到了皇上的面前。 顾瑶伸手接过，然后摆了摆手，示意沈嬷嬷出去。 沈嬷嬷出去后，她翻开了那个记录本，一番查找后，找到了元佑二年六月份的记录。 根据上面的记录，元佑二年六月，她传幸后宫八次。 六月六日、六月八日、六月十日，六月二十六日，侍寝的是苏煜。 六月十四日，六月十六日，六月十八日，六月二十一日，侍寝的是楚奕。 六月的月信时间是六月一日到六月四日。 看到这个顾瑶眉头紧蹙。 她知道安全期和排卵期的算法，按这个算法，自己在高危期时，同房的全部是楚奕，苏煜的时间都在安全期内。 不应该出现意外。 第709章 但愿只是自己的错觉 难道是这一天出了问题。 顾瑶的手指在了六月十日。 六月十日是例假结束的第六天，按前七后八的算法也是在安全期内的，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看来她当时还是不够谨慎。 但愿只是自己的错觉。 孩子的父亲不是苏煜。 当下的情况，她和苏煜有孩子会是个麻烦。 —— 楚府。 楚奕拉着两车子的东西回到了家中，这些东西包括给母亲和几位弟弟妹妹准备的礼物，还有皇上赏的年终物资。 楚夫人见到儿子回来了，欣喜万分。。 她有四个儿女，但女儿前年已经出嫁，大儿子和二儿子又在外带兵，难得回家，他都时常见到的也就这个小儿子了。 “楚奕，你今儿回来，皇上允许了吗？” 楚夫人让下人们端来了儿子最爱吃的点心，其中的栗子糕是她亲手做的。 楚奕一边吃着母亲给自己做的点心，一边回道： “是皇上让儿子回来陪您过年的。” “哦……皇上这般通情达理嘛。” 楚夫人根本没想到儿子今日会回来，毕竟他这个儿子已经进了宫，是皇上的人了。 “母亲，皇上宅心仁厚，知道父亲和我两位哥哥都在外领兵，怕您年下孤单，所以让我回来陪您。” 楚奕随口说道，当然顾瑶并没有说这样的话，只是嘱咐了王公公让自己回家陪母亲过年。 但今年她之所以回来，是因为回家有些事情要办。 “难得皇上还记得我这个妇人，改明儿我进宫一趟，亲自向皇上谢恩。”楚夫人心里高兴。 “母亲，你就不用特意进宫谢恩了，等两个月后，皇子周岁宴，你再进宫也不迟。”楚奕回道。 他其实想把小皇子带回来给母亲瞧瞧，但皇上肯定不会允许，小皇子也离不开两位奶娘。 “哦……对了，小皇子快满周岁了，我这还没有准备好礼物呢。。” 楚夫人想自己可得准备一份大礼。 这皇子虽是姓顾，但终是楚家的血脉，也是她的亲孙儿。 “母亲，其他礼物您随便准备点就行，只是儿子希望您能给皇子求一张平安符。” “平安符？”楚夫人看着儿子。 楚奕接着道：“儿子听说郊外天峰山上有座普兰庙，那庙里的菩萨十分灵验，若能求到万罗菩萨九卦平安符，定能保皇子无病无灾，平安长大，顺顺利利。” 在楚奕看来，什么金银财宝都比不得菩萨的庇佑。 小皇子也不缺这些奇珍异宝。 “好，那等过了十五元宵，母亲就亲自去天峰山，为皇子求平安符。 万罗菩萨的九卦平安符她知道，听闻求这张平安符，要在菩萨灵前跪上三个时辰，诚心祈祷，然后卜卦，连卜九次坤卦才可得求到这张平安符。 而这平安符定能保年幼的孩子平安长大，据说一些孩子生病了，父母也会去求，若求到平安符，孩子的病就会好。 “如此，辛苦母亲了。”楚奕起身朝母亲深鞠一躬行了个礼。 楚夫人见状，忙摇了摇手，道：“跟母亲这般客气做什么，再说母亲给自己的亲孙儿去求个平安符，是应该的。” 第710章 秦萧遇袭 “对了，楚奕，你父亲前几日送了封书信回来，他让母亲去给你那五弟说门亲事。” “哦，父亲想让五弟娶谁家的女儿？”楚奕问道。 他下面还有三个弟弟，虽然都是庶出的，但婚姻大事，还得是自己的母亲去张罗。 “你父亲让我去相府提亲。” “相府？” 听到这话，楚奕皱了皱眉头。 心想，父亲怎么会突然想和丞相做亲家。 “母亲，丞相的几个女儿都嫁人了吧。”楚奕可不记得丞相有什么中年得女的事。 以丞相的年纪，女儿都三四十了。 “当然不是丞相的女儿，是丞相的孙女，听说丞相最大的那个孙女儿今年刚满十六，正是嫁人的年纪。”楚夫人回道。 其实她不想去提亲，楚家乃大越第一勋贵，就算是给庶子议亲，也该是别人来楚府说亲，而不是自己屈尊去别家。 “父亲没和孩儿说过这事。” 自父亲领兵出征后，他就没有和父亲交流的机会，父亲也没给自己捎过书信。 但此时，他不明白父亲是怎么考虑的，父亲以往给儿女们商议亲事，都会避免跟这些文官结亲，一些文官想巴结楚家，亲自来上门提亲的，父亲也都拒绝了。 怎么突然间，想要和相府结亲。 据他所知，李相已经一个多月没上朝了，中书衙门也没去，现在政事堂都是苏墨在处理政务。 “你父亲之前也没有和我商议过，估计是他最近才做出的决定。不过你五弟今年十八岁了，也确实该给他议一门亲事。” 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但这庶子庶女的婚事，也得她这个当家主母来做主。 “既然如此，那母亲就得空去一趟相府吧，能将孙女嫁到我楚家来，想必李相也会很满意的。” —— 金陵城。 已经是腊月二十七了。 临近岁月，金陵城各处街道都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许多百姓背着篓子出来采买年货。 街道两旁的店铺生意火爆。 秦萧和自己的侍从古阳一起从白楼出来，出来后，两人上了马，准备返回皇宫。 但出了华兰街，进入一条官道后，秦萧突然停下了。 他扭头，看向不远处的一片草丛。 “公子，你怎么不走了。”古阳见公子停下来了，自己也赶紧停下。 然而他话刚说完，一旁的秦萧突然从马背上一跃而起，然后从腰间抽出了一把佩剑，他一脚将旁边的古阳踹下了马，然后飞快的舞动手里的剑，削落从左边飞来的十几只箭。 他躲过了飞来的箭雨，但其中一支箭射中了他骑的白马。 白马一声嘶吼，倒在了地上。 “谁，滚出来。” 秦萧怒了，从袖中拿出折扇，扔向了左边的草丛。 折扇如一把锋利的镰刀，飞入草丛后割断了一大片的毛草。 草丛后面的人也终于现出了身影，是五六个穿着黑衣蒙着面，手拿短刀的杀手。 杀手们见自己已经被发现了，立即从草丛里跳了出来，冲向了秦萧。 秦萧见状，再次出手，他长袖一甩，十几枚飞针飞向了这些黑衣人。 第711章 总算是让我找到你了 被踹倒在地上的古阳紧紧捂着自己的左腿，他刚刚倒地的瞬间，一只飞箭朝他飞来，他来不及反应，左腿中箭了。 “公子小心！”古阳大喊着说道，他虽会两下拳脚功夫，但现在受伤了根本帮不了秦公子。 秦萧手拿长剑，与窜出来的黑衣人厮杀起来，他手起刀落，只一会儿，几名黑衣人都倒在了地上，溅出的血，染红了他穿着的衣裳。 转身，秦萧准备回头看自己的侍从古阳，但这时不远处的槐树下飞下来一个人。 此人一身蓝衣，三十多岁，手里拿着一把青天剑。 “总算是让我找到你了，秦萧。”男子挡住了两人的去路，拦在了大道中间。 秦萧看着眼前自己并不认识的陌生男子，虽不认识，但对方拿着青天剑，应该是青阳门的人。 “挡道者:。”秦萧当的一声将手里的剑置在了地上。 然而，男子却是耸了耸肩膀，并没有让开，而是冷呵一声，道：“你盗走我青阳门的秘宝，重伤我门两位师弟，怎么着，不该有个交代吗？” 话毕，男子拔出了手里的剑。 “没有交代。” 秦萧也不废话，拿起手中的剑就要出手。 但男子却又摇了摇手，道：“我武功不如你，和你打我是打不过的，这样，咱们来个约定，只要我能接你十招，你就归还青阳门的八方镜，在为青阳门杀一个人。” “我若接不了，那八方镜青阳门就不再追究了。” 男子看着眼前的秦萧，他此前并没有秦萧交过手，但自己的师父和两位师弟和秦萧打过，此人武艺极高，出手快，招式多。但他这两年已经练成了元春功，正好试试这套功法的威力。 秦萧紧蹙眉头，片刻后，答了两个字，道：“随你！” 很快，男子出手了，他手中的青天剑在空中划过一个长弧后，飞向了秦萧。 秦萧一个飞身躲避，随手抛出了两根银线。 银线飞向了男子，男子赶紧侧身，然而他反应还是慢了一些，左边的袖子被银线滑破了。 男子大怒，拿着剑冲向了秦萧。 寒光乍现，刀剑交错，一瞬间周围都是金属撞击声。 “三招了！” 男子一边飞舞着长剑一边数着招数。 秦萧也不藏拙，他一跃而起，飞到了对方的身后，然后一脚踹掉了对方手里的青天剑。 青天剑当的一声掉落在了地上，在剑落地的瞬间，男子也跌在了地上。 男子见自己的剑掉落了，赶忙要捡。 但秦萧一脚踩在了那把剑上，低头，他冷冷的看着地上的男子，道：“你输了，滚！” 秦萧不想跟对方说一句废话。 男子双手紧握，片刻间，他的脸色通红一片，甚至红到了脖子根，他咬牙切齿的，但冷静下来后，回道：“没想到，你进了皇宫，还没有荒废武功，看来是在下小瞧了你。” “只是在下还有一句话想跟你说，秦萧，你不要以为你躲进了宫里，成了皇上身边的人，就能逃得了仇敌的追杀，你的仇家可不止我青阳门一家，你等着，总有人收拾你这个杀人魔头。” 第712章 要么死，要么滚蛋 男子走后，秦萧立即看向躺在地上的古阳。 “公子……”古阳一只手按着腿，一只手撑着地。 只是一会儿，他的脸色就白了，人也变得虚弱了许多。 秦萧蹲下检查古阳的伤口，他撕开了他穿着的长裤，发现古阳中箭的地方正是小腿一侧，箭埋得很深，若现在拔出，定会血流不止。 “你坚持一下，我带你回宫里，找皇上让太医给你治。” 秦萧说完，便将古阳扶了起来。 然而对方似乎一丝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都倒在他身上。 “公子，我走不了了，你先回去吧。”古阳咬着牙说道，痛得满头大汗。 “我背你回去。”秦萧将对方扛到了自己背上。 但他还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的古阳发出来痛苦的声音。 “公子，你放我下来。”古阳一边咳嗽，一边说道。 他这腿现在不能弯曲，被背起来时更痛了。 秦萧听到古阳痛苦的哀嚎声后，又将对方放下了。 “看来得找个马车把你拉回去。”秦萧估计古阳是伤到骨头了。 他环顾四周，见不远处还真有一辆马车驶来。 于是他站在了路中央。 不一会儿后，马车过来了。 见有人拦路，车夫对着前面的年轻人大喊道：“你不要命啦。” 然而很快，车夫就吓得脸色惨白，差点从马上摔了下来。 车夫不知前面发生了什么，只见几个黑衣人倒在了马路边，浑身是血，显然是死了，而眼前拦路的这个年轻人，衣裳沾了许多的血迹，对方手里还提着一把剑，那剑上也是鲜红的血。 “下车！”秦萧手提着带血的长剑，拦住了前面的马车。 车夫吓得立即停下了。 车子停下后，坐在车里的人推开了门。 探出头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 “怎么回事？”女子也看到了前面的年轻人，一个长相英俊，却手提着长剑，神色阴沉的男人。 “二姑娘，有人拦车了。”车夫声音发抖地回道。 眼前这个年轻的男子，他从未见过，但对方应该是个杀手。 女子皱了皱眉头，她发现了倒在路边的尸体后，她立即将门关上了，道：“德叔，掉头返回去吧。” 车夫朝拦在路中间的男子摇了摇手，表示自己要掉头了。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转身，一把长剑就架到了他的左肩上。 秦萧也不跟对方解释什么，直接道：“要么死，要么滚蛋。” 车夫：…… 车夫再次被吓到了，车架到脖子上的那一刻，他双腿发抖，差点尿了裤子。 “二姑娘……”他朝车里的女孩喊道。 车门再次推开了，而这一次女孩探出头后，对着眼前凶神恶煞的年轻男子吼道：“你不知道本姑娘是谁吗？敢拦我的车驾。” 女孩说完，想从车里拿什么东西，但她刚扭头，胳膊就突然被人拽住了。 秦萧将车里的女孩直接拽了下来。 女孩被拽下来的那一刻没有站稳，摔在了地上，穿着的衣裳和手全脏了。 “你……”女孩咬着牙，愤怒的想说什么。 秦萧直接打断了对方，道：“我手下受伤了，需要借你们的车。明日子时，凤阳街口还给你。” 说完这话，秦萧将古阳放到了马车上。 女子看着这个陌生的男子，不知怎么的，她感觉对方好像也不像是个坏人，但怎么行事却如此的凶恶呢。 “你这是抢劫吗？我凭什么相信你会还车，我的车马车可值两千两银子。” 女孩大喊着说道，但眼前的男子根本不在乎她说了什么。 秦萧上了马，在离开前的一刻，他望了一眼还坐在地上的女子，回道：“明日子时，叫人来取车。” 说完，秦萧驾着马车快速地离开了。 第713章 朕过来看看你 顾瑶来到了尚阳宫，随行的有王公公，和十几个宫人。 宫人们每人手里都抬了东西，有金银绸缎，雕花摆件，甚至还有煎饼果子，以及几壶上好的梨花颂。 尚阳宫的大门是敞开的，但顾瑶进来后，发现里头并没有人。 “皇上，秦公子可能是出宫了。” 王公公喊了两声，发现没有人出来接驾。 “进去看看吧。” 顾瑶走进了尚阳宫，这个原主扶摇公主住了七八年的宫殿，这里的一草一木，她脑海中都有记忆。 进来后，顾瑶发现秦萧是真不在宫里，宫里冷冷清清的，连盆炭火都没烧。 “皇上，这宫里好冷啊。”王公公不停地搓着手，承光殿和昭和殿都有火墙，有炭火，里头并不冷，但这宫里却冷得他直打寒颤。 “尚阳宫也是修了火墙的，怎么这宫里没人烧火吗？”顾瑶问。 一到冬天就有专门负责烧火的宫人，只要把木材放到宫殿地下的地道里烧，屋子里就会暖和一些。 “皇上，尚阳宫确实没有宫人伺候，去年奴才想派几个宫人伺候秦公子，但是他拒绝了，说习惯了独自居住，不希望被人打搅。”王公公回道。 顾瑶嗯了一声，秦萧不想让人伺候，她能理解，只是这宫里是真的冷。 “让内务府多送些红罗炭来，还有这火墙也烧起来。”顾瑶希望自己在意的人能过的舒适一些，哪怕多费些银子。 “奴才记住了。” 在尚阳宫停留了片刻后，顾瑶转身，准备回昭和殿。 只是她刚走到门口，就见不远处，秦萧回来了。 不过他手里还抱着个人，看着像是平日里跟随他的仆人古阳。 “皇上……”刚进来，秦萧便看到了站在大殿门口皇上。 顾瑶顿在原地，她刚刚只发现秦萧抱着古阳回来了，但他们走近后，她才注意到，古阳腿上中箭了，而秦萧的衣裳满是血迹。 “去，传太医。” 见此状，顾瑶立即吩咐一旁的宫人。 秦萧将古阳抱到了殿内，转身他看着眼前的君王，行了个礼。 皇上平日里是不来尚阳宫的，上一次来这儿还是几个月前。 他也没想到皇上会在这里。 “你受伤了吗？”顾瑶看着秦萧，心里有些担心，看他满身血迹的样子，定是在外头遇到了什么厮杀之事。 “臣无碍，只是古阳中箭了。” “皇上今儿怎么来了尚阳宫？”秦萧有些意外地问道。若知皇上会来，他今日是不会出去的。 “朕过来看看你，顺便让内务府送些东西来。你先去换套衣裳吧。” 秦萧点了点头，随即转身，朝寝宫走去。 他并没有住之前皇上住过的正寝，而是住在旁边的厢房里。 来到房间里后，秦萧快速的脱下了自己身上沾了血迹的衣裳，换上了一套黑色长衫。 转身，他准备返回，但发现皇上就站在门口。 顾瑶走进了东边这间厢房，这并不是尚阳宫的正寝，而是普通的偏寝，之前是给宫人住的。 第714章 得治治这帮土匪了 “皇上……” 顾瑶顺手将门关上了。 关了门后，屋里就她和秦萧两人。 她看了看这间屋子，发现屋子里干净整洁，被子也是叠好的。 看来即便这儿没有宫人伺候，秦萧也能照顾好自己。 顾瑶走到了左边的古架旁，发现架子上有几本书，两把短剑，以及一个奇怪的盘子，盘子上雕刻了一些她看不懂的文字。 顾瑶也没问这是什么。 他再次看向秦萧，一只手放在了他的俊朗的脸颊上，纤细的手指轻轻滑过他的脸庞。 “是有人要杀你吗？”顿了顿后，顾瑶问道。 秦萧握住了顾瑶的手，在感觉到她的手指冰凉后，他将她拉入了自己的怀中紧紧抱住。 他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但想了想后，还是说道： “皇上，臣会尽快训练出那批孩子，那样即便臣有一天不在了，也有人护卫你的安全。” 顾瑶顿住，听到此话后，她紧紧凝着眉。 “为什么这样说？”顾瑶问。 心想，秦萧是不会突然说这样的话，定是他今日遇到了什么事。 秦萧他看着顾瑶，脸上闪过一抹苦涩的笑意，道：“臣十六岁便行走江湖了，这些年杀了很多人，也得罪过大大小小不少的门派，欠下的血债太多了。” 说到此，秦萧眼中流露出一丝的无奈和落寞。 他为了复仇才学得这一身功夫，如今大仇已报，但他却不会有真正安宁的生活。 “你杀了多少人呀？”顾瑶再问。 江湖人士打打杀杀的她知道，但这些人怎么厮杀朝廷都是不管的，只要他们杀的不是普通的老百姓。 江湖人也不会去官府报案。 秦萧苦笑一声，他摇了摇头，道：“臣不记得了。” 这么多年，他杀了多少人，已经数不清了。 “所以……今天是有仇家找到你了吗？” 顾瑶已经听出了秦萧话里的意思。 “是的，他们预先埋伏在了一片草丛后面，古阳就是这么中箭的。若臣没有及时发现，恐怕也身首异处了。” 秦萧不想瞒着眼前的君王。 他知道她对自己是十分信任的，自己虽然也有一身功夫，但若遇到这样的埋伏或者被人投毒，也是有可能被丧命的。 顾瑶点了点头。她挑了挑眉，道：“看来这些人胆子还不小，他们不知道你已是朕的人了吗？” 顾瑶知道江湖人士一般是不会惹朝廷的，更何况秦萧名义上已经是她这个君王的御前侍卫。 这些人怕是活着不耐烦了。 秦萧摇头，答道：“江湖上有专门的收集情报的团伙，臣的去向他们应该都知道。” “好啊，看来他们压根就没把朝廷放在眼里，以为他们没有固定居所，抛弃了家业，朕就管不到他们了嘛。” 顾瑶眼中升起一股怒意。 之前，她没有想过要整治这些江湖帮派，但这些人似乎自由惯了，已经不把官府，甚至她这个帝王放在眼里。 看来得治治这些整天喊打喊杀的土匪了，否则这些人无法无天。 第715章 你护着朕，朕也会护着你 “皇上……”秦萧将顾瑶抱到一旁的木椅上坐下，犹豫了一下后，问道：“你从没害怕过我吗？” “怕你？”顾瑶摇头，疑惑道：“朕为什么要怕你？” 秦萧低头一笑，伸手抚了抚顾瑶披在腰间的长发。 他回道：“其实臣在外头的名声并不好。” “江湖上的人管你叫大魔头，是吗？”顾瑶反问道。 她其实在接纳他之前，早就派人去调查过他的过往了，甚至查到了曾经抚养过他的那名僧人。 秦萧没有否认。 一会儿后，他回道：“臣算不得什么好人。” 这些年他不仅杀了很多人，也盗过不少宝物，但他自认自己没有杀过无辜之人。 顾瑶嗯了一声。 这些她去年就知道了。 一个江湖第一高手，哪能是什么良善之辈。 她想了想，道：“朕知道你的过往，也知道你杀人如麻，不过朕愿意给你重新开始的机会。人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和他本人的遭遇，原生家庭的变故有很大的关系，你本性是好的，是现实让你走上了这样一条路。” “皇上……”秦萧握住了顾瑶的手，她会这么说，他很欣慰。 顾瑶看着秦萧，眼里有淡淡的笑意接着道：“人世无常，什么事情也不必争个好坏对错。朕信任你，也相信你留在朕身边后，会洗心革面，成为一个真正的侠士。” 秦萧将顾瑶拥入怀中，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说什么。 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有人真正的理解他。 “谢谢你，顾瑶……”他在她耳旁小声说道。 顾瑶抬了一下眉，有一点意外他突然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她将手放在了秦萧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道：“要好好的，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朕，朕将自己的安危交予你，是因为朕是真的信任你。” 说完这一句，顾瑶靠在了秦萧的肩膀上。 顾瑶想自己是真的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他也是自己唯一可以交心的人。 来到这里三年了，他有楚奕和苏煜两个枕边人，有伺候自己的宫人太监，还有满朝文武官员，但这些人都不能让她放下内心的戒备。 只有和他相处时，自己会真正的放心。 她不认为这个男人是个坏人，就算他曾经杀人无数，但他骨子里是良善的，且是深明大义的。就像他灭付家满门时，放过了付家几个年幼的孩子，又比如，他在确认自己是个好皇帝后，不顾自身安危，也要拼尽全力救下自己。 他行事有他自己的原则。 秦萧看着怀中的女子，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如果说他这辈子有什么幸运的事，那便是遇到了她吧。 “皇上……”秦萧眼中含着温柔的笑意，道：“自是遇到了你，我才觉得自己没有白活。” 这辈子他已经复仇了，往后余生便只有守护眼前这个他所爱的人。 “所以以后不要再说消极的话了，你护着朕，朕自然也会护着你，那些找你麻烦或者想杀你的江湖人，朕不会饶了他们。”顾瑶回道。 第716章 普兰寺求符 时间来到了元佑四年元月十六。 今日天气晴朗，出了元宵后，百姓们都纷纷从家里出来，有采买东西的，有去郊外收租的，还有不少人去各处的庙宇烧香拜佛的。 金陵城好几座寺庙都有不少达官显贵去供奉香火。 楚府。 辰时一刻，楚夫人谢岚就从府里出发了，随行的有楚府的四个女使以及几个车夫。 车子开往郊外的天峰山。一共两辆车，其中一辆车是楚夫人的车驾，另外一辆则装了不少东西，这些东包括待会儿要去普兰寺供奉的香火纸钱，以及一些捐给寺庙的物资。 “夫人，您拿着这手炉暖暖身子。” 车驾中，叫董宁的女使将一个暖炉递给自家的夫人。从楚府去天峰山有三十多里，过去需要不少时间。 楚夫人结接过下人递来的东西，她端坐在车驾中，手时不时的会掀开车帘看看外面。 他今日是去普兰寺为皇子求九卦平安符的，皇子再有一个多月就满周岁了，这是儿子前些日子特意交代自己去求的，要送给皇子的礼物。 她一直记着，趁着今日天气晴好，特意去普兰寺求符。 “我听说那平安符不容易求到啊，十个人里面最多有一人能求到。”楚夫人心里还是有些担心，这个符不是她想求就能求到的，毕竟祈祷三个时辰后，还要打出九个坤卦才能得到菩萨的真符。” “夫人，您这般虔诚，皇子又是天之骄子，定能求到真符。”一旁的女使回道。 车子一路往前开，约半个时辰后，停在了天峰山脚下。 车子停下后，楚夫人从车里下来，她抬头看着眼前的天峰山，发现有不少人已经在上山了。 “竟然有人比我们还早。”楚夫人看着那几个正在爬山的人，说道。 为了能早些赶到，她天没亮就起来沐浴更衣了。 “夫人，这说明今日是个好日子，适合求神拜佛呀。”董宁笑着回道。 “好了，我们也上去吧，你们把东西都拿好了。” 上山的路是个坡，马车上不去，所以他们都得自己走上去。 好在朝廷派人修了台阶，这上山的路还算好走，只是有些累人罢了。 楚夫人带着几位女使上山了，不过她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说话的声音。 那声音隔得很近，所以楚夫人停下了脚步。 她回过头去，随即皱起了眉头。 来人虽和她不熟，但却是她认识的。 “夫人，那个好像是苏府的刘大娘子。”站在楚夫人旁边的女使凝香认出了不远处的刘大娘子。 楚夫人没有接话，只是凝着眉看着那个刘娘子。 这个女人她平日里是不搭理的，苏家和楚家也没有什么关系，楚家就算有什么宴席，也不会给苏家发帖子。 “那刘大娘子好像也要去普兰寺。”女使又说道。 不远处，苏家大娘子刘芸也停下了脚步，不过很快她便快步走了上去。 随后她主动打招呼，笑道：“真巧啊，没想到在这儿遇到夫人，夫人这是也要去普兰寺吗？” 第717章 苏家的门楣和楚家差得远 楚夫人抿嘴一笑，并没有回答对方。 虽然苏家现在也算权贵，苏墨掌管了政事堂。 但苏家在得宠也不过是官宦之家，而她楚家乃是大越国排在首位的高门显贵。 苏家的门楣和楚家差得远。 刘大娘子见对方不搭理自己，也就没继续说了，转身和自己带来的几个下人走在了一起。 楚夫人继续往前走，今年五十岁的她已经不年轻了，不过平日里保养得好，她看起来只有四十岁的样子。 从山脚到普兰寺只有百丈远，不过因为是上坡路，楚夫人硬是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山顶。 “夫人，前面就是普兰寺了。”女使董宁指了指不远处竹林后面的屋子。 楚夫人看到了。 她快步走了过去，但在走到寺庙门口时停下了脚步。 寺庙的门口处有两个和尚，两人见有人来，微微低头，行了个佛礼，平静地问道： “阿弥陀佛，敢问施主所为何来？” 楚夫人皱了皱眉头，以为来此可以得到特殊接待的她，没想到被两个和尚拦下了。 而且对方好像根本不认识自己。 可她前几日明明已经叫人来过这寺庙，告知寺庙的僧人，自己今日会来庙里求符。 “你们不知道我家夫人是谁吗？”董宁看着两个年轻的和尚，对方穿的是普通僧人的衣裳。 很明显，寺庙并没有安排高僧来接待自家夫人。 其中一位和尚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神色依然平静地回道：“我等出家人，不问姓名，不问出身，来此的都为施主。” “你……”董宁见对方这般回答，气不过想说什么，但被站在一旁的楚夫人拦住了。 楚夫人冷冷地看了两名和尚一眼，若是在别处，有人对她这般无礼，她是不会饶恕的。 但今日她来此的目的是给自己的孙儿求平安符，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于是她冷冷的说道：“本夫人今日是来求平安符的。” “施主这边请。”其中一名和尚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普兰寺有主殿和偏殿，主殿主要是用来供奉香火，而两侧的偏殿，一座用来求符，一座用来求签。 楚夫人跟着对方来到了左边的偏殿，又叫仁安堂。 进来之后她看了看这屋子，发现里面果然供着万罗菩萨，菩萨的铜像就立在屋子的正上方。 见此，楚夫人立即走了过去，跪下行了三个礼。 礼毕后，她从袖口中掏出了一张民黄纸，纸上写着小皇子顾宸的名字和其生辰八字。 她跪在万罗菩萨前，双手捧着那写了小皇子生辰八字的民黄纸，小声念道： “菩萨在上，请受民妇一拜，民妇乃楚府谢氏，今日来此求拜仙人菩萨，还请菩萨赐民妇一张平安符，以保我的孙儿，现皇长子顾宸岁岁平安，无病无灾。” 说完后，楚夫人将明黄纸点燃了。 不一会儿，那小小的民黄纸就变成了灰烬落在了面前的铜盆中。 这是求符的第一步，将需要菩萨保佑之人的生辰八字写在明黄纸上烧掉，如此便算是告知了菩萨仙人。 然后是第二步，虔诚的祈祷三个时辰。 楚夫人再次行了三拜大礼，然后便跪下来祈祷。 只是她刚跪下没一会儿后，外头就有人进来了，来的就是她刚刚在山脚下碰到的苏府的大娘子刘芸。 第718章 就不能重新来一遍吗 刘芸也看到了这位尊贵的楚夫人，看对方好像也是来求符的。 不过这一次，她没有跟对方打招呼，而是找了旁边一张藤垫跪下。 跪下后，她也从自己衣袖中掏出了早已写好皇子生辰八字的明黄纸。 楚夫人在这时再次皱眉，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没想到对方也是来求平安符的。 刘芸跪下后，就没再往一旁看了，烧了明黄纸后，她闭上了眼睛，开始祈祷。 一边祈祷，一边默念她这些日子背下来的一本《经文》，经文很长，有两千多字，是她花了足足两个月才背熟的，为的就是今日能顺利求到九卦平安符。 刘芸默念一遍又一遍。 一旁的楚夫人时不时会看一眼这位苏家的大娘子。 见对方嘴里一直念着什么，但隔了丈远，她听不清对方念的内容，好像是经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从早晨到中午，从辰时到午时，寺庙里很安静，并没有其他人进来这座偏殿。 直到午时三刻，一名穿着袈裟拿着佛珠僧人走了进来。 僧人进来后将手放在胸前，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可以卜卦了。” 见庙里的僧人进来了，楚夫人和刘大娘子同时抬起了头。 足足跪了三个时辰的两人，此刻看起来都有些疲惫。 楚夫人先伸出了手，接过僧人手里的竹卦。 祈祷三个时辰后，就是卜卦了，按照求符的方法啊，她在祈祷完后，需要打九个坤卦，方能求到平安符，这也是求符的最后一步。 “施主，请……”僧人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在普兰寺，九卦平安符是最难求到的，虽然每月都有不少施主来求此符，但能求到的十不足一。 求不到的原因都是因为最后一步卜卦。 楚夫人深吸一口气，她双手握住那半个巴掌大的竹卦，在心里默念了两句后，将竹卦丢了出去。 一上一下，一正一反，视为坤。 竹卦打到地上后翻了两下，其中一个甚至像陀螺一样转了两圈，随后停了下来。 楚夫人见是坤卦，嘴角瞬间露出了笑容。 她赶紧将竹卦又捡起来了，随后再次丢出。 第二卦依然坤卦。 随后是第三卦。 一旁的刘大娘子一直看着。 对方在打卦，她就得等着，等对方打完了她才能打。 楚夫人连打了三个坤卦，就在她以为自己马上就能成功时，第四卦出问题了。 第四卦打出时，同时翻在地上了，卦面朝上，背朝下，此为阳卦。 看到这个楚夫人一下紧张了，她赶紧将地上的竹卦捡起来，想要再丢。 但被一旁的僧人阻止了。 “施主，您这次卜卦已经结束了。” 求平安符需要打出九个坤卦，是连着打出，楚夫人第四卦，打的是阳卦，已经求不到此符了。 “我就不能重新来一遍吗？” 楚夫人激动之下，对着一旁的僧人说道。 自己来此就是求平安符的。 若求不到，她今日不是白来了吗。 “施主，菩萨面前，不得弄虚作假，还请施主改日再来吧。”僧人平静地回道。 第719章 天下人的皇子 僧人接着又将手里的一对竹卦递给了另外一位来此求符的施主。 刘芸双手接过。 接过之后，她并没有立即打卦，而是扭头看了看已经起身的楚夫人。 对方看着好像十分的生气，脸都红了。 她停顿了一下，想等对方离开后在卜卦，但等了一会，发现对方依然没走，于是她双手合十，小声念道：“恳请万罗菩萨，赐平安符，保佑皇子，保佑大越。” 说完，刘芸打出了第一卦。 是坤卦。 见此，刘芸点头一笑。 随后又打出第二卦，依然是坤卦。 一旁的楚夫人还是没走，她就这么站在一旁，看着这个她其实有些讨厌的苏家娘子，她刚刚听到对方小声念出来的话。 这个女人竟然也是来给皇子求平安符的。 刘芸接着卜卦，很快她又连打了好几个坤卦。 当还剩最后一卦时，她没有立即打，而是再次双手合十，默默地祈祷了片刻。 好一会儿后，才将最后一卦打出来。 竹卦再次被丢到地上，其中一片翻转了两圈后才平稳下来，依然是坤卦。 见此，刘芸开心的笑了，行了三拜大礼，大声道：“谢万罗菩萨赐福。” 没想到能一次成功的刘芸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而与之相反的是，一旁的一品诰命夫人楚夫人脸都绿了。 刚刚还只是不开心的楚夫人，这一刻眉头紧蹙，满眼的不悦。 僧人见九卦已经打完了，再次开口，道：“阿弥陀佛，施主请稍等片刻。” 说完，僧人走到了里面的小屋里。 再次出来时，他的手里拿了一块白色环形玉佩。 九卦平安符并不是一张符纸，也不是香包，而是用上等的龙玉打造的玉佩，玉佩的正面雕刻了万罗菩萨的像，而背面则雕刻了一些梵文字。 传言打造这些玉佩的龙玉是在万罗山上发现的，万罗菩萨则是万年前万罗山的仙人。 “施主，这就是九卦平安符，此符可消灾祸，保平安。”僧人将手里的平安符递到了刘大娘子的面前。 刘芸高兴地接过。 她今日来此就是为了给皇子求符的。 皇子马上满周岁，寻常的东西于皇子来说，都是不稀罕的，但这九卦平安符可是最难求到的东西。 她今日求到了，他日皇子周岁宴上，她将此物送与皇子，想必皇上也会很高兴。 一旁的楚夫人还没走，她的脸色更难看了，她冷冷地看着满眼笑意的苏家大娘子，问道：“你这符是给小皇子求的？” 刘芸点了点头，行了个欠身礼，笑着回道：“楚夫人，这符确实是给皇子求的。” 楚夫人冷笑一声，看着对方的眼神里有一丝的愤怒，还有一丝的不屑，道：“你有什么资格给皇子求平安符？” 皇子是她楚家的血脉，是她的孙儿，只有她有资格来这里给皇子求符。 就算她没有求到，也轮不到别人来求。 “楚夫人这话就言重了。”刘芸看的出来楚夫人很生气，但她却依然是一张笑脸，道：“皇子，乃皇上之子，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所以皇子也是天下人的皇子，求菩萨庇佑皇子，有何不妥呢。” 第720章 既然求不到，那就买 “你……”楚夫人气急了，想出口教训这个出言不逊的妇人，但顾忌到这里是寺庙后，不得不咬牙咽下了这口气。 她冷哼一声，甩袖而去，不想再和这个妇人多说一句话。 刘芸十分开心，顺利求到九卦平安符，完成了自己的心愿。 更让她高兴地是，自己求到了，而这楚家夫人没有求到，想必这楚夫人几天都睡不着了。 将平安符小心的收起来，刘芸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寺庙。 出去的后的楚夫人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另一间屋子里找到了这家寺庙的住持。 “阿弥陀佛……”住持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老和尚，对方穿着金色袈裟，手里拿着一个木鱼，正跪在佛前念经。 楚夫人看着这个老和尚，见对方没有停下来后，她直接说道：“我需要平安符，开个价吧，要多少银子。”” 既然求不到，那就直接买。 听到此话，住持终于停下了手，他起身，看向这位施主，道：“施主，平安符本庙不售卖，您若需要，可自行去求。” “我这不是没有求到吗？实话跟你说，这符是给当今皇子求的，所以你们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阿弥陀佛”住持弯腰行了个佛礼，随后摇头了，道：“施主，平安符乃万罗菩萨赐予有缘人的，我佛慈悲，不以出身，家世，钱财论贵贱，众生平等，纵然是皇子也是一样的。” “我们家夫人给你们寺庙捐了两千两银子，如今不过是要一块平安符，你们别不知好歹。” 一旁的女使董宁看不下去了，站出来对着眼前的老和尚骂道。 他家夫人可是文皇帝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何曾受到这样的气。 住持再次行礼，语气依然平和的回道：“施主仁善，只是这平安符本庙确实不能售卖，若施主真需要此符，可改日再来求取。以往也有不少施主，多次求取后，方求取道。” 住持说话不紧不慢，脸上几乎看不到喜怒哀乐。 楚夫人见对方一点都不松口，气得再次甩袖而去。 “走吧！” 楚夫人叫上自己带来的几个下人一起走出了寺庙。 来时还开开心心的她，出去时，脸色极其难看。。 —— 另外一边，刘大娘子开开心心的回到了苏府。 苏墨刚刚从衙门里回来，见妻子回来了，他忙走了出去。 一见妻子，便问道：“怎么样……求到了吗？” 刘芸没有立即回答丈夫，而是朝不远处寝居走去，进屋后，她从一个荷包里拿出了自己今天在普兰寺求到的平安符。 “真好，还真让你求到了。” 看到妻子手中的东西，苏墨脸上露出了笑意。 这平安符可不好求，许多人求了十几次，甚至几十次才求到。 没想到自家夫人一次就求到了。 “你猜我今天遇到了谁？”刘芸看着丈夫，他们夫妻平日里虽然不恩爱，但家中的事情都会一起商量。 “说来听听……”苏墨看得出来，妻子很高兴，想必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第721章 南云国改变了战术 刘芸呵呵一笑，道：“楚家那位……” “楚夫人？”苏墨一下便猜到了。 一般男子都不去寺庙里，多是女子去烧香拜佛。 “怎么……她也去求那平安符了？”苏墨问。 刘芸点了下头，随即又忍不住地笑道：“是啊，她也去了，我和她前后脚进去的，结果你猜怎么着，她也是去给小皇子求平安符的。” “她没有求到吗？” 看妻子这么开心，苏墨已经知道结果了。 刘芸看着手里的平安符，心想楚夫人估计气得都吃不下饭了。 她一边笑一边点头，然后挑了挑眉，说道：“要我说啊，这小皇子定是咱们得亲孙子，要不怎么这符我求得到，她求不到。” “万罗菩萨是最灵验的。” “看来真是如此，皇子应该是我们的孙子。”苏墨也跟着高兴起来。 虽然许久没有见到小皇子，但马上就是皇子的周岁宴了，到时候，他定能见到皇子。 “你还记得前年我去给煜儿测八字嘛。”刘芸想起了一件事。 苏墨，“记得，你说煜儿命中会有一子。” “对，算命先生说煜儿会有一子，如今我又求到了万罗菩萨的平安符，这事情哪会这么巧合呢。” 她求符的时候可是对着菩萨说要给自己的孙儿求的。 苏墨点头一笑，心想，皇子若真是他的孙儿，那就是老祖宗显灵了，而自己多年谋划，也终于要成功了。 —— 昭和殿。 顾瑶正和枢密院的几位大臣商议军务。 她看着南边新送回的战报，去年年底一些地方下大雪，耽误了些时日，本该半个月前送回来的奏报，直到今日才送回来。 奏报中的所奏报的战事，也都发生在去年十一月底到十二月初，如今都过去一个多月了。 只是顾瑶没想到，仅一个月，南边就打了大大小小十几仗。 顾瑶看着枢密院几位大臣，神色凝重的说道：“岳凌在折子里说，敌人改变了战术，他们不严密防守了，改成了游击战，你们怎么看？” 顾瑶还真没想到，这南云国突然来了这么一出，他们竟然会突然改变战术，从正面对抗变成了游击战术。 枢密使刘守良回道：“皇上，敌人这是在拖延，臣估计他们是想等北方天气暖和了，戎兵再次南下，这样我们就得再次腹背受敌，他们就有喘息之机。” 顾瑶紧了紧眉头 这正是她担心的。 原本她是希望南方的战事能尽早结束，能尽快拿下南云国，这样我方不至于长期深陷战争的泥潭。 但现在看来，这已经是不可能了。 “他们确实是想拖延，看来今年我们还得准备南北同时开战。”顾瑶说道。 他说完几位枢密院的官员都露出头痛的神情。 副使陈安站出来说道：“皇上，若今年还要南北同时作战，军备和战马恐都接应不上啊。” “去年一年，我们损失的战马有七万多匹，其他军械也消耗巨大。”陈副使很担心后续军备不足。 这几十万将士在外作战，每天的消耗都是巨大的。 第722章 尸骨的身份 “是的，皇上……这连年打仗后续补给必须要充足。”刘密使看得出来，眼前这位皇上是不会收手的。 顾瑶沉思了片刻，然后看着眼前这几位枢密院的官员，这些人其实她不是那么的信任，他们中有两个，包括枢密使刘守良都是楚家推荐上来的人。但眼下，她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能替换他们的人，所以也只能先用着。 “朕让国库再拨五百万两银子给你们和兵部，你们通知各大兵厂加大马力，打造武器，每季的数量要为原来的两倍。至于战马，朕来想办法。” 顾瑶想这几个人说的这些话，表面是担心军备不足，实际不过是想让她拨银子。 只是这些银子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全部用来打造武器了。 但如今她也顾不到这么多了。 若他们真敢贪污，以后再清算。 “皇上圣明”几位官员听到皇上这样的旨意，纷纷行礼。 顾瑶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去。 其实她心里也是有些苦恼的，整个朝廷，她真正能信任的官员不多，他们又喜欢结党，导致她用人的时候，总是放不下心来。 可她才登基三年，一时半会又无法培养出一批完全忠于自己的臣子。 前年新进的一批新科进士，刚出仕没有经验的新人，就算她想用，这些人也得经过七八上十年的历练才能成为朝廷的栋梁。 想到此，顾瑶忍不住的叹息。 这时王公公进来了。 “启禀皇上，大理寺卿叶大人求见。” “他怎么来了？” 顾瑶记得自己今日没有召见他。 “皇上，叶大人说有要事呈报皇上。”王公公回道。 “那让他进来吧。” 三省六部的政务顾瑶都尽量让政事堂处理了，平日里她已经很少召见这些文官。 大理寺卿叶琦峰走进了南书房。 进来之后，他先行了个礼，然后道：“皇上，华园那些尸骨的身份查清楚了。” “哦……” 听到这个，顾瑶瞬间坐直了身子。 尸骨是去年十一月发现了，算来已经有两个月了。 “是哪些人？”顾瑶疑惑地问道。 这起案子也是调查了漫长的时间。 叶奇峰将一本奏折递到了皇上的面前，道：“臣都写在折子里了。” 顾瑶接过，快速浏览折子里的内容。 “确认是他们吗？”看完之后，顾瑶并没有特别吃惊，之前她就已经猜到了这些人应该是大胤皇室的人。 “是的，皇上……已经调查清楚了，那些尸骨就是大胤皇室靖王一家，包括靖王陈礼，靖王妃，靖王的两名侧妃，以及靖王的三个孙子，两个孙女，还有靖王府的几个奴才。” “靖王……” 顾瑶想了一下。根据胤史记载，靖王陈礼是胤王朝最后一位皇帝宣宗陈显的第三子，胤王朝覆灭后，靖王一家不知所踪。 原来的靖王府在兵乱时被烧了。 “可有查到他们是怎么死的？ 这靖王一家都死在了华园的地下室里，属实有些奇怪。 “回皇上，他们都是被毒死的，只是不知道是自己服毒，还是被人灌下毒药身亡的。” 第723章 小孩子还是需要玩伴的 顾瑶无言。 她摇了摇头，心想这王朝一旦被灭，皇室子孙大多都没有好下场，胤王朝是如此，华夏古代的大多数王朝也是如此。 而以后，大越王朝说不定也难逃此劫，到那时，她的后辈…… 算了，不想此事了。 反正到那时，她也什么都不知道了。 “既然查清了这些尸骨的身份，就找个僻静的山头，用几副好棺材埋了吧。” 虽然这些人是前朝皇室的后裔，但几十年过去了，顾瑶也没想着要再去计较这些事情。 自己的祖父高祖皇帝也定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这些人的死多半和高祖皇帝脱不了关系，她若让人在细查，万一查到高祖皇帝那里，岂不是给祖宗抹黑了。 “臣遵旨。只是……皇上，这案子要公开吗？”叶奇峰再问。 这些尸骨的身份特殊，若公开了，怕民间引起不小的流言。 “案子封存了，不必公之于众。”顾瑶回道。 这种涉及皇室的案子，公之于众只会引起众人的怀疑和猜测。 “臣明白了，皇上……” —— 处理完政务，顾瑶回到了自己居住的昭和宫。 她一来，就听到了儿子那铜铃般笑声。 紧接着，小家伙直接撞到了她的腿上。 顾瑶蹲下，将儿子抱起来。 “娘亲……” 小皇子抱着娘亲的脖子，奶声奶气地喊道。 顾瑶摸了摸儿子戴在头上的老虎帽。 小孩儿长得就是快，这一两个月来，孩子会说的词越来越多了，走路也越来越稳了。 “宸儿，今天乖不乖？”顾瑶看着儿子，只要一看到孩子，她心里就会自然而然的开心。 她想，这或许就是为人父母的乐趣吧。 小皇子没有回答母亲的问话，只是调皮的伸出了小手，想要去拔母亲头上的簪子。 顾瑶见状，立即抓住了儿子的手。 虽然可爱，但这孩子是真捣蛋。 “皇上，小皇子一看您就高兴。”一旁的沈嬷嬷笑道。 顾瑶点头一笑，母子连心，她看到孩子，也是一样的高兴。 “皇子的衣裳送来了吗？”顾瑶问。 她吩咐让内务府给小皇子做几套春衣，包括孩子周岁时要穿的衣裳。 “还没有，奴婢今日去催了，尚衣司说还有一些绣活没有做完。” “督促他们利索点，这天气日渐转暖，皇子再穿这么厚的衣裳，动起来就容易出汗。” 顾瑶发现这些古人穿衣裳的习惯跟现代人不大一样，他们穿得厚实，而且盖的被子也是很厚的。 就算是天气暖和了，他们也盖着冬被。 “奴婢记住了。” “还有，叫人把那后院改造一下，以后那里就给皇子平日里玩乐。” 古代没有什么专门给孩子玩的游乐园，皇子如今已经会走路了，需要有更大的空间给他攀爬跑跳。 顾瑶甚至想在宫里办个幼儿园，等皇子满三岁了，选十几个大臣家的孩子一起来，陪皇子一起玩，一起学习。 小孩子还是需要玩伴的，而这宫里，就皇子一个孩子，孩子挺孤单的。 第724章 今朝已不是旧朝 华园。 尸骨的身份已经查明了后。华园的女主人苏蓁请来了金陵城万法寺的和尚来园里做法，为这些亡灵超度。 一共来了三十个和尚，其中两人还是高僧。 和尚们围坐在发现尸骨的院子周围，一边敲着木鱼，一面念诵超度亡灵的经文。 他们一坐就是一日。 为了消去亡魂的怨气，苏蓁让师傅们连着念经七日。 而今日已经是第七日。 苏蓁就坐在不远处的凉亭中看着这些僧人诵经，自从华园发现尸骨后，家里的下人们就疑神疑鬼的，还说什么晚上会闹鬼。 她并不信鬼神之说，做这场法事，主要是为了能安稳人心。 只是她没想到，今日父亲来了。 “这场法事是皇上让人做的吗？”苏墨看着远处诵经的和尚。 “是女儿安排的。父亲，您今日不用去衙门吗？”苏蓁很意外父亲今日过来了，自打自己嫁人后，父亲很少来华园， “父亲今日告了假，所以过来看看。” 苏墨淡淡回道，他的目光看向那个新建的茅草棚，棚子下面停放了十几具棺材。 “父亲，皇上是仁慈的，我听说这些尸骨是胤王朝的皇室后裔，靖王一家。”苏蓁叹息一声，说道。 “仁慈？”苏墨抓住了女儿话中的关键字。 随后，他勾起嘴角，冷笑一声。 仁慈，就大越皇室的人也配这两个字。 苏蓁看着父亲，又道：“父亲，那些棺木也是皇上让大理寺送来的，都是上好的楠木棺材。” 苏蓁想，若是换做其他的帝王，怕是只会将这些尸骨丢到乱葬岗去。 “这就算仁慈了？”苏墨看着女儿，反问道。 苏蓁被父亲的话吓到了，她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见没人后，才放下心来，她小声道：“父亲，，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苏蓁想，这要是别人听到，告到皇上面前，皇上定会生气。 苏墨仰头看着头顶的天。 天高地远，太阳还是那个太阳，天还是那片天，只可惜今朝已不是旧朝，而自己的老祖宗若在天有灵，看到如今的天下，想必会难过吧。 想想曾经的大胤王朝是多么的强大，鼎盛时期，万邦来朝，疆域更是现在的两倍有余。 可惜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父亲，您怎么了？”苏蓁看着父亲，在发现父亲眼角隐约的泪光后，她心中咯噔了一下。 父亲竟然流泪了。 苏墨发现自己失态了，连忙用手擦掉眼角的泪水。 “父亲没事，一时感慨罢了。”他随口答道。 然而，此时此刻，他的胸口犹如锥心般的痛。 他已经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但是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更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就是胤王朝，靖王一脉的子孙。那远处棺材中的尸骨，就是他的父母，兄弟，和姐妹。 他们死后在那阴暗狭窄的地窖里待了整整四十三年，到今日才有机会入土为安。 而可悲的是，自己就算贵为一品参政，甚至掌管了政事堂，却无法披麻戴孝，送自己的爹娘最后一程。 自己的女儿甚至根本就不知道，那些尸骨是她的祖父母，伯父和姑姑。 第725章 皇子周岁宴 元佑四年三月六日。 辰时起，皇宫响起了鼓声。 二刻，宫门大开。 金陵城的达官显贵们陆陆续续进入皇宫。 男子们穿着和自己官阶相匹配的官服，而妇女们都穿着华丽的衣裳，戴着昂贵的首饰。 许多人手里都拿着东西，而这些都是要送给皇子的礼物。 御林军在宫门口排成长队，负责守卫皇宫的安全，内务府安排了上百名宫女太监接待来参加皇子周岁宴的宾客。 礼部则安排了十几名官员负责对来客进行检查和登记。 苏府的大娘子刘芸也早早进宫了，陪她一起来的是她的女儿苏蓁。 她这次来，准备好几样礼物，全部是送给小皇子的，包括十几金首饰，她自己亲手做的衣服，亲手绣的手帕和鞋子，以及她特意去普兰寺给皇子求的平安符。 “母亲，今儿人可真多。” 苏蓁不是第一次随父母来皇宫参加宫宴，但以往的宫宴都没有这么多人。 刘芸看着女儿，小声道：“今日是皇子的周岁宴，除了我们这些官眷，还有皇室宗亲，人自然多些。” “我还没见过皇子呢。”苏蓁淡淡笑道。 小皇子满周岁了，想来模样已经长开了，只是不知道和自己的三哥长得像不像。 “我也没见过，等会应该能见到了。” 母女俩边聊边往远处的宫殿走去。 同样的时间。 楚夫人也到了，因丈夫出征在外，今日她是独自来的，不过她叫上了自己的两位儿媳。 楚夫人下了马车后，让宫人们去车里搬东西。 前前后后十几箱礼物，都是送给皇子的周岁礼。 没有求到平安符，她很郁闷，但其他礼物是不能少的，她准备的东西也都是最好的，包括丈夫早年从西北得的来价值千金的夜明珠。 “夫人，这边请……”宫人们见到是楚家夫人来了后，格外的恭敬。 楚夫人点了下头，随后朝不远处的承光殿走去。 —— 顾瑶也早早出了寝宫。 今日的她穿着帝王才能穿的明黄色袆衣，头上则戴着朱雀翠羽凤冠，看起来十分端庄大气，贵不可言。 她牵着小皇子，今日的小寿星，也是宫里第二个可以穿明黄色衣裳的人。 小皇子穿着黄色的龙褂，那衣裙上绣着金色龙纹栩栩如生，他的帽子则是橙黄色的，上面同样绣了龙纹。 在大越，并不是所有的皇家子孙都能穿明黄色衣裳，只有身份尊贵的嫡出皇子可以，而在衣裳上绣龙纹，则只有可能做太子的皇子才允许。 “都准备好了吗？”顾瑶一边往昭和殿走，一边问一旁的周玲。 “皇上，都已经准备好了，按您的要求，臣已经让人铺好了红毯，东西也都准备齐全了。” “好，去告诉信平君，准备开宴吧。” 顾瑶点头一笑。 此时已是辰时三刻，巳时一刻，宫宴开始，而她会亲自带着皇子出席宫宴。 宫里许久没有办宫宴了，这一次是皇子的周岁宴，也是格外隆重的宫宴。 第726章 皇子的伴读，那可是天大的机缘 承光殿的大门口，前来参加宴会的达官显贵们陆陆续续走进大殿之中。 此次参与宴会的有五六百人，但只有少数人能进入承光殿吃席，大部分人都得坐在殿外的长廊。 能进殿的要么是皇室宗亲，要么是功勋贵族，还有少数一二品大臣和他们的夫人。 不远处，有内务府的官员在做登记。 “那边在干什么？” 刘大娘子和女儿准备进入承光殿坐席，但走到门口时发现不远处的长廊上有许多人在排队，基本都是妇人。 站在门口小太监忙回道：“夫人，那边在做登记，皇上说了，谁家中有与皇子年龄相仿或者大一两岁的孩童，都可以去那边登记名字。” “哦……” 听到这个，刘大娘子有些诧异。 她没有立即走进大殿内，而是自然而然的也朝那边的走廊走去。 承光殿到昭和殿的长廊上，三四十名妇人排着长队，他们都是身份尊贵的命妇，许多还是封了诰命的夫人。 刘大娘子和女儿苏蓁一起走过去。 而一过去，她们便听到有人在议论。 “听说皇上要选一些孩子放在宫里养着。”说话的是一位秦家的大娘子。 “是啊，要不怎么突然让人来登记名字呢。我还听说，这些孩子选中后，以后可以和皇子一起读书。”另外一个妇人说道。 “皇子的伴读，那可是天大的机缘呀。”秦家大娘子笑道。 她正有一个两岁的孙子，年龄上是符合要求的。 “你们说，这是给皇子选伴读？” 刘芸走过去后，看着两位熟人，大家都是朝廷命妇，平日里都是熟悉的。 “哟，刘大娘子来了。来……您站前面。”秦家娘子一见是苏家的大娘子来了，忙主动让出了位置。 刘芸并没有站到对方前面去，而是和女儿一起排在了后面。 “那选伴读可有要求？”一直没说话的苏蓁问道。 秦家大娘子笑道：“这就不知道了。” —— 顾瑶牵着小皇子从昭和殿出来。 在她身后是楚奕和苏煜。 旁边则是十几名侍卫，包括御前带刀侍卫秦萧。 出席重大宴会，都有会御前侍卫时刻守护皇上的安全。 小皇子一边走一边跳，但走了没多远，他便不想走了，张开着小手，想要娘亲抱。 “我来抱吧。”苏煜见小皇子不愿意走了，伸手就想将皇子抱起来。 但他还是慢了一步，在他弯腰时，一旁楚奕先出手了。 “来，爹爹抱！”楚奕满脸笑意地看着小皇子。 这孩子这般调皮捣蛋，定是自己的儿子，母亲说了，他小时候也特别调皮，天天在家里搞破坏。 顾瑶看了看楚奕，随后又看向了苏煜。 她想了一下，并没有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抱小皇子，而是自己弯腰，将儿子抱了起来。 顾瑶想，这种时候，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抱皇子都不太妥当，若是进殿时，他们中一个抱着皇子进去，众人定会认为抱皇子是皇子的生父。 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第727章 太像了 巳时二刻。 承光殿内，所有达官显贵都已经到了。 随着司礼官喊出一声：“起宴，奏乐！”后，所有人都看向了门口。 乐手们吹响了一首叫做《承天乐》的曲子。 此曲是有名的宫乐，只有在特殊场合，特殊的宫宴才能吹奏。一般是嫡出皇子的及笄礼，周岁宴可奏。 一会儿后，在众人的目光中，大越第三代君主，元佑皇帝顾瑶出现了。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大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见到皇上和皇子，众人纷纷跪下行大礼。 顾瑶走进了承光殿，她手中抱着今日的小寿星，长皇子顾宸。 小皇子是第一次进承光殿，看到这么多人后，他先是有点好奇，探着个小脑袋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搂着娘亲的脖子，靠在她肩膀上。 顾瑶缓缓走入殿中，走到大殿之上后，她转身，看着殿内的王孙贵族，文武官员以及他们的家眷。 “平身！”顾瑶看着他们，回道。 得到旨意，众人皆起身，站了起来，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但是在第三排第四桌的苏家大娘子刘芸却慢了一步，在众人都落座后，她还站着，眼睛直直的盯着大殿上的小皇子。 一旁的苏墨见自己的妻子反应如此迟钝，忙伸手拉了一下妻子的衣袖。 这等场合若是出错，可是丢人现眼的，连带着苏家的脸面都会丢掉。 刘芸恍然回过神来，然后赶紧跟丈夫坐在了一起。 “你是怎么回事？”妻子落座后，苏墨小声问道。 刘芸又看了一眼大殿上的小皇子，她有些难以掩饰心中的喜悦，嘴角甚至露出了笑容。 她凑到丈夫身旁，小声回道：“好像，太像了。” 苏墨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的，瞬间坐直了身子，也看向了大殿上被皇上抱在怀中的小皇子。 “真的？”他反问道。 妻子虽然没明说，但知道妻子是什么意思。 “当然，你不记得，我还能不清楚嘛。”刘芸心里十分激动。 这眼前的小皇子和自己的次子苏煜小时候长得几乎是一个样子，也是一样的脸，一样的眉眼。 苏墨深吸了一口气，今日他明着是来参加宴会，但实际是想见见皇子。 小皇子长得是真好，果然是他苏家的血脉。 “好了，咱回去再说。”苏墨隐藏内心的喜悦。 这个时候，不宜讨论这个话题。 小皇子被娘亲抱在怀中，他时不时的会挥舞一下小手。 顾瑶见小皇子动来动去的不大老实了，将小皇子交给一旁的沈嬷嬷抱着。 她起身，看着下面的王孙贵族、文武官员，道： “诸位爱卿，今日是皇子的周岁宴，是普通同庆的日子，朕特命礼部联合内务府一起办了这场宫宴，诸位不必拘束，今日可好吃好喝，共庆皇子生辰。” “恭贺皇上，恭贺小皇子。” 众人齐声回道。 顾瑶接着道：“诸位进殿前想必都看到了，有内务府的官员在做登记。这是朕的旨意。朕将选出一批和皇子年岁相仿的孩子养在宫中，他们将和皇子一起长大，未来也将和皇子一起读书识字。” 第728章 吃空饷的皇室宗亲 这话说完，一些人露出了满眼的期待和喜悦。 能和皇子一起长大，做皇子的伴读，那可是天大的幸事。 若皇子未来承继大统，那这些被选中的孩子有可能是未来的宰辅。 这时有人站起来了，是高阳王之子顾堰，他看着大殿上的女皇，身拘一礼，道：“皇上圣明！” 其他人随即也起身了，齐声道：“皇上圣明。” 顾瑶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她再道：“好了，开宴。” 皇上旨意下达后，宴席正式开始了。 十几名舞姬、伶人迈着小步走入殿中。 宫乐再次响起，舞姬们跳起来妙曼的霓裳舞，他们赤着脚，穿着如仙女一般的衣裳，那衣裳露着胳膊和腿，布料为轻薄的纱衣。 在大越，女人是不能如此着装的，这么着装的只有身份地位的歌伎，舞妓。 宾客们一边看表演，一边吃席。 男人们大多看着舞姬们跳舞，这样的舞蹈只在勾栏瓦舍里能看到。 宫宴很少有这样的舞。 一些妇人则皱起了眉。 “这宫里怎么跳起了这样的舞。”楚家的长媳张如琴问小声问自己的婆婆。 楚夫人蹙了蹙眉头，示意儿媳不要在宫宴上说闲话。 作为出席过几十上百次宫宴的诰命夫人，她知道，宫宴上的节目是不能胡来的，能让这样的舞蹈出现在这等级别的宫宴上，除非是皇上点的。 这种舞以前也在宫宴上跳，但是不是大越朝，而是以前的胤王朝。 胤王朝时期，妇人不必遵守那么多教条礼数，那时的妇人可以穿低胸的襦裙，可以披头散发，更没有什么贞节牌坊。不像现在，未嫁女子一旦失贞，就会被父母打死，出嫁的女子，若偷人，会浸猪笼。 然而此时没有人注意，坐在第三排第四桌的参政苏大人嘴角勾出了一抹冷笑。 霓裳舞，坐在大殿上的这位女皇帝还真是奇特。 别人或许不知，但他知道，霓裳舞乃大胤世宗皇帝的明妃所创，在大胤朝宫廷里流传了三百年。 大越建立后，前面的两位皇帝，不论是高祖皇帝还是文皇帝，都不允许宫里有人跳流传于大胤朝宫廷的舞蹈。 但眼前这位皇上却不在乎，竟然在皇子的周岁宴上，点了这样的舞。 好啊，看来一切都像是天意。 大殿上，顾瑶被几位皇室的宗亲敬酒，这些宗亲包括高阳王之子，高自己一个辈分的叔父顾堰，长平王之女：平香郡主顾飞燕；东山王顾良，以及其他几位旁支宗亲。 顾瑶平日里甚少见这些皇室宗族，但每年会给他们足够的俸禄，他们虽然不掌权，但身为皇室的子孙，每年都能从朝廷领上万两饷银。 算是吃空饷的一批人。 朝廷每年要给这些人至少三百万两银子。 想到此，顾瑶也是有些头疼的，但目前没有好的解决办法。 大越安置皇室宗亲，有点像清王朝时期，给爵位，给俸禄，但不分封土地，这样可最大限度的避免这些人拥有兵马造反。 所以大越朝的王爷们名下是没有封地，没有户数，不能收税，不能招兵买马，甚至也不能干政的，等于是闲散王爷。 第729章 此人可不是个善类 文皇帝名下只有三女，所以并没有封亲王。 但高祖皇帝有四子，且有一个亲弟弟，所有封了几个亲王。 其中礼亲王一脉，因为前年废太子谋反，被削去了皇室宗籍，流放到了西南地区，其他几位亲王，都娶了七八房妻妾，名下子孙都是几十人。 这就导致朝廷养这些皇室的银钱是逐年增加。 在大越，皇室宗亲，出生就可领到朝廷的俸银。 顾瑶想，这样的策略看似削弱了这些宗亲的权力，让他们没有实力也没有兵力去造反，但却多出了一个更大的问题。 现在还只有几位王室宗族，但以后，随着一任又一任的君王继位，被封的亲王会越来越多，享受皇室宗族待遇的人逐渐扩大，就像滚雪球一样。 到几十年后，朝廷给这些宗亲的俸银会是现在的几倍。 想到此，顾瑶轻蹙眉头。 她想或许自己需要想一个办法，以免最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华夏古代，很多王朝为什么渐渐走向衰落，就是得利的阶级越来越庞大，朝廷要养的人越来越多，导致国库空虚，百姓被搜刮得活不下去了。 “皇上……” 就在顾瑶沉思时，东山王顾良端着一杯酒起身了。 他看着大殿上的女皇，道：“臣祝皇上龙体安康，宏图大展，祝小皇子岁岁平安，智勇无双。” 顾瑶看着这位东山王，对方是高祖皇帝第四子，据说当年还和文皇帝争夺太子之位，最后失败。 按照原主的记忆，此人可不是个善类，但文皇帝竟然没有废了这个弟弟，还让对方享亲王双俸。 看来是手足情深啊。 但顾瑶可不认为这人没有心机。 毕竟自己名下若无子，那将来就必须从皇室宗亲里过继子孙。 虽然心中有数，但表面上顾瑶却面带微笑的回道：“四叔看着比几年前更年轻了，想来近年过得不错。朕听闻你又纳了一房妾室，当真是过得潇洒。” 顾瑶随口说道。 不过她说完此话，下面的东山王却红了脸。 他听得出来，皇上表面上是在说漂亮话，但实际上是在警告他，皇上这是话中有话。 一旁的东山王妃神色尴尬而难看，她想起来说什么，但站起来后又马上坐下了。 王爷前年确实又纳了个妾室，还是一名歌妓，她当时是极力反对的，但终究还是没能阻止，没想到此事传到了皇上耳朵里。 顾瑶看得出来对方的神色变化，她接着道：“朕还听闻四叔去年又得一子，朕在这里恭喜四叔了，待会儿宴会结束，朕会让内务府备一份礼送与世子。” 这话说完，东山王的脸色更难看了。 皇上一口一个四叔的叫着，但他真承受不起，皇上还是扶摇公主时，她这么称呼自己，也没事，但如今，皇上是九五之尊，他可担当不起啊。 这时王妃王氏站起来了，她尴尬道：“皇上，孩子乃家中小妾所生，实在不配皇上的赏赐。” 王氏无语了，心想，自己生出的嫡子都没有得到文皇帝的赏赐，现在好了，一个卑贱的小妾生了个孩子，竟然能得到皇上的赏赐。 这要传出去，就是王府的笑话。 第730章 皇子抓周(一) 宴会持续了约一个时辰。 结束后，顾瑶带着小皇子离开了承光殿。 绝大多数王公大臣们在宴会结束后都会离开皇宫。 但也有一些留了下来。 顾瑶带着小皇子回了昭和殿。 昭和殿的正殿里，此时已经铺上了红毯，那红毯的最上面放了十几样东西，有书、算盘、银子、首饰、毛笔、量尺等十几样东西。 “皇上，都已经准备好了，您看还缺什么吗？” 周玲已经按皇上的吩咐准备好了皇子的抓周礼。 按照民间习俗，孩童满周岁时，可行抓周礼，抓到什么，寓意着孩子将来的造化。 顾瑶看着已经摆到红毯上的东西，她想了一下，然后走进了旁边的南书房。 再出来时，众人都看着皇上手里的拿的东西。 那不是别的，正是传国玉玺。 这东西意味着什么，众人心里都十分的清楚。 站在一旁的楚奕和苏煜见皇上拿出了玉玺，纷纷都深吸了一口气。 而站在后头，刚刚赶来的楚夫人，还有苏墨和他的妻子刘芸在见到玉玺的那一刻，都睁大了眼睛。 小皇子笑呵呵的，并不知道玉玺是什么的他眼睛东看看西看看，好像在找什么好玩的东西。 顾瑶走到了红毯前，但她并没有立即将玉玺放到红毯上，而是转身接过了沈嬷嬷递给自己的一个小盘子，那盘子里放的是一个包子。 随后，顾瑶转身，她先将包子放在了左边第三个，然后扫了一眼毯子上的东西后，将手中象征着大越国最高权力的传国玉玺放在了中间的位置。 看到皇上将玉玺放下去了。 众人都开始期待起来。 虽然说不是每一位皇子抓周抓到玉玺都能成为太子，成为下一位帝王，但抓到了玉玺，就预示着天意，君王们也会对抓到玉玺的皇子格外器重。 就在这时，楚奕上前了一步，她从张娘子手中将小皇子抱过来。 然后蹲在地上。 小皇子不知道爹爹要做什么，他以为爹爹要陪他玩，于是高兴地双手都挥舞了起来。 楚奕看了看怀中捣蛋的小家伙，然后手指着红毯上的传国玉玺，小声道：“宸儿，待会儿就拿那个，知道吗？” 小皇子咯吱一笑，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不知道爹爹在说什么，只是开心的想要走到红毯上去拿东西。 苏墨站在最后面，他本来应该在宴会结束时就带着自己的妻子离开的，但也想亲眼看看皇子抓周。 而此刻他已经基本确定了，皇子就是自己的亲孙儿。 “开始吧。” 一切都准备好了，顾瑶摆了下手，示意楚奕松开手，让皇子自己走过去。 楚奕点了下头，随后放开了手。 小皇子高兴地走到了红毯上，他迈着小短腿，走得不是太稳，走了两步坐了下来。 但很快，他又起来了，然后看了看四周的人。 “快去啊……” 苏煜见皇子看着自己，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小家伙继续往前走。 小皇子瘪了瘪嘴巴，随后又往前走了几步。 第731章 皇子抓周(二) 很快，小皇子走到了红毯的尾端。 地上好多东西，他左看右看，眨着黑珍珠一样明亮的眼睛。 “宸儿，喜欢什么，自己拿。”顾瑶就站在一旁看着。 她也是第一次看小孩子抓周，感觉还挺新奇的。 她记得妈妈和自己说过，自己周岁时抓周抓了一枚印章，于是爹妈都认为她将来是当官的。 小皇子看着娘亲，他明白似的点了一下头，然后再次看着地上的东西。 他先是走到了右边，随即蹲下来，想伸手去拿一个东西，但没拿到便没站稳坐在了地上。 后头的楚奕紧张的睁大了眼睛。 他发现小家伙并没有按他刚刚交代的，去拿中间的玉玺，而是想伸手拿算盘。 这可不是皇子该抓的东西。 不过见皇子没拿到，他也就松了一口气。 小皇子这次不站起来了，而是在毯子上爬。 爬了几步后，他又停下来了，他看着眼前的东西，并没有伸出小手。 众人见状，都期待起来了。 因为玉玺就在小皇子的前面，小皇子只要往前爬一两步，伸手就能拿到。 顾瑶也露出了期待的眼神。 小皇子是她唯一的孩子，又是大越国最尊贵的皇长，不出差错的话，他就是未来的太子。 “宸儿，快拿呀！” 顾瑶见孩子还不抓，于是催促了起来。 小皇子听到娘亲说的话了，他呵呵一笑，很快又爬了起来，而这一次是朝左边爬去了。 这一爬，众人都懵了。 因为小皇子竟然离玉玺越来越远了。 很快小皇子爬到了左边，在他面前的是一把木尺，一个包子，还有一对金镯。 小皇子这次没有犹豫，伸手就将盘子里包子抓走了，抓到后开心的笑了起来，然后吃了一口。 顾瑶：…… 见到此景，顾瑶先是顿了一下，随后噗嗤一声笑了。 他这一笑。 其他人也跟着一起笑了。 “皇上，看来小皇子是饿了。”一旁的王公公笑着说道。 小皇子没抓到玉玺，而是抓了一个包子，这算是没抓对东西，但作为奴才，他可说不得不好听的话。 不管小皇子抓了什么，都是好的。 顾瑶一笑，道：“看来小家伙还是对吃的比较有兴趣。” 顾瑶并没有不高兴，一个周岁大的孩子，本来也不懂什么，顺手抓了个能吃的，正常不过。 站在最后头的苏墨见小皇子抓了个包子后，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虽然小孩子抓周算不得数，但若抓到了玉玺那寓意可就好多了。 当年的文皇帝就是因为抓周的时候，抓到了传国玉玺，高祖皇帝大悦，格外重视，亲自养育。 虽然有些遗憾，但苏墨心里还是高兴。 他想只要皇上未来不再有其他的皇子，那眼前这位皇子就是唯一可继位的人选，就算皇上将来还生了其他的皇子，皇长子的身份也是独一无二的，也是成为太子的最合适的人选。 小皇子拿到包子后开心的啃了起来，一边啃一边走向了不远处的苏煜。 “爹爹……” 第732章 皇姐要怎么收场 小皇子一声“爹爹”后，在场所有人都顿住了。 众人一开始不知道小皇子喊的是谁，直到皇子扑到了苏家公子的怀里。 见到这一幕，有的人瞬间睁大了眼睛，一些留下来看热闹的皇室宗亲则看向了那位楚家公子，现在的信平君。 楚奕在看到皇子跑到苏煜的面前后，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往前走了一步，想将皇子拉到自己的身边，但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后，他只能郁闷地皱起了眉头。 顾瑶也没想到孩子突然跑向了苏煜。 小皇子自从开始学话后，就喊苏煜爹爹，当然他平时喊楚奕也是喊爹爹，她有尝试让孩子纠正，喊伯父，但这小家伙还是不愿意改过来。 平时孩子这么喊也没什么。 但如今大庭广众之下，他这一声“爹爹”，怕是要让许多人胡乱猜测了。 想到这一点后，顾瑶走到小皇子的面前，随后将孩子拉到了自己的身旁，笑道：“宸儿，让嬷嬷带你去洗手，洗完在吃东西。” 说完，顾瑶将小皇子交给了沈嬷嬷。 小皇子离开后，顾瑶也转身进了南书房，并没有对皇子刚刚的行为作出什么解释。只是在转身时，他看了一眼楚奕，发现他脸色很难看。 围观的王公大臣们见皇上走了，也都退了。 一些话，他们在宫里不敢说，但出了皇宫后，却是再也忍不住地嚼起了舌根。 文馨公主顾馨月和自己的母亲兰太妃一起坐上了回梁府的马车。 上车后，顾馨月掀开帘子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跟随后，小声道：“母亲，那小皇子的生父真是信平君吗？” 