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农家子，我把家带旺了》 第1章 穿越 “菩萨保佑我三郎一定要挺过这一关啊，菩萨保佑菩萨保佑，我可怜的孩子啊。”妇女断断续续的声音不断在赵言耳边响起。 赵言下意识抬了抬手，才发现自己浑身乏力，抬手都非常无力。 缓慢睁开眼，一眼见到的就是茅草屋顶，透过茅草，仔细看有一些阳光能照进来。 等等！ 茅草屋？哪来这么简陋的屋子，我不是刚刚午休吗？赵言想不通。 是梦吧，一定是梦，最近的梦真是越发离谱了。 赵言纠结了一下就打算继续睡觉。 突然从外面传来阵阵骂声，“陈氏，你这个懒货，光吃饭不干活是吧，天天躲屋里，怎么，还要老娘给你干活啊。” 赵言被这尖锐的声音吵的睡不下去，再次睁开眼。 只见屋里的妇人急忙收拾好屋里的碗，急急忙忙就走出去了，一边走一边应声“娘，你别生气，我这就出来了。” 赵言这一次才开始认真打量这个房间，虽然他还躺在床上，但是这个屋里东西很少，一眼就看完了，就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再有就是他目前睡的床了，桌子腿还用石头垫着。 总结来说就是，贼来了贼都嫌弃，除了木头还是木头，一个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赵言虽然看清了目前所处的环境，但是他依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吱嘎。”随着这一声音的响起，门被打开了，门外的太阳更加热烈的照了进来，整个屋子变的更加亮堂了。 赵言还不习惯这刺眼的阳光，眯了眯眼。 一个穿着满是补丁衣服的小女孩走了进来，她看到赵言醒了，赶紧走了过来。 张大双眼仔细瞧着赵言，眼眶立马就红了。 “三哥，你醒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呜呜呜。”一边说一边哭了起来。 赵言“……” 这人谁啊？ 三哥又是哪位啊？ 这都什么事啊？ 赵言被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都给搞迷糊了。 “哎不是啊，你别哭啊，不哭不哭有什么好哭的，乖噢不哭了。”赵言赶紧出声安慰。 虽然他还没搞懂这是什么地方，面前这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是谁，但他好歹是个二十六岁的大龄男青年，看到小女孩哭总要发挥一下人文关怀，稍微安慰一下。 在以前，赵言肯定打死都不承认自己是大龄男青年，但是面前的这个小女孩看起来最多八岁的样子，赵言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大龄男青年”。 “三哥，你可吓死我和爹娘了，你都睡了三天了，一直不醒，大伯母都说你要死了呢。”小姑娘说着又哭了。 赵言一个头两个大，赶紧再次哄好小姑娘。 “你说我躺三天了是吗？那我是因为什么生病的。”赵言决定从小姑娘这套点信息，毕竟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太不好受了。 “你掉河里了，村里的张叔看见了，跳进河里捞的你，大夫说再救晚一点，三哥你就不成了。”赵云以为她哥落水被吓到才忘记自己掉河里的事情，所以也没在意赵言的不一样。 “我怎么会掉进河里的。”赵言继续追问道。 “大哥说，你想去那边找作诗的灵感，脚打滑所以才掉进河里的。”赵云恨恨说道，一边说一边偷瞄赵言，看赵言脸色没有什么变化，又偷偷说道“我不信你是脚打滑，你肯定是被大哥推的，那天就你们两人在河边，大哥好好的，怎么就三哥你掉进去了，而且看你掉进去了，大哥也不救你反而跑回家了，他肯定是心虚了。” 赵言听完就知道这事不简单，但是目前他又没证据，他只能慢慢搜集证据，不能急。 赵云怕这件事刺激赵言，又怕赵言病情加重，赶紧催赵言睡觉，赵言也觉得有点疲惫了，过了会就睡着了。 赵云也赶紧出去干活了，毕竟今天的猪草还没割呢，今天不搞完这些活，她奶奶是不会让她吃饭的。 梦里。 赵言梦到了另一个“赵言”，“赵言”看起来非常憔悴，嘴唇发白，赵言职业病犯了，就想给他把个脉，可还没走过去呢，“赵言”开口了，“你现在已经是我了，你可以帮我照顾好我的家人吗。”。 “什么玩意？什么叫我是你。”赵言懵了。 “我已经死了，被我大哥推进河里死了，所以你才能到我的身体里，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目前只能拜托你了，可以的话，帮我报仇吧，我不甘心。”“赵言”越说面目变的越来越狰狞。 突然，那个“赵言”就不见了。 赵言跑过去他那个站的那个地方，什么人都没有，手伸出去什么都触碰不到。 随后一大段不属于他的记忆浮现在他脑海中。 我这是穿越了吧。 赵言虽然觉得这件事情非常不可思议，但是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没有别的选择。 只能接受了。 随着太阳渐渐西移，赵家在田里劳作的人也陆陆续续回到了家里。 赵言躺在屋里能断断续续听到外面的声音。 “陈氏，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去做饭，你个懒鬼，娶了你赵家真是倒了大霉了。”李氏突然出声骂人。 陈氏来不及休息，虽然刚刚从田里回来浑身疲惫，但是她不敢出声，赶紧跑去厨房做饭去了，不然惹怒李氏，三郎的药就要断了，她累一点没事，三郎可一点事都不可以有。 赵高在旁边听了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自己媳妇大清早起来做饭，又要到田里劳作，刚刚回来晚饭做慢了点，又被他娘骂。 “娘，你生气，三郎他娘没有躲懒。”赵高虽然也怕他娘，但是也实在受不了他娘这不分青红皂白的骂人。 “怎么，有了媳妇忘了娘了，我就说一句你就要说我了，哎呦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噢，儿媳妇都说不得，还要被儿子反过来说，哎呦都是那个贱人让你说的吧，我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天天就知道躲懒。”李氏一边骂还一屁股坐到地上。 赵高慌了，想去扶他娘，被李氏一手拍开了。 “哎哟，娘，你就别生气了，有些人不孝顺您，您还有我们啊，等我们玮哥儿考上了秀才，您可就是秀才奶奶，多尊贵的身份啊，整个白云村可就您独一份呢！”小李氏一边说一边得意的看赵高。 但是赵高低着头没见到。 李氏听到小李氏提到了她的宝贝大孙子，瞬间就开心了，瞪了一眼赵高就转身和小李氏回屋了。 赵言在屋里听完了全程，心想，这小李氏是什么低级绿茶。 陈氏在灶房紧赶慢赶的做野菜窝窝头，赵云在旁边打下手，虽然赵云看起来比较弱小，但是干起活来也是麻利的很，没过多久，就准备好了当天的晚饭。 等晚饭端上桌，窝窝头就放在那里没人敢动，赵大河是不稀罕动，这妇人家的事他一个大男人就不该做，男人就要干男人的事。 等到李氏来了才拿起装有窝窝头的箩筐进行分发。 除了赵大河第一个固定被分到四个野菜窝窝头，剩下每个人能吃多少，就看李氏的心情了。 给赵大河分完，李氏先给自己碗里头放了两个窝窝头，其他人都得排在后头。 对于窝窝头的分配，二房一向是排在最后面的，赵高对于这种不公平的对待，已经麻木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什么都要看他娘的脸色。 对于大孙子赵玮和二孙子赵宇两人李氏分别给了三个窝窝头，这两人可是老太太的宝贝孙子，所以即使他们没有下田干活，老太太还是偏爱的很，觉得自己的孙子文曲星下凡，干活就不该是他们该干的事，多吃点才能把书读好。 她还等着做状元公他奶奶呢！ 剩下的窝窝头，大媳妇小李氏和大孙女赵敏各分到一个野菜窝窝头。 最后李氏拿起一个窝窝头递给陈氏，陈氏默默接下，一分为二，把多的那份递给女儿赵云。 第2章 奇葩赵家 陈氏很快就吃完了那半个野菜窝窝头，但是她还不能回屋，要等一家子人都吃完再把东西都收拾了才行。 陈氏走去灶房，用玉米棒子引火，煮上一大锅水给大家洗漱，她看着火，微微出神，想着还在病床上的赵言，又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但是又得不得打起精神继续收拾厨房。 小李氏走了进来，张口就是“二弟妹，你煮个水也太慢了，我家玮哥儿和宇哥儿还等着水呢，耽误了他们读书，你赔的起吗？” “大嫂，快了，一会水就煮好了”陈氏低头道。 小李氏哼了一声“你最好弄快点，不然娘就要把你赶出赵家，真的是，干个活都不利索。”说完扭头就走。 陈氏松了一口气。 过了会，赵高偷偷走进灶房，看着陈氏还在那里收拾，他把桶提过来，用水瓢装了小半桶热水，这是要给赵言擦身子的，夫妻俩不敢耽误这件事。 两人都没敢说话，怕被人听到，赵高装好水赶紧提了出去，陈氏继续舀缸里的水填满锅，然后加柴火把火烧的更大，不能让家里其他人发现他们二房先用了水。 不然家里又得闹了。 赵高推开屋门，门又发出来“吱嘎”的声音，这扇门太多年了，老化的严重，虽然用木头或者竹子修缮过，但是看起来还是很破旧。 赵言听到声音，缓缓睁开眼睛。 没办法这个身体太虚了，一天他都在断断续续的昏睡。 “三郎，你醒了，还难受吗？难受你和爹说啊，别自己硬扛。”赵高看到儿子醒了，赶忙说道。 毕竟他知道赵言一向懂事，生病了几乎都自己扛着，就怕看大夫吃药花钱。 都怪他这个当爹的没用，连给孩子治病的钱都没有，还得让孩子看眼色过日子。 赵高帮赵言把身子擦拭了一遍，赵言感觉舒服多了，身上总算没有了那种黏腻感，虽然目前被子还是能闻出霉味，但是赵言已经满足了。 毕竟这个家徒四壁的屋里，赵言是没什么指望的，主要是也指望不起来啊。 赵高帮赵言简单擦拭后，掏出来今晚剩下的两个野菜窝窝头。 他娘是不会关心三郎的，这话虽然有点有违常理，但是十几年过去了，他娘一直都没正眼看过三郎，这一点赵高心里一直很清楚。 就连这次三郎落水高烧，赵高一直跪着给他娘磕头，求她给点钱找大夫他娘都不愿意，导致村长都惊动了。 最后他爹开口，他娘才不情不愿给了三百文，剩下的七百文是赵高跟村里的张家和其他村民借的，这才凑够了当时的医药费。 现在他娘还在为这事生气呢，觉得他们乱花钱。 “三郎，你吃点窝窝头吧，别饿着了，你现在身体正虚呢。”赵高撕出一小块窝窝头，慢慢喂进赵言嘴里。 一个窝窝头本来就只是一个拳头大小。不一会，赵言就吃完了两个窝窝头。 肚子里终于有了点东西垫着，赵言这才感觉舒服多了。 这时，赵言才开始打量他这个新“爹”，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赵言却有种熟悉感在的，在记忆中，赵高明明才三十六岁，但是照目前来看说他四十五岁都有人信。 无他，长的着实有点着急，因为常年和土地打交道，皮肤又比较黑，就更加显老了。 他爹一眼看去就比较老实巴交，通过记忆里发生的事情来看他爹还算是比较有担当的，毕竟原来的“赵言”体质那么差，他爹一次次都凑钱都请来了大夫，而且还让“赵言”读上了几年书，顺利考上了童生。 看病是个大花销，读书更是，赵高这些年像老黄牛一样被压榨都不反抗，更多也是为了赵言能够治病读书。 但是，在这个孝道大过天的情况下，赵高很难去反抗赵大河和李氏，不然官府的板子可不是开玩笑的，村里的流言蜚语也能让他们二房这一家活不下去。 人言可畏啊。 赵言原本不懂为什么在这个家里就二房地位如此之低，因为脑海中多出的那段记忆，赵言这才慢慢捋清了头绪。 但是越捋，赵言就越无语，真不知道这个赵家人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简直就是一堆奇葩开了花。 李氏因为生了赵高后，当年就大旱，导致那年粮食收成减少了七成，所以李氏一直觉得赵高生来就是克这个家的，不然每年都好好的，偏偏赵高一出生就大旱，家里倒霉肯定是赵高带来的霉气。 而且赵高当年议亲时非要娶陈氏，李氏觉得陈氏家里那么穷，娘还常年卧床，觉得陈氏也是个倒霉的，再加上赵高不愿意娶李氏属意的人，李氏更觉得赵高脱离了自己的控制，都怪陈氏这个贱人的勾引。 本来赵高在赵家就不受待见，现在又加上一个不讨李氏喜欢的陈氏，所以自打陈氏进门后，二房更没有一点地位可言，地里的活家里的活基本全压在二房身上，赵言出生后又体弱多病，为了能挣钱给儿子治病，两口子愣是拼了命的干活。 即使是这样，赵大河的冷眼旁观，李氏的刁钻刻薄，小李氏的仗势欺人，更不要提赵远的冷漠，亲兄弟都这么冷漠，赵高更指望不上别人，这么多年赵高早就死心了，就指望儿子能读书在镇上找个好活，女儿也能找个好夫婿，赵高就满足了。 赵言知道按照二房这样的情况浑浑噩噩过下去，他就算不是因为病死的，也迟早会被气死。 这过的简直太窝囊了！ 他赵言好歹是在现代受过九年义务教育，顺利考上中医博士的人啊，要智力有智力，要能力有能力，要是情况允许，赵言真的很想给赵家那群奇葩把把脉，看看他们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脑回路那么奇怪。 他要是赵高，对于一群冷漠的家人，早就被气死了，也就是赵高性格老实，又老是被李氏pua，所以才被这老赵家压榨那么多年。 越想越生气，赵言用手抚了抚心口，索性不想了，在现代都猝死了，他可不想在这莫名其妙的古代被气死，他就算想早点脱离这个家，也得徐徐图之。 第一任务首先就是要把他这个破到不能在破的身体调理好点，不然别说被人推倒了，多吹点风都容易得风寒。 真的是弱的很！ …… 第3章 无语 又是一天清晨，随着公鸡的打鸣声的响起，白云村家家户户都开始进入新一天的忙活之中。 赵家。 陈氏起身后先来到赵言屋里，用手探了探赵言的额头，发现体温降下来了后，陈氏松了一口气，毕竟再这么烧下去，就真的药石无医了。 确认赵言无事后，陈氏才转身离开，走到灶房又开始煮今天的早食。 赵言缓缓睁开眼睛，屋里还是比较昏暗，赵言才想起来自己莫名其妙穿越来古代了，这时候可没现代闪亮的大灯泡。 闭了闭眼，过了会发现睡不着了，赵言索性思考起了以后该怎么办，他从穿来到今天已经三天了，天天就在这躺着，他再不起来就要后背长蘑菇了。 就算不是病死也得闷死。 从原主的记忆来看，目前已经考到了童生，但是还没有考取秀才的功名，看似有了童生的身份，但是实际来看对赵言目前来说没什么用。 童生不过是考取秀才的一块敲门砖而已。 虽然赵言好歹是名牌大学毕业，但是他可不敢小瞧古代人民的智慧和卷。 毕竟现在考公卷什么样，赵言还是略知一二的，没吃过猪肉还是见过猪跑的。 躺了几天，赵言感觉好多了，今天就能下床走动走动，作为一名中医，赵言可太知道如何养病了。 可惜无米难为巧妇之炊啊。 他空有知识，没药材，纸上谈兵没用啊。 只能等出门看看可以找到什么药材了，现在重要的是如何为原主报仇了，虽然赵言不是什么大英雄主义的人，但是目前他既然占了人家的身体，理应为原主做点事情。 想要报仇，就得找出凶手究竟是谁，照原主的记忆来看，只记得那天赵玮叫他去了河边，然后一不小心滑倒，就掉到了河里，也正是因为掉河，原主才发烧去世的。 但是赵玮当天只是把原主叫到河边而已，过了会就离开了，他有不在场证明，无法揭发他。 可赵云又说肯定是赵玮设计的，赵云作为原主的亲妹妹，肯定不会胡说刺激原主。 所以还是要找嫌疑人“赵玮”对峙一下。 基于目前没有证据，赵言决定先不打草惊蛇，先诈一诈赵玮，看看能不能套到有用的信息。 说干就干，赵言听着外面的声音，知道快要开饭了，他就起身慢吞吞的挪到大堂。 首先看到赵言的是李氏，但是李氏直接当做没看到。 赵言暗暗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个老太婆装都不装一下，要不是要为了原主的嘱托，他甚至想立马离开赵家。 毕竟正常人都不愿意待在一个奇葩的家庭里面，这些人的嘴脸就写明了冷漠二字，真不知道原主一家怎么活过来的。 不过，想归想做归做，赵言还是老老实实招呼了赵大河和李氏，不出意外又被当成空气了。 赵言：…… 真是给脸不要脸，我忍。 “哟，不愧是童生噢，天天躲屋里，人影都不见一个，还没考上秀才呢，就那么大个架子，我们大郎和二郎可是每天天不亮就读书了，不像你像个大老爷似的摆架子。”小李氏不愧是小李氏，讲话一如既往的难听，就是仗着李氏是她姑姑，她就觉得自己是赵家的二把手了。 真是搞笑。 赵言看了看小李氏，果然一脸尖酸刻薄的样子，笑着说道:“大伯母说笑了，家里都知道我是因落水发烧才卧床不起的，哪里来的架子呢，这可真是误会我了。” “再说这读书也得劳逸结合啊，光会读书有什么呢，还得有副好的身体才行啊，大伯母你可不能让大哥二哥死读书，这样是不行的。”赵言佯装关心道。 “不愧是读书人啊，就是牙尖嘴利，说一句都不行了，家里的银钱都让你祸害了，都没见你认真读书，还不如不读呢。”小李氏依旧口出狂言。 赵言对上这种奇葩的人，真的很想怼死她，奈何她是长辈说不得，只能暗暗怼一下出出气。 “您说我祸害家里银钱，这我可不敢认，毕竟我都考上童生了，反而是大哥二哥读的更久，至今还是白身，伯母您可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我虽体弱，但也是刻苦读书的，不敢祸害家里一分银钱，抄书的银钱都如数上交了，您怎能觉得我是祸害家里银钱呢，还是说您觉得我堵着大哥二哥的路了。”赵言信手拈来做了一次委屈的小白花。 就算赵大河和李氏不待见赵言，但是赵言绝对不能给小李氏可乘之机，不然后续还得要和小李氏斗智斗勇，赵言实在不想和这个小肚鸡肠的人打交道。 所以他要适当的让小李氏知道他赵言不是好欺负的，虽然不能完全杜绝，但起码让小李氏有了忌惮，不轻易来惹就行了。 “你说的什么鬼话，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说你读书花销大而已，我可没说你堵什么路的。娘，你看言哥儿，他居然这么说我，肯定是陈氏这个贱人教的。”小李氏见说不过赵言，赶紧找李氏撑腰，顺便熟练的给陈氏甩锅。 李氏虽然不喜小李氏这副蠢样，但是她更讨厌陈氏以及这个只会花钱的孙子。 赵言还好不会读心术，不然知道李氏觉得他只会花钱，非得“吐血”不可，这是什么“顶级”理解能力。 真是又聋又瞎，赵玮赵宇二人读了八年书还考不上童生，李氏不觉得花钱，然后原主只读了五年书就考上了，李氏反而觉得他浪费钱；陈氏天天忙活不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反而小李氏好吃懒做，但是李氏的心就是偏的没边了。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二房没被带歪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赵言懒得理这群奇葩，顺着记忆中原主的位置就在那里坐了下来，全程赵大河还是没说一句话，赵言心想怪不得这个家里能过成这样，大家长只当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不乱套才假呢。 赵言刚刚坐下没多久，赵高也进来了，脸上有点汗，赵言知道赵高这是刚从从河边挑水回来，赵家没有水井，只能从河里挑水，要保证一家的用水，这可是个辛苦活，但是这个活一直落在赵高身上。 赵言都有点心疼这个便宜爹了。 过了会赵玮和赵高也进来了，赵玮看到赵高还愣了一下，赵言心想可算把你等来了。 第4章 套话 “娘，我饿了，快开饭。”赵宇的大嗓门一嚎，赵言感觉耳朵都有点刺痛。 心想，这个妈宝男都十六岁了，还是那么不懂事，因为赵玮和赵宇是双生子，如果说赵玮有点心眼但不多的话，那么赵宇可就是缺心眼的典型代表了。 小李氏觉得自己是赵家的大功臣，为赵家生了两个“文曲星”，婆婆李氏又是自己的姑姑，所以小李氏在赵家格外嚣张，也更喜欢仗势欺人，这欺的当然就是陈氏了，再加上李氏和赵大河的装聋作哑，李氏可谓是嚣张至极。 赵言平时虽然不是多热心肠的人，但是也实在看下去小李氏的作为，真是现代有校园霸凌，古代有家庭欺压。 小李氏把兄弟俩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所以看赵言格外不顺眼，她觉得家产都是她们大房的，赵言虽然不被赵大河和李氏看重，但是到底还是个男丁，甚至还是个有“功名”的人，肯定会分走本该属于她们大房的财产，如果说赵玮赵宇是小李氏的心肝肉，那么赵言就是小李氏的眼中钉。 赵言要是知道小李氏是这想法，他非得笑出来不可，就这赵家穷的，赵言根本看不上，更不要说分家产分的估计还是总家产的十分之一了，真的会让人穷笑了。 赵言虽然工作才几年，但是他懂投资，工资加上投资的分红，赵言不敢说是大富翁，那也是个小富人啊，他还真看不上赵家这穷酸家产。 随着赵玮赵宇两兄弟坐下，赵高也坐在了赵言的旁边，虽然赵高没说话，但是赵言有感觉到赵高看了他几眼，就又低下头了，赵言因为职业，真的很想提醒赵高不要老是低着头，对颈椎不好，但是目前不是说这话的时候，赵言便继续沉默着。 赵玮看了一眼赵言，赵言抬眼与他对视上，赵玮很快就移开了目光，不敢与赵言对视。 你小子，心虚就心虚，表现的不要太明显，虽然赵玮拙劣的演技有点差劲，但是差劲点好啊，正好顺了赵言的意，可以更快让赵玮说出真相。 “三弟，真是对不住你了，要不是那天我约你到河边，你也不至于失足掉进河里，这几天大哥真是良心不安。”赵玮主动出击假装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反正这个家自己才是长子长孙，他就算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又如何，都不用他开口，他娘他奶就会为他辩解。 赵言一向懦弱，平时都蒙不吭声的，更不会说啥，只要他把面子上的事做了，任谁都说不了他什么。 可惜他对上的不是原来的赵言。 “大哥，那天真的不是你推我的吗？就我们两人在，你说我失足，可是那里如此平坦，我怎会失足呢？我那天都感受到了后背有人推了我一把。”赵言看了看众人的神情，个个黑着个脸，赵言心里笑了笑，继续装可怜。 “大哥你看我不顺眼，我知道，可是我不曾想大哥你竟会害我，是我做错什么了吗？”赵言简单发挥了一下，赵玮就坐不住了。 “我哪有推你，你自己掉下去还要赖我啊。”赵玮才说一句呢，小李氏就坐不住了。 “我呸，你个贱东西，黑心肝的玩意怎么敢污蔑大郎，你掉进河里是你该死，还赖上别人了，你怎么不当时就死了呢。”小李氏的话赵言倒是左耳进右耳出，但是身旁的赵高脸色黑的倒是可以滴墨了。 “大嫂，你怎么能这么说三郎，三郎都说了是大郎推了他的，你怎么反过来欺负三郎呢。”赵高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人都能听到。 赵言赞赏的看了他爹一眼，但是他爹低着头没看到，虽然赵高只是一怒之下怒了一下，但是他起码表态了啊，被人信任的感觉赵言还是很受用的，赵高虽然平时不说话，但是一说话就说到点上了，也懂得反抗了，这也是一个比较好的开始。 小李氏一看赵高都敢和她顶嘴了，顿时怒了，“怎么我不能说赵言吗，二弟你这心可真是偏到天亮去了，他敢污蔑我家大郎，我不仅敢骂他，我还敢打他呢，你们二房算是什么东西，就敢在我面前横了。” 赵言一看激怒小李氏和赵玮了，趁热打铁赶紧再加把火。 “大伯母，你怎么能如此说呢，我爹也是爷奶的儿子，怎么就这么被你瞧不起呢，我都说是大哥推我了，你还骂我和我爹，明明是你偏心，大哥无缘无故叫我去河边，我那么信任他才去的，没想到大哥要置我于死地啊。” “你胡说，那天我明明没有故意推你，我只是把你叫到河边，让你把银子给我，钱本来就是赵家的，我找你要，你不肯给我，我是推了你一把，可你分明没掉进河里，是要赶考的银子掉进河里了，你自己下去捡银子才溺水的，我什么时候推你了。”赵玮气急了，一下子说出来那天的情况。 原来是这样，赵言没有在原主记忆中找到落水那天的记忆，估计是落水的时候给原主的冲击太大了，所以造成了这一部分记忆的丢失，但是没关系，反正套出来了。 小李氏听完倒是没什么表情，可见小李氏一直都知道真相，反而赵高的表情越来越不好看了。 “这可不能胡说，明明是你自己要下河捡银子的，跟我家大郎可没半点关系。娘，你看三郎都病糊涂了，一直说胡话。”小李氏到现在还在死鸭子嘴硬，还好赵言演技在线，不然非得笑出来不可，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 李氏看看了众人，“都给我闭嘴，都要吃早食了还堵不上你们的嘴，这事以后谁都不许提，再提就给我滚出赵家。” “娘。”赵高才刚刚出声就被李氏打断。 赵言一听，好啊这个老太婆这是要搞包庇啊，真是见鬼了，要不是赵高和李氏长的有点像，赵言都以为赵高不是亲生的了，哪有这么偏心的，老大是宝，老二是草啊。 看着沉默的赵高，以及刻薄的李氏和耀武扬威的小李氏，赵言这次真是被激起斗志了。 走着瞧。 第5章 心寒 落水这件事被李氏压下后，这顿早食大家都吃的没滋没味。 赵言本来不受这事影响的，但是早食过于清汤寡水，分到碗里的米屈指可数，剩下的都是水，真的填不饱赵言，毕竟他这个身体目前十五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除了二房几人，其余人碗里的稀饭都稠很多，李氏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偏心，也就怪不得赵云如此瘦小了。 陈氏看着自己和赵云碗里还没吃，就都看不到米粒的“稀饭”，又想起刚刚才知道的真相，心里苦的不行，不明白为何老天爷要如此对待他们这一家，越想陈氏越难受，眼里的泪默默流了下来。 “你这贱人，一大清早哭给谁看呢，扫把星的就知道哭哭啼啼，吃不下就给我滚出去。”李氏看陈氏哭了越发看陈氏不顺眼，立马发作了起来。 陈氏赶忙止住哭声，生怕再惹李氏生气，但是身边的赵云看陈氏哭了，立马慌了也跟着哭起来，这一刺激，陈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只能紧紧抱住女儿，希望能够找到点依靠和温暖。 但是，李氏却觉得陈氏哭的晦气，“再哭就给我立马滚回陈家，我赵家可没有你这样晦气的儿媳妇，我当初就不该同意你进这个家门。”李氏拿起堂屋的扫把就抽在了陈氏身上。 陈氏立马抱紧赵云，生怕女儿被打到，赵言赶紧跑过去，在扫把还未落到陈氏身上时，抓住扫把，让陈氏免于第二次的击打。 “反了你了，你都敢顶撞长辈了，这就是你们二房教出来的好儿子，我真是不活了啊，活了一辈子还要被孙子顶撞，天杀的陈氏啊，就是这个晦气的女人拖累娘家也就算了，还要来克我赵家，生的孩子也是个毒蝎心肠，我当初就该在你出生的时候掐死你，不然你这个祸害怎么能够活那么久，我的命好苦啊，老天爷，你不如收了我吧。”李氏又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 赵高此时也回过了神，连忙跪下。 “娘，你别生气，三郎不是有意的他也是担心他娘才这样做的。”赵高活了三十几年了，一直受赵家的折磨他不心寒，娶了媳妇，媳妇也被赵家欺压，儿子女儿都被爹娘忽视他还可以说服自己，起码爹娘给他们二房一个家，但是今天自从知道自己儿子被故意推下水，差点没了命。 但是爹娘都视而不见，大嫂也可以任意欺压自己的妻儿，以前他不是没有意识到大嫂的蛮横，但是他是个男人，要避嫌不能说什么，陈氏又是个寡言的，平日里也没说，赵高便觉得这日子还能过下去。 可是今天儿子被害却还是被轻轻带过，大郎连一句责骂都没有，反而自己的儿子说出真相还要被骂，自己的媳妇被娘随意打骂。 自己的爹呢，半句话都不说，仿佛只有大哥是他们亲生的一样，他赵高就像个赵家的奴隶！ 当过去的不公摆在面前，赵高也觉得越来越心寒，不明白自己的爹娘为何对二房这么狠心。 “爹，你做个主吧，陈氏又有什么错呢，累死累活的干活没个停歇，娘凭啥要赶她回娘家呢。”赵高转头求赵大河，希望他爹能为二房做主，他对他爹还抱着最后一丝期望。 “怎么你顶撞你娘的意思就算了，还想找你爹，老二我看你是疯了吧，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为了一个贱人，你就敢顶撞我了，你要是赵家待腻了，你们二房就统统给我滚出去啊。”李氏气急了，平时一声不吭的儿子居然敢反抗自己的意思了。 “老二，你娘说的对，你个不孝的东西，还敢包庇，我看你真的是疯了。”赵大河开口也是责骂。 赵高听了，心中苦涩，没想到他爹都在怪他，他又做错了什么呢，为自己儿子媳妇讨个公道都不行，这又有什么错呢。 “爷爷，我爹并没有包庇谁，反而是你们一直包庇大哥，我娘还被无辜牵连，你们偏心也就罢了，还睁眼说瞎话，是不是太过分了。”赵言真的觉得这家人脑子被驴踢了，怎么那么发癫。 证据都摆在面前了，还在那里胡乱责骂，真当他赵言是面团捏的。 “你个不孝子孙，连爷奶都敢骂，哎呦我的老天爷啊，赵家的列祖列宗啊，这个不孝子孙，真是气死我了。”李氏开始骂骂咧咧。 赵言全当耳旁风。 “你们要是再顶嘴下去，你别当我赵家人了，立马给我滚出赵家。”赵大河以为这样就能吓到赵言，却不想赵言等的就是这句话。 “爷爷，我不离开赵家，我还要考秀才呢，我离开了我哪里还有赶考的银钱。”赵言慢慢放出鱼饵，就看赵家这群蠢鱼上不上钩了。 “你做什么白日梦呢，还给你银钱赶考，我呸，你也配，家里的银钱是要紧着给大郎和二郎赶考的，哪里轮得到你这个不孝子孙，我呸。”李氏又抬起了扫把想打人，赵言立马抢过，向院子里丢去，李氏一看就更气了。 气死你就气死你，赵言心里稍稍爽了一下，谁让这个老太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小李氏见状也嚎上了“娘啊，你们可别被气着了，他们都不把爹娘放心上了，都敢和爹娘顶嘴了，真是不孝啊，你们放心，我们大房肯定好好孝顺你们。” 赵言就冷眼看着小李氏在那里拱火，火越拱大越好，不闹大点，怎么能够脱离掉这个赵家呢，赵言有的是办法在这个时代活下去，但前提是不能有赵家这群吸血虫跟着。 这楚河汉界这次可得分清了，免得赵家以后还想拿什么所谓的孝道来要挟人，赵言可不吃这一套。 他娘虽然话不多，但是她对赵言的关心赵言还是能够感受到的，陈氏在这个家里根本毫无地位可言的情况下，还能让原主读上书，赵高虽然愚孝但是起码还有反抗意识，对他还有他娘以及赵云也是真的好。 因此赵言还是真心希望他们家脱离赵家越过越好的，如果继续留在赵家，他们二房就要一直为赵家当牛做马，而且得不到一句认可。 这种憋屈的日子，赵言真的是一天都不想过下去。 所以他今天一定要把这个家给分了。 虽然这事不能让赵言提起，这是会被戳脊梁骨的。 但是，如果提起的人不是他呢…… 第6章 李氏的怒火 “爷奶，你们可不能这么对我们，赶我们走，我们哪还有活路啊，孙儿还想赶考考秀才呢，没有银钱你们让孙儿怎么办啊，我爹娘对这个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整个赵家都是我爹娘在付出，你们怎么还反过来赶我们走呢。”赵言打算先软后硬。 依赵大河和李氏等人的思想来看，他们肯定不会认为赵家是靠二房的付出来维持的，虽然事实就是这样，田里靠赵高劳作，家里的杂活靠陈氏打理，连赵云一个小姑娘都要洗一整家人的衣服，但是其他赵家人一直觉得这是理所应当。 赵言真的觉得一言难尽。 当提及赵家功劳属于二房挣来时，他们自己就会打心底反对，觉得二房明明是依靠他们才存活下来的。 所以赵言才打算在他们面前把二房的付出说出来，赵家这群眼高手低的人是不会允许二房出头的，这样才能激怒赵家这群自大的人，让他们提出分家，这样赵言日后才好闷声发大财。 “好啊，你不愧是陈氏这个贱人生的啊，还真把你爹娘这两个废物的位置摆的够高，没有我们，你们二房早就该死了，你爹这个祸害一出生就导致天灾，导致家里收成减少，你娘还有个生病的药罐子娘还在床上躺着呢，剩下你，你也是活不长的，药钱都不知道花出去多少了，老娘就是瞎了眼了，怎么让你们这群祸害还留在赵家，现在立马给我滚出去。”不出所料，赵言的话激起了李氏的怒气。 “奶奶，你怎么能赶我们走呢，爷爷还在，又没分家，我们以后还要孝敬您呢，我们可不走。”赵言不信今天分不了这个家，继续拱火。 “呵，我老婆子要你们孝敬，我还怕折寿呢，分家算什么，我要和你们这群祸害断亲才是，都是你们这群扫把星，所以害的大郎和二郎没考上童生，反倒被你这个害人精占了名额，真是看到你们这群祸害我就头疼，大郎，你去把村长和族老叫来，我今天就要收拾这群没良心的废物。”李氏怒道。 赵玮听了李氏的话，心里暗笑。 让你们惹谁不好惹我，这下要被奶赶出门了吧，我倒要看看你们待会村长和族老来了你们哭爹喊娘的样子，真是让人痛快。 赵玮赶忙跑出去请村长和族老去了。 李氏看赵玮如此听话，觉得自己平时还真没白疼大孙子，比二房这些人孝顺多了。 二房这群扫把星不提也罢。 赵言看李氏都提出断亲了 ，心里笑开了花，这老太婆这个助攻简直超出赵言的设想。 不过，结果是好的，赵言赶紧站回赵高身边，时刻关注着赵高，虽然他对赵家人没什么感情，但是赵高不行啊，赵大河和李氏的话可都是在戳赵高心窝子的，句句扎心啊。 赵言真怕赵高挺不住。 “爹，你这次就听我的，回去我再和你解释。”赵言怕接下来赵高不愿意分家，出来阻止，虽然赵高在赵大河和李氏那边没有话语权，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赵言还是决定先给赵高打个预防针先。 至于陈氏，赵言不担心，他娘虽然懦弱了点，但是老话说得好啊，为母则刚，虽然小事上含糊了些，但是大事上从不掉链子。 而且还知道了这次自己儿子是被人害了，才落水的，差点没了命，始作俑者现在还被维护，反而自己儿子还要被指责。 赵言可是陈氏的精神支柱，从出生就瘦弱的孩子，陈氏悉心照料才让赵言顺利长大的，所以现在估计想撕了赵玮的心都有了。 至于妹妹赵云，虽然她隐藏的很好，但是赵言可是学过心理学的人啊，一看就知道这个妹妹也是在扮猪吃老虎。 也正是因为赵家的环境不允许以及是个女儿身，受到了很多限制，不然赵云以后也会是一个相当出色的人。 赵言觉得赵云是个非常早熟的孩子，而且非常会隐忍，她出生在不受待见的二房，还是个女儿，所以李氏和小李氏简直就是在把赵云当奴隶使。 要不是陈氏心疼女儿，偷偷帮着干了些活，赵云可能会劳累死。 至于赵高为什么不帮忙。 赵高能搞完自己的活就不错了，每天被使唤的团团转。 牛还有休息的时候呢，赵高可没有休息时间。 所以赵高实在没有精力再去了解和关心妻女过的什么样的生活。 从赵言的角度来看，赵高是个非常不负责任的丈夫和父亲，但是赵言却也能理解赵高的苦衷。 赵家以折磨的形式长久的折磨赵高夫妻俩，两人没疯就算好了。 大堂里面自从赵玮出去后便非常安静，二房除了赵言，赵高陈氏和赵云都低着头，陈氏的肩膀微微颤抖着，一看就是在哭。 形成对比的是，赵家的其他人都在抬头，特别是小李氏和赵宇，他们就差拿鼻孔对人了，脸上的表情明显的很，嘚瑟以及看笑话。 没错，笑话本身就是赵言他们。 小李氏觉得这次机会难得，李氏好不容易提起断亲，断亲了赵高他们就再也和老赵家没关系了，家产他们也分不得，那么赵家以后的财产都是她们大房的了。 小李氏越想越开心，笑的牙不见眼的。 赵宇则是觉得，赵言居然敢说他大哥害人还和他娘顶嘴，他都想上去揍一顿赵言。 而且把赵言他们赶出去，又能省钱了，就能买很多的肉回来吃了。 赵宇想想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他伸长脖子看向门口那边，希望赵玮能快点把人找来，这样他就离他的肉又近一步了。 赵言看着这群跳梁小丑，无语极了。 没过多久，赵玮终于把村长和族老都请来了，除了村长和族老外还有一些凑热闹的村民，其中就有救了赵言的张叔。 一看到人来了。 李氏里面坐到地上，撒开腿就闹“村长啊，你可得为我老婆子做主啊，二房这群不孝的东西，是要气死我啊，真是家门不幸啊，村长。” 赵言没想到李氏还能来个即兴发挥，明明在这之前都只是口头上面骂一骂，最多也就用扫把打了陈氏。 结果是等人齐才打算开大啊，想把锅都甩给他们二房，然后再一文钱不给把他们二房赶出赵家。 李氏白日梦做的挺好。可惜，李氏的算盘终究是要落空的。 毕竟，谁让她倒霉，对手是赵言呢。 第7章 分家 村长和各位族老被赵玮急忙请来，就只知道赵家要分家，但是其中的缘由并不清楚。 李氏虽然平时为人刻薄，但是她对族老和村长还是很怵的，在家她可以不分青红皂白的骂人，但是现在这时候她也不敢放肆。 村长和族老一进门，马上就请村长和族老坐了下来。 小李氏这时候倒是一反常态勤快了起来，去灶房泡了过年来客才会拿出来的茶叶，随后李氏接手非常热情的招待村长和族老他们。 “大河啊，好端端的怎么就要分家了啊，这一大早的还这么着急，赵玮这小子也没跟我们细说清楚缘由。”村长和赵大河是同一辈的，也比赵大河年长几岁，所以问起话来也不客气。 “张哥，实在是我这不孝子孙不孝啊，顶撞长辈就算了还要污蔑我家大郎，你说我家大郎以后可是要当官的，名声怎么能被二房这群人给祸害了呢。”赵大河一开口也是拼命往二房泼脏水。 张村长全名叫张正，在赵言的记忆里，这位村长为人还是非常正派的，村里人也比较尊敬他，赵大河和李氏一样，有点忌惮这个村长。 所以赵大河先进行了示弱，让村长和族老们先入为主觉得是赵高他们二房不孝顺，才导致赵大河想要分家的。 “大河啊，你可得想清楚，这一旦把二房分出去，以后赵家的活可就要都落在大房和你们老两口身上了，况且赵高从小就老实孝顺，这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赵言平时也认真努力学习，现在都是童生了，你可别误会了二房。”张村长苦口婆心的劝赵大河。 儿子老实踏实肯干，孙子小小年纪又考上了童生，前途一片光明。 别人家求都求不来的东西，赵大河不但不珍惜，居然还想把二房单独分出去，张村长实在想不出来赵大河这是哪根筋搭错了。 张村长劝了几句。 但是，赵大河现在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更何况村长说的还是二房的好话，这更是激起了赵大河的逆反。 “村长啊，你是不知道，二房都要把我和老头子气死了，我们赵家是不敢让他们二房留下去了，二房这一家都是来克我们的，我们苦啊。”李氏又开始了坐在地上又哭又闹。 村民们站在门口，也开始窃窃私语，议论赵高他们一家。 “你说这赵高平时看着老老实实的，没想到在家里是这副德行，都要把自己爹娘气死，赵言也是，还是童生呢，这么不孝，真是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二房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村里总是不缺这类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反正火没烧到他们身上，恨不得这件事越闹越大。 “李氏是什么人，谁还不知道啊，自己亲儿子都不疼，赵高多老实一人啊，从早干到晚。赵言都考上童生了，李氏还那么刻薄对他，上次赵言发高烧都要死了，李氏还不肯给药钱，这次要不是赵高跪下来哭着求，赵言都挺不过去呢。”上次救了赵言的张国媳妇曹氏看不惯村里这些碎嘴子诋毁人，便为赵言一家讲起了好话。 “得了得了，别吵了，都快盖住里面的声音了，快听，快听，李氏又开始嚎了。” 屋外的村民才又开始安静下来，听着屋里传来的声音。 不管是哪个时候，人们都是很八卦的。 赵言冷眼看着这场闹剧般的分家，心里着实无语。 “村长，是晚辈不孝，自从出生便体弱多病，让爹娘为我担心，我因讲出大哥推我入河这事实，让爷奶生气，都是我的不对，还请村长和族老们考虑爷爷分家的提议，爷奶看着我便生气，我也怕真让爷奶气出个好歹，那我就真是死都不足为惜了，虽然心里万分悲痛，但是还是希望能如爷奶的意，这是我为数不多能为爷奶做的了。”赵言低着头，把弱小无助的形象表现到了最大。 不就是扮演弱者吗，赵言还是没有什么压力的，分分钟拿捏。 赵大河和李氏会做面子，赵言他也会啊，看谁绿茶的过谁。 赵家的族老是站在赵大河那一边的，他们觉得二房不孝顺爹娘就是不对，应该要对爹娘言听计从才对。 但是他们也忌惮赵言童生的身份，这时候对读书人是非常尊重的，所以尽管他们不把赵高和陈氏放在眼里，但是还是要给赵言面子的。 所以他们索性就不开口了，让村长做决断。 “三郎啊，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什么性子，我还是知道的，你可要想好分家过后的生活，要比现在难的多。”村长还在苦口婆心的劝。 赵言心想，外面的生活再苦，都比在赵家好千万倍，有赵大河和李氏这个心眼偏到天边去的人存在，还有小李氏天天的没事找事，赵言真的恨不得离的越远越好。 “村长，我知道的，但是爷奶已经不想看到我和爹娘他们了，我也不愿让爷奶继续生气，我有手有脚，以后也能把家里撑起来的。” 在赵言的一再恳求下。 “好吧，既然你们都同意分家了，那就按照章程来吧。”村长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李氏和小李氏听到这话心里乐开了花。 “按照分家的惯例，大房占七成，负责给你们老两口养老，二房分得三成。”村长刚刚说了一半就被小李氏打断了。 “不行，凭啥要给二房分三成，整个赵家的家产都是要留给我家大郎和二郎的，二房一点东西都别想分到。”小李氏激动喊道。 听完小李氏的话，村长脸都黑了，从来没见过有人这么分家也就算了，偏偏小李氏一个小辈还敢在这种时候打断他讲话，这分明是不把他这个村长放在眼里。 “大河，这就是你家儿媳妇的教养，这么大的场合也敢胡说八道。”张村长不好对别人家的儿媳妇说教，就把话说给赵大河听。 赵大河也不乐意，瞪了一眼李氏，都是这个老婆子惯的，这小李氏才这么无法无天。 李氏看老头子都瞪自己了，赶紧扯着小李氏的衣裳让她闭嘴。 不料，小李氏不依又闹了起来“娘，你说的不是分家，是断亲的，都要断亲了，以后他们跟我们还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还要分家产给他们，你自己和我说的，家产都是要给大郎和二郎的，娘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再说你自己都说二房本来就该死，要不是要留着他们干活，早就把他们一家赶出去了。” 小李氏越讲越激动，把李氏私底下讲的话都给抖出来了。 村长听了都愣了一下，没想到李氏平时会这么讲自己的亲儿子。 要不是他看着李氏怀了赵高又生下来，时间都对的上，他都以为赵高是捡来的了，毕竟虎毒还不食子啊。 李氏急忙扇了小李氏一巴掌“你胡咧咧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虽然李氏极力否认，但是她心虚的表情瞒不过在场的众人。 小李氏还想说话，但是又被李氏打了一巴掌才消停了。 赵大河没觉得李氏的想法有什么不对，他只是觉得李氏和小李氏丢脸而已，特别是在村长和族老面前，所以赵大河的脸也黑了。 赵言就站在赵高身边，看着赵高的手紧紧握起了拳头，后槽牙也咬的紧紧的。 毕竟听到自己亲娘这么说，是个人都生气，赵言能理解。 突然，赵高走上前，跪在了赵大河和李氏面前。 第8章 断亲 “爹娘，我知道你们一直不喜我，只喜欢大哥和小妹，你们觉得我不祥，出生就导致家里粮食减产，行，我认了。我这么些年为家里当牛做马，我媳妇和云儿也是天天忙的天天转，都是我没本事，才让她们受苦的。”赵高哽咽的说道。 “你个不孝子，你这是在指责我们吗？我就应该在你刚刚生出来的时候掐死你。”李氏看赵高居然敢指责她，气极了，走上前就扇了赵高一巴掌。 赵高愣着跪在地上，还没从这一巴掌里面缓过神。 这才是他娘的真面目吧，自己为这个家累死累活 ，却换来亲娘恨不得他死的话。 赵高心里难受极了，想着自己媳妇儿子闺女这些年受的苦，心里更不是滋味。 都怪自己没本事，还以为把家里的都活干了，爹娘心中自己就能有一席之地呢，结果呢。 他赵高这些年就是个笑话。 赵高自己是爹娘亲生的，都是这种非人的待遇，那媳妇闺女就更别提多累了，三郎都能被大房的人随便推下河。 可笑的是，都知道事情的真相了，他爹娘还护着大房，还护着他们所谓的赵家长孙呢。 难道三郎就不是他们的孙子了吗？ 平时刻薄对待二房也就算了，居然敢把三郎的命都敢随意作弄。 这一点，赵高真受不了了。 他跟陈氏就这一个儿子和女儿，三郎因为陈氏怀的时候没坐好胎，快要生产时还在田里干活，导致三郎体弱，所以赵高为了把赵言顺利养大，付出的心血可想而知。 可他视为珍宝的儿子，却被自己的家人视为草芥。 赵高自己都觉得可悲，他也对他爹娘彻底死心了。 “爹娘，你们想断亲就断吧，以后我就克不到你们了 ，这算是儿子最后能孝顺你们的了。”赵高对着赵大河和李氏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红肿了。 “这可是你说的啊，断亲，二弟你可别反悔。”小李氏看赵高居然自己提出了断亲，她就觉得赵家的家产很快就要进入她的口袋了。 “大嫂，不是我提的断亲，村长说分家，你们都不同意，是娘说要同我断亲的，村长和族老都在场，可以为我作证的，大嫂你可不要胡言乱语。”赵高头一次把小李氏的话给怼了回去，瞬间觉得顺服极了，这么多年还没那么爽快过。 “你这个祸害，你怎么敢和我这么说话的，等你大哥回来了，我非得让他打死你不可。”小李氏见不得赵高顶嘴，觉得赵高这种人只配干活，在赵家哪里有赵高说话的地。 赵高的大哥也就是赵远在镇上的酒家当伙计，小李氏便觉得赵远都在镇上干活了，跟村里的泥腿子那肯定是不一样的。 自己作为赵远的妻子，那也是有身份的人，自然看不上赵高。 赵高从小就是在赵远的阴影下长大的，可以说是赵远的对照组了，赵远过的多悠闲自在，赵高就活的多痛苦折磨。 赵高对赵远是有恨的，从小爹娘宠爱就算了，但是还经常欺负赵高，小则动嘴，大则动手，小时候的赵高经常带伤干活。 也就是长大了赵高因为干活越来越壮实，赵远因为被赵大河和李氏偏心，根本没干过什么农活，愣是在家家穷的揭不开锅的时候，把自己吃成了个胖子。 赵言记忆里见过赵远这个便宜大伯几次，相对于现代的胖来说，赵远还真不算胖。 但是放在这个大家都吃不饱的朝代里，赵远体重就显得突出了，也就成了众人嘴里的“胖”。 特别是和二房的骨瘦如柴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怪赵高恨赵远，实在是赵远这个人也是真的很欠揍。 属于说话跟吃了屎一样的，讲话又臭又难听，十足十的把李氏和赵大河的缺点一比一复制了。 赵高听到小李氏提到赵远，他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小时候还会害怕赵远骂他打他。 现在，就赵远那花拳绣腿对赵高来说是没有任何威胁的，要说抗骂能力，赵高更是高手中的高手。 从小就被赵大河和李氏责骂，被骂对赵高来说就像吃饭一样简单 想了这些后，赵高反而更加无所谓了，他现在只想断亲离开赵家。 他反正对这个家已经死心了，就算没钱又怎么样，这些年赚的钱还不是一文都没拿到手过。 赚来的钱都投入了李氏和赵大河的腰包里。 最终还是流向了大房或者是小妹那边。 反正这钱也到不了他手里，赚再多有什么用。 赵言读书的书是村长好心借给赵言抄的，一本书都要七百文，贵的甚至要一两多，根本买不起。 陈氏的衣服破了又补，衣服是密密麻麻都是补丁，在村里都是被瞧不起的存在。 闺女都这么大了，别人家的闺女过年还能做一身新衣服穿，自家闺女的衣服也都是捡的小妹以前不要的衣服，衣服旧的不成样子，没有新衣服穿也就算了。但是，自己这个当爹的连一朵绢花都买不起给闺女。 赵高觉得自己没用极了。 “爹娘，你们给句话吧，分家还是断亲，你们想怎么样，我就怎么去做，就当我最后的孝顺了。”赵高再次求赵大河和李氏。 尽管他对赵大河和李氏有诸多不满，但是很多决定还是要他们拍板的，不然就是自己不孝，赵高不愿意落人话柄，三郎以后还要考试呢，名声还是很重要的。 赵言看赵高还在那里一直跪着不断求赵大河和李氏，赵言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就更加讨厌赵家这群神经了。 但是他又是小辈，不能过分出头，不然反而会拖累他爹。 赵言只能暗自忍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大河，你们家的事，我不掺和，你们家自己决定吧，不过你们先想好，断了亲，赵高可就不是你们的儿子了。”村长看赵高一个老实人都被逼成这样了，也有点看不过去，便为赵高说话。 赵大河看村长都开口了，也急忙回答道“村中午，那就断吧，我们老赵家也受不起二房的霉气，还是早早远离的好。” “村长啊，我家老头子说的对，他们想走就走，我们家可容不下这群瘟神，断亲趁早断了好，我就当没生过这个祸害。”李氏见赵大河同意了，赶忙和村长说道，希望早点把这群不孝的东西赶出去。 赵家供他们吃喝，现在真是反了天了，还敢顶嘴了。 真是晦气极了。 李氏恨极了二房。 “村长，你赶紧写断亲书吧，我爹娘都同意了，可先说好了啊，断亲了他们可就不是我们老赵家的人了，一文钱他们都别想分到。”小李氏幸灾乐祸道。 村长看跪在地上沉默的赵高，冷漠的赵大河和李氏。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赵言，你去取纸笔来吧，我来写断亲书。”村长转头和站在旁边的赵言说道。 在这个赵家，村长看不上赵大河和李氏这种冷漠刻薄的人，对于小李氏这种落井下石的人更是没什么好脸色。 整个赵家就赵言能看的顺眼。 因为原主为了赚钱有在书店抄书，所以虽然没钱买纸，但是书店给纸的时候会多给一些，原主做事又认真仔细，省下了不少纸。 赵言按着记忆里的位置，顺利找到了纸笔，正打算起身时。 真是习惯害死人，差点忘记这是古代了，可不是现代的圆珠笔，还得找个墨呢！ 耗费了一点时间，赵言总算是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 村长很快就写好了断亲书。 因为赵高不识字，赵言确认了内容后很快就按好了手印。 赵大河也不识字，赵玮看了内容后兴奋的说“爷，没啥问题，你快按手印，这样二叔他们以后就不是我们家的人。” 赵大河听赵玮这么一说，感觉还挺不是滋味的，但是一想到二房给赵家带来的霉气，赵大河便立马想让他们滚出赵家。 手印盖上后，赵言拿走一份，赵大河拿走一份，村长也留一份。 这断亲就结束了，从今天开始就可以不用和这群尖酸刻薄的人待在一起了。 赵言顿时神清气爽。 第9章 新家 “断亲都断完了，你们这群祸害也可以滚出去了，别在这里碍眼。”李氏恨恨说道。 “我们今天就会搬走的，这个您不用担心。”赵言立马回道，现在断亲了，他也不想再叫李氏“奶”了，李氏配不上。 本来就是逢场作戏，现在赵言都懒得演戏了。 “爹，娘，小妹，我们回屋收拾东西走吧。”赵言拉起还在跪在地上发愣的赵高，赵高看起来好像没了魂一样。 赵言能理解，毕竟亲爹娘，还是有感情的，当下还能伤心，出了这个门，赵言就不能接受赵高还是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了。 家赵言可以养，他完全有这个能力，但是赵言并不想一个人包揽全部。 一个家想要过的好，就得一家人齐心劲往一处使才行，都发挥出自己的价值才能觉得自己的生活是有意义的。 本来因为断亲赵高就已经少了一些斗志了，再任由他麻木下去，放到现代那就是抑郁症的前奏了，虽然在这个朝代还没有抑郁症这种说法，但是心病难医还是有的。 所以赵言必须激发起赵高生活的斗志。 “爹，我们回屋吧。”赵言软了语气。 赵高抬头看了看赵言，明明还是个孩子，却因为自己这个当爹的没用，现在反倒是儿子安慰起爹了。 赵高觉得自己没用但是又夹杂着一点欣慰。 虽然他爹娘嫌弃他，但是儿子还是记挂他的，他得努力干活才能对得起儿子媳妇和闺女。 “三郎，走吧，是爹想岔了，我们回屋吧。”赵高反手握住赵言的手，赵言手上的体温传来，赵高感受到了久违的暖意。 “呵，还回什么屋，那个屋子现在已经是属于我们大房的了，里面的东西也是大房的，你们还想进去当贼啊。”小李氏得意极了。 “你别太过分，是我们的我们才会带走，不是我们的我们也不稀罕带走。”赵言怼道。 “大河，管好你们家的人，断亲文书上写了二房可以带走自己的东西的，只是不分田地和鸡猪以及用具而已，你自己盖了手印的，现在别闹的太难看。”村长黑着脸说道。 断亲文书的内容是他写的，双方都同意盖章了，照着内容做就好了，小李氏还非要跳出来捣乱，这等于是在挑衅他这个村长。 现在不敲打一下赵大河，以后村里的人都这么做，他这个村长哪里还有威严。 “闭嘴，没你什么事，整个赵家都是我的，有你什么事，管不住嘴你也滚出去。”赵大河骂道。 一般来说，为了避嫌，赵大河是不会去骂小李氏的，都是交由李氏去处理。 但是今天小李氏太嚣张了，每个行为都在打他赵大河的脸，赵大河一直觉得自己是赵家的绝对领导人，受不了任何人不听他的话。 更何况今天还有那么多外人在场，小李氏真的是让他丢了个大脸，赵大河是个非常重面子的人，小李氏今天算是惹到他了。 赵大河同时也怨上了李氏，小李氏就因为李氏是她姑姑才敢在赵家这么放肆的，也不看看这到底是李家还是赵家。 真是蠢到家了！ 李氏看赵大河瞪她，她就知道大事不好了，老头子这是生气了，都怪小李氏这个贱人乱说话。 李氏立马就扇了小李氏一巴掌，小李氏被打懵了，刚刚才在那么多人面前被赵大河骂，她都觉得没脸见人了，现在又被李氏甩手就是一巴掌。 小李氏都能想象到村里的那些人会怎么嘲笑她了。 气红了眼，小李氏捂着脸转头就跑回了屋。 赵言“......” 没想到，他还没发力呢，就能见到狗咬狗的名场面了。 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多谢村长仗义执言，赵言不胜感激。”赵言感激的对村长说道，随后对着村长行了一礼就带着赵高赵云和陈氏回到了他们的屋里。 推开屋门， “嘎吱” 门还是发出了熟悉的声音。 回到屋里，赵言松了一口气，不用面对那群人，感觉空气都新鲜了。 “爹娘，我们抓紧时间收拾吧，弄完早点离开，去我们真正的家。”赵言看着屋里气氛有点低迷，就鼓劲道。 村长刚刚给他们分了村尾靠近山脚下的茅屋里，本来这间茅屋是村里一户人家的，那家只有一个老爷爷，前两年得病已经去世了，这间茅屋也闲置了下来。 村长看他们断亲了，也没分到屋子，一家人都不知道去哪里住。 就做主把这间茅草屋分给他们，本来这间屋子就已经很破旧了，而且在山脚下，位置也不好。 村里人嫌那间屋子晦气，也不会靠近，分给赵言村里人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哎，好，三郎，你坐下休息，你这病才刚刚好，别太劳累了，娘干就行。”陈氏开心的说。 断亲了，陈氏的眼里也有了光彩，不像从前那么麻木了，虽然对于以后该怎么过，她心里也没底。 但她受不了和伤害自己孩子的人生活在同一个家里，那样她会疯掉的，还不如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出去过自己的生活，有手有脚总能活的下去的。 她盼了十几年的事，终于实现了。 赵云也很开心，终于可以逃离这个家了，家里除了爹娘和三哥，根本没人关心她的死活。 除非死或者嫁出去，不然每天都是干不完的活，赵云早就受够了。 拜赵大河和李氏的偏心所赐，他们一家四口的东西加起来都少的可怜，最多的居然是赵言的书，一下子就收拾完了。 围在门口看热闹的村民，看断亲也断完，也都家去干活了。 看热闹也不能把家里的活忘了，不然家里要闹翻天。 门口少了看热闹的村民，赵言一家出去的很顺利，没人问东问西。 村长和族老也出来了，族老不待见赵言一家，看都不看一眼，就转头走了。 村长看着他们一家四口，背着包袱抱着书，但脸上都有了神采，村长也为他们高兴。 “你们一家也收拾好了，现在就跟我过去吧，顺带认认路。”村长对赵言一家人说道。 “村长，劳烦您带下路。”赵言对村长说道。 走在村里的小道上，这是赵言穿过来后第一次出门，赵家的屋子靠近村头，这边因为地理位置比较好，所以很多屋子。 越往西边走，房子就越少，同样也越破旧。，路边的杂草也越来越多。 赵言本来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分到的这间屋子居然这么破旧！ 屋顶的茅草，有些都被风吹走了，露出了里面光秃秃的木头。 附近也没有什么屋子，要不是看这间屋子附近这么荒凉，都以为是什么世外桃源了。 这间茅草屋有三间屋子，虽然都比较破旧，但也正好适合目前的情况，正好够他们一家四口住。 赵言想不通看别的穿越者穿过去都有金手指大开，为什么轮到他看起来就这么凄凉？ 但是日子还要过下去，穿都穿过来了，赵言能怎么办，日子就这么过下去吧。 这间茅草屋破旧是破旧了点，但村长说修缮一下还是能住的，赵言就只能这么接受下来了。 第10章 安顿 除了赵言有些被这个环境惊到，其他三人都接受良好，赵高和陈氏以及赵云甚至格外高兴，屋子虽然破旧了点，但是起码拥有自己的家了，以后不用再看别人眼色生活了。 一直被压迫的三人顿时感觉轻松不少。 “你们好好清理一下就可以住了，我先回去了，有事再来找我吧。”村长开口说道。 把赵高一家带过来，认了路，村长就打算先回去了，赵高他们要修整，他留在这里反而碍事。 “村长，您慢走啊，多谢您带我们一家过来，等我们安顿好，再登门答谢。”赵言笑着对村长说道。 他们家因为断亲，除了一些基本的衣服被子以及赵言的书带了出来，现在是一文钱一粒米都没有。 穷的叮当响。 但是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村长这次帮了大忙，不答谢赵言心里都过意不去。 虽然家里没钱，但是俗话说的好啊，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家里最靠近的就是山啊，一眼望去，连绵起伏的山，这里的财富可是数不胜数的。 赵言一点都不愁。 村长看到赵言这么说，心里很是欣慰，他虽然没想要赵言的谢礼，但是好话谁不爱听呢，不愧是读书人，讲话都好听。 他写的分家文书，他最是清楚这次赵高等于是什么都没分到，赵大河也是够狠心的，这么老实肯干的儿子儿媳，聪明伶俐会读书的孙子，说断亲就断亲，真是没有一点眼力见！ 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错把鱼目当珍珠，他就等着赵大河后悔去吧。 还是赵言懂事，赵言清清楚楚表态了，证明自己做的事赵言是感激的，这对同样好面子的村长来说，赵言的话算是说到他心坎上了。 他决定回去就让媳妇给赵言这一家送一斗米，虽然他是村长，但是家也不算富裕，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呢，能帮一点就帮一点吧。 “行了，你们收拾屋子吧，谢礼就不用了，你们把日子过好老头子我也就放心了。”村长说完就背着手走了。 赵言目送村长离开后，才转身回去整理屋子。 一进屋，满屋的尘土让赵言恨不得有个口罩戴着。 “咳咳咳，娘，你先别扫这个灰尘先。”赵言边咳边和陈氏说道，“打点水撒在地上再扫，这样尘没那么大。” 这灰尘实在是太大了，赵言觉得这么干巴巴的打扫下去，自己嘴里一定满是尘土，他可不想“吃土”。 虽然这个屋子偏僻了点，但是正好屋后不远处有条河流过，尽管这里没有水井，也不愁用水的问题了。 村长这人办事还真有两把刷子，靠谱的很，不仅白给他们送了个房，虽然破旧起码能住，还能不让村里人有意见。 看到赵言被这灰尘呛到在那里干咳，陈氏倒是觉得这场面有点好笑。 “哎，好，娘这就去打水，三郎你先出去吧，别又被呛到了。”陈氏打趣回道。 陈氏现在非常舒坦，身上满满的干劲，她正准备去打水，才发现家里并没有水桶。 赵言“......” 真是大意了，忘记这间屋子很久没住过人。 没办法，赵言只好开始在这三间屋子开始了地毯式的搜索，他觉得自己现在好像在玩寻宝游戏。 终极目标就是寻找水桶。 虽然目标听起来是寒酸了点，但是对于当下的赵言来说，水桶可是切切实实的宝藏。 有了水桶就能洗澡还能洗东西还能取水煮饭。 今天饭可以不吃，但是这个澡赵言必须要洗了，作为一个医生，他看这个屋子满屋的细菌，已经到了严重超标的程度了，让他不洗就睡他做不到一点。 但是让他直接跳到河里去洗，他也做不到，他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早就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在浴室里洗澡，让他去河里洗澡等于让他去东北大澡堂，他做不到！ 太可怕了，为了不在光天化日之下光着膀子在河里洗澡，他拼了！ 今天这个水桶他是非要找到不可！ 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找遍了三间屋子，别说水桶了，除了房梁和床，其余一根木头赵言都没见到。 “老天爷啊，你让我莫名其妙穿来也就算了，不给金手指也就罢了，怎么连个水桶都不给我啊，区区一个水桶，也不值几个钱啊，多大点事啊，老天爷你也忒抠门了吧。”赵言在心里默默吐槽。 “三哥，你傻站着干嘛呢。”赵云问道。 她看半天了，赵言就一直在这三个屋里头打转，一边打转嘴里还一直在念叨，至于念叨啥，赵云也没听清，神神叨叨的模样让赵云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想找个水桶，但是没找到，找半天了，水桶影子都没见到。”赵言摸摸赵云的头说道。 赵云头发很毛躁，一摸就像枯草，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 等以后有钱了得给小姑娘调理调理身体才行，这副面黄肌瘦的样子赵言真是看不下去。 “水桶，灶房就有啊，你咋不去那边找勒。”赵云疑惑的问道，“三哥，你跟我过来拿吧。”赵云拉着赵言的手往灶房走去。 这个灶房在屋子的后面，看起来比那三间屋子简陋多了，连个屋顶都没有，只有用石头堆起来的简易灶台，一个水缸、一个盖子缺个口的瓦罐，以及一个则是赵言心心念念的水桶。 赵言拎起水桶看了看，脏是脏了点，但是还能继续用。 “你进屋和娘收拾吧，三哥去河边取点水。”赵言对赵云说道。 “三哥，我跟你过去吧，我想看看有什么野菜可以摘，这样我们晚饭就有吃的了。”赵云抬头对赵言说道。 看着小姑娘希冀的眼神，赵言有点难以拒绝。 “行吧，那就一起去，你得小心点，别走远了，不然下次我都不敢带你出来了。”赵言拉着赵云嘱咐道。 “三哥，你放心，我一定注意安全，我都八岁了，平时割猪草都是我自己去割的，都没啥事，现在只是去摘个野菜而已，没啥事的。” 赵云拍着胸脯和赵言保证。 第11章 人情 看着小姑娘一副大人的样子，赵言有点忍俊不禁。 “行行行，你自己当心就好，咱们走吧，娘还等着用水呢。”赵言拉着赵云的手出了门就往河边走去。 通往河边的路并不好走，坑坑洼洼的，时不时还有个石头差点把人绊倒。这边太偏僻了除了打猎的猎户以及砍柴的村民偶尔路过，基本没人走。 真是野草丛生啊，没事，走多了路就出来了，赵言乐呵呵的想。 草多有草多的好处，其他人觉得是草，在赵言眼里那可都是药啊，现在他虽然用不到，但是家里其他三个人赵云营养不良，陈氏气血亏空，赵高劳累过度，都要好好调养。 以后路边得这些草都能用得到，对赵言来说那可是“宝”。 路边见到的药草都是金银花，薄荷等常见的药材，赵言现在不急着摘。 当务之急是要打扫卫生，今晚赵言还想睡觉呢。 走到一处相对宽阔的地方，野菜都在地上悄悄冒了头。 “小妹，你就在这里摘野菜吧，我去打水了。” “好，三哥，你去吧，我自己在这里摘野菜就行。” 看赵云神色平静，赵言也就放心了，松开一直牵着赵云的手，继续往河的方向走去。 走到河边，这个季节河水并不深，就到赵言膝盖那里的深度而已。 不愧是没有经过化学污染的河水啊，真是清澈见底，赵言在心里感叹。 赵言用水桶装些水，打湿桶里原本的青苔和灰尘，再把手伸进水桶里，慢慢用手把青苔和污垢通通清洗掉，接着用河水再冲几遍，看着水桶干净以后，赵言这才再把水桶装满，紧接着就提着水桶准备打道回府了。 赵言拎着水桶走到赵云身边。 “小妹，你摘好了吗？咱们该回家了。”赵言对赵云说道。 “三哥，你先回吧，我再摘多点，这样明天就不用摘了。”赵云手一边利索的摘野菜，一边回答赵言。 “行吧，你自己小心点，三哥就先回去了。”赵言说完就回去了，家里的卫生大业还等着他呢。 把水拎回家，赵言立马和陈氏投入了打扫当中，没有抹布就用破旧到不能穿的衣服撕开，当作抹布。 “呼” 赵言捶了捶酸的不行的腰，总算是搞完了。 三间屋子赵言和陈氏打扫好了，屋顶赵高也找村里人要了稻草补好了，院里的杂草赵云也拔完了。 看着焕然一新的屋子，赵言突然就有了归宿感。 这里以后就是我的家了啊，赵言想道。 “桂花，在家吗？我来给你们送吃食了。” 突然出现的声音把赵言吓了一跳。 “王婶，在呢。”陈氏赶忙从屋里出来。 来的是村长的媳妇王菊，王菊因为张村长也知道今天赵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一向看不起李氏的做法，所以对陈氏倒有着一些好感。 对于今天老头子让她给赵高一家送点米，她也不生气，反而还多加了一坛子自家腌的咸菜。 “王婶，这怎么好意思呢，今天都已经很麻烦村长了，你这怎么还给我们家送吃的呢，这可使不得啊。”陈氏连忙推辞道。 “给你你就拿着吧，就当是我们做长辈的一点心意，你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吗，苦了这么多年终于熬出头了，以后一家人就好好过日子吧。”王菊对陈氏说道，接着一下就把米和咸菜塞到陈氏怀里。 “拿着吧，我要回家做饭了，别推来推去的，咱不讲那些虚的啊。”王菊怕陈氏又要推辞，赶忙转身走了。 陈氏本来还想追，但是看着怀里的米和咸菜，又想到家里什么都没有，她可以不吃，儿子大病初愈也要吃啊。 王婶的恩情就以后再报答吧。 拿着东西回到屋里，这算是现在他们家除了赵言的书以外最金贵的东西了。 灶房的屋顶还没搭好，陈氏不放心放在灶房，就拿回了她和赵高的屋里放着。 赵云看到了很高兴，虽然有野菜吃，但是白米饭更香啊，她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吃到白米饭，那滋味她现在还记得，香的很呢。 陈氏刚刚把东西放好，就听到屋外又有人叫她，以为是王婶回来了，赶忙出去。 “桂花妹子，哎呦，我来晚了，今天家里有点事耽误了，本来想早点给你送来的。”曹氏笑着说道。 曹氏正是那天把赵言从河里救起来张叔他媳妇。 曹氏和陈氏是同个村里嫁过来的，曹氏是个热心肠，看陈氏嫁过来过的不好，偶尔还会偷偷帮一下陈氏。 但曹氏毕竟是个外人，远水救不了近火，很多时候也没办法。 现在陈氏从赵家搬出来了，可以过自己的日子，再也不用担心受李氏那老太婆的气了，曹氏是由衷的为陈氏感到高兴。 曹氏带了一斗米还有六个窝窝头以及一些蔬菜过来，她和王菊一样都是使劲往陈氏怀里塞。 “曹姐，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啊，你家也不容易。”陈氏红着眼睛说道。 “什么容易不容易的，姐给你你就拿着，不容易有你不容易吗？姐为你高兴呢，终于逃离了那吃人的地方，这些又不值几个钱，你就别和姐客气了啊”。曹氏说完拍了拍陈氏的肩膀。 “曹姐，你进屋坐会吧。”陈氏知道推回去曹氏也不会收，便作罢了，连忙请曹氏进屋坐。 “哎呀，还坐啥啊，你今天都够劳累了，还要整理屋里，就别想着招待我了，等你安顿好了，我自己会上门坐的，现在你就别客气了。”曹氏笑着说道。“我就不打扰你了，我还得回家给我家老张爷三做饭呢。” 曹氏说完就走了，陈氏目送曹氏走远，等到看不见人了才拿着东西回屋。 整理的时候，陈氏才发现米里还藏着一小块腊肉。 肉对普通人家来说可是个金贵的东西，也就是过年或者农忙需要油水的时候才会割肉吃。 家家都不富裕的情况下，曹氏送的这块腊肉虽然很小，但是心意却很大。 这让陈氏又红了眼。 第12章 腊肉 “娘，您别难受，儿子以后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赵言见陈氏因为王氏和曹氏送来的米面蔬菜伤怀，赵言心里也不好受。 虽然赵言刚刚穿过来就几天时间，和陈氏还没建立多么深厚的母子情。 但是他对于陈氏还是很感激的，穿过来的第一天，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陈氏，这也让赵言对这个陌生的世界没那么恐慌。 陈氏给人的感觉就是很安稳安心。 赵言也能感觉到陈氏对他的好，虽然他不是原本的“赵言”，但是既然他现在是这个身份，陈氏也是掏心窝的对他好。 赵言理所应当的认为，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 既然他都穿过来了，那就要好好生活下去。 赵言以前作为一名中医，一直是一名无神论者，但是经过这件事情后。 他开始有了敬畏之心，未来的事情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赵言只想过好当下。 陈氏听了赵言的话，心里暖和的要命，儿子之前对她并不算亲近，她也怕儿子嫌弃她这个当娘的没用，所以陈氏多少在赵言面前有点抬不起头。 更多的原因是因为觉得愧疚，陈氏觉得是因为自己没用，才不能给儿子提供更好的条件。 儿子读书的书没一本是她和当家的买的，全是儿子拼命抄的，夏天热的满头大汗也在抄书，冬天手都生疮了还在抄书。 她都不忍心看。 但是断亲过后，儿子的亲近她能感受到，非常久违亲近的感觉让陈氏差点又湿了眼眶。 “娘没事，三郎你别担心，饿了吧，娘这就去做饭。” 陈氏随手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赶紧拿起窝窝头和咸菜就去灶房做饭去了。 断亲都断了，今后这个家就是她来当了，陈氏可谓是干劲十足。 得做点好吃的给三郎好好补补才行，陈氏突然觉得这么好的日子，只吃窝窝头和咸菜有点配不上这么好的日子。 再说还有赵言那大病初愈的身子。 所以在吃晚饭的时候，赵言看到了那块目前对他们家来说珍贵无比的腊肉。 什么日子啊这是，不年不节的居然可以吃上腊肉，赵言心想。 刚刚赵言是目睹了村长媳妇和曹氏送东西的全程的，所以赵言更加知道这块腊肉的含金量有多大。 现在就算是把他们家所有家当都卖了，都买不起这块腊肉。 当然赵言的书不算在那些家当里面，要说卖书，第一个不同意的就是赵高和陈氏了。 这个时代的人非常尊崇读书人，所以书的地位相应的也很高，很多人宁愿病死都不愿意卖书治病，他们觉得书也算是他们身份的一种象征。 把书拿去卖掉，相当于自己就要丢掉一部分的尊严，这相当于要他们的命。 赵言对这些行为相当不支持，但是目前的大环境就是这样，由不得他说了算。 他又不能反着来，赵言可不想被人当做怪物烧死，所以赵言不打算头铁，不支持就心里偷偷不支持先，等到以后他有能力和地位了，再去做一些事情也不迟。 如今当务之急当然是吃腊肉！ 上辈子为了健身，赵言吃的很清淡，水煮的西兰花，水煮的鸡胸肉赵言都要吃麻木了。 对于其他食物赵言的兴趣也不大，他对吃的一向不怎么挑剔。 属于有啥吃啥的类型，非常好养活。 但是现在看着那块腊肉，赵言能非常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在拼命分泌唾液。 这玩意闻着就老香了，赵言有点迫不及待想吃。 但是因为他受过的教育的原因，赵言在等赵高和陈氏动手。 毕竟他是晚辈，应该等长辈动筷先。 但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吃个饭大家就傻乎乎的坐着。 没有一个人动手的！ 在座的除了赵言，都是被李氏狠狠折磨了这么多年，虽然现在断亲了，但是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会还不能改变。 赵高陈氏和赵云下意识的等待分配，现在没有李氏的折磨了，这让三人反而有点不习惯。 赵言看着他们三人，突然就懂了。 …… 得，那老太婆真是会折磨人，人都离开了，还在她阴影下活着呢。 赵言看不过去，打算主动出击。 腊肉被陈氏切成薄薄五片，也不知道在没有刀的情况下，陈氏怎么做到的。 赵言用筷子夹起一片腊肉放到野菜窝窝头里夹起来，然后立马塞进陈氏手里。 陈氏本来低着头，感觉手里有东西，下意识就接了过来。 赵言复刻之前的做法也往赵高手里塞了一个一样带着一片腊肉的窝窝头。 赵高的反应和陈氏一模一样。 这方面倒是很有夫妻相，赵言看着眼前的画面，心里想道。 等到给赵云也塞了个窝窝头后，赵言满意了，不急不慢的也给自己准备起了同样的窝窝头。 这时候，陈氏和赵高也回过了神，两人神情都带着非常慌张。 “三郎，这怎么行呢，娘不吃腊肉都行，这本来就是给你补身子的，怎么还给娘夹了呢，你这孩子。”陈氏着急说道。 “是啊，你娘说的对，腊肉这么补的东西，给我们吃多浪费 ，你和云儿吃就好了，爹娘不吃也没事的。”赵高接着陈氏的话头继续说道。 赵云没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手里被赵高塞来的腊肉窝窝头。 赵言自己本身就馋，一眼就看出来赵云也馋，赵云从小就几乎没吃过什么有油水的东西，所以这块腊肉窝窝头对她真的非常有吸引力。 要不是爹娘和三哥都没开始吃，赵云早就开吃了。 “爹娘，给你们你们就吃吧，不单我需要补，我们家都需要补补，身体好了以后日子才能过的更好，你们别担心我，我都好了。”赵言知道过往的经历，让赵高和陈氏变的偏向奉献自己。 这种过于无私的奉献，赵言并不想要，对于赵言而言，大家一起过的好才是真的好。 让赵高和陈氏缩衣减食，然后自己吃香的喝辣的，赵言过不了心里那关。 “爹娘，快吃吧，再不吃就要冷了，今天算是我们家的大好日子，我们大家都吃好点。”赵言说完，立刻咬了一口窝窝头。 赵高和陈氏看儿子都吃了，既感动儿子惦记自己，又闻到眼前腊肉的气味，他们也很久没吃过带油水的东西了。 在赵家，好东西要紧着赵大河和李氏来，然后是大房，他们二房仿佛不是赵家的一样，从来没被理会过。 上一次吃到油水，还是三年前赵高捡到六个野鸡蛋，偷偷在山上烤了，他吃了一个，赵言和赵云各吃了两个，陈氏吃了一个。 这算是他们当时最幸福的时刻了。 听了赵言的劝解以及看赵言吃的那么香，赵高和陈氏也忍不住了，咬了一口窝窝头，虽然还没吃到腊肉，但是闻着味道感觉已经吃到了嘴里。 赵高和陈氏当下心里就酸涩的要命，他们终于也过上“好日子”了。 赵云看赵言和爹娘吃了后，也急忙吃了起来，好吃的味道让赵云眯起了眼。 赵言看着家人都这么上道，心里也很欣慰。 今晚吃饱，明天就上山搞钱，靠山吃山，赵言打算发挥一下自己的专业优势了。 第13章 进山 吃完晚饭，赵言帮着陈氏收拾了餐桌。 看着陈氏对于他这种行为有点别扭，赵言转身回了屋里。 对于陈氏的别扭，赵言知道这是因为观念的不同，以前赵言吃完饭都会帮助他母亲收拾餐桌，打扫卫生这些赵言都是干习惯了的。 自从三年前母亲因为胃癌去世以后，赵言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吃饭，因为一个人做饭感觉太孤单再加上工作很忙。 赵言已经吃了三年外卖了。 今晚久违的和家人一起吃饭，收拾餐桌，这种感觉让赵言很怀念。 但他也很顾及陈氏的感受，以后慢慢来吧，不急于一时。 赵言的房间在最东边，靠近山的方向。 本来这间屋子比较小，赵高打算把中间最大的屋子让赵言住的，但是赵言推辞掉了。 他一个人睡，也就晚上才需要回屋睡个觉，其余时间屋里又昏暗，蜡烛这些奢侈品他们家目前还买不起。 所以赵言就让赵高和陈氏住了中间的大屋子，两人睡空间需要大一些，赵言一个单身狗有个地睡就很满足了。 至于赵云就住在最西边的屋里，那边比较靠近灶房。 赵云分到了属于自己的房间，也很高兴，新的家里，新的房间，接下来是新的生活，再也不用忍受奶奶和大伯母时不时的谩骂。 赵云感觉畅快极了。 太阳缓缓从东边升起，村里又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赵言家同样如此，陈氏因为兴奋劲还没过，昨晚压根就没怎么睡。 听着远方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陈氏立马翻身起来。 尽管她已经放轻声音，但身旁的赵高还是醒了。 赵高心情和陈氏差不多，但是还带着愁绪，不再是被断亲的愁了，是为未来的生活发愁。 现在家里穷的叮当响，扒拉不出来一个铜板，也没田地，赵高对于接下来怎么挣钱生活很迷茫。 一个晚上也是辗转反侧睡不着，听着声旁有了响动，也就跟着醒了。 “当家的，你继续睡吧，还早，我起来准备一下早饭。”陈氏一边对赵高说一边用手整理好头发和衣服。 “不了，也睡不着，我起来跟你一块干活吧，你也落轻松些。”赵高说完就立马起身。 陈氏也喜欢这种两人往同一处发力的感觉，都是为了这个家和一双儿女。 只要孩子过得好，再多的苦，陈氏都愿意吃。 昨天王婶送来的窝窝头昨晚就吃完了，现在家里只能煮大白米饭了。 这不年不节的日子吃大白米饭，陈氏都有点心疼。 但没办法，家里只有那两斗米可以煮了，剩下的菜啊，咸菜总不能填饱肚子。 陈氏抓了一把米，又从指缝漏了些出去，这才把那一小把米放进瓦罐里清洗，洗完后，再加入一瓢水，就放上了灶上去煮了。 赵高已经生好了火，陈氏就坐在那里看着火就好。 赵高拎着家里唯一的木桶踏着清晨的露水去河边打水了，昨晚打回来的水已经全部用光了。 待会三郎和云儿起床还得洗漱，灶房用水的地方也还多着呢。 赵高想了想，得抓紧了，不然家里都没水用。 脚程很快，没过多久赵高就到了河边。 有时间得来这边抓抓鱼，给家里多添个菜 ，也补补身子，赵高心想。 走了三个来回后，家里的水缸终于满了，赵高擦了擦头上的汗。 看灶房已经没什么事可干了，就走去院子那边，拿起昨天临时做的扫把扫起了院子。 院子昨天除了草，又打扫过，经过一个晚上看起来还是非常干净。 但是赵高依旧兴致满满的扫起了院子。 “唰唰唰” 赵言本来还在睡梦中的，但是耳边一直响起“唰唰唰”声音，这让赵言不得不睁开眼。 屋里还是有点黑，赵言摸索着起床，打开房门，就看到他爹在那里勤快的打扫卫生。 就是这个地看起来也不脏啊，真不知道他爹在扫什么。 “三郎，你醒啦，快去洗漱吧，你娘快把早饭做好了。”赵高看见赵言就站在门口发呆，忍不住提醒道。 “爹，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洗漱。”赵言说完就往灶房走去。 赵云也起来了，一直跟在陈氏后面打下手，赵言才意识到虽然现在还很早，但是他已经莫名的算是“睡懒觉”了。 …… 赵言赶紧洗漱完，发现陈氏已经摆好饭菜了。 因为家里没有碗，所以装稀饭的是昨天赵高弄的葫芦碗，一个葫芦分成两半就是两个“碗”了。 家里正好只有四个人，所以赵高就只弄了两个葫芦。 赵言看着面前的葫芦碗哭笑不得，这真的是绝地求生啊。 今天的山他是不上也得上了。 改善家里的生活，这是他现在的第一要务。 喝着温度刚刚好的稀饭，虽然水远远多于米，一下肚感觉都是水，但大早上吃这个刚刚好，再配上点小咸菜，味道美极了。 无添加无污染的大米加咸菜，让赵言感觉终于远离科技与狠活的食物了。 非常醇香的米味，让他吃的非常上头。 吃完饭，赵言也没忘记正事，打算先给他爹娘打一剂预防针。 “爹娘，待会我打算去山里看看，找点能吃的东西回来。”赵言看着赵高和陈氏说道。 “山上危险，三郎你还是别去了，爹今天就去镇上扛大包，爹会挣钱的，三郎你别担心。”赵高急忙说道。 “对啊，三郎，你爹说的对，山上那么危险，你就别去了。”陈氏也劝道。 “爹娘，你们放心，我有分寸，我只在外围看看，不进里面。”赵言解释道。“在家里待久了也闷，我去那边散散心，现在家里困难，我也想为我们家出一份力，爹娘你们就同意吧。” 赵高和陈氏听完沉默了下，想想三郎说的也对，村里也经常有人去山里砍柴，有事也能照应。 这么想了想，赵高和陈氏就同意了。 “你想去就去吧，注意点就是了，也别太担心家里，有爹在呢。”赵高看儿子长大了想为家里分忧，心里也是欣慰极了。 但是该叮嘱的还是要叮嘱一遍，三郎一向做事有分寸，赵高便也能放下心来。 看爹娘都同意了，赵言才松了一口气，他想要的就是家里人的支持，而不是自己偷偷的去干，这样就算取得了什么成果还得考虑怎么去说去出来。 赵言不愿意这么迂回的，所以他今天打直球了，幸好赵高和陈氏比较开明也比较尊重孩子想法。 吃完早饭，陈氏和赵云打扫卫生，赵高准备出门去镇上扛大包，赵言也准备进山了。 第14章 收获 走在上山的小路上，路边杂草丛生。 看到路边有艾草，赵言扯了几片叶子用手揉碎，挤出来的汁水涂在脖子手臂和脚踝等裸露在外的皮肤上。 山上的蚊虫是扎堆的，赵言不想莫名其妙被送包，所以他做好了十足的驱蚊准备。 山的外围有明显砍伐过的痕迹，赵言猜这里应该经常有村民会来砍柴。 还好这里是古代，砍伐树木不犯罪，那要搁现代，胡乱砍伐树木高低要蹲个局子。 越走进山里，人为的痕迹就越少，为了防止迷路，赵言捡了一块小石头，在树木上都刻上了符号，防止迷路。 大自然的馈赠很多非常吸引人，但也伴随着很多危险。 赵言不敢去赌，他得有百分百的确信才会在山里行动。 山里的灌木和杉木很多，一阵风吹过就会发出阵阵声音，不过赵言并不害怕。 赵言走动的声音惊动了不远处的山鸡，赵言只来得及看一眼，那只山鸡就跑的没了踪迹。 那只山鸡看起来就是现在炸鸡的大小，瘦瘦的，但赵言想着山鸡炖蘑菇的味道，简直香晕了，感觉都要流口水了。 可惜赵言不会武功，不能用一粒石头就可以打掉野鸡，赵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山鸡跑走。 不过，鸡虽然抓不到，但是蘑菇有很多啊。 不远处倒下的树干上就长满了木耳，因为无人采摘甚至很多都烂了。 赵言只觉得可惜，这么多木耳都没人采摘，而且这里也不算深山，还是有村民会过来砍柴火的。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大家并不知道木耳是可以食用的。 赵言摘下剩下好的那一部分木耳，发现数量还挺多，木耳可以晒干不怕摘太多会吃不完会烂掉，所以赵言摘的毫无心理负担。 不一会，这里的木耳就被赵言摘完了，赵言故意留了一些，这样木耳就可以继续生长了。 人不能太贪心，总得给以后留条退路。 接着往前走，赵言又发现了香菇和平菇，数量看起来也不少。 这下赵言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没错，村里人估计是真的不知道这些蘑菇是能吃的。 拜专业所赐，赵言能够辨认出哪些蘑菇含有剧毒不能吃，哪些蘑菇是能吃的。 这趟下来，赵言的背来的小背篓都背了三分之二了。 收获还不错，起码今晚能加菜了。 赵言还是很满意的。 赵言本意是想来找点野蘑菇加菜，主要目的还是找药材。 药材不管是自家用还是卖给药铺都是可以的。 家里四个人四个人都需要调理调理，药材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必需品。 所以赵言对于找到药材的愿望非常迫切。 这一路上，倒是有看到一些常见的药材，薄荷金银花等等。 赵言不急着采摘，这些比较常见的药材价格相对来说也比较低，目前不在赵言的考虑范围内。 不过采一些回去给家里备着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虽然有树木的遮挡，赵言还是感受到了热滚滚的阳光。 汗随着脸颊滑落，甚至已经有大滴的汗水直接滴落到地上。 赵言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看着树影子的方向，估摸着得是中午了。 目前的收获却还是只有蘑菇，赵言多少有点不甘心。 继续走了一会，赵言终于发现了一株赤芍，走近一看，根肥大，圆柱形，黑褐色。 没错就是赤芍。 赤芍以根部入药，除去根茎、须根及泥沙，晒干再切片就可以入药了。 味道偏苦，微寒，归肝经，有清热凉血，活血祛瘀的功效。 赤芍也是常用药，但是价格相对会贵一点，但是在这个不知名的时代，赵言并不清楚这里的物价，只能是进行简单的推测。 从醒来到现在，他连这个村都没出过，更不要说到镇上去了。 采到赤芍，这也算是一个开门红的象征了。 赵言对周围仔细找了一下，不出意料又找到了几株赤芍。 仔细采出赤芍的根茎放到背篓里，赵言这才继续往前走。 接下来还算顺利，又发现了刺五加。 刺五加比赤芍更名贵一些，具有益气健脾、补肾安神的功效，体虚乏力、食欲不振可用。 一般在向阳、腐殖质层深厚、土壤微酸性的砂质壤土生长。 因为刺五加和人参有相似的药理作用和临床疗效，所以在买不起人参的情况下，可以用刺五加入药，也是可以起到作用的。 所以刺五加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这株刺五加看起来年份不大，但也到了可以采摘的时候了，就是相对来说分量小一些罢了。 不过，赵言不在乎这些，有就行，他不挑，现在当务之急是搞钱改善生活。 这些药材在赵言看来都是金主爸爸，不论大小。 周围赵言仔细又找了一下，收获不如赤芍多，但是也还算可以了。 走了大半天，赵言又没吃午饭，早就饿的饥肠辘辘了。 没办法，谁让家里穷呢，连张饼都烙不出，没办法实在是没办法。 幸好山里有几颗柿子树，长的不高，虽然果实不多，很多甚至都被鸟吃了，但还是剩余了几个。 赵云摘了几个熟了而且他能够的着的几个。 吃了三个，解决了口腹之欲以后。 赵言眼睛一亮。 突然想到柿子饼这个东西，虽然吃多比较寒，但适量不过度还是可以的。 柿子饼也便于携带，以后他出门可以带两个柿子饼当饭吃，柿子饼含糖量高，这样也有利于补充体力。 树上熟了的柿子要么被赵言吃掉了，要么被鸟吃掉了，留在树上的都是没熟的。 这正中赵言下怀，柿子饼本来就是需要不熟的柿子来制作。 找了个树枝，小心戳了戳，就掉下来几个柿子，赵言继续发力，又弄了一些柿子下来。 拾到背篓里，不一会就满了，赵言也不贪心，心想着下次再来也行，不急于今天搞定所有。 再多他这小身板就背不动了。 折了些树叶，盖在背篓的上面，让人看不清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赵言怕回去的路上遇到村里人看到会问，索性自己先做好准备。 昨天断亲被分出来，算是村里的爆炸消息了，现在不管是熟不熟的人，都会下意识关注着他们家。 要是被人发现他进山得到了这么多东西，难保不会有人眼红，赵言为了保险起见，这个秘密还是不能让人发现。 背篓已经装满又只有他一个人的情况下，赵言没法一把背起这个背篓。 先把背篓放在地上，赵言也坐到地上，往地上借力才能把背篓背起来。 虽然很累，但收获满满，赵言还是非常满足的，今天的一天功夫总算没有白费。 顺着树上的标记往回走，赵言心里有着大致的方向，很快就走到了山的外围。 一直到走回家的路上，都没有遇到村民个，这也让赵言松了一口气。 这样就不怕被人发现，也不用费尽口舌去和人解释了。 回到家里，约莫才下午三点多，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不知道他娘和他妹妹去哪里了。 赵言累极了，赶忙卸下背篓，把柿子拿出来，再把药材分类放好。 剩下的蘑菇和木耳，他一把拎到灶房那边，准备洗一遍再晾干。 可他突然想到家里根本没有簸箕可以晾蘑菇，他就算洗的多干净都没用，没有簸箕，蘑菇都不知道放哪里晒好。 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没办法，赵言只好拿出一些今晚打算吃的蘑菇洗干净。 先做准备工作总是不会错的。 刚刚洗完蘑菇，赵言就听到陈氏和赵云说话的声音。 第15章 鸡蛋 赵言走到院里，看到陈氏背着柴火，赵云手上挎着的篮子里也装满了野菜。 两人脸虽然晒的通红，但都满脸笑容。 赵言也被她们脸上的笑容感染了。 “三郎，你回来啦。”陈氏看到赵言走过来，脸上有汗但是精神头看起来还不错，陈氏也就放下心来。 她生怕赵言第一次上山不适应或者迷路呢，幸好一切都还好。 “娘，我也是刚刚回来。”赵言笑着说道。 “三哥，你看，今晚我们有鸡蛋吃了。”赵云一边说，一边小心的用手扒拉篮子里的野菜。 上面的野菜移过去篮子的一边。 赵言这才看到里面居然还藏了两个鸡蛋。 “这是哪里来的啊。”赵言看这个鸡蛋个头不大，但是很干净，不像是野生的鸡蛋。 但是谁又能给他们家送鸡蛋呢。 鸡蛋在这里可是个金贵的东西，农家人都是攒着鸡蛋等大集的时候去卖钱的。 自己都舍不得吃。 那到底是谁给的呢？ 赵云冲赵言调皮的眨眨眼，“这是我和娘刚刚遇见曹婶，曹婶给的。” 怪不得呢，原来是曹婶。 赵言立马想起了昨天才见过的妇人，脸盘有点圆，还带着笑，一看就觉得是个热心肠。 “曹姐是个热心人，看我们家有困难都愿意伸把手，你们俩以后要记得曹姐这份好啊。”陈氏提醒道。 赵言和赵云两人闻言点点头，表示听进去了。 本来今天曹姐给的鸡蛋，陈氏是不想要的，鸡蛋那么金贵的东西，不拿去换钱，给他们吃这不是浪费嘛！ 陈氏想想都有点心疼。 可曹姐的一番话又说到了陈氏的心坎里。 “你别推辞，你不要我这鸡蛋，那你想想家里的吃的又还能吃多久，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三郎和云儿想想啊。”曹氏苦口婆心的劝道。 “两个鸡蛋罢了，给孩子好好补补身子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当娘的不就是想孩子过的好吗。” 陈氏听进了这话，知道曹姐还是为了自己好，自己要是再不领情，多少有点说不过去了。 于是这两个鸡蛋这才带回了家。 陈氏慢慢把柴火卸下来，赵言上去搭了把手，才发现这柴火的分量挺重的。 接着把所有柴火摊开，在院子里继续晒。 柴火只有晒的够干，才能烧的更好。 陈氏原本是打算砍点柴火去镇上卖，换点钱买些粮食的。 可又想到自家没有板车，单单靠人力背去镇上最多只能背三捆柴火，走去镇上脚程再快都要一个时辰多。 来来回回，时间都要浪费在路上了。 一捆柴火一文钱，去一趟就算全部卖出去才能挣三文钱，要是卖不出去，那可就一文钱都挣不着。 现在又不是冬天，买柴火的人又不多。 柴火能不能卖出去还真不好说，到时候可能还白忙活一场。 现在的新米十文钱一斗，陈米六文钱一斗，一斗他们一家四口人也就能吃五天左右。 卖柴火需要当家的去卖，这样当家的就不能扛大包了，扛三个大包能挣一文钱，当家的一天货源多的话能挣十个铜板。 这比卖柴挣的多了。 至于哪个更加辛苦，这个陈氏没考虑。 没有什么活是不辛苦的，能挣钱的活就辛苦不到哪里去。 这是陈氏一直以来的想法。 之前在赵家从早忙到晚，挣的钱连一个铜板都摸不着，现在挣的钱都能进自己的口袋。 相比之下，现在不管多辛苦，陈氏都觉得是幸福的。 陈氏越想越觉得卖柴火这个活计做着不赚钱。 所以她今天只是拾够了自家这几天够用的柴火而已。 不过柴火可以囤着，陈氏打算明天继续去拾柴火。 “娘，云儿你们看，这是我今天的收获。” 赵言指着放在他屋子门口的药材和柿子。 陈氏和赵云顺着赵言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果然有东西放在那里。 柿子她们都认识，就是那一堆草是什么东西就不知道了。 “三哥，柿子都没熟，你怎么都摘下来了。”赵云吃过的柿子不多，一共就吃过两次。 一次是娘上山砍柴偷偷给她摘的一个柿子，一次是去姥姥家，姥姥给的柿子。 赵云还记得柿子的味道，很甜，比她吃过的所有东西都甜。 但她记得柿子是红色的啊，红色才能吃，那三哥为什么要摘一堆不熟的柿子回来呢？ 又不能吃。 “那是我摘回来做柿饼的，做柿饼就要没熟的柿子来做，柿子熟了反而不能做了。”赵言耐心解释道。 “可……三郎，你怎么突然就会做柿饼了。”陈氏很了解赵言，赵言是几乎没进过厨房的，怎么突然会做吃食了呢。 “娘，我之前在书院的时候同窗给我吃过柿饼，很好吃，但是价格太贵我买不起，所以我就翻了书籍，里面正好就有柿饼的做法，我打算试试。”赵言不急不忙的解释道。 从一开始打算做柿饼的时候，赵言就想好了托辞。 幸亏他演技还算不错，再说是看书得来的法子，按照陈氏她们对书籍的敬畏之心，很快就可以糊弄过去。 事实果然如赵言想的那样，陈氏信了。 “那你想做就做吧，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就和娘说。”陈氏见儿子都这么说了，也就信了，但怕赵言没经验糟蹋东西，她还是忍不住提醒。 “三哥，我也要做柿饼，我也要做，做好了我能吃一个柿饼吗？”赵云雀跃的说道。 赵言笑了笑说“你当然能吃了，多吃几个都不是问题，不过柿饼做好没那么快，你还有的等呢。” “对了，娘，那堆药材你们先别动，我待会再处理。”赵言怕陈氏不认识这是药材，把这些当杂草扔出去，那他今天就白干了，就赶紧提醒道。 越早打预防针越好。 陈氏习惯性点了点头，“药材吗？这也是你从书里学来的吗？” “对，从书里学来的，这是我打算拿去卖钱的，等弄好了，我打算去药铺问问价钱，然后再卖出去。” “行，那你要卖的时候让你爹领你去。” 陈氏也就小时候爹娘领着去镇里走了一次，后来娘病了，爹和大哥都在拼命挣钱给娘治病，陈氏也得操持家里的活计，一家人都忙的团团转。 她也就再也没去过镇上了。 嫁到赵家以后，不要说镇上，连娘家都不容易回。 对于镇上，陈氏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很多人。 还好孩子他爹农闲的时候会去镇上扛大包，还能带着三郎去药铺看看。 赵言听陈氏这么说，当然很乐意，他压根不知道去镇上的路是从东南西北哪个方向走呢。 有人带路，他正巴不得呢。 ilwxs.com 第16章 肥肉和盐 说完话的间隙，赵高也回来了。 浑身灰扑扑的，背上、肩膀和手臂上脏的最是明显。 脸上也是闷出了个大红脸。 赵言先看到赵高，随口招呼了一下。 “爹，你回来了。” “嗯。” 赵高点点头，走进屋里，把背篓里的东西拿出来。 一点用油布包着的盐，还有半斤不到的肥肉，这是要拿回来炸油的。 别看这点东西不多，却花光了赵高今天挣的所有的钱。 今天行情好，很多货船到码头。 赵高虽然话不多，领头的管事却对他有点印象。 老实又能干的人，又没啥坏心思，管事就喜欢没有野心肯踏实干事的人。 相应的管事给赵高分派的活也会比别人多点。 赵高在不知不觉中也算是走了半个后门了，但当事人显然还没意识到。 但是再多，赵高今天满打满算也就挣了十五个铜板。 按照三个大包一文钱来算，赵高今天就扛了整整四十五个大包。 一个大包起码百来斤，都是要咬牙才能扛的下来。 做习惯了农活的赵高虽然没有累的手抖脚抖，但是也累的够呛。 但拿到铜板的那一刻，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数了好几遍铜板数目没错以后，赵高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悄悄把铜板放到贴身的口袋里。 这是陈氏特意给他缝的口袋，就是怕贼把铜板摸了去，口袋在靠近胸口那里。 要拿钱的时候势必会碰到胸口，这样才足够安全。 毕竟挣点钱可不容易，事关一家的口粮，赵高不敢大意。 把钱放好后，赵高时不时摸摸胸口，摸到凹凸不平的感觉时，赵高才感到格外安心。 赵高先去李屠户那里割肉，整个镇上只有一个屠户，所以生意也比较好。 赵高生怕去晚了肉卖完了，就买不到三郎想吃的肉了。 在刚刚断亲，家里又揭不开锅的情况下，赵高是怎么都想着不会买肉的。 但三郎又说要买，赵高也只能狠狠心咬咬牙买了。 今天又正好挣到了钱，三郎第一次提的要求，自己这个当爹的总得要满足一下。 所以一下工，赵高赶紧跑来了，生怕来迟一步。 今天运气还不错，虽然时间有点晚了，但想买的肉还在。 “李屠户，帮我割三两肥肉。” “好嘞” 没一会，李屠户就把肥肉割好了。 李屠户用秤秤了秤，说：“正好三两，你给七文钱就行。” 赵高从怀里的口袋拿出铜板，仔细数了七个铜板，放到案板上。 剩下的照样放回怀里。 李屠户清算了一遍，数量对上了，就拿稻杆把肉串起来递给赵高。 赵高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放进了背后的背篓里。 “下次再来啊，慢走。”李屠户招呼道。 “哎，好。”赵高点点头走了。 他还得去买盐呢，家里什么调料都没有，幸好昨天王婶送来的咸菜还有点滋味，不然天天和稀饭吃人也顶不住。 盐也是赵言早上叮嘱说要买的，赵高也答应了。 原本以为是买不到的，幸好今天活多，多挣了几个铜板。 盐二十文一斤，就买那一点盐就用去了八文钱，这是还和掌柜求情的情况下才买到的。 倒不是说掌柜少收了钱，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掌柜原本只肯最低十文钱卖半斤的，但是赵高真拿不出那么多钱。 赵高求情过程中，无意间提到自己儿子是个童生。 掌柜听了，就不到半斤也给赵高秤了，就当结个善缘。 毕竟人家再穷，家里还有个童生的儿子呢。 赵言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赵高买的东西。 家里是一滴油都没有，连炒个菜都不行，野菜也只能水煮，没有一滴油水，味道淡的要命。 赵言实在是受不了，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就提了一嘴，没想到他爹效率这么高，下午就买到了。 这种随口一句话就被人记挂的感觉，真的挺好的。 赵言小时候父亲就车祸去世了，是和母亲相依为命一起长大的。 记忆中很多幸福的时刻几乎都是和母亲一起度过的，自从三年前母亲去世。 赵言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实际上已经慢慢把自己的内心封闭起来了。 每天过着家和医院两点一线的生活，都快麻木了。 莫名其妙穿来这个时代，他适应能力很强，倒也接受的快。 目前陈氏和赵高对他的照顾也算是补齐了他所希望得到的东西。 他能感受到，自己在慢慢融入这个家，慢慢成为了这个家中真正的一员。 这种感觉他觉得还不赖！ “爹，你这就把盐和肉买回来了，这也太快了吧。” “爹，您可真厉害。” 不要钱的夸赞哐哐砸向赵高，赵高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只能在那里傻笑。 赵言并不吝惜自己的赞赏。 对于他来说肯定别人这是一种习惯，不能把别人的付出当做是理所当然。 在目前他不能送出什么实质性奖励的情况下，语言上的肯定他就更不会羞于说出口。 “害，这没啥厉害的。”赵高摆摆手道。 第一次被人夸，这对赵高来说挺意外的，甚至还有点不好意思，但又是自己儿子的夸赞，赵高嘴上没说啥心里确是高兴极了的。 他脸上开始迅速升温，因为脸本来就比较黑，所以他害羞脸红倒也没人看的出来。 陈氏和赵云也很快凑了过来。 赵言从桌子上拿起包着盐的油布，慢慢打开，才发现这个盐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颜色很暗，看起来是那种一小块一小块的。 跟赵言记忆中洁白如雪的盐压根扯不上半点关系。 拿起一点点的盐放进嘴里。 苦味和涩味渐渐在嘴里蔓延开，赵言被苦味苦的狠皱了皱眉。 当盐在嘴里彻底化开时，赵言终于感觉到了咸。 “三哥，你怎么还吃盐啊，你饿了吗？”赵云看赵言二话不说把盐往嘴里塞的场景，她也是第一次见。 赵言赶紧把油布包起来。 “没，我只是想试试味道而已。”赵言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奇怪，哪有人莫名其妙生吃盐的，但赵云都开口问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作为一个合格的兄长，妹妹的话是不能掉到地上的。 赵言上辈子是独生子，没有感受过兄弟姐妹之间的温情。 现在莫名其妙多了个妹妹，小姑娘还看起来瘦瘦小小的，虽然人小但是却颇会照顾他，赵言也避免不了心软，想对小姑娘好点。 毕竟这是他妹妹，他也是有妹妹的人了，当然要尽到兄长的责任了。 第17章 鸡蛋炒蘑菇 陈氏看赵言举止奇怪的吃了盐，还以为是赵言今天进山饿狠了，有些饥不择食。 她赶紧把桌上的盐和肥肉提起来，准备去灶房做饭。 “云儿，你把野菜和鸡蛋提来，跟娘做夕食。” “知道了，娘。” 赵云赶紧提起野菜篮子跟在陈氏后面往灶房的方向走去。 桌上赵高买回来的东西都被陈氏拿走了，赵言正好想起来了他放在灶房的蘑菇。 鸡蛋配蘑菇，刚刚好！ 今天还有肥肉能炸猪油，今晚的菜总算是有油水了，赵言越想就感觉越饿，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了一声。 赵高还在旁边坐着休息，赵言觉得自己刚刚肚子叫的声音有点大过头了，但这声音的大小并不是他能控制的。 赵言感觉脚趾扣地，只能找个理由逃离现场。 “爹 我去灶房帮娘做饭了，你在这继续歇息吧。” 赵高听到了，跟着起身。 “我也正打算过去呢，缸里的水剩的不多了，我去挑些水回来。” 赵言看着他爹今天辛辛苦苦扛大包，好不容易回家了还得去挑水，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刚刚的尴尬瞬间忘记了。 “爹，你休息吧，水我去挑就好了。”他爹又不是机器人，那哪里能这么连轴干活啊。 赵高笑了笑，说“没事，爹休息够了，水还是爹来挑，你还小怎么能干这些重活呢。”在赵高眼里赵言一直都是个孩子。 尽管赵言已经十五岁了，在这个朝代，十五岁都可以成亲了。 赵言看他爹的态度，知道自己去挑水这事是没啥希望了，只能过去灶房帮她娘做饭了。 等赵高和赵言去到灶房。 陈氏已经麻利的洗好米，用晒干的树叶当做引火，慢慢生起了火，饭已经在瓦罐里煮上了。 因为家里只有一个能煮东西的瓦罐，熬猪油只能等饭煮好了舀到碗里以后，瓦罐空了才能熬。 赵云在旁边看着火，陈氏本来打算洗洗今天刚摘的马齿苋，凉拌今晚吃的。 结果就看到了水缸盘的一堆蘑菇。 因为蘑菇有吃死过人的先例在，村里人就算是家里再没余粮，只能啃树皮，都不愿意碰蘑菇。 陈氏心里也怵了，生怕碰到蘑菇就中毒。 正好看到赵高和赵言走过来。 “三郎，这堆蘑菇是你带回来的吗？” 赵言正想和他娘说今晚做一个鸡蛋炒蘑菇呢，他娘转眼就问上了蘑菇的事。 就是……他娘的脸色怎么突然变的那么苍白！ “蘑菇，哪里有蘑菇。”赵高听到陈氏说有蘑菇，也开始着急了，村里以前有人吃蘑菇死掉的事情他是知道的，那可不是小事。 赵言看他爹娘都闻“菇”色变。 他大不理解！ “爹娘，那些蘑菇是我从山里摘回来的，打算今晚炒来吃的，没毒的你们别瞎担心。”赵言看他爹娘脸色不好，赶紧活跃气氛。 “哎呦，三郎你没事吧。” 陈氏听完赵言说摘了蘑菇，感觉天都要塌了，蘑菇这么危险的东西三郎怎么就碰了呢。 一把拉过赵言的手，反反复复的检查，生怕手上沾了毒素。 “娘，你别紧张，我没事，这蘑菇真没毒。” 赵言看陈氏脸色更加白了就知道他娘肯定又想歪了，赶紧安慰道。 “我在书院的时候吃过这些蘑菇，在书本里也看到过这些蘑菇的介绍，真的没毒的，你们看儿子吃了蘑菇不是还好好站在你们面前吗？” 