顾馨月记得，小皇子出生后不久，宫里就有传言，说小皇子的生父是楚家公子。 但今日小皇子竟然喊苏家公子为“爹爹”，皇姐也没有纠正，这就奇怪了。 兰太妃摇了摇头，同样小声道：“不知道，不过我瞧着小皇子跟信平君不像，倒是像那位苏公子。” 这话说完，母女俩相视一眼，然后都点了下头。 “原来母亲也这么觉得，这下有趣了，也不知道皇姐要怎么收场。” —— 长信宫。 楚奕回来后一个人喝起了闷酒。 今天是小皇子的周岁宴，他本该高兴的，但小皇子当着众人的面喊了苏煜“爹爹”，却无视自己，这让她在一众王公大臣面前丢尽了脸。 更让他烦躁的是，顾瑶竟然没有维护自己的脸面，而是让沈嬷嬷将皇子抱走。 想到这些，他就心烦。 “公子，您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 长信宫的掌事太监齐公公见公子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喝闷酒，忙过去劝说。 皇上待会儿可能过来，若公子喝醉了，可如何是好。 楚奕他看了一眼齐公公，不耐烦地回道：“本君在这宫里连喝酒的自由都没有吗？” 齐公公听得出来，公子很不开心，他不敢再说什么，于是退到了一旁。 楚奕继续喝酒，他喝了一杯又一杯，就像是喝水一样，大口大口的喝下去。 直到门口处出现了一个他熟悉的身影。 第732章 小皇子和我小时候长得像吗? “夫人，您怎么来了？” 齐公公见楚夫人来了，忙过去行礼。 这还是夫人第一次来长信宫。 楚夫人一眼便看到了坐在院子里喝酒的儿子。 她走过去，然后一把拿走了桌上的梨花颂。 “母亲……” 楚奕看着母亲，因为喝多了酒，他此刻脸色通红一片。 楚夫人摆了摆手，示意一旁的几位宫人离开。 待宫人们都离开后，她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道：“怎么喝这么多酒？” 看到儿子这样，楚夫人心里针扎一样疼。 当然，她知道原因，不说儿子，就是自己这个时候也是不开心的。 “母亲……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楚奕眼中充满了疑惑，这个疑惑不仅仅是皇子那一声爹爹，更是自己内心没有无法解答的疑惑。 “你说吧。”楚夫人坐在了儿子的旁边。 有些话在宫里是不宜说的，但这一刻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楚奕深吸一口气，然后压低了声音，问道：“小皇子和我小时候长得像吗？” 楚奕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 以前他并不怀疑皇子不是自己的孩子，但小皇子一天一天长大后，他并没有发现自己和小皇子有相似的地方。 楚夫人沉默了。 她没有立即回答儿子的问题，而是紧蹙着眉头，将头扭到了一边，看着远处的宫门。 “一点都不像吗？” 见母亲如此反应，楚奕心凉了半截。 楚夫人再次看向儿子，随后她长叹了一声，道：“奕儿，你别胡思乱想，只要皇上没有昭告天下皇子的生父的身份，那皇子就是你的儿子。” 楚夫人不想在刺激儿子。 说到长相，其实她已经不大记得儿子小时候的样子，她生有三子一女，孩子多了，她自己也记不得了。 只是论模样，皇子确实不大像自己的儿子，反而像那个苏煜。 之前她没见到皇子，所以不清楚，但今日见了，心里反而失落了。 楚奕苦笑一声，他摇了摇头。 他想若皇子不是自己的儿子，那么自己这一年多来的期待和喜悦算什么。 “楚奕啊，今日发生的事，你不要告诉你的父亲，他在外出征，以免影响了他的心情。” 楚夫人了解自己的丈夫，若丈夫得知皇子可能不是楚家的孩子，那可能要出大事。 楚家虽然是功勋世家，但眼下万不可和皇上闹僵。 当今的皇上，虽然才二十出头，但心思深沉，心狠手辣。 楚家在权大势大也大不过皇权。 “儿子知道。”楚奕苦笑着回道。 “一切等你父亲凯旋归来，再说。” 丈夫不在金陵，自己的另外两个儿子又在外领兵打仗，这个时候，楚家得低调行事。 这也是丈夫临走时交代自己的。 —— 昭和宫。 宫宴结束后，顾瑶并没有召见任何王公大臣。 其他人都离开了，但苏墨和他的妻子刘芸却主动留下了。 刘芸从袖口中掏出来一块上等的白玉，此玉佩正是她一个多月前在普兰寺为皇子求的平安符。 第733章 希望能封个诰命夫人 刘芸将手里的白玉递到了守在殿外的王公公面前，道：“还请公公将此玉佩交给皇上。” “这是？”王公公看着对方递来的东西，看着不像普通的玉佩。 “这是我在普兰寺为皇子求的平安符。” 王公公点了下头。 普兰寺万罗菩萨赐的平安符可不容易求到。 没想到眼前这位苏夫人求到了。 “夫人在这等着吧，老奴这就呈给皇上。” 这样的东西可是稀罕物。 南书房内，顾瑶一人坐在桌前，她扶着额，没有批折子，也没有看书。 听到脚步声后，她看向进来的王公公，声音有些冷淡的问道：“什么事？” 王公公看得出来皇上心情不大好。 他走过去，然后双手将手中的玉捧到了皇上的面前，回道：“皇上，这是苏夫人为皇子求的平安符，是万罗菩萨所赐，极难求到，得此平安符，小皇子定能无痛无灾，平安成长。” 顾瑶挑了一下眉。 她接过王公公手里的东西，说是平安符，但实际上是一块玉饰，其中一面刻字“平安”两个字，另外一面则雕刻了一些繁复的她看不大懂的图案。 不过她知道这平安符，据说要去金陵郊外的普兰寺求，求符者要跪上半日，然后连打九个坤卦，方能得到此符。 顾瑶并不信这些鬼神之说，不过苏家大娘子愿意如此折腾的去求这块平安符，看来是真的很在意皇子啊。 “让那位苏家娘子进来吧。”顾瑶回道。 王公公马上出去了。 一会儿后，苏家大娘子刘芸走进了南书房。 这地方是皇上日常处理政务，召见大臣的地方，她这等命妇，还是第一次进来。 进来后，刘芸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道：“臣妇拜见皇上。” “起来说话吧。”顾瑶淡淡回道，手里仍拿着那块平安符。 “谢皇上！” “这符是你求来的？”顾瑶看着这位苏家大娘子，她对这个妇人有些印象。在她的记忆里这个妇人直爽、能干，性子有几分泼辣。 “回皇上，此符是臣妇为小皇子求的。”刘芸笑着回道。 她还记得三年前皇上去苏家时的样子，那时的皇上看起来亲切，就像一个邻家女孩儿，但眼前的皇上却是严肃的。 顾瑶点头一笑，道：“你倒是有心了，求此符颇费了一番功夫吧。” 顾瑶想，如果自己没有猜错，这苏家大娘子是判定了小皇子是她的孙子，才这般大费周折的去求神符。 再结合今天她和苏墨夫妇二人的表现，顾瑶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皇上，臣妇为皇子求符，不管多难都是心甘情愿的，臣妇只愿小皇子能平平安安:长大。” 说到此刘芸脸上露出了笑容。 今日见到皇子，她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自己的亲孙子。 小皇子的模样和自己儿子苏煜小时候有七八分像。 “辛苦你了，改明儿朕会给你个封赏。”顾瑶依然面带笑容。 刘芸顿了顿，不知皇上要给自己什么封赏，但她也不好问。 如果真有什么封赏的话，她希望皇上能给自己封个诰命夫人，自己的丈夫已是朝廷手掌大权的一品重臣，三丫头苏妍都被皇上封了诰命，她这个嫡母却还没有得封。想起此事，她就觉得脸上无光。 第734章 朕让你答你就答 当所有宾客都离开后，皇宫里总算安静下来了。 但宫人们发现，皇上直到傍晚时分，都没有出南书房。 王公公想进去看看皇上是不是睡着了，发现皇上从里头将南书房的门关上了。 他敲了敲门，但皇上让他去外头等着。 就这么等了一两个时辰，皇上也没有出来。 “公公，皇上是不舒服吗？” 刚办完差事的周玲回到了昭和殿。 “不知道，皇上不让人进去。”王公公长叹一声。 他也不知道皇上此刻在想着什么，中午时，皇上还见了苏家大娘子，但之后就不召见任何人了，也没有出南书房。 也不知是不是那位苏夫人说了什么话，惹怒了皇上。 “可皇上该用晚膳了。” 周玲看了看已经落下的太阳，平日里到这个时辰，皇上都该出来用膳了。 “要不，你去试试。” 王公公主动让出了路。 皇上平日里可不会这样，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 周玲来到了南书房的门口，她先敲了两下门，没听到声音后，她再又敲了两下，说道：“皇上，臣有事禀报。” 周玲依然没有听到里头有什么声音，于是她便站在门口等着。 怕继续敲门会吵到皇上，所以她只能在外头等。 只是这一等就是一刻钟。 在她再想敲门时，门终于开了。 站在门口的皇上神色平静，似乎并没有生气。 “皇上……你刚刚是睡着了吗？”周玲看着眼前的君王，天天在皇上身边，但她还是看不懂皇上的心思。 “进来说吧。”顾瑶并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 睡着，这一刻的她如何睡得着。 看到皇上好好的，周玲心里也就放心了。于是她主动汇报道：“皇上，臣按照您的吩咐派人观察了两位公子和他们的家人。” “嗯，你直说便是。”顾瑶回道。 周玲顿了顿，一会儿后，说道：“信平君看起来不大高兴，回长信宫后便喝了不少酒，楚夫人随后去了长信宫，在里头停留了半个时辰左右，离宫时，是冷着脸走的。” 顾瑶点了下头，这一点其实她已经猜到了。 “另外一位呢？”顾瑶再问。 周玲，“苏公子倒是相反，他看起来心情不错，亲自送苏大人和苏夫人离宫，他们离开时，有说有笑。” 听到此话，顾瑶冷笑一声。 好一个有说有笑，这些人怕是现在还在乐着吧。 “周玲……”顾瑶看着眼前这位自己还算信任的近臣，用现在的话说，她相当于一个秘书。 “皇上可是有事要吩咐臣？” 周玲忙弯腰行礼。 顾瑶笑了笑，随即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皇子长得像苏公子？” 周玲顿住，没想到皇上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的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 她赶紧跪在了地上，然后十分为难地开口道：“皇上，臣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妄议皇子呀。” 这种问题，她这个做臣子怎么敢回答，这若说错了话，可是要丢官职的。 “没事，你直说就行，朕让你答你就答。”顾瑶回道。 第735章 不要议论皇子的身世 周玲犹豫不决，这还是进宫以来，她遇到的最难回答的问题。 她低头沉思了片刻，然后看着眼前的帝王，还是实话说道：“皇上，臣觉得若论长相，皇子确实有几分像苏公子。” 周玲感觉皇上应该也看出来了，所以才这般问自己，而自己若不说实话，就是欺君。 顾瑶嗯了一声，她抬了下手，示意对方起来。 她要的就是这句实话。 小皇子一天天长大，五官也长开了，有些事情就是天意，连她这个君王也无法左右。 “记住了，私下里不要议论皇子的身世，若发现有宫人议论皇子的生父是谁，第一时间禀报朕。” 虽然皇子的模样长得越来越像苏煜，但顾瑶不想听到宫里有人议论。 “臣明白。”周玲回道。 “对了，皇上……臣有一事禀报。” “说……” “去年腊月，皇上让臣去找曾经在胤王朝皇宫当过差的宫人，臣找到了一位还在世的。” 顾瑶点了下头。 事情太多了，她都已经忘记此事了。 “皇上要召见吗？是一位老太监，伺候过胤王朝的宣宗皇帝。” 顾瑶蹙了蹙眉头，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想了一下。 去年华园刚发现尸骨时，她确实很想弄清楚那些尸骨的身份，也想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但现在那些尸骨的身份已经查明了，是胤王朝的靖王一家，所以她也就没有心思在管这种事了。 “罢了，明日让他来吧。” 虽然已经没多大兴趣了，但既然周玲找到了伺候胤宣宗皇帝的宫人，那她还是了解一下当时发生了什么吧。 历史是胜利者写的，只有亲历者才知道当时具体发生的事情。 “遵旨，臣明日带他来。”周玲点头回道。 顾瑶走出了南书房，此时天色已晚。 昭和殿的宫人们正在准备皇上要用的晚膳。 他们等了许久，终于见到皇上出来了。 “皇上，您总算出来了。” 见到皇上出来，王公公终于安心了。 “吃饭吧。”顾瑶随口答道，随即去了膳房。 桌上已经摆满了菜，一共十八道菜，都还冒着热气，御膳房一个时辰前就把皇上的膳食送来了，但皇上没出来吃，王公公又吩咐宫人热了一遍。 顾瑶看着满桌子的菜，然而却没有什么胃口，但她还是坐下吃了一些。 古代的皇帝一日三餐，每餐都上十八道菜，自然是吃不完的，顾瑶每次也都只吃了一点点，许多菜甚至都没有动过筷子。 但即便这样，顾瑶也还是让御膳房这么准备。 她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用餐，在她吃完之后，没吃完的就都赏给昭和殿的宫人吃了。 于是乎，在昭和殿伺候皇上的宫女太监是吃得最好的，他们现在每天吃的都是君王才能吃到的美味佳肴。 这也是为什么在皇宫里宫人们最大的愿望就是进昭和宫伺候皇上，在昭和宫当差的宫人，月俸是其他普通宫人的两三倍，吃的用的也都是最好的。 再加上在皇上身边伺候，那身份可不是普通的奴婢、奴才可比的。 第736章 去趟后宫 用了晚膳后，顾瑶没有像以往一样回寝宫，而是走出了昭和殿。 她站在昭和殿的大门口，看着天边的一弯新月。 王公公让宫人拿来了一件外衫。 “皇上，这晚上起风了，您还是回寝宫休息吧，这外头多冷呀。” 顾瑶并没有转身，她扭头看向远处后宫的方向，想了想后，对一旁的王公公说道：“你陪我去趟后宫吧。” 王公公一顿，心想皇上怎么突然想去后宫了。 皇上平日里可不怎么去后宫，一个月都懒得去一次。 随后，顾瑶走出了昭和殿。 王公公叫来了几个宫女太监，大家提着灯笼，一起走在皇上的身旁。 这夜晚黑灯瞎火的，是最不方便的，从昭和殿去后宫也有数百丈远。 绕过御花园，顾瑶来到了进入后宫的长廊，她站在廊口停顿了一会儿。 “皇上，您是要去长信宫还是玉清宫？”见皇上停下来了，王公公忙问道。 玉清宫还要往里走几十丈远，但长信宫就在不远处。 长廊两边挂了灯笼，夜晚这些灯笼都是亮着的，所以这里格外的明亮。 顾瑶想了想，随即朝长信宫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长信宫很安静，偌大的宫殿只有门口处有两个侍卫在值守。 里面甚至听不到什么声音。 值守的侍卫，见是皇上来了，忙朝里头喊道：“皇上驾到！” 顾瑶在长信宫的门口停下了，一会儿后，七八个宫人出来了，包括几个小太监以及楚奕从楚家带来的两个侍从。 这些人忙跪在地上行礼，道：“皇上万岁！” 宫人们都出来了，却没见到楚奕，顾瑶于是皱起了眉头。 她看着长信宫的掌事太监齐公公，问道：“信平君呢？” 不可能这么早就睡下了，现在才卯时一刻，相当于晚上七点多钟。 “皇上……信平君喝了点酒，已经睡下了。”齐公公有些为难的回道。 “喝酒？” 听到这个回复，顾瑶眉头一挑。 “是的，皇上……公子下午时喝了一壶梨花颂。” 顾瑶有些郁闷的皱了皱眉头，她没叫这些宫人起来，而是直接朝长信宫的寝宫走去。 一会儿，顾瑶来到了位于正殿后面的寝宫。 她砰的一声推开了寝宫的门。 但响声并没有影响到睡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楚逸。 顾瑶见对方没反应，直接走了进去。 很快，她闻到了浓烈酒味，但这个酒味并不是那种呛鼻的，而是酒香味。 顾瑶来到床边，一看，楚奕果然躺在床上。 “楚奕……”顾瑶喊了一声。 这时有人进来了，是王公公和齐公公。 齐公公见自家主子还没醒来，忙过去，推了一下主子的肩膀，道：“公子，皇上来了。” 床上的人依然没醒来。 “公子……” 齐公公还想说什么，但顾瑶摆了摆手，示意两个公公都出去。 两人出去后，顾瑶再次看向楚奕，这一次她没有喊对方，而是将手放在了对方的额头上，然后又是脖子上。 在她将手放到楚奕脖子上时，楚奕动了一下，随即翻了个身。 第737章 大人何必与孩子计较 顾瑶挑眉。 她刚刚仔细看了对方的脸色，也看了一下对方的反应。 楚奕不是喝醉了，而是装的。 确认这一点后，顾瑶坐在了床边。 对方假装不醒，她也就不走。 一会儿后，她对着床上的人，说道：“今日宸儿在抓周礼上没有抓到玉玺，朕也不大高兴，但小孩子确实也不懂什么，我们大人何必与孩子计较。他叫了一声苏煜爹爹，也不过是因为苏煜平日里经常陪他玩，自然亲近了，就为这事，你把自己喝到烂醉，何必呢。” 说完这话，顾瑶发现床上的男人又动了一下。 楚奕再翻了个身，他眨了下眼睛，想起来，但还是继续睡着。 顾瑶接着又道：“朕记得去年你的父亲找来了一个神婆，推算了朕可以害喜的日子，而那些日子里朕只与你同过床。” 说到这里，顾瑶也很郁闷。 按照计划，皇子应该是她和楚奕的孩子，但孩子长着长着像苏煜，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这时躺在床上的楚奕终于开口，他的眼睛仍是闭着，模模糊糊，不清不楚地说道：“酒……再来一壶。” 顾瑶：…… 顾瑶挑眉。知道对方是装的，但演的这么像也是难为他了。 罢了，既然他想装，那就让他装下去吧。 顾瑶于是不说了，转身直接走出了这间屋子。 出来后，顾瑶对守在门口的齐公公说道：“好好看着你家主子，给他弄点醒酒汤。” “奴才遵旨。”齐公公忙行礼道。 顾瑶很快离开了长信宫。 楚奕在听到那句“恭送皇上”后，瞬间坐直了身子。 齐公公并没有去准备什么醒酒汤，而是见到自家主子起床了后，忙过去说到：“公子，您刚刚为什么不留住皇上呀？” 皇上好不容易来一次长信宫，公子却假装喝醉了酒。 楚奕从床上起来，他下午是喝了一些酒，但并没有喝醉。 “皇上回去了吗？” 楚奕看了看外头，已经见不到皇上的身影了。 “皇上走了，不过好像是朝玉清宫的方向走了。”齐公公回道。 “既然去了那边！” 听到这个回答，楚奕蹙紧了眉。 齐公公再道：“公子，您可别跟皇上怄气，这样可是便宜了玉清宫那位。” 他想若是公子刚刚留住皇上，那今日侍寝的就是自家公子了。 现在好了，皇上转身就去了玉清宫。 楚奕没有接话了，他心情郁闷，装醉不过是想看看顾瑶的反应，但顾瑶显然也不在乎自己的感受。 —— 顾瑶来到了玉清宫。 和长信宫不一样，她一来玉清宫就听到宫人们谈笑的声音，这里的气氛完全不一样。 但很快，这些声音就戛然而止了。 “皇上万岁！”宫人们在见到皇上来了后，立即跪成两排行礼。 “你家公子呢?叫他出来。”顾瑶看了看里头，并没有看到苏煜。 “回皇上，公子去沐浴更衣了，奴才这就去催他。”跪在最前面的小太监常安笑着回道。 心想皇上来了，公子一定会特别开心。 第738章 朕今日来看看你 顾瑶没有在大殿里等待，而是转身去了玉清宫的寝宫。 和昭和宫不一样，这玉清宫虽然是后宫的三宫之一，但其占地面积，装饰等和帝王的寝宫差别还是很大。 这寝卧看着也不过二十个平方左右。 不过里头布置得虽算不上奢华，却雅致干净，看着也不错。 顾瑶打量了一下这间卧室，除了一张红木床外，屋子里还有书架、书桌、柜子、以及一张椅子。 顾瑶来到了书桌前。 桌上的油灯是点燃的，虽然不够亮堂，但能让她看清桌上的东西。 桌上放了两本书，纸墨笔砚，以及一张未画完的画。 顾瑶先看向那张画，仔细一看，发现画中的人竟然是小皇子，虽然还没画完，但她已经看出来了。 画的是小皇子抓周时的场景。 看到这画，顾瑶轻轻叹了一声。 她看得出来，苏煜是真的把皇子当做他的亲儿子。 顾瑶随即坐了下来，伸手拿起了桌上的书。书名是《槐安词三十八首》。 顾瑶没有听过这个书名，她顺手翻到了第一页，发现第一首词叫做《望江临·及第后寄兄长少阳》 少阳？顾瑶想了一下，很快想起来，这是苏煜的大哥苏潜的取字。 在看一下时间，这篇诗词作文的时间是兴起二十一年六月十一日，也就是五年前。 顾瑶看了一下诗词的内容，整首词一百多字，写的是苏煜在科举中榜后，没有等到当时的文皇帝的召见，也没有被授予官职，其当时的心情。 其中两句“残更敲破迷离梦，风雨潇潇到枕边。”和“举头空羡榜中名”让顾瑶一下挑起了眉头。 顾瑶从这首诗词中看得出来当时苏煜的心境，苏煜应该是非常失落和痛苦的时候写下了这首词，作为书信寄给了他的哥哥苏潜。 那他为什么进宫？ 发现这些诗词都是苏煜创作的后，顾瑶继续往下翻，想要看看他有没有写进宫时的心情。 但顾瑶刚翻了两页，门口处便传来了脚步声。 不一会儿，苏煜进来了。 刚刚洗完澡的苏煜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衫，一头黑发随意的披在肩上。 “皇上……” 见到顾瑶后，苏煜眼中透着隐隐的惊喜。 顾瑶扭头看着他，她点了下头，但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情绪。 苏煜走到了顾瑶的身后，她今天会来玉清宫，他是真的没有想到。 他弯腰想将顾瑶抱起来，但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顾瑶摇了摇手，拒绝了对方亲密的行为。 她今日来此可不是为了男女之欢。 被拒绝了，苏煜神色有些尴尬，但他很快便调整了过来。 “皇上，您今日怎么会……”苏煜想说什么。 但顾瑶立即打断了他，道：“朕今日来看看你，顺便有几句话要与你说。” 苏煜顿在原地，眼中的惊喜变成了疑惑，他感觉得到此刻的顾瑶并不开心。 顾瑶挑了挑眉，低低咳了一声后说道：“朕听说有宫人私下议论，说皇子长得像你。” 苏煜：…… 第739章 越是好看的男人，越要小心提防 苏煜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这件事。 他想了想，回道：“皇上，臣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谣言。” “是吗？”顾瑶看着眼前的男人，褪去严肃后，她突然抿嘴一笑，道：“其实朕也觉得皇子长得有几分像你。” 苏煜：…… 听到这话，苏煜再次顿住。 一时之间，他竟然看不出来皇上此刻的用意，以致他有些错愕，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警觉。 顾瑶接着道：“皇子像你也好，你聪明、冷静、又有才学，若皇子将来和你一样你，那必定是个颖悟绝伦的翩翩君子。” 苏煜尴尬一笑，皇上突然如此夸赞自己，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笑着回道：“皇上，小皇子天资聪颖，自是像您一样冰雪聪明。” 顾瑶点头一笑。 刚刚还冷肃的她此刻看起来变得亲切了许多。 她起身，突然抬起了手，捋了捋苏煜额前的几缕头发。 好俊美的一个男人，长着一张让人看着就赏心悦目的脸。 顾瑶想若是换做其他女子为帝，对这样好看的男人想必也是没有抵抗力的。 不过顾瑶也明白，越是好看的男人，越要小心提防。 她记得一个词，叫“红颜祸水”，华夏古代不少的君主就败在美色上，比如汉成帝。 想到此，顾瑶拍了拍苏煜肩膀，道：“苏煜，朕很欣慰有你陪在朕的身边，如今咱们有了共同的孩子，也算是天赐的缘分。” 苏煜将顾瑶拉入了自己的怀中，他淡淡一笑，一丝喜悦爬上了眉梢。 虽然不知道顾瑶这话到底有几分真心，但她能这么说，他也是高兴的。 而且皇子也确实是自己的孩子。 “瑶儿，能和你在一起，是我的福气。”苏煜在顾瑶耳旁，轻声说道。 顾瑶停顿了一下，任由男人将自己抱在怀中，接着她又说道：“这份情朕记在心里，不过你也要体谅朕的处境。当下朝廷并不安稳，南北边境战事不断，楚太傅以及楚家的几位公子都在外领兵打仗，朕现在不能失了楚家的势力。所以皇子暂时只能记在楚奕的名下。” 这话一说，苏煜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他看着眼前的帝王，好一会儿都不知如何回话。 什么叫记在楚奕的名下，皇子的生父明明是自己，孩子也长得像自己，这如何记在楚奕名下。 这不等于自己的孩子要认楚奕当爹。 “皇上，您刚刚也说了皇子长得更像臣，如此就算您有意要将皇子记在楚奕名下，楚家怕是也不会认呀。” 苏煜有些激动起来，以往不管什么事情，他都听从顾瑶的安排，但这件事他是不能接受的。而且若真将皇子记在楚奕名下，那自己算什么。 “朕知道，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朕不会对外宣布皇子的生父是谁。” 顾瑶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对朝廷上下公布皇子的生父身份，这也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但偏偏皇子越长越像苏煜，经过这次宴会，大家都看到了皇子的长相，怕是以后少不了流言。 第740章 看来皇上对他也没多喜欢 “苏煜，朕知道你心里觉得委屈，但朕也有朕的无奈，你应当知道，若朕坐不稳这个皇位，会是什么下场。” 说完这句话，顾瑶眼中露出了一丝无奈。 “皇上……” 苏煜感觉自己的心像被架在火上烤一样难受。 顾瑶拉开了对方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她看着苏煜，眼中隐约有一丝歉意，再道：“好了，朕想跟你说的就是这些，时间不早了，你早些睡:。” 说完这句，顾瑶转身准备离开。 但在走到门口时，手被拉住了。 “皇上，您今夜留下来吧。”苏煜想留住顾瑶。 顾瑶对楚家的顾忌他能理解，但他想一定有更好的办法，而不是将自己儿子放到楚奕的名下。 顾瑶笑着摇了摇头，“不了，朕还得回昭和宫洗漱。” 她今日可没打算留在后宫，不管是长信宫还是玉清宫。 做皇上有无上的权力，但同样的也有数不尽的烦恼，就比如此刻的她，心里再烦，还得安抚后宫这两个男人。 —— 长信宫。 根本没有喝醉的楚奕站在大殿门口处。 目光则看着远处的玉清宫，但离得有些远，又是晚上，他只能看到一些灯火。 一会儿后，他派出去望风的小太监回来了。 “怎么样？皇上离开了玉清宫吗？” 见到宫人回来，楚奕直接问道。 他装醉没有留住顾瑶，但并不想顾瑶宿在玉清宫，便宜了苏煜。 “公子，皇上刚刚已经离开玉清宫了。”小太监回道。 “哦……” 听到这个回答，楚奕冷笑一声，道：“看来皇上对他也没多喜欢。” 说完此话，楚奕转身回了寝宫。 —— 元佑四年三月十三日。 天气转暖，越来越的官员提早来到了皇宫，准备参加早朝会。 自从改三日一朝后，大家便轻松了许多，再也不要像以前一样，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赶到宫里上早朝。 皇上也不像前两年亲自处理政务，所以早朝时，商议的议题也不多，绝大多数时间，早朝都在一个时辰内结束。 随着三声钟响，承光殿的大门打开了。 文武官员们排着队进入这庄严肃穆的宫殿。 而今日君王已经在金銮殿上坐着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们齐声行礼。 顾瑶微微抬了下手，语气不紧不慢地回道：“众位爱卿平身。” 得到旨意，百官们纷纷起身，手持朝板，站在自己的位置。 很快，有人出来了。 是户部尚书马伯恩，他手捧一份奏本走到了殿前，道：“启奏皇上，元佑三年我大越全国三百三十个州县的赋税已经全部登记在册，请皇上过目。” “拿上来。”顾瑶看向一旁的王公公。 王公公立即走下金銮殿，接过户部尚书马大人手上的奏本。 拿到奏本后，顾瑶立即打开了，奏本很长，有七八页，长达几千字，上面写了每一个州县去年的赋税收入，以及每个税种的赋税数额。 此刻是早朝时间，顾瑶没有细看，而是很快翻到了最后，看向最后一页。 只见最后一行写着： 第741章 元佑三年赋税收入 （元佑三年，全国三百三十州合计上缴赋税一亿六千三百二十八万两） 看到这个数字，顾瑶先是睁大了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她露出了满脸的笑意。 “好啊！竟然比元佑二年多了两千多万两。”顾瑶有些激动地说道。 下面的一些官员听到这话，有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有的则看向户部尚书马伯恩。 不知道这个家伙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多收了这么多税银。 顾瑶也看向了马伯恩，这个前年才由丞相推荐给自己的人才，她笑道：“马尚书，你这差事办得不错，朕记得元佑二年全国收上来的税银只有一亿四千两，去年竟然多了两千多万两。” 顾瑶想，两千多万两，这可够她打好几个月的仗了。 马伯恩站在殿前，他不紧不慢地回道：“皇上，这是您的智慧，您登基后，用铁血手腕严惩贪官污吏，那些原本靠官商勾结而少交税不交税的商人们，现在都老老实实把税银交上了，再加上您出台的政令，开放边境，允许百姓和外邦商人直接做买卖，更放开了官府对食盐、茶叶、白糖、丝绸等几类物资的管控。所以现在民间商贸繁华，于外邦的商贸往来也越来越多了，税银自然也就多了许多。” 马伯恩将功劳归给大殿上的帝王，然而这些建议都是他给皇上提的，皇上只是采纳了而已。 顾瑶抿嘴一笑。 心想，这家伙果然是个狡猾的。 表面上是在夸她这个帝王，实际上是给他自己站台。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能多收上来这么多税银，这个家伙就是有能力的。 顾瑶于是想了一下，说道：“朕出的政令再好，也得执行得好啊，户部是好样的，朕就喜欢你们这样能办事，能办好事的臣工。” “臣代户部谢皇上夸奖。”马伯恩深鞠一躬回道。 顾瑶接着又道：“户部这次有功，朕赏罚分明，有功就当赏，凡户部当差的官员不乱官职大小，一律赏白银两千两，稻米两百担。” 听到这条旨意。 下面站着的户部的官员们都不淡定了，随后，户部的两位侍郎，以及户部主事等其他官员也都站了出来。 他们一起跪下，行礼道：“臣等谢皇上隆恩。” 顾瑶看着这些官员，记得两年前户部可不是这些人在当差，当时的户部还是陆丁元那个奸臣当道，贪赃枉法，监守自盗，联合刑部、工部、三司等十几位官员，贪墨朝廷几千万两银子。 铲除了这帮贪官污吏，国库才有了银子。 顾瑶于是又看向马伯恩，她还没有忘记，这个家伙两年前还在海洲当个八品芝麻官，现在看来，此人是真有才，而且有魄力。 “马伯恩，朕听闻你在金陵还没有购宅子，是租的宅院，是吗？” “回皇上，臣买不起金陵的宅子。”马伯恩直言道。 金陵的宅子可是金子做的呀，随随便便一套两进两出的宅子都要上万贯钱，他现在虽是户部尚书，但一年的俸银也不过三千两，养着一家老小几十口就差不多了。 第742章 无才无能的官员朕不会提拔 顾瑶笑了笑，随即开口道：“朕赏你一套，白兰山下的梨园就给你住了。” 马伯恩：…… 马伯恩顿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大殿上的君王。 “怎么，给你宅子你不想要？” 顾瑶看对方傻愣在那里，呵呵笑了一声。 马伯恩回过神来，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同僚，发现大家都用不太正常的眼光看着自己后，他吁了口气，随后跪在了地上，对着大殿上的帝王，说道：“皇上，这梨园也太大了，臣不要这么大宅院。” 梨园他知道，那可是皇家的财产，皇上一般只会拿来赏赐给皇亲国戚或者功勋贵族的。 自己虽是二品官，但眼下若得了这等赏赐，可是要被人眼红的。 “宅子自然是越宽敞住的越舒服，朕就赏你了，待会下了朝，找女官周玲要钥匙，改日便搬过去吧。” 顾瑶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 她是君王，她要给出去的东西，谁也不能拒绝。 “臣……谢主隆恩。”马伯恩知自己不能拒绝了，于是只得应声谢恩。 只是住那么大的园子，怕又要多养一二十个下人了，到时候家里开销更大。 顾瑶看着满朝的官员，发现一些人的神色果然有些变化，于是他再道：“朕说过尔等只要差事办得好，朕就会给你们机会，不仅仅是赏赐，还有升官的机会。” “朕知道，你们有些人真本事没有，但阿谀奉承、攀附权贵却玩的很溜。但这一套在朕这里没用，不办实事，无才无能的官员朕不会提拔，更不会重用。” 皇上说完，百官们齐声回道：“臣等谨遵皇上教诲。” “好了，户部已经率先给了朕一个满意的年终总结，其他五部也在七日里把去年你们做过些什么，有哪些成就和不足写成奏本，呈递给朕。” 这叫年终总结报告，是一些企业每年年底都要做的。 但在这古代王朝，似乎没有这样的习惯。 “臣等遵旨！”其他五部的尚书同时站了出来，回道。 这时又有人站出来了，是吏部右侍郎谢远。 他走出来后，回头了看了一眼自己的上司，吏部尚书孙锦成。 孙尚书朝这位下属点了一下头。 随即谢远行了个礼，看着大殿上的君王，说道： “皇上，臣记得丞相已有四个多月没来参加早朝了，我等都挂念着丞相，不知丞相身子如何，何时能回到朝堂？” 听到这话，顾瑶瞬间皱起了眉。 他看着这个吏部侍郎，这个人平日里并不怎么发言，上本奏书也少，但却在此刻突然提起了丞相。 很是突兀。 虽然有些不悦，但顾瑶还是回道：“朕允许丞相长期休养，尔等若挂念丞相，可去相府看望他。” 得到这个回复，谢远并不是满足，他还想说什么，但发现自己不知如何问下去，怕再问会惹得皇上不高兴。 他退回了自己的位置，随后又看了一眼自己的上头孙大人。 发现孙尚书还没有站出来后，他也就沉默了。 第743章 决不能让政事堂再进一个外人 朝会持续了约一个时辰。 下朝后，苏墨和自己的亲家礼部尚书杨东庭走在了一起，一会儿后，他曾经的下属吏部尚书孙锦成也过来了。 三人一起离开了皇宫。 但本该去三省六部衙门里办差的三人，却转身坐上了一辆马车，来到了距离皇宫外约十里远的一家茶舍。 三人选了最安静的一个包间，周围七八丈都没有其他客人。 落座后，吏部尚书孙锦成率先开口道：“苏兄，皇上看来是要重用马伯恩呀，这梨园可不是普通的宅院，那园子可是高祖皇帝下令修的，修好后，只给几位外使住过，后来就一直空置，文皇帝都不舍得将这园子赏赐出去，当今皇上却随手就赏给了马伯恩。” “是呀，这梨园据说是高祖皇帝花了不少银子修的，里头用的木材都是最好的。”杨东庭接话道。 说实话，这样好的园子，他也眼红，他的平宁伯爵府都没有这梨园一半大。 苏墨看着两位同僚，他笑了笑，道：“皇上看中马伯恩是正常的，马伯恩让国库里源源不断的有银子流入，朝廷正需要银子打仗呢，马伯恩算是立了大功。” “那我们可怎么办？”孙锦成再道。 丞相生病，几个月不能上朝，想必丞相时日无多了，到时候皇上定会在选人进入政事堂做参政，而身为六部尚书，他们几个都是有机会的。 但现在皇上看中马伯恩，他未来进政事堂的希望就很小了。 杨东庭看出了眼前这位吏部尚书孙大人的心思，他哈哈一笑，道：“孙老弟，我们当然是办好自己的差事，要不然还能怎么办。” 苏墨抿了一口茶，他低头不语，脑海里在想着当下的局面。 皇上突然如此高调的褒奖户部，甚至将梨园也赏给了马伯恩。 这表面看是皇上看重马伯恩，但实际应该是皇上想要趁机收拢势力。 马伯恩是丞相推荐上来的，丞相已经病入膏肓，但丞相一派的势力却遍布朝廷上下，皇上这么做，是想要将丞相一派的势力都掌握到她的手里。 想到这一点，苏墨蹙紧了眉头。 “苏兄啊，看来咱们也得防着这个马伯恩了。”杨东庭见这位亲家不回话，忍不住地表达自己真实的想法。 他想自己已经五十岁了，为官二十多载，也当了八年的礼部尚书，按资历，目前六部尚书当中自己是经验最丰富，资历最老的，若皇上在选人进政事堂，按理说应该轮到自己。 但这个马伯恩突然出头了，自己进政事堂的希望就小了许多。 苏墨看着这位亲家，他笑着拍了拍杨东庭的肩膀，道：“亲家，马伯恩想进政事堂，没有那么容易。” 政事堂现在是他主政，已经有一个于长林不是自己船上的人了，他决不能让政事堂再进一个外人。 按照他的计划，若丞相去世，他会力推自己的亲家杨东庭上来，杨东庭论资历，论经验都在马伯恩之上，且只有他上来了，这以后的政事堂才真正的是自己做主。 第744章 再临相府 下朝后，顾瑶拒绝了几位官员的求见，她没有回南书房，而是回到寝宫里换了身衣服。 换完衣服后，顾瑶从东门乘坐一辆马车出了皇宫，随行的都是御前侍卫，包括秦萧。 顾瑶来到了位于城东的相府。 相府的大门是打开的，顾瑶下了马车后，发现今日的相府好像很热闹，有许多下人在搬东西，而那些东西有的是盘子，有的是箱子，上面都盖了红布，看着好像是准备的聘礼或者嫁妆。 “皇上，我们直接进去吗？” 秦萧就站在顾瑶的身旁。 这相府他是熟悉的，两年前，她和顾瑶在这里住了九日。 这相府里许多人也能认得出自己和皇上。 顾瑶点了一下头，随即直接走了进去。 不过他刚进去，一些在搬东西的下人就停下了手里的活。 很快，相府的管事跪下了，随后，其他女使和嬷嬷们也跟着一起跪在了地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下人们一起行礼道。 顾瑶看着他们，又看了看院子的后面，依然没看到丞相和丞相夫人的身影后，她问到：“你家大人呢？” “回皇上，我家大人在后面院子里，小民这就去传。”回话的是相府的王管事。 但顾瑶摇了摇手，道：“不用了，朕自己进去，你们继续忙吧。” 顾瑶瞧着这相府看起来是有喜事，那抬进去的箱子上都贴了红喜字。 说完，顾瑶直接朝后面的庭院走去。 相府她熟悉，来过几次，曾经还在这里住了几日，管事说的院子，她知道在哪里。 一会儿，顾瑶便来到了相府东边的小院。 一看，丞相果然在这里，他看着气色不错，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李璟看到来了后，回头看了过去，发现来人是当今皇上后，他赶紧起身，鞠躬行礼，道：“皇上，您怎么来了？” 李璟十分意外，他已经多日不上朝了，就是前些日子皇子的周岁宴他也是让自己的妻子去的。 “丞相不必拘礼，朕今日正好有空，过来看看你。” 顾瑶赶紧走过去，一把扶住了丞相。 多日不见，丞相看着好像又消瘦了一些。 “臣谢皇上挂念。”。 “身子好些了没？”顾瑶接着问道。 其实看面色她便看得出来，丞相的病应该是加重了一些。 老年人得糖尿病，在这个没有胰岛素可用的古代是难控制的。 丞相点头笑了笑，然而眼中却透露出一丝的无奈。 他知自己的病是没得好了，自己也没有多久的日子可活了。 在家的这些日子，他找过好几个大夫给自己瞧病，宫里的太医也来过好几回，但他们都束手无策，只能开一些没有多大作用的方子。 他现在只要稍微多活动，就会头晕眼花。 顾瑶见丞相点头了，于是再道：“那你回政事堂吧，这政务交到你手上，朕才放心。” 虽然知道丞相的情况不大好，但丞相点头了，顾瑶也便顺着他的心意。 毕竟她也不大清楚丞相还愿不愿意回到朝堂上来。 第745章 事关皇子的身世 听皇上这般说，李璟赶紧摇头，回道：“皇上，恕臣无能，臣的身子实在是扛不住了。且不说回政事堂处理政务，臣现在就是多走几步路都头晕。” “臣正准备写辞呈，向您辞去丞相一职。” 李璟不知今日皇上来此的目的，但皇上肯定是想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 顾瑶，“朕不是派了太医过来给你瞧病吗？怎么……太医的药方不起作用吗？” 顾瑶看着丞相，眼里透露出一丝的担忧。 其实她已经能感觉得出来，丞相寿元无多。 想到此，顾瑶心里隐隐的有些悲伤，来到这里四年了，她能信任的人不多，丞相是她最信任的大臣。 如今失了丞相，她相当于失了左膀右臂。 李璟苦笑着摇了摇头，回道：“不怪太医，臣得的是绝症，病入膏肓了。” 说到此，丞相的无奈变成了失落。 想自己为官三十多载，经历三代帝王，当了整整九年的丞相，何等的风光与荣耀，但始终是人算不如天算，自己刚过花甲之年，就已时日无多了。 “朕明儿再叫太医来给你瞧瞧，另外朕对这个消瘦症也了解一些，朕会给你一张食谱以及一些建议，明日让太医一起带给你。” 这消瘦症就是糖尿病，这若是在现代，这病通过吃药打针，是可以控制的，但在古代，就是绝症了。 “臣谢皇上。”李璟笑着回道。 虽然经历三代帝王，但他心里明白，眼前这个帝王是对他最好的，最信任的，也是这位帝王给自己封了爵位，让李家成了功勋贵族。 “朕还有些话要跟你说，去书房吧。” 顾瑶看了看周围，负责保护自己的几个侍卫就站在院子的门口处。不远处还有几个李家的下人。 但有些话，是不能让外人听到的。 “皇上请！” 李璟知道皇上来此定然是有些事情要与自己说的。 一会儿后，顾瑶和丞相一起进了里头的书房。 进来后，顾瑶将门关上了。 “皇上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落座后，李璟直接问道。 其实他已经知道了一些事，包括小皇子周岁宴时发生的事情。 顾瑶深吸一口气，顿了顿后，她说道：“朕确实遇到了麻烦，事关皇子的身世。” “皇上，此话怎讲？”李璟再问。 顾瑶叹息了一声，随后皱紧了眉，有些郁闷的说道：“朕原本以为皇子是朕与楚奕的孩子，但小皇子现在的模样越长越像苏煜，连旁人也这么认为。” 李璟愣住了，他看着眼前的帝王，好一会儿没有回话。 他沉思了良久，然后才回道：“皇上，若真是如此，那您可要遇到大麻烦了。” 李璟了解太傅楚渊，此人掌兵多年，在军队中早已布下了一张大网，且不仅是军队，就连枢密院和兵部也有很多官员都是楚家安排的人手。 此人若起了反心，是真的有可能颠覆朝堂。 “朕知道，所以朕今日想听听你的建议。” 顾瑶知道，随着小皇子越来越大，可能跟苏煜长得更像，到时候即便她昭告天下，皇子的身份是楚奕，也挡不住流言蜚语。 第746章 再生一位皇子更好 李璟想了想，回道：“皇上，若大皇子的生父真是苏公子，那苏墨定会全力将大皇子推到太子的位置上。如此楚家绝不会坐以待毙，到时候怕是朝廷不稳呀。” 李璟说的是实话，虽然不在朝堂上了，但他依然担心朝廷的安危，担心眼前这位虽然有智慧，有魄力，但却并没有完全掌握军队的帝王。 顾瑶点了点头，她担心的也就是这一点。 “皇上……” 李璟接着又道：“当下的情况，您再生一位皇子或许会更好。” 听到这个建议，顾瑶紧了紧眉头。 她也知道再生一个孩子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但她是真的不想生，在古代没有好的医疗条件，生孩子是真的痛苦，没有无痛生产，也没有剖腹产手术。 生孩子就是走鬼门关。 “朕若不想生呢。”顾瑶说出了心里话。 李璟随即回道：“皇上，当下大越与南云国和戎国同时交战，是两场硬仗，咱们一场都输不起。且楚太傅出征在外，他是大越当下唯一能统领几十万大军对抗戎国的大将军。皇上可要三思，以大局为重啊。” 李璟知道皇上心里应该是有决定的，来这里问自己只是想听听自己的建议，看有没有更合适的解决办法。 “朕知道！”顾瑶回道。 她自然知道这一点，当下的情况，稳住楚家是必须的。 但怀孕生子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自己也不一定就能怀上第二胎。 “不过下次皇上可要注意了，不能再出差错，得确保二皇子的生父是楚公子朝廷才能安稳。” 顾瑶苦笑一声，随即耸了耸肩膀道：“再生也有可能是位公主呢。” 丞相开口就是二皇子，但自己再生二胎可不见得生男孩。 李璟摇了摇头，道：“皇上，不管皇子还是公主，只要是您诞下的麟儿，都是可以继承皇位的。虽然千百年来都是嫡长子继承皇位，若无嫡子则由皇长子继承。但若真到了关键时刻，皇上舍弃皇子改立皇太女也是可行的。您是女皇，大越既然出了第一位女皇，再出一位也不是不可以，民间也不会反对。” 顾瑶再次沉默了。 她紧抿着唇，好一会没接话。 她听得出来丞相是在劝说自己与楚奕生一个孩子，如此能确保朝廷上下安稳。 “丞相，你的建议朕回去后，会好好考虑。”顾瑶点头回道。 既然丞相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那生二胎或许是最佳的办法了。 李璟见皇上点头了，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顾瑶随即又道：“对了，你府上是要办喜事了吗？朕刚刚进来时看到一些下人在搬东西，看着像是聘礼。” 顾瑶知道丞相还有几个孙子孙女未婚配。 李璟这时叹息一声，回道：“是老臣的孙女，下个月十五就要嫁人了，那些是给她备的嫁妆。” “哦……丞相这是要将孙女下嫁谁家呢？”顾瑶再问。 顾瑶用的是下嫁二字，以丞相的地位，这孙女嫁到哪个大官家里，都算下嫁。 然而李璟摇了摇头，回头，“皇上说笑了，算不得什么下嫁，是楚家。楚夫人两个月前亲自来府上提亲，老臣心里虽不想将孙女嫁过去，但也实在无法驳楚家的面子，只能同意这门婚事。” 第747章 苏墨的才华和能力不在臣之下 “楚家？” 听到这个答案顾瑶有些意外。 随即她有些郁闷起来，因为这个事她竟然不知道。 她确实没有管底下的这些臣子家中的嫁娶之事。 但楚家不一样。 “是的，皇上……臣也不知道太傅为何突然想与我李家结亲，但他们既然来了，臣也是没法拒绝。”李璟无奈回道。 他知道当下的情形，与楚家结亲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楚家和苏家各自在朝廷扩张势力，若大皇子有着苏家的血缘，那以后两家必会争个头破血流，你死我活。 自己一贯奉行忠君爱国，只一个纯臣的原则来做官，从未和谁结党，这也是自己为官三十多载能得善终的原因。 而自己一旦与楚家结了亲，虽然并非自己的本意，但不论是皇上还是外人，都会认为李家未来会站队楚家这一边，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但若拒绝了楚家，就会得罪楚家，将来自己一死，自己的儿孙辈们在朝堂上可就不好过了。 所以左思右想，自己只能选择同意。 顾瑶抿嘴一笑，并没有对这门亲事表示反对。 看丞相为难的样子，似乎是权衡利弊之后作出的决定，且聘礼下了，婚期也定了，就算自己是帝王，这一刻也不适合反对了。 只是这样一来会出现一个问题，那就是朝廷中那些由丞相提拔上来的官员，或者说原本属于丞相一方的势力往后可能会自然而然的导向楚家势力。 楚家势力已经够庞大了，北方几十万军掌握在楚家势力手里，若楚家势力在蔓延到文官集团，是挺可怕的。 想到此，顾瑶心里难免忧虑，自己是帝王，手掌大权，但是却不能完全掌控全国的军队。 “皇上，您可是还在担心什么？”李璟看出来了，眼前的君王眼中透着焦虑。 顾瑶淡淡一笑，接话道：“朕要担心的事情太多了，不过朕不反对你们两家联姻。” 现在她要反对也晚了。 她想了想，又道：“朕还有一事想问问你的看法。当下政事堂只有两位参政，若你不能回到朝堂上，朕需要从三省六部再选一人进入政事堂，你觉得谁合适？” 顾瑶近来都在考虑这件事，但她目前确实没有她可信任又能力出众的人可用。 李璟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沉思了一会。 他想自己已经退出朝堂了，不日也将辞去丞相一职，这个时候他并不适合推荐人才给皇上，更不适合推荐那些自己提拔上来的人。 要不然皇上会以为自己会有什么目的。 李璟仔细想后，回道：“皇上，以苏墨的能力，您暂时不增加参知政事也是没有问题的，苏墨的才华和能力不在臣之下，处理政务他也是得心应手。将来皇上若有了合适的人选再提拔也不迟。” 李璟权衡利弊后回道。 这个问题他现在是不能回答的，因为不管推荐谁都不是个好的选择。 顾瑶挑眉，丞相这么回答，等于是没有回答，逃避了自己的问题。 第748章 紧急军报 在李家用了午膳后顾瑶才回宫。 但他回来时，看到有几位大臣在昭和殿的大门口等着自己，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等了许久了。 “参见皇上！” 见皇上回来了，众人纷纷行礼。 顾瑶点了下头，随后走进了南书房。 她落座后，枢密院的几位官员就进来了，不一会儿苏墨也进来了。 顾瑶看着他们，有点疑惑。因为枢密院并不属于三省六部，平日也不归政事堂管，但苏墨竟然进来了。 “皇上，臣有事上奏！”苏墨先站出来。 但他还没有说话，便被一旁的枢密使刘守良打断了。 “诶呀……苏大人，让我先奏吧。” 刘密使忙走了上去。 苏墨眉头微皱，没想到有人敢在皇上面前当面打断自己，他内心很是不悦。 顾瑶看着两人，刚还疑惑苏墨怎么会和枢密院的官员一起来，现在看来，他们要奏的并不是同一件事。 顾瑶想了想，然后看向了枢密使刘守良，问道：“可是有紧急军报送回来了？” 刘守良从袖口中掏出了一份奏本，然后递了上去。 顾瑶伸手接过，打开看向里面的内容。 看完之后她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这是今日刚到的吗？” 边关现在几乎每天都会军报传回来，是她要求的，不管有无战事，边境每天必须上奏一份军报，以便她及时了解战事情况。 “是的，皇上，这是上午刚送回的，是加急的奏报，所以臣才急着要面见皇上。”刘守良回道。 顾瑶点了下头，随后又将边境传回来的奏报看了一遍，上面写的是： （臣岳凌奏报皇上，元佑四年三月六日，南云国察哈尔郡的一支约三万将士的守军向我军投降，此乃当地的守军，其将领（陈锋）自称胤王朝高宗皇帝荣王一脉，其想念家乡故土，自称是中州的子民，愿投降大越，为我大越王朝效力。此事请皇上定夺。） 顾瑶没想到会传回来这样一份奏报。 他将奏报递给枢密院的几位官员，道：“你们自己看，看完说说你们的想法。” 枢密使刘守良很快看完了，他看完后递给了两位副使，而苏墨也在此时看到了奏报上的内容。 看完之后他蹲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 枢密院副使陈景泽这时站了出来，说道：“皇上，臣觉得不可亲信敌军将领，万一对方是诈降，趁机打入我军内部可就麻烦了。” 枢密使刘守良也回道：“皇上，臣觉得此事得三思而后行，胤王朝高宗皇帝早在三百年前就过世了，其子孙可能遍布各大州县，但怎么会跑道南云国去，此事无法考证。” 顾瑶紧锁眉头，没有回话，其实她内心也不相信，但岳凌既然发了急报回来，就证明他觉得对方的身份是真实的。 这时苏墨站了出来，说到：“皇上，胤王朝高宗皇帝第五子陈荣，便是荣王，其在正元二十一年发动政变，企图谋夺太子之位，被胤高宗皇帝废皇室宗籍，流放西南三千里外，这位敌方的守将自称胤王朝高宗的后裔或许是真的。” 第749章 此计万万不可 “哦，苏爱卿对胤王朝的历史倒是了解不少。” 顾瑶有读过大胤史，但里面主要记录的是每一代君主颁布的政令，以及一些重要的史实。 荣王谋反她知道，但其最后被流放到了西南三千里外她是不知道的，因为史书记载的事荣王被贬为庶民。 看来历史记载也不一定是事实啊。 “皇上，臣确实爱读史书，历代王朝的历史，臣都有去了解。”苏墨回道。 顾瑶点了点头，随即问道：“那苏爱卿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 顾瑶心中已经有了判断，但她还是想听听这些臣子的建议。 “回皇上，臣以为这位守将既然向我军投降了，我大越该给与优待，将他带回大越，监视居住便可，至于他手下的士兵可分散编入西南边境的守军”。 苏墨说完，枢密使刘守良立即站出来反对道：“皇上，此计万万不可啊。且不说此人是否冒充荣王后裔的身份，就算他真是荣王的后裔，我们也应该杀了他，胤王朝已经灭亡四十多年了，这个时候冒出来一个胤皇室后裔，手里还有三万士兵，万一此人有反心，想光复胤王朝，将是个更大的祸害。” 苏墨瞅了一眼旁边的枢密使刘守良，此人论官职论地位都比不得自己，但是却敢在皇上面前反驳自己，甚至直接打断自己。 看来仗着楚家的势力，这些枢密院的人根本没有把朝廷里的文武百官放在眼里。 苏墨接着驳斥道：“皇上，能将敌军劝降，不废一兵一卒战胜敌方，这不就是最好的结果的嘛，如果我们杀了投降的将领，那么以后的战事，敌人任何将领都会死战不降，我们将不得不消耗更多的兵力和战马去打仗。这不是明智的抉择，还请皇上三思。” 顾瑶依然没有接话，但很快刘守良再次反驳，道：“苏大人，您现在虽然掌管了政事堂，处理朝廷上下的政务，但这调兵遣将，军事计策还不归你这位参政大人管吧。你有这心思，不如多替皇上分忧，处理好政事堂的事。” 此话一说，苏墨彻底怒了，道“刘守良，你是在质疑皇上嘛，你刚刚没听见是皇上命令我发表意见。” 坐在前方的顾瑶有些无语，没想到这两人也能吵起来，怕两人越吵越凶，她还是决定打断他们道：“好了，朕让你们出谋划策，不是让你们吵架。都给朕消停点。” 顾瑶发现这些官员在争执起来时还真是没完没了，时不时的就在朝堂上吵架，现在在南书房当着她的面也能吵起来。 不过刘守良说的也是实话，在职权划分，苏墨身为参政确实不能参与制定军事政策，在大越枢密院与三省六部共同掌管军政大权，被称为“二府”。枢密院最高官职是枢密使，为正二品，相当于现代的国防最高级别官员，而丞相是三省六部的最高级别官员，相当于现代总理级别，至于参政则相当于副总理一职。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另外一位枢密院副使张正元站了出来，道： 第750章 来了个传教士 “皇上，臣以为这些降兵，包括突来冒出来的自称胤王朝荣王后裔的守将，都有些可疑，这战场上可容不得什么仁慈，仁善。但若将这些人都杀光也不妥，杀光降兵会激怒当地的百姓，使当地的百姓仇恨我们，这不利于我们以后管理这些州郡。依臣之见，可以不杀，将这些降兵发配到大越各个州县，赐他们奴籍，让他们成为官府的奴仆，做一些粗活累活。” 顾瑶挑了下眉。 这个建议倒是有些意思。 她记得华夏古代，对于投降的将士很多都是直接杀了，有的会编入队伍中，让他们充当战场上冲锋的炮灰。比如元朝的忽必烈就将南宋投降的将士编成新军，让他们在接下来的战事中当炮灰。 她原本是这么想的，但现在这个副使提出来一个其他的方案。 顾瑶想了一下，没有立即做决定，于是看着三位枢密院的官员，道：“此事朕再考虑，明天再做决定，你们先回去，再想想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处理这三万降兵。” 顾瑶是欣赏岳凌的，其实她授予了岳凌最高战事指挥权，也就是说他可以先斩后奏，无需自己这个帝王的命令直接处置这些降兵，但他没有这么做。 而对降兵的处置决策是十分关键的，若处置不当，会带来很大负面影响，包括惹怒当地的百姓，导致以后统治困难。 “臣等先行告退。” 得到旨意，枢密院的官员们转身离开了南书房。 他们走后，南书房内便剩下了苏墨，苏墨并没有离开。 “苏爱卿所奏何事？”顾瑶看着这位心机深沉的臣子，问道。 他是苏煜的父亲，长相上父子两也有几分相像，甚至身形都相似，而且苏墨看着并不像五十岁，他比朝中其他年纪相仿的官员看着都年轻一些。 苏墨行了个礼，回道：“皇上，近来官府接连接到百姓举报，说有一位叫马丁的异邦人来到了大越，其先后在通州、大成、潭州聚众宣传什么真主洛斯是上天拯救人类的真神，而他是神的使者，只有相信真神，相信天主才能得到上天的庇佑，才能无病无灾，没有痛苦，没有烦恼，死后才能进天堂成为神的儿女。” 顾瑶：…… 顾瑶瞬间无语了，她实在没想到，突然来了这么件奇葩事。 天主洛斯，真神降临，这是什么牛鬼神蛇。 不对！ 这应该是某个宗教派来了传教士出来发展信徒了。 “这人来自哪里？”顾瑶问道。 “百姓说此人自称来自湖罗海岸的罗兰帝国，但臣从未听过有这个国家，也不知道是哪个蛮夷小国。” 顾瑶锁眉，罗兰帝国，这个名字她也没有听过，但华夏古代有个罗马帝国，听着有点相似。 “皇上，此人身份特殊，还请皇上下旨处置此人。” 此人自称什么神职官，所以官府不好直接处置。 顾瑶低头想了一下。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西边的某种宗教传入了大越。 第751章 苏爱卿觉得谁合适? “这人现在在哪里？”顾瑶问。 “住在金陵城的一家客栈里，他每日会去街头游说群众信他们的什么天主。”苏墨回道。 “那这么说此人会我们这里的语言。” 这一点让顾瑶有些疑惑。 在大越，甚至中洲大陆历朝历代的历史记载中，都没有出现过这个罗兰帝国，但进来的传教士竟然能说这里的语言。 “是的，皇上……臣今日路过街头，也去听了一会，他确实能说我们的语言，但说的不是那么准确。” 苏墨无法形容这个传教士说出来的腔调。 “他的皮肤，眼睛，头发是什么颜色？”顾瑶再问。 她突然对这个异域人有些好奇，准确的说，他想知道这个世界的其他文明发展的程度。 那里是奴隶社会，还是封建社会？ 苏墨想了一下，随后答道：“此人皮肤偏白，比我们都要白许多，头发黄棕色，有点像西域那边的人种。 听到这么描述，顾瑶挑了挑眉，心想这应该是西方白人的长相特征。” “皇上，要不将此人直接逐出大越算了，他在民间妖言惑众，臣怕一些百姓会受他的蛊惑。” 苏墨知道这类传教士，几百年前就有南边来的僧人进入中洲大陆，当时的大周王朝没有驱逐这些僧侣，甚至周王朝的帝王也相信这些僧人说的什么来世今生。导致后来许多人出家当和尚、当尼姑，寺院一座接一座的修建。 直到三百八十多年前，自己的老祖宗庆元女帝登基为帝后，才颁布政令，禁止各地修建寺院，不允许僧人下山发展信徒，才阻止这些这些寺院继续扩张。 顾瑶想了想，回道：“你把那传教士找到，带到宫里来，朕看看他到底在在传播什么。” 顾瑶主要是想知道这个世界其他文明的模样。 “皇上，臣觉得不妥，此人不是异邦使臣，实在没有资格拜见您。” “朕自然是想了解他说的罗兰帝国。”顾瑶笑着说道。 至于在大越国传教，她是不可能允许的。宗教思想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宗教势力强大，那会影响统治阶层，甚至整个王朝的命运。 就算是现代，因宗教而产生的战乱也从未停止。 “臣明白了。” 苏墨发现自己好像还不算了解眼前这个帝王，她的一些想法总是很奇特。 “好了，若无其他事，你先下去吧。” 顾瑶有些乏了。 然而苏墨却并没有走，他又行一礼，道：“皇上，臣还有一事请奏。” “哦……” 苏墨停顿了一下，接着道：“丞相许久没来政事堂了，当下政务繁多，丞相不在，臣和于长林两人实在有些忙不过来。臣想向皇上提议，再选一位参知政事，进政事堂。” 这话说完，顾瑶扭头看了看一旁挂着的字画，心里却在想着，对方突然提出此建议的目的。 一会儿后，她看着苏墨，问道：“那苏爱卿觉得谁合适呢？” 苏墨没有立即回答，他有观察眼前这位君主的神色，对方听到自己这个提议后，似乎反应有些冷淡。 第752章 大皇子长得不像四公子 但有些话他还是要说。 苏墨于是答道：“皇上，臣觉得礼部尚书杨东庭，为官清廉、公正，其出仕三十载，在三省六部包括地方州县都有不错的成绩，其或可提拔进入政事堂。” 顾瑶：…… 对方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了，顾瑶还真有些意外。 她淡淡一笑，回道：“是嘛！苏爱卿看来很认可你这位亲家啊。” 顾瑶直接点破两人的关系。 苏墨神色尴尬的顿在原地。 他有猜到皇上可能不会同意，但皇上这么直接的说，他还真不好怎么回。 当然，他其实也是想试探一下，看看皇上的反应。 若能将自己这位亲家提拔上来自然是最好，若皇上无此意，那么自己这次试探至少也能知道皇上的想法。 若杨东庭真没有提拔的机会，那么自己就要换人上来了。 他得未雨绸缪。 顾瑶脸上依然有淡淡的笑意，她轻轻扣了两下桌子，然后接着说道：“苏爱卿，其实朕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丞相曾在朕的面前夸奖你，说你不论才学和能力，都是朝廷上下的第一人，还说你的才能在他之上。朕其实也相信你，就算朕不再给政事堂增加人手，你也能办好政事堂的差事。” 听到这话，苏墨尴尬一笑。 他忙回道：“皇上谬赞，臣愧不敢当。” 他不知道丞相在皇上面前说过什么，但自己可没有丞相那个老狐狸那般圆滑世故。 “你啊，就是太谦虚了。”顾瑶抿嘴一笑，道：“朕对你是最信任的，不管是你的为人还是为官做宰的能力，朕心里都有数。朕把政事堂交给你，:心里是最放心的。” “臣多谢皇上信任。”苏墨深鞠一躬回道。 “好了，下去吧，先去把那什么传教士找出来。” 顾瑶摆了摆手，示意对方退下。 “臣告退。” 没有达到目的，但苏墨还是马上离开了。 —— 同样的时间。 两千里外的北方边境，随着天气日渐暖和，边境的巡防也加强了，身为主帅的楚渊几乎每日派出上千名哨兵去前线望风。 根据往年的经验，一旦天气暖和，草木新生，北边的这些戎寇就有可能南下进犯大越北方边境。 现在已经是三月中下旬了。 楚渊站在高塔之上，望着远处的一片草原。 冬去春来，原本一片枯萎的的草原现在已经是绿意盎然。 这时，有一位士兵来到了高塔之上。 “大将军！” “什么事？”楚渊扭头看着这位士兵，当然这不是普通的士兵，是自己的亲信，负责将宫里发生的事情及时告知自己。 “禀大将军，宫里传来消息，说是大皇子周岁宴那日抓周没有抓到玉玺，而是抓了一个包子。” 楚渊：…… 楚渊眉头一皱，但很快又舒展开来，笑道：“这有什么，一个周岁小儿，哪懂玉玺是做什么用的，就算小皇子没抓到玉玺，那也是唯一的皇长子。” 他的孙儿，抓不抓到玉玺。都是未来的太子。 士兵脸色有些尴尬，但犹豫了一下后，接着又道：“大将军，除了这个，还有一事，据宫人传出来的话，说大皇子长得不怎么像四公子，反而有些像那位苏家公子。” 第753章 强大的罗兰帝国有多少人口 听到这话，楚渊没有接话，然而刹那间，他的双眸突然睁大。 “这不可能！”他瞪着眼前这个亲信，话语中带着一丝怒气的回道。 士兵见大将军好像生气，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 “大将军，这是宫里传出来的，应该不会有错。”士兵的声音小了许多。 楚渊冷哼一声，眼中瞬间燃起了一股怒火，他一掌拍在了旁边的柱子上，横眉冷目道：“岂有此理！” —— 元佑四年三月二十日。 又到一日早朝会。 顾瑶再一次坐上了那雕刻着金色龙纹的龙椅。 百官们和以往一样，准时来参加朝会。 不过许多官员在进殿的时候发现承光殿门口的长廊上站了一个异邦人，此人穿着奇怪的衣裳，长相也奇怪。 “那是谁？”有官员忍不住小声议论。 “不知道，可能是中土那边来的外使吧。” “看着像前些日子在街头传播什么天主的传教士。怎么跑到宫里来了？” …… 官员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议论。 直到钟声响起，司礼官喊道：“时辰到，众臣早朝。” 行大礼后，顾瑶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道：“众位爱卿，今日朝会开始前，咱们先见一个罗兰国来的传教士。” 皇上说完，司礼官立即报道：“传罗兰国传教士马丁觐见。” 一些官员扭头看向了门口处，只见一个身穿黑色长袍，头上带着黑色帽子，肩上披着一件红色披风，手里拿着一个一根金色的法杖的男子走了进来。 此人皮肤雪白，留着长胡子，身长比承光殿内所有的官员都要高出半个头。 顾瑶也在这个传教士进殿的那一刻便看向了此人，而只一眼，她就能判断出，这就是西方的白种人。 马丁走到了大殿的中央，然后停下了脚步，随后将右手放在胸前，微微弯腰行礼道：“尊敬的大越国皇帝陛下，我是天主洛斯派来的使者，愿我的到来能给贵国带来神的庇佑和祝福。” 顾瑶看着这个传教士，反问道：“你说你是谁派来的？” “我们伟大的天主洛斯。”传教士回道。 然而他说完，在场一些官员就皱起了眉头，因为此人十分傲慢，不管是刚刚行礼还是现在回答皇上的问题，都显得十分无礼。 “你来自那个国家，你们的国王叫什么名字？”顾瑶并不想跟对方谈什么天主，在现代社会，她就是个无神论者，她尊重别人宗教信仰，但自己对宗教并无兴趣。 “皇帝陛下，我来自强大的罗兰帝国，我的国王奥兰德罗尔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国王。” 顾瑶：…… 顾瑶挑眉一笑，心想这人还真是自大，开口强大的帝国，伟大的国王。感觉根本没把大越和自己这个君王放在眼里呀。 不过她也不生气，毕竟此人也不是外使，代表不了他的国家。 顾瑶于是笑着问道：“那你们强大的罗兰帝国有多少人口，有多少里地，你们每年能收多少赋税？” 百官们不知皇上为何不生气，还心平气和的和对方交谈。 第754章 这可是个大国 一个听都没听过的蛮荒小国，不知那个深山里冒出来的。 “大越皇上，我们的罗兰帝国有五百万里地，八千万人口，我们是这个世界上土地最多，人口最多的王国，所有的小国都臣服在我们的脚下。” 顾瑶：…… 得到了这么个答案，顾瑶心里咯噔了一下。 心想，这可是个大国啊，这么说西方那边现在极有可能是一个大一统的王国。 华夏古代西方也曾出现过大一统的王国，最有名的就属罗马帝国，鼎盛时期的罗马帝国有将近六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超过一亿的人口。 顾瑶还没回话，这时有大臣站出来了。 是参知政事于长林，他看着大殿中央嚣张又傲慢的传教士，骂道：“休在这里夸夸其谈，胡说八道。一个不名一文的无名小国，也敢称什么伟大的帝国，以为你满嘴谎言，我们就会相信你吗？” 于长林说完，顾瑶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去。 虽然这个传教士言行举止傲慢，但她知道，对方有可能说的是真的。 若是西方现在真的是一个统一的国家，那确实有这么多人口，这么多土地，而且应该已经进入了封建社会。 “你还没说你们国家一年能收多少赋税？”顾瑶接着问。 她想更多的了解西方文明的发展情况。 “大越皇上，我们强大罗兰帝国，每一年可以收税十五亿银币。”马丁骄傲地说道。 “十五亿？” 顾瑶重复了一遍对方口里的数字，当然她不清楚他们一银币等于多少克银子。 大越国一两银子是四十三克白银。 然而下面一些在此时却再也无法沉默了。 “皇上，此人就是胡说！”苏墨也站出来了。 随后又有官员接二连三的站出来，道：“皇上，此人妖言惑众，实在不可信。” 顾瑶看着这些站出来义愤填膺的官员们，能理解他们此刻的情绪，但自己并不生气。 顾瑶再次看向那名传教士，说道：“你用你们国家的语言说几句话。” 马丁有些疑惑，不知道眼前的这位女皇为什么问自己这么多奇怪的问题，但他还是马上用罗兰语说道：“cara imperatrice dowager dai viet, salve! vengo dal grande impero rnd。” 对方说的比较快，顾瑶没有听得太清楚，但是她能感觉到对方说的是自己有些熟悉的某种语言，听着像现代某个西方国家的语言。 对，有点像意大利语。 顾瑶在现代会说三种语言，分别是汉语，英文，法语，其他的语言比如西班牙语，意大利语也会说一点点，她哈佛留学时，隔壁宿舍住的就是一位来自意大利的同学。 顾瑶想了一下，随即冒出了一句意大利语，道：“martin, che tipo di cibo piace mangiare a gente del tuo paese？” 顾瑶说出这句话时，下面许多官员目瞪口呆，他们听不懂皇上说了什么，但皇上说的话跟刚刚这个传教士说的话竟然有些相像。 第755章 这里就是大胤国 马丁看着大殿上的女皇帝，先是一惊，然后露出满脸的笑容，回道：“尊敬的女皇陛下，没想到你竟然会说我们国家的语言，看来我这次来对了地方。