陈氏和赵高听了，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下来了一些。 “三郎，你真的吃过这些蘑菇吗？”赵高生怕自己听错了。 “真的，爹，儿子真的吃过这些蘑菇。”只不过是在另一个时代吃的，赵言心里默默补充道，这应该也不算说谎吧。 虽然这里赵言并不知道是什么朝代，但是很明显这些物种并没有变异，只是时代不同而已。 陈氏和赵高看三郎这么信誓旦旦的样子，这才放心。 “娘，家里不是正好有鸡蛋吗？你今晚就做个鸡蛋炒蘑菇呗。” “鸡蛋炒……蘑菇吗？”陈氏有点迟疑，虽然三郎说了这些蘑菇可以吃，但陈氏还是有点不安。 “娘，你别担心，儿子想吃蘑菇炒鸡蛋了，你就做一次吧，好吗。”赵言为了让陈氏安心，拉着陈氏的手摇了摇。 这应该算是撒娇了吧。 没办法真没办法，他一个二十六岁的人真的不会撒娇，但是为了让他娘安心点，他只能豁出去了。 陈氏被赵言突如其来的撒娇给震住了。 做，必须做，三郎提的要求自己怎么都要给他满足了，不就是一个蘑菇吗，三郎都说没毒了，三郎读的书多，说的肯定没错。 不得不说，虽然赵言的撒娇很硬核，作用反倒是很明显。 “做，娘这就去给你整个鸡蛋炒蘑菇。”陈氏乐呵呵的说道。 “得勒，谢谢娘，我这就帮你洗蘑菇。”赵言也乐呵呵的加入了做菜的队伍，虽然他没帮上什么忙就是了，但赵言觉得自己起码起到了气氛组的作用。 赵高一看三郎都说没毒，孩子他娘也放心做菜了，他就赶紧提起桶去河边接水去了。 不一会的功夫，稀饭就煮好了，陈氏把饭舀到空的碗里。 接着把切好的肥肉倒到瓦罐里，小火慢熬下，油脂渐渐熬出来了，肥肉变的越来越小，焦黄焦黄的，香味也一直围绕在灶房里，简直香晕了。 陈氏看着情况往瓦罐里加了些水。 “娘，你放水干嘛？”赵言虽然自己本身会做菜，但没熬过猪油，也不懂陈氏为什么往猪油里加水。 “这样猪油熬出来的猪油更白，量也能多些用的更久。”陈氏看儿子一副好奇的模样，不由得被逗笑了。 赵言从小就话不多，这种鲜活的时候反而少见，陈氏见了反而挺高兴。 慢慢盛起猪油，剩下的猪油渣另外装到另外一个碗里，等凉了陈氏分给赵言和赵云两人几块。 看着兄妹两人吃迷糊的模样，陈氏不由得感到很幸福。 以前在赵家，厨房的活几乎都是她干的，熬猪油这种活计却永远碰不到，李氏怕她偷吃，都是防着她。 熬猪油要么是李氏要么就是小李氏熬的，所以猪油渣这种东西只能进了大房的嘴，他们二房是一点都吃不到的。 回想到过去的生活，陈氏不由得感到心烦。 又看到眼前自己孩子吃的高兴的模样，陈氏甩了甩头，把那不好的记忆甩走。 瓦罐里的猪油已经全部盛起来了，但是罐里本身还有残留油脂。 陈氏麻利打入两个鸡蛋到碗里，用筷子把蛋黄和蛋清搅开混合到一起，然后一下子倒到瓦罐里。 往底下继续加柴，让火变的更大了些。 鸡蛋开始滋滋冒泡，没过一会就熟了，陈氏把七分熟的鸡蛋捞到碗里备用。 接着把洗好的蘑菇全部倒到罐里，再加入一些猪油渣，不断翻炒，蘑菇混合着猪油的香气渐渐散发出来。 等到蘑菇快熟的时候倒入鸡蛋，再继续翻炒几下倒入适量的盐。 过了一会，鸡蛋炒蘑菇就出锅了。 第18章 吃夕食 有了鸡蛋炒蘑菇这道硬菜，马齿苋陈氏就不打算弄了。 家里就四个人，太多菜反而浪费。 对于陈氏来说，又是猪油渣又是鸡蛋这都赶上过年了，过年都没吃的这么丰盛。 家里的粮食不多了，还是要省着些吃，可不能只吃上顿，饿下顿的。 赵言帮着把饭菜端到堂屋的饭桌上，四碗饭一碟鸡蛋炒蘑菇，就算齐活了。 筷子赵云帮着拿了过来，整整齐齐的放在桌子上，陈氏还在灶房收拾锅碗瓢盆。 院里的门又被打开了，是赵高又挑着水回来了，这已经是第四桶水了，灶房里的水缸已经满了，这桶水是单独放旁边今晚用来洗漱用的。 “爹，你放好水，就过来吃饭吧，顺便叫一下娘。”赵言招呼道。 “哎，爹知道了。” 赵高乐呵呵的应了一声，继续提着水往灶房走去，把水桶放在水缸旁边摆放好，挑水这个活计今天算是干完了。 “孩儿他娘，收拾好没，该吃饭了。” “快了，当家的，我把这点活干完就行了。”陈氏一边低头收拾，一边回答道。 没过一会，灶房的活也干完了，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堂屋走去。 太阳还没落山，高高的挂在天上，一眼望去像个咸蛋黄，并不刺眼。 温度相对于中午也下降了些，风吹过树木纷纷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个点差不多就是吃夕食的点，外面的阳光能照进屋里，大家伙还可以在亮堂的地方吃饭。 农家就是这样，吃的东西很简单数量也少，只能是吃到刚刚五六分饱的样子。 早点吃完饭，家里没啥活计的就可以早早上床歇息。 这样可以少些体力消耗，人就不容易觉得饿。 还可以不用点灯，灯油可贵了，要二十文一盏，平常农家人是不会点的。 以前在赵家，油灯也就赵大河和赵玮和赵宇屋里有，李氏说的好听，她的两个大孙子是文曲星下凡，区区油灯用了就用了，这是值得的。 反而二房从来没有油灯的使用权利，就算是赵言也不行，否则就要被李氏骂个狗血淋头。 断亲被分出来，也没分到什么好东西，直到现在赵言都不知道这个“油灯”到底长啥样。 等陈氏和赵高过来以后，各自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就算是开饭了，普普通通的一顿饭，他们家倒是没什么规矩。 饭是早已经盛到各自碗里的，数量都差不多，唯独赵高碗里多了一些而已，对比并不明显。 作为家里主要劳动力，赵言虽然这点饭根本吃不饱，也不会觉得自己饭比他爹少就感觉不公平。 他爹干的活多应当多吃些，这是应该的。 赵言反而还想把自己碗里的饭再给他爹分点，可惜他爹没同意。 赵言也就不勉强了。 虽然家里吃饭并没有规矩，赵言还是等赵高和陈氏动筷了，他才开始吃。 在他的潜意识里，长辈先动筷这是礼貌。 即使他爹娘并不在意这些，他也想去做。 爹娘对他这么照顾有加，目前他能为家里做的不多，在他能够做到的情况下，他还是想要尽力把这些事情做好的。 看赵云一直盯着蘑菇炒鸡蛋看，赵言就知道小姑娘这是饿了。 赵云年纪还小，并不知道吃蘑菇吃死过人的事情，她并不觉得蘑菇是多么可怕的东西。 只知道爹娘不让她乱吃蘑菇。 她也老老实实的听话了。 但，今天蘑菇都摆在面前了，都上桌了，肯定是可以吃了！ 可三哥没动筷，说要等爹娘，她也就老老实实跟着等了。 等到赵言开始吃了，她也就毫不犹豫的吃了起来。 赵言夹了一筷子的蘑菇炒鸡蛋，吃进嘴里。 蘑菇的清香，鸡蛋的滑嫩，香的恨不得让人把舌头都吞下。 以前经常吃外卖的赵言，久违感受到了家常小炒菜的美味。 我以前到底吃的什么玩意，全是科技与狠活。 赵言在心里默默吐槽。 果然世间万物，唯有美食美景不可辜负，美景赵言现在是没有心情去欣赏了。 至于美食他早已经沉浸其中了。 要是之前有谁对他说吃一道菜能让人想哭。 他只会觉得这是瞎矫情。 不就是区区一道菜吗，有什么好哭的。 现在他是彻底被打脸了。 这道菜让他想起来他妈生前给他做的那些菜，味道并不是多么美味，但是很有家的味道。 如同今天分蘑菇炒鸡蛋一般，材料一般，味道也不是绝顶美味，毕竟条件就在那里限制着了，家里调味料只有那个味道苦涩的盐。 其余是一个没有。 陈氏能炒出这个味道，赵言都觉得厨艺非凡了，看来他以后有口福了。 赵言一边吃一边伤感，桌上的人都在认真吃饭。 纷纷觉得这道菜太香了！ 筷子伸的飞快，都在大口大口的吃，没人意识到赵言在独自伤感。 赵言本来还在沉浸式的伤感，但是看到他爹娘和妹妹吃的那么开心。 他心里的乌云一下子就散开了。 没什么好不开心的，他重新又拥有一群爱他的家人了。 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原来看着别人吃的开心，真的能感觉到幸福。 餐桌上都在埋头吃饭，因此今天很快就吃完了。 赵言依旧跟在陈氏后面打打杂，帮帮忙。 陈氏本来想阻止的，觉得自己儿子是读书人，灶房这些活不是他该做的。 但看着儿子忙前忙后的帮忙，她反而挺开心的。 三郎想做就随他吧。 陈氏心里暗暗想。 加上赵云，总共有三个人在灶房里忙活，今天的打扫清洁速度也格外的快。 “娘，活都干完了，你也歇歇吧。”赵言看陈氏忙活一天了，都在忙忙碌碌，提醒道。 “害，娘不累，灶房活都干完了，三郎你也歇着吧，我去帮你爹编背篓去。”陈氏笑着回道。 赵高吃完夕食，就出去砍了些竹子回来，说是要编些背篓出去的时候方便装东西。 赵言突然想起来他的药材需要晾晒，剩下的那些蘑菇木耳也需要晾晒。 便央求赵高多做些簸箕之类的东西。 赵高很爽快的答应了。 赵言不了解这些竹制品到底是怎么编织出来的。 他以前只见到过制成品，至于制作过程，他也是一点都不了解的。 现在看他娘要过去帮忙，他也来了兴趣。 又跟在陈氏后头，想一探究竟，看看这些东西到底怎么做的。 第19章 整理 赵高就坐在屋檐下，身旁放着一些竹片。 他正在用那些薄薄的竹片编织，那些竹片薄的在赵言眼里感觉下一秒就要断了。 但在他爹手里却异常的柔韧，好像怎么都折不断一样。 陈氏帮着在一旁削竹片，她手艺不如赵高，只能打打杂，做一些辅助的活。 赵言凑近了仔细看，眼见着竹片互相串着串着，渐渐就成型了。 他明明没眨眼，但是这些竹片却像变魔术一样的突然有了非常明显的变化。 这手艺果然不是我这种手残党可以参悟的。 赵言默默想道。 赵高的速度很快，没过多久，一个簸箕就做好了。 用手摸过去，也没有竹子的毛刺，叶片被打磨的很光滑，可见他爹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爹，你可以多编篮子啊，背篓去镇上卖，这样我们家里不是又多了一个进项了吗。” 赵言觉得自己的脑子还不赖，又想到了一个发家致富的好方法。 “这些东西哪有这么好卖，村里家家户户基本都有人会做，都不需要去买，自己做就好了。” “而且镇上的人都去木匠店里买，花样又多，质量又好，我们做的压根没人会买。” 赵高笑了笑，果然三郎还是个孩子，对这些想的还是太天真了。 赵言本来想说，不就是花样吗，自己就见过各种各样的啊。 突然又想起来自己那渣一般的绘画技术，画出来的东西也就是他自己才能看得懂。 就别指望他爹能看懂他的艺术画作。 赵言无奈的叹了叹气。 老天爷，我的金手指呢。 要空间没空间，要金手指没金手指，家里还家徒四壁。 真是生活不易，赵言叹气。 还好赵言最擅长的就是不气馁。 没有条件我就创造条件，之前的二十六年不是白活的，九年义务教育可不是白上的，大学专业课不是白学的，四年工作经历不是白混的。 想到这些，赵言瞬间干劲十足。 拿起赵高刚刚做好的簸箕，太阳还没下山，微弱的阳光还是可以晒晒那些蘑菇的。 把剩下的蘑菇倒到簸箕上，均匀的铺开，放到太阳底下晒。 蘑菇有点多，一个簸箕不够晒，幸好赵高干活麻利，很快，第二个簸箕就做好了。 赵言赶忙又拿过来，照着原来的方法晒起了蘑菇。 “三郎，你把蘑菇都放哪里晒干嘛啊。”因为之前怕蘑菇有毒，陈氏每次都是离蘑菇远远的，对于蘑菇属于认知一片空白的。 对于赵言的行为，她看的不太理解，好好的蘑菇，干嘛要放到阳光底下晒。 “娘，蘑菇晒干了好保存，以后想吃就拿出来煮就行了，现在不晒，蘑菇容易烂掉。” 一听到容易烂掉，陈氏都有点心疼，他们家好不容易才有的吃食，烂掉陈氏是万万舍不得的。 “那你晒吧，晚上记得收，夜里露水重。”陈氏提醒道。 “知道了，娘。” 赵言收拾好这些蘑菇，就开始整理他采回来的那些药材。 有些需要晒干，炮制才能卖到药材铺。 像今天这种刚刚采回来的药，药材铺很有可能不收，要么价格很低。 赵言不愿意自己辛苦采的药材这么廉价的卖出去。 所以他打算把药材加工处理了再拿去卖，这样也好提提价。 把刺五加、赤芍这些分开，捡掉里面参杂的杂草。 再重新拿了一个簸箕，把赤芍和刺五加放到簸箕里面，摊开继续放到太阳底下晒。 看着装满三个簸箕的蘑菇和药材。 赵言心里满满成就感，现在万事俱备，只欠晒干了。 总觉得忘记了什么事情，但是模模糊糊的赵言根本想不起来。 “药材晒了，蘑菇也晒了，到底还有什么没干呢。”赵言一边回忆一边嘀咕。 哦！ 我怎么把柿子忘记了，还想吃柿饼呢，结果转头就把摘了柿子的事情忘记了，我这记性。 赵言无奈的拍了拍自己的头。 这个动静引起了赵高和陈氏的侧目。 “哈哈哈，没事，有蚊子，我打蚊子呢，爹娘你们继续忙活，不用理我。”赵言尴尬的抠抠手。 赵高和陈氏看没啥事就继续低头干活去了。 “小妹，你过来帮帮忙。”赵言看赵云闲的在院里数蚂蚁，毫不客气的叫过来帮忙。 一家人嘛，有事一起干，有钱一起赚。 “哎，三哥，我这就来。” 赵云拍拍手上的土，就赶紧跑了过来。 “干啥呀，三哥。” “刚刚我不是说要做柿饼吗，我们今天先把柿子收拾一下。” 赵云点点头，屁颠屁颠跟在赵言身后。 赵言把所有柿子用背篓装起来，拎过去灶房。 接着把表皮完好的柿子挑出来，用清水挨个洗干净。 再给赵云演示了一遍如何削皮后，等赵云确定学会了，赵言便放手给赵云削皮了。 赵言在一旁洗，赵云则在旁边把洗干净的柿子削皮。 留着柿子头，其余的皮全部削掉。 赵云手法很熟练，一整个柿子削完皮，皮都是连在一起的，一点都没断过。 洗完柿子，在罐子里加了半瓢水，引火开始煮水。 “小妹，爹应该又弄好一些簸箕了，你去看看，有几个就拿几个过来。” “好。” 赵云急匆匆的往堂屋那边跑去。 没过多久，就拿着三个簸箕回来了。 “三哥，爹就做好了三个，你要簸箕来干嘛啊。” “待会要在开水里烫柿子，烫完要控水，就得放到簸箕上，你先把簸箕放旁边先。” 赵云老实照做了。 等水开了后，赵言把柿子挨个放下去烫个十秒左右就捞起来，放到旁边簸箕里控水了。 因为瓦罐比较小，赵言是一个个柿子挨个烫过去的，费了不少功夫。 花费了小半个时辰，才算是把所有柿子都烫了个遍。 所有柿子把三个簸箕放的满满当当。 接着赵言把柿子皮也放到罐里烫了烫，以后还要拿来捂霜呢。 柿子皮烫好也捞起来放到簸箕里面。 等到水分控的差不多了，赵言就拿起一个簸箕，打算拿去院子里有太阳的地方晾晾。 赵云见状，也跟着拿起另一个簸箕。 很快三个簸箕都拿过去了院子里，早上看起来还空荡荡的院子。 因为药材、蘑菇、柿子加起来数量比较多，一下子就铺满了大半个院子，一眼望去，全是簸箕。 第20章 偶遇小李氏 随着公鸡打鸣声的响起，村里又开始有了阵阵炊烟。 各家各户都开始忙碌起来，现在不是农忙的季节。 家家户户还是有不少活计要干，地里要浇水，家里柴火也要多储备，为过冬做准备，小孩子也会被打发出去田里拔杂草，去山坡那里摘野菜。 农家几乎没有闲下来的时候，一睁眼就得开始干活了。 赵言家也不例外，陈氏早早就起来做朝食了，今天当家的要和三郎去镇上卖药材。 她得早点做好朝食，让他们父子俩吃饱了再赶路。 去镇上的距离可不近，得走一个时辰呢，肚子空空的可不行。 特别是三郎，这个年纪正是长个子的时候，不吃饱点容易饿着。 陈氏不忍心孩子饿着。 看着见底的米罐，陈氏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米都见底了，只能盼着三郎他们今天能把药材卖出去买些粮食回来了。 赵言睁开眼，屋里还暗着，只能看到模糊的亮光。 摸索着起来，搁平时赵言是不会起这么早的。 但是今天是他验收成果的重大日子，他得去卖药材挣钱，能不能稍微改善家里的生活水平就看今天了。 这几天他都没有再上山摘蘑菇和采药材，最多也就是去河边那里采了些常见的蒲公英和甘草。 那边蒲公英和甘草长的遍地都是，虽然这几样常见的药材卖不上价，却可以以量取胜。 卖多点，一个铜板也是挣，赵言不挑。 剩下的时间，他除了吃饭睡觉，几乎全铺扑在这些药材上面了。 三天时间下来，太阳够晒，药材晒干的很快。 赵言把一些蒲公英和甘草留出一些，给家里备用。 万一有个上火咳嗽，这些药都能用上，有备无患赵言才能安心。 至于赤芍和刺五加这些能卖的上价的药材，赵言就没打算留。 当务之急是要买些粮食先，家里的米都快吃完了，再不买粮食，他们一家就要喝西北风了。 这几天码头也没活，赵高不能去抗大包，家里是一点进项都没有的。 赵高只能天天去砍柴，家里的柴火短短三天已经堆出一座小山了。 陈氏也是天天就带赵云出门摘野菜，家里没有田地也没有菜园子，什么都要买，不然只能去山坡上碰运气。 村里人也经常摘野菜，山坡上的野菜根本不够摘，还好现在不是冬天，不然连野菜根都找不着。 这几天赵高和陈氏虽然没说，但赵言能看的出他们很忧愁。 现在也不是开荒的季节，而且开荒也需要报备给村长，村长再报备给衙门，衙门同意了，他们才能开荒。 开荒第一年的收成本来就不好，但是却要缴纳四成的赋税给衙门，剩下的六成，又要留种，又要当口粮，根本不够吃。 赵言觉得这完全就是在打白工，甚至还要倒贴。 辛辛苦苦一年，种的粮食还填不饱肚子，这简直就是赔本的买卖。 这里的人世代就和田地打交道，大家伙都觉得田地就是根，这是他们唯一的活路。 所有的时间精力都投入到田地里了。 收成好皆大欢喜，收成不好有些人甚至卖儿卖女。 不是他们狠心，是这个世道太艰难了，粮食根本不够吃的情况下，只能做出一些不得已的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赵言是不希望他爹娘继续种田了，又费心又费力，结果还不好，他完全可以通过别的法子去挣钱。 但是他爹娘的思想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变的了的，赵言能够理解，只能是慢慢来了。 第一步先从卖药做起吧。 今天的朝食依旧是老三样，水远远多过米的稀饭，一点咸菜和一小碟凉拌野菜。 赵言觉得吃了太多野菜他脸都要吃绿了。 没办法，谁让家里穷呢，现在有东西吃就不错了。 朝食很快吃完了，赵言擦了擦嘴，转头对陈氏说：“娘，我吃好了，今天我不在家，你记得把蘑菇翻翻面继续晒。” 蘑菇水分比较多，要想储存久，就得晒干一些，不然容易发霉，今天还要继续晒才行。 赵言今天来回都要两个时辰，相当于现在四个小时，今天估计一天都不在家，只能把这活拜托他娘帮忙做了。 “知道了，三郎，娘会记住去做的，你不用担心，路上和你爹小心些。” 赵言点点头，就回了屋里，两个背篓里面都装满了药，占大头的是蒲公英和甘草。 虽然数量多但是重量却不重。 赵高背了装着相对重一些的背篓，把轻的给赵言背着。 赵言知道自己身板不够硬，也就没辜负赵高的好意，老老实实背着背篓跟在赵高后面出门了。 陈氏站在院子门口看着两人渐渐走远，直到看不清身影了她才关上院门。 菩萨保佑，保佑三郎一路平安，一切顺利。 陈氏默默求道。 赵高走路真的很快，赵言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这件事情。 幸好他的背篓很轻，走起来还算轻松，还算跟的上。 很快就走到了村头。 那里已经有一些人在那里了。 平时村里人唠嗑都爱在村头那棵大树下乘凉唠嗑，有时村里人要想搭牛车去镇上，也是去那里等着。 牛可是个稀罕物，一般人家都买不起，村里也就村长家和王家才有牛。 王家的王志每隔两天就会赶牛去镇上，需要去镇上的村民就会搭他的牛车去，每次坐牛车都要给一文钱。 村里不是谁家都能给的起这一文钱，就比如现在的赵高和赵言。 他们俩目前的口袋比脸还干净。 自然坐不起牛车，只能靠两条腿走。 两人本打算继续往前走就好了，反正这牛车他们也没想过去坐。 不料却有人叫住了他们。 “哟，这不是被赶出去的二弟吗，这一大早干嘛去啊，看到我怎么都不打个招呼，真是没教养。”小李氏今天正好想去镇上给赵远送一下衣服和鸡蛋。 那可都是李氏从牙缝里抠出来给大儿子补身子的。 虽然被李氏吩咐去干活，但这活压根不用出什么力气，还能去镇上，小李氏心里可高兴了。 结果一大早就看到二房那两个晦气的人，看两人的穷酸样，连牛车都坐不起。 她每次出门可都是坐牛车的！ 赵言看着小李氏在那里装模作样的嘲讽他们，一下子就觉得不爽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是故意来找茬。 他可就不客气了！ 反正都断亲了，没什么可顾忌的。 这时候还不怼回去，他今天就不姓赵！ 小李氏今天算是踢到铁板了，可她还不知道，在哪里趾高气昂的笑呢。 第21章 反击 “大嫂……。” 赵高刚打算开口，就被赵言一把扯了下袖子。 “爹，你别说话，我来和她说就行。” “可是……” 赵高潜意识里觉得赵言还是个孩子，这种场面难以应付，他一个大男人都不知道怎么办，小李氏又是个妇人，他又不能太过计较。 赵言觉得他爹就是太老实了，被骂都不知道怎么还嘴，今天他就来给他爹展示一波。 年纪小怎么了，年纪小更好还嘴。 说到底，他还能用万能语句圆回去。 他还是个孩子呢。 小李氏会撒泼，他赵言也会耍赖啊。 对待这种厚脸皮的人，唯一的办法就是脸皮比她更厚。 “大伯母，不对，我们都断亲了，我不能叫你大伯母了，大婶，你有事吗。” 赵言距离小李氏还有三十米的距离，生怕她听不清，还特意加大了嗓门。 这下不止小李氏听的清清楚楚，那边不管是唠嗑的还是等牛车的都听的清清楚楚。 小李氏觉得“大婶”这两个字特别的刺耳，但是刺耳的原因是什么，她还想不出。 “大婶，你没事叫住我和我爹干嘛，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的，你很闲我们不闲啊，你别浪费我们时间行不行。” 一听到这，小李氏也按耐不住了，“我就叫你们一声而已，你们有什么可忙的，瞧你那穷酸样，我呸。” 赵言看小李氏还在那拽的要命，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大婶，我们家穷酸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们跟你很熟吗，看我们家穷你又不肯借钱，少在那里说风凉话。” “你是什么人，我们心知肚明，你儿子推我进河里，害我差点没了命，这事你可千万别忘记了。” 赵玮是小李氏的命根子，赵言专挑痛点刺激她，就不信小李氏还能拽下去。 不出所料，小李氏一下子就被气的跳脚了。 一下子就跑过来，抬手就想扇赵言一巴掌。 “你这祸害敢说我儿子，你当初就应该直接淹死在河里，怎么就被救了呢，你看我今天能不能打死你。” 说着那一巴掌就要挥到赵言脸上。 赵言心里早有准备，正想用手制止的时候，赵高动作更快，一下子就抓住了小李氏的手腕，用力一拧。 小李氏痛的叫出了声，赵高用了巧劲，一把就让小李氏摔到了地上。 从看热闹村民的角度看过来，只觉得是小李氏跑的太猛，又想打人失去平衡才摔倒的。 赵言见状，假装害怕，后退了几步，低下头。 这在外人看来赵言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大家都觉得小李氏忒不是个东西，赵言才多大，还是个孩子，小李氏都这么泼辣的对他。 心里都开始嫌弃起了小李氏，还是少跟这种人打交道好。 赵言压低声音，“我们都断亲了，我不过就是说了实话，你就对我又打又骂，这天下还有没有理了，你要是不服我们就上衙门，让官爷来评评理，我就不信你还能一手遮天，我倒要看看你儿子还能不能读的了书。” 现在读书人最重名声，不管是要考童生还是秀才，都要有担保人作保。 名声坏的人，不会有人愿意担风险去作保，特别是这种蓄意谋杀的。都不用说，读书人这个圈子都混不下去了，名声臭的彻彻底底。 听完赵言的话，小李氏害怕的开始发抖，别看她整天作天作地的骂人，实则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人。 以前二房被打被骂都不敢吱一声的，现在断亲断出去了，这才几天 都敢威胁她了。 “你给我等着，我今天先不和你计较。” 小李氏用力压下心里的恐惧，不愿意被赵言看出来她害怕了。 但赵言是谁啊，他可是大学辅修过心理学的哎，通过微表情分分钟就知道小李氏在装。 演技也忒烂了，还在那里拽。 小李氏说完狼狈的爬起身，捡起地上的包袱往着家里的方向跑远了。 这时候她已经忘记自己今天是要出门送东西的了，心里只剩下满满的恐惧，害怕赵言真的要去官府告状。 那就真的完蛋了。 她心里是一团乱麻，自然也想不起来包袱里还包着鸡蛋，刚刚那一摔鸡蛋全部都摔破了，鸡蛋液慢慢浸湿了包袱。 可小李氏还是没有意识到。 小李氏回到赵家，赶紧关上大门，刚刚有力的双腿，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顺着院门滑坐在地上。 李氏听到动静，一瞧就看到本该已经出门的小李氏又回来了，还一脸见鬼的模样，像是失了魂一样的坐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手里抱着的包袱也是沾满了尘土，还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已经把包袱打湿了。 李氏一看到这场面，心里的火气就来了。 自从二房分出去了，家里的活计没人干，小李氏又只会躲懒，今天不是头疼就是腰痛，找了各种借口就是不肯干活。 李氏觉得哪有媳妇不干活，她一个当婆婆的反而不干活的。 这简直不像样！ 这几天她和小李氏是吵了又吵，但小李氏还是懒得要命，好不容易肯动手了，做的却是乱七八糟的。 叫她喂鸡一把踩到鸡，鸡一下子就瘸了一条腿，让她收个鸡蛋，鸡蛋没收着反而摔烂了，煮个饭都能煮糊掉。 这可给李氏心疼的啊，感觉就是在剜她的肉。 直接给李氏气了个仰倒。 想着快一个月没给在镇上干活的大儿子送些吃食了，李氏这才把从牙缝里抠出来的五个鸡蛋装好。 怕被别人看出来，她还特意用衣服包起来，又放到包袱里，觉得这样别人就看不到了。 别人确实也看不到，没想到却又被小李氏一把给摔了，鸡蛋是不能吃了，衣服也不能穿了，沾满了黏黏腻腻的鸡蛋液。 “你个败家娘们，我们赵家怎么就娶了你这个扫把星，我好不容易省下来的鸡蛋，你这就祸害了，让你送个东西你都送不好，你还能干点啥。”李氏一边说一边用手打小李氏。 李氏下手很重，小李氏被打痛了，总算回过了神。 “娘，我不是故意的，是赵高推我，他打我啊，娘你可要为我做主啊，赵言那个扫把星还想把大郎告上衙门，他这是想害死我们大郎啊。”小李氏抱着李氏的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娘啊，大郎可是我们家的文曲星啊，怎么能被祸害了呢。” 李氏一听这事还涉及到二房，赵高一向老实不吭声怎么会打人呢。 这事多少有些颠覆了李氏对赵高的认知。 但一听到这事还涉及到自己的宝贝大孙子，赵言胆肥了还敢上衙门，她非得让他瞧瞧厉害不可。 此时的赵言还在去往镇上的路上，走的满头大汗，没有想到李氏已经在想如何对付他了。 第22章 卖药 与小李氏吵架耽误了小半个时辰，又因为赵言第一次走远路，路上走走停停的。 等到他们走到镇上的时候，已经接近正午了。 赵言脸上聚集起了一颗颗的汗滴，不断地随着脸颊滑落。 现在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汗流浃背”了。 尽管已经接近正午，闷热的天气还是不能消散人们赶集的乐趣。 应有尽有的市集看的赵言眼花缭乱。 卖糖人的，卖饮子的，卖菜的，甚至还有卖文玩的，各种各样都摆在眼前。 “卖包子喽，一文钱一个素包，两文钱一个肉包，皮薄馅多，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客官，你要啥包子。” …… “好嘞，客官我收您三文，一个素包一个肉包，您拿好，欢迎下次再来。” 不远处的声音传过来，赵言听的一清二楚，同时也闻到了阵阵扑鼻而来的包子的香气，那浓郁的香气让赵言恨不得立马吃两个肉包子解解馋。 他只能吞吞口水，别说肉包了，一文钱的素包他都吃不起。 尽管肚子早就唱起了空城计，但他能怎么办，忍着呗。 眼不见心为静，赵言拉着赵高赶紧离开了这个地方，再闻下去，他真的就要忍不住了！ 原身来过镇上，去过的地方也不多，就书院和书店去的多一些，其他地方就比如这个药店就没去过了。 甚至连有几家店，位置在哪里都不知道。 还好赵高今天一起来了，赵言不认识，但赵高认识啊。 一直往东走，走到快要路的尽头就往左拐，再直走个一炷香的时间。 药店才映入眼帘。 药店上方挂着牌匾，上面写着“回春堂”几个大字。 还真别说，这药店名字和电视剧里倒是挺像的。 这个点店里人不多，一个伙计正在药柜面前整理药材另一个伙计在打扫卫生，店里还有稀稀拉拉几个病人在排队给里面的坐堂大夫看病。 “客官，您是需要抓药还是看病啊，抓药的的话要有大夫开的药方，看病您需要那边排队。”整理药材的伙计一眼就看到了赵言父子俩，两人都背着大背篓看起来十分显眼，伙计就立马招呼了。 “我们不是来看病抓药的，采了一些药材，想问一下你们店收不收。”赵言说完侧了一身，让背篓里面的药材伙计能够看的到。 “客官，我们店里的药材都是有专门的药商供应的，不收散的。” 听到伙计这么说，赵言心里有点失望，这家店是他爹说的最公道的店了，这家店都不收，估计其他药店更不会收了。 赵言多少有点不甘心，自己辛辛苦苦采回来的药，他对自己炮制的药很有信心，想要再试一遍。 他麻利的把背篓卸下来，从背篓里拿出炮制好的药材，放在伙计面前。 “您看，这是我们家炮制的药材，质量绝对能过关，你再看看可不可以收。”赵言觉得好的东西能够减少被拒绝的可能，他对这些药材很自信，有眼光的人是不会错失掉的。 “这……客官您等等吧，这事我不能做主，我去请一下我们掌柜，您和掌柜说吧。”伙计每天和药材打交道，一眼就能看出这批药材炮制的很好，但是掌柜的又说过不接受村民自己弄的药材 以前他们店里收过村民自己弄的药材，质量那真的是很烂，那时候又给村民结了钱，结果那些药材都不能用，这可把掌柜气到了，这才定下了不收散装药材的规矩。 “小张，你去请一下掌柜过来，就说是要谈药材。” 打扫卫生的伙计听到吩咐，应了一声就往店的后堂走去了。 很快，掌柜的就出来了。 “客官，这是我们掌柜的，姓李，你们可以叫李掌柜。”伙计热情的介绍到晚。 李掌柜留着八字胡，脸上带着笑意，看起来像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 “客官，听说您要卖药材，我们店里的伙计也说了我们店是不收散卖的，都有固定的药商定期送货，您还是请回吧。” 不愧是做掌柜的，这话说的滴水不漏，虽然是拒绝的话，又能让人不生气。 “李掌柜，您好，小子姓赵，单字一个言。”赵言先开始自我介绍，谈生意总要来个自我介绍压压惊先。“今天是小子逾矩了，但是这些药质量我可以保证不输贵店的药材，您可以先验验货再做决定也不迟。” 李掌柜看赵言小小年纪，说话很沉稳，又有礼数，对赵言第一观感还不错，决定听赵言的看看货物如何，他本来不抱什么希望的，仅仅是因为对赵言印象还不错，就给个面子。 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原来这小子没说大话，这药材炮制的手法一看就老练，质量比他店里药商买来的还要好上一些。 “嗯，赵公子，你说的不错，质量确实很好。”李掌柜很久没看到质量这么好的药材了，不由得有些高兴。 “李掌柜，你眼光真好，您看贵店可以收不，我带来的药材种类也不多，常见的就有蒲公英和甘草，还有一些赤芍，以及少量的刺五加。” 听到赵言老老实实的交底，李掌柜更满意了，做生意就喜欢这种老实的，不绕弯子，说起话来也简单。 “不瞒你说赵公子，我们店本来是不收的，但是你这药材质量确实不错，可以收，你看蒲公英和甘草这两种比较常见，三文钱一斤，赤芍贵些十五文一斤，刺五加则更贵一些，三十文一斤，这个价钱你觉得如何。”李掌柜给的价格比药商还略高一些。 一方面是因为这药材质量是实打实的好，另一方面是他觉得赵言人还可以，他可以卖个面子，给价高点。 赵言略微思考了一下，觉得李掌柜给的价格算是非常公道了，立马爽快的答应了。 “好，就喜欢和你这种爽快的人做生意，小李你称一下药材，再结一下钱吧。” “好嘞，掌柜的。” “客官，麻烦您把药材拿过来，我称一下重量。” 赵高和赵言父子俩照办，把背篓里的药都分门别类的递给伙计称重。 结果很快出来了，蒲公英和甘草比较轻不压称总共两斤半多点，赤芍是五斤，刺五加是三斤，最后总共是给了173文。 赵言很仔细的核对了一遍伙计给的铜板，数量对上以后，就递给赵高保管了。 “李掌柜，今天真是麻烦您了，不知下次还能来您这卖吗？”赵言觉得这个李掌柜还挺靠谱的，有眼光不压价立马结款，简直就是最好的甲方，以后他还想继续来回春堂卖。 “当然可以，赵公子，只要还是这个质量，我们店都能照单全收这个你可以放心。” 听到这句话，赵言就放心了，药材山里有，炮制药材这更是他的拿手活，这些对赵言来说都不是事。 “那小子就先提前多谢李掌柜了，您放心，质量我能保证，小子今天就先走了。”赵言说完对李掌柜作揖行礼。 果然是个读书人，怪不得说话这么有条理。 李掌柜通过赵言的行礼和说话风格，才确定了赵言是读书人的身份，心里就更满意了。 “好说好说，赵公子你们慢走。” 赵言点了点头，拉着赵高转身走了出去。 赵高全程都是愣愣的，这让赵言有些忍俊不禁。 第23章 买买买 “爹，回神了，我们先去买些吃的吧，太饿了 。” 赵言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早上吃的那些汤汤水水根本顶不住，今天还走了那么远的路，又和小李氏吵架又和李掌柜谈生意，今天不止脚在不停的动，脑子也是一直转个不停的，消耗可太大了，必须先吃点东西先，不然他立马就能晕过去。 “哎好，三郎那我们先吃些东西吧。”赵高也饿了，但是他这么多年早就习惯这种饥饿的状态了，以前在赵家也是吃不饱就要干活的，现在这点饿意，赵高还能忍。 赵言穿来这里几天感觉饿次数比上辈子还要多的多，现在有钱了，他恨不得立马吃吃吃。 五脏六腑还是要准时喂的，委屈啥，也不能委屈他的胃！ 顺着原路返回原来的街道，还是熙熙攘攘的，尽管已经正午，火辣辣的太阳烤着大地，晒的都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好吃的骨头汤面，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街边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美食也让人眼花缭乱。 最终赵言决定买两个素包子再吃碗骨头汤面。 这大太阳的，现在也不能走回家，容易中暑。 出来半天了，连口水都没喝过，感觉嗓子都要冒烟了。 赵言快步走到包子摊旁边。 “老板，给我拿两个素包子。” “好勒，客官。”卖包子的老板麻利的用油布装了两个素包，递给赵言。 赵言伸手给了两个铜板，老板取走铜板，把油布包裹着得包子放到赵言手上。 “客官您走好，欢迎下次再来啊。” 对着老板点点头致意，赵言就拉着赵高离开了。 几步路的功夫，就走到了卖骨头汤面的地方。 找了个空着的椅子坐下，卸下身后的大背篓，赵言感觉浑身轻松了很多。 “老板，来两碗素面。”赵言对着老板喊道。 “好嘞，客官您稍等。”老板应的很快。 取出早已经做好的手工面条，放进锅里煮一会，再加几片菜叶子进水里稍煮片刻，把煮好的面条捞起，分装在两个碗里，接着捞起煮好的青菜，放到面条上。 再打开一直小火煮着的大锅，锅一打开，扑鼻而来的骨头香赵言就闻到了。 默默吞了吞口水，老板还没做好，快了快了，再等等。 老板拿个大勺子从锅里舀起了骨头汤，浇在面里，一碗素面就做好了。 很快两碗面就送到赵言两人面前，赵言照旧和赵高要了六文钱递给老板。 老板收了钱就走了。 “三郎，要不这钱你拿着吧。”赵高看用钱还要找他要来要去的，也怪麻烦的，三郎一看就有主意，这钱反正也是三郎挣来的，应该就是三郎拿着。 赵言也觉得这样老是找他爹拿来拿去很不方便，钱还是放在自己手里用着更顺手些，也就点头答应了。 “爹，那你把钱给我吧，待会我们去买东西，你要买啥再和我说。” 赵高答应了，从怀里慢慢把钱拿了出来，今天的包子和面已经用去了八文钱，现在还剩下一百六十五文钱。 这钱可真是不禁花啊，赵言感叹道。 “爹，我们快吃吧，不然面都要坨了。”赵言分给赵高一个素包子，两人就开始对着包子和面大快朵颐起来。 咬一口包子，松软的表皮和鲜香的馅料相互交织，一口咬一口的根本停不下来。 再吃一口面条喝一口汤，骨头熬煮的汤，散发出浓郁的气味，口感醇厚，是一种让人无法抵挡的美味。 赵言两人吃的津津有味。 果然赚钱就要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吃完这一顿，赵言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他现在完全都可以再上山采药材，再卖药材，有了钱他就又可以给自己买好吃的了。 光想想赵言都觉得美滋滋的。 什么时候我的要求竟然变的这么低了，以前还老是嫌弃外卖不好吃呢，现在有吃的赵言就很满足了。 果然环境能改变人的想法。 吃完这顿，赵言又拉着赵高去了米店，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现在的粮食真贵啊。 新米十文钱一斗，陈米六文钱一斗，面粉八文钱一斗。 赵言本来以为今天挣的钱可以大买特买的，现实狠狠就给他来了一巴掌。 没办法，他只好开始精打细算。 家里快要没米了，米是一定要买的，刀也要买一把，这几天用的到都是和曹婶家借的，虽说曹婶不急着用，他们也不能一直用着，人家借给你是有情义，这情义可不能消耗掉让人寒心。 还得买一个锅，家里就一个瓦罐煮东西太慢了，饭菜还要分开来，过于麻烦，所以这个锅也得安排上，锅和刀都是要用铁打的，肯定不便宜。 赵高说锅和刀加起来起码也要个一百文多点。 现在总共就一百六十五文，起码要留一百二十文去买锅和刀，那么就只剩下四十五文可以用来买粮食。 …… 可真少啊，这钱真是不禁用，赵言本来还想着买点肉回去吃呢，现在算起来，都怕钱不够用，肉就更别想买了。 “老板，给我称两斗新米，四斗陈米。” 按照原来的计划，赵言打算都买新米的，奈何资金告急，他只能买些陈米混着吃了，下次进账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要省着点花。 “客官，新米十文钱一斗，收您二十文，陈米六文钱一斗，收您二十四文，总共四十四文。” 老板麻利的把新米和陈米打包好。 赵言数了四十四个铜板递给老板。 赵高默默把米都装进自己的背篓里面。 赵言看到了，说道：“爹，你给我背篓里也放点，你别自己背，这也太累人了。” “没事，爹干活干习惯了，这点东西并不重。”赵高推辞道。 赵言知道他爹的性格就这样，也就没继续说，直接上手把两斗新米拿了过来，一把放进自己的背篓里。 山不向我走来，那我便向山走去呗。 主动才有故事。 “爹，我就背这个，你也轻松点，别什么活都自己干，行不。” 赵高没办法，赵言都上手拿了，他也不好再拿回来，再说孩子体贴自己，这是好事。 父子俩各自背着背篓出了米店，由赵高带路，走去铁匠那边。 铁器朝廷管理很严格，要办理相关的资质才能当铁匠，所以他们溪水镇只有一家铁匠铺子，在最西边，那边很多匠人，打铁具，制定家具都要去那边。 第24章 继续买 走了约摸半炷香的时间，两人才走到铁匠铺子前面。 这边的人流量相对来说少了很多，稀稀拉拉的人东一个西一个的走着。 进到铺子里，铁匠正在打铁，眉头皱着，汗水不断的沿着脸颊滴落，他把锤子高高举起，稳准狠不断用锤子捶打铁砧，瞬间火花四溅。 很快他便意识到有人进店里了，朝赵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招呼道:“你们先等一下，我打好这个就过来。” 赵言知道铁匠工作的时候是不能被打断的，温度太低铁就不容易打了，要趁热打铁才行，便对着铁匠说：“老板，不急，我和我爹先看看，您先干活先。” 铁匠也不再说话，继续聚精会神的打铁。 赵言慢慢的看着店里的货物，各式各样的农具还有厨具。 看到了一个大小中等的锅，赵言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大小刚好他们家人少，买太大的锅也是浪费，而且他们预算有限，太大的锅就算买的起，刀就买不起了。 不能顾此失彼。 “爹，你看这个锅怎么样。”赵言拉着赵高过去仔细看，这种铁制品，买回去了有什么问题可就不能退换了，得好好检查，这种大物件可不能马虎。 赵高上手摸了摸，锅表面打磨的光滑，锅底也很薄，这样煮菜锅就能受热均匀，曲起手指敲了一下锅，声音清脆。 赵言看他爹，又是摸又是敲的，反正他也不会挑，只能等着他爹拍板了。 “爹，你觉得这个锅咋样啊，能买不？” “可以买，爹检查了一遍，质量挺好的。”赵高对这个锅也很满意。 “那就好，等等问一下价格，我们就能决定了。” 由于老板还在那里嘿咻嘿咻的打铁，挑好了想要的锅，赵言转眼又选起了刀。 现在还没有不锈钢这种东西，所以所有刀都是铁制成的，赵言试着拿起一把，发现重量都不轻。 选锅赵言没经验，选刀他就有经验的多了，多亏了短视频，他中午晚上吃饭就爱刷短视频，特别爱看科普的视频，对于如何选刀具的他还真有些了解。 理论他是会了，今天就来检验实践行不行了。 他主要观察这里菜刀的刃口是否平直，好的菜刀刃口是要平直的，没有缺口的，接着拿起菜刀，看握感如何，可以摸的出手柄这里老板加了一些花纹，起到了防滑得作用。 这老板是有两把刷子的，赵言暗暗想道。 菜刀也很快选好了，现在只等老板过来询问价格了。 又等了一小会，老板终于空闲了，他先是去洗了个手，再撩起衣服擦了擦头上的汗，接着朝着赵言他们这边走过来。 “客官，有中意的吗，没有的话，你们可以告诉我要求，我再去打。”老板爽朗的说道。 “老板，我们看中了这把刀和那个锅。”他左手指了指刀，右手就指了几步路外的锅，“这两个价格是怎么算的。”赵言懒得绕弯子，反正他都选好了，就直接开门见山和老板说道。 “客官，好眼力，这把刀和锅质量都算是不错的，锅我收您九十五文，刀便宜些，收您三十五文就好了。” “老板，你看我们买两件，你给我们算便宜些，打个折如何。”赵言觉得一百三十文太贵了，现在他们只有一百二十文，他上哪里去变出十文钱啊。 再说买东西哪有不砍价的道理，他可不能被宰，机会是要争取来的。 “这价格已经算是优惠价了客官，您看这质量确实也对的起这个价钱啊。”老板没有退让，也和赵言讲起了道理。 “老板，你看你每样便宜五文钱如何，这口锅九十文，刀就三十文，我们各退一步，你看怎么样？我们也是觉得你家质量好才过来买的，一到店里，发现这质量还真是不错，我们也确实想买这两样东西，你就优惠一下呗。”赵言深谙谈判技巧，先给老板戴个高帽，夸夸他先。 果不其然，老板就松口了。 “行吧，那我就每样各减五文钱，收您一百二十文吧。” 好听的话谁都爱听，平时来店里买东西的人不少，几乎每个人都会砍价，但是能砍价成功的没几个。 赵言嘴甜，让老板觉得听着顺耳，而且今天赵言还等了他一段时间，今天店里忙，父子俩就在店里安安静静的挑货物，偶尔说几句话，也不催他，他打铁的时候最讨厌被打断，这父子俩倒是挺有眼力见，所以这价格才能砍下来。 赵言把剩下的一百二十文递给老板，老板也把锅和刀递给赵言 钱货两清。 两样东西，锅放进了赵高的背篓里，刀就放到了赵言的背篓里，父子俩背起背篓就准备回家了。 走到镇门口，赵言突然想起来还剩了一文钱在口袋里，手往口袋里一摸。 还真摸到了一枚凹凸不平的铜钱。 正好看到有卖头绳的，想起来家里的赵云这么大了连个漂亮头绳都没有。 村里别的小姑娘起码都有一个，赵云是一个没有，知道家里穷也不哭闹着要。 这让赵言都有些心疼，正好这一文钱也不能买什么，不如给赵云买个好看的头绳，让小姑娘也高兴高兴。 “爹，你在这等会，我看到卖头绳的了，剩下这一文钱 我打算给小妹买个头绳戴戴。” 听到儿子出门还不忘记妹妹，赵高哪里有什么意见，兄妹之间感情好，这是他希望看到的，自己和家里的兄弟姐妹感情都不好，自己孩子感情好，他只有高兴的份。 “哎，三郎，你去买吧，爹就在等你。”赵高黝黑的脸上露出了笑意，笑着说道。 赵言就背着背篓往卖头绳的小摊那里走去了。 “客官，您看，我们家的头绳多好看，买几个回家给姐妹戴戴吧。” 看着赵言也就十几岁的样子，估摸着还没媳妇，但他又是过来看的，估计就是给家里的姐姐或者妹妹买的。 赵言看这些五颜六色头绳，一时半会不知道选哪个好，只好让店主帮忙选一下。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老板，我想给我妹妹买个头绳，她今年八岁，你帮忙选一个吧。”赵言对老板说道。 对于这种要求，老板也是见惯了的 很快就挑出一个桃红色的头绳递给赵言。 “这个颜色小姑娘戴着正好，您看看。” 赵言拿过来一看，感觉还不错，就把唯一剩下的一文钱付了。 口袋是完全空了，不过看着这粮食和头绳，他娘和小妹应该会很高兴吧。 赵言跟着赵高就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第25章 回家 出门的时候天还是微微亮，回到家太阳都要下山了，余晖下的夕阳非常漂亮。 天空仿佛被染了色，橙红色的云彩飘在天上，一簇簇的，好看极了。 可惜赵言忙着赶路回家，只能匆匆看一眼这漂亮的晚霞，就无暇顾及了，他们要赶在煮夕食之前赶回家。 家里没米了，还等着今天刚刚买的米续上呢。 夕阳再好看也没用，赵言无法顾及这浪漫的夕阳。 浪漫主义要不得啊，以目前的条件来看，现实主义才是真，饭都吃不饱，哪有资格谈浪漫。 紧赶慢赶着，两人甚至还提前回到了家。 家里一个人都没有，陈氏和赵云估计又出去挖野菜了。 在堂屋里把背篓卸下来，小心的把背篓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在桌上，分类放好。 赶路太久，赵言嘴上都干起皮了，感觉身体里的水分都蒸发干了，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呼喊着需要水分。 家里只有水缸里才有水，赵言职业病犯了，觉得生水里都是细菌。 更何况这个水是河里打来的，河里什么东西都有，虽然现在还没有工业污染水源，但是河里有各种生物存在，光是水里的细菌那一定爆表的。 尽管他现在渴的要命，他还是下不了那个嘴。 没办法，他只能老老实实的去煮水，经过高温消毒的水，他才能喝的下去。 说做就做，赵言也不打算坐下来歇歇脚了，对着旁边坐在凳子上的赵高说道：“爹，我去煮些水喝。” 说完转头就走去灶房了。 灶房里的东西摆放的井井有条，赵言熟练的用水瓢加了水到瓦罐里。 接下来引火煮水一气呵成，赵言觉得自己现在点火的技术已经非常高超了，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一百，他心里还有点小骄傲。 看来我的适应能力还不错嘛，赵言默默在心里为自己点了个赞。 没过多久，罐子里的水就开始沸腾了，赵言慢慢把还没烧完的柴火撤出来一些，让火渐渐变小，直到灭掉。 瓦罐的盖子很烫，是被水蒸气呼出的气体加热过的，赵言一鼓作气掀开盖子放到木板上，掀开的速度很快，他还是觉得手指被烫到了，只能用被烫到的手指捏着耳朵降降温。 找出四个碗，分别倒入半碗的开水，慢慢放凉，这样他娘回来就有温水喝了。 赵言刚把瓦罐放下，他娘就回来了，手里还是提着装满野菜的篮子，赵云跟在后面。 “娘，小妹，你们回来了，这里有开水，你们渴了可以喝，现在还有点烫，你们要等一下。” 赵言说是这么说，他做又是另一回事。 太渴了，现在他已经等不及水自然放凉了，拿起一碗水，嘴对着吹了一口气，试了一点感觉可以接受以后，他就赶紧喝了一大口。 没办法，真的太渴了，忍不了一点。 和那有点烫的水比起来，口渴的感觉更让他难受。 喝完水，赵言感觉舒服多了。 “娘，我今天和爹卖的药材卖出去了，总共卖了一百七十三文，买了些米和一个锅还有一把刀。”赵言迫不及待想和陈氏分享喜悦，他们家终于有件好事发生了，这得乐呵乐呵。 “我知道，你爹都和我说了，真是辛苦你了三郎，要不是有你，娘都不知道这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了。”说着陈氏红了眼眶。 赵言一看她娘这是又喜极而泣了，“娘，这都没啥，我们会齐心协力把日子越过越好的，好日子都在后头呢。” 赵云突然挤上来，“三哥，三哥，爹说你给我买了头绳，我好开心，我终于也有漂亮头绳戴了，这样我就和荷花她们一样了。”赵云兴奋的在原地转起了圈。 看着小姑娘这么开心，赵言也觉得挺高兴的，自己的付出家里人都看的见，这种感觉是赵言想要的。 摸了摸赵云的头，说道“小妹，你开心就好，以后三哥挣钱了，再给你买更多更漂亮的头绳，给你整的漂漂亮亮的。” “好啊，三哥那我们可说好了，拉勾你不许骗我。”听到以后还能有更多头绳，赵云简直要乐出声，那画面她以前都不敢想的，现在三哥都说了，那就一定会实现的。 自从三哥落水病了一场后，她就觉得三哥变了，但是这种变化她很喜欢，三哥说的话就是让人很放心。 “好了，云儿你去玩吧，娘要做饭了。”女儿跟她着在外面摘野菜也累了一天了，也该让孩子玩一下，松快松快。 赵云高兴的拿着头绳跑开了。 “娘，我给你打下手吧，正好我也休息够了。”赵言属于眼里有活的类型，也不忍心他娘这么劳累，想着能帮就帮一点。 “那三郎你过去堂屋把米拿过来吧，娘刚刚忘记拿了。”当时听当家的说了今天的事，陈氏老吃惊了，对于家里终于有进项，目前也不用粮食了，她很高兴，以至于高兴过了头，准备过来做饭，却忘记把米带过来。 “对了，三郎，今天就拿新米吧，好日子，我们先吃顿好的，陈米明天再吃。” “好嘞，娘，我这就去。”对于他娘终于学会庆祝，赵言还是很欣慰的，劳累这么久，奖励一下肯定是对的。 这就好像是只让牛干活不让牛吃草，这活必然干不好，草管够了，牛才有力气干活。 人也是这个道理，偶尔吃顿好的奖励一下自己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夕食很快就做好了，四口人齐齐坐在饭桌前，今天有足足的大米饭，装在碗里感觉都要溢出来了一样。 一道猪油炒蘑菇，一道凉拌马齿苋，虽然没有荤菜，但陈氏的厨艺很好，一道猪油炒蘑菇愣是让赵言吃出了肉的感觉。 他娘这么好的厨艺，以前在赵家真是被埋没了，有空他得和他娘学两手，以后自己也能做做菜，他本身就会做菜，学起来基本没什么难度。 在赵言的观念里，可没有君子远庖厨的说法，谁有空谁做呗。 今天这顿饭四人吃的都非常满足，赵高虽然没说，赵言也能从他的表情里看出来，这顿他爹吃的很高兴。 吃完饭接着简单洗漱过后，赵言就立马躺到了床上。 干活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一碰到床，赵言感觉他整个人都要软下来了，疲惫感一下子全部涌上来。 他现在是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了。 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第26章 柿饼 梦里的赵言正吃着披萨饼，久违的香味简直就要让他的味蕾炸掉。 实在是太香了，吃的赵言想要泪流满面。 梦虽好，但是现实还是要回归的。 尽管昨天一天都在奔波，感觉特别劳累，这几天已经养成的生物钟却还是准时叫醒了赵言。 他缓慢睁开眼，正想起身。 浑身酸痛的感觉让赵言倒吸一口气，感觉回到了大学体测的那段日子，一起床就腰酸背痛。 赵言大学毕业都快五年多了，很多记忆都要模糊掉了，今天一个疼痛瞬间让他开始回忆过去。 果然伤痛的记忆才是最深刻的。 用手撑着慢慢的起来，腹部肌肉被牵动到了，酸爽的滋味不言而喻。 艰难坐起来，望着简陋的房屋发呆，好不容易空闲的时刻，这让他又想起来梦里披萨有多香。 肚子好像能读懂他心思一样，立马就叽里咕噜的叫起来。 赵言用手揉了揉这不争气的肚子，开始想他今天干什么好呢。 家里没田给他种，当然了他也不会种就是了。 上山也不行，上一趟山这太耗费体力，他昨天那么累，今天需要休息一下。 说是休息，也不可能是躺在床上摆烂，而是干一些轻便的活罢了。 家里的药材几乎都卖出去了，没有需要整理的，蘑菇也都晒干收起来了。 还有什么活能干呢，赵言陷入了沉思。 突然，他眼睛一亮，想起来柿饼还在晾着呢。 这两天忙的晕头转向，他压根没管柿饼，就在那里晾着，平时也就是陈氏会帮忙打理一下。 想着今天估计就能吃到软糯香甜的柿饼，赵言觉得身上的疲惫一扫而光，现在的他强的可怕，什么活他都能干。 匆匆穿上草鞋，打开屋门，外面的天才刚刚亮，月亮甚至还在天上呢。 赵言哼着胡乱编造的小曲，很快就洗漱完了。 陈氏也早早起床就把朝食做好了，赵言赶紧吃完就去收拾他的柿子去了。 柿饼一个个的像个橙红色的小圆盘，扁扁的就卧在那里。 用手一戳，细腻的质感好像婴儿的皮肤一般，上面还泛着白白的一层粉末。 赵言迫不及待拿起一个咬了一口，软糯的口感和香甜的果香一下子就让他沉醉其中。 真不愧是我做的柿饼，味道简直不要太香，赵言在心里嘚瑟。 看到赵云在院子里走过，赵言想起来和赵云的约定。 现在柿饼都做好了，是时候该兑现给赵云的承诺了。 “小妹，你过来，柿饼好了，三哥答应你的柿饼现在给你。” 听到赵言的话，赵云才想起来是有这事，赶忙跑过来，开心的说：“三哥，柿饼这么快就做好了吗？我现在可以吃？。”说完立马扯住赵言的袖子摇了摇。 看来赵云是真馋了，连撒娇这招都用上了 赵言也就不逗她了。 “给你的就是你自己的，你自己做主就好，想吃就吃，不用问我。”赵言温柔的说道。 看着手上拿着的两个扁扁的柿饼，赵云转身就跑进了屋里，这么好吃的东西，她要留着饿的时候再吃。 现在刚刚吃了朝食，再吃柿饼赵云感觉有点浪费。 “二四六八……。”赵言仔细的清点了剩下柿饼的数量，总共还剩下十八个柿饼，除去给赵云的两个以及他自己吃掉的一个，这次总共做了二十一个柿饼。 柿饼甜而不腻，倒是个适合现在这个生活环境的好东西。 柿子树就长在山里，柿子摘了也不要钱，多劳多得的东西。 柿饼制作过程也简单，主要就是要注意要过一遍烫水去掉柿子原本的涩味，还有就是削掉的柿子皮不要丢掉，焯过水的柿子皮可以拿来给柿子捂霜，这也是柿饼好吃与否的关键之处。 这些操作对赵言来说很简单，他已经亲自动手做过一回柿饼了。 事实证明，是成功的。 这倒是不失为一条发财之路。 原料简单，制作简单，也就是出点力的事，现在他爹娘没农活做，多的是力气，这样家里又有一个进项，这日子才能越过越好。 赵言还想早点实现猪肉自由呢。 上辈子吃到腻的东西，这辈子反过来了，他现在馋的不得了。 柿饼的事赵言有了初步的规划，先不急着和赵高和陈氏说，等到要做的时候赵言才打算说，提前说了只会让他们想太多。 对于现在剩下的十八个柿饼，赵言也有了打算，留下六个放家里，给他爹娘也尝尝味，出门兜里也能放一个，饿了直接拿出来吃就好，不用像在镇上那样，因为没钱只能饿着肚子。 还有十二个柿饼，赵言打算分为两份，一份送去村长家，现在自己家里还没富裕起来，要说送别的也不现实，自己什么情况，别人都清楚，突然送点贵重的别人肯定会眼红他们家，到时候反而招贼就不好了。 距离断亲都过去快七天了，自家还没送些东西过去感谢一下村长家，村长家可帮了他们家太多了，还特意送了米和菜，这份恩情赵言一直记在心里，一直想找个机会报答一二。 奈何家里实在是穷的揭不开锅，他首先得解决自家粮食短缺的问题，才能腾出手来想如何回报恩情。 柿饼这种自给自足做的东西，又能送还能聊表心意，这寓意也好，柿柿如意。 多好！ 至于另一份柿饼，则是送给曹婶他们家。 曹婶一家对赵言更是恩重如山。 张叔救了落水的赵言，不然赵言就算是穿过来，也得在那一天溺水而亡，在他们家困难的时候，送米也就算了，曹婶还送了腊肉和鸡蛋。 这么贵重的东西都能送，可见曹婶人有多好。 现在大多数人家填饱肚子都难，更不要说慷慨的送别人家送腊肉送鸡蛋了。 这重重恩情叠在这里，赵言没法不动容，朴素的帮助最是能打动人心，现在赵言有点好的东西了，也想分享回馈一下，也表示一下自己的谢意。 不能光让别人付出，自己不回报。 想好以后，赵言就打算开始行动了，弄干净家里头剩下的油布，分开打包好柿饼。 拎着六块柿饼，跟赵高和陈氏打一声招呼，就往外面走去了。 赵言打算先去村长家拜访。 第27章 拜访 赵言之所以打算先去村长家送，而不是去更亲近的曹婶家。 原因有两个。 其中一个原因是村长家在白云村里的地位是公认最高的，他们家以后不管是买地种田或者建房，都需要过村长这一关，赵言觉得村长为人不错，想要处好这个关系。 尽管赵言觉得种田是个赔本的买卖，在这个生产率极低的时代，付出的精力与收获不成正比。 但是赵言有想过买田租给别人种，自己在家收些租子就好，这样就不用去镇上买米了，卖给粮店的新米是十五文钱一斤，一斤是有五斗米，而五斗新米在粮店卖十文钱一斗，也就说收米才花了十五文钱，卖出去的米却赚了五十文钱，直接净赚三十五文钱。 这极大的利润空间算的赵言都心动，恨不得立马开一家粮店了，他已经能想象到以后财源滚滚的日子是多么幸福了。 但是，赵言知道开粮店目前来看是不可能的，且说他目前没钱，没钱就意味着，粮店店面他租不起更买不起，收粮他也没钱给付村民。 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货款后结的说法，只有当场结清才有人愿意卖粮。 辛苦劳作一年的成果，全家老小就指望卖粮的钱活下去呢，大家卖粮的时候都只会卖给信任的人。 赵言说白了目前他没有这个能力让人信任。 这也没有那也没有，他粮店能开的起来才奇怪。 况且这个粮店也不是有钱就能开的，还需要人脉资源，溪水镇就那么大，固定客源其实也就那么多，现在镇上的粮店据赵言所知已经有三家了。 这三家后面都背靠镇上的富户，分别是王家钱家李家。 哪一家赵言都是惹不起的，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世代的姻亲关系，让这三家是合作又暗地竞争的关系。 这不是赵言他一个刚刚穿来一周的人可以改变的局面，所以赵言尽管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拥有着很多这个时代大家都不知道的知识，他只需要使出一点，就可以赚到钱，舒舒服服的活下去。 但赵言也知道，人心最是难测，你赚钱眼红的人肯定不少，有钱固然好，但也容易招来祸事。 根据赵言的打听，这里也有过因为发财而被人害死的例子在，据说是贼想要偷钱，翻箱倒柜的找不到，正好那户人家回来，贼就把那户人家全杀了，一个不留。 这让在生活法治社会下的赵言多少有些害怕，上辈子他最多只经历过医闹，但是主角并不是他，而是一位同行，事情发生的时候，保安很快过来，成功制止住了，防止事情往坏的方向发展。 所以就算他现在有钱了，也没用，他这副身子一看就不是贼的对手，只能成为砧板上的鱼让人宰割。 在他还没有成长起来，拥有自保能力时，赵言觉得还是不要太显眼的好，小富即安，这是赵言的理想状态。 有钱固然好，那也得有命用才行。 赵言心态很好，凡事都能想的开，所以他现在就想和村长打好交道，以后有事可以让村长帮帮忙，赵家那群人的存在，始终是赵言膈应的点，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就会发疯，赵言想要防范于未然。 分家断亲这种大事才需要族老出面，平时的事基本都是村长在管，就算族老不站在他们家这边，盲目的认死理觉得不听从父母的话就是不孝顺。 但又怎样，他们家都断亲了，以后也不需要族老出面，打交道更多的是村长。 赵言也不需要村长要多偏心他们家，只需要村长做到一个相对公平就好，赵言心里有自己的理，他不会主动去沾赵家的腥，恨不得离这群人远远的，谁也不搭理谁，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但昨天小李氏的做法的行为来看，两家是不可能风平浪静下去的。 他和他爹就是路过，都要被小李氏说一嘴，赵言没法装作听不到的样子，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不可能还继续忍。 要提前做好战斗的准备，不知道什么时候赵家就要发癫。 村长显然是能够很好制止住赵家的人，也不用不担心赵大河和李氏倚老卖老，村长年纪还比他们大一些，还不是同一个族的，一个姓赵，一个姓张，因此赵言觉得村长这人可以处！ 这不，他今天就来送点东西以表谢意，顺带在村长面前拉拉印象分。 谁能拒绝一个知恩图报，懂礼貌的读书人呢！ 赵言已经把自己在村长面前的人设想的妥妥的了。 村长家住在村里偏中心的地方。 赵言虽然是第一次来，却一眼就能看得出这是村长家，因为他爹说过村长家是村里唯一住青砖大瓦房的，是村里最体面最气派的人家。 远远看去，青砖白墙灰瓦，看着就非常有气势。 这简直就是赵言的梦中情屋。 赵言心想，等我有钱了，我也要建一个。 走到院门前，木做的门是半开着的，一眼望进去，没看到什么人影，只能看到院里有口水井，水井旁还放着一个水桶。 水井在这个时候也是个稀罕物，没点钱都打不起，一口水井打下来都要十二两银子，赵言想了想自己辛辛苦苦卖药材才赚了一百多文钱，而且还一下子花光了的事。 这井是打不起一点啊。 赵言曲起食指敲了敲门，默默等了一会。 没人出来。 “村长，王婶，有人在家吗？” 一直敲门也不是个事，赵言想了想觉得还是自己太过于局促了，在农家还是要靠大嗓门。 这不，这才喊了一声，屋里就有人出来了。 一位穿着棉布做的衣裳看上去大约二十五岁的妇女抱着孩子出来了，一眼看见在门口傻站着的赵言。 忍俊不禁道:“你有啥事啊，小兄弟，我爹出门了不在家，我娘倒是在家呢，你快进来吧，有啥事屋里头说。” 通过她的穿衣打扮以及称呼，赵言判断她是村长儿媳妇。 村长总共三个儿子，没有女儿，所以面前的妇人一定是儿媳妇。 看年纪大约是小儿媳妇，毕竟村长年纪比赵大河还大上一岁，儿子肯定年纪也不小了。 他爹说过村长小儿子是老来子，看来面前的是小儿媳妇无疑了。 “冒昧打扰了，我是赵言，今天来是想送些柿饼以表村长对我们家的帮助的。”赵言笑着说道。 妇人还未开口说话呢，就听到屋里的声音。 “嗐，你们也忒客气了，这有啥，怎么还专门送东西来了，家里不还困难着呢吗？”屋里的王婶听着外面的声音就顺着出来了。 一出来就听到赵言说来送东西。 赵言家的情况她也知道，不容易啊。 怎么还送东西呢，自己不缺这些，可赵言家缺的很啊。 刚刚断亲那一阵，她都和老头子说了几次赵言家日子难过，也送了一回东西过去。 可自己家也要过日子，东西不能一送再送，老头子也说赵言家过的还行，凑合着过现在也能吃饱肚子。 这才让王菊才安心下来。 这突然间的，赵言怎么还送东西来了呢。 “王婶，这是应该的，你们帮了我们家这么多，这柿饼是我们家自己琢磨做出来的，味道还行，不值什么钱，也就是给你们也甜甜嘴罢了。” “您可得收下啊，不然我回家也没法和爹娘交差。”说着赵言就把这包着的柿饼往王菊手里塞。 王菊被赵言孩子气的话逗乐了，“行行行，王婶不为难你，既然是你们自家做的，我就收下，这家里有什么困难的，就来王婶家，我让老头子给你们做主啊。”说完亲昵的拍了拍赵言的手。 王菊本就喜欢读书人，赵言虽然现在不去书院了，可还有童生的功名在身上呢。 这不去书院的原因她也一清二楚，还不是赵家那群偏心眼的闹的，多好的孩子，被他们害成什么样了都。 赵言年纪和她孙子差不多大，又会读书又懂事，王菊不由得心疼赵言。 可自己是个外人，不能插手太多，也就偶尔搭把手罢了。 看王婶松口收下柿饼了，赵言也是打心底高兴。 “这都快中午了，你在这吃个午饭吧，正好这饭也做好了，你也别和婶子客气。”王菊是真喜欢赵言这孩子。 “王婶，家里也做好我的饭了，我就不留您这吃了，您留步，我先回家了。”说完，赵言转身就跑了。 反正柿饼已经送了，今天任务已经圆满完成。 第28章 又上山 赵言快步走回家，看到只有陈氏一个人在灶台忙活。 “娘，我回来了，爹和小妹呢。” 陈氏听到声响，停下手中洗马齿苋的的动作，“你爹去河里打水了，云儿不知道又去哪里野去了，自从你给她买了新头绳，她可是天天戴出去嘚瑟的。” 说着陈氏都笑了，女儿从来都没那么开心过，从小就懂事，人还没灶台高呢，就天天跟在她后头干活。 陈氏说不心疼那都是假的，自己生的孩子自己疼，可是之前在赵家的时候，天天忙不完的活快要把她压垮，在她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孩子都渐渐长大懂事了。 也就是现在断亲自家过日子了，小女儿才越来越像个孩子一样。 现在家里也没什么活要干，陈氏便也不拘着赵云出去玩。 陈氏自己从小就要照顾生病的娘，记忆里已经想不起来和同龄人玩的记忆了。 她不想自己的女儿也这样。 现在有这个条件了，小孩子该玩还是要玩的。 听着赵云又戴着他买的头绳去玩了，赵言还挺高兴的，妹妹喜欢就好。 他得努力挣钱，多给妹妹买更多东西才行。 “娘，柿饼我已经送去村长家了，今天村长不在家，我给王婶拿着了。” 听着赵言的话，陈氏心里的石头算是放下来了。 她一直担心这点东西太少，怕村长家不收呢，可自家确实也没啥好东西可以送。 这可愁坏了陈氏。 “哎，送去了就好，这待会吃了饭，我也给你曹婶家送去。” “现在这个点估计也是在做午食呢，现在不好过去，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是要去蹭饭的人呢。”陈氏打趣道。 赵言看着陈氏脸上的笑意，突然觉得他娘好像变年轻了一样。 眉头不再是习惯性皱着了，说话也能看着人说而不是习惯性低头了，经常弯着的背也在有意识的改变下直了些。 现在说话都能开玩笑了。 这是个好变化，说明心态好了，这让赵言舒了口气。 他之前可怕陈氏郁结于心了，心病才难医。 让陈氏去曹家送柿饼，这是赵言的主意。 根据他的观察，赵高虽然话不多但心态很稳，在镇上很多事情他都知道，可见赵高只是性子比较老实不爱计较而已。 做起事来一点都不含糊。 反观陈氏心态就不太稳了，说白了就是不自信，这就是长期生活在打压的环境下形成的。 因此赵言就想让陈氏去给张家送柿饼，陈氏和曹婶熟一些，毕竟是同一个村子嫁过来的，相互间更加亲近。 先从熟人让陈氏学着和人打交道，这样效果会更好，不然会适得其反，那就不好了。 之所以不选村长家是因为村长家相比曹婶家更复杂，除了王婶陈氏相对熟一点，其他人只会让陈氏更加畏惧了，更难放的开。 提起村长的时候，通过陈氏的微表情，赵言就可以看出来，他娘是比较畏惧村长的。 可见村长在村里的威严之大，这个村里估计不怕村长的也就是赵言了。 “娘，待会吃了饭，我想上山去摘些柿子回来做柿饼，家里柿饼快没了，反正山上的柿子多的是，做一些看看能不能去镇上卖。” 给村长家送完东西，赵言发现自己下午好像真的无事可干，他对于村长家的井还是很心动的，如果他们家打一口井，他爹就不用天天去河里打水了。 虽然河离他们家并不算很远，可是要灌满水缸需要四桶水，这来来回回也要四次，这一缸水也就够他们家用一天而已，这还是节约用的情况下。 赵高是每天都需要去打水的，每次打完水都是满头大汗。 赵言看着于心不忍，想着还是要继续挣钱，不然这样的日子过下去也太累了。 但赵高和陈氏心里不这么想，现在过的日子是他们从来没敢想过的，不用去田里干活，每天只需要做饭打水，偶尔去摘野菜和拾点柴火。 轻松的让赵高和陈氏这几个晚上都有点睡不着，真怕一睡醒就回到以前只有干不完活的日子。 每天一睁开眼都要掐一下自己看看是不是还在做梦。 只有手上传来痛意，才能让他们放心。 “三郎，你要上山的话，下午和你爹去吧，你爹力气大能背更多柿子下来，可别压着你了。” 听着陈氏偏心的话，赵言差点笑出来，他娘可真是亲娘，就怕压着他，是一点没顾及到他爹。 “知道了，娘，等爹回来我就和他说这事。”赵言笑着应道。 陈氏一边处理着马齿苋，一边留意着瓦罐里的饭，生怕煮过头烧焦了，得时不时看着才行。 昨天刚刚买的铁锅，赵高已经紧赶慢赶的用泥土和石头搭好了另外一个灶台。 陈氏觉得菜还是要在铁锅里煮的才香，今天就没用铁锅煮饭，而是继续拿出小瓦罐煮饭。 反正家里就那么四个人，瓦罐煮的够吃就行了。 麻利的摘掉发黄的菜叶子，用水洗了两遍，放到旁边的小竹筐里沥水。 这个小竹筐还是赵言出主意，赵高动手编的，陈氏用着感觉挺方便的，也就这么用了下来。 这几天天天吃凉拌马齿苋，赵言感觉都要吐了。 看陈氏又要往锅里加水，这架势一看又是熟悉的老配方老味道。 赶忙制止道：“娘，今天别凉拌了用猪油炒一下吧，那样比较香。” 陈氏停住了加水的动作，把水瓢放回水缸里，“行吧，既然你想吃，那娘今天用猪油炒给你吃。” 猪油上次炼了小半罐子，陈氏平时没舍得用，只有之前炒蘑菇的时候用过几次。 蘑菇吃完后，油罐就没打开过了，这么想着，陈氏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天天凉拌菜好几天了，怪不得三郎都出口阻止了。 陈氏麻利地引火把铁锅烧热，用木铲多铲了些猪油，放到锅里，白白的一块猪油慢慢随着温度化开，渐渐变成透明的油脂，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 接着用木铲把猪油铲了铲，让锅里更均匀的沾上猪油，等到猪油完全化开，立马把沥干水分的马齿苋倒进去，猪油的香气瞬间爆起，陈氏快速翻炒着锅里的马齿苋，让每个菜叶都均匀受热和沾上猪油。 在陈氏炒菜的时候，赵言看罐里的稀饭煮好了，就分装到碗里，把罐里的稀饭装完，就拿水瓢往罐里加水。 一是为了降低瓦罐的温度，二是经过水泡过的瓦罐更好清洗。 接着他将四碗饭分两次端去堂屋。 菜炒的很快，没一会就出锅了，陈氏用盘子装好，放在台面上，同样往锅里加了半瓢水，再把灶里没烧完的柴火撤出来，往土里划拉几下把柴上的火灭掉。 见赵言走过来，“三郎，你把菜端过去吧，娘整理一下灶房先。” 赵言很快就把菜端走，放到桌子上。 看到赵高也回来坐在椅子上歇脚了，低头说道：“爹，吃完饭，我打算上山摘柿子顺便摘些蘑菇，您和我去吧，行不。” 赵高一边擦汗一边应道：“爹知道了，下午我们背个大点的筐子去，多摘些。” 柿饼赵高也吃了，软糯香甜的柿饼很对他的胃口，现在听着又要去摘柿子做柿饼了，他还是挺期待的。 吃完饭，歇了会，父子俩就专门背着家里最大的两个背篓朝着山上走去了。 第29章 香菇大丰收 沿着小路继续往山上走，路变的越来越窄。本来可以两个人并排走的路，变成了仅能通过一人，赵言和赵高也变成前后走，两人距离几米左右。 天上的太阳在这个时间正是最刺眼的时候，因为没有草帽，赵言感觉头上都要被晒的起火了，用手一摸，滚烫的要命。 路边的杂草也变的歪七扭八的，不知道是被太阳晒的蔫掉还是被踩到，一眼看过去都是无精打采的，偶尔一阵风吹过，随着风飘摇。 两人走过的时候，脚下的土因为摩擦也在细细作响，越走进山的深处，树木越来越茂盛，能够被阳光晒到的地方也越来越少。 赵言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凉快些了。 不远处，一株株绿油油的植物引起了赵言的注意力。 “爹，你先别走，我看到有些艾草，山里蚊虫多，我们摘些艾草弄些汁涂在手脚上，免得被蚊虫叮咬。”叫住赵高后，赵言直接去摘艾草。 用手随便一折，没一会就摘了一捆，分一半给赵高。 两人用手一拧，绿色的汁水慢慢流出来了，用手把这些汁水不断涂抹在手脚裸露出来的地方，脸上除了鼻子和眼睛周围，也都涂抹了些。 没一会，两人身上都不断散发着艾草的气味，第一次上山的时候自己一个人，赵言都没发现原来涂上这些汁水以后看起来这么滑稽。 赵言有点忍俊不禁，经过几个深呼吸后才把笑意忍下来，赵高在周围捡了一把木棍子，一边走一边敲敲打打。 这是为了减少危险，山里什么都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危险就存在了，敲打的声音能够让动物听到，大多数动物听到这些声音都会警惕起来，然后逃走，这是动物趋利避害的本能。 赵言跟着赵高后头走，在脑海里不断回忆自己上次走过的路，哪里的柿子树还有柿子可以摘。 计划是先把那里的柿子摘完，再继续寻找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柿子树。 路上的树木有些还有上次赵言留下的印记，通过这些印记，赵言很快找到了上次走过的路。原来摘过木耳和蘑菇的地方，又长出来一些新的木耳和蘑菇。 两人先把背篓卸下来，放到脚边。 赵言指着腐木新长出来木耳说：“爹，你看那就是木耳，有点黑褐色的，你去摘那个就好，蘑菇我来摘，这里有些蘑菇是有毒的，有些难以辨认，你先摘木耳，到时候我再跟你说怎么辨别蘑菇。” 听到赵言的安排，赵高大步走向了木耳那边，第一次摘，感觉有些黏糊糊又挺软的木耳让赵高不敢大力扯，只能小心翼翼的摘那些他认为没烂的木耳。 赵言也在原地蹲下，平菇香菇个个他都仔仔细细的摘了个遍，一些太小的他就没摘。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样下次他再来就还有蘑菇可以摘。 这个季节可以多存些香菇，等到冬天炖鸡，那可太香了。 香菇晒干储存得当，储存一整个冬天都不是问题，干掉的香菇没什么重量，只要数量够，完全可以拿出去卖，定价什么都可以高一些。 物以稀为贵嘛。 赵言还在因为又多了一个挣钱法子暗自高兴的时候，赵高已经把那边的木耳搜刮完了，把背篓最底下铺了满满一层，看起来数量还算可观。 “爹你看，这个就是香菇，像个小伞，黄褐色的，表面摸起来有点粗糙，看起来有点分裂，你看准这个摘就好。”说完拿起一个香菇递给赵高，“爹，你可以拿着这个对照来摘就行，香菇摘的时候留点茎，用指甲折断就行。” 赵高神色郑重的接过香菇，蹲在地上一一比对的摘香菇。这幅画面，在赵言看来还有点萌，很像幼儿园小朋友认真做作业的样子。 有了赵高的加入，香菇的采摘速度有了极大的提升，摘完一处又一处，两人都跟随着香菇生长的地方走去，走去一个地方就互相呼叫一声，确保人还在附近。 山里的风很凉爽，赵言额角的汗渐渐被风吹干了，摘完这里发现的最后一个香菇，赵言扶着腰缓慢站起来，蹲久了他感觉脚在发麻，如同成千上百个蚂蚁在咬他的脚一般。 用力甩了甩两条腿，感觉麻意减少了些后，赵言开始朝着赵高所在的地方走去。 慢慢走到赵高跟前，赵高还蹲在地上在树根附近认真的摘香菇，背篓里的香菇加上木耳已经有大半个背篓了，再加上赵言背篓里的数量，一整个背篓就可以装满了。 这倒是出乎赵言的意料，本来他今天只是想要顺便摘点蘑菇回去改善一下伙食的，毕竟天天马齿苋这谁受的了。 没想到这一块的香菇数量还挺多，一方面是这附近比较潮湿，枯木和树根的地方就长出了很多香菇，另一方面估计就是这里的村民都不知道香菇是能吃的，以为香菇有毒大家都敬而远之，这才让香菇能够不断的繁殖。 眼看着这数量都要超标了，再摘下去，到时候柿子摘了都不知道放哪里，他们今天只是背了两个背篓出来而已。 赵言开始叫停，“爹，你摘完剩下这点香菇就够了，下次我们再来继续摘香菇，不然待会柿子摘了没办法拿，这里走进来也挺远，我们今天不可能来两回。” 用手提了提赵高那个背篓，重量还挺重，赵言提起来有点费力。 “爹，再加上我的那小半筐，足够我们家吃了，你把你筐里的倒到我那筐里吧，香菇不怕被压，底下的木耳比较容易压烂。” 听到木耳在底下容易压烂，赵高急忙摘完那点香菇站起来，双手拉住背篓的两个带子，提起来，把里面的香菇和木耳一股气倒到赵言那个背篓里。 原本在最底下的木耳一下子就在了最上面，看着木耳还完好无损，赵高暗暗松了口气，辛辛苦苦摘的，可不能浪费了。 “三郎，爹来背你那个框吧，东西都在那个框里，爹来就行，待会我们摘了柿子都装空的那个背篓里，到时候我们再把框换回来。”赵高嘱咐道。 赵言知道他爹这是在照顾自己，自己几斤几两赵言心里有数，就他那小胳膊小腿把那蘑菇立马背下山还勉强可以，还要背着去找柿子树就不在他的体力范围内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赵言爽快的答应了，“爹，就按您说的做吧，柿子树在的地方我还有印象，我给您指路，我们先过去那吧。” 赵高点点头。 两人又开始一前一后的往前走着，不过这次带路拿着棍子不断敲打的人变成了赵言。 ilwxs.com 第30章 野鸡 越走到里面让人感觉越发安静起来，只能听到风吹拂过树叶沙沙的声音，仿佛大自然在低语。 甚至偶尔还能听到不远处动物传来的叫声，距离模糊掉了一些声音，让人听的并不真切，容易让人以为是幻听。 赵言走的越久，疲惫感则越强，赵言甚至有了原地坐下歇一歇的想法。 休息的想法一直在脑海中打转，赵言一直咬着牙往前走。 他怕一旦歇息一次，后面就会习惯性经常歇息，柿子还没摘呢，再加上回程的时间，估计都要傍晚了。本来今天出门的时间已经不早了，再耽误下去，太晚下山这样过于危险，晚上的山里可比白天可怕的多。 赵言闷头往前走，赵高却出声叫住了他:“三郎，先歇个脚吧，走的够久了，再走下去容易累着。” 说完赵高就先把背篓卸下来，没给赵言反驳的机会，看赵高神色还好，背着一大篓蘑菇走了这么远的路，脸不红气不喘的，反而自己背着个空背篓，只是走了路就已经满头大汗了。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虽然赵高没有指名道姓说是因为赵言的原因才要休息的可这里就他们两人，赵高的状态怎么都不像累了要歇息的样子。 虽然觉得有点丢脸，赵言还是领了这个情，因为他真的感觉挺累的。 昨天去镇上一天已经够奔波了，今天又来了个特种兵式的爬山，本来这具身子就偏弱，再走就要顶不住了。 赵言学着赵高的动作低头卸下背篓，一屁股就坐在赵高旁边，用手抹了一下脖子，沾上了一手的汗，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忘记带水了，现在他感觉喉咙渴的发干。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上山他居然两手空空就背着个背篓就来了，赵言默默吐槽自己。 赵高干习惯了农活，今天这点程度的劳动，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尽管背着东西走了这么久，他也不觉得渴。 在这个环境里，旁边又没有什么小河小溪，一眼望去只能看到树木树木，还是树木，也没什么果树能摘个果子解解渴。 赵言只能不断地吞咽唾液，希望能缓解一下那要命的渴意。 突然，赵高坐直了起来，一只手压住了赵言的腿。 赵言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懵了，愣着转头往赵高这边看。 赵高身体没有动，还是保持挺直的状态，仿佛在戒备什么东西。 “三郎，别动，远处有只野鸡。”赵高用气声说道。 听到野鸡赵言就立马想起来上次上山遇到的野鸡，没想到这次居然运气这么好又遇到了，他爹这次就在身边，这极大增加了抓到这只野鸡的概率，而且今天还采到了香菇。 一想到香菇炖鸡，赵言嘴里的唾液就跟不要钱似的开始分泌，他现在已经没有感觉到口渴了。 他现在对那只野鸡垂涎欲滴。 虽然还没抓到就是了，但是赵言已经帮这只野鸡安排好了接下来的鸡生。 那就是被他吃掉。 因为太想得到，搞的赵言也开始紧张起来了，心脏开始加剧跳动，赵言只好用指甲掐自己手心的肉保持冷静。 现在他不捣乱这只鸡才有可能成为他们家的盘中餐。 赵言顺着赵高的视线看过去，不远处正好有只野鸡在啄草，一边用鸡爪扒拉，一边啄，压根没有意识到这边有两个人在对它垂涎。 这只野鸡比上次赵言遇到的那只大一些，看起来也比较雄壮。 赵高在身旁摸了几个趁手的石头，认真瞄准以后，没有犹豫立马用石子扔向了那一只毫无防备的野鸡。 中了！ 野鸡被突然的袭击击中，发出刺耳的叫声，并且挣扎着要逃走。 赵高继续用石子扔过去，总共扔了五次，击中了三次，三次让这只野鸡的战斗力持续下降，只能在原地扑棱。 他立马站起来快步跑过去，一手拎起野鸡，更大的力量的突然袭击让野鸡更害怕，继续大声的鸣叫，它的一只翅膀被打到了，只能用另一只翅膀不断挣扎，希望能够求得一线生机。 赵高更加用力的掐住野鸡的脖子，它开始变的奄奄一息，叫声小了许多。 在这过分静谧的山里，野鸡的叫声会吸引来别的动物，因而这只野鸡发不出声音这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用另外一只空着的手扯下一根地上爬的遍地都是的藤蔓，一圈又一圈的把这只野鸡绑好以后，赵高才提着野鸡走到赵言跟前。 “三郎，这野鸡快死了，先把它放你这个背篓里面先，免得它压坏那些蘑菇。”说完就递给还在坐着发愣的赵言。 赵言回过神，兴高采烈的接过这只看起来颇有重量的野鸡，轻手轻脚的放进背篓里面。 “爹，您可真厉害，咱家今晚可以加餐了，等您有时间了，您可得教教我这石头怎么扔才能打中猎物。”赵言崇拜的说道。 赵高因为这个额外的收获也挺高兴的，“这也没什技巧，我就是练的多了，以前饿肚子没办法只能来山里找吃的，打不中就要继续饿肚子，因为想吃东西所以一直扔石子，扔多了才成了现在这样。” 赵高的一番话让赵言又想到了赵大河那群人，肯定是因为那群人虐待他爹，他爹才从小就受这些苦的，心里不禁更加讨厌赵家这群人。 我得让我爹过上好日子狠狠打这群人的脸才行，赵言暗暗发誓。 “爹，我歇息好了，咱继续去摘柿子吧，不然太晚了，容易找不到下山的路。” 有了野鸡的加持，现在虽然背篓的重量增加了，赵言却感觉自己浑身有劲，为了野鸡，他现在强的可怕。 “行，那我们继续朝前走吧。”赵高知道越晚越不安全，之前也是为了顾及赵言才在这歇息的，没想到反而有意外收获，现在三郎都先提起继续出发了，他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父子俩又背起背篓往前走去，赵言一边走一边在比较显眼的树上做上标记，就算是之前做过标记的树，他还是又加上了标记，标记这种东西在山里永远不嫌多，如果迷路，显眼的标记就会成为救命的关键点，这个赵言时刻谨记，不敢马虎一点。 又走了半炷香的时间，终于看到了柿子树。 第31章 柿子 不远处有几颗柿子树立在那里，枝头还有几只小鸟在啄已经成熟的柿子。 之前因为赵言已经摘过一次，所以较低的枝干几乎已经没有柿子了，只剩下零零散散几个挂在下面。 偏上面的地方，柿子就像一个个小灯笼似的挂着。 赵言迫不及待的快步走过去，走动的声音惊动了正在偷吃的小鸟。 还没等赵言走过去，小鸟便张开翅膀，扑棱扑棱飞走了，只留下被它们吃过的柿子还挂在树上。 小鸟飞到更高的树上，站在高高的枝头往下看，仿佛在好奇奇怪的人要干什么。 赵言没空管小鸟，他现在只想摘个柿子来吃解解渴，这一路走过来他感觉更渴了。 稍微踮起脚尖，努力伸直右手，摘下来一个被鸟吃过几口的柿子。 之所以选择被鸟吃过的柿子，是因为赵言觉得鸟吃过的柿子比较甜，而且树上熟的柿子不多，现在太渴了能吃到他就很满足了，咬掉鸟吃过的部分，吐到地上。 接着用手随意撕开柿子的表皮，赵言便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 吃完一个柿子，赵言才觉得自己刚刚在叫嚣口渴的细胞一下子就被安抚住了。 抬头看柿子树，发现果子的数量还算多，估计能装满这个大背篓还有剩的。 赵高也走了过来，卸下装有蘑菇的背篓计划道：“这柿子树太高了，在树下摘不到那么多，我爬上去摘，三郎你在下面接着。” 赵言本来还在思考用什么工具能够更快把柿子摘下来呢，没想到他爹就打算简单粗暴的采取了最原始也是最有效率的方法，爬树。 只见赵高用双手搂上树干，先左脚上树，用力一蹬，手也开始挪动，右脚也上树了，矫捷的身手，迅速的往更高的地方爬去。 只留赵言一个人在树下目瞪口呆。 爬到伸手够的着的程度，赵高便挪动到枝干上，低头对着树下的赵言说:“三郎，我开始摘了，你接好啊。” “知道了，爹，您摘吧，我准备接着呢。”赵言怕赵高在树上听不到他的话，加大嗓门喊道。 就这样父子俩一个在上面摘，一个在底下接，像流水线般的采摘过后，背篓很快就满了。 赵高顺着树慢慢的爬了下来，看着两个背篓都装的满满当当，笑意很快也爬上了两个人的脸上。 赵言拎起刚刚放在旁边的野鸡放到柿子的上面，显得背篓里面的东西都要溢出来的样子。 “爹，咱折些树叶在上面盖着再家去吧，免得到时候被人看到，又要惹出什么麻烦事就不好了，今天的事我们家自己知道就好了。”赵言仍然没有放松警惕，觉得还是财不外露对他们家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赵高和赵言有同样的想法，虽然他性格老实，但是他并不傻，知道自家过的好容易让别人眼红。 “三郎你说的对，我们折树叶盖上再回去。” 用树叶做好障眼法，两人才把背篓换回来，赵高背最重装着柿子的背篓，赵言则背回装满蘑菇的背篓。 赵言先是坐在地上，把背篓的两个带子拉到两边的肩膀上，用手撑在地上借力，再加上在后面拉一把的赵高，他才顺利把背篓背起来的。 有人累的喘不过气，有人背的轻而易举，赵高尽管背的是最重的，但是看起来还挺轻松。 这次回程，还是赵言走在前头带的路，因为只有他自己才能看的懂之前做的那些标记，赵高则在后面跟着，偶尔帮赵言扶一把，分担一下赵言的重量。 正因如此，有赵高的帮忙，赵言才能顺利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到家。 这个点家家户户都是炊烟四起，同样，赵言家也不例外。 看着袅袅升起的炊烟，赵言觉得心里缺失的某一块就被填满了，劳累一天回到家里就能吃到可口热乎的饭菜，这是赵言一直想要的生活。 推开院子的大门，赵高先把背后的背篓卸下来，接着用力托举起赵言的背篓，让赵言更轻松的卸下背篓。 一直压在肩膀上的重量消失了，赵言松了口气，用手不断揉肩膀被带子勒过的地方。 刺痛的感觉从肩膀处传来，赵言觉得估计是有点破皮了。 在赵言还在按揉肩膀的时候，赵高就把两个背篓上面的树叶拿出来，露出了满满的蘑菇和柿子。 躺在柿子上的那只野鸡早就奄奄一息已经不再挣扎和发出声音了，只能通过还没有闭上的眼睛判断它还活着。 鸡一看就挺不过今晚，死太久的鸡会变硬，那样鸡肉就不好吃了，得今晚就要杀掉才行。 赵言一把拎起那只野鸡，“爹，我拿去给娘杀了今晚我们吃香菇炖鸡吧。”赵言迫不及待的说。 赵高笑着点头说道“行，那你拿过去吧，爹也顺便过去灶房，拿桶去打水，杀鸡可要不少水呢。” 陈氏正挂念父子俩怎么这么晚都不回来的时候，正巧一抬头就看到两人走过来的身影。 赵言一下子就和陈氏对视上，忙把手上的野鸡拎的更高，好让陈氏一眼就能看到，也高兴高兴。 “娘，你快看，我们今天抓到了一只野鸡，今晚我们就吃野鸡吧。”赵言嘚瑟道。 陈氏定睛一看。 嚯！还真是一只野鸡，个头还不小呢。 伸手接过野鸡，手里感觉沉甸甸的，陈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鸡肉了，赵家就算杀鸡她也只有喝汤的份，想着陈氏都要眼热。 “行，那我们今晚就杀鸡，正好给你们兄妹俩都补补。”陈氏爽快的应了。 “云儿，菜先别洗了，我们今晚杀鸡吃，这菜明天再吃。”陈氏赶忙制止赵云，不然这菜碰了水可就难以保存到明天了。 听见陈氏提起菜，赵言才想起来放在院子里的香菇还没拿过来呢，香菇炖鸡怎么能没有香菇呢。 失误失误，大失误！ “娘，我和爹今天还采了很多香菇，正好可以拿来炖鸡，我忘记拿过来，您等等啊，我这就去拿过来。”赵言说完拔腿就跑。 随手拿了十几个香菇，用衣摆下面兜住，快步往灶房这边送来。 接着一家人各司其职，赵高打水，赵言烧水，陈氏用刀给鸡抹脖子，赵云洗香菇。 一切都在井井有序的进行着…… 第32章 大饱口福 等水烧开，拿瓢从锅里把开水舀出来倒到木桶里，因为家里没有盆，只能将就在木桶里杀鸡。 鸡血从脖子开口的地方不断地流出，陈氏拿了个碗放在地上，让鸡血不断流到碗里，这可是个滋补的好东西，一点都不能浪费。 接着把装了小半碗的鸡血拿到灶台上放好免得在地上不小心打翻了，那可得心疼死。 提着鸡的脖子把它放到装满热水的桶里，滚了几遍，让鸡全身上下都被热水烫个遍，这样脱毛的时候更容易。 看烫的差不多了，陈氏便开始拔鸡毛，赵言只见她跟不怕烫似的直接在那里拔，很快鸡毛就被拔干净了，露出淡黄色的表皮。 陈氏弄完鸡毛，接着用手从鸡下面掏进去，把里面的器官都拿出来，这一掏还掏出来不少金黄的油脂，可见这只鸡是真的肥。 把不能吃的部分丢掉，能吃的内脏用水清洗干净，这杀鸡的工作就算是进入尾声了。 拿出一块木板，把鸡放到上面，把鸡先分成两半，再剁成小块。 等锅里的水再烧开冒泡的时候，就把木板上所有的鸡肉都倒入锅里，接着盖上盖子大火熬煮。 没办法，这个时代没有冰箱，家里也没有水井可以冰着鸡肉，过夜就容易不新鲜了，只能全部煮掉，吃不完明天还可以继续加热吃一顿。 香菇一个个洗干净的放在篮筐里，陈氏接着用刀切成块，等到鸡肉煮到差不多得时候倒进去。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陈氏用手揭开锅盖，瞬间白烟就飘起，用力吹了一下让眼前的白烟散开，才能看清锅里的鸡肉煮的如何。 坐在旁边的赵言和赵云都被这鸡肉的香气给香到了，在旁边拼命的吞口水。 陈氏把切好的香菇倒进锅里，用木铲把香菇铲开，让锅里各处都遍布香菇，接着拿出装有盐的油布，打开油布，用手捏了一点盐撒到锅里，再盖上盖子煮。 不一会，这道菜总算是出锅了，家里没有那么大的碟子可以装，陈氏就拍板让赵高连锅带菜端到堂屋那边去，要吃到时候锅里直接夹就好了。 赵言和赵云打好饭，两人各自端着两碗饭就过去堂屋那边等着开饭了。 今天耽误了点时间，太阳已经西移的不见踪影，赵高便把桌子抬出来放到院子里，院子里的更亮些，屋里已经有点昏暗了。 香气四溢的香菇炖鸡就放在桌子的中央，一家人围着桌子坐下，准备开始享用这顿美味的晚餐。 赵言夹起一块鸡肉，咬了一口，鸡肉炖煮软烂入味，鸡味和香菇味完美的融合，让赵言吃的非常满足，每块鸡肉都无比美味，包括赵言在内的所有人都来不及感叹，就低头大口大口的如饿狼扑食一般狂吃。 鸡汤也非常浓郁美味，赵言倒了鸡汤到碗里配着饭吃，感觉更加满足，其他人看到赵言这么做，纷纷开始模仿，然后都吃的更香了。 饱餐一顿过后，大家不约而同的打起饱嗝，你一个我一个的，此起彼伏，很快就互相对视着笑了。 赵言在这一刻感觉今天的所有疲惫都一扫而空。 月色悄悄降临，天上还有几颗星星在不断地闪着，赵言判断明天估计又是一个大晴天。 大晴天好啊，这样就可以晒香菇和柿子了，不错，一切都很顺利，赵言心里舒服极了。 四个人轮流用水洗漱过后，都各自回到屋里准备歇息，伴随着不知什么生物的叫声，赵言开始进入梦乡。 一大早被生物钟准时叫醒，赵言没有赖床，麻利的起身。 陈氏今天已经做好朝食了，把昨天剩下的鸡肉加热就好，只需要简单煮个饭，这对陈氏来说很轻松，没一会就搞定了。 简单吃完早饭，赵言就打算开工干活了。 “爹，你帮我把蘑菇和柿子都拎过去灶房那边吧，我打算今天把这些处理了，今天阳光好正好可以晒。”昨天被勒到的地方今天还红肿着，赵言便不打算自己扛过去了，还是让有力气的人来吧。 “知道了，三郎，爹这就拎过去，还有啥活要爹帮忙的吗？”赵高接着问道。 “噢对了，估计簸箕不够用，这次蘑菇和柿子比上次多了很多，家里只有六个簸箕是不够的，爹你今天再编几个吧，多点以后也好晒药材。”赵言虽然昨天没有采药材，他可一直没忘记，打算处理好这批蘑菇和柿子就去采药材。 “娘，小妹你们也过来吧，我教你们怎么处理蘑菇和柿子，这样活干的快些。”赵言不打算自己干，打算让一家人都参与其中，这样才能让大家都有参与感和满足感。 陈氏和赵云纷纷点头，手里拿着簸箕跟着赵言走到灶房。 蘑菇处理起来相对简单，赵言打算先处理蘑菇。 用筐里把所有木耳拿出来，放到一个簸箕里面，均匀摊开，到时候就可以直接放到太阳底下晒了，这个活没有任何技术含量，所以赵言直接便做了。 处理香菇需要一点点技巧，赵言先选了一个表面光滑的蘑菇拿在手上，“娘，小妹，你们看香菇要挑这种表面比较平滑的，然后用刀把蒂切短一些，这样方便晾晒，切好以后，要记得把香菇蒂朝上晾晒，处理香菇也不需要用水洗，这样不容易晒干也容易变坏。”赵言认真叮嘱道。 陈氏和赵云仿佛小鸡啄米般，赵言说一句她们就点一次头，看起来听的非常认真。 “接着就是柿子，上次小妹已经看我操作过了，娘你今天也看看，操作不难很容易就上手了。”柿子过热水去涩味赵言是打算亲自上手的，以后再让陈氏和赵云去做，让她们先从简单的做起，打打基础也增加一下她们的自信。 赵云开始仔细认真的挑选蘑菇，把选好的蘑菇放到菜筐里，接着则由陈氏把香菇蒂切短，再整齐的放到簸箕里。 两人配合的很好，没过多久就把一个簸箕满了。 赵言看她们做的起来质量不输他，便就放心了，正打算烧水呢，就听到前院听到争吵声。 他们家位置偏僻，平时少有人来，因此平时都是静悄悄的。 在这种安静的情况下，前院的吵闹声越发清晰。 陈氏和赵云也听到了，纷纷停下手头的活计。 “坏了，是李氏的声音，我们赶紧过去。”赵言听出了李氏尖锐的声音，拜李氏之前在赵家天天的大嗓门所赐，赵言一听就知道是她。 断亲以后他也不愿意再假惺惺叫李氏“奶奶”，现在陈氏和赵云都开始慌了，不知道李氏大清早过来要干嘛。 因此也没留意到赵言对李氏直呼其名。 第33章 吵闹 三人快步跑到了前院，本来干干净净的院子，现在都被杂乱的竹条霸占了，散落一地。 赵高正无奈的站在那里被李氏用竹条抽打，一下又一下，让人看了都于心不忍，赵高的手臂上很快就被打出了一道又一道的红痕。 李氏还在不断咒骂：“你们这群祸害，还敢说我大孙子的坏话，我让你们说，我打死你，打死你，赵言这个兔崽子就该在河里淹死掉，你们这一家统统都该死。” “别以为你们现在躲到这了我就弄不了你们，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李氏越说越愤怒，下手越来越重。 赵高很清楚自己又不能动手打回来，只能硬扛着，希望他娘打完解气了，能别迁怒三郎他们就行。 看到这个场面，赵言顿时火冒三丈，迅速跑过去，一把扯住李氏手里的竹条，用力一扯，竹条就到了赵言手里。 李氏没来的及反应，一个踉跄摔地上了。 “哎呦。”李氏疼的叫了一声。“你这兔崽子你敢推我，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李氏怒目圆瞪。 倒在地上了还在骂人，赵言不服气瞪了回去。 赵高看李氏摔倒正准备去扶，被赵言伸手拦住了。 “大清早的，你就来我们家闹事。怎么！我哪句话说错了，赵玮就是把我推进河里了，都有人看到了，我没报官抓他就算是善良了，你还敢来啊。”赵言恶狠狠的说道，把手里的竹片甩到地上，李氏以为赵言要抽她，害怕的用手挡住了脸。 “你也知道害怕啊，那你还敢打我爹。”赵言真是打从心底里看不起李氏这种人，欺软怕硬。 李氏反应过来，用手指着赵言骂道:“好啊你，反了天了，你敢骂我，我可是你奶奶，你这不孝子孙，就该被淹死，我呸，你怎么就还敢活着呢。” “还奶奶，你这么恶毒的人怎么配当奶奶的，我活不活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们都断亲了，你还真是脸皮厚啊什么亲都敢认。”赵言憎恶的皱了皱眉。 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见到这么发癫的人，就跟眼瞎似的，两个都是亲孙子，一个护的跟眼珠子似的，一个时时刻刻都在恨不得立马死掉。 赵言虽然不是原主，都觉得让人寒心。 “你你你，你给我等着，我……我家大郎考上秀才肯定要你好看，你等着瞧。”李氏面目狰狞的瞪着赵言。 “呵，就赵玮那个水平，考上秀才这话你也真敢说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赵言嘲讽道。 从原主的记忆里，赵言就知道赵玮就是个好逸恶劳的人，书院里的夫子已经不止一次警告赵玮了，赵玮照样不来上课，夫子布置的课业也不完成。 估计很快赵玮就要被书院退学了，结果李氏还在这里做梦呢。 赵言都开始觉得李氏可怜又可笑了。 听到赵言说她家大郎考不上秀才，李氏怒气冲冲的捡起身旁的竹条，立马站起来，作势就要打赵言。 赵言早有防备，正想出手拽住的时候，突然看到村长正黑着脸往这边赶来。 赵言果断收回了手，放任竹条按照原本的轨迹打下来。 “啪” 竹条抽在赵言身上发出了清脆的一声，手臂很快出现了一条醒目的红痕。 赵言咬住牙没有叫出来。 “三郎！”赵高和陈氏同时叫出声，赶紧跑到赵言身边，赵高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赵言面前。 “娘，你要是生气你就打我吧，你为什么要打三郎，三郎还是个孩子啊。”赵高红着眼睛说道。 陈氏摸着赵言手臂上的红痕，眼眶很快就红了。 “三郎，疼不疼啊，我可怜的孩子啊。”陈氏抑制不住的哭了出来。 日子过的好好的，也没有去招惹那边的人，怎么还要被打上门来呢。 陈氏想不通，自家到底做错了什么，还要这样被无辜的打骂。 自家孩子的命就是不是命吗，看着自己的孩子无故被打，陈氏宛若揪心般的痛苦。 “住手！”村长气势汹汹道。 李氏听到声音转过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村长过来了。 吓的立马丢掉手中的竹条，仿佛刚刚出手打人的不是她一样。 可惜这一切村长早就看在眼里，对于李氏村长也是非常嫌弃。 长的一张嘴就知道骂人，泼辣的很，还动不动手就胡乱打人，就仗着自己辈分大，不止在赵家，在村里也是作威作福，一副不得了的样子。 真是不知道大河的婆娘怎么这么疯的，他到时候得找大河说说才行。 说乱来就乱来，无缘无故跑到别人家里打人，还真是不把他这个村长放在眼里。 各个都和李氏这样，这村里不得乱套了！ “李氏，你又在胡闹什么，还跑到别人家里来动手。”村长瞪着李氏说道。 “村长，你这可是冤枉我了，这赵高是我儿子，我上自己亲儿子家不行吗。”李氏嘴硬道。 李氏打人的动作村长早就看到了，结果李氏还在这里死鸭子嘴硬，这让村长更加反感。 “什么亲儿子，你们都断亲了，族谱上都没有赵高的名字了，你还敢说什么亲儿子这种鬼话，况且断亲还是你自己提出来的。”村长毫不留情的揭穿李氏的谎话。 眼见这条路走不通，李氏立马一屁股坐下来，哭诉道:“村长，我苦啊，都怪赵言这个兔崽子，他居然污蔑我家大郎，我家大郎可是文曲星啊，以后要当大官的，怎么能被赵言这兔崽子坏了名声呢。” 听到又和上次断亲的说辞一样，村长心里开始不耐烦，事情的经过他知道，赵言确实是被赵玮推下去河里的，险些没了命。 赵玮年纪不大心思却如此歹毒，这也让村长也觉得不齿，就这样的人，李氏却一直护着。 目光短浅的东西！ 把赵言从河里救起来的张德是村长他没出五服的亲戚，说的话肯定做不了假。 结果李氏还在这里黑白不分，简直就是胡闹。 “赵云，你去请你爷过来，把你奶给我带回家去。”村长转头对还站在门口的赵云说道。 不想再和李氏继续扯皮，村长决定让赵大河来管管李氏。 “不行，干啥要请我家老头子啊，这些事我就能做主。”李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赵大河打人，以前年轻的时候李氏已经被赵大河打怕了，还是赵大河年纪越大，越好面子才少打人。 这要是今天这事捅到老头子面前了，村长还在场，这老头子今晚就能打死她！ “赵云，别理她，听我的，立马去找你爷。”村长现在看李氏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她是村长还是我是村长，我的话都敢反驳，村长心里火气更大了。 “知道了村长，我这就去。”赵云巴不得有人能制止她奶呢，她奶最怕她爷了，这下可有好戏看了，谁让她奶竟敢动手打她三哥，这样赵云对李氏越看越不顺眼，巴不得李氏立马倒大霉呢。 没过多久，赵大河就来了，脸色黑的像个锅炭。 李氏同样看到了赵大河的身影，害怕的发怵。 她知道赵大河最好面子，现在这样因为她来闹被村长请来，赵大河肯定觉得她失了他的面子，回去非得打死她不可。 看着李氏眼神飘忽不定，不断搓手的样子，可把赵言给看乐了。 他就喜欢看恶人被制服的样子。 第34章 李氏被打 赵云按照村长的意思把赵大河领到院里，就不管赵大河了。 跑到赵言身边，紧紧靠着。 赵云打小就知道她爷奶不喜欢她，她也不乐意跟在赵大河和李氏身边。 这待会她爷要是想打她奶，她可不能站在旁边被打到，快快远离才是最好的。 “张哥，真是给你添麻烦了，都怪我没有管好家里的婆娘。”尽管心里已经气的要死，但是村长的面子他不得不给，赵大河拼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忸怩作态说道。 “大河啊，不是我说你，赵高都和你们断亲了，现在李氏还上门来打人，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啊。”村长怒其不争的说道。 “是是是，我今天回去一定好好管教李氏。”赵大河低头说道。 看赵大河态度还不错，这种家务事，虽说他是村长，也不能插手太多，看点到为止了，村长也就满意了。 “那这样吧大河，让李氏给赵高一家低个头，认个错，毕竟是李氏无缘无故上门打人，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考虑了一番，村长觉得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了，又不用李氏赔钱，认个错而已就几句话的事，他已经把要求降的很低了。 听到村长的话，赵大河还没说什么，李氏就先炸了。 “什么，你要我给这群祸害认错，这事不可能，我老婆子死了都不会跟他们低头。”李氏凶神恶煞的说道。 一改刚刚赵大河来了以后唯唯诺诺的样子。 听到自己的提议被李氏彻彻底底的反驳，村长都觉得自己的面子挂不住了。 “什么时候轮的到你说话了，无法无天了是吧。”村长被气的感觉头上都要冒烟了。 “赵大河，这就是你婆娘的态度，你也不管管。”村长怒道。 村长看着赵大河也开始不顺眼起来，连自己婆娘都管不住，真是个窝囊废。 看着李氏疯疯癫癫的在那里骂骂咧咧，把村长都惹急了。 赵大河脸色更黑了。 赵言看了都感觉风雨欲来，他打起精神生怕赵大河也发疯，到时候伤到他娘和小妹就不好了。 心里的防御警报一下子响起，赵言时刻注意着赵大河神色和动作的变化。 突然！ “啪” 非常响亮的巴掌声响起，李氏再一次摔到了地上。 不过这次不是因为赵言，而是被赵大河打的。 赵大河的动作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看着面前的场面都说不出话来。 也不知道能说什么能缓解现在的氛围。 李氏整个人都被打傻了，赵大河是个干活的老手，力气可想而知。 刚刚打的一巴掌赵大河完全没有收力，甚至因为怒意更是加大了力道。 李氏感觉自己耳朵都开始响起来了，脸上感觉火辣辣的痛。 嘴角也出血了，扯一下嘴角都痛的李氏眼泪都要流出来。 看到赵大河这么生气，李氏害怕的在地上发抖，生怕赵大河继续打她。 看到这个场景，倒是出乎村长的意外之料，按照他对赵大河的了解，赵大河不是那种会在外面打人的人，再生气也会关起门来解决，坚决不给外人看笑话的机会。 今天赵大河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了李氏，虽然村长也觉得李氏的作为该被教训，但也不应该被这么打啊。 同样作为男人，村长一向瞧不起打媳妇的男人，这在他眼里是一种很窝囊的行为，尽管李氏再不是，也为赵大河生儿育女操劳了几十年，结果赵大河说打就打了。 村长正准备打圆场呢，今天闹的实在有点难看了。 只见赵大河用力踹了李氏两脚。 李氏疼的在地上毫无形象的打滚。 “大河，行了行了，别打了，李氏也一把年纪了，再打下去这人都要不行了。”村长见赵大河还是这么暴力，生怕李氏被打死，赶紧劝道。 打完李氏赵大河的怒火才降了点。 “村长，死不了，我让她嘴硬，不打一顿都不老实。”赵高说完恨恨的看了眼在地上鬼哭狼嚎的李氏。 他觉得李氏今天真是彻彻底底把他赵大河的脸给丢光了，这一顿赵大河都觉得打轻了呢，要不是这里没有趁手的木棍，他高低要抽李氏几下。 反正又打不死，谁让这臭婆娘丢他的人。 赵言看着眼前暴力的一幕，也真是无语极了，赵大河和李氏两人可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一个嘴上不饶人，一个手上不饶人的。 下次可得离这两个疯子远点，免得被祸害到了。 “行了，你和李氏也家去吧，闹也闹完了，下次李氏也别再过来这边了，净是胡闹。” 村长开始赶人，他也觉得累了，不想再看赵大河这老两口继续发疯，就赶紧出口赶人。 赵大河揪起躺在地上李氏的领子，把她拖出去，李氏被勒的喘不过气，不断地拍打赵大河的手，希望赵大河能赶紧松开她的领子。 结果又换来赵大河的一巴掌。 今天李氏左右脸都被打了个遍。 赵大河嫌弃的松开李氏，李氏才得以喘气。 “你这泼妇，再搞事我就打死你，快回家去，一大早就不见人影，连朝食都不做，懒死你，再来一次你看我能不能弄死你。”赵大河边走边骂。 李氏犹如丧家之犬跟在赵大河后面。 看着闹事的人终于走了，村长也松了口气。 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好了现在没什么事了，我也就走了，李氏短时间应该不会再来了。”村长安慰道。 赵言听到村长要走了，立马送村长出门。 “村长真是麻烦您了，因为这点事就打扰您。”赵言有些不好意思，这点小事就要劳烦村长过来处理。 可不请村长过来，还不知道李氏能闹到什么时候呢。 村里能制止李氏的没几个人，族老算一个 可是村老看不起他们家了，压根不会理会他们家，可能还巴不得这事闹大好看热闹呢。 赵大河也算一个，但是赵大河一贯不怎么管事，赵言觉得肯定请不动赵大河。 最后一个就是村长了，村长为人正派，地位也够高，因此看到李氏闹事，赵言很快就让赵云赶紧跑去请村长，赵云就那么小只，跑出去李氏也不会留意，这才给赵言机会对抗李氏。 显然，村长今天也没有让赵言失望，而且还给力的叫来了赵大河。 今天赵言以为只能是请村长来镇住李氏，让李氏赶紧离开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没想到村长直接请来赵大河，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知道什么最能克制什么。 听着赵言的话里带着愧疚，村长瞅了瞅身旁才半大的赵言，也不禁叹了口气。 怪不得家里的老婆子喜欢赵言呢，这孩子确实懂事的让人心疼。 “没事，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你不用觉得过意不去。”村长宽慰道。“你上次送来的柿饼挺好吃的，老头子还没谢过你呢。”村长笑呵呵的道。 提到自己送的柿饼村长喜欢吃，赵言也高兴了，“村长您要是喜欢吃，我下次再给您给送，家里正准备做呢。” 村长矜持的点点头。 也不是他非要赵言送，赵言家什么情况他很清楚，主要是那柿饼味道真的极好，可惜家里人多他只吃到一个，剩下的都进了孙子们的肚子里，他还真是有点馋了。 “行，也别拿那么多，你们家里还困难着呢，我就先走了，你也别送，这路老头子我还是记得的。” 赵言笑着点头致意，站在原地目送村长离开。 直到村长的身影看不见了，赵言才急忙转身回去。 柿饼还没做呢，他得赶紧做好给村长送去。 村长今天可是他们家的大功臣！ 第35章 难堪 家里恢复了往常的宁静。 赵高三人正在收拾院子，之前削好的竹条全被李氏弄乱了，有一些已经折断不能用了。 陈氏正把不能用的竹条收拾到一块，到时候不管是拿来引火还是烧火都是可以的。 赵云麻利的把还可以用的完好无损的竹条放到一起，方便待会赵高编簸箕。 赵高则在一旁继续拿刀削竹条。 今天本来要做的簸箕数量就多，之前削好的竹条本来就不够用，有一些又被李氏弄的不能用了，现在可用的竹条就更少了，得抓紧做才行，不然今天的柿子没地晒就麻烦了。 赵高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这次选的竹子也是有讲究的，用的不是传统的青竹毛竹，而是黄竹，因为黄竹韧性好弹性足。 只见赵高用刀把竹子砍成适合的长度，再把竹子表面简单削一下这是为了让表面更加光滑平整。 接着拿柴刀放到竹子的中间处，用脚踩住另一边固定住，接着用力把柴刀往里怼，把竹子稍微分成两半，重复之前的操作，把竹子口弄成一个“十字架”模样，然后用赵高特意用木头做的十字架工具往竹子口放，用柴刀一直敲打十字架，这样竹子就会均匀的分成四等分的竹条，把四个竹条处理一下，基本的竹条就做好了。 编簸箕需要的竹条更细一些，则需要继续用柴刀垂直把竹条再分为两半，继续重复这些操作，竹条就会像纸片一样薄。 赵言一直觉得自己也算是个心灵手巧的人，但是赵高的手艺他觉得自己还真是学不来，这个过程远远没有看到的那么容易，其中需要很多技巧。 就算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赵言，也不得不承认，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真的令人非常震撼。 看前院自己没有什么事能帮的上忙的，就去灶房继续干活了。 之前处理好的香菇还没拿过来晒呢，现在正好太阳出来了，正是晒蘑菇的好时机。 放在簸箕里的蘑菇都是经过认真排列的，一看看过去，对于赵言这种有强迫症的人来说真的是福音，看着非常舒服。 一个簸箕一个簸箕逐个搬去前院，放到有阳光照到的地方，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这次香菇数量很可观，总共放满了几个簸箕，赵言估计晒干能有半袋子差不多。 到时候冬天没有什么菜吃的时候就可以拿香菇出来替代。现在家里只剩下两个簸箕还可以用了，这是远远不够的，柿饼根本不够放。 赵言综合考虑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对赵高说：“爹，簸箕你估计还得多做几个，现在家里只剩下两个，不够用啊。” 赵高从忙碌的编织活计中抬起头，看着赵言说：“知道了，待会我多做一些，这样以后家里就不缺了，三郎你做事也方便些。” 得到想要的回答，赵言满意的走回灶房。 赵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过来在这边干活了，陈氏留在院子里给赵高打下手，这样编簸箕的速度能快一些。 因为上次已经弄过一次有了经验，这次赵云的动作明显快了很多，赵高过水的速度居然还赶不上赵云削皮的速度。 在兄妹俩的齐心协力下，柿子很快就处理完了。 一个个圆圆的柿子的簸箕上，看起来可爱极了。 这一堆柿子总共放了八个簸箕，数量是上一次翻倍。 活计全都干完了，家里也没活要干，水缸里的水赵高编完东西以后很自觉的打满了，家里也不缺柴火，也没农活干，正值中午也不是去摘野菜的点，于是乎赵言一家人突然就闲了下来 ，坐在堂屋里唠嗑。 这倒是第一次这么悠闲，很显然陈氏和赵高多少都有点不适应。 有赵言和赵云在旁边打趣逗乐，氛围好多了，两人才放松下来。 与赵言家的悠闲自得相比，赵家就是家翻宅乱了。 李氏跟在赵大河后头回家的路上很多村里人都看到了，特别是李氏两边脸肿的跟馒头似的，大家想装没看见都难。 村里和李氏不对付的人很多，这一看李氏这副乱糟糟的模样，就开始看热闹了。 “哟，这不是李婶吗，怎么出个门变成这副乱七八糟的模样了呢，不知道的还以为被贼抢了呢。”说话的是一位方脸的大婶，姓金，平时和李氏对上了总要被李氏刺两句，李氏一直嘲讽金氏长的丑像个男人，这可让金氏恨死了李氏，奈何李氏辈分比她高，又不能直接骂回去，要是骂回去了会让那群族老说她目无尊长，到时候她婆家饶不了她，因此金氏很多时候只能忍下，或者见到李氏就绕道走。 今天总算看到李氏倒霉的样子了，金氏一下就爽了，假模假样的关心一下李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是在嘲笑。 金氏的话让在旁边围观的几位妇人都笑了起来，她们刚刚在河边洗完衣服准备回家，没想到还能看到这个热闹。 李氏低着头害怕被人看到她被打肿的脸，她一直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殊不知脸上的巴掌印早就把她出卖了，大家一眼都能看出来。 听到平时见到自己就躲，骂了也不敢还口的金氏都敢在这里嘲讽自己了，李氏怒火中烧，也顾不得自己肿了的脸被别人看见了，立马骂道：“你这小贱蹄子，你在放什么屁，我的事轮的到你管吗？” 看着李氏如同往常一样骂人，围观的人纷纷后退几步，生怕被李氏的唾沫喷到。 “李婶，你着啥急啊，不是就不是呗，反正脸肿了的人也不是我，你说是吧。”金氏站着说话不腰疼，每说一句话就要扎一下李氏。 李氏从一大早到现在一直在被刺激，早就已经控制不住情绪，看金氏还在那里小嘴叭叭的说她，李氏恨不得立马挠花金氏的脸。 大步向前想要一巴掌扇金氏，金氏灵敏的躲过了，李氏反而自己又摔了个狗吃屎。 看着李氏倒霉的模样，围观的包括金氏在内全都笑的直不起腰。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赵大河越来越黑的脸。 李氏不知道自己又惹怒了赵大河，正想爬起来把那些嘲笑的人通通扇个遍呢。 突然又被赵高扇了一巴掌，原来的巴掌印很快就被新的掩盖，痛意却是加倍的，李氏感觉自己牙都要被打掉了，嘴里已经尝到了血腥味。 本来还在笑的金氏和其他几个妇人也被赵大河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吓了一跳，赶紧憋住笑意，匆忙离开。 很快，这里就只剩下赵大河和李氏两个人了。 李氏没想到今天赵大河会一直这么不给她面子，当着赵言和村长他们的面打她就算了，现在还当着村里这么多人的面打她，都不用等到明天，村里那些长舌妇一定会狠狠编排她，她已经没脸出去见人了。 她是整个白云村的笑话！ 第36章 计划落空 赵大河和李氏都不在家，小李氏悠闲极了。 饭也懒得做，直接偷偷拿了李氏的鸡蛋煮了吃。 小李氏知道李氏一直把家里的鸡蛋锁在房间的柜子里，钥匙只有李氏才有。 李氏藏钥匙的地方是在屋子里腌咸菜的罐子底下压着，这是李氏上次要拿鸡蛋给赵远的时候被小李氏偷偷看到的。 平时李氏精的很，所有吃的东西都放在她和赵大河的屋里，要拿必须经过李氏的同意才行，同意了也得李氏亲手去拿，其他人没有碰的机会。 以前都是陈氏管灶房的伙计，小李氏常常偷懒，这些活就更轮不到她身上，也不介意李氏管吃食这么严，反正自己只管吃就好了，自己生的两个孙子更是李氏的心头肉，平时李氏疼着呢，时不时就偷偷给赵玮和赵宇开小灶，自己儿子有吃的小李氏这个当娘的自然也能偷偷蹭着点。 自从二房断亲搬出去以后，小李氏便愈发和李氏不对付了，吃食小李氏根本碰不到一点，一切都要听李氏的，这让小李氏非常抓狂，活都是自己干，福都是李氏享。 凭什么！ 小李氏心里越发不服气，以前是还没嫁过来的时候李氏这个当姑姑的老是说服她爹娘，说嫁过来给赵远一定不会亏待她，整个赵家都归她管，她爹娘这才被说服了，让她嫁给赵远。 结果呢，嫁过来这么多年儿子都生了两个，都要到娶亲的年纪了，她依然没有掌过家，连吃多少饭都被李氏规定好，一旦没做到就要挨骂。 以前二房在的时候，李氏几乎都在骂二房，小李氏看热闹看的还挺开心的，甚至经常还火上浇油，她最喜欢看二房倒霉的样子。 自从二房不在赵家了，李氏动不动骂的对象变成她，这让小李氏也开始不服。 两人又都是泼辣的性子，一吵架房屋都要掀翻掉，赵玮和赵宇也不敢劝，反而会在李氏和小李氏吵架的时候跑出家去，等她们吵完再回来。 赵大河只要不涉及到他的面子，不丢人，也懒得管，这也导致了李氏两人的矛盾无人调节越来越深。 直到前几天小李氏遇到赵言和赵高，逞一时威风骂赵言反而被赵言威胁，这让小李氏吓坏了，回到赵家对李氏服了软。 小李氏服软的态度极大取悦了李氏，小李氏又开始污蔑赵言故意摔坏了要给赵远送去的鸡蛋，又说赵言要报官告赵玮。 赵远是李氏的大儿子，赵玮又是李氏的大孙子，两人都是李氏的心头肉，这可让李氏气坏了。 再加之小李氏一直在给李氏吹耳边风，李氏越发觉得赵言不可饶恕，她非要给赵言一个教训不可，赵高也是个废物自己儿子都管不好。 李氏在家想了一天要怎么报复回去，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什么结果，反而越想越气，早上连饭都懒得做，直接就冲去赵言家骂人。 依着李氏原本的想法，她觉着她怎么打骂赵高和赵言他们都是可以的，谁让他们嘴贱呢，敢说她的大孙子。 没想到这次却踢到了铁板。 自己反而被赵大河收拾了一遍。 小李氏在家里想着赵言倒霉的样子差点笑出声。 谁让你们惹我，呵，这次非要你们好看。 李氏的战斗力小李氏最是清楚，她已经做好准备等李氏回来听赵言他们今天的倒霉样了。 仔细听着屋外头的声音，小李氏生怕自己错过，一直竖着耳朵听。 突然听到院门被打开的声音。 小李氏高兴的立马从床上弹起来，可算是让她等到了。 打开屋门赶紧走出去，正好看到赵大河和李氏走进来。 可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李氏的脸这么肿，赵言已经这么狂敢打李氏了吗？！ 毕竟是自己怂恿李氏去给赵言找麻烦的，现在惨的反倒是李氏，小李氏怕李氏怪到她头上，立马开口转移注意力。 “娘啊，你这是被赵言还是赵高打了啊，这群人真不是人，怎么把你打成这样了。”小李氏赶紧假惺惺的关心道。 假模假样的擦擦并不存在的眼泪，错过了赵大河和李氏不自然的脸色。 看到李氏不说话，小李氏以为李氏是默认了，立马开始口不择言的骂赵言他们。 “哎呦，赵言他们可真不是个东西啊，下这么重的手，简直就是畜牲，畜牲打人才这么狠，我可怜的娘啊。”小李氏捶着胸口装作非常愤怒的样子，“娘，走我们去找村长，让他评评理，这次非得让赵言他们付出代价才行。”说着就走过去拉起李氏的手腕，就往外面走。 “闭嘴，再说你就给我滚出赵家。”赵大河一边指着小李氏一边咆哮道。 赵大河突然的怒吼让小李氏吓了一跳，赵大河平时在家里话少的可怜，几乎不说话，这是小李氏第一次见赵大河生气的样子。 她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爹，你冲我生啥气呢，娘被赵言这个畜牲都打成这样了，本来就该找村长说说，为娘讨个公道，我非要赵言赔钱不可，打人赔钱天经地义。”小李氏越说越激动，觉得自己说的非常有道理，最后一句话甚至是喊出来的。 李氏都觉得小李氏蠢的不行了，这种情况下还火上浇油。 怕赵大河生气，李氏赶紧扯了扯小李氏的袖子，让她闭嘴，李氏现在脸疼的要命，根本张不开嘴说话。 小李氏一看李氏都有反应了，一看就是也同意她的做法，小李氏就更有底气了。 “爹，你看娘也同意我的说法，你也和我过去村长家讨公道吧。” 听着小李氏的话，赵大河简直就是火冒三丈，当着它的面骂他是畜牲，都叫闭嘴了还在这里说说说。 还想去村长家讨公道，要什么公道，他赵大河就是公道！ 二话不说，赵大河拿起身旁的棍子就往小李氏身上招呼，“说说说我让你说，人是我打的又怎样，轮到到你管，再说老子非得打死你，我老赵家真是家门不幸，娶了你们李家这两个死泼妇。” 小李氏被莫名其妙的棍子打的在院子里抱头鼠窜。 “爹，你疯了，你打我干嘛啊，要打打别人去啊。”小李氏喊叫道。 李氏站在旁边也挨了几棍子，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倒霉到家了，一天挨了这辈子所有的打。 赵大河一边打一边骂，“滚滚滚，都给老子滚出去。” 说完这句话，赵大河甩开手里的棍子，走进屋里。 “砰” 屋门被暴力的关上了。 只留下院里的李氏和小李氏大眼瞪小眼。 第37章 苦闷 小李氏一直没搞懂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赵大河突然就生气了，自己明明没有说错话啊，糟老头子越老脾气越大。 看向站在一旁暗自颓废的李氏，出声问道：“娘，爹这是疯了不成，他怎么还打人呢，我也没说错什么啊。” 李氏白了一眼小李氏，说道：“蠢货，闭嘴，不知道就别瞎问，别给老娘在这闲着，去灶房给我做点吃的，老娘我都要饿死了。” 李氏早上一点东西都没吃就跑出去了，现在饿的是前胸贴后背的，再不吃点东西她都要饿晕了，结果小李氏还在这里犯蠢的问问问，这让李氏更加恼火，真是个没点眼力见的东西。 现在赵大河不在，李氏又恢复了平时跋扈的样子，对着小李氏直接就是吆五喝六的。 听着李氏居然又骂她，小李氏心里的火气一下子也起来了，赵大河打她骂她，结果李氏也动不动就骂她。 这两个老不死的真当自己是软柿子不成。 小李氏正想回嘴骂回去呢。 一抬头就看见李氏顶着一张肿的跟猪头似的脸在那里说话，在配上那狰狞的表情，真是丑的很，小李氏差点笑出声，李氏挨打她还挺高兴的，让这老太婆平时作威作福。 被打了吧，活该！ “娘，灶房里哪有东西吃啊，这你也是知道的，吃的都让你放你和爹那屋了，我可不敢进去，不然爹又要生气了，这没米没菜的我怎么做给你吃啊。”小李氏假装为难道。 让你这死老太婆天天把吃的藏屋里，现在吃不了吧，小李氏心里乐开了花，看着李氏自食其果的样子可真是让人解气。 李氏转头看着紧闭的屋门，她知道赵大河现在肯定还在生气，今天自己让他丢了这么大个脸，现在没被打死就算好了，自己现在进屋肯定又要被打。 想到被赵大河打，李氏就直哆嗦，她今天已经挨够打了，可不想再被打了，每次赵大河那都是下死手，她这把老骨头哪里受的住啊！ 知道这午饭是没得吃了，李氏难受的很，感觉浑身乏力只能慢慢走到灶房里，打算从水缸里喝点水填饱肚子了。 小李氏不做声一直跟在后头，默默看着李氏所有的动作，心里暗自嘲笑。 小李氏怎么想的李氏不知道，她现在只想喝点水缓缓肚子。 灶房的水缸放在靠近门口的地方，上面有个木头做的盖子盖着，灶房里平时烧火灰尘大，灰尘容易落到水缸里，为了让水干净些，李氏特意让赵高做了个盖子。 盖子是纯木头做的，还是有着一定的重量。 李氏饿的没有力气，咬牙慢慢一点点挪开了上面的盖子。 好不容易挪出一个口，李氏把手伸进水缸正准备拿起里面水瓢舀些水，摸索了半天愣是摸不到水瓢。 平时水瓢一摸就摸到了，结果今天就是不见踪影，这让李氏感到更加烦躁，透过那个口往水缸里看去，李氏这才发现水瓢在水缸的最底下，因为水缸里没水了，水瓢自然浮不上来。 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赵高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打水，家里的水缸一直是满的状态，就算赵高忙地里的农活，陈氏也会拎着桶去打水。 十几年来都没有出现过水缸见底的情况，结果今天偏偏她要用的时候就没水了。 李氏心里以后紧绷着的弦一下子就断了，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都是小李氏这个贱人，昨天水缸还有半缸的水的，今天她还没用一点的，就统统被小李氏这个贱人用完了，用完还敢不打水回来，看来她是忘记这个家是谁在当了。 小李氏就站在李氏后头偷瞄李氏吃瘪的样子，水缸里没水小李氏是知道的，她今天刚刚用水缸最后的水把她这几天积攒的衣裳全部洗了。 放在往常，小李氏才不会这么勤快，她是能躲懒就躲懒的。 但她想到今天赵言他们被李氏教训的样子，她就突然有了动力，李氏的战斗力她是知道的，这次非得扒掉赵言他们一层皮不可，让他们上次居然敢嘴她和她的大郎。 活该！ 越想越痛快，小李氏洗衣裳越洗越有劲，不知不觉就把这几天攒着的衣服全部洗完了，水缸里的水也被她用了个见底。 小李氏也不在意，打水这种事怎么能让她来干呢，她自打出生以来就没干过这种事，还没嫁给赵远的时候，打水是她三个哥哥轮流打水的，嫁过来赵家这边，这个活也都是落在二房头上的。 因此小李氏意识里根本就没有打水的这个概念，用完就用了呗，这水谁爱打谁就去打，这肯定跟她扯不上半毛钱关系，我家大郎以后可是要当大官的，这种粗活她才不会碰呢！ 在小李氏还在洋洋得意看着李氏连水都没得喝的憋屈模样，到时候估计还要顶着这个被打的红肿的脸去河边打水，那倒霉模样肯定要被村里那些长舌妇笑死。 她倒要看看李氏这一次丢了这么大的脸，以后还怎么横的起来。 小李氏想着李氏倒霉的模样，她就心里狠狠出了气。 突然，李氏用力扯住了小李氏的头发，小李氏痛的往后仰去。 不断用手拍打着李氏抓着她头发的手，“娘，你疯了吗，你扯我头发干嘛啊，赶紧给我放开。” 看小李氏痛的整个脸都皱起来的样子，李氏心里感到一阵快意，扯着小李氏的那只手默默加大力气。 “放手？你个贱蹄子还知道痛啊，用完水你都不去打个水回来，就知道躲在家里犯懒，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吗？现在连你都想骑到我头上了来了，你看我能不能打死你。” 粗暴的动作加上狰狞的面容，小李氏看李氏如同看到鬼，突然就腿软了。 她知道李氏这次是动真格了，弄不好真的会打死她的。 “娘，你别生气，水我现就去打，我知道错了，你这次就饶过我吧。”小李氏立马求饶的跪在地上。 第38章 规划 李氏本就没什么力气了，刚刚也是因为被小李氏气到了才突然爆发的，现在小李氏就跪在她面前求饶，李氏就顺着松开了手，她实在是没有丁点力气了。 “放过你，呵，也不是不行，你下次要是还敢这样，你就仔细着你这条小命吧。”说完对着小李氏的头直接一巴掌抡过去。 小李氏忍着痛意把即将要骂出口的话憋回肚子里。 现在她可不能再惹怒李氏，不然鬼知道这死老太婆下一秒会不会拿刀砍人。 看着小李氏做低伏小的样子，李氏畅快极了。 抬脚踹了一下低头跪着的小李氏，“滚吧，还不立马滚去去河边打水，不早点打水回来，我就打死你。”李氏恶狠狠威胁道。 听到这话，小李氏匆忙从地上爬起来，脚上的鞋突然掉了她都顾不上，急忙拎着水桶就赶紧跑出去。 正是中午的时候，太阳晒的地上的土都是滚烫的，小李氏赤着一只脚一瘸一拐的往河边走去。 她现在不敢回去灶房穿回那只鞋子，那疯老太婆可还在灶房里面呢。 这是小李氏长这么大以来李氏第一次对她这么粗暴，这可把欺软怕硬的小李氏吓了个够呛。她知道这次就算把水缸打满，李氏也不会满意，反而会继续折磨她。 小李氏就感觉不寒而栗，越想就越觉得赵家现在就是个龙潭虎穴，赵远这个死东西又常年不在家，大郎和二郎又不顶事，赵大河更别提了，估计不会拦着李氏打她，反倒是可能会和李氏一起打她。 从上次断亲的时候赵大河就看自己很不顺眼了，以前好歹还有李氏帮忙拦着说点好话，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结果李氏现在看到她也是直接上手打，小李氏顿时觉得这日子都没法过下去了。 想明白了后，小李氏扔掉水桶立马调头往着赵家相反的方向跑去。 李氏和小李氏今天闹的多凶赵言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的柿饼指日可待。 这次柿饼赵言打算大部分都拿去集市卖，行情应该还不错，物以稀为贵这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这样的。 到时候把柿子蒂全部去掉，让人看不出这是柿子做的，那么第一步就成功了。 接下来就是包装柿饼，赵言想的包装不是如何给柿饼打包，虽然以前都是按照包装来提高规格然后趁机涨价的做法屡见不鲜，这个方法很好用赵言也承认。 但是他现在没钱啊，怎么买得起包装材料进行打包，到时候钱还没赚着几个反而先倒贴了，赵言得哭死。 赔本生意做不得，这是赵言的原则之一，既然都打算做这门生意了，赵言便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虽然这柿子是山上摘的不要钱，但是从山上背下来那也是要下大功夫的，柿子二次加工也是费了一番功夫的，这柿饼起码要赚点钱他们一家才不算白费功夫。 现在条件不好，赵言是打算切个柿饼搞试吃，一个柿饼不值什么钱，对于柿饼的味道赵言心里有把握肯定能卖的出去，到时候就用小鱼钓大鱼，肯定可以成功。 至于以后柿饼走高端路线的事就等赚到点小钱以后再说吧，现在还为时过早。 柿饼表面又不油腻，因为表层有霜也不黏，到时候让客人直接手上拿走就好，简陋是简陋点，大不了他打点折就好了。 既让客人觉得自己占了便宜，也能让赵言解决没钱搞包装的问题。 两全其美，何乐不为呢！ 柿饼还没晒好呢，赵言连如何销出去已经做好了详细的打算。 正当他乐呵畅享未来呢，陈氏的声音把他叫回了神。 “三郎，你蹲着发什么呆呢，饭做好了，快过来吃饭了。” 看赵言一个人蹲在柿饼面前傻乐，叫了几声也不应，这让陈氏不得不加大声音。 这才让赵言回过神赶忙应声“知道了娘，我这就来。” 双手撑着膝盖站起来，抖了抖稍微发麻的双腿，赵言这才向堂屋走去。 家里其余三人已经坐在饭桌上了，就等着赵言上桌，就可以开饭了。 赵言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手上立马就被陈氏塞了一碗饭。 “快吃饭吧，今天吵吵闹闹一天了，三郎累坏了吧。”陈氏以为赵言刚刚蹲在柿子面前发呆是因为太累了，心里有些心疼，赶紧催赵言吃饭。 赵高没说话，但是手上的动作没停，不断地给赵言赵云两人碗里夹菜。 眼见着这碗里的菜都快堆成一座小山了，赵言赶紧移开碗，哭笑不得道:“爹娘，你们别只顾着我，你们也赶紧吃饭吧，我碗里的菜够多了，再多我也吃不完啊。” 话一说完，立马给赵高和陈氏各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他们碗里。 “爹娘，你们也快吃吧，今天也做了一天活了。” 看到自己儿子那么孝顺自己，赵高和陈氏两人也是高兴不已，脸上的笑容根本藏不住，连忙拿起筷子就往嘴里扒拉饭菜。 总觉得今天的饭菜格外好吃呢。 吃完饭，家里也没什么活计了，各自回屋睡觉去了。 赵言躺在床上，躺了一会没有睡意，索性就不睡了，看着屋顶想着除了柿子和药材，自己还能靠什么赚钱呢。 自己虽然是个现代人，拥有着很多这个朝代没有的知识，但是除了会些医术，认识一些药材这些曾经系统学过的东西，其他的东西赵言心里并没有把握，什么杂交水稻技术什么造船造纸这些东西，都不是赵言涉猎的范围。 就算他会这些技术，也没办法在这个时代拿出来，很多东西不是说搞就能成功的，而且这些超出常人认知的技术反而会招来祸事，赵言不敢去堵，他现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小子，背后没有任何的依仗。 出点事还有可能祸连全家，毕竟现在可是有连坐的。 想了半天，发现自己现在很难找到其他出路，这让赵言不免有些沮丧。 读了这么多年书了，结果没什么用。 突然，赵言眼前一亮。 有了。 第39章 药丸 我可以做药丸啊！ 对于自己的专业知识，赵言还是非常有把握的，好歹读书的时候可是年年拿奖学金，工作了也是年年评优。 做个药丸而已，不在话下，以前做实验经常要动手做这些，因此赵言并不陌生，反而还有些跃跃欲试。 现在虽然有大夫看病开药，但是绝大部分的人除非病的很严重了才会去看大夫，一方面是因为看病费用很贵，要给诊金要给药材费，医术但凡是好点坐堂大夫诊金就需要三十文，三十文放在普通人家，那是要卖三十个鸡蛋才能挣到的钱，三十个鸡蛋那也是要攒好久才有的。 因此一般不是病的快要受不了，大家都会选择熬一熬，实在是看不起病啊。 村子附近也有草医，但是草医的医术实在让人不敢恭维，一不小心就会弄出人命，诊金也不便宜，看一次就要收十文。 十文钱是普通人家咬牙才能给的起的，钱是给了，但是能不能医好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一旦医不好草医只会说这是命数，弄的大家也不敢反抗，生怕说了什么话得罪老天爷，只能暗自认了这倒霉结果。 在这样的生活环境下，百姓基本都是有病不可医。大病赵言目前还没有能力去医治，诊脉问病吃药复诊这些是缺一不可的，小病赵言倒是可以医治一番，大多数人很多时候只是简单的头疼发热拉肚子而已，只要他能制出治疗这些疾病的常见药，在市场需求量如此大的情况下，赚钱是分分钟的事。 至于赵言作为一位中医为什么不去选择成为一名大夫，大夫明明可以很简单的赚到很多钱，而是要想尽各种方法通过制药赚钱，这当然是因为这个朝代的律法限制了。 上次去回春堂卖药的时候，赵言便和李掌柜打听过了，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赵言这才知道这个朝代原来是黎国，现在正是黎国十年，国号嘉和，战乱平息的第十年，百废具兴，皇帝正值壮年。 目前朝廷对大夫的管制很严，想要成为一名大夫不仅要接受朝廷的考核，还要有师傅来担保，一旦出事，无论是担保人还是被担保人都逃不过一死。 除非是亲传弟子，不然不会有人愿意去担保，这也导致目前黎国十分缺乏大夫，偌大个溪水镇也就只有两个大夫。 之所以朝廷对大夫的管制这么严是因为在十几年前，黎国还没有建立的时候，那个时候还是郢国，皇帝是个暴君，动不动就杀人，繁刑重赋，压的百姓喘不过气，那时候流民千里，很多人在那时候活活被饿死，这也导致了民怨沸腾。 朱界揭竿而起，组织起军队推翻了郢国的统治，在一场战乱中杨界中了一箭，当时斗争惨烈，队伍里的大夫也被杀死了，无奈只好找到了附近镇上的一个大夫来医治，那个大夫学艺不精，被赶鸭子上架却也没说自己不会治，胡乱用药导致朱界差点没命，最后苦苦熬了三天熬过来了，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挥剑杀了那名大夫。 朱界正是现在的黎国的开国皇帝，因为差点被庸医害死。从此，朱界就对大夫有了很深的偏见，从登基以来就改律法，把那些学艺不精的庸医通通杀掉，还颁布了很多律法来限制大夫，这也导致了目前大夫极度稀缺的情况。 因此赵言现在是无法成为大夫的，他对于朝廷的考核并不担心，肚子里有墨水，赵言是一点都不慌，但是这个担保他是无法找到人来担保的，这种随时会被连坐的事情，不是从小在身边长大的儿子或徒弟，没有谁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担保。 赵言现在已经是个十五岁半大的青少年了，突然要说自己会医术，那才是会被人当成怪物，对于赵高和陈氏他们赵言还可以用书上学来的借口糊弄一下，这借口要是对外人说，没人会去相信。 医术这种东西没个三五年压根摸不到门道，这也是现在大夫诊金高的原因，市场上的大夫太稀缺了。 赵言现在等于是身怀绝技无处施展，只能通过一些皮毛功夫挣点小钱。 现在他打算做的正是藿香正气丸，这个本身就是一类常见药，基本都是家家户户必备品，这可是夏日避暑神器！ 但凡有个暑热感冒，头痛想吐，都可以来吃这个药丸。 现在技术赵言不缺，缺的是制药的药材，到时候卖了柿饼和那些药材正好有钱去回春堂抓药，刚刚好。 赵言立马有了奋斗的方向，立马翻身下床，穿上鞋，找出原主以前剩下的纸张，拿起毛笔立马想把药方写出来。 可是赵言忘记了现在用的是毛笔不是钢笔或者圆珠笔，他还得磨墨呢！ 急忙跑去灶房取了些水，磨出些墨来以后，赵言这才唰唰唰的写起了药方。 药方他本来就倒背如流，繁体字他也并不担心，原主的书他看过，里面的字体正好就是和以前一样的繁体字，并没有因为这个莫名多出来的朝代有任何的变化。 以前学中医的时候，赵言就看过很多古籍，里面都是繁体字，这也让赵言练就了看繁体字一看就懂的本事，再加上他从小就学书法，现在用毛笔写字对他来说也是小事一桩。 药方很快就写好了，上面的墨还没干，赵言就没收起来，就放在桌子上等墨自然风干。 有了新的出路，赵言也松了一口气，慢悠悠的收拾起毛笔和砚台放好。 等到笔墨干了后，把药方折起来，放到屋里隐秘的地方藏好，这可是他们家赚钱的法子，必须要放好，不能让别人知道。 现在这个屋子在山脚下比较偏僻，虽说平时并不会有人过来，但是万一有人和李氏一样就闯进来了呢，这大门和屋门也没个锁，平时也都是掩上而已，一推就开了。 要是没人在家，有贼进来了他们都不会知道。 这让赵言不得不多留几个心眼。 有备无患！ 第40章 打包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就过去了一周，木耳和香菇全部都在高温的天气下晒干了。 陈氏手脚麻利的把木耳和香菇分门别类的装进不同的布袋里，接着用力扎进布袋口，这是为了防止老鼠跑进去，这食物可是个金贵的东西，可不能有一丝的散失。 等到冬天山上没有野菜挖了，到时候一家人的口粮还得靠这些蘑菇呢。 现在家里也没个田地，一年到头也别想着地里头能有什么出息了，多出息那都是别人家的事，跟他们家扯不上半点关系。 现在家里只能靠着山上的食物来过日子，偶尔去集市上买些米，日子也就这么过下去了。 自从上次卖完药材买了洗了杂七杂八的东西花完了所有的钱，赵言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一周多没有进账了。 虽说上次买的米现在还没吃到一半，但是这种只出不进的情况还是容易让人感到不安。 于是乎赵言便决定赚钱势在必行，明天他就去镇上卖柿饼，顺便把这几天采到已经晒干的药材也拿去回春堂卖了，换点钱买些粮食回来先。 家里有粮，心中才不慌。 至于香菇和木耳这些，赵言目前还不打算拿去卖。 一方面是因为数量还太少了，虽说上次加起来也装了一背篓，数量看起来还挺可观的，可是一晒干这些东西就开始了大幅度的缩水，看起来知道原本的三分之一，连一半都没有，数量太少根本卖不起价。 另一方面，赵言也是想给家里留点粮食，家里一不种水稻二不种菜，要啥没啥的情况下，还是需要多囤些粮食，免得哪天天气恶劣不能出门摘野菜，赵言不想出现揭不开锅的场面。 他可不想突然饿肚子。 他更喜欢提前做好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 现在柿饼也晒好了，已经收回了屋里。 柿饼整整齐齐的放在簸箕上面，个个都是看起来又圆又扁的，表面看起来是橙色的，倒是为这个昏暗的屋子增添了一抹独有的色彩，让人感觉正是因为有这些柿饼的存在，屋子都亮堂了许多。 “二，四，六……”赵言挨个数过去发现这次居然有六十七个柿饼，是上次数量的三倍之多。 赵言这次打算拿六十个柿饼去镇上卖，剩余的七个就留在家里，给家里人也尝尝味甜甜嘴。 辛苦了这么久，总得吃到自己亲手做的柿饼。 挣钱很重要，犒劳自己也很重要。赵言希望慢慢通过这样，改变赵高和陈氏一味只知道付出，为别人奉献而忽略自己的情况。 爱人先爱己，这是赵言希望他们懂得的道理和做到的事情。 六十个柿饼数量还算多，赵言便打算整齐的放到背篓里，明天背去镇上就好。 作为一个吃进口的食物，美味是首要的，同样干净也是非常重要的一方面，如果不从职业习惯出发，赵言依旧认为食物的干净非常重要。 柿饼的颜值和味道赵高有信心，至于如何做到干净这点，赵言陷入了思考。 自己做的柿饼，每道工序赵言都参与其中，制作过程很干净这个赵言是敢打包票的。 但是他一个人相信是没用的，最终目标还是顾客，顾客觉得干净才是真的干净。 毕竟这柿饼就算再好，卖不出去也是白搭。 “家里又没有油纸，该怎么才能让客人觉得干净呢？”赵言喃喃自语道。 “什么东西又能打包，还不用钱呢。” 在赵言还在进行头脑风暴的时候，赵高走进了屋，发现赵言一个人在柿饼面前自言自语。 赵高觉得有些奇怪，“三郎，你在那嘀嘀咕咕啥呢？” 突然出现的声音把赵言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他爹。 “爹，你咋进来也没个声啊，吓死我了。”赵言抚着心口吐槽。 “也没啥，就是我明天准备拿这些柿饼去镇上卖，但是想不到拿什么来包装，咱家又没油布。”赵言苦恼道。“爹，你能想到什么好法子吗？” “爹不如你脑子瓜子聪明，三郎你都想不到的事，这个爹怎么可能想的到办法啊，平时爹在山上摘了东西一般都是用衣服兜着，或者摘些树叶包着而已。”赵高平静的说道。 “叶子？”赵言疑惑道。 “哎！叶子！对啊叶子可以用来做包装啊，有些粽子就是用香蕉叶子来包的，我咋没想到这个呢，爹你明明很聪明，你可不许瞧不起自己，要不是你提醒，我现在都没想到叶子这回事呢！”赵言激动道。 赵高被这直白的夸奖搞的猝不及防，没说话，但是嘴角的上扬早已显示出了他现在的好心情。 “对了，爹，你知道哪里可以摘到香蕉叶子吗？我打算用香蕉叶子来打包柿饼，这样我们既不用花钱又解决了打包的问题，简直就是一举多得啊！” “香蕉叶子吗？山上有些野生的香蕉树，香蕉倒是没长几个，叶子倒是挺多的，三郎你要的话爹现在就去给你摘一些。”赵高温和的说道。 “好好好，爹你知道哪里有就好，真是天助我也，爹记得多摘些，到时候还要在背篓底下也垫几层叶子呢，免得背篓弄脏柿饼。”赵言兴奋道。 赵高很快就出门去了，赵言没有跟着去，他正计划明天该怎么推销柿饼呢。 家里也没有秤，明天是不能按斤卖了，赵言便决定按个卖，一个三文，两个五文这样卖。 作为一个新鲜的吃食，市场肯定很大，只要挖掘出那些潜在客户，根本不愁柿饼卖不出去，可能还得反过来担心柿饼不够卖呢。 赵高沿着记忆里的方向走去 很快就看到那几棵香蕉树，树上没有什么香蕉，长出来没多久就被村里人摘了，所以树上只剩下又大又绿的叶子挂在树上，随着风轻轻晃动。 仔细挑选了一番，那些有些发黄的叶子通通被赵高放弃了，他只挑那种又大又绿的叶子。 随手一扯，叶子就摘下来了。 没多久，赵高就抱着一堆香蕉叶子回家了。 第41章 挣钱 等赵高把香蕉叶拿回家后，赵言就组织了陈氏和赵云一起帮忙处理。 知道陈氏干活更简单利落，赵言便安排陈氏分割香蕉叶，只需要按照香蕉叶的纹路直接撕开即可。 赵云则被安排清洗香蕉叶，叶子一直在外面经历风吹雨打，灰尘是少不了的，需要用手洗过一遍，再过几遍水，赵言觉得才算是干净。 毕竟是用来打包食物的，还是干净些好。 等到赵云把叶子洗干净，赵言则整齐的把叶子放到簸箕上晾干水分。 这是要拿来装柿饼的，可不能有水分，免得把柿饼弄潮就不好了。 母子三人分工干活，很快就把这堆香蕉叶处理好了。 卯时。 赵言的生物钟就准时叫醒了他，屋里依旧昏暗，只有月光照进来透着些许微亮。 这点光亮已经足够赵言看清路了，他睡眼惺忪的穿着草鞋出门洗漱。 家里除了赵云还没起，其他三人已经起了。 灶房里陈氏已经在忙活朝食了，赵高正把刚刚从河里提回来的水往水缸里头倒，没一会就倒完了一桶水，他继续提着木桶去河边打水去。 大家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早晨的活计，默契的谁也不打扰谁，各干各的。 因为今天需要去镇上卖柿饼，朝食吃的也比平时早些，知道父子俩今天需要用到力气的地方比较多，陈氏特意把稀饭做的稠了些，免得饿到父子俩。 至于赵云的那份稀饭，陈氏没有盛起来，还温在锅里。 扒拉几口，朝食就算是吃完了，赵言和赵高直接各自背起一个背篓就出门了。 背篓里的东西昨天就已经准备好了。 赵高背的那个背篓里装的是柿饼，背篓底下和边框都垫了几层香蕉叶，六十个柿子整整齐齐的码在里头，最上面放了准备用来打包的香蕉叶盖着，让人一眼看去不知道背篓里面到底放的是什么。 村里人多眼杂，嘴更杂，他们家自己做柿饼卖柿饼的事情现在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一个镇就那么大，在镇上卖柿饼随时会遇到村里人，这点赵言并不担心，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就好，直接说这是从别处拿的货，其余的字都不多说。 至于有些人会眼红，赵言也不在乎，他挣他的钱，既不偷又不抢的，光明正大，那些人爱嫉妒就嫉妒，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去，他不在乎，能赚钱就好了。 赵言背的这个背篓里放的就是药材，这次的药材和上次差不多，主要就是赤芍，刺五加，蒲公英和甘草，另外在还加了些关防风。 这些药材七七八八加起来也放满了整个背篓。 柿饼加上药材，全部卖出去的话，会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两人踏着清晨的露珠往镇上走去，今天特意早点出门，一路上都很顺利，没有遇到村里的其他人。 这也让赵言松了口气，一旦遇到村里其他人，势必会被问东问西，就算是不回答，也会让人觉得非常烦躁。 还好，今天都没遇到那些人，赵言觉得这是个好兆头。 出门吃饱了肚子，一路走到镇上赵言都没觉得有多累。 两人脚程很快，走到镇上也才到辰时，街上的人还不多，大部分都是小摊贩在街上摆摊。 “爹，你先找个位置把背篓放下，占个位先，免得待会找不到摆摊的位置。 “我先去回春堂把这些药材全部卖了，不然放着也是碍地，我们分头行动。”赵言嘱咐道。 “行，你去吧，我这就去占个位置先，爹就在这附近找位置，你待会就回来这边找我就好了。”赵高知道这里的摊位除了每个月固定交租人流量大的位置，其余的位置好坏全靠自己抢，到时候只需要交一文钱当租金就好了。 钱也不需要主动去给，等你在那摆摊，自然会有人来找你收钱的。 赵高虽然没来摆过摊，但是扛大包的时候多多少少也听人讲起过这里摆摊的规矩。 他和赵言说完话就赶紧跑去找位置了，好的位置那可是大家都会去抢的，去晚没了。 和赵高分开后，赵言顺着之前走过的路往回春堂的方向走去。 刚刚走到回春堂，店里的伙计也才打开木门，显然店也是刚刚开门。 这次开门的正好就是上次卖药材接待过他们的那个伙计。 伙计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背着背篓的赵言，赶忙招呼道:“赵公子，您这是送药材来了？您里边请吧。” 上次掌柜二话不说就收了赵言药材的事情，王全也就是这位伙计记得清清楚楚，药材的品相很好这是连掌柜的都亲口夸赞的。 在赵言他们走后，掌柜的特意吩咐过，要对赵言的态度好些，送来的药材没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收了，不用去请示他。 这足以看出掌柜对这位赵公子的重视。 王全不敢怠慢，连忙请赵言进店。 “赵公子，您有段时间没来了，刚刚见到您，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呢。”王全打趣道。 “这段时间家里比较忙，就没来镇上，这不今天就带着药材来了。”见店里的伙计对他如此热情，赵言便猜到上次的药材李掌柜肯定是满意的，不然他店里的伙计不会对他这么热情。 “李掌柜呢，怎么今天没有见到他呢？”赵言询问道。 “掌柜的去别的地方巡店去了，今天不会回来，赵公子你要是卖药材的话，直接和我说就好了。” 赵言闻言点头，慢慢卸下背篓，把里面整齐摆放的药材逐一拿出来放到柜台上。 “这次的药材和上次差不多，主要是多了一个关防风而已。”赵言认真介绍道。 王全用秤挨个称了重量，一边称一边打着算盘计数。 全部药材称好以后，才向赵言汇总数量。 “赵公子，赤芍十斤，十五文钱一斤，那就是一百五十文钱，关防风十二斤，同样也是十五文钱一斤，一百八十文钱，刺五加八斤，三十文一斤，二百四十文钱，蒲公英和甘草总共十斤，三文钱一斤，三十文。” 王全熟练的拨弄着算盘，“赵公子，一共是六百文钱，您看看。” 说着把算盘移过来给赵言看。 赵言认真看了算盘，发现和王全说的数一样，就放心了。 “没问题，算的没错。”赵言回答道。 在赵言确认过后，王全便把六钱银子放到了赵言手中。 赵言握紧手，清清楚楚的感觉到手里的银子在硌他的手。 心里不由升起了满足感。 第42章 反思 钱货两讫后，赵言和伙计道别便准备直奔赵高卖柿饼的摊位。 今天柿饼才是重头戏，能不能挣钱就看柿饼能不能卖出去了。 今天是第一天卖，必须要完美打响第一炮才行。 现在时间虽然还早，但是街上已经开始热闹了，人来人往。 街上小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不断向路边走过的客人拼命推销自己的东西，希望能引起路人的注意力。 “新鲜的萝卜，刚刚从地里拔出来的萝卜，大家快来看一看，水灵灵的萝卜……。” “包子，卖包子咯，皮薄馅多的大包子。” “糖葫芦，甜甜的糖葫芦，客官来一串啊。” …… 赵言边走边感受着热闹的街道，已经开始憧憬他今天的柿饼能卖的多好了，今天人流量那么大，柿饼不愁卖不出去了。 但是等到急匆匆赶到赵高身边时，却发现赵高摊位的人少的可怜。 简直就是门可罗雀。 好不容易有个人走过来看了两眼，看完不屑的问：“这究竟是何物？看起来好生奇怪。” 说完还丝毫不客气的用食指戳了柿饼，柿饼上面立马留下了他指甲的痕迹，瞬间看起来就不太美观了。 赵高见状立马招呼道:“客官，这是可以吃的，您可以买来尝尝，我们今天第一天卖，一个三文钱，两个五文钱。” “什么！”那人突然拔高声音。“这种奇怪的东西，你也敢卖三文钱一个，五文钱两个，真是岂有此理。”那人听完赵高的介绍后，立马火冒三丈的指责。 “况且说半天你连这玩意是啥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你就敢卖这么贵，呵，真是没有见识的穷鬼，你以为本少爷傻吗？” 说完还用脚踢了装有柿饼的背篓，幸亏赵高反应及时，立马抱住了背篓，不然这六十个柿饼就要全部掉到地上了。 他们一家好几天的劳动成果，差点功亏一篑。 赵高正准备再解释一下呢，那人却扭头就走了，还冲赵高翻了个白眼。 嘴里还在嘟囔：“真是倒霉，还碰上这种穷鬼，这玩意送我我都不要，晦气。”说完还用手对着鼻子扇风，仿佛刚刚的柿饼臭到他了一样。 赵言看到场面，顿时怒不可遏。 这人自己没见识就算了，还这么没礼貌，不买就不买，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让人看了真是想揍他一顿。 柿饼那么软糯香甜的东西，他居然还敢嫌弃。 赵言快步走上去想和这人理论，今天非要教教他做人的道理不可。 不料赵高却拦住了他。 “三郎，算了，别去了，爹没事。”赵高阻止道。 “爹，那人实在是过分，简直就是给人乱扣帽子还侮辱人。”赵言气急了。 “三郎，那人一看就是有钱人，咱惹不起，今天还要在这卖柿饼呢，事情闹到大了，我们今天这柿饼就卖不成了。”赵高苦口婆心的劝道。 赵高不是不生气，但是他更知道自己现在不能生气，有钱人他们根本惹不起，只能把这气自己吞到肚子里去。 更何况，那人尽管很过分，但是有一句话没说错，确实他刚刚讲了半天，连卖的东西叫什么名字都说不出来。 三郎昨天特意嘱咐了，今天卖柿饼的时候千万不能说这东西叫“柿饼”，不然大家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东西是柿子做出来的，这样就卖不出价了。三郎还特意给柿饼取了一个文绉绉的名字，赵高本来就没读过什么书，肚子里是没半点墨水的，明明昨晚还一直在念叨的名字，今天他却记不住了。 刚刚那人问的时候，他偏偏就是想不起来这柿饼到底叫啥名字，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这才让那人更加生气。 “三郎，别气了，爹刚刚忘记你昨天给这柿饼取的名字了，你能跟爹再说一遍吗？”赵高愧疚的摸了摸头，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三郎特意取的那么好听的名字，自己这个脑子偏偏记不住。 赵言本来还在因为刚刚那人的离谱行为生气呢，突然被赵高问柿饼的新名字叫什么，注意力立马被转移了。 “爹，叫事事如意，就是希望什么事情都如同大家期盼那样发生的意思，是个好寓意。”生怕赵高听不懂，赵言还特地解释了一番这个名字的大概意思，这样就算赵高不理解这个成语，也能通过大白话的解释懂得大概是个什么意思。 “哎，爹知道了，事事如意，事事如意，事事如意……。”赵高不断低声重复念，希望多念几遍，这四个字能记到自己这个没用的脑子里面，下次自己可不能再掉链子了。 趁着赵高在那里记忆柿饼名字的空隙，赵言蹲下来整理了背篓里的柿饼。 虽然刚刚背篓要倒下的时候被赵高抱住了，但是里面摆放整整齐齐的柿饼却乱了套，一个个歪七扭八的散落在背篓的各个地方 。 一眼看过去，杂乱无章。 赵言作为多年的消费者，他知道食物不仅要味道好，卖相同样重要。 那些水果店啊超市的东西都是经过认真摆放排序的，简直就是强迫症患者的福音。 不管是不是强迫症患者，看到摆放整齐的东西，总是心生好感，这就是营销的第一步了。 用心摆放好所有柿饼后，赵言便准备开始售卖了。 “新鲜的吃食，事事如意，大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香甜软糯，保证你吃了一口还想吃第二口。” 赵言卖力的吆喝，偶尔赵高也加入其中。 不过赵高第一次干这种事情 显然还有些放不开，叫卖的声音小的可怜，要不是赵言就站在赵高身边，他都要怀疑赵高是不是只对了口型没出声音了。 尽管两人卖力吆喝了一阵，但是过了很久，都没有人来他们这里的摊位看一眼，就算是听到他的叫卖声，也只是转头看了一眼，然后立马就走开了。 显然对他们的东西没有一丁点的兴趣。 “不对劲啊，难道是我吆喝的词不好吗？这群人怎么一点都没兴趣的样子。”赵言在心里默默反思。 赵言看着街上熙来攘往的人群，开始思考如何才能让大家对他们的柿饼感兴趣。 第43章 推销 虽然赵言以前很讨厌看广告，但是他不得不承认有些广告词是真的洗脑。 洗脑到什么程度呢？ 是可以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把广告词倒背如流，尽管没有多特意的去记那些广告词，但是就是能让人记忆犹新，只要有人开了头，就能顺着接下去，没有一点卡壳。 赵言知道很多人购买东西的时候喜欢去买自己知道的品牌，总觉得出名的牌子更加靠谱一些，其实不然，很多时候这些品牌只是投广比较多，所以知名度比较大，让消费者对他们的产品有着天然的好感，愿意为他买单。 道理赵言都懂，然而现在他们家的柿饼，要知名度没知名度，要包装没包装，主打一个原生态。 要是原来的时代就好了，大家都喜欢原生态绿色无污染的东西。 可惜这是最不缺健康食物的时代，没有污染的空气，清澈见底的河流，什么都透露着一股没被污染的干净。 背篓里的柿饼一个不少的摆放在背篓里，赵言一直盯着里面的柿饼，仿佛要把柿饼盯出一个洞来不可。 到底要怎么推销出去呢？赵言迁思回虑。 平平无奇的叫卖词明显吸引不了顾客的注意力。 什么东西最能吸引到顾客呢？ 有了！ 搞个免费试吃，反正柿饼原本就没什么成本，就算是免费试吃也亏不了，以小博大，这样才有成功的可能性。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赵言说干就干，立马低头在背篓里面挑了三个品相看起来相对没那么好的柿饼，其中就包括了刚刚被那无礼的人用指甲戳破的柿饼。 “爹，我想到方法了，待会有人过来，你就负责撕点柿饼递给他们试吃就好了。”赵言叮嘱道，好不容易想到办法，赵言兴奋极了，恨不得立马实施。 “试吃？什么是试吃啊。”赵高不解的挠挠头 “三郎你说的话我怎么越听越不懂了呢。” 赵高的话点醒了赵言，他才发现自己现在太兴奋了，忘记和赵高解释解释了。 “试吃就是我们免费给客人吃我们家的柿饼，但是不是给一整个柿饼给他们吃，而是一个柿饼分成很多块，一小块给他们试吃就好了，因为今天我们没从家里带刀过来，只能辛苦爹你待会亲自用手把柿饼撕成小块了，到时候我负责给客人介绍就好了，我们分工合作，这次肯定能把柿饼卖出去。”赵言信心满满道，这次他势在必得。免费的东西不管在什么时候总是格外吸引人。 这次赵言的解释很详细，赵高很快理解了赵言的意思，虽然这“试吃”赵高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说法。 一般来说是不会把东西免费给人吃的，就算是一点东西也可以卖出一点钱，能赚一点是一点，农家人可舍不得到手的钱溜走。 但是赵高更愿意相信赵言所做的决定，自家儿子可是童生呢，读书人说的话准是没错的！ “行，就按三郎你说的办吧。” 父子俩立马达成一致的想法。 赵言把刚刚挑好的三个柿饼递给赵高，“爹，就用这三个柿饼试吃就行，你先撕一个柿饼放到香蕉叶子上先，我来吆喝就行。” 赵高从令如流，立马开始动手把柿饼撕开，非常谨慎把柿饼的分成看起来大小差不多小块。 看到赵高这么严谨的对待，赵言很满意，他也蓄势待发。 “试吃喽，免费吃的好东西啊，不好吃不要钱，大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第一次喊的时候倒是吸引了一些路人的注意力，但是大家只是看过来，并没有走过来的意思。 赵言并不气馁，坚持喊了三次以后，这才渐渐把一些人吸引了过来。 “什么叫试吃啊，什么玩意啊这是？”一位大叔疑惑道。 “不好吃不要钱，真的不要钱，你可不要骗我老婆子，不然我儿子可是在衙门里当差的，有你好果子吃的。” “免费？啥是免费啊，你这小伙子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呢？” “什么东西啊这是？” “怎么这么多人啊，别挤我啊，说你呢大婶。” “叫谁大婶呢你。” …… 杂七杂八的话不断向赵言耳边响起，他就知道自己这一步算是成功一半了。 “各位大爷大娘，大叔大婶，哥哥姐姐不要着急，一个一个来，我肯定都给你们满意的答复。”赵言笑着招呼道。 “今天是我卖的是我们家祖传秘方做的事事如意，第一天卖，为了让大家放心，我们便狠心搞了不要钱的试吃。” “意思就是说，你们先吃了，好吃你们再买，若是觉得不好吃，小子绝对也不勉强。” “不要钱吃，你说的可要算数啊。”人群中一位大娘激动道。 “大娘您放心，小子绝对不说狂话，我爹都准备好了，您吃一块就是了。”赵言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式的微笑对大娘保证道。 “行，我便信你一回。”大娘立马从赵高捧着的柿饼里挑了一块看起来最大的塞进嘴里。 围观的众人好奇的看着大娘的反应，就想看看赵言到底有没有说谎。 “事事如意”这东西他们都是第一次听，打从心底里就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于是纷纷期待着赵言翻车，让大娘好好教训他一顿。 不料，大娘越吃眼睛越亮，仿佛吃到了什么山珍海味一般。 还没等大娘开口说话呢，人群里就有人忍不住了。 “大娘，味道怎么样啊，你倒是说话啊，难吃就难吃呗，你说出来大伙肯定站你这边。”一方脸男子幸灾乐祸的说。 那男子说完，人群里就不断有人附和，显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赵言顺着声音看过去，竟然是刚刚那个眼高于顶不懂礼貌的人，刚刚他踹背篓的事情可让赵言记在心里了。 之前赵高拦着他不让他过去理论，没想到这人还敢回来，自己送上门。 现在报复的机会来了，赵言面无表情的看向那人。 可惜那人正专注于起哄呢，丝毫没有察觉到赵言冷厉的目光。 第44章 方明 人群中的起哄声越来越大，一个个看热闹的想法都写在脸上，明晃晃的。 特别是那方脸男子格外明显 这让赵言看他更不顺眼。 看到试吃的大娘不回答他故意设下的套话，他越发想把事情搞大，谁让这父子俩倒霉遇上他了呢，他们只能自认倒霉了。 这位方脸男子正好就姓方，和他的长相倒是非常符合，单字一个“明”，取自《尚书·舜典》：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意思是希望要做一位有才德有见识的人。 方明父亲是个秀才，在溪水镇唯二的秀才之一，方明是家中的长子，从小就被寄以厚望，希望能够谋个一官半职，光宗耀祖。 可是方明越大越不靠谱，从小屁股就坐不住，方秀才戒尺都打断了好几根，愣是镇不住方明，招猫逗狗的事方明没少干，方秀才不是不想管，是根本管不了。 说也说了打也打了，奈何方明就是不改，更何况家里的老娘和夫人都护着方明，作为家里唯一的孙子，方明那可是被老夫人像眼珠子一样护着的，生怕自己的大孙子受到什么伤害。 就算是方秀才这亲爹也不能动手，每次方秀才一动手，方明就哭奶喊娘的，这可把婆媳俩心疼坏了，结果可想而知，人没教训着，老夫人不肯进食，夫人也责怪他，方秀才三方都落不着一个好。 所以导致方明现在越来越过分，平时就仗着方秀才的名头没少欺负人。 由于读书人地位高的原因，方秀才又是为数不多的秀才，那可是被镇上的人敬着的存在，那可是秀才老爷 顶顶会读书的人，所以对于方明的仗势欺人，大家伙也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毕竟以后自家的孩子要想读书，可不能和秀才老爷结仇。 方明这几年越来越为所欲为，甚至都经常在青楼过夜了。方秀才对此更是恨铁不成钢，方明却还是嘴硬说自己只是去听个曲而已，并没有出界的行为。 方秀才对于他的说辞自然是不信的，方明脸上的口脂清清楚楚的印在脸上，浑身上下都有胭脂的气息。 说只是去听个曲，方秀才都要被气笑了，自己一把年纪的人了，方明这点小伎俩他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结果这逆子还在这里撒谎，撒的还是这么愚蠢的谎。 要不是人到中年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又是一个老来子，方秀才非要打死这逆子不可。 自己清清白白的活了这么久，偏偏生出这么个不着调的儿子，方秀才真是汗颜，感觉都没法见人了。 方明自己从来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不就是去青楼过了几晚而已吗，自己都弱冠了，去去青楼何错之有啊，就是他爹太古板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许的，无趣极了。 上个月方明又去青楼找了自己的老相好，接连几天夜不归宿，这彻底惹恼了方秀才，放下身段，第一次踏进了这风月场所，亲自把方明逮了回来，一回家就是家法伺候，任谁求情都没用。 方老夫人和方夫人是极力阻扰加求情愣是没任何作用，方明咬着牙被打了二十个板子，整个屁股都被打的皮肉绽开，愣是十几天都下不了床。 家法伺候和抄道德经都无法扭转方明的想法，他更是恨起了方秀才，做事也越来越过分。 等到能够下床以后，又开始出去为非作歹，方秀才看到这种情况，对方明彻底失望，放出狠话若是方明再这样冥顽不灵，他们就断绝父子关系。 方秀才的狠话让方明更有了逆反心理，对方秀才直接出言不逊，说自己是倒霉才成了方秀才的儿子，这让他觉得倒霉和晦气。 这句话直接把方秀才气了个仰倒，直接晕过去。 方明看事情闹大了，也不管方秀才会不会出事，直接夺门而出跑走了。 一连几天都直接宿在老相好柳儿那里，不敢回家，平日白天觉得太闲了就出来街上溜达溜达，看谁不顺眼就找谁的茬。 一条街的摊贩几乎都欺负了个遍，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里偷偷骂骂咧咧。 昨晚柳儿要接待别的客人，那个客人是外地经商的，出手大方的很，直接给了十两银子，这大手笔直接让鸨母和柳儿喜上眉梢，鸨母直接让柳儿过去陪那客人，因而冷落了方明。 毕竟人家那位客人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阔气的很，只要柳儿照顾的好，肯定还有其他打赏，这让鸨母乐开了花。 好久没有来过这么大方的客人了，方公子虽说出手也还算可以，但是相比这位客人那可是小巫见大巫了，两相比较下鸨母自然更偏向出手大方的。 反正方公子最近常来，换个人伺候也是可以的，鸨母立马安排了叶儿过去伺候。 不料人还没进去呢，就被方明赶了出来。 这种货色也敢给我塞，“滚。”说完立马关上房门。这让方明愈发不爽，他爹不想认他导致他有家不敢回，现在连柳儿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了，那低贱的商人不就是给多点钱，这就让她们对他点头哈腰的了。 自己明明才是高贵的读书人，那个低贱的商人怎么比的上，真是一群没眼光的东西。 商人果然低贱，只能来这上不了台面的地方，方明心里骂的正狠，他却忘记了自己也是来这个地方消遣的一员，他甚至还是个常客。 自诩读书人的方明却连基本的童生都没考上，读的书是一点都没记进脑子里过。 接连的不顺，让方明的怨气越来越大，这柳儿虽然有点对不住他，但他也实在戒不了，毕竟这可是温柔乡，不能对柳儿发的脾气，方明全部发到了街上的摊贩这里。 经商的商人方明都觉得低贱，更不要说这种在路边摆摊的摊贩了，更是低贱的谁都可以踩一脚的存在。 因而今天上街准备泄愤的时候，他正好看到了一个新面孔，看起来就愚蠢的要命，他立马起了兴趣，准备过去戏耍一番。 那位新面孔正是毫不知情在整理柿饼的赵高。 第45章 打脸 找个莫名其妙的由头骂了赵高一顿，方明最后踹了一脚背篓才施施然然的离开了。 赵高看起来太老实，讲话也是一板一眼的，这让方明觉得十分无趣，欺负起来都没点兴奋劲，着实无趣的很。 因此方明这才没有继续欺负下去，想着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这群人被他骂几句打几下那是他们的福气，别人都求不来的 真是便宜这群人了，毕竟自己这双手可是用来写字作画的，尊贵的很，这群人一辈子都接触不到书和笔，不像他这些东西是从出生就有的。 有些人啊天生就没那个命，不像他，祖母可说了他是命里带福气的，天生啊做官的命，因此方明觉得自己不用努力读书都行，命里自带的东西谁都抢不走，是他的终究是他的，现在不过就是福气晚点到而已，他反正才弱冠，等得起。 方明一向都对自己非常满意和自信，还好赵言不知道方明心里的想法居然是这样的。 不然赵言高低要感概几句，不管什么时代总有“普信男”。 方明正顺着街道寻找下一个泄愤对象呢，走着走着就转回了刚刚走过的街道。 之前人明明还不多的，突然人就变多了很多，本来就拥挤的街道变的更加熙熙攘攘，甚至有几个人都不长眼的踩到了他的鞋。 这让方明怒火中烧，这群人怎么敢的啊，他方明的鞋他们都敢乱踩，正准备骂人呢，就又被旁边的大娘挤了一下，刚刚踩到他鞋的人瞬间就不见踪影了。 “真是晦气，本来人就烦，还挤挤挤挤挤，真是一群粗鄙的人。”方明骂骂咧咧。 等到他好不容易终于挤出人群，这才看到了赵言。 方明有些意外，这才没过多久，刚刚那个无趣的人的旁边突然多了一个长相俊美的少年，虽然穿着寒酸的衣服但是整个人却格外有精气神，看起来和那无趣的人关系还挺亲密。 有趣，实在有趣，今天总算找到一个可以欺负的人了，方明暗自得意。 听着赵言口中的吆喝，方明这才明白原来刚刚那个奇怪的东西叫事事如意，简直就是装模作样的名字，呵，没文化的人才会起这种名字，方明对此非常不屑。 居然还这么大阵仗的搞什么不要钱的试吃，害得那群没见识的人挤来挤去，居然还敢踩他的鞋，都怪这个狂妄自大的小子，没有这小子搞的这些事情，他方大少爷何必受这个苦。 鉴于今天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方明就想偷偷放暗箭来欺负欺负赵言，人小就要多吃点苦头。 看着大娘第一个就冲上去试吃，方明就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不料自己说的话那个没见识的妇人居然敢不接话茬，害得他久违的感到了一丝尴尬。 这更是直接激起了方明的好胜心，继续怂恿“大娘，这东西是有毒吗？把你毒哑了是吗？” 这句话说完人群中就不断有人发出哈哈大笑的声音。 大娘正细品着美味柿饼呢，软糯的口感，咬下去软软的还有些嚼劲，有些甜味却甜而不腻，这让大娘吃的有些回味无穷。 但是周围真的过于嘈杂，笑声吵闹声交织在一起，实在是让人感觉非常聒噪。 大娘被这些声音吵的眉头紧锁，也不知道这群人发什么疯，吵吵闹闹的，烦死个人。 结果人群里还有人问她不说话是不是被毒哑了，给她气的啊，直接破口大骂。 “有什么毒啊，东西有没有毒我不知道，但你的心毒我知道，跟你有什么干系啊，我老婆子的事要你管。” “你算哪根葱啊，就敢在老娘面前装腔作势的。” “我儿子可是在县太爷手底下做事的，你最好给我小心点，不然你就等着吧。” 大娘机关枪似的输出了一堆，战斗力简直惊人，直接把方明怼的哑口无言。 赵言还想出口怼几句来着，最好制造一下众怒，让大家一起来教训一下这嚣张的人呢，结果他压根没有说话的机会，整个主场都是大娘的。 大娘的气场简直两米八，人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不料骂起人来简直厉害的很。 赵言实在是佩服佩服，你大娘还是你大娘啊，果然不能惹。 让这人嚣张，这下子气焰也该消了吧。 赵言站在旁边看戏，因为自己还没出手，敌人就被解决了大半的事情正在乐不可支。 对比赵言的快乐方明的情况正好就是相反的了，他被大娘怼的哑口无言，气的脸都红了，奈何肚子里半点墨水都没有，想回嘴都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在那里“你你你我我我的。”一副愚不可及的模样。 这个场面让围观的众人笑的更开心了，这些笑声传到方明的耳朵里非常刺耳，他的脸直接涨成了猪肝色，显然是气急了。 以前在这条街只有方明欺负别人的份，他说话的时候没有人敢回嘴，这导致方明一点都不擅长和人吵架，过往的经验告诉他，在骂人这件事情上没有人能够赢过他，谁对上他只有挨骂的份。 方明一直以来的固化思想，在被大娘骂了以后彻底打破。 他只能不断重复着“你怎么敢骂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爹是谁吗？” 那大娘战斗力依旧强悍，“我管你是谁呢，你爹是谁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你毛都没长齐呢，你敢在我老婆子面前耀武扬威了？” 方明怒火中烧，忍不住自曝身份，“我爹可是秀才，整个溪水镇才两个秀才，我爹就是其中一个，你怎么敢惹我的。”说完怒气冲冲的瞪着大娘。 “我呸。”大娘假装吐了个口水。 “真是个笑话，整个溪水镇谁不知道方秀才要和他儿子断绝父子关系啊，结果呢你倒是孝顺噢，有事了才想起来你爹是方秀才。” “我可是听说方秀才都病了呢，在家躺了好几天都在养病，听说还是被气病的呢，这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啊。”说着一边用眼睛扫着方明，用意所有人都看的出来。 方明被这视线扫的非常不自在，只能拼命躲避不和大娘的视线对上。 “方秀才也真是倒了大霉了，多好一个人啊，怎么就有你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呢”。 “现在知道拿着方秀才的名头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真是丢尽了你爹的脸，我呸。”大娘说完厌恶的对方明翻了个白眼。 围观的众人听着大娘的嘲讽努力忍着笑意，生怕被方明发现自己在笑他。方明的做派大家都知道的七七八八，实在也不愿意被这人赖上，不然只能自认倒霉了。 方明说不过又不能打，毕竟这大娘儿子在县太爷手下做事，他欺软怕硬生怕真的惹到这大娘，赶紧狼狈的跑走了。 留下一群看热闹的人面面相觑。 第46章 哄抢 方明狼狈离开后，人群中的哄笑声越来越大，大家伙没了忌惮，笑的非常自在，等这股看热闹的劲头过去了，大家的注意力才重新又回到了赵言身上。 特别是刚刚战斗力爆表的大娘。 “小伙子，这刚刚吃的东西挺好吃的，老婆子我这把年纪了还没吃到过这么新奇的玩意呢。” “咋卖啊？”大娘迫不及待的问。 “大娘，这是我们家祖传秘方做的，做一次可费心费力了，所以啊这价格也稍微高点。” 赵言知道自己定的价格确实是高了点，毕竟在这个不富裕的小镇里，大家还是比较贫穷的。 但是买的起的人肯定还是有的，就看他们舍不舍得了。 他先稍微提示了这是祖传秘方做的，让人先入为主觉得这来源靠谱，毕竟是祖上传下来的秘方。制作过程又说的比较辛苦 那么他卖贵点也是情有可原的。 “大娘，我们这次做的比较少，所以买三文钱一个，五文钱两个，您看你要多少个。”赵言温和的说道。 听到这个价格，大娘非常惊讶，“什么，这玩意要三文钱一个？这可比肉都贵了。” “小伙子，你可别骗我老婆子。”大娘怀疑的打量着赵言。 小伙子长的眉清目秀的，看起来也不像会骗人，怎么一张嘴说出来的价格偏偏那么吓人呢。 “又不是山珍海味，怎么卖的这么贵？” “就是就是。” “我们又不是什么冤大头。” 除了大娘的怀疑人群中也开始有了不和谐的声音，赵高被这场景搞的手足无措，想告诉大家伙自家没骗人，可是自个又嘴笨，根本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好。 愣是在原地干着急，与赵高相反，就算是被人质疑了赵言也不慌，这种事情发生在他的意料之内。 “大家先冷静一下，听小子解释一下。”赵言出声稳住场面。 “这事事如意呢，刚刚我也说了是我们家祖传秘方做的，味道呢我敢和大家打包票。” “刚刚也说了想要买的可以先免费试吃，觉得好吃呢您就买，觉得不好吃您就不买，这买卖的事肯定不是小子一头热就能做到的，必须要我们双方都同意，这生意才能做成嘛，大家说是不是。”赵言耐心的解释着。 “对。” “你说的有道理。” “真的试吃不要钱吗，可别到时候又说要钱。” 赵言的解释让大部分人都开始动摇，剩下的小部分人依旧觉得有诈，觉得赵言肯定要坑他们钱，看向赵言的目光都不太友善。 对于小部分有意见的人，赵言也不怵，直接面向他们，盯着眼睛说“我说过了试吃不要钱就是不要钱，大家伙都在这里听着，都是个证人，这点大家可以放心。” “但是这试吃也是有规矩的，想要试吃的人只能吃一块，不能多吃，而且试吃的是有限的，吃完就没了，大家先到先得啊。” “怎么还有那么多限制啊。”有人不满道。 “我们家只是小本买卖，做一次也不容易的，大家多谅解谅解。”赵言拱手示意道。 听着赵言说了那么多，大娘开始有些动摇，毕竟那事事如意是真的好吃，想想刚刚吃过的那一小块，大娘都有些馋了，软软的也好嚼，她牙口本来就不太好，正好适合她吃，家里的小孙孙这几天都不爱吃饭了，怎么哄都不肯，这可把大娘心疼坏了，买点回去给小孙孙吃也是挺好的。 想通了后，大娘立马做了决定。“小伙子，你先给我来四个。” 听到终于开张了，赵言和赵高都很高兴。 “好嘞，大娘，我这就给您装上，四个十文钱。”赵言热情的招呼着。 赵高也没闲着，麻利的用香蕉叶子给柿饼包好，递给了大娘，大娘用手接过去后仔细检查了数量是对的才放心，毕竟这东西可贵得很 少一个都要亏死。 核对好数量以后，大娘才从口袋里掏出来十文钱。 “一二三四……得了，正好十文钱。”大娘把铜板递过去，赵言收下又数了一遍才放进自个口袋里。 “大娘，欢迎您下次常来啊。”赵言笑着招呼道。 被人热情对待的大娘心情也不由的好些，笑着打趣道：“你这小伙子嘴就是甜，放心，好吃老婆子下次还来。” 送走了大娘，看着面前一群犹豫不决的人，赵言也不急。 装作无意的说道：“爹，你看看还剩几个了，要是不多我们就先回家吧，这也快中午了。” 赵高闻言仔细数了一遍，小声回道：“还有五十三个，三郎你不是知道吗？”今天总共就卖出了四个，三个用来试吃了，这数不用算都知道，赵高有些疑惑为什么赵言还要问一遍。 听了赵高的话，赵言装作惊讶道：“哎呀，数量不多啊，爹那我们先回家吧，今天已经卖了挺多的了。” 赵高刚刚小声说的话只有赵言听到了，但是赵言故意说的话大家伙全都听到了。 一听到数量不多，大家都急了。 “我还没买呢，你怎么能回家呢。”有人喊道。 “就是，先给我吃一小块，好吃我绝对买多点。” “给我给我，先给我试吃先。” 看大家开始着急了，七嘴八舌的在那里喊叫，赵言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 “大家先别急，我爹给大家派试吃的，大家试吃了再买就行，我绝对不坑大家。”赵言信誓旦旦道。 赵高拿叶子装着撕开的柿饼送到大家面前，众人纷纷不客气的一人拿一个立马塞嘴里。 有人吃了觉得非常好吃还想再偷偷拿一个，赵言都还没来的及出口制止呢，人群中就有人先出声了。 “老王，我都看你刚刚吃了一块了，你还想拿，我还没吃到呢，你这事做的不地道啊。”有人愤愤道。 “就是就是，前面的只能吃一块，我们后面的也要吃啊。” 这种附和的声音越来越多。 那名被叫老王的人只能悻悻收回手，眼巴巴的看着柿饼一个个被拿完，最后只剩下赵高手上捧着的香蕉叶子，香蕉叶子甚至都抓破了。 可想而知刚刚抢的有多激烈。 第47章 售罄 对于大伙的反应，赵言相当满意，他知道剩下的柿饼是不愁卖了。 他只需要等着收钱就好。 众人试吃完眼睛一亮，不是说这个柿饼味道有多么美味，而是少见，香甜软糯这四个字可以把柿饼的味道形容的淋漓尽致。 平日里吃的东西都没有这个东西味道来的惊艳。 这次为了抢得先机，那位名叫老王的男子趁着大家伙还在细细品味柿饼的时候，先大家一步给赵言下了一笔大单。 “小伙子，你给我来十个，现在立马给我包起来。”生怕自己买晚一点就没货了，他说话的语速很快，脸上也是一副着急的模样。 赵言一看来了个大单，立马乐不可支的帮赵高打包起来。 父子俩动作很快，分成两份打包每一份各放了五个柿饼，没多久就打包好了；赵言对于好不容易来的大金主，态度服务非常好，带着满满善意笑意递给老王，老王立马接下，脸上这才没了刚刚焦急的模样。 老王打开钱袋子数好铜板递给赵言，赵言接过老王递过来了的二十五文钱立马放进口袋里收好。 两个装的满满的包裹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哎，老王，你怎么一下子买这么多，给我们留点啊，我们可还没买呢。”一名和老王年纪相仿的人说道。 “哈哈哈哈，老李，这可怪不得我，好东西谁不想下手早点呢。”老王笑着打趣。 “哼，你说的倒也在理。”那人不情愿答道。扭头看向赵言，“小伙子，你也给我装十个，不，我要十五个。”那人阔气地喊。 “好嘞，这就给您打包。”赵言立马答道。 麻利地打包好十五个柿饼，赵言手中又多了三十八文钱。 对于这位客人买亏了的事，赵言没有进行提醒，毕竟定价他早就说了，三文钱一个，五文钱两个，这位客人只买了十五个，奇数买肯定亏，反正都是自愿购买的，赵言心里一点都不虚。 做生意嘛，总是要挣钱的，不然他费那么老大劲干嘛，在家里躺着不香吗？ 虽然目前只卖了三单，但是大部分的柿饼已经卖出去了，从目前大家的购买热情来看，抢购一空是迟早的事。 买到柿饼的老王和老李两人迫不及待地拿出一个柿饼就开始吃，一边吃还一边露出陶醉的表情。 这让在场的其他人更是激动了。 “给我来两个。” “我要五个。” “哎，给我留点，我还要带回去给我媳妇吃呢。” “钱豪，你可真是个妻奴，什么事都要惦记着你媳妇。” 那位名叫钱豪的人听了也不要生气，反而一脸骄傲的回道：“我就是要给我媳妇买，这么好吃的东西，我媳妇肯定爱吃。”“老板给我来八个。”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话环绕在赵言耳边，赵言也不觉得厌烦，毕竟这可是在挣钱，巴不得这些人买的越多越好呢，哪里会嫌他们吵呢。 赵言跟什么过不去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父子俩一个招呼客人收钱一个负责打包，很快所有柿饼就售罄了。 在场买到柿饼的人只是少数，很多人看了半天热闹，看大家都这么热情的购买，好不容易想要咬咬牙，自个也买一些，结果转眼间就没货了。 众人情绪都有些激动，更何况那些买到柿饼的人实在是可恶，买到了也不回家再吃，直接就在这里吃起来，让他们更加垂涎欲滴。 “你们这些人，买到了就不要在这里馋别人啊。”有人不满道。 “就是，显得你们有几个钱似的。” 被说的人满不在意，反而愈发嘚瑟，“我买到了我想吃就吃，朝廷也没规定买到东西不能在街上吃吧。” “你……” 眼看大伙就要因为没有买到柿饼这件事吵起来，赵言赶忙制止，“大伙别急啊，这事事如意我们过段时间还会来卖的，大伙都有机会吃的到，不过是晚几天而已，大家稍安勿躁。” “几天啊，我们要等几天才能吃的到啊。”有人迫切问道。 “这么好吃的东西，小伙子你们下次多卖些啊，免得又要被别人买完了，我们都买不到一个。” “对啊对啊，言兄说的对极了。”有人附和道。 “大家放心，下次一定多备货，不过数量肯定是有限的，毕竟制作过程也不容易嘛，还望大伙见谅啊。”赵言笑着说道。 他就是要把柿饼制作非常不容易这个广告打出去，这样这个价格大家才能更好的接受，也会对柿饼更加期待。 经过赵言的安抚，大家情绪显然没有那么激动了，很多人看确实现在也买不到又得到了赵言下次还来买的保证后，成群离开了。 这里又剩下了赵言和赵高父子俩和一些摊贩，“爹，我们快收拾好东西，我们买些东西就回家吧。”赵言兴奋道。 今天卖了药材和柿饼，现在他的口袋里满满都是铜板呢，走一下都仿佛能听到铜板发出的细微声响。 拉着赵高走到一个偏僻的地方，赵言才把口袋里的钱全部掏出来，毕竟他们今天还要买东西回家，总要知道现在自己口袋里有多少钱才好打算怎么花。 否则，没有节制的花销，一不小心就会超支，他们家可不能有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赵言数的非常认真，先把卖药材挣的六钱银子让赵高拿着，“二，四，六……。” “哎，居然挣了一百三十八文钱，爹我们赚翻了。”赵言激动道。 柿饼本身就没什么成本可言，他们只是付出一些时间精力而已，等于纯纯就赚到一百多文钱。 父子俩都很高兴，赵高也有些激动，“三郎，都是你聪明，我们才能赚到这些钱，不然爹娘哪里知道这柿饼这东西怎么做啊。” 被夸了赵言也毫不害羞，直言道“爹，没有你们我也做不出柿饼啊，大家都有功劳，都有哈哈哈哈。” 互相吹了对方彩虹屁，两人脸上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走吧，爹，钱赚到了，我们先去犒劳一下自己吧。”赵言乐道。 第48章 肉沫汤面 赵言数完钱又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两人背起背篓，准备去上次吃过的骨头汤面那里解决午饭。 一大早赶路加上卖东西跟人斗智斗勇，尽管一直是嘴皮子在动，赵言还是觉得精力消耗很大，现在他是又饿又渴。 街上的小摊贩很多都不在了，只剩下一小部分。 镇上的小摊贩分为两种。一种是住在镇上的，一般到中午都会收摊回家休息，反正中午也没什么人买东西。另一种则是和赵言他们一样从村里过来的，这些摊贩中午一般也继续留在镇上不会回家，因为回去一趟就要花费几个时辰，来来回回只会浪费时间。 父子俩并肩走在街道上，赵言四处张望着，不断打量着这里的环境。虽说这里是镇上，看起来却十分落后贫穷，习惯了水泥瓷砖地板的赵言看着这里街道还有些不适应。 街道狭窄，大约只能通过一辆马车的宽度，正因为路的两边还有各种小摊，视觉上就更狭窄了，还好现在正午阳光比较烈，街上的人寥寥无几。 周边的房屋比较矮小，完全没有赵言看古装剧里面的阔气。街上不管是行色匆匆的路人，或是努力吆喝的摊贩，他们脸上都没有朝气，穿着朴素甚至可以说是简陋的衣服，脸上几乎都写上了生活的艰辛，没有一丝笑意。 走在这沉闷压抑的街道上，赵言不由地有些惆怅。 不过他还没惆怅多久，骨头汤面的香味就让他完全愁不起来了，肚子好似开始敲锣打鼓地让人意识到它有多激动。 今天才赚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钱，赵言便也阔气了一把。 “老板，给我来两碗肉沫汤面。” 正坐着发呆的老板被赵言大嗓门给吓了一跳，一看有客上门，立马扬起笑容招待。 “好嘞，客官您稍等，您先坐一会，面马上就来。” 赵言找了个凉快的位置坐下，背篓放在脚边，从口袋里掏出了十个铜板握在手里，准备待会面上来了再给老板。 扑鼻香气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赵言就知道这面做好了。 没一会，两碗面就放到了面前。 “老板，这钱您收好。”赵言说着就把手里的十个铜板放到了老板的手心里。 老板笑着接下铜板，又细数了一遍才放进自个口袋里，笑着招呼道：“客官，您慢用，有事招呼一声就行。” 赵言点头致意。 老板离开后，父子俩迫不及待拿起属于自己那碗肉沫汤面。 顾不得烫口，赵言急忙先喝了一口面汤，缓解了自个口干舌燥的情况，再用筷子把肉沫和面搅匀，当肉沫均匀裹着面条的时候，就是可以开干的时候了。 赵言和赵高顾不上感叹这面条有多劲道，肉沫多么鲜嫩多汁，两人专注于大快朵颐。 弹指间，碗就见底了，吸溜完最后一口汤，赵言满足地打了个饱嗝，非常满意这次的汤面。 上次吃的是素面，赵言感觉味道已经非常美味了，没想到这次的肉沫汤面更让他感到惊喜。本来他只是觉得这次挣到钱了，辛苦了好几天该要好好犒劳一下，又太久没吃到肉了，才点了个肉沫汤面，没想到竟然如此美味。 满足了自个的口腹之欲，赵言心情好的不得了，脸上自然而然带上了笑意。 “爹，吃饱了没，要是还没饱就再给你买一碗。”赵言关心道。 “饱了饱了，爹吃的老饱了，这面可真是好吃，可惜不能让你娘和云儿也吃到。”赵高遗憾道。 想到还留在家里的陈氏和赵云，赵言也心软了。 “没事爹，咱买些能带回去的给娘和小妹，至于这肉沫汤面，下次咱带娘和小妹一块来吃就行，带她们也来镇上逛逛开心开心。”赵言规划道。 听了赵言的话，赵高赞同地点点头，是该带她们也来镇上看看了。 “走吧爹，我们去粮店继续买些粮，再去肉铺买些肉。”赵言说道。“噢，对了我还得去回春堂抓点药。”赵言突然想起来自己还缺几味药才能制药丸。 听到卖药，赵高有些不解，“买药干啥啊？”“三郎你不会生病了吧。”赵高担心地摸了摸赵言的额头。 “这也不烫啊，你是哪里不舒服啊，你得和爹说。”赵高有些着急。 “爹，我没事，我好得很，我是打算买药来制药丸卖钱，这不还缺几味药，我得去买齐才能弄药丸啊。”赵言解释道。 “药丸？”“啥药丸啊，这又是啥？”赵高疑惑道。 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这药丸，赵言干脆直接说“用来治病的，这样就不用熬中药了，直接吞服就好，方便很多。” “爹，先不说这个了，咱先分头行动，我去回春堂买药，你去粮店买米和去肉铺买肉，到时候我们回到这里集合再一起回家啊。”赵言说道。 赵言从口袋里掏出那六钱递给赵高，“爹，这钱你拿着，我买药材用不了多少银子，你拿着这个去买十斗新米和五斗面粉，再去割一斤猪肉，咱家好久没吃肉了。” “好，三郎，还有啥要买的吗，爹去给你都买了。” 看着赵高这丝毫不心疼钱的模样，赵言感觉心里暖暖的，家里穷算啥，在这基础上他爹娘算是非常溺爱他了，基本是在能做到的情况下，要啥买啥。 赵言思考了下家里的情况，发现缺的东西还不少，他们家没有棉被，不过这个不急，毕竟现在还是夏天离冬天还远着，更何况现在他们挣的这点钱还真不够买棉被的，一套棉被下来估计也要个一两银子，他们家要买三床棉被才够用，现在的情况就是买起不根本买不起一点，三两银子，简直就是奢望。 “爹，你买盏油灯和灯油吧，家里总是晚上总是黑乎乎的，这有盏灯也方便些。” 赵高想想觉得很有道理，赞同点头，“好，这些爹待会一起买了，到时候你要是还觉得缺啥，咱再继续买。” 赵言连声答应。 说完两人就互相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第49章 买药 赵言时隔半天再次踏进了回春堂，店里今天人不多，只有零星几个人在等大夫看病。 王全正在整理药材，今天赵言卖的那些药材他整理的七七八八只剩下收尾的活计了。 刚刚做完手头的活计，一抬头正好就看到赵言走进来，还以为赵言早上漏了什么东西呢。 “赵公子，您怎么又回来了，可是漏了什么？我给您找找？”王全体贴道。 赵言听了摆摆手，笑着说道：“王伙计，早上走的匆忙，我忘记抓药了，这不又回来了嘛。” “赵公子，怎么突然要抓药了，可是身子不舒服？”因为赵言卖的药材质量都非常好，这让王全也不由对赵言有些好感，毕竟他一直和药材打交道，赵言处理药材的功夫一看就是行家，王全不敢小瞧，也很佩服赵言的本领，连带着对赵言也会有点关心。 “没有，没有，我想要制药罢了。”话说到这里，赵言便提前打听，“不知你们这里收不收药丸啊？” “药丸？何药丸啊赵公子。”王全问道。 “就是可以治外感风寒，头疼胸闷，呕吐腹泻的药，制成药丸直接用水吞服不用煎药，这样方便些，出远门时也可方便带上，有点不舒服就可以服用。”赵言耐心解释。 王全有些震惊，“竟然还有这种药丸，可是我从未听过啊，我也做不了主，还是要请示掌柜的赵公子。” 王全说的这种情况在赵言的意料之中，毕竟新事物的出现还是要给人接受的时间的，不能一蹴而就。 “当然，王伙计你说的情况我了解，放心我做出来的成品会让你们满意的，到时候你们觉得满意再买，今天李掌柜不在，烦劳你到时候和李掌柜说一下这件事。”赵言温和道。 王全认真点头答应，“赵公子，您放心，这事我一定给您办妥了。” “那您今天要抓什么药啊？我这就给您抓去。” 绕着绕着还是说回了正事，赵言掏出自己早已写好的药方，药方里面只有简单的几味药，这是赵言排除了自己可以采到的药材，剩下的都是目前他在山上没有发现的药材或者是还没到可以采摘季节的药材。 王全接过赵言递过来的药方，便熟练地开始捡药称药，把所有的药材找齐就用包皮纸给打包好。 “赵公子，所有药材共三十文。”王全说道。 赵言利落地掏出铜板递给王全，接过药材，“那我先走了，我爹还在等我。”打招呼赵言便往集合的地方走去。 快步走到那里时，赵高已经在原地等候了。 “爹，你咋这么快，我这才刚刚买完药材，你这是都买齐了？”说着往赵高的背篓瞧去，里面满满当当的，一时半会也看不出来买了多少东西。 “都买了，你说的那些我都买了，总共花了一百九十五文。”“新米就已经一百文钱了，面粉四十文，油灯和灯油四十文，一斤肉十五文，三郎你看看还要买啥不？”赵高一一细数道。 “爹，买点鸡苗和菜籽吧，这样我们家以后就有鸡蛋和菜了，娘和小妹也不用整天去摘野菜了，我们家附近多的是荒地，用来种菜正好，这样家里就天天有新鲜蔬菜吃了。”赵言认真道。 听了赵言的提议，赵高非常赞同，“那我们还要买把锄头才行，不然地都翻不了。” “对噢，我怎么把这茬忘记了。”赵言懊恼地拍拍自己的脑袋，果然自己就是不通俗事。 “锄头铁做的肯定不便宜，爹你那里还剩下多少钱，我们合计合计看看够不够用先。” 赵言顺从地掏出所有的钱，细数过后，“我这里还有四百零文钱。”说着把钱全递给赵言。 赵言接过，再从自己口袋里把所有的铜板全部掏出来，数了两遍，“爹，我们还剩下五百零三，你看够吗？” “够了，一把锄头不过三百文左右，我们买来种菜而已不用买太大的，鸡仔文文一只，菜籽也不贵，我们还能剩些钱回家呢。”赵高安慰道。 听到赵高这么一合计，赵言便放心了，拉着赵高便往上次买锅的那家铁匠铺子走去。 到了铺子里，铁匠一如既往地在打铁，顾不上招呼他们，赵言也不介意，拉着赵高直奔放锄头的地方走去，那里放着几把形状相似大小不一的锄头，赵言妥妥的门外汉，他便自我认知清晰地只站在旁边，让赵高去挑选。 毕竟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这才靠谱。 赵高到了自己熟悉的领域也不露怯，直接上去挨个锄头摸了个遍，一会试试锄柄，一会摸摸镶嵌的部位是否牢固，没一会就选出了一把最为满意的。 赵言毫不犹豫地拿着那把锄头过去问价，没想到铁匠对他居然还有印象，记得他们上次买了锅和刀。 “又是你啊小伙子，来的挺勤快，这把锄头你要的话我就便宜些，两百九十文卖你如何？”铁匠看赵言还算顺眼，便也稍微减了些钱。 赵言不懂行情，偷偷看向赵高，看赵高点头，他便知道这价格算是实惠了，立马拍板道“老板，那就两百九十文钱吧，祝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啊。”赵言笑着祝福。 铁匠就爱听这话，“还得是你小子会说话，今天我高兴那我再给你减五文钱吧，毕竟像你这样嘴甜的客人可没几个。” 听到这意外之喜，赵言喜于言表，“那先多谢老板了，您就该发大财，您可真是大气，小子佩服佩服。”得了便宜，赵言立马卖起了乖，好话说个不停，这可把铁匠逗的乐个不停。 拿着钱递给铁匠，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结束父子俩便走出了铁匠铺子，朝着杂货店走去，锄头有了菜籽可不能漏了。 花了二十文钱买了一堆菜种，有茄子、豆角、黄瓜、土豆、番薯等等杂七杂八买了一堆，赵言相信很快他就可以实现蔬菜自由了，再也不用天天吃那马齿苋了，再吃他就要闻马齿苋色变了。 再好吃的东西也耐不住天天吃啊！ 第50章 鸡仔 把菜籽放到背篓里，父子俩就往东市去了。 西市主要是铁匠木匠聚集的地方，东市则是卖零零散散吃的喝的用的地方，相对于西市来说，东市更具有生活气息。 想要买一些鸡仔就要去东市，那边种类齐全，数量多，选择的余地更大些。 这些都是赵高在路上对赵言说的，赵言对这个时代的了解实在有限，只能在有空的时候多了解一下，不然按照他以前的活法分分钟就会触犯禁忌，到时候自己小命不保不说，还要连坐全家人。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里，赵言知道自己就算是穿越过来的，其实并不占什么优势，反而有可能还是劣势。 赵言习惯了人人平等，现在却要扭转思维，就比如见官要跪，赵高说像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只能看官老爷的鞋，不能看官老爷的脸，不然着可是大不敬，可是要被打板子甚至要掉脑袋的。 赵言虽然极度不认同这种说法，但是身处于这种环境下，由不得他坚持自己的人人平等思想，只能入乡随俗，既来之则安之。 走着走着就到了东市，这边明显比西市那边热闹了很多，也更有生活气息。 虽然已经是正午时分了，摊贩们还在不遗余力地吆喝叫卖。 火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这个点异常闷热，吹过来的过堂风也是热气腾腾的，路边的摊贩们脸上密密麻麻都是汗水，汗水积累的太多会顺着脸颊流下，有些甚至会流到眼睛里，眼睛则会因为突如其来的异物而感到不舒适，眼睛眨着眨着，眼里就蓄满了水，一时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赵高带着赵言穿过拥挤的街道，左拐右拐才到了卖鸡仔的地方，这边聚集了很多卖家禽的摊贩，其中就属卖鸡的最多，其次是卖鱼的，剩下的就是卖鸭或是一些猎户在卖兔子。 货物零零散散的摆在一旁，其中一些鸡鸭仿佛没了生气一般焉着。 鸡仔虽然还小，但还是会有排泄物，所以卖这些家禽的摊贩摊位都在比较偏僻的地方。 一看到有人过来了，正在纳凉的摊贩们立马有了干劲，一扫脸上的愁绪，开始热情招呼起来。 “来来来，小兄弟看看我家养的老母鸡，这可是俺娘好吃好喝养了三年的老母鸡，正宗的不得了，吃起来可香了，买了保准不亏。” “鸡仔，卖鸡仔喽，五文一只小鸡仔，好养活而且全是小母鸡。” “兔子兔子，卖兔子喽，今天刚刚打的兔子，只要十五文钱一斤。” 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在赵言耳边响起，他不断观察着这里的摊贩及货物，发现卖鸡仔的摊贩并不多只有两家，除去刚刚热情招呼的那家，只剩下角落里一位大爷在卖鸡仔。 反常的是大爷看到他们并没有和那些摊贩一样热情的招呼，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他的鸡仔今天能否卖的出去，格格不入的人反而引起了赵言的注意。 通过赵言仔细的观察，发现大爷面前有两个竹片编织的鸡笼，里面装着鸡仔，赵言估摸着两个鸡笼加起来大约有十五只鸡仔。 刚刚热情招呼的摊贩，尽管态度非常热情，可是他的鸡仔看起来奄奄一息，鸡仔眼睛都要闭上一半了，那位大叔却丝毫不在意，连口水没得喝，赵言感觉如果就买这些鸡仔的话，估计他们还没回到家，这些鸡仔就已经不成活了。赵言不是冤大头，也不想当冤大头。 不同于刚刚热情叫卖的同行，大爷的鸡仔一眼看过去就觉得非常干净，不止鸡仔身上没有糟污，里面喂食的竹筒也很干净，可见大爷是认真在打理的。随着赵言他们的靠近，鸡笼里的鸡仔也有了警觉，开始躁动的鸣叫起来。 因为鸡仔的动静有些大，大爷的注意力终于聚集到了赵言父子俩身上。 “你们是要买鸡仔吗？”大爷问道。 赵言先是笑了笑，回道：“对的，我们是要买鸡仔，大爷你这鸡仔怎么卖啊。” “我这里的鸡仔都是五文一只，老头子也不骗你，我的鸡仔几乎都是母的，可能也有几只公的在里面，这时候还太小，难辨认，但是老头子做这个生意二十几年了，辨的结果七七八八都是没错的。” “要是信得过老头子我，你们就可以放心买，要是信不过你们去别处买也行，不强求。”大爷接着说道。 “大爷，您可真有趣，怎么还把上门的生意往外推呢。”赵言打趣道。 跟其他摊贩比起来，大爷真的算是一股清流了，赵言想要了解大爷的想法愈发强烈。 闻言，大爷也笑了，“小伙子，我这门生意做了这么多年，还能坚持到现在，我自然不怕鸡仔卖不出去，识货的人啊自然知道怎么选择。”大爷自信地说道。 “行，大爷咱也不讲虚的，你这总共有多少只，我全买了。”赵言阔气道。 闻言大爷有些疑惑，一会看赵言一会看赵高，“你不得问问你爹啊，你能做主吗？”毕竟全买的话得花不少钱，面前的少年年纪又不大，衣着瞧着也不富裕，结果张口就是全买，这让大爷感觉赵言只是在开玩笑。 大爷的目光过于强烈，这让赵高有些无措，连忙摆手道：“不不不，不用考虑我，听三郎的就行，我没啥意见。” “对啊，大爷，您放心我都和我爹提前说好了的，我说能买就能买。”赵言拍胸脯保证道。 “行，那我这就给你数数数量，待会让你们全带走，这鸡笼就当搭头送给你们，这样你们也好带回家去，行吗？” “行行行，就按您说的办就行。”赵言回道。 大爷很快数好了鸡仔的数量，和赵言估计的一样，总共十五只鸡仔，赵言给了大爷七十五文钱后就把鸡仔连同鸡笼一道拎走了。 因为一下子又给了一大笔钱，目前兜里还剩下一百多文钱，摸着逐渐变空的兜，赵言不禁感叹钱难挣却不易留。 第51章 好事成双 因为买鸡仔又耽误了些时间，等到赵言父子俩回到家时已经申时了。 这时的天气已经没有中午那么燥热了，太阳照到身上也不再是灼热的感觉，反而会觉得暖暖的，这时候的风也开始变得温和，徐徐吹到脸上，让人感觉十分舒服。 赶了一天路，赵言感觉自己的腿都有些不听使唤了，尽管赵高已经把那些重的米面放到了他自己的背篓里面，赵言背的都是一些轻的，但是赵言依然觉得够呛。，没跑八百米胜似跑八百米。 “得把锻炼提上日程才行了，不然钱还没赚到，身体先垮了，那可不行！明天，明天我就开始跑步。”赵言暗自想着。 回到家里，赵言立马卸下背篓，重量消失后他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不用憋着一口气走路了。 回家的第二件事就是要把鸡仔先安顿好，赵言直奔灶房，从水缸里取了些清水倒到专门喂鸡的竹筒里，小鸡仔们看到水都蜂拥而至，抢着低头喝起水来，一个个叽叽喳喳的叫着，看起来都生龙活虎，看到鸡仔状态很好赵言这才放心，毕竟五文钱一只呢，但凡一只焉了他都会心痛的好吧。 在赵言专注于喂鸡喝水的时候，赵高已经麻利地把所有的东西归置好了。 米面那些放到了夫妇俩住的屋里，锄头也放到了隐蔽的角落，毕竟是铁制的，一把锄头也是花了大价钱买的，虽说大家伙都默认不能偷农具，都是靠田地吃饭，农具在这其中意义非凡。 代代相传的规矩就是吃饭的家伙不能动，一旦偷别人家的农具，要是被发现了，这是会被逐出宗族的，古代宗族的力量是强大的，人们都依靠着宗族生活，一旦失去宗族的庇护，死了都不会有人管你，可见惩罚力度之大。 赵高谨慎惯了，生怕有什么意外，把锄头安置好他才觉得安心。 赵言没有意识到一把锄头而已居然能发散出来这么多东西，他正找陈氏和赵云呢，脑子里实在是想不了那么多东西。 他们回来有一会了，但是愣是没见到陈氏和赵云，一般在这个时间点，陈氏都在做饭了，今天却连人影都没见着，这让赵言觉得很奇怪。 赵言都开始怀念智能手机了，发个信息也好啊，起码让人知道在干嘛，干等的过程实在是让人焦急。 又因为有赵大河和李氏这些定时炸弹的存在，陈氏性子软赵云又还小，那些人发起疯来两人也遭不住，只有挨骂挨打的份。 越想赵言越着急，但是他又不知道能上哪里找人去，也不能贸然去村长家，人家又不是警察，没有义务帮着找人。 坐立不安的赵言把着急都写在了脸上，这让赵高十分不解，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现在脸色变的这么差。 “三郎，你怎么了，怎么一副着急的样子。” 赵言没想到自己的表现这么明显，他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了，果然想太多只会自己吓到自己。 “爹，我没事，我就是在想娘和小妹怎么这时候了还不回来，有些担心她们。”赵言不好意思地挠头，“爹，我是不是反应太大了。” 赵高没有想到是这个原因，“没，你担心你娘她们没错，这个点了还没回来确实很奇怪。” 父子俩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呢，结果说曹操曹操到。 陈氏俩人各自背着个背篓就推门回来了。 “娘，你们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正担心你们出什么事了呢，我和爹都打算出门去找你们了。”赵言惊喜道。 陈氏也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父子俩像两条竹竿子一样杵在院子里，“我们能有什么事，不过是耽搁了一下子而已，瞧你急的。”陈氏打趣道。 “三哥，你看，你快看，我和娘今天可是找到了大宝贝，你今天可得夸我。”赵云骄傲地挺起了小胸脯。 她看赵言只和陈氏说话，都没留意到她，她可不乐意了，毕竟今天她可是大功臣，找到了大宝贝呢，三哥今天必须要夸夸她才行。 听到赵云邀功的话，赵言也来了点兴趣，“噢，小妹你找到什么大宝贝了，给三哥瞧瞧。” 因为两个背篓上面都盖满了树叶，遮挡的那叫一个严严实实，哪怕是透过缝隙，赵言也看不出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 赵云努力用她的小手把树叶扒拉出来，这才露出了装在里面的东西。 竟然是柿子！ 赵言猛一抬头，赶忙问陈氏:“娘，你们进山里了？这也太危险了吧，你们下次可不能这样了啊，我跟爹去就好了。” 赵高没说话，只是在旁边点头赞同赵言的说法。 进过两次山的赵言知道山里面有多让人晕头转向，稍不注意就会迷路，在山里迷路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之前他们摘柿子的地方又不在山的外围，得走好长一段山路呢，赵言自己都不敢保证说他能记得全部路线，每次都是靠着留在树上的标记走出来的。 陈氏和赵云两人自保能力又弱，这让赵言担心地忽略了山里那个地方的柿子已经被他和赵高摘的差不多的事情。 “没没没，三哥，我和娘没进山，是我和娘今天打算摘野菜，可是附近的野菜都被摘没了，我们就走了平时不常去的地方，突然发现了几棵柿子树。” “那里真的有好多好多柿子，我们应该是第一个发现的，不然不会还有那么多柿子在那里。”赵云得意极了。 “对啊，云儿说的没错，一看到那柿子吧，娘也有点激动，这不一摘就忘记了时间，这个点才回来。”陈氏接着话头解释道。 听到整个事情的缘由，没有他脑补的那些事情，赵言就放心了。 “这些柿子弄成柿饼我们就又可以赚钱了，我正想着哪里还能找到柿子呢，毕竟山里那几棵柿子树也摘的差不多了，正好你们一下子就补上了，正是雪天送炭，正是时候啊。”赵言高兴道。 好好好，今天都是好事，赚了钱买了东西，接下来又有柿饼可以卖了。 完美，今天的一切都很完美，赵言顿时觉得脖子不酸了腿也不疼了。 第52章 田园乐 瞧完了柿子，赵言就开始展示他们今天的收获了。 他先从裤兜里掏出剩下的一百二十三个铜板递给陈氏。 “娘，这钱就交给你保管了，这是我们今天卖了柿饼和药材挣到的钱，我跟爹买了些东西，所以只剩下这些钱了，您先收着吧，以后您就是执掌财政大权的人了，高不高兴？。”赵言故意打趣道。 陈氏被这突如其来的钱给惊到了，她活了三十几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多钱呢，出嫁前家里穷，钱都用来看大夫买药了，家里还常常欠钱呢更别说有余钱了，出嫁后赵家又抠，钱哪里轮得到她管，一个铜板她都见不着不说，李氏防她防的跟贼一样，生怕她拿了钱回去补贴娘家。 没想到她这辈子还有管这么多钱的时候呢，这日子啊真是越过越好了，瞧，她才不是李氏她们口中的扫把星呢。 赵言看陈氏愣在那里，没过一会眼眶就红了，他急忙帮着擦眼泪，一遍擦一边安慰道：“娘，您可别太激动了，这以后您收钱的时候啊还多着呢，可不能次次都像这次这样啊，儿子可遭不住啊，心疼的很啊。”说完还摸着心口做了个心疼的表情。 听着赵言的打趣，陈氏很快便破涕为笑，“行行行，娘以后都笑着接钱，开开心心的，不让三郎你心疼了。” “那咱可说好了，娘你可要说到做到，不然啊这钱我就得交给我爹保管了，毕竟爹情绪稳定的很，我就不用心疼了。” 赵言的一番话，让所有人都笑了出来，看着氛围终于不伤感了，赵言便继续介绍着今天的成果。 “来来来，请看这边，这是我今天买的鸡仔。”赵言指着鸡笼的方向说道。 “以后我们家也是有鸡的了，有鸡就有蛋，鸡都在这里了，那么蛋离我们也不远了，鸡蛋怎么做我都想好了，蒸的炒的煮的，我们到时候各式各样的做法都来一遍，鸡蛋也不用拿去卖，我们都自己吃也补补身子，你们说好不好。” “都听你的三哥，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赵云抢着说道。 赵云想着以后天天可以喂小鸡了，她就高兴，之前老听别人说喂鸡什么的，她都没有鸡喂，她可羡慕了。 以前在赵家就算让她喂了鸡，鸡肉她吃不着鸡蛋她碰不着，鸡有点事了她准要挨骂；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鸡肉鸡蛋她通通都能吃，这让她对照顾好这些小鸡仔的热情瞬间高涨，包在她身上，她一定会好好照顾好这些小鸡仔的。 赵言看向赵高和陈氏，两人脸上都是笑意，虽然没有说话表态，但是赵言已经懂他们的意思了。 “米啊面啊这个我就不细说了，反正我们现在粮缸是满的，今天还买了菜籽，买了十个品种，到时候在院里开个地种一下，以后我们家就不缺菜吃了。”赵言补充道。 “最最重要的是我们还买了一斤肉，我们终于可以吃上肉了，小妹开不开心啊。”赵言看向今天的捧场王。 结果就是捧场王依旧稳定发挥，赵云听到可以吃肉直接蹦的老高，一看就运动天赋极好，“开心，我可开心了三哥，终于可以吃肉喽。”赵云乐的直接在院子里跑起来，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能感受到她的好心情。 情况介绍的差不多，今天本来就耽误了些时间，眼瞅着太阳都要下山了，几人赶紧忙活起今天的夕食，高兴归高兴，饭还是要吃的。 照样还是分工合作，陈氏切肉，赵高挑水，赵言煮饭，赵云洗菜。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渐渐扑鼻的香气就让赵言不争气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明明中午才吃了肉沫汤面，按道理来说不应该饿的这么快，肯定是这肉太香了。 正好今天陈氏摘了荞头回来，这是赵言穿过来以后终于不用吃马齿苋，可以吃到其他新鲜的菜。 荞头加上肉的搭配让这道菜呈现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光是闻着味道赵言就已经垂涎欲滴了。 