这里就是美丽的东方帝国。”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顾瑶提醒对方。 她想知道自己刚刚说的意大利语对方听懂了没有，如果听懂了，证明罗兰帝国的地理位置就相当于现代的地中海附近。 马丁很快回道：“我们喜欢吃面包，燕麦粥，豆子，许多的蔬菜和水果，还有最好喝的啤酒、葡萄酒等等，许多许多……” 啤酒、葡萄酒，燕麦粥这些都是现代欧洲人发明的和一直在吃的食物。 马丁接着道：“女皇陛下，我很高兴来到这个美丽的东方帝国，我在来的路上时路过许多的国家，他们有人告诉我，一直往东走，可以找到一个叫大胤王朝的强大帝国，但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大胤国，现在我发现我找到了，这里就是大胤国，你们原来叫大越国，是我弄错了国名！” 顾瑶：…… 文武百官：…… 这话说出来，不管是顾瑶还是下面的官员全部震惊了。 “胤王朝几十年前就灭亡了，你这个蛮子在胡说什么。”一位御史台的官员站了出来，怒斥道。 顾瑶则回道：“我们这里原来确实是大胤王朝，但四十多年前，胤王朝被推翻了，现在建立了新的王朝大越。” 对方一路上打听到了大胤王朝，顾瑶想应该是鼎盛时期的胤王朝对周边各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毕竟胤王朝全盛时期的附属国甚至包括了现在大宛。 但可见的是现在大越对一些远方国家的影响很小，所以大越建国四十多年，那些遥远的国家还以为这片土地仍然是胤王朝统治。 “我明白了，女皇陛下，所以我很高兴来到这片繁华富裕的土地，我带着神的使命来到这里，送上天主洛斯的祝福和爱。希望你们这里的人民也可以得到神的庇佑……” 对方还想说什么，但顾瑶摆手示意对方停下来。 接着她回道：“马丁，朕尊重你们的天主，也尊重你们的信仰，但我们大越国有自己的神，我们有守护我们的神明，有我们最敬重的祖先。我们不需要其他地方的神来庇佑我们，所以朕不可能允许你在我们国家传播你们的信仰。” 顾瑶没有犹豫，直接拒绝对方。 宗教是人类文明发展到一定的阶段会出现的一种文化，但不是文明发展必须要有的。 “那真是太遗憾了，女皇陛下，这世上有很多的神明，但只有我们的天主洛斯是最伟大的，最仁慈的神。”马丁在行一礼，说道。 顾瑶挑眉一笑。 心想，这人还真是个能言会道的传教士，若让他在大越传教，那一些百姓都会被他忽悠。 顾瑶于是直接道：“我们大越王朝不允许任何传教活动，传教仪式，任何教派的传教士都不允许在我们的国家传教，但朕允许你在大越短期旅行，三个月后，离开大越。” 第756章 这个世界大得很 传教士走出承光殿后，百官们依然十分不解。 “皇上，为什么不把这蛮子直接逐出去？”御史邱泽质大殿上的帝王。 作为御史，他对皇上这次的处理十分不满。 很快另外一名御史柳从新也站出来说道：“是的，皇上，此人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竟然说什么他们罗兰帝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国家，还说什么这里是灭亡的大胤王朝。此等恶言，皇上就是杀了他，也是理所当然。” 顾瑶看着这两位义愤填膺的御史，随后又看了看其他官员的神色，发现生气的还真不少。 她想了想，随即起身站了起来，看着这些官员，说道：“你们知道罗兰帝国在哪吗？” “臣等确实不知道。”两名御史一起回道。 顾瑶：“既然不知道，你们凭什么认为刚刚那个马丁说的是谎言，他狂妄自大，难道你们不是吗？” “皇上，臣不知您在说什么？”邱泽看着大殿上的君王，直接怼道。 作为御史，他不是第一次和这位君王吵架了。 顾瑶再道：“马丁说他们的国家罗兰帝王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但你们呢，认为他说的是谎言，你们认为我们大越国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是吗？” “皇上，难道我们不是最强大的吗？我们有辽阔的土地，一亿四千万人口，更有百万大军。”邱泽接着回道。 顾瑶：“那又怎么样？我们打下了戎国吗？比得过强盛时期的大胤王朝吗，万里之外的异邦人知道强大的大胤王朝却不知道大越王朝。” 此话说出来，一些官员低下了头，虽然他们也认为自己国家是最强大的，但是大越目前确实比不得两百年前全盛时期的大胤王朝。 顾瑶接着道：“朕告诉你们，这个世界大得很，我们不知道万里之外有哪些国家，更不知道辽阔的大洋对面有什么。天地那么大，我们永远要对未知的世界保持一丝敬意，而不是当一只井底之蛙，觉得自己就是强大的。” 顾瑶实事求是的说道。 根据刚刚那位传教士对罗兰帝国的描述，以及自己这几年来对这片中洲大陆的了解。 她大体可以判断，自己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和华夏古代的世界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不管是地理位置分布，还是整个社会的发展情况。 现在这里大概相当于华夏公元一千年左右，自己管理的这个王朝类似积贫积弱的北宋，而刚刚那个传教士所说的罗兰帝国应该相当于罗马帝国。 一千年前的罗马帝国确实是一个大一统，人口众多的帝国，是中世纪的欧洲。 想到这一点，顾瑶突然有些失落。 因为如果按照自己所处的华夏文明演变的过程，自己管理的这个大越王朝，虽然现在领先全世界，也是经济最繁荣的东方王朝。但在六七百年之后，将会渐渐落后。 而且这片时空最终应该也是一样的结果，西方会率先解放思想，出现近代自然科学，进而出现工业革命。 第757章 唯有牡丹真国色 “谢茂”顾瑶突然点了一个官员的名字。 而听到自己名字的翰林院大学士谢茂赶紧站了出来。 “臣在！” 顾瑶想了想，道：“朕命你在翰林院挑选两个年轻的翰林学士，去看着那个传教士马丁。第一不允许对方继续在大越组织传教活动，第二多与对方交流，从对方那里套出更多关于罗兰帝国和其周边国家的情况。” 顾瑶想，这所谓的传教士应该是罗兰帝国派来的，而且在在他们王庭内部有一定官职，政教一体的国家，神职人员就是掌权的。 “皇上，那罗兰帝国咱们听都没听过，何必要了解呢？”谢茂看着大殿上的君王，十分不解道。 “正是因为不了解，所以才要获取更多的信息。” 华夏古代就有丝绸之路，或许将来，大越也能打通一条商路，直通西方，前提是大越能拿下周围这几个的国家，扩大版图，尤其是西域这一块地方，再难也要打下来，否则大越以后就是北宋的下场。 “臣领旨。”仍是不了解皇上的用意，但谢茂还是立即接旨了。 皇上只要下了旨，他们这些臣子就必须去办，否则就是抗旨。 —— 退朝后，顾瑶没有回昭和殿，而是来到御花园散步。 春来风景如画，御花园姹紫千红，春意盎然，顾瑶一边走，一边欣赏着花园里的景致。 这御花园就像现代的公园，里头不仅有花草，更修有纳凉的亭子和满池的锦鲤。 顾瑶不常来这里，但偶尔也会来此散步。 “皇上，您看这桃花开得多好？”小桃走在皇上的身后，作为伺候皇上的宫女，她平日里有许多时间可以见到皇上。 顾瑶停下来，顺手掰断了一根桃树枝，上面的桃花开得正艳，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她看到一些宫女将桃花戴在头上作为发饰装扮，这这里叫簪花，特别流行，甚至一些男子也会将花戴到头上，奇奇怪怪的，别有一番风趣。 “皇上，这牡丹也开了。”小桃从一旁的花丛中摘下了一朵牡丹花。 虽然她们这些宫人喜欢簪花，但她们可不把讲牡丹花戴在头上，这在以前可只有皇后娘娘能簪牡丹花。 顾瑶将小桃手里的牡丹接了过来，很漂亮的一朵牡丹花，硕大的花朵，花色艳丽，丰满的花瓣层层叠叠，绚丽夺目。 不愧是有“国花”之称的牡丹。 顾瑶想到一句古人写的诗：“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在这御花园中，果然是牡丹花最耀眼。 小桃听到了皇上小声念出的诗句，但不知出处的她不敢点评，于是笑道：“皇上，要不奴婢给您簪上。” 顾瑶摇了摇手，回道：“不用，朕不簪这些花花草草。 她可没有这个爱好。甚至连普通的发簪、步摇，她都不喜欢戴。 顾瑶继续往前走，但走了几丈远后，她再次停下来了，她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声音： “你听说了没，小皇子的生父好像是苏公子。” 第758章 宫里还有其他人议论皇子吗 “就是苏公子，是人都看得出来，小皇子和苏公子越来越像……” “何止是像啊，听说小皇子刚学会说话时，就先喊了苏公子为爹爹。” “这样看的话，以后的中宫可就是玉清宫啦。” “可惜我们没有机会进玉清宫伺候，只能在这里做个杂役奴才。” …… 小太监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 直到突然传来的脚步声。 “大胆奴才，竟然敢在这里胡说八道！”先走过去的是王公公。 两个小太监吓了一跳，手里刚拔的草掉在了地上。 两人见是皇上来了，慌忙跪下，道：“皇上恕罪。” 顾瑶皱着眉看着这两个太监，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她冷声问道：“谁让你们在这里嚼舌根？” 顾瑶记得自己先前就让沈嬷嬷去各宫训过话，任何人不能讨论小皇子的身世，没想到才过去没多久，就有宫人公然在御花园里胡说八道。 见皇上生气了，其中一位小太监吓得脸色苍白，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抖的回道：“皇上恕罪，奴才再也不敢了。” “你没听清楚朕的问题吗？”顾瑶语气加重了几分，怒道。 另外一位小太监赶紧回道：“回皇上，没有人让奴才说，是奴才自己没管住嘴巴，奴才罪该万死。” 说完，小太监扬起手，然后狠狠打了自己几个耳光。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皇上会突然出现在御花园。 看到这一幕，顾瑶更加生气了。 他朝一旁的王公公摆了下手，随即王公公走了过去，对着自抽耳光的小太监一脚踹了下去。道： “掖庭的管事没教你宫里的规矩吗？把手放下！” 顾瑶心烦的皱紧了眉，好好的心情都被这两个宫人破坏了。 当下，她最不想听到的就是有人拿皇子的身世做文章。 “王德全！” “奴才在。”王公公赶紧行礼。 顾瑶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两个太监，冷声道：“把这两人送到掖庭去，各抽三十鞭，行刑的时候让掖庭的宫人都看着。朕看谁还敢在宫里胡说八道。” 说完这句，顾瑶转身而去，不给两人求饶的机会。 平日里她很少责罚宫人，宫人们有管事太监和嬷嬷们管束，她不会管。 偶尔的，就算有宫人犯了点什么小错，她也没有责罚。 但今日她是真的生气，竟然有人敢随意议论皇子的身世。 本来想在御花园赏花、散步，但顾瑶此刻没有兴致。 “皇上，您消消气，为这等低贱的奴才生气，不值得。”小桃看得出来皇上是真生气了，毕竟皇上平时是不会责罚宫人的。 “宫里还有其他人议论皇子吗？”顾瑶问。 若是还有，她便一起处罚了。 “奴婢也不清楚，不过有些奴才确实没规矩，喜欢聚在一起嚼舌根。”小桃回道，这在宫里十分常见。 “你去问问其昭和宫其他宫女太监，看其他人有没有听到有人议论皇子的身世。” 顾瑶想此事可能不是那么巧合，或许有人从中谋划什么。 第759章 想把公主嫁过来 顾瑶返回了昭和殿。 虽然成立了政事堂，全国大大小小的政务也都交给了政事堂处理，就连批折子也是政事堂批阅，但顾瑶每日还是很忙。 苏墨走进了南书房。 自从丞相告假后，政事堂就是他作主了，而他几乎每天都会进南书房向皇上汇报。 “臣参见皇上！”苏墨进来后，先行了个礼。 “坐吧。”顾瑶随口回道。 苏墨却并没有立即坐下，而是从袖口中掏出了一本金色的折子。 “皇上，这是回曷使臣送到礼部的告书。” “回曷？” 顾瑶记得回曷好长时间没和大越通来使了，她登基后，这还是第一次。 “是的，皇上……他们先派了一位官员送来这封告书，说是他们的国王派了四王察尔汗和米莎公主出使我大越，现在已经在路途中了。” 顾瑶打开了对方的这封告书，在古代若正式出使某个国家，会送一封告书，提前告诉对方自己抵达的时间，来意。 到了后还要呈递国书。 顾瑶将告书中的内容读了一遍，上面写着，对方将会在下个月中旬抵达金陵，来使共七人，士兵和仆从一百人，主使是回曷王室四王爷察尔汗以及一位叫米莎的公主。 对方的来意是为加强两国的友谊。 但顾瑶随即皱起了眉头，因为告书中写道希望两国联姻，结姻亲之好。 “你看看这告书，他们竟然想联姻。” 顾瑶将这告书递给了苏墨。 苏墨看完后没有立刻回话，而是想了一会儿后，说道：“皇上，大越自建国以来，一直与回曷交好，为此，高祖皇帝和文皇帝先后两次将公主嫁到回曷，结姻亲之好，所以他们此次来，提出这个请求，并不奇怪。” “但朕之前就说过，大越以后不会在与外邦国和亲。” 顾瑶可不想把自己三妹顾清音嫁到回曷去，她也承诺过，不会让这个妹妹和亲。 她是君王，承诺过是不能食言的。 “皇上，也许他们不是来求娶三公主的？” 苏墨笑着回道。 “哦……” 听到苏墨这么回答，顾瑶有些惊讶。 “但这宫里就一位没出嫁的公主。”她回道。 苏墨摇了摇头，随即他走上前，再次打开那封告书，指了指其中一行字，说道：“皇上，您看！对方写的是希望两国结姻亲之好，而不是要求娶公主。” “这不是一个意思吗？”顾瑶可不觉得这么写有什么问题，这话也没有歧义。 苏墨再又回道：“皇上，这么写可就大不一样了，若是他们想求娶公主，一定会在告书中写明，这没有写明，说明他们不是这个意思。皇上没注意他们这次派来了一位公主吗？” “此话怎说？”顾瑶问道。 她也觉得有点奇怪，一般出使他国的使臣都是王室的人或者官员，但这次竟然派来了一位公主。 “臣的意思是，也许他们说的结姻亲之好，是想把公主嫁过来。” 顾瑶：…… 顾瑶一下懵了，无语道：“可朕是个女皇帝。” 顾瑶知道，所谓结姻亲可以把公主嫁过去和亲，还有一种方式是对方将公主嫁给这边的君主做妃子。 第760章 真正的手握大权 “皇上误会啦，您是女皇，对方自然不会让公主进入后宫，也许是想做个外命妇，找个宗室男子嫁了。” 听到这个解释，顾瑶点了下头。 她想若是这样的话，倒也可以。 现在大越和南云国、戎国两边开战，暂时不能在和其他国家交恶。 “苏爱卿，这段时间要辛苦你了，朕就不安排了，你自行安排这次接待回曷外使的差事，需要多少银子，让礼部出单子，找国库报。”顾瑶不想事事都要自己来操心了。 有些权力该放下去，否则自己会很累。 “臣领旨。”苏墨回道。 “还有马上就是三年一次的地方官轮换了，虽然这事主要是吏部办，但朕还是不太放心，所以此事也由你来做主，务必严格考核各地方知州、通判们这三年来在地方施政的政绩，能者上，庸者贬，政绩最好的十个给朕调到金陵，进六部办差。” 大越每三年会对地方官员进行轮换，地方官在一个州县干满三年后会调到其他州县任职，这样做的目的之一是为了考核他们的政绩，三年考核一次，判定他们是升迁还是贬谪。二是为了防止他们手握大权，在地方官商勾结，鱼肉百姓。 “皇上放心，臣定督促吏部，办好这件差事。” 苏墨心里很是高兴，直到今日他才有真正的手握大权的感觉，往年他做吏部尚书的时候，虽然也负责地方官员的考核，但真正决定升迁名单的是丞相李璟，自己就算想要推荐一些人上来，最后往往被李璟否了。 这也是他一定当丞相的原因。 而有了这个权力，往后，他才能将自己想提拔的人提拔上来。 “好了，你先退下去吧。” —— 从南书房出来，顾瑶去了膳房。 此时宫人们正在上菜。 顾瑶一进来就闻到了羊肉的香味，果然桌子上有一盘烤羊排。 看到这个，顾瑶想起了楚奕，他记得楚奕是最爱吃羊肉的，尤其是烤羊肉。 于是他一旁的王公公说道：“王德全，你去一趟长信宫，让信平君过来陪朕用膳吧。” “皇上，奴才这就去。” 听到皇上要召见信平君，王公公满脸笑意，心想皇上总算想起了后宫的公子。 顾瑶没有立即用膳，而是等了一会。 约一刻钟后。 楚奕进来了，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衫，腰上系着一条银色的宽边腰带。 顾瑶看着他，发现他好像瘦了一些。 “参见皇上！”楚奕规矩地行了个礼。 “坐吧，陪朕吃饭。”顾瑶感觉得到楚奕好像不太开心。 “多谢皇上。”楚奕依然很规矩地回道。 顾瑶点头一笑，不过对方这么规矩她倒有些不习惯，往日里这个家伙可不是这样。 看来他确实心情不好。 “朕记得你最爱吃羊肉，今日正好有，就把你叫来了。”顾瑶随口说道。 她若不说话，这气氛都变尴尬了。 楚奕，“难得皇上记得臣爱吃的食物。” 楚奕回道，但坐下之后，他并没有拿起筷子，事实上他半个时辰前已经吃过了。 第761章 朕与你再生一个孩子 “怎么？不开心啊！” 顾瑶看对方都没动筷子，而且也不像以前见到自己会特别高兴。 “臣没有，只是近来胃口不大好。”楚奕回道。 随即，他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大块鸡肉，但没有放到自己碗里，而是递给了顾瑶。 顾瑶并没有吃。 她想了想，说到：“朕今天叫你来，也不单是让你陪朕用膳，而是想告诉你，朕想与你再生一个孩子。” 楚奕：…… 当的一声，楚奕手中的筷子掉在了碗上。 他先是一愣，随即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身旁的帝王，道：“皇上，您说真的？” 楚奕瞬间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顾瑶笑着点了下头，回道：“自然是真的，虽然朕已经有了大皇子，但为大越江山考虑，朕还是决定多要一个孩子。” 顾瑶没有说实话。 她原本并没有决定再生，但如今情势所迫，她不得不考虑丞相的建议，再生一个。 小皇子越长越像苏煜，眼下他不得不稳住楚家的庞大势力，确保南北战事进展顺利，更要稳住朝廷的局势。 若无法稳住楚家，那么这仗都会打不下去，这是她现在不能承受的后果。 楚奕脸上露出了笑容，刚刚还不开心的他，一下子眉开眼笑。 “皇上，那臣今晚留下来陪您。” 楚奕心情激动，自从小皇子周岁宴那日后，他便不开心，而近来他更是听到宫里有人议论小皇子长得像苏煜，这让他十分郁闷。 顾瑶抿嘴一笑，看对方一下子就像一个孩子一样高兴，她知道自己已经解了他的心结。 她再道：“你待会儿回长信宫，收拾一些衣物搬来昭和宫，与朕同吃同住一段时日，待朕怀上龙子，你再搬回去。” 听到这话，楚奕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高兴突然起身，然后将顾瑶抱了起来。 顾瑶没想到对方突然这么激动，她捏了一下他的脸，笑道：“别闹，现在吃饭。” 顾瑶可不想动静太大，引得守在外头的宫人进来。 “瑶瑶，那我待会就去收拾东西。” 楚奕心花怒放，他想若自己能和顾瑶同吃同住，那意味着顾瑶没有机会召幸那两个家伙。 这样的话，下次顾瑶怀上了，那孩子就一定是自己的。 “嗯，不过现在先吃饭。” 知道对方会开心，但没想到这么夸张。 果然心病还得心药医。 —— 吏部是隶属尚书省下的六部中最大的衙门，是六部之首，主要负责全国文职官员的选拔、考核、任免等差事。 自大胤王朝开始，吏部尚书一职就有极大的权力，吏部也是所有官员们最希望进入的衙门。 吏部衙门目前共有三十二名官员，其官职从正二品的吏部尚书到六品吏部主事。 近来吏部十分的忙碌，几乎所有官员都全天待在衙门里办事，为了尽快办好三年一次的官员调任差事，他们许多人已经好几日没回家了，吃住都在衙门里。 吏部尚书孙锦成更是七日没有回家了。 他的面前是几百名官员的人事履历，他们都是地方任职的官员，各州县的知州和通判。 第762章 政事堂就自己一个人做主 而他将对这些人三年以来在地方任职时的管理的水平进行一个初步的评价。一共四个评级，甲乙丙丁。 评为甲等的地方官员将有机会调入金城，进六部任职，而评为乙丙两个等级的官员则不会降职，但会调到其他的州县去任职，至于最低的丁级，则会被贬职。 孙锦成从这些履历中抽出了其中的三十多份，这些是他评了最高甲等的地方官员的履历。 他将这些履历用一个木盒子装了起来，然后走出了吏部衙门。 一会儿后，孙锦成来到了中书衙门。 但正要进去的他被门口的衙兵拦住了。 “孙大人，请您在此等待片刻。” “我要见参政苏大人，赶紧去去通报。”孙锦成瞪了两个衙兵一眼。 其中一个衙兵赶紧进去了，再出来后，衙门恭恭敬敬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大人请。” 孙锦成大步走进了中书衙门，如今他已经是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在朝廷上，比他官职高权力大的官员不超过十个，而他也相信，总有一天，自己也能进中书，甚至进政事堂做宰相。 政事堂内，苏墨将刚批完的奏折收了起来。 “进来吧！”他看向门口的孙锦成，这个自己提拔上来的属下。 孙锦成赶紧走了进去，他左右看了看，发现另外一位参政于长林不在后，他顺手便将门关上了。 “苏兄，于大人不在吗？”有些话有外人在，不那么方便说。 “他告假三日，今天不在。”苏墨随口答道。 于长林不在，这政事堂就自己一个人做主，虽然累，但这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 孙锦成将带来的盒子放在了桌上，然后小声道：“苏兄，这是属下评了甲等的地方官员的名单，一共有三十多人。” 苏墨将盒子打开，然后将里面的名单取了出来。 他看着名单上的名字，好一会没有回话。 “苏兄觉得可有不妥？” 见苏墨久久不回话，孙锦成只得自己主动问。 苏墨低低咳了一声，随即将名单放在了桌上，他蹙了蹙眉，然后手指轻轻在名单上指了一下，道：“你选出来的这些都是一些富裕州县的知府，光江南就选了七个，这样的名单若公布出去，恐怕会惹朝廷非议呀。” 名单上的这些地方官员，他都了解，他们的才能他心里也有数。 “可这些地方官确实能力出众，他们治理的州县，当地的赋税收入都增长了不少，刑案也少了许多，百姓们安居乐业，地方按察使也给了他们较好的评价。” 孙锦成可不认为自己选出来的这些地方官有什么不妥。 “这个林州知府霍良，我没记错的话，这个人曾经被一个老百姓告过，说此人淫恶之徒，强纳民女为妾，甚至奸淫妇人。”苏墨发现这个人竟然也在名单上。 孙锦成忙解释道：“苏兄，这事是个误会，后来那个告发的百姓自己承认是诬告，已经被处死了。” 第763章 自己得未雨绸缪 苏墨想了一下，回道：“虽然名单是咱们定，但最后还要交给皇上，皇上下了旨意才能执行。这种品行上有污点的官员，就不要放到名单里了。” 说完，苏墨拿起笔，将林州知府霍良的名字划掉。 “此人贬到海洲去，当个八品主簿吧。” 他可不想这种人进六部。 孙锦成见苏墨将霍良的名字划了，心里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他收了这个霍良不少银子，答应了对方，一定会将对方调到金陵，进六部做官。 “苏兄，这恐怕不公平吧，霍良还是有些才干的，又是进士出身，于情于理都不该贬黜呀。” 听到这话，苏墨冷笑一声，他看着孙锦成，眼中隐隐有一丝怒意，道：“你以为我不清楚霍良的底细吗。” 能被百姓告发的地方官，绝对不是个好东西，百姓们只有被逼无奈，走投无路才会去告官，一旦没有告成功，就会被打死。 而告霍良的百姓死了，可见此人作恶多端。 苏墨接着又划掉了许多人的名字，名单上三十几个人，十之八九都被他划掉了。 看着名字一个个被划掉，一旁的孙锦成急了。 “苏兄，您这是做什么？”孙锦成忙说道。 苏墨将名单扔到了一边。 这样的名单，别说皇上那，就自己这里也是不可能通过的。 他回道：“皇上已经下旨让我督办这次的地方地方官员的调任一事，明日我会去吏部，重新审查。” 这一次自己一定要把这件差事办好，将未来能站到自己这条船上，且真正有头脑，有才能的地方官提拔上来做自己的手下。 这样不仅能壮大他苏家的势力，皇上那也能完美交差。 孙锦成顿在一旁，刹那间，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他紧咬着牙，想说什么，但却硬生生压着没有说出来。 皇上竟然将地方官调任的差事交给了苏墨，那自己这个吏部尚书算什么。 往年这都是归吏部管的，也是吏部尚书最大的权力。 皇上这是根本不信任自己。 苏墨看得出来自己这个属下好像有些不高兴，他想了想，说道：“孙老弟啊，你也别生气。皇上敏感多疑，别说你，就是我，她也不那么信任。要不是丞相告病在家，这差事也轮不到我头上来。” 虽然皇上数次对自己说，她最信任的臣子是自己，但他心里明白，现在这个皇上，心思是最复杂的，她最信任的应该是丞相李璟。 “苏兄，那您想把哪些官员提拔上来？”孙锦成直接问道。 “明日等我看了他们的考核评价再说。”苏墨随口答道。 当然他心里已经有了底。 虽然丞相李璟告病在家，时日无多，但丞相一派的势力却遍布朝野上下，近来，他还得到消息，丞相要将孙女嫁到楚家去。 一旦楚李两家联姻，那丞相一派的势力在未来极有可能倒向楚家，这对苏家是极为不利的。 如此，自己得未雨绸缪，早做打算，选一批年轻能干的上来。 第764章 不战而屈人之兵 平福郡位于南云国中部，这里距离大越西南边境有六百里。 自上个月攻下平福郡后，主帅岳凌就命令手下几万士兵在平福郡安营扎寨。 现在南云国已经进入雨季，每天都会下雨，他们不得不延缓继续进攻策略，改为原地休整。 此时岳凌正和自己手下的几名副将一起商讨接下来的战事布局。 几位将军围着一个沙盘，沙盘上标注了南云国每个郡县的位置，其中插了红色旗子的地方是他们已经攻下的州县，而其他黄色旗子的州县则是他们还没有攻下的。 沙盘上已经有十几面红色小旗子了。 就在此时，有一名士兵跑了进来。 士兵单膝跪下后，禀报道：“岳将军，宫里送来的急诏。” “拿过来。” 听到是宫里送来的急招，岳凌立即放下手中的事。 他接过士兵手里的急诏，这急诏是密封的，上面不仅贴了封条，还有皇上盖的玺印。 他将封条撕开，然后打开了诏书，仔细看向里面的文字。 看完之后，他将诏书合了起来，若有所思的看向了远处。 “岳将军，皇上下了什么旨意，是要杀了那些降兵吗？”一位叫赵鹏的将军问道。 他们现在正急着要处理那几万降兵，若不处理，这里降兵不但每天需要有人看管，还得消耗粮食。 他们可没有那么多粮食来给这些降兵吃。 岳凌摇了摇头，道：“皇上仁慈，说要我等没收这些降兵的所有马匹和武器，然后将他押送到西南几个人烟稀少的州县，让他们去开垦荒地，自生自灭。” “这不就是流放吗？” 另外一位将军站出来回道。 “对，就是流放，这是皇上的决定。”岳凌其实一开始就猜到皇上不会杀了这些降兵，所以他才坚持等皇上的旨意再处理这些人。 “岳将军，这可太便宜他们了，这历朝历代，都没有这样的例子。” 岳凌看得出来手下几位将军有些微词，但他却能理解皇上的决定。 皇上这么做，是对的。将降兵流放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去，这样不仅可以省了军队管理他们的开销，还可以留个好名声。 说不定南云国其他心志不坚的将领，看形势不对，也会投降。 不战而屈人之兵,这在兵法上是上上之策。 “既然皇上已经下了旨意，尔等速速执行，将这些降兵包括降兵将领都押到西南边境去，交给左将军。”岳凌不想跟这些下属再解释什么，他治军的第一条规则，就是服从，绝对的服从。 “属下领命！”几名副将同时回道。 “对了，边境新到了一批军马，有五万匹，赵鹏去接应，确保这些军马顺利送到平福。”岳凌再道。 皇上在急招中说，让自己不必担忧军马和粮草，但他知道，若战事持续更久，消耗更大，朝廷是吃不消的，再加上北边戎寇进犯，若持续南北作战，国库都会被耗光。 所以他得想些办法，早早拿下这个荒淫腐朽的南云国。 第765章 来自回曷的使臣 元佑四年四月十八日。 金陵城的街道上再次热闹起来，许多百姓们聚集在街道的两旁看热闹。 他们看到有士兵们排着长队守护在街道的两旁，而不远处走来的是异国来的使臣队伍。 这些人穿着奇异的衣服，头上戴着白色的圆帽，头发编成长辫子披在腰间，其中的女子们都用薄纱蒙着面。 “那是回曷人吗？” 许多百姓踮起脚尖看着这些外来使者。 “应该是，你看他们的样子和我们大越人明显不一样。” 百姓们一边看热闹一边议论。 “回曷人长得是真好看啊。那眼睛又大又亮……” “是啊，据说这次回曷的公主来了，应该是来和亲的。” …… 百姓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 —— 皇宫内。 从承光殿到东大门口已经铺上了红色的地毯，而地毯两旁站了两排御林军，在御林军的后面则是鼓乐手，一共三十面大鼓整齐的摆放在两侧。 在大越只有接待最高级别的外使，君王才会派遣御林军前往迎接，铺红毯，奏大乐，欢迎外使的到来。 而自顾瑶登基后，这也是第一次，以最高外交规格礼仪迎接外使。 辰时三刻，鼓声响起来了。 先是一声，然后是三声，再然后是气势磅礴的鼓乐曲《颂乐》奏响了。 承光殿内，听到鼓声的官员们纷纷转身看向了殿外，而顾瑶也看向那缓缓走来的回曷使臣。 回曷与大越是友邦，自大越建国以来，回曷便与大越交好，两国还数次和亲。 回曷是牵制戎国不可或缺的力量，所以顾瑶也和两位先帝一样，格外重视来自回曷的使臣。 “宣回曷使臣进殿！” 在回曷使臣快走到大殿外时，司礼官大声宣道。 随后，顾瑶看到了走进来回曷使臣，他们的样貌和大越国人很不一样，他们皮肤白皙，五官立体，穿着打扮很像华夏古代最西边的一个少数民族。 然而让顾瑶更意外的是，走进来的使臣中竟然有一个小女孩。 百官们的目光也看向了走进大殿中的小孩。 他们中一些人露出疑惑的神情。 很快，回曷使臣走到了大殿的中央，一共三名来使，走在最前面的是回曷王室的四王察尔汗。 他先行一礼，道：“尊敬的大越国女皇陛下，我们的国王让我向您致以最诚挚的问候。” “提亚尔国王有心了，他近来可好啊？”顾瑶面带微笑的回道。 “谢女皇陛下挂念，我们的国王一切都好，国王还备了一份礼物让在下送与皇长子。” “哦……” 听到这话，顾瑶瞬间好奇起来，心想对方会送出什么样的礼物给皇子。 随后察尔汗看向了站在自己身后的史官，从对方手里接过了一个金色盘子。 盘子上盖了一块红布，他将红布掀开。 顾瑶看到了，盘子里是一把短刀以及一本书。 察尔汗双手端着盘子，说道：“女皇陛下，此刀在回曷叫金刚宝刀，是用最好的镔铁和一种黑色金丝梵密料打造而成，此刀削铁如泥，比世界上任何刀剑都要锋利，国王陛下让在下将这把宝刀，以及此刀的锻造方法送给皇长子作为礼物。” 第766章 我们有两个请求 “呈上来！” 顾瑶看着那盘中的东西，很意外这回曷国王送来这样一件礼物。 金刚宝刀，好像华夏古代也出现过这样的兵器。 盘子端上来了，但顾瑶并没有去拿盘中的刀，而是拿了那本秘籍。 随后，他示意一旁的王公公，将刀拿给站在大殿下，负责守护自己安全的秦萧。 秦萧拿到后，立即拔出了刀鞘。 刀被拔出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把金刚宝刀，那是一把与普通的刀剑明显不一样的刀，刀竟然呈银白色，看起来光滑无比。 秦萧打量了一下手里的短刀，片刻后，他突然拔出了腰间自己的佩剑，将佩剑抛到了空中，然后用手中的刀砍向了佩剑。 刀剑碰撞时发出尖锐的声音。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睁大了眼睛。 只见被宝刀砍中的佩剑断成了两节掉在了地上。 见此情况，秦萧走到殿前，说道：“皇上，这确实是一把绝世宝刀。” 顾瑶点头一笑。 既然秦萧验证过了，那这回曷使臣送来的金刚宝刀是真的好货。 她于是再次看向了那穿着异装的回曷使臣，笑道：“察尔汗，朕很喜欢你们的国王送来的这份大礼，朕提皇子收下了。为表谢意，朕会备一份重礼赠与提亚尔国王。” 察尔汗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深鞠一躬后，回道：“尊敬的女皇陛下，我们的国王知道你们正在与戎国和南云国交战，所以送来了这份礼物，以表我们两国的友谊。” “不过我们有两个请求，想请女皇陛下答应我们。” “哦，你们有何请求？”顾瑶问道。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顾瑶不用猜也知道对方此来，还送了这样宝贵的礼物，定是有目的的。 察尔汗用他那不太标准的大越语，回道：“第一个请求，是想请女皇陛下允许我们回曷的商人在大越国以你们官府的底价采购你们的食盐。” 顾瑶没有立即回话，食盐以前是严禁走私的，也就是前年，她为了多赚银子充实国库才允许民间贩卖食盐给外邦商人。 但这些走私的食盐，价格应该是极高的。 对方提了这样的请求，是想以官府的批发价买走食盐。 顾瑶想了想后，没有直接回答对方，而是反问道：“那第二个请求呢？” 察尔汗随即将一旁的米莎公主牵到了自己的身旁。 “皇上，这是我们回曷的米莎公主，她今年四岁，是我们的国王最小的女儿。大越国和回曷自四十年前就已结姻亲之好，两国友谊天长地久。所以我们的国王希望女皇陛下能继续两国维系多年的和亲政策。” “国王想将米莎公主嫁与皇子为妻。” 顾瑶：…… 这话说出来，顾瑶震惊了。 同时震惊的还有满朝文武。 顾瑶怎么也没想到，这米莎公主竟然是个四个的小女孩。 “大使说笑了，皇子才刚满周岁呢，离娶妻生子还远着。” 顾瑶很惊讶对方来这么一出，他知道对方有意和亲，但她没想到派来的是个小公主。 “女皇陛下，我们知道皇子才满周岁，但这不打紧，我们定下婚约，待皇子成年，再与我们的米莎公主成婚。若皇上愿意定下这个约定，我们的国王愿意赠送十五万匹战马给米莎公主做嫁妆。” 第767章 请皇上三思 顾瑶看向站在大殿中央的米莎公主，很漂亮的小女孩，戴着头纱，穿着蓝色的裙子，裙子上镶嵌了大大小小至少上百颗宝石，宝石闪闪发光，让这个小女孩看起来格外的光彩夺目。 她皮肤白皙，鼻梁高挺，眼睛是深蓝色的。 长相很像欧罗巴人种。 米莎公主在看到大殿上的君王看向自己后，微微弯腰，将右手放在胸前，行礼后，大声说道：“米莎拜见女皇陛下。” 顾瑶抿嘴一笑，对一个孩子，她怎么也严肃不起来，于是她笑着问到：“你知不知你此来是做什么的？” “我的父王告诉我，我来此是要嫁给大越国的皇子做妻子。”米莎回道。 “哦， 那你为什么要嫁给大越国的皇子？”顾瑶再问，突然想逗一逗这个小女孩。 这孩子才四岁，但是胆子却很大，回自己的话时一点都不紧张。 米莎公主往前走了一步，她抿着小嘴巴想了想，回道：“女皇陛下，我听母后说您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子，所以您生下的皇子将来一定是大越国最英俊的男子。” 顾瑶：…… 顾瑶噗嗤一声笑了。 她随口问的问题，没想到这个小孩会这么回答。 看来这孩子还挺聪明的。 但就在此时，有官员站出来了，是参知政事苏墨。 见皇上和这个异国来的小公主有说有笑的，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皇上，皇子年幼，此时给皇子议论婚事，实在是太荒谬了，还请皇上三思。” 苏墨心里突然担心起来，看皇上这样的态度，他怕皇上高兴之余，直接答应了这个回曷使臣的请求。 顾瑶没有回话，此事她还需要考虑。 让小皇子未来娶一个异国的公主为妻，也不是不可行，何况对方还送十五万匹战马。 当下战事紧张，战马损耗巨大，她一直为筹集马匹一事而烦恼。 虽然当下国库里不缺银子，但要买到这么多马却有难度。 西凉已经不愿意将战马出售给大越了，大越只能靠边境的商人去买走私的马匹。 “皇上……” 见皇上不回话，苏墨心里有些急了，他接着又道：“历朝历代，虽有君主纳异国公主为妃，以结两国姻亲之好，但从未有君王娶异国女子为妻。皇长子身份贵重，还请皇上以大越江山，皇室纯正血脉为重，慎重考虑这位回曷使臣的请求。” 苏墨感觉自己头都要炸了。 他想不明白大殿上这位君王为什么不直接拒绝这回曷来使的无礼请求。 让皇长子娶一个异国公主为妻，那以后皇子若承继大统，这位米莎公主就是大越国的国母，皇后。更荒唐的是，将来这位异国公主若生下了儿子，那就是嫡出的皇子，那可是要继承皇位的。 他决不能让自己的孙儿娶这么一个异国公主。 顾瑶看得出来苏墨很激动，他摆了摆，回道：“苏爱卿，此事朕会思虑周全，你先退下去吧。” 顾瑶可不想和臣子在此时争论起来。 第768章 应该就是为了盐来的 退朝后，顾瑶回到了南书房。 她叫上三位枢密院的官员，进了昭和殿里面的一间密室。 在大越重大军事政策，是由君主和枢密院决策的，三省六部的官员，哪怕是丞相也是不能干预军事政策。 三位枢密院的官员分别是枢密使刘守良，以及两位副使王元青和陈安。 “臣等参见皇上。”三人进来后，先行礼。 “坐吧。”顾瑶示意三人坐下。 只有商议最重要的国事时，顾瑶会在密室召见官员，商议政策，一般是军事政策。 但这一次是外交事务。 顾瑶直接问道：“诸位今天都见到了那回曷来使臣察尔汗和米莎公主，对于他们的到来，你们有何看法？” 顾瑶并不将这一次回曷使臣的到访当做一次普通的外使来访。 对方有明显的目的。 她在大殿上并没有答应对方的请求，但也没有拒绝。 兹事体大，她得深思熟虑。 枢密使刘守良回道：“皇上，臣以为可以答应回曷使臣的请求。当下我们正和南云国和戎国交战，西凉虽与我们交好，但背地里却和戎国走得近，至于长陵，虽然他们自称中立，但其与戎国挨得太近，难免受到戎国的威胁，而疏远我国。所以当下的情况，我们必须与回曷保持友好关系，以确保我们的战马可以得到补充，同时未来用回曷牵制长陵国。” 顾瑶想了想，回道：“回曷与我们素来交好，朕也看中两国的关系，只是这一次朕很意外，他们竟然派来了一个小公主和亲。” 顾瑶之前以为对方派来的是一位成年的公主，这样的话，她将公主许配给皇室宗亲子弟就行了，但没想到对方来了这么一出。 枢密院副使陈安站起来，回道：“皇上，以臣之见，回曷国王此次派使臣出使我国，更主要的目的应该是为了食盐。回曷有三百万里土地，二千多万的百姓，但他们的土地都不临海，所以他们自己无法产出食盐，所有的食盐都依赖商贩走私。这就导致回曷的食盐十分昂贵，要三四百文钱一斤。” “这么贵？”顾瑶知道许多内陆国家都是缺盐的，古代食盐的提炼技术有限，不像现代可以工业制盐，这就导致食盐价格昂贵，一些无法产盐的国家，食盐价格更是贵到普通的百姓都吃不起。 “是的，皇上。不只是回曷，长陵、西凉、百丽、戎国等许多不靠海的国家都十分缺盐，所以就算以前我们严禁民间商贩走私精盐，但依然有很多商贩冒着牢狱之灾的风险，将食盐高价卖给这些外商。” 顾瑶点了点头。 如此的话，对方应该就是为了盐来的，这才是回曷使臣此行的目的。 两千多万人，按每年每人至少需要一斤食盐算，回曷每年要消耗两千多万斤食盐，若全部依靠走私，他们一年光买盐就需要消耗至少八百万两银子。 这是巨大的负担。 若自己答应他们的请求，允许回曷商人在大越官府以低价20文钱一斤进口大越的食盐，那么回曷每年将省下至少五百万两银子。 第769章 到底是为了大越还是为了你们自己 这么一算的话，这回曷还真是为了盐，盐才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皇上，臣也是这么认为。回曷不惜送宝刀，送十五万战马，就是为了低价购买我们的食盐。至于让四岁的小公主来和亲，应该是想要将来几十年，大越都能稳定将食盐低价卖给他们，这样他们能省下几千万，甚至上亿的银子。”枢密使刘守良也说道。 顾瑶点头。 她知道，国与国之间其实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友谊，更多的是利益。 “你们先退下吧，朕明日再做决定。” 顾瑶想自己还需要好好算个账，对方的目的已经猜出来了，接下来，她得细细分析，确保这场交易大越国不会吃亏。 —— 从密室出来后，顾瑶准备回南书房。 但刚走到殿外，却看到外头站了十几位三省六部的官员。 站在最前面的是苏墨，他竟然召集了一帮文臣在外头等着自己。 “臣等参见皇上。” 官员们见皇上出来了，纷纷跪下行礼。 顾瑶皱着眉头看着他们，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这些文臣一旦聚集起来定是要逼她作出什么决定，他们以前就干过这种事，逼宫也不是一两回了。 “有什么事进殿说吧。”顾瑶随口回道。 说完，她走进了昭和殿。 很快，官员们按照官阶大小依次排成了两队。 顾瑶则坐在了昭和殿的龙椅上。 “皇上，臣等想请皇上回绝那无礼的回曷使臣，万万不能让皇子娶一个异国女子为妻。”先站出来的是礼部尚书杨东庭。 身为礼部的尚书，他决不能看着未来的太子娶一个异国女子做太子妃，这在历朝历代都是不可能发生的。 “你们都是为了这事来的？”顾瑶扫了一眼这些官员，看着他们心里就烦躁。 “皇上，我等是为大越的千秋万代着想，所以才一起来面见皇上。”随后又有官员站出来了，是翰林院学士刘明哲。 “是嘛！”顾瑶挑眉，反问道：“到底是为了大越还是为了你们自己？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以为朕看不透你们的心思吗？” 顾瑶直接怼道。 当了四年皇上了，对这些文官她也算是了解了，这些人真正为国家着想的少，大多数都是利己主义，为了他们自己的仕途和家族的利益。 “皇上，您要如此想，臣等也没有办法。但还请您为皇子的未来考虑，娶一个异国公主为妻，将来这异国公主生下的孩子就是嫡子，皇上难道要乱了皇室血统，让一个有异国血脉的皇孙未来承继皇位吗？”虽然被皇上骂了，但刘明哲还是要将自己的主张说出来。 随后苏墨站出来了，他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皇上，此事还请您三思，勿让百姓们看朝廷的笑话呀。” 在朝堂上时，他便看出来了，皇上应该是想答应那回曷使臣的请求。 所以他才不得不叫上这么多人来劝阻皇上。 将来，他是一定要将皇子扶上太子之位的，但自己却很难有那么长的寿命看到皇子登基为帝。未来楚家是个很大的麻烦，为了防止楚家篡权，按照他的计划，皇子成年后，一定要娶一个能和楚家扳手腕的武将之家的女儿为妻才行，最好便是岳凌将军的长孙女。 第770章 不会有人比朕更疼爱皇子 顾瑶看着这些人，目光冷了几分，对于这些朝中的官员，她平日里允许他们自由表达他们的看法，就算他们和自己争论起来，自己也不会责罚他们。 这就导致这些人敢当面和她吵架。 但自己若过于严厉，这些官员又会卑躬屈膝，不敢向自己提意见。 所以她也是一直忍着他们。 “诸位听好了，此次回曷使臣来访，不是简单的维系两国的交情。而是一场关乎两国之间的利益交换的外交事件，此事朕会亲自做决定，尔等劝说无益，都回去吧。” 顾瑶实在不想跟这些文官吵起来。 但很快又有官员站出来，是吏部尚书孙锦成，他突然跪在了地上，行了个大礼说道：“皇上，臣斗胆说几句实话，当下您只有一位皇子，皇子便是我大越的未来，您是君主，也是母亲，您怎可让自己的孩子作为交易的筹码，去与异国进行利益的交换。” “你什么意思？” 听到这话，顾瑶一掌拍在了案几上，刚刚只是不悦的她，瞬间愤怒。 “皇上息怒！” 见皇上生气了，所有官员全都跪在了地上。 “朕算是看出来了，你们是来逼宫的！”顾瑶怒道。 苏墨没想到皇上发这么大脾气，怕皇上真动怒责备孙锦成，他忙说道：“皇上，孙尚书此言确实过了一些，但他也是肺腑之言，我们大越国是中州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万不可拿皇子未来的婚姻作为筹码，去与异邦小国交换利益呀。” 苏墨此刻是真的担心皇上大越了那回曷使臣，这样的话，自己的计划就会泡汤。 “苏爱卿，朕是皇子的母亲，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朕更疼爱皇子，但朕是君主，朕做任何决定首先是为了大越国的利益，若朕把皇室的利益看得比国家的利益还重，那朕还是一个明君吗？” 顾瑶直接反问道。 她发现自己和文官有时候是真的很难沟通，因为彼此看问题的立场是不一样的。 “皇上……” “够啦！下去吧！” 苏墨还想说什么，但顾瑶很快打断了她。 她不想和这些文臣在解释什么，因为一些决策是不能跟他们讨论的。 转身，顾瑶直接走出了大殿。 出来后，顾瑶对守在外头的女官周玲说道：“派人去户部衙门，让户部尚书马伯恩即刻来南书房。” —— 皇上走后，官员们一个个愁眉不展，有的则是长吁短叹。 “苏大人，皇上这是怎么了？变得如此固执。”杨东庭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他发现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君王了。 “唉……”苏墨没有接话，只是心烦的皱起了眉。 想到皇子未来要娶一个回曷的公主为妻，他就头疼。 “要不咱们去南书房外跪着，皇上不收回成命，我等就一直跪下去。”御史张进提议道。 但他说完，苏墨马上摇头了，道：“好了，别再出馊主意了。” 苏墨知道这种逼宫的行为只会惹得皇上反感。 这个女皇上是个软硬不吃的，只能等她冷静下来后，再想别的方法说服她。 第771章 用食盐换战马 户部尚书马伯恩匆匆忙忙来到了昭和殿。 原本他准备去相府看望丞相李璟，但走到半路上，被几名侍卫给拦回来了。 “皇上在里头吗？” 马伯恩来到昭和殿后发现南书房的门是关着的。 “马大人，您赶紧进去吧，皇上正等着您呢。”王公公做了个请的手势。 皇上今日心情不好，半个时辰前还和臣子吵起来了。 马伯恩低低咳了一声，随即推开了南书房的门。 进去之后，他先鞠躬行礼道：“臣马伯恩拜见皇上。” “坐吧！”顾瑶合上了手里正在看的一本奏折。 “皇上，您召见臣是有差事要安排给户部吗？”落座后，马伯恩疑惑的问道。 下朝时皇上没说要召见臣，这会都到中午，却突然将自己召了过来，有些奇怪。 顾瑶皱了皱眉头，问道：“你跟朕说说现在各地的食盐出售情况。” 顾瑶已经两年没亲自理政了，地方的情况她并不是太了解。 马伯恩点了点头，回道：“皇上，今年的盐价又降了不少，官府的进价是十八文钱一斤，至于各地的售价并不相同。南方靠海的那些州县，因为运送食盐的路途更短，所以盐价便宜，只要三十文左右一斤。金陵包括北方这些州县，售价要高一些，多是五十文一斤，至于西南以及西北等偏远的州县，因为路途远，售价在六十七文钱一斤。” “食盐的产量呢？”顾瑶再问。 “回皇上，自从三年前，您颁布政令让沿海各州县大力开挖盐田，将海水引入盐田晒盐后，盐的产量是逐年增长，去年又增了三成左右。现在包括海洲、潭州、湖田等几个临海县都增加了几千亩盐田。我们大越国已经不缺盐了，现在一年可产盐至少四亿斤。” “好！”听到这个回答，顾瑶心里便放心了。 古代制盐是很麻烦的，常用的方法就是煮盐和晒盐，且只有沿海州县和有盐田的地方可以制盐，这就导致古代的盐是十分重要的物资，历代朝廷都严禁走私食盐，有的朝代，走私食盐是要砍头的。 但如今食盐的产量大涨，那么盐也就可以作为一种战略物资了。 “皇上，您是准备答应那回曷使臣的请求吗？”马伯恩问道。 他已经猜到了皇上的心思。 “是啊，咱们缺少战马，没有战马就打不了仗。” 自从开战以来，她最操心的就是缺马，光买战马，就耗了不少银子。 “如此的话，我们和回曷是可以做一笔大生意。不过咱们可不能吃亏。” “爱卿有何建议？” 马伯恩想了片刻，回道：“以臣之间，咱们可以平价四十文每斤的价格出售给他们食盐，回曷两千多万人，一年至少需要四千万斤食盐。我们换取他们的战马，让他们允许我们的商人自由出入回曷，以更低的价格，将战马买回来。” “回曷有天山草原、克拉草原，都是十分肥沃的大草原，那里养着上千万的牛羊和马匹，几乎每个牧民的家中都养了几匹马。咱们若能每年从回曷买到十万匹战马，就不会缺战马了。只是有一个大麻烦，咱们大越和回曷并不相邻，从大越去回曷要穿过西凉约八百里路。” 第772章 决不允许户部出问题 “朕也是担心西凉从中使绊子。”顾瑶对西凉国是十分厌烦的。 这个小国和南云国都是一样的可恶。南云国趁火打劫，西凉国则是两面派，表面上和大越友好，背地里和戎国狼狈为奸。 她还没有忘记三年前，西凉借着和亲的理由，来要好处。 “皇上，西凉咱们可得防着呀，他们若突然变脸，咱们可就是三线作战。”马伯恩担忧地说道，虽然他掌管的是户部，但事关大越国的安危，他也一样担心边境的战事。 顾瑶嗯了一声。 这一点，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对了，这盐的产量还可以提高几成？” 顾瑶想，在古代食盐作为战略物资，就相当于现代的石油一样重要。 马伯恩：“皇上放心，这以后盐的产量只会多不会少。元佑二年皇上出台了政令，取消了盐民的贱籍身份，现在沿海州县许多百姓都愿意去盐田里干活。。” “好，那咱们现在通过食盐一年能赚多少银子？”顾瑶再问。 在大越国，盐的生产和批发都由朝廷主导，朝廷设置了盐路司，管理食盐的生产和运输，食盐运到地方盐司后，盐商们可在官府盐司采购以食盐售卖，但售卖的价格最多只能在官府采购价的基础上提高十分钱一斤，否则就是哄抬盐价，会受到严厉的处罚。 在元佑二年之前，大越对食盐的管理并不那么严格，导致许多地方官商勾结，一些盐商哄抬盐价。 顾瑶不得不出台政令，修改律令，对食盐的售价进行严格的管控。 “皇上，去年食盐的赋税收入是一千万两左右，和以往相差不大。主要是因为元佑二年，皇上出台的政令。虽然食盐产量增加了三四成，但售价也降低了三四成，所以赋税并没有增加。”马伯恩实话回答。 历朝历代当朝廷缺钱的时候，就会提高食盐的售价，比如大胤明宗皇帝在位时就将食盐的售价定在一百四十文钱一斤，导致许多百姓吃不起盐，民不聊生。 “一千万两也不算少了，就维持这个价吧。”顾瑶回道。 大越去年的赋税收入是一亿六千多万两，食盐占比达百分之六。若提高盐价，朝廷是赚得更多，但老百姓的生活成本会大大提高，相当于通货膨胀的影响。 古代的四十文钱可不少了，现在米价是十文钱一斤，一斤盐相当于四五斤米的价格。 “皇上爱民如子，实乃百姓之福啊。”马伯恩赞道。 在他心里把自己贬到海洲去的文皇帝是个庸君，而眼前这个君王才是真正的有谋略，有智慧的君主。 “马伯恩，你作为户部尚书，平日里要严格约束自己和你手下的那些官员。朕决不允许户部出问题。” 顾瑶可还没有忘记之前的户部尚书陆丁元，此人徇私枉法、联合三司和户部，官商勾结、走私盐铁、导致国库亏空，朝廷入不敷出。 所以户部尚书是决不能让贪官污吏当职位。 “臣记住了，皇上……臣定严格约束属下，管好户部。” 第773章 他们有许多的时间相处 昭和宫。 楚奕正在院子里陪小皇子蹴球。 自打上个月搬到昭和宫和皇上同吃同住后，他有许多的时间待在昭和宫，偶尔的他也会陪小皇子玩。 已经一岁两个月的小皇子现在走得很稳了，甚至可以迈着小短腿跑起来，而他也越来越皮了，一天到晚精力充沛，跑来跑去。 楚奕将球踢到了小皇子身前，小皇子高兴的将球抱起来，然后往远处一扔，扔完后再自己跑过去捡，然后再扔，乐此不疲，直到他将球扔到了一个花丛里。 “爹爹……” 小皇子看球捡不到了，憋着小嘴巴站在花丛边。 楚奕走过去，摸了摸小皇子的头，这孩子长得是真好，也会主动喊自己爹爹，但让他郁闷的是，他长得却不像自己。 “爹爹……球！”小皇子扯了扯楚奕的衣袖，手指着滚到花丛里的，自己捡不到的球。 “好，爹爹帮你捡。”楚奕开心的笑了。 虽然孩子左看右看不大像自己，但也许长着长着也就变了。 他有几个兄弟，样貌也不一样。 楚奕绕到了花丛中，弯腰将球捡了出来，转身他想把球抛给小皇子，但刚想出手，小家伙竟然跑了。 “娘亲……” 小皇子看到娘亲来了，立马跑了过去。 顾瑶将儿子抱了起来。 这小家伙长得快，周岁时还走不稳，这会都会跑了。 “宸儿，你在做什么？”顾瑶笑着问道。 小家伙已经开口学说话了，但会说的不多，说不了句子，只能说两三个字。 小皇子指着不远处，道：“球！” “你在玩球？好玩吗？”顾瑶再问，忍不住地捏了一下小皇子粉嫩的小脸蛋。 小皇子眨了眨小眼睛，没有回答，他并没有听懂娘亲说了什么。 楚奕这时走了过来，喊道：“皇上！” 顾瑶看着楚奕，上个月他便让对方搬到昭和宫和自己同吃同住，所以近来他们有许多的时间相处。 “你今儿没去工部吗？”顾瑶问道。 她给楚奕和苏煜都安排了份差事，就是为了让他们有事做，不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到自己身上来。 “臣早上去了一趟，没啥差事便回来了。对了……臣给您买了样东西。” “哦……在哪里？” 楚奕有时候会从外头买些街头小吃回来，什么冰糖葫芦、糖油丸子、米糕之类的。 虽然宫里的点心不错，但这街头的小吃却别有一番味道。 “我放寝宫里了。”楚奕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顾瑶抱着小皇子朝寝宫走去。 不过进了寝宫后顾瑶并没有闻到食物的味道，反而是闻到了一股香味，有点像玫瑰花的香味。 顾瑶左右看了看，发现桌上多出了一个精美的木盒。 “就是这个吗？”顾瑶可不记得早上时，桌上没有这么个盒子。 楚奕点了点头。 顾瑶将儿子放下来，转身走到了桌前，然后将盒子打开了。 一看盒子里并不是玫瑰花，而是几个小盒子。 顾瑶打开其中一个小盒子，很快那股香味更浓了，而里面好像是一种淡粉色的胭脂。 第774章 长水郡由我大越军接管 “皇上，这款胭脂名字叫（花蕊），最近在金陵大受欢迎，据说许多名门闺秀们都抢着买，一盒的价格已经涨到五十两银子了。” “臣一共买了四盒，有四种颜色。”楚奕回道。 “是吗？五十两银子可不便宜呀！” 顾瑶瞧着手里的胭脂，她平日里并不化妆，胭脂水粉也不用，偶尔的会描个眉，仅此而已。 在大越一两银子的购买力大概等于现代1700元左右，五十两银子那就等于是八九万块钱。 比现代的一些奢侈品牌的化妆品还贵，而这个价格，竟然有许多名门闺秀抢着买，可见这大越的达官显贵们是真的有钱。 “皇上，您要不要试试？”楚奕见皇上一直盯着自己买的胭脂，想来皇上肯定也是很喜欢的。 世间哪有女子不爱胭脂水粉。 顾瑶摇头一笑，将手里的胭脂又放了回去。 “你的心意朕心领了，不过朕改日再试吧。” 顾瑶可没想着涂抹这些东西，她就喜欢素颜，在现代也一样。 小皇子不知道盒子里是什么东西，他爬到了娘亲的腿上，伸手想要去拿盒子的东西，但她的小手马上就被抓住了。 “小坏蛋，这个不能吃。”顾瑶看着爬到自己腿上的小家伙。 这孩子现在好像还不懂什么，得小心他把一些不能吃的东西塞嘴巴里去。 小皇子瘪了瘪小嘴巴，然后窝在了娘亲的怀里。 顾瑶又看向了那几盒胭脂，她想了一下，然后看向楚奕，这个现在天天陪在自己身边的男人，道：“改明儿有空，你随朕出宫一趟吧。” 许久没出宫了，顾瑶突然很想出去看看，看看当地百姓的生活状态。 她每日在这皇宫里，都感觉不到烟火气了。 “好，臣去安排，皇上想去哪儿？” 听到顾瑶说想出去玩，楚奕瞬间高兴起来。 “等有空再说吧。你也不用安排什么，咱们低调一些，穿普通百姓的衣裳。” 顾瑶可没想着以君主的身份出宫去玩，这太危险了。 —— 元佑四年五月。 南云国长水郡。 当地的百姓们茫然的站在街道两旁看着迎面而来的军队。 那些士兵们骑着高大的马，手中拿着的不是南云国的红月旗，而是黄色的旗子，上面写着一个“越。” 一些百姓害怕的往旁边的屋子里躲，还有一些则吓的缩在街角。 他们知道那不是南云国的将士，而是大越王朝的军队。 然而大越王朝的军队在行驶道到最繁华的街道时停下来了，这时走在最前面的一位将军对着街道两旁迷茫的百姓喊道： “长水郡的百姓们听好了，从今日起，长水郡由我大越军接管，你们将回归中洲大陆最强大，最富有的大越王朝。从今往后，你们不必再向南云王庭交税，包括所有的赋税和徭役全部取消。三个月后，大越朝廷将派官员前往长水郡，对你们进行新的身份认定和登记，一旦登记入籍，你们将正式成为大越国的百姓。” 第775章 在下一定生擒了岳凌 街道上的百姓们看着那长长的军队以及那高大威武的大越国将军。 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天。 角落里，有一个小孩扯了扯爷爷的衣角。 “爷爷，大越国在哪里？”小孩用他那稚嫩的声音问道。 已经头发斑白的老人这时潸然泪下。 他摸了摸小孙儿的头，说道：“大越国在北边，离我们这里只有六百里，那里原先叫大胤王朝，你的曾祖父在世时，我们这儿是大胤王朝的土地，后来胤王朝灭亡了，南云王庭占领了这里。” “所以，咱们以后也是大越国的人吗？”小孩再问。 老人用已经苍老的手抹了抹眼角，道：“是啊，以后我们也是大越国的百姓。” 老人还没有忘记自己已经过世的父亲曾经跟自己讲述过的故事。 自己的老祖宗来自东郊县水田村高氏一族，自己是高家的后代。 —— 同样的时间。 南云国多灵郡。 南云国国王昂山召集了二十多位将军以及王室宗室子弟在王庭商议。 昂山已经多日睡不着了，自从大越王朝的军队接连攻陷南云国八个大郡二十三个郡县后，他就寝食难安，心急如焚。 “长水郡怎么样了？”昂山问前线回来的将士。 他是真没想到，这大越国的军队竟然如此善战，仅仅一年的时间，就攻陷了南云国北方八个大郡。 “陛下，长水郡已经丢了。自从贼子陈锋率了三万士兵投降大越后，一些郡县的守军作战都十分消极，尤其是那些一百多年前被胤王朝统治过的郡县，他们的守军消极作战，投降的、逃跑的士兵不计其数。”将士一五一十的回道。 哐当一声。 昂山将桌上的杯子摔在了地上。 “叛徒，都是一群叛徒。”他大声骂道。 “陛下息怒，当下的情况，咱们得尽快想出对策才好。”南云国丞相莫洛说道。 “那你说有什么办法？咱们现在:只有不到二十万兵力了。” 短短一年，死伤了十万多将士，还有三万多投降，这仗还怎么打。 “陛下，臣以为当下我们不能退缩，若退缩不出半年，大越军就会打到多灵，到时候我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莫洛担忧的说道。 他已经在为自己和家人想退路了。 “本王当然知道不能退缩，但现在的情况是咱们怎么打。”昂山又急又气。 自己的军队如此不堪重用，真是气死他了。 这时齐王阴宗站出来说道：“陛下，请您让在下率十万大军去前线，在下一定生擒了岳凌。”阴宗咬牙切齿的说道。 自从自己的兄长被大越军俘虏后，他就恨不得扒了敌寇的皮。 然而南云国王昂山却摇头了，道：“阴宗，本王说过不会让你去前线，你的任务是守护王庭，守护多灵郡。” 四王的军队两支被灭，明王阴罗被擒，象王阴厉战死，剩下两个若再死一个，那南云国就真的完蛋了。 “陛下……”阴宗还想说什么。 但昂山摆手示意对方不要再说了。 第776章 不愿意去的就地革职 五月二十日。 顾瑶召集了十几位官员在昭和殿廷议。他们包括枢密院、政事堂、以及礼部、吏部和兵部的官员。 上朝时官员们是站着的，但廷议时官员们则是坐着的。 顾瑶看着这些官员，说道：“众位爱卿，今日朕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昨日南边传回了急报。我军已经攻陷了南云国的长水郡。” “所以到这个月中旬，我大越国的军队已经先后攻陷了南云国北部和中部八个大郡，二十一个县。” “皇上，这南云国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不日我军便可大胜而归。”这时兵部尚书秦书行站起来说道。 顾瑶抿嘴一笑，道：“现在说大胜而归还早。当下咱们要解决一个新的问题。咱们攻下了南云国八个大郡，这些郡县目前由我们的将士在管理，但军队管理不是长久之计，咱们得抽调官员南下接管这些郡县。” “皇上，此事怕是不好办呀，这刚攻下来的地方，当地定然是十分混乱，估计有不少的流寇和难民，管理起来十分困难。”回话的是吏部尚书孙锦成。 他是吏部尚书，这差事也只能是吏部去办，但他不用想也知道，不管是金陵的城官还是地方官都不会愿意去那种地方。 顾瑶皱了皱眉，回道：“这一点朕知道，但再难朝廷也得派人去管，八个大郡，涉及八百多万百姓，要设八个地方州府，派下去的官员将超过一千人。” “皇上，如果被选中的官员不愿意去呢？”孙锦成再问。 这个差事吏部可是很难办的。 顾瑶：“若被选中却不愿意去的就地革职，朕不需要这种不为朝廷，不为国家着想的臣子。” 这时苏墨站起来了，说道：“皇上，臣以为可让地方官自荐，自己愿意去的最好，自荐的官员在当地任职三年后可升官一阶，如此或有不少人主动去。” 苏墨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然而顾瑶很快摇头了，道：“没时间，朕已经回了折子告诉岳凌三个月后朝廷就会派官员过去。所以还是由吏部调配官员。” “被选中的官员可以给一些奖励，具体奖励什么，政事堂去决定。朕就一个要求，派过去的官员必须是清正廉洁，能干实事的。” “岳凌写的奏报里说，这八个大郡中有六个大郡一百多年前是胤王朝的领土，当地曾被胤王朝统治多年，那里的百姓至今仍保留着咱们中原的一些风俗，当地的语言也与西南一些州县的语言相同，他们也依然在使用我们的文字。这六个郡的百姓对我们相对友好，被攻陷后，他们也没有做什么反抗。另外两个郡百善郡和帕罗郡居住的是普拉人，这些普拉人还处在十分原始的生活状态，他们喜欢居住在丛林里，以大大小小的部落形式群居生活，他们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语言，也不会读书写字，甚至连衣服都是用毛草或者兽皮编织的，还是十分原始的群落。” 第777章 稳定才是第一步 “皇上，把这些未开化的原始人都赶到森山老林里去，让他们自生自灭，不愿意去的就杀了。咱们流放一批囚犯到这两个郡，这样五年，十年后，这两个郡也就和其他的郡县没有区别了。” 翰林院学士张昭说道。 但他说完，发现大殿上的帝王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说什么呢。”顾瑶看着这个新晋的翰林院学士，怼道：“南云国尚且没有对这些人赶尽杀绝，难道我们我们从小背着四书五经:，讲着礼义廉耻，每天开口就是圣人之言的大越国人反而是恶徒，要灭杀这些未开化的原始人。” “皇上，臣没有这个意思。”见皇上生气了，张昭忙解释道。 苏墨这时站了出来，说道：“皇上，臣以为咱们可先不管这些原始人，只要他们不攻击我们官员和百姓，就没有矛盾。咱们可从西南边境的一些州县移民十万百姓过去，让他们去开垦荒地，繁衍生息。至于这些原始人，若他们愿意融入进来，官府就给他们每人分一两亩荒地，让移民过去的百姓教会他们种地，另外也允许他们通过以物换物的方式，与当地的百姓交换粮食和药材，慢慢教化他们。这样的话，也许几十年，上百年后，这些原始人也就学会了我们的生活方式。臣记得胤王朝的太宗皇帝，当时就是用这种方式，让一些原始部落融入了我们的文明。” 听到这个回答，顾瑶想了一下。 她的目的是要统治这些从南云国打下来的领土，包括统治那里的百姓。 她不想搞烧杀抢掠，种族灭绝那一套，所以怎么治理这些地方成了一个难题。 但她知道，首先是要稳定人心，稳定才是第一步。 顾瑶于是回道：“苏墨，就由你和于长林一起起草，制定移民计划、鼓励边境百姓移民，减免三年赋税，所开垦的荒田一半归个人，一半上交朝廷等方式，让这些地方尽快稳定下来。” 顾瑶可不想这些地方以后难以治理，当地的百姓经常暴乱。这样会带来无尽的麻烦。 顾瑶再看向吏部尚书孙锦成，吩咐道：“吏部十日之内确定名单上交给政事堂，调派一千两百名官员前往这八个大郡，在当地建立知府衙门。” “臣遵旨！”苏墨和孙锦成同时回道。 顾瑶深吸了一口气。 此时此刻，她是真的感觉到了作为一个君主有多累，这种累更多的是精神上的巨大消耗。 紧接着顾瑶又看向枢密院的官员，问道：“和回曷那边谈得怎么样了？” “禀皇上，回曷拒绝了我们的提出的方案，他们仍然要求以二十文钱每斤的价格从金陵购买食盐。” “这不可能！”顾瑶直接拒绝道：“二十文钱一斤，咱们还得亏本卖给他们，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他们若想二十文钱买，那就让他们自己去临海的几个县去买。在金陵不可能有这个价。” 大越的海盐生产成本价都接近十五文钱一斤，各地源头的拿货价至少十八文钱一斤。加上运输的费用，运到金陵成本就至少就不止二十文钱一斤。 第778章 铜鼓街 “皇上，这些回曷人十分固执。臣已经向他们说明了缘由，但他们依然坚持他们自己的决策。”枢密使刘守良郁闷回道。 顾瑶：“那就继续磨。磨到他们同意为止。” 顾瑶想，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这些人应该是带着他们国王的使命来的，怕回去无法交差，这些人才坚持他们的方案。 “好了，都退下去吧，朕吩咐的差事尽快办好。” —— 廷议结束后，顾瑶回到了昭和宫。 她将身上的龙袍换下来，换上一条浅紫色的高腰襦裙，在披一件白色的棉麻外衫。随即又将头上的金叉和步摇取下来，将头发披散在腰间，简单的用一条紫色的发带绑起来。 如此，她便和普通家庭未出阁的女子差不多的装扮。 换完后，顾瑶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很满意这样的穿着打扮。 她想自己这一身装扮出去，应该不会引人注目，可以安全的混迹在人群中，当个平头百姓。 随后，顾瑶走出了寝宫。 见顾瑶出来了，楚奕满心欢喜的过去，拉住了顾瑶的手。 他也换了衣服，没有穿华服锦缎，只是普通的棉麻衣裳。 “皇上，我们现在就出宫吗？”楚奕十分开心，等了这么多日，他终于有机会单独和顾瑶出宫玩了。 “走吧！” 换了装的顾瑶和楚奕从昭和宫偏门出来，然后绕道去了西门。 这里已有马车在等着了。 顾瑶没有立即上马车，而是看着站在马车旁的秦萧。 “皇上……”秦萧见皇上看向自己，微微行了个礼。 顾瑶走过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他在，她这心里就放心多了。 “朕的安危就就交由你负责了。”顾瑶小声说道。 她已经许久没出宫了。上一次出宫，还是去相府看望丞相，但这一次她要去的是热闹的街道。 “臣明白。”秦萧点头回道。 随即，顾瑶和楚奕一起上了马车。 上马车时，楚奕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马车前的秦萧，他虽没说什么，但眼里却有一丝的不快。 虽然这个家伙名义上只是一个御前侍卫，在宫里无名无份，但一想到顾瑶对此人动心，还让他侍过寝，他就郁闷。 马车向西驶去，先是经过了离皇宫最近的长柏路，然后左拐进入了东山路，后经北角进入了金陵城最西边的街道铜鼓街。 铜鼓街是金陵城最繁华的街道之一，街道两边都是铺面，一共两百多间铺子，买卖的东西主要是柴油米面、锅碗瓢盆、以及一些便宜的棉麻布料。 这里是寻常百姓经常来的街道，百姓们会在这里购买家里生活所需要的东西。 顾瑶在街口时便下了马车。 下车后，她看着眼前的街道。 只见街道上人来人往，旁边的商铺全部都开了门在营业，路边也有许多的小摊小贩在叫卖东西。 “瑶瑶，这条街可没啥好东西，我平日里都不了这里。”楚奕看着这条乱糟糟的街道。 这铜鼓街在他看来是金陵最糟糕的街道的之一，卖的都是一些便宜杂货，来这里的也都是一些普通百姓。这里甚至连个茶楼都没有。 第779章 普通百姓的生活 “走吧，咱们去看看。” 顾瑶可没觉得这里差。 这里之所以显得乱，主要是路两旁有许多摆摊的，所以显得路上有些拥挤。 顾瑶来到了一个摊位前，发现一位大伯在卖竹制品，有篮子、背篓、簸箕等等。 顾瑶看着这些东西，在现代也有这种用竹子编织的东西卖，尤其是在农村里，还有一些老人会编。 “姑娘，要买篮子吗？” 大伯看到有位姑娘站在了自己小摊前，忙高兴地问道。他今日还没开张呢。 顾瑶弯腰，拿起了一个十寸大小的篮子，在古代没有塑料袋，这种篮子是提东西最好用的工具。 “这个怎么卖？”顾瑶笑着问道。 大伯伸出了五根手指，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回道：“五十文。” “五十文……” 顾瑶点了下头，不知道这算贵还是便宜的她，想了想后问道：“大伯，您织这样一个篮子要多久？” 顾瑶对这种手艺活是真没不大了解。 大伯回道：“这种一天织两个，一个大概要三个时辰。” 顾瑶听后淡淡一笑，心想这一天织两个，一个能卖五十文钱的话也不少了。 “那您一个月能赚二三两银子，可比得上宫里那些宫人的月俸了。”顾瑶随口回道。 然而大伯却摇了摇头，回道：“姑娘，这怎么比得了宫里那些宫女、太监的月俸呢，我这一月织二十天，另外十天出摊卖货，卖了货一成的收入得给街道上的管事交地租呢。” “哦，这街道还有管事？” 顾瑶之前并没有在街道上看到什么管事。 大伯：“当然有，那些管事的说，这是朝廷允许收的，我们所有的小摊小贩都要交这个钱才允许出摊卖货。我们也没有办法，这要收地租，咱们也只能把价格提高一成。” 大伯很是无奈道。自己辛辛苦苦一个月，但真正到手赚到的钱，一个月也就1700文左右。 顾瑶轻叹一声，这种情况确实苦了百姓，但这应该算是一种正常的商业活动，现代社会出去闹市摆摊也要收租金。只是不知道收的这些钱是被人贪墨了，还是真的上交了朝廷。 “姑娘，您买一个吧，我这的篮子可比别家的耐用，您用个五年十年的都不会坏。” 大伯见这位姑娘一直问自己却没买，心里顿时有些急了起来。 顾瑶扭头看向了一旁的楚奕，她伸了伸手，示意对方给自己银子。 楚奕从兜里掏出了一两银子放到顾瑶的手中。 顾瑶笑着将银子递给了这位大伯，道：“就买这个。” 大伯愣了一下，然而他却没有去接这两银子，而是摆了摆手，道：“姑娘，您没有铜钱吗？或者碎银也行？” 这一给就是一两银子，他得找950文钱给对方，他身上都没这么多铜钱。 顾瑶随即又看向秦萧，然而秦萧也摇头了，他也没有带碎银子的习惯。 见两人都没碎银子，顾瑶便大方的将银子直接放在了一个篮子里，道：“大伯，这个就赏你啦，不用找了。” 说完，顾瑶提着篮子走了。 第780章 现实好像不是这样 往前走了几丈远后，顾瑶进入了一家粮铺。 这家粮铺看着不小，是两间铺子打通的，有六十个平方那么宽敞。 顾瑶进去后，看到有几个穿着粗布衣裳的百姓在买米，买盐。 顾瑶便也走了过去。 只见每个米缸上面都挂了木牌，上面标了价格。 顾瑶见一位妇人正在买米，便走到对方的身旁。看着对方拿着一个木勺，将米舀到一个布袋里。 妇人舀了五六勺后便停下了。 “大神，就买这么点够吃吗？”顾瑶琢摸着对方就买了十斤左右。 “这米价太贵，只能先买一点填饱肚子了。”妇人随口回道。 顾瑶于是看向这个米缸上挂着的牌子，上面写着玄米八文一斤。 顾瑶想八文一斤应该不算贵，之前马伯恩跟他说的是米价是十二文一斤。 随即，顾瑶看了看缸里的米，这米看着碎碎的，而且颜色有些发黄，并不是白米，应该算比较差的米。 “八文钱一斤很贵吗？好像往年也是这个价:！”顾瑶看着这位四十多岁的妇人，疑惑道。 妇人没想到这女孩说出这样的话，于是反驳道：“姑娘，您是还没出嫁，没有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或者你是富贵人家的姑娘吧。咱们普通老百姓，一个月只能赚个一二两银子，为了全家能吃饱饭，这银子都得省着花，要不家里孩子都养不活。” 顾瑶：…… 顾瑶顿了片刻，她蹙了蹙眉头，有一瞬间的愣神。 她原本以为金陵城的百姓应该普遍生活水平不差，毕竟这里是大越的国都，是最繁华的城市。 而她每次走在金陵城的街道上，看到的也是车水马龙的景象。 她以为百姓们的生活是不差的。 但现实好像不是这样。 这事掌柜的来了，见眼前的姑娘长得白白净净，穿得也是较好衣裳，一看就是富裕人家的姑娘，便主动介绍道：“姑娘，您要买米吗？” 掌柜的指了指刚刚妇人买的八文钱一斤的碎米，道：“这米不好，您看这个缸里的，是新到的淮阳米，这米又白又饱满。” 顾瑶看着掌柜的所指的米缸，这缸里的米看着确实好很多，再看牌子上的价格，是十五文钱一斤。 这可不便宜。 “这就是淮阳米？”顾瑶抓了一把闻了一下，米有淡淡的米香味。 掌柜笑着回道：“是啊，姑娘。这是本店最好的米，这江南产的米就是好吃啊。” 顾瑶点头微笑。 当然，她可没准备买米，而只是想进来看看物价。 “掌柜先忙，我再看看。”顾瑶摆了摆手回道。 从米店出来，顾瑶去了对面的一家店铺。 这家店铺是卖菜的。 一走过去，顾瑶就看到店铺门口挂了十几条猪肉和牛肉，而旁边也标注了价格，猪肉十五文一斤，牛肉165文一斤。 这价格差距非常大。 不过让顾瑶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一斤大米十文钱，一斤猪肉十五文钱。按理说，肉的价格应该是大米的五六倍才对，这价格完全不符合常理。 第781章 大越没有土豆 看来大米的价格确实是贵了，可能跟古代农田产量低，运输成本高有关系。 顾瑶接着往前走，很快看到了蔬菜，这也是她第一次在大越看到卖蔬菜的铺子。 但蔬菜品种很少，顾瑶就看到了白菜、白萝卜，大葱、韭菜、刀豆、这几种蔬菜。 价格大概在3-8文钱左右一斤，韭菜最贵八文一斤。 “姑娘要买菜吗？这些菜都是昨日才到的，新鲜着呢。” 顾瑶看着这些菜，随即有些疑惑地问道：“这为何只有这几种蔬菜，土豆没有嘛？” “土豆？”掌柜的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道：“姑娘，你说的土豆我都没听过，大越有这个菜吗？” “也叫马铃薯。”顾瑶回道。 心想，是不是叫法不一样。 土豆是最便宜蔬菜之一，而且产量高，容易种植。 掌柜的呵呵一笑，道：“姑娘说笑了，咱们大越国没有你说的什么土豆，更没有马铃薯，我去过南方很多州县，南方也没有。” 这时站在顾瑶身后的秦萧凑到了顾瑶的耳旁，道：“大越国确实没有这个菜。” 顾瑶眉心一凝。 她想如果这里还没有土豆的话，那可能是土豆是别的地方的，还没有传入大越。 顾瑶于是想了一下，然而却想不起来，在现代历史中，土豆原产地是哪里，又是什么时候传入华夏的。 同样的，大越国好像也没有玉米这种现代常见的粗粮，应该也是没有传进来。 “那现在能吃的蔬菜就这些吗？辣椒、茄子、黄瓜这些呢，怎么没有卖……” 顾瑶平日在宫里夏天都能吃到这些蔬菜。 “姑娘，你说的辣椒、茄子、黄瓜得七八月里才有，现在还是苗呢。南方一些州县倒是有了，那边天气不一样。” 顾瑶尴尬。 她发现自己竟然没有考虑这一点。 她在宫里能吃到的菜，应该都是从全国各地运来的，专供她这个帝王。 顾瑶于是换了个话题，问道：“掌柜的，那为什么猪肉和牛肉的价格相差这么大呢。” 在现代牛肉的价格约为猪肉价格的三倍，但这里竟然是十倍。 掌柜的哈哈一笑，随即指了指那猪肉，道：“猪肉不好吃啊，而且很多人都嫌猪肉脏，毕竟养在茅厕里的猪可是吃粪便长大的，只有穷人才会买猪肉吃。” 顾瑶：…… 听到这话，顾瑶猛然睁大了眼睛，瞬间被石化了。 这是她第一次听说猪吃屎长大的。 她清了清嗓子，整个人瞬间郁闷起来了。 因为她平日里可没少吃猪肉和排骨。 她没想到这大越的猪是这么养的。 难怪猪肉这么便宜，而且味道奇奇怪怪的。 顾瑶此时感觉自己的三观都碎了。 然而就在这时，顾瑶发现自己的衣角被人拉了一下。 顾瑶回头一看，发现身旁站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您是皇上吗？”小女孩突然问道。 顾瑶：…… 仿佛一口大锅罩在了自己头顶上，顾瑶张着嘴好一会都没有回话。 “娘，您快看，皇上在这里。”小女孩高兴地跳了起来说道。 第782章 这就是皇上 正在选菜的妇人听到女儿的声音立即看了过来。 而站在一旁的掌柜则瞬间愣住了。 很快店门口的几个老百姓也望向了这边。 “皇上？”妇人仿佛被吓到了。 “娘，您看这个姐姐和画里的皇上长得一模一样。”小女孩依然笑呵呵的说道。 门口处站着的几个百姓这时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那真是皇上吗？” “不知道啊，皇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这女子是真好看，和画中的皇上长得十分相像。” “对，我家墙上就挂着皇上的画像，这就是皇上！” 几人小声嘀咕几句后，一下全部跪在了地上。 而见门口的几人跪下后，妇人也赶忙拉着自己的女儿跪下。 店掌柜一见大家都跪下了，也赶忙跟着跪下。 顾瑶懵了片刻，反应过来后，她看着这些老百姓，然而依然没有回话。 一旁的秦萧见状，拉住了顾瑶的手。 随时准备带顾瑶飞离这里。 楚奕则挑起了眉看着这些百姓，他想把这些百姓都轰走，但顾瑶没回话，他不好动手。 很快周围的百姓也围过来了。不一会儿，这菜店门口就来了二三十个百姓。 顾瑶深吸一口气。 她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自己明明乔装成了一个普通老百姓，而这里也是普通百姓才来的街道。 在这里她竟然能被人认出来。 而且好像这些百姓都见过自己的画像。 此刻她有两种选择，第一种拒绝承认自己是皇上，然后快速离开。 第二种就是承认，然后和这些百姓交流几句再走。 就在顾瑶纠结时，一旁的楚奕站出来了，道：“尔等速速离开，不可拦了皇上的道。” 顾瑶：…… 听到皇上二字后，刚刚围过来的百姓也赶紧跟着跪下了。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姓们齐声行礼道。 顾瑶无语了。 心想，经楚奕刚刚那么一句，自己现在是必须承认了。 她想了一下，随即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伸手牵起了刚刚第一个认出了自己的小女孩。 然而看着跪在店门口的百姓，说道：“朕今日来看看大家，想知道大家过得好不好？这吃的、穿的、用的都买的起吗？” 很快人群中，一个老人流着泪回道：“皇上，草民做梦也想不到有一日能见到您的真容。您果然如画中一样，长得就像天上下凡的仙子。” 顾瑶淡然一笑，面对百姓的夸赞，她有点不大适应。 随即老人又说道：“皇上关心我等草民的生活，是我们这些草民的福气，只是皇上，咱们这些平头百姓虽然没有挨饿，但赚的银子也仅仅只能填饱肚子。” “你们家里都有地吗？”顾瑶再问。 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回道：“皇上，我们这些百姓家里最多也不过六七亩地，要是丰年也就够一家人吃，若是遇上灾年，就吃不饱了。那些官绅富商们倒是有许多地，所以他们才有粮食拿出来卖。但卖得太贵了，至少十文钱一斤，我们这些百姓一个月只能赚一二两银子。” “是啊，皇上……米价太高了。” 第783章 朕以后就不能出宫了 “你们说的米价高的问题，朕会让户部去查清原因。”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姓们再次行礼道。 “好了，都退去吧。朕是微服出宫，不能在此停留太久。” 顾瑶担心会有更多的百姓围过来，所以她得赶紧离开。 百姓们却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往后退到了路边跪着，让出一条路让皇上离开。 “恭送皇上！”他们再次行礼。 顾瑶走出了菜铺。 不过她走出来后，路上跪着的百姓越来越多。 顾瑶没有再回话了，快步离开了这条铜鼓街。 本想出来好好逛一逛，吃吃外面酒楼菜馆里的美食，但没想到被老百姓认出来了，顾瑶也只能放弃这个计划。 回到马车上后，顾瑶有点郁闷，她看着陪在自己身边的楚奕，问道：“一直有人在卖朕的画像吗？” 楚奕点了下头，回道：“是的。您刚登基不久，外头就有百姓在卖。” 顾瑶叹息一声。 她还记得自己有一次出宫，就发现有人在卖自己的画像，只是那画像画得并没有多像。 但今日这个小孩却凭借画像认出了自己。 所以那画肯定画得很逼真。 “这样的话，朕以后就不能出宫了。”顾瑶很无语。 她有时候在宫里闷得慌，很想出去。在现代，她也和父母一样喜欢到处旅游。 但现在却要被束缚在皇宫里几十年。 “瑶瑶，您若觉得无聊，我帮你找一班江南的戏班子来。” 楚奕将顾瑶拥入自己的怀中，这段时间是他进宫以来过得最舒坦的日子，自己搬到昭和宫和顾瑶同吃同住，就如夫妻一样。 顾瑶也没有在召幸那两个家伙。 顾瑶摇了摇头，淡淡回道：“没兴趣。朕不喜欢看戏。” 古代的娱乐活动太少，也就是听曲看戏，骑马射猎，但这些都是她不喜欢，也不擅长的。 “那你喜欢做什么？”楚奕再问。 他记得顾瑶小时候是喜欢看戏的，尤其喜欢听江南的曲艺。 顾瑶轻叹一声，道：“朕也不知道。不说了，朕有点困，待会到了再叫我。” 一阵困意袭来，顾瑶闭上了眼睛，然后靠在了楚奕的肩上。 楚奕扭头看着身旁的君王，伸手别过她落在眉心的发丝。 他想若是能一直如此就好了，他和顾瑶可以天天在一起。 马车继续往前。 约半个时辰后，停在了皇宫的西北门口。 车子停下后。 楚奕轻轻的拍了一下顾瑶的肩膀，在她耳旁说道： “瑶瑶，该下车了。” 顾瑶缓缓睁开了眼睛。然而醒来后，她突然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只觉得突然间有一种反胃的感觉。 “瑶瑶，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看顾瑶脸色不对，楚奕顿时有些担心起来。 顾瑶没有回话，而是赶紧下了车。 下来之后，她快速走到了路边蹲下。 “皇上……”秦萧见状，立即来到了顾瑶的身旁。 “怎么了？” 顾瑶低低咳了一声，胃里翻山倒海的感觉让她根本没有精力回答身旁的男人。 呃的一声，她将上午吃进去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第784章 您这个月的月信来过吗? 吐完之后，顾瑶感觉胃里终于舒服一些了。 秦萧将顾瑶扶了起来。 但很快楚奕从一旁拥拥住了顾瑶的肩膀。 “皇上，是晕车了吗？” 顾瑶在铜鼓街时还好好的，这不到半个时辰竟然就生病了。 “先回宫。” 顾瑶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了，一醒来竟然就想吐。 —— 昭和殿。 提前接到旨意的两位太医已经在昭和殿候着了。 一听皇上龙体不适，宫人们也都跟着紧张起来。 顾瑶很快赶回来了。 见到太医后，她指了指南书房道：“进去吧。” 张太医和李太医一前一后进入了南书房。 “皇上，您哪儿不舒服？”进来后，为首的张太医主动问道。 顾瑶先漱了口，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胃，道：“朕突然反胃、呕吐。” 随后，顾瑶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让太医给自己把脉。 先上前的是张太医，他从袖口中掏出了一块丝巾放在了皇上手腕处，然后才伸手去探脉。 顾瑶看着眼前这位老太医，现代的中医已经很少会诊脉了，但是古代的这些大夫第一步就是探脉。 “怎么样？”顾瑶见太医探了一两分钟都没回话，于是主动问道。 “皇上，您这个月的月信来过吗？”老太医犹豫了一下后，问道。 听到太医这么问，顾瑶瞬间想到了什么，她一下睁大眼睛，反问道：“你是说，朕怀上了？” 按着日子算，自己应该是十七日来例假，但今日已经是十九了。 当然偶尔的会出现推迟两三天的情况，所以顾瑶并没有在意。 张太医身鞠一礼，回道：“不敢欺瞒皇上，臣此刻确实没有十成的把握判断皇上是否怀了身孕，您的脉象平稳，是正常的。” 张太医实话说道。正常女子怀孕得两个月才能准确通过探脉辨别。 “那等几日再看吧。”顾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这两个多月她都和楚奕同吃同住，同房的次数也不少，所以如果真怀上了，也是意料之中。 只是想到自己又要忍受十月怀胎和分娩的痛苦，心里就有些焦虑。 “皇上，您接下来可切莫骑马或者跑跳，女子怀孕前三个月胎儿并没有坐稳，要当心一些。” “嗯……你们先别声张。” 当下还不确定是否怀了，所以顾瑶并不想这个消息传出去。 “臣等明白。”两位太医同时回道。 “好了，你们先退下去，若朕再有不适，在传唤你们。” 顾瑶感觉自己吐了之后要舒服一些了。 怀孕早期确实会出现孕吐的情况，他怀头胎时前两个多月就吐了十几次。 太医们行了礼后离开了南书房。 不过他们刚走出昭和殿就被信平君拦下了。 “皇上怎么了？”楚奕并没有回昭和宫，而是一直在昭和殿外等着。 而此刻他的眼中有一丝期待。他知道女子若怀孕了，也会出现呕吐的情况。 “回信平君，皇上没有大碍，只需多休息就好了。”张太医回道。 他并没有说皇上可能是怀了身孕。 第785章 南北大运河 五日后，早朝会。 因下大雨，朝会推迟了半个时辰。 一些官员甚至淋湿了头发和衣裳，不得不在宫里临时换了衣裳再来上朝。 顾瑶今日比这些大臣们先到。 她坐在金銮殿上，等到人来得差不多后才开始主持朝会。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们一起行礼。 “平身！顾瑶看着这些官员，发现有的人还穿着湿衣服后，说道： “今日天气不好，朝会耽误了些时间，要换衣裳的先去偏殿换衣裳。” 现在农历五月下旬，按理说北方应该少雨的季节，但这雨竟然从昨晚下到了现在。 但皇上说完后，百官们并没有动，就是衣服湿了的官员也没有去换衣裳。 一会儿后，工部尚书张元庆站出来。 他从袖口中掏出了一本早已准备好的奏折，行礼后说道：“皇上，臣有本上奏。” “呈上来！” 王公公下去取了奏本。 顾瑶将这厚厚的奏本打开，一看发现竟然写了七八页，至少两三千字的折子。 “这折子有点长，朕先看会。”顾瑶随口回道，随即认真看了起来。 下面的官员们不知道这位工部尚书上了什么折子，于是乎大家都在等着。 而这一等就是半刻钟。 顾瑶花了十几分钟才看完，看完后，他看着工部尚书张元庆，道：“你建议朝廷修一条从南到北，长达四千二百里大运河。这是你这个工部尚书的个人主张还是整个工部的建议。” 顾瑶问道，在古代没有机械运作，修这种大运河可是个十分庞大的工程。 “禀皇上，此是臣自己的主张。”工部尚书张元庆回道。 “我大越虽然河流湖泊众多，但绝大多数河流都为由西向东流，导致南北交通不便，南方产的大米、食盐、茶叶、丝绸等等物资多数都走的陆运，不仅运输不便，成本也十分高昂，若能修通南北大运河，则这些东西都可以走水运。所以臣建议修建一条从南到北，连接北方十八郡、江北、江南、广北、广南的运河，让我大越通过这条水路实现南北互通，一个月便可从南到北行四千里路。” 顾瑶看得出来对方对修建这条运河应该是计划有一段时间了，这折子里连怎么开挖，经过那些地段都写出来了。 顾瑶于是再问道：“张尚书，这人力挖运河可是巨大的工程，你折子里没写，需要多少银子，多少人力。” 这个才是重点。 “皇上，臣对此做过估算，需要至少两千万两银子，五百万青壮年参与。” 张元庆说完，顾瑶皱了皱眉头，没有接话。 但很快有其他人站出来了。 先站出来的是御史邱泽。 “皇上，张尚书的这个建议，臣不赞同。当下我大越与戎国和南云国都在交战，每年都要耗费无数的银钱和粮食。这个时候再修如此浩大的运河工程，会掏空国库，对朝廷来说，是个巨大的灾难。” 很快礼部尚书杨东庭也站出来了，说道：“皇上，臣也不赞同张尚书的提议。两千万银子去挖一条运河，就为了省些路费，如此劳民伤财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第786章 臣绝不是为了私利 张元庆见许多同僚都站出来反对自己后，并没有生气，而是对着大殿上的帝王在鞠一礼道： “皇上，臣承认修建运河劳民伤财，但这是千秋万代，造福亿万百姓的利国利民的大工程，若能修成，万万年后，后世的百姓也会记着皇上的丰功伟绩。” “什么利国利民……”吏部尚书孙锦成也站出来了，他看着平日里和自己就不和睦的工部尚书，怼道：“工部怕是许久没有肥差，就又把这个馊主意提出来了。” “孙尚书，你什么意思？” 张元庆扭头看着这个吏部尚书，自己和对方应该是没有仇怨的，但对方这样说，明显是针对自己，针对工部。 “什么意思张尚书自己明白。七年前，你还是工部侍郎的时候就向当时文宗皇帝上了奏本，提出要修什么南北运河，被文皇严厉的驳斥了。现在你又向当今皇上提出这个荒唐的建议，你什么心思你自己心里最辛苦。” 一直没说话的顾瑶在这时冷咳了一声。 他看着这些站出来的官员，冷声道： “好了，都冷静一些，勿在这朝堂上吵架。” 顾瑶感觉这些文官是真能吵，吵起架来跟那个市井泼妇没有区别。 “皇上……” 张元庆突然跪下了，说道：“还请皇上明裁，臣之所以再次提出这个建议，绝不是为了私利。臣自幼喜欢工活，喜欢画图，对建造各种屋舍，修建水坝、桥梁等钻研了多年，臣毕生所愿，就是能修建这条连通南北的大运河。臣能当上这个工部尚书，也是因为多年前主持修建了禹州水坝，解决了禹州和丽州连年洪灾的问题，才被提拔进了工部。请皇上不要怀疑臣的忠心和决心。” “你先起来。你的提议朕会考虑。但如此浩大的运河工程，不是说修就能修的，待会儿下了朝后，你来南书房，把你的计划详细的跟朕汇报。” 顾瑶记得中国古代就修过这种人工运河。比如京杭运河就是隋唐时期修的。 但这片土地，却至今没有修过人工运河。 “臣谢皇上信任。” 听到皇上这般回复，张元庆心里终于好受一些了。 他还没有忘记七年前自己向文皇帝提出这个方案时，被文皇帝大骂了一顿。但眼前这位君王，至少愿意了解自己的方案。 “接下来说一说米价的事情，朕听说民间许多百姓都反映现在的米价太高，他们买不起米。” “皇上，米价这两年并没有上涨啊。”回话的是苏墨，他没想到皇上突然提起了米价。 “是没有上涨，但是否本来就贵呢。朕让人去民间走访过，普通老百姓一天只能赚五六十文钱，按现在的米价他们一天的收入只够买五六斤大米。朕查过史料，在五十年前，大米的价格是六文钱一斤，比现在便宜许多。” “皇上，那是因为五十年前百姓的收入也少，人口也没有现在这么多，这五十年，我们增加了三千万人。” 第787章 粮价为何这么贵? “但田地也更多了。高祖皇帝建国以后，就鼓励民间开垦荒田，户部统计我朝自建国后增加了将近一亿亩地。怎么这粮价不降反升？”顾瑶看着一众大臣，反问道。 大臣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然而这一刻却没有人站出来说话。 因为此时他们若说错了什么，可是要得罪人的。 顾瑶见大家不回话了，道：“户部尚书，以及左右侍郎，退朝后到南书房议事。” 顾瑶很想搞清楚出现这种情况的真正原因。 “臣等遵旨。”户部三位官员站出来回道。 —— 一个时辰后。 朝会结束了。 顾瑶回到了南书房，随即他便召见了户部尚书马伯恩，户部左右侍郎盛明和王宗元。 现在的户部，她是信得过的，两年多前，户部大换血，原本的户部官员要么被杀，被革职，没有涉及贪腐和走私盐铁案的也被她贬到地方任职。所以现在的户部当差的都是重新提拔上来的官员。 “说吧，粮价为何这么贵？” 三名官员进来后，顾瑶开门见山的问道。 三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户部左侍郎盛明回道：“皇上，其实江南的米价没有这么贵，那里好米是八文钱一斤。金陵城确实要贵一些。” “你这不是说废话吗？江南是鱼米之乡，良田众多，米自然会便宜一些。往年也是如此。”顾瑶直接怼道。这答的等于没答。 随即马伯恩站出来了，他先是叹息了一声，然后说道：“皇上，米价高昂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不要卖关子直接说。”顾瑶自然知道这一点。 马伯恩想了想，回道：“皇上有所不知，其实在大越需要出去买米的，都是普通的百姓。百姓们家里田少，有些甚至没田，所以家里粮食不够吃，只能出去买。而卖米的基本都是官商贵族或者乡绅地主。” “普通百姓家里有多少田？”顾瑶问。她记得那日在铜鼓街，一个老人说他们只有六七亩地。 “皇上，据臣所知，在大越，虽然高祖皇帝建国以后就鼓励民间开荒种地，开的荒地也都分给了当地的百姓，但即便如此，每个成年男子能分到的田地也不过五亩地，女子是没有分的，这就导致普通老百姓家里，最多只有一二十亩地。本来这地一家几口人吃也是够的，但这几十年来，人口增加了不少，新增的成年男子并没有土地。臣举个例子，张三分了五亩地，但张三成婚后有了妻子和三五个孩子，而他的妻子和孩子都没有田地。这一家五六口人，就只能靠这几亩地养活。这自然不够的，所以他们便只能去租种乡绅贵族的土地，种地产出的粮食一半给交了租粮，另外一半才是他们自己的。这自然就有许多老百姓不得不出去买米过日子。” “朕记得户部的记录，元佑三年，我大越全国三百多个州县共有三亿八千五百亩良田。这么多田，即便遇上灾难，也是饿不死人的。” 第788章 土地问题才是核心问题 “皇上，这是户部登记过的田地就有这个数，但实际是要多上许多的，臣在地方任职多年，知道有不少官绅士族们瞒报了田地的数目，有些人家里一千亩地，为了少交田亩税，实际只报了五百亩，有的甚至只报三百亩，地方官员收了好处，帮着瞒报。而百姓们是无法隐瞒的。若让臣估算，我大越可能有至少四亿七千亩良田。” “这四亿多田地，普通百姓们加起来只有两亿亩地，剩下的两亿多田地都在官绅士族、富商地主们的手里。这些人控制了全国的粮价啊。他们为了能赚更多的银子，哄抬粮价，导致百姓们买不起米。” “真是可恶。” 听到这个解释，顾瑶心里拔凉的。 在现代她虽然不是学历史学的，但她知道，在封建社会，土地问题，才是核心的问题。 而封建王朝的灭亡和更替也离不开土地的兼并。 当越来越的百姓没有了田地，田地都在官绅士族们的手里后，这个王朝距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皇上，臣说的都是实话。”马伯恩看得出来皇上好像生气了。 而此时在他身旁的两位同僚则向他使眼色。 他知道这这两位下属是不希望他说出真相的，因为这样会得罪无数人。 顾瑶点了点头，她自然知道，这就是真相，只是她没有想到，这大越国才建国四十多年，土地兼并问题就如此严重。 华夏古代的一些封建王朝，强如汉唐，都能苟个三四百年。但这大越朝若继续让官绅士族们吞并土地，怕是两百年都苟不过就要灭亡。 “马伯恩，你说出了缘由，那你可有解决办法？”顾瑶直接问。 马伯恩没有犹豫，直接摇头了，道：“皇上，请恕臣无能，臣也无能为力。历朝历代，也没有哪个官员解决了这个问题，就算有向皇上提出建议的官员也基本都没有好下场。臣可不想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顾瑶：…… 顾瑶皱眉，这回答的她有一种想揍这个马伯恩的冲动。 她听得出来对方是有想法的，但却不愿意提出来。 “你们两位呢，有什么看法？”顾瑶看向两位户部侍郎。她发现这两人此刻竟然有点紧张。 “臣等愚笨，暂没想到解决的办法。”两位户部侍郎同时回道。 自己的上头都不敢提意见，他们可就更不能提了。 “看来你们是不愿意说啊，怕得罪人，是吗？”顾瑶瞅着这三个人。 她记得这个马伯恩往日可是什么都敢说的，甚至连她这个君王也不怕，但此刻他竟然也不敢说。 “皇上，臣等确实束手无策，但您是明君圣主，臣相信只要皇上能下决心，是有希望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的。” “好，既然你们三缄其口，那朕自己来想办法。你们给朕执行就行了。” 顾瑶此刻想起了华夏的一些想要动官绅士族利益的改革家，大多都没有好下场。唯一成功的是清朝的雍正。 第789章 可以强迫百姓服徭役 户部三位官员出来后，工部尚书张元庆进了南书房。 他已经在外头等了许久了。 南书房内，顾瑶正吃着一盘果子。 看到进来的官员后，她随手扔了一颗给对方。 张元庆慌忙接住，要不是反应快了一些，他差点接不到皇上抛来的东西。 “臣多谢皇上。” “坐吧，咱可边吃边聊。”顾瑶发现自己突然爱吃酸的，比如这种叫介子的果子。 他在现代没有吃过这东西，味道有点像西梅。 “皇上，臣很欣慰您愿意看完臣的奏本。”张元庆主动说道。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再被皇上骂一顿。 顾瑶翻开对方写的折子，这折子她在朝会上时看过了。 “张尚书，你的提议朕觉得是可以商议的，虽然大臣们都反对你的提议。”顾瑶随口回道。 “皇上圣明，我大越疆域辽阔，从最北边的北沙州到最南边的海洲有近五千里，若从海洲到金陵，普通百姓骑马走陆路，需要至少三个月的时间，这也是为什么许多南方的蔬菜瓜果很难运到北方来卖。若修了这南北大运河，南方的东西运到北方来，只需一个月就够了。” “而且运河的作用还不仅是提供便利的水路，运河一旦挖通，雨水季节可防洪防灾，干旱时节可为沿岸农田提供灌溉用水，更能促进沿岸的商贸繁荣，让许多百姓可以以这条水路谋生。臣估计，一旦这条大运河修成了，沿岸至少有上百万百姓可以以此谋生，他们可以打鱼、渡船，做买卖，开设客栈酒楼的谋生。” 张元庆激动地说道。 顾瑶点了下头，她没有立即回话。 修建人工运河的作用她自然是知道的，除了经济上的利益还有政治上的利益。 她所担心的是能否修建成功。 “你折子里说需要两千万两银子来修这条运河，这两千万两够了吗？” 要修四千两百里，也就是两千一百公里的里程，她怎么感觉这点银子根本不够呢。 “皇上，臣只是做了估算，当然最终要花掉多少银子，可能不是这个数。”张元庆回道。 “修建运河，沿岸便要征收大量的土地，这是一大笔银子，然后你说要五百万百姓参与，而这五百万人总要给工钱，这又是巨大的支出。” 顾瑶怎么算都觉得两千万两根本修不出来，真要修出来，怕是五千万两都不够。 “皇上，百姓的工钱是可以不用给的。朝廷修建如此重大的工程，可以以征调劳役的名义要求沿岸州县的年轻男子必须服徭役。朝廷只需要给他们提供一日三餐的吃食便行了。” 听到这个回答，顾瑶挑了下眉。 心想，原来是这么操作，怪不得估算两千万两银，如此确实省钱了。 “这样做必会导致民怨沸腾。”顾瑶想得到强行让百姓服劳役的影响，比如华夏千古一帝秦始皇为了修长城，强迫百姓服徭役，有了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还有隋炀帝为了修京杭大运河，也是强迫百姓服徭役，累死二百五十万人。最终的结果，秦朝和隋朝都是二世而亡。 第790章 税银以商税为主 似乎强迫百姓服劳役的帝王，最后都没有好下场呀。 顾瑶于是想了想，回道：“张元庆，朕可以考虑让你主持来修建这条南北大运河，但朕有几个要求。第一，你必须写出完善的方案出来，里面要写明运河需要经过那些地方，修多宽，多深，可以通行多大的船只等等。第二，你需要把图画出来，上面要标注地点和需要修建桥梁的地方。第三你要做出完整的预算计划出来。把这些都做好了后，先给户部审定，后给中书政事堂再审，最后再提交给朕，朕来定夺。” 听到皇上这么说，张元庆心中大喜。 皇上说的这些，他其实早就准备了，只需修改修改便可出一份新的方案。 “臣谢皇上信任。” 顾瑶点头一笑，接着道：“另外你说的强迫沿岸百姓服徭役，虽然可以控制预算，减少支出，但朕不想这么做。朝廷可以支付他们报酬，按60文钱一日计工。参与修建运河的百姓都可以按出工天数计算工钱，每个月月底领取他们的工钱。” “皇上，若这样的话，两千万两不可能修得出来呀。”张元庆激动道。他担心预算过高，户部和政事堂都过不了。 顾瑶：“两千万自然是不够的，但咱们可以慢慢修，修个二十年，每年修个两三百里就可以了。朕让国库每年拨付三百万两银子给你，你自己控制预算。” 顾瑶可没想着几年就修出这样庞大的运河，这是不可能实现的，除非在现代社会有大型机器作业。 在古代通过人工开凿运河，其难度不敢想象。 “皇上，若朝廷愿意付工钱，臣想当地许多百姓都会很乐意参与修建这条运河。”张元庆回道。 皇上这么计划的话，那么这个方案就不会有太多人反对了。毕竟国库每年拨出三百万两银子出来，应该是不难的。 “嗯，要修就要修好，也要得到当地百姓的支持，别搞得怨声载道，毁了朕的在百姓心中的威望和口碑。” 顾瑶其实有想过用类似现代政府财政投资的方式来搞一次基建，包括修桥、修路、修学堂等等。现在国库里有一亿多两银子，这些银子躺在国库里不会直接产生经济效益，得流动起来才会产生现在所说的gdp。 当今的大越朝虽处于农业社会，但是商品经济的发展也在壮大，典型的就是朝廷收上来的税银以商税为主。 “臣明白。皇上，那臣先回去准备图纸。” 想到运河真的可以修，张元庆心里既激动又喜悦。 “先下去吧。” 顾瑶摆了摆手，示意对方退下。 一会儿后，顾瑶从南书房出来了，她发现自己还没到午膳时间竟然饿了。 “王德全，去御膳房看一下，朕的午膳做好了没有。” 此时应该是午时一刻，上午十一点左右。 而御膳房平日要到午时三刻才会把她的膳食送过来。 “皇上，您是饿了吗？”王公公看着眼前的君王，感觉皇上这几日胃口特别好。 第791章 肚子里这个一定是自己的孩子 “嗯，你去催一下。” 顾瑶发现自己这几天是饿的快，再加上例假依然没有来，看来是真的怀上了。 —— 走出昭和殿，顾瑶回到了自己所住的寝宫。 她想去换身衣裳。 但她刚走入寝宫，一双手便突然出现在她的腰间。 顾瑶扭头看着身后的男人，问道：“你今儿怎么没出宫？” “你交代的事情，臣昨日就办完了。”楚奕随口回道。 随即将顾瑶抱了起来。 顾瑶勾着对方的脖子，这三个月他们日日在一起，黏黏腻腻的，像对新婚不久的小夫妻。 楚奕也已经在昭和宫住了好些日子了。 “瑶瑶，你这个月的月信还没来吗？”楚奕在顾瑶的耳旁问道。 他记得顾瑶每个月月信的日子，这几个月他都住在这昭和宫，更是记得十分清楚。 按照以往，顾瑶每个月中旬时就会来月信，但现在都接近月底了。 顾瑶轻轻点了下头，没有否认。 楚奕见顾瑶点头，脸上瞬间绽开了笑容。 他激动地抱着顾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然后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瑶瑶，那是真的怀上了吗？”楚奕眼中露出了既激动又期待的眼神。 顾瑶抿嘴一笑，道：“大概是吧。” 虽然太医通过把脉的方式还不能确认，但顾瑶自己能感觉得到身体的变化。 楚奕心中大喜，他一只手将顾瑶揽在怀中，另外一只手则悄悄放在了她的小腹之上。 小皇子不一定是自己的孩子，但肚子里这个一定是的，因为顾瑶这三个月来都只跟自己在一起。 “瑶瑶，这真是太好了。”楚奕心花怒放。 顾瑶淡淡一笑，相比对方激动万分，她则很平静。 这是她计划中的孩子，如期而至，并不意外。 “楚奕……”顾瑶看着眼前的男人，和对方在一起有三年多了，她的三个男人，她和眼前这个是相处时间最多的，也是同房次数最多的。 甚至这三个月，她都没有召过另外两个。 “瑶瑶，你想问什么？”楚奕看得出来顾瑶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了。 顾瑶轻轻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道：“今儿下午，你便回长信宫吧。” 顾瑶不想将楚奕再留在昭和宫了。 本来让对方搬过来同住是为了尽快怀上孩子，现在孩子怀上了，她也就没有必要再和对方同吃同住了。 刚刚还高兴的楚奕听到这话后，心里顿时难受起来。 他看着顾瑶，眼中满满的不舍，道：“瑶瑶，我不想回长信宫，咱们这每日都能在一起不是挺好吗。” 楚奕觉得现在就挺好，自己和顾瑶能像夫妻一样，日日都能见到。 顾瑶笑着捏了一下对方的脸，这个家伙还真想赖在这里不走了。 但她可不准备让对方继续留在这。 顾瑶于是想了一下，道：“你是六宫之主，朕的后宫还得你去管呢，所以你还是回长信宫去吧。” “瑶瑶……” 楚奕还想说什么，但顾瑶直接打断了对方，道： “这是圣命，不得违抗。” 第792章 像他爷爷，一身正气 时间来到了元佑四年七月。 忠元侯爵府岳家。 这一日侯爵夫人林氏正在院子里陪自己的小孙儿玩耍。 虽然才三十七岁，但她名下已经有了一个孙子，一个孙女。 丈夫在外出征，这岳家上上下下都是她这个当家主母在做主。 突然，林氏听到有下人喊道：“夫人，宫里派人来了。” 听到是宫里来人， 林氏赶紧出去迎接。 来到门口后，林氏发现来的一个是陌生的公公。 “岳夫人，皇上有旨，让您带着您的长孙子入宫。” 林氏看着这位并不熟悉的公公，想了想后问道：“公公，你可知皇上为何招妾身入宫？” 林氏很疑惑，不明白皇上为何突然让自己进宫，而且还让自己带着自己的孙儿一起去。 “这个……奴才也不知道。岳夫人还是赶紧动身进宫亲自问皇上吧。”前来的年轻宫人宣完皇上的旨意后，转身便离开了。 虽然很疑惑，不过林氏还是立即带着自己的小孙子岳飞坐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昭和殿南书房。 顾瑶正在翻开边境新送回的战报。南边的战事还算顺利，只是这北边的战事却是让他十分的焦心，光这三个月，戎兵先后七次进犯大越边境州县，烧杀抢掠，甚至连孩子老人都不放过。 北边又死了好几万士兵，更有两万多名百姓丧命。 想到此，顾瑶心里就跟针扎一样难受。 这戎国她必须灭了，否则北边永远没有安宁，大越也不可能长治久安，最终结果就是像华夏的北宋一样，凄惨灭亡。 只是现在她没法在抽调兵力去支援北边的战事。 而且北方的戎国不好对付，这些游牧民族，极善骑射，他们若打不过，就会跑，这就导致北边只能以守为主，很难主动进攻。 想到这些，顾瑶就头痛。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了。 “皇上，岳夫人来了。”守候在门外的王公公禀报道。 “让他们进来吧。”顾瑶回道。 她还没有忘记自己上午时让人去岳府传话。 林氏带着自己的小孙子岳飞走进了南书房。 虽然已经贵为正二品侯爵夫人，但她平日里十分低调，今日也只是穿的是一身杏色的长衫。 “臣妇拜见皇上。” 顾瑶点了下头，目光却落在了岳夫人身后的小孩身上。 林氏见皇上看着自己的小孙子，忙拉了一下孙儿的手，道：“快向皇上行礼。” “拜见皇上。”小岳飞随即跪在了地上，像祖母一样行礼。 顾瑶淡淡一笑，她抬了抬手，道：“起来说话吧。” “谢皇上！” 顾瑶依然看着岳家的这个小孙子，这小家伙的名字还是她给取的，不过两年没见，这孩子长高了好多。顾瑶于是问道：“岳夫人，您这孙儿今年已经满三岁了吧？” “皇上，岳飞月初时已满三岁。” 顾瑶笑道：“长得挺好的，像他爷爷，一身正气。” “让皇上见笑了，这孩子还不懂事，有些调皮。”林氏没想到皇上一开口就聊起了孩子。 她还以为是自己的丈夫出了什么事，所以皇上才召自己入宫。 第793章 给皇子找个玩伴 “小孩子顽皮是正常的。” “朕今日召你来，是想将你这孙儿留在宫里和皇子一起吃住。你意下如何？” 林氏：…… 林氏顿住了。 一下没反应过来的她，好一会儿没有接话。 但随后，她便赶紧拉着自己的孙子再次跪下，道：“臣妇谢皇上恩典。” 虽然舍不得，但林氏知道，这对岳家，对自己的小孙儿都是莫大的荣耀。 皇子，那可是未来的储君，太子。 不过就在这时，小岳飞突然说道：“祖母，孙儿不留在宫里，孙儿要和祖母一起回岳家。” 这话说出来，林氏立即遮住了小孙子嘴巴。 这种话可说不得。 “皇上，孩子不懂事，还请皇上见谅。”林氏忙解释道。 这机会可是千载难逢的。 顾瑶抿嘴一笑，并没有因为小孩子的话而生气。 她回道：“朕不与孩子计较。这样吧，你也在宫里待一段时日，等岳飞适应了宫里的生活，你再回岳家。” 小孩子突然换个环境需要时间适应，这一点顾瑶心里清楚。 “臣妇谨遵圣命。” 顾瑶点了点头。 小皇子快一岁半了，现在正是学说话的时候，孩子需要玩伴，所以顾瑶才选了这个岳凌的孙子进宫。 有大一些的孩子带着，皇子应该会进步得更快。 —— 召见完岳夫人后，顾瑶起身。 但随后王公公便进来了。 “皇上，这是户部尚书马大人派人送来的折子。” “哦……怎么没送到政事堂去。” 三省六部的折子现在都由政事堂批阅，顾瑶已经很少批阅这些奏折了。 “禀皇上，这是密封的奏折，送一定要送到皇上手中。。” 王公公手中拿着一个盒子，只有密封的奏折才会用木盒盛放，上面贴上封条。 顾瑶伸手接过，随即撕开了上面的封条，将里面的奏折取了出来。 取出来后，她摆了摆手，示意王公公出去。 待对方出去后，她方打开了这封奏折，看向里面的内容。 然而看了几行字后，顾瑶突然又对着外头喊道： “王德全！” 王公公前脚刚出南书房，本想到马上就被皇上叫了。 于是他赶紧折回来，行礼道：“皇上，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奴才？” 顾瑶看着手里的奏折，说道：“你去户部衙门，叫马伯恩即刻进宫，然后把他带到偏殿后面的密室来。” 王公公不明白那折子里写了什么，怎么皇上突然要在密室召见马尚书，但作为奴才，他知道自己不该问什么，于是马上回道： “奴才遵旨。” 顾瑶继续看着手中的奏折，她之所以立即召见马伯恩，是因为奏折里的内容是关系到核心问题，土地问题。 她记得两个月前，这个家伙可是直接拒绝提出任何关于土地问题的建议，今日竟然主动上了密折。 看来他是有办法的，但是之前不愿意说，或者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提出的这些建议，所以才上了密折。 折子里的一些建议是她在华夏古代史中都没有学到过的。 第794章 马伯恩的三步法 一个时辰后。 马伯恩进宫了，今年四十三岁的他是最年轻的六部尚书，也是唯一一个出身广南地区的三省六部高官。 “马大人，皇上让您去密室里说话。” 马伯恩点了下头，虽然当了两年多的户部尚书，但这还是皇上第一次在密室里召见他。 进来后，马伯恩先行了个礼。 “臣拜见皇上。” “坐吧，把门关上。”顾瑶坐在龙椅上。 这密室里有些昏暗，点了灯才能看清屋里的东西。 马伯恩坐在了皇上的对面。 他注意到皇上手里拿着的正是自己写的折子。 “你给朕写的奏折，朕看过了。怎么两个月前不提出这些建议？”顾瑶很直接的问道。 两个月前，她曾就米价过高一事召见过户部的官员，当时几人都选择了沉默。 “皇上，臣还想保住这颗脑袋啊。”马伯恩叹息一声，回道。 “哦，提出这些建议会让你掉脑袋吗？”顾瑶再又问道。 这折子里的建议可以说每一条都涉及到了土地相关的核心问题。 马伯恩尴尬一笑，道：“皇上，臣不是什么圣人君子，更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臣上呈这份折子，是想报答皇上的恩德。” “那你就是这么报恩的？你可想过如果朕真实施你折子里的这些政策，朕也会掉脑袋。”顾瑶挑着眉说道。 然而她这话说出来，对面的官员却是愣了一下。 马伯恩想了想，回道：“皇上，您是天子，谁敢让您掉脑袋啊。” 顾瑶无语一笑，随即又翻开了手里的折子，道：“朕果然没看错人，你确实是有才的。跟朕说说你的这些建议吧。” 顾瑶其实很意外，对方能写出这份折子，这里面的关于田亩税制的改革可以说会触及到所有的利益阶层，但一旦改革成功，则会一定程度上解决封建社会的顽疾土地兼并的问题。 马伯恩低低咳了一声，他犹豫了一袭，方说道：“皇上，臣上次便说过，米价之所以降不下来，是因为田地多数在权贵乡绅的手里，他们就是靠着这个得利呀。所以皇上若想让百姓们都买的起米，让米价变得便宜，就得让百姓们有田，让权贵乡绅们把田让出来。” “但他们是不可能把田地交出来的，所以臣才觉得这是一步危棋啊。” “虽然是危棋，但朕也要下，你接着说。” 虽然华夏古代那么多朝代都没有办法真正解决土地兼并的问题，但顾瑶还是想试一试。 马伯恩接着道：“臣在折子里提出了三步法，第一步便是用三年的时间清丈全国上下的土地，每一亩田地都要核实其所有者，田前要树木牌，木牌上写清田地的归属人，田地的好差，以及每年需要缴纳的田亩税数额。” “此办法是为了将那些达官显贵，乡绅富商们隐瞒不报的田地查出来，臣估计这样的隐瞒不报的田地我朝至少有一亿亩以上。” 顾瑶点头嗯了一声，这是一个好办法，查清全国上下所有田地的归属，这是第一步，也是前提。 第795章 臣说的是肺腑之言 但仅仅是这第一步，都很难执行下去。 “你继续说。” 马伯恩再道：“皇上，等全国上下所有的田地都查明白后，方可行第二步，朝廷改革田亩税，将原来三十税一的均税制改为累进税制。比如张三一家有十口人，按每人三亩地算，张三一家若有不超过三十亩地，则依然按三十税一的税率缴纳田亩税，若超过三十亩而不足五百亩，超过的部分，为十五税一，若超过五百亩而不足两千亩，则为十税一，超过两千亩，则征收重税最高可执行五税一的税制。” “如此一来，那些田产大户将需要缴纳大量的田亩税，以此让他们不得不考虑将手里的多余的田产变卖。” “若第二步能进行下去，那么三五年后，便可行第三步，朝廷以原价购买这些大户们的田产，将这些田产变为朝廷所有。但朝廷并不需要那么多田地，所以这些从大户们手里买回来的田地，朝廷可直接租给没有田产的农民耕种，农户们耕种朝廷的田地，其收成一半归朝廷，一半归农户自己，若耕种满八年，这些田地，朝廷将直接赠与耕种的农户。如此二三十年后，便可使耕者有其田，天下田地不再集中到权贵大户们手里，” 马伯恩将自己的建议一五一十的又说了一遍。 这些他在折子里都写了。 不过他说完之后，发现眼前的君王似乎陷入了沉思中，许久也没有回他的话。 “皇上，可是臣说得不妥当？”见皇上不回话，马伯恩忍不住问道。 顾瑶想了想，回道：“马伯恩，你说的方法，挺好！只是朕怕是无法推行呀。” 顾瑶不用猜也都知道，若实行这些政令，会遭到多少人的反对。三年前，朝廷裁撤了一万多名荫封的官员，尚且闹了一阵子。更何况这样的政令，将涉及到到所有的达官显贵，乡绅富商们的利益。 “皇上，您说的没错，这确实无法推行。所以历朝历代这么多王朝没有一个帝王真正解决了这个问题，这也是为什么王朝长不过三百年必亡。” 马伯恩说完，发现皇上瞪着自己。 “你怎么说话的。”顾瑶有些生气的说道，当然她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 解决不了土地兼并问题，一个王朝都会由盛转衰，最终灭亡。 马伯恩这时起身，行了个礼，道：“皇上息怒，臣说的是肺腑之言。臣研究过多个王朝的史料，当一个王朝七成土地都被大户所有后，这个王朝必然衰败，三五十年后便会灭亡。我大越如今至少有五成田地都在权贵乡绅们的手里，若朝廷不改革田亩税制，则不出三十年，便会出现七成田地为大户所有的情况，到那时在推陈革新，就晚了。” 顾瑶：…… 马伯恩接着又道：“皇上，今日是在这密室之中，臣才敢说这些话，若是平日里臣是万万不会说的。皇上应该也知道，当一个王朝衰败到灭亡时，最惨的不是百姓，也不是臣这样的臣子，而是皇室啊。就如周王朝、齐王朝、胤王朝在被灭时，其皇室宗族子孙，要么逃，要么死，最后下场可都不好啊。” 第796章 皇上又怀上龙子了 “所以臣是完全没有必要与天下权贵乡绅为敌，甚至臣也可以做个权贵，大肆买入田产，为自己的子孙后代们留下丰厚的家底。但皇上您不行。您是君王，若大越无法千秋万代，百年后，被人赶尽杀绝、屠戮殆尽的可是您的子孙。” 顾瑶沉了下脸，她没有接话。 她想，这个马伯恩敢说出这样一席话，确实是有些胆量。 而且，她没有料到此人竟然能将封建王朝兴衰的原因分析得如此透彻。 甚至他还做过相关的研究，那就是当天下土地有七成都在权贵乡绅们手里后，这王朝必然衰败。 “皇上，臣是个直臣，说话不会怪拐弯抹角，若惹得皇上不高兴了，还请皇上见谅。” 马伯恩看得出来，皇上此刻龙颜不悦，而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也确实是过了一些。 “马伯恩，朕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你说的这席话，朕会记在心里。”顾瑶沉思过后回道。 这个土地问题她确实是要想办法解决，不过是否用马伯恩提的这些方法，她还需要考量，毕竟当下战事不断，朝廷先要以稳为重。 且马伯恩的提出的这些方法，在华夏古代都没有君王尝试过，所以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她此刻也无法预料。 但此人确实是个人才，且对自己应该是忠心的。 “臣谢皇上信任。能遇到您的这样的君王，是臣之幸。” —— 同样的时间，玉清宫。 宫人们正在修剪花草，打扫院子。 自家主子算是失宠了，皇上也有好几个月没有来玉清宫。 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每日都院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 “你们听说了吗？皇上又怀上龙子了。”一个叫福安的小太监放下手里的剪子，小声说道。 “都怀上好些日子了，御膳房给皇上准备的膳食都不一样了。”另外一个小太监回道。 “难怪皇上都不来后宫了，这下怕是今年都不会来了。” …… 宫人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 直到后背被人狠狠地拍了一下。 拍他们的是常羽，他看着这两个宫人，怒道：“谁让你们在宫里嚼舌根的，不想待在玉清宫就滚。” 常羽很是生气，公子平日里待这些宫人是极好的，给的例银也不少。但这些人见公子许久不被皇上召见后，就开始有异心了。 两个宫人赶紧低下了头，虽然都是下人，但这个常风可是苏公子从苏府带来的侍从，是他们这些宫人比不了的。 “以后再让我听到你们胡说八道，定让公子将你们逐出去。” 说完这句，常风转身而去。 内院里。 苏煜正在画一幅水墨画。 见常风进来后，他放下了手中的笔，道：“你刚刚在外头训斥他们了？” 虽然隔了一个前殿，但苏煜还是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常风走到公子的身后，他叹了口气，回道：“公子，这些宫人就是太闲了，平日里喜欢胡说八道。” 苏煜点了一下头，没有接话。 常风接着道：“不过……公子，据属下打听到的消息，皇上确实再次怀上了龙胎。” 第797章 我家郎君竟然越发俊朗了 “我知道。”苏煜收起了桌上的画纸。 “公子，皇上已有足足六个月没来玉清宫了，这宫人们私下里都说您已经失宠了。”常风再又说道。 他了解自家的公子的性子，公子不是那种会主动去哄女孩的男子。 再加上公子性情孤傲，更是不愿意主动去争宠。 但既然进了这后宫，又如何能不争宠呢。 “皇上今日召见了谁？”苏煜并没有接常风的话，而是转移了话题。 “皇上今早召见了翰林院的两位大学士，后来又召见户部尚书。对了，皇上今日还召见了忠元侯爵夫人。”常风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道。 “岳夫人？”苏煜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是的，就是岳夫人，而且岳夫人还带了她的小孙子一起进宫面见皇上。” 苏煜蹙了蹙眉心。 皇上召见大臣是正常的，但突然召见这个岳夫人，就有些奇怪了。 或许皇上实际上想见到的是岳将军的孙子。 苏煜突然起身，朝自己的寝宫走去。 “公子，您的画呢？”常风见公子直接走了，却没有将桌上的画收走，赶紧提醒道。 苏煜朝身后摆了摆手，道：“那画画得不好，丢了吧。” 说完，苏煜推开门，进了寝宫。 一会儿后，苏煜从寝宫里出来了，出来的他换了一身水墨色的长衫，长衫为苏州长锦裁剪成衣，外面套一件白色的菱衣。 —— 昭和殿。 忙了大半日的顾瑶正在吃点心，一碗红米薏仁粥，以及一碟子酸枣糕。 不过才吃了几口，外头便有宫女进来了。 “皇上，苏公子在外求见。” 听到这话，顾瑶放下了手里的勺子，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不过顾瑶还是马上回道：“让他进来吧。” 顾瑶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见苏煜，这些日子她也没有去过后宫。 一会儿后，苏煜进来了。 顾瑶抬头看向他，眉眼间有淡淡的笑意。 “皇上……。”苏煜进来后先行礼。 虽然有些意外他突然自己来了昭和殿，但顾瑶心里却也不排斥。 “过来坐吧。”顾瑶朝对方招了下手。 苏煜坐在了顾瑶左手边的第一个座位，这些椅子平日里是给大臣坐的。 不过他落座后，顾瑶却起身了。 顾瑶走到了苏煜的身旁，转身便坐在了他腿上。 她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定定的看着他。 “皇上……”苏煜小声唤道。他没想到皇上今日这般主动，让他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顾瑶抿嘴一笑，连带着眼角都是笑意。 她想了想，然后饶有兴致地说道：“多日不见，我家郎君竟然越发俊朗了。” 苏煜：…… 苏煜顿住，他看着眼前的君王，手不自觉中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这还是皇上第一次这般称亲昵的称呼他。 “瑶儿，你近来还好吗？”苏煜愣了片刻后，问道。 其实这些日子，他是十分想念她的。但他知道，她应该并不愿意召见自己。 顾瑶点了点头，笑着回道：“朕挺好，不过近来怀了身孕，有些犯困。” 第798章 苏煜此来的目的 听到这个回答，苏煜扬起嘴角，勾出一抹有些勉强的笑意。 而此刻他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顾瑶的小腹处。 肚子还没有大起来，看来顾瑶应该才怀了不久。 “恭喜皇上，又怀上了麟儿。”苏煜笑着说道。 不过脸上笑着，他的心里却是郁闷的。自己已经有五个多月没有侍寝，所以皇上腹中的孩子，不可能是自己的。 顾瑶观察到了苏煜瞬间的神色变化，她将手放在的自己的肚子上，顿了顿后，说道：“宸儿若没有姊妹，难免孤单，所以朕想给他留个妹妹。” “妹妹？”苏煜抓住了顾瑶话里的关键。 顾瑶点头一笑，道：“嗯……几日前，朕让胡太医和张太医都把了脉，他们都说朕此次怀的是位公主。” 顾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按日子算，自己怀孕快三个月了，早期的孕吐现象也没有了，再有一两个月，她应该就能感觉到胎动。 苏煜原本郁闷的心情在听到是位公主后，终于好受了一些。 他想若是位公主，那么未来就不大可能影响到皇子承继大统。在有皇子的情况下，公主是不能继承皇位的。 苏煜于是笑道：“宸儿若有位妹妹，那是极好的。” “嗯，你也许久没来昭和宫了，待会儿去陪陪他。这小家伙最近会说好些话了。” 顾瑶知道苏煜此次来，应该更多的是想见皇子。 谈起小皇子，苏煜脸上的笑意明显的更多了，他想了想，回道：“皇上，宸儿如今正是学说话的时候，臣想或许可以给他找几个同龄的小孩做玩伴。臣有两个侄儿，和宸儿差不多大，臣想把他们接到宫中和宸儿一起玩耍。” “侄子？”顾瑶反问道。 “对，是我二哥苏琦的孩子，是一对双生子。”苏煜解释道。 他上头有两个哥哥，他们都成婚好些年了，所以他名下已经有七八个侄子侄女了。 顾瑶没有接话，她看着苏煜，眼角依然满是笑意。 不过此刻，她算是明白了，苏煜此来的目的。 原来他是想把他苏家的侄子弄到宫里来和皇子同吃同住，这样的话，三个孩子一起长大，将来定是情同手足。 而若小皇子将来承继大统，那这苏琦的两个儿子自然就是左膀右臂了。 再者，自己若让苏家的孩子和皇子一起成长，那么就算自己不昭告天下皇子生父的身份，也等于告诉满朝文武，这皇长子身上流的是苏家的血脉。 这还真是一招好棋啊。 “皇上，您觉得如何？”见皇上久不回话，苏煜再又问道。 顾瑶淡淡一笑，伸手拍了一下苏煜的脸。 心想，若是自己色令智昏的话，还真是容易掉进这个男人甜蜜的陷阱里。 “苏煜啊……”顾瑶盯着对方这张绝色容颜，脸上依然带着笑容的说道：“你说的有道理，朕确实该给皇子找个玩伴。不过朕已经找好了。” “哦……皇上找的是谁家的孩子？”苏煜明知故问道。 他知道皇上今日召见了岳夫人。 第799章 还是皇上考虑周全 “岳凌将军的孙子，朕已经下旨让这个孩子三日后进宫。”顾瑶直接回道。 她知道有很多王孙贵族家中都有适龄的孩童，但顾瑶并不会选择这些孩子，包括苏家和楚家的孩子。 苏煜尴尬，皇上让岳凌将军的孙子进宫，然而却不同意让他苏家的两个侄儿进宫。这让他有些沮丧。 然而他却不能表现出来。 “皇上，如此甚好，岳将军文武双全，他的孙儿定然也是天纵之才。” 顾瑶抿嘴一笑。 她发现眼前的男人越发会隐藏他的情绪了。 他明明是失落的，但表面看起来却很平静。 顾瑶于是回道：“岳家世代忠良，如今岳凌出征在外，为我大越立下赫赫战功，朕选的他的孙儿入宫，更多的是为了褒奖忠烈，明白吗？” 顾瑶解释了一下。 苏煜点头，回道：“还是皇上考虑周全。” 苏煜并没有考虑到是这样的原因。 “好了，你去看看小皇子吧。朕怀了身孕，今日就不留你陪寝了。”顾瑶淡淡回道。 自从怀了孩子，她就没有再召他们侍寝，下次再传召，得明年生完孩子以后了。 顾瑶其实知道，二十多岁的男人正是血气方刚，需求旺盛的时候，但自己是不可能日日跟他们同房的。 所以做她的男人，首先要修的就是一个忍字。 —— 一会儿后，苏煜来到了昭和宫。 但他来了后，并没有看到小皇子。 苏煜于是叫住了从内院里走出来的小桃，问道：“皇子呢。” 小桃停住，没想到突然见到这位苏常君，她赶紧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行礼后回道：“苏公子，一刻钟前，张娘子和沈嬷嬷带着皇子出去玩了，这会可能在御花园。” 听到这个回复，苏煜转身离开了昭和宫。 随后，他便来到了御花园。 刚到入口处，苏煜便听到了小皇子的笑声。 他顺着声音寻过去，发现小皇子正在池塘边，不停往池塘里洒东西，好像在喂锦鲤。 看到此，苏煜脸上瞬间露出了笑容。 然而他的笑容很快僵在了脸上，因为紧接着，他便看到楚奕，他竟然也在池塘边，而且还将皇子抱了起来。 苏煜眉心一凝，眼中露出了一丝不悦。 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走了过去。 池塘边。 楚奕抱着小皇子坐在池塘边的长椅上。 小皇子并没有老老实实的坐着，而是一双脚踩在爹爹的腿上，时不时的还跳两下。 “爹爹，鱼来啦。”小皇子一边跳，一边指着池塘里的鱼兴奋的说道。 楚奕扭头看向鱼塘。小家伙刚刚丢了好些鱼食，这会池子的鱼都围过来吃了。 “宸儿，要不要爹爹给你捞一条大鱼上来？”楚奕见孩子是真的喜欢这些鱼。 小皇子开心极了。 他手舞足蹈的回道：“爹爹，大鱼，在那里。”小家伙用他那不太清晰的话回道。 楚奕将小皇子放下来了，转身他准备拿网兜去捞鱼，但抬眼间却看到了一个他不想看到的身影。 第800章 苏煜，你该搞清楚自己的位置 “你怎么在这里？”楚奕看着走来的苏煜。 原本的好脸色瞬间没了。 “给信平君请安。”苏煜没有回答对方的话，而是按照宫里的规矩行了个礼。 小皇子发现爹爹并没有来捞鱼，于是又扭了过来。。 然后，小皇子发现爹爹正在和人说话。 他仰着小脑袋，看着和爹爹说话的人，看清楚后，他开心地跑了过去。 苏煜见小皇子跑向了自己，十分的高兴，立即将孩子抱了起来。 “爹爹……”小皇子开心的喊道。 听到孩子喊自己爹爹，苏煜脸上满是笑意。 不过就在此时，一双大手却突然伸了过来。 楚奕直接趁着对方没注意，将小皇子抢了过来。 “宸儿……”楚奕指着一旁的苏煜，道：“这个是你苏伯父，叫伯父。” 苏煜：…… 小皇子眨了眨圆溜溜的小眼睛，并不懂伯父是什么意思的他，马上喊道：“伯父……” 苏煜脸色瞬间变了，他看着楚奕，平日里善于隐忍的他，这一刻眼中也冒出了怒火。 “信平君，你如此行事，是否过火了？” 这一刻苏煜顾不得自己和对方的位份差别了。 其他事情他可以忍，但涉及到皇嗣，他是决不能妥协的。 而且他觉得小皇子就是自己的儿子，母亲亲口说过，小皇子长得很像小时候的自己，这一点是不会有错的。 楚奕却在这时发出了一声冷笑。 “过火？”他挑了挑眉，不屑道：“苏煜，你该搞清楚自己的位置，本君让小皇子喊你一声伯父，都算是抬举你了。” 在昭和宫住的这几个月，他几乎日日陪小皇子玩，渐渐地，也培养出了父子之情。 不管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血脉，他名义上的父亲都得是自己。 苏煜嘴角勾出了一抹讽刺的笑意。 他看着楚奕，冷冷回道：“信平君要自欺欺人，在下也没有办法，只是你骗得了你自己，却骗不了别人。小皇子应该喊谁爹爹，想必外人都看得出来。” “你……” 听到这话，楚奕暴怒。 然而苏煜却不想跟对方争论下去。 “在下告退。” 说完这话，苏煜转身而去。 小皇子不知道爹爹和那个伯父说了什么，但发现爹爹好像生气后，他吧唧了一下小嘴，然后凑到爹爹的脸上亲了一口。 “爹爹，捞鱼啦。” 小皇子指了指池塘里的鱼。 楚奕在这时摸了摸小皇子的头。 他看着怀中的孩子，这孩子长得是真好看，人也机灵。 只是让他有些郁闷的是，他确实不知道这个孩子是不是自己的儿子。 若他身上流的不是楚家的血，那是决不能承继大统的。 未来的太子，必须是他的孩子，是楚家的血脉。 但若自己放弃，那苏家就会趁虚而入，将这个孩子认作苏家的血脉，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当然，顾瑶腹中现在怀的一定是自己的孩子。 “爹爹……”小皇子见爹爹不回自己，于是拍了一下爹爹的头。 楚奕扭头看了看池塘，回过神来后，他又露出了刚刚的笑容。 “好，爹爹帮你捞。” 第801章 将这个雷抛出来 元佑四年十月。 今年秋天比往年更冷一些，许多清晨来参加早朝的官员都穿上了厚厚的棉袍。 路上打了霜，他们走路时都格外小心。 顾瑶早早来到了承光殿。 已经怀孕五个多月的她，现在肚子明显大起来了，穿得衣裳也都是宽松的大衫。 她看着下面的文武官员，目光在大殿中扫了一番后，看向了站在第三排的户部侍郎王宗元。 “王宗元出列。”顾瑶直接点名道。 被点到名字户部右侍郎王宗元赶紧站出来了，他此刻满眼疑惑，不懂皇上为何突然喊他出列。 顾瑶看着这位户部侍郎，在大越六部侍郎属于正四品的官员，也算是高官了。 她想了想，问道：“朕听说在民间有许多人瞒报田产，以此少缴田亩税，可有此事啊？” 听到皇上问出的问题，王宗元一顿，本能的看向自己的上司户部尚书马伯恩。 他记得这个是三个月前，马伯恩跟皇上反应的，为何皇上点名自己回答。 这问题可不好答啊，若是没答好，将得罪满朝文武。 “皇上，此事户部需要去走访调查才知道是不是真的。”王宗元犹豫回道。 顾瑶冷呵一声，道：“行了，你也别再卖关子了，上次朕看了户部提交的报折，折子里说，我大越现有田亩三亿八千五百亩。朕记得五年前就是这么多田，而朝廷鼓励开荒，怎么几年过去了，还是这个数？” 顾瑶冷下了脸，眼中隐隐有一丝怒意。 “回皇上，朝廷是每十年重新登记全国各地的田亩数，上一次登记是兴起二十二年，所以田亩数还是这么多。” “是吗？十年登记一次，那得有多少田没有登记，又有多少田亩没有收税。”顾瑶再道。 考虑了四五个月了，她还是决定将这个雷抛出来。 “皇上息怒，是臣等失职。”王宗元忙回道。 他算是明白了，皇上这是要引出这个会涉及到所有达官显贵，乡绅富豪的土地问题。 只是皇上没有选择自己的上司马伯恩，而是将自己叫出来当挡箭牌。 顾瑶这时站了起来。 她看得出来，这个王宗元此刻非常紧张，像是怕自己宰了他一样。 于是她也不想再顾左右而言他了，直接道：“隐瞒田亩数量，以此少交或不交田亩税，私下里，大肆收购田产，让越来越多的农户没有了田地，变成他们的佃户。这就是我大越国的达官显贵，乡绅地主们干的好事。” “以为朕在这深宫之中就不知道这些人背地里干了些什么肮脏事。” 这话说完，满朝文武官员都愣住了，一些官员被吓了一跳。 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等着其他人站出来。 一会儿后，终于有人站出来了，是参知政事苏墨。 苏墨没想到皇上突然抛出了这个问题，皇上之前可没跟自己商量过。 “皇上，在我大越确实有极少一部分人家中有几百上千亩田地，但朝廷是允许民间买卖的田地的，这并没有违反大越的律例呀。” 第802章 朕看谁还能瞒报田产 “是啊，没有违反大越律令，所以这些人才这么张狂，圈了上千亩土地后还瞒报，以此不缴纳田亩税。”顾瑶怒道。 随即另外一位参政于长林站了出来，说道：“皇上，您若真觉得有人瞒报了田产数目，可以让刑部联合户部去查。” 于长林想不到皇上突然发怒，直接骂了所有的达官显贵和乡绅地主，而这也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文武百官。 顾瑶冷呵一声，回道：“查，有什么可查的，这种事不是司空见惯吗？从上到下官官相护，地方衙门官绅勾结，都是穿一条裤子的，能查出什么?” 百官们再次顿住了，他们此时也都听得出来，皇上在骂的是他们自己。 很快，又有人站出来了，是中书侍郎梁嵩。 “皇上，如若不查，那怎么知道谁隐瞒了田产，少纳税呢？” 皇上的意思，他此刻听不明白了。 顾瑶看着这满朝的官员，她微微上挑的眼角勾出一抹讽刺的笑意。 她还没开始说呢，这些人竟然就站不住了。 顾瑶顺势回道：“朕有办法，无需查，就能让隐瞒田产，少纳税，不纳税的人自己浮出水面。” “我大越国土辽阔，有几亿亩田地，但是哪一块地，哪一亩田属于谁家，却无人知晓。一些官绅大户在好些个地方买入田地，导致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田。” “朕想了办法，从明年一月起，全国上下每一块地，每一亩田都给朕立个牌子，上面写清楚这块田地属于谁家，田地的品质是良田还是普田，每一年该交多少税。” “朕看谁还能瞒报田产。” 皇上说完后，文武百官们都惊呆了。 一些瞒报了不少田产的官员心里直发颤。 皇上这办法也太狠了。 “皇上，此办法操之过急，不妥当。若真这样办，那全国各地的乡绅大户们都会反对，这不利于朝廷的稳定啊。”苏墨赶紧回道。 他真是不知道怎么了，这皇上身怀六甲，本应该安心养胎，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是啊，皇上……这会天下大乱的。这几百上千年，都没有君王这么做啊。”礼部尚书杨东庭也站出来说道。 “皇上，还请三思。” 越来越多的官员站出来了。 顾瑶看着他们，这些官员包括中书，六部，翰林院，甚至都察院的官员。 果然如她所料，她只要抛出这个问题，必遭满朝文武反对。 顾瑶沉思了片刻，回道：“朕已经三思无数遍了，此事朕必须解决，不能再让百姓无田可种，买不起粮食。” 顾瑶深知，土地问题越严重，拖到后面就越难解决，这就是为什么一个王朝最后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时，全部都失败了，因为越到后面，利益集团的势力便越庞大，想要改革就几乎不可能了，直到王朝覆灭。” “皇上，臣近来没听说哪里饿死了很多百姓。