饭菜做好的时候，天已经微微暗了，不过还是能看的见，为了方便，索性直接把餐桌搬到了院子里，借着太阳的余光一家子人吃了香喷喷的一餐，虽说已经买了油灯但是大家伙都抱着反正能看得见，用油灯太浪费的想法加速了进餐速度。 没多久，饭也空了菜也空了，只能通过四人满嘴油光得知已经饱餐一顿了。 陈氏和赵云很快便收拾好了餐桌，接着转移去了灶房收拾，灶房本身就不大，已经有两个人的情况下，赵言就没有跟过去帮忙，他绕着院子慢悠悠地散步消食，毕竟今晚吃的太香了，这不一下子就吃撑了，要消消食才能去洗澡 ，真是一个幸福的烦恼。 赵高也没有闲着，不知道去哪里又找出了那把小锄头，在院子的角落直接就开始翻地，真的是闲不了一点。 赵言只有种药材的经验，没有种过菜，按道理来说种植过程应该大差不差的，他觉得自己应该还是天生带着种菜的基因在的，只不过还没有机会展现出来而已。 这不，机会就来了。 赵言直接放弃散步，就站在赵高旁边看他翻地，但是翻地的动作就那一两个，一直在循环重复，给赵言都给看困了，于是他决定明天再来。 尽管已经是戌时了，月亮已经高高悬挂在天上，地上撒满了白色的月光，但是现在天气并不冷，都不用煮热水洗漱，赵言便直接提着桶水直接洗了个舒舒服服的澡。 由于今天太晚，赵言决定明天再洗头，虽然他今天流了很多汗，现在头很油，但是这里毕竟没有吹风机而且还不是短发，他今晚还想睡呢，要是洗了头今晚都难干，他的觉也别想睡了，忍受油头还是不睡觉，都不用想赵言直接选择睡大觉。 明天还得继续干活呢，他可要养精蓄锐，明天还有一堆事情要干呢。 赵言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在赶kpi。 第53章 送肉 天才微微明赵言就起来了，下床的时候每个动作都牵扯着酸痛的肌肉，赵言没管那隐隐作痛的感觉，加快了手中洗漱的速度。 他先是绕着院子跑了五圈当做热身运动，接着就开始今天的重头戏，那就是打一套五禽戏。 五禽戏一曰虎，二曰鹿，三曰熊，四曰猿，五曰鸟。 赵言打的这套总共有十个动作，每戏分别有两个动作。 他打的很认真，直接沉浸其中没有发现赵高看他的眼神很奇怪。 等他打完一套，身体已经微微出汗了，被风吹过感觉每个毛孔都得到了呼吸，畅快极了。 赵言正享受着呢，不料一回头就跟赵高对视上了，赵高微妙的表情让他感到有些奇怪，仿佛见到了鬼一般的表情。 “爹，您起来了啊，在这看我干啥啊。”赵言直接问道。 突然回头发现背后有人很吓人的好吧，关键是他们家位置还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虽然赵言他是唯物主义者，但是他都莫名奇怪穿过来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你这大清早比划这么奇怪的动作干啥呢，爹以为你出啥事了呢。” 赵高听村里的老人说过人要是被一些脏东西附身了，就是会做一些稀奇古怪的动作，特别是十几岁的少年最容易被那些脏东西盯上，刚刚赵高看赵言一会一个动作地摆弄着，这些动作他从来没有见过，奇奇怪怪的动作他怎么都看不懂这个动作是在干嘛。 做法吗？ 而且他站这里半天赵言都没有发现他，反常的很。 他都在想怎么把脏东西驱赶出去了，背后都吓出了一层冷汗。 赵言没想到他就打个五禽戏而已，反而把两个人都吓一跳，忍俊不禁道：“不是，我打五禽戏是为了强身健体的，这几天去镇上我但凡重点的东西都背不动，还好爹你分担了大头，我背那么点东西都那么累，我就想着要锻炼一下身体，这不今天一早就在这里锻炼了嘛。” “爹，你也来学一下，这个五禽戏很有用的。”赵言怂恿道。 赵高听到真相倒是放心了，连忙摆摆手“不了，三郎你自个练去吧，爹就不掺和了，我还得去打水呢，不然今天水都不够用。” 说完扭头就走，生怕赵言真的让他练这奇怪的什么戏。 提议被拒绝了赵言也不在意，这个结果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要是赵高真的同意并加入一起打五禽戏，那个场面才会让赵言措手不及呢。 赵言今天活动的差不多了就没有继续锻炼下去，毕竟今天才是第一天，循序渐进比较适合他现在这副身子，到后面慢慢加量就好了。 闲着也是闲着，赵言又去关爱了一番鸡仔，鸡仔本来还在睡梦中呢，不料被赵言的脚步声吵醒了，一个个赶忙站起身来，对着赵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经过一晚上鸡仔肚子里的食物早就消化没了，就希望着赵言能送些吃的过来。 不过鸡仔们注定是要失望的，因为赵言两手空空，看完鸡仔的状态赵言转身便离开了，丝毫没有留意到鸡仔们对他的呼唤。 今天的朝食和昨晚一样丰盛，照样还是老演员荞头炒肉闪亮登场。 不是陈氏有多大方，实在是这一斤肉在这么热的天里面放不住多久，家里又没水井可以冰着，盐巴也就那点，不可能全部拿来腌肉，再说那点盐也不够，只能天天吃希望把这肉吃完了。 两顿下来肉也快吃了一半了，陈氏便打算拿些肉去曹氏那边。 一来是感谢一下人家这么久以来对自家的照顾，刚刚断亲那会曹氏送的那点腊肉陈氏可还记得呢，二来陈氏想要换些菜回来吃，毕竟天天吃野菜也不行，最近野菜越来越难找了，都被摘的差不多了。 菜籽虽然买回来了，等到种下去再到结果这还得好长一段时间呢。 日子想要过下去总要换点菜来吃吃，家里现在不缺米，菜反而稀缺的很。 在吃朝食的时候陈氏就把拿些肉去曹氏那换菜的事说了，赵高没意见，赵云只顾着吃肉，赵言赞同地点点头。 得到了想要的答复，陈氏便手起刀落地切了好大一块猪肉放到篮子里，用了些叶子盖上，准备待会就去曹氏那边。 赵高吃完饭就在院里继续鼓捣那块菜地，赵言今天还得去采药回来做藿香正气丸呢。 他目前还缺几味药，他准备去山里碰碰运气找找，制药丸要赶紧提上日程才行，赵言想要多挣些钱，建房打水井买田实现吃肉自由，这些样样都需要花钱。 背上他的老搭档背篓，和赵高说了一声去向他就朝着山的方向走去了。 赵言前脚刚走，陈氏后脚便也跟着出门了。 她专门挑的平时走的人少的小路，一路上陈氏都没有碰到一个人，这让陈氏松了一口气，生怕在路上遇到人，到时候少不了打招呼问问对方去干啥，有些没规矩的还会直接上来看你篮子里装的啥呢。 铺了一层叶子陈氏还不放心，刚刚看到芭蕉叶又折了些盖在篮子上她才安心。 来到曹氏家的屋门前，相比于她们家破烂的茅草屋，曹氏家的房子就看起来坚固多了，屋顶是用瓦片盖着的，墙体用的是石头加黄泥，在白云村这条件也算是中等了。 曹氏和她男人张石都是勤快人，张石也是打理田地的一把好手，两人就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张栓今年十七岁还未娶亲，小儿子张亮十三岁正是淘气的年纪。 按理说夫妻俩踏实肯干这家业这么多年理应攒下一些，但是张栓读了三年书花费了不少银子，张亮又是生下来就体弱多病，经常头疼发热，这也是花费了不少钱。 张家很早便分了家，张石只分到五亩水田和七亩旱田，要不是夫妻俩能干，这日子都会比较难过。 陈氏喊了一声，没人应声，又喊了一声，曹氏才从屋里走出来。 曹氏脸色不大好，满脸愁绪。 第54章 断腿 看着曹氏愁眉苦脸，不复往日的好心情，陈氏的心也被扯了一下。 以前见到曹氏她总是脸上总是带着笑，就算是多不待见的人也能保持着体面的笑意，这突然间的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曹姐，这是咋了啊，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曹氏看到来人陈氏，脸上这才挂起了三分笑，“妹子，你咋来了啊。” 急忙拉开门上的木栓让陈氏进来。 “唉，妹子，咱进来说吧。”曹氏不断地唉声叹气，仿佛天都要塌了似的。 这让陈氏也开始担忧起来，“是二郎又病了吗？曹姐。”陈氏想了一圈也没想出来可能出啥事，只有张亮可能会生病这事还有点可能，明明这两年身体都好多了，陈氏平时出去摘野菜都能看到张亮在山坡上玩闹的场面呢。 看起来精气神不错啊。 “唉，这次不是二郎了，是当家的和大郎。”曹氏说着眼眶都红了，不断抹着眼泪。 听到意料之外的答案，陈氏有些震惊，这张石稳重张栓老实她都是知道的，两人平日里都是老老实实打理田地，怎么突然就出事了呢？ “曹姐，这究竟是咋了啊，这张哥和大郎出啥事了？”陈氏想破脑袋都想不出这两人究竟能出什么事。 况且张石又救过赵言的命，曹姐也是对她们家多加关照，陈氏打心底里不希望他们出事。 许是害怕屋里的人听到她们讲话的内容，曹氏拉着陈氏径直走到灶房才敢说。 “这事啊还得从大郎定亲说起，我娘家嫂子你也是知道的，一贯有些势利眼，前几天我和大郎回了趟娘家，她就给大郎说了她的侄女给大郎 ，说着是亲上加亲好点，那姑娘我也见了，大郎挺喜欢的当时就口头定下了，结果没想到那姑娘他爹开口就是彩礼要十两银子。” 曹氏拉过陈氏的手，无意识地拍打着，“妹子，你说这不是卖闺女吗？十两！我们一家省吃俭用一年才能攒三两，我们要攒几年才能攒到啊，但是为了大郎，我和当家的想了一个晚上还是同意了。” “可是……可是我没想到啊。”曹氏说着开始哽咽起来，直接蹲到了地上。 陈氏第一次见曹氏情绪这么崩溃，只能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让她好受些。 “曹姐，你别激动，慢慢讲，我听着呢。” 等到曹氏缓过了那个劲头，她才接着讲：“妹子，我后悔啊，都是因为那十两银子，当家的想要多挣些钱就在农闲的时候去扛大包，没想到直接被砸断了腿啊。” “要不是里面有相熟的村里人租了牛车把当家的拉回来，我都不知道当家的出事了。”曹氏眼里是止不住的懊悔，要是当初没有答应这门亲事就好了，这样当家的就不用断了条条腿，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了。 “曹姐，这不怪你啊，谁都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陈氏不知道能为曹氏做些什么，只能先口头上安慰一下。 后来陈氏才知道，这只是其中的一件事。 为张石看大夫治腿就已经花了五两银子，大夫治了几天直接说没法医了，甩着衣袖就离开了。 只剩下曹氏母子三人心急如焚又没什么办法。 不知道哪里走漏了消息，那户人家听说张石腿都没法医治了，直接退了亲事，还到处说曹氏想坑他们家，是想让他女儿嫁入火坑。 这可把曹氏气坏了，没想到人能坏成这样，直接把黑的说成白的。 但是再气又能怎么样呢，现在曹氏已经自顾不暇了。 当家的这次断腿的打击太大，整个人都没了生气。 二郎年纪又还小，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大郎整个人都被整垮了，天天自责是因为自己家里才变成这样的，如果不是因为他要定亲，他爹就不用去扛大包，就不会出意外导致腿断了。 曹氏想起这几天发生的种种，整个人都开始丧气了，她咬牙坚持了好几天，现在家里只能由她来扛着，她不能倒下。 没想到陈氏这一来，倒是把她这几天想说却不能说的话说了个够。 讲完她也舒坦多了，哭也哭了骂也骂了，现在她只能想着怎么把这段日子给熬过去。 曹氏说了半天才想起来忘记问陈氏是来干嘛的了，情绪太上头了，都不知道在干什么了。 “妹子，你今天过来是有啥事啊，瞧我光顾着自己说了，都忘记问你了，你可别在意啊。” 陈氏连忙摇头，“曹姐你说的啥话呢，这我怎么可能在意，我知道你也是心里难受。” 她把手里的篮子提高，扒开上面的芭蕉叶，露出了里面的一块猪肉，接着把篮子递给曹氏。 “曹姐，我就直说了啊，我是打算用这点猪肉跟你换些菜和咸菜的，你也知道我家现在没个地，昨天当家的倒是买了些菜籽回来，可这也需要时间，这不我就来叨扰你了嘛。” 不知道张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这让陈氏有些措手不及，不过来都来了，这菜还是要换的。 “原来是这档子事啊，何必还拿肉这么金贵的东西过来呢，你家里也不容易，想要菜直接来菜园子里摘就好了，我这里多的是菜都吃不完呢。”曹氏说完就把篮子给推了回去，“别跟我客气，这肉我可不能收。” 看曹氏不收这肉，陈氏开始着急了，连忙解释道:“曹姐，不是我跟你客气，你看啊你种菜也不容易，浇水搭架除虫哪个不得耗费时间心力，这菜我可不能白拿，你也别和我客气，现在当家的和三郎能挣钱了，我这这日子也没那么艰难了，你别瞎担心。” 瞧着陈氏不像说假话的表情，曹氏这才反应过来陈氏的日子没那么艰难了。 这肉她不是不想收，家里三个男人哪个都需要吃肉补补，特别是当家的这几天都要瘦脱相了。 可是她又知道陈氏她们一家日子也过的不容易，再说菜又不值什么钱，摘了也没事。 看着递到手边的篮子，曹氏才不再推拒了。 第55章 治腿(上) 拿着摘的几样菜，陈氏就打算打道回府了。 今天摘的菜不多，就几个茄子和一些豆角而已，顺带还抱了一小坛子的咸菜。 菜摘太多吃不完还容易烂，陈氏和曹氏约定了两天来摘一回。 走之前陈氏隔着窗户远远望了一眼张石，才发现仅仅几天而已，人就消瘦了许多。 怕让张石不自在，陈氏没有让他发现瞧了几眼便走了。 她也想帮曹氏她们家，但是自己又不懂治腿这些，也是只有干着急的份。 带着满怀的心事回到家，一进院子，她才发现出去没多久，院子里就大变样了。 赵高把大半个院子都开垦成了菜地，剩下的一半院子放了几排木架子。 “当家的，放那么多木架子在院里干啥啊。”　陈氏有话就问。 赵高正准备做最后一个木架子呢，听到陈氏的声音才抬头，摇摇头把头上的一些木屑摇下来，有些粉末飘到了他眼里，眼里有些不舒服就眯起了眼。 “木架子是三郎叫我做的，说是要晒药材，这样摆到架子上就更不占地方了，也能晒更多药材。”赵高认真解释着，即便这些木架子怎么晒药材他也不怎么懂。 想着张家的事情，陈氏正准备和赵高说一声呢，就听到院门又被推开的声音。 是赵言回来了。 赵言今天虽然没走多远，收获倒是颇丰。 不仅找到了想要的药材，还找到了一些比较名贵的药材，其中就有两棵人参，一棵大的一棵稍微小的，赵言感觉自己就要发财了。 这可让他乐坏了，赶紧采药把背篓填的满满的。 背篓重到快要背不起来了，他才收手。看着那附近的药材他恨不得立马全部采回家。 可惜他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只能背起一个背篓。 一回来赵言正好看到了陈氏欲言又止的样子，“娘，您有啥事直接说就好了，有事我们一家人一起想办法解决就好了，你别一个人憋着。” 陈氏叹了口气，“是你曹婶家出事了，你张叔腿在扛大包的时候被砸断了，大夫说不能治了，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把今天听到的事情经过又和父子俩讲了一遍，陈氏是止不住的担心啊，今天远远看到张石的那一面，状况实在是不怎么好。 怎么那么好的人反而就遇到这种事情了呢，陈氏想不通。 “娘，张叔伤的很严重吗？要不我去看看张叔吧，我也许会有办法。”赵言觉得只是腿骨折了而已应该能治好，只是时间的问题。 至于那个大夫说的不能治的话，赵言没打算信，谁知道那个大夫靠不靠谱，他要自己看过才相信。 “三郎，难啊，大夫都说治不好了，你能有什么办法呢，你是没看到你张叔今天的脸色那叫一个差的啊。” 陈氏讲的心里蛮不是滋味的，她也希望赵言有办法可以治好啊，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人家大夫都说没法了，那还能怎么办呢。 陈氏对大夫有着满分的信任，倒也不是她不信赵言，主要是医术这个东西又不是说来就来的。 “娘，您就带我去看看张叔嘛，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况且张叔可是救过我的命的，现在他病了，我也应该去看看他。” 赵言知道就算说出来自己会医术这种话也没一个人会信，他已经不想说这个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看看张叔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要是腿部化脓又长时间得不到医治的话。 这腿不废也得残。 陈氏说的话里话外都是张石病的很重，具体情况呢又说不出来。 赵言还是打算自己去一趟看看情况，再来想怎么治疗。 毕竟他学的是中医又不是神医，想要进行医治，望闻问切总要来一遍才好确定情况。 陈氏犹豫了一会，觉得赵言说的也有道理，孩子想要去看望总是没错的。 “三郎你等我把手里的东西放到灶房先，你也把背篓卸下来先，你这孩子回来也不知道累，还一直背着背篓。” 经陈氏提醒，赵言才发觉自己的背篓还“焊”在他身上呢。 怪不得他总感觉忘记干啥了，原来是这玩意。 赶忙卸下背篓，赵言去灶房用水洗了把脸，刚刚可是流了一身汗呢，总不能浑身汗味熏到别人，总得要洗洗。 把个人卫生收拾好，整理好衣服，赵言便跟着陈氏往张家的方向走去了。 赵高则是留在家里继续搭木架子，这冒然一家人全部过去可能会让张石压力比较大，毕竟生病的时候很多人不想那么多人看到自己生病的样子。 当了几年医生，病人的心理赵言还是有些了解的。 当又敲开张家的门的时候，曹氏看到陈氏还以为漏了什么东西。 正准备问两句的时候，就被赵言打断了“曹婶，打扰了，我来看看张叔。” 听到这曹氏有些意外，没想到陈氏这前脚刚走呢这后脚就带着赵言又回来了。 “事情我娘都和我说了，冒然前来真是打扰了，主要是我比较担心张叔的情况 就不请自来的。”赵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曹氏把母子俩迎进来，“害，三郎你说的啥话，你能来看你张叔，婶子还得谢谢你呢，哪里会觉得打扰。” 赵言乖巧地笑着，这让曹氏更觉得赵言十分懂事。 “懂事”的赵言走到张石的门前，正想敲一下呢，没想到曹婶直接推开门就把他拉了进去。 一进屋里赵言就闻到了血腥味，虽然房间里收拾的很整齐，但是仔细闻辨别还能知道是伤口发脓了。 “当家的，你看谁来看你了。”曹氏把正在发呆的张石唤回了神。 张石盯着赵言看了一会，“是三郎啊，你怎么过来了。” 一开口的声音就非常沙哑，讲话也是有气无力的，虽然脸色因为伤口感染变得发白，但是赵言还是能通过声音和面部一些部位不正常的潮红知道张石正在发烧。 “张叔，我听说您受伤了，就来看看您，您现在感觉怎么样。”赵言担忧道。 听到赵言的关心，张石无力地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现在已经提不起劲了，大夫不都说了吗，我这腿啊没救了。” 说着张石就陷入了自我的厌恶里，他接受不了自己成为一个要死不活的人。 第56章 治腿(下) 看着张石这副没有生气的模样，在场的人都不好受。 曹氏更是忍不住直接哭了出来，陈氏只能握着她的手希望能给她点力量。 “张叔，您信我吗？信我的话我可以帮您看看腿。”赵言开门见山地说着，丝毫不管他这句话让在场的人有多震惊。 显然，张石也没想到赵言会说这句话，呆呆地看着赵言，过了会才缓过神疑惑道:“三郎，你说你要给我治腿？” 赵言坚定地点头。 “别逗你张叔了，我知道你也是好心，但是我这腿啊大罗神仙来了估计都治不好了。”张石闷闷不乐道。 听到意料之中的拒绝，赵言并不气馁，反而继续游说:“张叔，我不骗您，我认识很多药材，这腿我也有信心能治，您信我一回，我不会害您的。” 为了增加自己话语的说服力，赵言恨不得直接说自己上岗三年，医术有保障呢。 可惜啊这种说法只能在脑子里自嗨一下，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口。 看张石依旧是一副怀疑的模样，赵言继续补充道：“我今天才采了很多药材里面就有活血化瘀、消肿止痛的血竭那些，都是对您的病有用的。回春堂您认识吧，我经常卖药材给那里，不信你可以问问我娘，她可以替我作证的。” 陈氏接腔道:“是啊，张哥，三郎确实认识药材， 都给药店卖了几回药了。” 陈氏已经完全忘记就在刚刚她还不信赵言能给张石治病呢，现在她反过来都在说服张石让赵言给治病了。 然而她身处在这个环境中，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想法被赵言三言两语就改变了。 “三郎，你真的可以帮你张叔治病吗？”曹氏激动地拉住赵言的手，劲头大的让赵言都感到了痛意。 不过赵言并没有说出来，他非常能够理解曹氏的心情。 曹氏现在已经不管赵言能不能把张石的腿给治好了，起码赵言说可以治，这又给了她一些希望。 自从那个大夫说不能治以后，她不是没有想过找别的大夫看看，可是就算找了其他大夫看了以后还是同一个结果，诊金给出去了病却没得治。 还要一次次听大夫说这个腿没法治了。 反复听到这些话当家的直接就受不住了，说以后再也不看了不治了，给家里省点钱，不要全部浪费在他这个没用的人身上。 很快就开始意志消沉，人也在几天之内消瘦下去。 曹氏都不忍心看。 现在终于有人主动说这病可以治了，曹氏已经顾不上赵言说的是真话还是哄她们的话了。 总的要试试吧，家里没有当家的可不行啊。 “曹婶，您放心我说可以就可以的，现在先看看张叔情况到底怎么样先，药的话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今天采的那些药目前就够用了，到时候缺了我再去找就是了。”赵言沉着道。 现在是他在主导场面，他不能表现出任何的慌张，要给他们展现出他完全可以的意思，先稳住军心。 “好好好，那三郎你就直接看吧，别理你张叔同不同意，你婶子我同意了，你直接看就行啊。”曹氏火急火燎道。 张石听着曹氏的话没有什么反应，赵言直接当他默认了。 受伤的腿用被子盖着，赵言先是掀开了被子，一瞬间就被扑鼻的血腥味给熏到了。 明明只是说骨折，谁能告诉他这些狰狞的伤口都是怎么来的！ 而且伤口已经化脓的很严重，表面看起来是红肿的，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出现了鼓包，还流出了一些黄色的液体。 “不是单纯的骨折吗，怎么伤口溃烂得这么严重？”赵言直接问道。 “我也不晓得咋回事，回来的时候伤口不是这样的，压根就没什么流血的地方，就是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刮了几条血痕而已，被那个大夫治了以后就变成这样了，我还问过那个大夫，大夫神神秘秘的不肯说，只说反正治不好了。”曹氏回忆道。 看来是那个不靠谱的大夫学艺不精害人不浅，赵言现在也时间去理会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他首先要想办法处理这些感染的伤口才行。 回想今天采到的那些药材，赵言在思索哪个要可以直接用上，哪些要需要加工才能用。 血竭和骨碎补肯定不行，这些还需要加工。 在脑海里把今天采到的药回想了个遍，赵言终于找到了目前最适合的药。 赵言看着这感染已经在扩大的伤口，“现在最重要的是先给伤口消毒，不然伤口会烂的越来越厉害，我今天正好采了地皮消，到时候拿过来给张叔煎药喝，这个药可以起到清热解毒，消瘀止痛的作用。” “我们先把这感染的伤口治好，我再处理骨折的问题，一步步来，不然这外伤没好也不好上夹板，到时候骨头容易长歪。” 听着赵言说的头头是道，曹氏也就放心了，“好好好，都按三郎你说的来，你放心。” 曹氏配合的态度让赵言不由地心生好感，试问哪位医生不会喜欢配合的病人和家属啊。 整个整治的过程都很愉快，赵言准备回家把地皮消拿过来这边给张石煎药吃。 走之前赵言突然想起来忘记说注意事项了，“对了曹婶，张叔的伤口还是需要透气才能好的更快，所以平日里不要拿被子盖着伤口，不然伤口只会一直不断感染，到时候就难治了。” 曹氏万万没有想到还有这些说法，出于对赵言的信任，曹氏连声答应了，保证以后一定不拿被子盖着伤口了。 该处理的都处理好了，赵言便和陈氏家去了。 回到家里陈氏便开始忙活今天的夕食，今天时间过得挺快，两去两回就折腾到了下午。 赵言没有在家休息，直接把背篓里面的药材全部倒出来，先把里面最金贵的人参找出来放到屋里藏好，这可是个大宝贝 要谨慎对待。 接着又是一番翻找，赵言才找到为数不多的地皮消。 他熟练地收拾好地皮消，便直接出门当送药小哥去了。 不料，半路上却遇到了小李氏。 第57章 好狗不挡道 赵言这段时间忙的晕头转向，脑子里一直想着怎么挣钱。 导致他都快要忘记小李氏这号人了。 今天倒霉遇见了他也不打算搭理，疯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乱咬人，赵言觉得远离是对他最好的保护。 况且他赶着去张家送药呢，没时间搭理小李氏。 小李氏这个人有多癫赵言早就见识过，他并不想再和小李氏对上。 赵言正打算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呢。 “哟，今天真是倒霉了怎么遇到你这穷酸玩意啊呸。” “瞧瞧这是要去哪啊，还背着一堆破草，穷的都吃不起饭了吧。” 刺耳且难听的话从小李氏那边传来，赵言暗自翻了个白眼。 他就知道这女人会发癫，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真想抓一把草药塞到她嘴里，闭嘴才是她最好的医美。 赵言装作听不见的样子，正准备快步往前走，不料小李氏却直接冲了过来。 这可给赵言吓了一大跳。 赵言不爽地瞥了她一眼，没料到小李氏短短几天就憔悴的不成人样。 头发仿佛几天没洗过的样子，满头油污，头发都粘到一块去了。 她的脸色苍白而憔悴，嘴唇因为太干都裂开了，但她仿佛没有痛觉一样，一点都感觉不好，反而还对着赵言龇牙咧嘴的。 赵言“……” 真丑啊，丑到我了，好想报警。 “你个晦气玩意，你装什么瞎呢，现在连看我都不敢看我一眼，之前威胁我的时候你不是很厉害吗？”小李氏正想抓住赵言的手臂，被赵言灵活地躲开了。 因为小李氏突然间靠得太近，赵言没有准备。小李氏身上传来扑鼻的酸臭味让赵言觉得有些反胃。 真是不知道小李氏几天没有洗澡了，浑身酸臭味都要掩不住了。 赵言嫌弃地紧皱眉头。 “你干什么，谁想搭理你啊，你还没脸没皮地冲上来，你臭到我了，离我远点。” 赵言直接不给面子地吼出来，反正小李氏这人不值得他讲文明讲礼貌，不然这人肯定会更加得寸进尺。 小李氏被赵言这一嗓子给吓住了，过了会才反应过来赵言这病秧子居然敢吼她，真是翻了天了。 小李氏火大得很，直接把手中的篮子甩出去想砸赵言。 可她忽略了赵言的敏捷度，人是一点没碰着，篮子反而被狠狠甩到地上，开裂了。 “啊啊啊你这贱人，老娘跟拼了，你敢说老娘臭，我抽你大嘴巴子你信不信。” 说着就要扑上来扇赵言，赵言也不惯着她，直接捏住她的手腕。 赵言使了吃奶的劲拼命捏，钻心的痛从手腕那里传来，小李氏痛的叫出了声。 “天杀的王八羔子，你给我放开，来人啊快来人啊，杀人了杀人了。”小李氏不管不顾地大叫。 可惜这个点村里人都在准备夕食呢，这条小路又偏，她喊的再大声也不会有人听到。 赵言看着小李氏鬼哭狼嚎的样子，心里稍微解气了，“你再叫，我直接揍你你信不信，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吗？你非要来我面前找打，你这癖好倒是挺异于常人啊，你想要我就直接满足你。”说着就用另一只手扬起拳头对着小李氏。 赵言直白的威胁让小李氏害怕地直哆嗦，对上赵言冷冽的眼神，她知道这次赵言是动真格了。 小李氏万万没有想到一个病秧子的力气居然会这么大，她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碎掉了。 “不敢了不敢了，我以后看到你一定躲的远远的。” 小李氏直接认怂，不然她的手就别想要了。“算我求你了，你先放开我的手，要断了我的手要断了。”在小李氏苦苦地哀求下赵言才甩开她的手。 然后嫌弃的用衣服擦着手，“你最好说的是真的，以后离我和我爹娘他们都远点，不然我见你一次就直接揍你一次，知道了没？” 小李氏连忙点头。 “好狗不挡道，滚。”赵言骂完小李氏感觉浑身都舒畅了，哼着小曲继续往曹氏家里走去。 只留小李氏一人愣在那里。 小李氏也没搞明白怎么才没多久，赵言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她怎么会对他产生害怕的感觉呢。 “疯了疯了，什么都疯了。”小李氏的喃喃自语赵言一点都不知道，他一想到以后不用见到这碍眼的小李氏，他就高兴。 今天又解决了一个麻烦。 笑意明晃晃地写在脸上，曹氏一眼就看出来赵言心情不错。 “三郎，这是高兴啥呢，有啥好事也让婶子乐乐啊。”自从赵言说张石腿有救了以后，曹氏心里的石头可算是放下了，不用天天提心吊胆。 “害，婶子我能有啥开心事啊，这不是想着张叔的腿能治，我这就高兴嘛，你看我把地皮消都带来了。”赵言卸下背后的背篓，把里面所有的药材都拿出来。 “还得是你小子有能耐啊，读书人就是聪明连这些都会，我家大郎当年读书要是有你一半聪明也不至于笨的让书院退回来了。”曹氏感概着，“三郎啊，婶子也不怕你笑话，还好有你啊，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劝大郎才好，他一看他爹就内疚的不行，天天都去田里侍弄，这个季节能有多少活可以弄啊，他倒好，每天天不黑一定不回来，仿佛这家里有什么吃人的怪物等着他一样。” 曹氏说着就开始叹气，这郁结了几天不知道跟谁说的话，今天一股脑全都说了。 “现在就好了，等大郎回来我就跟他说这个事，也好让他想开点。” 赵言没有说话，只是点头示意他有在听，这时候他知道并不需要去开导曹氏，曹氏自己就能想开，只是需要找一个人听她讲讲心里话而已。 认真地扮演着工具人的赵言十分敬业，点头微笑一个不落，让曹氏舒舒服服地讲完了想讲的话。 “瞧我，是不是话太多了，让你听了半天，都该烦了吧。”曹氏讲完才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 “没，婶子您想讲就讲，我不会觉得烦的。”赵言温和道。 “婶子，还得麻烦您带我去灶房，我得给张叔煎药了。” 曹氏摆摆手，“这有啥麻烦的，婶子还得感谢你呢，不然你张叔这腿可就废了。” 由着曹氏在前面带路，赵言紧跟在后面。 突然，身后有声音响起。 “娘，我回来了。” 是张栓回来了。 第58章 开导 赵言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张栓，跟张叔如出一辙的模样。 皮肤因为常年侍弄庄稼是健康的小麦色，眼睛不大但是有神，嘴唇有些厚这时候紧紧抿着，紧缩的眉头暴露了他心里的焦躁不安。 似乎是因为赵言的存在，张栓眼里闪过一丝意外。 “三郎也在啊。”张栓老老实实地看了一眼赵言，接着硬是挤出了一个善意的微笑。 赵言：“……” 不开心就别装了，他都有些心疼张栓了，自己心里不好受还要照顾着别人的心情，这人一看就老实且敏感。 看来这次的事情给了他不小的打击。 赵言扬起自己能做到最标准的微笑，“栓子哥，你回来了啊。” 张栓有些意外，在他印象里赵言是一个话少的人，怎么明天变得这么不一样了。 对着赵言拘谨地笑了一下，张栓回到自己家仿佛却像个客人一样拘束。 跟赵言的自在完全反过来。 看着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的大儿子，曹氏也是有点无奈和心疼，“大郎啊，你爹的腿有得治了，你也别天天想东想西的，你爹的事不怪你。” 张栓张开了嘴却不知道说什么，他娘总说不怪他，可他不这么想，要不是他要娶那姑娘，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娘，您说的我都懂。”张栓不敢抬头看曹氏，只敢低着头，他怕又看到曹氏哭的红肿的双眼。 曹氏看张栓又是这副鹌鹑模样，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张栓一眼。 但张栓低着头没看见。 “你这个呆子，我说你爹腿有得治你是听不着这句话是吗？后半句你倒是听得清楚啊，老娘的话你怎么就只听一半呢？”曹氏气的直接过去拧着张栓的耳朵。 本来曹氏没用什么力，反而因为张栓突然抬头 曹氏个子又不高，手因为张栓这突然的动作无意识地使了力气，痛得张栓直喊娘。 “娘娘娘，痛。” 曹氏这才放了手。 “娘，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爹的腿真的有救了吗？”张栓顾不得耳朵传来的痛，连忙拉着曹氏就是一大通问题。 曹氏一巴掌就拍到张栓手臂上，“你娘我闲的啊，我骗你干嘛，今天人三郎都看了说有得治 那就是有的治。” 张栓一听这事靠谱，也不动了，就站在原地傻笑。 “太好了，爹的腿有救了，嘿嘿嘿嘿。” 曹氏没眼看张栓在这犯傻的模样，以前也没觉得这么傻啊，现在一副傻里傻气的模样。 看着心里火大，曹氏拉着赵言就往灶房走去。 都怪大郎这傻小子打岔，差点把正经事给忘记了。 赵言没有加入母子俩的官司中，任由曹氏把他拉走。 到了灶房，赵言指挥曹氏洗瓦罐，自己则手动给草药称重。 没办法条件有限，这里也没有戥子称，他只能用手来估摸重量了。 现在，他的手就是戥子称！ 两人分工合作的很愉快，一碗煎好的药很快就送到了张石面前。 张石也不扭捏，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 赵言心里很欣慰，他最喜欢配合的病人了。 看着张石药喝了，该注意的事项刚刚煎药的时候他已经跟曹氏说了，这里就没他什么事了。 “张叔，曹氏这药也喝了，明天我再过来继续给张叔把脉看看情况，现在我得家去了。” 曹氏急忙拦着，“你这孩子急着回去干啥啊，留婶子这里吃顿饭啊。” “不了婶子，我今天采了些药还得收拾呢，今天我就不留这里吃饭了。”赵言解释道。 “那你先回去吧，三郎。”见张石都开口说话了，曹氏这才放赵言走。 “婶子，您留步，我都认识路您就别送了，不是还要给张叔擦身吗，别因为我耽误了。”赵言说完也不等曹氏开口就走了。 这你一言我一语的客气下去，猴年马月他才能回家，索性话都说完了，当机立断就直接走人。 刚刚拉开院门准备出去呢，就被门口的人给吓了一大跳。 “栓子哥，你干啥呢，杵在门口吓死我了。”赵言拍着自个的胸脯想让心跳稳定下来。 张栓不好意思地扣着手指，“吓到你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等着送你回去。” 赵言关好院门，往家的方向走去，张栓跟在赵言后头，距离半步的距离。 “栓子哥，你有话就说，你在门口等半天肯定不只是为了送我回家这么简单吧。” 张栓有些惊讶地看了眼赵言，没想到赵言一眼就把他的想法看透了，“三郎，我也不瞒你，我确实不仅仅是送你回去而已，我想找你问问我爹的情况。” “你也知道我爹的腿是因为要给我弄彩礼的钱才断的，我想起这件事我就没脸见我爹，我娘每天都偷偷哭我也知道但是我也不敢去问，亮子又还小我也找不到人说话。” “你正好又了解我爹的病情，这不我就找上你了。”说完张栓还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就往前走，不敢看赵言。 赵言也没想到自己能一天做两回心理医生，听那个诉说为这个开导。 还好这业务他熟的很。 “栓子哥，张叔的腿我看了，是真的能治好的，你别老担心这个。”张栓因为这句话停住了脚步。 赵言继续道：“张叔和曹婶都不怪你，你也别怪自己，张叔受伤是意外这谁都没想到，为你攒钱是他们自己愿意的，做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幸福，张叔和曹婶肯定也是这么想的，他们从来没有怪你，反而还担心你。” 赵言拍着张栓的肩膀开导，“你现在躲着不敢见张叔他才会伤心，多笑笑栓子哥，一切很快都会好起来的。” 张栓怔怔地看着赵言，突然就笑了起来。 “三郎，我知道怎么做了，多谢你，以后有事找我我一定帮你。”张栓眼里有了光亮，整个人都不丧了。 “好好好，有事我一定找你。”赵言笑着应了。 又开导了一位，赵言自个也挺高兴，哼着小曲继续往前走。 第59章 人参 把张栓开导好了赵言便叫他回家了，这点路他一个人就能走，真的用不着张栓特意送，他又不是七八岁的小朋友。 张栓也看出了赵言是真的没想让他送，这路也都快走到一半了，他便没有执意要送。 “那……三郎，我便不继续送你了，我还要回家照顾我爹呢，你路上注意安全啊。” 赵言笑着点头，“知道了，栓子哥，我认路的你放心啊，好好照顾张叔吧。” 现在送他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张栓放下心结，和张叔好好谈谈。 顺着刚刚来时的路走着，嘴里哼着不着调的曲子，徐徐晚风吹的很舒服，赵言此时心里很平静，他很享受这种久违独处的时间。 来这里这么久了，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真正感到放松了。 把挣钱的事抛到脑后，不再去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赵言自在极了。 等他回到家里，陈氏早已做好了夕食就等着他回来开饭。 “三郎你回来了，快坐下吧，就等你了。”陈氏对着赵言招招手，赵言听话地坐下了。 赵高看着赵言脸上藏着不住的好心情，他也被感染了，想着张石的情况应该不严重，不然赵言不会那么高兴，赵高也才稍微放心。 张石是赵高小时候的玩伴，别看两人现在一个稳重一个木讷，小时候可是上树掏蛋下河摸鱼的好兄弟，都是像皮猴子似的；也就是后来赵高被李氏呵斥不干活，天天骂他扫把星家里倒霉都是他害的，从那里开始赵高就只能像头老黄牛一样为老赵家卖力干活，这才和张石渐行渐远。 “张哥没事吧，情况怎么样了现在，三郎你和爹说说。”尽管心里已经觉得张石情况应当是好的，赵高还是想听赵言亲口说出来他才更放心。 赵言正准备拿起筷子吃饭呢，就听到赵高关切地询问，“张叔没事了爹，配合着我给的药到时候养养就行。”对上赵高关心的眼神，赵言认真地回复着。 赵高安心地笑了，脸上那些因为常年风吹雨淋出现的皱纹这时候也挤到一块，赵高的好心情是个人都能看得出。 答疑解惑完赵言就开始认真干饭，今天事情发生的还挺多的，赵言消耗了不少力气，需要吃些饭补充一下。 吃完饭赵言又有了干劲，哼哧哼哧地开始整理今天采到的药材，黄芪当归何首乌这些通通都是比较名贵的中药材，数量虽然不算多，价值却很可观。 再加上那两棵被他单独藏起来的人参，赵言已经感觉钱从四面八方而来了。 今天赵言本想走老路去之前采过药的地方看看有没有新收获，在路上正好遇到一个野兔，他按耐不住追过去却跟丢了，兔子一下子就不见了，徒留赵言一个人在原来懊恼。 现在好了，兔子也没抓到，人也迷路了。 这四处都是树木不见人影的，没办法赵言只能捡起一块石头就在树上刻下印记，能不能走出去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事已至此，赵言也没想那么多了，事情都发生了，他不是会陷入自责内耗的人。 走错路了也没关系，找到正确的路走出去就好。 退一万步讲，这真的是坏事吗？ 答案是不一定。 新的地方或许有新的惊喜等着他呢。 这不他先是看到一棵栗子树，现在这个季节还没结出栗子，满树都是花，赵言推测到了秋天应该能够结出很多栗子。 赵言开始怀念大冬天吃栗子炖鸡的日子了，这栗子不仅能吃还能入药，据《本草纲目》中记载，栗的药用价值就有，“栗咸，温，无毒；益气、厚肠胃、补肾气，可治筋骨断碎、心腹邪气、安中养脾、肿痛瘀血；生嚼涂之，令人肥健。” 总结来说栗子是个食用要药用价值皆具有，好处多多的宝物。 继续往前走，这里的植被更加茂密，时不时还有些昆虫因为赵言的动静害怕地逃走，仿佛赵言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赵言没有空去搭理那些小昆虫，他已经被眼前的草药给惊喜到了，面前的草药都是比较名贵的，不再是他之前见到那些常见的，那些草药赵言都是靠数量取胜才能赚到些钱的。 眼前的这些当归、何首乌、黄芪可就不一样了，每一样都是可以卖出高价的。 赵言立马蹲下开始挖，他两眼放光，这些都是钱啊。 过了半个时辰，在赵言不懈地努力下背篓里已经装了大半草药。 这里的草药不仅数目繁多，类目也多。 突然，远处的一株植物引起了赵言的注意，根据叶子高度形状来判断，赵言一下子就乐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今天真是运气爆棚，人参都给他遇到了。 “老天爷，你可算想起我了。”赵言冲着天空拜拜，他坚信心诚则灵，老天会保佑每一位虔诚的人的。 就比如他赵言。 乐呵呵的开始挖着土，赵言并不是直接简单粗暴地挖人参，但凡把人参挖破一点他都能心疼死。 所以他先是把人参附近的土给松了，最后才对人参下手，最终他成功得到了一棵毫发无损的人参。 这个人参赵言估摸着有三十多年了，肯定能卖出好价钱。 小心翼翼地把人参放到背篓里，他坚信既然有第一颗肯定还有第二颗。 沿着附近寻找一番后，真的被他找到了第二颗，这颗较于上颗小一点，估计应该也有二十年。 今天的收获赵言很满意，他也不贪心，感觉差不多了就背着背篓打算回家。 人参都采到了，再加上其他草药，赵言已经感觉自己发大财了。 那个兔子他恨不得立马供起来，好吃好喝地招待着，要不是有它，他还找不到这个好地方呢。 凭借着过硬的知识，赵言顺利地找到了回家路。 所有的药材整理好赵言才准备睡觉，回想今天的经过，赵言还是觉得自己很幸运。 因为兔子迷路了才能找到那些药材，正好其中一些药正好又能给张叔用上。 想着明天还得要早起，赵言才赶紧闭眼入睡。 不过他却做了一个噩梦，一个让他后怕的噩梦。 第60章 噩梦 丑时，天还很黑，赵言睁开眼只能看到无尽的黑暗，今晚月亮仿佛也罢工了一般，没有丝毫的亮光。 黑暗仿佛在无穷无尽地蔓延，置身在这种让人琢磨不透的环境里，赵言感觉有人抑制住了他的咽喉，他只能无力挣扎，但是效果微乎其微。 难受，无法言说的难受。 背后已经被冷汗打湿，黏腻的衣服就紧紧贴着他的背后，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十分不舒服。 想要打破这种束缚的想法变得愈加强烈，赵言开始用指甲狠狠掐了自己的手臂，痛意很快袭来的同时让他的意识变得更加清明。 现在天色还很暗，跟刚刚没有丝毫差别，但是赵言却觉得舒服多了，没有了那种分不清现实和梦境虚幻的感觉。 梦里那个死去的人到底是谁呢？ 赵言沉思着，却抓不住一丝头绪。 刚刚印象还很深刻的梦在此刻却有些想不起来了，梦里的画面开始变得模糊。 赵言只记得里面梦里有人死了，死状还很惨烈。 满脸的血盖住了她本来的面庞，让人看不清她到底长的什么模样，入眼只有刺目的血，让人不忍心多看一眼。 她很瘦，骨瘦如柴的身形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了，赵言只能通过她手臂干瘪的皮肤，手上还有些不明显的老年斑来判断这个人年纪应该不小了，估计应该有五十岁了。 可是在赵言里记忆中压根没有这号人的存在，他记忆里年纪稍大的人就只有赵大河，李氏以及村长他们。 这些人的长相他都是记在脑子里的，可是这人的长相他却没有记忆，但却感到很亲切。 到底是谁呢？赵言百思不得其解。 在看着她因为失血过多生命一点点消逝的时候，赵言有种落泪的冲动，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给紧紧抓住，他感觉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心里酸涩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悲伤的情绪。 心痛的感觉让赵言开始怀疑他和这个人到底存在着怎样的联系，说亲近吧记忆里找不出任何有关联的回忆，说毫无关系吧她的死去却让赵言觉得痛彻心扉。 梦里还有一个重要的人物，那就是小李氏。 正是因为小李氏胡乱发疯用瓦罐乱砸，那个人才会头破血流。 梦里她一直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无血，眼神没有任何光彩，只能通过她还睁开的双眼以及因为呼吸而起伏的胸膛判断这人还活着。 看着这人犹如被病魔折磨多时痛苦的样子，小李氏非常幸灾乐祸。 “都是你的错，我变成这样都是你的错，你这病秧子要就该死了，吊着这口气给谁看呢，你给我记住，我不好过你也得死。” 小李氏恶狠狠地掐住了那个人的脖子，那人毫无反击能力只能被小李氏折磨着，看着人渐渐喘不过气快要死了小李氏才放开手。 终于能够呼吸到新鲜空气的人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咳嗽，声音像老风箱一样。 听得赵言心头一紧。 小李氏看着人这么难受，心里畅快了不少，叉着腰轻蔑冷漠地看着，没有一点生而为人的善意，反而像助纣为虐的恶魔。 “难受了吧，哈哈哈哈哈，我都说了我难受你也得难受，我的不幸都是因为你们造成的，你个死老婆子躺在床上不好受吧，你可怪不了我，要怪只能怪你自己，生的祸害害的我变成这样。” 小李氏面目狰狞地盯着那人，想从那人脸上看出害怕的神情。 可她的算盘注定要落空。 那人除了呼吸困难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外，只是一直冷漠地看着小李氏发疯。 “你说完了就从我家出去，老婆子不想看到你，待会老头子和阿华就回来了，到时候有你好果子吃。” 冷声说完那人就慢慢挪动着身子想要躺回去，说这句话已经用了她全部的力气，她已经没法支撑自己的身体了。 “你敢威胁我，就你也敢谁给你的胆子。”小李氏被刺激到了，恶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过去。 那人没有防备直接被打倒了，直挺挺地摔到了床上，身体因为直接撞上床板，她直接痛呼出声。 “死老婆子，知道痛了吧，你还敢跟我横。” 发疯般的小李氏开始胡乱砸屋里的东西，本来屋里东西就不多，一下子通通被她砸了个稀巴烂。 失去理智的小李氏拎起放在地上的瓦罐就冲着那人丢过去。 “砰”的一声，瓦罐碎了。 血慢慢顺着脸颊流下来，那人再也发不出声音。 她死了。 活活被小李氏砸死了。 小李氏看到这场面也被惊醒了，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她赶紧趁着没人回来赶紧跑了出去。 只留那人瞪着双眼，满脸血污，死不瞑目。 破败的屋子里阳光渐渐透了进来，显得那人死状更为惨烈，充满生机的阳光照进来，屋里却只有一位死气沉沉的人。 对比过于强烈，狠狠刺痛了赵言的双眼，他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个梦。 小李氏他认识，可死去的人究竟是谁呢？ 既然他能梦到，那么这个人肯定跟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赵言因为这个噩梦没有丝毫睡意，双手抱着自己的双腿靠在墙上，背后的墙能给他坚固的依靠。 仔细回想着过去发生的所有事情，挨个人都分析个遍，却依旧想不起来那人到底是谁。 这个梦到底是预知还是已经发生，这些赵言目前都不知道，他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一遍一遍地分析回想。 把梦里两人的对话都盘包浆了，却还是没头绪。 无力感渐渐袭来，大脑思考的过多让赵言非常疲惫，在夜色里赵言睁着双眼无神地盯着屋顶。 尽管他现在什么都看不见。 夜还很长，赵言不知道这个时候的自己能做些什么。 在不知不觉中，他慢慢睡着了。 可是睡的依旧不安稳。 第61章 解惑 卯时，刚刚睡了两个时辰赵言就又醒了，这一觉睡的他头昏脑胀。 天色将明，远处不知谁家的公鸡已经在兢兢业业打鸣。 赵言感觉这一觉睡的浑浑噩噩，再睡也睡不着了，索性直接起身。 等赵言绕着院子跑了几圈，又打了一套五禽戏后，一晚上萦绕于他胸口的浊气才排了出来。 赵言不喜欢这种被未知事情支配的感觉，既然他想不出来，那就借助一下外力，这事必须解决才行。 或许通过别的途径就会有意外的收获呢，就像他偶然找到人参一样。 人参都能意外出现，那么他赵言人生中这个噩梦的由来应该也能得到解惑。 只能通过稀奇古怪的谐音梗来劝解自己的赵言此时心里并不好受，他一直告诉自己不要着急，可是他难以做到。 就像给别人灌心灵鸡汤易如反掌，事情一旦发生到自己身上时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等到吃朝食的时候，赵言眼神不断在陈氏和赵高两人之间转来转去，把两人都给看不自在了。 “三郎，咋滴啦，这一早上盯着我和你爹干嘛。” 陈氏不习惯被人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就算是赵言也不行，她觉得太不自在了，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 赵言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太炽热了，让他爹娘都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他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总不能直接说：“我昨晚做了个噩梦，里面有个人被砸死了，她死的太惨了，我怀疑我认识那个人，可是我想不起来这人是谁，就想找你们问问吧。 ” 这样说了以后，赵言已经能预想到时候氛围会变得有多糟糕。 好好吃着早饭，实在是不能直接说这么血腥的事。 所以赵言打算稍微委婉表达一下。 “爹娘是这样的，我昨晚梦到一个人，我看她病的很重，但是我又实在想不起来这人是谁，记忆中这人我应当是认识的，这不我就打算来问问你们嘛。” 陈氏和赵高也没想到居然是这种事，可是单凭这几句话他们也说不出这梦里的人是谁啊。 “这人多大年纪了啊？”赵高直接问道。 赵言回想了一下那人手上那不明显的老年斑，认真道：“大约有五十岁了吧，是个老妇人，病着一直躺床上，感觉病的挺严重的。” 赵高陷入了沉思，他也在想这位老妇人到底谁。 只有陈氏听着赵言的话就红了眼眶，眼里立马蓄起泪水。 赵言刚刚跟赵高说完，正想问问他娘印象里有没有这号人呢，就先被陈氏通红的双眼给吓了一跳，立马忘记了自己想要问的问题。 “哎娘，你咋哭了啊？” 赵言急忙站起来，本来想找纸巾给陈氏擦擦眼泪的，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这里不是以前，哪来的纸巾可以擦眼泪，就是擦屁股的草纸他们家都没有。 无奈赵言只好又坐下来，陈氏直接用手擦着眼泪，结果却越擦越多，哽咽道：“你梦见的应该是你外婆，你外婆从娘还没嫁给你爹的时候就病了，一直只能躺在床上。” 赵言闻言有些惊讶，他实在没有想到是他外婆，“可是为什么我看到她的脸却觉得陌生呢，娘我不是应该见过外婆吗？我怎么会不认识外婆的脸？”赵言不解道。 外婆他见过不会没有印象的吧，况且原主本来记忆力就超群，这事太对劲了，赵言想不通。 “这事吧有些复杂，你确实没见过你外婆，所以你不认得她的脸也正常。”陈氏红着眼睛道。 “你一出生底子就差，我生怕你吹着风就有个三长两短，哪里敢带你出远门，尽管你外婆家就在隔壁村，就算是娘嫁给你爹后也没回过几次家 就更别送带你回去了。” 陈氏说着又哭了起来，赵云见状懂事地拍着陈氏的后背安慰着。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觉得梦中人亲切却又觉得那张脸非常陌生。 通过陈氏的一通解释，赵言想了一晚上的问题直接迎刃而解。 “娘，我是不是还有个舅舅叫陈华啊？”赵言接着问道。 陈氏点头，有些意外赵言居然会知道这件事。 对上陈氏疑惑的眼神，赵言赶紧解释道：“我梦里听到外婆叫舅舅名字了，所以确认一下。” 看陈氏现在的状态，赵言不敢说出那个噩梦，生怕刺激到他娘，毕竟就算是他都不能接受，更何况陈氏。 不知道那个梦到底是什么情况，赵言觉得他有必要去一趟他从未去过的外婆家了。 到时候顺带给老人家把把脉看看到底是哪里病了，自己一身医术在身总不能浪费了。 “娘，那我们今天去看望一下外婆吧，我想给外婆看看病，总不能让外婆继续这么病着，太遭罪了。” 陈氏立马点头，她一直都想回家看望爹娘，奈何以前李氏不让她回去，断亲以后自己又穷的揭不开锅她自己没脸回去，怕到时候反而让爹娘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担心她，那自己也太不孝了。 赵高在一旁默默点头，看长辈都同意自己的提议了，赵言便开始规划今天的行程。 张家他今天还要去一趟看看情况，没问题的话继续煎药吃就好，这个问题不大。 至于去他外婆家，第一回上门总不能空着手去，就算他外公外婆他们不在意，到时候被村里人看见了总得被问两句，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肯定会说闲话的。 赵言护短，不想自己在意的人受到这种对待。 虽然现在才是辰时，时间还早，但是这并不足以支撑他去镇上卖药挣钱再买些东西去隔壁上河村，也就是他外公外婆所在的村子。 现在只能另想他法了，今天必须要去一趟不然赵言害怕梦中的事情会重演。 小李氏这个疯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疯，赵言估计是自己上次威胁她刺激到她了，所以她才会跑到他外婆家去为非作歹。 毕竟现在他家赵高和他一般都在家，小李氏来了没什么好果子吃，她也有自知之明，因此只能另找发泄对象。 而赵言卧床已久的外婆就是最好的报复对象。 这次赵言发誓绝不会让小李氏得逞。 第62章 老母鸡 抓紧时间吃完饭，赵言便直接出门了。 到张家的时候，他们也刚刚吃完朝食。 今天赵言终于见到张亮了，他个子不高，人倒是看起来古灵精怪的，眼睛眨巴眨巴盯着赵言看。 曹氏看到赵言来了，热情地招呼着，“三郎啊，今天来这么早，吃饭了吗？要不要在婶子这里吃点啊。” 赵言笑着朝众人挨个打招呼，“曹婶，您别忙活我吃了才过来的，你看我这肚子都饱的鼓起来了。” 说着特意挺起肚子让曹氏看，曹氏都被他给逗乐了。 “行，你吃了就好，你张叔在屋里头呢，让你栓子哥带你进去，我带亮子收拾收拾先，待会再过去啊。” 听着曹氏的话，赵言就知道张叔和栓子哥两人看来是已经谈过了，父子俩心结解开了赵言也为他们高兴。 进到屋里给张石检查完伤口，发现已经不流脓了，这可是个好迹象，这样伤口才会开始愈合，接下来好好养着就行。 给张栓也交代了一遍注意事项，赵言就准备回家了，待会还得去他外婆家呢，耽误不得。 离开之前赵言先找了曹氏，曹氏正在收拾鸡窝，看到赵言走过来就停下了手头的动作。 “三郎，给你三叔看完了，情况咋样啊。”曹氏大步从鸡窝里跨出来，站到赵言面前。 “曹婶，情况挺好的，我昨天带过来的药您继续煎给张叔喝就行，伤口已经不流脓了，应该很快就可以愈合了，您可以放心了。” 听着赵言的话，曹氏高兴的眼眶都红了，嘴里一直默念着：“谢谢老天爷，老天保佑，当家的总算是熬过来了。” 看着情绪激动的曹氏，赵言等她缓过来，才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曹婶，我能在您这买只鸡吗？今天我们家打算去外婆家看望一下，可是我家您也知道情况，实在是没有什么能带上门去的，这临急临忙去镇上买时间也来不及，所以我就想着在您这买只鸡带过去，您看行吗？” “你这孩子，跟婶子还是那么客气，一只鸡而已你要我就直接我给你抓过来了，还说啥买啊，你给你张叔看病也没收钱，草药你自个辛辛苦苦采的也没收钱，这事婶子还得感谢你呢，这鸡你要直接拎走就好了。” 曹氏豪气地开口，她是真的感谢赵言，人家帮了这么大一个忙，送只鸡也是应该的。 赵言倒是一下子被曹氏的豪气给惊到了，鸡要养好养大也不容易，平日里都舍不得吃的，都是过年才杀一只，或者都是拎去镇上卖钱的。 这么金贵的东西曹氏敢送，赵言都不敢收。 他连声推辞道：“婶子，这可使不得，您养鸡也不容易，我怎么能白拿呢，我有钱的您放心，再说这鸡是要拿去孝敬外婆的，当然是要我买才能彰显我的孝心您说是吧。” 赵言一边说一边立马掏出今天早上陈氏给的一百二十文铜钱，陈氏用细绳把它们串到一起，乍一看数量还是挺可观的。 这钱曹氏也看到了，知道赵言是认真的，她也就不推辞来推辞去让赵言难做人。 “行吧，三郎你都这么说了，婶子也不强求，市价鸡是十五文一斤，婶子就收你十文钱一斤吧，这次你可不能再推辞了啊，不然婶子可没脸见你了。” 曹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态度也让赵言态度开始松动。 “行吧，曹婶，就听您的。” 目前占了便宜赵言也不是很在意，好是相互的，等他以后有好东西也会分享给曹氏的。 看赵言同意了，曹氏笑开了花，快走跨进鸡窝就给赵言抓了一只老母鸡。 这只鸡已经养了好几年，现在下蛋不勤快了，曹氏正想着怎么处理呢，是杀了给家里人补补还是拿去镇上换钱。 现在正好又碰上赵言想要，老母鸡补身体是最好的，正好也给老人家补补。 鸡称了重有四斤左右，曹氏就收了赵言四十文。 收好剩下钱，拎起那只老母鸡和抱着一些杂七杂八被曹氏硬塞的菜，赵言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到了家，赵言把菜交给陈氏处理，鸡则给赵高拎着，他先去收拾了一些药材放在背篓里，看看到时候能不能直接给外婆用上，这样就不用来回折腾拿药材了。 虽说是隔壁村，来回走也要一个时辰，这大热天的走来走去就太折磨人了。 所以赵言就先把能准备的都给备好，万一就用上了呢，用不上反正也不亏。 一切准备就绪，一家四口就准备出门了，赵言负责带药材，赵高拎鸡，陈氏收拾了家里卖相好的菜带上，赵云则是戴上了上次赵言给买的头绳，打扮的漂漂亮亮出门了。 一家人出门总是受人瞩目的，一路上赵言不知道回答了多少次“去看望外婆。”“带了些东西而已，还好还好应该的。” 回答的他口干舌燥，可是人情世故又要顾上。 赵言真觉得这比赶路还累。 走了半个时辰，在陈氏的指引下，四人终于来到了外婆家。 从外面看过去，屋子跟他们家一样也是茅草屋，看得出是有用心修缮过的，屋顶的茅草有些看起来是刚刚铺上去的。 尽管用心维护了，屋子看起来还是很破败，估计是因为时间久了，风吹雨淋的就显得破败了。 院里没人，屋门也是紧紧关着的，估摸着人都到地里干活去了，只有外婆在家。 因为是临时起意来的，也没找个人说一声，所以现在也没人能给他们开门，外婆卧病在床又起不来。 没办法，陈氏就把菜让赵云抱着，自个亲自去地里把她爹和他哥叫回来。 总不能他们都来到家门口了，就在那里大眼瞪小眼吧。 陈氏的动作很快，赵言他们没有等多久陈氏就把正在干活的两人喊回来了，他们这才得以进门。 赵言笑着叫了陈大树和陈华，大家都很高兴。 可是等赵言见到他外婆王氏的时候，他就笑不出来了。 第63章 外婆 无他，因为王氏太瘦了，是瘦骨嶙峋的那种瘦。 人躺在那里像纸片一样薄，仿佛风一吹就要飘走了。 陈大树和陈华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脸上神色还算平静。 赵言虽然看着王氏这副深受病痛折磨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但他还能忍住。 但陈氏就不行了，她一看到人就哭着扑过去跪到床前，紧紧抓着王氏的手，“娘啊，女儿来看你了，是女儿不孝啊现在才能来看你，娘你咋病成这副样子了啊。” 本来躺在床上睡觉的王氏被陈氏的哭声吵醒了，好不容易睁开眼，就看到眼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女儿，王氏心里也不好受，眼眶也渐渐红了。 她不断用自己瘦的皮包骨的手抚摸着陈氏，即使陈氏手上都是因为常年干活而生出的老茧，触感其实并不舒服，王氏神情却像在摸柔软细腻的丝绸一般。 她太想女儿了啊！ 好几年没见着人，她还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呢。 没想到这突然间就见到了，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是不是老天爷看她快死了才让她见见自个女儿的。 “桂花啊，是你吗？娘可算盼到你了啊桂花，你咋都不回来看看娘呢。”王氏哽咽道。 因为情绪激动，王氏已经开始有些呼吸困难了，手上的动作却一点没变，紧紧抓着陈氏的手，生怕陈氏下一秒就消失不见了。 “娘你别激动，是我回来了，您好好的别那么激动啊，不然这身体哪里受的住。”陈氏赶紧劝道。 看到王氏因为激动都要喘不上气了，陈氏赶忙爬起来想把王氏扶起来靠到床头木头架子那里，这样好王氏呼气。 但是因为王氏拽着她另外一只手不肯放，尽管王氏已经很瘦了，但是单靠一只手，陈氏也很难做到扶起王氏。 赵言见陈氏一只手太过吃力，赶紧走过来搭了把手，顺便给王氏轻轻拍着背，好让她缓过气来。 赵言轻轻拍了有一会，王氏的呼吸才渐渐变得平缓。 感觉没那么难受以后，王氏才注意到了赵言的存在。 她仔细打量着赵言，可是因为年纪大了视力不怎么好，她只能看出一个模糊的模样，瞧的并不真切。 “桂花，这是三郎吗？”王氏扯着陈氏的手激动道。 王氏这是第一次见到赵言，从知道赵言出生起她就盼着能见自己的外孙一面。 可偏偏她自个身体又不争气，连床都下不去，只能躺在床上听老头子说大郎长的啥样，一出生就像个小猫一样。 再加上赵言从小又体弱，祖孙俩愣是十五年来都没见过一次。 “娘，这是三郎，您外孙啊。”陈氏拉着赵言的手放在王氏的手上面，赵言手上温热的体温传到王氏手上，两人顿时因为这个触碰，仿佛有种无形的纽带把两人系到了一起，两人一下子就感觉亲近了不少。 赵言不由地开始感叹血缘的神奇。 他笑眯眯地看着王氏，“外婆，我是三郎，我来看您了，您还好吗？”赵言关切道。 尽管看的没那么清楚，但是听着声了，王氏还是有些激动的，“好好好，外婆哪都好，看到我们三郎啊就更好了。”王氏热泪盈眶道。 她实在没想到，今天不仅能见到心心念念的女儿还能见到思念已久的外孙。 老天真是待她不薄啊！ 赵言温柔地牵着王氏的手，让王氏能够感觉到他的存在，他知道老人家最是希望有这种温情的陪伴。 看着王氏这瘦弱的手，赵言有些心疼，“外婆，我给您把个脉吧。”赵言认真道。 王氏已经有些浑浊的双眼盯着赵言看个没完，心想自个外孙长的真俊呐。 瞧，不说话也好看，说话也好看，哪哪都好看。 看王氏只顾着盯着自己看，仿佛他脸上有花一样。 不知道王氏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赵言用手在王氏眼前摆动了几下，这才把王氏的注意力重新吸引过来。 “外婆，我给您把个脉啊。”赵言重复道。 “啊？把脉啊，三郎你还会把脉啊，真不愧是外婆的好孙子，长的俊人还聪明。”不要钱的夸赞从王氏嘴里出来，每一句都让赵言有些猝不及防。 他实在没想到王氏居然对他有这么大的滤镜。 只是把个脉罢了，真没王氏夸的那么高大上。 赵言静下心，轻轻把手放在王氏的手腕上，用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按在王氏寸口脉处，其中中指按在关脉，食指按寸脉，无名指按尺脉。 他发现王氏三部脉举按都比较无力，只能感受到在隐隐跳动，赵言判断这是虚脉，王氏应当是有气血两虚症。 赵言猜测王氏本来底下就不太好，再加上当年生了陈华和陈氏时没养好身体，以及长期营养不足和因为这里医疗水平落后长期的病没治好这才落下病根，从而影响了脏腑的功能，久而久之就变成了气血两虚症。 还好他今天带过来的药就有当归和黄芪这些补血养气的中药材，可以直接给王氏用上。 人参他今天没有带过来，王氏身体虚弱太久了，不好突然进行大补，不然身体反而会不适应到时候有反作用就不好了。 赵言打算先用一些比较温和的药给王氏调理，等过段时间王氏情况好一些，他再剪些人参须给王氏熬水喝，循序渐进地来。 可惜他现在没有针，其实现在配合针灸百会穴等穴位效果会更好，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没办法先煎药喝着先吧。 “三郎，你外婆情况怎么样了？严不严重啊？”陈氏看赵言把完脉就不说话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让她怪心慌的，生怕王氏情况不好。 可她又怕打扰到赵言看病，毕竟她啥也不懂到时候打断赵言的思路就糟了。 她只能在旁边咬着嘴唇忍着不出声，实际上心里都要着急死了，等赵言把完脉了她才敢出声。 “情况还好，但是外婆身体如果再这样继续亏空下去的话就就难治了。” 陈氏吓的脸一白，忙说道：“那要怎么治啊，三郎你想想办法，你外婆可不能出事啊。” 赵言看陈氏的脸色就知道她脑补了不少，脑补的还不是什么好事，赶紧安慰道：“娘，您放心，药我刚刚都带来了，待会让外婆吃了饭再喝药就行，情况没您想的那么严重，您可别自己吓自己了。” 赵言安慰的话说到自己心坎上了，陈氏的脸色才没那么惨白，她也知道是自己是大惊小怪了。 可是她也控制不住啊！ 毕竟躺在床上的是自己的亲娘，她哪里能做到无动于衷。 屋里现在只剩下赵言，陈氏和躺在床上的王氏， 其余人刚刚就出去了，想为他们几人腾空间，屋里毕竟空间有限，那么多人挤到一块感觉空气都要变得稀薄了。 赵言给王氏把了脉，了解了具体情况，他心里已经有数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同时他也想让陈氏和王氏母女两人好好谈心，毕竟这么多年未见，肯定有说不完的话，他在这反而多余。 药材还放在院子里等他去收拾，他得把中午要煎的药材准备好先。 可是他没想到，他才刚刚走到门口，远远地就看到小李氏的身影。 想起梦里发生的事情让赵言站在太阳底下都觉得浑身发冷。 这一次他必须要阻止梦里事情再度发生。 ilwxs.com 正午的阳光异常热辣，阳光直直照下来炙烤着大地，赵言在院里站了一会，皮肤就被晒的有些痛了。 院里没人，赵言刚刚放在院里的背篓也不见了，他们刚刚带过来的老母鸡和菜也不见踪影，应当是被一块收起来了。 隔壁屋隐隐约约传出说话的声音，赵言猜测其他人应当是去到隔壁屋说话去了。 赵言没有出声，直接从院子里走出去。 今天他必须会会小李氏，他倒要看看小李氏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他就不信了，今天这么多人都在，小李氏还能翻了天不成。 赵言朝着小李氏所在的方向径直走过去，小李氏应该没有看清是他，不然早就跑了不会还朝这边走过来。 小李氏的动作看起来鬼鬼祟祟的，走一步三回头，生怕有人看见她似的，也不知道她到底想搞什么鬼。 等到两人走近了，小李氏才看清眼前的人居然是赵言！ 她刚刚远远就看到有人朝着她走过来，但她没放心上，以为是上河村的人。 没料到赵言突然会出现在这里的小李氏，吓的脸直接变得惨白，看着赵言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 赵言眼神一暗，小李氏这副样子算什么？ 不打自招吗？ 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一看心里就有鬼，让人想不生气都难。 “你来这里做什么，我昨天都跟你说了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你听不懂人话是吧。”赵言眯着眼睛一脸冷漠的看着小李氏。 听到赵言的话小李氏更慌了，不断用手无意识地扯着自个的衣服，“我我我，没想出现在你面前。” “鬼知道在这里都能碰到你。”小李氏低着头嘀嘀咕咕道。 因为两人距离地并不远，周围又只有他们两个人，很安静的环境下小李氏说的所有话赵言听的一清二楚。 “你说什么？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我，怎么你心里有鬼，怕看到我给你搅黄了啊。”赵言不客气冲着小李氏怼道。 没想到自己小声说的话都被赵言这阴魂不散的听了去，小李氏心里头慌的很，却依旧嘴硬。 “我心里能有什么鬼，我不过是顺路过来这边而已，谁知道能遇到你。这路是你开的啊，你走我不能走，我可是特意避开你了啊，我也不想跟你碰上，每次碰上你我都没啥好事发生，你以为我乐意碰上你似的。”说完还当着赵言的面翻了个白眼。 “顺路？你顺的哪门子的路，这是上河村不是你白云村，你当别人都是傻的啊，你说到上河村顺路我看你更顺阴曹地府的路，小李氏我警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过来干什么，你最好老实点，别不知死活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赵言看小李氏还在死鸭子嘴硬，他气不打一处来。 “这条路通向哪你我心里都清楚，是我外婆家没错吧，你最好给我把你心里所有鬼主意都收起来，你敢去我外婆家里搞事，我就能把你还有你那两个废物儿子送到牢里，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的嘴硬还是牢里的铁硬。”赵言恶狠狠地威胁道。 小李氏这种人吃硬不吃软，不把她搞到怕她就贼心不死。 赵言一点都不介意说些狠话让她知难而退，这个恶人他一点都不介意去当。 只要小李氏能老实下来就好了。 “你拿大郎他们威胁我，你这人心肝子咋那么黑啊，我没想干啥啊，我不过是被你害的赵家我回不去我怕李氏和赵大河打死我，待在娘家他们也看我不顺眼，我两头不是人，我身上又没钱就想着来这里看看有没有东西能拿的，毕竟王氏这个老不死的都能活这么多年，陈家肯定有钱。” 小李氏被赵言吓的，一个没留意把自己心里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她昨天才被赵言骂了，她也不想和赵言对上啊，每次赵言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就像是在她身上落刀子一样，她怕的很。 可是没办法啊，两个家她哪里都待不下去，昨晚想了一晚上她才想到来陈家这边偷点钱的。 农家人肯定都要下地，到时候屋里只有一个病的要死的老婆子，她就算是把屋子翻过来都没人阻止她。 再说上河村又没人认识她，她拿到钱就跑没人管的了她。 陈家的位置她打听了好久才知道在哪里的，鬼知道这么倒霉一来就碰上赵言了啊！ “你说什么？你还想来我外婆家抢钱，你要不要脸啊，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听着小李氏的胡言乱语，赵言怒目而斥道。 赵言扯着小李氏的手腕把她往路边拉，不远处有棵高大的桂花树，他今天非得教教小李氏做人不可！ 第65章 我是什么很可怕的人吗 小李氏没有想到赵言会突然拽她，没有丝毫准备的她踉跄了一下，差点摔了个底朝天，幸好赵言还扯着她的手腕让她有个支点支撑着，好歹没摔到。 虽然赵言只是一个半大的少年，但是力气小李氏终究还是敌不过，只能任由赵言扯着她往那棵桂花树走去。 赵言之所以选择去桂花树那边，原因有两个。 一方面是他想要给小李氏一些教训，在这路边他不好搞；另一方面是因为这个日头真的太晒了，跟小李氏站在这说了一会话，他已经感觉自己的头发都要被晒得着火了，一摸头发手感都是滚烫滚烫的。 所以赵言现在必须要找一个阴凉的地方，不然他就要自燃了。 走到了桂花树底下，跟刚刚在路边的炎热以及这里的阴凉相对比，这里简直就是天堂，站在树下还能闻到淡淡的桂花香，赵言心里舒畅多了。 如果不是旁边还有小李氏的存在，赵言真想直接坐在树下睡个大觉，这里有风吹过的时候能听到树叶沙沙作响，十分催眠。 确确实实是个睡觉的好地方。 偶尔还有几朵桂花从树上缓缓飘落，零零散散地随着风的方向飘落，一朵掉在这里一朵掉在那里。 赵言嫌弃地松开了手，失去支撑的小李氏无力地瘫坐到地上 。 她心里很慌张，不知道赵言拉她来这里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刚刚赵言的语气那么凶，他不会想在这里把自己打死吧。 这个时间天气那么热，这里几乎没啥人经过，赵言就算是把她打死了也没人知道。 她脚程又不快跑也跑不过赵言，小李氏害怕极了，一直埋怨自己猪油蒙了心，怎么想到这种破招数了呢，招惹谁不好偏偏又招惹到赵言，现在好了，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现在站在小李氏面前的赵言就如同来索命的黑白无常，小李氏吓得都不敢抬头看，傻愣地坐在地上直哆嗦。 “我求求你了，别杀我，我以后再也不打陈家的主意了，我以后都离你们远远的行不行，你就放过我吧三郎。” 小李氏这次真的怕了，拉她过来以后赵言也没说一句话，就在那里死死盯着她看，这可吓坏小李氏了，他觉得赵言就是在想怎么把她杀掉，觉得赵言有这个想法的小李氏在这么热的天气里她愣是活活吓出来一身冷汗。 赵言还好不会读心术，不知道小李氏想的啥，不然他非得吐槽一下。 他只是在发呆好吧，谁盯着她看了。 “你要是这次不解气，我，我，我就打自己行吗，给你解解气，我求你别杀我啊。” 小李氏吓的人软了，吃力地用手撑着双腿跪到地上，狠狠给自己甩了几巴掌，她两边的脸上全是清晰的五指印，一下子就红肿了起来，像个发面馒头似的。 巴掌声音挺响的，小李氏居然舍得给自己下这么重的手，这倒是让赵言有些出乎意料。 看着自顾自给自己甩巴掌的小李氏，赵言都有点缓不过来，他没有想到自己就是觉得太热了，想要先纳会凉，待会才打算找小李氏算账。 万万没有想到小李氏脑补能力这么强，光脑补吓到了她自己，甚至还在他面前搞起了自我惩罚这套。 是，赵言打心底里承认他非常讨厌小李氏这个人，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杀她。 拜托，他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好吧，哪里会想到打打杀杀这种事情。 没想到纳凉的功夫，恶名小李氏已经直接安到他头上了。 赵言无语，他真无语。 小李氏真该死啊，怎么那么爱给他乱扣帽。 自己胆子小就算了人还横，脸上就写着四个大字，“欺软怕硬”。 不过既然小李氏戏台子都给他搭好了，赵言也决定顺着她把这台戏唱完，这么好的机会他才不会浪费呢。 “你原来还会害怕啊，你以前欺负我娘的时候不是很嚣张吗？以前骂我的时候不是很狂妄吗？打我外婆家主意的时候不是很开心吗？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现在知道求我了，原来你也怕死啊，我还以为你不怕死的，毕竟只有死人才不怕死，你说是吧。” 赵言慢慢地朝着小李氏说道，他每说一句话小李氏就要哆嗦一下，看来这次是真给她的吓坏了。 “今天我本来心情还挺好的，可是看到你那一刻起我的心情就变得非常糟糕，你知道为什么吗？”赵言对着小李氏问道。 小李氏吓破了胆不敢说话，只是一直摇头。 “那是因为啊，我看到你就火大甚至手痒，我的手痒到我需要打人宣泄一下才没那么难受，你说打你好不好，毕竟是你要出现在我面前的，我都到我外婆家来了，我还是能见到你，这都怪你所以我拿你宣泄一下心里的火气，这也不过分吧。”赵言阴恻恻地说道。 “别别别，我再也不敢了，你别打我，我求你了。”小李氏狼狈地爬远，仿佛离赵言远点这样赵言就打不到她了似的。 赵言也不急就站在原地看着小李氏在那里狼狈的求饶。 他看着眼前的画面，突然回想起刚刚穿来那时候嚣张跋扈的小李氏，跟现在趴地上跪地求饶的小李氏，对比不要太明显。 果然人还是要善良点，也没让她做圣母啊，偏偏她就要蹬鼻子上脸死命欺负人。 苍天饶过谁啊，小李氏这也算自食恶果了。 赵言没兴趣跟她继续耗下去，他还得回去给王氏熬药呢，为小李氏这人浪费那么多时间实在不值得。 反正这次小李氏应该是真的害怕了，以后见到他估计都是绕道走，梦里外婆枉死的事情也不会再发生了。小李氏第一次来上河村就吓破了胆，这辈子都不会踏入上河村了。 “你最好记住你现在说的话，否则你知道后果的，我可不是我爹娘，你动我一下我还你十分，你懂我意思吧。” 赵言冷漠地看着小李氏。 “我懂，我懂，我都懂，我发誓我以后真的再也不敢了，否则天打五雷轰。” 小李氏跪着发誓。 “那你就滚吧，别再让我看到你。”说完了该说的，赵言也不想再见到小李氏了。 小李氏闻言赶紧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头也不回的跑了，没跑多远她就被路边的石头绊倒，这下倒是结结实实摔了个大马趴。 鞋都掉了一只，她也没敢回头捡，赤着一只脚就往前狂跑。 仿佛身后的赵岩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赵言“……” 我是什么很可怕的人吗？ 第66章 告知 看着小李氏狼狈跑远以后，赵言也直接回头，他今天的任务可是治病呢，这可耽误不得。 回到院里只有赵云一个人在屋檐底下看蚂蚁，其余人还是不见踪影。 “小妹，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赵言问道。 赵云指着灶房的方向说：“爹他们在灶房里杀鸡做饭呢，娘和外婆还在屋里没出来。” “行，我知道了，你继续玩吧，我去看看爹他们。” 赵言摸着赵云今天扎的小揪揪，觉得手感还挺好，就多摸了两下，惹的赵云皱着眉瞪他。 赵言这才意识到自己把赵云惹毛了，直接脚底抹油就往灶房走去。 惹不起惹不起，他还是去男人堆里瞧瞧吧。 陈家灶房也不大，里面站了三个大男人以后更显得拥挤，不过赵言凭借着自己的小身板也是硬挤了进去。 赵高和陈华正在拔鸡毛，陈大树正在烧水，大家各忙各的，在场只有赵言一个闲人。 站着看了一会赵言很快就闲不住了，准备去收拾药材煎药，反正他站在这里也没事干。 可是谁能告诉他他的药材去哪里了？ 赵言环绕着灶房扫视了一圈，别说药材了，就是他的专属背篓他都没看着。 “爹，我的药材呢，你放哪里去了。”实在找不到，没办法赵言只能问他爹。 赵高正在拔鸡毛呢，闻言抬头道：“在你大舅那个屋里头呢，你过去看看就见着了。” 说完又低头致力于他的拔鸡毛事业。 知道了药材的所在位置，赵言正准备出去拿药材呢，就被陈华叫住了脚。 “三郎啊，听说你给你外婆把脉了，你外婆情况怎么样了啊。” 陈华一句话让在场的三个男人纷纷抬头看着赵言，这让赵言突然间就感觉到了一点压力。 这叫什么，一句话让三个男人盯上我？！ “我给外婆把过脉了，大家不用担心，虽然外婆现在情况不太好，但是经过吃药调理外婆是可以好起来的，药材我都带来了，待会外婆就可以喝上药了。”赵言认真说道。 闻言大家都很高兴，特别是他外公，笑的脸上的褶子都要开花了。 中午，一家子人总算是坐到了一块，这次的餐桌特地放到了王氏的屋里，虽然她不能下床来吃，但是看着大家吃她还是很高兴。 这是她多年的愿望，没想到居然在这不年不节的日子里头实现了。 只可惜赵言他舅母林氏和表哥陈山回娘家去了，今天人聚不齐，不过就算是这样王氏就已经很满足了。 今天的菜很丰盛，有萝卜老母鸡汤、腊肉炒蒜苗、鸡蛋羹、凉拌番薯叶，三菜一汤每一个分量都很大，够他们几人吃到撑。 陈氏先是拿些比较软糯好消化的菜先喂给王氏吃，等王氏吃饱了陈氏才上桌吃。 在座的人都没开动，都在等着陈氏上桌一起吃。 这顿饭是赵言穿过来以后吃的最丰盛最其乐融融的，前期氛围特别好，大家伙谈着这几年的各自的生活情况。 铺垫了好久，陈氏才鼓起勇气跟陈大树说了她们跟赵家断亲的事情，这让陈大树、王氏、陈华三人都有些错愕。 王氏在床上红了眼眶，不断感慨自个女儿真是苦命，陈大树也因为错愕一时半会说不出啥话。 反倒是陈华比较激动，一巴掌就往桌子上拍去，发出了巨大的声音，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赵言没被吓到，他只关注陈华的手，这个力度拍下去，这手掌得有多疼。 “咋断亲了啊，赵家怎么回事啊，是不是欺负我们陈家没人了，小妹，走，哥为你去讨个公道，你在他们家当牛做马，这么多年你想回家看望爹娘都不让你回，现在倒好了，他们说赶你们走就赶，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啊。”陈华气冲冲地说道。 自个的妹子居然被赵家这样磋磨，他真的气不过，他脸都气红了，可见这次气的不轻。 “大哥，你别生气。”陈氏也着急了，但是她嘴笨也不知道怎么去说这件事情，只能劝陈华消消气。 赵高低着头，他也不知道怎么去说，他也做不出来说自己亲爹娘的坏话，只能选择沉默。 赵言一看这场面，嚯，还是得他出马才行了，不然这饭都要吃不下去了，免得他舅生气到时候掀桌子就不好了。 一桌菜呢，还没吃多少，这可不能浪费了。 “大舅，您别生气，您听我说，这断亲其实对我们家来说是有着天大的好处的。”赵言先开了个话头。 “好处？都断亲了还有啥好处啊，啥都分不着给你们，你们吃啥用啥啊。”陈华皱眉道。 “您听我分析分析，断亲了我爷奶就不能再打骂我娘了，也不能再指使我爹了，他们也用不了孝道压我们了，您看这不都是好处吗。再说分家了没有田地也没啥事，我们反而更自由了，娘可以随时回家看望你们再也不用看脸色了，爹赚的钱也不用再上交了，我自己就能采药材去卖这个也能赚钱，你们不用担心我们会饿肚子 ，我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对上赵言坚定的目光，陈华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想通了以后，陈华也不生气了，笑着和赵言说:“三郎你们过的好就行，这样爹娘他们也不用担心了，以后你们有空记得常来啊，大舅一直想着你们呢。” “好好好，大舅有空我们一定常来，来来来，吃菜吃菜，大家都别愣着了，再不吃菜都要凉了。”赵言看在场的人都停下筷子了，他赶忙招呼道。 开玩笑，饭才吃到一半呢，事情说开了当然要继续吃了！ 第67章 贪心 吃完了午饭，赵言就肩负起了给王氏煎药的重任。 在煎药途中，他开始按照配比把药配好挨个装到布里放好。 因为他们今天就要回去了，王氏的病需要一直喝药调理才行，赵言只能按剂量把药先处理好，到时候陈华直接煎药给王氏喝就好了。 因为家里没有专门装药材的草纸，陈华特地把家里所有不能穿的衣服拿出来。 但是那些衣服已经很破了，每件衣服几乎都是补丁和补不上的破洞。 在赵言认真挑选过后，也就将就剪出了五个稍微完整的布，其他的布已经烂的不能看了，赵言合理怀疑那些布装药材都会直接漏掉一半。 赵言总共配了五天的药，挨个包在布里交给陈华保存，陈华小心翼翼地接过放在了屋里比较干燥的地方。 等把药煎好喂王氏服下，怕离开的时候让王氏太伤感，等王氏睡着了赵言一家才偷偷离开。 陈大树留在家里照看王氏，陈华送赵言他们到了上河村村口这才没有继续送了。 等回到家里已经是酉时，太阳也快下山了，只剩些残阳如血，把天空染的绚丽。 走路耗费了不少精力，中午吃的那顿也消耗地差不多了，赵言肚子直接唱起了空城计。 知道大家都饿了，陈氏一回来就扎进了灶房忙活夕食，赵高干起他的老活计，那就是当一位敬业的挑水工，赵云则是忙着拿麦皮喂小鸡，大家都有要忙活的事情。 赵言先是回屋里确认了他的人参还在以后，这才安心处理其他事情。 昨天采的药材已经放在院子里晒了一天了，今天太阳依旧给力，药材表面都晒的快干了，估计再晒个几天就可以拿去回春堂卖了。 药材晾晒占一半的地方，另一半是柿饼在晾晒。 今天出门比较急，柿饼还没翻过面，赵言这时闲着便挨个给翻了一遍，这样明天拿出来就可以直接晒了。 今晚的夕食很简单，一道豆角炒茄子是主菜，再加一碟子咸菜下饭就齐活了。 中午吃的油水比较大，晚上这顿就显得清淡很多，赵言却依旧吃的津津有味。毕竟陈氏的手艺是真的好，很平常的菜也能做的有滋有味。 吃完饭消消食后，赵言抓紧时间进行洗漱，接着立马躺到了床上。 今天奔波一天，躺到床上以后赵言很快进入了美美的梦乡。 这次美梦里没有小李氏这恼人的存在，也没有血腥的场面，只有数不尽的钱，无数的元宝向赵言扔过来，他拿都拿不住。 梦里的赵言捡钱都捡不过来直接笑开了花，现实的赵言就算是睡着也不禁嘴角上扬。 卯时，天才刚亮赵言就醒了，做了一晚上美梦的赵言心情非常好。 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活力满满的赵言已经计划好了今天要怎么度过了。 他决定再去之前采到人参的那个地方采药，上次他因为人参着急回家放好才采了那么点药，今天他要干把大的，不把背篓装满他誓不归家。 上次摘的药分了一些给张家，又带了一些给他外婆家，赵言的药材存量出现了急剧下降的情况，库存现在急需补齐才行。 过几天他就打算去镇上把那棵年份稍微久的人参给卖了，到时候换了钱也好给家里再添置一些东西，他留着一棵人参给王氏进补就行，到时候估计还能剩下呢。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采药，这可是他的收入主要来源，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对待才行。 为了能再多装点药材回来，赵言这次又叫上了赵高一起去，多个人多份力量。 吃完简单的朝食，父子俩就各自背着大背篓出发了，陈氏则留在家里给菜园子刚刚种下的菜浇水。 赵言记忆力很好，顺着记忆中的路线以及上次在树上留下的标识，很快赵言便找到了那个地方。 入目的药材多的迷人眼，在赵言眼里这都是宝。 但是在赵高眼里这些却都是草。 没办法他一直和田地打交道，要说怎么种田他倒是了如指掌，要说识药草他真就是两眼一抹黑。 这个像草，那个也像草，看起来通通都是草啊。 “三郎啊，这要怎么采啊，爹不会啊 我这一个草药我都不认识的，这咋整。”赵高看着眼前这一大片绿油油的植物，两眼茫然，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赵言这才意识到自己光顾着激动了，忘记了赵高不是他，不能一眼分辨草药的事情了。 虽然有点临时，但是赵言还是决定搞个紧急培训。 观察了周围一圈以后，赵言蹲下指着一棵植物就开始了现场教学，“爹你看，这个是党参，它的样子你可以记一下，入药部位是根部，所以需要整根拔起，它的根比较肥大比较像纺锤的形状，分支比较少。”赵言演示了一遍怎么拔以后就把这个活交给赵高了。 刚刚他观察了，党参这附近长的还挺多的，够赵高拔了。 赵高第一次采药速度肯定不会很快，等赵高采的七七八八以后赵言才打算教赵高识别其他草药。 毕竟他也是花了很多年才能把这些挨个草药记住的，赵高现在还是个新手，先慢慢来一个一个地先学。 毕竟心里吃不了热豆腐，得慢慢学才行。 赵言相信总有一天赵高也能认识很多种草药，也能像现在的他一样，靠采药卖药挣钱。 看赵高上手很快并且没犯什么错，赵言这才开始了自己的采药之旅。 当归、黄芪、西洋参、乌拉草等赵言专挑这些下手，因为这些药材相对来说比较名贵，就能卖出更好的价钱了。 半个时辰过后，赵言的背篓已经满的快要溢出来了，赵高的背篓也快满了，里面满满都是党参，数量看起来非常可观。 赵言对今天的成果相当满意，今天的收获是他上次的三倍，而且运气大爆炸居然又让他找到了一棵人参。 他现在已经开始期待到时候卖药材能赚到多少钱了。 不过今天的当务之急就是把今天刚刚采的药材背回家处理，该切片切片，该晒的就晒。 而且他的藿香正气丸还没完工，他得先把样品搞出来，到时候才好给回春堂展示。 他相信自己做点药丸肯定能够大卖，谁能拒绝一个能够便利携带的药呢，而且治疗效果又好。 赵言信心满满。 憧憬了未来以后赵言觉得这一切都很顺利，可是回归现实他现在需要面对的问题就是，这满满一背篓的药材他要怎么才能背得回去呢。 采的时候没觉得，现在才发现自己太贪心了，采的太多，他现在压根背不动。 赵言“……” 果然人还是不能太贪心。 第68章 奇葩金氏 最后还是得靠赵高，两人才得以顺利回家。 赵高背起赵言装地满满当当的背篓走的很稳，赵言背了赵高装的全是党参的背篓跟在赵高后面。 至于那棵珍贵无比的人参，则被赵言藏在了怀里，就是要放在贴身的地方赵言才放心。 不然怕掉了他都不知道，那就亏大发了。 一到家，赵言就开始马不停蹄地收拾今天采到的药材。 他必须得抓紧时间，这个时候是正午，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简直就是他晒药材的大好时机。 这药材越早晒好，他就能够更快赚到钱了。 四天后，药材基本都晒好了，赵言便准备即刻动身出发去镇上。 这次不同于往日，赵言没和赵高一块去，他是一个人出发的。 反正镇上的路他都认识了，没有赵高他一个人也能行，就不需要赵高老是跟着去了。 况且赵高也需要干别的活计，不是天天都有空陪赵言去镇上。 这不村里有人盖房子，去帮忙五文钱一天不包吃，赵高从村长那里听到消息后立马就去了。 现在大家吃都吃不饱，盖房子的人可不多，这种离家近还能赚钱的活计都是人人抢的，来晚了可就没有了。 幸好村长还记挂着他们家，特意提前来说了，不然赵高肯定抢不到这个活计。 赵言决定等这批柿饼做出来，肯定要先送十个给村长家表示感谢。 今天赵言一个人去镇上还算轻松，因为他今天特意花了一文钱坐的王志家的牛车。 药材他都整整齐齐码在背篓里了，上面还特意用芭蕉叶子盖住了，从外面压根看不出来这里头装的东西。 赵言也不怕别人问，反正他会打马虎眼。 这不他刚刚一坐上牛车，就碰到了李氏的死对头金氏。 这金氏也是个不好惹的茬，因为和李氏的个人恩怨太大，金氏怨恨上了和李氏所有有关的人。 就比如早已跟李氏断亲却还是被金氏盯上的炮灰赵言就是那个倒霉蛋，金氏可不管你断没断亲，在她眼里赵言就是李氏的孙子，那她就是看赵言不顺眼。 赵言“……” 谢邀！谁想和李氏扯上关系啊，他好不容易才摆脱掉。 赵言放在牛车上的背篓过于显眼，已经坐在牛车上的几个大婶纷纷侧目，接着就开始交头接耳。 赵言知道她们是在议论他，不过他不在意，反正他就是来坐个牛车而已，到地他就下去了，他才没空管那些大婶说啥呢。 那些大婶看看赵言，又瞅瞅他的背篓，然后开始你推我我推你，但是就是没人开口说话。 赵言甚至在牛车上感受到了这看似平静下的暗流涌动。 要说那些大婶对赵言是好奇的话，那么金氏就是不屑了。 反正跟李氏有关的人她都没有什么好脸色，“瞧瞧，这不是李氏家的病秧子吗？怎么今天你也出来了，不怕风吹多了生病啊，到时候你奶可不会给你银子治病噢。” “你今天居然也坐上牛车了，有钱吗你就敢坐，这可是要给一个铜板的。”金氏嘚瑟地在赵言面前竖中指表示一文钱，这惹的牛车人上其他大婶都偷偷笑了。 赵言翻了个大白眼，他怀疑自己可能是个吸葩体质，专吸奇葩。 看赵言不搭理她，金氏更是变本加厉，“病秧子，你是哑巴了不成，到时候别被赶下牛车了才知道张嘴哭啊。” 金氏说完还想碰赵言的背篓，赵言立马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甩把金氏吓了一跳。 “我是不是病秧子用不着你管，你能管好自己的手就不错了，我的东西你动什么动，你有什么资格动。”赵言白了金氏一眼继续说道：“我能上来坐到这里那就证明我给铜板给王叔了，你少在这里哔哔赖赖地惹人烦，自己身板那么大就别硬挤过来，很烦人你知不知道。” “再说我们家早就已经和李氏断亲了，村长亲自写的文书，全村都知道的事你不知道吗，还张口闭口我是李氏家的，你没事吧在这讲什么胡话，你可以是文盲但是别那么烦，我跟你一点都不熟你偏要舔着上来找骂是吗？” 赵言脸不红气不喘地怼金氏，这种蹬鼻子上脸的人他从来都不惯着，来一个他骂一个。 真当别人是软柿子啊，一点分寸感没有。 “你你你居然敢骂我，你个死病秧子，小心老娘一巴掌打死你。”金氏用手指着赵言就威胁道。 “哟，还想打死我，你有本事你就来啊，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再说骂你怎么了，我看你这人就是欠骂，自己一身骚还想给别人也沾上，我看着你就烦，滚开，别在我面前乱晃。”说着就扯住金氏指着他的手指往后用力一掰，痛的金氏直接大叫。 “用手指指着别人这动作很没礼貌你不知道啊，都说你很烦了，还死要在我面前装腔作势，怎么我给你脸了是吧。” 赵言看到金氏这张脸相当不耐烦，他现在只希望这牛车可以快点到镇上。 金氏这赵言这一唬，也不敢再惹赵言了，她实在没有想到以前看起来病殃殃活不久的人，力气居然这么大，刚刚她差点以为自己手指就要断了。 没了碍眼金氏打扰，赵言直接开始闭目养神。 至于其他大婶在偷偷对他指指点点，他完全不在意。 有本事就来他面前说，连到他面前说都不敢的人，他都没打算放在眼里。 第69章 八十两 到了镇上下脚的地方，王志就扯着牛脖子上的绳子让牛停下来。 赵言见到了地，麻溜地从牛车上跳下来，再伸手把背篓也给慢慢扒拉下来，费劲地背好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给金氏。 就让金氏自己气去吧，谁让她傻不愣登偏要自己上来找骂。 冤有头债有主，她和李氏有仇就找李氏去呗，上他这里找什么存在感。 赵言才刚走了一小段路，额头就开始出汗了。 因为这背篓实在太重了！ 背篓里面的药材虽然都是晒干的，水分含量很低，但是赵言背着还是够呛。 药材轻是真的，但是量大也是真的。 真是甜蜜的烦恼。 赵言这些天每天都去山上采药，积少成多家里晒干的药材都可以堆出一座小山丘了。 现在时间还比较早，集市上早市还没散，到处都是小贩吆喝叫卖的声音。 现在赵言没有闲情去逛早市，他身上可是藏着两棵金贵的人参呢。 今天能不能小富一把就靠这两棵人参了。 跟赚钱有关的事赵言是一点都不马虎，打起十二分精神严阵以待。 他逆着人流的方向往回春堂走去，这个点店里还没客人，只有几个伙计在干活。 王全正在认真拨弄着算盘，理着昨天还没盘完的账。 赵言没有出声，悄无声息地走到王全面前，曲起手指敲了一下桌面。 “扣扣” 沉浸于算账的王全听到声响，猛然一抬头，刚刚算好的数字他转眼间就忘记了，这一瞬间他火气就来了。 好不容易算好的账，就差最后一步就理清了，偏偏被打断了，一切都得重新来。 他倒要看看这个没眼色的人是谁！ 赵言丝毫没有意识到他自己这个不速之客打扰到别人了，还在那里笑嘻嘻和王全打招呼，“王伙计忙着呢，几日未见，你近来可好啊。” 王全看着笑容满面的赵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一直在心里头默念“伸手不打笑脸人”，等着心里的火气渐渐消下去了才慢慢对赵言点头。 “我挺好的，赵公子今天怎么这么突然就来了，吓了我一跳呢，你这是又来卖药材吗？”王全盯着赵言的背篓看，赵言身上的背篓过于显眼，王全一眼就看到了。 “啊，对，我今天确确实实是来卖药材的。”王全的目光太过炽热，眼神里仿佛带着一丝火气，赵言有些不解，顺着王全的视线往自个身后看，啥也没有啊。 心大的赵言先是卸下折磨他已久的背篓，接着朝着四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观察了一遍。 王全倒是不理解赵言的行为，这大白天的不就是卖个药材的事吗，这一副怕贼惦记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王伙计，请问李掌柜在吗？我想找他谈个事。”赵言俯身到王全耳边小声说着话，顺便递给他一个“你得懂得”的眼神。 王全“……” 他不懂，他懂不了一点，这都什么事啊，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王全指着后堂的方向，“你来的巧了，掌柜的今天要查账，就在后堂坐着呢，你要想找他直接过去就是。” 赵言听到了想听的话，猛猛拍了拍王全的肩膀，“好好好，多谢你了王伙计，我这就先找李掌柜聊聊先，我的背篓先放这里，里面都是我这些天晒好的药材，你有空先称一下重量，到时候我跟李掌柜谈完我们再算账就行。” 嘱咐完王全，赵言就大摇大摆地往后堂走去，仿佛是在自己家一样。 这后堂并不是赵言想象中阴暗狭窄那样，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很大的院子，里面晒着各式各样的药材，赵言一走进去就闻到了药材的独有的香气。 猛地吸一口气，赵言舒服了，他就独独偏爱药材的气味，这可真是他的梦中情院。 再往前走，就看到了一座凉亭，这座凉亭和诗词画意中不一样的是，这个凉亭周围没有波光粼粼的湖水，没有满池荷花，也没有小舟泛于湖上，只有李掌柜一个人在那里品茶，画面看起来多少有些诡异。 走到李掌柜面前，赵言先行一礼以示尊敬。 “李掌柜，近来可好，小子叨扰了。” 李掌柜早就听到赵言的脚步声了，就等着人过来呢，不在意的摆摆手道：“我挺好的，不打扰，赵公子请坐吧，今日前来找我有何贵干呐。” 赵言一屁股坐在李掌柜对面的石凳上，看着李掌柜给他表演了一套行云流水般的泡茶倒茶。 默默等李掌柜秀完他的茶艺，赵言才开口道：“李掌柜，我今天前来找你是为两件事，其一就是这个。” 赵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慢慢揭开布料露出里面的人参。 李掌柜看到布料里包着的东西，突然睁大了眼睛。 人参！居然是人参！还是两棵人参！ 天呐，他打理回春堂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年份大品相那么好的人参呢，今天不仅见着了居然还是一次就能见到两棵！ 店里不是没有人参，但那都是年份只有几年最多没有超过十年的小人参。 毕竟人参那么值钱的东西，一被人看到就被采了。 他们哪里会管什么年份大不大，能卖钱不就好了，现在不采到时候还不知道便宜了谁呢。 “这这这，赵公子你怎么得到这两棵人参的。”李掌柜被惊地都开始结巴了。 赵言把人参随手放到桌上，“自然是我采的了，运气好，得了这两棵，这不就赶紧来找李掌柜你了嘛。” 李掌柜也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喝了口茶先压压惊才接着开口道：“赵公子这是想要把这人参都卖给我们回春堂吗？” “我确有此意，不知道回春堂能不能吃的下这两棵人参呢。”赵言拿起茶杯也喝了口茶，茶水入口是涩的，慢慢才感觉到回甘。 果然是好茶，怪不得李掌柜刚刚一个人坐着一副享受的样子。 原来是茶的原因。 既然这么懂茶，那么肯定也能识货了，赵言觉得今天这两棵人参必定能卖出什么好价钱。 看李掌柜在思考，赵言有眼力见地没有去打扰，自己默默品着茶。 虽然他不太懂怎么品，但他会装啊。 李掌柜在一旁沉思着，眉头微皱，手指无意识地敲着石桌，这时候竟是连他最爱的茶水都顾不上喝了。 过了好一会，他缓缓向赵言伸出八个手指，“如何，八十两，这个数赵公子你满意吗？” 赵言听到这个数都想原地跳起来了，这不得发财啊。 果然一夜暴富不是梦。 第70章 被拒 尽管赵言心里乐开了花，他还是装出了一副苦恼的样子。 赵言是很满意这个价格没错，但是他心里也很清楚这价格肯定还能往上抬一抬。 李掌柜再好，他也是个商人，商人都重利，这点赵言心知肚明。 “赵公子是不满意这个价钱吗？”看赵言迟迟不开口，李掌柜试探问道。 “李掌柜，不瞒您说我这两棵人参我觉得八十两卖还是便宜了些。”赵言拿起桌上其中一棵人参，“您看这人参年份又大品相又好，怎么着都不值八十两这个价啊，您看还能不能抬点，我们也是老熟人了，我也是想着您一开始也不嫌弃我，都收我的药材，我这心里也一直感谢您，这才来您这里卖人参的，您也是懂行的，我这人参拿出去也是被人抢着要的，您说是吧。” 李掌柜有些意外地看着赵言，他没想到赵言真的那么懂行情，他一直以为赵言只是识些药材的读书人罢了，没想到是他目光短浅了。 他其实也没想过坑赵言什么，只是想要在这中间捞点油水而已。 衡量了利弊后，李掌柜才开口道：“那一百两成交怎么样，每棵人参我出五十两，这个价格已经是顶了天的了，赵公子你这下应该满意了吧。” 看向对面摸着胡子笑眯眯的李掌柜，赵言知道一百两这个价格确实算是公道了，他想赚大钱李掌柜也想赚点中间差价，这无可指摘。 现在属于双方目标都达成了，这个结果赵言很是满意。 “行，那就一百两成交。”赵言爽快地答应了。 果然人只要胆大，就还能涨价。 “好好好，那我们一言为定，等会我就让王全给你结账，这个你放心，我们现在先喝茶。”李掌柜说着又给赵言已经空了的茶杯添满茶。 赵言心里还想着谈另外一件事，自然就全力配合着李掌柜。 要想生意谈的好，这些汤汤水水果然少不了。 一杯接着一杯的茶水入了肚，赵言跟李掌柜东拉西扯天南海北通通聊了个遍，把李掌柜逗得前仰后合。 眼见气氛已经烘托的差不多了，赵言才说出了自己想谈的第二件事。 “李掌柜，我还想和您谈一桩生意，是关于药丸的。” “药丸？啥药丸啊，赵公子。”李掌柜不解道。 “是这样的，我自己配药做了一款藿香正气丸，这个药丸可以治疗平时感冒中暑这些情况，优点是便于携带，这样生病的时候要是没有条件煎药，就可以直接吃这个药，这样就方便了许多，我想把这个药放在回春堂里寄卖，您觉得如何。”赵言娓娓道来。 可惜李掌柜听完神情没有一丝变化，“赵公子，这桩生意我们注定谈不成了，这药丸我们回春堂不能卖啊。” “为何啊李掌柜。”赵言不理解这么好的药，明明对百姓那么有利，却连个售卖的地方都不能有。 李掌柜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没有看赵言反而看着院里正在晾晒的药材，“赵公子你有所不知，这是朝廷的规定，我们大夫都是经过朝廷考核才能坐诊，他们才有资格去看病开方子，你别看我们回春堂经营的还不错，那都是靠大夫他们撑起来的，不然我们的药材也卖不出去，这老百姓他们哪里懂买什么药材好，都得听大夫的，大夫说买啥药就买啥药。” 李掌柜绕着圈子说了一大段话，赵言才懂了他话里头的意思。 大差不差就是在说他没资格卖药的意思，弄出药也没用，朝廷压根不给你卖。 赵言开始怀念自己以前的执业医师证了。 谁还没个证似的。 只可惜那是从前的辉煌了，他现在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老百姓，得服从朝廷的安排不能违反，不然这项上人头都保不住。 难啊。 “那如果我跟大夫去商量，他们会同意把这个药推荐给百姓吗？”赵言不死心继续追问道。 哪怕有一丝机会赵言也不想放过，他没想靠着这个药来赚多少钱，更希望的是这个药能给百姓带来福音，赚钱他希望是顺带的事而不是首要的事。 在这个车马很远书信很慢的朝代里，不是谁都能来镇上看大夫买药，那些偏远的村落很多人一辈子都走不出来，病了就扛着或者用些土方子，治得好是幸运，治不好只能认命。 数不清的人病了只能自己咬着牙认下，活活被病魔折磨的不成样子。 赵言觉得如果有了这种家中可以常备的药丸，那么一些小病百姓他们自己自行吃药就好，就不用频繁奔波到镇上求医给家里增加负担，也不用忍着病痛继续生活。 按照之前的计划赵言是打算通过回春堂这个渠道把药卖到老百姓手中，这样百姓得到了良药，他也可以收些利益。 他现在的生活的条件无法让他做到无私的奉献，赵言只希望能够在自己能力范围内能够帮助到一些人就好了。 可惜他的计划还没开始执行就破灭了。 他一个人的力量过于渺小，这让赵言觉得无力。 “赵公子，你要记住大夫谁都不帮的，他们能做到大夫就已经经过多重考验了，不会去冒险干会影响到他们自身的事情，我也说了这么多了，你自己想想吧。” 李掌柜说完就去翻院里的药材，留赵言独身一人坐在凉亭里，面前只有已经凉了的茶水，还有他怀中特意用油纸包着都没有机会拿出来的藿香正气丸。 