再说，百姓们若家中无田，可以给当地乡绅地主种地，一样可以得一半的粮食。” 第803章 权贵更富，百姓更穷 说这话的是翰林院学士张昭。 然而他说完之后发现大殿上的帝王冷眼看着他，满是怒意。 顾瑶冷笑一声，怼道：“张昭，照你这么说，这天下不是朕的，也不是百姓的，是达官显贵、乡绅大户的天下。” “皇上，臣不是这个意思。” 看得出来皇上生气了，张昭忙辩解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本来老百姓种地只需要向朝廷缴纳田亩税，一亩田不到一抖米，现在好了，百姓们一样种地，但是只能得到原来一半的粮食，而乡绅们，隐瞒田亩数目，不向朝廷纳税，靠着圈地大肆收割圈钱，哄抬米价，久之，则权贵乡绅们更富，而百姓更穷。到那时，老百姓再造反，这大越也就差不多亡了。” 顾瑶说完，从大殿上走了下来，但是她没有走向朝臣，而是直接从承光殿的侧门出去了。 百官们懵了。 许多官员直到皇上出去了才反应过来。 “皇上……”一些官员赶紧喊道。 但顾瑶并没有折回来，而是走向了昭和殿。 早朝上了不到一刻钟，皇上竟然就走了，而且皇上也没说退朝。 这种情况让众人始料未及。 一些官员完全不懂皇上的意思。 “苏大人，这……咱们该怎么办呀？”一些官员看向了苏墨。 丞相因身体原因，已经快一年没回朝堂了，现在苏大人就是朝廷里最大的官，虽无丞相之名，但有丞相之权。 苏墨皱了皱眉头。 皇上莫名其妙的就走了，他也完全想不到。 这女皇上有时候行事古怪，让人摸不着头脑。 “既然皇上走了，尔等就先去衙门办差去吧。” 苏墨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他想皇上应该是生气了，因为没有人支持她的决策。 百官们又等了片刻，见皇上还是没回来后，众人只能散去。 苏墨是最后一个走出承光殿的，但他出来后，发现有几位同僚在外头等着自己。 于是苏墨和这几位同僚一起走出了皇宫。 “诸位大人若不忙的话，去我府上喝杯茶吧。”出宫后，翰林院学士张昭主动邀请道。 他家离皇宫近，只有十里路。 苏墨看了看旁边的几位同僚，见大家都点头后，他回道：“听闻张学士最善茶饮，我等就不客气了。” 说完，几人一起乘车而去。 一刻钟后，几人来到了位于东林山下的张府。 张昭虽只是五品翰林学士，但其府邸却十分的豪华，有十几栋屋舍，宅院内还有水池、鱼塘、庭院、花园等等，占地十几亩。 张家以前是从商的，祖上家业庞大，有良田数千亩，更有上百万两银子存在钱庄。 “张大人这府邸可堪比那些公侯伯爵府的宅院啊。”进来后，吏部侍郎谢远便饶有兴致的打趣道。 他知道张家以前是商户，后来这位张学士考中了进士，张家才成为官户。 “谢大人说笑了，祖上曾留下来一些基业，在下也是靠着这些祖业生活呀。” 几位官员边走边聊，然后进了一间书房。 第804章 切勿当了出头鸟 进来后，几人围着一张长桌坐着。 官职一品，手握丞相职权的苏墨坐在主座，然后是礼部尚书杨东庭、吏部尚书孙锦成，翰林院两位学士张昭和刘明哲，以及吏部侍郎谢元，都察院御史钱贺。 几人先是喝了几口茶，然后便开始聊了起来。 “苏大人，皇上今日十分反常，提出要查清全国上下的田亩数，您可知这里头有什么猫腻吗？”张昭主动问道。 他张家可有六千多亩田地，绝大多数都是上好的良田，但自己在官府登记的田亩只有一千三百亩，这要是被查出来，那自己隐瞒田产，少缴田亩税就坐实了。 以当今皇上的狠厉，自己若被查出来，那往后的仕途就基本无望了。 苏墨晃了一下手里的茶杯，思虑片刻后，回道：“什么猫腻没人知道，但此事皇上是非做不可了。” 听到非做不可四个字，一旁吏部尚书孙锦成忙接话道：“苏兄，那咱们就不能阻止皇上吗？老弟我说句不好听的，这满朝文武，能有几个家里没有几百上千亩地的，隐瞒田亩数的人多了去了。” 孙锦成有些激动。自己家里也有三千多亩地，其中六成都没有在官府的田亩册上登记。 苏墨没有接话了，而是抿了一口茶。 这是都察院御史钱贺说道：“依我看，这馊主意八成是户部想出来的，那户部尚书马伯恩，为了讨好皇上，想出这个法子好多收税银，充实国库。” “对！只有马伯恩会提出这样损人利己的建议。”翰林院学士张昭气愤地说道。 “苏大人，我等一定要劝住皇上啊，否则……这朝廷就乱了。”张昭承认自己隐瞒了很多田产，但他知道，隐瞒田产的官户多了去，那些公侯王爵，皇亲国戚们只会隐藏得更多。 苏墨看着这些同僚，相比大家的激动，他内心却是平静的，他想了想回道：“诸位稍安勿躁，切勿当了出头鸟。皇上要查清田产数目，那便让她去查，到时候最急的不一定是你们。” 这话说完，旁边的礼部尚书杨东庭点了点头，回道：“对，最急的该是皇亲国戚、世家大户。” —— 皇宫。 顾瑶来到了午门口的城楼上，她没有召见任何大臣，外头有求见的也被她赶回去了。 她站在城楼上，看着远处的金陵城。 此时的她感到十分的沮丧。 就算身为帝王，当她想动利益阶层时，也几乎不可能。 马伯恩给她提出三步法，第一步就很难跨越。 顾瑶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时秦萧走了过来，他脱下来了自己身上的长衫，披在了顾瑶的肩上。 “皇上，起风了，臣送您回昭和殿吧。”秦萧能感觉得到眼前的君王并不开心，但他并没有问什么。 朝堂上的事不是他一个护卫该过问的。 顾瑶转身看向身旁的秦萧，这个守护在自己身边已经两年多的男人。 他和自己刚认识他时一样，平日里不怎么说话，也从不过问朝政。 第805章 他是她的枕边人 他剑眉朗目，身姿如松，穿着一袭黑衣，扎着高马尾，腰间配了长剑的他就像那武侠剧里的江湖侠客。 顾瑶在这时握住了对方的手。 秦萧顿了顿，扭头看着身旁的帝王。 虽然他们早有肌肤之亲，但在外面顾瑶是不会和他太过亲密的。 “皇上……”秦萧轻声喊道。 顾瑶微微一笑。 他的手宽大而温暖，就如他的怀抱，让她可以有片刻的安心。 不过顾瑶记得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召幸过他了，为了怀上这个孩子，她从今年三月起便和楚奕同住，后来怀孕了，她更是不可能召幸他了。 顾瑶不知道秦萧此刻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和后宫里那两个男子不一样，他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情绪，有什么不开心或者委屈也不会和自己说。 “秦萧，你近来还好吗？”顾瑶问。 秦萧很多时候并不在昭和殿，因为自己让他训练一批御前近卫，所以大多数时间，他都在训练那批孩子。 “臣近来无恙，只是皇上看着有些憔悴。”秦萧看神身旁的帝王，眼中隐隐的有一丝的心疼。 他知道，她是一个一心为民的好君主，所以才会这般劳累。 “朕今日被他们气到了，心情不好。”顾瑶苦笑着说道。 平时她并不向别人吐露自己的心境。 “皇上，你说的他们是指……” “那帮官员。”顾瑶直接回道。 秦萧没有接话了，皇上是和大臣吵架，那么就是为了朝政，而自己身份是不适合和皇上议论政事的。 然而秦萧不答，顾瑶却接着说道：“食利阶层越来越庞大，富者越富、穷者恒穷，如此不久，民不聊生、国将不国。” 秦萧看了看远处，他明白皇上的意思，也知道皇上担忧的是什么。 他沉思了片刻，回道：“皇上，其实普通老百姓没有太多的诉求，只愿有田可种，有屋可住，吃饱穿暖便心满意足了。” “是啊，朕也是为此事发愁，我大越几亿亩良田，但这些田大多数都在少数人手里，普通老百姓并没有多少田，甚至没田，成为佃户。” 顾瑶这是第一次和秦萧讨论朝政，在她眼里秦萧并不是外人，他是她的枕边人，也是她最信任的人。 秦萧，“皇上说的少数人是不会让出他们的利益的。他们就是靠着大量的田产获取钱财，获取利益。据臣所知，一亩良田每年可产三担粮食（一担一百斤），一旦粮食可卖一两银子，除去其中一半给耕种的佃户，其他的都是大户们自己所有。若这些乡绅大户家里有两千亩良田，那么他们不用做什么，每年靠着这些田产就可以获得至少两三千两银子。普通老百姓给大户们当仆从，一个月才二两银子。” “所以皇上说的没错，富者更富，穷者恒穷。百姓没有翻身的机会。” 秦萧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他虽不是农户，但这些年行走江湖，民间的百姓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他很清楚。 第806章 朕没想到你有这番见解 顾瑶很意外，今日秦萧竟然说了这么多他个人的看法。 这个家伙平日里可是从不议论政事的。 而且出乎她的意料，他竟然是有些见解的。 “秦萧，如若朕要收了他们的田地，会怎么样？”顾瑶突然问道。 秦萧微微挑了眉，眼中掠过一丝诧异。 他诧异的不是皇上问的问题，而是皇上向自己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这种问题皇上应该去问那些文武大臣才对。 秦萧思考了一下，回道：“皇上，您若强收他们的地，可能您会丧命。” 顾瑶：…… 顾瑶眉心一挑，扭头震惊又疑惑地看着秦萧。 他竟然敢说出这种话。 “为何？”虽然对方说的话很大胆，但顾瑶并没有生气。 秦萧这时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承光殿，那庄严肃穆的宫殿，那里每日进出的都是大越国最有权势的官员。 他摇了下头，道： “人心险恶，他们虽是您的臣子，每日向您俯首称臣，毕恭毕敬。但事实上，不是他们在给您当差，而是您这个君王在给他们当差。您是维护他们利益，确保他们世代富贵的那个人。当您选择站在百姓这一边，而导致他们的利益受损时，他们定然会翻脸不认人。到那时，手握兵权的王爵大户可能造反，而文官们没有兵权，但他们有笔，可以写下千万篇诗词文章，批判皇上，将皇上描绘成千古暴君，遗臭万年。甚至逼急了，他们还有可能更狠毒，向您所用的膳食里投毒，让您丧命。这种例子胤王朝，厉王朝都曾出现过，有的君王年纪轻轻突然暴毙。” 顾瑶顿住。 她突然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是真的没有想到，他有这番见解。 看来她是真的不了解他，一直以来，她都当他是一个江湖人士，善恶分明，恩仇必报，喜欢自由自在，不喜欢被约束。 但他好像不是这样的人。 顾瑶突然笑了。 心想，自己自诩聪明，竟然相处了这么久，都不了这个枕边人。 “皇上……”秦萧不知皇上为何笑了，见自己披在她身上的外衫快滑落了，他忙伸手接住外衫，再次给她穿上。 顾瑶则在这时抬起了手，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秦萧，朕没想到你有这番见解。” 顾瑶知道秦萧识字，读过一些书，但在她过往的印象中，他并不是一个学识渊博的人，但他今日说的话，让她觉得他比朝中许多官员更有见识，他年纪轻轻，竟然能看透朝廷从上到下血淋淋的本质。 “皇上见笑了，小民信口而说，皇上不必当真。”秦萧笑了笑，回道。 顾瑶再次抬手，这一次，她捏了一下他的脸。 “又变小民了是吧。”顾瑶挑眉笑道。 秦萧尴尬，他不知该怎么回，于是摇了下头，然后将眼前的君王拉到了自己怀中。 顿了顿后，他在她耳旁小声道：“瑶儿，我知你心系天下百姓，但切勿操之过急，一定要时机成熟，准备充足了，再下手。” 第807章 苏家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简单 顾瑶靠在对方的怀里。 她能感觉到他是在担心自己。 她想了下，回道：“好，我会注意。你照顾好自己，缺什么跟我说，我让内务府给你送过去。” 顾瑶其实总觉得有一点亏欠这个男人，另外两个都是有名分的，他们能得到一定的好处，且进宫也是有一定目的的，是为了给他们背后的家族带去巨大的利益。 但秦萧没有，他孤身一人，只是默默的守在自己身边。 “我什么都不缺，只是担心你。”秦萧这一刻不再隐藏自己内心的情感。 虽然他从不说，但他心里是挂念着她的。 秦萧突然低头看向了顾瑶已经隆起的小腹。 顾瑶见对方看向了自己的肚子，嘴角抿出一抹无奈地笑。 这个孩子的生父是明确的，那就是楚奕。 她将手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她的肚子现在一天天大起来，就算穿着宽松的长衫也掩盖不住这个大肚子了。 “瑶儿，什么时候生？”秦萧问。 她知道这个孩子的生父是那位楚家公子。 “太医说，明年二月初。”顾瑶回道。 此时她再次看向秦萧，看着他脸上的情绪变化。 但并没有看到对方露出失落的情绪。 “皇上，若真快到生产的日子，一定要提前做好准备，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虽不是皇宫里的人，但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后，他知道这个地方是危险重重的，不管是太监还是宫女都有可能被买通。 “朕会做好应对之策。”顾瑶清楚她生这一胎是有风险的，这种风险不是来自于分娩时的跨鬼门关，而是来自于外部。 秦萧思虑了片刻，决定还是直言道：“皇上，臣知道身为一个护卫，不该关注朝堂，更不该干预政事。但臣还是想建议皇上，若北边战事停了，让楚渊大将军回来一趟，直到皇上顺利诞下腹中的麟儿。” 顾瑶：…… 顾瑶眼睛瞬间睁大了，她看着秦萧，满眼震惊。 这样的建议，就连枢密院都不曾和自己提过。 “你是觉得楚太傅回来，朕才能安全生下这个孩子？”顾瑶凝着眉问道。 秦萧眉头紧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将自己怀疑的一些事情说出来，毕竟自己没有证据。 他点头，回道：“皇上请一定要将自身的安危放在首位。” 他其实看得出来，那位大皇子应该苏煜的儿子。 而苏家是有些诡异的，他曾在华园未被苏家买下时，偷偷在里头住过一段时间，那些地下的尸骨他亲眼见到，并且从其中一具尸骨的身上盗走了一块玉佩。 华园是前朝丞相的府邸，几十年来都没有达官显贵去买，但苏家却突然买下，很是蹊跷。 更让他怀疑的是五年前他送过的一趟镖，送的是一具棺材，送达的地方是胤王室的皇陵。托他押镖的是一位七旬老者，对方不愿意透露身份，但上个月他在金陵长华街见到过这个老人，尾随观察后，发现对方进了苏府。 苏家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简单。 第808章 你就留在昭和宫吧 “朕会考虑的。” 楚太傅已经出征一年多了，顾瑶其实不大想他回到朝廷。 他手握大权，对当前的朝局会造成不小的影响，甚至能威胁到她这个帝王。 如今南边战事还没有结束，南云国王庭也没有投降，防住戎贼的进犯依然是重中之重。 “秦萧，这些日子你就留在昭和宫吧。”有他在身边，她心里会莫名的安心一些。 “臣……留在昭和宫？”秦萧看着顾瑶，眼中闪过疑惑。 顾瑶看得出对方好像误会了，于是笑道：“当然不是让你侍寝，朕会让宫人收拾一间屋子给你住。你保护朕的安全。” 秦萧明白了，他点头回道：“臣遵旨。” —— 金陵城。 随着三年一次的科举大考临近，来自全国各地的学子们纷纷涌入了金陵城。 这一次大考将有四千多名学子参加，他们有的是第一次来参考，有的已经考过好几次了，年龄小的只有十七岁，年龄大的五十多岁。 金陵城的许多客栈都开始出现了满客的现象。 此时尚华酒楼里，就有许多来自阳城一带的学子正在喝酒论诗。 “大伙都听说了吗？明年春闱会试，朝廷将录取四百一十二名进士，这人数可是往年的两倍呀。”一名考生激动地说道。 “可那又怎么样呢，这次参加考试的考生也比往年多了三成，往年才二三千人，这一次有四千多人。”另外一名考生回道。 “这就是十个录一个，还是这个规矩。咱们现在该担心的是主考官，朝廷到现在都还没有公布这次科举的主考官。” 这时一位四十多岁的学子说道。他都已经当爷爷了，还没有考中进士，这一次是最后一次参加了。 “主考官应该还是于长林于大人吧，他的诗词文章可是一绝啊，如今天下学子都在拜读他的文章。”有位来自扬州的学子胸有成竹的说道。 为了这次考试，他可是花了好些时间，研究这位于大人的诗词文章，甚至模仿了对方写文作词的手法。为的就是这次科举能一举中第。 这时有位学子反对道：“我看不见得，当今皇上可不是墨守成规的君主，说不定又会换人做主考官，让我等措手不及。” “是啊，也有可能是苏墨苏大人主考，若换他主考，那形势可就大变了。”又有学子说道。 自从这位女帝登基后，科举考试就变得和以往不一样了，往年乡试考的经科、策问和诗赋，但现在考的内容变成了经义、史学、刑律、策问。诗赋没有了，反而要求考刑律和史学，甚至会试还会出现算术题。 让他们这些饱读诗词歌赋，擅长填词作赋的学子非常的不适应。 …… 学子们把酒言欢，他们来自五湖四海。 会试明年的二月二十二日才开考，但他们这些南方来的学子都是提前动身来的，为的就是不错过着三年一次的科举大考，这关乎他们前途和命运的考试，他们为此十年寒窗。 第809章 成败在此一举 昭和殿密室内。 顾瑶再次召见了枢密院的三位大臣。 她的手中握着的是刚刚接到的来自南边的紧急密报。 看到这份奏报的内容后，顾瑶心里十分激动。 这份奏报没有先到枢密院，而是以六百里加急的方式直接送到了她的手上。 “这是早上送到的，你们先看一下。” 顾瑶将手中的密报递给了枢密使刘守良。 刘守良接过后将奏报打开，然后和两位副使一起看这份奏报。 看完之后，三人同时睁大了眼睛，露出震惊的神色。 “皇上……这是真的吗？”刘密使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看到的文字。 顾瑶点了点头，道：“自然是真的，要不他们还敢发假的奏报不成。” “皇上，那算算日子，这岳将军已经杀进了多灵郡。”枢密院副使王元青震惊道。 顾瑶微微点头。这样的情况也是她没有预料到的，她没想到岳凌统帅的南征军这么快杀入了敌方的国都。 这将是一场大战，一场决定胜负的决战。 “岳凌在密报中说，南云国国都多灵郡约有守军十五万，算是对方最后的兵力了。而我军现在有十八万大军集齐在多灵郡附近，再加上前去支援的蓉城和昆山两地的驻军，总兵力将有二十八万。” 顾瑶在岳凌出征前给了他调兵的虎符和密诏，凭借这两样东西他可以调走蓉城和昆山的驻军。 “皇上，成败在此一举，我等现在只能静候南边的好消息了。”枢密使刘守良又激动又担心。 南边的战事已经持续快两年了，若再拿不下南云国，那明年将会更加艰难。 “督促前方，粮草和战马都要及时送达，切勿误了战事。”顾瑶吩咐道。 他无法预料这一场大战将要持续多久，也许十几天，也许是几个月。 “皇上放心，臣上个月就已经派人将四十万担粮食送到了西南边境，战马也送了三万匹过去。”身为枢密使，这些是他早就要做好的分内之事。 顾瑶点头，道：“好，只要南边这场战事赢了，南云国灭亡就很快了。” 顾瑶一直盼着这一天到来，拿下南云国，这样北边的戎国就不可能在这么嚣张了，这些混账羔子，今年数次进犯大越边境州县，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若不是南边战事没有结束，她不可能在执行现在的策略，在北边以守为主。 刚穿越过来时，顾瑶并没有那么恨这戎国贼寇，但这几年，对方一次次的残杀百姓，掳掠妇女，简直丧心病狂。 这戎国他必须灭了，否则让这帮贼人继续猖狂，大越的下场会比华夏的北宋靖康之难还惨。 “皇上，臣相信岳凌将军定能大胜而归。”刘守良在这时坚定的说道。 南云国腐朽小国，早就该灭了。 顾瑶点头一笑，她将密报收起来，然后起身。 不过在起身的那一刻，顾瑶腿有些麻木，于是她又赶紧撑着一旁的桌子。 “皇上小心。” 见此状，几位官员连忙过来扶住皇上。 “朕没事！”顾瑶看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肚子越来越大的她现在行动有些不便，甚至还出现了腿脚浮肿的情况，但即便如此，她依然每日要操心军国大事，无法安心的养胎。 她摆了下手，道：“你们先出去吧，记住密报的事不能跟任何人提起。” 第810章 主考官苏墨 元佑五年正月十七。 由于天气严寒，早朝会已经延迟了到辰时三刻。 而已经怀孕快九个月的顾瑶现在已经明显的没有大多精力处理政务了。 进入孕晚期后，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耻骨疼痛，再加上肚子时不时的发紧发硬，让她这些日子都没有休息好，晚上甚至也睡不好，经常被腹中的孩子踢醒。 那些在企业里上班的妇女尚且有产假，到了快生时可以休假，但是她这个帝王却永远也不会有假期。 顾瑶在一位宫女的搀扶下走上了金銮殿。 在她坐下后，满朝文武一起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位爱卿平身。”顾瑶抬了下手。 “谢皇上！” 顾瑶看着这满朝文武一百多位官员，她没有说什么套话，而是开门见山地说道：“今日咱们的议题是下个月的科举考试。今年的会试将有四千三百五十二名学子参加，是大越建国以来参加科考人数最多的一次，这也对朝廷带来了更大的挑战。” “此处考试依然由礼部主持和安排，国库将拨给五万两银子用于本次会试大考，考试前，礼部要严格按照朕提出的要求，对考场进行布置，确保每一间考舍都符合要求，同时采购新鲜的米面肉蛋，确保考生在考试期间的膳食。” “臣领旨！”礼部尚书杨东庭立即站出来了。 由礼部主持会试大考是历朝历代的规矩，也是礼部的分内之事。 顾瑶接着看向了站在第一排第三列的于长林，道：“本次会试还是由于长林来主考，翰林院学士林世宏、张源清为副考官。” 顾瑶说完，于长林站出来了。 他先行了个礼，然后有些遗憾的回道：“禀皇上，臣不适合作为此次会试的主考官。” “哦……为什么？” 顾瑶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回。 于长林解释道：“皇上，朝廷有规矩，有直系亲属参与考试的官员不能作为考官。臣有一子参加今年的会试。” 顾瑶挑了下眉。 这种情况是她之前不知道的。 她想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她还真没有其他作为主考官的人选。 顾瑶于是看向了其他官员。 主考官至少要三品以上的官员，且必须是科举考试出仕。 “皇上，还请您另择他贤。”于长林再次拒绝道。 顾瑶想了一下，说道：“既然于长林不能作为本次会试的主考，那就辛苦苏爱卿了。此次会试就由你来主考。” 顾瑶看着苏墨，其实不用猜他也知道对方早就想当主考官了，上一次科举考试，自己没让他当主考，他还挺沮丧的。 苏墨这时站了出来，回道：“臣领旨，定不负圣望。” 苏墨神色平静，并没有表现出喜悦之情。 顾瑶点头一笑。 其实从内心里，她是不想让苏墨主考的，她看过他写的诗词文章，他属于文辞华丽的文人，她很担心他在阅卷时也偏好这样的文章。 不过此次会试取消了诗赋，应该不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第811章 朕会亲自出题 下朝后，顾瑶回到了南书房。 她先吃了一碗银耳莲子粥，然后召见负责这次科举考试的三位考官，苏墨、张源清、林世宏。 两位副考官都参与了上次科举考试的判卷，只有主考官苏墨是第一次做主考。 “臣等参见皇上。”三人进来后先行礼。 “坐吧。”顾瑶看着他们，内心却并不是很放心。 三年一次的抡才大典关系着朝廷未来人才的选拔，历朝历代的君主，都非常重视。 “皇上，我等需要提前去贡院出题吗？”苏墨直接问道。 虽然元佑二年的会试是皇上亲自出的题，但往年可都是主考官出题，皇上只出殿试题。 “不用，朕会亲自出题，你们提前三日进入贡院，组织誊录官手抄试题便可。”顾瑶回道。 不是说不能让他们出题，但顾瑶想自己亲自把关这次的科举考试。 考题是科举考试最关键的一环，只有出好了考题才能选出她需要的人才。 “可皇上身子……”苏墨想说皇上快要生产了不便劳累。 但话未出口就被顾瑶打断了。 “朕无碍，虽然现在行动不便，但朕会抽出时间出好试题。” “臣等遵旨。”皇上坚持要自己出题，三人便也不再劝阻。 苏墨虽然很想自己出一次题，但皇上这么说，他深知自己没有机会。 顾瑶想了想，再道：“这次会试，学子众多，你们在判卷时一定要做到公正公允，严格按照朕提出的八个判卷标准判分，不能因为个人的文风喜好去判卷。” 在顾瑶看来，古代的科举考试并没有现代的高考那么公平，因为都是主观题，文章诗赋什么的，会因为主考官个人的偏好而出现偏颇。 “臣等记住了。” “好了，你们回衙门办差吧。下个月你们就要在贡院了，把该办好的差事提前办完。” 顾瑶再又嘱咐道。 不出意外的话，她再有个十来天应该就要生了，一旦进入妊娠期，她将没有精力，也无法处理国事。 所以这些天，她得把该安排的事情安排好。 三人出去后。 顾瑶回到了自己居住的昭和宫。寝宫里，三位稳婆都已经在西侧的偏房里候着了。 她们是今日才进宫的，三人皆来自四百里外的同州。 三位稳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被宫里的御前侍卫接到这皇宫之中为皇上接生。 为皇上接生，这是他们想都不该想的。 这三位稳婆最大的五十八岁，姓吴，叫吴明华，另外两位都是五十岁左右。 都是同州当地有名的稳婆。 三人看到皇上后，慌忙跪下。 作为小老百姓，她们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能见到皇上。 “民妇拜见皇上。” “都起来吧，去寝宫里说话。” 顾瑶吁了口气。 这快生了，她自己也有些担心起来。 不过相比两年前，她现在的心态还是好一些。头胎顺利生下了，她想二胎应该会生得更快一些。 三位稳婆跟着皇上一起进了寝宫，同时进来的还有沈嬷嬷和三位宫女。 第812章 这一胎一定要是皇子才好 顾瑶躺在了龙床上，让他们检查。 在古代太医是不会接生的，接生的都是稳婆。 三位稳婆一一上去检查，她们都是用手摸的方式检查。 一番检查后，姓吴的稳婆说道：“皇上，您腹中的胎儿已经落下了。” “什么意思？”顾瑶听不大懂对方的话。 “就是胎儿的头已经在关元穴下方了，您快则三五日，慢则八九日便会生产。” 顾瑶：…… 顾瑶眉心一凝。 她没想到这么快。 记得上次太医说自己产期会在二月初，可今日才正月十七，还有十几日呢。 稳婆说的落下应该是现代医学所说的入盆。 如果入盆了，那么她确实只有几日就要生了。 想到自己还有一些国事需要处理，而且还要出此次会试的考题，她就头疼。 看来她得赶紧把这些事情做了。 这时王公公来到了昭和宫。 已经五十九岁的王公公看起来比四年前要老了一些，头发也白了许多。 “启禀皇上，信平君求见。”王公公禀报道。 “让他在昭和殿等着吧。” 顾瑶现在不允许其他人进入昭和宫，包括楚奕和苏煜 现在能进这宫里的只有日常伺候她的宫女嬷嬷、以及负责照顾小皇子的两位奶母。 这些负责给自己接生的稳婆，这些日子也不能离开昭和宫，顾瑶不允许她们接触外人。 昭和宫的周边也已经有御林军守卫了。 昭和殿，楚奕在大殿内走来走去。 他知道顾瑶快要生了，所以这些日子他心里也很着急，但偏偏顾瑶不愿意让他在昭和宫陪着她。 一会儿后，顾瑶回到了昭和殿。 而一回来，他便见到了楚奕。 “皇上……臣听说有宫外的稳婆入宫了。” 一见到顾瑶，楚奕就迫不及待的说道。 顾瑶点了下头，回道：“嗯，” “那皇上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楚奕走过去搀扶着顾瑶的手。 稳婆入宫，意味着顾瑶快要生了。 顾瑶看对方着急的样子，不由得笑了。 她回道：“还好，还没到要生的日子呢。” 顾瑶知道对方着急，这个孩子的生父是楚奕，这并不是秘密，楚奕自己知道，宫里其他人也知道。 “楚奕啊，朕最近还要处理一些国事，你先回长信宫吧。” 顾瑶摆了摆手，示意对方退下，她现在是真没精力召见他。 楚奕将手放在了顾瑶已经高高隆起的小腹上，然而他刚将手放过去，就感觉到腹中的小家伙在动。 “皇上，臣是真的很担心您，臣想……” 顾瑶不等对方说完，再次摆手道：“朕知道，但你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放心吧，朕会平安生下腹中的皇儿。” 楚奕无奈，只能先退下去了。 不过想到自己不日后会再次做父亲，他这心里是又紧张又激动。 他已经让自己母亲去三道真人庙祈福了。 祈祷皇上能平安生下腹中的麟儿，更要菩萨保佑，这一胎一定要是皇子才好。 皇长子不一定是他楚家的血脉，所以这一胎一定要是皇子，这样未来确保承继大统的是他的儿子。 第813章 科举出题 夜晚。 气温骤降。 顾瑶披着一件长裘衣坐在南书房内。 虽然昭和殿修有火道，火墙，但还是冷。 不像现代，冬天有暖气，有空调。 为了确保科举考试正常举行，她得在生产前将试题出好，封存。要不可能会来不及。 顾瑶拿着一本厚厚的《会试题录》翻看着，这里头是历年的会试题，甚至还包括胤王朝时期的科举考试的试题。 顾瑶看着这些试题，这些题都是经科和策问相关的题目，经科考察的是对四书五经的理解，题目会从这些书籍中摘取几句，要求考生对这些字句进行解释，并写出自己的理解。 经科出题范围仅限为四书五经里的内容，历次科举考试没有题目超出这个范围。 不过这里的四书五经和华夏古代的四书五经内容是不一样的，虽然也是儒学典籍，许多文章的观点也相近，但具体到每一篇文章却不一样。 顾瑶看着桌上摆放着的九本书，这就是大越国现在的学子们学的四书五经，但顾瑶并没有翻开，她想了一下，决定从华夏古代的四书五经里选取内容出题。 这考试应该灵活一些才对，学子们若将这些书籍读懂了，学明白了，应该也能解释华夏古代四书五经里的文章字句。 在现代的语文考试，考试内容都不会考语文课本上的文章，要的就是灵活运用。 顾瑶想了想，在试题纸上写下了四道经义题： （巧言乱德。小不忍，则乱大谋。） （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家必自毁，而后人毁之；国必自伐，而后人伐之。） （君子在野，小人在位，民弃不保，天降之咎） （虽鞭之长，不及马腹） 写完之后，顾瑶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错别字后，将这试题纸放在了一旁，等纸张干了以后在收起来。 随后顾瑶开始出刑律令题。 律科是她登基后才增加的新的考试科目，相当于现代的法学。考的是大越刑律相关的内容。 顾瑶要求所有学子在乡试时就要考律科，为的就是让将来入仕的每一位官员都能通晓大越刑律，具备出任通判，大理寺院判等一些重要的官职。 就是荫封的官员，也一样要通过律科考试，才能授予官职。 顾瑶这也是第一次出律科考试的题目，乡试的律科题由朝廷委派到各州道府的主考官出题。 她看过几个州道的律科试题，考官们出的题目都是比较简单的，只要熟背《大越刑律》三百六十八条，基本就能通过律科考试。 但顾瑶不想会试也这么考。 竟然是国家三年一次的抡才大典，且考中后就要授予官职，治理一方，那么应该适当的提高考试的难度，让真正有能力有才学的人上来猜对。 顾瑶一边想一边翻看大越刑律，而认真出题的她并没有注意到时间已经到了子时。 南书房外，几位宫女太监还在外头等着，皇上说不能让任何人打搅，所以他们也不敢敲门打搅皇上。 第814章 臣唯一牵挂的是你 但眼瞧着都到深夜了皇上还没有出来，几人也急了起来。 这时他们看到深得皇上宠爱的秦萧公子来了。 “皇上还没出来吗？”秦萧看向南书房，南书房的门依然是关着的。 “是的，秦公子，皇上交代了任何人不能打搅她，可这都半夜了。” 说完，小桃走向了南书房的门口，准备敲门。 “我来吧。”秦萧上前一步，他没有犹豫，直接敲了两下门。 “谁呀？” 里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皇上，是我。”秦萧回道。 不管皇上有什么国事没有处理完，这个点都要休息了，而且皇上还身怀六甲，经不得劳累。 “你进来吧。”里头再次传出声音。 秦萧于是推开了门。 顾瑶抬头看向进来的男人，道：“是不是子时了？” 秦萧走了顾瑶的身旁，他弯腰将手轻轻放在了她的头上，手指拂过她落在肩头的长发，道：“皇上，太晚了，您回宫休息吧。” 顾瑶随即起身，她一只手撑着腰，一只手指了指桌上的一个木盒道：“这盒子拿到朕的寝宫去。” 顾瑶已经将出好的试题装到了木盒中，并且给木盒落了锁。 为防止试题泄露，直到考试前，这个盒子都不能打开。 秦萧扶着顾瑶走出了南书房。 此时已经是深夜，除了守夜的宫人和侍卫，其他人都已经睡下了。 “皇上，热水已经给您备好了。” 顾瑶回到寝宫后，宫人们端来两盆热水，一盆用来给洗脸，一盆用来泡脚。 顾瑶洗漱完后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从半个月前，她便让秦萧陪自己一起睡在这寝宫里，因为到了孕晚期后，会出现晚上要夜起的情况，她一个人不方便。 所以这段时间，都是眼前这个男人在照顾自己。 他除了要负责守护自己的安全，还要照顾她。 顾瑶一边泡脚一边看着秦萧。 秦萧将腰间的佩剑放挂在了床头，然后来到了顾瑶的身旁。 “秦萧，这段时间辛苦你了。”顾瑶拍了一下对方的手臂，说道。 他虽是个江湖人士，但却是个心细的，有他在身边，自己便放心许多。 “皇上见外了，这是臣应该做的。”秦萧回道。 进宫以后，他虽偶尔见到顾瑶，但很少像现在这样和她同吃同住，就像民间的夫妻一样。 “秦萧，你还有其他亲人在世吗？祖父母、外祖父母这些。”顾瑶好奇的问道。 秦萧两三年了，但她并没有发现有人来找过他，不管是远房亲戚，还是知己好友。 秦萧摇了下头，道：“皇上，臣已经许多年没有回杨州了，臣也不知他们是否在世。臣不会去看望他们，以免给他们带去灾祸，因为臣在江湖中树敌众多。” 秦萧甚至不记得自己的外祖父母叫什么名字了。 自己五岁时父母和姐姐便遭贪官污吏残害而死，后来自己便被少林寺的师父所收养，之后他和其他亲人再也没有联系过。 “看来你真的是了无牵挂。”顾瑶感叹道。 然而秦萧却笑了，回道：“皇上，臣唯一牵挂的是你。” 第815章 即将临盆 元佑五年正月二十七。 一场春雪让整个金陵城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往日热闹的金陵城也变得静谧。 因为大雪，老百姓都待在了家中，街边的小店也大多数关门打烊。 路上的积雪太厚，甚至让许多的官员也没有办法前往皇宫上朝，于是许多官员都写了假条告假。 然而皇宫内却是守卫森严，就算是下大雪，昭和宫和昭和殿外也有几百名御林军守卫。 寝宫里，顾瑶躺在龙床上，持续的宫缩让她越来越难受，她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喊出来。 “皇上，您要再吃些东西，待会儿才有力气生啊。”产婆们都守在床边，皇上从昨夜里见红，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 顾瑶在宫人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天气严寒，但她却满头大汗。 她上一次生孩子产程七八个时辰，这一次不知道又要多久。 顾瑶喝了一些鸡汤，然后强迫自己吃了两块点心。 她现在其实吃不下东西，但还是得吃。 昭和宫上上下下都紧张起来。 但在旁边的东院里，小皇子顾宸却很开心，他高兴的在走廊上跑来跑去，看外面飘着的雪花。 “大皇子，你小心一些，别摔跤了。”奶母张娘子在后面追。 但小皇子却并没有听，而是从走廊的一头跑到了另外一头。 “快来抓我呀，岳飞……”小皇子对着远处的玩伴喊道。 自从这个哥哥进宫后，每天都会陪他玩。 小岳飞很快跑了过去，但他一跑，小皇子就继续往前跑，两人在长廊上跑得飞快。 然而跑着跑着，小皇子突然撞到了一个宫女的身上。 哐当一声，宫女手里端着的水盆掉在了地上。 被热水洒到的小皇子刹那间哇哇大哭。 众人见状，忙跑了过去。 “大皇子……”负责照顾大皇子的奶母张娘子瞬间腿软，脸色苍白。 宫女春莹吓坏了，她忙蹲下去，将小皇子抱了起来。 “小皇子，没烫到吧。” 这热水是送到皇上寝宫，给皇上擦拭的身子的，虽然不是滚烫的开水，但还是挺烫的。 小皇子大哭不止，他伸出自己的小手，那手指都烫红了。 “快，叫太医。” …… 寝宫内，顾瑶听到了小皇子的哭声。 已经疼得不想说话的她，突然抓着床沿，想要下床。 “皇上……你先别起来。”稳婆吴婆子忙过去扶着皇上的手。 “外头是小皇子哭了吗？” 小皇子平日里是调皮，但很少这样哭得这么大声。 “皇上，奴婢出去看看。”一旁的沈嬷嬷站了出来。 顾瑶点了下头。 这大冷天的，孩子不在屋里待着，竟然在外头哭，真是让人不省心。 一会儿后，沈嬷嬷进来了，道：“皇上，小皇子不小心被烫到了。” “烫到？”听到这话，顾瑶心都提了起来。 “是的，皇上，都怪那春莹，一盆水都端不稳，这小皇子跑得快，撞到她了，这水盆便洒了。 顾瑶：…… 顾瑶紧蹙眉头，一抹怒意涌上了眉头。 她气道：“这么多人都看不好一个孩子，怎么当差的。” 第816章 天佑大越!皇上生了!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时辰，到巳时时，雪终于停了。 此时有十几位官员来到了承光殿，发现承光殿守卫森严，大门紧闭后，一些官员意识到了什么，于是纷纷赶往距离承光殿只有两百米的昭和殿。 来到昭和殿后，发现这里守护的御林军更多了，整座宫殿都被围了起来。 “诸位大人都回衙门去吧，皇上今日不接见任何人。” 见有官员来了，守在昭和殿的王公公挥了挥手里拂尘，示意众人都退下。 “皇上是要临盆了吗？”站在最前面的苏煜踮起脚往里头看，皇宫里这般守卫森严，只有可能是皇上要生了。 王公公并没有回答。 此时信平君楚奕来了。 楚奕得到消息后，匆匆忙忙的赶来。 “皇上怎么样了？”一来，楚奕便焦急的问道。 他就在长信宫住着，可却直到现在才得到消息：顾瑶要生了。 “回信平君，皇上让您在昭和殿等着。”王公公回道。 皇上从昨夜里发作，到现在已经三四个时辰了。 楚奕急得心里直打鼓，他在昭和殿门口走来走去。 如果可以，他真想冲进去。 上一次顾瑶生孩子他被被拦在外面，这一次还是被拦在外面。 苏墨和其他前来的官员也没有走。 皇上临盆，这可是大事。 苏墨双手紧紧握着，别的官员都在默默地祈祷，他也一样。只是此时此刻，他祈祷的是，希望皇上此胎生的是一位公主。 苏煜告诉自己，顾瑶曾亲口说，太医判断她腹中的胎儿是女胎，两位太医都是这样说的。 应该不会有错。 皇上这次最好生的是公主，若是位皇子，可是个大麻烦，毕竟皇上这次怀的可是楚家的孩子。 苏墨正想着时，一道凌厉的目光扫在了他的脸上。 楚奕瞪着这个已经揽了三省六部实权的苏参政，冷冷地说道：“苏知事，你不去政事堂办差，守在这做什么？” 楚奕很不客气的说道。 虽然对方现在是朝廷的一品大臣，还拥有丞相的实权，但在他眼里苏家再跳，也是奴才。 苏墨看着这个嚣张的楚家公子，对方出言不逊，但他也没生气，而是平静地回道：“信平君这话问得可不对，皇上临盆，这是关系朝廷命运，江山社稷的大事，我等臣子在此守着是人之常理。” 楚渊都不在金陵，此时的苏墨并不怕楚家。 再说，这位楚家公子虽是后宫之主，封了正一品的贵君。但位份再高，也无权处置他们这些朝廷的大臣。 历朝历代，虽然文武大臣们见了后宫妃位以上的嫔妃要行礼，但即便是皇后，也无权对朝臣下令。 “罢了，你们爱走不走。”楚奕不悦道。 他对苏家的人十分厌烦，尤其是玉清宫那位，拿大皇子的身世做文章，让他很是气愤。 就在众人翘首以盼时，昭和殿的侧门开了，走来的是一个是昭和宫的掌事太监吴公公。 “怎么样了？” 见有宫人出来，楚奕迫不及待地问道。 吴公公先行了一礼，然后笑着的回道：“天佑大越！皇上生了，是一位皇子。” 第817章 二皇子的生父是信平君 “皇子，果真是皇子。”楚奕神色大悦，激动得拔腿就往昭和宫冲去。 与他相反的是，站在一旁的苏墨神色复杂，在其他官员都已经跪下的时候，他却直直的站着。 直到身后的亲家杨东庭扯了一下以他的衣袖。 得到皇上平安生子的好消息，在场的官员一起跪拜道：“天佑大越，天佑皇上。” 苏墨并没有说出这句话，他看着外面白茫茫的大雪，只觉得这雪散发的光芒好像刺痛了他双眼。 明明是公主的，怎么生下来就变成皇子了。 苏煜想不明白，这宫里的太医怎么会连男胎女胎都分不出来。 王公公高兴地挥了挥手里的拂尘，道：“诸位大人，皇上已经平安生子，各位也不用担心了，就先回办差去吧。” 皇上再得皇子，这是普天同庆的大事，他们这些当奴才的宫人也会有不少的赏银。 官员们起身，走出了昭和殿。 不过来时是一起来的，离开时，却是三三两两一起走的。 苏墨是最后才走的，和他一起离开的还有他的亲家杨东庭。 “亲家啊，您今儿看着不开心啊。”杨东庭一眼就看出来，自己的亲家心事重重。 苏墨回给对方一个勉强的微笑。 他没有接话。 心想，楚家现在有了皇子，这可是个巨大的麻烦。 以楚家现在的势力，也许过不了几年，就会逼着皇上立太子，这会直接影响到大皇子将来承继大统。 “亲家，这位二皇子的生父是信平君吧？”杨东庭再又说道。 杨家和苏家现在是一条船上的，很多事情，他已经身不由己了。 苏墨这是点了下头。 他小声道：“亲家，这儿不是说话的地，咱们出了宫再聊。” 虽然周围没有人，但苏墨此时不想谈论此事。 未来的太子之位争夺是避无可避了，他得想想到万全之策，确保自己孙儿能在将来坐上储君之位。 —— 昭和宫，顾瑶疲惫的躺在龙床上，她看着稳婆给刚出生的孩子洗澡。 这一胎她生得比较顺利，羊水破了后便开到了八指，生时也不像生头胎那么痛苦。 “抱过来给朕看看。” 沈嬷嬷从稳婆手上接过孩子，然后抱到了床边。她笑道：“皇上，您瞧瞧，这二皇子长得真好，看着就很健壮。刚刚称重的时候有足足六斤半呢。 “六斤半!”顾瑶重复了一下这个数字。 六斤多可不小啊，大皇子出生时才五斤八两。 这小子看着确实要壮实一些。 外头突然有人敲门了。 “启禀皇上，楚公子求见。” 顾瑶知道楚奕会来，但没想到这么快。 他这才生了不到半个时辰呢。 “让他进来吧。” 顾瑶并没有拒绝，这个孩子的生父是明确的，那就是楚奕，这在宫里并不是秘密。 得到允许，楚奕很快便进了寝宫。 他满脸笑意，一进来便看到了沈嬷嬷手里抱着的他的孩子，他的儿子。 他先看了看孩子，然后再又看向了躺在龙床的顾瑶。 他走过去，然后跪在了床边，紧紧握住了顾瑶的手，道： “皇上，辛苦了。” 第818章 两个孩子，有着不同的生父 顾瑶：…… 这一句：辛苦了！让顾瑶有些想笑，他这好像是自己为他生了个孩子似的。 她笑了笑，没有接话。 楚奕见顾瑶不回他，又道：“臣今日担心极了，偏偏那些侍卫都拦着不让臣进来。好在老天保佑，您和孩子都平平安安的。” 楚奕说的是心里话。 他从前些日子都开始担忧了。 顾瑶笑道：“朕是天子，自得天地神灵庇佑。倒是你，急急躁躁的，一点也不像个六宫之主。” 几年了，顾瑶感觉这个男人的性格还是没太大变化，情绪都写在脸上。 “皇上，你知道的，臣原本就是这样。”楚奕笑道，并没有否认自己急躁的性子。 此时他的目光又再次看向了沈嬷嬷手里抱着的孩子。 “给我吧。”楚奕小心翼翼的从对方手里接过自己的儿子。 小家伙白白胖胖的，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楚奕仔细盯着孩子脸看了看，发现这个孩子和大皇子长得不大一样。 “皇上，您给孩子取名字了吗？” 楚奕这些日子想了好几个名字，若是可以，他希望可以自己为儿子取名。 顾瑶看着眼前的小娃娃，不知不觉她穿越到这里已有四年了，四年，他竟然生了两个孩子。 “就叫顾璟吧。”顾瑶回道。 孩子的名字她前些日子就想好了，虽然她之前说腹中的孩子是个公主，但那不过是为了稳定人心，实际上她几个月前就知道这一胎又是皇子。 “璟？”楚奕尴尬，因为他不知道皇上说的具体是哪个字。 顾瑶点了下头，解释道：“左边王，右边为景色的璟。” 顾瑶其实不擅长取名字，现代人取名字多为三个字，但古代尤其是身份尊贵的男子取名多是两个字。就比如自己是嫡长公主，所以取名顾瑶。 而在皇室中，只有极其尊贵的皇子可以以王字旁取名。 楚奕满意地笑了。他想了想，道：“是个好名字，璟，在诗词典籍中通常用来描绘玉石光彩夺目，而在诗文中通常以美玉赞美君王的美好德行和操守。” 顾瑶：…… 顾瑶听到对方这一通解释后有点无语。 因为她都不知道这个字是这样的含义。 这个璟字竟然可以引申到形容君王的美德。 “皇上取的名字果然是最好的。”楚奕开心的笑道。 他其实想了好几个字，比如：璋、琮、玮等。但都及不上皇上取的。 “好了，你先出去吧，朕很疲惫，需要静养。”顾瑶有些虚弱的说道。 此时此刻，她是真的需要休息。 楚奕并不想走，他看着怀中的儿子，这一刻，他只想留在这里陪着孩子和顾瑶。 楚奕走后，顾瑶闭上眼睛休息。 不过虽然闭着眼睛，她的心却不可能静下来。 她的两个孩子，有着不同的生父，而这两家如今都在朝中有庞大的势力。 顾瑶知道华夏古代为了争夺皇位，夺嫡之争有多么可怕。 她不希望出现这样的局面，但一些事情，她不得不防。 第819章 怕是要难到这些学子了 福华山下，金陵贡院。 时隔三年，这儿又迎来了一场盛大的考试。 从凌晨起，就有学子陆陆续续的赶往考场，参加这次将要决定他们，甚至他们家族命运的考试。 到了寅时二刻，贡院的东西南北四大门，门口都排了浩浩荡荡的队伍。 学子们排着队依次进行检查，检查衣帽内是否藏有纸条，甚至连鞋袜也要脱掉检查。 检查完的学子将在一个木箱子里抽取自己的号舍牌，抽到哪一间号舍，就在哪一间考，期间不得和他人交换号舍。 严格的检查，加上繁琐的流程，直到辰时一刻时，考生们才全部进入贡院。 辰时二刻开考，辰时一刻，值守的官兵们开始发放早膳。 地方乡试现在还是考生自带吃食，但会试他们只需要带笔墨，其他所有东西都由朝廷统一安排。 一位叫陈平之的考生走进了七十二号考舍。 他看着这间号舍，号舍里有一张长约七尺，宽三尺左右的小床，床上放了一床棉被，一个枕头，棉被看着很厚实。 然后是一张三尺长左右的木桌，以及一张木凳。号舍的门都是修缮过的，看着很结实。 贡院里还修了几十间茅厕，以及五个膳房。 这条件可比地方的州府的贡院好太多了。 不一会儿发早膳的官兵来了。 官兵提着一个大木桶走到了陈平之所在的号舍前，然后从放下了一个碗一个菜碟走了。 随后，又来了一个官兵，对方往菜碟里放了一个包子，一个白馒头，一个鸡蛋。 紧接着是送水的官兵，往大碗里舀了一瓢水。 “大人，这就是今天的早膳吗？” 陈平之看着碗里的东西，他来自西南贫穷的小县，说实话，平日在家他可是吃不到馒头包子的，家里都是吃点稀饭和咸菜。 “就这些，赶紧吃吧，等下就开考了。”官兵顺口回了一句。 然后走到了这间考生的对面那间一百一十号考舍。 这考舍里的考生长得很胖，那腰比有别人三个那么粗。 见官兵只发了一个包子，一个馒头，一个鸡蛋后，这位考生委屈到：“大人，能否在给个馒头啊，这不够吃啊。” 负责发放早膳的衙兵瞪着这个肥头大耳的考生，怒道：“你是猪啊，能吃这么多。 说完，衙兵直接走了。考生们的吃食是朝廷统一定下的，每人都一样的，不能少给也不能多给。 考生们开始用早膳，而在贡院前面的博楼里，几位主考官正在数试题的份数，这些试题是皇上事先出好，昨儿晚上才由两百名誉录官抄好的试题，一共抄了四千多份，每人抄了二十多份。 作为主考官的苏墨，三天前就已经进入了贡院，但直到昨儿晚上他才看到试题。 “苏大人，这一次怕是要难到这些学子了，这样的题就是我等也答不好啊。” 一旁的副考官翰林院学士林世宏感叹道。 他是翰林学士，更是曾经的一甲探花，但这些题实在和以往的会试大不相同。 第820章 会试大考正式开考 “这是皇上出的题，试题难还是易，我等就不用管了。”苏墨随口答道。 这皇上的想法可太难猜了。 “试题是皇上出的，可判卷的是我们，若我们都不知这试题怎么答，还怎么判卷呢。”另外一位副考官张源清郁闷道。 “是啊，这经科考的是哪篇文章里的章句，我都没见过。”林世宏拿着手里的试题，他想了许久，还是想不起这些章句出自四书五经的那篇文章。 苏墨淡淡一笑，他摇了摇手，道：“这章句自然不是出自四书五经，皇上才学八斗，看得书比你我多多了。” 苏墨看到试题的那一刻就知道这些词句不是出自四书五经，但具体出自谁的文章，他也不知道，或许是皇上自己想出来。 “这以往的经科都考的四书五经里的内容，这不是为难这些学子吗。”副考官张源清再道。 苏墨，“不管了，这试题后面不是写了嘛，作答时不用写明章句的出处，只要对内容进行解释，并写下自己的理解就可以。而且这试题的答案，等考试结束了，皇上就会派人送答案过来，我等根据皇上给的答案判卷就是了。” 随着一声钟响，考官们开始分发试卷，他们将试卷分成了八十几份，每一份五十张，对应一排考舍。 博楼外，监考官则大声宣布道：“元佑五年会试大考正式开考。” —— 坐在七十二号考舍的陈平之很快拿到了试题，随着试题一起发放的还有六张答题纸。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看向考卷上的试题。 这份考卷共有十道题，包括经科题四道，算数题六道，共计一百分，考试时间是五个时辰，收答卷的时间为巳时二刻。 这相比乡试，会试的考试时长大大缩短了。 随即，陈平之看向了第一题： 经科第一题：巧言乱德。小不忍，则乱大谋。（请考生根据自己的理解，对该句进行解释，并写出自己的理解，限字数二百以内。此题十分。） 陈平之看到第一题便皱起了眉头，他想了一下，发现自己根本想不起来，这一句话出自哪篇文章，他从小熟读四书五经，但就是想不起这句子的出处。 陈平之于是接着看向后面的经科题。 一看，他懵了，发现自己竟然一句都没见过。 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陈平之再又看向了下面的算术题： 算术题第一题：李家有儿媳三人，长媳一日织布五十尺，二媳二日织布五十尺，三媳三日织布五十尺。有布商向李家订购二十匹布，请问布商最少可在几日内收到布匹？李家三媳每人各织布多少尺？（请写出作答过程及答案，此题十五分。） 看到这些题，陈平之顿感压力巨大，不管是童试还是乡试，都是不考算术的，所以他们这些考生都没有重视算术的学习，如今到了会试突然要考这样难度极大的算术题，还真是困难。 好在他有有准备，在三年前得知这次会试考算术后，就找到了一位精通算术的先生，学了整整两年。 第821章 满分是三百分 考试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而考场也发生了越来越的奇怪现象。 有的考生一边答题一边抹汗，好像十分紧张，而有的考生已经睡起了大觉。还有的则不时的叹气，摇头。 在五百一十五号考舍，一位叫司马煊的考生已经答到了最后一题。 他看着最后一道算术题： 题目是：某年某月，某地知府宋某给朝廷上了一份折子，请求朝廷拨款十万两，修建从一条道路，此道长约四百里，由一千人参与修建，每三天可修二里路。若每天官府需给参与修建的壮士六十五文钱工钱，同时官府每天要花费三十两银子提供一千人吃喝的膳食。 问：修完此路需花费多少时日？ 再问：十万银子是否足够修完此路，若不够，朝廷该再拨付多少银两？若够了，则某地衙门可贪墨多少银两？ 考生司马煊看到此题后开始再草纸上计算。很快他便算出了此题的第一问，然后在答题纸上写上答案：六百零六日。 紧接着他又花了半刻钟算出了第二问，并在答题纸上写上：修建此路官府需花费五万七千五百七十两白银，故朝廷拨付银两足够，当地衙门可贪墨的银两为四万两千四百三十两。 答完这题后，司马煊长吁了一口气。 他就就考完了两科。 此次会试有五科：经科、算术、史学、律科，以及策问。 明天将考史学和律科，后天则是策问。 仔细检查有无漏题或者错字后，司马煊将答卷反过来盖住。虽然答完了，但是他得保护自己的答卷，以免沾水打湿了或者被风吹走了。 一会儿后，发放午膳的官兵来了。 “都停笔，用饭了。” 走在前面的官兵一边发一边喊。 很快司马煊拿到了一个饭盒，他将盖子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小碗红烧肉，一小碗白菜以及一碗白米饭。 朝廷这次还真是大方啊。 他忍不住地感叹道。 博楼里，几位考官也在用午膳，不过他们除了红烧肉和白菜，还有鱼和豆腐。 几人刚刚才拿到明日考试的题目。 皇上为了防止试题泄露，不愿意提前一天把试题给他们，这就导致他们拿到试题后，必须马上安排誉录官抄写。 “这考官当起来可真是累啊。”副考官林世宏一边吃饭一边小声说道。 他这是第二次做副考官了，要被关在这博楼了一个多月不能出去。 “这一次咱们可得看四千多份答卷呢，考试科目也更多了。皇上发明了什么考分制，所有学子都按所有科目所得的分数相加确定名次。这样一来，可就不是文章写得好的人就能考中啰。”另一位考官张清源说道。 “是呀，看这次的试题，经科只考四道题四十分，算术四道题六十分，律科十四道题六十分，史学四道题四十分。策论一篇一百分，满分是三百分。”林世宏再道： “记得十五年前我参加会试，那会只要文章写得好就能高中，一篇辞赋，一篇策论，可比现在的考试容易啊。” 第822章 望子成龙，千百年来都是如此 “哎，一朝天子一朝臣啊。现在的学子要想高中要读的可就多了去了。” 第二日上午。 钟声响起后，考生们拿到了今日考试的试题，一共是两份试题：史学和律科，考试时长同样是五个时辰。 七十二考舍的陈平之拿到史学试题后，看向上面的题目。一共是四道题： 考题一：胤王朝上元十七年，边疆多地爆发少数族裔叛乱，问当时在位的胤太宗皇帝采取了哪些措施平息叛乱？后胤太宗皇帝推行了哪些政令以解决中原民族与少数族裔的矛盾？ 考题二：六百五十年前，周王朝曾推行府兵制，此政策推行后周王朝走向了强大，但百年后，盛极一时的府兵制却逐渐衰落，直至被后世所弃用。请分析此种兵役制的优缺点，以及其最后衰落消亡的原因？ …… 陈平之一边看题一边紧张到腿脚发抖。 这些试题可太难了，没有一道题是书本上有答案的。 这皇上出的题怎么就这么奇怪呢。 —— 元佑五年二月二十四日。 虽然考试还未结束，但贡院外的马路上已经站满了人。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几百上千人在外头等着。 这些人有普通的老百姓，也有世家大族的权贵。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差不多两个时辰，这些着急的家属就已经在外头候着了。 甚至马车都排到了三五里外。 人群中忠安伯爵府的钱夫人站在了最前面，他有两个儿子参加的今年的会试，为此，她可是跑遍了金陵城的大庙小庙，光烧香拜佛的钱就花了上千两，为的就是求菩萨保佑自己的两个儿子能一举高中。 在她身后的是光禄大夫裴正的妻子，陈娘子，她也有一字正在考试。 “也不知他们考得怎么样了？”钱夫人一边揪着手绢，一边望着那关闭的贡院大门。 贡院里有几千名学子在考试，但却非常的安静。 “应该挺难的，据说试题都是皇上亲自出的。”陈娘子回道。她这心里也很紧张。 “听说元佑二年的策问就是皇上出的题，没有听考生说很难呀。” ……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 不远处有御林军来了。 两排御林军跑向了贡院的大门，他们一边开路，一边将这些守在外面的百姓赶到路边上去。 “都站边上去。”御林军手持长枪，将一众百姓全部赶到马路边上。 不一会儿后，一辆马车缓缓驶了过来。 马车由六匹白马开道，骑在白马上的是身穿红衣的朝廷四品御前侍卫。 见此状，众人赶紧跪下，这是天子銮驾，只有天子銮驾才由御前侍卫骑白马开道。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马车所经之处，两道的百姓纷纷跪下行礼。 马车内，顾瑶并没有出来回应，甚至也没有掀开车帘看外面的情况。 当然她能想象得到，就像现代的父母在高考考场门口等候自己的孩子，这些百姓此时也是同样的情况。 望子成龙，千百年来都是如此啊！ 第823章 朕指导你们判卷 顾瑶来到了贡院的博楼里。 “臣等拜见皇上。”考官和誉录官见皇上来了，纷纷跪下行礼。 顾瑶看着眼前的景象，博楼里摆了二三十张桌子，桌子上是一叠又一叠的答卷。看着层层叠叠的，堆积如山。 “都起来吧。不要大惊小怪的，影响了贡院的考生。”顾瑶说道。 她来此可不是来视察考场的，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随后，顾瑶从一个盒子里取出了本次会试的答案，这是她这几日亲自写的答案以及判卷的标准。 “朕今日来是指导你们判卷。” 虽然这几位考官都是自己选出来的，但顾瑶并不放心，因为这是科举改制后举行的第一场会试，更改了考试科目，也更改了以往出题的方式，更是采用了现代社会的计分制。 “臣等恭听皇上教导。”三名考官一起回道。 “好了，把封好的答卷拿一本过来。 苏墨从书桌上取出了一本刚刚封好的答卷，这份答卷共五十份，是五十名考生的答卷。 答卷的最右边是考生的名字、籍贯等信息，已经却不用封纸封起来了，判卷官并不能看到答卷上学生的信息。 顾瑶翻开第一份答卷，然后快速地给这份卷子打分，这是某考生的经科考试的答卷，一共四道题，每道题十分，顾瑶分别给每道题打出了六分、三分、三分、五分，最后写上总分十七分。 “皇上，就这么评吗？” 一旁的苏墨有点懵，发现皇上判一张试卷就是一口饭的时间。 顾瑶点了下头，道：“对，就这么打分，朕在答案后面写了给分点，他们每答对一点，意思想尽也可以给相应的分值，如果乱写的，或者牛头不对马嘴，就给零分。” “一共是五科，其中策问你们三位考官都要判卷，两位副考先判卷，打出自己的分数，然后由主考定最后的分数。至于其他四门科目：你们一人判一个科目考卷，朕在找一个人协助你们判另外一科。” “判完的试答卷你们自己安排誉录人员一起统计分数，同时要仔细检查有无漏判、错判的卷子。” …… 顾瑶说了一两个时辰。 将现在判卷的方法告诉这些官员，同时自己也亲自判了几十份试卷。 她是真的不放心，担心这些家伙在判卷环节给她搞砸。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随着太阳渐渐落在山头，博楼外的钟声响起了。 一共三声钟响，表示考试结束，所有考生必须立即停止答题，将试卷摆放在桌上。 听到钟声，顾瑶来到了博楼外面的走廊上。 她看着眼前的贡院，只见一些衙兵已经开始收卷了。 衙兵收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十几名衙兵将收好的试卷往波楼送。 一会儿后，顾瑶看到有考生出来了，是考生号靠前的考生。 发卷时他们先拿到试卷，所以收卷时，他们的试卷则先被收走。 顾瑶看到考生们疲倦的走出号舍，他们看着很累，有的好像还在抹眼泪。 第824章 皇上那脑子和我们这些百姓不一样 贡院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考生们陆陆续续地走出了考场。 忠安伯爵府的钱夫人也终于在等了快三个时辰后，看了自己的两个儿子，钱枫和钱涛。 兄弟俩是一对双生子，长得十分相像。 看到儿子出来，钱夫人激动跑过去，拉住了其中一个儿子，满眼期待的问道：“儿啊，考得怎么样啊？” 被拉住的钱枫心烦地皱着眉头，不想回答母亲的话。 等上了车子后，他便直接吐槽道：“母亲，父亲给我们找的到底是不是金陵最厉害的算术先生？” “怎么……没考好吗？”听到儿子这么说，钱夫人的心都紧绷起来。 钱枫冷冷的呵了一声，然后很郁闷地说道：“考什么，那些题目根本不会做。” “对！”一旁的钱涛也抱怨道：“太难了，根本就是乱写。” “这……算术题也不会吗？”钱夫人疑惑道。 为了两个儿子学习算术，她花了好些银子请了算术先生。 钱枫：“算术题一道没答，那王老先生教的都是如何算账，可考试考的是修一条路要花多少银子，修一座拱桥，挖几个桥洞最稳固。这哪是人做的题。” 钱涛：“哎……咱们兄弟俩这次肯定是名落深山了。” 钱夫人：…… 钱夫人懵了，她本想着自己这两个字，能中一个也是好的，但怎么两人都没有考好。 “这题目真的很难吗？”钱夫人再问，她只知道这次的试题是皇上出的。 钱涛：“母亲，您是不知道，这三天两夜我是怎么熬过来的，试题难得令人发指，没有一道题能从书里找到答案，就连经科考的都不是四书五经里的内容。你说我们怎么考，先生天天让我们背书，背文章。现在好了，背了那么多，都是无用功。” “可……如果你们不会答，那其他考生也不会答，皇上出这么难的题目做什么呢。”钱夫人并不认为自己的两个儿子比别的考生差，他们两个十八岁就中了举人，在这金陵城的权贵子弟里也是出类拔萃的。 钱枫摇了摇头，然后一边吃母亲带来的点心一边回道：“谁知道。皇上那脑子或许和我们这些百姓不一样，要不怎么能出这么变态的题呢。” 钱枫说完，立马被自己的母亲拍了一掌，钱夫人小声道：“给我注意点，说什么也不能说皇上的不是。这要是别人听到了，告到皇上面前，你俩这辈子都别想中进士了。” “母亲，孩儿不想考了，这贡院下次不来了。”钱涛再也不想参加这样的考试。 钱夫人白了儿子一眼，骂道：“那怎么行，这次没考上，下次再来。你两必须给母亲争一口气，三年前你堂哥高中，你那大伯娘在母亲面前炫耀了三年，你们两个要是不中，母亲岂不是一辈子要被她们笑话。” “再说，咱们虽是伯爵府，但现在朝廷已经改了政策，咱们家十年才可荫封一人。你们两个要是考不上，这辈子就别想出人头地了。” 第825章 吃得好，睡得香，长得快 昭和宫。 随着天气渐渐转暖。在屋里头待了一个多月的二皇子终于被抱出来晒阳台了。 负责照料二皇子是两位三十岁左右的奶母以及顾瑶安排的两个宫女。 二皇子穿着一身明黄色的衣裳，头上戴的小帽子上绣着栩栩如生蛟龙图案。 只有极其尊贵的皇子才能穿明黄色，衣裳上绣龙纹，而宫里这两位皇子都有如此待遇。 楚奕将儿子抱在手中，时不时地拿着拨浪鼓逗一逗孩子，看到孩子笑，她自己便十分高兴。 自从这个儿子出生后，他是日日都来昭和宫，有时候还会待上一两个时辰。 这孩子长得不但好看，而且健壮结实，这才出生四十多天，已经快十斤了。 吃得好，睡得香，长得快。 一会儿后，处理完国事的顾瑶回到了昭和宫，不过她并没有立即来看这个小儿子，而是走向了前院。 “他们在做什么？”顾瑶指了指在亭子里的大皇子顾宸和去年就进宫，并常住在宫里的岳飞。 “皇上，好像是在玩泥巴。”沈嬷嬷尴尬回道。 “泥巴？” 听到这个顾瑶顿了一下，然后马上走了过去。 一看，这两个小家伙，还真的是在玩泥巴，两人搞了一堆泥巴堆在石桌上，用泥巴搓了很多圆的，扁的，像汤圆、糍粑一样的坨坨。 就像现代的一些小朋友搓橡皮泥。 再看两人身上穿的衣裳，好好的衣服已经脏得不像样子，尤其是自己这个大儿，胸前脏了一大片，就连脸上都有泥巴。 “宸儿，你们这是做什么？”顾瑶站在儿子的旁边，发现小家伙搓了很多长长的一条条的泥条。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看不出模样。” 大皇子扭头看着自己的娘亲，咯吱一笑，道：“娘亲，我们在做好吃的。” “啊……”顾瑶看着这两个小家伙做的东西，奇奇怪怪的，岳飞做的还能看出来是一个碗，碗里放了几颗泥巴丸子，但自己这个崽做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那你做的是什么呀？”顾瑶笑着问道。 本来看到两人弄得脏兮兮的有点生气，但看他们好像玩得很投入，便也不生气了。 大皇子指了指桌上的东西，介绍：“娘亲，这个是面，这个是绿豆糕、这个是包子。” 顾瑶：…… 顾瑶噗嗤一声笑了，心想这小家伙越来越聪明了，虽然捏的不像，但说起来却有模有样的。 “那你做了这个给谁吃？” 小皇子随即拿起了桌子自己捏好的包子，道：“给娘亲吃……” 顾瑶：“我不要，你自己吃吧。” 顾瑶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她这个大儿子已经满两岁了，在现代，两岁的孩子都开始背唐诗，认字了。 小皇子一听娘亲说不要，接着又道：“那就给二弟吃。” 顾瑶：…… 顾瑶眉头皱了皱，这回答让她有点头大。 虽说童年无忌，但她还真怕这这些捣蛋鬼把泥巴喂搞到小儿的嘴里去。 “宸儿，这泥巴只能捏着玩，不能弄到嘴巴和眼睛上去，更不能弄到弟弟身上，这样弟弟会生病的，知道吗？” 第826章 臣是皇子的父亲 “孩儿记住了。”大皇子一边继续搓泥巴，一边应付式地回道。 顾瑶于是看向一旁的岳飞，这个孩子比自己的儿子要大一岁多，再有几个月就满四岁了。 “岳飞，你记得看着大皇子，别让他捣乱，你是哥哥，要做个好榜样。”顾瑶感觉这个孩子比他想得要听话一些。 “皇上，岳飞记住了，会保护两位皇子。”岳飞大声地回道。 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进宫的，但现在他在这皇宫里也住习惯了，虽然母亲和祖母每隔几天就会来看他，但他现在已经不想回家了。 “好了，你们继续玩吧。” 看两个孩子玩得这么开心，顾瑶也不想打搅他们了。 转身，她朝内院走去，一边走，一边对平时照顾大皇子的张娘子说道：“大皇子现在是最调皮捣蛋的时候，一定时刻要有双眼睛盯着他们，别让他们去池塘边上玩，更不能爬到高处去。”顾瑶嘱咐道。 “奴婢记住了。” —— 一会儿后，顾瑶来到了内院。 “参见皇上！” 见皇上来了，伺候二皇子的奶母和宫人忙行礼。 顾瑶走了过去，看着被楚奕抱在怀里的小儿子，这个才一个多月大的孩子。 这孩子长得是真快，而且很健壮，吃奶也吃得好。 “皇上……”楚奕看了看眼前的君王，然后又看着怀中，自己的儿子，就像看着一件宝贝一样。 “你近来很闲啊。”顾瑶看着楚奕，挑眉笑道。 这个家伙现在几乎每天都会来昭和宫。他能理解他做了父亲的喜悦心情，但这经常往昭和宫跑，并不是她想看到的。 “皇上，工部也没啥差事，我每天去了就是喝茶。所以才来昭和宫陪小皇子。”楚奕笑着答道。 他现在每天能看到孩子就很满足。 “但这是朕的寝宫，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这当什么了？”顾瑶有些生气道。 楚奕顿了顿，他尴尬一笑，然而却并不愿意离开，于是他想了一下，回道：“皇上，臣是皇子的父亲，臣常来看望孩子不是应该的吗。而且这样也能培养父子感情。” 楚奕知道，这父子之情也是要相处了才有的，比如大皇子，自己陪他玩得时间更多，他现在就更亲近自己而不是苏煜。 顾瑶冷了对方一眼，不悦道：“别强词夺理，以后没有朕的允许，你不能进入昭和宫。” 顾瑶直接下了命令。 楚奕委屈的叹了口气，其实按他的想法，他甚至希望把二皇子带到长信宫去养着，这样自己能天天见到儿子，也很放心一些。 但顾瑶是不可能同意的。 “对了，宸儿已满两岁，朕考虑给他找个启蒙先生，你在金陵打听打听，朕需要找一个善于教育幼儿的启蒙老师。”顾瑶再道。 楚奕惊讶地挑了下眉，疑惑道：“皇上，宸儿才两岁呢，这寻常孩子最早也是四岁启蒙，这两岁也太早了吧。再说……” 楚奕看了看怀中的小儿子，道：“臣觉得或许等两年更好，这样璟儿可以和哥哥一起读书，兄弟俩有个伴呀。” 第827章 元佑五年科举放榜 元佑五年三月三十日。本该在三月二十三日公布的新科进士名单延迟了整整七日。 天还没亮，许多人都已经守在了文经楼外。 到辰时一刻时，已经有三五千人来到了此处。 随着文经楼的大门打开，一群人蜂拥而入，他们大多数是参加了本次会试的学子，还有的是他们的家人或者家丁，也有一些看热闹或者准备来选女婿的。 此时文经楼旁的南墙上已经张贴了榜单，一共是四十二张榜单，每一张榜单上都写了十个名字，名字下面是对应考生的成绩，包括各科目的分数以及总分和籍贯，祖上三代的信息等等。 而大家看到榜单以后，也第一眼就看到排名第一的考生，此人名叫司马煊，来自桦州普安县，二十三岁，总分二百七十分，其中经科（三十四分），算术（六十分），史学（三十二分），律科（五十八分），策问（八十六分）。 “这第一名好高的分数啊。” 人群中有人感叹道，因为后面排在第二名的是有二百三十一分，第一名和第二名的差距有差不多四十分。 “是啊，这位司马公子在这里吗？”人群中，有一位富商正左右观望，他看的可不是榜单，而是观察来看榜单的考生，他得为自己的女儿挑一位才貌双全的郎君。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现场也没有人承认自己是司马煊。 站在后排的陈平之在榜单上找了好一会儿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二甲第二十七名，他中了，竟然真的中了。 陈平之双手压着自己的胸口，控制自己要喊出来的冲动。 他可是听说了，若被人发现自己中了进士，是有可能被一些人抢去做女婿的。 他再又看了看榜单，然后赶紧退了出去。 出了文经楼后， 陈平之来到了外面的马路上。 此时还有源源不断的人朝这边走来。 他注意到，自己的身后有一位眼熟的考生。待到人少的地方后，他突然转身看着身后的这位年轻公子，道：“恭喜司马公子，取得如此佳绩。” “你认得我？”叫司马煊的男子停住了脚步。 陈平之抱拳拘礼，道：“那日考试，你就在我前面抽的木牌，我听到官兵喊你的名字了。” 司马煊客气地回了个礼，道：“原来如此。不过兄台这么快就出来了，想必也是榜上有名吧，同喜同喜。” 司马煊考完之后，便知道自己会中，只是能考到第一名是他没想到的。 陈平之：“在下和司马公子相比，落后好几十分呢，不值一提。” —— 文经楼，随着前来的看榜的人越来越多，官兵们不得不出来维持秩序。 这里有人欢喜，有人愁，甚至还有人破口大骂的。 有十几名落榜的学子此刻已经聚集到了一起。 其中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学子大声嚷嚷道：“各位兄台，今日咱们必须联合起来，找朝廷要个说法，往年会试，都是以诗赋和策论取士，凭什么到了这一次就要考这么多科目，而且考题刁钻古怪，我等就是读的书再多，也做不出来。” “对，我们必须找朝廷要个公道。” …… 人群中，越来越多落榜的学子聚了过来。 第828章 请求朝廷重新出题，重新考试 承光殿。 顾瑶正在主持三日一次的大朝会。 她一边翻看着礼部呈上来的关于这次科举会试的总结折子，一边说道：“礼部这次差事办的不错，考试很顺利，考场上也没有出现什么意外情况。朕很满意！同时也辛苦了几位考官，没日没夜的阅卷，负责阅卷的几位考官从明日起，放假三天。” 苏墨和另外两位副考官林世宏和张清源立即站了出来，三人齐声回道：“臣等谢皇上恩典。” 顾瑶笑了笑，再道：“另外朕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南……” 然而顾瑶话未说完，外头突然响起了鼓声。 是敲打大鼓的声音，一声接一声。 听到这鼓声，顾瑶皱起了眉头。 在宫里是不能随便起大鼓的，只有非常时期，比如有人攻击皇宫的大门才可以敲鼓警示。 “外头怎么回事？”顾瑶看向承光殿外。 这声音听着像是午门外传进来的。 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跑进了承光殿。 “禀皇上，鼓楼外来了一群读书人。” “读书人？”顾瑶疑惑。 这时有官员站出来，说道：“皇上，好像是有人在敲登闻鼓。” 听到登闻鼓三个字，顾瑶眉头紧蹙。 她登基五年，这是第二次有人敲登闻鼓，上一次还是元佑一年。 “都察院使去看看是怎么回事。”顾瑶吩咐道。 这鼓声吵得朝会都开不成了。 鼓楼外，上百名学子围住了登闻鼓，他们中带头的名叫陈鹏，陈鹏拿着鼓锤，一锤又一锤的砸在大鼓上，恨不得把这登闻鼓都敲烂了。 “我们要见皇上。”学子们齐声呐喊道。 一会儿后，都察院御史钱贺出现在了鼓楼上。 看到下面乌泱泱一群人，他惊了一会，然后便骂道： “尔等刁民，大清早的吵得朝会都开不成，是想掉脑袋吗？” 很快下面有学子回道：“这位大人，我们要见皇上，这次会试不公平，我等要讨一个公道。” “对，我们要见皇上！”其他学子附和道。 “皇上是你们想见就见的吗？敲了这登闻鼓，你们就得受刑。” 然而，下面的学子并不听劝，为首的陈鹏再一次敲响登闻鼓，这一次敲得声音更大。 承光殿，已经被炒得无法上朝的顾瑶从金銮殿上走了下来。 “皇上……”有官员想要劝住皇上。 但顾瑶还是走了出去，道： “朕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这敲了登闻鼓，就是告御状，是他这个君王要去处理的。 顾瑶往鼓楼走去，一众大臣跟在她的身后，而在看到皇上出来之后，值守的御林军立即排成两排，在前方开道。 一会儿后，顾瑶来到了鼓楼。 见皇上出来了，一众闹事的学子终于停止了叫喊，敲登闻鼓的陈鹏也停下了。 “皇上，这次会试不公平，我等请求朝廷重新出题，重新考试。” 人群中，很快有学子大声地喊道。 顾瑶看着这些闹事的学子，学子闹事，这在大越建国后还是第一次。 而且这些学子看着有两三百人，是有人组织的闹事。 第829章 朕不需要饮酒作赋的文人 “不公平？何来的不公平？”顾瑶看着学子，反问道。 “皇上，此次考试的试题稀奇古怪，根本不是根据四书五经出题，我等考生十几年寒窗苦读，从小读的就是四书五经，如今会试考的却是什么算术、律科。这不是存心让我等考不上吗？”一名学子大声地回道。 并没有因为皇上来了，就紧张害怕。 这次他们名落深山，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对，历年来春闱会试考的都是诗赋和策问，偏偏这一次考这么多杂七杂八的科目，这对我们不公平。”另外一位学子回道。 顾瑶挑了挑眉。 他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文武大臣，发现并没有人站出来说话。 她想了想，回道：“这次试题都是朕出的，这么说你们是此次闹事，是针对朕来的。” 听到皇上这么说，一众学子纷纷跪下，为首的陈鹏回道：“皇上，我等不敢针对您，我们是要为自己讨公道。” “公道？”顾瑶重复着这个词，随即她的神色变得严肃，道：“何为公道，公道就是公平、公正。此次考试一没有实体泄露，二没有考生作弊，质疑自己成绩的也可以向礼部申请查阅自己的答卷和分数。这还不叫公道？” “至于你等说的，考试内容的问题。朕想要什么样的人才，便会出什么样的题。你们是读四书五经长大的，那那些上榜的学子不也一样吗？三年前，朝廷就宣布了这次会试的考试科目，明确会考算术和律科，有三年的时间，你们为什么不去好好学。现在落榜了，就在这敲登闻鼓，聚众闹事。这就是你们读了十几年圣贤书后，学会的处世之道吗？” 顾瑶怒道。 她可不会惯着这些落榜的考生。 “皇上，那您为什么取消诗赋，改考史学、律科和算术？”人群中有一位胆大的学子质问道。 这一次就是冒着杀头的风险，他也要说。 顾瑶看着这位约莫三十来岁的考生，对方应该不是第一次参加科举考试了，怕是受了打击。 顾瑶回道：“世间万物都是会变的，科举考试也一样，尔等应该学会审时度势，顺应变化，而不是在这里质疑朕的决定。为什么取消诗赋，因为朕不需要一批每日饮酒作赋的文人来管理一方。不懂律令便不会断案，不懂算术，连衙门的财务账表都看不懂，这样的人就算能写出花一样的文章，朕也不想用。” “朕今天免你们闹事之罪，但若你们继续执迷不悟，惊扰朝政。朕会取消你们今后参与考试的资格。” 说完这一句。 顾瑶不再搭理这些闹事的学子，转身走下了鼓楼。 下来之后，他对一旁的王公公说道：“派人在这盯着，若他们还不走，就让御林军直接赶出去，有继续闹事的，给朕抓起来，送刑部大牢。” “奴才遵旨。” 顾瑶平复了一下情绪。 今日本是发榜之日，是大好的日子，这些个家伙吵得朝廷不得安宁，她没将他们各打几十大板就算是开恩了。 第830章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三日后。 科举考试的最后一轮殿试开考。 四百二十八名新科进士早早就来到了午门口。 和会试考试时不一样，今日的他们一个个满面春风，意气风发。 殿试是不排名的，即便今日的文章没有写好，也不影响他们入仕做官。 在大越只要通过会试，成为新科进士就可以做官，而且最少也是七品官。 午门打开后，考生们排着长队进入了庄严而神圣的皇宫。 在他们眼前的是承光殿，这里是举行重大国宴和大朝会的地方。 殿前有八座石狮子，二十八个台阶。 此时有御林军守护在前往承光殿的大道两边。 学子们来到殿前后纷纷跪下行礼。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瑶站在大殿前。 他看着下面来自五湖四海的学子，他们有的看着十分年轻，有的是已经中年人。 顾瑶说道：“众位考生，恭喜你们通过今年的会试大考，能从四千多名贡生中脱颖而出，成为新科进士，你们都是好样的。今日是殿试，不会排名，也不会影响尔等入仕做官，所以尔等可大胆地写，写出最好的文章来。” “学生遵旨！”考生们齐声回道。 “开考！” 随着君王一声令下。 负责会试监考的官员全部来到了承光殿的大门口，随后上百名御林军将承光殿，昭和殿围了起来。 考生们跟随司礼官的脚步进入这两座大殿。 他们按会试的排名入座，名次靠前的坐在前面，靠后的则坐在后面。 其中会试排名前两百名的在承光殿考试，两百名以后在昭和殿考试。 会试第一名的司马煊坐在了第一排的第一个。 他看着大殿的君王，一个美貌无双的女子，和他在画像中见到的有几分相像，但真人更加的貌美。 传言这位女皇不仅天姿国色，还有着过人的胆识和智慧。 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顾瑶见考生都坐下了，挥了下手，对一旁负责监考的礼部官员道：“发试题。” 很快，监考官开始发放试题，试题每人一份，上面只有一道题：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看到此诗句，你能想到什么？请据此做一篇文章。 一些考生拿到试题后愣了一下。 他们仿佛不敢想象自己看到的文字，于是左右望了一下，发现旁边的人也十分惊讶后，才确定这就是今日的考题。 考生中，坐在第三排第四个的陈平之，则冒出了冷汗。 不是这考题难，而是考题十分的尖锐。他很担心若写的不对，会得罪了某些大人。 这可是要写抨击权贵士族的文章。 这时有人站了起来，是会试获得一甲第一名的司马煊。 他先行一礼，然后说道：“学生斗胆，想请问皇上，这试题是您出的吗？” 顾瑶看着这位考生，高高瘦瘦的一个年轻学子，长得很端正，对方胆子似乎不小，敢在大殿上问这个问题。 顾瑶于是答道：“自然是朕出的题，尔等根据题目作文就行了，不必瞻前顾后。” 第831章 马上又有一场血雨腥风了 考试开始了。 一些学生很快进入了状态，开始作文。 而外面则有一些官员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 苏墨也从大殿里出来了，他虽是会试的主考官，但这殿试是皇上主考。 考生们写什么文章，最后是由皇上定优劣。 苏墨准备回政事堂处理政务，不过在路上时，他遇到了翰林院的学士张昭。 “苏大人请留步。”张昭叫住了这位现在可以说是手握丞相职权的参政大人。 苏墨停下脚步，看着这位张大学士，他现在也算是自己船上的人。 “苏大人……”张昭左右望了望，确认周边没有人后，小声问道：“您如何看皇上今日出的殿试题？” 苏墨轻笑一声，然后小声念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还真是一句好诗啊。皇上的文才在我们之上。” 说完，苏墨甩了甩袖子，继续往前走。 张昭跟了上去。 他没大听到苏大人话中的意思，于是继续问道：“苏大人，属下的意思是指皇上出此题的目的。” “目的……”苏墨扭头看着这位好似有些紧张的同僚，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目的是什么，咱们不用去猜。不过这朝廷马上又有一场血雨腥风了。” 说完这句，苏墨不大搭理此僚，加快脚步离开了。 承光殿。 顾瑶从金銮殿上走了下来，穿着一袭橙黄色凤袍的她，走下来时后面拖着长长的凤尾。 她让宫女帮自己把头上的凤冠摘了下来，凤冠太重，戴久了头不舒服。 不过摘下了凤冠后，她那满头发丝便垂了下来。 顾瑶随意用一个龙凤簪将半数头发挽起，然后便开始巡视考场。 她就像现代的监考老师一样。 她先走到了第一排第一位考生的旁边。 此时正在写文章的司马煊，在发现皇上来到了自己身旁后，赶紧放下了手中的笔，他起身想要行礼。 但顾瑶摇了摇手，示意对方坐下继续答题。 她看了看对方的答卷，一首漂亮的字，上面的文章写了有几百字了，非常工整。 顾瑶并没有看对方写的内容，只停留数秒后，继续往下走，来到了第二位考生旁。 考生们见皇上下来了，纷纷侧目，但都只敢看一眼。 这时外头传来了士兵高喊的声音： “报……西南八百里加急。” 外头的士兵手拿奏报，往承光殿跑来。 听到这个声音，顾瑶马上停下了脚步，看向殿外。 不一会儿，一个士兵跑进了承光殿。 “皇上，西南八百里加急！” 士兵知道今日是殿试，但按照朝廷的规矩，紧急军报必须立即呈报皇上。 “拿过来。” 顾瑶接过士兵手中的军报，直接拆封查阅。 考生们此时都放下了手里的笔，纷纷看着站在大殿中央的帝王。 他们虽没有在金陵当过官，但也知道八百里加急那是最紧急的奏报，是需要皇上紧急处理的国务。 顾瑶很快看完了奏报里的内容。 看完之后，她的神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见考生们都停笔望着自己后，她淡淡一笑，说道：“没事，你们接着写。” 第832章 本殿下是三公主 殿试从辰时二刻开考，最晚的交卷时间为下午酉时三刻。 不过午时一过就有考生开始交卷了。 最先交卷的便是会试排名第一的司马煊。 他交完答卷后，朝大殿上的君王行了一礼，然后快速走出了承光殿。 从承光殿出来后，司马煊走向了东门，他们从午门进来，但考完后是从东门出去。 从承光殿到东门需要经过万华殿的门口，然后是一条长廊。 司马煊走得很快，但在路过万华殿时，他的面前突然走出来一名女子。 对方穿着华服，头上戴着好像只有宫妃才能戴的华丽冠饰。 不知对方是谁，但司马煊还是礼貌的鞠躬行了个礼。 “你是谁？” 然而眼前的女子却率先开口。 “在下是来参加殿试的学子，不知姑娘是……” 司马煊知道宫里是有一些先皇文皇帝遗留的嫔妃，但眼前这位女子看着实在太年轻了一些。 “本殿下是三公主。”顾清音笑着回道。 她已经在这儿有一会儿了，没想到这会才有考生出来。 她打量着眼前这名男子，看着二十出头的样子，长得高高瘦瘦的，模样倒还不错。 “见过公主殿下，在下刚考完，正要出宫。惊扰了公主，还请公主见谅。”司马煊恭敬地回道。 他有听说宫里还有一位未嫁的公主，只是没想到对方会出现在这里。 “你叫什么名字？”顾清音再又问道。 她知道这些新科进士们参加完殿试后会路过这里，所以在按照母妃的吩咐在这守着。 “在下司马煊。公主，若无其他事，在下先走一步。”司马煊感觉有些奇怪，这位三公主似乎是守在这里的。 说完，司马煊赶紧走了。 他可不想被人说闲话，公主是他这等学子招惹不起的。 顾清音回到了万华殿的长廊上，目光却依然看着刚刚离去的男子。 “母妃，您瞧着刚刚那个怎么样？” 林太妃没有回答女儿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司马煊。” “司马煊……”林太妃想了一下，回道：“是这次会试排在第一名的那个考生。” 顾清音：“是的，母妃，他应该就是这次的状元了。” 林太妃长叹一声，自先皇去世后，自己已经没有了依靠。 当今皇上对她们这些太妃也只是尽到一个养老送终的责任。 自己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眼前这个女儿，女儿已经二十岁了，在大越这个年纪的女子大多都已经出嫁了，可女儿的婚事却依然没有着落。 这几年，她也四处打听，想给女儿谋一门好亲事，但始终没有找到如意的，一些勋爵人家虽然虽然有适龄的公子，但大多是些花花公子，不成事，她都没有看上。 于是想着看看今年的新科进士里有没有合意的。 “清音，母妃会派人去问问这个司马煊的家世，若不差，你便去求你皇姐，让她给你赐婚。” “能考上会试第一名，这文才定是不差的，招来做驸马也不是不行。” 第833章 选几个富裕的州县先试点 殿试结束后，顾瑶连着看了两天的文章。 古代这些进士是真的文采了得，每个人写出来的文章都不差。 不过顾瑶看的不是文采，而是这些学子通过文章表达出来的观点和他们的价值观。 此次殿试的题目是根据华夏古代诗圣杜甫的诗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所表达的内容来作文。 顾瑶出此题的目的是一是想看看这些学子的胆量，二是想看看他们分析社会现实，提出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 这道题看似简单，但要写好却极难。 顾瑶看了四百多篇，真正满意的只有十几篇，而她将从这十几名学子中钦点状元、榜眼和探花。 顾瑶手中拿着一份答卷，这份答卷是一名叫做司马煊的学子写的。 顾瑶记得这名学子，他以极高的分数获得了会试的第一名，其中算术是满分。 此人果然有才。他这篇文章没有华丽的章句，但却字字珠玑，写出了社会贫富差距过大，百姓生活艰难的现实，更是点出了社会不公，以及百姓不断丧失田地是导致这个问题的根源。 这么多篇文章，只有这一名学子看到了土地兼并的问题。 顾瑶还挺意外。 —— 此时外头有人敲门。 “禀皇上，参知政事苏大人求见。” 是王公公的声音。 顾瑶嗯了一声，回道：“让他进来吧。” 顾瑶将桌子上的答卷收了起来，她叫苏墨来，可不是为了讨论这次的殿试。 不一会儿，苏墨进来了。 进来后，他先行了个礼，道：“参见皇上！” “苏爱卿坐吧。”顾瑶嘴角有淡淡的笑意。 他看着这个城府极深的臣子，五年了，她还是看不透这个官吏。 对方行事谨慎，在官场上左右逢源，并不得罪人。 只是这近两年他好像高调了一些，拉不上不少人上船。 对方坐下后，顾瑶对着外头喊了一句：“王德全，十米内戒严！” 苏墨：…… 苏墨一顿，有些惊讶的挑了下眉 一般只有君王与臣子商议十分重要的国策才会戒严。而最近朝廷好像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苏墨于是看向了案桌上堆着的答卷，那应该是殿试的答卷。 他以为皇上召自己来是为了这次殿试。 顾瑶发现了苏墨看着桌上的答卷，于是淡淡一笑，道：“这些文章朕都看完了，今日找你来，不是为了这事。” “还请皇上明示。”苏墨是真的不知道皇上今日召见自己的原因。 “苏爱卿，朕是想跟你谈谈去年朕曾提出来的重新测量全国田亩数的事。” 苏墨怔了一下，他看着眼前的君王，好一会儿没有接话。 皇上提这事，可是他最不想去做的，满朝文武也不会有人想去办这样的差事。 顾瑶接着道：“朕仔细考量了一下，若直接全国推行怕是有难度，朕也担心地方乡绅闹事。所以朕想选几个富裕的州县先试点，试点成功有了经验后，再全国推行。” “皇上……”苏墨犹豫了一下后，回道：“此政令当真现在就要推行吗？” 第834章 他的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婿 “当然，去年朕考虑到南边战事不稳，所以暂缓了这条政令。但现在南边战事已基本结束，西营的将士们也在回来的路上了。这条政令可以推行了。” 顾瑶决定采纳马伯恩的建议，第一步重新测量全国的田地，每一亩地都挂牌，这样那些隐瞒了田产数目的官绅大户就会现出原形。 苏墨无言，眼前这个皇上一旦决定的事是肯定会去做的，而自己若反对，也没有什么用，还会失去皇上的信任。 苏墨想了想，问道：“皇上，那您准备选哪几个州县试点呢？” 他想这政令是很难推行下去的，到时候直接试点失败，皇上也许就不会执着了。 “杨州、同州、泸州，你觉得如何？”顾瑶问。 她选的都是几个富裕的州县，田亩数众多，且是人口大州，这些州的人口数都在三百万以上。 苏墨，“皇上，这些可都是大州啊。” 大越有三百多个州县，但人口超过百万的只有六十几个，超过三百万的只有十几个。 “这试点当然要选大州，若这些大州都能推行下去，那全国铺开也就没那么难了。” 顾瑶决定效仿雍正皇帝推行摊丁入亩的方法，现在一两个地方试行两三年，若能成功，再全国推行。 “皇上，那您准备派谁去呢？”苏墨可不想自己去选人，这种差事他不用猜也知道，没有任何人愿意去办。 这可是要得罪人，甚至有可能丧命的差事，那些地方乡绅在当地说的不好听点，就是土皇帝，一些外地去的官员根本制服不了这些人，若是过分了，他们可能走歪门邪道，找人谋杀地方官。 这种事情，以前就发生过好多次。 一些新令要推行，去履职的地方官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当地，有失足落崖的，有被毒死咬死的，还有莫名其妙吃饭噎死的。 而这一次的政令，可是直接关系到这些乡绅士族的切身利益，他们一定反对到底的。 顾瑶这时提笔，然后在草纸上快速的写下了几个官员的名字。 写好之后，他看向苏墨，眼角带着笑意地说道：“苏爱卿，朕想到了几个青年才俊，朕想让他们去锻炼锻炼。你觉得如何？” 说完，顾瑶将写下了名字的草纸递了出去。 苏墨双手接过。 接了后，他立即看向纸上写的字。 然而看完之后，苏墨脸色刹那间变了，他睁大着眼睛，像是不敢置信般看着草纸上的名字。 那上面写的竟然是：苏琦、苏潜、杨昌、林澈。 他的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婿。 “皇上……” 苏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顾瑶看着这位平日里稳重的苏大人，还真是极少看到他这般心慌的样子。 然而顾瑶却依然面带微笑的说道：“怎么了？苏爱卿好像有点紧张啊。” “还请皇上再做斟酌，臣的这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婿虽然有些才学，但他们都才二十多岁，入仕不过几年，实在是无法堪当大任啊。”苏墨回道。 他万万也想不到，皇上突然来了这么一出，这是要整死他啊。 “苏爱卿过谦啦。你的这些儿子、女婿，虽然年轻，但都有大才，是朕看重的国之栋梁。朕让他们去推行新令，也是想给他们机会锻炼。再说当下朝廷，朕只敢用最信任的人。” “当然，他们四个也不必全去，苏爱卿从这四人当中选两个，明年分别去任杨州知府、泸州知府，试行新令，查清当地所有的田地，并挂牌。” 第835章 臣对皇上忠诚无二 “皇上，这新令一旦推行，朝廷上下定会人心惶惶。这国之根基在一个稳字，若天下乱了，外族趁虚而入，我们得不偿失啊。”苏墨激动地回道。 他其实非常不赞同皇上推行这条政令，因为不用猜也知道会导致什么后果。 “朕知道。”顾瑶看得出来对方是反对的，她坚决道：“但朕还是要做，以你的阅历和学识应该知道，这土地问题若不解决，我大越不到三十年就会由盛转衰，不到百年就有可能灭国。田地都在官绅士族手里，百姓没有田地，活不下去的时候造反是迟早的事。所以这件事朕不去做，就得朕的儿孙们去做，而他们未必有朕的魄力。苏爱卿，朕不想百年后朕的儿孙们落得和胤皇室的子孙一样，被人消灭殆尽。” 苏墨：…… 苏墨眉头上挑，这“胤皇室”三个字仿佛一把刀子割在了他的心上。 “皇上，臣愚笨，没有想到这一点。” 顾瑶：“那你现在知道了。朕今日找你来，也是希望你我君臣坦诚相见，更希望我们君臣一心，共同治理好这个国家。” 顾瑶明白自己若要推行新政，当下最好的选择依然是用苏家这条船上的人，而若得到这一派的势力支持，那么自己要推行新令的阻力就会小不少。 苏墨依然跪在地上，他内心犹豫，若支持推行新令，那么整个苏家都将成为众矢之的，自己更是有被清君侧的可能。若不支持，以眼前这位帝王的手腕，她极有可能提拔其他人上来替了自己，他布局在朝中的势力也有可能被她清退出去。 苏墨沉思片刻后，回道：“皇上，臣得您重用，才有如今的地位和成就，臣对皇上忠诚无二，若皇上真要推行新令，臣愿为朝廷肝脑涂地。” 听到这话，顾瑶抿嘴一笑。 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苏爱卿，有你这句话，朕十分欣慰。”顾瑶笑着回道。 虽然不知对方这话里有几分真诚，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愿意为自己办事。 丞相已经病了一年多了，很难再回到朝堂。眼下，她能用的能臣首先依然是苏墨。 此人办事圆滑，又善于左右逢源，能力并不在丞相之下。 此前她曾想过把马伯恩提拔上来主政，推行新令，但仔细想过后，还是觉得不行，马伯恩虽然有才能，但他的性子和为官之道和苏墨是正好相反的。他若上来，以他直肠子，怼天怼地的性子，将会得罪一大批官员，搞的朝廷乌烟瘴气。 所以还是眼前这个臣子最好用。 “皇上，那您准备何时试行新令？” 苏墨知道此事已经避无可避了。只是让他选自己的儿子和女婿去办这个差事，是真的要割他的肉啊。 他宁愿自己去扬州当知府，也不想自己的孩子去。 那是真的有的有性命之危的差事。 “明年……明年开春正好是三年一度知府轮换的年月。”顾瑶回道。 不知不觉，她穿越到这里已经有四年多了，一些事情她必须在自己在位时做完，而她在这里的时间还有二十五年。 第836章 他的孙儿都长这么高了 从南书房出来，苏墨感觉自己好像一下耗光了力气，腿脚无力。 他看着挂在天空的太阳，只觉得今日的阳光格外的刺眼。 他轻叹一声，然后快步离开了昭和殿。 从昭和殿出来后，他朝午门走去，准备回中书衙门。 但在路过承光殿前面的长廊时，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不远处正在追逐的两个孩子，其中一个看着像是大皇子。 大皇子围着一个小池子跑，而旁边还有一个大些的孩子蒙着眼睛在抓，两个人好像在玩躲猫猫。 突然，大皇子爬到了水池的台阶上。 见孩子爬到了高处。 苏墨心中一惊，拔腿就往水池边跑去。 这池子虽然很浅，但皇子才刚满两岁，若掉水池里，可是很危险的。 大皇子正玩得开心，已经爬到台阶上的他，开心的跳了起来，对着不远处的岳飞，喊道：“我在这里。” 大皇子一边喊一边跳。 直到一双大手突然抓住了他的小胳膊。 “皇子，你怎么在这里玩？”苏墨四下望了一下，发现负责照顾皇子的两个宫人竟然站在十丈之外交谈什么，根本没有用心照顾皇子。 大皇子嘻嘻一笑。 “你是谁呀？”他看着眼前他不认识的一个……伯伯。 苏墨将大皇子抱了起来。 许久不见，他的孙儿都长这么高了，而且越长越像自己的儿子苏煜。 “我是……”苏墨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祖父两个字。 “你是官员，所以戴这样的帽子。” 大皇子哈哈一笑，顺手将眼前这个伯伯头上的官帽取了下来。 他知道戴这种帽子的就是官员。 苏墨尴尬一笑，官帽被人摘了，但他也不生气。 记得上一次见到大皇子，他还不怎么会说话，如今都能说这么多了。 这时小岳飞取掉了蒙着眼睛的布条。 见皇子被一个官员抱着，他忙跑过去，说道：“把大皇子放下来，不准抱走他。” “你是……” 然而苏墨却并没有将皇子放下来。 这可是他的亲孙儿，从出生到现在，他都难得抱过。 而且他感觉孩子并不排斥自己，还和自己很亲近。 “我是岳飞，我的祖父是西郊大营的主帅岳凌。你快把皇子放下来，否则我就去禀报皇上。”岳飞大声地回道。他并不怕眼前这个官员。 他知道对方肯定是个大官，只有大官才穿这种紫色的官服。 苏墨忍不住笑了，他看着眼前比自己的孙儿大个一两岁的孩子，岳凌将军的嫡长孙，果然有岳将军的风范，临危不惧。 他随即将大皇子放了下来，然嘱咐道：“岳飞，你要好好照顾大皇子，别带他到这种危险的地方来玩，知道吗？” “这个用不着你管，我们只是在玩游戏。”岳飞将小皇子拉到自己的身旁，就像一个小哥哥保护自己的弟弟一样。 “大皇子，我们走吧。” 说完，岳飞拉着大皇子快速地跑开了。 苏墨站在原地，他盯着两个孩子离去的方向，直到确认那两个宫人都跟了过去才转身离开。 看来他得想办法让大皇子有可靠照顾才好，这些宫人竟然任由大皇子在皇宫里到处跑，这太危险了。 第837章 她这个妹妹还真是会挑 顾瑶已经从南书房出来了，她站在昭和殿的门口，看着远处。 这天下很大，但这皇宫很小。 而她还要在这里生活二十多年。 顾瑶此时想起了自己在京州大学上学的日子，那是她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有三五个好友，有相处融洽的室友，更有丰富的校园生活。 但在这宫里，她每天都只有处理不完的国事。 这时王公公走过来了。 “禀皇上，宁平公主求见！” “哦……”顾瑶有些诧异，心想自己这个妹妹前几日才来给自己请过安，怎么又来了。 “让她进来吧。”虽然和这个妹妹不大亲近，但顾瑶也还是得尽一个姐姐的责任。 得到准许后，顾清音小跑着进了昭和殿。 她今日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衣裙，清风吹拂，衣袂飘飘，仿佛一个俏丽的小仙女。 “清音给皇姐请安！”见到皇姐后，顾清音满眼笑意的行礼。 顾瑶笑了笑，回道：“你今日倒是有心了，说吧，今儿找皇姐是为了什么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 顾瑶不用想也知道她这妹妹一定是有什么事要求她。 “皇姐，我们去里边说吧。”顾清音指了指南书房。 这儿还有好几个宫人呢，她可不好意思开口。 顾瑶于是转身进了南书房。 顾清音后脚便跟了上去，还顺手将门关上了。 “好了，你现在可以说了。”顾瑶瞧着这个三妹。 记得她刚穿来时，这个妹妹才十五岁，现在五年过去，她也成大姑娘了。 顾清音来到了皇姐的身旁。 而她一眼便看到了皇姐身前的案桌上摆着的一叠答卷，最上面那一张写的名字正是：欧阳煊，而答卷的最前面皇姐用朱笔批了四个字：状元及第。 看到这四个字，顾清音笑靥如花。 “皇姐，妹妹想求您给赐一段好姻缘。”顾清音没有犹豫，直接说出了自己今日来此的目的。 顾瑶扭头看着这个妹妹，脸上依然带着笑着，问道：“是嘛！你看上了哪家公子啊。” 顾瑶看得出来，这个妹妹确实是想嫁人了。 虽然她希望这个妹妹晚些年再嫁，在宫里有她这个皇姐护着，好吃好喝的，当个悠闲自在的公主也挺好。 但对方好像不这么想。 顾清音这时又看了一眼那桌上的答卷。 而她这个眼神很快被顾瑶发现了。 被发现了，顾清音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尴尬的笑了笑，说道： “皇姐，清音看中的是今年参加科举考试的一名学子……他叫司马煊。” “司马煊！”顾瑶重复了一下对方说出来的名字。 心想，她这个妹妹还真是会挑，挑的竟然是今年的新科状元。 “对，就是司马煊。母妃找人去打听过了，这位司马公子并未成亲。” 并未成亲四个字顾清音加重了一下。 当然，她的母妃不仅打听了司马煊有没有成亲，还打听了对方的家世。 顾瑶手指轻轻敲了几下桌面。 她看着这个好似情窦初开的妹妹，然而却是摇了摇头，回道：“如果是司马煊，那朕不能把他赐给你做驸马。” 第838章 女人最怕的就是恋爱脑 一盆冷水从天而降。 顾清音顿住，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 “皇姐，为什么呀？” 她好不容易看上一个男子，而且也只是个新科进士，皇姐竟然拒绝。 顾瑶这时抬手拍了一下对方的后背。 她的这个妹妹还真是单纯啊，竟什么也不懂。 她于是实话回道：“司马煊是难得的才子，朕要留作股肱之臣，他不适合做驸马。” 顾瑶没有犹豫，直接拒绝。若是其他新科进士，她也就许了，但这个司马煊不行。 “皇上，他当了驸马，也不影响他做官呀。我朝并没有规定驸马不能入仕做官。”顾清音激动道。 “清音:，你还是回去冷静一下。你的婚事，皇姐会留意。若有合适的，会给你赐婚。”顾瑶感觉这个妹妹今日有些冲动。 估摸着，她最多也就殿试那日见过司马煊，仅仅一面，竟然就想嫁给人家。这可是典型的恋爱脑，这种想法日后可是要吃亏的。 女人最怕的就是这种恋爱脑。 “皇姐……” 顾清音还想说什么，但顾瑶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 历朝历代，虽有公主招了状元做驸马，但大越不一样，大越朝制是不允许驸马进中书掌大权的。 顾清音瘪了瘪嘴巴，有些委屈的她强忍着泪水走出了南书房。 在她出去后。 顾瑶对着外头喊道：“王德全！” 听到皇上叫自己，王公公赶紧进去。 “皇上，奴才在！” 顾瑶顿了顿，说到：“你即刻派一名宫人去传话，让今年的新科进士司马煊明日辰时三刻，进宫面圣。” “皇上，就只传这一位新科进士吗？” 他记得往年殿试过后，皇上是传状元、榜眼、探花，三人进宫面圣。 “对，就这一个。”顾瑶回道。 她想见见这个司马煊，看看对方的情况，怎么只一面之缘，自己这个单纯的妹妹就要招对方做驸马。 “奴才这就去。” …… 金陵城，长荣客栈。 这是金陵十分普通的一家客栈，平日里生意一般，但今年是科举年，客栈的生意异常的好，从去年入冬到现在，客栈几乎都是满客。 这儿住的多数是进京赶考的学子。 但随着会试放榜，许多落榜的学子开始陆陆续续的收拾行李离开客栈。 没有考上进士，他们要不回自己的老家，要么回任职的地方衙门。 当然他们虽然没有考中进士，但也是可以做官的。在大越，只要通过乡试，考中举人，就可以出仕做官，不过只能在地方衙门做个主簿之类的八九品的小官。 若是中了进士，那最低也是七品县令。 此时，客栈二楼的一间客房里。 司马煊站在窗口，望着外头远去的同窗。 科举考试就像过独木桥，大多数人都通不过去。自己此次算是万分幸运，若是按照以往的考试，考诗赋和策论，自己是考不到第一名的。 他此时想起了那日殿试时，见到的君王，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世间竟有如此才貌卓绝的女子。 第839章 实在是配不上三公主 次日清晨。 司马煊奉诏入宫。 他穿上了自己最贵的一套衣裳，衣裳是由上好的蜀锦做的，上面的云纹都是他的母亲一针一线绣上去的。 他跟随一位宫人从午门进来，然后经过承光殿，往另外一座宫殿走去。 不过一路走来，司马煊并没有发现其他的学子。 “公公，皇上此次就召见了我一个吗？” 司马煊知道，殿试结束后，皇上有可能会召见被钦点的状元、榜眼，探花，但好像就自己一个人来了。 “司马公子，这个问题你该问皇上才是。”走在前头的公公回道。 司马煊看了看四周，偌大的皇宫，除了值守的侍卫就是宫女太监，好像没有见到其他学子，就连官员都没看到。 他继续往前走，随即走到了另外一座宫殿前。 宫殿前的牌匾上写了三个字：昭和殿。 “皇上在南书房，你自己进去吧。”将人带来了后，负责引路指了指昭和宫左边的南书房。 司马煊深吸一口气。 他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单独面圣，他都没有任何准备呢，也不知皇上今日召见自己会问些什么。 稍微整理一下衣冠后，司马煊走向了左边的南书房。 在走到门口时，他没有立即进去，而是先敲了一下门框。 “进来吧。” 南书房内，顾瑶随口回道。 司马煊于是赶紧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他看着坐在桌前的君王，一个和自己年纪相当的女子。 她此时并没有穿龙凤袍，而是一身浅黄色的衣裙，头上也没有戴凤冠，甚至连朱钗都没有，只用了一个简单的玉簪盘了半数头发。 “司马煊拜见皇上！” 顾瑶点了下头，然后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坐吧。” “谢皇上！” 顾瑶眼角有一丝浅浅的笑意，她看着眼前的男子，长得白白净净、高高瘦瘦的，模样确实不错。 也难怪自己那个妹妹一眼就相中了对方。 “司马煊，你可知朕今日找你来所为何事？”顾瑶问。 她看的出来，这个家伙见了自己是有点紧张的。 “回皇上，学生不知，还请皇上明示。” 顾瑶挑了下眉，然后笑了笑，说道：“是朕的妹妹，宁平公主相中你了，想招你做驸马。” 轰…… 仿佛一个雷在自己的头上炸响。 司马煊惊得赶紧跪在了地上。 “皇上，这万万不可啊。”司马煊几乎没有犹豫，就拒绝道。 “哦，怎么不可了？莫非你已经成亲了？”顾瑶打趣的问道。 司马煊感觉自己头都要炸裂了。 他原本以为皇上单独召见自己，是因为自己殿试时写的文章有些出格，没想到是这种事情。 他赶紧回道：“皇上，学生还未成亲，但学生家世普通，人也粗枝大叶，不懂得照顾人，实在是配不上三公主呀。” 司马煊此刻想起了殿试那日自己在万华殿遇到了那位三公主，没想到只此一面，自己竟然就被选中了。 顾瑶看着对方急于辩解的样子，不由得想笑。 第840章 恢复司马家的荣耀 看来自己好像吓到对方了。 顾瑶想了想，又道：“你说你家世普通，但朕所了解的好像不是这样。你出身桦州司马家。这可是个大宗族啊，你的父亲叫司马良，虽未出仕，但是我大越有名的书画家。你的祖上曾出过两任丞相，分别叫司马崇，大历王朝建元初年由历高祖亲拜的开国丞相，后还有一位司马旭，在胤高宗皇帝在位时，担任丞相长达十一年。这样的家世怎么算是普通呢。” 顾瑶可不认为一个家族出这么多名人是普通家世。 司马煊没想到皇上竟然已经将自己的身世都查清楚了。 他沉思片刻，回道：“皇上，学生的祖上确实有几位有才能的老祖宗，但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如今的司马家早已家道中落，已经一百多年，没有出过五品以上的官了。” 司马煊此刻恨不得说自己是个穷学生，一无所有。 他寒窗苦读十几年，可不是为了有朝一日当个驸马，享受荣华富贵。 他为的是恢复司马家的荣耀。 “好了，你起来吧。”顾瑶抬了下手。 她依然面带微笑，道：“你也不必紧张，朕不过是问问你的想法。既然你不愿意当驸马，朕自然也不会为难你。” “谢皇上。”司马煊深吸一口气，回道。 顾瑶这时从桌上抽出了一份答卷，这答卷正是眼前这位考生会试时的答卷。 “司马煊，朕跟你说点正事。你过来……”顾瑶朝对方招了一下手。 司马煊一顿，似乎没想到眼前的皇上是这般性情，他一时间竟然有些错愕。 反应过来后，他起身，走到了皇上的身旁。 顾瑶这时指了一下答卷上，对方做的算术题，问道：“你这几道题都答对了，你是专门找某位师父学过吗？” 顾瑶其实挺意外的，竟然有人算术拿到了满分，她出的那六道题如果用现代数学计算，相当于初中数学的难度，并不难。但是在古代，是没有现代数学理论的，眼前这个考生竟然也答对了 ，虽然他的过程写得不清楚，但答案都是对的。 “皇上，学生确实曾向一位老先生专门学过算术。”司马煊也没想到，自己学的这些算术知识，在会试时会考到。 “哦，你说的这位老先生是谁？”顾瑶好奇的问道。 她知道古代也是有算术这门学问的，不过在民间并不普及。 司马煊回到：“学生的这位师父姓秦，字：北明，是南平县人。他着有两本算术学说，名《九章》和《九问》，学生就是学了《九章》和《九问》后，通晓了一些算术知识。” “《九章》、《九问》！”顾瑶重复了一下对方说的两本书。 可她在大越并没有见到过这两本算术学的书籍，皇宫的藏书阁里也没有，就连原主扶摇公主对这两本书也没有任何记忆。 也就是说在大越人们并不热衷于学习算术，所以新的算术学说就算出现了，也没有人关注。 “司马煊，你回去后把这两本书找来，朕了解一下。” 第841章 若有中意的姑娘，朕可以给你赐婚 “学生遵旨。”司马煊行礼回道。 其实他也很好奇，眼前这位皇上师承何处，为何她出的试题如此与众不同。 顾瑶再道：“你在朕面前就不用自称学生了。你这次殿试写的文章也不错，朕已经决定钦点你为本次科举考试的状元。按照朝廷的惯例，状元可直接入翰林院，朕会赐你翰林学士一职，你从下月起就在昭和殿当差一段时间吧。” 司马煊：…… 司马煊顿住，刚刚还在担心自己会被选为驸马的他，没想到转眼自己就成了正五品的翰林学士。 “皇上，臣在昭和殿当差吗？”司马煊记得翰林学士应该是在翰林院当值才对。 “嗯……”顾瑶点了点头，道：“你暂任翰林学士，差事嘛……和之前的林澈一样，内助天子，讲论外朝阙失，还有给朕讲读诗词文章。” “这只是暂时的，明年朕会让吏部安排你去外历练。” 虽然自己现在身边缺少能完全信任的能臣，但顾瑶也从没想过要重用这些刚入仕的新科进士。 当官也是要一步步来的，在基层积累了足够的经验，日后才可担当重任。就像一个刚毕业的大学士，无法直接成为管理层。 当然她主要是想通过这段时间来了解眼前这个状元，同时也让对方潜移默化中受到自己的影响，赞同自己的主政思想，这样日后才能真正的为自己所用。 “臣谢皇上恩典。”司马煊眼角闪过一丝笑意，他确实想进翰林院，但能留在皇上身边当差，自然是更好。 “对了，近日朝中有没有哪位大官去找过你？” 顾瑶想起了三年前的那次科举，自己看中的林家兄弟，刚参加完殿试，就被苏墨拉去当了女婿。 “皇上说笑了，臣是外地来的学子，怎么会有大官来找臣呢。”司马煊回道。 顾瑶嗯了一声，道：“没有就好，若是有人想将闺女嫁给你，你便直接拒绝了，就说朕会给你赐婚。” 顾瑶可不想自己看中的人才又被某些人拉到船上去。 “皇上，您真要给臣赐婚吗？”司马煊的心再一次紧张起来。 “嗯……”顾瑶淡淡一笑，道：“你若有中意的姑娘，朕可以给你赐婚，若没有，朕也可以给你赐一个。” 顾瑶知道，朝中一些大臣为了布局他们的势力，喜欢通过结姻亲的方式来拉拢一些后起之秀，以达到他们确保家族一直兴盛的目的。 司马煊笑而不语。 他其实早就到了成亲的年纪，甚至前几年就有人来家里提亲，但母亲都给拒绝了。 父亲和母亲都希望自己中了进士后再议亲，这样能娶到一个更如意的姑娘。 这些年他一心都在科考上，所以也没有什么中意的姑娘。 “臣谢皇上抬爱。” “好了，你先回去吧。”顾瑶摆了摆手。 这次科举因为考试科目变动，一些学子的分数都不高，除了眼前这个司马煊，顾瑶也没有特别注意的。 司马煊于是行了一礼，然后恭敬地回道：“臣告退！” 礼毕，他转身出去，不过在走到南书房门口时，他又突然回头了。 “还有事吗？”顾瑶见对方走了又回头，有点奇怪。 司马煊尴尬一笑，想了想后回道：“没有，皇上日理万机，要保重龙体。” 顾瑶：…… 这说的什么跟什么！ 第842章 岳将军才是天下第一将帅 元佑五年五月十五日。 金陵城华荣街某茶楼。 楚奕正在茶楼里喝茶吃点心。 怕被熟人认出来，他甚至戴了一顶斗笠。 此时茶楼里宾客满座，有人在喝茶，有人在看戏。 跟随楚奕出来的是他的一位随从，叫福苌。 福苌凑到公子的耳旁，小声道： “公子，小的刚刚打听到了，那位精通算术的齐:先生现在住在同州，听说已经回了老家。” “哦……回去了？”楚奕蹙了蹙眉头。 他此次出来，是来民间为皇子找启蒙师父的。 “对，这位齐老先生已经五十六岁了，这次科举有几个上榜的学子曾都是他的学生。” “公子要派人去把他找来，为大殿下传授学业吗？” 楚奕这时挑了一下眉，他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摇了摇手指，道：“不必了，既然他不在金陵，那就让那位叫郑长安的夫子进宫吧。” “啊……” 听到公子这么回答，福苌有些诧异，他小声道：“公子，您不是说这位郑夫子只会教些识字认字，四书五经的内容吗？” 福苌记得公子可是说过，皇上非常重视算术的学习，现在就连科举都考算术题。 楚奕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道：“大皇子还小，就先学着认几个字吧，这更难的学问，往后再学也不晚。” 福苌：…… 楚奕继续喝茶，不过他的心思却不在喝茶上，而是听着旁边那桌人议论： “你们听说了没，西南九州收复了，岳将军是真厉害，仅仅两年就灭了南云国。”一位身着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说道。 “前几日就听说了，南征的将士正在回金的路上，都快到同州了。”另外一名男子回道。 “这下岳府怕是也要变国公府了。” “何止呀，要我说这位岳将军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将帅之才，他足智多谋、骁勇善战，才能在楚大将军之上啊。” …… 几位男子有说有笑，他们都是寻常百姓，有做买卖的，有收租的，有负责运货的。虽然朝廷之事和他们没啥关系，但他们一样的关心边疆战事。 楚奕听着这几人谈笑，他撇了撇嘴，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但并没有过去跟那几位百姓说什么。 将剩下的一盏茶喝完后，他起身，离开了这家茶馆。 福苌看得出来，自家公子心情不好。 他想了想后，说到： “公子，那几人就是井底之蛙，论领兵打仗的才能，这天下，谁能及得上咱们大将军。” 楚奕没有接话。 那几人说的话是刺耳难听，但接下来楚家确实会面临一些问题，甚至有可能被分掉一些掌兵之权。 岳凌灭了南云国，再加上兴起十七年剿灭西南叛军的功绩，他确实有可能授勋公爵，再加上他是西营的主帅，到时候可真要和自己的父亲平起平坐了。 想到此，楚奕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楚家之所以有现在的地位，靠的是历代先辈们流血建立的功勋，靠的是父亲所能掌控的几十万兵力。 若是岳家势力继续壮大，可就威胁到他楚家的地位了。 第843章 大越不惧任何贼寇 元佑五年五月十八日。 大朝会。 文武百官们再一次齐聚承光殿，商讨国家大事。 金銮殿上，顾瑶一袭红裙，头上戴着雕刻着龙纹的金叉。 他看着下面的百官，道：“众位爱卿，朕今日要宣布一个喜讯，咱们的西南五洲打回来了。” 皇上说完，百官们齐声行礼，回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瑶再道：“不只西南五州，原属于南云国的七州十八郡先已皆由我军掌控。南云国……亡了！” 最后“亡了”两个字，顾瑶加重了语气。 百官们再次行礼，道：“天佑大越，国祚绵长。” 顾瑶脸上是胜利的喜悦。 天知道，这两年来，她因操心边疆的战事，时常睡不着觉。 这时有官员站出来了，是枢密使刘守良。 “启禀皇上，南征的将士们三日后即可抵达皇城，臣请皇上为南征的将士们办一场盛大的凯旋仪式，为三军将士，接风洗尘。” “准！”顾瑶没有丝毫犹豫，一个字批准。 接着她看向礼部尚书杨东庭，道：“礼部所有官员出列。” 听到旨意，礼部在列的八位官员全部站了出来。 顾瑶看着他们，道：“礼部听旨，着即刻筹备，扎五十里炮竹，设水门、铺红毯，布鲜花大道，奏凯旋乐，欢迎我们南征的将士们回来。” “臣等领旨。”礼部所有官员一起回道。 顾瑶长吁一口气。 等这一日等了整整两年的她，这一刻除了喜悦还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顿了顿，再次看向下面的文武百官，道：“朕记得两年前，朕宣布南征时，你们当中有不少人反对朕的决策，朕也知道，你们有许多人骨子里就害怕打仗。” “但事实呢，我们的将士们两年，只用了两年就灭掉了南云国。” “你们所害怕的不过是一只纸老虎。” “朕再次告诉你们，妄图通过妥协的方式维持所谓的稳定最后只有被人蚕食的命运，南云国以前何其猖狂，三番五次趁着我军与戎国交战时趁火打劫，今年要几百万两，明年要几百两。这几十年来，我们送给他们的金银财宝、绫罗绸缎不计其数。” “但最终呢，这是一只喂不熟的白眼狼，只有彻底打败他们，才能换来真正的和平和稳定。” “从今往后，朕不允许朝中再有什么以稳为重，割金送银的绥靖思想，若还有这等人，朕会毫不犹豫的清除出去。” 此话说完，百官们齐齐跪下，道：“臣等谨听皇上教诲！” 顾瑶：“以后都给朕站直了，我大越不惧任何贼寇。” 百官们此刻心情各异，他们有的很高兴，从内心里感到骄傲和自豪，而有的则很焦虑，怕接下来可能导致的朝廷势力的变化。 还有的则神色复杂。 南云国没了，皇上以后的心思可能就在朝政上了，他们不担心什么战事，担心的是接下来可能要推行的田亩新政，这才是关系到他们切身利益的东西。 第844章 岳将军威武 同州，位于大越中北部，金陵城东南方向。 这是大越人口众多的州郡之一，也是大越赋税收入排名第八的州县。 从同州到金陵城只有四百里路。 此时同州古兰县，一望无际的田野间一些百姓正在田里劳作，五月是北方地区插秧种植水稻的时节，也是农户们最忙碌的时候。 不过今日有许多百姓却并没有下地劳作，而是守在官道两旁。 到午时时，路边聚集了两三百人。 “来了，他们来了。”突然人群中有人大声喊道。 随后，聚集的百姓全部看向了道路的一头。 只见远处果然来了一批将士，他们举着旗，骑着马，浩浩荡荡的走来。 很快有百姓点燃了早已立在路边的炮竹。 炮竹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百姓们开始欢呼起来： “岳将军！岳将军威武！” 百姓们一遍一遍地喊着岳将军。 虽然他们从未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将军，但却知道，这一次的打回西南五州，灭了南云国的是岳将军统帅的三十万大军。 行进的队伍中，岳凌听到了百姓们呼喊的声音。 当然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声音，从上个月启程回来，几乎每经过一个州县，都会有百姓在官道两旁迎接他们。 他能感受到百姓们对于打了胜仗的喜悦和激动。 这时走在岳凌旁边的五品参将张昊哈哈笑道：“将军，您瞧瞧，百姓们都在呼喊你的名字。” 岳凌嗯了一声。 能凯旋归来，他也很高兴，不过此次的功劳是归属于所有南征将士的。 百姓们看着将士们从自己的眼前经过，他们高喊欢呼，直到将士们远去了才返回农田里劳作。 这时有个叫杨承光的小男孩对着自己的父亲说道：“爹爹，我长大了也要参军，像岳将军一样，征战沙场、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男人看着自己刚满六岁的儿子。 他现在就这一个儿子，是不可能让儿子去参军的。 “行了，你啊……跟着爹爹学种地就行了，家里可有六十亩地要种呢。” 在大越，虽然规定每家每户要有一名男子服兵役，但朝廷从未强制执行过，而且若家中只有一个儿子，是可以免服兵役的。 没有谁会把自己的独子送到战场上去。 “爹爹，种地能有什么出息，爹爹种了一辈子地，咱们家不还是穷吗？”小男孩怼道。 他现在有自己的愿望，那就是做一个像岳将军一样威武的大将军。 男人拍了一下儿子的头，道：“承光，咱们家里虽然穷，但可以平平安安的过日子。若上了战场，那可就是要拼命的。打仗可不都是胜仗，也有败仗，败了，是不可能这样风风光光的回来的。” “那我也不想种地，爹爹……赶明儿我也跟奇哥他们去学武，我不跟你种地了。” 说完这句话，小男孩一蹦一跳的跑了。 男人望着儿子离开的身影，忍不住地发出一声叹息。 想三百多年前，自己的老祖宗也是立过战功的将军，然而时过境迁，现在的杨家只是破落户了。 第845章 第一次办这样的凯旋礼 元佑五年五月二十一日。 金陵城万人空巷。 几乎满城的百姓都出来了。 从金陵城南边到皇宫的官道已经全线封严。官道两旁是手持长枪的御林军，整整八千御林军守护这条长约五十里的官道。 官道外围则是前来观礼的百姓，百姓们有的站在田埂上，有的站在不远处的山上，还有的爬到高处的树上。 五十里路，几十万百姓守在道路两旁。 此时有两位官员骑着马来到了金陵城南城入口处，他们一个礼部尚书杨东庭，还有一人是兵部尚书秦书行。 两人是负责这次凯旋礼的朝廷官员。 此刻南征的将士还没有抵达，于是两人便守在了南城门口。 两人同为朝廷正二品的大官，这是第一次被派出来迎接将士们回朝。 “杨大人，你有没有想到，咱们有今天，被派出来守门。”下了马后，兵部尚书秦书行自嘲般笑道。 杨东庭尴尬地笑了两声。 身为礼部尚书，他主持过许多的皇家大典，包括盛大的祭祀礼，但这还真是第一次主持这种迎接将士的凯旋礼。 “皇上开心，我等也就乐呵着办差吧。”杨东庭笑着回道。 自大越建国以来，这还真是第一次办这样的凯旋礼，五十里路迎接，就是以前的楚大将军打了胜仗回来，也没有过这等待遇。 “是啊……咱们文臣和这些将军们可就没得比了。”秦书行再道。 记得高祖皇帝和文皇帝在位时，执行的是文官治国的政策，对武将和武官都是有一定压制的。 但当今这个皇上完全反过来了，重武轻文，将他们这些文官都变成当差的差役。 杨东庭依然呵呵笑着，随即他指了指远处，道：“好了，秦大人，咱不说这些了，看到没，这大部队来了。” 说完，杨东庭挥舞了一下手里的旗子，随后，跟在两人身后的司礼官走到了城楼上，大声喊道：：“全体肃立，明炮十五仗，起大鼓！” 随着一声令起，早已等候在城门口的鼓乐手们吹响了号角，三声号后，鼓声响起。 七十二面大鼓同时被敲响。 鼓乐之音,响彻云霄…… 随着鼓声响起的还有炮竹声以及百姓们的欢呼声。 南征的将士们迎面而来，他们举着红黄旗，红旗是国号越军旗，而黄旗是帅号岳字旗。 国号旗在前，帅号旗在后。 主帅岳凌走在了最前面，他骑着高大的赤兔马，身姿威武，器宇轩昂，他今年不过三十八岁，看起来并不比身高的将士们大多少。。 在将士们走到城门口时，司礼官再次宣道：“鸣炮二十八仗，行洗尘礼。” 话毕，二十八台水车同时拉起了长线，二十八条水柱喷向了空中，喷出的水柱形成了十四道拱门。 岳凌见状，立刻下令道：“众将士听令，下马，受礼。” 岳凌没想到朝廷安排了如此盛大的仪式来迎接他们，这水门礼可是迎接御驾亲征的帝王的，只有大越建元三年，越高祖皇帝御驾亲征回来才行过水门礼，其他将军哪怕是打了胜仗，都没有如此礼遇。 第846章 岳凌叩谢皇恩 皇宫。 顾瑶和几位官员一起站在了承光殿的大门口，她眺望着远处，虽然隔得太远她看不到远处官道的景象，但越来越明显的炮竹声告诉她，将士们已经离皇宫不远了。 站在他身旁的是苏墨。 与身旁的君王满眼喜悦不一样，此刻的苏墨神色复杂。 他为官二十多载，这是第一次见到朝廷以如此盛大的仪式欢迎打了胜仗的将军回朝。 更是第一次见到万人空巷的金陵城，所有的百姓倾巢而出，都去迎接凯旋的将士。 金陵城，在将士们进入主城区后，满城的百姓们都开始欢呼，除了朝廷每隔一里路放的爆竹，百姓们也纷纷在自家门口，或自己店铺门口放爆竹庆祝。 将士所经之处，得到的都是百姓的称赞和欢呼。 在快到皇宫午门时，将士们发现前方竟然铺了红毯，而红毯的两边站着几百名宫女。 在将士们经过时，宫女们将花篮中花瓣抛向了归来的将士。 此为鲜花礼，对归来的英雄致敬。 此时鼓乐声也响起了，是由十五种乐器，上百位乐手一起奏响的气势恢宏的凯旋令。 这凯旋令一起，午门的大门便打开了。 岳凌率领十八位参与此次南征的将军一起来到了午门口。 他没有立即进去，而是看着眼前的景象。 除了御林军和演奏乐器的乐手，还有文武百官列队候在道旁迎接。 远处的承光殿门口，皇上已经从台阶上走下来了。 岳凌见此，赶紧下了马。 他下马以后，他身后的副将们也跟着一起下马。 “将军，请……”前来迎接的王公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而他手里拿着的便是马上要宣读的圣旨。 岳凌不再有犹豫，率领一众南征的将军们一起走进了皇宫。 鲜红的地毯直接铺到了承光殿的台阶上。 此时顾瑶已经从台阶上走下来了。 今日的她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头上戴着的是纯金打造的九龙凤冠。 这是她以往出席最盛大的仪式才会穿的帝王礼服。 他看着迎面走来的将军们，脸上满是自豪和喜悦。 岳凌在走到君王面前时，单膝跪地，然后从身后的副将手里，接过了一幅类似画卷的布轴，道：“禀皇上，将士们不辱使命，已拿下南云国。此为从南云国王庭搜到的南云国十八郡五十二县的的详细地图，献与皇上。” 顾瑶伸手接过。 不过她并没有回话，而是看向一旁的掌事太监王公公，道：“宣旨！” 王公公得到旨意，立即打开了手中的圣旨，宣道： “忠元候镇南将军岳凌听诏！” “岳凌谨听圣意！” 王公公再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南将军岳凌，斩将破敌，致胜千里，收回失地，剿灭贼国，壮我国威。经此一役，南方大定，功勋犹铸。今封岳凌为正一品车骑将军，授大将军衔，统领黄旗三军。上国柱，授一等镇国公爵，世袭罔替。钦此……” 岳凌双膝跪地，回道：“岳凌叩谢皇恩！” 第847章 庆功宴 王公公一口气宣了十八道圣旨。 除了晋封岳凌为大将军，授勋镇国公爵。另外还晋封了左腾将军为正三品征南将军，授勋永安伯爵；李辰南将军为从三品镇护将军，授勋昌平伯爵。除此外，还有十五位在此次南征中立下二等功以上的将军也被晋封四品或者五品将军，授勋子爵位。 圣旨读完，将军们一起行叩拜大礼，道：“属将谢皇上隆恩。” 顾瑶看着这些威武的将军们，他们看着都还很年轻，三十多岁的居多，甚至还有二十多岁的。 都是十分年轻的将领。 顾瑶想了想后，说到：“众位将军们辛苦了，你们英勇无畏、骁勇善战，为我大越立下不世之功，是大越国的英雄，是朕眼里的豪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将军们齐声回道。 顾瑶脸上满是笑意，再道：“朕已让内务府设了宫宴，备好了好酒好肉，今日咱们君臣好好庆祝。” “谢皇上恩典！” …… 凯旋礼结束后，顾瑶和南征回来的将军们一起来到了万华殿。 这里是皇宫举办宫宴的地方，也是皇宫里最装饰最奢华的宫殿之一。 此时宫人们已经将酒菜都端上来了，一共二十桌，每一桌上都有一坛子烟花笑，这是宫里招待外使或者贵宾才能上的好酒，除此之外，桌上还有精致的点心，果盘，烤羊牛肉等等。 参加此次宫宴的除了十八位将军，还有枢密院和兵部的官员。 顾瑶坐在了主位上，她端起一碗酒（水），准备庆祝，但刚端起酒杯，岳凌却突然离开了座位，走到了大殿的中央。 岳凌先行一礼，然后从衣袖中掏出了一本折子，道：“皇上，在开宴前，臣有一事请奏。” “哦……”顾瑶看着岳凌，心想，他为什么这个时候请奏，毕竟这是庆功宴呢。 不过她也没让对方退回去，而是回道：“说吧。” 岳凌奏道：“启禀皇上，此次南征，属将严格执行皇上吩咐的严禁屠城和烧杀抢掠的军规，战士们都严格服从军令。但在攻破南云国国都多灵郡后，臣允许了战士们对南云国王庭、王室贵族、权贵大户进行财产洗劫，共搜剿白银两千三百万两，黄金八十万两。绫罗绸缎等四万多匹，还有珠宝玉器上万件。” 顾瑶：…… 顾瑶顿住了。 她看着岳凌，好一会儿没有接话。 这个事是她没有想到的。 她之所以不允许将士们屠城，烧杀抢掠，是因为不想得了土地却失了民心，导致以后不好统治这些地方。 但没有想到他们洗劫了南云国王庭和当地的权贵大户，而且截获了这么多金银财宝。 见皇上没回话，所有的将军们都放下来手里的筷子，看着大殿上的君王。 而枢密使刘守良则站起来，说到：“皇上，已灭的南云国王室几十年来，屡屡趁我大越与戎国交战时，讨要好处，甚至是敲诈。他们这些金银钱财，都是咱们的。” 第848章 当今这位皇上是真的狠角色 “这些金银财宝现在在哪里？”顾瑶问。 她是真没想到，这南云国王室这么有钱。 “回皇上，这些东西都在运回金陵的路上。这些财物如何处置，还请皇上定夺。” 顾瑶挑了挑眉头，脑子在快速的运转，想处理的办法。 虽然主帅岳凌在未得到朝廷旨意的情况下，允许了战士们对南云国王室以及权贵大户的财富进行洗劫，但此时此刻，自己也不能责备他们。毕竟自己在岳凌出征前，就给了他统帅大军，决策千里，先斩后奏的权利。 而且，出征的将士们冒着丢掉性命的危险奔赴战场为的是建功立业，是金银钱财。 华夏古代战争，也是一样的，将士们攻破城池后，会掠夺当地百姓的财物，甚至女人。 这或许就还是人的本能。 顾瑶沉思后回道：“这些人的钱财夺了就夺了，他们的财富也是收割当地百姓来的，咱们夺了算是战利品。这些钱财不进国库，其中一千万两，分发给当地十八郡五十二县各地官府，用来修建道路、桥梁、学堂、驿站。其他的，就平分给参与此次南征的将士们们，三十万将士人人有份，阵亡的将士则分给他们的家人。” 顾瑶猜岳凌在此时奏请这事，应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给跟随他出征的将士们分银子。 他这是为了三十万将士们请命。 “皇上圣明！” 得到这个旨意，将军们再次一起行礼。 顾瑶长袖一挥，道：“开宴！” —— 万华殿觥筹交错，然而皇宫东面的三省六部衙门却很安静。 一些官员在凯旋礼结束后直接回家了，只有少数有差事在身的官员回到了衙门里办差。 政事堂内，苏墨和另外一位参政于长林一起批阅各地呈上来的折子。 然而今日两人都无心办事。 折子也堆成山。 “苏兄啊，你说咱们要是不做文臣，也去征战沙场，多好啊。” 于长林突然羡慕回来的将军们，自己为官几十载，哪怕是做到了正一品的副宰，也没半个功勋爵位，但是这些将军们打了一场大胜仗，就可以封妻荫子，光宗耀祖。 苏墨淡淡一笑，道：“于兄，咱们只能等下辈子了。” 苏墨可没想过自己要获封什么爵位，他努力爬到高位的目的只有一个。 若能实现这个目的，爵位、俸禄，他都不在意。 他此时最烦的有两件事，一件是如何说服皇上，让自己的儿子苏煜亲自抚养大皇子，上次见到大皇子在皇宫里乱跑，还站在水池边跳，他就日日担心。另外一件是明年自己要从自己的两个儿子两个女婿中选择两人去试行什么田亩新政。 这可是有生命危险的差事，手心手背都是肉，自己怎么选择都是煎熬。 当今这位皇上是真的狠角色，不管是对苏家，还是对楚家，都是心狠手辣的。 他此，若是楚太傅看到了今日为迎接南征将士们所办盛大凯旋礼，想必也会难以接受。 第849章 是秦师父教得好 次日，顾瑶骑着白马从昭和殿出发，前往距离位于皇宫东北面五里外的上林苑。 随行的是十几名侍卫，包括秦萧。 顾瑶许久没去上林苑了，自从她登基后，这皇家猎场基本是关闭状态，他没有办过秋猎活动，自己也不会去打猎，因为她不是原主，根本不会射箭。 这骑马还是两年前临时学的。 约一刻钟后，顾瑶来到了上林苑。 虽然这里许久没有办过狩猎活动，但依然有官员管理，所以看起来并没有杂草丛生。 “他们在哪儿？”顾瑶看向身旁的秦萧。 她此次来是来检阅一下三年前被选进宫培养成暗卫的那批孩子，三年了，她想看看这些孩子功夫练得怎么样了。 “就在前面的竹林里。” 秦萧扶着顾瑶下了马。 然后两人手牵手朝远处的竹林走去。 一会儿后，两人来到了一片竹林。 此时竹林里很安静，顾瑶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发现那群孩子的身影，然而就在这时。 她身旁的竹子突然摇晃起来，她抬头看向上面。 只见十几个身着黑衣的孩子从附近的树上飞了下来。 见此顾瑶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忍不住的竖起了大拇指。 孩子们飞下来后，立即跪在地上行礼，道：“参见皇上。” “都起来吧！” 顾瑶看着这些孩子，他们比三年前刚来长高了许多，大的应该有十三四岁了，小的也有十岁了。 虽然还是孩子模样，但已经是大孩子了。 这时秦萧上前，说道：“你们把自己的最拿手的功夫练给皇上看。” “是，师父！”孩子们齐声回道。 随即两个身高高一些的孩子上前，行了礼后，两人同时拔出了两把弯刀。 但两人并没有打，而是一个跑，一个追，跑的那个直接踩着竹子飞起来，另外一个飞过去拦截。 两人就这么在竹林里像是猫追老鼠一样飞来飞去，突然跑的那一个扔出了一把弯刀，另外一个则身影一闪，迅速倒开。 顾瑶见此，十分的满意。 这些孩子现在看来，已经会轻功了，这就是飞檐走壁的功夫，是她在武侠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 他们才学了三年，竟然就学会这样厉害的功夫。 随后，秦萧往前走了几步，他从袖口中掏出了一把折扇，扇子打开后，被他甩了出去。 看到扇子飞向了那两个孩子，顾瑶心瞬间提了起来，她知道秦萧的扇子不是普通的扇子，而是以刀片为骨的武器。 然而两个孩子却飞快的躲开了飞来的扇子。 紧接着，秦萧又抛出了几根丝线，那些孩子们在丝线间穿梭，他们身轻如燕，已经具备了极快的反应速度和躲避能力。 见此，顾瑶拍了拍手掌。 她说道：“好，你们不负朕的期待，三年时间就学会了这般功夫。” 孩子们停了下来，其中一个站出来回道： “回皇上，是秦师父武艺高强，我等才能学到这样厉害的功夫，未来我们定能为皇上.保驾护航。” 第850章 他要亲自抚养大皇子 顾瑶开心的笑了，她往前走几步，然后摸了摸年龄最小的那个孩子的头。笑道：“好，等你们学成之后，朕封你们为一等侍卫，保护朕的安全。” “谢皇上！”小孩们齐声回道。 —— 在上林苑待了半个时辰后，顾瑶回到了皇宫。 但刚踏入昭和殿，她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苏煜见皇上回来了，立即行礼。 顾瑶看着他，她挑了一下眉，有点意外地说道：“你怎么来了？” 现在还是上午，苏煜应该在大理寺当差才对。 苏煜鞠躬行礼，道：“臣有一事想请皇上成全。” “哦……”顾瑶不知对方说的是什么，但她知道，他这突然来找自己定是有什么急事。 顾瑶于是指了指南书房道：“里头说吧。” 进了南书房后，苏煜将门关上了，然后他没有犹豫，直接跪在了地上。 顾瑶疑惑，不解道：“苏煜，你这是做什么？” 虽然自己是皇上，但私下里，宫里伺候自己的男侍不用行如此跪拜之礼，苏煜以前也没有这样行礼。 “臣想请皇上成全，让臣抚养大皇子。”苏煜很直接的说道。 这一次他是下定了决心才来的。 顾瑶一顿，她皱了皱眉头看着苏煜。心想，这应该是苏墨出的主意。 顾瑶想了想，道：“苏煜，谁让你提出这个请求的，你父亲苏墨吗？”顾瑶开门见山道。 苏煜心里有这个想法，她能想到，但他敢这样当着自己的面直接提出来，肯定是背后有他的家族在支持的。 苏煜看着眼前的帝王，他摇了摇头，否认是父亲让自己提出的请求。 他回道：“皇上，大皇子两岁多，正是调皮的时候，可自从有了二皇子，宫人们对大皇子的照料便不再那么细心。臣已经数次看到大皇子在宫里到处跑，爬高台，到水池边玩水，甚至前不久还跑到午门那边去了。皇上……臣实在放心不下。” 顾瑶没有立即接话，她平日里忙于国事，确实没有多少时间陪伴孩子，孩子也都由奶母和宫里的嬷嬷们照顾。 至于皇子在宫里到处玩，那是自己允许的，毕竟小孩天性爱玩，若天天关在昭和宫养着，也不行。 顾瑶于是回道：“苏煜，朕会多派几名宫人一起照顾宸儿，不让他去危险的地方玩。至于你说的你要抚养大皇子，朕不能答应。” “皇上……” 听到皇上说不答应，苏煜一下激动起来道：“这世间只有父母才会全心全意的去爱护孩子，皇上就是派再多的宫女嬷嬷又怎能抵得了亲生父母的陪伴。” “你这是在质疑朕吗？” 顾瑶看得出来苏煜很激动，当然她说的有道理，这世间确实只有父母会全心全意的爱孩子。 她也相信若将大儿交给苏煜抚养，他会真心对孩子好，但自己这么做等于告诉天下人，大皇子的生父就是苏煜。 这是一个关系到朝局的选择，不是简单的将孩子交给谁养更合适的问题。 