第71章 取钱 呆坐了半刻后，赵言才从逐渐接受了藿香正气丸卖不出去这一事实。 是他想当然了，理想化的想法在现实中果然还是难以具象化。 药是好药，可惜目前除了赵言自己无人赏识。 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赵言才走到李掌柜面前，向他恭敬地行了一礼，“多谢李掌柜指点，是小子这次莽撞了。” “无妨无妨，赵公子你其实并没有错，只是有些事情我们改变不了只能接受罢了。”李掌柜温声道。 他还是有些意外赵言来找他道谢的，毕竟他之前说的话不算什么好听的话，一般人估计听完都要拂袖而去了，哪里还会再来找他更别谈向他道谢了，不在背后骂他就算是好的了。 “你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通。”李掌柜毫不保留地夸赞道。 赵言故作轻松地笑着，“买卖不成仁义在，只是一桩生意而已，成与不成不过是两种结果，无论哪一种我都已经做好准备去接受了，李掌柜您说的也没错，这事啊我们谁能不能左右只能接受，您拒绝我是对的，不然要是出了什么事，后果都不是我们能承受的，您说是吧。” 闻着无处不在的药香，赵言感觉舒服多了，事情虽然没有办成，但赵言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这事他考虑的确实不够全面。 别人凭什么相信他的药是好的呢，他又有什么证据证明呢，这些问题像摆在面前的两座大山，赵言知道自己现在跨不过去。 对于李掌柜他并不埋怨，他能懂李掌柜的立场，换做是他照样也会做出和李掌柜同样的抉择。 赵言并不气馁，只不过是有些遗憾罢了。 “你年纪不大，倒是豁达的很啊，你很好现在只是时运不济而已，我看啊你的福气在后头呢，赵公子。”李掌柜淡笑道。 李掌柜这话音一落，赵言就笑着朝李掌柜拱手示意，“那就借您吉言了。” 好话谁不爱听，赵言也不例外。 李掌柜指着外头的方向，“这事也谈的差不多了，咱也该到店里头找王全给你结账了，这第二桩生意虽然没谈成，这第一桩生意可以板上钉钉的事。” 赵言颔首致意，快步走回凉亭里把石桌上面的人参拿起用布包好，跟在李掌柜后头走回店里。 店里人已经开始多了，看诊的买药的都有，王全正在柜台里帮一位大娘抓药。 等王全把手里头的活都干完了，两人才走过去。 店里人多眼杂，李掌柜怕隔墙有耳，便对着王全招招手示意他过来，等人走到面前了他才凑到王全耳边说了几句话。 听着李掌柜的话，王全惊讶地看着赵言发愣。 “懂了没，我刚刚跟你说的。”看王全不知再发什么愣，李掌柜重复问道。 王全用力地点头，“掌柜的，我知道该怎么做，您就放心吧。” 对于王全肯定的回答，李掌柜满意地点头，“行了，这事你按照我刚刚说的照着办就行，到时候东家那边少不了你我的好处。” 跟王全说完李掌柜又走到了赵言面前，伸出右手摊在赵言眼前，“赵公子，我已经吩咐王全了，接下来你找他就行，至于这个嘛。”李掌柜看了看用布包的严严实实严严实实的人参，用眼神示意着赵言，“我就先拿走了，我后头还有事，就不久留了。” 赵言很有眼力见地把人参递给李掌柜，李掌柜笑容满面地接过就大步离开了。 留下赵言和王全两人面面相觑，两人都沉默了会，一时半会不知道说什么。 最终还是赵言先受不这诡异的沉默，先开口道:“呃……王伙计，这事李掌柜都跟你说了吧。” 王全点头，“是，掌柜的都和我说了，赵公子你随我过来吧，我一次性把药材和那个的钱一起给你结了。”店里人还是太多了，王全不敢把人参二字说出来，只能用“那个”代替，不过幸好赵言一下子就懂了他的意思。 赵言跟在王全后头再次走进了后堂，这次没有过去凉亭那边，直接右拐走到一个房间门口。 “扣扣扣”，王全敲了三下门以后就老实在原地等着，赵言也只能跟着不动，他好奇地四处打量这个地方。 看了好一会赵言才得出结论，眼前这个地方确确实实就是个普通的屋子。 他实在想不懂这个地方究竟有什么特别，让王全敲了门这么老实的站在这里。 等了有一会，“进来吧。”苍老而有力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给赵言吓了一跳。 王全推开门走了进去，赵言紧跟在后头。 “这到底在搞什么啊，我不就是要拿个钱而已吗？把我带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干嘛，难道他们不想给钱要搞死我，活埋还是水淹……”赵言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着，都怪他以前看太多凶杀案了，现在有点风吹草动他都要发散一下那没用的思维，然后成功自己吓到自己。 想的太认真，赵言没有留意到王全已经停下脚步了，直接撞上了王全的后背。 赵言因为以前长期营养不良他个子并不高，身长近五尺而已，所以他刚刚脸直接撞上了王全的后背，他感觉自己鼻子都要被撞歪了。 还好这是原生鼻，他现在只是觉得有些痛而已。 “见谅，王伙计我想事想入迷，真是不好意思撞到你了。”赵言有错立马认，赶紧道歉。 “不妨事。”王全答道。 屋里只有一位年逾半百的老人在，他正执笔在纸上不知道在写什么，赵言他们两人进来后也没抬头看一眼。 “这是我们回春堂的账房先生，姓李。”看赵言一脸茫然，王全热心地介绍着，“一百两金额过大得从这边支钱才行，所以我才带你过来这里。” 赵言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如此。”他刚刚果然是想太多了。 怪不得来这里规矩那么多，原来是放钱的地方。 赵言心想这是得谨慎，毕竟那可是钱哎。 王全跟李账房说了李掌柜的原话，李账房才分了个眼神给赵言。 赵言“……” 人参在这里地位这么高的吗？怎么因为这个人人都要用那种惊讶的眼神看他。 他也不知道回什么好，总不能说：“对，是我，没错，人参是我找到的。”这话未免也太贱嗖嗖了，说出来也容易挨揍。 没办法，话也不知道说啥，他只能装作高冷的样子傻站着。 第72章 长远打算 等到王全把十个金元宝拿出来放到桌上，赵言眼睛都亮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下子赵言终于对一百两有了实感。 金元宝每一个都圆鼓鼓胖乎乎的，整整齐齐地摆在桌上，赵言真的移不开眼睛。 以前他母亲最爱就是买各种黄金首饰，他以前还觉得俗气来着的，现在他啪啪打脸了。 这哪是什么俗气啊，这分明是贵气好吧。 果然人到了一定的年龄就会唤醒对黄金的喜爱，赵言也不例外。 王全指着那些元宝，“赵公子，这就是一百两了，跟你和掌柜的谈的价格一样，你现在可以数一下，至于你背篓里面的药材，我已经算好价格了，总共是二两八钱，那跟这一百两比起来是散钱，待会回到店里我再拿给你可好？” 赵言连连点头，他已经被这十个金元宝迷了眼，那二两多的银子他现在没心情管，反正跟回春堂做了这么多次生意了，这点信任赵言还是有的。 知道今天卖人参肯定能赚笔大钱，但是赵言也实在没想到能赚一百两啊，他以为最多五十两呢，结果直接翻倍。 人生果然处处是惊喜。 他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钱袋，把十个金元宝挨个放进钱袋里，接着双手用力把袋口收紧，直到里面的金元宝漏不出一点他才放心。 看赵言收好了钱，王全便领着赵言原路返回到店里。 这次依旧是王全在前面走着，赵言在后面跟着，唯一跟来时不一样的是赵言怀里多了个圆鼓鼓的钱袋子。 等到把最后的二两八钱结清，时间已经接近正午了。 因为钱袋子过于显眼，赵言便把钱袋子放进了背篓里，拿原本用来盖药材的芭蕉叶盖住，一点痕迹都没漏出来。 应该谁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简陋的背篓里居然藏着巨款吧。 拿到了钱赵言就开始考虑这些钱要往哪处花，第一个他想到的就是存粮。 目前的粮价依旧是十文钱一斗新米，现在是夏天距离秋收其实并不远了，赵言这次并不打算从粮店购买大批粮食，虽然他现在有这个经济实力，但是粮店价格还是有些虚高了，她不愿意吃这个哑巴亏。 他打算到秋收的时候直接跟村里相熟的人直接买粮就行，这样也不用被粮店中间商赚差价了，和村里人买粮的价格就定在粮店收粮价格和卖粮价格之间，这样不管是买方跟卖方都不亏，反而还觉得赚了，而且在村里买距离比较近运送粮食也更方便。 今年因为刚刚断亲他们家没有田地，所以才需要一直买粮。 现在手头有钱了，赵言还打算买水田，买个三亩水田就好，这样他爹娘就有事可干，天天闲着他们不说赵言也知道他们心里是非常不安的，他们的观念就是农家人是一定要下地的，不下地他们心里慌。 三亩水田种起来也不算辛苦，这让他爹娘心里有了底，他们家也不用那么频繁买粮了 ，这样也更节省生活成本。 现在的水田是一年种一次只收一回，一亩水田能产两石左右的粮食，一石相当于一百二十斤，那么三亩水田差不多有七百二十斤。 别看这斤数听着挺多的，到时候还要减去赋税的四成，到时候估计就剩下四百多斤而已，这还是未去壳的重量，等米去了壳到时候重量只会更轻，剩下的米只够他们一家四口将将够吃一年而已。 到时候估计还要买粮呢，毕竟赵言想一天三顿都吃大米饭。 赵言还计划买两亩旱地，种些番薯小麦大豆来丰富一下他们家的餐桌，到时候等养了猪仔，番薯还能拿来喂猪让猪长膘，这样猪也能卖出更好的价钱。 现在赵言已经没有想着捡起自己的老本行当个大夫了，这个时代对成为大夫的要求过于苛刻。 赵言没有什么强大的家世或者是钞能力，他没有门路成为大夫。 现在只能利用自己的一些知识采药材卖药材维持生活，但赵言心里也很清楚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尽管他背靠大山，里面有数不尽的药材资源，但是毫无节制地开采这些药材，那么终有一天会被采完，到时候他又要靠什么来生存呢？ 赵言不喜欢走被牢牢限制住的路，他更喜欢尝试多种路。 不多走几条路，哪里会知道哪条路更适合自己 。 既然现在生活在小山村里，那就从最基本的做起，那就是发展多样式的农业。 现在黎国的农业还十分落后，粮食产量不高，百姓绝大部分都吃不饱肚子，在这种情况下农业就需要改变一下。 赵言是学医的，农业他并不懂，他既不能研究出更优良的种子也无法发明效率更高更好的农具。 他只能利用自己上辈子的所有知识，搞些其他的。 现在人们餐桌上菜的种类并不丰富，甚至到了冬天，因为天气的原因很多菜都种不出来，很多人只能吃萝卜，吃一个冬季的萝卜赵言觉得人都要吃出一股萝卜味了。 马齿苋他当时只吃了几天他就腻的不行了，那么这长达几个月的冬季他绝对接受不了只吃萝卜。 因此赵言打算在冬季搞些新鲜的蔬菜，温室大棚种蔬菜赵言早就听过，但是他并没有实操过，他打算冬天就模拟这个种蔬菜，没有经验他也不担心，反正一切都可以试试，他就拿出以前搞医学研究的毅力来，不信这个冬天种菜他还搞不出来！ 在冬天搞新鲜的蔬菜，赵言一方面是为了造福自己的嘴，更重要的原因是想割富人的韭菜。 每个时代财富往往都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尽管赵言所在的溪水镇还非常贫穷落后，依然还是存在着少数的富人存在。 这群富人正是赵言的目标客户群体。 第73章 见一个买一个 忙活了半天，赵言也有些饿了，他这次依旧还是吃了一碗五文钱的肉沫汤面，好好祭自个的五脏六腑。 他把一碗肉沫汤面吃到了见底，一点汤汁都没剩下，等吃饱了后他才觉得浑身有了力气。 吃饱了他就开始干活了，先是去杂货铺子买了一斤盐，五斤红枣，三斤红糖，其中盐和红糖都是二十文一斤，红枣便宜些才六文钱一斤，赵言总共花了一百一十文。 这次之所以买那么多红枣和红糖，赵言是想给他外婆也买些，身体亏空那么久，光吃药的话是不行的，食补也要同时进行。 陈氏和赵云脸色看着虽然还行，但是赵言已经给她们把过脉了，知道她们同样都有些气血不足。 赵言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这时候能不能吃上饭都是个问题，更别说要营养均衡了。 这种艰苦的生活环境下，几乎每个人身体都有或大或小的毛病。 接着赵言又拐了好几个弯去到了粮铺里，这次他不是要买米，上次买的米还没吃完，而且买了赵言也背不动，他很有知之之明地没有去为难自己。 这次来粮店他是想要买些绿豆，一方面是因为现在这个天气实在是太热了，分分钟都要中暑的感觉，绿豆具有清热解暑的功效，赵言打算买些绿豆回家煮个绿豆水来消消暑。 另一方面赵言是想用绿豆来发绿豆芽，他想先试试能不能成功发出绿豆芽，到时候也好给家里添个菜。 说实话，赵言其实现在更想吃西瓜，但是很显然这个朝代好像还没有西瓜这个东西的存在，他想吃上冰镇西瓜的梦终究还是破碎了。 让粮铺的伙计帮忙称了两斤绿豆，赵言一下子就又花了十六文钱。 出了粮铺继续往前走，越走人流就开始多了起来，因为这边是卖肉卖菜的地方。，来来往往的很是热闹。 赵言来这边主要还是冲着肉来的，毕竟天天吃青菜他都感觉肚子里没啥油水，干活都有些不得劲。 中午这个时候，肉铺那里并人不多，只有零星几个顾客在挑肉。 李屠户正在利落地给一位大娘切肉，看到赵言走过来了，立马热情招呼道：“小伙子，要买肉吗，这猪是今天刚宰的，新鲜着呢。”他边说边用手指着木板上面的猪肉，“你瞧瞧这猪肉颜色多粉，今天的猪还肥买到就是赚到了，你看看要买哪一块。” 赵言把木板上放着的肉全都扫视了一遍，看着确实很新鲜。 这李屠户倒是个实在人，赵言心想道。 “这肉多少钱一斤啊，李屠户。”指着自己看中的那块肉，赵言温声问道。 李屠户顺着赵言手指指向的地方看去，“那块肉啊，小伙子你可真会挑，那块肉又肥肉质还嫩，你要的话就十五文一斤卖给你。”李屠户热情回道。 十五文一斤是在赵言的意料之内的，他早就跟赵高打听过物价了，心里对这些也有个底，不然他这人生地不熟的他还真怕自己被人坑了到时候还以为自己买便宜了，那就有些丢人了。 因此赵言提早做好了功课，他可不打没准备的仗。 “行，那就这块吧，李屠户你帮我称一下多重先。”赵言爽快地应了，反正今天赚大钱了，区区一块肉而已，他分分钟拿下！ “好嘞，小伙子你稍等我这就给你称一下。”李屠户熟练地拿起肉，接着用秤上的铁钩勾住那块肉，“正好两斤，你给我三十文就行。”李屠户道。 赵言正准备掏钱呢，就瞥到了在木板角落的排骨上，其他肉都卖的七七八八了，排骨反而没什么人买，直接被李屠户放在了角落的位置。 看着那些无人问津的排骨，赵言脑海里开始浮现出红烧排骨、糖醋排骨、椒盐排骨等让人垂涎欲滴的画面。 他的肚子立马发出了“咕”的一声。 明明刚刚才吃了肉沫汤面，没想到他的肚子居然这么不争气，一想到排骨就顶不住了。 稍微思考了一下，赵言就决定不忍了，他又不是忍者神龟，好不容易挣钱了，当然要该吃吃该喝喝了，不然他费那么老大劲挣钱干嘛。 “李屠户，排骨怎么卖啊。”赵言问道。 李屠户看了赵言一眼，不懂他怎么就看上了排骨。 不过有人想买排骨李屠户还是很乐意的，他也想把这些肉赶紧卖完早点回家呢。 “那玩意没啥肉，大家都不爱买，你要的话就五文钱一斤卖你，行不。”李屠户问道。 赵言看着那堆排骨非常心动，不假思索道：“要，你帮我称四斤吧，然后帮我剁成小块就行。” 见又做成了一门生意，李屠户也很高兴，利落地给排骨称好重，接着就是手起刀落把几条排骨通通剁成小块。 赵言掏出五十文钱递给李屠户，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进行的很愉快。 加上刚刚买的肉，背篓已经快要满了，背起来非常沉甸甸。 赵言这段时间干活天天背着这个背篓也算是练出来了，现在背着十几斤的背篓照样可以走的动。 这要是搁前阵子，这种事赵言都不敢想，毕竟这身体真的很弱。 他早上跑步加上五禽戏这阵子真是没有白练。 美滋滋地感慨了一下自己能力见增，现在东西买的差不多了，赵言就打算打道回府了。 现在也出来大半天了，他也觉得有些累了，而且现在身上还背着巨款，他走路都要把警惕心拉满，生怕有小贼摸了去。 那他到时候哭都没地哭了。 抬头看着太阳的方向，赵言估摸着现在是未时了，早上刚来的时候王志就说了牛车未时左右就回白云村，要坐牛车的就要看着时间到镇门口那里等着。 赵言虽然可以背着十几斤的东西在镇上逛集市，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背回家去。 路途还是有些远的，再加上还要负重，赵言毫不犹豫地选择坐牛车回去。 第一次坐回程的牛车，赵言生怕赶不上趟，赶紧加快了脚步往镇门口走去。 幸运的是，到镇门口的时候牛车还在那里，不幸的是他居然在牛车上遇到了赵远，也就是他那个便宜大伯。 第74章 没礼貌 ilwxs.com 看到赵远一脸横肉肥头大耳的样子，赵言默默翻了个白眼。 虽然赵言自打穿过来以后就没见赵远出现过，但这跟他讨厌赵远并不冲突。 因为在原主的记忆里赵远的所作所为实在招人恨，这人简直就是一个行走酗酒的暴力狂。 在赵言八岁的时候，赵远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在镇上喝酒的时候刚好救了钱家的管家，这就入了那管家的眼，愣是让赵远一个大字不识的人当上了钱家看门的人。 这可让赵远得意坏了，他觉得自己算是半个钱家的人了，也就更加眼高于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特别是愈发看不起从小就被他欺压的赵高，连带着也不待见体弱的赵言。 在赵言小时候更是动不动就打骂赵言，要不是赵远要去钱家干活不经常回来，体弱多病的赵言都能被他活活打死。 原主被打了也没人主持公道，李氏和赵大河心都偏的没边了，赵远打人他们没有觉得有丝毫的问题，甚至还会心疼赵远打重了伤着自己的手，至于遍体鳞伤的原主得不到关心就算了，反而还要责骂原主让赵远气着了。 想起赵远的以前所作所为，赵言就恨的牙痒痒。 怎么会有这种垃圾的存在，真是污了他的眼。 还好现在断亲了，他以后跟这种人没有任何瓜葛了，不然赵言都觉得犯恶心。 走到牛车前，赵言给王志递了一文钱后就上了牛车。 因为赵远坐在了牛车的最后面，赵言嫌弃他嫌弃的要命索性一屁股坐到了牛车的最前面，跟赵远正好是斜对角。 赵远目中无人惯了，他从来没有把赵言放在眼里过，赵言以前又习惯性地低头，所以赵远对赵言的长相其实并没有什么记忆，是那种就算赵言站他面前他都认不出来的程度。 赵言也不想搭理赵远，反正现在已经断亲了，井水不犯河水就好。 可惜啊，有些人就是要打破这种平衡。 “哟~这不是赵言吗？看到你大伯都不打个招呼啊，你还读书人呢真是一点礼数都没有。”阴魂不散的金氏又开始出来搅浑水了。 看到小人又作怪，赵言看都没看金氏一眼，只是横了金氏一眼表示他的不爽。 听到金氏的话，赵远也有了点反应，“赵言？我家那个丧门星吗？他怎么会在这里，他这种穷鬼怎么会有钱坐得起牛车，金氏你胡说什么呢，说话也不打个草稿，真是笑死个人。”赵远讥笑道。 “哎呦，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呢，你们赵家笑话可真多，赵言不就坐在那里吗，那么大个人赵远你都看不到，我看你啊也别干活了先治治眼睛吧。”金氏不屑的嘲讽道。 牛车上的人听到了金氏的话，都在那里捂着嘴偷笑。 他们也没想到就只是坐牛车回家而已，次次都能遇到吵嘴，他们最爱看这种事情了。 赵言“……” 一群疯子，他真是倒大霉了，才遇上脑子缺根筋的这两货。 不过狗咬狗的场面他还是爱看的，金氏虽然烦人，当她骂赵远的时候赵言觉得金氏还是会说话的，她骂赵远越狠赵言就越爽。 瞧，金氏的话这不就把赵远惹怒了，赵远满脸横肉显得他的表情更加狰狞，“你这疯婆娘，我看你眼睛才有问题，再说小心我揍你。”赵远威胁道。 金氏满脸不屑地朝着他翻白眼。 赵远经金氏说了这才知道，赵言居然也在这架牛车上。 真是见了鬼了，这丧门星哪来的钱，怕不是偷来的吧。 赵远看了一圈牛车上的人，他很快就知道了哪个是赵言，因为车上总共只有两个男的。 赵远目光不善地盯着赵言，仿佛要把他的脸盯出一个洞来，“你就是赵言，看到我你怎么都不打招呼，你爹娘就是这么教你的，真是没教养的东西，我好歹是你大伯。”赵远厉声呵斥道。 赵言“……” 什么东西啊，怎么又给他摆上谱了。 赵言有气也不忍了，当面给赵远翻个白眼，“你别管我是谁，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算老几我要和你打招呼，你连我的脸都不认得，有脸让我主动给你打招呼吗？”接着上下打量了一番赵远，“还有啊，我的教养都是被你搞没的，你说我没教养，对，全天下就你教养好，你的教养就是随手打骂你侄子，你爹娘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看着赵远如同锅盖一样黑的脸色，赵言心里爽了 ，“还有啊，我们早就断亲了，这件事你总该也知道吧，那就别厚着脸皮在我面前自称大伯，你不配懂吗，你要是要脸的话应该都说不出这句话吧。”赵言怼道。 对于赵远这种人，赵言真是觉得他和小李氏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两人都同样的离谱。 赵远气的直接怒拍车板，声音大的把好多人吓了一跳，不过赵言不怵他就盯着他看。 “你还敢顶嘴了，反了你了，我今天非得教你做人不可。”赵远说着就要站起来打赵言。 可惜啊，牛车已经跑进来了，牛车上本来就有些晃荡，赵远那副虚胖的身子还没彻底站起来呢，就摔了个大马趴。 “噗嗤” 牛车上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赵言笑的最大声。 没有看敌人出糗更爽的事了。 “老实待着吧你，就你还想打我，人蠢就算了偏偏还那么自信，你信不信你今天敢碰我一点，我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你不会还真以为我是以前那个任你打骂的赵言吧，你这种人渣就不配出现在我面前，毕竟连小孩都欺负的人根都烂透了，就你爹娘才把你当宝，就跟瞎了眼一样，你看这车上有谁待见你。”赵言怒骂道。 赵远还趴在摔倒的地方，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赵言现在嘴皮子这么溜，骂人都不带喘的。 而且他看赵言凶狠的眼神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发怵，根本不敢对上赵言的眼神。 第75章 眼不见心不烦 牛车在道上慢慢地前进着，偶尔就会因为路上无处不在的石头颠簸一下。 徐徐的风吹来，赵言感觉十分良好，既不用背着沉重的背篓，还能欣赏着路边的风景，他觉得挺惬意的。 就是赵远的存在让他有些不舒服，还好他心大。 跟赵言的惬意相比，赵远就远不如赵言那么舒服了。 因为他腰扭到了。 常年爱喝酒缺乏运动的原因，赵远看起来虽然壮，实则是虚胖，时不时就要头疼脑热一下。 原本他还不把这些放在心上的，他觉得自己身体可好了，能吃香的喝辣的这种身体怎么可能会差！ 万万没想到，这次居然就倒霉上了，本来想打人的，结果自己先狠狠摔了一跤让一车人都看了自己笑话，赵远心里已经气的想杀人了。 真是今天出门忘记看黄历了！ 赵远尽管已经气的要爆炸了，他却只能趴着张嘴骂人。 因为他实在动不了，腰那里实在太痛了，他现在动都不敢动，牛车但凡颠簸一下，腰间锥心的痛意就让他痛的想死。 赵言看赵远这倒霉样可高兴了，时不时就得意地瞅赵远两眼，脸上满是嘲讽的神色。 谁让赵远那么横还想动手打人，真的是一点都不讲文明不懂礼貌。 赵言一向看不起什么都用暴力解决的人，头上的脑子长来是干嘛用的，天天就知道喊打喊杀，对于这种无脑的人赵言真是恨不得敲开他的脑袋，好好看看里面装的是棉花还是水泥。 对于赵远偷鸡不成蚀把米，导致自己趴那里起不来，赵言内心毫无波澜，自作孽不可活呗，他可不是圣母下凡，对于赵远这只种人品恶劣的人他都不想分多点眼神过去。 看了都嫌碍眼。 在一旁观战金氏也没想到事情会发生成这样，她还以为两人会打起来呢，结果这好戏是一点都没看着。 不过赵远倒霉摔那里，金氏也确实没想到 真没想到一个大男人摔那都起不来了，金氏都觉得没眼看，亏的李氏眼睛那么瞎还拿赵远这没用的东西当宝。 真是笑死个人了。 金氏一会瞄一眼正在看风景的赵言，一会瞥一眼趴着的赵远，赵家人闹的越凶她就越高兴。 谁让李氏不做人。 等到半个时辰都过去了，牛车上依旧没有一个人理会趴着的赵远。 不管他的叫喊声听起来有多么凄惨，大家都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结果愣是一个人都没多给他一个眼神，全部视他为空气。 赵远“……” 难道他真的如同赵言说的那样不受人待见！ 这怎么可能，他娘可说了他是最好的。 肯定是赵言这个病秧子胡说八道，等他腰养好了非得找赵言算账不可。 今天的事他记住了。 赵言坐着牛车正发呆呢，没空理会赵远心里到底怎么编排他，他一点都不在乎，爱咋咋地，他才懒得跟这没脑子的人扯上关系。 有那个时间他还不如好好想想今晚吃啥，排骨都买了今晚肯定要安排上。 椒盐好还是红烧好呢，赵言想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时间过得很快，没多久就到了村口。 赵言不愿跟赵远继续待在同一环境下，赵远那狰狞的面目他看着不舒服，所以赵言等下了牛车后就立马头也不回的走了。 至于要不要发挥人道主义精神，关心赵远扭着腰能不能回家的问题，赵言可不管。 管他呢，眼不见心不烦。 赵言步伐很快，没走多久，他们家的茅草屋很快就出现在他视线里。 远远赵言就看到家里院门敞开着，赵云正在家门口的草里抓虫呢。 自从买了鸡仔回来，赵云就天天雷打不动地到草里抓虫喂小鸡仔，宁可自己饿一天也不肯饿到鸡仔一顿。 在赵云的精心饲养下，不出意料鸡仔个个都精力十足活蹦乱跳的，每天天不亮就开始叽叽喳喳地叫。 赵言已经从不习惯听到现在习惯早上听鸡仔叫了，这要是没听到声他反而觉得少了点什么。 快步走到赵言面前，低头朝赵云道：“小妹，虫抓的差不多了就回家去吧，明天再抓也行，这外头日头还晒呢，你可别晒中暑了。” 赵言摸着赵云的头，感觉到赵云的头发没有很滚烫才放心，不然以赵云对鸡仔的重视，她能在草里挖一个下午都不带歇的，现在日头那么烈，这人哪里能经得起晒。 “我知道了三哥，你放心我再多找几个虫就回去了，你先回去吧，这一天都在外头走你也累了。”赵云懂事道。 闻言赵言也不多说什么了，他确实也有些累了，这个背篓他早就想卸下来了。 走几步路他就进了院里，叫了几声后没人应，他就知道家里没人了。 赵言直接把背篓背进自个的房间里，毕竟一百两银子还藏在背篓里呢，这可不能让外人看到，还是要回屋里他才放心拿出来。 挪开上面堆积地杂七杂八的东西，放在最底下的钱袋子才露出一角，赵言拽住这一角就把它拿了出来。 左看右看，他这屋里空空旷旷的他反而不知道要把银子藏在哪里好。 这一眼望去一览无余，他又不可能现在在屋里挖个洞把银子藏起来。 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把银子藏在了床底下，这是他屋里最隐蔽的地方了，没有之一。 弄完了心里最关心的事，赵言也觉得轻松多了，他终于不用死死盯着背篓了。 鬼知道他今天有多累，一直都是防备的状态，精神的高度集中让他感觉到十分疲惫。 现在终于可以松懈下来了，赵言都想直接睡一觉。 但是家里现在没人在，活他还得干，睡觉什么的他还是只能想想。 他先是把背篓拎到他爹娘的屋里，因为家里唯一的餐桌就在那里，这背篓里的东西他也不知道放哪里先，只能先放餐桌上等他娘回来再整理。 现在他娘不在家，赵言就打算自己来露一手，毕竟排骨都买好了，他早就怀念红烧排骨的味道了。 心动不如行动，他立马就拿了全部的排骨就直奔灶房。 今天这红烧排骨他是一定要吃上的。 第76章 红烧排骨 赵言先是把排骨都倒到木盆里，再从水缸里取了一瓢水倒入盆中，用水洗了两遍排骨他才觉得洗干净了。 他接着就开始引火在铁锅里煮水，同时也把洗好的排骨倒入锅里焯水。 为了去腥，赵言特意在菜篮子里翻找好久才找到一根快蔫掉的葱和一块小生姜，这些都是上次曹氏给的。 这次正好派上用场了。 赵言麻利地洗好葱切好姜片就一股脑把它们全都丢进锅里。 在等排骨煮的时候，赵言也没有闲着，淘米煮水洗菜切菜样样不落。 等他把其他活计做的差不多的时候，锅里的水就开始沸腾了，血沫也逐渐开始浮出水面。 赵言用木铲把浮沫都撇出来倒掉，这些都算是脏东西是不能吃的。 排骨现在已经快熟了，赵言就把柴火撤出来一些，让灶里的火变小，接着用铲子把排骨全都铲到木盆里，再用刚刚用陶罐煮好的热水过了一遍把剩余的血沫都洗掉，接着再把洗好的排骨放到簸箕里控干水分，这前期的准备工作就算是做好了。 锅里剩下煮排骨的水全被赵言倒掉了，那水是不能喝的仅仅算是洗排骨的水而已，不过是“加热版”的。 用清水冲洗了一遍锅后赵言就准备开始炒糖色，只可惜他今天忘记买白糖了，只能用红糖凑合一下，这种做法他也是第一次尝试，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今天的原材料除了排骨，其他的都只是平替版，红糖代替白糖，猪油代替花生油。 赵言感觉自己不像在做菜，反而像在做实验。 他先是舀一块猪肉放到锅里化开，再抓了一小把红糖放到锅里，灶里火很旺一下子红糖混合着猪油很快就化掉了，锅里开始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 赵言用木铲不断翻炒着，直至把红糖炒出冒枣红色的泡泡，然后加入排骨让排骨表面均匀裹上糖色，等到排骨上色差不多了赵言就把陶罐里最后的热水倒入锅里，因为没有桂皮八角的原因，赵言就没放只是又放了些姜片进去，最后盖上锅盖炖煮就可以了。 排骨暂时不用他操心了，赵言就去把饭也煮上，到时候他爹娘回来就可以直接吃饭了。 炖煮了一会，锅里排骨的香气就传出来了，一下子就把赵云这个小馋猫吸引过来。 赵云就站在锅边盯着看，“三哥，你这煮的啥啊怎么这么香。”小姑娘咽着口水问道。 “红烧排骨，你再等等过会就做好了，今晚肯定让你大饱口福。”赵言说着就把切好的土豆块也倒进去。 本来他今晚想做两个菜的，一肉一菜正好。 结果没想到他低估了排骨的份量，除了这口铁锅家里压根没其他东西可以装的下这四斤排骨，总不能用洗菜的木盆装吧。 赵言的洁癖让他无法接受这种做法。 现在单独的菜是没法炒了，赵言就想着做个大锅炖得了，反正家里正好有土豆，排骨炖土豆刚刚好，这也算变相把一肉一菜做出来了。 赵言饭菜基本都做的差不多，看天色也晚了，他爹娘却还不见身影，就向赵云问道：“小妹，爹娘去哪里了，怎么这个时候还没回来。” “爹去山上砍柴火了，娘去摘柿子去了，估计等会就回来了吧。”赵云回道。 知道原因了赵言就不多想了，既然他爹娘都快回来了，他也得加快速度才行。 “行，小妹你去摆碗筷吧，我这菜也快好了，等爹娘回来咱就开饭了。”赵言温声道。 听到很快就可以吃上香喷喷的肉，赵云高兴地眯着眼笑，脸上的小酒窝若隐若现。 兄妹俩分工合作的很好，东西很快就准备好了。 在一切准备就绪后，赵高和陈氏先后脚就回来了。 两人都背着大背篓，背篓里的东西装的满满当当，可见今天收获不少。 “爹娘，你们回来了，快洗手吃饭吧，今天来尝尝我的厨艺，保证让你们惊艳到。”赵言嘚瑟地跟两人说道。 跟赵高真的被惊讶到相比，陈氏就平静多了。 陈氏出门前就嘱咐了赵云她今天会晚点回来，让赵云看着时间煮饭，因此她并不意外今天回来就有饭吃这件事，她意外的是饭居然是赵言做的。 她怎么不知道赵言会做饭啊。 “三郎，你咋还做饭了，娘咋不知道你还会做饭呢。”陈氏疑惑道。 赵言被陈氏的问题给问住了，他自己本身就会做饭，自然而然觉得原主也会做饭，这谁能想到原主真的这么不食人间烟火啊，做饭这东西东西不是不是很简单吗，原主怎么就不会呢。 怪不得他当初跟着陈氏进灶房，陈氏那么意外。 他现在只能尴尬地笑笑，“我这不是看多了娘你做饭吗，眼睛看会了手也就会了，今天有时间就试着做了一下。”赵言尬笑道。 让你嘚瑟，差点翻车了吧，赵言好想撤回自己刚刚嘚瑟的话。 赵高看着那一锅颜色看起来很重的菜，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奇怪的菜。 “这是三郎你做的啊，这菜咋看起来有些黑红黑红的。”赵高问道。 “啊。”赵言回头看了看自己精心准备的菜，“不是啊爹，我那是特意做的这个颜色，你待会吃了我保证你会吃一块还想再吃一块的。”赵言对自己的厨艺可自信了，拍着胸脯跟赵高保证道。 赵高帮着陈氏卸下背篓，还不忘应和赵言，“好好好，既然是你做的爹今晚一定多吃一块。” 看着那一锅的排骨，赵言才想起来他忘记了一件大事。 他得端两碗过去送给村长家和曹婶家才行，这人家经常帮他们，现在有好东西了赵言也想回报一下。 这排骨虽然肉不多，但好歹也是肉，送出去也有分量。 正好现在是夕食的时间，估计村长家和曹婶家也正准备吃饭呢，他得抓紧时间送过去，给他们桌上也添个菜。 第77章 送肉送菜 说干就干，赵言就开始了一通忙活。 因为家里的碗是之前拿葫芦做的，模样嘛多少有些粗糙，实在拿不出手，赵言就果断放弃了这个选择。 把家里有的而且能装东西的想了个遍，赵言最后打算拿芭蕉叶来包着排骨拿过去，这样既方便又快捷。 “娘，家里剩下的芭蕉叶你放哪去了，我打算送些排骨去村长和张叔家，他们帮我们家那么多，我也想送些东西表达一下对他们的感谢，我觉得这排骨就挺好的，也算是个肉送出去也体面，娘你觉得咋样？”陈氏最了解家里东西放的位置，赵言为了节省寻找的时间，索性直接开口问了。 陈氏回忆了一下芭蕉叶放的位置，道：“芭蕉叶我就放在屋里头呢，你要我就给你拿去，我觉得挺好的，是该给村长他们也送些，咱也不能当白眼狼白白得人家的好，娘都没想到这些呢，还是三郎你办事周全。”陈氏满脸欣慰地夸赞。 等陈氏找出了家里还剩下的芭蕉叶，赵言就立马拿去灶房把叶子洗干净，接着把上面的水分擦干净，然后立马装了些排骨和土豆到里面。 很快他就装好了两份摆到桌子上，每一份里面他都装了六块排骨和六块土豆，分量挺大的。 至于怎么送的问题，赵言略微思考了一下，本来想着他送给村长，他爹或者他娘送给张家的。 赵言想顺便问问村长怎么买田地的事，他并不了解这边的一些制度还需要好好打听才能更好的做出决定。 可是张叔的腿他也得去看一下，那个更耽误不得，对于农家人来说，健康的身体是他们活下去的关键，干农活最是需要麻利且有力的手脚来协助。 有得做他们才有得吃。 可是这两件事他今天不可能一下子办到，因为村长家和张家是两个相反的方向。 他没有三头六臂，又要赶着饭点送过去。 现在他必须得做出抉择，二选一他只有一个最终选择。 稍微衡量了一番后，赵言就立马做出了决定，“爹，你送一份去村长家吧，我送另一份给张叔家顺便看看张叔的腿恢复的咋样了。” 他爹办事赵言还是很放心的，接下来很多事少不了他爹出面，现在给些机会让他爹锻炼一下也好。 赵言很早就发现了，他爹有些怵村长，虽然表现得不明显赵言还是看出来了，到时候因为买田地这些事情，他爹少不了要跟村长直接对上，毕竟虽然拿主意的是赵言，但是在外人看来当家人是赵高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听着要去村长家送东西，赵高有些迟疑，他真的不太会跟村长打交道，几乎每次都是低着头听村长说话，他也不知道说点啥，“我去给村长家送吗？”赵高聋拉着头问道，他打心里头害怕村长。 赵言毫不迟疑地点头，“对，爹您要去村长家送，没办法两家我同时送不了那么多，实在不顺路，只能拜托您了。”赵言实话实说。 犹豫了会，赵高才点头，毕竟孩子都那么说了，他这当爹的也不能掉链子，他总不能直接和孩子说他怕村长吧。 那他实在说不出口，太难为情了。 事情都安排好了，赵言拎着一份排骨就出门直奔张家去了。 送到张家以后，他又是和曹氏来了一番极限拉扯，最后的结果就是他又拿了一堆各式各样的菜回家，曹氏接下了他送的排骨。 张石的腿赵言也看了，情况已经好了很多，伤口看起来都不狰狞了，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着。 等赵言回到家后，等了一会赵高才回来，整个人满脸通红，赵言觉得他爹像个煮熟的小龙虾。 看来他爹还是很紧张啊，还要继续锻炼，赵言默默想道。 赵言还留意到赵高也不是空手回来的，怀里抱着个小坛子，跟他一样被硬塞了东西。 “爹，咋样？送过去给村长了吗？”赵言很关心这件事情。 赵高用衣袖擦去脸上因为紧张出的汗，“送过去了，你王婶硬是不肯要，说留着我们自个吃就好，我废了好大功夫才让她收下，结果王婶硬是要给我塞点咸菜才过意的去，我嘴又笨，只能抱着咸菜回来了。”赵高说着把坛子放到桌上让赵言看。 既然事情都办成了，赵言并不在意过程怎么样，起码好结果他知道就行了。 他指着灶房的方向“爹那你先去洗手吧，这天也快黑了咱也得吃饭，你去灶房洗手的时候顺便把娘和小妹也叫过来，她们正处理今天娘带回来的柿子呢。”赵言笑着道。 赵高点头就往灶房那边走去了，只剩下赵言一人坐在桌边对着他精心准备的排骨发呆。 很快一家四口就整整齐齐坐到了餐桌上，等着赵高陈氏动筷以后，赵言立马就开始炫饭。 排骨上的肉并不多，因为炖的软烂的原因，放进嘴里一嘬骨肉就能立马分离，骨头上面的汁赵言也没有浪费，每个都吸了一遍。 其他人看着赵言这种吃法，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默默模仿起来，然后才发现这样吃更有滋味。 然后所有人就被赵言动作同化了，直接嘬嘬嘬个不停。 土豆香甜软糯又吸了满满的汤汁，排骨更是肉质鲜嫩软烂好嚼，赵言一个接一个的炫个不停。 今晚餐桌上少有的没有话家常，只有砸吧砸吧大口吃肉的声音。 赵高陈氏和赵言吃相暂且还看的过去，赵云看起来就潦草了些，满嘴都是油光也就罢了，偏偏脸上都沾上了汁水，看起来相当滑稽。 赵言也就是在吃东西的时候才觉得赵云是个八岁的小姑娘而已，平时赵云表现的过于成熟，现在好了终于看起来童真了些。 小姑娘就该这么开开心心的过才对，想太多有的没的心理负担太重，赵言更希望赵云像同龄人一样活泼童趣。 他特意挑了一块肉多的排骨放到赵云碗里，“吃吧小妹，多吃点，喜欢吃吗？爱吃以后我就常做给你吃。” 赵云连忙点头，“爱吃爱吃，三哥我可爱吃了，你做的真好吃。”赵云笑的两眼弯弯，可见心情十分的好。 赵言心情也挺好，现在有钱有闲，啥事不愁，他都想直接哼个小曲了。 第78章 你说啥! 吃完了夕食，一家人就在院里坐着纳凉，因为靠近山的原因，他们这边的水汽比较多，温度会相对低些。 茂密的山头不仅为他们提供了无数的宝藏资源，同时也给予了舒适的生活环境。 在这苦夏里为他们送来一丝凉意。 看着落日余晖，吹着徐徐晚风，实在是让人心旷神怡。 这个时间点，农家人都准备歇脚了，劳累一天只有旁晚这时候才有喘息的时间。 也只有在这时候，一家人才能坐到一块话话家常。 如果说清晨是劳动的开始，那么傍晚时分就是悠闲的时刻。 东边炊烟起，在外头玩闹的孩童也知道归家，不然就得挨棍子，少不了又是一番鸡飞狗跳。 赵言家这边相对来说比较静谧，没有村里头那么吵闹，少了一些孩童的尖叫，多了些树木随风摇摆的喧嚣。 几天过去了，赵高种下的菜籽有些已经开始冒芽，只单单冒出丁点的头，瞧着可爱极了。 这片菜地被赵高和陈氏打理的很好，每天按时浇水除草。 赵言这几天都在忙着采药晒药，忙的那叫一个团团转，他没有剩余的精力再去关心这片菜地的长势如何。 最多每天早上打五禽戏的时候多看两眼而已。 没想到在不知不觉中，菜已生根发芽。 一家人拧成一股绳朝一处使劲的感觉很好，家里除了茅草屋看起来有些破旧，缺少一些生活用具外，其实已经算是走上了正轨。 今天赚了一百多两的事情，赵言还没有说出来，家里除了他无人知晓。 采到人参的事情并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想事情落到实处以后再说。 说的太早怕出变故，让他们空欢喜一场就不好了。 赵言现在对家里每个人的性格都是了如指掌，看似平静的生活背后，实际上除了他每个人的抗压能力都很弱。 毕竟多年来生活上的打压言语上的攻击，他们是切切实实承受着，不可能在短短一段时间内完全改变。 他们也是人，是人就容易被七情六欲绊住脚，赵言很理解这一点。 他也不强求，他一直相信把一切交给时间到时候所有的事情都会出结果的。 对于挣到一文钱赵高和陈氏都能乐呵半天，赵言不敢想象一百两对他们来说会有多大的冲击。 一百两看似多，实际上也不禁花。 只有一百两，赵言想当坐等收租的地主这个心愿是无法实现的。 他还得继续努力才行。 现在他们家的重头戏就是买田地，要先把口粮的事情解决了先。 买田势在必行，要不是天色晚了，赵言都想直奔村长家，找村长谈谈这地到底要怎么买。 赵言看着一脸惬意的赵高，不知道他爹明天又要见到村长紧不紧张，“爹，有件事我要和您商量一下，娘你们也听听，这对我们家很重要。”赵言还是决定先打个预防针。 这句话让其他三人都有些紧张，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未知的事情让他们无法猜透，现在只能齐刷刷地盯着赵言，想听赵言到底想说什么事情。 赵高紧张的看着赵言，道：“啥事啊，你说爹听着呢。” “是这样的，明天我想找村长问问怎么买田地的事，我们家一直没有田地也不是办法，总不能次次都去粮店买米，那样不划算还废功夫。”赵言正色道。 话赵高耳朵听进去了脑子却捋不清楚头绪，“咋就要买田了啊，咱家没钱买啊三郎，买地可贵了，一亩水田要十两银子呢，咱家就只有那一百多个铜板而已。”以为是赵言不懂田地的价钱，赵高比划着手指提醒道。 陈氏和赵云纷纷点头赞同赵高的话，她们也觉得现在买田根本买不起一点。 赵言摆摆手，道：“爹，我这次真没唬你，这水田十两一亩我知道，我已经算过了咱家只需要买三亩水田就差不多了，口粮基本能保证，到时候再买两亩旱地种些别的，那基本就妥了。”看三人还是一脸茫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样子，赵言直接丢出王炸。 “银子的事你们别担心，现在咱家可富有了，我今天卖人参就挣了一百两银子，药材那些也有二两银子多，不然你们以为我今天咋能买那么多东西回来。” 其余三人直接呆住，除了赵言半晌无人说话。 “你说啥！”赵高直接激动地站起来，“多少？你说多少？一……百……两！”赵高结结巴巴的反问道。 跟赵高相比，陈氏的神色也好不了哪里去，她死死用手抠着桌角，手上的青筋都起了，可见用力之大，“三郎你你你没有唬我们吧，这一百两银子可不是开玩笑的，娘长那么大连一两银子都没见过呢。”陈氏紧张道。 在场赵云最高兴，她直接就信了赵言的话，一点都不带怀疑的，“太好了咱家有钱了，以后就有钱买肉吃了，我要吃好多好多的肉。”赵云高兴地直接手舞足蹈。 “小妹小妹，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被别人听到就不好了，咱偷偷发财就好。”赵言生怕赵云这一嗓子被别人听到，直接来了个强制捂嘴。 别看他行动上这样，心里赵言可不这么想“真不愧是我妹妹，志向都跟我一样，挣钱就要买肉吃，英雄所见略同。” 赵云很听话，让不说就不说，独自一个人在旁边傻乐，赵言也就由着她去了。 “爹娘，我真的赚了一百两没骗你们，钱我放屋里呢我可以直接拿出来让你们看你们就相信了。”赵言认真解释着，反正钱都在他手上跑不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底气十足。 “那倒也不用，爹娘肯定相信你，我们就是太惊讶了，毕竟这是一百两，我都不敢想呢。”赵高怔怔道。 他做梦都没敢想过自己会有一百两啊，没想到自个儿子闷不吭声就给挣来了。 真不愧是他儿子，赵高乐开了花。 第79章 推拉 最终那一百两银子赵高和陈氏还是见到了，为了保险起见没有拿到屋外，就在赵言屋里看的。 那十个金灿灿的金元宝就摆到了他们面前，赵高和陈氏都有些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两人今天才知道，金元宝原来长这样！ 也算是开了眼了。 午夜，赵言早已进入梦乡与周公作伴，赵高和陈氏两人就没有那么平心静气了。 两人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躺在床上如同烙饼，一会想着那一百两的银子，一会又想着即将拥有的田地，偶尔还想起过去苦命的日子，浮现在脑海里的事情太多，他们的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没想到好日子也轮到他们身上了。 “噗嗤” 赵高实在忍不住了，他心里乐的啊真的憋不住。 虽然半夜笑起来很像在发神经，但是一旦有人开始这么做了，那么看起来就再正常不过了。 赵高开了头，陈氏也憋不住了，夫妻俩在床上笑的直打滚。 还好赵言睡的沉，不然非要被这半夜惊悚的笑声吓到。 隔日清晨，陈氏早早就起来搞朝食，她晚上实在睡不着，又笑了大半宿整个人都笑精神了。 她很久没那么高兴过了，上一次还是断亲的时候。 赵高也同样睡不着，他甚至起的比陈氏还早，往常赵言起床锻炼的时候赵高才刚刚准备去河边打水，结果今天赵言起来的时候水缸早已经打满了水。 赵言觉得有些奇怪，但他也没放在心上，现在他满脑子都是买水田买旱地的事情。 今天朝食吃的也比平时早些，卯时就吃完了。 这个时候太阳才刚刚露出一点小脸，朝食吃完了本该直接就去村长家的。 可是这个时候估计村长家也在吃朝食，这过去了免不得被叫一起吃，这年代谁家的粮食都金贵，自己都舍不得多吃。 因此赵言觉得自己要有些眼力见，在合适的时间再上门，不然又得人情世故来一遍，每次极致的拉扯他都觉得很累。 答应吧不太好，这不答应吧也不好，两头难做人，相比这种人情世故的东西赵言更愿意研究他的病例。 大清早也没事干，赵言就蹲在菜地旁边看赵高浇水，顺便在菜地里找虫子喂鸡仔，家里能不能吃上鸡蛋就看这些鸡仔能不能争气的长大了。 要想鸡长的好，投喂肯定少不了。 所以赵言找虫子的劲头很足，他恨不得掘地三尺把所有虫子都挖出来，好好投喂他的鸡仔。 专心干活的时候时间就过的特别快，眼见着辰时都要过去了，赵言赶紧把陈氏用芭蕉叶打包好的六个柿子拎起来就和赵高出门办正事去了。 那柿子是最新做出来的那一批，陈氏特地挑了品相好个头大的，这样送出去也显得更好看些。 到时候买田地还得劳烦村长出面协调呢，总不能张嘴就让村长帮自家干活，这样太没礼数了。 赵言想着村长上次还挺爱吃这柿饼的，这送礼也得送到人家心坎上，他就立马拍板决定送柿饼给村长。 这样也不至于空着手上门。 这一路上，赵高都一言不发，赵言知道他爹这又是紧张上了，他就也不说话让他爹自个先好好消化一下自己的情绪。 总不能事事都靠他吧，这样走不长远。 到了村长家门口，赵言吸取了上次的经验教训，不再文绉绉地敲门，而是扯开嗓子叫门。 “村长王婶在家吗？我是赵言。” 效果立竿见影，门一下就开了。 王氏笑着拉开门栓，“三郎啊，你咋来了啊，找我家老头子吗？你爹昨天送的那排骨还真是好吃，听你爹说是你做的啊，那可不得了哈哈哈。”王氏热情的夸赞道。 她说的可都是真话，原本昨天看那排骨的颜色那么奇怪，还以为是赵言这厨艺不好烧糊了呢，但人家送的总归是一片好意王氏也就夹了一块吃了。 没想到那排骨味道那么香，她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排骨呢，又香又甜的也不知道咋做的。 赵言腼腆地笑笑，每次来王氏都是这么热情的对他，偶尔还要不要钱的夸，饶是赵言脸皮这么厚都会有些不好意思，“对我来找村长，有些事要和村长商量一下，王婶那排骨你们爱吃就行，我也是试着做做而已。” 王氏直接凑过来，“哎呦，三郎你是不知道，昨天我吃了一块以后那香的啊，你手艺咋就那么好呢，我家那老头比我还喜欢，直接把他平日里不舍得喝的酒都拿出来了，还一直说这酒配这排骨正好呢，可把他高兴的啊。”王氏说着自己倒是先笑了起来。 赵言也跟着笑，自己的厨艺被人认可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王氏乐呵了一下，才想起来还让人父子俩站外头呢，“瞧我高兴糊涂了，你俩快进来吧，这外头日头晒，咱进屋里说话啊，婶子给你们泡糖水喝。”王氏笑着说道。 赵言昨天才买了红糖，知道那玩意跟盐一样贵，这农家人买点糖不容易，人家这么热情的招待，自己也要有分寸。 “王婶您可别，我这么大个人了还喝啥糖水呢，我不渴您别忙活了。”赵言赶紧出声阻止道。 王氏拍了拍赵言的肩膀，“跟婶子客气啥，婶子就想给你甜甜嘴，三郎你也别客气，来婶子家就当自家就行。”王氏跟赵言说完，对着后头的赵高打趣道“赵高你也喝啊，别那么拘谨，你这当爹的人了咋比三郎还害羞啊。” 赵高笑笑不说话，呐呐点头。 看劝不住王氏了，赵言也就不推辞了。 把手里的柿饼递过去，“王婶这是柿饼，您收着吧。” 王氏没接，反而顺着推回来，“来就来嘛还带啥啊，这一天天的那么客气。” 被拒绝赵言也不恼，“婶子我都要喝您的糖水了，给您送些柿饼又怎么是客气呢，这柿饼自家做的又不值啥钱，您就收下吧。”说着拉着王氏的手直接塞到她手里。 听到是上次吃过的那个好吃的柿饼，王氏也心动了，自家小孙子也跟她念叨很多次这个柿饼有多好吃，就连老头都念念不忘，王氏这次也就不推脱了。 “行吧，这个婶子收下了，你要找我家老头直接进堂屋就行，我去给你们父子俩泡糖水去。”王氏说完风风火火地走了。 剩下赵言父子俩面面相觑。 第80章 关他什么事 ilwxs.com 进到堂屋里，村长正坐在椅子上悠闲地抽旱烟呢，见赵言父子俩来了还有些意外。 “啥风把你们父子俩给吹来了，进来坐吧。”村长放下旱烟对着父子俩招手。 赵言直接坐在了村长对面，赵高则是坐在村长旁边。 看赵高的脸色还是有些紧张，赵言就先开口了“村长，我们今天来是想问问买水田的章程，我跟我爹两人都不懂，这不就来问您了，还得劳烦您解答一二。” 赵高连声附和，“对，三郎说的对，想来问问这事，我们都不懂。” 听到这件事情村长有些错愕，买水田这价格可不便宜，一亩好的水田就要十两银子左右，赵言他们断亲的时候可是身无分文另立门户的，结果短短半个多月，就要买水田了！ “水田可不便宜，你们准备好银子了吗？”村长疑惑道，接着猛吸了一口旱烟冷静冷静头脑。 赵言赵高同时点头。 “村长我们准备好银子了，我采药卖药挣了些钱再加上舅舅那边借了些，七七八八也凑出数了。”赵言半真半假道。 不是他不信任村长才不说实话，而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自己好不容易赚来的钱肯定不能都让别人知道，他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不能总把自己的底都捅出去，这样太冒险了。 一百两要是传出去对他们家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村长也有自己的家人，这消息肯定瞒不住还是会透露出去，到时候人传人一个村子很快都知道了，赵言不想冒这个风险。 他舅舅家的情况村长就算有听说肯定也不太了解，正好可以做赵言的挡箭牌。 “这样啊，你们家确实需要买田地，不然这粮食都是个问题，那你们这次要买多少田地啊。”村长问道。 赵言用竖起三个手指，道“村长我们想买三亩水田。” “三亩啊，那我先帮你们留意着，这好些的水田可不好买都是大家抢着要的，没出什么大事都不会有人卖田地，这事你们要有准备，要是有适合的我到时再跟你们说。”村长认真道。 赵言父子俩点点头表示同意。 田地毕竟是农家人的命根，要不是实在缺钱或者是举家搬迁到别的地方不回来，这两种情况才会有人卖田地，所以对于田地难买这件事赵言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他想问的还有一件事。 “村长，到时候如果有水田可买，那手续要如何办理呢。”赵言对这个朝代的制度完全陌生，他只能现在多了解，不然被坑了都不知道。 田地这么重要的东西，绝对不能出幺蛾子。 “买田地的话先是买方和卖方签订契约，到时候我会作为保人签名盖章，那个叫“白契”，走了这一步第一步才算完成，到时候还要拿着白契去官府盖章，那叫“红契”，这是最后一步，经官府盖章的才有效，到时候卖方要是赖账可以直接拿着红契去官府告状，不过基本不会有赖账的事发生，到时候被打十大板可是要命的。”村长认真解释道。 赵言听整个流程感觉还算靠谱，到时候还有官府这一层权威在，估计不会有人作死赖账，了解了大概情况赵言就放心了，剩下的事就等有水田可买了再看吧，现在很多东西都是纸上谈兵。 事情了解的差不多，父子俩就告辞回家了，再不回就不止是喝糖水的事了，等会就是吃午饭的点了，免不了被留下吃饭。 赵言走为上计。 回到家正好是吃午饭的点，中午吃的还是肉，虽然只有一道菜，赵言依然吃的很香。 吃完饭赵言就去给晒着的柿子翻面，这是第三批柿子了，昨天陈氏又摘了一背篓回来，已经全部洗干净削好皮，现在只等晒干他们家里就有两百多个柿饼了。 过几天赵言就打算去镇上卖柿饼，距离上次卖柿饼已经过去有些日子了，他要把顾客拢回来才行。 现在柿饼也是门挣钱的生意，虽然挣的肯定比不了赵言卖人参的多，但是蚊子腿也是肉，况且做这个也不累而且不用什么成本，赵言觉得只要还有柿子摘这门生意就还能做下去。 申时，等太阳没那么火辣以后，赵言就让陈氏带路领着全家人去摘柿子去了，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还是多摘些柿子做柿饼吧，那两百个估计还不够卖呢。 赵言采药的时候一直走的另外一个方向，现在陈氏又带着他们往采药相反的方向走去，路上杂草很多赵言裤脚上都沾满了鬼针草的种子。 走了小半个时辰，赵言终于到了那个赵云口中长满柿子的地方。 这里的柿子树长的并不集中，东一棵西两棵的分布并不均匀，但是胜在柿子树数量多，赵言大致数了应该有八九棵。 令他意外的是这么多柿子树居然没有人发现，这实在有些奇怪。 难道大家不知道这柿子是可以吃的吗？ 可是赵云又说以前陈氏就给她摘过柿子吃。 赵言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娘，为什么这里那么多柿子树却没有人发现，柿子可以吃又没毒，这里又不是山里面也没有豺狼虎豹，按道理来说这么多柿子树应该早就被发现了啊。”赵言疑惑道，他真的想不通，这太没逻辑了，这总不可能是老天爷给他的金手指吧，赵言越想越觉得离谱。 “这事啊说来话长，我能找到这里还是因为你呢。”陈氏淡笑道。 “我？”赵言指着自己更疑惑了，他记忆里没来过这个地方啊，怎么跟他扯上关系了，“这事怎么还和我有关系，我怎么不知道。”赵言一脸懵。 这事情的走向怎么越来越奇怪了。 第81章 误打误撞 陈氏被赵言疑惑的表情逗笑了。 “三郎你还记得你把蘑菇拿回来的时候我跟你爹特别害怕的事情吗？”陈氏淡笑道。 这件事赵言当然还记得，他爹娘当时反应太大他还吓了一跳，“记得啊，不过这柿子树怎么还跟蘑菇扯上关系了。”赵言更疑惑了。 这两者一丝一毫的关系都没有啊！ “当然有关系了，这里以前就长了很多蘑菇。有一年年前雨水太少粮食晒死了好多，很多人都吃不饱肚子，活活饿死的人可不少。然后村里有人饿的实在受不了就采了蘑菇来吃，结果晚上人就口吐白沫没了，接着就有人说是因为吃的蘑菇有毒，也有人说是他冒犯了山神这是对他的惩罚，甚至还有人说……”陈氏说着犹豫了，把赵言好奇心一下子就吊起来。 赵言急道:“娘，甚至还说了啥啊，你快说不然我这心里难受。” 陈氏疑神疑鬼地看了周围一圈，附到赵言耳朵旁小声道：“甚至还有人说是被鬼索了命呢。” “啊，怎么还跟鬼神扯上关系了。”赵言非常不理解，照他看来吃了蘑菇口吐白沫，那几乎可以肯定是食用了毒蘑菇的缘故，这里又没有条件可以洗胃，人就只能活活被毒死了。 这么简单的事怎么还扯到怪力鬼神之说了。 想到在这个时候确实也不讲什么科学，传言总是以讹传讹就这样传开了，信的人越来越多，假的都要被说成真的。 看陈氏也是一脸害怕的样子，赵言突然不理解为什么别人不敢来的地方陈氏敢来。 他娘的性格他不敢说百分百了解，但是她娘很迷信这一点赵言是非常肯定的。 能让一个迷信的人来在人们嘴里那么可怕甚至可能有鬼的地方，这到底有什么契机。 “娘，既然这件事情说的那么玄乎，你怎么还敢来这边啊，你不是很怕鬼吗？”赵言不解道。 陈氏闻言一脸无奈，道:“没办法啊以前日子过的苦，要出门摘野菜摘够数量了才能回家，村里家家户户都有人摘野菜，这地界就那么大，哪有那么多野菜可以摘，把那些个山坡都摘秃了我就找不到野菜了，野菜摘不够你奶就不让我上桌吃饭，没办法我就想起这个地方来了，这边没人过来都怕来了会和那人一样横死，我也怕啊可是没办法，只能咬着牙过来，后来我发现这边野菜很多我也就忍不住了，来了几次也没发生什么怪事我就放心多了。” 陈氏指着那几棵柿子树继续说道：“我之前就发现了这些柿子树，还偷偷摘了个给你小妹吃呢，但是这个蘑菇让人死了的事情，我这心里还是过不去，在外头但凡有野菜能摘我一般不轻易过来这边。” 陈氏一边回忆一边笑道：“这时间久了我都快忘记这个地方了，还得多亏你的蘑菇让我想起来呢，我就试着过来看看，结果还真发现那些柿子树都还在果子结的还挺多，你不是说山里那两棵柿子树不够你摘吗，我就想着这里肯定够你摘，你看娘没唬你吧。” 闻言赵言也笑了，他真没想到事情的走向还能这样，还真的跟他的蘑菇扯上关系了，真是误打误撞。 想到陈氏说的那个蘑菇毒死人的传言，赵言赶紧强调道：“娘，虽然我带回家的蘑菇可以吃，但是不是所有的蘑菇都可以吃，有些是有毒的，吃了就会像那个人一样口吐白沫而死，您可别乱摘蘑菇啊。” 陈氏微微张大双眼，惊讶道:“还有这种说法的吗，还好这段时间曹姐给的菜比较多，家里的蘑菇还有的吃我就没在这采蘑菇，不然可得出大事，这蘑菇咋这么玄乎的，这一个没毒那个有毒的，都不知道让人咋整好了。” 陈氏有些后怕，她还真想过在这边摘蘑菇回去煮了吃，但想着家里的菜还没吃完到时候菜烂了就浪费了，她才收手没摘的。 这谁能想到一个蘑菇还有那么多讲究。 赵言庆幸自己及时说了，不然回家看到一群毒蘑菇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呢，直接丢掉那也让陈氏下不了台，毕竟摘蘑菇也不轻松。 可这不丢掉吧，他总不能知道有毒还往自己嘴里送，他又不是有病没有暗杀自己的癖好。 “没事，娘您现在知道也不晚，你要想摘蘑菇我教您就好，总共就那几样记起来也不难，爹都记住了您也可以。”赵言安慰道。 这心里的疑惑也解了，接下来就是摘柿子了。 这次的主力军是赵高和陈氏，夫妻俩爬树的功夫让赵言目瞪口呆。 “唰”一下爬上去了，身手灵活的可怕。 真是环境锻炼人啊。 至于赵言赵云兄妹俩只有打杂的份，接着赵高和陈氏摘下来的柿子挨个放到背篓里。 一家人你来我往配合地天衣无缝，很快三个背篓就装满了柿子，第四个背篓因为是赵云背，考虑到赵云年纪还小就没往那个背篓里面放柿子。 赵言特意采了几种重量比较轻的草药放里面。 柿子摘完看时间还早，不急着回家做饭。 赵言就开始了他的小课堂，给家里的其他三个人普及蘑菇小知识，怎么看形状看颜色辨认蘑菇有没有毒等。 因为他本身认识的蘑菇数量也有限，他搜刮了自个脑海中所有跟蘑菇有关的知识来进行他的教学。 简单认了几种蘑菇后赵言就没教那么多了，这一下子教太多也记不住，反而容易记混淆，那可就起到反作用了。 所以最后他只是让三人牢记颜色鲜艳的不要碰，不认识的也不要碰就差不多了。 最后，三人都表示自己记住了，赵言还让他们摘了些蘑菇来实践，好好检验了自己的教学成果。 赵高就不用说了，他已经和赵言采过好几次蘑菇了，他认得的数量最多。 其次就是陈氏，认得的数量跟赵高比起来竟然也不逊色。 赵云在这过程中只顾着摸鱼，就记得了两种，一个是平菇一个是香菇，两种都是他们家餐桌上出现过的。 这个结果让赵言哭笑不得。 总体来说这次教学还是很成功的，蘑菇村里人怕有毒都不敢摘，这可便宜了赵言，漫山遍野的蘑菇他都可以全部收入囊中。 数量再多也不怕，反正蘑菇可以晒干储存，这样他们冬天餐桌上又可以多一道菜，各种蘑菇轮换着吃。 剩余的蘑菇还能拿出去卖，这样家里又多了一项挣钱的营生。 第82章 意外之喜 今天收获出乎意料的多，柿子蘑菇草药各种各样都有一些，把四个背篓塞的满满当当。 赵云那个背篓是最轻的，虽然也被各种草药和蘑菇塞的爆满，实际上重量却很轻。 眼看着日头也没那么毒辣，赵言就打算满载而归了，回去早点还能把今天采的东西都收拾一遍。 四个人背着背篓一起走过于显眼，生怕在路上遇到村里人，到时候免不了被问东问西，这目标太大也难忽悠过去，于是赵言就决定分头行动。 “这样吧。”赵言双手拍去手掌心的草屑安排道:“娘和小妹你们先回家，我跟爹晚点回，不然到时候遇到村里人少不了唠两句，我们四个人太扎眼了，我们要低调点才行，柿子树这件事情我们绝对不能讲出去，免得到时候有人眼红搞破坏就不好了。” 赵言用手指着那几棵柿子树，认真道：“这几棵树不是我们家种的，是它们自己长出来的，所以它们归所有能发现的人所有，我们不阻止别人来摘，但是也不能主动说出去让别人知道，要想得到大家各凭本事就好。” 赵高三人若有所思，都纷纷点头赞同赵言的说法。 赵高先应和道：“三郎你放心，爹娘都不傻，我们自己的日子过得好就行，好不容易找到的财路，我们肯定能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说出去。” “就是就是，三哥我也不傻，我们家的日子都没过得红火起来呢，我绝对不会把柿子树的秘密说出去的，谁有本事就来这里摘呗，反正我们又没拦着他们。”赵云立马“嘘”一声表示自己绝不多嘴。 “好好好，大家知道该怎么做就好。”赵言笑道。 他非常满意大家认真的态度，一家人都站在一条线上才整齐。 该说的都说完了，陈氏就带着赵云走了，背篓顶层已经用芭蕉叶盖上了，伪装的很好别人都看不出里面装的啥。 剩下父子俩还在原地等，赵言坐不住打算随便在周围逛一圈。 他没有走的太远，毕竟这个地方第一次来路线还不熟。 以赵高为圆心，赵言绕着走一圈发现这个地方资源还挺丰富的。 不止眼前的柿子树，还有很多中草药，赵言觉得靠着这里卖药就能赚不少的钱，只可惜遇不到他最爱的人参。 人参目前是找不到了，眼前的野菜倒是一大把。 可能因为很少人踏足这里的野菜也很多，很多野菜甚至因为无人采摘都老了。 赵言很喜欢这种类似于寻宝的感觉，时不时就能发现一个新鲜的东西，永远不知道下一个惊喜是什么，这让他的探索欲逐渐高涨起来。 因为这边植被很多，有些荆棘很容易刮到人，一刮手上就起了红血丝，有的甚至冒出一点血珠，这点不痛不痒的小伤赵言压根就不放在心上，就当挠痒痒了。 植物的攻击赵言不在意，他最讨厌的是被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的动物攻击，比如现在爬在他腿上的蜱虫。 因为他对于触碰很敏感，所以当这只蜱虫爬上来的时候他很快就注意到了。 赵言赶紧弯腰用手把蜱虫拍掉，然后一脚把它踩死。 对于这种有毒的虫赵言是一点都不心软，还好他及时发现，不然被这玩意咬一口都可能会得出血热或各类原虫病，别看这虫虽然看起来不起眼，杀伤力简直杠杠的。 虫也被他踩死了，正当赵言想直起身继续往前走的时候，眼睛突然瞄到一抹白。 是鸡蛋！ 准确的来说是野鸡蛋！ 野鸡蛋的位置按理说赵言是看不到的，结果因为那个蜱虫他弯腰了，正好就看到了野鸡蛋的一角。 “今天这运气不买彩票真是可惜了。”赵言自言自语道。 野鸡蛋在植被底下，赵言努力拨开那些阻挡在他面前的荆棘才靠近了野鸡蛋。 “二，四，六，八。”只有八个野鸡蛋，而且母鸡也不见踪影，赵言估计这母鸡应该还会继续下蛋，现在应该还没开始孵蛋。 赵言费劲伸长手摸出四个野鸡蛋，剩下的四个他就没动了，一下子拿完这母鸡估计得疯，给它留几个好让它继续下蛋这才是上上策。 赵言实在没想到随便逛逛还能被他搞到四个野鸡蛋，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想着今晚又能加菜了，赵言就高兴想笑，嘴角压都压不下去。 他只可惜现在没有榨菜这个东西，不然随便一炒都超级下饭。 想着晚饭赵言都感觉饿了，有了这野鸡蛋他也不想继续逛了，免得被那些藤蔓绊倒，到时候要是一不小心把野鸡蛋搞碎了，他也会跟着一起碎掉的。 往回走的时候赵言仔细着脚下的路，一路上都走的非常平稳，左右手各拿着两个野鸡蛋都完好无损。 看赵高还坐着原地等他，赵言远远地就开喊：“爹你快看，我又找到啥好东西了。” 听到声赵高立马站起来向着赵言走过去，“啥，三郎你找到啥了。”赵高赶紧问道。 他心里还是挺好奇的，毕竟赵言每次运气都很好，总能找到一些好东西。 赵言双手摊开到赵高面前，让四颗蛋完完全全暴露在赵高的视野内。 “呐，爹你看我找到了野鸡蛋，家里今晚又有好吃的喽。”赵言摇着头嘚瑟道。 赵高看到野鸡蛋也挺高兴，道:“三郎你眼还挺尖，这野鸡蛋都被你找到了。” “运气好运气好，我也没想到。”赵言大笑道。 怕鸡蛋放在背篓里被柿子磕碰到，父子俩特意拿芭蕉叶两两包着，然后直接塞到怀里。 时候差不多了，两人也踏上了归家之路。 赵言一路都哼着小曲。 第83章 咸鸡蛋 可能是关于那座山的传言太过骇人，赵言父子俩回去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人。 路上只有赵言断断续续哼唱“好运来”的声音。 回到家一卸下背篓，赵言就立马拿着那四个野鸡蛋去显摆。 他成功收获了陈氏和赵云满脸惊讶和佩服的眼神，赵言很满意这个效果。 终于被他装到了！ 赵言一显摆完，他就迫不及待地和陈氏商量道：“娘，今晚咱炒鸡蛋来吃行不，我可想念炒鸡蛋的香味了。”他是真的想炒鸡蛋的味道了，距离上次吃鸡蛋都过去好久了，家里鸡仔又还小，压根不能下蛋。 他就是想吃都没得吃，只能在心里偷偷想想。 对上赵言期盼的眼神，陈氏都心软了，她朝着锅里看了眼，又看着赵言手里的鸡蛋，心中满是纠结。 “三郎，不是娘不肯给你炒鸡蛋吃 是这肉和菜都下到锅里了，再炒鸡蛋菜就多了 我们今晚吃不完留到明天都坏了。”陈氏苦恼道。 陈氏现在依旧是能省则省的想法，照她看来现在有肉有菜吃的已经顶顶好了。 以前过年都没吃那么丰盛呢，她已经很知足了。 可这要求赵言提出来了她又无法拒绝，孩子想吃鸡蛋也没啥错，这家里确实没鸡蛋给孩子吃，孩子馋也是情有可原。 陈氏脑海中两种想法她都觉得有道理，她陷入了无尽的纠结中。 赵言闻言直接掀开铁锅上面木制的锅盖，里头有肉有菜看起来确实挺丰盛，而且一看那菜和肉的色泽就很美味。 赵言不是肆意妄为的人，他今天想吃炒鸡蛋是真的，他也理解陈氏的立场，现在的菜确实够他们一家四口吃了，再炒鸡蛋就多余了。 “那今天先不煮吧，鸡蛋我们下次再吃也行。”赵言拍板很快， 压根不等陈氏纠结完。 他拿着四个野鸡蛋准备放到陈氏和赵高的屋里，目前家里的吃食这些基本都放那，这样陈氏做饭拿东西就比较方便。 他们家的灶房还是太原始了，虽然上面有茅草顶，但是下雨的话雨还是能飘进来，粮食这些绝对不能放那边 ，不然被雨打湿了他们一家就要喝西北风去了。 跟吃的有关的陈氏特意都放在一个角落，根据类目整齐的放在地上。 没办法家里只有一个桌子，那还是个餐桌，平时要搬来搬去的，不能把东西放到那上面。 赵言正思考鸡蛋放米袋里还是放到咸菜坛子上呢，突然余光中就看到了他上次买的盐。 紧接着做咸鸡蛋的想法就开始在他脑海中浮现。 赵言心想，“这鸭蛋都能做成咸鸭蛋，按道理来说这鸡蛋应该也可以做咸鸡蛋吧。” 虽然咸鸡蛋他没听说过也没吃过，但是赵言莫名有自信他可以做好。 反正盐买了一斤肯定够用，这鸡蛋也有了，原材料基本都齐了。 赵言一个学医的原本除了医学类的东西，其余东西他接触的并不是很多。 他会做饭只是因为他个人兴趣而已，搞研究累了他就喜欢做饭来解压，久而久之也就学会做饭了。 可这腌制咸鸡蛋他并没有试过，咸鸭蛋的做法他倒是知道。 这还得感谢短视频的飞速发展，赵言以前吃饭的时候就喜欢刷短视频来下饭，那些沉浸式制作食物或者复刻古代墨、纸等有关技艺的视频更是他的心头爱，每次看完他都觉得自己内心平静了很多。 在不知不觉中那些制作方法他也能说出个大概，就是没有动手做过而已。 赵言也实在没想到，自己的下饭视频居然还能成为他现在的说明书。 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今天天色晚了，太阳都要下山很多准备工作没法开展，赵言也不勉强。 反正明天时间多的是。 隔日，赵言吃完朝食早早就出门找红土，这是腌制咸鸡蛋的重要原料，不可或缺。 腌制需要很多原材料赵言家里都没有，他只能选择了比较原始的土法腌制，这样需要的原材料都比较简单，更符合现在赵言的条件，这样他就不用花钱去买，就地取材就行了。 他挎着篮子到了山坡上，特意挑选了颜色看起来比较正宗的红土，赵言挥着锄头就直接开挖。 总共就那么四个鸡蛋，两个他打算拿来炒了吃，另外两个才是用来腌制的。 毕竟这事他也是第一次干，并不能保证说百分百成功，为了减少浪费赵言只打算动两个鸡蛋。 如果说他这次能成功，他就打算买鸡蛋来扩大生产到时候拿去镇上卖。 鸡蛋虽然常见，这咸鸡蛋总归是个稀罕物。 赵言相信这个市场肯定是存在的。 两个鸡蛋并不需要多少红土，赵言意思意思装了些就回家了。 回家后他特意挑了两个表面看起来最干净的鸡蛋，拿去灶房用清水清洗干净以后就放到簸箕上晾晒。 经过晾晒的蛋腌制后更容易出油，但是不能过度暴晒，现在早上的太阳没那么猛烈正适合晾晒。 因着家里没有多余的坛子可以用来腌制，赵言就打算去张家借。 张叔的伤腿还没痊愈，之前赵言就给他正了骨，用竹板给他固定住了骨折的地方，免得骨头长错位置。 伤筋动骨都要一百天，赵言还是要时不时过去看一下情况，及时调整治疗方案。 赵言收拾了一些要用的药材放到背篓里，跟陈氏说了一声就出门了。 今天曹婶和亮子都不在家，是张栓来开的门。 “三郎你来了，快进来吧，今天我娘和小弟回我外婆去了，家里就剩我和我爹呢。”张栓笑着说道。 赵言来了几回对张家已经很熟悉了，没了一开始的拘谨。 他跟在张栓后头去看张石，边走边问道：“栓子哥，张叔这两天恢复的怎么样了？” 张栓神色很轻松，“我爹脸色这两天都挺好的，吃饭也吃的香，你固定的竹板我们都没敢动，生怕出什么差错。我觉得恢复应该挺好的，不过还得三郎你去看看才行，毕竟我也不懂啥医术。”张栓温声道。 “好那我先去看看先，今天也该换药了。”赵言点头道。 进了屋里，张栓先开口对张石道：“爹，三郎来看您了。” 张石抬头看向赵言，温声道：“三郎来了啊，快进来坐吧，别站着。” 赵言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在了床尾跟张石面对面。 他仔细打量着张石被竹板固定住的地方，竹板一点都没有移位，可见张石真的很听医嘱不乱动。 赵言就喜欢这种配合的病人。 “叔，这两天感觉咋样啊，腿这里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赵言关心道。 张石顺着赵言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腿，担忧道：“其他挺好的，就是觉得老有些痒总想挠，这是不是有啥问题啊三郎。” “这是好事啊，叔。”赵言淡笑道。 张石一脸惊讶，“啥，这是好处吗？我还以为我的腿要烂了。” 第84章 有消息了 看张石的担忧的目光太过明显，这不懂医术的人对自己的病情担忧也是正常现象，赵言遇到过很多这种病人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赵言温声安抚道：“张叔，痒的话是因为你之前腿烂掉的地方长出了新肉，你才会觉得痒，骨头我已经给你正回来了，现在敷药用竹板固定住等骨头自己慢慢愈合就好，其他的您不用担心。” 赵言拍拍张石没有受伤的那只脚，“来，您稍微放松一下腿别太僵硬，我要解开竹板看看情况，正好也给您换药。” 张石听话地配合着赵言动作，赵言检查一番发现恢复都很好，骨头没有错位，伤口不再溃烂已经开始结痂。 “恢复挺好的张叔，您接下来继续修养着就行，我待会用药给您敷上，竹板还是要继续绑着，大概过十几天骨头定住以后才能拆掉。”赵言嘱咐道。 张石连连点头，“我知道了三郎，我肯定好好养着，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床，到时候我能赶的上秋收吗？”张石有些担忧，家里也就四个人，秋收可是大事，事关一家一年的口粮张石不敢大意。 往年他都是秋收的主力军，现在他腿都不能动，到时候秋收可是要和老天爷抢时间的，万一天气不好就要抢收，这家里人手根本就不够。 就算是请人都找不着人，家家户户都要紧着自家的田地，哪有空管别人家的。 赵言懂秋收对农民的意义重大，立马安抚道：“张叔您放心，在秋收前您的腿肯定能好全，这个您不用担心，但是我得提醒一下啊，就算是腿好了也不能太过劳累干太重的活，这个您可要注意一下。” 知道自己的心头大事不会被影响到以后，张石就安心了，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能赶上秋收就好，三郎还是要多谢你啊，不然这事可就难办了。”张石拉着赵言的手感激道。 赵言从背篓里拿出准备好的地黄敷到张石腿上，最后用竹板重新固定好。 等病看完药也换好了，赵言才提出要借坛子的事。 “张叔，您这有多余的坛子吗？我想腌制些东西可家里实在没有多余的坛子能用，就想来借一下您家的。”赵言询问道。 “坛子吗？”张石想了想，“灶房应该还有几个空的闲置在那里，你曹婶以前没事就爱腌咸菜，就买了挺多坛子搁在家里，这两年盐价高了腌咸菜就少了，坛子也就没了用处都放在灶房积灰呢，你要几个就让栓子给你拿几个就好，不用客气想拿就拿啊。”张石大方道。 在张石眼里，赵言治好他的腿都不要钱，现在别说是几个坛子了，就是要一百个他都要去寻来。 赵言也不客气，直接应“好。” 最终，赵言背篓里不再是药材，而是被张栓硬塞了两个又大又好的坛子，因为太大他背篓里只能放两个，怀里还抱着一个。 这已经是他拼命推辞过的结果了，不然张栓还能再塞。 赵言又背又抱还在路上歇了两次才回到家，这三个坛子可把他累到了，回到家只顾着喘气。 把坛子交给陈氏清理后，赵言就把已经晒干水分的鸡蛋收回屋里，现在晒的时间已经够了，再晒就过度了。 接着把准备好的红土、盐和凉白开拿出来混合搅拌均匀，看搅拌的差不多，泥土已经是流动状态他才收手。 本来泥土里加入些高浓度的白酒可以增香去腥的，可惜家里没人喝酒压根找不出一点酒，况且现在酒的度数都很低，也达不到赵言想要的高浓度，赵言也就作罢了。 反正有没有白酒都行，只是味道上会有细微差别而已，这点赵言现在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能否成功腌制出咸鸡蛋。 成品还没制作出来呢，提升口感的事只能往后排。 把鸡蛋放入搅拌好的泥土里滚两圈，等鸡蛋壳均匀沾上泥土后放入坛子，接着把坛子盖好放到屋里避光的地方。 为了提高坛子的密闭性赵言还特意在坛口那里加了水。 目前准备工作已经全部做完，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 现在夏天的天气比较热，差不多腌制一个月左右就能吃了，冬天的话时间更久些，要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 等把手头的事情做完，赵言才坐下来休息，不然活干到一半他总是记挂着，休息也不得劲。 现在家里就赵言一个闲人，其他人都在灶房处理昨天摘的那些柿子，清洗削皮过水忙的不可开交。 现在家里的院子都晒满了东西，幸好赵言提前让赵高做了木架子，一个木架子就能放三个簸箕，这大大节约了晾晒空间，不然现在都没地晒呢。 赵言闲的没事干就去给药材、蘑菇和柿子翻面，两面都晒到才能晒干里面的水分，这样能储存更久。 特别是蘑菇和药材，稍有不慎可能一个发霉就会让一整袋都毁掉，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赵言正干着活呢，村长就来了。 “村长你咋来了，快进来坐。”赵言惊讶道。 村长擦着额头的汗，不断用手给自己扇风，“水田有消息了，不过情况有些特殊我就来找你们商量商量。” 第85章 好消息和坏消息 听到心心念念的水田有消息了，赵言差点乐出声，总算是让他等到了。 看着村长热的满头大汗，赵言赶紧让人进屋，“村长您先进屋吧，我去叫我爹顺便给你取碗水过来，这大热天的您过来一趟不容易，真是麻烦您了。” 村长也不扭捏直接就进到屋里坐下，他是真的被热到了，偏偏他家离赵言家又远，一个在村头一个在村尾，一路走过来又没啥树荫，晒的他是头昏眼花的。 赵言安顿好村长就马不停蹄地去喊赵高。 一个箭步丝滑地跑到赵高面前，气喘吁吁道：“爹这柿子你先别搞了，村长来了说是水田有消息了，您快过去和村长商量商量。” 赵高听水田有消息了他立马就放下手里的柿子，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好家伙，这水田的吸引力可真大，我爹居然都不怕村长了，直接就是冲。”赵言暗自想道。 这人他倒是喊过去了，这水吧他还没备好，还得准备准备。 今天他不打算给村长喝简单的凉白开，村长为他们家这么尽心尽力的办事，值得他精心调制一杯清热解暑的薄荷水。 这薄荷水制作也简单，很快就可以做好，村长不用等多久就能喝上。 赵言看瓦罐里正好有煮开的水，陈氏正准备把削好皮的柿子放进去过水，赵言赶紧阻止“娘，你先别把柿子放进去，这热水我要用一些给村长搞点解暑的薄荷水，这天气那么热村长过来肯定热着了，得喝点消暑的才行。” 陈氏听到这水要给村长喝，她立马停手把柿子搁到一边，“好好好，那这水你先拿给村长用吧，我待会再煮一次就行，先紧着村长来。” 热水已经准备就绪，赵言就去取了一些已经晒干的薄荷过来，把薄荷泡在清水里洗净后放到碗里，接着加入适量开水没过薄荷叶，最后再加了些红糖到里面，为了加快红糖化的速度，赵言还特意用筷子一直搅拌，直到红糖全部化开。 其实做薄荷水加冰糖才是最好的，可惜家里目前只有红糖。 反正冰糖红糖都能增加甜度，赵言觉得这个平替应该还算可以，况且薄荷加红糖还有清热的功效，正好是村长现在需要的。 刚刚拿来泡薄荷的水是刚刚烧开的，为了不那么烫嘴，赵言还特意加了凉白开中和了温度，这样村长拿到手就能喝了。 薄荷水泡好后赵言立马端过去递给村长，村长看了这一眼这颜色偏红里面还有些叶子的水，一时不知道怎么下嘴。 “这是啥水啊三郎，怎么颜色看起来奇奇怪怪的，这里面怎么还有叶子，是茶叶吗。”村长满脸疑惑。 赵言听到村长的话立马摇头否认，“这不是茶叶，是我特意给您泡的薄荷水，您刚刚过来太阳那么毒辣，肯定要解解暑。这薄荷水啊正好可以解暑消热，里面颜色看着有点红是因为我往里面加了些红糖。您快试试吧，这天气那么热口也该渴了，快喝点润润喉。”赵言热情推荐着自己亲手制作的饮品。 村长有些半信半疑，因为赵言期盼的目光他最终才下定决心喝一口，毕竟他现在真的口干舌燥，嗓子都要冒烟了。 这薄荷水一入口，村长就感觉清清凉凉还带着一丝丝的甜意，味道是出奇的好，这大大出乎村长的意料。 赵言围观了村长喝薄荷水的全程，通过对村长面部表情的解读，赵言就知道村长肯定是满意的。 这薄荷水村长一下子就喝了大半碗，大大缓解了他的口干舌燥的情况，村长喝完用衣袖擦拭着嘴角残留的水珠。 “村长啊，三郎说您这有水田的消息了是吗？”赵高迫切地问道。 刚刚他过来村长太口渴，干的嘴角都起皮了，赵高也就不好直接问村长这水田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就等着赵言送水过来呢。 左盼右盼终于把赵言盼来了，他又等村长喝了水嗓子舒服才敢跳出来问话。 按照平时他哪敢啊！ 刚刚等着的时候，村长就在他面前他却不能问，这可把赵高憋坏了。 村长喝水的时候他就一直盯着，一看喝完立马提问。 村长有些意外地瞅了一眼赵高，赵高今天居然不怕他了，都敢直接问他事情，不过村长不觉得是赵高胆子变大了，应该是为水田这事真的着急了。 村长摸着胡子看向赵高，淡笑道：“水田确实是有消息了，不然我也不会大中午的跑过来，不过一个是好消息一个是坏消息，就看你们怎么抉择了。” “村长您直说吧，这样我们也能了解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赵言说话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他就喜欢直接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弯弯绕绕的他头疼。 “是这样的，隔壁上河村你们应该知道吧，就是你娘娘家的那个村子，我正好打听到有户人家要卖田地，他家儿子欠了赌债，听说欠了这个数。”村长张开一个巴掌示意着。 “五十两吗？”赵言猜测道。 毕竟五两银子的话不至于买田地，找些亲朋好友凑一凑也能凑到，不可能会打上田地的主意。 所以赵言觉得应该是欠了巨额的钱，五十两金额这个最贴近他猜测的情况。 村长没想到赵言一猜就中，“对，三郎你猜对了，确实是欠五十两。” 赵高在旁边听了倒吸一口凉气。 “赌坊说了，限期三天要还完那五十两银子，不然就把欠钱的人打死，他爹娘生了五个女儿才得那么个老来子，这哪里舍得啊。这分明是要他们两个老的的命啊，所以他们就想着把家里的田地都卖了，先把欠的钱还上先。”村长解释道。 “村长，他们想卖田我们想买田，这是好消息，那坏消息是什么呢。”赵言有些好奇，有人急着卖田这对他们家来说是最好的，那户人家急着用银子，肯定没那么多时间来扯皮，一口定价应该更快啊。 “也正是因为缺银子，他们就打算把家里所有田地一起卖了，他们还不接受拆开卖，三亩水田两亩旱地你要一起买才行，这可是个大价钱起码要四十多两吧，这寻常人家哪里一下子拿的出这么多钱啊。”村长叹气道，这好不容易找着门路，却被卡死村长心里都觉得有些遗憾。 村长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一眼望去都没个值钱的东西，甚至他刚刚喝水的碗还是用葫芦做的，可见赵言家里还是非常拮据。 那就更不可能拿出这么多钱了。 第86章 撒谎 赵言不知道村长心里在想什么，他只是突然觉得村长看他的眼神里透露着可怜。 赵言“……” 谁能告诉他到底发什么了，村长为啥要用这种眼神看他。 他是什么很可怜的人吗？ 在赵言眼里自己家庭幸福美满，还存有大额银子，他自己又有本事挣钱。 可以直接说只要他自己不作死，他应该可以过的很幸福快乐的。 赵言和村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大眼瞪小眼互相看来看去。 村长一脸怜惜，赵言一脸莫名其妙。 最终还是村长忍不住先开口了，“三郎啊，你们家的情况我也了解，虽然你卖药挣了些钱也能从你舅舅那边借钱凑凑，可是那四十几两的银子真不是个小数目啊，这个田地是买不的。” 听了村长的话，赵言心想“果然又是因为钱的事，村长应该是看到他们家这破茅草屋太寒酸 ，那田地要价又高他们想买又买不起，所以才觉得他可怜的吧。” 可惜啊，他不能跟村长说那一百两银子的事，不然村长反过来可能还要羡慕他呢。 赵言心里也知道村长一片苦心都是为了他们好，甚至已经贴心到换位思考从他们家的角度出发去思考问题了。 甚至因为代入感太强，遗憾都表现在脸上了。 其实村长说的坏消息对赵言来说反而是个好消息，他一开始只和村长说了要买水田没提旱田的事。 因为他考虑到村长非常了解他家的情况，他家在村长眼里应该是穷的一清二白的。 这突然那么阔气的买水田又买旱地，这谁能不起疑。 天上又不可能会掉银子。 就算是卖药材和借钱，也绝对不可能一下子凑出来这么多钱。 因此赵言只敢说自己想买三亩水田，旱地他都没敢提。 结果没想到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这下子水田和旱地都直接凑够了。 因为对方只肯一起卖水田和旱地，他只需要装作勉强的接受那这事就没人起疑了。 现在他只需要找个理由说服村长，这事就成了一半了。 “村长啊，既然是这种情况的话，我想想办法吧，这个田地对我们家太重要了。”赵言装作为难的样子。 村长拍着赵言的手安慰道：“没事这个不成，我多给你留意留意，总能找到合适的，你也先别着急。” 赵言表面平静内心却在呐喊“啊啊啊村长这个我要的起的，完全要的起，这个真的太符合我的期望了。 ” 赵言假装思考了一会，突然拍手道：“噢对了村长，我可以跟我的同窗借些银子，这样我就买的起了。” “同窗吗？这么多银子能借的到吗？”村长觉得这事不太能办成。 赵言坚定地点头，“可以的村长，我那同窗我帮过他，他家里挺富裕的根本不差钱，他承诺过我有难处可以寻他帮忙的，现在田地真的是我们家的大事，不然来年我们都没饭吃了，这田地我这次必须要拿下才行，借钱也得买。”赵言面不改色的撒着谎。 赵言也不想对村长撒谎，可是这实情又不能说出来，他只能不断找其他借口来让银子这件事情变的更合理，起码要先让村长相信先。 知道事情始末的赵高看赵言这一通表演，差点惊掉下巴。 他真的没想到赵言这么能说，这没发生的事都被他说的跟真的经历过似的，说的有鼻子有眼。 这一百两的事情他们一家早就商量好了，除了自家人其余人一个都不说。 财不外露的道理他们都懂。 所以今天赵高只是在一旁默默看着赵言在那里胡扯，他也不戳破。 他反而有些羡慕赵言呢，不是人人都敢在村长面前撒谎的，一对上村长那仿佛能看透人心思的眼睛他就紧张，那就更别说对着村长撒谎了。 他做不来一点。 村长听赵言扯了一通，他也觉得赵言说的有道理，田地这事确实很重要，关系到一家人以后的生存的事情，就算是借钱确实也要买下来。下次不一定能遇到有人买田了，哪有人舍得啊。 “既然你有法子凑到钱，那我就去帮你谈谈，这事三郎你不用操心，有结果我再来跟你说。”村长喝完碗里最后一口薄荷水，就站起身急匆匆地离开了。 他着急着去谈田地的事呢，这事可得抢先才行，不然晚了就要被其他人买走了。 赵言家以后就靠这田地呢，他必须要把这事办妥当了才行。 赵言看着村长渐行渐远的背影，他有些愧疚。 村长是真心真意为他们好的，可是他却还是对村长撒谎了。 “爹，以后我们生活好起来了就好好报答村长吧，他对我们那么好。”赵言对着赵高说道。 赵高很快点头，“是该这样，村长帮了我们家太多了，他好人肯定有好报的。” 父子俩就站在门口目送着村长远去。 “当家的，三郎，你们站门口看啥，村长呢。”陈氏突然出现在父子俩背后，把两人吓了一跳。 赵言指着村长离开的方向，“村长刚走啊，娘你有事找村长吗？”赵言好奇道。 听到村长已经离开了，陈氏对父子俩有些恨铁不成钢，“你们咋就让村长走了呢，这大中午日头又毒现在走多晒啊，再怎么说村长也是为了我们家的事奔波，起码也要留村长在家吃顿饭啊，你们怎么就不留住人呢。”陈氏气愤道。 陈氏说完就走了，留下父子俩面面相觑。 第87章 死心 中午的菜色比平时丰富的多，一道韭菜炒蛋、一道豆角炒肉、还有凉拌番薯叶，可见陈氏为了接待村长是在饭菜上面下功夫了，家里好的东西都煮上了。 偏偏没想到赵言父子俩没留住村长。 不对，是压根没留。 这让陈氏越想越气，中午吃饭对赵高赵言父子俩都没个好脸色。 赵言他们也不敢说什么，毕竟谁让他们先做错的呢，村长这么辛苦为他们家奔波是要请吃一顿饭。 心里懊恼的赵言也不敢看陈氏的脸色，跟赵高只敢埋头干饭。 这是赵言来这里以后吃的最压抑的一顿饭，一顿饭下来愣是没人说话。 陈氏是气的不想说，赵高赵言是心虚不敢说，赵云是不知道说什么。 一家人在一种诡异的氛围中吃完了这顿饭。 吃完午饭赵言立马就背着背篓去采药了，在家里他也没什么活要干还随时会被陈氏骂，他不如去采药挣钱呢。 赵高跟他想法一样，也是马不停蹄地跑去山上砍柴去了，家里冬天需要不少柴火呢，反正现下没活干他不如多囤点柴。 看父子俩吃完饭就跑的飞快，陈氏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她就骂了一次两人反应那么大。 以前在赵家有李氏她们压着，陈氏只有干活的份哪里轮的到她来教训人，她不被教训就老天保佑了。 经过今天这通事，陈氏意外发现这骂人的感觉居然还不错，一下子就觉得身心舒畅。 不过她不是李氏那样不讲道理的乱骂人，做错事了她才骂。 今天心里憋着的气已经发出去了，陈氏心里舒坦多了。 “这以后有气还是得发，不能气坏了自己。”陈氏暗想道。 赵言要是知道今天自己犯的错还能让他娘意外开窍，他巴不得早点惹一下他娘。 毕竟他娘之前真的就是包子性格，谁来都能欺负，赵言早就想改变一下他娘的性格了，奈何就是不知道从哪里改变起。 这三十几年养成的性格哪里是他一时能改变的呢，他是医生又不是魔术师。 没想到在他没有留意到的时候陈氏就自己开窍了。 赵言一直坚信，与其独自内耗自己，不如发疯指责他人，正是这种有些疯的信念感让他顺利渡过了工作时的艰难时刻。 赵远自打回来后就没下过床，他腰痛的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常常大半夜就在那里哭爹喊娘，顺便满口污言秽语辱骂赵言。 一个人闹腾的全家都过的不好，小李氏早就被娘家赶回来了，天天在赵家当缩头乌龟。 李氏现在可是恨死她了，偷偷跑回娘家的事李氏一直揪着不放，看着小李氏被狼狈赶回来李氏可是看了好大一通笑话，谁让小李氏怂恿她去赵言那边报复，结果没报复到赵言反而还让她在村长面前吃瘪被赵大河打骂，甚至在村里丢尽了脸面，这一切都是小李氏害的。 李氏自打想明白了这点以后，就恨小李氏恨的牙痒痒，可惜小李氏一声不吭就跑回娘家，让李氏想报复都不行。 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小李氏无处可去还是要回到她们赵家。 本来李氏是不想让小李氏回来的，那么有本事跑了，还回来干嘛呢，她们赵家可供不起这尊大佛。 可李氏转眼就想到了要是小李氏回到赵家，那她就能尽情折磨小李氏，李氏心里就爽了。 每天李氏天天指使小李氏做这做那，她就是要折磨小李氏才能让她心里的气顺点。 小李氏何尝不恨李氏，但是她现在真的没后路了，只能苦苦挨着，实在忍不住了就跟李氏干一架，接着继续被李氏折磨。 终于把赵远盼回来了，小李氏以为就有人给她撑腰了，没想到赵远是龇牙咧嘴被人扛回来的。 李氏对自己的宝贝大儿子倒是大方，生怕腰那里留下病根愣是花了好几两银子给赵远找大夫治病。 钱花了大夫也看了，赵远的腰就是没好，天天在家里嚎叫。 也是通过赵远胡言乱语的嚎叫中，小李氏才知道这事跟赵言有关，不过现在小李氏不想找死跟赵言对上，生怕赵言真的弄死她。 对于赵远她反正也没什么感情，她天天就装聋作哑任赵远嚎叫。 反正只有赵大河和李氏两个老不死才会心疼赵远，小李氏内心没有一点波澜。 她早就死心了，娘家不要她兄嫂嫌她在家白吃粮，可是家里的活她明明没有一丝懈怠，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干活，可是那群眼瞎的一点都看不到还要骂她吃白饭，她爹娘也就在那里看着不为她说一句话，生怕帮了她到时候被兄嫂嫌弃，怕到时候没人给他们养老送终，她只是个嫁出去没有一点用的闺女，谁都不把她放眼里。 小李氏心如死灰的回到赵家，赵大河和李氏她就没有指望过，不打骂她就算好了，她抱有期望的是自己宝贝着养大的两个儿子。 结果呢，两个白眼狼只认李氏和赵大河，平时看都不看她一眼，嫌弃她丢人。 不管李氏怎么折磨她，两人都装瞎没看见。 这可把小李氏彻底伤到了，她之前为难赵高和陈氏就是生怕那些人抢她儿子的家产。 最终自己做了那么多，反而被自己生的儿子厌弃了。 小李氏觉得自己活的真可笑，到头来一场空不说还被所有人抛弃。 赵远回来后她一直冷眼相待，这赵家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她看到赵家有人倒霉了她反而高兴呢。 至于赵远回来的时候她小小开心了一下，小李氏也只是觉得自己脑子昏了才有不该有的期盼，这赵家就是一摊烂泥，她早就该死心了。 赵远不知道事情的内情天天就在床上破口大骂，责怪都是赵言才害得他变成这样。 李氏一听就怒火中烧，赵言居然敢这么大胆害她的大儿子，李氏恨不得立马打死赵言。 可她上次只是稍微闹了一下就被教训的那么惨，李氏实在没有胆子再去一次，只敢在心里一直咒骂赵言。 赵家发生的一切事情赵言当然不知道，他沉迷于采药呢。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那么容易打喷嚏，赵言还以为是陈氏还在骂他呢。 他加快手中采药的速度，赶紧抓紧时间采药，采的药越多赚的钱越多，他娘肯定开心，到时候就不骂他了。 这喷嚏到时候应该就没那么多了。 至于李氏她们，从来就没在赵言心里存在过。 记那么多垃圾，赵言嫌脏，他只希望离那群奇葩远远的，过好他自己的小日子就够了。 第88章 商讨 这几天赵言一直沉迷于采药，这倒不是躲陈氏，陈氏早就不生气了。 之所以沉迷采药是因为赵言太喜欢这种采药的生活了，每次发现一种新的草药，他都有种惊喜的感觉。 在赵言眼里，这里的草药无分贵贱，他没有用金钱来衡量采了这些草药他能挣多少钱，草药不管能卖出的价钱高不高都有药用价值，都能用来治病，这才是赵言最看重的。 至于赚钱那不过是顺带的事情而已。 现在家里已经没那么缺钱，赵言肩上的担子没那么沉重了，他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思考这些草药如何配比能够治疗哪些疾病。 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只管数量，看到什么就采什么，他现在能够静下心好好享受这采药和思考的过程。 家里现在囤着的东西越来越多，药材都在赵言屋里放着，他每天都是伴着药香入睡，赵言觉得他睡眠都好多了。 至于那些柿饼都放在赵云屋里了，没办法总共就四个屋子，这些东西又不能放在外头院子过夜，就算不下雨早上的露水也是重的，到时候晒干了又被打湿又晒干，东西容易变质。 这些又都是要入嘴的，赵言丝毫不敢大意，不然但凡有人吃坏了肚子他们的东西别想再卖下去。 一旦被人扣上卖坏东西的帽子，就难以摘下了。 这天，赵言正给柿饼翻面呢村长就来了。 赵言赶紧放下手中的活，“村长您来了，是水田又有消息了吗？” “你小子猜的倒是每次都很准，确实有消息了”。村长对着赵言打趣道。 看赵言站在架子旁边，那里的簸箕晒着一堆东西，上次来的急走的也急，村长就没留意到。 “三郎你这是在晒啥啊，怎么院里那么多簸箕。”村长好奇地问道。 赵言直接就拿起一个已经快晒好的柿饼塞到村长手里，“村长您看，就是在晒之前给您吃的柿饼，等这批做好了我就准备拿去镇上卖，到时候买田地的压力也能小些。” 知道竟是要卖钱的柿饼，村长赶紧把那个柿饼还给赵言，“你这孩子，都要拿来卖钱的东西，你还给我作甚，留着多挣些钱把日子过好才是真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馋嘴。”村长责怪道。 他是很喜欢这柿饼没错，但是他又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赵言家过的日子那么清苦，他哪里还能拿人家要卖钱的东西呢。 村长递过来的柿饼赵言没接，“村长，就一个柿饼而已真不值什么钱，您帮了我们家这么多一个柿饼而已吃就吃了，这不是什么大事，我还觉得一个柿饼太少了呢，您就收下吧，不然我这心里也不得劲啊，我总要学会感恩您说是吧。”赵言劝说道。 赵言的话村长听懂了，他还是挺欣慰的，自己的行动起码得到肯定了，自己做的事是有被看见的。 会感恩的人总是容易赢得他人好感，村长现在就对赵言有着满满好感，他觉得自己真是没有看错人。 “行吧，那这个柿饼我就收下了，三郎你也不用跟我太客气。”村长毫不犹豫的咬了一口柿饼，“你爹呢，不在家吗？”村长看了周围一圈，发现确实没有看到赵高的身影。 “我爹去砍柴了，今天不在家，村长有事您可以跟我说就行。”赵言正色道。 本来这事他该和赵高商量的，毕竟关系到那么大一笔银子，可现在赵高又碰巧不在家，村长对上赵言认真且坚定的眼神，又想起来好像次次来商量的时候几乎都是赵言在说话，他觉得跟赵言说应当也是可以的。 毕竟赵言真的给人一种可以信任的感觉。 “行吧，既然你爹不在，那我就跟你说也是一样的。”村长温和道。 赵言抹了把脸上的汗，指着屋子的方向，道：“村长，咱们去屋里头说吧，这外头太热了，您先过去我去给您倒杯水先。” 村长点头就朝着屋子的方向走去，赵言转身就去了灶房。 赵言对准备薄荷水的流程已经很熟了，很快就做出了两碗薄荷水。 小心翼翼地端到屋里，村长正坐着等他呢。 村长毫不客气地端起薄荷水就是一通猛灌，赵言也同样，这天气真的太热了。 村长喝了薄荷水感觉舒坦多了，直接看向赵言，“三郎，我已经跟那户人家谈好了，三亩水田两亩旱地总共要四十二两，水田的价格很难压下来，旱地我已经拼命压过价格了，最后谈的价格是六两一亩，你看行吗？”村长认真询问道。 “四十二两吗？”赵言喃喃自语，水田的价格确实普遍都是十两一亩，现在的价格没有虚高，旱地的话赵言以为会是七八两左右的，没想到村长这么贴心还帮他砍价了，这让赵言有些意外。 “村长可真是个好人啊。”赵言心里感慨着。 “行，那就四十二两吧，什么时候可以过户呢。”赵言迫不及待地看向村长。 “你确定吗？这可是要四十二银子，三郎你可要考虑好。”村长生怕赵言冲动，到时候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就难搞了。 赵言兴奋地站起来在屋里打转，“可以的村长，这钱我能凑出来您别担心。”赵言认真保证道。 看着赵言的神色不似作假，村长也就放心了“行，那明天就去办这事吧。” 赵言连忙点头。 明天，他就是拥有田地的人了，赵言高兴地想在原地蹦起来。 因着村长还在，他得表现得矜持些。 第89章 教训 隔天，赵言特地收拾了一番，因为要去上河村最后进行商讨，顺利的话今天一手交钱一手交田。 从此他们家就是有田一族了，赵言对此非常期待。 元宝他用一个小布袋装着，里面放了四个元宝加二两银子，四十二两银子不多不少刚刚好，照村长的说法这四十二两应该是够的。 钱也准备妥当了，赵言便跟着赵高出门了，村长正在村口等着他们。 村口最不缺爱看热闹的人，唠嗑的、纳鞋垫的、抽旱烟的人都喜欢聚集在村口，东家长西家短的都过一遍嘴，他们才觉得舒服。 赵言平时最讨厌看到这些人，正事不做一下天天就知道嘴别人，有的没的都要说一遍，赵言一直觉得这里是谣言的源头。 只可惜他势单力薄，这种局面他改变不了，他只能选择尽量远离。 但是今天他注定躲不过这些人的八卦。 “哟，这不是父子俩吗？今天这是要上哪去啊，打扮地这么精神。”一个正在嗑瓜子的大婶大声道。 她一个嗓门让村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赵高和赵言身上。 赵言“……” 果然，他就没猜错，这群人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赵高被一大群人看的非常局促，双手不断扯着自个的衣服低着头。 “我们有事要办。”赵高小声说道。 那位大婶伸长脖子，“你说啥呢赵高，嘀嘀咕咕的我都听不清，声音那么小干嘛说大声点啊，真不像个男人。”大婶自顾自地教训着赵高，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做法越界了。 “就是，大男人的声音那么小，娘们唧唧的。” “不像话不像话啊，怪不得老赵家就不待见他。” 不断有人附和着，赵高每听一句头就要低的更下，都快要埋到土了。 赵高也不想这样，可是他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以前从来没有人正眼瞧过他，他也习惯了大家漠视他。 怎么现在突然间这么多人看他，大家的眼神看起来还不友善，是他做错了吗？ 赵高很沮丧，他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赵言看不下去了，这些人妥妥在言语霸凌，却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有多过分，你一句我一句的接着，看的赵言心里头直冒火。 他直接就拿引起这件事情的人开刀，今天不杀鸡儆猴，这群人还真以为他们家好欺负似的，赵言熊熊的战斗怒火燃烧起来了。 “王婶，我爹刚刚都回你了，你要是听不见呢，你再问一遍也行，但是请不要张口就是指责我爹，你要摸着良心说话，我爹并没有做错什么，声音小点就小呗跟什么男不男人扯不上半毛钱关系好吧。”赵言对着刚刚那个大婶丝毫不客气地怼回去。 王氏瓜子壳一甩，“你个小兔崽子还教起我做事了，你毛都没长齐呢，我说你爹怎么了，我想说就说。”王氏怒火冲冲的对着赵言甩脸色。 赵言见状也丝毫不让，直接瞪回去“你也别在我这倚老卖老，你说我爹我就是不同意，你当着人儿子的面说人老子，你也别太离谱了。我爹再怎么样都轮不到你来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算起来我爹年纪比你还大些，你就是这样对待长辈的吗？” “哈哈哈哈，王氏，人三郎说的也挺对的，你也挺不是个东西的，赵高怎么样确实轮不到你来说嘴。”一位大叔大笑附和道。 “就是，我们男人的事情轮得到你一个婆娘管吗，你能管住自己男人就不错了。”一旦有一个人起哄，很多人就开始起哄了，村里谁都知道王氏的男人跟村里一位寡妇不清不楚。 只不过大家知道了也不会在明面上说出来，都是同一个村的要给点面子。 刚刚那个大叔因为喝了酒上头了，不管不顾地胡言乱语让王氏直接下不来台。 赵言冷眼旁观着这一切，果然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让她多嘴骂他爹，结果自己翻车了吧，老底都被戳穿了。 王氏赵言不喜欢，那一位揭人伤疤的大叔赵言更看不上，一副大男子主义的样子瞧不起女人。 赵言觉得自己真的要多看一些美好的事物洗洗眼才行，这些人无论是行为还是言语都让赵言觉得不堪入目不堪入耳。 偏偏他不听还不行，那群人的大嗓门就像拿着大喇叭在他耳边喊的一样。 赵言“……” 他好想逃走啊。 王氏气红了脸，她实在没想到赵言如此牙尖嘴利，更没想到自己家里的那点破事居然被捅了出去。 她现在觉得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行了，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天天有那么多话要讲，有那么多劲就多去干活，用到正经事上，别天天在这里说这说那的惹人烦。”村长怒斥道。 他一直在村口站着，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这些拌嘴的事情天天都有发生，他还不至于每个都要管，不然他这把老骨头哪里扛的住，只要不是太过分他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开始王氏挑刺的时候村长就听到了，这时候他也不能介入不然就要被说偏心了，想着赵言也在村长就放心多了，赵言的嘴皮子多溜他是知道的。 王氏惹了赵言反而没有好果子吃。 让村长想不到的是居然有人把人家里的丑事都在这人那么多的地方说出去，这人真是白活那么多年了，人情世故是一点都不懂。 眼看着王氏下不来台，气的眼睛都红了，村长才出面阻止，不然这事情闹大了也不好看。 赵言看村长一出马，大家都不敢讲话了，他顿时对村长很是佩服，村长果然是有几把刷子的，短短几句话就让这群嘴上没毛的人通通闭嘴了。 斥责完那群人，村长就给赵言递了个眼神，转头就走了。 赵言秒懂村长传递的意思，等村长走远了点，他立马拉着赵高也走了，让那群因多嘴被骂的人留在原地。 没有了那群人聒噪的声音，赵言顿时觉得耳朵清净了很多。 