第851章 苏煜，你今儿是疯了吗 苏煜摇了摇头，他知道皇上很难同意，但他必须坚持下去，他必须抚养自己亲生的儿子，否则他永远放不下心。 “你起来吧，这事以后再议。” 顾瑶见对方还跪着，抬了抬手。 然而苏煜却并没有起来，而是坚持道：“皇上，臣不起来，皇上若不同意，臣就一直跪在这里。” “你想逼宫吗？” 砰的一声，顾瑶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她记得苏煜以前是不会这样忤逆自己，今天竟然这般固执。 以他的聪明才智，他应该知道自己不让他抚养大皇子真正的原因。 “皇上，臣不是要逼您，臣:已为人父，为了大皇子，臣就算是被您责罚也要这么做。” “人父？”顾瑶抓到了苏煜话中的关键词。 她皱了皱眉头，道：“朕并没有说过大皇子的生父是你。况且，不久前楚奕也向朕表达了想要亲自抚养大皇子的意愿。” 轰…… 仿佛一个雷在自己的头上炸了。 苏煜瞬间睁大了眼睛，他万万没想到，楚奕竟然会提出要抚养大皇子。 顾不得什么了，苏煜再次激动地说道：“皇上，万万不可让信平君抚养大皇子啊，虽然您没有宣布两位皇子的生父是谁，但大皇子明显长得更像臣。如此情况，皇上若让信平君抚养大皇子，他又怎么会尽心，况且二皇子才是他的亲儿子。” 苏煜把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出来。 其他的他能忍下去，但大皇子是自己儿子，他不能妥协半步。 “苏煜，你今儿是疯了吗？”顾瑶看着苏煜，感觉他今天是必须要逼着自己做决定了。 以前他可没有这么大胆。 “臣不该如此冲动，但臣没有办法。皇上……以前男子为帝时，嫔妃们可以亲自抚养自己的孩子，皇子公子们都能得到寻常百姓人家的孩子能得到的父母的关爱。但大皇子却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宫女嬷嬷们照看着，她们只是照看大皇子，却不能用心的去陪伴和教导大皇子。大皇子一天一天长大，他需要的已经不是简单的照料，而是教导啊，否则孩子如何学会为人处世的道理。” 顾瑶无语。 这家伙看来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这道理都是一套一套的，甚至还把他自己和后宫的嫔妃对上等号，为的就是说服自己。 顾瑶想了想，回道：“苏煜，后宫嫔妃是可以亲自抚养皇子公子，但你是个男人，你也不懂得如何照顾好孩子，若朕把皇子交给你抚养，也要把宫女嬷嬷们安排住到玉清宫去。这是不合规矩的。” 顾瑶可不会让宫女进后宫，她怕自己头上会绿油油一片。 “皇上，大皇子已经两岁多了，可以不再喝母乳，如此也就不需要奶母了。至于皇上说的臣不懂得如何照顾孩子，臣可以让臣的母亲进宫照顾大皇子。如此臣也能学会如何照顾孩子。” “你的母亲？” 听到这回答，顾瑶知道，这肯定不是苏煜一个人的想法了，而是苏家在向自己要大皇子的抚养权。 “是的，皇上……” 顾瑶深吸一口气，她沉思了一会，思考过后，道：“这样吧，你让你父亲先提交两个名字给我，提交了以后，再与朕说抚养大皇子的事。” 第852章 皇上这是逼咱们表忠心 苏府。 这儿一如既往的热闹。 虽然前几年先后嫁了两个女儿，但这两三年里，苏家先后添了六个孙子孙女，再加上家里的主君苏墨娶了四房妾室，所以苏家里里外外加上下人有一百多号人。 这里就是个大宅院。 刘芸在给自己的一对双胞胎孙子换上自己新做的鞋子，但抬头间，他却发现自己的二儿子苏煜回来了。 “母亲……” “苏煜，你今儿怎么回来了？” 见到儿子回来，刘芸嘴角不自觉中溢出了笑意，但眼中却透着疑惑。 毕竟她这个儿子已经是皇上的人了，平日是很少回来的。 苏煜并没有回答母亲的问题，而是看了看周围，并没有看到父亲的身影，便道：“母亲，父亲还没回来吗？” 刘芸看了看头顶的太阳，道：“还早着呢，你父亲最近都忙，每天天都快黑了才到家。” “来……进屋去，母亲今儿正好做了你最爱吃的绿豆糕。” 说完，刘芸拉着儿子进了屋。 母子俩唠嗑了一会，到酉时一刻时，苏墨终于回来了。 苏墨见到儿子时也有些诧异，但马上明白了什么的他，取了官帽，换了衣服后，就将儿子叫到了书房里。 “苏煜，可是皇上让你回来的？”苏墨开门见山的问道。 儿子突然回家，他不用猜也知道是有什么事。 苏煜摇了摇头，回道：“父亲……皇上说你还没有提交名字给他。” 苏墨：…… 这话一说，苏墨的脸瞬间难看起来，虽然儿子没说谁的名字，但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苏墨没有接儿子的话，而是问道：“你向皇上提出了要抚养大皇子吗？” 苏墨前些日子便跟儿子提过此事，虽然猜得到皇帝肯定不会同意，但能探探口风也是好的。 “父亲，我今儿去昭和殿找了皇上，也提出了想要抚养大皇子的意愿，但皇上不同意，让你先把名字提交给他，再谈抚养大皇子的事。皇上说的两个名字，到底指的是谁？” 苏煜很疑惑，不明白皇上是什么意思。 听到此话，苏墨呵呵两声苦笑了起来， 他自嘲般的摇了摇头，好一会没有回儿子的话。 他长叹一声，然后看向了紧闭的窗户。喃喃自语般感叹道： “儿啊……皇上要的不是两个名字，是你父亲的两块肉。” 苏煜一顿，眼中更是疑惑了。 “父亲，此话何意？”苏煜再又问道。 这事他必须知道缘由。 苏墨于是不再隐瞒，将皇上要自己从两个儿子两个女婿当中选择二人去试行田亩新令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儿子。 他这一个月来都没有睡个好觉，为了这个事。 “那父亲想好了要选谁去吗？” 听完父亲说的事后，苏煜算是明白了，顾瑶这是逼着苏家必须去执行将要实行的田亩新政。 苏墨再又苦笑了一声，道：“苏煜，你觉得父亲该选谁去呢？” 苏煜紧了紧眉头，他没有立即回答父亲，而是细细思量了一番后，说道： “父亲，依我看，皇上这是逼咱们表忠心呢。” 第853章 咱们得放手一搏 “当下的情况，咱们得放手一搏。” “所以呢，选谁去？”苏墨再问。此刻他想听听儿子的意见。 苏煜顿了顿，回道：“让二哥和林澈去。” 苏墨：…… 苏墨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自认为最像自己的儿子，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能做出决定。 “说说缘由？”苏墨其实想的是相反的，他想让自己的大儿子苏潜和杨昌去。 苏煜想了想，道：“既然是表忠心，父亲就必须选二哥去，二哥是您的嫡子，在皇上眼中，她一定认为你最在乎的是二哥。至于林澈，他是皇上的宠臣，他不是状元，被去皇上钦点为翰林学士，还多次给皇上讲读诗文，皇上是非常欣赏林澈和他的哥哥林祁的。” “若让他两个去，你了解你母亲的脾性，她会疯的。”苏墨知道自己的妻子是个什么性子，若被她知道执行新令是个得罪人且有性命之忧的差事，她还不疯了去。 “此事自然要瞒着母亲。父亲，当下咱们也没得选择了，皇上既然下定了决心，要解决田地问题，那她就一定会做。若父亲不全力支持，那么皇上就会换人上来，到时候父亲恐怕都无法坐政事堂了。” “而且二哥和林澈去试行新政，若最后成功了，那么两人就是功臣，到时候便可加官进爵，顺利进三省六部。” 苏煜分析利弊，现在就是这样的形势。 “这父亲自然知道。苏煜啊……咱们父子的计划能不能成功，就看这一步了。” 现在就算知道前方是个火坑，也得跳过去。 “父亲，咱们的计划是有希望成功的。父亲应该也看出来了，此次皇上举行如此盛大的仪式欢迎南征的将士回来，表面是庆祝，但真正的意图怕是要削弱楚家的势力。如今岳凌将军授封车骑大将军，又授勋镇国公，掌黄旗三军，已经可以和楚太傅平起平坐了。若往后楚家吃几次败仗，岳将军在打几次胜仗，甚至大败戎国。那岳家才是未来真正手掌重兵的。” 苏煜算是看出来了，顾瑶其实也没有那么信任楚家，甚至明里暗里在打压楚家，虽然她忌惮楚家，有时候会向楚家妥协，但她实际上并不想被楚家控制。 “是啊，皇上真正想要的是她自己手握大权，不受任何人的制约。如此，咱们确实有希望。”苏墨回道。 他原本以为皇上忌惮楚家，未来多半还是会让楚奕坐上皇夫的位置，但现在看来，皇上不见得有这样的想法。 这是一个专断独行的皇上，她乾纲独断，哪里容得下有可能威胁到她的权力的武将。 苏煜，“所以……父亲，我刚刚才提议咱们要先表忠心，支持皇上这次的田亩新政，若新政能成功，则父亲是最大的功臣，二哥和林澈也能加官进爵，若不成，父亲尽力了，皇上也不能埋怨你。只是父亲要找好一批高手，保护二哥和林澈的安全。这威胁到他们切身利益，那些乡绅可能狗急跳墙。” 第854章 娘亲给你剪头发吧 昭和宫。 难得闲下来的顾瑶来到了西院。 而一来，她就听到了孩子的欢笑声。 两个孩子正坐在院子里上玩，他们一人溜了一辆滑板车。 这是顾瑶前段时间画了图纸让工匠们照着图纸做的，类似现代小孩子经常在公园里溜着玩的滑板车。 这才几日，两个孩子就玩得很溜了。 在儿子滑到自己面前时，顾瑶顺手抓住了滑板车的手柄。 ‘娘亲……”顾宸发现是娘亲来了，开心的跳了起来。 顾瑶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 小家伙好久没剪头发了，这头发怕是有三厘米长了，这看着更像个闺女。 “宸儿，娘亲给你剪头发吧。”顾瑶左看右看觉得小男孩长这样一头长头发像女孩子。 “娘亲，孩儿不剪头发。”顾宸摸了摸自己的头。 “沈嬷嬷说，我以后是大小孩了，不用剪头发，二弟才要剪。”顾宸知道自己有个小弟弟，不过实在太小了，每天只会吃奶，不会走路，也不会说话，一点都不好玩。 “你还小，现在不用蓄发，这天气太热了，娘亲给你剪了好看的发型。” 说完，顾瑶命令一旁的宫女小桃去拿梳子和剪刀。 古代的小孩好像是满了两岁就留长头发。但顾瑶觉得小时候多剪，以后头发长得更茂盛。 “娘亲，这个滑板车太好玩了。” 顾宸指了指旁边的滑板车，自从有了这个小车车，他每天都可以滑这车子，在宫里玩。 顾瑶将儿子抱了起来，坐在一旁的长凳上。 随即，他看向岳飞，这个孩子进宫快一年了，已经比来时长高了许多。 岳飞见皇上看向了自己，于是双膝跪地行礼，道：“拜见皇上！” “起来吧。”顾瑶面带微笑的看着岳飞，这孩子四岁左右，比自己这个大儿大了快两岁。 岳飞不仅长高了，人也懂事了一些，现在都会主动给自己行礼了。 “岳飞啊，你的祖父回来了，明天朕让他进宫陪陪你，怎么样？” 顾瑶想了起了岳凌，这位年轻的大将军仅三十八岁，孙子就这么大了。 “岳飞多谢皇上。”小岳飞开心的回道。 他虽然不记得祖父的样子了，但他知道祖父是大越国最勇猛的将军。 顾瑶将小岳飞拉到了自己的身旁坐着。 这个孩子自从进宫以后，就由岳家来的两个嬷嬷照顾，虽然他允许岳夫人和岳飞的母亲李娘子时常进宫看望岳飞，但她们也是三五天才来一次。 “岳飞，你是哥哥，平日里要保护大皇子，不要带他去危险的地方玩，比如水池边，高台上，知道吗？” 顾瑶没有忘记苏煜跟自己说的，两个孩子偶尔会去水池边和高台上玩，这确实有危险。 “岳飞记住了，皇上……”小岳飞一本正经的回道。 “好，改明儿，朕给你个赏赐。” 顾瑶看得出来，两个孩子现在已经是很好的玩伴了。 一会儿后，小桃来了。 她手里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一把小剪刀，一把小梳子，以及一件剪头发时要用的围衣。 第855章 让您今儿去昭和宫侍寝 顾瑶给皇子穿上了小围衣。 然后拿起了剪刀。 她想了一下，随即将孩子的头发三七分，然后学着现代理发师的方法给孩子剪头发。 “宸儿，你不要动哦，动的话就会变成丑八怪。”顾瑶对自己的手艺没什么信心，毕竟她没有专业的学过理发。 “我知道了，娘亲。”顾宸开心的回道。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娘亲要剪掉自己的头发，但这个头发剪了就剪了，反正长着也没什么用。 顾瑶小心翼翼地剪了起来，怕剪不好，她用小梳子一缕一缕的头发梳下来剪。 这一剪，就剪了差不多半个时辰。 剪完之后，顾瑶看着眼前的儿子，发现还真变成了一个又酷又潮的小男孩。 “皇上，你这给大殿下剪的是什么发髻啊？奴婢从来都没见过呢。” 一旁的宫女小桃很是惊讶的看着皇上剪出来的发髻。 在大越，没有哪个孩子这么剪头发。 “这个叫韩式微风碎发。”顾瑶笑着回道。 她看着眼前自己剪出来的发型，虽然是第一次给小孩剪头发，但竟然还不错，很像现代的小孩子剪的那种韩式潮发。前面有细碎的刘海遮住额头。 “娘亲，我们去玩了。”坐了这么久，顾宸再也待不住了，他踩着自己的滑板车，跑了。 顾瑶看着孩子在院子里玩耍，满眼都是笑意。 虽然平日里处理国事让她精疲力竭，但每每看到自己的两个孩子，她心里就会莫名的高兴。 她想或许这就是为人父母的喜悦吧。 —— 玉清宫。 苏煜直到天快黑了才回宫。 不过他一回来，就看到在宫殿门口等着自己的侍从常风。 “公子，您怎么才回来呀。” “怎么了？我不在的时候，宫里有什么事吗？”苏煜问道。 他回了一趟苏家，吃了晚膳才动身回宫。 常风笑道：“是好事，下午王公公来过，说让您今儿去昭和宫侍寝呢。” 苏煜：…… 苏煜顿住，这传召来的有些突然，他感到十分的意外。 “公子，宫人们都给你备好热水了，你快速沐浴更衣吧。”常风为自家主子感到高兴，皇上已经有一年多没有传幸后宫了，公子终于有机会侍寝。 苏煜点头嗯了一声。 他是真没想到，顾瑶今晚会传自己去昭和宫。 约半个时辰后，苏煜来到了昭和宫。 此时已是晚上戌时二刻，但昭和殿灯火通明，长廊上的灯笼都是亮着的。 “苏公子，皇上让您先去寝宫等着。” 苏煜来了后，并没有见到顾瑶，不过也正常，顾瑶经常忙到很晚。这会可能还在南书房。 苏煜于是推开门进了寝宫。 进来之后，苏煜打量了一下这偌大的寝宫。自己已经许久不侍寝，这寝宫也好久没进来了。 这里头换了一些装饰物，摆架上多了几个玉石摆件，还有墙壁上也多出了一幅画。 不知这画是谁的作品，有些好奇的苏煜朝前走了几步，想要看看署名，但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外头传来了孩子的笑声。 听到这笑声，苏煜立即转身，将寝宫的门打开了。 一看，果然是大皇子在长廊上玩。 第856章 我现在是酷酷的小男孩 “宸儿……” 见到儿子，苏煜平静的心一下激动了起来。 顾宸听到有人喊自己后，立即将手里的滑板车掉头。 “苏伯父！”顾宸跑到了寝宫的门口。 这是娘亲的寝宫，他偶尔也会进去玩。 听到儿子这称呼自己，苏煜郁闷的挑了挑眉，但也没怪孩子。 这都怪楚奕，他平日里就是这么教孩子的。 “宸儿，你怎么还没睡觉呢？”苏煜将儿子抱了起来。 这天色已晚，过了戌时，大家都上床歇着了。 “我睡不着啊，出来玩会儿再去睡觉。娘亲也在里面吗？”顾宸探着小脑袋，看了看寝宫里头。 苏煜将儿子抱到了寝宫里。 他已经好些天没见到儿子，瞧着又长高了一些，不过这头发看着怪怪的。 “宸儿，你这头发是谁给你剪的？”苏煜看着儿子长不长短不短，参差不齐的头发，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剪这样的头发。 顾宸摸了摸自己的头，回道：“是娘亲给我剪的，好不好看？” 苏煜呵呵两声笑了，他没想到儿子这头发竟然是顾瑶剪的。 “好看！”虽然觉得这发髻很奇怪，但苏煜还是给了儿子肯定的回答。 顾宸咯吱一笑，道：“我也觉得好看，娘亲说，我现在是酷酷的小男孩。” 酷？ 苏煜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形容孩子。 他忍不住再次笑了起来。 “苏伯父……” “叫爹爹！” 苏煜抱着儿子坐在软榻上。 “爹爹！”顾宸没有犹豫，直接就叫了出来，但叫完之后，他疑惑地皱起了眉头，道：“你也是我爹爹，那我有两个爹爹吗？” 苏煜：…… 苏煜楞了一下，儿子不经意间的花让他有些尴尬起来。 不过此刻他明白，自己无论如何都必须要亲自抚养眼前这个自己的亲生儿，儿子已经开始明白一些事理了，若再让信平君照看，估计以后都和自己不亲，反而亲他信平君。 “爹爹，你还没回答我呢？”顾宸搂着爹爹的脖子，虽然不懂，但他也很疑惑。 苏煜想了想，随后他指了指自己，道：“宸儿，你觉得你像哪个爹爹呢？” 苏煜看着儿子，儿子越长越像自己，一年前还只是眉眼像，现在连嘴巴、鼻子都很像。 顾宸摇了摇头，他瘪了瘪小嘴巴，回道：“我不知道。不过我是娘亲生的，以后肯定长得像娘亲。” 大皇子说完，宫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顾瑶，刚刚沐浴更衣的顾瑶此刻披散着头发，穿着一身红色的罗裳，衣带只是随意的系着。 “娘亲！”见到娘亲进来了，顾宸立即从爹爹怀里跳了下来。 顾瑶没想到自己一推开门，儿子就撞到了自己的身上。 “宸儿，你怎么在这？”顾瑶摸了摸儿子的头。 “爹爹抱我进来的。” 顾瑶看向苏煜。 苏煜这时起身，恭敬的行了个礼，道：“皇上！” 顾瑶点了下头，却也没有让儿子出去，而是牵着儿子的手，来到了屏风后面。 第857章 孩儿今天跟娘亲睡 “宸儿，今儿夫子给你上课了吗？” 顾瑶让楚奕给儿子找个了老师。她本来是想建一所皇家幼儿园，让适龄的孩子都在里头上学，但仔细考虑后，又觉得不妥当。 这样那些官宦世家的孩子们会从小就巴结讨好皇子，皇子若和这些孩子形成了深厚的友谊，那未来极有可能重用这些同窗。 这对其他通过科举正常入仕的学子是不公平的，而且也会导致未来这些人形成党羽，控制朝堂。 “娘亲，夫子今天给我和岳飞上课了。”顾宸笑着回道。 “那夫子教了什么？”顾瑶再问。 顾瑶记得老妈跟自己说过，自己两岁多就上了幼儿园，两岁半就认识几百个字，背几十首古诗。 “娘亲，孩儿忘记了。” 顾瑶：…… 顾瑶皱了皱眉，突然抬起手捏了一下儿子脸，假装生气道：“今天才教的，你就忘了？ 顾宸瘪着小嘴巴，知道娘亲生气了，所以他不敢回话了。 这是苏煜走了过来，道：“皇上，宸儿才两岁多，在民间这么大的孩子都还没启蒙读书呢。宸儿不记得夫子教的内容也是正常的。” 苏煜其实觉得孩子挺小的，这才刚学会说话不久呢。 顾瑶看着孩子天真的小脸，自己都没骂他呢，竟然就瘪着小嘴巴想哭了。 “宸儿，明天要认真一些，记住了吗？”顾瑶拍了拍儿子的头。 “孩儿记住了。”顾宸用力的点了一下头，回道。 顾瑶，“好了，娘亲送你去东院，你回去睡觉吧。” 说完，顾瑶起身，准备将孩子送过去，但他刚起来，儿子却突然跑了。 顾宸没有让娘亲牵自己的手，而是迅速脱了鞋袜，爬到了不远处的床上，然后笑呵呵的说道：“娘亲，孩儿不去西院，孩儿今天跟娘亲睡。 说完，顾宸拉起一旁的薄被盖在了自己身上，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假装要睡觉的样子。 顾瑶无语了。 看着孩子这可爱的模样，她就想笑，真是蠢萌蠢萌的。 随即，顾瑶看向了苏煜。 她今儿是招他来侍寝的，可若孩子这里，他们有些事情可就不方便了。 苏煜倒也没有生气，看儿子闭着眼睛假装睡觉的样子，他也忍不住笑了。 “皇上，要么就让宸儿在这儿先睡着吧。” 苏煜此刻舍不得儿子出去。 顾瑶抿嘴一笑，她褪了身上的外衫，然后躺到了床上。 其实孩子出生到现在两年多了，她这个母亲还没有在晚上亲自照料过孩子，孩子也一直是跟着奶母睡。 若真让自己单独照顾孩子，她还真做不好。 “娘亲，我们睡觉吧。”顾宸发现娘亲睡在了自己旁边，于是翻了个身，窝在了娘亲的怀里。 顾瑶拍了拍儿子背，然后小声回道：“好，宸儿快睡吧。” 一会儿后，顾瑶发现儿子还是没睡着，于是她哼起了一首哄孩子睡觉的儿歌《摇篮曲》 她一边轻轻拍着孩子，一边轻声唱道：“小宝贝快快睡，梦中会有我相随。陪你笑陪你累，有我相依偎，小宝贝快快睡，你会梦到我几回，有我在梦最美，梦醒也安慰，花儿随流水，日头抱春归……” 第858章 朕喜爱的不就是你嘛 顾瑶唱到第三遍时，发现怀里的儿子终于睡着了。 真是个捣蛋的小家伙，每天精力充沛。 “皇上，您这唱的是什么曲子？”苏煜不是第一次听顾瑶唱曲，但每一首都是自己不曾听过的。 而且这曲调十分奇怪，民间的小曲可不会这么唱。 “朕随意唱的，不是啥曲子。”顾瑶看着苏煜，回道。 “皇上竟然随口一唱就能成曲。”苏煜满眼的惊讶。 如果抛去帝王的身份，顾瑶若只是民间普通的女子，也是一位惊才绝艳的女子。 顾瑶淡淡一笑，没有接话。他将床上已经睡着的儿子小心抱了起来，道：“走，送宸儿去东院睡。” 顾瑶可真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 “好，臣把他抱过去。”苏煜从顾瑶的手里接过儿子。 这小孩子睡得就是香，这一睡着了，就算被人抱起来了，都不知道。 一会儿后，苏煜返回了寝宫。 回来后，他发现顾瑶竟然已经睡下了。 苏煜于是褪去了自己身上的外衫，然后将床边的宫灯吹了。 他将她抱入怀中，熟悉的香味让他顷刻间便有一种沉醉的感觉，但他并没有立刻有什么动作，而是在她的耳旁，小声道：“皇上，臣……今儿回了家里一趟，臣见了……” 苏煜未尽的话被堵住了。 顾瑶将手放在了对方的唇上。 她睁开眼睛，眼带笑意的看着怀里的男人，道：“苏煜，在寝宫里，不谈这个。” 顾瑶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也知道他今日回了苏府。 苏煜话到嘴边被打断了，他很快明白了顾瑶的心思，于是不再继续往下讲了，而是换了个话题。 “皇上，您还记得您两年前在林府弹唱的那首曲子吗？” 苏煜刚刚听到顾瑶唱曲，便又想起了那日顾瑶在华园唱的曲子。 “哦，朕唱了什么……”顾瑶是记得的，但她却假装忘记了。 苏煜，“臣不知道曲名，但还记得一两句，是这么唱的：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皇上唱的可是一首情曲，是一个姑娘在等她所爱之人。” 顾瑶：…… 听对方这么说，顾瑶挑了下眉头。 “苏煜，你为什么认为这是情曲？”顾瑶反问道。 苏煜不解道：“难道不是吗？这曲意好像就是这个意思。” 顾瑶抿嘴一笑，她看着身旁长得极为俊朗的男人，回道：“朕那日唱的曲，曲意描绘的是一种瓷器，叫青花瓷，烧制瓷器时天青色是一种极难得到的颜色，只有阴雨天才出炉的瓷器，湿度和温度都合适，才有可能呈现天青色。所以才有天青色等烟雨……” 苏煜顿住，顾瑶这一通解释是他完全想不到的。 他会心一笑，心里的结瞬间便解开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臣还以为皇上曾有喜爱之人。” “想什么呢……”顾瑶抬手拍了一下苏煜的脸，笑道：“朕喜爱的不就是你嘛。” 苏煜：…… 虽然知道皇上此时是在哄着自己，但苏煜听到此话还是很开心。 第859章 八成是像了你 “对了，苏煜……下月便是你的生辰，朕吩咐下去给你办个庆生宴吧。” 顾瑶想起了身旁的男人快要过生日了。 往年她都没有给他好好庆祝过，只是送了些赏赐。 想起来，他进宫也有四年多了。 苏煜想了想，却摇了下头，道：“谢皇上的美意，不过臣记得信平君都没办过庆生宴呢，皇上若给臣办个半个庆生宴，怕是不合宫中礼制规矩。” 苏煜很高兴顾瑶记得自己的生辰，还要给自己办庆生宴，但他不喜欢出风头，更不想被信平君楚奕记恨。 楚奕平日里就针对他。 听到苏煜这般回答，顾瑶恍然，她都忘记了这事，自己也确实没有给楚奕办过庆生宴。 这么说来，是有些不妥。 “那你喜欢什么，朕赏赐给你。”顾瑶靠在对方怀里，说道。 她别的没有，就金银首饰，还有各种名贵珍宝字画多，这些东西藏宝阁里几万件。 苏煜没有立即回答，他捋了捋顾瑶肩头的秀发，想了一会儿后，回道：“皇上，臣很想念您曾经亲手熬制的粥汤。” “你这也太贪心了。”顾瑶捏了一下对方的手臂。 这个家伙竟然想让自己再为他洗手作羹汤。 她那一次是因为心疼他被太后软禁了数日，消瘦憔悴让人心疼，才给他熬了一锅粥。 没想到，他还记得那锅粥。 苏煜尴尬地笑了，他确实贪心。贪心自己在她心里有更多的位置。 “这样吧……”顾瑶想了一会儿后，再道：“那日朕去玉清宫，你和朕一起下厨炒几个菜吧。” 顾瑶其实也想念家乡的味道，想念现代的中国菜，想念很多很多在这里吃不到的美食。 “皇上说真的？”苏煜心情一下激动了起来。 他随口一说，没想到皇上竟然答应了。 “嗯……自然是真的，不过你提前准备食材，到时候朕来炒。” 苏煜笑如春风，天知道，他有多期待可以和顾瑶单独相处的时光。 自己进宫虽然有四年多了，但却很少有单独和顾瑶在一起的时间。 顾瑶平日里很少去玉清宫，甚至自己也没有多少侍寝的机会。 他期待着能有更多的机会和顾瑶在一起，这样日久生情，自己或许能真的住进她的心里。 顾瑶看着身旁的男人喜悦的样子，不过她还没有忘记自己召他来是干什么的。 于是顾瑶顺手解开了对方腰间的衣带。 解开后，顾瑶将手往苏煜腰间一探。 “皇上……” 突然而来的触感，让苏煜一下脸红了起来。 顾瑶挑了下眉，笑道：“咋还是这么瘦呢，看来你最近也没好好吃饭，朕下次就不给赏赐什么茶品字画了，该赏你几百斤猪羊肉。” 在顾瑶看来，苏煜身高在一米八左右，体重可能只有一百二十斤。他是真瘦，另外两个都比他健壮。 苏煜：…… “皇上，臣一直都是这样的身形，从小时候起就这样。”苏煜知道自己瘦，但他的父亲和哥哥们都长得瘦，所以这是血脉相传吧。 顾瑶，“难怪宸儿也长得瘦，八成是像了你。” 第860章 这是要扫他楚家军的脸 北方兵营。 往年战火纷飞的北方边境今年却异常的安静，戎兵并没有南下进犯，就连出现在边境放羊的牧民都很少。 了望塔上，楚渊在高塔上一坐便是大半个时辰，他的远处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那里只有他们士兵们放养的马匹，并没有贼兵。 “将军，今年那些戎贼怕是不敢来了。”一旁的哨兵说道。 楚渊冷呵了一声，没有回话。 随后，他走下了了望塔。 回到营帐中，楚渊叫来了自己养的幕僚，白石老人。 “先生坐吧。”楚渊十分客气的说道。 白石老人挥了挥手里的羽扇，坐在了客座上。 “去，给先生上茶！”楚渊对一旁的士兵说道。 白石老人看着眼前的将军，说道：“将军今日看着有心事呀。” 楚渊紧了紧眉头，实话道：“果然是瞒不过老先生。金陵那边有消息传来了，皇上晋封了岳凌为车骑大将军，掌黄旗三军，还授勋了公爵。” “将军觉得很意外吗？”白石老人神色平静，脸上看不到太多的情绪。 楚渊脸上闪过一丝怒意，道：“她这是翅膀硬了，根本没把我楚将军放在眼里。更过分的是，还来个什么凯旋礼，放了五十里爆竹，行什么水门礼，鲜花礼，让满金陵城的百姓都去庆祝。” 说到这里，楚渊心里就来气。他当了十几年大将军，打过的胜仗不计其数，但何时有过这等待遇。 皇上这是要扫他楚家军的脸。 这气不但他自己咽不下，他下面的属将们也意难平。 白石老人却摇了摇头，笑道：“将军这样想就错了。皇上不是没把楚家军放在眼里，而是忌惮您，忌惮楚家，所以才如此高调的授封岳凌将军，让他在名义上能和你平起平坐。” 听到“平起平坐”四个字，楚渊当的一声将手里的茶杯重重的置在了茶桌上。 他怒道：“岳凌，就他也配。他父亲岳胜在兴起年间吃了多少败仗，都被先皇弃用了。轮到他岳凌走了狗屎运，打的都是西南那些乌合之兵，这才让他有了建功立业的机会。南云国表面上有三十万兵力，但真正有战力的不过十几万军，这才让岳凌捡了漏，立了功。我说句难听的，我手下随便一名副将去挂帅，都能灭了南云国。” “将军息怒，岳凌将军能建功，自然是皇上的安排。”白石老人摇了摇手里的羽扇，给这位大将军降降火。 楚渊突然疑惑地蹙起了眉，道：“先生，我有些想不明白，这当今皇上，曾经的扶摇公主也算我看着长大的，这位公主年少时也不见得有多么出众，更看不出来有什么心机城府，怎么登基为帝了，城府如此之深。”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几年前扶持了一个这样的帝王上位，把他原本的计划都打乱了。 白石老人哈哈一笑，他品了口茶，依然不紧不慢地回道：“将军，这就是当今皇上的聪明之处啊，她年少时当一个平常的公主，这样谁也不会想到她会登基为帝。” 第861章 只可扶持二皇子成为储君 “这叫大智若愚啊。先皇自是知道这位扶摇公主聪敏过人，才会不惜一切也要传位给这个女儿。” 楚渊，“确实是藏得深。” “不过先生，如今已是五月底了，戎贼依然没有南下进犯，今年他们怕是不会来了。如此的话，我想打个大胜仗回去的想法可就无法实现了。”楚渊很是郁闷。 现在岳凌风头正盛，自己若就这么回去，脸面都丢了。 “将军不必为此纠结。戎兵今年进犯是好事，将军便可在金秋十月回金陵。况且就算将军打了大胜仗回去，在皇上和百姓看来，这战功也是比不得岳凌将军收回西南九州，踏平南云国啊。将军是打的是守战，岳将军打的是攻坚战，他那是开疆拓土呀。”白石老人实话实说，并不怕眼前这位大将军生气。 作为每年拿了三千两银子的幕僚，与幕主说真话，说实话是他的义务。 听到这话，楚渊心里很是不快，却也没生气。 他相信这位老先生的智慧。 “那先生以为当下这盘棋要如何下下去？”楚渊再问。 白石老人又喝了几口茶，想了一会儿后，他捋了捋胡须回道：“将军若想赢了这盘棋，就得会一个忍字。” “先生但说无妨。” 白石老人接着道：“将军的最终目标是让您的亲孙儿登上太子之位，让后世君王皆为您的子孙。如此，将军便不必在意皇上抬举岳家，岳将军就算立再多的战功，他也是一个臣子，守护的是大越的江山，只要岳家没有男子进后宫，皇上没有生下岳家的血脉皇子，将军便不要把岳家当成敌人，而是应该拉拢岳家，让岳家以后在关键的时候站在将军您这一边。” “先生这话说的，难不成我还要去讨好他岳凌一个后辈。”楚渊不屑道。 让他主动去拉拢岳家，当下他做不到。 白石老人这是提起了茶壶，给眼前的这位大将军倒了杯茶，然而再回道：“所以说将军需要忍啊。老朽记得将军曾说过，当今的两位皇子，大皇子不能确定生父具体是谁，但二皇子可以确定是您的亲孙儿。所以将来，将军只可扶持二皇子成为储君。” “这我自然知道。”楚渊回道。自从二皇子出生后，他就已经决定未来必须扶持二皇子成为太子，入主东宫。 “那将军是否考虑过年龄。当今皇上二十出头，岳凌还未满四十，将军今年五十了。”白石老人意味深长的说道。 楚渊眉头一皱，道：“先生此话何意？” 自己是长辈，自然比他们大许多。 白石老人再道：“将军比皇上足足大了二十七岁，这也意味着，许多年后将军老了，皇上才三十多岁，还是壮年。如此差距，将军该为以后打算，把建功立业的机会给您的三位公子，他们才是未来二皇子的靠山啊。” 楚渊一顿，仿佛一语点醒了梦中人，他一下回过了神来。 “还是先生思虑周全。”楚渊明白了白石先生的意思。 第862章 青州 元佑五年十一月初。 青州城。 当地官府正在收缴今年的田亩税，按照朝廷制度，现在每亩田按三十税一的标准收取八斤稻米，百姓可以选择交粮食，也可以选择交银钱，银钱是每亩田六十五文钱。 西城口，百姓们排着长队在等待缴纳田粮，他们有的只扛了一袋，有的则是挑了一担，还有的是用木板车推来的。 交粮的排一队，交银钱的排另外一队。 队伍中有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挑了一担稻谷，一百二十斤。这些谷子可是够他们一家七口吃一个多月。 “朝廷什么什么时候不收粮就好了。”男子感叹道。 很快他身后的同乡回道：“老何，你就别做这个梦了，朝廷三年前停征了丁税，又将十五税一的税制改成了三十税一，已经少收很多税了。这田亩税啊是不可能不收的。” 男子再道：“你说咱们农户，一家也不过十几亩地，要养七八口人，本就没有余粮，若遇到灾年，颗粒无收，还得拿银钱交税。那些地主大户，就如我们庄上的刘家，家里明明有七八百亩地，却只交两百亩地的税粮。这哪里有公平可言啊。” 这时另外一位男子转过身来说道，“历朝历代都是如此啊，咱们普通老百姓老老实实交粮，那些乡绅大户瞒报田产，勾结官员，不知少交了多少呢。” …… 青州衙门，当地知府许崇山正在查看今年青州各税种税银征纳的情况。 青州不算大州，青州六县加起来只有一百二十万人口，十三万户。 “算出来了吗？今年收了多少税？”许崇山问一旁的主簿张合。 “算出来了，许大人，目前已经收上来的税银是七十五万三千五百二十一万两，还有几日田亩税征纳期，大概还能多了一二万两。” 听到这个数字，许崇山皱起了眉头，道：“为何今年比去年还了少了五六万两？” 许崇山此刻很是郁闷，明年便是三年一次的全国官员轮换年，自己若在青州没点政绩，那么明年轮换时，自己肯定没有机会进金陵，进朝堂做官。自己已经当了九年了知府，年岁也已经满了四十岁，若这一次上不去，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进三省六部了。 “大人，今年我青州有两个县都遭了水灾，导致粮食和棉花产量都不如往年，再加上一些商贩做假账，少缴税银，这收上来的税银自然就少了。” 啪的一声，许崇山拍了桌子。 他气道：“告知吴判，给我查，少缴了税的商贩给我补税，隐瞒了田产的大户也给我搜出来，全部补税。” 许崇山顾不得会得罪这里的商贩和大户了，这些才是有钱有田的富人，若不让他们补税，那自己没机会了。况且，他马上要离开青州，得罪了这些大户便得罪了。不能让这些人影响了自己往后的仕途。 “大人，那丰榕县的齐家也要补缴吗？”主簿张合再问。青州第一大户是齐家，有田产七八千亩，两条街的铺面，还经营有客栈、酒庄、茶馆等几十家。 第863章 大越各地的物价水平 “都查下去。”许崇山顾不得这么多了。 自己这次必须进皇城，否则这辈子都指望了。 —— 昭和殿。 顾瑶正在看一本户部调查后上呈的关于全国各地物价水平和工价水平的调查奏报。 这奏报六七万字，就像一本书那么厚。 顾瑶一边看，一边将其中物价水平偏高的州县标记出来。 物价会反映当地的经济水平。 顾瑶发现物价水平最高的是杨州，这儿的物价竟然比金陵城还高，当地普通客栈住一晚要六十文钱，好一点的房间要一百二十文钱。当地的工价也不低，一个店小二一个月的月钱有二两银子。 顾瑶知道杨州每年缴纳税银高达七百万两，是全国三百多个州县里缴税最多的州县，当地人口也多，达四百多万人。 顾瑶再看物价水平最低的几个州郡之一的古北州，这个州五个县加起来只有十七万人，当地除了盐铁等朝廷控制的物资，其他茶米油盐价格都比其他地方低。 此时此刻，顾瑶突然很想去全国各地看看，看看这个大越国的风土人情。 但如今，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时有人敲了门。 “什么事？”顾瑶随口回道。 “禀皇上，克明州知府胡大人送来了一些当地的水果给皇上品尝。”回话的是王公公。 克明州？ 顾瑶皱了皱眉，好一会儿才想起，这是以前南云国的一个小郡，叫克伦郡，大越灭了南云国后，改了一些地名。 “拿进来吧。” 随即，几个宫女端着盘子进来了。 然而顾瑶还没看到是什么水果，便一下坐直了身子，因为她竟然闻到了榴莲的香味。 顾瑶看向那盘子里的东西，果然是榴莲。 “皇上，这些就是胡大人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果子，有的味道奇怪，奴才也叫不出名字。” 顾瑶看向盘子里的东西，一共有五种水果，分别是香蕉、芒果、榴莲、牛油果、木瓜。都是热带水果。 她将其中榴莲拿了出来，捏了一下皮壳，竟然是熟度刚刚好的。 “皇上，这玩意是什么呀？奴才从未见过这种果子，这么扎手，而且闻起来一股怪味。”王公公想说这果子有点臭味，但不敢说出来。 “去拿把小刀来。”顾瑶突然心情大好，在现代，她最爱吃的水果就是榴莲，没想到今儿竟然能在这大越国吃到。 不过通过这个榴莲，顾瑶可以判断，已经灭亡的南云国部分州郡应该是地处热带地区，相当于现代的缅甸某些区域，还有一部分根据地貌判段，可能类似现代的云南。这里还真是个好地方。 王公公拿来了一把小刀，顾瑶将榴莲立起来，然后用小刀开口，再掰开。 掰开后，榴莲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王公公闻不得这种奇怪的味道，赶紧用手捂住了鼻子。 顾瑶取出了其中一房果肉，金黄的果肉，品质看着还不错，熟度也正好。 “王德全，尝一块！”顾瑶见王公公躲避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王公公听皇上这么说，赶紧摇了摇手，委屈道：“皇上，您饶了奴才吧，这东西味道也太怪了。” 第864章 皇上最喜爱的还是公子 顾瑶吃一口榴莲，味道香软甜糯，是真好吃。 在现代，这榴莲可是最贵的水果之一，一个要两三百块呢。 顾瑶连着吃了两房肉，里头还有三房，顾瑶实在吃不下了，便指了指剩下的果肉，道：“剩下的送向阳宫吧。” 顾瑶猜秦萧应该喜欢吃，他曾经去过南云国。 “奴才这就去。”王公公笑着回道。 他看得出来，皇上心里最喜爱的还是向阳宫的秦公子，虽然皇上给了后宫两位公子许多赏赐，但这每每有好吃的，皇上首先想到的就是送向阳宫。 王公公出去后，顾瑶召见了新科状元，被他授予翰林院学士的司马煊。 司马煊一身红色官袍，自从殿试被皇上钦点为状元后，他便在这昭和殿当差，平日里主要是做笔录，写诏书，偶尔的给皇上读几篇诗词文章。 “臣参见皇上。”司马煊进来后先行礼。 “坐吧，朕跟你说个事。”顾瑶看着这位状元郎，记得他刚来时见到自己会有些紧张，现在则淡定多了。 司马煊回道：“不知皇上要与臣商议何事？” 司马煊脸上带着笑意，他在这儿当差半年多了，渐渐的也了解了眼前的这位女皇，她并不像外头学子们传的狠辣君王，相反，她私下里并不摆架子，性格也算温和，是位好相处的君主。 顾瑶看着司马煊，道：“明年是三年一次的官员选调年，朕想让你去同州做通判。” 司马煊一愣，并不是他不愿意去外地州县任通判，而是同州已经被选定为明年试行田亩新政的三个州之一。 “皇上，臣若去同州，怕缺了些经验，误了皇上和朝廷的大计。” 顾瑶摇了摇头，笑道：“你确实缺了些经验，所以朕才让你去历练，同州明年开始要试行田亩新政，你这去了同州算是身兼重任。不过朕会给你撘一个经验丰富的知府。”另外两个州顾瑶让苏墨选人去，但同州是她亲自选人，她必须得挑自己以后要培养进中书的人，而且是年轻的，往后能独挑大梁的。 司马煊想了想，回道：“如此，臣定竭尽所能，去办这件差事。” 顾瑶点头嗯了一声。不过此时她却有些好奇，因为这个家伙竟然没想着拒绝，他应该知道这是个艰难且有一定风险的差事。 “司马煊，你觉得这次的田亩新政能成功吗？”顾瑶再次问道。 司马煊沉思了片刻，他看着眼前的君王，思虑后实话答道：“若让臣说实话，臣觉得很难，不过皇上是最英明睿智的君主，或许皇上能解决这千年来的顽疾。” 顾瑶，“你就不要给朕戴高帽子了，朕知道满朝文武都不看好这次试行的田亩新政，也知道许多人在等着看笑话。但朕还是要做，哪怕这天下了乱起来，朕也要做。” 不尝试就不知道最后的结果，哪怕失败，也能总结出经验和教训。 “皇上，臣有一个建议，不知皇上可否考虑。”司马煊想了想后，说道。 “但说无妨。” 第865章 把儿子和女婿往火坑里推 司马煊再道：“试行新政的三个州皆为大州，人口数都在三百万人以上，当地的乡绅富户也非常多，推行新令时，难免发生冲突，甚至有可能这些乡绅大户会联合起来反抗，比如他们买光当地的食盐、铁器，关闭商铺，毁坏道路，让官府的车子进不去，让普通百姓买不到必要的物资，甚至有可能暴乱。所以臣想请皇上派至少两万将士驻守当地，以保护新政能顺利推行下去。” “哦……” 顾瑶有些意外的看着司马煊。 他是第一个提出要在当地驻军的官员。 当然这也是她已经在考虑的策略，这田亩新政，最终干的是打土豪分田地的事情，若暴乱，只有军队可以镇压。 “司马煊，你提的意见朕会考虑。”顾瑶并没有说自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能提出这个意见，可见这个司马煊还是有些智慧的。 “对了……你的家乡桦州，当地的农田多少钱一亩？”顾瑶已经派人去调查过全国各地的田产买卖价格，有的高有的低。 司马煊回道：“臣记得良田是十两银子一亩，普通中等田地是六两银子一亩，若是差田的话，三四两银子就可买到。” “那也不便宜啊。”顾瑶苦笑道。 田亩新政的最后一步，是朝廷要收购地方乡绅大户的田产，若按市价收购，那收购一亿亩农田，就要耗费七八亿两银子。 这可是个天文数字，几乎不可能。 她得好好算个账，想其他法子。 —— 元佑五年十一月七日。 三日一次的大朝会准时举行。 今日满朝文武全部到齐了。 大殿上，顾瑶并没有穿凤袍，而是一袭常服，头上也没有戴冠饰，只有一个发簪。 顾瑶看着下面的臣子，说道：“列位臣工，今日的议题只有一个，是关于明年将要试行的田亩新政。朕和中书两位参政讨论决定将杨州、同州、泸州三个州郡作为试点州，这这三个州将在明年三月起推行田亩新政。” 皇上说完，下面的臣子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许多平时喜欢站出来发言的官员也都低着头。 顾瑶这时看向了苏墨，发现这位苏爱卿垂着头，并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 顾瑶接着又道：“朕知道大家对这个新政的试行都不看好，也没人想揽这个差事，所以咱们做主政事堂参政苏墨主动向朕推荐了两位青年才俊去试行新政，他们分别是苏琦和林澈。” 这两个名字念出来，下面原本沉默的一些官员懵了，有人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有人则不敢置信地看着参知政事苏大人。 这种把儿子和女婿往火坑里推的事，他们可做不出来。 顾瑶再道：“至于另外一位去推行新政的新知府，朕还没有选好，大家可自荐，也可写折子向朕推荐合适的人选。” 顾瑶说完，再次扫了一眼下面的文武百官，这些人不再低着头了，而是一个个露出或惊讶，或紧张，或疑惑地表情。 第866章 若是太傅在，他们怎敢这般嚣张 朝会结束后，百官们陆陆续续的离开。 不过许多官员一出来便开始唉声叹气。 梁国公梁允塘邀上了自己的几个同僚去了一家他自家所经营的茶庄。 他这次邀的都是有爵位的同僚。 几人进了茶庄的一间秘密包间里。 落座后，梁允塘开门见山的说道：“诸位今日也都听到了，皇上已经确定明年三月起就要试行什么田亩新政，连人都选好了。” “选的都是苏家的人，现在看，这什么田亩新政就是苏墨想出来的，此人阴险狡诈，他这是为了立功好日后扶持大皇子坐上太子之位吧。”主管盐道的顺和伯张迁气愤的说道。 “我原来还以为是户部尚书马伯恩想出来的什么新政，没想到是苏墨。他结党营私，在朝廷拉帮结派还不够，竟然整出这么一套狗屁新政。”东远候宣正大夫王元洲也很气愤。 梁国公朝几位同僚摇了摇手，道：“诸位息怒，咱们今日不讨论苏墨，也不讨论这田亩新政是谁提出来的。咱们都是勋贵，祖上都是立了战功的，勋爵人家不纳丁税、不纳田亩税这是千百年来的规矩。但如今皇上要试行这新政，不论权贵还是乡绅，所有人家的田地都要挂牌，挂牌后就要纳税。这意味着以后我等勋爵人家也要纳田亩税。想必诸位家中的田地都不少，这一亩地一年纳六十五文钱的税，看着不多，但若有一千亩呢，就是六十五两，一万亩就是六百五十两。这一万亩地十年加起来要纳六千五百两银子。这可不是少数啊。” 梁国公担心的是自家的田地全部被查出来。 “对，梁大人说的对。”宣正大夫王元洲附和道：“历朝历代都未向功勋人家收田亩税，只有当今皇上想一出是一出，弄出这样的新政，明显就是针对我等。再说，现在三十税一，一亩地才收的是六十五文钱，若是改回以前的十五税一，就是一百三十文钱一亩。到时候我等一年就要交上千两的田亩税。” “这不是明抢吗？” ……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抱怨着。 梁国公长叹一声。 他本以为自己的儿子娶了公主为妻，自家也算是攀上了皇亲，但没想到当今皇上根本不在乎手足之情，文馨公主在皇上面前连话都说不上。 “再过几日太傅便回来了，咱们到时候去找楚太傅吧。” 梁允塘知道自己在皇上面前说什么都是没用的，自己的父亲过世后，自己虽然袭爵，但是却没有带兵，所以虽为国公，但也只是空有一个爵位。 “梁大人说的是，咱们去找太傅，这两年苏家如此张狂，拉帮结派，还不是因为太傅不在金陵，若是太傅在，他们怎敢这般嚣张。再说了，说到田地，我等家中的田可没有楚家多。楚家可是有几十个庄子呢，怕是有良田十万亩吧。” “若要纳田亩税，那楚家一年就要纳几千两。太傅会愿意吗？” 第867章 我可不可以去找爹爹玩? 下午顾瑶没有没有召见文武大臣，而是回到了昭和宫。 随着天气变凉，他的两个孩子也很少出来玩了。 顾瑶来到东院，进来后，发现奶母和嬷嬷正在给自己的小儿子洗澡。 小儿已经十个月大了，白白壮壮的，长得极好。 “皇上……”见皇上进来了，奶母和嬷嬷想要行礼，但顾瑶摇手阻止了，道：“你们继续洗。” 此时正坐在水盆里的二皇子见到娘亲来了，一下激动起来，他用力的蹬着脚，小手不断地拍着水盆里的水。 他这一拍，水便溅了出来，溅到了顾瑶的衣裙上。 “皇上，二皇子见您来了，特别开心呢。”一旁的奶母吴娘子说道。 顾瑶蹲了下去，她抚了抚孩子的头，笑道：“璟儿，不准捣蛋。” 这孩子半岁前老老实实的，吃了睡睡了吃，不过这几个月来也是越来越捣蛋了。 二皇子看着身旁的娘亲，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只要看到娘亲来了，他就很开心。 这时大皇子顾宸从屏风后面钻了出来。 “娘亲……”顾宸开心地跑到了娘亲的身旁。 “宸儿，你今儿不是要上课吗？夫子呢……” “夫子病了，这两日停课呢，娘亲……岳飞什么时候回来？”顾宸觉得这几日特别无聊，岳飞不在没人陪他玩。 “岳飞还要过几日才会来，你陪弟弟玩啊。” 岳家两日前接走了岳飞，说是岳飞的太祖父过世了，顾瑶也允了。 顾宸看着正在水盆里洗澡的弟弟，他嘟了嘟小嘴巴，委屈道：“可是弟弟不会说话，也不会走路，我跟他说话，他又听不懂，给他玩具，他玩一会儿就丢了，我的小木马都被摔坏了。” 说到此，顾宸吸了吸鼻子，有点想哭。 顾瑶看的出来孩子这是委屈了，于是将孩子顺手抱了起来，道：“宸儿，你是哥哥，要学会护着弟弟，知道吗？弟弟现在还小，所以不会走路，不会讲话，但再过几个月，弟弟就能走了。到时候就可以和你一起玩了。” 顾瑶还是希望自己这两个孩子，以后能像民间的兄弟一样，有手足之间的感情。 “宸儿记住了，宸儿以后会保护弟弟。”顾宸笑着回道。 “对了，娘亲，我可不可以去找爹爹玩？”顾宸此刻想到了爹爹，爹爹会给自己带好玩的玩具，宫里没有的，还会陪自己去骑马，喂鱼。 “你说的是哪个爹爹？”顾瑶看着儿子，儿子顺口说出的爹爹，让她一下子分不清说的是谁。 “就是玉清宫的爹爹啊。娘亲……我可以去玉清宫找爹爹吗？”顾宸再又问道，岳飞不在，他这几天都是一个人玩。 顾瑶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孩子已经分得清苏煜和楚奕分别住的宫殿了。 不过在顾瑶的印象中，楚奕来昭和宫的时间比苏煜要多得多，尤其去年楚奕还在昭和宫和自己同吃同住过一段时间，他和孩子相处的时间应该更多。但他这大儿竟然要找的是苏煜。难道这就是血脉亲情无形之中的力量吗？ 第868章 爹爹每次来都是去看弟弟 顾瑶将儿子牵了出来，周围没人后，她看着儿子，小声问道：“宸儿，你为什么不想去长信宫？长信宫的爹爹对你也很好啊。” 顾瑶尝试着问道，小孩子的心思是很单纯的，所以孩子一定是能感觉到什么，才会这么说，或者有人教会他的。 “娘亲，长信宫的爹爹对孩儿也好，但是自从有了弟弟后，爹爹每次来都是去看弟弟。”顾宸郁闷的说道。 他感觉自从有了弟弟，爹爹就没那么喜欢自己了。 顾瑶无言一笑。 看来孩子确实是感觉得到的，随着这个孩子长得越来越像苏煜，楚奕应该是已经心里有底了。 一会儿后，顾瑶牵着儿子来到昭和殿。 “王德全，遣人去玉清宫看看苏煜回来了没有？”顾瑶吩咐道。 “皇上，奴才刚刚路过御花园时看到苏公子回来了。皇上是要召见苏公子吗？”王公公笑着回道。 顾瑶想了一下，随即看向一旁的儿子，道：“你和沈嬷嬷一起送大皇子去玉清宫，让苏煜下午照顾大皇子，傍晚在接回昭和宫。” 既然儿子这么想去找他爹爹，顾瑶也不想委屈了孩子。 “奴才这就去。”王公公恭敬的回道。不过心里却实十分的意外，这还是皇上第一次送皇子去后宫。 —— 玉清宫。 刚刚回来不久的苏煜换下了身上穿的官服，天气寒冷，他一回来便和几位宫人一起进了火房烤火。 不过刚一会儿，他便听到宫人喊自己。 “公子，您快出来……公子。” 喊自己是常风。 听到喊声后，苏煜赶紧出来了。 “什么事？” 常风指了指了宫殿的门口。 苏煜往门口一看，瞬间便睁大了眼睛。 “宸儿，你怎么来了？” “爹爹……”顾宸主动跑到爹爹的身旁，拉住了爹爹的袖子，开心地道：“是娘亲让我来的。” “娘亲？”苏煜眼中惊喜交加，他将孩子抱了起来，嘴角瞬间便有了笑意。 这时王公公走了过来，鞠了个礼，说道：“苏公子，皇上让您下午照顾大皇子，傍晚再送回昭和宫。” 苏煜：…… 这事来得太意外了，苏煜万万没想到，皇上竟然会让大皇子来这里。 这还是第一次。 “知道了。劳烦公公回禀皇上，我定照顾好大皇子。” “爹爹，我们进去吧，外头好冷啊。”顾宸抱着爹爹的脖子，瘪了瘪小嘴巴的说道。 “好，爹爹教你投壶去。”苏煜高兴地说道。 进了屋子后，顾宸转着小脑袋左看看右看看，看完之后，说道：“爹爹，你就住在这儿吗？这儿好像没有昭和宫大呀。” 顾宸这是第一次来玉清宫，爹爹之前告诉过自己，他住在玉清宫，他都记住了。 “宸儿，昭和宫是你娘亲，也就是皇上住的宫殿，自然是要比其他的宫殿更大一些。”苏煜耐心的解释道。 顾宸嗯了一声，很快他又想起了什么，再道：“爹爹，你送给我的小木马被弟弟摔坏了，断了一条腿。” 第869章 他的话信不得 “没关系，爹爹再给你买一个。”苏煜看着孩子委屈的眼神，这些天他也一直担心孩子在昭和宫得不到好的照顾，为此他还私下给了昭和宫两个嬷嬷不少银子，就是让她们细心周到的照顾好大皇子。 —— 昭和宫，顾瑶召见了户部尚书马伯恩和吏部尚书孙锦成。 两人平日里似乎不大和睦，在朝堂上就喜欢吵架。 顾瑶翻看着手里的报本，是今年各地的赋税征收情况的报本，里头写了每个州今年收到的赋税数额，包括往年的。上升的州县标注了上升的箭头，减少的就标注下降的箭头。 三百多个州，顾瑶光看着报本就看了一个时辰。 看完之后，他看着马伯恩，问道：“朕记得青州今年遭了水灾，受灾的农田多达七十万亩，怎么今年青州收上来的税比去年还多了一万多两银子？” 顾瑶对青州这个数字感到很疑惑，尤其收上来的田亩税也没有减少。 “皇上，这……臣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马伯恩实话回道，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那你说吧，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顾瑶看向吏部尚书孙锦成，吏部尚书应该是对各地的官员都很了解。 “皇上，以臣之见，这其中可能有些问题，比如受灾的农户也被强制纳了田亩税，所以青州今年的税银才不减反增。” “荒唐！” 听到这个回答，顾瑶有些生气了。 朝廷可是下了旨意，受灾的农田当年可以免税的，难道这地方官无视朝廷的旨意，抗旨不遵，强制灾户纳税。 “皇上，孙尚书信口开河，他的话信不得，还是让人去查吧，查明缘由，以免冤枉了青州的地方官。” 马伯恩说完，瞟了一眼旁边的同僚，发现对方满眼怒意的看着自己。 他无所谓，反正他也看这人不爽。 “朕会派人去查，你们也给朕好好办差，发现问题及时跟朕反馈。” 顾瑶想若不是自己仔细看着报本，根本就发现不了青州的问题。 “臣明白。”两位尚书齐声回道。 “说另一件事，朝廷明年要试行田亩新政，还缺一位能干事，有胆魄的官员的去同州任知府，推行新政，你们二位可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顾瑶对金陵城这些官员这几年了解了一些，但对一些长期在地方任职的官员却仍然不了解，她甚至都没见过这些地方官。 两人此时都沉默了，马伯恩低低咳了一声，没回话。 孙锦成则欲言又止。 “孙爱卿，你想说什么？”顾瑶看得出来眼前这位吏部尚书是想说话的。 孙锦成犹豫了一下，说道：“皇上，现任凉州知府林永寿或许是个合适的人选。” “哦……说说他的情况。”顾瑶甚至都没听过这个官员的名字。 地方官太多了，各地知府就有三百多个，她也记不来。 孙锦成回道：“此人是兴起九年的进士，出仕后一直在地方任职，转转五个州县，先后任过太常、县令、通判、知府等等，经验很丰富，在当地也是治理有方，深得百姓的称赞。” 第870章 这等人，他打心眼里瞧不起 “是吗？这么说，此人还是有些才干的。”顾瑶虽然没见过这个地方知府，但是有些印象。记得两年前吏部给自己提交的建议提拔到金陵入三省六部的官员中就有此人的名字，但被苏墨否了。 没想到今日这位孙尚书又推荐了此人。 “皇上，臣绝无半点虚言。”孙锦成并没有说此人曾是自己的同窗，甚至两年前还送过自己不少字画玉宝。 顾瑶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她此时在想为什么两年前苏墨要将此人从名单上去掉，按理说眼前这位吏部尚书曾是苏墨的下属，他也是苏家一条船上的人。 难道他们之间生了嫌隙。 “好了，你们退下去吧。” 顾瑶摆了摆手。 两人出来后，便朝六部衙门走去。 马伯恩走在前面，孙锦成走在后面，不过走着走着，孙锦成突然加快了速度追上了对方。 “马尚书，你刚刚在皇上面前说我信口开河，是什么意思？”孙锦成不想忍了，这个马伯恩，丞相提拔上来的，四年前还是海洲的一个八品芝麻官，如今却和自己平起平坐了成了二品尚书。而且此人数次在朝堂上针对自己，自己说什么，他时不时就站出来反对，今日竟然在南书房皇上面前内涵自己，实在是让他忍无可忍。 “什么意思孙大人最清楚了。你在皇上面前推荐的那个林永寿和你是同乡吧，怎么，收了人家的银子不得不替人家办事了。” “你……” 孙锦成眼中瞬间冒起了一股怒火。 马伯恩呵呵一笑，他看得出来这个同僚很愤怒了，但他并不在意，他接着道：“孙大人，皇上可比你我聪明，皇上心里跟明镜似的，你的那点小心思瞒得过谁呢？” 说完这句，马伯恩加快了脚步，不与这个同僚多说什么。 这个孙锦成可不是个好东西，据他所从得到的秘密消息，此人在鸣凤钱庄以他兄弟的名义存了两百万两银子，家族更是有良田两万多亩，铺面无数。 他自己名下没什么钱财田地，全都放到了兄弟姐妹，妻儿子女的名下，更是以权谋私，他做官，他的兄弟姐妹都做买卖，私下里不知捞了多少好处，少纳了多少税银。 这些年，这个家伙可干了不少龌龊事。 这等人，他打心眼里瞧不起。 孙锦成愤怒至极，可此时此刻，他却只能忍着，若他在这里和马伯恩大吵一架，最终的结果定是惹怒皇上，到时候皇上会一同责罚。 但是此人处处与自己作对，而且越来越过分，他必须想办法让此人消失，否则这个马伯恩说不准哪一日就在皇上面前告发自己。 想到自己曾经收受了不少贿赂，孙锦成心里又急又怒。 他还没有忘记三年前原来的湖州知府许安平出事，对方在被抓之前给自己送了密信，要求自己保他，否则他就将自己拉下水，害自己不得不求苏墨，解决了许安平，如此自己才逃过一劫。 第871章 最好的办法是让粮价大跌 南书房内。 顾瑶一个人坐在桌前拿着纸笔算了小半个时辰，但依然没有算出一个合理的价格。 田亩新政一旦推行，朝廷就得准备银子去征收大户们的田地，就像现代社会出现的拆迁房屋征收款一样。若征收田地的定价太高，则朝廷根本支出不了这么多银子，若价太低，那大户们就不会卖出田地，哪怕自己提高税收也没有用。 若朝廷收不回土地，那最终新政就一定会失败。 想到此，顾瑶便头疼。 “王德全！” 顾瑶朝外头喊了一声。 听到皇上喊自己的名字，王公公赶紧走了进去。 “皇上，奴才在！” “去旁边偏殿，叫司马煊过来。” 顾瑶想起了这位今年的新科状元，对方算术不差，或许可以让他算一下试试。 “奴才马上去！” 偏殿旁边一间屋子里，几位翰林院的官员正在写诏书，司马煊也是其中一个，得到旨意，他赶紧出来，去了南书房。 “臣司马煊拜见皇上！” “过来坐吧，朕让你算个数。”顾瑶看着这位自己钦点的状元，想看看对方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司马煊将椅子搬了过来，坐在了皇上的对面。 他看着皇上在纸上写的问题，然后看完之后他却没有下笔算，而是摇了摇头，道：“皇上，其实可以不算这个价格。” “哦……”听对方这般回答，顾瑶有些惊讶。 “为什么？”她问道。 司马煊想了一下，回道：“皇上，其实想让大户们将手里的田产卖出去最好的办法，是让粮价大跌，现在的大米卖到十文钱一斤，这些有田产的大户就是靠着家里的田地收割当地的百姓，可若米价降到三文钱，四文钱一斤，那他们持有这些田产就赚不到钱了，若新政再加一条：凡家中田产超过百亩者，田亩税一律缴纳税银，不收粮食，那他们每年一亩地交个一两百文钱税，他们必然不愿意再置办田产，甚至会将手里的田产都卖出去换成银子或者屋舍、店铺这些东西。” 顾瑶顿住，脑子里快速思考对方说出来的建议。 她自然也知道让田产贬值是个好方法，就像现代让房价大跌，然后每年还要缴纳一大笔房产税，那些喜欢炒房的自然不炒了，房子多的就会将房子卖出去。 西方很多国家就是因为房产税高，所以没人炒房，因为持有房产成本高。 可问题是，田亩新政的其中一个目的就是为了粮价下跌，若粮价这么好控制，那问题可就好解决了。 “司马煊，说说……你有什么办法让粮价下跌？”顾瑶再又问道。 司马煊这时压低了声音，回道：“皇上，粮价过高本就是官绅大户们操控的结果。粮价本不应该这么高。我大越至少有有六亿五千亩地，每亩地平均下来最少也能产二百斤粮食，一个成年男子一年最多也就吃两百多斤粮食，何况老弱妇孺吃得要更少一些。所以我们的粮食养活一亿五千万人是足够的，甚至是远远超过的。” 第872章 朕让你看就看 “那为什么粮价还是这么高呢，因为大户们宁愿把粮食留在仓库里烂掉或者喂鸡喂鸭，养猪养狗，也不愿意降价卖。” “所以朝廷要降低米价，首先是扰乱当地的米价，朝廷每年收田亩税的时候收了那么多粮食，最后都用来养兵或者作为禄米发放给各地的官府和朝廷的官员。若朝廷不发禄米了，改为发银子，官员不论官职大小，一律不发禄米，各地官府也改为发银子，让他们自己去买米。留下来的这些米通通拿到试行新政的几个州去卖，以四文钱的价格低价售卖，这样当地那些高价米就卖不出去。一年两年，当地的米价自然就降了，” “还有，买米的多是普通百姓，家里没田或者田少的那些，比如原来失去了土地的贱民，家里人数多的农户等等，朝廷若针对性将这些低价米卖给这些百姓，那米市里那些大户们的高价米自然而然就没有人买了。” 顾瑶听后淡淡嗯了一声，这是个方法，但可行不可行还得先试，毕竟纸上谈兵容易，但实际操作又大不一样了。 “说说你的依据，你凭什么认为自己的想法行得通？”顾瑶接着问道。 她要看到的是确切的能够有数据支撑的办法。 比如朝廷要提供多少低价米才能让当地的百姓不再购买大户们高价米。整个大越一年在米市里出售的大米有多少吨，每年收田亩税时，收上来的米又有多少等等。 “皇上，若您允许臣去户部查阅一些资料，臣可以写出有确凿依据的折子上呈给您。”司马煊明白皇上的意思。 “准了，朕会告知户部，允许你查阅。” 要减少民间大户大肆圈地，办法也无非就是两个，第一个通过税收调控，第二个便是通过粮价来调控，但这两个办法实施起来都很艰难。 “对了……”顾瑶这时从旁边抽出了一本厚厚的奏本，递给司马煊，道：“这是工部尚书给朕上的本子，关于修建南北大运河的，朕初略看一下，工部已经做出了较为详细的钱款预算，你仔细瞧瞧，看看工部这做出的预算合不合理。” “皇上，这……臣能看吗？”这可是六部上的奏本，自己一个翰林院的学士是无权看的。 “朕让你看就看。朕有点乏了，休息一会！” 说完，顾瑶躺到了旁边的软榻上，睡下了。 司马煊一顿，他没想到皇上说睡就睡了。 他翻开眼前的奏本，开始看了起来，不过看了一会又忍不住地抬头，看躺在软榻上的帝王。 好像是真的睡着了。 司马煊犹豫一下后起身了，他绕过一旁的桌椅，然后走到了软榻前。 “皇上……”他小声唤了一声。 没有回应。 司马煊停住了，他看着眼前的君王，眼睛不自觉中眨了好几下，顿了顿后，他将软榻旁边的毯子拿了过来，然后小心翼翼地盖在了皇上的身上。 软榻上，顾瑶微微蹙了下眉，但依然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动。 第873章 什么都不多就墙头草多 金陵城外，镇守了北边两年多的东郊大营的将士们终于回来了。 浩浩荡荡的士兵排成长队。 不过他们回来可不像南征的将士们那般得到百姓们的热烈的欢迎和拥戴，甚至围观的百姓也不多。 一些将士有些丧气，在北方边境待了两年多，大大小小的仗也打了十几仗，胜负各半，但没有立下战功可是没有什么赏赐，更没有机会加封进爵。 楚渊骑着马走在前面，他心里也不爽快，但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不过在进了金陵城不久后，他便停了下来。 他看着远处一大群穿着白衣，疑似在发丧的人群，道：“去，看看前面怎么回事？” 前方的士兵得到命令后，立即骑马过去。 一会儿后，士兵回来禀报道：“禀大将军，是出殡的队伍，发丧的是岳家。” 楚渊：…… 听到这个回答，楚渊脸色瞬变，他冷哼一声，气得眉毛都皱到了一起。 这时一旁的副将张平怒道：“这岳家也真是过分，早不发丧、晚不发丧，偏偏我们回来，他就发丧。这不是存心要气大将军吗！” 楚渊摆了下手，示意属下闭嘴。 他看着那长长的队伍，眼里怒火中烧，但却咬着牙忍了下去。 他还没有忘记白石先生说的话，自己得谋定而后动。 “岳家什么人死了？。”楚渊看着那长长的送葬队伍，看着有一两千人。 “将军，死的好像是岳凌将军的父亲。”士兵回道。 “等他们先走了，我们再过去。”楚渊下令叫停了身后的队伍，对方走的是东西道，相当于是直接横着他们面前的道路上。 “将军，这年头，什么都不多就墙头草多，见了谁得势，就去巴结。这怕是满金陵的权贵大户都上赶着去送葬呢。” 楚渊旁边的另外一位参将说道。 楚渊没有接话。 此时此刻，他想起了多年前自己的父亲去世时葬礼，当时先皇文皇帝在位，先皇直接下旨，由礼部操办父亲的葬礼，先皇还亲自去了灵堂悼念。然而时至今日，当今的这位皇上，可没有这般器重和尊敬楚家。 —— 皇宫里。 顾瑶站在昭和殿门口，外头刮起了大风，一旁的宫女忙过来给皇上披上裘衣。 “皇上，外头冷，您还是进里面去吧。”王公公在一旁一边搓着手一边回道。 顾瑶看了看头顶的天空，天色暗沉，看起来好像要下雨了。 “东营的将士应该都回营了吧。”顾瑶知道今日楚太傅会率东营出征的将士回来。 “皇上，这都午时了，将士们肯定回来了。皇上还是先用膳吧，别饿着了。”王公公回道。 他知道皇上这是在等太傅回来复命。 顾瑶看着远处的宫门，摇了摇头，道：“再等会。” 顾瑶想太傅应该是会先进宫复命而不是回楚家。若他直接回了楚家，那一定是对自己有很大的意见。 王公公冷得发抖，但皇上没有进去，他也不好进屋，于是就这么陪着皇上站在门口。 好在过了半刻钟，楚太傅的身影终于出现了。 第874章 楚太傅回来了 “臣楚渊参见皇上。” 楚渊没想到自己一进来就看到了站在门口处的君王，两年多了，她的模样却几乎没有变化，甚至生了两个孩子了，还像一个妙龄少女。 “太傅请起！” 看到对方如时来了，顾瑶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弯腰主动将半跪在地上的太傅扶了起来。 楚渊起来后，鞠躬一礼，道：“臣有负圣命，没能歼灭戎贼，扬我国威。” 顾瑶看着眼前好像十分憔悴的太傅，两年多不见，他看起来似乎憔悴了许多，她想了想，说道：“太傅此话言重了，你这次北征，目的就是防住戎贼的进犯，守住北方边境，太傅和镇守北边的将士们都辛苦了，你们很好的完成了任务，朕很满意。” 顾瑶说的是实话，北方戎国是善战的游牧民族，就算是华夏古代的中原王朝面对游牧民族也是经常吃败仗，有的甚至亡国了。 “皇上这么说，臣实在惭愧。”楚渊顿了顿，回道。 不过虽然皇上这么说，他可不认为皇上心里是这么想的。这女皇帝现在的心思是越来越深沉了，也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太傅还没用午膳吧，朕让御膳房多烧了几个菜，今儿咱们君臣共饮。”顾瑶爽快的说道。 “臣谢皇上恩典。” 来到膳房，宫人们将菜都上齐了，满满一桌子的菜，二十八个菜，除了菜品，还有两壶醉花酒，两盘果子，两盘糕点。 楚渊落座后，先倒了两杯酒，一杯给眼前的帝王，一杯端在自己手中，他举起酒杯，祝道：“臣敬皇上一杯，恭喜皇上如愿拿下了南云国，更恭喜皇上再添麟儿。” 顾瑶淡淡一笑，她举起酒杯，回道：“朕能有今日的成就，太傅功不可没。” 君臣俩一边喝酒一边谈笑，一吃便是大半个时辰。 而外头，大皇子顾宸从昭和宫跑了出来。 “娘亲……”大皇子来到昭和殿大厅里后，没有看到娘亲于是大声地喊了一声。 膳房里，顾瑶听到喊声后，本能的看向了门口处。 楚渊在听到这个声音时，则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皇上，这是大皇子吗？”楚渊也看向了门口。 顾瑶点了下头，扭头看向一旁伺候的王公公，道：“去把两位皇子带过来。” 顾瑶说的是两位皇子。 王公公得到旨意后，马上去了昭和宫。 而此时大皇子顾宸已经自己跑来了。 “娘亲……”顾宸一跑进来，便抱住了娘亲的手臂。 顾瑶将儿子抱了起来，笑道：“宸儿，你吃了午饭没？” 顾宸看着满桌子好吃的，他摸了摸小肚子，回道：“我吃过了，娘亲……不过，我又饿了，我可以吃东西吗？” “想吃什么，自己夹。”顾瑶将儿子放了下来，递了一双筷子给他。 顾宸踮起脚，然后很小心的从点心盘子里，夹了一个糯米团子，拿在手上便开心的吃了起来。 楚渊看着眼前的孩子，长得很漂亮的一个孩子，不过看着也确实不怎么像自己的儿子楚奕。 第875章 这才是他的孙子 “皇上，记得臣离开时，大皇子才刚满月不久，这两年多没见，都长这么大了。”楚渊笑了笑说道。 虽然人在边疆，但宫里发生的事，他都知道，也知道宫里都传这位大皇子长得像苏煜。 今日一看，确实不像自己的孙子。 顾瑶回头看了一眼太傅，看得出来他见到大皇子心情起伏并不大，似乎是默认了这个不是他的亲孙子。 于是她回道：“是啊，时间过得快呀，朕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顾瑶说完，沈嬷嬷抱着二皇子进来了。 二皇子一来，楚渊的目光便看了过去。 “皇上，奴婢将二皇子抱来了。” 顾瑶点头一笑，伸手接过嬷嬷手里的小儿子。 二皇子见到娘亲后开心的笑了起来，直接站在娘亲的腿上开始蹬。 顾瑶挑了下眉，这孩子长得结实，估摸着有二十多斤了，这么跳起来，踩得她腿疼。 “璟儿，别捣蛋。”顾瑶捏了一下孩子圆圆的小脸蛋。 二皇子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依然很兴奋，他指了指桌子上的菜。 “娘亲，二弟也想吃！”一旁的顾宸见弟弟指着一盘丸子，便想夹一个给弟弟吃。 但顾瑶马上摇手道： “宸儿，弟弟还小，吃不得这些，你吃吧。”顾瑶看得出来，孩子是想吃桌子上的东西。 但这些都不适合一个十个月宝宝吃。 这时顾瑶扭头看了看太傅，发现他的目光都在二皇子的身上，那眼神中的激动和喜悦与刚刚看大皇子的眼神完全不一样。 “皇上，臣可否抱抱二皇子？” 顾瑶没有拒绝，直接将小儿递给了旁边的楚太傅。 楚渊伸手接过，他看着这个孩子，没错，这才是他的亲孙儿，这浓眉大眼的，长得就像他楚家的男儿。 “二皇子长得可真结实！”楚渊感叹道。他的孙儿，果然长得健壮，不像一旁的大皇子，长得瘦长瘦长的。 “这孩子平日里吃得好睡得好，确实长得结实。”顾瑶笑道。 “皇上，臣今日回来得匆忙，没给两位皇子准备礼物，改日再补上。” 楚渊想起自己还没给孙子准备礼物，早知道今日能见到皇子，他便让自己的夫人提前备好，送来。 顾瑶随口回道：“太傅客气了，你的夫人可给两位皇子送了不少东西，穿的、玩的，金银首饰都装了两箱子呢。” “那不一样，那是她的心意，臣再备一份。” 楚渊想起了自己的太祖父，曾在胤王朝灭亡时，从胤皇室地宫里，寻到了一块天然龙玉，那玉未经雕琢，却形似祥龙。楚家一直收藏着。 二皇子看着眼前的他并不认识的人，一会儿抓一下他的衣服，一会儿又去摸一下他的胡子。 在被孩子摸到胡子时，楚渊忍不住地笑了。 他看着怀中的二皇子，果然，这自己的亲孙儿和自己就是亲近。 看来民间流传的什么滴血认亲是不靠谱的，这血脉亲情是自然而然的，这孩子自己只看一眼，就能感觉得出来，这就是他的孙儿。 第876章 黄金甲 用了午膳后，顾瑶让楚太傅陪自己下棋。 她一边下棋，一边询问太傅这两年多来，北方边境的情况。 她自己常年待在宫里，所有的信息都是通过别人传递，没有真正的去全国各地看过。 这是在作为帝王最不足的一个地方。 楚渊则一边下棋，一边打量着眼前的女皇，她果然是越来越稳重了，现在竟然连情绪也隐藏得极好。 白石先生说的没错，这个君王城府是极深的，做公主时的单纯活泼怕也是演出来的，实则心机深沉得可怕。 “皇上，臣有一事相求。” 顾瑶手指间夹着一颗棋子，她看着棋盘，好一会儿没有落子。 “太傅但说无妨。”顾瑶回道。 “臣想去长信宫看看臣的儿子楚奕。” 顾瑶，“你们父子许久没见了，楚奕也很想念你，去吧。” 顾瑶并没有反对。 “谢皇上！” 棋子落下后，顾瑶淡淡一笑，道：“太傅，朕还有样东西要给你。” 说完，顾瑶起身，然后走到了案桌边，从里面抽出了一本折子。 “这是枢密院前几日呈上来的，对这两年来，北边所有战事的总结，并且列出了立了战功的武将名单，一共是十二人，朕在后背批阅了，你看看还有遗漏的吗？” 楚渊伸手接过皇上递来的折子，他立即将折子展开，看向里面的内容。 然而看着看着，他的脸色由疑惑变成了惊喜。 “皇上，这……” 楚渊万万没想到皇上递给自己的折子并不是什么对战事的总结，而是一份晋封名单，这名单上的十二人都是此次跟随自己北征的武将，其中几个是跟随自己多年的下属。 这名单上所有人都封爵，其中两人还是伯爵。 “这是他们应得的荣誉，朕说过，北征的将士们此次很好的完成了任务，若无你们守住北方边境，南云国是拿不下来的。有功则赏，朕一视同仁。” 楚渊立即跪下行礼，进宫前他确实没有想到皇上会给一份晋封名单。 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臣代北征的将士谢皇上恩典。” 顾瑶脸上依然挂着笑意，道：“太傅辛苦啦，朕本也应该给你加封，但你如今的爵位和官职都已经正一品了，朕没法再晋了，朕赏你一样东西吧。” 说完，顾瑶朝外头喊了一声道：“王德全，把赏赐拿进来。” 很快，王公公进来了，他的手里端着一个木盘。 顾瑶指了指盘子里的东西，道：“这是朕去年便吩咐西厂打造出来的一件黄金铠甲，以纯金打的，耗时七个月才制作完成，朕今日将此甲送与你，希望将军日后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楚渊看着那闪着金光的铠甲。 黄金甲，这可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就连自己的父亲和祖父也未曾有这样的铠甲。且历朝历代，也只有两位赫赫有名的将军曾拥有过黄金甲。 “臣谢皇上隆恩。”看到此甲，楚渊心里很高兴，黄金甲是赏赐给绝世名将的，是对武将最大的恩赏，是可以写进史书，名垂千古的。 第877章 大皇子和二皇子长得两个样子 顾瑶看得出太傅心里的喜悦。 看来自己准备这样的赏赐，正随了对方的心意。 顾瑶接着再道：“还有，朕会让国库拨银八百万两赏赐给随太傅一起出征的将士们，太傅按照功绩，分赏下去，确保每一位出征的将士不论生死都能分到赏银。” “八百万两？” 听到这个数目，楚渊顿了顿，他打过的仗不计其数，但这还是第一次皇上奖励这么多的赏银。 以前文皇帝在位时，自己就算打了胜仗回来，能领到的赏银也不过一二百万两，分下去，每个将士最多十两银子。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帝王这么大方，一出手就是八百万两赏银。 顾瑶点了下头，道：“对，八百万两。如今国库充盈，朕可以多赏赐一些。” “皇上明君圣主，是将士们的福气。”楚渊行礼后回道。 有了这个钱，足够消了军中士兵的怨气，那些士兵虽然不敢说出来，但他知道，他们都很嫉妒参与了南征的将士，毕竟那边因为掏了南云国的老巢，捞了不少金银财宝。 “好了，朕要休息了，你先退下吧。” —— 从昭和殿出来，楚渊去了长信宫。 楚奕得知父亲今日进宫，早早便备好了酒菜在宫里等着。 见到父亲，他像个孩子一般激动。 “父亲……” 两年多未见的父子俩，来了一个拥抱。 “父亲，您还没用膳吧，孩儿备了一些酒菜。”楚奕拉着的手臂便往自己的宫殿走。 楚渊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道：“父亲刚刚在昭和宫吃了，不过咱们父子可以再饮几杯。” 说完，父子俩进了一间屋子。 楚奕让宫人们都去前院待着，这样宫殿里便只有自己和父亲两人。 楚奕看着父亲，感觉父亲的心情不错，脸上挂着笑意，于是他笑道：“父亲，看到您回来，儿子心里终于踏实了。” 这两年多，父亲不在金陵，自己不得不低调处事，连玉清宫那个家伙他都忍了。 “楚奕，这两年，你在宫中还好吗？皇上待你如何？”楚渊问道。 他出征前可是交待了儿子，在宫里要守规矩，不和皇上起冲突。 楚奕自嘲似的笑了一声，道：“倒也习惯了，皇上对我还好吧，不过两年前，她宠幸了那个江湖人。” 虽然两年多过去了，但楚奕还是郁闷，自己和顾瑶自幼相识，到头来，顾瑶心里最喜欢的却是一个江湖杀手。 “就是那个秦萧吧。父亲还记得这个人。”楚渊回道。 这个事，他在北方军营时就知道了，但他不认为这个秦萧能对自己的儿子构成什么威胁。 “对，就是秦萧。这个家伙狡猾的狠，明明得宠了，却不愿意进后宫，至今还占着向阳宫呢。”楚奕有些气愤地说道。 楚渊对着儿子摆了摆手，道：“楚奕，你不必把此人当做对手，他还不配。顾瑶喜欢他，也是一时的新鲜感。倒是玉清宫那位你要防着。” “父亲今日见了两位皇子，大皇子和二皇子长得完全两个样子，大皇子应该是玉清宫苏家的种。” 第878章 他的孙儿，必须是未来的帝王 “大皇子确实长得越来越像苏煜了。前些日子，苏煜向皇上提出请求，想要抚养大皇子，皇上拒绝了。父亲，我想虽然大皇子看着不是咱们楚家的血脉，但若给了玉清宫抚养，那就是给了玉清宫未来夺嫡的筹码。所以，我想把这大皇子养在长信宫，当个养子算了。”楚奕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那个孩子虽然不是自己的儿子，但这两年多来，自己时常和孩子相处，多多少少也有些感情。 “不行！”楚渊没有考虑，直接否定了儿子的说法。 他摇了摇头，道：“父亲回来时，曾和白石先生谈论过此事，白石先生的意见是，咱们放弃大皇子，扶持二皇子坐上储君之位。” 听父亲这么说，楚奕诧异地睁大了眼睛，道：“父亲，这么做不是便宜了苏家吗？” 他可不想苏煜名下有个皇子。 楚渊看得出来儿子很激动，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道：“楚奕，咱们要为以后考虑，这大皇子既然不是我楚家的血脉，那抚养他就没有意义，再说，他若养在你名下，他日你成为皇夫，他就是嫡长子了，反而成为名正言顺的太子第一人选。若给了玉清宫养，将来横竖都是庶子。” “可皇上不见得会立我为皇夫，父亲，顾瑶的心思我是一点也看不透。”楚奕承认自己确实对现在的顾瑶了解得太少，她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将来父亲自会想办法让她立，这个你不用担心，他若不立，父亲也会逼她立。你当上皇夫，二皇子便是嫡出的皇子，是名正言顺的未来太子。”他的孙儿，必须是未来的帝王。 “父亲，若是如此自然是好，但孩儿就怕世事难料。比如如今岳家如日中天，满金陵的权贵都上赶着巴结。若岳家继续坐大，对我们楚家可是十分不利啊。”楚奕知道这一切都是皇上布的局，皇上想要扶持一个能和楚家抗衡的将门望族。 楚渊看着儿子，两年不见，他能感觉到这个儿子更成熟了，甚至会分析局势利弊。 “楚奕，岳家继续壮大，确实会威胁我们楚家。但岳家背后是皇上，所以父亲并不想和岳家为敌，甚至为了二皇子，咱们得和岳家友好相处。岳凌这个人父亲知道，此人和他父亲岳胜一样，并不喜欢攀附奉承，是个忠君爱国的。所以所谓的岳家军可以直接算作是皇上的军队。” 楚渊实话说道。当然这席话是白石先生对自己说的。 “对啦，我听闻岳凌的一个孙子养在了昭和宫，是吗？”楚渊问道，这事他险些忘了。 “是的，父亲……那孩子叫岳飞，今年四岁，去年就进宫了，一直和大皇子一起玩。”楚奕回道。 “不能让这个孩子和大皇子玩在一起。”楚渊很直接的说道，这岳家未来可以不站在楚家这边，但决不能让岳家和苏家扯上关系。 “父亲，是皇上让岳飞进宫和大皇子一起玩的。这孩子我可赶不走。” 第879章 这姑娘为什么不能嫁给你? 金陵城北郊。 一栋普通的宅院。 夜深了，这宅子里却依然亮着灯火。 夜起的刘春华刘娘子发现儿子的书房依然灯火通明后，披了一件大棉衣便走出来了房间。 她来到儿子的书房门口，轻轻敲了两下。 很快，书房里传出了儿子的声音。 “谁？” 见门没有锁，刘春华推门走了进去。 “煊儿，你怎么还没睡呀？”刘春华看着屋里的儿子，这都快子时了，三更半夜的，他这儿子竟然还不休息。 “娘，您怎么起来了？” 见到母亲，司马煊立即放下了手里的笔。 刘春华走到儿子的身旁，发现儿子竟然大晚上的在作画。 她盯着那画看了看，随即脸上便露出了一丝惊喜之色。 儿子画的竟然是一个女子，而且是一个十分美貌的女子。 “煊儿，你这画的是哪位姑娘啊？”刘春华脸上露出了笑意，儿子二十多岁了，还未娶妻，她正为儿子的婚事着急。 司马煊赶紧将画架转了个方向，不让母亲再盯着自己刚刚画的画。 “娘，儿子随便画的。”他随口答道。 刘春华呵呵一笑，道：“这怎么会是随便画的呢，这画中的女子气质不凡，貌若仙子，是哪家的姑娘啊？” 儿子有了中意的姑娘，她就可以去提亲了。 “娘，你别在问了。”司马煊无法告诉母亲，这画中的女子的真实身份。 “煊儿，娘确实着急你的婚事，过了这个年，你就二十四了，这谁家的公子这么大了还不娶妻呢。以前你说要等科考结束后再议亲，现在你已经是新科状元，而且还是皇上亲点的翰林大官人。功名都有了，该找个合适的姑娘成亲了。” “这画中的女子，娘瞧着就不错，一看就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姑娘。她是谁呀？你告诉娘，娘明儿就找媒人给你去说亲。” 刘春华笑着说道，只要儿子相中了，她马上就可以给儿子把亲事给定下来。 自从儿子考中状元，进了翰林院后，来家中说亲的媒人就有十几个，甚至有金陵城达官显贵之家也派了媒人来议亲，偏偏儿子都没看中。 “娘，您就别多想了，画中的姑娘不可能成为你的儿媳妇，你赶紧去睡吧。”司马煊摆了下手，示意母亲赶紧回去休息。 然而刘春华却并没有走，她绕了个圈，再又看向儿子画的画，“儿子，这姑娘为什么不能嫁给你？她已经嫁人了吗？” 刘春华不懂儿子的意思。 司马煊无语了，看母亲仍然不愿意离开，知母亲定是要问出个答案来了。 他思虑一下后实话回道：“娘，这画的是当今皇上。” 咚…… 仿佛一个大锤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刘春华瞬间像是被什么定住了一样，目瞪口呆。 反应过来后，她再又盯着那幅画，满眼震惊道：“这……是皇上？” 司马煊点了下头。 刘春华疑惑地看着儿子，道：“儿啊，你为什么要画皇上的画像？是皇上吩咐你画的。不对……宫里有画师。是你自己想画的，你该不会……” 想到某种可能，刘春华一颗心悬了起来。 第880章 赶紧把亲事定下来 “娘，你别胡思乱想。”司马煊将未画完的画取了下来。 刘春华心里又惊讶又害怕，儿子叫她不胡思乱想，可他都在家里画皇上的画像了，叫她如何不乱想。 “煊儿，你跟娘说实话，皇上是召幸过你吗？” 司马煊：…… 司马煊扭头看着母亲，满眼震惊，这是他听过的母亲说的最荒唐的话。 “娘，你胡说什么呢，皇上怎么会召幸我！”司马煊感觉母亲已经变得神神叨叨了。 “那是你自己喜欢皇上？”刘春华听出了儿子话里的意思。 司马煊没有接母亲的话。他起身准备离开书房。 但刚要起身，就被母亲拉住了。 “儿啊，你是疯了吗？皇上，那是你能喜欢的人吗？”刘春华激动地说道。 她万万没想到，儿子这半年多来都不愿意议亲，竟然是因为喜欢上了当今皇上。 “母亲，孩儿不孝，让母亲操心了。”司马煊没有否认母亲的说辞。 这个时候，他就是否认母亲也不会相信。 “煊儿，她是皇上，你千万不能糊涂啊。身为臣子，对君王有非分之想，这可是大罪。再说，爹娘就你一个儿子，你爹一直指望着你，光耀门楣，娶妻生子。娘四十有八了，都还没抱到孙子呢。” 刘春华一边说，一边抹了抹眼角。 “母亲，您别担心，儿子心里有分寸的。”司马煊递了一块手帕给母亲。 母亲这一哭，让他心里也跟着不好受。 “那你答应母亲，赶紧把亲事定下来，你明年就要去外地做官了，在这之前，先成婚。你若不成婚，娘这心就安不下来。”刘春华坚决地说道。 这一次，她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也得逼着儿子把亲事定了，免得儿子继续想着不该想的人。 司马煊轻叹一声，他看着母亲，微微点了下头，道：“就由母亲安排吧。” 见儿子答应了，刚刚还在抹泪的刘春华瞬间露出了开心的笑。 她赶紧说道：“那就这么说好了，娘明天去盛家给你议亲。” “盛家？”司马煊皱了皱眉，疑惑地看着母亲。 刘春华见儿子好像不明白似的，解释道：“就是户部左侍郎盛大人家啊。这盛大娘子前些日子请了母亲去她家喝茶，虽然没有明说是谈亲事，但她特意让她家的两个待嫁的姑娘出来跟我打了招呼。想必也是此意。” “母亲，盛家不行。咱们不攀盛家。”司马煊直接拒绝，这事母亲跟自己说起过，但他之前都没放在心上。 “儿啊，盛家挺好的呀，盛大人官居四品，又是户部的大官，您将来有这样的岳丈，在朝中也就有了倚仗。你说不攀附权贵之家，但这盛家是书香门第，是清流人家，如今你高中状元，入了翰林院，咱们去盛家提亲，也不算巴结。”刘春华不明白儿子为什么拒绝这么好的亲事。 “母亲，有些事情你不懂，总之盛家不行，你之前说的张家也不行。”司马煊无法跟母亲解释具体的原因。 第881章 皇上不喜欢臣子拉帮结派 虽然他才入仕半年多，但却知道当今的朝廷势力是有派系的。这户部侍郎盛明原属于丞相李璟一派，丞相久病不朝，但这一派的势力还在，且丞相的嫡孙女嫁入了楚家，未来丞相一派的文官都有可能站到楚家的船上去。 至于翰林院大学士张昭，此人和现在主政政事堂的苏大人走得近，属于苏家船上的人，张家更是选不得。 “那你想娶谁家的姑娘？”刘春华疑惑地看着儿子，此时此刻，他确实不知道儿子心里的想法。 司马煊想了一下，回道：“母亲去长华山下的欧阳家议亲吧。” “欧阳家？他家没有派媒人来过啊。”刘春华不知儿子为什么要自己去欧阳家。 欧阳家她知道，在金城也算是名门，甚至四十年前，高祖皇帝在位时，欧阳家还出过一位丞相欧阳林。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欧阳家已经不复当年，现在欧阳家的主君欧阳鸿好像只是一个七品散官。 “母亲先去拜访吧，欧阳家还有个四姑娘未出嫁。” “你认识这位欧阳家的姑娘吗？”刘春华不记得儿子有提起过哪个女子。 “会试前见过一次，他有个哥哥叫欧阳长丰，曾和儿子一起参加过诗会，今年科举，这位欧阳公子中了三甲。” 司马煊还记得这位欧阳公子考试前曾和自己开玩笑，说若自己中了进士，就把他四妹妹嫁给自己为妻。 但半年多过去了，自己并没有去欧阳家拜访过，更没有去议过亲。 “可这欧阳家早已不复当年，若娶他家的姑娘，对你将来的仕途怕是没有什么帮助。”刘春华还是希望儿子能娶一个大官家的女儿，这样未来的亲家能照拂儿子，毕竟他们是外地来的，在这金陵并没有依靠。 司马煊看着母亲，他笑着摇了摇头，道：“母亲，儿子的仕途不靠这些，儿子要自己去争取。当今皇上是明君圣主，儿子可以靠自己的智慧和才能博一个好的前程而不是靠哪些权贵大臣来提携。” 司马煊明白，能得到当今皇上的信任才是最重要的，皇上不喜欢臣子拉帮结派，所以自己定不能和苏家和楚家扯上关系。独善其身才是最明智的。 这样即使将来楚苏两家为了立储之事而斗个你死我活。自己也能避免被卷入其中。 刘春华听到儿子这么说，明白儿子有他自己的考量，于是也就没有坚持了，她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道：“好，那就欧阳家的四姑娘，娘明儿就去拜访欧阳家，见见那位姑娘。” 只要儿子愿意娶妻，她什么都不计较了。 “母亲，您别这么急，这事孩儿还得先请示皇上。” “请示皇上？这……皇上还管臣子的婚事吗？|”刘春华不解道。 她从未听说过，皇上还管这些姻亲之事。 “嗯……”司马煊点了点头，道：“皇上先前跟儿子说起过，让儿子有了中意的姑娘便告诉她，她给儿子赐婚。” 第882章 青州今年的赋税有什么问题吗 青州。 到了年底，百姓们纷纷上街买年货过冬，往日里熙熙攘攘的街道，今日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但人群中来了一列人马，百姓们见到骑马的是穿着官服的朝廷官员后，纷纷退至街道两旁让路。 “你们快看，是皇城来的大官，前面那个穿的紫色的官袍呢。”人群中有人大声说道。 百姓们站在街道两旁踮着脚尖，看着迎面而来的朝廷大官。 这些官员肯定不是青州的官员。 “是啊，穿紫色官袍，那最少也是三品啊。”又有百姓说道。 骑马走在前面的都察院御史邱泽并没有在意这些百姓的议论，他此来是为朝廷办差，并不是来这里游玩的。 “邱大人，再往前走两里就是青州知府衙门了。” 负责带路的官兵说道。 邱泽点头嗯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此时，青州知府衙门。 得到朝廷派了御史台和户部的官员来后，青州知府许崇山、通判左良都十分的紧张，下面当差的小官也都战战兢兢。 整个衙门里的气氛都紧张到了极点。 许知府亲自站在衙门的门口，准备迎接皇城来的官员，他为官多年，甚至在三地当了九年的知府，这还是第一次遇到朝廷派都察院的人。 “许大人，他们来了！” 许崇山看着远处骑马而来官差。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回头对自己属下的官员说道：“都打起精神来，不要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让人看笑话。” 许崇山不知朝廷为什么派都察院的御史来青州，他自认为自己在青州这三年并没有犯什么大错。 看到青州衙门四个大字后。 都察院御史邱泽下了马，他身后的户部主事唐之礼也随后下马。 此时，许知府立即过来行礼道：“在下青州知府许崇山，两位大人里边请，下官已经备好了酒好，两位大人舟车劳顿，想必饿了吧。” 许崇山恭敬的说道。虽然自己在青州是知府，是五品官，但这都察院御史右丞可是三品大员。官大一级压死人，自己可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邱泽看着眼前这位自己并没有见过的地方官，随即从袖口拿出了一块调查令，道：“许知府，在下都察院御史邱泽，奉皇命调查青州今年的赋税缴纳情况，你把资料都备好了吗？” 邱泽严肃的说道，自己来此可不是来吃喝的。 “下官都已经备好了，今年青州所有的赋税册本，都在里头的箱子里。”许崇山赶紧回道。 邱泽看向一旁的户部主事唐之礼，道：“走吧，唐主事，咱们进去查。” 随即，两人进了衙门里头。 青州衙门的官员们看着这两位皇城来的大官，虽然知府大人要他们不要紧张，但此时他们还是腿脚发软。 他们是青州的地方官，若青州查出什么问题来，他们都脱不了关系。 许崇山心里十分疑惑，待两位皇城来的官员进了屋后，他还是忍不住地问道：“邱大人，青州今年的赋税有什么问题吗” 第883章 国库 许崇山想，今年青州各项赋税征收总额达八十万两，比前两年都要高一些，这朝廷为什么要调查青州。 “你不知道吗？”邱泽一边翻看桌上的赋税册本，一边反问眼前的青州知府。 “下官不知，还请大人明示。”许崇山实在是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一旁的户部主事唐之礼说道：“许知府，青州今年遭了水灾，五月时，你向朝廷连上了几份奏折，说青州有七十万亩良田被淹了，请求朝廷拨银赈灾，朝廷拨了十万两银子作为赈灾款。皇上更是下旨免了青州所有受灾良田今年的田亩税。这七十万亩田不交田亩税，怎么你青州今年收上来的税银不降反增呢。” “御史大人明鉴，在下绝对没有向灾民征田亩税，那十万两赈灾银，一部分用来救济受灾的百姓，一部分用来修护被冲毁的道路和堤坝，在下一文银子都没有贪墨。”许崇山听出来，朝廷估计是怀疑自己贪墨了赈灾款，这才来调查。 可自己明明没有贪墨银子。 “有没有我们自会查清楚。这几日许知府就在这里候着吧，” —— 金陵城。 顾瑶来到了位于皇宫南门外三里远的户部衙门。 六部以吏部为首，但户部的官员却是最多的，户部有一百六十多名官员，官阶最高的为户部尚书，官阶最低的为八品度支。 户部掌管全国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务，在顾瑶看来，户部就是朝廷的命脉。 见皇上来了，户部所有官员全部跪下行礼。 “都起来，朕就过来看看，你们继续当差便是。”顾瑶随口说道。 她平日里都在宫里，甚少来六部衙门，所以这里许多官员她甚至都没有见过。 户部尚书马伯恩赶紧吩咐差役去给皇上备茶水和点心。 皇上这突然到访户部，他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皇上，您今儿怎么来了？”马伯恩笑着问道，心里则是有些疑惑。 “怎么，朕突然来，吓到你了？”顾瑶看着这位马尚书，这家伙可是个直言不讳的，在朝堂上课时什么话都敢说。 “不是……臣怎么会被吓到呢。臣受宠若惊，皇上想查点什么？”马伯恩知道皇上来户部，定是有事的。 顾瑶挑了挑眉，说道：“朕不查什么，想去国库里看看。你随朕一起去吧。” 顾瑶知道国库里存有上亿两银子，还有许多的物资。但她一直都没有去看过。 “臣这就陪皇上去。”马伯恩很意外皇上突然要去国库，这地方自己都许久没去了。 一会儿后，顾瑶坐马车来到了位于桐山脚下的大越国库。 国库修建于建元六年，是高祖皇帝在位时所建，占地两百多亩，由五十栋青砖白瓦房组成。这儿守备森严，围墙高三十尺，平日由三千守卫军看守。 在大越不论何人，敢擅自闯入国库，都是死罪，盗国库者，视为窃国，满门抄斩。 大越建国四十多年了，至今也没有人敢盗国库里的东西。 第884章 臣说的是实话 “开门吧！” “是，皇上！” 国库的大门打开了。 五米高的石门，上面挂了三把锁，里面还有三道铁栅，光开门就花了半刻钟。 大门推开后，顾瑶走了进去。 “皇上，这一到二十号库房存放的都是银子，后面的三十栋库房放的是金锭、绸缎、玉器、瓷器等等物资。” “就开这栋吧，”顾瑶指了指七号库房。 这国库的库房建的很像现代的仓库，一个库房应该有两百多个平方。 马伯恩赶紧找出了七号库房的钥匙，将门打开。 “皇上，这个库房现在是满的，里头放了一千万两银子。” “一千万两，不少啊，五百吨！”顾瑶感叹道。 然而她说完，一旁的户部尚书马伯恩疑惑的看着身旁的地位，疑惑道：“五百吨？” 马伯恩还没有听人说过这一千万两是五百吨，这是什么算法。 发现自己用了现代的计量单位后，顾瑶尴尬一笑，道：“这是外邦的算法。” 顾瑶随即走了进去，映入她眼前的是一排又一排的货架，架子上堆满了箱子，箱子上则贴了封条，上面写了封印的年月日期，以及银两的数额。 顾瑶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箱子，箱子上贴了封条，所以她没有打开。 她拍了拍其中的一个箱子，道：“马爱卿啊，这银子放在国库里它便不能创造价值，得让它们流通起来，才能给整个社会带来经济上的效益。” 马伯恩顿在一旁，他思考了一下皇上说的话，随即还是摇头了，道：“皇上，臣愚笨，听不懂您的话。” “哦……”顾瑶扭头看着对方，道：“你听不懂这句话？” 顾瑶不认为这句话难以理解。 马伯恩尴尬，“皇上，您这说话太高深了，臣确实不大明白。” 马伯恩猜皇上这是想用这些银子，但皇上具体要做什么，他却是不知道的，所以也就当做听不懂了。 顾瑶抿嘴一笑，想了想后，她看着马伯恩，道：“马爱卿，说说你对明年要试行的田亩新政的看法吧。” 顾瑶还没有忘记，这田亩新政的建议是眼前这个户部尚书提出来的，但自己却把这个名头安在了苏墨的身上。 现在文武百官都认为田亩新政是主政政事堂的苏墨提出来的。 “皇上圣明，只要皇上有决心，这新政定能成功。”马伯恩答道。 顾瑶挑眉，这客套的回答可不是她想听到的，这个家伙平日里都是敢说话的，所以她更想听他说真话。 “马伯恩，这田亩新政是你提出来的，但朕却没有让你去执行，你心里是何想法啊？”” 顾瑶一边在库房里转悠，一边问。 “回皇上，臣没什么想法，臣资历不够，这新政还是由苏大人去推行更为合适。”马伯恩随口答道。 顾瑶，“你这是应付朕的问题呢。” 顾瑶听得出来，这不是马伯恩的真话。 马伯恩这是轻叹了一声，他想了一下，再又道：“皇上，臣说的是实话，臣没有没有那个手段和能力去推行臣自己想出的田亩新政。” 第885章 户部若再出事，朕饶不了你 “若苏大人有办法为皇上办好这个差事，臣心里是十分高兴的。” “那你就没有想过进政事堂？”顾瑶再又问。 眼前这个臣子其实她是欣赏的，此人有才能，忠诚，而且不贪污受贿，唯一的不足就是在官场上不那么圆滑。 但这样的人他用着放心。 马伯恩没想到皇上这么问，他再次尴尬起来，笑了笑，说到：“皇上抬举臣了，臣原本是个八品芝麻官，得了丞相举荐才有机会当上这个户部尚书。如今能得皇上器重，臣已经很满足了。这政事堂嘛，少一个人不碍事，但多一个人就太挤了。” “哦……” 顾瑶听出来对方这是委婉的拒绝了。 他竟然不愿意进政事堂，还真是个狡猾的家伙，这是不想得罪权贵乡绅才对。 “罢了，随你吧。不过这户部你可得给朕管好了，户部若再出事，朕饶不了你。” 顾瑶看着这满满一仓库的银子。 接下来他要做的事，都是银子开路的，所以她决不允许户部再出问题，上一任户部尚书陆丁元徇私枉法、贪赃走私，让国库常年亏空，造成的灾难只差没毁了这个国家。所以户部，她是要严管的。 “皇上，臣记住了，定管好户部，为皇上分忧。”马伯恩点头回道。 —— 巡查完国库后，顾瑶回了昭和殿。 但回来时，发现大殿内摆了一桌子的绸缎，五颜六色的，有二十多匹。 “这是干什么呀？”顾瑶问守在大殿里的王公公，还有几位宫女。 “皇上，这是内务府送来的浮光锦，说是今年江南织局送来绝品，让皇上选喜欢的做衣裳。”王公公笑着回道。 “浮光锦……” 顾瑶走到桌前，看着桌上整齐摆放的锦缎，她伸手轻轻抚过，感受着这绝品锦缎带来的触感。 果然是最好的绸缎，色彩斑斓、手感柔软、熠熠生光，看着就很昂贵。 在古代这样好的绸缎平常人是用不起的，属于专供皇家的绝品。 “就这两匹吧。” 顾瑶选了其中红色和黄色的锦缎。 作为帝王，她需要穿得更华丽大气，所以即便她偶尔穿一些素雅的衣裳，但大多数时候，还是红色、黄色、紫金的衣袍为主。 “那奴才这就吩咐尚衣司给皇上做衣裳。”见皇上已经选好了，王公公立即将皇上选的布料抽出来，交给一旁的宫人。 “等一下！”顾瑶看着剩下的二十多匹，想了想后说道：“将剩下的这些浮光锦分三份，一份送去长信宫，一份送去玉清宫，还有一份……送去给宁安公主。” “皇上，这都送了吗？”王公公有点疑惑。 这么好的浮光锦，比往年的品质还要好一些，皇上竟然就选了两匹，其他全部送了。 “嗯，都赏了，朕穿不了这么多。” 顾瑶平日里不怎么去后宫，但时常会给后宫的两个男人赏赐东西，吃的、喝的、用的，还有金银珠宝，墨宝字画，她都不记得赏赐了多少了。 “好，奴才马上安排。” “还有……”顾瑶顿了顿，再道：“送完赏赐后，去向阳宫，让秦萧今日侍寝。” 第886章 秦萧，朕好想出去玩 元佑五年腊月初八。 金陵城下起了鹅毛大雪，到傍晚时，地上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 顾瑶站在书房的窗台前，看着纷纷扬扬飘落下来的雪花，她伸出手接几片，雪花落到手中后，瞬间便融化了。 “这雪下得可真大啊。”顾瑶感叹道。 这时一双手落在了顾瑶的腰腹间。 “皇上，您好像很喜欢看雪。”秦萧站在顾瑶的身后，伸手抱住了她。 他还记得去年，顾瑶像个孩子一样跑到了雪地里玩，还往人身上丢雪球的样子。 “你会滑雪吗？秦萧……”顾瑶想起小时候每到寒假，母亲都带自己回哈市，那儿有全国最大的滑雪场，她七岁就学会了滑雪。 这也是她喜欢的运动之一。 “滑雪？”秦萧不懂皇上此刻说的滑雪是什么意思。 “是一种运动方式。” 顾瑶有时候很想出去运动，比如去河里游泳，去郊外跑步，甚至还想骑车。 但在这里，她都不能做这些事情，因为原主扶摇公主并不会这些。 “皇上，臣还是第一次听说有滑雪这种运动，不过皇上若是想打马球，等明年开春了，臣陪皇上一起打。” 顾瑶：…… “朕不会啊！” 打什么马球，她连骑马都是小心翼翼的。 “皇上不会？”听到这个回答，秦萧有点意外。 他可是听宫人说，皇上以前最喜欢打马球了。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顾瑶挑了下眉头。 她发现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说话好像更随意，像这种与原主自相矛盾的话，她本不应该说出来。 顾瑶于是转身，看着秦萧，然后双手攀着的他的脖子，笑道：“朕什么都会，但朕却不能普通人一样去做这些。秦萧……我好想出去玩啊！” 顾瑶有些委屈的说道。 五年了，在这里五年，她出宫的次数十个手指头数的出来。 如果可以，她真想骑着马去各地游玩一趟。 秦萧抱着顾瑶坐在一旁的长椅上。 他想了想，回道：“皇上，当下您出去玩不安全。” 秦萧实话回道。他感觉得出来，顾瑶很想出宫，甚至他也看到了她眼里的委屈。 想来她当这个君王，也是很辛苦的。 顾瑶靠在秦萧的怀里，她瘪了瘪嘴，叹气道：“是啊，朕出去就不安全，朕的画像传遍了大街小巷，就算假扮老百姓也会被认出来。” 顾瑶还没有忘记自己上次去铜鼓街，被一个小女孩认出来了，然后满大街的百姓都来跪拜的情景。 秦萧抚了抚顾瑶的长发，低头在她额头轻轻一吻。 他看着怀中的女子，在她身边两年多了，他极少看到她流露出这样的情绪。 “皇上，你若真想出宫，又不被人认出来，臣倒是有个法子。” “什么法子？” 听到秦萧这么回答，顾瑶一下坐直了身子。 她确实想出宫，想出去透透气，还想出去看看民间百姓的生活，更想听听真实的老百姓的声音。 “臣知道同州有一个梳妆娘子，这位妇女可以将丑女化妆成美人，将男子化妆成女子，而不被人识破。” 第887章 扶摇公主一点消息都没有 “哦，有这么厉害吗？”顾瑶记得自己小时候看的电视剧里，一些古代人会易容术，当然真正的易容术应该是现代的整容手术，古代的易容术应该就是化妆。 “皇上如果真想出宫，这也是一个办法。” 秦萧还记得几年前自己曾化妆成一个中年人杀进了长风镖局，杀了几个仇人，对方至今也没发现是自己干的。 明年开春了，你把她找来。 如果能出宫，顾瑶不介意化妆成别的样子。 要不她在这地方三十年可太煎熬了。 想到此，顾瑶又想起了和自己换了灵魂的扶摇公主，这位金枝玉叶的长公主也不知道在现代过得怎么样。 还有自己的爸妈在发现她这个女儿完全变了一个人后，会是什么心情。 顾瑶已经两年多没有联系上原主了，她没有法子联系到对方，除非对方主动联系自己。 但两年多了，这个扶摇公主竟然一点消息都不传过来，也不知道她是联系不上自己了，还是不想联系了。 顾瑶还记得两年前这公主说不想换回身份，若真是如此，那自己可就太悲剧了。 她得在这里当皇帝当到死的那一天，想想就觉得累。 而自己的爸妈更是可怜，他们将再也见不到她这个真正的女儿。 “皇上，您在想什么呢？”秦萧发现怀中的君王好像陷入了沉思中，久久没有回话。 顾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又胡思乱想后，她揉了揉太阳穴。 有些事情她不想去想，但还是时不时的会想起。 “想起了亲人。”顾瑶笑容里透着一丝苦涩。 五年了，她来到这里已经有五年，而她也五年没有见到自己的爸妈。 “皇上是想念先皇吧，再有半月就是先皇的忌日了。”秦萧看得出来皇上眼里有些悲伤。 顾瑶苦笑，先皇，先皇她都没见过呢。 不过秦萧突然提起，她也记起来了，年底便是先皇文皇帝崩过世五年的忌日。若天气晴好，她得去陵墓前祭拜她的这位父皇。 “秦萧，你父母葬在杨州吗？”顾瑶看着秦萧，问道。 对于他的身世，她只是从他口中得知。 “嗯……他们都在杨州，臣已经许多年没有去祭拜过他们了。” “那你想去祭拜他们吗？”顾瑶再又问道。 在顾瑶看来，眼前这个男人是令她佩服的，他的家人都被贪官污吏所害，他家破人亡，从小的目标就是报仇雪恨，为此他习武多年，手刃仇敌。 报仇后，他也能放下心里的仇怨，重新生活。 这是一个心坚如石的男人，他若想做什么就一定会去做。 “皇上，杨州离金陵太远了，一来一回要一个多月呢。” “朕允许你明年清明节会去祭拜你的父母亲和姐姐，你回去看看他们吧。” 说完，顾瑶将手放在了秦萧的肩膀上。 她其实很感激他留在自己的身边陪伴自己，在这宫里，她没几个信任的人，不管是文武大臣还是身边伺候自己的宫人，甚至后宫里那两个男人，她都不能完全的相信。 第888章 明明是想鸳鸯浴 这或许就是为什么帝王都是孤独的吧。 身边有很多人，但心里却是孤单的。 “那臣二月便出发去杨州。”秦萧回道。 他其实有十年没有回杨州了，甚至他脑海中对爹娘的记忆也很少很少了， “好，你去了后再替朕办个事。” “皇上吩咐便是。” 顾瑶想了一下，说道：“杨州明年要试行田亩新政，朕对这个州郡了解不多，你去了后在民间逗留一段时间，看看新政的试行情况，以及当地普通老百姓对新政看法。” 顾瑶对明年的新政能否顺利推行心里是没底的，如果失败，那么对她的打击也是很大的。 “臣记住了，定办好皇上吩咐的差事。”秦萧还以为皇上真的是想让自己去祭拜爹娘，原来是为了新政。 这才是他真正的帝王啊，她的心思都在国家和百姓身上。 “秦萧，在这宫里会觉得无聊吗？”顾瑶靠在秦萧的肩膀上，在他耳旁问道。 秦萧很少向自己提需求，大多数时候，他都在为自己训练暗卫。 秦萧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她看着怀里的君王，摇了摇头，道：“皇上，臣都习惯了。宫里的日子虽然单调，但也平静。就是臣不能经常来昭和宫陪伴皇上。” 顾瑶挑眉。 她听出了秦萧话里的意思。他这是在说自己没有时常召幸他。 她笑了笑，回道：“朕也想你多来昭和宫陪着朕，但朕精力实在有限，朕也怕后宫那两位针对你，所以朕没法经常召你过来。” 顾瑶说的是实话。 这男人多了也是个烦恼，他们都喜欢自己，自己若不能把水端平，这后宫就不得安宁。 她有时候必须让这种关系保持一个平衡。 她可不想自己后宫像现代的宫斗剧里一样，每天都是争宠，算计。 “那看来臣侍寝的机会还是很少。秦萧笑了笑，回道。 顾瑶也笑了。说这种私密的话题，她还真的不晓得怎么回他。 她依然避开了排卵期，所以只有在安全期的时候才会召幸他们，这样，他们侍寝的机会其实都不多。 但这也没有办法，这古代没有避孕的方法，吃避孕汤会有损伤身体。 “秦萧，其实朕也很少……召幸他们。”顾瑶回了句实话。 对于男女之事，顾瑶并不是那么热衷。 她有时候召幸他们更多的是为了维持稳定的关系。 听到这个回答，秦萧将怀中的君王抱了起来，从书房抱到了寝宫。 “皇上，今儿还要沐浴吗？”秦萧笑着问道，并没有将顾瑶放下来。 他知道顾瑶有每日沐浴的习惯，可今日下着大雪，是真的冷。 “当然……”顾瑶回道。 这每日洗澡的习惯她小时候就有，她是南方人，从小就养成了这个每天洗澡的习惯，不管下雪还是下冰雹。 这不洗澡她便睡不安稳。 “那臣伺候你沐浴吧。” 顾瑶：…… 两人相视一笑。 顾瑶无语，好一次伺候她沐浴，明明是想鸳鸯浴。 “走吧，去洗浴间。”顾瑶没有拒绝。 第889章 中书令都没有好下场 元佑五年腊月十七。 今年的最后一次大朝会。 虽然天气严寒，但文武百官们没有一人敢告假。 承光殿内，一百七十八名官员全部与会。 未久上朝的太傅楚渊今日也来了。 官员们穿着厚实的袍衫，一些怕冷的双手都收在袖口中。 金銮殿上，顾瑶手里拿着暖炉，她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说道：“诸位爱卿，本次朝会是今年的最后一次大朝会。朕先对今年做一个总结。今年是我大越国国力空前强大的一年，我们不仅赶走了北方的戎寇，还灭掉了南云国，拿回了西南九州。自今年起，我大越国的疆域从三百八十万里扩大到五百一十万里。我们的人口也从一亿四千五百多万，扩充到一亿六千三百多万。这些是我们的将士们拼着性命拿回来的。”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们听后齐齐跪下行礼道。 顾瑶接着再道：“朕毕生所愿就是建设一个强大、富裕，无人敢欺，无人敢惹的盛世强国。为此朕殚精竭虑，日理万机，从不敢有一丝的懈怠。朕望众位爱卿也和朕是一条心，一起建设好这个国家。” “臣等永远效忠皇上。”百官们再次齐声回道。 顾瑶深吸一口气，她停顿了一下，接着又道：“这三年来对外我们打赢了一场大仗，接下来的三年，我们也有一场大仗，这次上场的不是我们的将士，而是朝堂上的你们。” 说完，顾瑶看向了一旁候着的王公公，道：“宣旨吧！” 得到旨意，王公公立即打开了手中的圣旨，然后看向站在前排了苏大人，道： “参知政事苏墨，苏大人接旨。” 听到旨意，苏墨立即站了出来，行礼道：“臣苏墨恭听圣意。” 王公公宣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参政政事苏墨，才能出众，德才兼备，操守廉洁，自入中书以来，夙兴夜寐、不辞辛劳。尽职职责，乃众臣之表率。朕心甚慰，着任苏墨为中书令，兼门下侍中，享双俸，赐七梁冠,金鱼袋，钦此！” 苏墨顿在原地，他并没有立即接旨谢恩，而是有些疑惑的看着大殿上的君王。 她事先并没有跟自己说要任自己为中书令。 而且中书令这一职位已经空缺十五年了，上一位当过中书令的是因废太子谋反而被砍头抄家的吴国公，上上任中书令是先皇后的父亲，当今皇上的外祖父栗甄栗大人。栗大人最终的下场是被先皇文皇帝一贬再贬，最后郁郁而终。 这中书令一职就像是被下了咒一样，当过的人最终都没有个好下场。 虽然中书令是三省最高官职，居正一品，是一朝宰相，但却比不得尚书令左仆射一职才是执掌六部，真正手握朝政大权的一朝丞相。 “苏大人，还愣着做什么，快接旨呀！”王公公宣读完圣旨后，发现这苏大人还愣在原地，好像是惊到了。 顾瑶此时注意到了苏墨的表情变化，他好像有点惊讶，惊讶中却透着一丝失落。 第890章 皇上，为什么要逼我们纳税? 似乎是对自己给她的官职不大满意。 此时百官们全部看着大殿中央的苏大人。 苏墨顿了片刻，然后赶紧行叩拜大礼，道：“臣接旨，谢皇上隆恩。” 顾瑶淡淡一笑。 这苏墨心里想什么她猜不到，但他此刻的隐隐的失望他却是看出来了。 想来他中意的不是中书令一职，而是尚书令左仆射一职。 而自己没有给他真正想要的职位。 “苏爱卿，朕把中书门下都交由你主管，希望在你的带领下，我大越吏治清明，官员各司其职，清正廉洁。” “臣遵旨，定不负皇上所托。”苏墨大声回道。 顾瑶，“接下来再说说明年要试行的田亩新政，新政的目的是保民生，保我大越千秋万代之基业。朕知道，你们当中还有许多人私下里反对新政，但到今日，朕也不妨跟你们说实话，新政势必推行，任何反对新政的，都是反对朕，反对朝廷。新政试行后，无论官职大小，爵位高低，反对新政者，一律革职。” 这话说完，一些官员有些站不住了，有的想出来说什么，但犹豫良久后，还是不敢站出来。 一会儿后，东远候宣正大夫王元洲站出来了。 “皇上，臣有话想问皇上。”王元州看了看站在前排的楚太傅楚大将军，他原本以为太傅会站出来说话，但没想到太傅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说吧，朕听着呢。”顾瑶随口回道。 这是权贵勋爵的代表，想必是有要代表一帮子人开口。 东远侯停顿了片刻后，说道：“皇上，自古以来，勋爵人家都是不纳免田税和丁税的。朝廷要试行这新政，却在新政条令中写道：所有田地不论户主，全部挂牌，这不是让我等勋爵人家也纳田税吗？” 顾瑶点头回道：“你说的没错，新政就是这么规定的。” 顾瑶说完这句，下面一下子站出来十几位官员，都是有爵位在身的勋爵，包括梁国公梁允塘。 他们全部跪下，齐声道：“皇上，请您善待我们。” 听到这话，顾瑶忍不住地笑了，道：“朕没有善待你们吗？朕登基以来，从未少过你们的俸禄，侯爵府，一年官俸三千两银子，三百担粮食，还有六十匹绸缎。朕少过一分没有？” 顾瑶反问道。 她有猜到这些勋贵会反对，这些都在她意料之中。 这时梁国公开口了，道：“皇上，您确实没有少过我们的官俸，但您如今让我们也缴纳田亩税，那我们和普通的老百姓又有什么区别，千百年来，勋爵人家都是不纳田税的，皇上，为什么要逼我们纳税。” 顾瑶看着这位梁国公，心想这老家伙胆子变大了，敢在朝廷上怼他了，难道是他的儿子娶的是自己的二妹文馨公主，他变成了皇亲，所以胆子大了。 “梁国公，在朕眼里，任何人皆是百姓，没有区别，包括你，也包括顾家的皇室宗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是天子，掌管一国疆土，怎么，这大越国还有土地是朕不能管理的吗？” 第891章 给了他一个巨大的包袱 “皇上，臣不是这个意思，您误会了。臣不知皇上为什么要打破千百年来的祖制，对勋爵人家征税。”梁国公再又质问道。 现在楚太傅不站出来说话，如果自己也不站出来，那么皇上根本不会把他们这些勋爵人户放在眼里。 “问得好，那朕就跟你们解释一下。” 顾瑶站了起来，她看着大殿中十几位站出来反对的勋爵，说道：“历朝历代，皆不向权贵征税，所以呢，权贵大户们不断地将银子换成田地，他们的田地不用缴纳一文钱的税，所以不停地买地，买田。将百姓手里的田变成他们的，将原本的农户变成佃户。权贵大户们这么做，地方乡绅为了少纳税，则勾结地方官员，隐瞒田亩数。最后这天下的田地都在尔等权贵乡绅手里，百姓无田，变得你们的佃户，靠着一点租粮过日子。这样的国家能强大吗？” “当所有的田都被权贵乡绅圈完了，朝廷到哪儿去收税，这个国家又怎么运转。” “皇上，您要这般牵强附会，臣无话可说。”梁国公看着大殿上的君王，这还真是一个泼皮无赖一样的君王，并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强词夺理。 顾瑶冷笑一声，好一个牵强附会，这是在骂她。 不过她也懒得生气，而是怼道：“梁国公，你如此害怕新政，想必你家中有不少田地吧，让朕猜一下，是几千亩，还是几万亩。若是几万亩，新政实行后，你梁家每年就得缴纳三五千两田税银子。不想缴纳田亩税可以，回去把田产卖了便是。” “皇上……” 梁国公还想说什么，但顾瑶不想听对方废话了，直接摆手道：“退下去！” 顾瑶不想搭理这些人，都是一些自私自利的家伙，他们并不考虑这个国家，更不会在意国家的兴衰，只在乎他们自己家族的利益。 这帮勋贵退下去后，顾瑶再道：“列位臣工，朕允许你们提出自己的意见，但新政是国策，质疑国策便是质疑朕，质疑朝廷。朕希望大家和朕是一条心，如若不是，早点告老还乡也是一种选择。朕不会修改田亩新政的条令，只要是大越国境内的田地，不论是谁家的，谁名下的，都得挂牌。就算是公主、王爷，甚至朕名下的田地，也要挂牌，没有例外。” 说完这句，顾瑶走下了金銮殿，从侧门出了承光殿。 见皇上出去了，王公公赶紧宣道：“退朝！” 原本应该开满一个时辰的朝会，仅仅一刻钟就结束了。 一些官员走出承光殿时，忍不住地摇头。 还有的则神色凝重，好像要大难临头一样。 苏墨是最后一个走出承光殿的。 他看着手里刚刚接的圣旨。 这一道圣旨下来，算是给了他一个巨大的包袱。这田亩新政是自己的儿子、女婿去推行，而自己这个中书令，必须全力的支持儿子、女婿去办好这个差事。 自己又一次成为众矢之的，这一次，得罪的可是这些权贵。 第892章 朕看起来很可怕吗? 顾瑶回了昭和宫。 而昭和宫的女官周玲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皇上，青州知府许崇山已经在偏殿候着了。” “让他到南书房来。” 顾瑶回话后南书房。 得到旨意，周玲去了隔壁的偏殿。 许崇山见偏殿的门被推开了，连忙转过身来。 “周大人，可是皇上下朝了。”许崇山此刻心里直打鼓，他是上个月突然被皇宫的几个侍卫带到金陵的，侍卫只说皇上召见自己，却没说是因为什么。 而上上个月，都察院的御史去了青州查了青州这两三年的税册，查完后，也没说有没有问题，就走了。 所以，这一个多月来，他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许大人，皇上让您去南书房，你随我来吧。” 南书房内，顾瑶看着进来的地方官。 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男子。 许崇山进来后，赶紧跪下，叩拜道：“臣青州知府许崇山拜见皇上。” “起来吧。”顾瑶淡淡回道。 她能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官员此刻是很紧张的，那手都在发抖。 “谢皇上！” 得到旨意，许崇山赶紧又起身了。 起身后，他看了一眼眼前的君王，然后马上又低下了头。 顾瑶挑了挑眉，眉眼间闪过一抹笑意，道： “许知府，你好像很怕朕。怎么，朕看起来很可怕吗？” 顾瑶发现对方不仅紧张，还有点害怕，甚至都不敢看自己。 “回皇上，臣是初次面圣，臣确实紧张。”许崇山此刻手心都在出汗。 他紧张是因为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被皇上召进宫里。 “你会下棋吗？”顾瑶笑着问道。 她想这地方官这么怕自己，想必自己在这些人心中怕是一个暴君的形象。 “皇上，臣会一点，但臣棋艺不精。” “正好，朕的棋艺也不精，你陪朕下棋吧。” 顾瑶起身，坐到了窗口边的位置上，那儿摆着一个棋盘。 许崇山顿住，他看着眼前这位十分年轻女皇，不大明白她的意思。 他以为皇上是要审问自己，但没想到皇上没问什么就让自己陪她下棋。 “王德全，茶水点心端进来。”坐下后，顾瑶对着外头喊了一声。 很快外公公带着两位宫女进来了。 “皇上，这是御膳房刚做的米糕和麻花。这茶是蒙顶石花茶。” 顾瑶摆了摆手，示意宫人们都退下去。 待宫人都退下后，她指了指茶盘，道：“这是梨洲今年上贡的最好的蒙顶石花茶，味道与龙井、碧螺春等名茶很不一样。许爱卿尝尝……” 许崇山赶紧起身，深鞠一躬行礼，道：“皇上，这茶是专供给您喝的，微臣不敢。” 许崇山知道这蒙顶石花茶只有梨洲蒙顶山上可以采到少量，是极其珍贵的名茶，民间都没有卖，全部上贡了。 “朕让你喝你就喝，别那么紧张，朕又不会吃了你。”顾瑶呵呵笑道。 平时是有官员单独被自己召见时会紧张，但眼前这位格外紧张。 许崇山于是小心翼翼的双手端起了其中的一杯，然后小抿了一口。 顾瑶则端起另外一杯，她没有立即喝而是轻轻晃了晃茶杯，道： 第893章 他这地方官当得有些手段 “许爱卿，朕今日召你来，并不是要问责你，而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听到皇上说不是问责自己，许崇山长吁了一口气，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 “皇上，您问便是，臣定如实回答。” 顾瑶嗯一声，道：“朕上个月让都察院和户部去青州调查，都察院御史邱泽回来后给朕上了奏报，说青州今年的赋税征收没有问题。你告诉邱御史，说青州今年的赋税之所以不降反升，是因为你让青州的许多大户补缴了三年的税银。可有此事啊？” “回皇上，臣说的都是实话，无半点虚言。” “那你为什么要让这些大户补缴税银？朝廷可没规定各州每年的赋税必须达到多少数目。”顾瑶疑惑问道。 对这些地方官，她确实不了解。 “皇上，这事臣确实是有些私心。” “哦……实话回答，不许隐瞒。”顾瑶看着这位许知府，他刚进来时很紧张，现在好像好多了。 “皇上，臣二十三岁入仕，是一举登科的二甲进士，然十七年了，臣一直转转在各地方为官，也在三地当了九年的知府了。臣自认为自己尽职尽责，做了一个地方官该做的，官绩也不差，但臣却一直没有机会调到金陵，入三省六部。” “臣知明年是臣最后的机会了，但今年臣管理的青州赋税征收情况不如往年，臣怕这赋税少了，臣的官绩评级差了，影响自己的仕途，所以让大户们补缴了三年的税银。”许崇山不敢撒谎，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 在皇上面前撒谎可是欺君，是要砍头的大罪。 “你当了九年的知府都没有机会调入金陵吗？”顾瑶再又问道，心里则是疑惑。 朝廷是有明确的规定的，地方官在地方为官时，三年评核一次，连续三次评价为甲等的官员是可以入金城，调入三省六部的。 “是的，皇上……臣出身贫寒，家里只是普通的农户。像臣这等在朝廷没有大官庇护的地方官，想要进皇城是很难的。” 顾瑶蹙了蹙眉头。 她明白了，所谓的晋升规则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有关系，关系户才能提拔上来。 “那你让当地的乡绅大户们补缴税银，他们不会反抗吗？就那么简单的补缴了？”顾瑶有点不相信，虽然她没出过金陵城，但她知道，这些地方乡绅可不是好惹的，何况眼前这个许知府只是一个没有背景的地方官。 “皇上，他们自然是不愿意，但臣想了些办法让他们交。”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许崇山，“皇上，地方乡绅相当于当地的豪强霸主，他们多数手头都不干净，有的还背过人命官司，用银子摆平了而已。臣是一方知府，这知府若想当好就得制得住这些乡绅豪强。臣手里有他们的把柄。” 顾瑶：…… 顾瑶抿嘴一笑。 好一个把柄，这家伙人狠话不多。倒是个厉害的角色。 看来，他这地方官当得有些手段。 第894章 朕喜欢的就是你这份勇气 “许崇山，你很想入皇城为官吗？”顾瑶眼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皇上，所谓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臣自然也有自己的抱负。” “那这样……你替朕去办个差事，这差事办好了，朕任你为中书左侍郎。” 许崇山当即一愣。 中书侍郎，那可是正三品的副宰。 这样的官职，可是他先前想都不敢想的。 许崇山激动道：“不知道皇上要臣办的是什么差事？” 顾瑶再又喝了一口茶，然后将手中的棋子放到了棋盘上。 下完棋后，她看着许崇山，问道：“你知道朝廷明年要试行田亩新政吗？” “皇上，臣自然是知道的。” “朕明年派你去同州当知府，你可愿意？”顾瑶问道。 许崇山没有立即回答。 他一只手抓着衣角，一只手不停地紧紧握了一下。 他知道同州已经被选为明年试行新政的三个州郡之一，自己若去同州，那就是去推行朝廷的田亩新政，这可是要与同州所有的权贵乡绅斗。 是个不但难办，而且还可能丢了脑袋的差事。 “怎么，你不敢？”顾瑶看着对方犹豫不决的样子。 许崇山思虑了片刻，眼中的犹豫渐渐消散了。 他反问道：“皇上，臣敢去，但请皇上派人手保护臣的安危。” 许崇山明白，这地方乡绅可是不好惹的，惹急了他们会狗急跳墙，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 “朕会调两万军驻守同州，够了吗？”顾瑶递了个米糕给眼前这位地方官。 许崇山伸手接过，不过并没有立即吃，而是回道：“够了，如此，臣也就没有什么怕的了。” 有两万军队驻守，自己就有法子。 “好，朕喜欢的就是你这份勇气。来……以茶代酒，喝一杯。”顾瑶爽快的说道。 这些天，她一直在找合适官员明年去同州试行新政，但找来找去，也没有个满意的。 “臣谢皇上信任。”许崇山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对了，朕还给你派个搭档。” 顾瑶随即看向门口处，道：“王德全，去把司马煊叫过来。” “司马煊？” 许崇山感觉这个名字听着很耳熟。 顾瑶看出了对方眼里的疑惑，于是解释道：“对，是今年的新科状元，朕让他明年去同州做通判，给你当个副手。” 司马煊无语了。 心想这新科状元岂不是个刚入仕什么都还不懂的新官。 这样的副手，啥用也没有啊。 “皇上，这……新科状元刚出仕也能去试行新政吗？”司马煊有些不解的问道。 若明年去同州，他更希望皇上能给他配一个经验丰富的地方官给他做副手。 “许崇山，这位新科状元你也别小瞧了，他虽然缺乏经验，但脑子足够聪明。朕让他去历练。你为官多年，经验丰富，带带他。” 此门，司马煊进来了。 “臣拜见皇上。”司马煊进来后，立即行了个礼。 顾瑶这时指了指一旁的青州知府许崇山，介绍道：“司马煊，这位是青州知府许崇山。” “见过许大人。” 第895章 皇上，您真的知道臣的心意吗? 许崇山立即起身回礼。 他知道这位司马公子当今可是翰林院的学士，自己是地方知府，虽然都是五品官，但这新科状元可是天子门生。 顾瑶接着再道：“明年他会去同州任知府，你随他一道去。” “臣谨遵圣命。” 司马煊知道这位青州知府许崇山。对方曾在自己的家乡桦州当过官，是个秉公办事、雷厉风行的官员。 “行，你们先下去，互相认识一下。明年二月便一道出发去同州。” 说完，顾瑶摆了摆手。 然而许崇山出去了，司马煊却没有走。 “皇上，臣还有一事想请皇上成全。”司马煊再行礼，说道。 “什么事啊？”顾瑶问。 感觉这个家伙好像有心事。 司马煊脸上闪过一丝有些尴尬的笑意，他顿了顿，像是有些难以启齿般开口道：“臣想请皇上给臣赐婚。” “哦……”顾瑶眉心一挑，扭头饶有兴致的看着司马煊，笑道：“说吧，你看上了谁家的姑娘？” 顾瑶还没有忘记自己先前说过，给对方赐婚。 “回皇上，是长华山下欧阳家的四姑娘欧阳兰英。” “欧阳家……”顾瑶想了一下才想起对方说的具体是哪家。 “欧阳家也算名门了，你娶他家的姑娘挺般配。” 顾瑶记起了这个欧阳家，在几十年前，欧阳家算是金陵最大名门望族之一，更出过丞相欧阳林。不过后来就没落了，如今三省六部中都没有欧阳家的人。 司马煊看着眼前的帝王，皇上同意给他赐婚了，可他这心里却并不开心。 但他却不得不成亲。 “皇上，臣的母亲操心臣的婚事，已经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臣实在不想让母亲再操心，所以……” “所以你是该成亲了。放心吧，朕明日会派人将赐婚书送去欧阳家，让你两家结姻亲之好。免得你肖想不该想的人。” 司马煊：…… 听到最后一句话，司马煊当即顿住。 他脸刷的一下红了，眼中透着尴尬和紧张。 “皇上……您真的知道臣的心意吗？” 说完这句话，司马煊低下了头，只觉自己汗颜无地。 顾瑶没有立即回答，她抿嘴一笑，然后拨了一下棋盘中的一颗棋子。 这个家伙对自己有非分之想，这一点她早已看出来了。 不过他是个聪明的，在自己身边大半年了也没有越雷池一步。 “司马煊，你给朕记住了！”顾瑶眼里透着严肃，道：“这一世，我是君，你是臣，我们只有君臣之义，你当恪守为臣之道，如此才有可能实现你自己的抱负。” 司马煊点了点头，他苦笑一声，眼中露出一丝遗憾。 二十多年了，这是自己唯一动心的女子，然而却是自己不可能拥有的。 他想了想，回道：“皇上，臣记住了。臣心昭日月, 惟愿佐明君，能遇到皇上这样的明君是臣的福气。臣愿献犬马之劳, 以报皇恩。” 顾瑶点头嗯了一声，眼中闪过笑意。 跟这种聪明的臣子打交道，自己不需要那么多解释。 第896章 天子赐婚 元佑五年腊月十八。 金陵城熙熙攘攘、车水马龙。 到了年底了，街道上到处都是出来采买年货的百姓。 许多百姓不买东西，但也出来凑热闹。 民安街道，许多百姓聚集在街道两旁。 他们看着街道上走来宫人。 那些宫女太监们穿着宫服，手里有的端着礼盒，有的抬着礼箱，那盒子和箱子上都绑了红绸缎，而走在前面的太监举着的牌子上写着一个喜字，还有一位年长的公公手里拿着圣旨。 “大家快看，好像是皇上赐婚。”人群中有人大声喊道。 不一会儿，聚过来的人更多了。 “皇上赐婚，我这还是头一次见呢。”一个妇人说道。 “是啊，这阵仗一看就是天子赐婚，还有那么多赏赐呢。只是不知道这是给哪家赐婚？” 百姓们纷纷站在街边看热闹。 王公公领着三十多位宫女太监继续往前走。 不过他距离欧阳家越近，这围过来看热闹的百姓就越多，甚至走着走着，一些百姓还跟过来了。 终于，在走了好几里路后，欧阳家到了。 百姓们看到宫人都停下来了，也跟着一起停下来。 “是欧阳家，皇上竟然是给欧阳家赐婚。”跟过来的百姓聚在了欧阳家门口看热闹。 “是啊，这欧阳家不是没落了吗？都有些年没出过大官了，竟然还能得到皇上的婚赐。真是难得一见啊！” 百姓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议论着，他们就爱看热闹。 王公公站在了欧阳家宅的大门口，他挥了挥手里拂尘，示意手下的奴才敲门。 很快门打开了。 开门的是欧阳家的一个守门的家丁。 见是宫里来的公公，家丁忙喊道：“老夫人、大娘子，宫里来人了。” 听到喊声，欧阳家的男丁、女眷们全部出来了。 一家五六十口人齐齐的站在了院子里。 欧阳家的老夫人年过七旬，她手里拄着拐杖，走起路来有些艰难，但她还是坚持自己走到了门口。 “公公，请问这是……” 王公公这时打开了手里的圣旨，道：“欧阳家接旨。” 老夫人一见圣旨，立即让旁边的丫鬟扶着自己跪下。 欧阳家其他人也跟着一起跪下。 “臣妇率欧阳家众人恭听圣意。” 王公公笑着宣道：“兹闻欧阳家有女欧阳兰英品貌出众、温婉贤淑，知书达理，蕙质兰心。着赐婚今科状元、翰林院学士司马煊为妻。择良辰吉日完婚，共结连理，永结同心。钦此！” 诏书宣完。 欧阳家所有人都顿住了。 就连老夫人眼里也露出了惊讶之色。 “接旨吧！”王公公将已经宣读完的圣旨合了起来，递到了眼前这位老夫人的面前。 “臣妇代欧阳家谢圣主隆恩。” 王公公接着再道：“皇上还有一些赏赐要给你家兰英姑娘，包括白马两匹，新娘翠冠一顶，彩金鸳鸯一对，喜服一套，玉饰十二件，金首饰十二件，云锦十二匹。” “谢皇上恩典。” “好了，东西都抬进去吧。” 第897章 确实是个不错的郎君 欧阳家。 接了赐婚诏书后，欧阳家全家上下都很激动。 主家的冯大娘子甚至喜极而泣。 她一边抹着泪，一边拉着自己家婆的手，道：“母亲，我说什么着，咱们英儿定能有一门好亲事，这不就来了吗？” 冯大娘子激动得哭，天知道，这几年她为了儿女的婚事是操碎了心。 这门第差的她看不上，门第高的，人家又瞧不上如今已经远不如当年的欧阳家。 齐老夫人长叹一声，她看着屋里满屋子的赏赐，道：“我也想不到皇上会赐婚啊。看来这司马煊还是有些本事。” “母亲，这司马煊是皇上钦点的新科状元，一入仕就是翰林院学士，天子门生啊，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冯大娘子哭完了后，又笑着说道。 她还没有忘记，这两年到欧阳家上门来提亲的都是一些小官小户人家，就算欧阳家不如以往了，但她也从未想过将女儿低嫁出去。 “嗯……确实是个不错的郎君。”齐老夫人此刻也很高兴。自打三年前自己在朝为官的大儿去世后，这家里就再也没有人在三省六部做官了。自己的孙儿今年虽然中了进士，但名次不好，只是三甲，被派到了外地当个七品县令。朝中无大官，这家里便也衰落了。就连以往经常和欧阳家走动的权贵大户们也渐渐疏远了。 “英丫头呢？”齐老夫人问道。 “应该还在祠堂抄书呢，已经叫人去喊她回来了。” 婆媳俩正聊着时，外头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吧。” 门推开了，进来的正是欧阳家的四姑娘欧阳兰英。 “祖母，母亲，我刚被秋玲叫回来，她说皇上下旨给我赐婚了？”欧阳兰英满眼的疑惑。 冯大娘子赶紧过去拉住了女儿的手，她指了指刚抬到屋子里的赏赐，道：“英儿啊，是皇上给你赐婚了，让你嫁给新科状元司马煊。这些都是皇上御赐的……” “司马煊？”欧阳兰英想起了年初时自己和二哥一起去集市的一家书坊买书，那日碰到了一位书生，正是司马煊。 “对，就是那位状元郎，母亲虽然没见过他，但在外头听人说过，人人都说这位司马公子长得是一表人才，满金陵的名门闺秀们都想嫁他呢。” 欧阳兰英抿唇一笑。心想，二哥那日开玩笑说，他若中了进士，就把自己嫁给他。本是一句玩笑话，自己也没当真。没想到他竟然求了皇上赐婚。 难道那日只一面之缘，他便相中了自己。 “母亲，既然是皇上赐婚，那女儿便也认了，婚事就由母亲替孩儿操办吧，辛苦母亲了。” 冯大娘子笑得嘴巴都合不拢，道：“不辛苦，你能嫁个好郎君，母亲就是再苦再累，都高兴着。” 一旁的齐老夫人则说道：“这赐婚书是下了，不过司马家还没下聘呢。等他们来下聘了，定了日子再议准备吧。咱们欧阳家虽然没有了以前风光，但也是累世官宦，清流大户，这嫁妆多准备些，我也会备一份，咱们得把英丫头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第898章 和孩子在一起的时光 寒冬腊月。 顾瑶给朝臣们放了个长假，从腊月十七到正月初八，大半个月的假期。 三省六部衙门内，除了值守的官员和衙役，其他也全部放假了。 顾瑶自己也难得闲下来，陪自己的两个孩子。 楚奕一早就来到了昭和宫。 他看着二皇子，这个越长越像自己的孩子，孩子一天天长大，未满周岁，但已经可以走几步了。 “璟儿，来……到爹爹这里来。” 楚奕拿着玩具逗着孩子，引导儿子走路。 二皇子看到爹爹手里的手鼓后，开心的朝爹爹走去。 一旁的大皇子顾宸见弟弟终于走稳了，于是高兴地跳了起来，道：“娘亲，你看……二弟会走了。” 顾瑶脸上满是笑意，做了母亲后，和孩子在一起的时光是她最快乐的时候。 “过来，璟儿……” 顾瑶朝儿子招了招手。 二皇子听到母亲的声音，赶忙又转身了，然后一步一步慢慢地朝母亲走去。 顾瑶将儿子抱了起来。 这孩子长得十分健壮，身子也结实，从出生到现在也没病过。 是个好养的孩子。 “璟儿，叫娘亲……”顾瑶捏了一下儿子粉嘟嘟的小脸蛋。 二皇子呵呵一笑，他张了张嘴巴，然而发出的却不是“娘亲”，而是“亲亲……” “叫娘亲，二弟……”大皇子顾宸见弟弟说不清楚，在一旁教。 “娘亲，弟弟还是不会讲话。”顾宸摇了摇头，有点失望。娘亲说等弟弟会讲话了就能和自己一起玩，一起读书。 但弟弟长得好慢。 “宸儿，弟弟再过几个月就会讲话了，你多陪弟弟玩，多教他说话，慢慢地他就会说了。”顾瑶摸了摸儿子的头。 她记得她这个大儿好像十个月左右就开口喊娘亲了，但这个小的好像学说话要迟一些。 这时楚奕过来了，他一只手拥着顾瑶的肩膀，一只手抚了抚儿子头上戴的小帽子，道：“皇上，这孩子学说话有早晚，咱们也急不来。民间不是有句老话嘛，贵人语迟。” 顾瑶淡淡一笑。 好一个贵人语迟，这家伙是话中有话啊。 “楚奕，除夕宴你都安排好了吗？”顾瑶看着眼前的男人。 现在他掌管着三宫六院，所以宫中宴会也都交给了他去安排。 “都安排好了。按皇上说的，开一百桌羊肉火锅宴，这宫里上上下下，宫女太监们都可有份，臣连羊都买好了，最好的黑山羊，买了五十只。” “这黑山羊多少钱一斤？”顾瑶再问。 在大越羊肉是最贵的菜，绝大多数人家都是吃不起的。 就是大户人家，也只有过年时会买一只羊。 “活的二百八十文一斤，一只差不多七两银子。”楚奕回道。 顾瑶点头嗯了一声，心想在古代这牛羊肉还真是贵，普通老百姓一个月赚一二两银子，根本不可能买得起。不过民间的老百姓完全可以自己养，这羊肉这么贵，为什么没有很多百姓去养羊为生呢。 顾瑶有点不解。 虽说古代重农抑商，但为什么畜牧业也没发展起来。 第899章 臣想抚养璟儿 “皇上，臣想向您提一个请求。”楚奕看着眼前自己亲生的儿子，这些日子皇上不允许随意来昭和宫，所以他只能三天来一次。 “说吧。”顾瑶随口答道。 楚奕随即开口道：“臣想抚养璟儿。” 顾瑶挑了一下眉。 她没有立即拒绝而是哦了一声。 他会提出这个请求，她一点都不意外。 “皇上，这宫里的宫人们照顾得再细心，也不如我这个爹爹用心啊。再说，这宫里的生活单调无聊，臣也想有个孩子陪伴。” “单调无聊……”顾瑶轻笑一声。 好一个单调无聊，这男人还真是一点也不掩饰。 顾瑶想了一下，然后拍了拍旁边大儿子顾宸的肩膀，道：“璟儿还小，还没断奶呢，要不……你养宸儿。” 楚奕：…… 楚奕当即顿住。 顾瑶这么一说，他瞬间不知道怎么回了。 原本他也不排斥养大皇子，但上次父亲明确跟自己说过，放弃大皇子，免得他养在了自己名下，将来成了嫡长子。 这个孩子终究不是自己亲生的，将来还是个麻烦。 “皇上……这……” 楚奕正想回话，这时大皇子顾宸突然开口说道：“娘亲，我不去长信宫，我要在昭和宫陪着娘亲住。” 说完，顾宸抱着娘亲的手。 顾瑶看着身旁的儿子。 这个孩子快三岁了，一天比一天懂得多。 她也能感觉到，孩子已经能听懂大人们说的话了。 “皇上，您看……这宸儿他不愿意啊。”楚奕尴尬笑道。 顾瑶脸上闪过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看着怀中的小儿子，孩子这么小，她可不敢给楚奕带到长信宫去养。 顾瑶于是回道：“以后再说吧。你若在宫里觉得无聊，朕明年安排你去外地办差。” 楚奕：…… “去外地？”楚奕震惊了，这还是顾瑶第一次说要把自己派到外地去。 自己自从进宫后还没有被派去外地。 顾瑶点头笑了笑，道：“嗯，你明年开春后，去西北边境，负责买马和管理、运调从回曷买来的马匹。回曷两年前和我们签了协议书，每年会送六万匹战马过来。” 顾瑶知道这男人还是不能在宫里关得太久了，否则他们就会想些名堂出来。 “皇上，您真要我去西北边境啊，那可是贫苦之地。”楚奕真的没想到顾瑶突然要把自己派出去。 “怎么，你的父亲和哥哥们常年在边境带兵，他们都吃得了苦，你也是楚家男儿，你怎么就不行呢？”顾瑶挑了挑眉，说道。 说完后，她看到眼前的男人竟然尴尬得脸红了。 “瑶儿……我不是这个意思。”楚奕无语了。 他是在想，自己若被派出去了，那就便宜了苏煜和秦萧。尤其是苏煜，到时候，他会管理六宫事宜。 “那便去吧，你进宫五年了，朕也没派你去外地办过差。你这次去外面透透气，这样就不单调无聊了。等你回来，朕让你抚养璟儿。” “真的？”听到最后那一句，楚奕脸上的郁闷瞬间没了，换之而来的是喜悦和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