第90章 变数 村长稍微走远了些后就故意放慢步伐等着赵言父子俩跟上来。 很快，赵言父子俩就出现在了村长身后。 “多谢村长今日解围，不然估计有些难以收场。”　赵言真心实意的感谢道。 他今天确实过足嘴瘾了，好好一顿激情输出，该说的该骂的都搞了，这后来局面演变成那样在赵言的意料之外。 幸好有村长及时救场，才没有让事件进一步闹大。 村长神色看起来非常冷静，“小事罢了，三郎你今天做的是对的，你就算是骂了王氏又如何，那也是因为她嘴欠，她最后被说那也是她自找的，自己家都没管好，还在那里天天说别人，她也该要被骂一顿才行了。”村长想起王氏就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可见村长其实也并不待见王氏。 听着村长说完赵言心里爽了，村长果真活的非常通透。 “咱们不说那些不愉快的了，三郎银子你带够了吗？待会可就要给银子了。”村长很关心银子这个事情，四十二两他还是觉得有些难凑，生怕赵言凑不齐，他总得多问几遍才安心。 赵言拍着自己的小布袋，里面传出元宝磕碰的声音，“带了带了，村长这个您放心，银子的事我是一点都不敢大意。”赵言一边说一边继续拍着布袋示意村长看过来。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总要让村长看到才安心。 赵言小心地解下布袋，拉开上面的绳子让村长看到了里面的元宝和二两银子。 村长瞬间瞪大了双眼，腿也不走了直接停在原地。 “这……这是元宝吗？”村长颤抖着声音问赵言。 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元宝呢，平时最多也就见到过银子而已，他已经觉得非常了不得了，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机会直接见到元宝。 这元宝真是金灿灿的看起来金贵的很啊。 “对，这是元宝没错。”看村长这么激动，表情变化之快可谓是让赵言叹为观止。 果然大家都逃不过金钱的诱惑。 刚刚那个冷静的村长呢，怎么一看到元宝就仿佛变了个人。 “三郎，元宝……咳，元宝这么金贵的东西你怎么得来的。”村长依旧激动的结巴，他想不通赵言怎么会有元宝，有银子的话还正常一些。 赵言给村长看完元宝后，在赵高的协助下又把袋口绑好确认绑的很紧以后才又把布袋系到腰上。 “我上次不是同您说我有个同窗可以借银子给我吗，因着镇上到我们村里也有段距离，如果直接背着四十两银子回来的话，重量是一个问题 容易遭贼才是最可怕的，所以啊我那同窗特意给了我四个金元宝，这样我带着也方便些。”赵言半真半假地说道。 这已经是他能够想出来最合理的解释了，他自认为还是蛮有说服力的。 现在村长的表情看起来已经相信了他的说辞。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会有元宝，你这同窗人还怪好的。”村长笑着赞赏道。 赵言听着村长夸赞那并不存在的同窗，他只能笑笑不说话。 只要他不说漏嘴，村长应该是不会知道这个同窗是他胡诌出来的。 赵言心虚地看向赵高，正巧赵高也在看他，父子俩只能尴尬地相视一笑。 赵言确切体会到了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来圆。 他表示很心累，说谎果然还是需要技术的。 事情都说通了，三人接下来也不闲聊了，直奔刘家，也就是要卖田地的那户人家。 有了村长的带路，一路上赵言他们都没有走弯路，很快就到了刘家的门口。 赵言看着紧闭的大门，就觉得透露着一些不寻常。 农家人青天白日很少有把门关这么严实的，最多掩上而已，一般来说都是晚上要睡了才关门。 这这刘家太阳还那么大就紧闭大门了。 看赵言盯着紧锁的大门发呆，村长小声解释道：“他家急着卖田就是想给他儿子还赌债，现在田还没卖出去自然没钱还债，赌坊那边规定了日期还钱，这过几天日期就要到了，他们生怕赌坊的人打上门来，天天就关着门，得叫门他们确认了不是赌坊的人才会敢开门的。” 赵言：“……” 赌钱真是害死个人。 珍爱生命，远离赌博。 “刘家的在吗？我是张正。”村长对着屋里大声喊道。 过了会，屋里才传来声音，“谁？” “是我张正，白云村村长。”村长再次报上名号。 再次确认过来人身份以后，大门才打开了一条缝，赵言看到了有人通过那条缝正在看他们。 赵言心里默默吐槽，“要不要这么严谨，要打上门要就打了，他们这些伎俩压根防不住人的好吧。” “张村长，那两个人是谁啊。”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村长对这场面见怪不怪，道：“他们俩就是要买你们家田地的人。” 村长话音刚落，大门就打开了。 赵言一眼就看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他脸色看起来并不好，愁云满布。 “既然是来买田的，那就进来吧。”那人不冷不淡地说道。 三人也不磨叽，直接就穿过大门进到屋里。 看人都进屋了，那人直接把门又锁上了。 屋里没有其他人在，只有刘庆一人跟赵言他们谈。 刘庆就是头发花白的那个老头，听说是因为他儿子欠下巨款他才一夜白头的。 赵言对这个传闻不予置评。 刘庆看起来有些冷漠，赵言估计是不太情愿卖田地，但是又不得不卖估计心里头还过不去呢。 刘庆不说话，村长就起了话头：“话不多说，我们昨天已经谈过了，就按昨天谈的来吧，今天就可以签订白契，到时候我拿去官府弄了红契这事就算成了，刘庆你觉得这样如何。” 刘庆沉默地看着他们三人，过了会才开口，“张村长，昨天我们谈的怕是不能作数了。” “为何？”村长马上站起来，他不懂为何只是一天过去而已，怎么就有变数了。 第91章 狮子大开口 ilwxs.com 赵言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他想看看刘庆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我跟你昨天明明都谈好了，你也同意了，怎么今天就不行了呢，刘庆你到底怎么想的。”村长激动道。 他真的一点都想不通，明明说好的事就差临门一脚，偏偏在最后关头出意外了。 “张村长你先坐下，别那么激动，你会明白我的苦衷的。”刘庆满脸苦涩地看向村长，一副为难的表情。 村长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既然有苦衷那就讲出来，让大伙都听听。 村长一屁股坐回原位，就直勾勾地盯着刘庆。 “你说吧，你有什么苦衷通通都说出来，人我今天也给你带来了，地是你自个说要卖的，现在你又说不行，刘庆你可别把我们当猴耍。”村长一脸严肃地说道。 赵高显然还没有搞清楚目前的情况，呆愣地坐着一会看向村长一会看向刘庆。 他脑子里现在是一团浆糊，眼睛是忙的飞起，一时都不知道先看谁好。 赵言状态相比赵高就平稳多了，他一直冷眼看着刘庆，直觉告诉他刘庆肯定是因为银子才改变的想法。 他本来以为今天这事可以很快就搞定的，结果看来是他想的太轻松了。 “我昨天跟你说的四十二两银子就把三亩水田和两亩旱地一起卖出去，可我现在觉得四十二两太便宜了，张村长你说说这价钱不是太低了吗？”刘庆小声道，他低下头不敢看村长锐利的眼神。 村长被刘庆这番话气笑了，“呵，就为这事啊刘庆，你可真有出息，四十二两最终是你决定的可不是我决定的，你自己说的话你现在又不想认，天下哪有那么简单的事啊。”村长直接嘲讽回去。 这事也不是他逼刘庆做的，他自个定的价钱现在又嫌低，赵言和银子他都给带来了，结果现在算是怎么回事。 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刘庆急忙摆手否认，“张村长，你也是知道我家的情况，大郎惹了事要还五十两银子给赌坊，可是我家哪里拿的出这么多银子呢，要不是没办法我怎么可能会把祖宗留下的家业都给卖了，那四十二两银子你就当我昏了头乱说话吧，那样卖我真的太亏了，我家大郎要还的银子我都凑不齐。”刘庆故意摆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希望村长能理解他。 村长气的不想搭理刘庆，这做人未免也太不诚信了，说反水就反水，这让他这个中间人怎么做！ “既然这样你想要多少钱才能卖？你好歹说个数。”赵言直言道。 他对于刘庆的卖惨行为没有丝毫动容，这钱又不是因为他才欠的，是他儿子自己约束不好自己，但凡跟赌扯上关系的哪有几个有好结果。 天上哪有掉馅饼的好事。 谁不想一夜暴富直接躺平啊，这只能是梦想，梦里想想就算了，现实中就算了吧。 赵言坐那半晌不说话，再加上赵言年纪看起来就不大，刘庆就从来没正眼瞧过赵言。 赵言这突然出声问价，刘庆都不想回答，一个小孩而已有什么好回答的，毛都没长齐。 赵言的话音落下很久屋里都是安静的，刘庆就在那里装聋作哑。 “人问你话呢，刘庆你没长嘴啊。”村长看不下去刘庆这副目中无人的模样，这田之前是他求着要卖的，结果今天就这爱搭不理的态度，他们大老远跑过来又不是来受气的。 刘庆一脸不服气，瞥一眼赵言又瞄一眼村长的神色，不屑道：“他不过是个小孩瞎问什么啊，我说的他能听的懂吗？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一点家教都没有。”刘庆说完还翻了个白眼。 “砰。” 桌子被拍的发出一声巨响。 赵言听着刘庆的话他也挺无语，这人真是眼睛长在头顶上了，也不知道拽什么。 反倒是赵高才让赵言感到惊讶，他爹怎么突然那么生气啊，脸跟脖子都气的发红了。 “你说我家三郎干啥，问你价钱你直接说就是了，在那里唧唧歪歪说我家三郎干啥，有没有家教轮得到你来说吗，你算老几。”赵高指着刘庆骂。 赵高心里十分不爽，什么人啊就敢当着他的面骂他儿子，明明自己儿子都没做错啥就要莫名其妙挨骂。 这可把赵高气的够呛，他今天不骂回去真以为他赵家没人了似的。 “赵高你坐下。”村长也不爽刘庆的行为，可是这里毕竟还是刘庆家，不好闹的太难看。 村长都开口说话了，赵言赶紧扯着赵高的手让他坐下。 “爹，别跟这种人生气，气坏身体不值当啊。”赵言安抚着赵高，赵高看着赵言才没那么生气。 那个不长眼的东西居然敢骂他儿子，要不是今天村长在，赵高都想直接干起来。 在赵高心里他自己受气就算了，反正他也习惯了，但是赵言绝对不能无故被骂，赵高非常护短。 “刘庆你有话直接说就行，不要弯弯绕绕的，我们没那么多时间陪你在这里耗，你要是觉得四十二两太低你就直接说你想卖多少银子。”村长冷淡道。 刘庆这次也不磨蹭，“起码要六十两银子才行，这样我家大郎也能还的起债了。” “六十两！你怎么不去抢啊。”赵言激动地看着刘庆，“水田跟旱地什么价格你当我们不知道吗，你怎么敢这么狮子大开口的啊。” “再说了你儿子欠的债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们没钱就直接原地给田地涨价啊，怎么我们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你说六十两就六十两啊，你那些田地压根不值这个价格好吧，还有啊你要是不会算数呢就别算了，欠五十两你倒好打着还债的旗号直接要卖六十两，中间那十两直接被你私吞啊，你算盘打的可真响。”赵言嘲讽直接拉满，骂完还不解气接着连翻好几个白眼心里才舒服些。 什么人啊，涨价居然涨的那么离谱。 他们是什么大冤种吗？吃相居然难看成这样，这种田不买也罢！ 第92章 拿下 村长没有来得及发表自己的想法，话都被赵言抢着说完了。 这价格涨的实在太离谱，村长也不想和刘庆这种人多说话，贪心的令人厌烦。 “你要是不想卖呢你就直说，别拿这么高的价格来恶心我们，害我们还白跑一趟。”村长不耐烦地看刘庆。 “没有啊，我……我只是想要多些钱还债而已，不是你想的那样啊张村长。”刘庆为自己狡辩着。 “对，你只是想要还钱，这是你随意涨价的理由跟借口是吗？我们是来买田地的不是来求你的，麻烦你摆正一下你的态度，我们可不欠你的。”赵言小嘴叭叭就继续开喷，对于这种没信用的人他可没有耐心听他狡辩，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你要是想卖了挣钱还债呢，四十二两银子一点都不能多，我们只接受这个价格，其他价格免谈。你要是还想按照六十两银子才肯卖的话，那也别耽误我们时间，别人的时间也很宝贵没空陪你在这耗。”直白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后，赵言现在就等刘庆做决定了。 刘庆一直用沉默来跟赵言对抗，屋里静悄悄地没有一个人出声。 “行，你要是想要坚持你的想法那我们也没办法。”赵言无语极了，“村长，爹，那我们就回去吧，人家既然不肯卖我们也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 村长和赵高闻言纷纷站起身来，跟着赵言就要走出去。 赵言右脚刚刚迈出门口，就被刘庆叫住了。 “五十两行吗？只要五十两银子我就把田地通通都卖给你们。”刘庆勉强道。 赵言并不想给他留面子，话他都说这么明白了这人还想挣扎呢。 “我说了四十二两银子你要卖就卖，不卖拉倒。别跟我说什么五十两银子，我不接受；反正到时候被赌坊找上门没钱还的话，要被打死的人又不是我，你就留着你那些田地吧，我们可高攀不起这么贵的田地。”赵言连声呛道。 刘庆直接冲过来，食指直接指着赵言气冲冲道：“你……你别太过分了，价钱我都降了你还想怎样。” 赵言随手一拍就把指着他的手给一巴掌拍开。 这人真没礼貌，怎么能直接拿手指指人呢，一点分寸感都没有，赵言默默在心里吐槽。 “我想怎样早八百年前就跟你说了，我再说一遍四十二两银子一分都不能多，你别在我面前装聋作哑，这做派我一点都看不上；还有别拿手指对着我，还说我没家教呢我看你也没家教。”赵言横着刘庆，对上刘庆凶狠的眼神他一点都不带怵的，主打就是一个“刚”。 “你别在这里挡着路，你不想卖那我们就走了，刘庆做事别太难看了。”村长嫌弃地推开挡在面前的刘庆，今天真是倒霉了遇上这种人。 三人正准备继续离开，就被刘庆伸手一把拦下了。 他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脸菜色的看着赵言，道：“行吧，四十二两银子就四十二两银子 我卖给你们。” “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吗？”赵言不爽道，“非要搞一些不必要的幺蛾子，你要是不那么癫的随便涨价，我们现在早就一手交钱一手交契了，何必等到现在。” 赵言对于刘庆这种既要又要的贪心觉得没眼看。 既然现在刘庆松口了，村长就把所有人直接都重新带回到屋里坐下，这谈事情总不能在门口谈。 “你要是决定了，就赶紧把田契都拿出来，现在就把白契弄了这样你们也好安心，等到明天官府那边搞好了红契这田地就彻底过户，这事也就结束了。”村长把流程重新讲了一遍，方便赵言他们了解过程。 “你们两家对于这件事都耽误不得，刘庆你儿子的债你还要还呢，赵言你家也是缺田地缺的紧，现在都决定了就赶紧把所有事情都办妥当了。”村长补充道。 村长也想赶紧把这事弄完，他现在对刘庆没有一点信任，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又会反水，只要到时候过了官府那边有了红契，刘庆就是想反悔都难了。 等了好一会，刘庆才磨磨蹭蹭拿出来田契。 仔细核对过田契的内容和印章确认没错后，村长才把已经写好的保证书拿出来。 村长指着放在桌面上的保证书，道：“这是我提前写好的保证书，赵言和刘庆你们都看一眼有没有问题，没问题就直接盖手印就行，后面的事情就不需要你们操心了。” 保证书和印泥村长早就准备妥当，现在就等盖手印了。 “我又不识字我怎么你知道你写的保证书是啥内容，万一你们联合起来坑我怎么办。”刘庆怀疑地打量着赵言他们。 被人怀疑了村长也很不爽，“我坑你干嘛，我张正什么人你出去打听打听，今天弄了白契这四十二两的银子就交给你了，这田契就是我们带走，你还怕我们不给你钱吗？”村长对着刘庆直接开吼。 “哐当” 赵言直接解下布袋子丢掉桌上，元宝和桌子撞击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银子我就放这了，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别在那里疑神疑鬼的快来按手印。”赵言催促道。 他一点都不想跟刘庆继续打交道，要不是为了顺利买到那几亩田地，他何必在这里听这人讲废话。 接连被怼刘庆才闭上嘴，等赵高和刘庆先后在保证书上按了手印，这事就算是结束了。 赵言直接拿起田契折好塞到村长手里，道：“村长，这接下来还得麻烦你了。” “不妨事不妨事，应该的，你就等着出结果就行。”村长淡笑道。 刘庆急着数银子，打开布袋才发现里面居然装的是元宝。 看着刘庆被吓到的样子，赵言还不忘继续补刀，“银子你也数好了，到时候可别说我们坑你这种话了，毕竟一开始可是你先坑我们的。” 说完赵言转头就走，他反正现在田地到手了，刘庆他反正是不想再看见了。 第93章 绿豆糖水 田契已经给村长拿走了，赵言父子俩两手空空乐呵呵的结伴归家。 再过不久等最后的红契确定下来，他们家就是有田之家了，有了自己的田地粮食的问题再也不用忧愁，家里人口少，自给自足完全不是问题。 陈氏跟赵云从赵言他们出门开始就在盼着他们回来，时不时就要去门口看两眼，看不见父子俩的身影出现才作罢。 “娘，小妹，我们回来了。”赵言人还没到门口声音先到了。 陈氏跟赵云立马坐不住了，直接从屋里冲出来。 “咋样啊咋样啊，你们咋去那么久才回来？田地的事确定下来了吗？我们家有田地了吗？”陈氏急匆匆拉着赵言就来了个三连问。 赵言安抚地拍拍陈氏的手，温和道：“有有有，我跟爹已经把刘家的那几亩田地都买下来了，娘您放心，田契村长拿了去官府弄红契去了，很快啊这田地就真正属于我们了。”赵言把这事办完他也是喜上眉梢。 陈氏那就更不用说了，直接喜极而泣。 这可让赵言措手不及，跟着赵高他们好一通安抚才让陈氏情绪稳定下来。 因着天气实在太热，午饭陈氏就没做饭菜，直接煮了一大锅绿豆糖水让一家人喝了下下火。 赵言上次买的两斤绿豆一直都没动过，就放在屋里落灰。 陈氏也是今天要做饭的时候才看到放在角落里的绿豆，想着今天父子俩那么大老远地去买田地，回来肯定要热坏了。 绿豆清热解火是极好的，陈氏说干就干，直接倒了半斤的绿豆到盆里泡着，这样豆子容易煮软出沙，绿豆煮出沙这是一道非常明显的分水岭，不出沙跟出沙完全是两个口感。 赵言美滋滋地喝着绿豆糖水，一口接着一口完全停不下来。 虽然绿豆糖水没有冰箱冰过，但是因为陈氏煮好后直接放到在水缸里，水缸里的水本来就凉，所以绿豆糖水还是带有丝丝凉意。 这让赵言吃的可舒服了，刚刚回来他也是满头大汗，汗衫都湿透了。 没想到一回来就有绿豆糖水喝，还得是他娘贴心。 喝着绿豆糖水赵言心里已经在想吃绿豆芽的事了。 只可惜现在正是炎热的夏季，温度太高了不适合种绿豆芽。 现在的温度别说是绿豆芽受不了，人也受不了，路边的狗热的都要伸出舌头散热。 绿豆虽然八文钱一斤也不算很贵，但是赵言还是不想浪费这个钱，到时候种了直接被太阳烤焦他会心痛的好吧。 他起码要等到秋季才能种绿豆芽，到时候温度适宜，不冷不热的正适合。 现在这种热死人不偿命的天气，赵言觉得只适合晒药材和晒柿子。 柿子已经晒好了全部囤在赵云的屋里，总共放满了六个大背篓，齐齐整整得排列着，赵言一看过去就觉得舒服，对他这个强迫症患者来说非常友好。 晒干的药材最近也挺多，除去一些自留的药材外，剩下的赵言也打算全部都卖给回春堂。 反正他背靠大山，要是缺什么药材直接去山里采药就行了，基本常用的药山里都有，采药的次数多了赵言已经对山里哪里会长什么药材了如指掌，这里简直就是他的舒适区。 家里的柿饼跟药材数量太多，赵言已经无暇顾及那些晒干的蘑菇了。 蘑菇最近赵言压根没空去采，都是赵高去山上砍柴的时候顺手带回来的，而且每次带回来的数量还不少，赵言就直接按照种类放在簸箕里面晾晒。 蘑菇本来个头就不大，晒干就更加缩水了，数量虽然比不上柿子跟药材，但是看起来还是挺可观的，起码赵言他们家冬天的蘑菇肯定是够吃的，甚至还能剩余很多。 一天下来，赵言除了早上出门搞定田地的事情外，剩余的时间都待在屋里，他在思考这些柿饼药材要怎么拉去镇上卖。 以往都是他跟他爹两人一人一个背篓直接背去的，之前柿饼跟药材数量都不算多还能背着走。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柿饼加药材起码有十几个背篓，赵言就算是个八爪鱼都背不了那么多，一来一回只背两个背篓又太亏了，东西少卖不了多少钱，路上却消耗了很多时间跟精力，赵言觉得靠他跟赵高两人用脚走太不值了。 况且这天气那么热，赵言觉得自己钱还没挣到呢，人就要先中暑晕倒了。 至于牛车赵言不是没有考虑过，他上次去卖人参就是坐的王志家的牛车，虽然遇见了些惹人厌烦的人，但赵言觉得坐的总体还算愉快，起码他的背不酸了脚不疼了。 可牛车上人多眼杂，带这么多背篓上去赵言都已经想象到村里那些人会有多好奇了，到时候肯定瞒不住。 自家发财那些人肯定眼红，酸言酸语也就算了就怕那些人有坏主意。 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现在家家户户都穷，肚子都吃不饱，村里的那些小孩赵言也见到过，几乎个个头大身子小头发黄，每个都是营养不良。 赵言不想惹祸上身，他现在发财要闷不吭声才好，自家有钱自家知道就好了。 把王志家的牛车包了，一车直接所有东西都拉去镇上这个主意赵言也考虑过，可王志终究是外人，而且天天还和那么多村里人打交道，保不齐哪天就说漏嘴了，这样安全隐患太大赵言也不想去冒险。 他必须要想个稳妥的办法才行。 村里头跟他们家要好的也就两家，一只手的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村长家跟张叔家。 但张叔家没牛这点赵言是知道的，毕竟之前他老是跑去张叔家给他看腿，张叔家的情况他基本都了解。 现在也就剩村长家了。 他爹以前和他说过，村里总共两户人家有牛车，其中一家就是村长家。 村长的为人赵言是信任的，借了牛到时候不管是给银子还是送其他东西还人情应该都可以的。 做好了决定赵言就打算去村长家借了，这事不能拖，明天他就要把药材跟柿子拉去镇上卖了。 正当赵言想出门借牛的时候，他耳边就听到了牛的叫声。 “哞” “哞” “哞” 三连叫“哞”个不停 “我想牛想疯了？怎么都出现幻听了。”赵言揉搓着自己的耳朵。 可不管怎么揉，耳边还是听到了牛叫。 赵言抬头一看院子里。 嚯！ 好大一头牛！ 第94章 哪来的人 “什么玩意，哪来的牛啊。”赵言不明白怎么自家莫名其妙就出现了一头牛。 他今天是买田了没买牛啊，这么大一头牛怎么说来就来。 总不能天降神牛吧。 赵言失笑地摇摇头，想把自己脑子里稀奇古怪的想法摇出去，真是想太多想疯了，天降神牛都能想出来。 赵言凑近去看，发现这牛被养的极好，四肢健壮有力，它脚一蹬赵言都怕踹到他赶紧离远点，到了一个安全距离才停下后退的脚步继续观察这头牛。 牛通身的毛发都是橘黄色的，皮毛非常顺滑，在阳光下甚至能看到很明显的光泽，牛的眼睛还特别炯炯有神，像个铜铃一样的瞪着赵言，然后一边“哞”个不停。 一人一牛互相看来看去，互相都看不懂对方的意思。 “有一说一这牛养的比人多好了，牛看起来营养充足满满干劲，人反而营养不良面黄肌瘦的。”赵言吐槽道。 “三郎你站那干啥呢，别逗牛玩啊小心它踹你。”赵高刚刚从灶房那边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劈开的大葫芦，葫芦里头装着水。 赵高小心地端着水放到牛的面前，牛一看到摆到它面前的水，就不再搭理赵言了也不“哞”了，专心致志喝起水来，看来是被渴坏了所以刚刚才一直叫。 赵言一直打量着这头牛，“爹，这牛哪来的，怎么突然间就出现在我们家了。”赵言好奇地看向赵高。 赵高正在认真给牛顺毛，“这是村长家的牛啊，我刚刚才去村长家借回来的，三郎你看这牛养的真好，要是我们家也有牛就好了。”赵高语气中带着羡慕。 这时候谁家有牛那都是倍有面子的事情，农家人谁都想拥有一头牛，可不是谁都买的起牛，一头牛起码都要十几两银子，普通人家根本买不起。 赵言看赵高给牛顺毛牛很温顺一点都不反抗，他的手也开始有些痒了。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试探摸了下牛，看牛认真地喝着水都不看他一眼，赵言才大胆继续摸下去。 赵言第一次摸牛感觉还挺新奇的，摸着甚至有些上瘾，赵高就在旁边宠溺地笑着看赵言摸牛。 赵言被赵高炙热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赶紧转移话题道：“爹，您咋知道我想借牛啊，我刚刚正准备去村长家借牛呢，没想到您就先借回来了。” “三郎你早上不是说打算要去镇上卖柿饼跟药材那事吗，我想着那些东西那么重，我们村里到镇上也不近光靠脚走去那肯定不行，那人得累坏了，如果有牛把东西拉去也方便点，我就先去村长家借牛了。”赵高认真给赵言解释着。 赵言这才知道了所有的事情经过，“爹，咱们父子俩还是挺有默契的，都想到一块去了，明天爹您和我去镇上吧，我们还是和上次那样，我先去回春堂卖药材，您就先去老地方卖柿饼，您看成不？”赵言温声同赵高商量着，这次不管是药材还是柿饼数量都不少，分工合作进度会更快。 赵高听着赵言的提议认真点头示意赞同，接着道：“行，就按三郎你说的做，咱们明天就去镇上。” 赵高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人多的地方，但是一想到可以赚钱他就什么也不怕了。 被人多看几眼顶多有些不自在而已他还能忍，要是缺钱那可真是要命的事情，在赵高眼里赚钱才是最重要的。 一大早赵高就起来了，他先是背着背篓出门割了还带有清晨露珠的青草，今天牛也要跟着他们去镇上奔波一天，得先把牛喂的饱饱的才行。 想要牛干活还是要先给牛吃草。 牛吃的很快，满满一背篓的青草转眼间就吃了一半，赵高看牛吃的欢快他就放心了。 这牛毕竟是别人家的，自己肯定要细心照顾好，不能出任何的差错，不然到时候都没脸见人。 赵高一大早就开始忙着割草喂牛挑水这些杂七杂八的活计，今天赵言偷了个懒晚起了些，等他醒来的时候家里的活都被赵高和陈氏做完了。 六个背篓的柿饼赵高放了五个背篓到牛车上，剩下那一个背篓的柿饼是留给自家吃或者送人的，总不能做了那么多柿饼自己吃不到，所以早早赵言就叮嘱了一定要留些柿饼给自己吃。 赵高的执行力一向强的可怕，一一按照赵言的要求做好了。 赵言醒来发现他什么活都不用干，只要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简直轻松的让赵言有些不习惯。 吃了朝食父子俩就架着牛车出发了，赵言不会赶牛车因此只能让赵高来，赵言就负责坐在牛车上守着那些背篓，路上很多石块难免会有些颠簸，不认真看着背篓到时候被颠下去就不好了。 这次目标太过明显，赵高特地选了一条村里人不常走的路去镇上。 赵言坐在牛车上一边留意着背篓的情况一边看着路边的风景，这条路他还没走过，因此他对这条路有着更大的好奇心。 这时候时间还早，太阳还没有那么毒辣，路边的杂草却依旧耷拉着，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水分一样。 赵言一路上观察了很多的花花草草，发现无一例外都是没有生气，叶子甚至都已经发黄了。 牛车上的东西不少再加上两个人的重量，牛走的很慢。 赵言这个年纪正是缺觉的年纪，牛车慢悠悠地让他很想睡觉，他只能看着路边的风景让自己清醒一点。 突然赵言立马就醒了，所有的瞌睡立马消失不见。 路边有人。 准确来说是一个躺在路边的人。 第95章 救人 赵言一再确认路边躺着一个人以后，他的心就立马揪起来了。 他用力拍着车板，大声喊道：“爹，停车！路边有人晕倒了我得下车去看看，爹你快停车！” 赵高听到了赵言的话，立马拉住牛绳让牛慢慢停下来。 还没等到牛车彻底停稳，赵言就心急如焚跳下牛车，向着那人躺着的地方快跑过去。 这路边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拴住牛，赵高想去给赵言帮忙，可他又怕牛乱跑只能牵着牛向赵言快步走去。 好不容易到了那人身边，赵言先是探了他的鼻息，发现气息虽然微弱但是起码证明人还活着。 赵言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这突然有人倒在路边还是很吓人的，况且这大哥还穿着一身黑在这大太阳底下暴晒，黑色又容易吸热，赵言摸他都感觉滚烫的不行，实在是有些烫手了。 他仔细给大哥把了脉，从脉象来看赵言判断这位大哥应该是中暑了，而且大哥不仅面色苍白，摸起来还那么滚烫，赵言可以肯定这位大哥是中暑了。 赵言往四周了一圈观察发现这附近没有什么阴凉的地方，现在这位大哥又中暑了肯定不能在这大太阳底下暴晒。 看着赵高离他越来越近，赵言赶紧招手喊道：“爹，快过来帮帮忙。” 赵高听到声赶紧拉着牛走过来，“咋了这事是，他还活着吗？”赵高看着赵言怀里脸色煞白的人，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也是生平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赵言不断用手给昏迷的大哥扇风，希望能让他凉快点，赵言虽然知道这点风基本没什么作用，但他就是想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做些什么，不过是大事也好还是小事也罢。 “爹，人还活着您别害怕，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先给他吃药，然后我们要找个凉快的地方让他休息才行。”赵言眯着眼睛看向头顶的太阳，“这太阳太晒了，再晒下去这大哥就是没事都要变成有事了。” 赵高很赞同赵言的说法，别说是昏迷的人受不了这太阳，他都要受不了，头上一摸都是滚烫的。 “可是咱哪有药啊三郎，这牛车上虽然有药材我们现在也没锅没水哪能煎药啊。”赵高疑惑看向赵言。 他下意识以为赵言说的药是指车上的药材。 赵言从怀里掏出他自己制作的藿香正气丸拿给赵高看，认真解释道：“爹，我说的药是这个，不是车上的药材，你快把竹筒里的水递给我，我要喂他吃药先。” 赵言开始庆幸随身带着藿香正气丸了，本来他是看最近天气太热怕中暑才带上的，没想到竟然在这种情况下用上了。 赵高把装在竹筒里的水递给赵言，赵言倒了三粒藿香正气丸到手心里，一只手掐开大哥的嘴直接就把药喂了进去，紧接着就给大哥喂水。 “能听到我说话吗？听到的话就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这是能救你命的东西。”赵言一边给大哥喂水一边不断重复地讲着话。 他就希望这位昏迷的大哥能听到他的话，只要照做把药吃下去，这位大哥就能脱离危险了。 赵言相信人就算是昏迷还是有会意识存在的，只要这位大哥能听到他说的话，这事就简单了。 不然给一个昏迷的人喂药丸那难度可不小。 不过幸好，这药还是顺利喂进去了。 赵言把水递给赵高放好后，父子俩就合力把人搬到了牛车上，幸好这牛车够大就算是放了那么多背篓还是可以躺下一位成年男性。 看着事情突然变成这样，赵高一时拿不定主意，“三郎啊，你也给他喂了药，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啊，这镇上还去不去了？” 赵言先是从背篓里拿出一片芭蕉叶替大哥遮挡住晒到脸上的阳光，对于赵高的问题他心里早就想好要怎么做了。 “去，今天我们必须去镇上，爹您到时候先把我跟他送到回春堂，虽然给他吃了药但还是要看一下大夫，送完我跟他您再去卖柿饼就好，等我忙完我再过去找您。”赵言有条不紊地安排着。 毕竟这是一条人命，赵言不想草率地对待，现在路上也没别的去处，总不能把人拉回他们家，谁知道这人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到时候家里不是妇女就是小孩，弄个陌生人回家危险系数五颗星，这跟引狼入室没区别。 那人拉去回春堂就不一样了，回春堂不但是个药铺还是个医馆，正好让大夫也给看看情况到底怎么样，有事早治疗早安心。 赵高对于赵言的安排一向都是双手双脚赞成的，他只负责执行就好。 等赵言说完如何安排后，赵高就立马架着牛往镇上的方向赶去。 因为有了牛车，大大缩短了去镇上的时间，没过多久就到了镇上。 好不容易到了回春堂，赵言让赵高在门口等着，他就直接进了回春堂叫人出来帮忙。 车上可是有好几背篓的药材还有一位昏迷不醒的大哥，赵言知道自己的小身板肯定是扛不住的，他爹又要拉好牛又要看好车上的东西，实在是没办法再搬东西。 赵言一踏进回春堂就开始摇人，“王伙计，需要你帮个忙，劳烦你帮一下。”赵言对着还在收拾药材的王全请求道。 看到突然出现的赵言王全还有些意外，按理说上次人参卖了一百两，这对普通人家来说可是发了大财，应该不会再继续采药卖药材才对啊。 这卖药材的闲银碎两哪里比的了一百两银子啊。 有了那笔钱在家躺一辈子都行，哪里还用的着干活。 “哎呦，这不是赵公子吗？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说吧有啥事要我帮忙啊。”王全对着赵言打趣道。 “能是啥风啊，是我想赚钱想的发疯。”赵言嘴比脑子还快，这话顺嘴就说出去玩了。 王全没有听懂赵言的潮言潮语，不解道：“赵公子你说什么，还请你再说一遍我刚刚没听清。” 赵言知道自己犯蠢了，都怪以前短视频刷太多，这土味的话就跟刻在他基因里似的，常常就是脱口而出。 “我说今天找你是事关人命的大事，这也拖延不得，你先跟我出来你就知道了。”赵言说完拉着王全就往外头走。 大哥还在奄奄一息呢，解释不了那么多了。 直接干就完事了。 第96章 是金子总会发光 赵言风风火火拉着王全就到了回春堂门口。 赵高还在原地等着，赵言没让他动他也不敢胡乱走动，只是时不时偷瞄牛车上昏迷不醒的人而已。 赵言指着穿的像个黑衣人的大哥，对着王全解释道：“今天我跟我爹准备来卖药材，这半道上就捡了这么个人，他一直昏迷着我也给他看了 估计是中暑然后身体被太阳晒太久有些脱水了，药我也给他吃了，我寻思着还是要看看大夫才安心，这不就拉到你们这了。” “原来是这样，那快把人带进来吧，这事可不能拖。”王全对着赵言道。 “那你跟我抬一下，我一个人实在是抬不动他，我爹得看着牛和其他东西，实在是腾不出手了。”赵言指着牛车上装着满满药材的背篓，对王全道：“那几个背篓里面全是我这次要卖的药材，王伙计还得麻烦你叫点人手帮我也抬一下，我这分身乏术啊。” 王全对于赵言的请求答应的很爽快，道：“行，我叫两个伙计帮你把药材搬进去，我跟你先把人抬进去先，这事比较急。” 对于王全的安排赵言非常满意。 两人合力小心翼翼地把大哥抬到店里放到病人专用的木板上，安置好了人王全急忙请来大夫问诊。 头发花白的大夫把完了脉，摸着稀疏的胡子询问道：“这位病人可曾服用了什么药物？” 赵言连忙点头，回道：“我给他服用了藿香正气丸。” “藿香正气丸？那是何物？”老大夫一脸疑惑地看向赵言。 赵言迎上老大夫审视的目光也不怵，从怀里把剩下的药丸掏出来，递到老大夫面前。 “这便是藿香正气丸，这药是专门治中暑的，平时有个头疼脑热都能吃，我见这位大哥脸色煞白但是身体那么滚烫，我便猜测他是中暑了，因而给他服用了这个藿香正气丸。”赵言认真解释对老大夫解释着。 老大夫听了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朗笑道：“怪不得我给他把脉他的脉象如此奇怪，说是沉脉吧又跳动有力，原来是服用了你的藿香正气丸。” 看向赵言放在他手里稀奇古怪的药丸，老大夫用手捏又用鼻子闻，接着好奇地询问道：“这藿香正气丸这药老夫第一次听，小伙子你是哪里得来这个药啊。” “是小子自己做的，我略识得几个字，曾经看过几本医书，医书里面有记载相关的药方，正好我家里又有相应的药材，小子就斗胆做了做，没想到效果还不错。”赵言半真半假道。 他总不能跟老大夫说自己上辈子是个医生，跟老大夫还是同行呢，他带着以前的记忆穿来的药方很多都是记在脑子里的，直接动手开干就行。 他现在只能尽量把理由往原主的经历上靠，这样才经的起考究。 赵言说的话老大夫听的一愣一愣的，“竟是如此，到底是何医书上面记载了，老夫居然没有看到过这本医书。”老大夫有些遗憾。 这藿香正气丸一看就是好药，都能把一个奄奄一息中暑的人，在短时间内减轻病情，给病人把过脉老大夫能感受到这个药物的作用实在是妙。 他居然今天才知道有这药的存在，真是有些遗憾。 “那本医书我之前无意在书肆里看到的，小子家贫当时买不起那本医书，后来再去那本医书已经不在了，至于书名我的记忆也有些模糊，最终只记得藿香正气丸该如何制作而已。”赵言装作遗憾道。 没办法，现在老大夫的提问他感觉就是在临时测试，赵言压根没有准备，现在只能胡诌了，他只希望老大夫听不出他在说谎，不然这事他压根就没法讲明白。 老大夫听了赵言的话深信不疑，他只觉得可惜那本医书他无缘得到，有些遗憾罢了。 老大夫沉思了会，才跟赵言商量道：“这药能否留在我这让我研究研究，要是能用的话我便从你这把这配方买下来，我也是回春堂坐诊多年的老大夫了，这事我绝不讹你，你看成吗小伙子。” 赵言没想到上次卖不出去的药居然还有重新出头的一天，果然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自己做的药能为生病的人做出一点贡献赵言就很满足了，毕竟药的使命本该是治病救人。 而且到时候卖配方还能得到一笔钱，赵言觉得买田花出去的银子很快就可以挣回来了，他对自己的药十分有信心。 “好，这药您就拿去研究吧，我保证您会满意的。”赵言十分自信，这钱他是挣定了。 这事谈完了赵言才想起来还在躺着的大哥，担忧道“大夫，那他是没事了吧。” 老大夫随意摆摆手，示意赵言不用担忧，“他没事了，药你都给他吃了，让他好好休息就行很快就能恢复了。” 昏迷的人没有大碍，又让自己做的药有了其他出路，赵言今天心情可美了。 大哥还在昏迷赵言也就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他的药材还没结算呢。 那可是他今天挣钱的主线任务之一，可不能忘记。 不管是王全还是赵言对于这项业务都已经很熟练了，赵言分拣药材王全称重算钱，很快就把所有药材算好了。 总共是八两八钱银子。 跟上次人参的那一百两比起来这钱不算多，但是赵言已经很满意这个收入了，除了采药辛苦点以外基本可以算是白嫖了，而且赵言采药的时候还是乐在其中的，对他而言采药是一件享受的事情。 赵言还在数刚刚到手的八两八钱银子呢。 王全就急忙让他过去，说是昏迷的大哥醒了。 非要找赵言。 赵言赶紧把银子放进钱袋子里收好，赶紧见那大哥去了。 第97章 招财童子 等赵言火急火燎赶过去的时候，大哥已经坐起身了。 他脸色虽然还是有些白，但是已经比赵言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红润多了。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赵言，仿佛想要确定些什么。 赵言面无表情地对视过去，两人的目光相汇又错开。 这场面赵言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干巴巴地关心，“你感觉好些了吗？” 客套关心后赵言也想不出其他什么关心的话了，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赵言只能又继续保持沉默。 “是你救了我。”沙哑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带着肯定的意味。 赵言听了没说话只是点头。 他有些意外这位大哥居然这么肯定是他救的，他救的时候大哥还昏迷呢，按道理来说没有见过他的脸啊。 难道是老大夫或者是药铺的其他人说的？ 赵言逐一在脑海里想着各种可能性。 “我姓纪，单字一个翰，看年纪你应该还没及冠，我年纪比你大你叫我纪大哥就好。”男人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打断了赵言的思绪。 赵言目不转睛地盯着纪翰，顺着他的话好奇问道：“纪大哥，你怎么这么确定是我救的你，你不怕认错人吗？这之前我们可并没有见过面。” 纪翰听完赵言的话只是扯着嘴角笑，自信道：“我肯定不怕认错人啊，我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你。” 纪翰话语中的肯定，赵言立马想起他给纪翰喂药的时候不断重复在纪翰耳边讲话的事。 赵言立马就激动了，追问道：“纪大哥你昏迷的时候能听到我讲话，对吗？” 纪翰回忆着那时候的事情，温声道：“我能听到到声音没错，但是那时候脑子都是浑浑噩噩的，听的不是很真切，但是我能听得出你的音色，跟现在没什么区别，所以我跟你说我不怕认错人，不然我也不会这么确信。” “原来你是靠着我的声音才认出我来的。”赵言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刚刚一开口纪翰看他的眼神就不对劲呢，原来是听出他的声音了。 纪翰只笑不语对着赵言招手示意赵言走近些。 赵言不知道纪翰想做什么，“叫我过去做什么，纪大哥你不舒服吗？” 赵言有些担忧，纪翰之前可是直接昏迷的，现在刚刚醒身体不舒服也是有可能的。 除了这个原因赵言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事情纪翰会叫他过去。 “我身体已经没大碍了，叫你过来是要给你这个。”纪翰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递给赵言，郑重道：“你既然救了我，救命之恩应当涌泉相报这个道理我是懂的，可这次我一个人出的远门，身上没有其他东西可以用来报答你，这枚玉佩是我及冠时祖母所赠，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意义，现在我把他送给你就当是我给你的谢礼。” 这么大的礼赵言哪里敢接，连忙拒绝，“使不得使不得，这么贵重的东西纪大哥你自己留着吧，不用送给我，这真的太贵重了，我哪里受的起啊，纪大哥你就自己留着吧。” 看纪翰还是非常坚定要把这玉佩送给他的样子，赵言继续劝说道：“救你这事也算是我们的缘分，我碰巧遇见了昏迷不醒的你，正好我又有药可以救你，这真不是什么大事，这是我应该做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这玉佩既然是纪大哥你祖母所赠，那你自己留着就好，这是你祖母对你的一片心意，万万不可送给我啊。” 赵言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拒绝的态度非常坚定。 他真想给这大哥跪了，人也太实在了，人家敢送赵言哪有胆收啊，君子不夺人所爱。 “可是，你救了我这是事实，我这次出门匆忙实在是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用来感谢你，这玉佩是我唯一能送的了。”纪翰有些为难，为君子者大恩肯定要报，可赵言又不肯接这枚玉佩。 这可如何是好呢？纪翰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思考如何打破这一局面。 恩肯定是要报的，该如何去报这让纪翰有些头疼。 玉佩是祖母所赠纪翰平时都是爱护有加的，实在是这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他只能拿出这最有价值的玉佩拿来报恩。 可是最后居然被狠狠拒绝了，没有一点余地。 这也让纪翰开始高看赵言，从赵言的衣着来看家里肯定不富裕。 可就是缺钱的人面对他价值好几百两的玉佩，居然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缺钱？ 纪翰脑子里立马想出了主意。 玉佩纪翰没有收回去，直接强制塞到赵言手里。 赵言一个不留意，突然发现那枚精美看起来非常昂贵的玉佩居然在他手里。 这可让赵言吓了一大跳，赶紧想还给纪翰。 结果没想到纪翰直接把手放到背后。 赵言压根找不到他的手在哪里，更不用说把玉佩还给人家了。 看着赵言面露着急，纪翰赶紧安抚道：“你别着急先听我说，我知道你不想收我这个玉佩，既然这样我就尊重你的意见。但是这个玉佩你现在要先收着，就当我抵押在你这里的，等我取了银子报答你以后，你再把玉佩还给我就行。这样你的恩情我可以报答，你也不用因为玉佩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 赵言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无奈道：“纪大哥，你真的不要想那么多，你是我自愿救的，你不用非要向我报恩。” 纪翰挑眉笑道“倘若这个恩我非要报呢。” 赵言：“……” 行吧，他还能说什么，人家非要报恩他拒绝过了，依然没啥效果。 好好好。 那他只能接受了。 反正是纪翰非要给他送银子的，也不是他强求的，这样赵言心里也没有负担。 他就当自己好人有好报了。 赵言小心翼翼收好那枚看起来非常昂贵的玉佩，妥协道：“既然纪大哥你都这么说了，那就依你意思做吧，这玉佩我现在代为保管到时候再还给你。” 纪翰看赵言还没有彻底长开的脸带着无奈，语气中仿佛又很成熟，他觉得有些违和以及搞笑。 对着赵言调侃道：“你怎么就不好奇我要用多少钱报答你的恩情呢，毕竟我可不缺钱。”纪翰就差把自己有钱几个大字写在脸上。 赵言也不扭捏，顺着他的意思道：“那要看你想给多少了，你给我多少我就要多少，不给我也不强求。” 有钱他就赚没钱反正他也不亏，赵言不在意纪翰能给他多少银子。 “一百两如何？”纪翰试探道。 赵言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 怎么最近一百两跟他有缘分是吗？ 卖人参是一百两，现在顺手救个人也是一百两。 他最近是在不知不觉中开发了赚钱的小技能吗？ 招财童子都没他这么招财。 第98章 暴富 看赵言面露惊讶，纪翰还以为是被一百两银子吓到了。 实际上赵言只是在感慨自己的招财体质。 等缓过那股劲，赵言很快冷静下来，他可不是会被区区一百两银子迷了眼的人。 “纪大哥，你想给多少就给多少就好，这事你来定夺我不强求。”赵言无所谓道。 看赵言淡定地站那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纪翰先憋不住了，“对不住，我骗你的。” 赵言以为是在说那一百两银子的事，本来那一百两对他来说就感觉很虚，他没有把这事放心上。 现在纪翰都说了是假的，赵言很平静就接受了这件事。 他掏出刚刚塞到兜里的玉佩还给纪翰，“纪大哥，这玉佩还你，你的东西还是你自己保管最好，我这人手重这么贵重的东西到时候磕着碰着就不好了。” 没等纪翰反应过来，赵言学着纪翰之前给他硬塞玉佩的方法，顺利把玉佩放进了纪翰手里。 “我真的不用你报答什么，我不在意那些。你现在既然已经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我爹还在等我。” 赵言说完转头就走，他得去看看柿饼卖的如何了，也不知道他爹一个人行不行，要是又遇到方明那种小心眼的人估计他爹一个人压不住。 赵言越想越怕有什么意外发生，这事还是要在他眼皮子的底下他才能放心。 现在纪翰这事算是彻底结束了，话也说完说清楚了，赵言就不想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 赚钱才是他紧要的事情，而不是在这里跟人拉扯。 纪翰眼瞅着人都要走了，他立马就急了。 早知道就不嘴贱骗人了，现在真是弄巧成拙了，纪翰心里有些懊恼。 他立马拉住赵言的手腕，解释道：“那个……我不是要故意骗你的，我只是想要逗逗你，那个玉佩确实是我祖母所赠，这点我没骗你。” “我骗你的是我身上没带银子这件事，这事也不算完全骗你，因为我身上确实没带银子，但是我带了银票。”纪翰立马从怀里掏出一大叠银票。 赵言：“……” “大哥，我很忙的，你在跟我玩什么字谜游戏啊，还是说你们有钱人都有这种恶趣味。”赵言在心里默默吐槽，脸上的神情一点都没变。 不过有一说一，这银票差点闪瞎赵言的眼。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事情一件接一件，每件事还都在意料之外。 赵言拉开纪翰的手，冷静道：“我不管你骗人还是没骗人，带了银子还是银票，这些我都不关心也不在意，纪大哥你别想太多，我真的还有事没时间在这里多待。” “哎。”纪翰坐不住了，直接站起身堵住赵言，他以为赵言是生气了所以才想走的，纪翰不想这个误会继续加大，况且赵言还是他的救命恩人。 “你别走，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就觉得好玩所以逗逗你。你的恩情我肯定是要报的，这些银票我都给你就当是对你的报答。”纪翰说完立马就给赵言狂塞银票。 赵言“……” 拜托他真的没生气啊，这大哥怎么就是觉得他生气了呢。 他是真的有事要干好吧。 赵言跟纪翰说了半天才发现两人聊天压根没在同一个频道上。 鸡同鸭讲了半天，结果对方的话根本没听进去。 看着怀里被塞的银票，票额赵言有看到一眼，几乎都是一百两或者五十两的，这七七八八加起来估计都有八百两了。 这大哥真是一点都不带虚的，说给就给了。 不过这银票赵言拿着非常烫手，这大哥人实在他可不能当无赖。 治病救人，救死扶伤那都是应该的。 “纪大哥你就听我的吧，我真的没想那么多我是真的有事，没生你气没有想躲你的意思，我可以对天发誓。”赵言无奈对着纪翰说道。 “这银票也太多了，我就是喂你吃了几颗药而已，这银票还是你自己拿着吧。”赵言又想把银票塞回给纪翰。 结果纪翰愣是不接，赵言力气又不大根本敌不过纪翰。 “我又不缺银子，纪家你应当听过吧，我家的生意在安吉县那是出了名的，我纪翰这条命值得起这个价，这银票你就收着。”纪翰直接表明自己的身份，阔气的让赵言把所有银票都收下。 赵言听着纪翰豪气的话，他还是有些晕乎。 纪家这个还真别说，他是真的一点都没听说过。 赵言目前为止最远就是到过镇上，很多地方他别说去了听都没听过。 至于纪家那他肯定就更不知道了，前段时间他一直操心温饱，现在又在操心药草，哪哪都是事他哪有空了解什么纪家李家王家啊。 “原来纪大哥你是纪家的公子啊，久仰大名今天终于见到本人了，真是荣幸。”赵言虽然不知道纪家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人情世故的展开。 不就是吹个彩虹屁吗！赵言张口就来。 “你既然救了我，那么你以后就是我纪翰罩着的人了，溪水镇最大的米铺你知道吧，那背后的东家是我。”纪翰揽着赵言的肩膀低声道。 “原来中间商是你！”赵言哪里会不认识那个米铺呢，他可是经常去买米呢。 那米铺价格可不便宜，赵言每次都嫌贵但是又不得不买。 没想到这么巧，米铺东家都被他救了。 “那这银票我就收下了。”赵言立马改了口风。 中间商的钱不赚白不赚！ 第99章 谋福利 看赵言终于改变了主意接受他给的银票，纪翰非常满意。 他说了这么久赵言可算听进去了。 在纪翰眼里，赵言现在就是一位乐于助人不求回报不为财色所迷的大好人，年纪虽小办事却牢靠。 在纪翰这里好感度直接拉满。 纪翰揽着赵言的肩膀豪气嘱咐着，“你记得是我罩着你，以后你去粮铺买粮的时候记得报上我的名号，这样掌柜才不会收钱，懂吗。” 赵言一听这话马上回绝，“那可不行，纪大哥你赚钱也不容易，我哪里能那样白嫖呢，那可真是臊死人了。我只希望如果我买的多的话能不能帮我送到家，毕竟我家里没个牛车这米又重的很，我实在是有心无力啊。”赵言实话实说。 毕竟这白嫖人家东西的事他真的做不来，人家好心报恩总不能自己就在那里当白眼狼，赵言不能接受这种做法。 不过为自己谋点福利赵言还是很乐意的，这样纪翰又觉得帮到他，他也能减轻负担。 毕竟米真的很重，每一次背米回家赵言感觉腰都要被压断了。 他现在才十几岁呢，正是长身体的大好时机，可不能被这米压的长不高个，那可就亏死了。 他只希望有人帮他把米运回家，其他的别无所求。 现在家里虽说有了田地，但是想要收获的话也要等到明年，这意味着从现在开始到明年秋收之前，他们一家的粮主要还是要靠从镇上购买。 一家四口的口粮一天下来看似不多，累积起来其实是一个极大的数量。 要是每次买粮都要靠这双腿来走，赵言觉得自己的腿离废已经不远了。 所以现在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不薅这个羊毛赵言都会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腿跟腰。 听着赵言的这么简单请求，纪翰有些诧异。 他没想到赵言的请求会这么不符合常理。 这免费给的非不要，居然只要帮他把东西送回家就行。 “你确定不要给你免费，而是只要帮你把粮食那些送上门吗？”纪翰再次确认着，他生怕自己听错了，毕竟这事有些让人匪夷所思。 赵言坚定地点头，“对，我只要你们店里有人帮我送货上门就好，其他的就不麻烦纪大哥你了。” 还要什么自行车，银票收了到时候粮也有人送货上门了，赵言感觉自己赚大发了。 适可而止就好，做人不能太贪心。 事情都交代好了，赵言就把银票一张张分类好，五十和一百的数额都分开叠，最终还是塞到怀里稳妥放好，赵言这才安心。 毕竟这可是一笔巨资，不能有一点马虎。 有了这些银票，赵言感觉自己的愿望都可以实现了。 现在想买啥都行，不再是买不买的起的问题了，现在是想不想买的问题。 跟纪翰告辞后，赵言就携带着巨款准备去找赵高。 一路上赵言都格外注意安全，毕竟扒手偷东西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这让赵言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时刻警惕着。 等赵言终于穿过大街小巷总算看到了赵高的身影。 赵高正在跟客人交谈，身边聚集着很多人都在抢购柿饼。 场面看起来虽然有些混，但是还是有序的。 就是大家伙生怕自己买迟了这柿饼就会跟上次一样买不到，所以看起来有些着急。 他们可是天天盼星星盼月亮才把人盼来了，这次说什么也要买到柿饼才行。 不然呐，先不说家里的大人，小孩都要馋哭了，那可不好哄。 实在是让人头疼。 赵言快步走过去，他才发现柿饼已经卖的七七八八，只剩下一小部分还在背篓里，大约有三十多个。 走到赵高身边，赵言开口安排着“爹，我来算钱你来给客人打包吧，这样动作快些。” 赵高一个人忙活了半天，又是跟人解释为什么过这么久才来卖，又是给没买过的人试吃；一会要打包一会要算钱，他忙的满头大汗都不敢停下来。 无它，客人实在太多了，上次的回头客、被吸引过来的人、看热闹的人、捣乱的人都挤在一块。 这人多了赵高反而不紧张了，他忙的像个永不停息的陀螺，压根没时间去给他紧张。 东西都卖不过来呢，哪里还顾及得了紧不紧张的事。 赚钱才是正经事。 现在赵言一过来帮忙，赵高感觉立马就轻松了。 父子俩分工合作依旧非常默契十足，没多久柿饼就售罄了。 赵言好声好气地安慰没有买到的人后才跟着赵高收拾东西。 今天的收入已经达到了一个巅峰值，柿饼总共卖了六百三十文，再加上药材的八两八钱银子和那意外得来的银票，赵言一下子不知道这钱要从哪里算起才好。 真是甜蜜的烦恼。 赵言收拾好东西后才发现牛不见了，准确来说他来这里以后就没见过牛。 “爹，牛呢，咋不见了？”赵言着急问赵高，这牛可是村长家的牛呢，可不能出什么事，不然到时候都没法跟人交代。 “那个牛我让看牛的人看着呢，看一个上午只要两文钱，这街上又不能一直让牛在这，到时候都没法做生意了。没办法我只能把它拉去别的地方让专门看牛的人守着了。”赵高认真解释着。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一直没看到牛的身影呢。” “爹，你过来我有事跟你说。”赵言拉着赵高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这边几乎没人经过赵言才能放心不被偷听去。 “干啥啊三郎，你咋神神秘秘的。”赵高好奇道。 这突然间的把人拉到角落，赵高有些摸不着头脑，而且事情不能在街上说吗，还非要找一个偏僻的角落才能讲。 赵言左右观察确定这里没人后，他才在赵高耳旁低语道：“爹，咱们家要发大财了。” “啊。”赵高不太能理解赵言讲的话，有些没头没脑的，什么叫要发大财了，这财哪是这么容易就发的。 “三郎你啥意思啊，你说明白点，我听不太明白。”赵高追问道。 “我今早不是在路边捡到一个人吗，就是他给了我银票，我不要他还非要塞，这不我不收也得收。”赵言半是打趣半是无奈道。 毕竟纪翰他真的搞不过，那就只能接受先。 “银票！”赵高突然拔高了声音，赵言赶紧给他紧急捂嘴消音，不然到时候就要吸引更多的人看过来，赵言可不想被偷听墙角。 财不外露这个道理他铭记于心。 “对，他给了我银票，我数过了总共是八百五十两，所以我才跟您说我们要发财了。”赵言乐呵道。 赵高已经被银票的金额给吓愣住了。 八百五十两他想都不敢想呢，结果现在他已经是拥有这笔银子的人了。 虚幻实在是过于虚幻。 等了这波冲击淡了些，赵高才缓过神来。 “三郎，我也有个事要跟你说。”赵高面色有些凝重。 不知为何，赵言心头一紧。 他的直觉告诉他，他爹即将要讲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第100章 梦回三十五年前 “爹您有话直说就行，我听着呢。”赵言正色道。 现在有了正经事要说赵言立马收起了嬉皮笑脸，换上了谈正事专用的表情。 “我昨晚做了个梦，我梦到我出生那年的事情了，你还记得你奶老骂我不详，是因为我出生那年天下大旱，减收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很多人都是颗粒无收，整整一年的心血啊最后却颗粒无收，那一年不知道有些少人卖儿卖女又有多少人活活饿死。”赵高满脸悲伤语气哽咽。 赵言心疼地握住赵高的手，希望能传递一些温暖和力量给赵高。 “爹，您别听她瞎说，哪有什么不详啊，那都是赶巧的事而已。老天爷的事又不是你一个人能改变的，天气本就变化莫测，干旱洪涝多发那也是有可能的，怎么能把干旱的原因归于人的身上甚至还是小孩的身上，你可别因为这个胡思乱想。”赵言温声劝解着，生怕赵高又因为这事钻牛角尖。 “我知道不是我的错，不过那又如何呢，你奶说的时候我还是不能反驳，因为他是我娘，是生我养我的亲娘，无论如何都轮不到我来骂她，她说什么我就要受着。”赵高有些无奈道，很多时候他不是不想去做而是现实告诉他不能去做，不然就是不孝。 赵高不愿意被人们的口水淹没，言语是一把无形的杀人利器，所以他只能忍着一直不断忍着，努力做一个孝顺的儿子。 可是他忍了这么多年，连带着妻儿都过的不好一直被压榨。 结果呢，他们一家四口身无分文被赶出家门。 这事一直是赵高心里的一根刺，一想起来就心里隐隐作痛。 所以当赵高做到那个梦的时候他浑身都出了冷汗，他是真的怕了。 梦里又是大旱，民不聊生。 千千万万的人被活活饿死，树皮草皮都被扒光了，赵高都不忍心回忆那个可怕的梦。 赵高抓紧赵言的手，愁眉苦脸道：“三郎啊，我又梦到天下大旱了，你说这可怎么办啊，我一直觉得今年的天气有些不对劲，真的太热了，往年从来都没这么热过。” 以前赵高天天在田里劳作觉得热是正常的，可是今年他断亲后压根没田可下，但他依旧觉得热的不行，人坐在屋里头都是汗流浃背的。 每天那太阳毒辣的仿佛想要把人晒脱一层皮一样，别说赵言这细皮嫩肉的受不了，就是赵高这种皮糙肉厚的都受不了。 听完赵高的话，赵言才意识到今年的天气确实不对劲。 赵言穿来这里没多久，他心里压根没有一个衡量的标准，去年前年的天气怎么样，他对比不了。 他还以为这里夏天就是这么热呢，所以从来没有考虑过是天气异常的原因。 经赵高点醒后，赵言觉得他爹梦里的大旱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这可能是一种预警。 不管他们想不想要面对能不能面对，这事他们逃不过终究还是要想办法解决。 “爹你先别急，要是大旱的话我们也没法去改变什么，我们能做的就是保全自己先，毕竟我们家可没粮啊。”赵言有些担忧粮食的问题。 自家现在那点粮根本不够看的，最多能吃一个月左右。 到时候粮食因为天气减产，粮价肯定是飞涨的，大家都抢着买粮到时候估计就算是有钱都买不到粮了。 对于这种自然灾害的事，赵言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现在生产力低下又落后，人力难以改变什么，赵言觉得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存粮存水，起码先把自己的命保住先。 至于要不要先和别人说这事，赵言还是觉得不要声张。 现在只是一个梦加上他们的猜测而已，这些都是说不准的，到时候说出去别人也不信，估计还要反过来骂个狗血淋头呢。 这事赵言反倒希望是他们猜错了，天灾这种事还是不要发生的好，不然受苦的还是底层老百姓。 本来这日子已经过的够苦了，结果天灾人祸还不断。 “三郎，你说的对，我们家的粮食确实不够吃的，那咋办啊？正好我们今天赚了钱要不直接去买粮吧，有粮我们才能活下去。”赵高激动提议道，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解决办法，存粮总该没错的。 “不行，这事我们要从长计议才行，事情还没发生现在先不能慌。”赵言冷静安抚着。 “现在先不急着买粮，第一我们家没地放那么多粮食，总共就三个屋哪里能放多少；第二现在买回村里太扎眼了，到时候村里人问起我们没法说，大旱不能说我们赚到的钱也不能说；所以我们需要想一个万全的法子先，要既能存粮又能悄无声息不让人知道。”赵言一直在进行头脑风暴，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他们目前的困境。 突然，赵言灵光一闪。 对着赵高朗笑道：“爹，我们去买个房子吧。” “啊。”赵高愣住了，不是要想怎么解决粮食的事情吗，怎么扯到房子那里去了。 赵言的脑回路赵高一点都不懂。 第101章 买房 赵言说干就干，拉着赵高直奔官牙。 牙行有官牙和私牙之分，从字面上看就知道官牙是归属于官府的牙行，私牙是私人来办的牙行。 官牙主要负责房屋买卖等一系列事情，赵言觉得在都不了解的情况下找官方的更加靠谱，更何况他这次要买的还是不动产。 其实私牙在价格上会更便宜些，官牙的抽成会更高所以相应的价格会贵一些。 为了保险起见赵言还是选择了听起来更靠谱的官牙，他不想因为省一点银子就冒险，到时候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他都没地哭去。 赵高直接被赵言拉着就走，根本没时间把为什么要买房子这事问清楚，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赵言后面。 父子俩步伐很快，没多久就到了官牙门口。 眼看赵言就要一脚迈进去，赵高急忙把人拉住拽出来。 “三郎啊，你还没跟爹说为啥要买房呢，我们在村里不是住的好好的吗，咋突然要在镇上买房，虽说现在我们有钱了那也不能乱花啊。”赵高苦口婆心地劝说着赵言，希望赵言能把他的话听进去。 赵高觉得赵言估计是今天有了银票有些上头，就想找地花钱所以才想买房子的。 可是赵言可以上头，赵高不能上头，一家里总要有一个保持理性才行。 赵高虽然对赵言很多时候都比较纵容，但他还是不能接受赵言胡乱花钱，他是从小苦过来的，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 对于赵言大手大脚想要买房的行为，赵高打心底里不同意。 “爹，我不是乱花钱，您听我解释您就懂了。”赵言被赵高扣了个乱花钱的帽子到头上，他也没生气，他爹什么人赵言还是很了解的，现在不过是存在沟通上的误会而已，张张嘴就能解释清楚了。 “爹，如果我们想要存粮的话，家里肯定是没地放太多粮食的，就算家里放了粮食，那你想想曹婶或者村长他们来我们家看到家里突然多了那么多粮食，我们又要怎么解释呢，那样牵扯的东西就太多了，过于麻烦。”赵言认真地跟赵高一一解释着，希望赵高能懂他的意思。 赵高听了赵言的解释，他才发现自己之前的想法太天真了，还以为有钱买粮就行，结果忘记考虑没地存放粮食等一系列的问题。 “是爹大意了没想那么多，还是三郎你想的清楚。刚刚爹错怪你了三郎你别生爹的气啊。”赵高现在心中满是愧疚和后悔。 赵言欣然接受了赵高的道歉，“爹您别想太多，我没生您的气，我知道您也是为了我好才那样说的，也怪我没跟您说清楚。” “既然这个误会在这，我干脆跟您讲清楚我的想法，这样你也更能理解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之所以想要在镇上买房一方面是为了拿来放粮食，这样既不用大老远的运粮也不用担心被人发现，第二我觉得在镇上买个房以后有事我们也能在镇上有个落脚的地方，不用天天在路上奔波，况且现在我们有钱可以买房，银票会存在丢失的风险，要是丢了估计就找不回了，那房子不一样啊，只要房契在这房子就永远是我们的，丢都丢不了。”赵言把自己的想法都跟赵高说了。 赵言穿来这后对房屋一直都有憧憬，他一直觉得有了属于自己的一套房屋，他才会有归属感。 之前在赵家他就一点归属感都没有，一旦赵大河和李氏发难，他们就能随意被赶走，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虽说现在村里住的茅草屋也不错，冬暖夏凉的，可那毕竟是村长看他们断亲被赶出来无处可去，觉得可怜才把茅草屋给他们住的。 既然是因可怜让给他们住，那么随时可能都会被收回去。 毕竟赵言他们不是那块土地真正的主人。 这种情况对赵言来说太没安全感了，感觉命脉被把控在别人手里。 赵言觉得这样太憋屈了，自己的命运要把握在自己手里才行。 因此这个房赵言非买不可，到时候他还要把村里的茅草屋也买下来，住了那么久赵言对那个屋子也有感情，他们家能发起来那个房子功不可没。 赵高听完连连点头肯定道：“是这个理没错，那这房子咱今天就买吧，都按你说的来就行。” 知道自己想的不太周全以后，赵高就不想那么多了，自个儿子那么有想法那就跟着走就对了。 赵言看赵高也同意了，他马上就进官牙里面准备看房买房。 官牙里面坐着两个人，一位年纪看起来不大，跟纪翰差不多的样子，赵言估计他应该二十岁出头，而且那位小哥一看到他们就微笑迎接。 赵言对这种微笑非常熟悉，他肯定销售无疑了。 另一位看起来有些威严一直坐着喝水，年纪应该在四十出头的样子，赵言猜测应该是管事之类的。 “客官，你们是要租房还是买房啊？”年纪比较小的那位先开口招呼着赵言他们。 “小哥，我们打算买房。”赵言淡笑回道。 一听是要买房，那位小哥脸上的笑意越大了，“那你们可来对地方了，我们官牙啊房源最多了，全镇最好的房子啊你都能在我们这买的到，而且我们是官牙直接帮你搞定所有的白契红契，减少你们奔波的时间。”小哥热情跟赵言他们打着广告。 赵言带上营业的微笑对着小哥不断点头，给小哥情绪价值拉满后，小哥看赵言眼神都不一样了。 他第一次遇到这么有眼光的客人！ “客官你们想买多大的房子啊，一进两进我们这里都有，至于三进我们这里就没了，溪水镇就那么大点的地方，没人住的起三进那么大的房子，那是京城官老爷他们才会住的。”小哥热情地给赵言他们解释着基本的情况。 赵言早就在心里想好要买二进的屋子了，他不带一丝犹豫的回答：“我们想买二进的，还得劳烦小哥你带我们看一下房。” “那没问题你们直接随我来就行。”小哥满口答应，紧接着找坐着喝茶的管事拿了钥匙后带着赵言他们直接实地看房。 镇上二进房本来就少，能卖的就更少了，留给赵言他们选择的只有三套而已。 看了两座以后赵言仿佛被泼了一层冷水，他的心拔凉拔凉的。 果然从古至今销售的话只能听听就好，不能全信。 第102章 矮个子里面选将军 看了两套房，赵言真没想到那些房子会烂成这样。 第一套在溪水镇的东边，听小哥说那套房子靠近市场非常便利，一出门就能实现买菜自由。 可实际呢那套房位置偏的要命，小哥带着他们一直走个不停，半个时辰才走到那套房子门口，赵言觉得这个地方都偏到村里了，不在镇上。 结果那位小哥还在闭眼盲目跟他夸这里靠近市场买菜便利这种鬼话。 “小哥，这哪里买菜便利了，这地方都偏的没边了。”赵言无奈质问道，他感觉被耍了。 赵言实在受不了，有种卖家广告和买家产品严重不符的感觉，感觉像被诈骗了。 “怎么会不便利呢，你看你面前的是什么。”小哥不慌不忙地指着面前的那块田地反问赵言。 “菜园子啊。”赵言漫不经心回道。 面前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菜园子而已，他不理解小哥说这个干嘛。 “那不就对了，菜园子非常方便你们买菜啊，我早就说了一开门就能实现买菜自由，你看都能买菜了这跟菜市场没什么区别对吧，所以我说这套房子靠近菜市场，我没骗你们吧。”小哥洋洋得意地冲着赵言说道。 赵言“……” 赵言听了拳头都握紧了，他好想直接给这不靠谱的人来一拳。 这人是真敢啊，当着他的面都敢瞎说话。 小哥看赵言没说话，就继续吹捧道：“我跟你讲这里村民都很好的，你要买菜那价格可比镇上的菜市场便宜多了，买了很划算的。” “我偷偷跟你说，这房子可好了，你买了保准不亏，这可是我三姑儿子的媳妇的弟弟的朋友的房子，保证可靠。”小哥附到赵言耳边小声说道。 赵言“……” 怪不得第一套房这么远都愿意带他们过来看呢，原来是夹带私货。 这套房不管是地理位置还是环境赵言都非常不喜欢，他直接就拒绝了强烈要求看下一套房子。 要不是看小哥是官牙的人赵言都要以为这人搞诈骗了，哪有广告打的这么好实际那么烂的房子啊。 小哥见赵言一脸坚持要看下一套，他也强求不了只能带着赵言往下一套房子走去。 这一走直接走了一个时辰，赵言感觉他们直接横跨了整个溪水镇。 结果呢，好家伙，走了那么远来看了个破房子。 这小哥之前还说这房子历史悠久古韵古香。 实际呢，这房子赵言一看就觉得要塌了，要是在外墙写个拆字，赵言丝毫不怀疑这房子明天就被拆掉。 一进到里面那都是灰尘，满屋都是蜘蛛网，赵言随便一走都能踩死几只蜘蛛，可见这里的蜘蛛泛滥成什么样。 “咳咳咳，这里到底多久没住人了啊。”赵言正想说话，没想到就被空气中的灰尘呛到了。 他感觉现在自己吸入的不是氧气而是灰尘。 “呃，也不是太久，这里环境还是很好的。”小哥没有正面回答赵言，只是在打马虎眼。 “我就知道这人不靠谱。”赵言在心里默默吐槽。 赵言直接盯着小哥，直接贴脸开大道：“不是太久是多久，总不能是一百年吧。” 小哥被赵言盯着可不自在了，平时都是他这样对别人，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被这样盯上了，尬笑道：“怎么会有一百年呢，这里最多也就三十几年没住过人而已，虽然时间是久了点，但是房子是好房子啊。” 小哥的嘴硬赵言早就见识过了，他只当自己空耳没听见，所有吹捧的话赵言自动屏蔽掉。 对于现在这种纯纯浪费时间还看不到什么好房，赵言的耐心早已高罄，他选择直接摊牌，“如果都是这种质量的房子的话，那我们接下来也没有看第三套的必要了，今天就这样吧，劳烦小哥你带我们看房了，我跟我爹就先走了。” 既然这位小哥这么不靠谱，赵言也不想继续听他吹牛了，拉着赵高直接就走。 “哎哎哎，客官你们别走了，这次我真没骗你们，第三套房子我包你们满意。”小哥拉住赵言的手挽留着，“真的我可以发誓的，第三套房子你们这次不买下次来就要被买走了。” 赵言看向苦苦挽留他的小哥，质疑道：“当真？你可别又拿那些偏僻又破烂的房子糊弄我们，我们也不是傻子。” “真的，比珍珠还真，你们看了就知道我没说假话了。”小哥急的汗都要出来了。 要不是管事给他下了命令要把那两套房子给卖出去，他也不至于今天闭着眼睛说瞎话坑赵言他们。 他也没办法啊，管事说了他就得去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不然到时候管事骂他还算轻的，要是辞退他那他就没地哭了。 赵言今天看了半天了，最后这一套他其实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不过既然这小哥说的这么真。 他再去看这最后一套也无妨，反正前两套都看了，也不差现在这点时间。 “那你带路吧，我只希望你这次别再骗我们。” 小哥一听这话立马就精神了，忙到前头带路。 第三套房子位置倒是不太偏僻，环境还算是清幽，这点赵言还算满意。 进到屋里赵言转了一圈算是中规中矩，唯一让赵言比较满意的是里面有一口水井。 其他的话对比前面两套房子，算是综合下来比较好的。 但也只是矮个子里面选将军而已。 赵言有些纠结，这套房子到底要不要买，这买吧感觉又不是非常满意，不买吧又怕下次再想买就买不到了，到时候只剩下前面两套房子那种货色，赵言看都不想再看一眼。 这到底买不买呢，赵言很是纠结。 第103章 一锤定音 赵言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做事利落的人，没想到这买房的事会这么伤脑筋。 这套房他总有一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感觉，所以就一直在不断地纠结买还是不买。 “怎么样客官，这套房子还不错吧，比前面那两套是不是好多了，我就说我这次没有骗你们，客官你们要的话就赶紧定下来吧，不然晚了就要被其他人买走了。”小哥在一旁不断催促着，这让赵言更加无法静心思考。 “这套房买的话要多少钱？”赵言开口问道，他后知后觉自己一直在看房子的环境和条件如何，差点忘记问最重要的价格了。 结果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这套房子居然要八十两。 这价格让赵言有些肉痛，明明房子也没多好就因为多了一口井就直接多加了十两银子。 “这价格不能再减了吗？”赵言不甘心继续问道，虽然他现在有银票，但是一下子给出八十两还是很让他肉痛的。 这银票还没捂热呢就要给出去了，赵言打心底里舍不得。 小哥已经有感觉这一单生意要做成了，他对赵言态度更加热情，“客官这价格已经很优惠了，你想想这可是二进的房子，况且里面还有一口水井，这样你们一家人生活用水也不是问题；在镇上让那些挑水工挑水一桶水就要给一文钱呢，客官你算算十两买下一口井已经非常划算了。”小哥拍着胸脯继续说服着赵言，“我们可是官牙，客官你在我们这里买房，一切的契约我们都直接帮你搞定，一次全部搞定绝对不让你们多走一趟，八十两一套房一口井还包所有手续那可太值了，客官你可要好好考虑，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耳边一直有个小嘴叭叭的人，赵言多少会觉得有些聒噪。 然而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小哥虽然是在努力打广告，但是说的确实有道理。 赵言衡量了好一会，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 “客官，你考虑的如何了？” 小哥早就忍不住了，他看赵言一直在沉默他也有些紧张，直至看到赵言眉头不再紧锁，他就猜测赵言应该是已经想好要怎么做了，所以赶紧贴过去问赵言目前的想法是什么，到底是买还是不买。 看着都要贴到他身上的小哥，赵言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哥还真是坐不住。 虽然小哥人不是特别靠谱，但是从工作上看不得不说还是非常敬业的。 赵言目不转睛盯着小哥看也不说话，他就是想反整一下这小哥，谁让他刚刚坑他们去看前面那两套极度破败不堪的房子，赵言从来都是有仇当场报的，有气绝对不憋在心里。 等盯的这小哥都眼神闪躲不敢看他了，赵言才收回目光。 “既然你都说这房子好了，那我便买吧。”赵言不紧不慢道。 听到赵言这句话小哥眼睛立马就亮了，他也敢直视赵言了。 只要能把房卖出去赵言爱盯着他看就盯着吧，反正他最多有点不太适应而已，又不会少块肉。 “那客官，既然你都决定好了，那我们就启程回官牙办手续走流程吧，今天就能搞定把房子过户给你了。”小哥热情地催促着。 等回到官牙把所有的手续处理完，最后一手交钱一手交钥匙结束后，都已经未时了。 赵言走出官牙才发现天色也不早了，不知不觉今天都过去一大半了。 他们得抓紧买些东西回家才行，不然出来太久陈氏她们会担心的。 这一次赵言还是打算跟赵高分头行动，“爹，我去买些肉和鱼之类的，你先去把牛牵过去到镇门口那里等我吧，不然你牵着牛也难去市场那边，牛放在那边太久又要多给一文钱那样也不划算。” 这个安排赵言觉得是目前最妥当的安排了。 “好，三郎就按你说的做，我先去牵牛了，到时候我就在镇门口等你啊。”赵高温声回应道。 父子俩一个朝东走一个朝西走，很快两人都到了自己要去的地方。 赵言先去买了三斤五花肉和两斤排骨，五花肉十五文钱一斤，排骨五文钱一斤，买肉总共花了四十五文钱。 接着赵言又买了一条两斤多的草鱼，这条鱼花了二十三文钱。 想着家里的灶房条件还是有限赵言便直接让鱼贩子把鱼杀了剁了，免得他回家还要杀鱼剁鱼。 虽然这些事他也能做，但是为了节约时间赵言觉得还是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比较好。 想着有些日子没去看外婆了，赵言就又拐去点心铺子买了些点心，他这次买的是桂花糕和枣泥酥饼还有一些豌豆黄，买的数量不多，但是却花了快四十文钱，这价格都快赶上肉了。 果然在这个时代里，肉跟甜食的价格都高的可怕。 这些甜食赵言是打算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就带去外婆家当礼品，另一部分就留在家里给赵云甜甜嘴，让他小妹也高兴高兴。 家里确实也没啥好东西可以吃，现在条件好了，赵言就想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 买了的东西赵言都直接往背篓里塞，今天因为没有买粮食那些比较重的，因此赵言现在背着背篓还是很轻松。 他正想原路返回去镇门口去找赵高呢，就路过了一家布庄。 赵言低头看着自己满是补丁和已经有些短了的衣裳，他才发觉自己从来没有想过买布回去做衣裳。 其实这也不能怪赵言这么久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主要是他以前早就习惯了在线上去购买衣物这些，他哪里能想到有一天他的衣服要买布料回去加工做成衣裳呢。 布庄也有成衣售卖，可是那价格贵的离谱。 不是成衣买不起，而是布料更有性价比。 他不会做衣裳没事，他娘应该是会做的，实在不行拿几个铜板找村里人帮忙做也行，反正他是绝对不会让大冤种去买贵的要死的成衣的。 他的衣服能穿就行，款式那些赵言没有一点要求，所以布庄里面那些绣娘精心缝制的衣裳赵言没有一点兴趣。 想着要买的布料，赵言一脚就踏进了布庄里。 可他一进去他就多少有些不自在了。 第104章 买布 这个布庄里面几乎全是女的！ 只有两个男的，一个是赵言，另一位是店里的伙计。 赵言觉得自己在这其中特别突兀，他也没想到这外表平平无奇的布庄里面居然有这么多人。 果然不管是什么时代，女性都是爱美的主力军。 耳边叽叽喳喳都在讨论那个颜色这个布料那个花色，赵言听了跟没听似的，因为他对这些布料花色什么的一点都不了解。 对他来说只要看的顺眼就行，主打一个眼缘和随缘。 赵言想着如果要买的的话，那就给全家都买了，家里所有人穿的衣服不是破了就是短了要不就是已经洗的发白，搓衣服的时候都不敢太用力生怕把衣服搓烂了。 看了一堆花里胡哨的眼神，赵言眼都要挑花了，他最终决定给自己跟他爹买些赤色和黑色，这样的颜色比较耐脏，穿来干活也不心疼。 至于陈氏和赵云，他就打算买青色这样老少皆宜比较淡雅的颜色，到时候衣服做出来同色系的亲子装应该看起来还不错。 现在像他们这样的农民都是穿麻布，棉布太贵了，那是有钱人家才穿的起的。 赵言现在虽说买的起棉布了，但是他们家穿上的话就太显眼了，因此赵言打算买匹棉的做内搭就好了，这样穿在里头又舒服别人还看不见。 在脑子里都想好怎么安排后，赵言直接抱起黑色赤色和青色各一匹，另外还加了一匹白色的棉布。 看赵言一次性买了这么多布，店里的伙计笑开了花，算盘打的可响亮。 “客官，那三匹麻布每匹三百文，白色的棉布一匹五百文，总共收您一两四钱。”伙计一边打着算盘一边和赵言说道。 赵言掏出银子放到桌面上，伙计很快就把银子拿起来算了一遍，数额对上以后这桩生意才算结束。 赵言抱着布匹就往外走，四匹布有些碍眼，赵言一时没有看清路一不小心就撞上了人。 布匹散落一地，赵言这才发现他撞倒了一位姑娘。 “真是对不住，姑娘你没事吧？”看姑娘眼眶都红了，赵言以为是自己撞的太重了，赶紧关心道。 要是放在以前赵言就直接上手扶人了，毕竟是自己撞的，敢做要敢当。 可是现在男女大防很严重，赵言就算是再大条也要时刻提醒自己男女授受不亲，不然他要是胡乱碰了这姑娘的手，到时候就不是帮人家反而是害人家了。 女性总是被很多规矩束缚住，不得自由。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三句话已经概括了女人一生都要依靠男人去生活。 早就已经习惯人人平等的赵言其实对于现在的生活环境是非常不适应的，这里很多观念都跟他的观点严重不一致，甚至是相悖的。 可赵言知道自己目前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个局面，他只能用入乡随俗来开导自己去适应。 所以当看到姑娘眼眶都红了时，赵言心头一紧，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他只能干巴巴的关心着，不能有其他多余的动作。 那姑娘听到赵言的话只是摇头，接着她自己用手撑着地板缓缓站起来。 看这姑娘站起来这么辛苦，赵言觉得自己真是该死，怎么刚刚就没看路呢，看把人撞的多重。 那姑娘站起身后还想帮赵言把掉落在地上的布匹捡起来。 赵言见了立马阻止道：“姑娘，不用不用，我来捡就好，不用麻烦你，你既然不舒服那就先别乱动了。”赵言话音刚落就立马利落把所有布匹以最快的速度捡起来。 这事是因为他不看路才发生的，人家姑娘已经是受害者了，这捡东西的事可不能再麻烦人姑娘了。 撞到她赵言心里已经抱歉了，要是还让人家身体不舒服还要帮他捡东西那赵言就更过意不去了。 看赵言收拾好了所有的布匹，那姑娘才缓慢开口道：“公子，可否让个路，我要进去找我娘。” 赵言这才意识到自己挡路了，这布庄本来就不大，他又抱着四匹布直接就挡住了所有的去路，怪不得人姑娘看他捡起布匹后一步都没动，赵言还以为是这姑娘还有啥事呢，结果是自己把路堵死了，人家根本过不去。 赵言立马侧过身讪讪给人姑娘让了路，尴尬道歉道：“真是对不住，我没留意到挡着你的路了。” “无妨无妨。”姑娘客气回道。 等姑娘走过去后，赵言也快步离开了，那个尴尬的地方他是一点都不想继续待下去了。 走出布庄赵言就加快了脚步，这突然去买布匹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他爹估计都等他好一会了，他要是再不出现在他爹面前，他爹估计要牵着牛进来找人了。 快到镇门口的时候，赵言远远就看到他爹正伸长脖子往这边看，估计就是在找他。 赵言扬起手臂向着赵高招手，“爹，我来了。” 等赵言走近了赵高才着急询问道：“三郎你咋这么慢啊，我还以为你遇到啥事脱不开身呢。” 赵言直接把四匹布都递给赵高，“正是因为这个我才耽误了时间的。” 赵高小心翼翼接过布匹，好奇道：“咋想着去买布了，怎么还买了四匹这是不是太多了三郎。” 赵言闻言摇头道：“不多，我们家四个人每个人起码要做两身衣服吧，这布匹我都怕不够用呢。”赵言在赵高面前转了个圈示意道：“我刚刚就是碰巧路过布庄，又看自己的衣服又短又算是补丁，所以我才买了布料。” “原来是这样，不过也是你的衣服确实短了很多，是不是你最近又长高了。”赵高笑着好奇道。 赵言对于自己的身高的变化并不敏感，“估计是吧，不过这都不重要，爹咱们先回家吧，现在也不早了。” “行，等你把东西放好我们就回家。”赵高应和道。 牛车缓慢地行走在不平整的道上，一会就要被路上的石头颠簸一下。 这些小事影响不了赵言的好心情，他想着今天发生的所有事他的心里只有满足。 第105章 红烧鱼块 因着今天搭的是牛车而不是走路，所以今天赵言父子俩到家时天色还早。 赵言估摸着才快到酉时，毕竟太阳都还没下山，这个时间点太阳还有些晒。 到了家门口后，还没等赵高完全停下牛车，赵言就敏捷地跳下去了。 牛车并不高再加上速度并不快，因而跳下来也没有什么危险，危险系数为零。 虽说坐牛车比用腿走路舒服多了，但是这坐久了吧，赵言就总想下车活动一下筋骨，他感觉屁股都要被癫麻了，必须走动走动才行。 这不管什么东西还是得不到的时候最喜欢，这一旦得到了就不会太珍惜了。 就比如赵言对牛车，之前没钱老想坐，现在有钱了他反而没那么稀罕了。 赵高先是把牛绳拴到院门上，防止牛胡乱走动和伤人。 牛毕竟老大一只，虽然它性格特别温顺，赵高觉得还是拴起来才安全些，不然牛要是踹人那可不是开玩笑的，牛可不会跟人那样收着劲或者挑不致命的部位下手，要是被牛伤到了，这可就遭大罪了。 赵言帮着把牛车上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搬回家里，他把牛车上最金贵四匹布先搬进去，一匹布就要几百文，赵言可舍不得这些布被弄脏或者被弄坏了。 赵高主要是负责那些背篓的整理，今天卖药材和卖柿饼装了十几个背篓过去，现在药材和柿饼都卖完了，剩下的都是空空如也的背篓放在那里。 挨个把背篓搬进院里未免过于繁琐，赵高索性把这些背篓挨个摞起来，省得要跑那么多趟搬运，那样效率又低又浪费时间，反正这些背篓都是空的，再多摞到一起也不重。 因为今天就要把牛和牛车还给村长了，因而赵高又要打扫牛车，又要把牛喂饱。 他要干的活还多着呢，他可没时间在搬背篓上浪费时间。 这借了别人家的牛，还回去的时候默认是要把牛喂饱才能还的，总不能还要主人家自己喂，那样就太不通人情世故了。 一旦有人这样做了，那下次人家都不会想借东西给你了。 看他爹忙的不行，赵言也就不在哪里碍事了，提溜着今天刚刚买的那些鱼和肉就往灶房走去。 赵言对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非常心知肚明的，他爹喂牛那些活计他压根干不来，他帮忙可能会帮倒忙，那他倒不如在自己熟悉的领域发光发热。 比如去做饭，这个他比较拿手。 反正现在陈氏和赵云都不在家，正好现在没人做晚饭，赵言觉得又到自己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今天他就来挑战做个红烧鱼，赵言太久没吃到过鱼了，他现在就是一个垂涎欲滴。 草鱼已经让鱼贩子先剁好了，现在赵言就省去了动刀这一步。 他直接把剁好的鱼倒到木盆里，然后从水缸里舀一瓢水浅浅冲了一下鱼，接着用手不断搓洗，特别是鱼头跟鱼肚的部位赵言进行了特别关照，毕竟这几个部位最容易藏污纳垢。后面用水冲了两遍赵言觉得才算洗干净了。 为了吃起来味道更加鲜美，赵言大手一挥就往鱼上面撒了些食盐，接着继续用手给鱼来了个按摩，这不是为了腌制只是单纯想把鱼身上的粘液清洗干净。 赵言是有些洁癖在身上的，所以他做菜时会格外注意这些。 因着没有料酒可以去腥，这次赵言还是找出了老搭档，葱和姜。 葱切成葱段姜切成丝后都倒进来跟鱼混合在一起，赵言继续用手揉搓着，直至葱姜水出来后就把鱼放到旁边先腌制一下待会再煮，这样做鱼肉会更加鲜嫩而且不腥。 在等鱼腌制的过程中，赵言也没闲着。 他继续把排骨拿出来清洗，因着今天要做鱼了，排骨赵言就打算拿来煮汤喝。 这大夏天的吃饭不喝点汤这饭都有些难以下咽，赵言非常需要饭前来一碗汤润润喉。 正好家里有胡萝卜和玉米，今天的萝卜玉米排骨汤的原料就算是齐全了。 因为不是煲汤，只是单纯煮个汤，因此步骤非常简单。 赵言先是给排骨焯水去除多余的血沫，接着直接排骨胡萝卜玉米一起放到锅里，直接把水加至稍微没过里面的排骨就好，最后大火熬煮等排骨萝卜熟了再撒点食盐增味就行。 打算做的两个菜一个在锅里煮一个还在腌制中，赵言就打算去煮饭。 结果他一揭开瓦罐，里面居然已经有煮好的饭了，他用手摸了瓦罐的温度，发现只有微微的烫，赵言估计这饭煮好已经有段时间了，估计是陈氏她们出门前就已经做好了。 既然不用煮饭了汤又还没煮好，闲着也是闲着，赵言根本闲不住总想去找点活干，他干脆就把瓦罐里的饭都舀到碗里分装好。 每次他都是做饭的时候才想起来，他又又又忘记买碗和盘了。 现在家里用的还是一开始的葫芦娃，简陋的有些让人拿不出手。 赵言无奈地拍拍自个的脑袋，“真是忙晕了，天天忘这忘那的，下次必须要买才行了，不然家里的厨具真的简陋的没眼看了。”赵言暗暗给自己嘱咐着，他希望他下次去镇上的时候一定要想下来买些锅碗瓢盆。 他实在是受不了煮个菜都没东西装的窘境了。 也不知道为何，之前一穷二白的时候他看这些葫芦做的碗还挺顺眼，现在有点小钱了这些碗他就觉得看不顺眼了。 果然钱是能极快改变人的想法的。 把瓦罐里的饭装完后，赵言就抓紧时间把瓦罐清洗干净，待会这锅里的汤还得装到里头呢，不然真没东西装。 等汤煮好铁锅空出来了，赵言就开始烹饪今天的大菜。 他先往锅里放一勺猪肉，等猪油化开后，赵言就把腌制好的鱼挨个放下去，小火慢煎等鱼肉微黄后翻面继续煎。 因着缺少很多配料，赵言只能用仅有配料来烹制。 等鱼两面已经煎至金黄以后，就把鱼铲出备用，接着把提前准备好的姜蒜沫倒进锅里，刚刚煎鱼剩下的猪油遇到姜蒜沫直接就爆出了香味。 那味道香的赵言肚子咕咕叫，他只得加快手中的动作，把鱼早点做好他就能早点吃上饭了。 等到猪油和姜蒜沫混合均匀后，再把刚刚煎好的鱼再倒下去，最后加水加生抽加盐直接盖上锅盖焖煮就行。 赵言直接大火开煮很快就收汁了，一掀开锅盖香的不行，赵言都要拜倒在自己的厨艺之下了。 家里没有盘可以装这道菜，赵言照着上次煮排骨的经验，直接一锅端去饭桌上直接放着。 反正自家人吃饭而已，没那么多讲究。 第106章 解释 等着赵言把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家里的其他人也陆续回来了。 牛已经物归原主还给村长了，院子里不再有牛“哞哞”的叫声。 今天尝过了有牛帮忙的甜头，赵言准备把买牛这件事提上日程。 不过现在的重中之重还是如何面对大旱这件事，不然到时候家里的粮食都养不了一家人，那就更别说养牛了。 赵言决定今晚就要想想该如何做好防灾的准备，最大程度减少损失和保全他们一家才行。 第一次面对这种事赵言心里还是挺没底的，生怕到时候出点差错酿成大祸就不好了。 家里最数赵云鼻子灵，大老远她就闻到香味，急匆匆从院门口跑进来，惊呼道：“三哥，你又做啥好吃的了，我跟娘大老远就闻到味了，可香可香了。” 赵言随手指着桌上的红烧鱼块，随口介绍着“你看，今天做的红烧鱼块和玉米萝卜排骨汤，我这次可是下足功夫做的保证你这小馋猫吃了还想吃。” 赵云眼都不眨地盯着桌上的一菜一汤拼命咽口水，她被这香味迷的走不动道。 “噗嗤。” 赵言看赵云这傻愣愣的样子实在憋不住笑，他揉着赵云还是有些发黄的头发，调侃道：“小馋猫，我知道你想吃，但是你先去把手洗干净了再来吃，这个人卫生还是要搞好，不然小心把手上的那些脏东西吃进嘴里到时候闹肚子。” 赵言的职业习惯让他非常注重卫生的把控，再加上他本人就有些洁癖，因此他就更注重卫生，不仅仅是他个人的卫生，家里其他人的卫生他同样注重。 在赵言的苦口婆心劝导下，家里所有人都已经养成了不喝没煮开的水只喝煮开的水，饭前便后都洗手的好习惯。 赵云早就习惯一从外面回来就洗手的习惯了，今天是因为这菜太香了，她真的恨不得直接上手吃，可她心里也很明白一旦她敢这样做，她三哥一定会把她训一顿的。 别看赵言平时脾气还挺好，这一旦训起人来唬着个脸还是挺吓人的，因此赵言讲的话赵云只敢服从不敢反抗。 “知道了三哥，我这就去洗手。”赵云乖巧应道。 饭菜都已经备好放在桌上了，在等人齐的时候赵言也不傻站着，他直接坐到他专属的位置上继续等。 一家四口很快就聚齐了，赵言先打开了话匣子，“今天算是我们家的好日子，今天我们大口吃肉大口吃菜，好好庆祝一下我们家买房这件事。” 赵言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宣告了买房的事情，赵高也是知情人他一直在旁边傻乐，赵言说一句他的笑容就扩大几分。 赵云已经被桌上的饭菜吸引走了所有的注意力，至于赵言说了什么她压根没用心听。她直接盲目应和道：“好好好，庆祝庆祝，那我可以开动了吧三哥。” “小妹你想吃就吃吧。”赵言宠溺道，反正今天这么值得纪念的日子，就不需要讲究太多，吃好喝好才是最好的。 现场只有陈氏一人还在状况之外，她感觉赵言的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能听得懂，但是一组合起来吧，愣是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三郎，什么房子啊，我们家啥时候买房子了？”陈氏非常疑惑，怎么半天不见又有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赵言不急着和陈氏解释，他从怀里掏出房契放到陈氏面前，温和道：“娘，你打开看看你就知道了，这是我们今天买的房子的房契。” 陈氏没有打开房契直接推回来给赵言，无奈笑道：“你娘我又不识字，这东西你给我我也看不出什么来，房契这么贵重的东西三郎你赶快收起来，可别被风吹走了。” “不过，这好端端地三郎你怎么买房子了，这房子也不便宜你早上出门也没带多少银子，那这房子怎么买的起啊？”陈氏不解道。 赵言把房契拿起来折好贴身放到怀里，解释道：“说来也巧，今天我跟爹去镇上的路上救了一个中暑昏迷的人，他醒后就想报答一二，报答的方式非常简单粗暴，那就是给我塞银票，我推辞不过他只能收了。” “因为有了银票就要买房子吗？这要是改成买田地不是更好吗？这样咱们家也能多收些粮食，就不用你们父子俩大老远跑去镇上买了。”陈氏还是有些疑惑，他们一家人在村里住的好好的，干嘛要买镇上的房。 而且每次赵言父子俩从镇上背粮回来，这后背跟肩膀轻则勒出红痕，重则直接破皮好几天才能好；陈氏每次都不忍心看，但是家里头确实又缺粮食，她也没办法。 “娘，这房子买了以后就是我们家的了，我们住进去再也不怕被人赶走，现在我们住的房子虽然看起来老旧但起码还能遮风挡雨，可这房子终究还是属于村里的，他们既然能给我们住也能时刻收回去不给我们住，到时候我们一家又能去哪里住呢。”赵言认真地解释着他买房的缘由。 很多安心感的来源确实是一个靠谱的家，不然总感觉一直在外漂泊居无定所，赵言不喜欢这种感觉。 听了赵言的解释，陈氏回想过去那十几年她确实一直都有寄人篱下的感觉，时时刻刻都要看脸色和眼色做事，饶是陈氏脾气那么好的人都受不了。 陈氏肯定道：“三郎，你说的确实有道理，那房子确实也不是我们的，你买房子确实是对的。” “娘，其实我买房子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赵言有些犹豫要不要把他们的猜测跟陈氏说，毕竟那只是一个猜测谁都不知道是不是对的，赵言也怕引起陈氏的恐慌，因而他很犹豫这事到底要不要讲。 “还有什么原因吗？”陈氏一脸好奇。 “跟天灾有关。”赵言正色认真道。 陈氏一听到天灾脸唰一下子就白了，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 第107章 提前准备 赵言看陈氏反应那么大，他赶紧解释生怕陈氏又想太多把自己整焦虑了，盲目焦虑要不得。 赵言要从源头上杜绝这事的发生。 “娘，你先别急听我讲。这事吧其实是我跟爹的一个猜测而已，现在还当不得真，毕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可以证明，我们买房也是顺势而为，你就当是个提前准备就行，不用太在意。”赵言认真对陈氏解释着。 陈氏听了后情绪倒是平静下来了，但她还是非常不理解，“猜测？这天灾的事还能猜测的吗？三郎你给我仔细说道说道。” 对于这事要怎么去说，赵言稍微组织了语言才开口道：“爹今天跟我说他做了个梦，就跟大旱这事有关。娘你也知道爹因为出生的时候碰巧遇到大旱被李氏埋怨了多少年。” 对于赵言说的话陈氏再了解不过了，她频频点头赞同，脸上露出心疼的神色，“确实，你爹因为这事三十几年都没抬起过头。” “爹做的关于大旱的梦再加上最近这些日子太阳实在是毒辣，我跟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虽说现在是夏天吧，但是气温高的有些不寻常了，就算是不干活就待在屋里头没一会就要汗流浃背，娘你不觉得天气有什么异常吗？”赵言反问道，他希望能通过身边的人多搜集一些信息，现在单靠他跟赵高的猜测天灾这一说法还是立不住脚的。 “天气的不寻常吗？”陈氏陷入沉思后，一些平时容易被她忽略的细节画面渐渐浮现在脑海里。 “也不仅仅是天气，关于其他的娘你要是觉得不太对劲也可以说说。”赵言继续补充道。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还真有些地方不太对劲。今年一直都没下过一场雨这事也是有点罕见的，最近我去摘野菜发现野菜都是蔫了吧唧没有一丝生气，这个我平时也没在意，现在三郎你说了我才想起来这事也是有点不对劲。”陈氏认真地回想着。 她随手指向院里的菜地，“三郎你看，我们家种的菜长势也不太好，我跟你爹已经非常用心打理过了可是还是没有什么起色；早晚都要浇水可是你看这土看起来一点都不湿润。”陈氏叹气道。 赵言顺着陈氏指向的方向看过去，这菜地里的菜确实长的不太好。 听了陈氏说的这些不寻常，赵言觉得是大旱的可能性非常大了，就是不知道这场大旱到底来势凶不凶猛而已。 “对，我去河里挑水的时候也觉得这水位下降的厉害，平时能到我膝盖那里的现在都要降到脚踝那里了。”赵高突然出声道。 “按照爹娘你们的说法，这确实有些是异常了。不管这事发不发生，我们必须要早做准备才行，绝对不能打没有准备的战。”赵言沉思了会，才做出来最终决定。 其余三人都齐刷刷看向赵言，眼里询问的意味非常明显。 “我们先要做的就是存粮，反正我们现在不缺银子，那么我们先要存好粮食这样就算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了，我们也有退路，起码不会被饿死。” 赵言打量了自家三间简陋的茅草屋，他唉声叹气道：“我们现在家里压根放不了什么粮食，所以我觉得我们要分两个地方存粮才行。第一就是镇上新买的那个二进院子，那里地方足够宽敞能存数量较多的粮，第二嘛就是我们现在这个家了，虽然简陋是简陋了点，但是放些粮食还是不成问题的。” “三郎，我还有一个法子也算是比较稳妥，你可以考虑一下。”赵高温声对赵言提议道。 “嗯，爹你说，我来听听看可不可行。” 赵言很快做出回应。 “地窖。我们可以挖个地窖储存粮食，地窖很安全也不会有人发现。” 他们家这边地理位置本来就非常偏僻，走出去压根没遇到什么人，赵高觉得在这边挖地窖不会有人发现，这样他们家就有地储存粮食了。 找个隐蔽的位置位置挖个地窖，除了他们一家四口不会有人能发现。 赵言一听到这个主意他就兴奋了，猛的一拍桌子把赵云吓了一大跳，筷子刚刚夹住的鱼肉又掉回了锅里。 赵言不好意思地冲赵云笑笑，反手就给赵云夹了一块更大的鱼肉放到赵云碗里，抱歉说道：“小妹真是对不住吓到你了，我实在是太高兴了一时没控制住情绪，你继续吃就行啊，不用理我。” 赵云也不在意这点小插曲，继续埋头干饭头都不抬一下，这鱼肉实在是太好吃了她吃的压根停不下来。 至于其他事情，天塌下来家里还有三个人顶着呢，轮不到她一个小孩操心。 她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要吃饭，她要好好享受这美味的鱼，光看不吃那简直就是暴疹天物，赵云可不傻这么好吃的东西她当然要多吃。 赵言看赵云认真干饭都懒得分一个眼神给他，赵言也不介意，他做的饭菜有人爱吃他还是很高兴的。 “爹，我觉得你说的很对，那我们就建个地窖吧，这样也就不用把粮食堆在屋里了，本来屋里地方就小，再加上粮食到时候都没地下脚了。”赵言非常赞同赵高的说法。 赵高看自己的提议被肯定了，他高兴地对赵言调侃道：“那先这么计划着，等我到时候看哪里适合挖地窖我们再开工，这事不能让外人知道，还是要我们父子俩使点力气了。” 赵言一听这话他就觉得已经要浑身酸痛了，他以前也没干过类似的活，到底是个什么体验他也不确定。 毕竟是要挥着个锄头的事，赵言的直觉告诉他这事肯定不简单。 但是他也没办法，想要存粮这地窖就势在必行，但是这地窖的事又不能让别人知道。 家里除了他爹就剩下他一个男的了，他的教养不允许自己偷懒让女人出力干活，现在看来他就算是不想干也得干了。 他别无选择，在想要保密的事情面前，他就算是再有钱也没个鬼用，该挥起的锄头还是要照样挥起。 他逃避不了一点。 第108章 热情招待 聊了大半天，桌上的菜都要凉了，幸好现在天气燥热，菜凉了吃也没事。 赵云早就吃饱跑去看鸡仔去了，这是她每天必干的事情，而且她不仅仅是单纯的看鸡仔，一边看还要对鸡仔神叨叨的说话，仿佛这样做鸡仔就能跟打了生长激素一样飞快长大。 一开始赵言看见还有些不理解这种行为，多看几遍后他就麻木了，现在接受度良好。 “爹娘，事情也说的差不多了，我们先吃饭吧，不然待会天都要黑了。”赵言出声催促完，就先拿起筷子打个样。 赵高跟陈氏接连点头，同样拿起筷子直接就开始干饭。 赵言满怀期待夹了一块鱼肉，肉质鲜嫩入口即化，这味道直接征服了赵言的味蕾，他对自己今晚的发挥非常满意。 显然，在场满意的人不止赵言一人。 “好吃好吃，三郎，不得不说你做菜是有两把刷子的。”赵高嘴里塞满了饭菜，却还不忘夸赞赵言。 他是真的被这道菜惊艳到了，原来鱼肉可以这么鲜美，他刚刚的夸赞完全是发自肺腑的良心话，一点都没带父子关系的滤镜。 陈氏也不甘落后，紧接着赞同道：“对，三郎你爹说的对，这菜确实好吃。” “爱吃就多吃，等我有时间就多做些菜，到时候让你们把满汉全席都吃个遍。”赵言调笑道。 他做的菜有人捧场夸赞，现在他对做菜这事自信心爆棚，觉得这是信手拈来的事情而已。 区区小菜，立马拿下！ 赵言想起明天要去上河村的事，对着陈氏嘱咐道：“对了，娘，我今天还买了些肉和糕点打算明天带去外婆家，明天您记得把我上次买的红枣红糖也带上，我们吃的好了外婆也要吃的好才行。” 听到自己的孩子这么关心自己的母亲，陈氏非常欣慰，这孩子还真的没白疼，现在都知道疼人了。 “哎，娘知道了，明天我肯定会把那些东西都带好的，三郎你就放心吧，这事我绝对不会忘记的。”陈氏坚定地应和着。 隔天，把所有的东西准备和检查好，一家四口就准备去上河村看望王氏了。 赵言不仅背篓里背了药材，怀里还藏了几根人参须，这是他特意带去给他外婆泡水喝的。 这人虚太久了，不止身体被掏空了，精神都要被亏空了。 人参这么好的补品，对于他外婆来说正是良药。 尽管人参非常难得，不留着卖出去的话是能挣到一笔大钱的。 对于挣钱和救人，赵言毫不犹豫就选择了后者，更何况这救的还是他亲亲外婆，赵言觉得这人参的价值算是彻底发挥出来了。 上次已经去过一次了，路大概要怎么走赵言有个大概的印象，这次完全不用陈氏带路。 沿着记忆里的方向走去，那个熟悉的茅草屋就映入赵言的眼帘。 赵言指着远处的房子惊呼道：“娘，你快看，我们快到了。” 陈氏也看到了她记忆中熟悉的家，笑着回道：“是要准备到了，今天估计你舅妈和表哥都在家，今天三郎你也能见到他们了。” 赵言以前经常和病人打交道，他并不害怕见到陌生人，他不管对谁都是一直比较自在的，对于未曾谋面的舅妈和表哥，赵言心里一点都不紧张，他更多的是好奇。 好奇人长的怎么样性格怎么样，这些都是他好奇的点。 一行人走到院门口，赵言就扯着嗓子开始叫门，“外公舅舅我们来了，麻烦来开开门。” 昨天陈氏就已经捎消息把今天要回娘家的事提前说了，因此赵言十分确定他舅舅他们肯定在。 毕竟上次他们贸然前来，差点就扑了空，还得要陈氏亲自去叫人。 这次他们就学聪明了，早就做好了提前准备。 现在只等这个院门打开了。 “来了来了，是小妹回来了吗？”妇女的大嗓门从灶房的方向传来。 紧接着就有一个精瘦皮肤黝黑的妇女急忙从灶房跑出来。 赵言猜测这应该就是他舅母林氏了。 这院门刚一打开，林氏就热情招呼他们进去，“小妹，妹夫你们来了，快进屋快进屋，去屋里坐这外头太晒了。” 林氏抹了头上的汗，注意力从陈氏身上转移到赵言兄妹俩身上，“呀，这是三郎跟云儿吗？这一眨眼的功夫都这么大了，你们小时候舅妈还抱过你们呢，当时就那么小一只，你们还记得舅妈吗？”林氏一边比划着一边惊讶地问。 赵言暗暗想道：“这要是能记得才怪，小婴儿哪有什么记性，除了吃就是睡，更何况他又不是原主，那就更没有什么记忆了。” 对于林氏的提问赵言只能装傻笑笑，客气地对林氏吹着彩虹屁道：“记得记得，舅妈你这么多年还是没变化，还是那么年轻漂亮。” 林氏被这冷不丁的夸赞羞红了脸，尽管她皮肤黝黑赵言都能看出明显的变化。 她连忙摆手道：“哪有哪有，舅妈都老了，哪里还是过去那样，都要变成黄脸婆喽。” 林氏虽然嘴上一直否认，脸上却都要笑出花来了。 “先进屋喝口水歇歇脚，这大老远的过来都要累着了。我先去灶房继续做饭先，这饭做到一半我就跑出来了，再不回去这饭菜都要糊了。”林氏调侃着说道。 赵言想起自己拿来的肉，接着林氏的话道：“舅妈，我们还买了些肉过来，你待会一并做了吧。” “你们这过来还带啥肉啊，肉多金贵的东西，那么破费干啥呢，你们下次可不许这样了啊，都是自己家干嘛还这么客气。”林氏抱怨道。 林氏嫁过来的时候陈氏还没出嫁，姑嫂两人感情本来就挺亲厚的，她一直把陈氏当亲妹妹疼。 林氏提着肉回了灶房继续做饭，陈氏跟赵云跟过去打下手。 最剩下赵高赵言父子俩进到了堂屋里。 这次赵言终于见到了自己的表哥，就是这表哥怎么跟他想象的不一样呢。 甚至可以说跟他想象的一点都不搭边。 第109章 反差 赵言一眼看去就被他的冷白皮吸引了，这是赵言自打穿来这里以后见过最白的人。 仔细打量后赵言发现表哥不仅白而且面部轮廓清晰，线条柔和，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这要是不认识的话赵言第一感觉会是读书人，而且还是那种学霸型的。 再看表哥身旁的舅舅，这对比简直不要太明显。 果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之前赵言从来没有觉得他舅舅黑的，结果在白的发光的表哥旁边，真的是黢黑。 这可是让赵言觉得稀奇了，他舅舅舅妈都不白，特别是他舅妈那真的是黝黑的发亮的，怎么生出来的孩子却白的发光呢。 难道是基因突变。 赵言听陈氏提起过，因为家里穷他表哥也是从小就下田干活的，压根没有读过书，可是赵言左看右看都觉得太有书卷气了。 赵言他们进屋后陈华是第一个看到他们的，他脸上顿时就有了笑意，高兴地招呼着赵言父子俩。 “三郎跟妹夫来了，快来坐吧，大山你去给表弟跟姑父倒水喝，这大老远的来肯定渴了。” “知道了爹。”陈山用粗犷的声音应答着陈华。 赵言没想到看着这么斯文的表哥声音居然那么磁性粗犷，他打从心里觉得有些违和。 这声音跟外貌是分家了吗，居然会这么不搭。 这反差未免也太大了。 陈山倒茶水的动作非常流利，一看这倒水的活就是做惯了的，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没有一个动作是多余的。 很快四个碗里都倒满了茶水，整整齐齐地摆在桌子上。 看赵言他们就站在原地不动，陈华连忙催促着，“过来坐啊，在那里傻站着干嘛呢，快来来尝尝这茶水，喝着可香了呢。” 陈华积极地推荐着这除非过年否则都不轻易拿出来的茶叶泡的茶水，这还是陈大树知道闺女外孙他们今天要回来，特地从箱底里掏出来的好东西，就是为了特地招待赵言他们。 赵言之所以站着不动，是因为他一直在观察陈山，他一直以来素未谋面的表哥，以至于有些沉迷走神了。 被陈华叫回了神，赵言赶紧回道：“舅舅来了，马上就来，我肯定要尝尝这好茶的味道。” 等到赵言赵高一坐下，陈山就推着两碗茶水到二人面前，以便他们能更方便就能喝到茶水。 赵言觉得自己这表哥人还怪贴心的。 “多谢表哥，你人还怪好的呢。”赵言调侃道。 陈山因为赵言的调侃，整个人就开始害羞了，本来皮肤就白，因为害羞皮肤都变得粉红了。 赵言觉得他表哥还是挺可爱的，一逗就脸红。 “没事，三郎你先试试茶水吧，爷爷特地拿出来给你们喝的。”陈山腼腆地朝赵言说完就继续喝专属于他那一碗的茶水，不过就是脸都要埋到碗里头了。 “好好好，我这就试试，总不能辜负了外公的一片心意。” 赵言端起碗就猛喝一大口，他走了那么远的路还要忍受那毒辣的太阳，早就口渴难耐了，现在这茶水来的刚刚好。 这茶吧赵言喝了也没啥味，硬要说的话就是有些涩，口感只能算是一般般。 不过看着陈华跟陈山满是期待地盯着他看，赵言就知道这实话肯定是不能说的。 毕竟也是特意拿最好的东西出来招待他们了，赵言觉得自己要知足。 还是陈华没忍住，急忙道：“怎么样怎么样，好喝吧，这茶真的是好茶，舅舅没骗你吧三郎。” 赵言先是扬起礼貌的微笑，带着五分赞赏三分欣喜两分惊讶来表现了自己对这茶水的“喜爱”之情。 “好喝，入嘴虽然有些微涩，很快就回甘了，果然是好茶。”赵言盲目对着这平平无奇的茶水就是一顿乱夸。 效果真明显，陈华跟陈山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通过他们的眼神，赵言解读出了“还是你小子识货”的意思。 “对了，三郎你应该很久没见过大山了吧，你们兄弟俩好好唠唠，增进增进感情啊。”陈华对于亲人之间的感情还是非常注重的，他从小就跟陈氏感情好，也是因为陈氏出嫁后被李氏管的死死的，兄妹俩这些年联系才少了，可这感情是一点都没变淡。 因而陈华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跟妹妹的孩子关系更亲厚些，以后有事也能互帮互助。 本来他们陈家人口就单薄，因为林氏生陈山的时候伤了身子，已经不适合再生孩子了 所以这么多年夫妻俩也就只有陈山一个孩子。 因为王氏常年卧床，陈大树年纪又越来越大，家里的农活都压在了陈华跟林氏身上。 夫妻俩虽然勤劳肯干，可是还是被王氏的药钱压的根本喘不过气，家里一直穷的叮当响，村里人都在背后偷偷笑他们家是破落户，这些事陈华都知道，可是他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能无奈地接受。 今年陈山都十八了，愣是都讨不到媳妇，人家姑娘一听是他们家都不愿意相看了，这可把陈华和李氏气坏了。 自己生的孩子自己疼，结果却因为家里的事害得自己儿子至今都没媳妇，还要被人嫌弃，陈华跟林氏两人也是难受的很。 现在自个妹妹同赵家断亲了，日子也渐渐过的红火起来，陈华自然也想一家人越过越好。 今天这兄弟好不容易才见着面，他说什么都要让他们兄弟变得亲厚些，人的关系不常常维系，那迟早要淡的。 “妹夫，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想问你些事，我一个人拿不定主意。”陈华对着赵高说道。 一方面他是为了给兄弟两人增进感情腾空间，他跟赵高两个大男人在那里，孩子们估计谈话也不自在，另一方面他是真的有事要问问赵高，毕竟这事赵高也算是半个行家，他多问问准没错。 听到陈华喊他，赵高急忙放下碗就跟在陈华身后走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赵言跟陈山两人大眼瞪小眼。 陈山脸上因为害羞出现的红晕还没有消退，他似乎不敢跟赵言对视，一旦跟赵言对视上就立马错开目光看向别处，手指头也在一直无意识地抠着。 赵言看的出来他这位表哥是有些内敛在身上的。 不过这对赵言来说都是小事，表哥内敛没事，他热情不就行了。 多互补啊！ 第110章 愁 陈山看他爹出去了，他就显得更局促，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只能老老实实坐在原地不动。 他一直偷偷留意着赵言碗里的茶水，一看到赵言喝完了碗里的茶水，他立马给赵言续上满满一大碗。 赵言看着面前又是满的要溢出来的茶水哭笑不得。 他这个表哥这话半天憋不出一句，动作倒是非常迅速。 “多谢表哥，表哥你也别那么拘谨，我们就是聊聊天就好了，也没其他事。”赵言温和对陈山说道。 陈山低着头一直不跟赵言对视，“没……没拘谨，我就是不知道说啥好。”陈山磕磕绊绊地说着。 他是真的不太会跟别人相处，从小到大除了家里人，他不怎么跟外头的人讲过多少话。 从小同龄人就说他长那么白显得娘气，再加上家里又穷，看不起他的人就更多了，大家都不乐意跟他玩。 大人又嫌弃他不会说话也不爱搭理他，陈山只能自己跟自己玩，这时间久了吧就不太会跟人打交道了。 对于自己相处久的家里人还好，其他人就难说了。 赵言是他表弟这事他一直都知道，可是这么多年他们几乎没见过面那就更别提说过话了。 他爹突如其来让他跟赵言加深感情，他自己心里也想，可心里想跟行动是两码事，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赵言看陈山又恢复了安安静静的样子，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眉头都要皱到一块了。 “表哥，你愁啥呢，怎么愁眉苦脸的。”赵言一向有话直说。 被人看穿心事的陈山一时有些慌乱，“没想啥，我就是不知道要跟你说啥，脑子里想着有啥话能跟你说。” 陈山一紧张就把自己心里话都抖搂出来了，等他自己反应过来了，赶紧闭嘴。 这屋里的氛围顿时更尴尬了。 “有啥说啥就行，就比如你想问我啥事你都可以问，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赵言耐心地引导着陈山表达出来。 他这个表哥赵言看明白了，就是经验太少加上顾虑太多，所以说话做事才这么畏手畏脚，生怕自己做错一丁点事情。 陈山自己消化了会，才有些紧张地对赵言问道：“那三郎你能跟我说说你读书的事情吗？我没上过学堂，不知道那究竟是啥样的。”陈山期盼地看向赵言。 人人都对读书这事戴上了很厚的滤镜，人人都想读书，但能读书的终究还是只有极少数人。 大家都说他长的像读书人，可陈山自己心里清楚他根本跟读书人沾不上边，肚子里一点墨水都没有的人怎么会是读书人呢。 在陈山身边只有赵言一人是读过书的，因此尽管他很紧张，他还是想多了解一下读书的事情。 赵言一听陈山的话，他就觉得陈山这个问题超纲了。 毕竟他不是原主，实际上并没有在书院读过书，他虽然有原主的记忆，可是那些记忆未免过于死板了，他怎么都说不出口。 原主在书院读书的时候天天除了读书就是背书，书写了啥他就死记硬背啥，活像个书呆子。 可看向陈山期盼的目光，赵言又于心不忍，人家好不容易迈出了第一步，他怎么都不能把陈山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勇气扼杀在摇篮里。 赵言觉得自己实在不行他还能编，按照原主记忆里的内容他稍加改编再说出来，那样应该是可以的。 “我上书院那会是这样的……。”赵言硬着头皮开始说，陈山听的聚精会神，之前还是不敢直视赵言，现在反过来变成直勾勾地盯着。 兄弟俩在屋里侃大山，屋外陈华和赵高也在聊。 他们聊的可比赵言他们沉重多了。 陈华直接蹲在地上愁眉苦脸，“妹夫，你说现在地里这么干，我水也浇了愣是没什么用，那些水稻叶子都发黄了，今年的收成怕是要减少起码四成啊，到时候还要交赋税，这一家老小也要吃饭，你说这可怎么办啊。” 今年的天气太反常陈华也意识到了，可他只是以为今年单纯因为雨水少的原因，天天到河里担水浇给水稻，没想到这浇水的速度还是敌不过太阳的热度，这地都要干裂了，更别说水稻还能不能长好了。 因为这事陈华最近可愁了，一天往地里起码跑三回，什么努力他都做了，可是就是没有成效。 他爹年纪又大了，陈华也不敢跟老人家说太多，陈山又只是个半大的孩子，这些事陈华只能自己往心里搁。 今天终于把赵高等来了，陈华迫不及待就想跟赵高说说现在的情况，看看赵高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毕竟他这个妹夫话虽然少了点，但是办事绝对牢靠，这点陈华是非常肯定的。 “大哥，你先别急。”赵高学着陈华也蹲下来，边拍着陈华的肩膀边安慰着，“这事吧急不来，今年天气确实反常，人都要热的受不了了更何况是水稻呢，现在老天爷不下雨我们也没办法，你只能多少担些水继续浇着，就剩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水稻就能收割了，到时候你抓紧时间收割，能抢收一点就是一点。” 陈华情绪有些低迷，气馁道：“只能这样了吗？” “现在看来是这样，到时候你手割人手不够就来喊我们，今年我闲的很，你一发话我肯定来，人手这方面大哥你别担心。”赵高拍着胸脯跟陈华保证着。 大旱的事赵高不知道能不能先跟陈华说，毕竟这事他自己也不确定，他只能隐晦提醒陈华。 “大哥，今年收的稻谷给了赋税那一部分后，剩下那些今年你就别卖了，都存着先。” 陈华疑惑着看向赵高，“为啥啊，妹夫。” 赵高一时陷入纠结，不知道要不要讲关于大旱的事。 第111章 没活路 稍稍纠结了会，赵高才下定决心。 他一会瞅瞅陈华，一会看看万里无云的天空，“大哥，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 “什么？” 陈华非常疑惑。 他也不低头看地了，直接看向赵高，妹夫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严肃，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赵高稍微组织了语言，哑着声音“我做了个关于大旱的梦，我一直都觉得那个梦太真实了，再看今年的酷暑我就觉得这个梦跟现实是有联系的，怕是今年要大旱了啊。” 陈华一听到可能要大旱，顿时冷汗就出来了。 外头阳光很晒，可是灭不掉陈华心里泛起的寒意。 他跟赵高同岁，赵高出生那年大旱的事是所有人的噩梦。 他当时还下什么都不懂，对于那段可怕的岁月他是没有记忆的。 这么多年他爹一直跟他讲那年差点饿死的事，那种没有粮食只能啃草皮树皮，大家发了疯的抢食物，抢的头破血流六亲不认，那时候已经丝毫顾及不了什么，只能先把自个的命保住。 这些事情听的多了，久而久之陈华心里也有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 结果今年这种可怕的事情又要重演了吗？ “妹夫……。”陈华半晌才憋出一句话。 他看赵高一直看着天，他也顺着赵高的视线看过去。 天依旧还是那么蓝，太阳还是那么烈，不管他们看多久都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就如同大旱这事没有丝毫的转机一样，老天吃一直都不眨眼，只是稍微变一变，他们就要整宿整宿的睡不着，一直都要想着怎么活下去。 “这事是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我们要怎么活下去呢。” 陈华非常迷茫，他不知道要怎么去做了。 家里一没粮食二没银子，兜比脸还干净，不然村里人也不会这么看不起他们家。 陈华语气里的愁赵高能非常清楚的听出来，他懂陈华的难处，可他除了让陈华多担水浇地，尽早收割水稻减少损失外，其他的办法他也想不出。 自家现在有银子，到时候买了粮食直接存好，在天灾里肯定是饿不死的，这点赵高非常确信。 可对于其他人该怎么度过天灾，赵言没有一点办法。 两人齐齐陷入沉默。 陈华感觉天都塌了，老天爷根本没想给他们一家活路啊。 看陈华一副心如死灰看不到希望的模样，赵高也觉得揪心，“大哥，你先别着急，这事不一定是真的，这些现在都只是我们猜的而已。到时候先问问三郎吧他比较有主意，让三郎出出主意总比我们在这里干着急强。” 赵高尽力安慰着陈华，这是他目前为数不多能做的事情。 陈华情绪还是很低落，一家人的生计都绑在他身上，他不敢出一丁点差错。 屋里赵言跟陈山聊了会，就去看望他外婆了。 推开门，赵言一眼就看到他外婆坐在床上靠着墙，看起来精气神还不错。 “外婆，我来看你了，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赵言很关心他外婆的身体，他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知道吃了那些药对外婆的病肯定有效，可这想是一回事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他总要自己亲眼看到才能安心。 外婆一看到是赵言来了，脸上顿时就扬起笑容，一直慈爱的看向赵言。 “三郎你来了啊，快来外婆这边坐，让外婆好好看看我的乖外孙噢。” 等赵言快步走到她面前，王氏就抓着赵言的手不放，关心道：“三郎啊，这么热的天气过来累着了吧，快坐下。” 赵言很快回握，温声道：“还行吧路也不算远，我想着能来看外婆哪会觉得路远噢，刚刚表哥给我喝茶水了，早就解了渴，这个外婆您不用担心。” 等赵言一一回答了王氏的关心后，王氏笑的眯起了眼。 这种被人记挂的感觉真是好。 “外婆我给你把个脉，看看吃了药以后身体有没有变好。” 王氏一直笑的合不拢嘴，从赵言进来以后她就特别高兴，“我身体肯定是好了，我现在都能下地走两步了，三郎你开的药可真神。” 赵言边把脉边回着王氏，“对症下药肯定能好得快，外婆你还是要注意休息不要太劳累，这身体刚刚恢复还是要多注意些。”赵言温声叮嘱着。 他从脉象上看王氏已经好了大半，接下来只要按时吃药继续调理，再加上他特意带来的人参须，这身体就能更快好起来了。 对于赵言的叮嘱，王氏更开怀了，孩子都能关心自己了真是长大了，“三郎你别担心这么多，外婆知道事情的轻重，你舅舅舅妈他们也不让我干活，我最多就是在院子里头转转而已，这些不碍事的。” 知道具体情况赵言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用手指着灶房的方向，“外婆，待会咱们可就有口福了，娘跟舅妈她们正在灶房里头忙活呢，今天我们能吃上肉了，您现在虽然身体好转了，但还是不能吃太油腻噢。” 王氏听到肉直接就开始流口水了，她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记忆里吃过肉的次数还是屈指可数的，家里又因为看病买药这些早就花光了家底，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碰过荤腥了。 “三郎那肉我不能吃吗？我身体都好了，吃一些应该也不碍事吧。”王氏急忙拉着赵言问，这事关她今天能不能吃到肉，王氏非常关心。 看他外婆一副馋虫的模样，赵言笑着回道，“能能能，外婆您肯定能吃啊，不过不能吃太多而已，适当吃吃就行，您可别吃上头了吃太多。” 看自个外孙都打趣自己了，王氏也有些不好意思，她都多大年纪的人了，还跟个小孩似的馋肉，这说出去都臊死人了。 王氏的眼神开始闪躲，不太好意思直接看赵言，这可把赵言逗乐了。 他外婆还真是直白的可爱。 果然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他外婆虽然卧床多年，不过这心态还真是挺好。 王氏想了会还是想挽回自己的形象，不能在孩子面前丢脸，“害，要不我还是不吃了吧，我吃菜也挺好的，菜也好吃。”王氏违心地说着。 看王氏的神情和听语气，赵言就知道他外婆这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外婆，您也别害羞，这肉啊您想吃就吃，这人哪有不想吃肉的，这可太正常了。我也是想让您吃些肉好好补补身体才买的，您到时候不吃我可是会伤心的。”赵言说完装作一副伤心的样子，直接把台阶放到了王氏这里。 有了台阶王氏立马就下，“好好好，外婆到时候肯定吃肉，不能辜负我们三郎的一片心意。” 等王氏说完，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的祖孙俩一对视上立马都笑了。 第112章 温暖有爱 午时，一家人终于集聚一堂吃上了饭。 今天的菜色很丰富，有蒜苗五花肉、清炒鸡毛菜、油炸小鱼干、韭菜炒蛋和丝瓜蛋花汤，四菜一汤摆了满满一大桌。 每个人碗里白米饭都压的实实的，生怕他们吃不饱似的。 赵言能感觉到舅舅舅妈是用他们家最高规格的饭菜来招待他们一家了。 能够被人这样真诚的对待，赵言感觉心里暖暖的。 这顿饭吃饭是在堂屋吃的，家里只有堂屋地方才够大，能容纳他们九个人同时坐到一块。 大家伙都是随意落座，看到哪里有空位就坐哪里，地方实在不够坐了就大家一起挤挤，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虽然坐了一大桌人略显拥挤，他手脚都有些施展不开，不过赵言自个还是挺高兴的。 这种大家庭的聚餐氛围感简直不要太温暖，大家一边吃饭一边唠嗑。 聊田地聊生活聊孩子各种各样的话题都有，没有勾心斗角没有相互攀比，都只是聊些家常小事。 小事更让人觉得平平淡淡的生活挺好，在这种生活条件下，吃的好穿的暖已经是非常奢侈的事情了。 久违地一家人坐下来吃顿饭，陈氏非常动容。 这事她已经期盼了十几年了，现在终于成真。 她一会看看自己爹娘，一会看看自己的一双儿女，内心非常激动“真是活得久了什么事情都会发生，我真是没想到咱们一家还有聚齐一块吃饭的一天，老天爷还真是善待我们的。” “是啊，我老婆子也能下床吃饭了，这搁以前我哪里敢想啊。”王氏和陈氏不愧是母女俩，心里的感悟都差不多。 林氏也很感慨，她嫁过来陈家那么久了，这还是第一次家里这么热闹呢，别人嫌她们家穷都不愿意来往，生怕跟她们家扯上关系就能把他们也拉下水一样，真是笑死个人。 她看到现在的场景也很动容，这一家总算是聚到一块了，“小妹，以后有空多来，嫂子给你做好吃的饭菜，你只管来我给你管饱。”林氏豪气地冲着陈氏承诺道。 陈氏笑的牙不见眼，“知道了嫂子，到时候我来的多了你可不许嫌我烦啊。”陈氏笑着打趣林氏。 “你放心吧小妹，你嫂子巴不得你多来呢，你爱来多来，这里永远是你的家。”陈华也加入了这场对话中，他巴不得自己媳妇和妹妹关系好呢。 其他人一边大口吃饭一边听着陈氏她们互相打趣，时不时被她们的话逗笑。 王氏和陈大树话很少，几乎都是慈爱地看着孩子们说话，老两口脸上笑的褶皱都挤到一块了。 他们很满足，也觉得很幸福。 吃完了饭，把该洗的锅碗瓢盆收拾好，一家人还是继续坐到堂屋唠嗑。 房门已经打开到最大，让外头的风能吹进屋里。 午时的风都是热风，赵言感觉这风越吹汗就越多，这天气真是不得了，感觉出门走一圈都能中暑。 赵言从背篓里拿出准备好的药材递给陈华，“舅舅，这是我给外婆配的药，你还是按照上次我教你的方式煎药就行。”接着他又从背篓里掏出特意用油纸包好的藿香正气丸，“这个药丸是藿香正气丸，中暑了感觉头昏脑热可以吃三粒，现在天气那么热，舅舅你们下田干活的时候也要注意些，平时带些凉白开去，渴了就多喝水，不然这天气人哪里顶得住。” 赵言一从背篓里拿出一个东西就要一一叮嘱着，他打从心里希望陈家能越过越好。 陈华把那些药材都接过去，他觉得非常感动，懂事的孩子真是让人动容，“三郎你咋就那么贴心呢，你放心你说的那些舅舅都记住了，一定都按你说的做。” 把药材跟药丸给了陈华，剩下的那些吃食赵言全都塞给了。 “舅妈，这些红枣你平时拿来煮汤也好泡水也行，你也吃了补补。 “你这孩子那么破费干啥，来就来嘛，还带那么多东西。”林氏推辞着，总不能平白无故收人孩子的东西。 在灶房的时候陈氏把事情都跟她说了，她知道赵言卖药材赚了些钱，她听了也不眼红只觉得高兴。 孩子长大了能赚钱这是好事，她觉得赵言不愧是读书人干啥啥都行，连赚钱都那么会赚。 林氏看赵言真是越看越喜欢，又懂事又聪明还孝顺的孩子谁能不爱呢。 看了赵言林氏都觉得心软软的。 “哎呀，舅妈，这些东西又不值什么钱，您就收着吧，就当吃个乐呵就行，千金难买我舅妈开心，只要这红枣能让舅妈高兴，那它就是物超所值。”赵言笑着打趣道。 “就你嘴甜，会哄舅妈开心。”林氏笑道。 最终东西林氏还是收下了，赵言这张嘴那么会说话，她还真说不过。 赵言最后把糕点都给了王氏，可把王氏高兴坏了，自个外孙就是孝顺，连她这个老婆子都照顾到了。 送完了所有的东西，赵言背来的背篓已经空了。 赵高瞅准了时机走到赵言声旁，小声在赵言耳边道：“三郎，大旱那事我跟你舅舅说了，你舅舅现在可愁了，你有没有办法能帮帮你舅舅，爹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法子，只能来找你了。” 赵言看向陈华，才发现他舅舅虽然脸上是在笑着，可笑意压根没达眼底，时不时还皱着眉头，看来心里非常苦恼。 第113章 出主意(上) 陈家的大致情况赵言都了解，除了几亩薄田的收入外，陈家几乎没有别的收入。 到时候大旱粮食减产对于陈家来说确实连后路都堵死了，所以陈华才会那么着急上火。 赵言知道现在他之所以有银子银票，这都有实力加运气的成分存在，离了哪个都是独木难支。 如果他没有识别药材的能力再加上一定的运气，那些人参他只会擦肩而过。 如果不是他有制药的能力，碰巧遇上中暑昏迷的纪翰，他那些银票是做梦都没那么快得到的。 实力还可以通过后天来学习拥有或是增强，可这运气嘛，就难说了。 可遇不可求的事！ 赵言自己只是个医生，不是个神棍，没办法把运气带到陈家。 陈家说实话一没钱二没人，钱这方面不用多说，这个问题已经困扰陈家多年。 人的话，陈家子嗣还是单薄了，三代单传。 对比村里其他人家，动不动孩子都是三五成群。 在这个时代里，子嗣单薄的人容易被人瞧不起，大家都是几乎都是靠田地吃饭的，子嗣越少劳动力的短板就出现了，田地少将将能够种下去，田地多人手压根就不够，而且其他人眼红都可以无赖抢走土地，因为子嗣少打架都打不过。 这事官府可懒得管，只要好处给到位，他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事情不闹大，他们巴不得躲清闲。 赵言心想：“做什么好呢，既不用花钱买原料又不用太多人手就能干，而且还要短时间可以变现，真是脑子都要炸了。” 如果到时候真的大旱导致粮食大幅减收，那现在离收割最多也就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 他们必须要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帮陈家赚到钱，这样他们也才能有银子买粮存粮。 不然到时候粮价飞涨，赚的闲银碎两根本买不起粮食，只能坐吃山空这样就太被动了。 赵言现在还有银票，钱这一方面他现在完全不担心，只要他不作死搞赌钱那些，老老实实地用那些银票的话，他起码十年内都不愁生计。 这银票他不能直接分陈家一张，这样伤人自尊心不说，他舅舅舅妈也不会接受，到时候这银票怎么得来的还要解释一通。 赵言不是不信任他们，他只是觉得太麻烦而已，那样牵扯的事情太多。 而且那些银票是他给自己留的后路，轻易都不会说出去，自己的命运还是把握在自己手上赵言才放心。 学采药这个短时间学不会，赚不了什么钱，这个想法第一个就被赵言去掉了。 “到底做什么不用本钱还能赚钱的呢？”赵言极速头脑风暴中。 突然，他整个眼睛都亮了。 “我怎么连这个都忘了，真是无语，明明那么简单的事。”赵言默默吐槽自己的记性。 赵高一直在旁边观察着赵言的神色，看赵言一会皱眉一会眼睛转个不停，赵高就知道赵言这是在想主意呢，他非常有眼色的没有出声打扰，就老老实实站在旁边等。 终于，他看到赵言神色变得轻松了，赵高就知道这事肯定稳了。 毕竟赵言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赵言办事一向靠谱。 赵言拉着赵高的衣角，偷偷小声道：“爹，你去偷偷把舅舅叫出去，我有事跟他说。” “三郎，你这是有主意了吗？”赵高期待地看向赵言。 虽然赵高猜到了他还是想要口头确认一遍。 “对，待会你就知道了，我可不止想到一个主意。”赵言嘚瑟地冲赵高挑眉。 这可把赵高逗乐了，他就知道自家儿子一等一的靠谱。 赵高走回原位坐下，他的位置就在陈华旁边，他学着赵言的动作也扯了扯陈华的衣角。 “怎么了，妹夫？”陈华疑惑地回头看向赵高，这没事瞎扯他衣角干啥。 怕被其他人听到，赵高只用气声说话，“大哥，中午我跟你说的那事现在有眉目了，你先出来三郎再跟你详说。” 陈华顿时惊讶地张大双眼，居然这么快就有主意了，他现在迫不及待就想去听听。 赵言已经在赵高离开后假借上茅厕偷溜出去了，屋里陈氏跟林氏还有王氏三人聊的正沉迷，因而陈华也出去的时候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只有陈大树意味深长地看了陈华一眼，但他也没说什么。 等看到陈华一走出堂屋，赵言就冲陈华拼命招手。 最后两人躲到了灶房里偷偷谈事，陈家地界也不大，赵言本来想去王氏屋里的，可王氏的房间跟堂屋只有一墙之隔，这茅草屋隔音本就不好，到时候隔墙有耳讲的话都被听完了。 这事牵扯太大，赵言打算做好计划跟准备后，再让其他人知道，免得她们担惊受怕。 “三郎啊，你快告诉舅舅你想到什么好法子了，舅舅是真急啊，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陈华一进到灶房就憋不住了。 看他舅舅急的愁眉苦脸的，赵言就不拐弯抹角了，“舅舅，我想让你们学做柿饼，这个做了完全不需要银子，可以说是白嫖的，你们只需要动动手就行了。” “柿饼？这是啥？我咋没听过？”陈华对于这个名字非常陌生，“那我要咋做啊？” “柿饼就是柿子晒干后的东西，到时候舅舅你只需要摘了柿子回来，削皮、过水、晒干就行了，步骤很简单到时候舅舅你上我家我具体教你怎么操作，你到时候只管做就行，这个能挣钱的，我已经试过了。”赵言耐心地解释着，他生怕自己讲的太粗略，还认真提了手把手的教这事。 陈华长那么大，第一次知道柿子原来还能做成柿饼的，“三郎，这柿饼做了要怎么卖呢？直接拉到镇上沿街叫卖吗？这样会有人买吗？”陈华有些担心销路，毕竟他现在急着赚钱买粮 这事关一家老小，他不得不谨慎些。 陈华问的这些赵言早就想好了，“销路这个舅舅你不用担心，你做好柿饼以后就先卖给我，我再拉去卖，我之前已经在镇上卖过了，所以你再去卖大家不了解可能不买账，那你就按市价直接卖给我，我帮你卖就行。”反正赵言卖了两次柿饼都不够卖，现在供不应求，再加上陈华那一部分市场是完全吃的下的。 “不过舅舅，我丑话说在前头啊，你做的柿饼我可以收，但是我只收制作合格的柿饼，不合格的我也收不了，柿饼这种东西毕竟要入口的，要是给人吃出毛病，我这也难辞其咎，这点我要先跟你说清楚，你要是同意呢我们就那么干，你要是不同意我也没办法，舅舅你考虑考虑再回复我也行。”赵言一向有话直说，这种合作的事情最容易出岔子，他得把条件讲清楚先，免得到时候扯皮扯不清。 亲兄弟都要明算账呢。 第114章 出主意(下) “行，三郎就按你说的办！”陈华坚定地冲赵言点头。 赵言给陈华留足了考虑的时间，他想着只要在他们今天离开陈家前给个答复就行。 接受或者不接受赵言都无所谓，反正主意他是出了，剩下的他不强求。 没想到，陈华直接很爽快地答应了，不带一丝犹豫。 “舅舅，你要确定的话我们就照着办了，到时候你先去我家学学技术，这东西很简单你学了很快就可以上手了。等你学会了你再回来教舅妈和表哥他们，这样的话短时间是可以赚到钱的。”赵言给陈华仔细说着规划。 “这事就是能者多劳的事，发不了什么大财，但起码可以挣些小钱，跟砍柴扛大包那些累人活计相比轻松多了，但是舅舅你还要注意一个问题。” 陈华一直很认真投入地听赵言的话，他现在觉得赵言的话就如同灵丹妙药，他的直觉告诉他跟着干准没错。 “要注意啥？三郎你说我一定好好注意。”陈华一板一眼地问道，跟挣钱有关的事他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听，势必要把事办好才行，这样他才能把家扛起来，养家的重担一直压在他身上，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赵言用手指放在嘴边，比了个“嘘”的姿势。 “这柿子做成柿饼的事自家人知道就好，对于其他人一定要守口如瓶，这一点一定要切记。大家要是都知道柿子还能这样挣钱，柿子树的果估计才刚刚长出来就被薅光了，很多柿子树都是无主的，所以只要别人不知道这事，这柿子就通通都是我们的。” 赵言对于这事一直都很重视，技术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非常重要的存在，拥有了技术就相当于拥有了财富，因此这技术绝对不能外传。 “好，我一定保守住这个秘密，家里的其他人我也会反复叮嘱的，绝对不会外泄。”陈华认真地跟赵言保证着，差点就要跪下对天发誓了。 赵言急忙拦住，“舅舅要不得要不得，没那么严重，不用跪下对老天发誓，我信您的。” 赵言心想，“他老舅未免太实诚了，说跪就跪。” 一番劝说下来陈华才不执着于跪下了，甥舅俩也在口头上达成了一致。 紧接着赵高也进来了，他刚刚之所以没出来是担心他们三人同时离开太显眼，因此他才在堂屋多留了会。 他看赵言跟陈华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心情相当不错的样子。 “大哥，三郎，你们谈完了？我来晚了？” 赵高很惊讶，他记得自己在屋里也没待多久就出来了，怎么这两人谈事效率这么高的，这咻的一下就谈完了！ “没谈完呢，爹。”赵言笑着否认着，“我刚刚跟舅舅说了做柿饼挣钱的事，我们才谈完那个而已。” 经过赵言一番解释，赵高也懂了，反正他没来晚就好，他还想听听赵言口中的几个主意到底是什么呢。 这是赵高最好奇的点。 “那你剩下的主意是啥，你快说来听听，爹就好奇那个。”赵高急忙催促着赵言赶紧讲，他这胃口被吊太久了。 一旁的陈华一听这话，也惊了，“啥，还有其他办法还能赚钱吗？我一直以为只有柿饼！” “当然不仅仅只有柿饼了，现在时间那么短肯定要多点主意才能赚多些钱买粮存粮啊。”赵言淡笑道。 “那你快说！” “快说快说！” 赵高和陈华异口同声道。 赵言见状也不装高深莫测了，再不说那两人估计急死了。 “我是这么想的，一个月柿饼估计最多只能赚五两银子就顶天了，区区五两银子还是太少了。那么我们可以另辟蹊径，不仅可以用银子买粮，还可以自己动手找粮。” 赵言说的正起劲呢，就被陈华打断了，“等等，动手找粮，这是啥意思？这除了菜园子里的菜还有田里的稻谷，其他的粮食哪里还能找啊？”陈华一脸疑惑。 “有啊，上河村这里跟我们白云村环境差不多，都背靠大山，山里蘑菇多的是，采摘了蘑菇晒干以后可以储存很久，这也算是一种粮食。”赵言认真给陈华解释着。 一看陈华也要闻菇色变，赵言急忙科普，“舅舅，你别那样子嫌弃人家蘑菇，有的蘑菇有毒有的蘑菇没毒，没毒的蘑菇就是能吃的，它也是一种菜。之前有人吃了蘑菇口吐白沫而死，那是他倒霉吃到毒蘑菇了，所以你别对蘑菇那么害怕。” “可我哪里知道哪个蘑菇有毒哪个蘑菇没毒的，这万一采错了，那不得死翘翘。”陈华还是有些担心。 “怕啥啊舅舅，这方面我说一没人敢说二，我知道哪些有毒哪些没毒，我直接给你来个包教包会，童叟无欺的舅舅，这方面你就放一百个心。”赵言拍着胸脯保证道，眼神坚定有力的可以直接入党了。 “你看你身边就有现成的例子。”赵言用手指着赵高，“我爹一开始也不会辨别蘑菇，现在他都能独立采摘了，我们家的一堆蘑菇都是我爹打下来的江山，有这么优秀的出师者在前面，舅舅你冲就完事了，你只管冲剩下的交给我。” “我可是这个！” 赵言非常自信的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陈华“……” 赵高“……” 第115章 帮工 赵言如同推销一般输出一大通话，他现在只觉得口干舌燥的，他现在急需一碗凉白开。 他看了灶房一圈，发现看到灶房里正好有凉白开，他拿出三个碗直接放到灶台边缘，再分别都倒了大半碗凉白开。 “爹，舅舅，你们也喝口水吧，这天太热了，我太渴了我就先喝了，你们随意啊。” 赵言说完就直接把那大半碗凉白开一口气喝光了，他也不管还在那目瞪口呆的赵高和陈华俩人。 反正水他都倒好放在桌子上了，他们渴了自己就会喝的，赵言觉得他还是先顾好自己先。 再不喝他真的会渴死。 “三郎啊，你说的都是真的吗？那蘑菇真的没毒能吃？你也真的能教会我辨别蘑菇？”陈华心里还是有些疑惑，怎么才一会的功夫，他三十几年来的认知都被颠覆了。 这一下子知道太多以前不知道的知识，陈华一时半会还难以消化这些知识。 “舅舅，千真万确的，蘑菇我们家都吃好几回了，你看我这不是还活蹦乱跳的吗。”赵言为了证实自己的话还原地蹦了两下，向陈华全方位展示了他现在吃了蘑菇依旧还非常有活力的状态。 之所以只蹦两下是因为这鬼天气真的太热了，站着都汗流浃背，要是再蹦多两下，赵言觉得自己会热死的。 反正他展示过他活力四射的模样了，陈华也信了，那效果达到了。 赵言突然觉得自己不去干销售真是销售界的一大损失，他现在口条越来越顺了，一张嘴就是叭叭叭的。 “对了，我跟爹打算挖个地窖存粮，舅舅你也知道的，家里只有我跟爹两个主力军，人数还是太少了点，这地窖要是光靠我们两个不知道要挖到猴年马月，我想让你跟表哥过去帮忙，到时候你们一人三十文一天还包吃三餐，舅舅你看行吗？”赵言向陈华询问道。 赵言也是刚刚想起来自家还有挖地窖的计划的，这个必须也要提上日程才行，不然都来不及了，地窖修建也要十天半个月呢。 现在现有的劳动力就站在他面前，这样他家地窖有人帮忙挖，陈家也能赚到些银子，这简直就是两全其美。 赵言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 但没想到他话一说完，就遭到了陈华无情的拒绝。 “这帮你们挖地窖这不是应该的吗？哪里还能收银子呢，而且你们还包吃，舅舅怎么能占你们便宜呢，这可不行啊。”陈华严肃地拒绝赵言的提议。 开玩笑，自己妹子家要挖地窖，他这个当大哥的去帮忙本来就是应该的，收钱那也太过分了，这钱说什么他都不能收。 “三郎，我知道你也是想帮舅舅，道理我都懂，可是这钱舅舅就是不能要啊，这帮你们不本来就是应该的吗？一家人哪有给钱收钱两家的话啊。”生怕自己刚刚语气太强硬，陈华又软了语气跟赵言解释一遍。 陈华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他觉得赵言肯定可以理解他的意思。 可惜，赵言从来都不是能被轻易被人说服的，更何况他现在不仅仅是想帮陈家渡过难关，他也是真想赶紧修好地窖，而且两者并不矛盾，完全可以一起实现的。 “舅舅，这事你别这么看，你干了活我总要给你报酬的，不然这是赤裸裸的压榨啊，哪有让人帮忙干活没有酬劳，这牛干活也得给牛喂饱，这是同一个道理你说是吧。现在地窖这事势在必行，耽误不得，而且这活计也不轻松 ，肯定要一段时间才能修好，那你们帮我们修地窖你们的时间精力全部投进去了，这些也是需要成本的啊，你们的时间也是时间，我都占用你们宝贵的时间了，我给你们支付报酬这事理所应当的，不然我这良心都过意不去啊。”赵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劝说着。 他一看陈华还有话要说的样子，立马接着道：“这个价格我也不是看我们是一家人的面子上给的，我就是觉得干那个活它就值那个价，不管是你还是其他人我都开这个价的，我不过是特意给你加了三餐这个福利而已，到时候家里做饭多双筷子的事，那都不是事。舅舅你就直接说你要不要干吧，你要是不干我可就要找别人了。”赵言直接把路都给陈华堵死了，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来。 他舅舅就是人太老实了，生怕占别人便宜。 这可让赵言更稀罕了，这真诚的人相处起来才舒服，他不介意多拉拉他舅舅一家。 毕竟他舅舅过的好了，外公外婆才能过的更好。 一家人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陈华今天算是真正见识到赵言嘴皮子的厉害了，他现在已经觉得赵言说的非常有道理了。 既然这个钱谁都能挣，那不如挣到他的口袋里，到时候他一定跟大山把这活干好了，直接撸起袖子加油干，肯定把这地窖给赵言搞好了。 “行，我去干，这事就这么定了。”陈华想清楚以后，立马就答应了。 赚钱的事都讲清楚了，那他也没必要拖泥带水。 “好好好。” 赵言很满意这个结果，他这也算又给陈家揽了个活计。 这事也讲完安排好了，三人就直接回了堂屋。 三人一道从门口进来都把光挡住了，屋里顿时光线就暗了许多，这也引起了陈氏她们的注意。 “你们三人这是干嘛去了，老半天的不见人影。”陈氏先开口问了，她是后来才发现三个人都不见了，因而她心里还是有些好奇到底有啥事让三人都一同出去的。 “娘，反正是好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赵言老神在在地卖着关子。 “瞧，这三人还保密上了。”林氏笑着调侃道。 屋里的氛围你一言我一语的又热闹了起来，大家也不追问赵言他们到底说了啥事，反正到时间她们就能知道了。 “哎哎哎，小妹咱接着说，那李家的姑娘最后到底怎么样了。”林氏又把话题带回来了，刚刚话没说完就被赵言他们的动静给打断了，李家姑娘那事她还没听完呢，这不得问个清楚。 “那个啊，最后那姑娘……。”陈氏接着讲起了从曹氏那边听到的八卦。 赵言“……” 果然，人类的本性就是八卦。 不过他也挺爱听的，无聊的时候天天就当个乐呵也不错。 生活嘛，还是需要八卦来调剂一下。 第116章 田契 等到酉时，太阳都快下山了。 现在没那么晒了，赵言一家四口才打算打道回府。 本来中午的时候把药材和糕点那些给出去后背篓已经空了，但是现在又被装的满满当当。 里面塞的都是林氏种的菜，丝瓜茄子豆角各种各样都有。 因为送都是一些家常菜，因此赵言也没推辞就收下了，有来有往才能处的更久。 情谊的维持靠单方面的付出绝对是不长久的，双向奔赴才是持久的秘诀。 “有空常回家看看啊。”林氏对着陈氏依依不舍，她挺喜欢和陈氏聊天的，可惜快乐的时间总是短暂的。 陈氏拉着林氏的手也很舍不得，“知道了嫂子，你有时间也过去我那里，我们多唠唠嗑啊。” “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陈华强势加入对话，这姑嫂二人要是没人打断一下，不知道还要惜别多久呢。 “小妹，快回去吧，不然天黑了路不好走，路上注意安全啊。”陈华认真嘱咐道。 陈氏对着陈华点头，接着道：“知道了，大哥。” 说完陈氏就拉着赵云的手往回家的方向走去，陈家的其他人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 好不容易回到家，赵言利索地把背篓卸下就跑去灶房喝水了，这天气真是诡异，天天让人那么口渴。 赵言正喝着早上煮好现在已经放凉的凉白开，他就听到赵高正在叫他。 “爹，我在灶房喝水呢，有啥事啊。”赵言拉高声音回复着赵高。 “三郎，村长来了，你快过来。”赵高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到赵言的耳朵里，赵言抓紧时间喝完最后一口水，接着就往院子那边走去。 他一眼就看了村长正在和他爹讲话，“村长，您怎么来了啊。”赵言还没走近就开始跟村长打招呼。 余光看到赵言身影，张村长扭头看向赵言，“这不是田契这事办好了，我就来找你。可没想到我来了三次最后一次才碰到你们在家。”村长笑着说着他今天的经历。 “真是不好意思啊村长，今天我们一家都去我舅舅那了，待的时间有点久就回来晚了。”一听到村长今天往他家跑了三趟，赵言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这天气那么燥热，村长年纪又大了，让一个老人家过来找他们这么多次，赵言心里有些愧疚。 “没事，我就是想着把田契交到你们手上你们才会安心，所以今天没见到人就跑的勤快了些，三郎你不用介怀。”村长劝解着赵言。 他从怀里掏出那五张田契递给赵言，“三郎，你快看看吧，总共是五张田契，三张水田的两张旱地的，我已经看过一遍了，你再确认一下，没问题的话直接收下就行，等到今年秋收他们把稻谷那些收割了，田地空出来那就是彻底属于你们的田地了。” “好，那我看看。”赵言顺从地接过那“金贵无比”的五张田契，怀着激动的心情认真核对了内容后他才放心。 “村长，这田契没问题。真是麻烦您为我们走那么多趟了呢。”赵言真心实意的感谢着村长，他们家能顺利买到这三亩水田和两亩旱地，村长功不可没。 只可惜现在天色晚了，他们又刚刚才从外头回来，脚都没歇一会，不然赵言真的很想今晚请村长在家里吃顿饭。 只可惜现在条件不太适合，赵言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 看到在收拾背篓的赵云，赵言走过去小声嘱咐道：“小妹，我现在走不开，麻烦你去包八个柿饼，待会我要送给村长。” 赵云一听到要送柿饼给村长，她立马把手里的菜丢回背篓里，这菜什么时候收拾都行，这柿饼要送给村长那才是势在必行。 “我知道了三哥，我这就去包，我很快的你记得拖住村长。”赵云说完立马跑回她自己的屋子里 ，很多柿饼都已经卖完了，只剩下一背篓柿饼还放在屋里，这是赵言特意留下来给自家人吃的。 村长还在跟赵高聊今年的收成，对于今年的收成村长也不抱希望，他现在只希望老天都下场雨。 赵高平时还是挺怵村长的，但是他跟村长聊种地的时候他异常放松，心里一点紧张的感觉都没有。 赵言就听着他爹对种地的事滔滔不绝地讲个不停，他就没有上前去打断，默默站在不远处看着。 过了会，村长抬头看天色确实不早了，就提出了告辞。 “田契你们既然已经拿着了，我就先回去了，以后有事你们再来找我就行。” 听到村长都在辞别了，赵言赶紧看向身后。 只可惜还是没看到赵云的身影。 眼看着村长都要走到院门口了，赵言才终于看到赵云从屋里走出来。 赵言直接快步走过去接过赵云递过来的柿饼，急忙大声道：“村长请留步！” 闻言村长回头疑惑地看向赵言，他以为是田契还有什么问题存在。 “怎么了，三郎。” 赵言扬起自己手上拿着的柿饼，“村长这个柿饼送给您，现在家里也没什么能招待您的，这柿饼算是我们微薄的谢意，您下次得空了上门吃饭，我给您做好吃的。”赵言认真道。 村长接过赵言递过来的柿饼，“这柿饼我就收了，请我吃饭这事就不用了，田契那事是我做村长该做的，三郎你也别太客气。” “不过有一句话我还是要跟你说一下。” 村长正经的语气让赵言也认真起来，“村长您说，我记着呢。” “我就是想说你这柿饼做的真是好吃，我都不知道多少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村长对着赵言感慨着。 赵言：“……” 村长也真是的，说话大喘气，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正事呢。 赵言脸上对村长笑着心里在默默吐槽着。 ilwxs.com 第117章 土砖 送走了村长，赵言一家夕食只是将就对付了一顿。 中午吃的太饱，大家肚子根本都不饿。 陈氏索性直接煮了一锅稀饭再切了点咸菜下饭就把这顿饭凑合过去了。 吃完饭陈氏继续打理着家务活，洗碗洗锅扫地忙她的不可开交，她手上的活计根本停不下来，她必须要干些活才得劲。 赵高则是挑水给菜园子浇水，这天气太热了，菜都要被晒焉掉了，这但凡缺了一次水没浇，估计隔天这个菜就活不成了。 菜园子里的菜是赵高花了大心思种的，他伺候菜园子比什么事都上心，因此他每天不管多累都要给菜园子浇水除草杀虫，顺便再观察菜的长势。 赵云吃完饭早就跑的不见人影了，赵言猜测她是又看小鸡仔去了，按照他小妹对鸡仔的上心程度，赵言觉得他们家的鸡茁壮成长那都是板上钉钉的事。 家里其他人或这或那的都在忙活，只有赵言早早洗完澡躺到了床上。 他在思考这地窖到底要怎么建才好。 两辈子加起来赵言是第一次接触建造类的工程，因而这建造的具体过程该什么时间做什么事，赵言还没头绪。 这事现在又比较急，他必须今晚制定出一个方案才行。 今天想不好计划，明天流程都走不了。 赵言以前很喜欢看科普小视频，他知道以前冬季地面气温低，食物难以保存，一家要过冬的粮食一旦腐烂那简直就是灾难性的事故，因此聪明的古代人民想出了挖地窖来储存食物的做法。 地窖里的温度高于地面，有利于食物的保存不容易腐烂。 因此，地窖渐渐成了人们保存食物的重要场所。 地窖虽好，但却不是家家户户都有的东西，毕竟地窖的位置选择有很多讲究，坡度、水土条件、深度这些都是需要注意的点，这些条件的选择可不是开玩笑的，不然到时候耗费心力辛辛苦苦建的地窖出现漏水坍塌等一系列问题就功亏一篑了。 而且建造地窖不仅需要投入充足的人力，物力也是缺一不可的，土砖、石灰、木板等一系列的原材料都是建地窖所必须要的，这物力跟财力肯定脱不了关系，没点钱这些材料根本就置办不了。 所以尽管地窖的实用功能很强大，很多百姓家里还是建不起地窖，建造地窖的成本过高导致人们只能对地窖望而却步。 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根本建不起。 按照赵言的初步想法，他打算明天先去镇上烧砖的地方去看看，赵言觉得卖砖的人肯定懂些建地窖的事，毕竟他从事的就是相关的工作。 到时候他得好好请教才行，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比较靠谱些。 赵言不想在这种重要的事情上只靠自己的猜测就盲目行动，那样未免过于冒险。 赵言不想对重要的事情儿戏，他必须要这事负责。 毕竟他只是懂些理论而已，实践他还真没干过。 实践出真知这可是一直以来的真理。 等到天边才微明，村里不知谁家的公鸡一大早就敬业的在\"咕咕咕\"的叫个不停，这意味着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赵言随便扒拉两口朝食就出门了。 今天如果顺利的话，赵言打算直接买土砖回来，土砖的威力不可小觑，光靠人力来背赵言觉得自己会累死。 这时就非常需要牛车来拉了。 要是用背篓背赵言简直不敢想象那会多么痛苦，赵言可不舍得自己那么辛苦，况且又不是没有办法解决这种状况。 因此赵言一大早就打算去村长家借牛了。 借牛过程相当顺利，因为吃了赵言送的那些柿饼，村长一家男女老少都对赵言非常有好感。 他们一致觉得能做出这么好吃的吃食的人，是不会有坏心眼的。 这牛赵言想借就借去吧，反正他们家现在也不需要用牛。 因而赵言这次借牛相当顺利，几乎是他一开口村长媳妇就满口答应，直接就去牛棚里牵出牛后，直接把牛绳塞到赵言手里。 其余的一句话都不多说，也一点都不好奇赵言要借牛去干什么。 反正赵言要借的东西，他们都非常爽快地借了，还不带打听的。 赵言觉得这种被人信任的感觉相当不错，牵着牛回去的路上赵言一路都在哼着小曲。 这一路上唯一的难点就是赵言第一次牵牛，他的业务非常不熟练。 看似他牵着牛绳控制着牛，实则是牛在带着赵言走。 牛偶尔会停下来吃路边的野草，赵言这时候使出吃奶的劲拉都拉不动，没办法他只能等牛饱餐一顿后才继续往前走。 等一人一牛磕磕绊绊地终于回到家，赵言身累心更累，他直接把牛转给赵高喂，反正牛他都借回来的，任务已完成，他刚刚被牛溜了这么久，急需休息。 等着赵言歇息够了，牛也被赵高喂的饱饱的。 在赵言手里满是自己主意的牛，一旦到了赵高手里就变得非常温顺听话，赵高不管说往东还是往西牛都按照指令来。 赵言“……” 怎么连牛都要看碟下菜啊。 他看起来很没有威信吗？ 父子俩稍作休整就坐着牛车出发去镇上了，这次走的还是上次遇到纪翰的那条路。 这条路村里人走的少，赵言就不想遇到村里人，免得他们又要瞎打听。 赵高对这些路基本都熟个大概，再加上牛吃的饱干活力气十足，今天还没到午时他们就到了镇上。 牛拉着父子俩往西市走去，那边有专门烧制土砖的地方。 到了地方，老板正在店门口悠闲地纳凉睡觉。 平日里中午几乎没啥客人会上门，因此老板已经养成了中午睡个午觉的习惯。 再加上他干的是烧土砖的活计，平日里一旦开始烧窑店里的温度就会直线升高，再加上今年天气又一直不下雨，这气温感觉就是在天天不要命的攀升。 热的人实在受不了，老板便天天在店门口纳凉顺便靠着店门眯一会，反正这大中午的也没客人。 这时候不休息简直就是浪费时间，而且制土砖也是个力气活，不休整休整人都没力气继续干。 “老板，醒醒。”赵言小声叫着老板。 他已经下了牛车直接站到老板面前，身体直接挡住了光线。 老板睡的不熟，毕竟这天气那么热实在是睡不着。 眼前的光线暗下来老板已经察觉到了，他直接睁开眼看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结果一睁眼就看到了赵言放大了无数倍的脸。 “哎呦，吓死我了，什么东西啊！”老板受到惊吓这起床气顿时就来了。 本来这觉睡的就不爽，结果呢还有人吓他。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吓到你了老板，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我叫了你但你一直没醒，因此我才凑那么近的，没想到反而吓到你了。”赵言知道自己无意的行为吓到人了，他认真地对老板道歉。 敢作敢当才是他的风格。 而且第一印象很重要，今天他可是要找这个老板买砖的，这可不能给人留下坏印象。 他爹在来的路上就跟他说过了，他们镇上最出名的土砖就是这位老板制作的。 所以赵言早就决定好要以饱满的热情和尊敬的态度来对待这位老板。 可没想到，这意外总在不经意间发生。 他还没开始和老板做生意就先吓着人家了。 第118章 态度转变 老板虽然听到赵言道歉了，他还是有些不爽地打量着赵言。 看起来年纪不大，穿着寒酸但是容貌却是出色，举手投足间也很大方，一点小家子气都没有。 在他目光打量的时候这半大的小子居然也不闪躲，就在那大大方方任他看。 一番打量下来，老板心里的火气消的差不多了。 他跟一个半大的孩子计较什么？ 完全没必要，而且人家也道歉了，他也不想小气地揪着这事不放。 “你小子今天到我店里是要干嘛的？”老板疑惑地冲赵言问道。 他一眼就看出来赵言是个读书人，身上有着旁人所没有的书卷气。 这书卷气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拥有的东西，很多人读了一辈子书也不见得有这种气质。 面前这孩子倒是难得这么小年纪就有书卷气。 他这店里做的是土砖买卖这些东西的生意，又不是卖书的书铺，这完全不是面前这孩子该来的地方啊。 难道是迷路了来问路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老板一边打量赵言一边猜测着赵言的来意。 “老板，您真是说笑了，我来您店里还能干嘛 ？当然是要买石灰粉和买土砖了，不然我这大老远跑来吓您吗？我也不是有这种恶趣味的人。”赵言笑着对老板调侃，这老板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不管怎么样，赵言都认真回答了老板问的那些问题。 听到有生意上门，老板立马就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 “原来是买土砖跟石灰的啊，公子你先进来坐着喝口水休息休息，这大中午的应该也渴了吧。”老板热情招待着赵言，一瞬间称呼都变了。 不买东西赵言就是个半大孩子，一买东西赵言就是他眼中的公子。 看着跟之前判若两人的老板，赵言突然就想起来了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 这句话简直是他现在的生活写照。 这老板不得不说真是做生意的先天圣体，没有一点包袱，对待客人的态度居然可以变的那么热情亲切。 刚刚他可不是这样的。 “公子你可算来对地方了，我们家的技术那可都是从老祖宗手里传下来的，我们烧制的土砖那在整个溪水镇都是有名的，多少人想买我们家的土砖都买不到，因为我们烧制时间长过程相对复杂些，那质量简直就是杠杠的，用过的人都说好！”老板滔滔不绝地介绍起自己的产品，他越讲越激动，到最后脸红脖子也红了。 赵言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他也是才知道老板口条原来那么好。 讲这么多话，居然一点都不卡壳。 他觉得老板的店能经营下去维持到现在，肯定离不开老板的三寸不烂之舌。 “那老板请问你这里土砖和石灰这些怎么卖的，价格是多少？”赵言买东西一向爱直接问价格，看中了问问价格，合适直接就买就完事了。 老板讲了半天根本没讲这些东西作价几何，赵言根本忍不住就直接开口问了，他哪有那么多时间听老板讲废话。 “石砖便宜些，500文五十块石砖，一两银子就是一百块石砖。” 听着这炸耳的价格，赵言坐不住了。 “老板，这土砖这么贵，那石灰多少钱？”赵言迫不及待地追问。 “石灰制作更是不容易，而且官府在这方面管制很严格，五斤石灰就要五两银子。” 赵言对于这个价格直接惊了，区区一个石灰居然这么贵。 这石灰一没金二没银的，这是镶金了吗？居然敢卖这么贵。 “老板，这价格是不是太高了。”赵言反问着老板，毕竟这价格比肉还贵甚至是肉价格的好几倍。 老板坚定地摇头，“这东西对我们手艺的考验就很大，一旦有哪里遗漏了，那可能一整窑的土砖都要毁了，这些成本是我们自己垫付的。烧制过程中有好的有坏的，这样总体成本就上升了，这土砖不卖这个价格我们也收不回本啊，这做生意总不能要做倒贴钱的生意吧，你说是吧公子。”老板认真给赵言解释了原因，赵言觉得这一切都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没人会傻傻做赔本生意。 这投入的人力物力财力哪个都是值钱的。 “老板，买之前我先问一下你关于建地窖的问题，这建一个地窖到底需要多少石灰跟土砖啊。”赵言认真地询问着，这关键的问题他总要知道答案，不然这原材料他都不知道买多少好。 老板先是思考了几分钟，才缓缓回道：“这地窖大小不一，每一家都有自己的想法那么这地窖大小也就不一样。一般来说的话要个两百多块的土砖也就够了，石灰要五斤左右。” “你要是买的多我还能给你减些银子，公子你觉得如何？”老板继续抛出诱饵希望赵言能上钩。 “那土砖算400文五十块，石灰算五斤四两，如何？”赵言直接说出自己希望的价钱。 他也不是冤大头，不可能老板说多少钱他就老实给多少钱。 第119章 灾民 老板听了赵言的价格后一直没说话，两人一时之间都没人没开口说话。 只是互相对视着，互不相让。 赵言知道这是心理战的关键时刻，他这时候绝对不能让步。 现场氛围很胶着，赵高只是在一旁听着，他都意识到了赵言跟老板之间的暗流涌动。 最后，老板终于松口了。 “行，就按你说的来，不过这次我就不帮你送货了，这个价格生意就算做成了对我来说也是赔本的买卖，这货只能你们自己拉回去了。”老板一脸为难地对赵言说道。 做生意嘛，赚不了大钱小钱能赚到也不错，而且面前这公子年纪不大可给人的感觉却非常沉稳。 一看就不是池中之物，他这单生意当卖个人情也好，反正他也不亏。 老板说的一大段话，赵言只选择听了前面两句，后面的他就当耳旁风。 做生意的人哪里会吃亏啊，他要是傻傻相信了，他才是那个吃亏的。 反正老板同意他说的价格就好了，其他的为难卖惨一系列的东西，赵言就当自己没看到没听到，一律忽视处理。 老板就算这次不送货也行，反正他牛车都从村长家借来了，今天就能把土砖和石灰直接拉走。 原材料已经准备就绪，明天他家的地窖都能开工了，赵言对这事还是非常期待的。 “行，老板那货物我们自己拉走不用你送，价钱就按照我说的那样。”赵言心里偷着乐呢，反正事情走向是按照他的计划来的。 赵言估算了要用到的土砖跟石灰的数量，才缓缓对老板说道：“土砖我要两百块，石灰四斤就行，总共六两是吧老板。” 看赵言都把价格给他算好了，数量跟价钱也对的上，老板也不磨叽了。 “对，公子你说的没错，就是六两。”老板爽快道。 赵言指着牛车对老板道，“今天有现货吗？我想今天就能把所有的货都拉走。” 老板连忙点头，“有有有，货我都做好了，就在院子里放着呢。公子你待会围着这座房子转一圈，直接把牛拉到后门那里就行，那样好装货。” “行。”赵言直接回道。 他回头看赵高还在稀罕地摸着牛，赵言总算知道他爹有多稀罕这牛了。 要不是今年天气实在不好，赵言高低都要买头牛回家让他爹也高兴高兴。 男人嘛，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对一些东西有执念。 在上辈子可能是车可能是房。 在这辈子可能就是牛了。 有头牛可以直接在村里横着走了，你有钱别人不一定看得起你，可能还会眼红你。 这牛就不一样了，要是想借肯定要打好关系，农忙的时候牛可是个大宝贝，拉谷子碾谷子有了牛的力量加持事情就能轻松许多。 只可惜现在天时不行，买牛的事情只能搁置先。 “爹，你把牛拉到后院那边去吧，待会就能装货了。”这牛赵言驾驭不了，只能让赵高代为处理。 “知道了，三郎。”赵高回道。 父子俩分头行动，赵言跟在老板身后从店里直接走去后院，赵高则是从外面绕到后门。 赵言一路走过去都在观察这店里的布置，看起来倒是挺有专业规模的，老板估计是有两把刷子。 到了后院，这边的成品就更多了，土砖那些都整整齐齐地码在角落，石灰那些没有放在露天的地方，特意放在了一个库房里。 “你先在这里等着，我进库房里面把石灰拿出来先。”老板说完就钻进了一个房间里，只剩赵言一个人留在院子里。 很快，老板就拎着个袋子从房间里出来了。 老板把袋子放到赵言面前，指着道：“你看这就是石灰了，我刚刚称过了足足四斤，你要不要我再称一遍给你看？” 赵言直接把袋子用右手拎起来，他感觉这重量是够了，老板没必要在这里坑他。 赵言笑着摇头拒绝，“不必了老板，我信你。” 赵高也牵着牛到了后门那里，接下来三人齐心协力把石砖和石灰都搬到牛车上，赵言把六两银子递给老板，老板笑容满面地接下，这事就算结束了。 “爹，走吧。我们先去买些肉，到时候舅舅和表哥来干活，这活计也不轻松，我们总要备些油水才行，不吃点肉都没力气干活。”赵言淡笑道。 “行，三郎你说的对，是要买些肉才行。”赵高说完直接拉着牛就往东市走去。 燥热的天气让街上的人都少了很多，今天牛车走的很顺利，很快就到了李屠户那里。 牛车很显眼，李屠户一眼就看到了赵言。 他一边赶着苍蝇一边招呼热情赵言，“又来了，赵兄弟，这次想买点啥？今天什么都有，你尽情挑就行。” 天热吃肉的人也少了，李屠户这几天生意都不太好，而且这肉天热又容易坏，这可把李屠户愁死了。 赵言来买了几次肉，李屠户认人快，再加上赵言长的好说话也斯文，李屠户糙惯了就喜欢这种读书人的斯文，因此赵言让他印象非常深刻。 听到李屠户的大嗓门，赵言笑着道：“买什么我看看先，我也没想好，有啥买啥就行，反正都是肉，今天李屠户生意怎样啊。” “害，别说了，这几天赔的我裤子都要没了，这肉卖出去的少留的多，这天热肉又容易坏，还有这些烦人的苍蝇天天在我耳边嗡嗡嗡，烦死了都。”李屠户说的咬牙切齿，他都想把苍蝇生吞活剥了，天天在这里嗡嗡嗡吵死人。 看李屠户烦躁的脸色，赵言也有心无力，现在这天气就是这样，他也没法改变。 “是啊，今年天气是热的有些不寻常，这没多久浑身都是汗，天天都是黏腻的都不舒服。”赵言也对于现在的天气挺不爽的，他心里一直都在怀念空调跟冰箱。 他不敢想象，要是有空调跟冰箱他现在会有多幸福！ “哎，赵兄弟你听说了吗？南边来人了。”李屠户小声道。 他正愁没人说这事呢，赵言就出现在他面前了。 “什么南边来人了？”赵言被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搞懵了。 李屠户左右观察了一下，发现没人后，才继续道：“就是灾民啊。” “什么！灾民！”赵言傻眼了，怎么他们这里都要自身难保了，怎么还有南方的灾民过来。 第120章 计划提前 “我也是今天听差爷说的，听说南方发大水，冲了好多地方。这不没办法了都逃来我们这边了。你说我们这地方都那么穷了居然还有人过来，看来南边灾情是真的很严重啊。”李屠户惊叹道。 溪水镇上就他一个屠户，久而久之他跟差爷也能打上交道，有些消息他也能打听到一些。 可是这南方灾情跟灾民的事差爷是闭口不谈，他现在知道的这点消息还是差爷不小心说漏嘴听到的。 “南方发大水了？”赵言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南北差异这么大，他们这边旱灾南边却是水灾。 在天灾面前，受苦受难的百姓总是要流离失所，赵言有些不忍心。 “可不是吗？听说南边天就跟破了一样，天天都在下雨，田被淹了屋被水冲了，这样子老百姓能怎么办，只能跑了呗，不跑连命都保不住。”李屠户唉声叹气道。 “可你说跑来我们这边有什么用呢？我们这穷山沟子能有什么活路，我们自个的生活都难维持，你看我这肉铺连连亏损，我媳妇天天都着急上火家里没点收入，我家大郎偏偏这时候又病的不轻，再这样下去连大夫都看不起了，真是一点活路都没有。”李屠户讲着讲着情绪都低落了，整个人都愁眉苦脸的，“这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这一天比一天难。” 赵言第一次见李屠户这么忧愁，以前李屠户都是精气神十足，跟现在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看来因为这天灾大家现在都不好过。 想到现在因为南方的灾情难民都要来他们这边了，赵言觉得他的屯粮计划要提上日程了。 他们家可是一点存粮都没有的，到时候粮价飞涨了他们哭都没地哭。 现在摆在赵言面前的事情很多，他只能想办法逐一解决。 万幸的是他今天银子倒是带足了，一些事情就算提前提上日程也不碍事。 赵言冲赵高使了个眼色，赵高心领神会地靠近赵言。 “爹，我跟你商量件事啊。”赵言小声对赵高说道。 赵高对上赵言的眼神，急忙点头，“你说。” “现在南方有灾民过来，等到事情闹大了也不用等是不是要大旱，我们这边的粮价肯定会飞涨。我们现在必须提早做打算了，我待会找李屠户还有点事，我们就还是分开行动。你先去粮铺买几百斤粮藏到我们在镇上买的那个房子那里，具体买多少爹你看着来，别太显眼也不要被别人发现。”赵言把他的计划缓缓说给赵高听，现在计划赶不上变化了，他只能把粮食这事先做好准备。 这粮食可是重中之重的大事，没粮食到时候他就算有钱也是白搭。 “可几百斤的粮食肯定会有些显眼吧，如果被人看到了要怎么解释？”赵高有些迟疑，买那么多粮食还要避人耳目藏好，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赵言早就想好解决方案了，轻声道：“我们牛车上不是有土砖和石灰吗，到时候有人问了你就说买些材料修缮屋子，爹你尽量把粮食放到牛车中间，再上面放些土砖和石灰掩人耳目就行，只要把问的人应付过去就行。” “不过爹你还要注意一点，你悠着点买，不要一次性买太多把牛压坏了，毕竟那牛可是村长家的，到时候难以对村长交代。”赵言调笑道，他知道他爹有分寸，但他就是想逗逗爹。 “三郎别的事爹不敢说，牛这事爹绝对比你懂，这个你绝对放心，爹可以对你打包票。”赵高信心满满道。 开玩笑，虽然他没有牛，可是养牛他也是一把好手，赵高对于自己的认知是非常清晰的。 不会的事他保持沉默赵言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他拿手的事赵高从不缺少自信，对于种田和养牛他自认自己还是有几分本领的。 “行，爹你心里有数就行。到时候你处理好我跟你说的那些事情，你就先回家把土砖和石灰那些整理好先，明天地窖就要开工了，时间也比较急，我到时候直接走回家就好了，反正我对这里的路已经熟门熟路，我一个人也没问题。”赵言低声道。 只要今天他爹能把他说的那些事情搞定，赵言今天就能后顾无忧地处理其他事情。 “三郎，你还没给我那个呢。”赵高委婉道。 “什么那个这个的，计划我不是跟爹说了吗，你照办就行了啊。”赵言木讷道。 看赵言是真的不懂他说的意思，赵高只好直言。 “你还没给我银子呢，没银子我买不了粮食啊。” 赵言这才明白过来，他光说计划了，结果经费压根都没给就催着计划执行了，怪不得他爹一脸为难，原来还是他自己的锅。 “啊真是的，我怎么又把这事忘记了，我今天就带了二十两银子加五十两银票，刚刚买土砖那些已经用去六两了，我现在自己留四两，其余的都给你，爹你自己看着办就行 ，千万切记不能让人发现就行。”赵言语重心长地对赵高嘱咐着。 “知道了，三郎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赵高认真回道。 计划赵高已经清楚了，他向来都是个行动派，等到赵言把话说完后他就拉着牛往粮铺的方向走去了。 这买粮的事宜早不宜迟的道理赵高还是懂的。 “你爹咋走了，今天不买肉了吗？”看着赵高走远的背影，李屠户有些遗憾。 他以为今天又能卖出去一些肉呢，还想家里多些进账。 没想到又是一场空。 “买不买肉，做决定地又不一定是我爹，这不是还有我吗？”赵言淡笑道。 看李屠户因为他爹走后就一脸遗憾，赵言看起来觉得挺搞笑的。 “你是说……”李屠户听到这生意没黄，他高兴地脸上的横肉都聚一块了。 “不过在这之前，李屠户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赵言神神秘秘地说道。 第121章 交换条件 赵言的眼神让李屠户感觉自己被人盯上了，但奇怪的是他心也没有不舒服，最多就是有点别扭。 “什么问题你直说就行。”李屠户直接道，他一个屠户天天习惯直来直往的，受不了弯弯绕绕的事。 “你跟官府的差爷熟是吗？”赵言浅浅试探着。 一听有关差爷的事，李屠户顿时就警惕了，他不明白赵言到底想干嘛。 “这事跟你没关系吧，况且差爷是谁啊，哪里是我一个杀猪的能攀的上的。”李屠户自嘲道。 对于李屠户打太极的态度赵言并不在乎，这事要是他直接能打探到的，那他也不用绕那么大的圈子跟费那么大的劲了。 “李屠户，你先别急着否认。我们来做个交换如何？”赵言淡笑道。 对于赵言所说的交换，还真让李屠户有点兴趣。 “你要跟我交换什么？我这里除了一些肉可没别的东西能跟你交换。”李屠户装作散漫的样子，他倒要看看赵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事很简单，我知道你肯定跟差爷有交情，有些消息不是我能打听到的，就比如这次南方来的灾民。我需要你为我提供一些市面上不容易打听到的消息，至于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就无需多说，我只要重要的消息。”赵言不紧不慢道，李屠户到底有没有差爷这条人脉赵言不在乎，反正李屠户天天在镇上卖肉，知道消息肯定比他在村里的多得多，赵言只想给自己多留条路，多个合作伙伴不是坏事，他自己的力量还是太单薄了。 赵言不想当孤狼，那样走的路未免过于曲折。 对于赵言的要求，李屠户倒是有些惊讶，“你小子胃口不小啊，这话你都敢说。我也实话跟你说了，消息我确实能打听到一些，但是不全。不过你要拿什么条件来和我交换？银子吗？”李屠户挑眉道。 他压根没把赵言的话放在心上，并不是他瞧不起赵言。 而是这事本来听着就不太实际，他虽说最近这段时间生意不好，亏了些钱。 但是这生意他做了那么多年，也挣到些钱了，只不过是多少的问题而已。 赵言的穿着打扮一直都比较简朴，直白来说就是寒酸，衣服不仅已经不合身而且补丁多的跟要饭的差不多。 就这条件能给多少银子呢，况且消息可不是什么好打听的事，为了一点银子不太值当。 “李屠户你说笑了，你看我像能给出银子的样子吗？”赵言装穷非常熟练，反正从他的穿着来看人人都觉得他是穷鬼，赵言早就已经接受这个设定了，反正他自己有钱自己知道就行。 财不外露才是长久生存之道。 “那你这是想白嫖？”李屠户用怀疑的眼神扫视着赵言，对待想要在他这里白嫖的人李屠户可没有好脾气，他顿时看赵言都不顺眼了。 李屠户直白的眼神赵言倒是看出那么一丁点的敌视，看来李屠户有点急了。 “倒也不是白嫖，我一开始就说了，我想要的是交换。你给我提供信息，我可以帮你儿子治病。”赵言悠哉地亮出自己的底牌，他对于自己的医术还是非常有自信的。 既然想要跟李屠户交换信息，赵言非常认真的拿出了自己的招牌。 “噗呲。”李屠户绷不住了，直接笑出声。 “哈哈哈哈，你搁这逗我呢。大夫都看不好的病你能有什么办法，我可是给我家大郎请了我们镇上最出名的大夫看了，连他老人家都没办法的事，你小小年纪你能有什么好办法。不是我看不起你，是你说的这事未免也太假了，你想忽悠我好歹换个真一点的理由吧，我又不是傻子。”李屠户直接对着赵言就是一顿嘲笑加嘲讽 ，亏他以前还觉得赵言是个正人君子，只不过因为家里穷被拖累了而已。 没想到他也有看走眼的一天，居然都敢拿治病救人的事来招摇撞骗了。 “我又没有骗你？我能不能治好你儿子？这事你说了不算，我有没有本事不是李屠户你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我既然敢说出能治你儿子的话，反正我一点都不带心虚的。我说过了我们这次是平等的交换，你给我想要的消息，我帮你治好你儿子，这事我们都不亏。你不想跟我交换也行，我大不了就是消息滞后些，反正我几乎都在村里待着，消息不消息的跟我也扯不上多大关系，可是你儿子的病不及时救治要是恶化了，那就是大罗神仙来了都没法的事。”赵言满脸无所谓，他就是要故意摆出这个样子给李屠户看。 他之所以选中李屠户作为消息来源，跟今天李屠户跟他说灾民的事有很大关系，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这事，估计他的屯粮计划就要被破坏了，他在村里消息又滞后，到时候就算知道消息了，那消息也不知道被传了多少遍才传到他的耳朵里，到时候就来不及了。 因此赵言这次才打上了李屠户的主意。 看赵言的神情，李屠户发现他确实没有其他选择，现在他家大郎还在床上躺着呢，因为这事他媳妇已经着急上火好几天了，不管是他儿子还是媳妇都瘦了一大圈。 “要不，试着相信一下，反正也没别的选择了，赌一把吧。”李屠户心想道。 “既然这样我就领你上我家看看去，我家大郎已经好几天吃不下饭了，那人都瘦的不行了。我丑话可说在前头，你可不许对我家大郎的病胡说八道，你得有真本事才能说。”李屠户还是觉得赵言看病这事不大靠谱，人家其他大夫不说个个头发花白，那起码也是有些年纪的，一看就很靠谱。 可赵言一看就嫩的很，自己都还是个小孩呢哪里会治病。 对于李屠户的怀疑，赵言一点都不在意。 拜托，他可是执证上岗的医生，虽然现在皮囊变了，可他学过的知识可是牢牢记在脑子里的。 李屠户让他徒弟看着铺子后，直接就带着赵言家去了。 走了两条街就到李屠户的家了，一看这房子赵言就知道李屠户这些年肯定挣的不少。 这屋子是一进的，房子看起来还挺新，一看就是住的时间没几年再加上房子主人对房子的爱护和打理。 李屠户带着赵言穿过走廊，才到了他儿子的房门前，直接推开屋里光线很暗。 赵言看半天才看清李屠户的儿子，不过这人跟李屠户嘴里的怎么不一样。 第122章 胖子 李屠户口中的儿子已经因为疾病被折磨瘦的不成人样。 那谁能来告诉赵言面前这个胖子是谁。 他都以为像林妹妹那样病的憔悴，结果现实果然与想象是不一样的。 “这是我家大郎，单字一个壮字。”李屠户先给赵言介绍了一遍他儿子的名字。 赵言点头示意。 “李壮，这名字起的倒是挺简单粗暴的，符合李屠户的性格，可是面前这人看起来虽然大只，可是那不是壮那是胖啊。”赵言心里默默吐槽道。 他就知道不管是什么灵丹妙药也好，都要讲究一个适量原则，什么东西过度了都不好。 一看李壮就是肉吃太多了，加上运动又少，这长久以来的饮食和生活习惯就造就了他现在这副样子。 赵言还没有给李壮把脉，可是他观察了李壮的神色一些系列的东西后，他觉得这病应当不难治啊。 为什么李屠户却说连镇上最好的大夫都治不好呢。 看赵言自打进了屋以后就沉默不语，眉头还微微皱着，李屠户就开始误会了。 “果然没本事，这才哪到哪就这副模样，我就知道他在骗我。”李屠户诽腹道。 “为什么说镇上的老大夫都治不好，大夫看病的时候说什么了？”赵言想半天想不通，他还是觉得直接问答案来的更快。 虽然觉得赵言不靠谱，李屠户还是老实回答了赵言的问题，“我跟我媳妇带大郎去看过两回，大夫把了脉说了一通，我反正一个字都没听懂，就只知道我家大郎有点病在身上。这可把我们急坏了，赶紧让大夫开药，那大夫药是开了还说了一堆没用的话。我们也把药煎给大郎喝了，可就是没有效果，第二次又去看大夫了，结果大夫居然说我们养孩子的方法不对，我们就跟那老大夫吵起来了，最后那糟老头子居然说我家大郎他没法救了，气的我只好把大郎带回家。”李屠户越说越生气。 “我现在想起来，我都后悔没多骂那老大夫几句，居然敢咒我家大郎，他还真当我的杀猪刀是软的不成。”李屠户愤愤不平道，他越回想就越觉得自己当时没有发挥好，“你看我家大郎养的多好，白白壮壮的，这平常人家哪里养的出来，街坊邻居都说我家大郎长的好呢，结果呵，不说也罢。”李屠户气的火冒三丈，直接就想让赵言评评理。 这时候他已经顾及不了赵言有没有治病救人的本事了，他只希望赵言能跟他站同一条战线 一起骂那个老大夫就行。 赵言“……” 听了一通下来，赵言觉得自己今天无语值已经拉满了。 谁能来救救他，他都要听不下去了。 李壮之所以会病成这样，李屠户夫妻俩肯定脱不了关系。 “我问你啊，是不是李壮在吃药的时候，你还天天给他吃肉那些了？”赵言直接对李屠户问道。 “对啊，吃了药还吃了肉，你是没看到啊我家大郎那时候瘦的，这不吃肉怎么行呢。家里就是卖肉的，那我家大郎肯定不能缺了那顿肉吧。”李屠户理所应当地道，他觉得就是这么个理，大口吃肉才能长的更壮，大口吃肉病才能好的更快。 “……” 赵言再度无语，他真的要被李屠户的观点气死了，而且李屠户还说的那么自信。 “有没有一种可能，喝药的时候饮食是要清淡的，过度油腻反而会损害身体。”赵言一字一句从嘴里蹦出来，说完还翻了个白眼表示他的不爽。 李屠户也说过了老大夫已经隐晦表示过不要吃的太油腻了，结果李屠户就是要反其道而行之，结果就是适得其反了。 “怎么会有这种说法，你不会是因为不懂医术，就在这里胡编乱造吧。”李屠户质疑道，什么清淡饮食他压根没听过，这肉才是大补的东西，大补的东西吃进身体里身体当然会越来越好才对啊。 “人家大夫也说了你们夫妻俩养孩子的方法不对，那就是在暗示你们别给孩子吃那么油腻。结果你倒好，越油腻的你反而让孩子吃的更多，这样下来，这病能好才是怪事。”赵言直言不讳道，反正对李屠户这人绝对不能拐着弯说话，就是要直接说他才能听得懂。 听完赵言的一通话，李屠户傻眼了。 怎么错的居然是他自己？！ “怎么会这样呢？不应该啊？”李屠户在旁边喃喃自语道。 赵言不搭理他，直接就过去给躺在床上的李壮把脉。 一通检查下来赵言判断这应当是脂肪肝，李壮手上没有出现小红点那些，赵言觉得应该是轻度的脂肪肝而已。 再加上李壮舌头发白，舌头还比正常人的胖，上面还有些小齿痕，综合考虑这是脾虚痰湿型脂肪肝。 “怎么样了啊？”李屠户急忙问道，他已经丝毫不怀疑赵言的医术了。 刚刚赵言给李壮检查的姿势给李屠户看的一愣一愣的，那姿势专业的说是老大夫李屠户都信。 偏偏面前的人年纪小的脸都没有完全长开。 “我给你写个药方，你直接去药铺抓药就行。但是你一定要记住吃药时一定要清淡，别吃那么多肉了，什么东西吃多了对身体都不好，包括那个肉。而且到时候也别让李壮天天躺床上，多下床走动一下，运动运动，不然这病难治。只要你按照我我说的那些去做，李壮好起来不成问题。”赵言自信对着李屠户嘱咐道。 “行，通通就按你说的来，吃药也是吃饭也是，还有你跟我说的那个消息交换的事我也同意了，你想知道啥就去铺子里找我就行。”李屠户爽快道。 赵言没想到李屠户居然这么快就松口答应了，他心情好的很，起码今天的辛苦没有白费。 还捞到了免费的消息来源。 今天赚了！ 第123章 搞定 因着李屠户家里一没纸二没笔，要啥没啥根本无法动手写药方，赵言无奈只好带着李屠户直奔回春堂。 镇上虽然好几家药铺开着，但在赵言心里名列前茅的只有回春堂这一家。 至于其他家赵言表示不知道不认识没听过。 回春堂可是赵言赚钱的第一站，对于赵言来说总归是有点特殊意义存在的。 这可以说是他心里的“白月光”了。 “你带我上这干啥，上次就是回春堂的那个老大夫说我不会养儿子，我真是看到他都嫌烦。”李屠户想起老大夫的话气的吹鼻子瞪眼睛，他这心里的气可还没消呢，没想到今天又上回春堂来了。 赵言无奈地瞅眼愤愤不平的李屠户，无奈道：“你好歹要讲点道理吧，人家大夫说的也没错，话糙理不糙；再说哪有人养孩子会拼命让孩子吃那么多肉的，你不知道适可而止吗？你看看李壮现在可不是壮了，那是虚胖啊，体虚多病的只能病殃殃躺着，你要是再不改变你的想法，李壮这病都难好。”赵言看像头倔驴的李屠户就气不打一处来，李屠户还喊上冤了，人那老大夫还没说话呢，哪里轮得到李屠户在这唧唧歪歪。 “你也别说那么多，你既然答应我了，那我们就配合着来，我也没什么时间耍你玩。”赵言语重心长对着李屠户劝道。 “我之所以带你来这回春堂呢，只是因为我比较熟悉这里，这里给的药材比较靠谱。事先我并不知道你口中的老大夫就是回春堂的，这事都赶巧了，你要是信我咱就继续，不信也行我们的合作就当我没说过，以后我们还是桥归桥路归路。我话说了这么多了，李屠户你做个决定吧。”赵言认真道。 赵言觉得要是李屠户太过执拗好话赖话都分不清，那李屠户也不是什么合格的合作对象，他还不如趁现在早点放弃呢，反正没了消息他照样可以正常生活，不过是他现在想多条路而已。 对于赵言的提议李屠户直接闷不吭声，就当赵言以为李屠户要放弃时，李屠户就一脸沉重的迈进了回春堂。 好似前面有什么豺狼虎豹在前面等着他。 “大可不必这表情，搞的多大事情似的，不就是来抓个药吗。”赵言实在看不下去李屠户的做派，他心里暗暗吐槽着。 接下来的事情很顺利，李全和赵言两人已经通过卖药材和收药材建立了默契。 赵言连药方都懒得写，直接他说一个药材和克数，李全照着捡一个药材并且称好克数，两人合作的天衣无缝。 “这小子居然没唬我，他还真对这里熟啊。”李屠户看了这场面心里可惊讶了，他嘴巴张的老大，完全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赵言来到回春堂，简直就是如鱼得水，他自在的很，压根不管李屠户心里有多么惊讶。 等王全把五服药打包好，赵言直接一把拉过李屠户。 “你直接给钱吧，这药都抓好了；你记得按时让李壮吃药就行，但是一定要切记不要乱发挥你的父爱了，给李壮吃清淡点吧，你给他吃清淡点就算是在救他了。”赵言不厌其烦地对李屠户嘱咐着，他生怕李屠户这个莽汉又乱搞事，不遵守医嘱这病只会越治越没效果，他必须要把清淡饮食这四个字印到李屠户脑里才行。 “知道了知道了，这次我绝对照办行不行，你小小年纪的咋这么唠叨呢。”李屠户狠狠吐槽道，他真是被赵言搞怕了，他照做不就行了吗。 “你最好说到做到。”赵言冷哼一声，李屠户这性格死轴死轴的，赵言对他还真是不太放心。 看事情都办完了，赵言打算买些东西就回家。 “药也买好了，我也该走了，李屠户你自己看着办吧。”赵言说完摆摆手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急着购物呢，哪有空跟李屠户在那里扯皮。 肉铺里李屠户的徒弟还在兢兢业业守着，时不时还要驱赶烦人的苍蝇。 “大牛哥，给我来三斤排骨和两斤五花肉。”赵言到了就直奔主题。 看到是赵言来了，大牛往赵言身后看去，发现除了赵言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我师傅呢，咋没跟过来呢？”大牛一边给赵言剁排骨一边关心着李屠户的去向。 按理说赵言回来他师父也该回来了才对。 “你师傅回家给李壮熬药了，这时候没空呢。”赵言随口一道，反正那些药够李屠户忙活了，今天估计是顾及不了肉铺了。 “这样啊，那大郎有没有好些了？”大牛关心道。 他算是看着李壮长大的，现在李壮病了他心里也不好受，可他跟李屠户一样只会杀猪卖肉，对于治病他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病的不重，吃了药就能好，你也不要太担心。”赵言热心安慰着，大牛这人看着就老实，而且比李屠户听劝多了，赵言就乐意跟大牛多说两句。 大牛手艺学到了李屠户的精髓，手起刀落非常稳准狠，赵言要的排骨和五花肉很快就切好了。 “排骨三斤十五文，五花肉两斤三十文，总共四十五文钱。”大牛顺溜地报完数，就把用稻草吊着的两斤五花肉和用荷叶包好的排骨递给赵言，“稍微一有点重，您可得拿稳了。”大牛细心对赵言嘱咐着。 买好了五花肉和排骨，赵言还去买了五斤绿豆又花了四十文。 毕竟现在天气那么热，天气一热这胃口就不大好，而且建地窖属于露天作业，到时候估计都要晒脱一层皮。 赵言只能备好清热解暑的绿豆，到时候煮上一大锅，大家伙都喝个绿豆汤清爽一下。 背了十斤的东西，赵言觉得背篓已经有点沉了。 回家的路还远，赵言对自己的体力很有自知之明，待会没有牛车全程只靠双腿，赵言觉得还是轻装上阵好点，他可不想为难自己。 “也不知道爹的进度如何了？”赵言心想道。 因为他家的房子在镇上另外一个方向，跟他回村里并不顺路，所以赵言放弃了跑去看一眼的想法。 这时候也没有通讯工具，盲目过去他爹万一离开了，那他就直接扑空了。 想着反正回家就知道情况了，赵言默默加快回村的步伐。 第124章 开工 隔天陈氏早早起来就准备今天的吃食。 今天就要开挖地窖，那几乎都是力气活，这不吃饱可没力气干活。 陈氏先是和面做了满满一锅的野菜馍馍，都是自家人吃的陈氏出手就很大方，每个馍个头都是一个巴掌那么大，想着夏天的早上干吃馍未免太干，陈氏又熬了一瓦罐的野菜香菇粥，粥是实打实的料足。 赵言今天一起来就闻到香味了，他迫不及待就想开吃。 他娘厨艺还怪好的，随便给说一下配料那些，他娘就能直接做出来，还不带翻车的。 简直是做饭的圣体！ 赵言觉得老天爷还是保佑他的，起码他的嘴现在是享福了。 现在天色还早，天上的月亮还在悬挂着。 要不是现在天热，赵言也不想这么早就开工，实在是中午和下午太晒了根本干不了活，赵言为了进度只好把开工时间提前。 现在要不是陈氏做的朝食太香，赵言还真想两眼一闭睡回去。 他这个年纪正是缺觉的年纪！ 赵言洗漱完刚刚打完一套强身健体的五禽戏，他舅跟表哥就来了。 “三郎，给舅舅开个门。”陈华一眼就看到在院里不知道在瞎比划什么的赵言。 赵言小跑过去把门打开，“舅舅，表哥，你们来了，快进来吧正好娘也把朝食准备好了，我们直接开吃就行。”赵言乐呵着总算等人齐可以开饭了。 陈华对于又吃自家妹子的饭又收自家妹子的钱这事还不太好意思，“三郎啊，舅这心里还真是过意不去呢，又包吃还给钱的。” 赵言帮着陈华和陈山把他们带来的锄头放到角落，漫不经心道：“老舅，这有啥啊。挖地窖那么累的事你不收钱的话多亏啊，饭能值几个钱，都划不来你们出的力气，而且现在我还把开工时间提前了，你们起个大早从上河村赶来多累啊，这你们不收点钱我更是过意不去。” 锄头安置好了，赵言左右手各拉一个直奔堂屋。 “坐吧坐吧，我去喊爹娘过来我们就直接开饭了，这吃饱了才好干活。”赵言说完就跑去灶房了。 今天的朝食让陈华和陈山父子俩瞪大双眼，这未免也太丰盛了吧。 他们是还没睡醒吗？咋桌子上的朝食比他们家的午饭还丰富的。 “小妹啊，你咋做这么多呢，多浪费粮食啊，我跟大山随便吃点就行，你这家里也不容易啊粮食可经不起这么吃。”陈华以为是因为他们父子俩来了，陈氏才特意做这么丰盛招待他们，他这做大哥的可看不下去自家妹子这么嚯嚯食物。 陈氏虽然今天做的是比平时稍微多了点，但她自己觉得这份量也还好，现在有四个大男人吃 这不做多点哪里够吃。 “大哥，你直接吃就行了，吃完你就知道这份量也就那样，你们这干力气活的不吃多点哪里抬的起锄头。”陈氏反驳道，她大哥什么都好就是太啰嗦了。 陈氏拿起一个野草馍馍直接塞到陈山手里，热情招呼着“大山快吃，别学你爹那副样子，来了姑姑家就当自己家啊，一定要把肚子吃的饱饱的，等到中午我再给你们做好吃的啊。” 对于陈山陈氏是把他当亲儿子对待的，关键是这孩子长的又斯文话还少，陈氏难免会多关心些。 其他人的官司赵言一概不管，都在餐桌上了，这不大口吃都对不起面前美味的菜肴。 赵言和赵云两兄妹吃的不亦乐乎，有钱的感觉就是好，肚子都能管饱。 齐刷刷吃完饭，几人就投入了挖地窖的工程里。 赵言挥着小锄头就开挖，挖出来的土都装到背篓里让赵高背去其他地方倒掉。 两对父子都是分工合作，一人嘿咻嘿咻挖个不停，一人哼哧哼哧倒个不停。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缓缓升起照耀着大地。赵言脸上的汗都把头发浸湿了，他没有时间去擦汗只能让汗自己顺着脸庞滑落滴到地上消失不见。 四人都穿着汗衫，两条胳膊都露在太阳底下，没一会就被晒的通红，赵言觉得自己都要被这太阳光煮熟了，四人里面就数他最红。 其他人干习惯了农活，这点太阳对他们来说就是洒洒水。 赵言咬着牙闷头就是干，他真想变成个会打洞的地鼠，他手生用锄头很不顺手，干一早上活手上直接起了六个水泡，每只手各三个。 赵言“……” 他只能苦中作乐觉得自己起码用力均匀了。 “回家吃饭啦。”赵云扯着嗓子大喊，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声音最是尖锐，赵言大老远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吃饭的号角都吹响了，赵言收起锄头就打算收工。 下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爹，老舅，山哥，别干了该回家吃饭了，这日头也大了，再干下去人该中暑了。”赵言劝着其余三个还在埋头苦干的人。 “知道了。”赵高随口应道，脸都不抬一下，随后继续折腾他的背篓。 “好。”陈华跟赵高一个德行，光说脚却都不抬一下，还在卖力干活，锄头挥的那叫一个带劲，赵言都要看出残影了。 在场的只有陈山看了赵言一眼，但是只看了一眼就继续干活了。 三人全部把赵言的话当耳旁风，对他们来说这活还有那么多呢，必须先干着先，反正这饭什么时候都能吃。 “是家里的饭菜不香还是这太阳不晒，怎么这三个人对于吃饭一点都无动于衷呢。”赵言百思不得其解。 “老舅，你再不跟我回去，我就不教你做柿饼了噢。”赵言威胁道，他就不信这杀手锏使出来陈华还能无动于衷。 一听到有关柿饼的事，陈华猛一抬头，“回，现在回，我立马回。” 这柿饼可是家里要挣钱的，那在陈华心里可是大事。 “走了妹夫，大山，快回家了。”陈华催促着。 赵言美滋滋地走在最前面，没想到他老舅这么上道，不仅自己回还能帮他催人。 中午一大家子人正吃着饭呢，不速之客就来了。 第125章 给你个锤子 午饭有肉有菜格外丰盛，陈氏学到了赵言上次排骨炖土豆的精髓，做的味道格外正宗。 一家人正大快朵颐呢，就听到“砰”的一声。 赵言坐的位置正对着院门，他眼睁睁看到他家竹子做的院门被一脚踹开了，门直接就歪掉倒向一旁。 赵言定睛一看。 嚯！ 居然是赵远这个癫公！ 一家人被这动静都吓了一跳，纷纷回头看去。 赵言看着他家院门被踹歪歪扭扭的，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赵远还真是好样的，都打上家来了。 看来是上次给的教训不够，赵远这个癫公才又卷土重来。 赵言都后悔那时候没给赵远踹两脚了，现在好了腰不疼背不痛就敢上来他家作妖了，真是给他脸了。 今天干了半天活赵言正心情烦躁呢，没想到还有人这么没眼力见，这时候就敢来找事。 赵高和陈氏以及赵云都被刚刚大动静吓到了，一时呆愣在原地。 大家一时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陈华和陈山是摸不清头脑，这面前的人是谁他们都不认识，这吃着饭呢怎么就有人来找事了。 陈华在陈氏要跟赵高成亲时去过几次赵家，可每次去赵远都不在家，因此在陈华眼里赵远只是一个陌生人。 一个找事的陌生人。 正当他想拍桌子骂赵远时，就有人先挺身而出了。 “你发什么癫，看来你是腰好了现在腰杆子又硬了是吧，都敢来我家找事了。”赵言气的直接站起来就骂人。 赵远都敢来他家门口找事了，这不骂回去赵言都不解气。 “哼。”赵远嗤笑一声，“都是你害的我，不然我怎么会伤到腰躺了大半个月才好，要不是你我怎么会丢了钱家的活计，这一切都是你害的！你这个害人精，你怎么还没死！你就该去死！”赵远两眼通红瞪着赵言咒骂着。 赵远上次在牛车上摔倒扭伤的腰，他愣是躺了半个月才养好。等他回到钱家时发现已经进不去钱家的大门了，无论他怎么求钱家那个管事看都不看他一眼，甚至还让家丁把他赶走。 赵远心里老窝火了，要不是因为赵言他怎么会这么倒霉，现在好了活计丢了，他以后上哪找钱多事少的活干去。 这一切都是因为赵言，都是赵言害的。 这个念头直接在赵远心里扎了根，想到赵言他就恨的牙痒痒的。 钱家的活丢了，赵远去平常爱去的老相好那里喝闷酒。 结果呢平时对他言听计从温柔小意的老相好一听到他丢了钱家的活后立马变了个人。 这变脸的速度让赵远咋舌，温柔小意老相好瞬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嘲讽的毒妇。 赵远才喝了一壶酒就被赶出来了。 “我呸，没钱的货色还想占老娘的便宜，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长的什么猪头样。要不是你之前有钱家的活计傍身，我还能每个月捞点钱，谁愿意伺候你这丑东西。”赵远的老相好直接撕破脸骂道，本来她就是看在银子的份上才忍着赵远，现在银子都没了她还忍个鬼。 “你以后也别来我这，没钱你就不配来，懂？老娘真是今天亏大发了，还让你白嫖了我一壶好酒，滚滚滚立马给我滚出去，看到你我就嫌烦。”说完立马把门大力关上，只留赵远一人还趴在地上，嘴里还在嘟嘟囔囔说着胡话。 受了双重刺激赵远心里更恨赵言了，他之所以变成这样，赵言就是罪魁祸首。 怀着满腔的怒火，赵远愣是走回村里，他必须要给赵言一个教训才行，不然难解他心头之恨。 因此到了赵言家门外，尽管赵远意识已经有些混乱了，他还是用尽所有力气把门给踹了。 他不好过！赵言也别想好过！ “你这个烂人都没死，你还管上我呢，怎么你是黑白无常吗？还管索命这一套。你自己要死不死，怎么还来我家丢人现眼，真是晦气。”赵言战斗力直接爆表，今天怼死赵远就是他的首要目标。 看着因为喝了酒站都站不稳，在门口那里摇摆的赵远，“喝了酒就别出来丢人，才这么点酒量都敢喝酒，喝醉了怎么不把你摔死。”赵言对着赵远直接就是一个大白眼。 赵远步伐凌乱地走进来，指着赵言骂道：“都怪你害人精，你必须要赔我银子，不然我今天就打死你，嗝……你……嗝必须要赔钱。”赵远因为醉酒说话都开始口齿不清了。 赵言直接从堂屋冲出去，“真是天大的笑话，你还来我家讹上了，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真是笑死人了，我还得给你银子啊，你可真会做梦呢，我直接给你个锤子，到时候敲开你的脑子我倒要看看里面装的什么垃圾废物。”赵言对着赵远就是一通阴阳怪气。 “噢，好像锄头也行，我给你来一锄子吧，我看你这人就是不清醒，给你一锄子清醒清醒也好。”赵言看向放在屋檐下的三把锄头阴恻恻吓唬着赵远。 看赵远脸都吓白了还在那里硬撑，赵言就想笑 原来赵远还知道怂啊，刚刚不是挺横的吗。 “别跟我客气，我这人没什么优点，我就是比较爱乐于助人，你也别太感谢我。”赵言的茶言茶语让赵远手足无措。 他心里很想骂赵言，可他又怕赵言真的拿锄头打他，到时候他跑都跑不掉。 “你你你……”赵远想骂人却不敢骂出口，只能重复你来你去。 赵言看赵远这副肥头大耳的模样就烦，他直接拿起一把锄头就向赵远挥去。 赵远吓的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骂，“你这个坏种，你居然想杀我，等我告诉我娘你就死定了。” 看一个假动作就能把赵远吓走，赵言觉得赵远未免也太欺软怕硬了。 至于赵远跑走后放的狠话，赵言压根不在意。 这个妈宝男居然还敢拿李氏来威胁他，真是笑话。 他反正不是第一次跟李氏正面刚了 再来一次又何妨。 不过话又说回来，赵远和李氏还真是母子俩，一样的只会狐假虎威。 可惜了，他们的对手都是赵言。 赵言对于这些极品从来都不心慈手软，来一个他骂一个来两个他骂一双，“买一送一”他从来都很喜欢。 看了一场“热闹”的其他人直接惊了，他们佩服的盯着赵言直看。 赵言的嘴真是太会骂了，大家都羡慕赵言这骂人的口才。 至于当事人之一的赵言则又重新投入他的干饭大业中，要不是赵远来搅局他现在早就吃饱了，真是浪费他宝贵的时间，他下午还得教他老舅和表哥做柿饼呢。 这每分每秒的时间都很宝贵。 至于另外一位当事人赵远因为太害怕在跑的路上又摔了一跤，他的腰又又又扭到的事情。 这事无人在意。 只有赵远一人疼的哭爹喊娘。 第126章 地窖柿饼两手抓 用了十来天四人总算是齐心协力把地窖建成了，土砖那些材料用的大差不差几乎没有剩余，赵言觉得那个卖土砖的老板生意做得好果然是有原因的，随便给他的估算结果都是正确的。 这次地窖能建成功离不开那位老板的指导。 这十几天陈家的柿饼制作也终于走上了正轨，陈华和陈山白天在赵言家帮忙建地窖，陈家的其他人就在家做柿饼。 因为家里的主力军都去建地窖了，采摘柿子的重担就落在了林氏身上，不过这活她干的挺高兴，毕竟这柿饼做了是能挣钱的，不管多累她都高兴。 她都穷怕了，村里人异样的眼光她不害怕，家里穷吃的不饱肚子她也不怕，她就怕这家里一直穷下去拖累陈山娶媳妇。 这做父母的都希望自个孩子能过的好，林氏现在有挣钱的机会摆在她面前了，她就要拼命抓住，非得努力给儿子攒够娶亲的钱才行。 让村里那些嘴碎的天天说他家大郎没有老婆的命，林氏真是恨不得撕烂她们的嘴。 给水稻浇水的任务现在落到了陈大树身上，还好他身体还算硬朗，农活他干了一辈子现在干起来还是得心应手的，一点都不比陈华干的逊色。 王氏吃了赵言开的药和特意关照的人参须后，这几天她的气色是越来越红润了，现在在家里帮忙干些简单的活计都不成问题。 躺了十几年，王氏就盼着能下床的这一天呢，因此她现在干活格外积极，根本闲不住。 林氏因为采摘柿子没空在家做饭，王氏就把厨房的活都包揽了，自己儿媳妇操劳柿子的事已经够累了，反而是她这个老婆子这十几年来了一直都在享福和消耗家里的银钱，王氏对林氏心里总归是愧疚的。 要不是她这病一直拖累着家里，陈家不至于一直因为穷被人瞧不起。 可是自己儿子和儿媳妇又孝顺自己，苦活累活都咬着牙去干，王氏心里真是又高兴又难过的。 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自己也能帮着家里干些活了，王氏积极性立马就调动起来了。 十几天下来，陈家的柿饼数量已经十分可观，院里密密麻麻都在晒着柿饼，还好因为他们家穷没什么人愿意上门，因此他们家偷偷做柿饼的事村里人还不知道。 不然又要有人眼红了。 上河村的山里的柿子树数量不少，这可把林氏乐坏了，一个接一个的摘不停，这些东西对她来说不仅仅是柿子更是银子。 想着多摘一个就能多挣点钱，她就干劲十足。 陈家那边柿饼搞的热火朝天，赵家情况也大差不差。 赵言和赵高主要负责地窖的事，陈氏和赵云就负责柿饼的制作。 十几天下来，赵言家里制作的柿饼已经装满了八个背篓。 现在距离水稻抢收只有十几天的时间了，赵言打算在这之前先把柿饼卖出去，挣钱先把粮食买回来存着先，不管是他家还是陈家存粮都是必须的。 陈家原本就有地窖，因为跟赵言家相比少了一项工程。不过因为陈家穷了太多年，他家的地窖使用率极低，现在还需要修缮一下才行。赵言家地窖已经收工了他就大方把剩余的材料都送给陈华修缮地窖了，反正留着这些材料也没啥用了，赵言就直接送了。 赵言觉得每天都在和时间赛跑，现在只剩不到二十天的时间了，第一批柿饼必须尽快脱手才行。 两家的柿饼加起来有二十几个背篓，这次数量对比前面两次直接飙升。赵言只好又送了十个柿饼给村长，厚着脸皮又把村长家的牛借走了。 每次把牛借给赵言家，送回来的时候都能发现牛已经被喂饱了，而且精气神很足，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用心照顾的。 对于能认真照顾自己的牛的人村长家向来都很喜欢，而且赵言每次还会给他们送软糯香甜的柿饼，因而村长家对于赵言来借牛是非常欢迎的。 对于柿饼的质量赵言是严格把关的，自家制作柿饼不是第一次了，赵言对于自家的质量有信心。 陈家是第一次做，赵言尽管已经认真指导过了，他对陈家的是柿饼的质量还是保持着观望的态度。 陈家他是很亲没错，对于吃食这种吃进肚子里的东西，赵言还是选择帮理不帮亲。 这是他的原则。 不过万幸的是陈家做事非常靠谱，这次柿饼的质量全部合格，并且卖相不输赵言家的柿饼。 看的出来是认真做的，并且下过苦功夫了。 这次柿饼数量太多远远超出赵言的意料，再加上考虑到牛的情况，毕竟是别人的牛赵言生怕柿饼太重会把牛压坏，因此这次卖柿饼赵言打算走两趟。 第一趟他打算先去试试水，成功了直接第二趟直接拉完。 陈家的柿饼赵言清点过后就拉回家了，他特地绕的远路就是怕被人发现。 一路上都没遇到熟人，这让赵言轻松不少。 柿饼带走了银钱赵言还没有给陈家结算，这次他打算换一种方式卖，不按以前那样在路边叫卖了。 这次数量多，赵言打算整批直接卖出去，散卖过于耗时耗力而且风险太大，赵言觉得找个能够商务合作的伙伴搭伙做生意会更好。 至于人选这事，他早就想好了。 第127章 人脉 对于柿饼的生意，赵言想找一位有眼光能投资还有钱的的合伙人。 列了一堆限制条件后，赵言只想到了一个人。 那就是纪翰！ 这位哥上次可是直接给他甩银票的人，出手简直不要太大方。 钱纪翰肯定是不会缺的，至于纪翰的其他能力赵言也能放心；毕竟能把粮店在溪水镇做到最大最强，这就足以看出纪翰的能力。 想好了人选赵言也不耽搁时间，现在时间对他来说还真是金钱，只要他速度够快这银子就能更快挣到，他迫不及待就想把这个生意谈成。 由于自身技术的限制，赵言只好让赵高驾着牛车直奔镇上，他今天就要去找纪翰谈生意。 怎么说跟纪翰都有过命的交情，赵言觉得两人之间还是有着信任的，他也不想说搞什么携恩图报这种遭人反感的东西 ，他就想以平等的态度进行交流合作。 能合作最好，不能合作他按以前的办法去散卖也行，反正条条大路通罗马，这条路不行那就立马换一条。 柿饼潜在市场很大，在溪水镇赵言觉得目前他只是激起一小朵浪花而已，他相信柿饼还有更大的市场。走出溪水镇，走出安吉县，这些统统都不成问题，现在的关键人物就是纪翰了，以纪翰的能力和人脉，柿饼大放异彩指日可待。 到了粮铺面前，赵言立马跳下牛车拿起背篓就走进铺子里。 伙计眼睛很尖锐，看到赵言进来立马迎过来， “客官，要买米还是买什么啊，我们铺子里啥都有，您想买什么我可以帮您找，放眼整个溪水镇我们家粮食的质量那都是这个。”伙计竖起大拇指对着赵言示意，就在他还想继续滔滔不绝介绍的时候，话直接被赵言打断了。 “伙计，我要找你们掌柜的，他在不在？”赵言直接问道。他进铺子后往四处观察一番，铺子里人来人往他还真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掌柜的，倒不如直接问面前的伙计来的更快。 “那个，在拨算盘的就是我们掌柜的。”伙计用手指着说道。 赵言顺着方向看去，只有一个人在拨算盘，应该就是他要找的掌柜的了。 “多谢小哥。”赵言温和地向伙计道谢后就向掌柜所在的方向走去。 “扣扣。”赵言曲起手指敲响桌面。“掌柜的，叨扰了，我有事要跟你商量。”赵言直接开门见山道。 想要做生意，那就要主动出击！ 想着柿饼能挣钱赵言就充满干劲。 掌柜停下拨算盘的动作好奇地看着面前半大的少年，上下打量着赵言，“小伙子，你找我有何贵干呐？” “我想找纪翰，纪大哥谈个生意，麻烦掌柜的您代为通传。”赵言斩钉截铁道。 掌柜一听到纪翰的名字就警惕起来，眯着眼试探道“什么生意？不能先跟我说吗？” 对于掌柜的试探赵言早有准备，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粮票放到掌柜面前，认真解释着“这粮票是纪大哥给我的，因为一些事情我跟他有些渊源，他是这家粮铺的东家我是知情的，所以今天才会冒昧前来打扰，还望掌柜的您多见谅。” 赵言这时候格外怀念手机，明明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现在要绕好多圈子才能解决，他还要挨个解释，不然人家根本不信他。 赵言心累！ 掌柜认真检查了赵言拿出来的粮票，这确实是他家的粮票没错，他对于赵言的话现在只信了七分。 “这粮票我能认得，可你究竟要找东家作甚？东家一般不过来这边，只有盘账才会偶尔过来，况且现在不是年末东家过来就更少了，你倒不如先和我说说你要谈什么生意。”掌柜直言道。 赵言有些遗憾不能直接和纪翰谈生意，面前的掌柜他是第一次接触也不知道为人如何，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打算谈这个“事事如意”的生意，这是我家独门秘方做的一种吃食，软糯香甜包好吃的，我想着纪大哥家大业大，对于生意类的东西肯定比我们更懂，就想着一起合作，我们提供产品他负责售卖，到时候分成五五分就行。”赵言沉着道。 “这吃食我倒是第一次听也是第一次见。” “试试不就知道了，我们既然敢说味道好那就不怕被质疑。”赵言坚定道，看掌柜有些不放心直接塞给柿饼给掌柜让他试吃。 掌柜犹豫了会才下嘴，不过他没想到才吃一小口的东西居然味道让他如此惊讶和上头。 原来香甜软糯是真话不带半句虚言。 “这门生意我应了，到时候我给东家说一声就行。”掌柜直接一口应下，他已经被柿饼征服了，他暗暗在心里宣布这是他最近的爱吃好物。 他原本就是纪家的家生子，现在纪家管家就是他爹，在东家面前他还是可以说上话的，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摆在他面前，只要这事办好了东家给的好处少不了。 “那我们一言为定啊，明天我就把家里所有的存货拉过来。”赵言对于掌柜不拖泥带水的性格直接爱了，他就喜欢这种办事利落的。 “那定价多少呢？”赵言把定价决定权让给掌柜，他之前卖的价格赵言觉得还是低了，柿饼反正又没有竞争对手，稍微提价也是可以的。 而且柿饼这种新鲜吃食，在保证味道不错的前提下，只要稍加包装到时候卖给有钱人就能大挣一笔。 有钱人买东西可不会瞻前顾后货比三家，只要东西中意价钱那都是小事，直接就是买买买，赵言这次的目标群体主要集中在中上层。 “这事我得先和东家商讨后再决定。” 毕竟这事事关东家认识的人，掌柜决定保守起见还是要和东家商量先。 “行，那我先走了，明天再来。”赵言爽快道。 价格不是问题，商家定价肯定不会让自己吃亏，赵言觉得像纪翰他们这种做惯了生意的人 对于这些行道会更懂，他选择不插手先，看事情的进度如何再做决定。 或许这次背靠大树好乘凉，他也许就能躺赢呢。 第128章 高价收购 纪家。 纪翰正坐在厅堂准备喝刚刚得到的好茶，一泡茶香四溢就让纪翰眯着眼细细闻着，好茶果然是好茶连味道都这么香。 既然香气如此浓郁扑鼻，那味道肯定不遑多让。 纪翰迫不及待就想端起茶杯品味，刚一端起茶杯管家就进来了。 纪翰祖上就富裕，都数不清富几代了。 他爹从小走南闯北的忙生意，根本没空参与他的成长过程，说是亲爹却一年到头见不着一面，反而是家里的管家照顾他长大的。 在纪翰这里，管家的地位是数一数二的，多年的成长经历都是管家在他身边，纪翰早已视管家为亲人。 不过管家不敢僭越，死活以下人据称。老人家年纪大了纪翰也就随他去了，反正他多提携管家儿子也算报答，方式多种多样纪翰不会被局限住。 “少爷，您喝茶呢。”老管家笑眯眯地问道，他因为笑容苍老的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一块了，不过看着倒不可怖，反而非常慈祥。 看到是管家纪翰心情也不错，“吴伯，要不要品味一番，我这两天刚刚得的好茶，是江南那边的上品呢。”纪翰热情邀请管家。 “我一把老骨头哪里懂喝茶啊，少爷您可折煞我喽，我这喝了整宿都睡不着，少爷您喝就好。”老管家直接婉拒了，他知道纪翰为数不多的乐趣就是品茶，他确实不懂什么上品下品茶的，喝了也是浪费，不如留着让少爷喝个畅快。 被管家拒绝纪翰也不恼，随口道：“是我考虑欠妥了，吴伯你前来何事啊？” 老管家了解纪翰，纪翰同样也了解老管家，平日里这个时候老管家正在休息呢，没事绝对不会来前厅瞎溜达。 “是吴端有事要报给少爷，我这不是代为通传嘛。”老管家提起自个大儿子笑的很慈爱，吴端在管溪水镇的粮铺，平日里没事也很少回纪宅，老管家心里头还是念自个儿子的。 他知道能管粮铺，那是少爷信任他们，粮食的生意可是纪家主要的生意，靠着这个纪家富了这么多年，少爷能给自个儿子管粮铺那可真是信任有加了。 “那您让他直接进来就行。”纪翰应声道。 吴端进来后，恭敬对着纪翰行礼。 “少爷。” 纪翰随意摆手示意吴端不用这么讲究，反正这里就他们两个人而已。 “听吴伯说你有事要报给我？何事啊？”纪翰好奇道。 因着上次差点在溪水镇中暑死了，纪翰对溪水镇那可是记忆深刻的。 吴端又正好在溪水镇的粮铺做事，他曾经跟赵言说过去粮铺报他的名号就行，现在吴端说的有事不知跟赵言有没有关系，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的消息纪翰还是很上心的。 “赵言这人少爷您可曾认识？”吴端问道。这生意能不能做下去他得要看看赵言有没有撒谎才行，做生意的大忌是不诚实，吴端想降低风险。 尽管柿饼的味道他超爱，可要是赵言不诚实的话这生意就该断了。 听到赵言的名字纪翰瞬间认真了，“认识，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纪翰笑着道。“怎么他去买粮要你们给他送粮回家了？”纪翰好奇问道。他对于赵言提的奇葩要求可是一字没忘，给他免费送粮赵言不要结果就要给他送货上门，纪翰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什么人都见过，赵言这种不走寻常路的他倒是第一次见。 听到少爷说出“救命恩人”的话时，吴端心里很惊讶。赵言居然救过他家少爷，那为何来店里还那么低调呢，都救过他家少爷了，在粮铺横着走都不会有人敢有意见。 “他去找少爷您谈生意了，可您不在店里他就跟我谈了。”吴端把赵言走之前给的一包柿饼恭敬地呈给纪翰，顺便把赵言说的那些话复述一遍。 纪翰拿起一个柿饼仔细瞧着，惊讶道：“你是说他要跟我做这个生意，我负责收购卖出他负责供货？分成五五开？” 赵言每次的想法都出乎纪翰的意料，没想到这几日未见赵言都想跟他做生意了，做的这生意纪翰还是闻所未闻的。 柿饼他吃了口味道还真是不错，纪翰觉得这事实在是有趣。 赵言给他的惊喜还真是多，不仅会治病救人，没想到这吃食也能被他闯进去，现在都要谈生意了，明明赵言看起来还只是个半大少年。 看纪翰只笑不语，一口接一口不停地吃着柿饼，吃完还惬意地口一口茶，看起来十分享受。 吴端老实在原地等着纪翰做决策，看样子这事是稳了。 果不其然，纪翰直接就拍板了。 “你回去跟赵言说，这事我同意了。至于这定价就定五百文一斤。” 纪翰随口的定价可把吴端吓到了，居然五百文一斤也不知道少爷怎么想的，这价格未免太高了吧。 吴端今天总算是知道赵言在纪翰这里的地位了，还好他对赵言还算有礼，吴端偷偷松了一口气。 “少爷，这价格我们到时候收了能卖出去吗？”吴端问道。 五百文一斤收，这要卖多少钱才能回本，售价肯定要高于五百文，这么贵的东西会有人买吗？ 吴端的困惑纪翰并不愁，他之所以定五百文一斤收购。这一方面吧他确实有私心，赵言要做的生意他肯定要大力支持；另一方面纪翰还真觉得这柿饼可以卖出更高的价格，毕竟物以稀为贵，只要他稍加运营一下，这都不是问题！ “对了你跟赵言说一声，分成不用五五开，四六开，我四他六就行，而且收购价照样五百文一斤收。”纪翰一出口就是爆炸性的话。 吴端都被纪翰这阔气样吓懵了，他知道他家少爷有钱，可是有钱也不是这么造的吧，这是做慈善呢？ 收购都定出五百文一斤的天价了，结果还给分成，居然还是四六分，四的居然还是他家少爷！ 吴端觉得有钱人的脑回路他真是看不懂一点。 不过，他家少爷都这么说了，那他就照做呗！ 第129章 六十五两 次日，赵言早早就用牛车拉着家里所有的柿饼来到粮铺门口。 因为太早了粮铺还没开门，这个时间点只能听到远处叫卖包子的吆喝声和其他小摊贩的叫卖声，远远传过来听的不真切。 赵言和赵高早上急着出门没吃早饭，现在父子俩都是饥肠辘辘，听着包子的吆喝声赵言已经想象到刚刚出笼软乎乎的包子会有多么鲜美可口。 “咕咕咕” 赵言肚子仿佛闻着味了，慢慢开始觉醒，咕叽咕叽叫个不停，声音大的都能让人听得一清二楚。 面对这不争气的肚子，赵言只能尴尬的笑笑，“爹，要不你去买几个包子吧，我在这等着粮铺开门就行。”这生意一开始就是他跟掌柜谈的，赵言觉得有始有终比较好，况且他爹比较腼腆平时交流还行，但要是说谈生意那还有较大的进步空间，赵言觉得亲自上阵好点。 “行，我这就去。”赵高爽快答应了。 他肚子早就饿了，不过是叫声没那么大而已，反正他在这里等着也没事干，还不如去买包子。 赵高脚程很快没多久就带着四个包子风风火火地回来了，“我买了两个肉包和两个素包，我们每人一个肉的和一个素的就行。”赵高说完就把包子分给赵言，父子俩拿着包子低头直接开干，这肚子叫半天了肯定要先喂饱肚子先。 不然赵言还真怕万一等会跟掌柜谈生意的时候肚子叫个不停，那他还真能尴尬地抠出三室一厅。 包子皮薄馅多，一口咬下去唇齿留香，赵言吃的嘎嘎香。还得是这这无化学添加原生态的包子好吃，“爹，这家包子好吃。等会我们买些回家给娘和小妹也吃一下。”赵言嘴里的包子还没咽下去就嘟囔道，这么好吃的包子肯定要给他娘和小妹尝尝才行。 他跟他爹现在是经常来镇上，好吃的东西也吃了不少了，可是家里的其他人还没吃到呢。 “行，等回去时再买，现在买到时候带回家都冷了。”赵高对于这事百分百同意，还得是他家三郎心细，有好吃的还能想着家里其他人，赵高这心里甚是欣慰，自己儿子懂事赵高觉得比他自己挣了银子还高兴。 粮铺的门口的木板被伙计从铺子里面拆开，等了半天这粮铺总算是开门了。赵言站起来捶着自己蹲麻的双腿，这门再不开他都要直接席地而坐了，要不是洁癖实在严重，过不了心里那关，赵言才不想蹲在那里。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到了。”上次接待赵言的伙计眼尖 一眼就认出了赵言父子俩。“快进来吧，掌柜的在里面等你们呢。”吴端特地吩咐了伙计看见赵言父子俩直接请进铺子里，伙计没想到这开门的功夫就被他遇到赵言父子俩了。 赵言拉着赵高直接进了粮铺，现在刚刚开门铺子里只有几个在整理货物的伙计以及早就等他们的吴端。 “掌柜的我们来了，您昨天睡的好吗？”赵言远远地就开始寒暄。 看到赵言父子吴端还挺惊讶，他没记错的话现在铺子才刚刚开门吧，怎么父子俩这么快就到了。 吴端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赵言两人，没错啊他确实没眼花，父子俩确实站在他面前没错。 “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早？按理说现在天刚亮啊，你们不会连夜在镇上等着吧？”吴端好奇道，这要是从家里过来那得多早出发，因而吴端觉得两人应该是一直留在镇上了。 “掌柜的你说笑了，我看你才是没睡好，你现在的黑眼圈都要掉到地上了。”赵言调侃道，毕竟吴端眼上的黑眼圈真的非常明显。 吴端没想到只是一个晚上睡不着他的黑眼圈居然就这么明显，因着昨天纪翰跟他说的那些要求对于吴端来说太过离奇，这成功让睡眠质量一向很好的吴端失眠了。 “怎么样？我昨天跟你说的生意掌柜的你有跟纪大哥说了吗？他怎么说？”赵言迫不及待就想知道结果，这可是他们两家的大事。 想着面前的人可是自家少爷的救命恩人，吴端便没有摆架子，直接道：“少爷同意了，说是五百文一斤收购你们的货。至于分成的话另算，挣到的钱四六分我们占四成，你们占六成。” 赵言：“……” 他不是在做梦吧，居然又这么大方的给他送钱？！ 这要求听起来怎么那么像诈骗啊，好处居然都给他们了，五百文一斤收购还另给分成，分成居然还是他们占六！ 纪翰他居然还是这么大方！ “这这这，纪大哥真的是这么说的？”赵言追问道，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这事怎么那么像天上掉馅饼，这馅饼太大赵言怕把自己砸死。 吴端肯定点头，“千真万确，少爷真的是这么说的。” 听到确切的回答，赵言心里立马开始暗爽。这有钱人出手就是大方，五百文一斤的价格随随便便就开了，这合作人他还真是找对了。 “你们货都带来了吗？”吴端询问着，他想今天先把第一批货确定下来，看少爷很重视这件事，吴端也开始上心了。 赵言指着门口的牛车，“货都在牛车上，掌柜你要先检查一下吗？”赵言对自己的柿饼有信心，一点都不怕吴端检查。 吴端对于赵言已经完全信任了，毕竟少爷的救命恩人肯定是靠谱的。不靠谱也没事，反正他家少爷自己相信就行。 少爷相信吴端就愿意跟着信！ “不用，直接称重就行，正好我们粮铺最不缺大的秤。”吴端摇手直接拒绝了。 在店里伙计的协助下，牛车上的柿饼总算称完了，总共是一百三十斤。吴端爽快的直接被赵言结算了银子，总共是六十五两银子。 赵言想着自己前面两次最多才挣几百文钱，连一两都没有。结果现在呢，直接飙升到六十五两了。 好家伙！ 这事赵言不得不承认选择比努力重要，只要走对赛道，实现弯道超车不再是梦。 “下次有货了还是直接拉到这里就行，到时候我嘱咐铺子里的伙计，就算我不在你们也能把货都卖了。”吴端对着赵言补充道。 既然是做生意，吴端不希望这只是一笔生意，继续发展下去才能赚更多的钱，想要发展下去这后面的货可不能断。 赵言能怎么说，他只能连连答应。 这事都算是财神爷送银子了。 第130章 囤粮 银子到手后赵言马不停蹄直奔上河村，结果驾着牛车走才到上河村村口，他远远就看到一群大爷大娘坐在村口唠嗑，赵言心里立马拉响一级警报。 这群情报局的人可是能分分钟让人身败名裂的，赵言觉得还是谨慎些好。 毕竟路过的狗都要被嘴两句，更何况他们还驾着牛车呢。 “这不是老陈家的穷姑爷吗，看那穷酸样，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老陈家也穷他姑爷家也穷，不愧是一家人啊。今天还搞了个牛装威风呢，谁不知道你家穷似的。”吊着三角眼的大娘歪着嘴讽刺道，平日里就数她最爱嘴别人。 那烦人的大娘嗓子还大，一群人都听到了她嘲讽的话，包括赵言和赵高在内都听的一清二楚。 赵言：“多冒昧啊……” “哎哟，真是哪哪都有烦人的声音在，听着实在是聒噪，就像那烦人的乌鸦。有些人啊就是自己心脏眼脏，所以看什么都脏。”赵言直接开始飙戏，不就是骂人吗他会得很。 “骂谁呢你，信不信老娘骂死你。”大娘对着赵言就是一顿破口大骂。 赵言直接正面刚，木着脸道：“谁说话难听我骂谁啊，我也没说你啊你那么急干嘛，自己急着对号入座你还怪上我了。穷不穷跟你有关系吗？天天就张嘴闭嘴就在那里阴阳怪气，我们穷关你屁事，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嘴上留点德吧。”赵言横那大娘一眼，“爹，走吧，跟这种人讲话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牛车又缓缓开始向前走着，赵言就瞪着那大娘，两人眼神之间开始激烈交锋，等到渐行渐远看不清了赵言才闭眼缓解眼里酸涩的感觉。 为了气势不输，赵言一直瞪着眼睛都不敢眨，现在总算是舒服多了。 赵言走了只剩那大娘在原地破防，嘴上一直骂骂咧咧，其他人没一个理会她。都是一个村的，平时什么样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大家都不想沾上事，对上这种不讲理的人只能吃闷亏，今天看这大娘吃瘪大家伙心里别提多爽了。 大娘骂了一阵没人搭理她，独角戏她也唱不下去，只能愤愤回家了。 路上的小插曲赵言转眼就忘记了，他现在想的全是分银子囤粮的事。 林氏前段时间日夜不停的干，直接弄出了八十五斤的柿饼，战绩斐然。 牛车拉着两人很快就到了陈家门口，赵言直接喊门，“有人在家吗？来开个门。” “来了。”陈华的大嗓门从堂屋里传出来，他知道今天赵言去谈柿饼的生意，他们一家今天都没心情干活，都在屋里等消息呢。 陈华打开院门让赵高把牛拉进来，“总算把你们等来了，咋样啊？生意谈成了没？”林氏从屋里跑出来火急火燎问道。 “成了成了，屋里头说，外头人多眼杂。”赵言使了个眼色，林氏秒懂拉着赵言就往屋里走。 赵言把今天谈生意的过程讲了一遍后才把银子拿出来放到桌子上，“事情你们都知道了，银子的话这次舅舅你们可以分到四十三两银子，剩余的银子就是我们家的，至于到时候分成要等掌柜那边的消息再做打算，到时候能分多少银子我也估摸不准，不过这五百文一斤柿饼的收购价是跑不了的，板上钉钉的事。”赵言笑着道。 这笔巨款给陈家每个人都带来不小的震撼，他们家咋突然就有钱了，还是四十三两银子！穷了这么多年的陈家对于自己突然暴富一时还有点无法接受。 “为啥都收购了还给我们分成啊，这生意是可以这样做的吗？”陈华疑惑道，他算没做过生意，但也知道货被收购后，应该就不会再分成了才对啊。 赵言无奈地摊手，“掌柜是这么说的，而且他们东家我认识，挺靠谱一人，舅舅你放心不会坑我们的。” 陈华虽然满心疑惑，但是这银子都摆到他面前了，他就没有不收的道理。正是缺银子的时候呢，这笔银子来的刚刚好。 “现在银子也有了，这几天就赶紧囤粮吧，粮食多点放在家里总归不是坏事，我们要给自己留个后路先。”赵言提议道，他知道现在时间很紧张了，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他们必须要开始囤粮了。 陈华想法和赵言一样，他想今天就去买粮食。 “舅舅，那家粮铺的人认识我和我爹，到时候还要麻烦你去帮我们买些，不然我们不好解释这事。”赵言的请求陈华一口应下，就是买粮而已对他来说小事一桩。 村长家的牛赵言借了五天，这五天的时间里赵言打算直接把粮食囤好。 两家开始了如火如荼的囤粮，白天买好粮食后赵言他们没有急着拉回家，而是留在镇上等到天黑后才回，赵言还特地奢侈买了个油灯照明。 晚上，万籁俱寂，村里人都睡了后赵言他们才偷偷摸摸运粮回家，生怕被发现。这村里人多眼杂还嘴碎，还是小心点好。 几天的时间，镇上的各大粮铺都被赵言他们买了个遍，为了不引起注意，他们每次买的份量都不多，还会换人进去买，每个人都买些加起来数量也是挺可观的。 两家人合力把家里的地窖都填的满满当当，保证家里的粮食能吃上两年多的时间后，赵言他们才收手。 天天拉那么重的粮食牛也累坏了，赵高每天大早上就去割嫩草回来精细地喂养，好吃好喝地养着牛反而更精神了，就是赵言他们四个人反而瘦了一圈。 反正粮食已经囤好，赵言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下了，起码他们肚子不用遭罪了。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很多人开始意识到今年天气的不对劲。就在人心惶惶的时候，秋收也快到了。 第131章 抢收 现在每家每户都在观望着，老天不开眼这地里的水稻都要晒干了，可又没到秋收的时候，水稻还没完全度过灌浆结实期，现在收割水稻产量会大幅度下降，没有人敢先开收割这个头。 本来地里的粮食也就是将将够吃而已，除去赋税要缴纳的粮食，一家人的口粮都靠这地里的收成，这要是粮食减产了一家人不仅得喝西北风，要是交不上赋税那可是要挨官府的板子的。 在其他村民还在观望的时候，陈家已经开始热火朝天收割水稻了。 烈日高悬，再这么晒下去真的要颗粒无收了，陈华决定宁愿大幅度减产也不愿意一年的心血付之东流。要说他之前还对大旱这事还有点怀疑，现在是丁点没有了，这水田都被晒的干裂了，不管浇多少水都没用，陈华看着水稻越来越干，他就知道这大旱真的要来了，他们注定逃不过。 幸好赵言提前说了这个消息，家里囤粮了后陈华心里才没那么慌了。不管情况再怎么糟糕起码他们一家人还有一口饭吃，只要还有一口饭吃他们就饿不死，那样还能活下去。 只要能活，就还有出路。 陈家除了王氏身体不好留在家里帮忙煮饭外，其他所有人全部下田抢收，就连陈大树都拿着镰刀干个不停，谁阻止都阻止不了。 年纪大归年纪大，只要还干的动陈大树就不愿意闲着。 赵言他们一家也过来帮忙了，主力军都是男人，赵高陈华以及陈山都是天天跟田地打交道的，对于收割这些事他们烂熟于心，一个个镰刀挥的飞快。 陈大树因为年纪大了干活没年轻时候那么利索，但赵言还是比不过。两辈子下来赵言都没有下过地，更不要说收割水稻了，菜刀他拿的挺稳，这镰刀赵言还真是没有底气。 谁能想到会是这种地狱开局啊，一上来连个新手保护期都没有，直接上难度。 赵言表示他无能为力，不是他不想努力而是这活还真不是一天两天能会的，他割水稻的速度都比不上陈氏的一半，属于严重拖进度的那类人。 赵言有自知之明，他割了一会水稻发现自己真不是这个料以后，直接果断放弃这个赛道。 反正地里的活多的是，这个不行就干点别的。 技术没有，他还是有点力气的。 一会捆水稻，一会搬运水稻，赵言忙的满头大汗，脸上因为不适应已经红了一大片，这些小事赵言没有时间去顾及，他搬运的速度都跟不上收割的速度，他只能咬着牙在心里默默给自己加油打气。 赵言觉得每次搬运水稻都在刷新他的忍耐值，从一开始的不适到现在的麻木，赵言感觉人生也就是那样了，这脏活累活他都干了，现在的他已经无所畏惧了。 搬累了赵言就学着赵云的样子，手里挎着个篮子在后面捡稻穗。 别看这稻穗看起来不起眼，这捡起来聚到一块，数量还是挺多的。 粮食都很宝贵，每一粒粮食都来之不易，因此稻穗也要好好捡认真捡才行。 “哎呦，这不是那个喝西北风的陈家吗？怎么这么快就收割了，不怕这点粮食到时候饿死啊。”黄氏开口讽刺道，本来想着地里干来给地里浇水的，没想到碰上陈家那一家穷鬼竟然在收割稻子了。 黄氏觉得陈家真是穷傻了，现在都没到秋收的时候，稻子都没长好就敢收割，也真不怕饿死。 黄氏平日里跟林氏不对付，两人碰上总是要撕一番，村里人都知道她们早就已经撕破脸了。陈家又因为王氏的病家里穷的揭不开锅，这可让黄氏找到林氏的痛点了，时不时遇到林氏就要刺一下，林氏也不是软柿子，她家里穷是没错，可这人穷志不穷这黄氏偏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天天那几句话揉碎了在那里讲，林氏听的一肚子火也就不忍了。 两人的恩怨也就这么结下了，因着陈山的的婚事又被黄氏取笑一番，林氏对于黄氏越发看不上。 赵言一看又是上次村口那个嘴上无德的大娘，他顿时就无语了。 “怎么哪都能见到她，阴魂不散了是吧。”赵言暗自吐槽道。 林氏对于自个敌人的声音那可是极为熟悉，黄氏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林氏就知道是谁了。本来今天忙着收割林氏就已经够累了，偏的黄氏这个缺德的每次都要赶着上来讽刺几句，嘴臭就算了讲话还那么难听，听的林氏一肚子气。 停下手中收割的动作，因为弯腰太久腰间很是酸痛，林氏只能缓缓直起腰。 “老东西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我家收不收稻子关你屁事，老娘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识相的就给我滚远点，不然我撕了你的嘴。”林氏对着黄氏直接一顿破口大骂，新仇旧恨加起来林氏看到黄氏都嫌烦，结果这人居然还那么没有眼力见，非要凑上来讨骂。 林氏嗓门不输大喇叭的音效，给赵言听的一愣一愣的。林氏在他心里是个热情好客的人，没想到这吵架也这么在行，一点都不带怕事的，赵言非常欣赏。 对于这种烂人就该直接骂回去，跟这种人讲文明讲礼貌那纯粹是浪费表情。 不值当！ “林氏你这贱人，你敢骂我。”黄氏眼睛瞪的老大，显得更面目狰狞了。 林氏拾起一块小石头就往黄氏身上丢去，“我不仅敢骂你，我还敢打你呢。识相就给我滚远点，老娘没空搭理你。”林氏恶狠狠威胁道。 现在水稻都没收割完呢，就有拦路虎在那里烦人，林氏真是受不了一点。 “好狗不挡道，这里没人待见你，别再那里做那些奇奇怪怪的表情了，你又吓唬不到我们，要滚就滚别在这里碍眼。”赵言因为上次的事对黄氏的第一印象本来就不好，结果呢现在黄氏又来找事，赵言已经在心里问候黄氏祖宗了。 陈家的人加上赵言一家人数看起来还算多，黄氏今天是一个人来的，她知道自己要是直接对上肯定占不了林氏什么好处，她只能悻悻 逃走。 “我就看你们把自个作死吧，这点粮食肯定要饿死你们这群人，居然现在就收割真是见了鬼了，第一次见那么蠢的。”黄氏人虽跑远，骂的话还是赵言能够听清的。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刚刚就应该多骂她两句解解气才对。”赵言遗憾道。 没了黄氏的打搅，林氏又重新投入了收割的工作之中。 通过一家人的齐心协力，陈家的所有水稻直接提前一天收割完成。 第132章 提醒 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广袤无垠的大地，虽然天气很热，但不得不说很适合晒稻谷。 陈家今年刚刚收回来的稻谷全部铺着晾晒，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事关稻谷能否保持干燥，这是为了防止发生霉变。 家里没什么要紧事，因此赵言一家四口这几天都是白天过来陈家干活，晚上再回家睡觉。 之前收割水稻的时候，陈华特地买了肉回来添点油水，干的都是力气活这没点油水那可不行。 现在活干的差不多了，赵言决定就不来陈家这么频繁了，他接下来打算进山采些野菜蘑菇什么的，这些东西看似不起眼，晒干储存能吃好久呢。 家里的大米是够他们家吃好久，可这菜还缺着呢。 陈华知道赵言一家准备回去后，他特地又去割了一吊肉买了一斤多的豆腐回来加菜。前几天急着收割，这饭菜吃的还是挺随便的，都是管饱就行菜色没有特别用心，因此陈华心里过意不去，非要赶在赵言他们归家之前再吃一顿丰盛的饭菜才让走。 林氏的做菜的手艺照样还是稳定发挥，赵言觉得这个水平跟他娘是不分伯仲的，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好吃到让赵言光顾着吃了，席间话都没说几句。 饱餐一顿后就四人就踏上了回家的路，顺路赵言还去了一趟张家。 赵言来的时候，碰巧张家所有人都在家。 “三郎来了，你来的倒是巧了啊，我们刚刚从地里头回来呢，这前脚刚到你后脚就来了。”曹氏坐在屋檐下歇脚，正好就看到赵言走进来。“快来坐吧，别站着。”曹氏笑眯眯招呼着赵言。 找个了合适的位置赵言就坐下了，“现在地里怎么样了？还是很干吗？”赵言关心道。 “唉，地里干巴的很那都不叫水田了，应该叫旱地才对，这么多年第一次见这水田那么干的，你说这样子让水稻怎么活啊，说是水稻地里都没点水。”曹氏唉声叹气道，想着地里头的情况可把她愁死了，水也浇了就是不行，再这样下去今年算是白干了。 对于曹氏的愁赵言能理解，现在生产力那么低下的情况里，一家都靠地里的收成过日子，结果现在地里出问题了，等于把后路都堵死了，这让人想不着急都难。 “曹婶，你们有没有考虑提前收割这事啊，现在这天气你们也都看到了，再这么晒下去稻谷哪里顶得住啊。”赵言直言道，张家对他们还挺好的，赵言也不愿意眼睁睁他们的心血付之东流。 但是说归说，至于要不要做的事赵言也不想勉强他们，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外人而已，给些善意的提醒赵言觉得就差不多了。 “提前收割吗？”一旁沉默的张石突然出声，“这事我想过，可是村里一个人都没这么做，我这心里也虚啊不敢开这个头。”张石纠结道，他跟田地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就属今年天气最是奇怪，面对这种情况张石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现在又没到秋收的时候。 看张石这么纠结，赵言索性就把陈家提前收割的事说了。 “我舅家这几天收割完了，虽说这样粮食会减产，可是能收到家里的都是算数的，现在这地里的都不知道还有什么变数。张叔曹婶你们好好想想吧，这事还得你们想明白了再做决定比较好。” 站在张家的角度赵言能理解他们的顾虑，这事现在还急不来。稍微给了张家一个提醒后赵言就离开了，能说的能做的他都干了，接下来就看他们自己怎么想了。 绕着绕着赵言又绕去了村长家，村长正蹲在门口抽旱烟，脸上也是愁容满面。 第一次见村长这表情，赵言有点好奇有啥事能让村长这么忧愁的。 “村长，想啥呢您，看起来脸色那么不好。” 村长抬头看了一眼来人，才知道是赵言。“还能想啥啊，咱们庄稼人除了想地里那点事以外也没别的好想了。”村长叹气道。 听到又是这些事，赵言立马就懂了。 每年秋收几乎都是村长定好日子，村里人一起开工的，要选个好日子可不容易，关于秋收的事那可是大事，一旦出了什么问题村长难辞其咎，背黑锅的永远都是村长。 怪不得村长现在一副天都要塌了的表情。 “三郎，你说咋办才好？”村长实在找不到有人可以说这事，只能病急乱投医跟赵言唠唠，这段时间跟赵言接触多了，他能感觉出来赵言虽然年纪小但是办事还是挺靠谱的。 “考虑提前收割吧，村长。你到时候先把丑话说前头，他们信你就提前收割，不信也行他们自己安排。现在这天气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不对劲，跟天气较劲没意思，我们也改变不了天气，趁着现在损失还没那么大能救回来一点是一点了。”赵言语重心长劝解道，村长身上背负的责任太大，每个决定都要三思而后行，很多时候考虑着就错过了解决问题最佳的时机。 村长听着赵言的话若有所思，猛吸一口旱烟后才道：“我考虑考虑先，这事不能马虎。” 赵言淡笑点头，他建议提完了也该回家了。 一开始他就是想着村长和张家帮过他们家，雪中送炭的人可不能忘，因此他才特意来点提醒一番，现在任务完成了赵言也松快了。 第133章 粮价飞涨 柿饼陈氏她们早就可以单独上手不用赵言指导，现在制作柿饼的活计主要落在了赵高和陈氏身上。 赵高负责采摘柿子这类比较需要力气的活，陈氏负责削皮和晾晒等一系列轻便的活计，夫妻俩分工有序进行的非常顺利。 赵云还小基本活都不会让她来干，除了偶尔帮陈氏打杂外，她基本天天都去给鸡挖虫吃，鸡买回来也一个多月了，在赵云的精心喂养下茁壮成长起来，这么热的天都不焉，个个都非常有精气神。 家里人人都有事干，赵言同样也不闲着。 他天天都上山摘蘑菇，松蘑、肉蘑、榛蘑各式各样的蘑菇尽数收入囊中，偶尔看到不常见的草药他也采摘，不过草药数量不多，大头主要是还是那些蘑菇。 到了山上以后很多东西能不能找到都要靠运气，大山的资源相当富饶，但这些资源能不能为己所用，这个难说。 今天赵言运气还不错，蘑菇他已经摘了一堆，背后的背篓装的满满当当。现在赵言力气已经被磨练出来了，为了能背更多的东西下山，他是前后各背了一个背篓，幸好蘑菇重量比较轻，两个背篓赵言背起来也不吃力。 发现树底下长着成片的榛蘑后，赵言哼着小曲就走过去采摘，采蘑菇不得不说能给人很大的成就感，蘑菇虽小但是以数量取胜，看着成片的蘑菇赵言就觉得自己赚大发了。 采完这成片的榛蘑后赵言正想继续往前走，突然他就听到了鸡叫声。 “咯咯咯” 通过声音赵言判断这只鸡离他应当不远，大概五十米左右的距离。 这种持续的叫声赵言判断应该是母鸡下蛋了，这让赵言想起了上次他捡到的野鸡蛋，他上次腌制的咸鸡蛋还没吃呢，算日子也可以开吃了。 要是今天还能顺利捡到野鸡蛋，那就更好了。 赵言顺着声音找过去，还真被他找到了。一只母鸡正在不远处不断地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咯咯咯叫个不停。 尽管看到这个母鸡赵言很心动，但他同样明白以他的三脚猫功夫是抓不住这只鸡的。他既没有他爹用石头百发百中的技术，也没有捕猎的能力，他只能看着那只鸡渐行渐远。 等鸡走远了，赵言才偷偷摸摸靠近鸡刚刚徘徊的地方，蹲下一看，还真被他找到了下蛋的位置。 鸡窝是用树枝和树叶围起来一个简单的小窝，里面总共有十二个鸡蛋，这些鸡蛋一看就非常原生态，有些蛋壳上面还有鸡屎黏在上头。 赵言并不贪心，即使这些鸡蛋都摆在他面前他也不多拿，一共十二个鸡蛋他就拿了六个剩下的鸡蛋就让母鸡去孵化，他总不能那么贪心给人一锅端了。 总要给鸡留个后代这样山里的鸡才能越来越多，良性的循环才是长久持续发展的核心。 赵言有点小洁癖，因而选鸡蛋的时候，他特地选了里面看起来最干净的六个鸡蛋。 背篓都是蘑菇不会压坏鸡蛋，所以赵言并不担心鸡蛋会不会被压坏的问题，他直接把六个鸡蛋用树叶包好后放到背篓里就不管了。 今天采的蘑菇数量够多了，这日头也越来越烈，赵言索性直接打道回府，今天他娘说要煮绿豆糖水喝呢，赵言早就迫不及待想喝上了。 今天的收获已经达标了，甚至因为那几个鸡蛋还有点超标。 一回到家，赵言直奔灶房。 跟他想的一样，锅里果然有煮好的绿豆糖水，美滋滋喝了一碗过后感觉简直不要太舒服，这大夏天果然跟绿豆糖水更配。 刚刚一碗绿豆糖水下肚赵言就感觉半饱了，有点东西垫肚子，他也不急着吃午饭，再加上现在天气太热都没什么胃口吃饭，赵言索性去收拾蘑菇去了，这饭等饿了再吃也来得及。 收拾蘑菇之前他先小心翼翼把鸡蛋拿出来放好，这可是易碎品得小心对待才行。赵言把蘑菇收拾好后直接放到簸箕里面去晾晒，烈日当头正好适合晒东西。 没多久家里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回来了，怪不得他刚刚没有看到他娘在家，原来是跟他爹都去采摘柿子了。 “三郎，我刚刚路上遇到村长了。”赵高激动道。 看着异常兴奋的赵高，赵言不理解遇到村长而已他爹那么激动干嘛。 从前他爹看到村长，就像老鼠见到猫，恨不得躲到角落里去，怎么今天看到村长如同中了彩票一样。 “所以呢？遇到村长然后呢？”赵言一脸疑惑道。 “我跟你说，刚刚村长和我说镇上的粮食涨价了！而且涨的可猛了，以前新米十文钱一斗，陈米六文钱一斗这你是知道的，你猜现在涨到多少了。”赵高神神秘秘道。 赵言没想到还有无奖竞猜的环节，不过既然他爹都提出来了，那他就给个面子猜一下，毕竟这价格他心里也挺好奇的。 “新米二十文一斗？陈米十二文一斗？”赵言随意猜道。 “不不不，三郎你还是说的太保守了。现在新米五十文钱一斗，陈米三十五文钱一斗，这个价格都涨疯了，直接翻了好几倍呢，幸好我们家提前囤好粮了，不然还真是买不起这粮食了。”赵高后怕道，一开始听到村长这么说的时候，赵高还以为村长说胡话呢，他长那么大这粮食的价格从来没有那么贵过，结果今年他也算是见证历史了。 听到赵高说的离谱价格后，赵言直接来句“我靠。” 他真的太震惊了，这个价格怎么不直接去抢，这粮食涨的比肉都贵，甚至还贵了好几倍，这谁能吃的起啊，这粮食溢价未免太严重了。 “他们疯了吧，价格是能这么涨的吗？这样搞下去谁还买的起米啊。”赵言非常不理解，粮铺又不是做完这一单就不干了，这些粮铺未免吃相太难看了。 尽管跟纪翰关系还不错，碰巧纪翰家里也是搞粮食生意的，赵言照样开骂。 不管怎么样现在粮食价格就是那样丧心病狂地涨上去了，米贵多了农户们的收入反而减少了，这样受苦的永远都是底层老百姓，有人富的流油，有人穷的揭不开锅，这种情况一直不改变的话迟早要彻底激化矛盾，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没办法啊，这价格不是我们说了算的，今天因为粮食突然升价，听说我们村里好几户人家都把家里的存粮拿去卖了，说是要发笔横财。”赵高无奈道。 赵言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这天气都这么恶劣了，怎么还有人敢把家里的存粮卖掉就为了赚那点小钱，真是一点远见都没有，只看得到眼前的一点利益。 对于这群目光短浅的人赵言也是无语极了。 第134章 跟风 “爹，不管那群人了，他们爱挣钱就挣钱去，他们自己做的选择那他们就接受什么结果吧，反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跟我们无关。”赵言冷漠道。 他不是圣人做不到普渡众生，不可能时时刻刻想着怎么挽救别人，他也有自己的生活，自己努力生活已经很辛苦了，赵言没法顾及到那么多人。 爱咋咋滴吧！ “真是作孽啊。”赵高感慨道，他比赵言更熟村里的人，说不在意那是假的，可确实赵高自己心里也清楚，他没有能力去帮他们。 他能说什么呢，他什么都说不了，大旱的事要是说了估计也没一个人会信他，估计还要反过头来骂他说话难听呢。 “没办法，随他们去吧，人各有命，我们努力过好我们的生活就行了。”赵言温和道。 收拾好了蘑菇，赵言又去屋里把之前腌制的咸鸡蛋拿出来，被腌制过的鸡蛋从外表上看和没腌制的鸡蛋没有什么差别。 “晚饭就吃这个吧，好不好吃还得试过才知道，今晚就见真章。”赵言蹲在坛子面前自言自语地安排着咸鸡蛋的去处。 等到了吃夕食的时间，赵言特地让陈氏帮他把那两个咸鸡蛋给煮熟了。 他拿起一个咸鸡蛋就往饭桌上砸一下，然后顺着这个砸出的缺口就开始麻溜的剥壳，最后的成品非常漂亮，鸡蛋没有一丝损坏，一整个都是白嫩完整的。 赵言用筷子一戳，鸡蛋里面的红油立马顺着口流出来，简直可以用“富得流油”来形容，赵言尝了一小口发现这鸡蛋咸香十足，看来这次咸鸡蛋的腌制是非常成功的。 赵高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赵言从剥壳到试吃的全过程，赵言的表情他们看的一清二楚。 “三哥，味道咋样啊？”赵云急忙问道，她一直看着赵言手里的咸鸡蛋都要流口水了，结果她三哥吃完只知道自己沉醉，话都不多说两句。 这可把赵云急坏了。 赵言直接把鸡蛋一分为二，一半自己吃另外一半给了赵云。 总算拿到期盼已久的鸡蛋赵云笑眯眯就开始干饭。 满怀期待地咬了一口后，“啊，好咸。”赵云苦着脸道，鸡蛋怎么会这么咸呢赵云不理解。 看赵云小脸都皱到一块了，“小妹，不是这么吃的，这咸鸡蛋怎么可能不咸，这可是我腌制了一个多月的，你得配着饭吃才行，别只吃鸡蛋那样跟直接吃盐没什么区别。”赵言哭笑不得道。 赵云吃过亏这次学聪明了，“三哥，你吃给我看我跟着学，这样应该就不会错了吧。”赵云一脸得意，她觉得自己真聪明居然可以想出这么好的办法。 “行行行，你跟着我的动作来就行。”赵言宠溺道，妹妹的要求他能怎么办，当然是无条件满足了。 给赵云演示一遍后，赵言拿起另外一个鸡蛋麻利地剥起来，剥完又给分成两半。 一半给赵高一半给陈氏，好东西就是大家一起吃才好。 跟这边温馨有爱的氛围相反的是，赵大河又跟李氏干起来了。 事情的起因还是今天村里人卖粮的事。 李氏看别人赚钱她也眼红，寻思着家里粮食还有富余，赵高他们四人搬出去后家里口粮还有剩下的，李氏就动了卖粮的念头。 金氏这几天卖了粮特地来李氏面前炫耀了，这可把李氏气的牙痒痒，不就是卖粮吗，她也行甚至家里的粮比金氏家里多的多。 卖了粮也不怕，今年秋收很快就开始了，到时候收回来的粮食大把，根本都吃不完呢。 李氏的想法很天真，赵大河却不这么想。 赵大河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他早就察觉到今年的天气不正常，可究竟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出来。 粮食是农家人的底气，没了粮食哪里还有活路。结果家里的疯婆娘还要把家里的存粮拿去卖钱，赵大河坚决不同意。 李氏脾气上来了也倔，家里又没个劝架的人，小李氏天天跟个隐形人似的不见人影，赵远因为扭到腰天天躺在床上大爷似的等人伺候，李氏的两个心肝孙子天天只知道出去野，因此赵大河跟李氏吵了半天愣是没人劝架。 赵大河吵累了直接甩门走人，他宁愿去地里看干巴巴的水稻都不愿意看到李氏这烦人的样子。 金氏给她受气，结果赵大河又给李氏受气，这可把她气坏了，直接拿着五个铜板去了李志家借牛去了。 村里就两头牛，村长家的李氏不敢上门去借，村长不待见她这点李氏心知肚明，村长不待见她，她就怨恨上村长一家了。 “牛多的是，没什么了不起的，这钱我宁愿给李志家挣也不愿意给你们。”李氏恨恨道，反正李志家租借牛车一天只要五文钱而已。 区区五文钱她给的起！ 现在家里只有赵远在家躺着，自己的儿子李氏舍不得骂，她心里堵着气没地发，只能把心里的气转化为力气。 李氏今天力量大爆发，一个人就把家里的粮食全部扛上了牛车。 活是干完了但也把她累的够呛，缓了许久才缓过神来，李氏有点力气后直接驾着牛车直奔镇上。 赵大河不同意又怎样，这个家还是她来当的，没人帮她拉粮她自己就能拉去卖。 等到时候赚了钱，就让那群人眼红去吧。 第135章 完了 一车的粮食让李氏净赚十一两银子，这可把她乐坏了，原来赚钱这么容易。 “这么好赚的钱死老头子还不让我赚，真是没眼光的东西。”李氏暗暗唾弃道。 想起金氏嘚瑟的模样李氏就来气，“我看那小贱蹄子以后还怎么在我面前嘚瑟，就她家赚的那几两银子都不够瞧的，贱人就是眼界窄，一点小钱就把她迷到了居然敢对我炫耀，看把她能的，结果那几两银子都不够老娘的零头。”李氏心里恨恨唾骂着金氏。 不过，骂归骂说起来她还得感谢金氏呢，要不是金氏在她面前炫耀在镇上卖粮赚了几个钱，不然李氏也不会知道粮价涨价了。 银子在手上沉甸甸的，李氏摸着银子心情倒是好了几分，“不给我卖粮我偏要卖，没点眼力见的死老头子就那么呆板下去吧，这银子挣了就是我的，死老头子休想碰到我的银子。”李氏愤恨道，赵大河不仁就别怪她不义了。 银子到手李氏先去割了一吊肉，她想着给赵远和她的两个宝贝金孙补补，最近吃的太差了让她两个金孙都饿瘦了，脸上的肉都瘦没了，看起来怪可怜的，这可把李氏心疼坏了。 李氏一向闭眼无限宠溺赵远、赵玮和赵宇父子三人，无论三人怎么作那在李氏眼里都不是什么事。 等李氏去李志家还了牛后，她才偷偷拿着肉回家。 现在家里只有赵远在家，赵大河气还没顺还在外头瞎溜达，至于小李氏在不在李氏一点都不在意。 现在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时候，赵大河和小李氏不在正好方便了她的行动，李氏抓紧时间把肉给煮了。 饭菜做好后李氏先去给赵远送饭吃，赵远一看到肉眼睛登时就亮了。 “肉！是肉！”赵远大声喊道，他立马也不装死躺着了，一个鲤鱼打挺就爬起来，腰痛归腰痛现在肉对他来说吸引力更大。 “娘，你快把饭菜放下，我要吃肉。”赵远催促着李氏，他肚子早就饿扁了，刚刚在屋里鬼哭狼嚎半天愣是招不来一个人，再饿下去他感觉都要昏迷了。 看着赵远猴急的样子，李氏母爱大爆发温声安抚着，“好好好，我这就放下给你吃。” 手上一拿到肉赵远就开始狼吞虎咽的吃，“香！这肉真香！”李氏就在旁边一边看着赵远吃东西一边偷摸嘱咐道：“大郎啊，吃肉这事我们娘俩知道就好了，你可千万别告诉你爹，不然这下次可就没肉吃了。”李氏现在心里的火气渐渐消了，她就开始怵赵大河了，要不是中午气昏了头她也不敢直接跟赵大河硬刚，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后怕。 对赵远来说肉才是最重要的，他才不管什么爹啊娘的，他只在乎肉。“娘你放心，我绝对不和爹说。”赵远随口跟李氏保证着，只要他娘愿意给他买肉吃，这事他就能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说。 听到赵远的保证，李氏笑的牙不见眼，“真不愧是娘的好儿子，跟娘果然是一条心的。”李氏笑眯眯感慨着自己儿子真是听话懂事，殊不知在赵远心里她连块肉都不如。 天快黑了赵大河才慢悠悠从外头回来，他本来想着如果李氏跟他服个软他看在夫妻这么多年的情分上倒是可以不计较她中午犯蠢的事。 结果意外的是他回到家后，家里乌漆麻黑的，李氏居然睡下了。赵大河饥肠辘辘地拿着油灯去灶房找吃的，结果他面前只有冷锅冷灶，剩下的啥也没有。 这可把赵大河气笑了，“李氏这糟老婆子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不给点教训真是要反了天了。”赵大河怒骂道，这么多年他回到家就没遇到过没饭吃的情况，这日子倒是越过越回去了。 房门被赵大河一脚踹开，巨大的声音把正在睡梦中的李氏吓醒了。本来今天搬粮食就把她这把老骨头累着了，现在好不容易睡着还被吓醒，李氏登时火气就来了。 “赵大河你疯了不成，大晚上的你发什么疯，这日子还过不过了。”李氏怒火冲天对着赵大河就开始骂骂咧咧，嘴上骂着还不过瘾她随手扯过一个枕头就往赵大河身上丢去。 “砰” 枕头正中目标砸到了赵大河头上，赵大河没来得及反应被砸的眼冒金星。他反应过来后捡起枕头就对着李氏砸回去，“我发疯我发什么疯了，我看你才是疯了，饭不做活不干就躺着睡大觉，这日子放谁身上都过不下去。”赵大河被气昏了头，直接几步冲上去就给了李氏几个耳刮子，李氏疼的龇牙咧嘴。 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李氏破防了。 她在床上撒泼打滚地又叫又喊，“我真是活不下去了，我还不如死了算了，赵大河你就不是个人。” “活不下去那你就趁早死了，别在这里碍我的眼，还真是给你显着了。”赵大河怒怼回去，李氏这么多年一共只有这个招数，一哭二闹三上吊，赵大河对于这些把戏早就看腻了。 “我告诉你赵大河，我活不下去你也别想活，家里的粮食我都卖了，银子都在我这里，你赵大河没有什么资本跟我横。”李氏恨恨威胁着，赵大河既然敢打她，那就没什么话好说了。 “什么！” 赵大河冲去放粮食的屋子一看，空了，全部空了，一粒米都没有剩下。 完了！ 赵大河知道一切都完了。 今天他去地里看过了，水稻基本都被晒死了，收的粮估计都交不上赋税，本来想着用家里的粮食抵上的，结果呢现在家里的粮食被卖完了。 赵大河感觉天都要塌了，他就不在家半天，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想着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赵大河就恨的牙痒痒。 既然李氏这么作死，那大家伙就都别活了。 失去理智的赵大河回到屋里对着李氏一顿拳脚相加，李氏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叫个不停。 赵远被吵到了直接用被子蒙住头，家里什么事他都懒得管，反正他爹总不可能把他娘打死。 小事，对他来说这一切都是小事。 小李氏早就回来了，她不想跟李氏和赵大河对上，偷摸摸跑去柴房躲着，李氏每叫一声她就哆嗦一下。 “这个家真是待不下去了，不然都不知道哪一天就被打死了，我必须要逃出去才行。”小李氏暗暗想道。 吃饱饭的赵言出门瞎溜达消食，不知不觉他就走到了赵家附近。 他定睛一看，好家伙怎么那么多人围在这里。 “啊……赵大河，你，你不得好死……”李氏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赵言听的不是很清楚。 “啧啧啧，李氏总算是有人治了。”有位大娘幸灾乐祸道。 旁边的人附和着大娘，“就是就是，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活该。” “赵大河再打下去不会出人命吧。”人群中有人担忧道。 “管他呢，赵家的家务事我们外人管不着，我们只是看个热闹罢了。”一位方脸大叔无所谓道。 人群中突然躁动起来，有人喊道：“别说了都别说了，村长来了。” 第136章 破防 村长来了后人群中算总是安静下来，大家伙都默默看着，农家总是喜欢看这些热闹，反正跟他们扯不上什么关系，有热闹看看可以解解闷子。 赵言观望了一圈后，总算让他找到一个熟人，他慢慢穿过人群靠过去。 “栓子哥，你咋在这呢？”赵言好奇问道，张栓沉默寡言的性格，看起来不像爱看热闹的人。 张栓也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赵言，“我刚刚从地里回来，我爹那天听了你的话这几天我们家都在收割水稻，本来昨天就收完了，但是还有些稻谷掉在地里头，之前没空捡。”张栓提起手中的篮子让赵言看的更加清楚，“这不，今天有空我就去捡了一篮子。” “那你知道赵家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刚刚过来，大家伙都七嘴八舌的讲，我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了。”赵言怕被别人听到他八卦赵家，只能偷偷摸摸在张栓耳边小声问道。怎么说他也算是个“前赵家人”，现在八卦到人家家门前让村里人知道了，到时候肯定又要说他，赵言不乐意又被要嘴一下，所以他只能谨言慎行些。 不过，赵言还是很好奇赵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毕竟这事闹的还挺大。 张栓观察了四周后没人注意后，才偷偷小声道：“听说赵大河因为卖粮的事才打的李氏。”张栓对于赵大河一家也不喜欢，他又跟赵言交好，自然同仇敌忾对赵大河他们直呼其名。 “卖粮？”赵言惊讶道，“李氏去卖粮了？” 张栓闻言点头，“听说李氏把家里所有粮食都拿去卖钱了，家里一点粮都没剩，这才把赵大河惹急了。” 赵言没想到李氏居然这么大胆，现在囤粮都来不及呢，结果李氏就是要反其道而行之。 “为了那点小钱至于吗，真的好没眼力见。”赵言默默吐槽着李氏的所作所为。 村长进去赵家一段时间后，赵家总算没有喊打喊杀的声音了，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宁静。 围着的村民一看赵家安静了，他们觉得没有乐子看就慢慢离开了。 赵言知道事情的经过后也和张栓离开了，他今天只是偶然路过而已，放平时赵言来了都嫌晦气，只要碰上李氏她们就少不了一场口水战，赵言打心底里不愿意和李氏吵，吵来吵去他嫌烦。 现在李氏一个炸药包和赵大河一个暴力狂再加上赵远那个无赖，赵言觉得就是狗遇到他们这群人都要绕道走，烦人的人总是像牛皮糖一样黏上来，实在是烦人的很。 对于赵家不仅赵言烦，村长也烦。 本来这几天因为秋收的村长都要着急上火了，天天脑子里都是秋收甚至做梦都是秋收。赵言的话村长也听进去了，他当断立断做出决定。 收！ 提前收割！ 这事势在必行。 想的容易做的难，村里人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闹过，大家伙都不同意。 村长话直接放出去，信他就收，不信拉倒。狠话一放有些观望的人也跟着村长他们提前收割水稻了，至于那些认死理的人村长就不打算管了，反正他话都说出去了，爱听不听。 因着家里田地多，村长这几天也是在地里头忙活，今天刚刚忙完回家连脚都没歇呢就被人叫走了。 理由还是赵大河夫妻俩干架了，要他这个村长来劝架。 村长能怎么办，他只能忍着气来了。 对于赵家的一堆烂事村长早就麻木了，反正有人叫了他就过来看看，至于赵大河和李氏他已经懒得说了。 一进门，村长就直接开门见山指责道：“多大年纪的人了，还闹出这么难看的事。你们不嫌丢人我都替你们害臊。” “你们看看外头有多少人在看热闹，你们不嫌丢人吗？这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没想到你们活力比年轻人还足，有这打架骂仗的时间怎么不多多关心地里的稻谷那些，真是无理取闹。”村长唾弃道，两人年纪也就比他小一点而已，结果做出来的事都让人没眼看。 村长骂完两人倒是又安静了，装的跟个孙子似的，村长看着都嫌眼睛疼。 “闹也闹够了，那就停手。李氏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们的日子是你们在过，我帮不了你们什么。大河你也是，大男人还打媳妇，说出去多丢人啊，没本事的男人才会打自己媳妇，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村长指着两人骂道。 也不等两人做出什么反应和保证，村长说完就立马走人了，反正他话都说完了，其他事情他懒得管了。 干一天活正累着呢，没空搭理这两个发癫的人。 村里只有张家和村长家因为提前收割水稻损失没那么严重，其余人家或多或少都大幅减产了，因为他们收割的晚。 很多人都是看村长家都开始收割了，才屁颠跟在后头开始行动。现在这恶劣的天气，但凡晚一天这地里的收成就不一样了。 所以大家伙都在后悔为啥不听村长的话。 这其中最后悔的莫过于赵大河了，他是直接破防了。 因为跟李氏干仗他扭到了腰，在家里躺了几天后才发现自家田里的水稻都被晒干了。 今年还真是颗粒无收了。 第137章 送货 因为收成欠佳村里陷入了低迷，路上走的人没有笑意只有满脸忧愁。 愁赋税、愁一家老小的口粮、愁未来的出路等等，村民们陷入循环的焦虑和烦躁之中，找不到出路的村民们对于天灾只有手足无措，他们只能暗自祈祷，祈祷老天保佑，祈祷一场雨的来临。 可是，老天爷听不到村民们的呐喊，日子照样一天天过着，烈日从不缺席，大家都从开始挣扎变的麻木。 怎么过都是过，无所谓反正这日子就这样了。 跟大部分人心如死灰不一样，赵言过的还算滋润。 他唯一有些担忧的就是用水的问题，现在河里的水位越来越低，家里没有水井只能靠着河里的水生活，因此赵言对河的情况格外关注。 最近赵言除了去采摘柿子外基本没出门，因为外面实在是太晒了，每次一出去手臂和脸都被晒的通红，幸好他晒不黑顶多有点红，赵言才觉得自己的颜值算是保住了。 毕竟一白遮三丑，一黑毁所有，他还是有点包袱在身上的。 脸长的好看吃香是真的，每次赵言顶着这张脸出去镇上，不管是买啥老板总能对他格外优待些，态度简直好的离谱。 赵言一开始还没意识到，他以为是自己的人格魅力导致的，久而久之通过老板黏在他身上的眼神他才领悟到。 原来他也是靠脸吃上饭了！ 不管怎么样好的皮囊确实在某些时候能有优待，赵言这才注意起了自己的颜值。 不过他也没特意打理自己，毕竟也没这条件，家里一没铜镜二没梳子，要啥没啥的情况下赵言就无所谓了。 反正，他觉得自己硬帅！ 不靠外物包装也是妥妥的帅！ 那就够了，颜值这种东西过多也不好，赵言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刚刚好。 随着家里的柿饼越来越多，赵言就打算去镇上送货顺便打听打听情况，这每天待在村里头几乎与世隔绝，赵言表示他啥都不知道，这让人挺没安全感的。 拎着柿饼赵言又去村长家借了牛，村长家也是大家伙都在家躲着，反正外头没啥事要干，这种热的要死的天气只有在家里才能凉快些。 借了几回牛都熟悉赵言了，这次牛非常听话，赵言走哪它跟到哪。 赵言得意地摸了一把牛头，“总算是把你练出来了，今天这么听话回去给你加餐，好草好水的招待你，到时候拉货就靠你了。”赵言自顾自地对牛说道。 牛眨着看起来无辜又大又圆的眼睛，抬起头对着赵言“哞”一声。 对于牛的回应，赵言朗笑道：“真上道啊，你小子成精了不成，我说一句你都能回答了。” 赵言说一句牛就哞一声，这可把赵言乐坏了，一人一牛就在路上说个不停哞个不停，看起来倒是和谐。 家里的柿饼一筐筐抬上牛车，因为数量太多牛车都放不下，赵言立即拍板能装多少就运多少，剩下的第二次再运。 反正柿饼多放几天不会坏，要是把牛压坏了那才是得不偿失。 这次出门照样还是牵牛高手赵高驾着牛车出发，赵言依旧悠闲地跟车。 牛车慢悠悠在官道上前进着，赵言戴着个大草帽用来遮蔽太阳。尽管他已经全副武装，但在大太阳底下他依旧被照的睁不开眼，只能眯着眼睛观察周围的环境。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遇到一个人，简直可以用“人烟稀少”来形容，路上只有牛车碾压路面发出的沙沙声，四周寂静的可怕。路边的植物比上次看到的枯萎了许多，几乎全部植物都有气无力地趴下，叶子都被晒黄了，本来绿油油的植物都失去了生机，赵言看过去觉得非常压抑。 花花草草都晒死了，那他们的出路又在哪里呢，赵言陷入沉思。 来粮铺的次数多了，赵高已经知道要在哪里停牛车比较方便，等他熟门熟路把牛车停好，两人才进去粮铺里头。 今天粮铺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很多人都在抢购粮食，店里的伙计都要招呼不过来了。 “赵公子，您来了，先进来喝口茶水解解渴吧，我去给您把掌柜的叫过来。”伙计满脸大汗热情招呼着赵言父子俩。 赵言不得不感慨伙计眼睛还真是特别尖，愣是在一堆人中准确无误锁定他们父子俩。 牛！真是牛！ “这业务能力还真是顶尖，又会做生意又会做人情，人情世故简直满分。”赵言默默感叹道。 伙计速度很快，没一会掌柜就从后堂出来了。 一看到赵言掌柜的脸上都笑开了花，他仿佛看到了大财主的降临。 “赵公子，有失远迎啊，快随我来，这铺子里人多眼杂不好说事。”掌柜喜不自胜道，他看到赵言他就高兴，总算是把人给盼来了。 对于掌柜过于友善和热情的态度赵言十分摸不着头脑，他又不是金子做的，掌柜的干嘛看到他就两眼放光。 跟着掌柜的脚步赵言父子俩来到了专门待客的屋子里，里面的茶水已经泡好就等贵客的来临。 赵·不知道自己是贵客·言拘谨地坐下，掌柜今天态度过于热情给赵言都整不会了。 掌柜行云流水般优雅地给赵言两人倒了茶水，“请喝。” 茶水还十分烫，赵言先是吹凉点后才小酌一口。 “好茶！好茶！”赵言大声赞赏道，他虽然不懂品茶，可好不好喝他还是可以喝出来的，对他而言好喝的茶等于好茶。 评判标准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喜欢就好，多喝点。”掌柜又把赵言的茶杯倒满了。 “赵公子今日前来是来送货的吗？”掌柜期盼道，他早就在等赵言送货了，第一批货卖的火爆早就已经卖完了，可惜少爷跟他说过不要催赵言，赵言什么时候送货就什么时候再卖就行，不然他早就要冲到白云村直接催货了。 “正是。”赵言点头道。 掌柜立马乐了，“真是盼啥来啥，赵公子你是不知道，之前的那批货早就卖完了，而且都是高价卖出去的，那样都还不够卖呢。有些认识少爷的人还想来走后门买，少爷直接装病不接待，哪里是我们不想卖啊，是我们都没货了。现在好了，货总算是补上了。”掌柜对着赵言乐呵着。 听到柿饼畅销的好消息赵言还挺高兴，他有种躺着就能赚钱的轻松感。 “果然还是要抱个好大腿，现在才能躺赢。”赵言暗爽了。 这次的柿饼掌柜称重后就爽快了结账。 拿到沉甸甸的银子后赵言自己脑补了个到账声音，“银子到账四十两整。” 心情好到飞起的赵言坐着牛车直奔李屠户的肉铺，一来为了买肉犒劳，二来是想打探些消息。 第138章 新消息 李屠户再次见到赵言心情还有点复杂，之前他还瞧不起人家不会看病，结果呢他就被狠狠打脸了，赵言年纪虽小办事却老成，几服药给他家大郎治的服服帖帖，现在他家大郎好的活蹦乱跳再也不是之前病秧子的模样。 李屠户还真觉得自己的老脸隐隐作痛。 看李屠户若有所思的模样，赵言还有些惊奇，大老粗居然还有心事了！ “李屠户怎么今日心情不佳吗？怎么一副严肃的模样看着怪让人紧张的，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每次见你都是大着嗓门在说话。”赵言打趣道。 “哪有的事，我就是想着有些日子没见你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李屠户嘴硬道，他是绝对不会在赵言面前承认自己被打脸这件事的，“你最近咋样啊，我天天在这里卖肉都要被热死了，这鬼天气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天天那么热真是不让人活了，我每天的衣裳都不用水洗了，汗直接就湿透了。”李屠户狠狠吐槽着这不近人情的天气，他真是受够了。 “这天气确实让人暴躁。”赵言赞同道。 李屠户挑挑拣拣把剩下的好肉挑出来摆放到一旁，“今天要买肉的话，还剩下这些好肉，你看着挑就行。”李屠户指着那些好肉对赵言嘱咐道。 怎么说他现在跟赵言都算是一条船上的人，赵言还救过他儿子，李屠户自然想多给些好处给赵言。 肉都是好肉李屠户确实没唬人，赵言随便指着一块五花肉，“就要这一吊肉吧，吃完再来买就行，现在这天气肉也放不住。” “行。”李屠户拿着肉称过后，对着赵言道：“正好一斤，你给十五文钱就行。” 看着李屠户一本正经地只跟他谈生意，赵言挑眉漫不经心道：“李屠户你就没点话要对我说吗？” “比如，一些消息之类的东西。”赵言明明白白地提醒着李屠户，现在就看李屠户上不上道了。 赵言话里话外的意思李屠户早就秒懂了，一开始他也想说的，后面光顾着吐槽天气就把消息这茬忘记了。 谨慎观察四周没人后，李屠户向赵言招手让赵言靠近点，“听说朝廷给发了赈灾的粮食下来，都被上面被吞了，现在难民们没有粮食吃已经闹起来了，而且这件事闹的还挺大，官府那时候派了官差老爷才压制住的，而且还有几个闹事的难民当场就……”李屠户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赵言秒懂。 这个社会真是可怕，赵言感觉后背有些发凉。 几条人命顿时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真是让人唏嘘。 现在天灾人祸这些事最容易引起暴动，结果官府还靠暴力镇压，真的是一点都不讲武德。 “事情已经闹的这么大了吗？那现在难民怎么安置？”赵言打探道。 李屠户耸肩又撇嘴，“还能怎么安置，官府没有粮食难民们只有挨饿的份，现在还不让难民们进城，我估计现在村里头就危险了，那群人没饭吃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你在村里可要注意一些。”李屠户特意嘱咐道，他这住镇上还有上面派来的官老爷在，难民不敢正面刚，至于村里的村民，难民估计就没有顾忌了。 难民们走投无路都不知道还能发生什么事，再糟糕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想着难民们发疯的样子，赵言不禁打了个寒颤。 李屠户说的话糙理不糙，村里都是自由进出难民们确实可以随意进出都没人管，要是难民只偷吃食还好，赵言怕的是难民失去理智硬抢的话可能会闹出人命。 想着这些预设的情况赵言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现在事情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前有天灾后有难民，赵言表示相当心累。 回家的路上赵言一直都在思考到底要怎么办才好，现在他们家的门也就是起到一个装饰的作用而已，一脚都能随便踹开，上次赵远那么体虚的人都能踹开院门，赵言就知道这个门一点防御力都没有，到时候难民来了，赵言想着家里妇女儿童的安全问题他就烦恼。 “爹，明天家里剩下的柿饼和舅舅家的柿饼你一并拉去给掌柜，我明天就不出来了，我要留在家里才行，难民的事这是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事了，家里只有娘和小妹在那样太不安全了，我得留在家里才行。”赵言心里实在是担忧，他哪里敢让两个手无寸铁的妇女和儿童单独待在家里，这等于羊入虎口，还是他亲自守着比较放心。 赵高当即点头应声，“行，我明天早去早回，接下来没事我们都在家待着，这外头也不安全了。”赵言愁的赵高也在愁，现在没什么办法能解决只能人先在家里守着先。 想着舅舅家里也不容乐观，还有两个老人在，“到时候去舅舅家拿柿饼的时候，爹你跟舅舅说一下难民的事，先让他们有个警惕先，粮食那些也都藏好，看到粮食难民是会发疯的。”赵言忧心忡忡，这事都赶一块了，实在是难搞。 “对了爹，家里的院门太不实用了，你到时候有空做个新的，我们家的外围必须要坚固才行。”赵言想起一件事就说一件事情，细节的东西太多，他反正想到啥就是啥。 需要操心的事太多，简直让人头大。 第139章 闲得发慌 柿饼卖出收了第二次的银子后，赵高买了一堆鸡蛋和盐就赶紧回家了。 现在外面也不太平，还是家里头安全些，赵高驾着牛车跑的飞快，路上的尘土都飞扬起来。 这日子注定不平静。 幸好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人，赵高才稍微放松下来，现在遇到人都不知道是村民还是难民，他觉得还是遇不到的好。 好不容易回到家，赵言帮忙把鸡蛋和盐卸下来后赵高就拉着牛去吃草，今天要把牛物归原主总得先把牛喂饱先，不然没法和村长交代。 这几天家里都是人心惶惶，生怕有天难民就过来抢东西。趁着有时间木门篱笆那些全部都推倒重来，木门做的结结实实，野猪都撞不开的程度赵言才放心，篱笆那里加上了金樱子的枝干，上门满满当当都是刺，虽说效果不大，但还是可以起到一点防御的作用。 把能搞的都搞了，家里的防御能力有了极大升级后赵言才觉得安心些。 买的那些鸡蛋赵言只留出十个用来炒着吃，其余的全部用盐腌制了，现在天热没有腌制的鸡蛋也放不了多久必须尽快吃完才行，一家四口一顿饭就能吃掉十个鸡蛋，不过现在的情况肯定不能这么奢侈，这顿鸡蛋吃完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下顿鸡蛋吃了，家里的鸡还小没到生蛋的时候，这镇上也不知道下次去是什么时候。 现在外面危险重重，赵言总觉得这时候出门等于给人送人头，还是老实在家待着吧。 门也不能出赵言只好在家鼓捣他的药材，现在正好闲下来可以开些药给家里人调理调理身子。 陈氏气血虚赵言就开了含有当归、红枣、黄芪等中药食材进行调理，反正这些中药家里都有，直接开始煎煮就行。 赵云主要还是长期营养不良的问题，最近几个月饮食好了，营养也跟上来了，赵云气色看起来已经有些红润，这可是个好迹象，赵言觉得以后继续食补就行，不用特意喝中药调理。 赵云现在年纪还小，中药虽好但是药三分毒，能不能就不喝先，赵云这种情况吃好点吃多点就行了，营养分分钟就能跟的上。 赵高主要还是湿气重加上过度劳累的问题，以前在赵家赵高就是老黄牛，一刻不敢停歇埋头苦干，这机器久了零件也会出现一些问题，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铁打的人都顶不住李氏她们苛刻的虐待和折磨，赵高现在情况比起从前已经好了很多，身形不再佝偻变得挺拔，说话也敢和其他人对视了，进步非常明显。 现在家里没什么活计要干，赵高天天在家里也都是打杂，挑水给菜浇水这些他顺手就干了，大部分时候都是坐在屋里纳凉。 人一旦休息好了，气色就有了明显的变化，赵高现在不再是一副过劳憔悴的模样，现在整个人看起来都非常有精气神。 至于湿气重的问题也不难解决，红豆薏米水和红豆薏米粥轮番上场就行。 日子闲着也是过忙着也是过，天天在家待着赵言觉得自己都要发霉了，无所事事的他除了喂鸡居然找不到一点活干。 一家四口都闲在家里，赵高和陈氏格外闲不住，天天不是干这就是干那，家里的活基本都被他们抢完，赵言只能在家里四处走动，看看有没有什么活可以捡漏干干。 再不干活他觉得自己的四肢都要退化了，就连这喂鸡的活都是抢赵云的，因为这事赵云可不高兴了，赵言愣是花了五个柿饼才把赵云哄好。 闲来无事赵言把原主的书都翻出来，打算看看书打发时间顺便还可以陶冶情操，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可没想到，一打开书他就傻眼了。 虽说心里已经有准备要看繁体字了，但是眼前一堆繁体字的时候赵言还是觉得两眼一黑。 有一说一，因为繁体字的存在赵言觉得阅读非常吃力，书里讲的什么意思赵言不知道，他光顾着看字理解字去了，毕竟看懂繁体字对于他这种习惯简体字的人来说还是挺费劲的。 “算了，不看了，看本书这么耗费心力，我还不如睡觉呢。”赵言烦躁吐槽着，这书内容实在是无聊，通篇都是圣人说，大道理讲了一堆赵言表示这非常催眠。 书本一盖他就开始呼呼大睡，因着书本的催眠加成，没一会赵言就睡着了。 “三郎快醒醒，别睡了出事了。”赵高一边叫一边摇着赵言，就希望能快点把赵言搞醒。 刚刚睡着就被叫醒赵言心情实在是不美丽，扰人清梦这事，要不是看对方是他爹，赵言都想开始骂人了。 “我是孝子，我是孝子，我是孝子。”赵言在心里默念着，他要把心里的火气压下去才行，不然一张口就是骂人 午觉没睡好，赵言整个人都浑浑噩噩提不起精神。 “咋了爹，出啥事了非要把我叫起来。”赵言憋着气咬着后槽牙问道。 看赵高脸色不算好，赵言一下子就紧张起来，“难道是难民来我们家了？！” “不是，没你想的那么糟糕。”赵高耐心安抚道，“你听外头的声音。” 赵言竖起耳朵听，隐隐约约能听到唢呐的声音。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声音，有些摸不着头脑。 “谁在吹唢呐啊，大中午的搞什么不好搞这个。”赵言吐槽着这种扰民的行为。 “是村长吹的。” “啊！” 赵言懵了，村长不是这么无聊的人啊。 “吹唢呐意味着村里有人枉死了，这是要召集大家去集合，我总觉得这事不简单。”赵高皱眉担忧道。 以前每次唢呐一登场，不仅是死人的事，这人死的还都有些诡异。 赵言急忙下床，一边穿鞋一边安抚赵高，“爹没事，咱过去看看就知道了，这事我们不急着下定论先。” 父子俩怕留陈氏两人在家不安全，索性一大家子人一起出门了，特殊时期还是要多谨慎些才好。 锁好院门每人都带上竹竿就准备去村长家，竹竿是用来防身的，赵言可不乐意当手无寸铁的人，真要是出事了他打算抄起竹竿就是干。 打铁还需自身硬，只要他够彪悍难民就欺负不了他。 第140章 杀人 赵言一家到村长家门前的时候已经很多人都到了，密密麻麻全是人，不管是白发苍苍的老人还是牙牙学语的小孩都在，人一多声音就更杂了，如同在菜市场一般吵闹。 “到底啥事啊，我们来半天了都没见村长出来说话，都要把我家大郎晒坏了。”一位大娘抱着孙子抱怨着，因为抱孩子吃力再加上炎热的天气，大娘早已经汗如雨下，不过她也没空给自己擦汗，她孙子正是七八岁惹人嫌的年纪，大娘一没看住就要乱跑，没办法大娘只能咬牙抱着她的大金孙。 旁边的抽着旱烟的大爷搭话道：“可不是吗，这唢呐一响我这心都慌了，都不知道出啥事了，只能在这干等着。”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发什么了。” 此话一出，大家伙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说这话的人身上。 赵言同样被吸引了注意力，结果他发现说这话的人居然是金氏。 想着以前金氏那尖酸刻薄的样子，赵言就不太想听金氏说话，实在是烦人的很。 “你知道你就快说啊，藏着掖着干嘛呢。”有人急了。 “就是，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在这里唬我们。” 金氏瞪着那两个说她的人，白了一眼道：“我说我知道我就是知道，我听说村里有人死了，这消息保真，我可没唬你们。” “切，这话要你说，这事我们大家伙谁不知道啊，唢呐吹就是意味着有人死了，我们不过是不知道谁死了为什么死了而已，用得着你在这里跟我们卖弄，显得你能似的。”一位大爷嘲讽道。 人群中因为大爷的话发出阵阵爆笑，这嘲笑对象自然是不懂装懂的金氏，金氏气的脸都红了。 她平时不理会啥事，天天不是跟这人骂战就是跟那人干仗，哪里知道吹唢呐意味着有人死了，本来想装一波的结果翻车了还被那么多人嘲笑，金氏咬着牙跑开了。 这什么劳子的会不开也罢，看到这群人金氏就嫌烦。 看着狼狈跑走的金氏赵言只是笑笑不说话，金氏怕不是什么喜剧人罢，老是丢人还趾高气昂的样子。 “村长出来了。”有人大声喊道。 大家伙这时候也没空管金氏怎么样了，都齐刷刷抬着头看向村长，想听听到底发什么事了。 村长一脸严肃，赵言第一次见村长这么沉重且严肃的表情。 “看来这事不简单啊。”赵言心想道。 “村长，把大伙叫过来啥事啊，你快跟大伙说说。”人群中有人大喊道，那人还正巧站在赵言旁边，那嗓门大的赵言感觉自己耳朵都要被吵聋了，他只能默默离这人远点，他的耳朵他还想要呢。 只可惜现场人太多，赵言退都没法退多远，四面八方都被人围的严严实实。 “安静，大家都安静些。”村长正声道。 村长声音一出大家伙都不敢讲话了，这时候要是还敢胡乱讲话可是要被村长当众骂的。 人要脸树要皮，大家伙都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只能把到嘴边的话都憋回去了。 “今天叫大家来呢，是因为村里发生了一件非常不幸的事情。村头的强子被人打死在家里……” 村长话音刚落村民们就开始暴动，“强子怎么死了，这事太离奇了吧。” “前天我还看到强子啥溜达呢，咋突然人就没了！” “强子这个地痞流氓都能被人打死？以前不是只有他打别人的份吗？怎么反而他被人打死了？” “天道有轮回啊，作孽啊。”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大家只有觉得离谱觉得奇怪，没有人对死去的强子感到可惜。 强子原名李蛋，他嫌弃李蛋这个名字不好听不霸气，愣是要求大家叫他强子，不叫他就胡乱打人，久而久之大家伙都习惯叫他强子，反而忘记了他的原名叫李蛋。 强子天天不务正业，不是招猫逗狗就是喝花酒，一大把年纪了也娶不到媳妇，他爹娘早就去世了更没人管他，这让他变得更加肆意妄为。 村里很多人都看不惯他，现在人突然死了大家伙还有点唏嘘。 “这次死的不仅有强子还有赵家的赵远。”村长随口又丢下一个爆炸消息。 村民们怎么讨论赵言已经没那个闲情逸致去听了，他现在正担心他爹的状态呢。 赵远再混蛋也是他爹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对于赵远的死不可能心里没有波动。 赵高情绪不像其他人那样激动，他直接呆愣住了，半天回不过神来。 除了赵高心情受到了较大影响外，陈氏她们都无动于衷，对于赵远的所作所为，陈氏她们也做不到说有什么伤心，不幸灾乐祸就算是善良了。 “村长，为啥啊，怎么突然就死了两个人了，怪让人害怕的，这到底出啥事了啊。”刚刚怼过金氏的大爷再度出声。 “估摸着是难民来了我们村里了，强子住村头第一个就遭殃了，赵远是受到牵连的，要不是他去找强子喝酒，这事估计也不会波及到他头上。”村长直言道。 “难民！” “怎么还有难民啊，天杀的。” “哪来的难民啊！” “我们都要活不下去了，这难民还来我们这山旮拉的地方做什么。” “这事咋办啊，怎么还随随便便杀人啊，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村民们情绪都很激动，现在事情摆在他们面前了不得不去面对，对于难民杀人这事大家伙还是害怕的，毕竟血淋淋的事实已经摆在他们面前了。 “今天召集大家过来，一则是为了说那件事，二则是想和大家商讨这事要怎么办。”村长开门见山道。 “我是想着每家每户各出一个人轮流在村口站岗，一旦发现什么不对劲立马上报，我就不信我们一个村子里的人还拦不住那些难民。”村长气愤道。 “他娘的他们敢来，老子挥起锄头就是干。”一名壮汉怒喊着，很多人都在附和他。 这是要变天的节奏。 第141章 强子之死 把事说完安排好村长就让村民们各回各家去，现在因为枉死的两条人命村民们都开始疑神疑鬼，村里都有人被杀了，谁知道那群人躲在哪个阴暗的角落，不知道下一个目标又是谁。 可怕的阴影仿佛笼罩着白云村，烈日当头却依旧让人心生寒意。 看其他村民都走了，赵言扯着赵高的衣角，“爹，咱也回家吧，大家伙都走了。” 赵高只是怔怔点头，他还没有从赵远被杀的事情里走出来，虽说两人打小关系就不好，甚至赵远一直欺压他，赵高心里也恨过，可现在人都死了他反而释怀了，跟死人计较什么呢赵远也算是得到报应了。 赵高因赵远的死心情沉重，赵言他们是因为难民为了粮食杀人而不寒而栗，难民在暗他们在明，实在是防不胜防。 难民先对强子下手，赵言觉得主要有两个原因。 一来强子家在村的最东头，最靠近村口的地方，可以说脚一踏进白云村第一座看到的茅草屋就是强子家。 强子天天只做街溜子从来不务正业，祖上留的田都长满草了都不见他去看一眼，赵言一直觉得强子能活那么久也怪顽强的，不干活就算了还好赌，什么坏毛病他身上几乎都有。强子家住的茅草屋甚至比赵言家还破，院门都不知道坏了多少年也不见修，就破破烂烂挂在那里，风一吹就随着风摇摆起来，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强子算是村里人见人嫌的人物，尽管他家院门都形同虚设可以来去自如，大家伙还是不愿意去跟他打交道，生怕沾染上晦气，也就是赵远跟强子臭味相投才会聚到一块喝酒，没想到这酒居然是断命酒。 第二个原因主要是强子家人少，强子听说已经死了几天都臭了，还是村里人闻到那股难闻的味道才发现的。 只有一个人在家难民确实好下手，不过难民算盘还打错了，强子家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老鼠估计都比他家里的米多，难民估计也是吃了败仗才愤怒的把屋里所有东西都砸个稀巴烂。 赵远的死只能算是他自己倒霉，腰都没养好就想着喝酒，结果到头来搭上自己的命。 赵言他们走着就发现前面围了一群人，叽叽喳喳也不知道在讨论什么，仿佛还能听到哭声。 走近一看，居然是鼻青脸肿的李氏在嚎啕大哭，她没有一点形象的躺在地上翻来滚去，一边哭一边骂，“天杀的难民啊，为啥要我大郎的命啊，还不如要我老婆子的命呢，我苦命的大郎啊，你咋就死了呢，我真是不活了……” 旁边的人只是围观也没人上去扶李氏，就只看着李氏一个人在那里痛哭流涕。 没办法，李氏平时做恶那么多，早就把村里的人都得罪过了，这时候大家伙不说风凉话就算是善良了，哪里还会搭把手帮她。 李氏怨天怨地怨难民，最后画风一转居然还怨上赵言他们，“大郎你不该是短命鬼啊，短命鬼应该是赵言那死东西才对，肯定是他夺走了你的命数才让你早死的，真是作孽啊我可怜的大郎，你就这么走了娘以后可怎么活啊。” 赵言在一旁真是听的目瞪口呆，他什么都没干居然还能被怨上，真是活见鬼了。 是！ 赵远死了李氏难受这事人之常情，白发人送黑发人李氏她心里难受赵言能理解。 可李氏居然敢把赵远的死怪到他头上，赵言就不乐意了，他又不是阎王爷还能改什么命数，要是能改他至于穿来这鸟不拉屎穷乡僻壤的地方受苦吗，他又不是脑子进水了。 “你难受就难受，扯人三郎干啥，真是疯了。”曹氏在人群中看了半天热闹，正准备想走就听到李氏嘴赵言，曹氏一听就不乐意了，赵言可是治好她家老张的腿还让他们提前收割减少损失的大恩人，要是没有赵言他们家今年都不知道怎么熬呢。 结果李氏这个老瘟婆说啥不好，偏要在她面前嘴赵言，好脾气的曹氏也忍不住了。 “关你什么事，赵言是死是活都是我老赵家的人，我说他两句又咋了，要你个外人来管。大郎你看啊，你走了连曹氏这个贱人都敢骂娘了，你可不能放过这群欺负娘的人，大郎啊……”李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依旧嘴上不饶人，骂人就算了还要让赵远替她报仇，大家伙哪里敢惹她啊，生怕半夜就被赵远敲门。 曹氏也忌讳这些，人都怕不干净的东西缠着自己，曹氏白一眼就拉着张栓急忙走了，李氏她骂不过还要惹一身臊，她还不如回家待着呢。 看曹氏一走，李氏可得意了，就曹氏也敢骂她真是给她脸了。 看了一场又一场的热闹的众人也怕李氏这个疯婆子拉他们下水，到时候又搬出赵远来，大家都嫌弃晦气，忙不迭地离开了。 惹不起她们反正可以躲得起，回家好好骂李氏解解气也不是不行。 村民都走了，赵言他们还没走，陈氏其实早就想走了，奈何赵言没动她也只能等着。 “我们早就断亲了，我跟你可扯不上什么关系，你最好给我嘴巴放干净点，赵远死了可怨不上我，那是他自己倒霉。你都一大把年纪了也积点口德吧，别做那么多恶，免得到了阴曹地府啊要下十八层地狱呢，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而已。”赵言无所谓什么鬼神，反正他行得正坐的端什么妖魔鬼怪他都不怕。至于什么赵远半夜敲门，爱咋咋滴吧李氏口嗨的话他还没有那么蠢放心上。 “走吧爹娘，我们赶快回家，路上老是遇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人这也太倒霉了。”赵言指桑骂槐道。 李氏也真是的，死活要骂他一下才行，不骂他仿佛会死一样， “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赵言吐槽道，他才不管什么尊老爱幼这一套，李氏既然不当人，那他也没有必要当什么文明人，李氏活该被他骂。 骂完赵言就潇洒离场，他还得回去守家呢，没空跟李氏骂个不停。 第142章 疯了 ilwxs.com 赵言走时故意大力扬起路面的土，风一吹，躺在地上的李氏愣是傻傻吃了一嘴的尘土。 “咳咳咳，呸呸呸，兔崽子够阴啊。”李氏骂道，这里尘土飞扬她感觉喉咙都被卡住了，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怪难受的。 刚刚还一堆人呢，现在人的影子都没了，只有李氏一个人孤零零在那，她感觉自己被抛下了。 人到中年李氏顿时觉得苦涩，一直宠爱的大儿死了都没人在意，她哭瞎了眼都没用，家里的老头子又只会打她，因为她偷偷卖粮这件事差点没把她打死，李氏这次是真的被打怕了，挣的所有银子都被赵大河抢去了。 家里天天都是诡异的氛围，明明好几口人在家，愣是没人讲话，安静的可怕。 赵大河也跟变了个人一样，天天都是暴怒的状态，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银子给他也不买粮食只买酒，买了酒自己藏着喝，赵远就是被酒味馋的忍着痛下床，结果赵大河只想自己吃独食，平时一向疼爱的儿子他也不愿意分一杯酒。 赵远憋狠了，只能去找他的狐朋狗友强子，结果酒是喝到了命却没了。 李氏想着最近的种种，她都觉得很可笑，老天爷这是要让她们家破人亡的啊。 心中的苦李氏也找不到人说，赵家就算了不给她气受就算好了，娘家那边因为小李氏的事早就闹翻不来往了，村里人就更别提了，不知道多少人盼着她倒霉盼着她死呢，李氏对这些事都心知肚明。 没有银钱，赵远的丧事也没办，只是村长叫了几个人就草草下葬。 赵大河这个亲爹都不理会这事，村长也不想当烂好人，这世道谁家都穷，他总不可能拿自己的银钱替别人办事，村长也不是傻子。 赵家甚至都没挂白布，赵大河依旧天天只知道喝酒，没酒喝就开始打人，李氏对这种没有盼头的日子只能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地受着，实在受不了就去赵远的坟头哭一场，接着又回来麻木地活着。 至于赵玮和赵宇两兄弟在意识到家里不对劲后，就偷了赵大河五两银子跑了，现在都没回来。 小李氏丈夫死了儿子跑了，她觉得自己这辈子活的真是个笑话，到头来什么都没捞到的反而吃了一堆苦。 从前她一直惦记着赵家的家产和祖宅，结果呢要家产家产没有，银子都被赵大河花没了，分文不剩，现在这天气田地等于没有，反正什么都不能种，赵大河以前一天能往田地里跑三回，现在管不都管就那里荒着。 小李氏现在只想离赵家越远越好，每晚她都睡不着，一直睁着眼睛看到天亮，好不容易睡着做的梦都是噩梦，小李氏实在受不了这种要死不活的日子了。 李氏有天早上发现家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赵大河因为喝了酒还在屋里睡觉，可小李氏平常这时候就在灶房做朝食才对，结果今天灶都是冷的。 在家里找了一圈，李氏不说小李氏的人了，就连小李氏的一件衣裳都没见到。 小李氏也跑了。 李氏突然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哈哈哈哈哈。”偌大的院子里只回荡着李氏绝望的笑声，听起来怪渗人的。 “李氏这是又疯了吧。”路过的大娘突然听到李氏的笑声，这可把她吓了一跳。 “她就没正常过，嫂子咱们快走，可不能被李氏这个疯婆子缠上了。”另一位稍微年轻些的妇人吐槽道。 “那我们快走，以后都别走这边算了，太渗人了。”大娘害怕地抱紧了妯娌的手臂。 妯娌很赞同大娘的话，“谁说不是呢，大清早就发疯，太吓人了。” 两人结伴匆匆离去，原地李氏的笑声却依旧没有断绝。 李氏这次是真的疯了。 赵言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些日子他都在屋里宅着，外头的事情他一概都不知道。 他家住在山脚下，村长就没安排他家出人去村头守着，毕竟这山里藏人的概率还是挺大的，谁知道上次那群抢劫杀人的难民有没有藏在山里呢。 有了村长的特许，赵言和赵高都不用去守村口，他们只需要注意这边的山有没有异样即可。 “娘，药好了，我倒在碗里你记得喝啊。”赵言提醒道。 经过赵言的中药调理陈氏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说不上有多红润，起码看起来不是蜡黄的，人也比以前看起来有精神了。 “哎，知道了，等会娘就喝。”陈氏从菜地里抬头应声道。 菜地的蔬菜已经长出来，家里最近餐桌上的菜都是菜地里摘的，基本算是实现蔬菜的自给自足了。 害怕出门碰上难民，赵言已经在家里提前说好不许最近出门，院门天天都关着，赵言还特地让赵高找了两个大木头把门堵住，只要这个门不开外头的人基本进不来；篱笆那里都是刺，要是有人强行从篱笆那里闯入，估计也要被扎成筛子。 家里有米有菜基本饿不死，为了保住小命，赵言觉得外面的花花世界晚点再看也无妨。 “有人在家吗？” 平时这边寂静的很，这句话一出来赵言全家都听到了。 赵言放下手中的药材，在嘴边比了“嘘”的姿势。 “曹婶，你来啥事啊。”赵言高声回道。 跟曹氏打交道多了，曹氏一说话赵言就听出是她的声音，但是这种时候他不得不警惕些，先把事情问清楚不是坏事。 不然这门一旦开了，就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了。 “我来是想告诉你们，今天难民都被抓到拉去村长家那边了，你们这边偏僻估计也收不到什么消息，我就过来跟你们说一声。”曹氏认真解释道。 门唰的打开了，“当真？”赵言确认道。 “我正准备去村长家那边看呢，你们要不要一起。”曹氏笑着邀请着。 杀人凶手被抓住了，不只是曹氏心情好，赵言也高兴。 门一锁五人就朝着村长家出发了。 第143章 真相 距离上次来村长这边已经是上个月的事了，周围环境倒是没有任何变化，村民们变化却是惊人。 个个看起来都面黄肌瘦，有的人瘦的看起来只剩下骨头，感觉薄薄的一片，风一吹都能被风吹走。 今年收成烂成那样，除了家里存粮多的人家还能吃个五分饱，剩下没粮食的人天天几乎都是煮粥喝，水远远多过米的粥，说是喝粥还不如说是喝米水。 长久下去，是个人都顶不住，一下子就消瘦下去。 虽然面色不好，但村民们脸上精神看起来还不错，主要是今天难民被抓到了大家伙都涌过来看热闹。 赵言观察着周围的人，发现大家伙看热闹简直可以用热情高涨来形容，一个个生怕看不到似的，脖子伸的老长嘴巴张的老大，一边看还一边跟身旁的人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讲什么，一会皱眉一会偷笑，脸变的比谁都快。 “果然八卦是最好的良药，一个个听到八卦都来精神了。”赵言吐槽道。 这次被抓到难民总共有五人，听说他们是一家人。三男两女年纪看起来也不大，约莫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他们的眼神看着让人就觉得死气沉沉，大约是藏的久又没吃的，几个人看起来脸色都异常苍白，感觉下一秒就断气了。 “听说啊，他们这群人可能藏了，居然就藏在强子家里，也真是胆大不怕半夜强子找回来。要不是他们饿久了实在没力气，这次还抓不着他们呢，这群人跑的比兔子还快。”曹氏把她听到的消息都小声说出来。 “居然是藏在强子家，这帮人还真是胆大。”陈氏震惊道，她也是第一回听说杀了人还敢藏在人家家里的，陈氏听完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实在是有些渗人。 赵言倒没想到难民居然还知道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这个道理，不得不说他们真的胆量惊人。 不过照理说强子家家徒四壁，村长上次带人去收尸居然没发现这些难民？五个成年人就算是难民骨瘦如柴也很难藏住才对啊。 “上次村长去收尸的时候都没有发现什么，他们怎么藏的住的，他们又不是老鼠还能打个地洞钻进去。”赵言疑惑道。 “是啊，强子家院墙还矮，从外面都能看得到里面，很难藏人的。”赵高在一旁附和道，他跟赵言有同样的疑惑。 “你们说到点子上了，听说他们一直藏在强子家的地窖里。强子家的情况你们也知道，地窖里除了老鼠啥都没有，他们怕被人发现也不敢轻易出来，饿了就半夜跑到河里喝水，甚至都开始吃草了，这次之所以被发现还是有个女的实在顶不住快死了，他们忍不住冒头才被发现的。”曹氏指着村长门口一个趴着的人，“你们看就是那个女的，现在估计只剩下一口气了。”对于抢劫杀人的人曹氏也恨的牙痒痒，可是现在看跪在那里萎靡不振的几人和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曹氏还是于心不忍。 “打死他们，居然敢来我们村害人，这群人就该死。”上次喊打喊杀的壮汉依旧神情激动，他挥舞着手臂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打人，可他又怵村长，只能喊两嗓子解解气。 “铁子说得对，这群人就该被活活打死。”壮汉的兄弟附和喊道，谁让这群人在他们村惹事，害的大家伙这一个月都提心吊胆，半夜睡觉都要留个人守夜，生怕难民大半夜偷偷把他们都嘎了。 有人喊打喊杀，有人默默看戏，现场顿时吵的不可开交，每个人都在大力输出自己的意见，一旦跟别人意见不合就开始吵架。 难民们已经变得麻木，对他们来说现在死倒不是什么可怕的事，反而是一种解脱。 老天爷要他们死他们不得不死，受了天灾的影响，他们的家都被洪水冲垮了，妻离子散，年迈的父母尸骨无存，好不容易逃难到了这边，结果官府压根不在意他们的死活。 他们逐渐意识到，靠官府他们只有死路一条甚至可能还是死在官府手上，民不与官斗，他们只能开始躲，四处逃窜的结果就是到了哪他们完全没有概念。 杀人他们也是不得已为之，那晚他们五人到了白云村村口，四周都是乌漆麻黑，他们只能靠着月光往前走着，一不小心就被绊倒。 这里的人都不欢迎他们，这点他们都心知肚明，别人看到他们这群穿的破破烂烂如同乞丐一样，远远就要拿着刀对他们喊打喊杀，就连靠近都不允许，他们没有奢望这里的村民能对他们有多友善，只希望讨杯水喝就行。 可就连这么简朴的愿望他们都无法实现，只能咬着牙靠着一口气继续往前走，因为晚上看不清路他们一行人才走去了强子家。 靠着月光他们看清了那座茅草屋的情况，破败不堪的茅草屋一看就没人住，他们顿时心生欢喜以为找到暂时藏身的地方了，结果一推开门就发现了屋里抹黑喝酒的两人。 双方都很害怕，他们正想逃走，强子就把一个酒坛朝他们砸下来，酒坛碎了一地。 “你们去死都去死。”强子喝醉酒只知道怒吼着，他已经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现在只想发脾气。 泥人也有三分脾气，更何况是一直颠沛流离的他们，去到哪都被人嫌弃的日子他们早就受够了。 捡起一块碎片就使劲砸了过去，强子的额头被砸中瞬间开始飚血，他意识开始涣散直接脑袋倒地，脑袋正好砸在了刚刚一地的碎片上，强子瞬间就死了。 意外杀了人他们也很慌张，要不是被逼急了他们也不会出手伤人。 赵远目睹了全程吓的腿脚发软，“求求你们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没看到，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我给你们跪下，你们就饶我一条命吧。”赵远哭着乞求道，他这次是真的怕了，他只想喝口酒而已怎么就那么倒霉碰上这事了。 赵远哆嗦站起身想给他们磕头，结果天黑加上腿软，他一脚就被躺在地上的强子绊倒了，脑袋直接磕到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没一会赵远也断了气。 对于这情况他们也害怕，明明人不是他们杀的但却没证据证明，想着跑也不知道跑去哪，他们只好在强子家躲起来了。 尸体腐朽的臭味他们闻着从开始的想吐到最后的麻木，已经渐渐习惯了。 他们认命了，老天都不让他们活。 这次被抓他们甚至还有点高兴，起码他们不用像老鼠一样在阴暗的角落苟活了，死之前还能再见到外头的太阳，这就够了。 赵言还没看多久，村长就叫人把这几个难民拉走了，这事还要交给官爷处置才行，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没资格处理这些。 难民被拉走，大家伙也就原地解散了，赵言还在回想刚刚难民沉默又悲伤的眼神，他有一种深深无力感。 第144章 赋税 难民这事告一段落，村民们高高悬起的心总算是落地了，他们又恢复了正常串门唠嗑的生活，现在这天气地里也没活干只能找人唠嗑打发时间。 东家长西家短地唠唠，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赵言最近还是不爱出门，虽说危机已经解除，但是难民又不止这几个人，谁知道哪天其他难民就又来他们这边了。 这事谁都说不准，他还是老实在家待着吧。 书本赵言是拿起又放下，如此不断循环。在家里总要找点东西打发时间，可这繁体字赵言看起来还真有些不适应，每次一看书脑里的简体字都要和繁体字打一架，谁也不服谁。 “三哥，今天啥时候你才教我识字啊，这都正午了。”　赵云欢快地从灶房跑过来扯着赵言的手臂问道，她可喜欢学字了感觉特别好玩，可惜她三哥说什么要劳逸结合，不能过度，不然赵云都打算从早学到晚。 赵言不知道赵云心里的想法，不然他高低要让赵云尝试一下中式学习的可怕，地狱模式的高三模式可不是谁都能抗得住的。 小姑娘年纪小还是比较天真，赵言现在的教学模式等于幼儿园教学，学一下夸一下，学习兴趣要先培养起来先。 最近赵言的兴趣就是教家里人识字，这时候识字的人不多，要是识字别人也会高看你一眼。闲着也是闲着，赵言的教学小课堂就开课了。 他主要还是想教赵云，小姑娘年纪还小正是读书的年纪，穷啥不能穷孩子的教育，赵言非常重视的赵云教学工作。至于赵高和陈氏他就是顺带教一下，让他们认识一些简单常用的字就好了，其他的不强求。 对于赵云，赵言是打算教字又教道理，这个时代里，女性的教育是被严重忽视的，要不是什么世家出身的大小姐，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书本，就连世家大小姐接触到的大多是《女诫》之类的书籍，女性受到的教育大多都是要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类的思想。 赵言不想让赵云也过那样一直被束缚的人生，人生才刚刚开始正是要启航的时候不应该被时代的陋习阻碍了，别人家的事赵言懒得管也管不着，但是自家妹子他还是能管管的。 “等会，吃了午饭我就教你识字，昨天我教你的你记住了没？”赵言笑着反问道，这几天教的东西有点多他生怕赵云一时半会没法消化那么多知识。 “我都记住了，三哥我背给你听……”兄妹间就这么你来我往地搭着话，说说笑笑日子也过的很快。 这天，陈氏早早就起来准备东西，今天官差就要来挨家挨户收土地税和人头税。今年他们家新买的水田和旱地没有粮食可收，因此今年就不用交土地税只用交人头税。 按照惯例，没有成年的儿童每人需要交23文，成年人每人要交120文，别看赵言心理年龄已经奔三但是实际年龄他现在还算是儿童行列的一员，他只需要给23文人头税就行，一家四口加起来总共要给286文的人头税。 幸好现在家里有银子不用太担心银子的事，从前家里穷的叮当响，赵言都没法想这两百多文钱要从哪里搞来。 按照律法，不按时缴税的人，官差直接就会给你送个一百大板，这一顿打不死也得残，而且打完你还得凑钱把税补齐，不然下次就不是打一百板那么简单了，他们会直接把你丢去服劳役，没有期限的劳役等于被判处无期徒刑，干到死这事才算完。 官府最恶心人的一点就是一旦没有交齐税，他就先抓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去服劳役，他就是要让村民们感到害怕要让村民无条件服从，不然就抓走人家家里的主要劳动力折磨他们。种田就是个力气活，家里的顶梁柱都不在了这个田哪里还能种下去。 因此很多人家里银钱不够的时候就卖家产卖女儿，凑也要把银子凑够，绝对不能让官府把人抓走，不然她们家就算是完了。 286个铜板陈氏已经数好交给赵高，交税不是妇道人家能参与的事，要让家里的男人来才可以，就算是寡妇也不行，不然官差会觉得不尊敬他们，官差到时候要是发起脾气来，村长来了也没用，不止要出点血还要给些钱他们才会让这件事作罢。 古时候的民与官一直有条无法逾越的鸿沟，普通老百姓只有服从没有反抗这一说，只能官爷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民不能也不敢与官斗，不然头破血流的只有老百姓自己。 而且官爷来了你也不能只给税，还要给官爷辛苦费，不然官爷不会对你有什么好脸色。 有钱的人家会给银子示好，没钱的就用些农家特产给也行，陈氏这次就包了五个柿饼打算送给官差。 赵言对于这事心里挺不爽的，他爹娘本来想给官差银子刷点好感，这事硬被他阻拦下来，这种压榨百姓的不正风气就不能助长，给几个柿饼意思意思就得了，给钱那是不可能的。 第145章 衙役 村长提前告知衙役要下村收税后，挨家挨户都开始准备银钱和粮食，土地税要用粮食给那稻谷就要准备好，人头税简单些直接给银子就行。 村民们还在如火如荼进行准备工作时，衙役们已经顺着官道走到白云村村口了。 “头儿，你说咱老是被派到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收税，这天又热走起道来浑身汗，待会收税那就更热了，这村里还穷我们压根捞不着什么油水，真是倒霉。”一名穿着青黑长袍的衙役对着领头衙役吐槽道，别看他们表面那么威风，实际上在府衙里他们只有跑腿的份，脏活累活都是他们干，好事基本轮不到他们，这收赋税看似威风凛凛，实际上在这些穷的叮当响的乡村里根本没有一点油水捞。 衙役的活说苦也不是很苦，就是憋屈久了总要说出来解压，现在穷乡僻壤的地界吐槽一下也不会被有心人听到。 领头稍微年长的衙役横了他一眼，骂道：“闭上你的嘴，这些话不是我们这些人能说的，让你干就干不干就滚蛋，别天天胡说八道。”他骂完这个又看向身后跟着的其他四个衙役，严肃警告道：“你们也别躲在后面装聋作哑，心里那点事都给我藏住了，都别给我学他，不然到时候就是大板伺候，听到了没？” 一看头都发飙了，其余四个衙役赶紧齐齐应声“知道了，头儿。” 看到因为年轻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这群衙役，他就觉得没眼看，随便一挥手吩咐道：“阿上阿下你们去上河村收税，阿左阿右你们去下河村收税，动作都给我利索点，这事耽误了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们，一个个都别给我作死，明白了没？。” “遵命，头儿。”四人齐刷刷应声行礼就分开行动。 一看别人都有了安排，自己啥安排都没有，刚刚不满吐槽的衙役开始着急了，“头儿，那我呢，我怎么没有安排啊？” 领头的衙役没说话只瞪了一眼他，就大步向前走去。 “呆子。”他暗骂道。 要不是这家伙是自个的侄子，就照他刚刚说的话就够打板子了，结果这小子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上面的安排哪里是他们这群微不足道的人能去评头评足的，上面怎么说他们就得怎么做。 别看他现在是衙役的头，但这个位置能不能坐的住都只靠上面一句话，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他事事谨小慎微，结果他这个呆侄子只长个头不长脑子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幸好今天在的都是他的人，不然传到上面的耳朵里，这事就难办了。 他走了会才发现人没跟上来，他扭头一看那傻小子还傻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还不快滚过来，今天税要是收不完你就给我仔细你那一身皮，别傻站在那犯蠢，你是来干活的还是来享福的，还要我八抬大轿请你啊，快点滚过来麻利点。”他大声吼道。 “知道了，头儿。”一看这次头是真的发火了，元顺不敢耽搁，屁颠屁颠赶紧跑过去，他这叔叔可是个火爆脾气，惹急了是真的会动手打人的，挨过几次揍后元顺也学聪明了。 每次交税都是在村里的晒谷场进行，只有这里地方才够宽敞，现场不止有很多人还有每家每户要上交的粮食，一个村要上交的粮食加起来数量还是挺多的，也就是晒谷场才能装的下那么多。 穿着制服的衙役在人群中格外显眼，村民们对衙役是又敬又怕，都不敢抬头直视只敢低着头看着地面。 等衙役走近了，由着村长带头喊道：“拜见差爷。” 村长开口后才是村民们跪着拜见，“拜见差爷。” 赵言第一次见到这排场，有点震撼又有点说不上来的不舒服，习惯人人平等的他还没办法接受这种人还分高低贵贱的等级观念。 刚刚要不是赵高拉他一把让他跪下，估计现在他就是鹤立鸡群的显眼包了。 “行了，起来吧。”年长的衙役随口说道。 差爷说话没人敢不听，大家伙都急忙站起来，衣服上面因为跪拜沾上的尘土都不敢拍掉，生怕对差爷不敬。 衙役由村长领着收税，领头的拿着一本黄册子和炭笔，每收一份银子就在上面记录一下，银子就由跟在他后头的衙役负责清点和查收，至于那些要上交的粮食他们只是过一眼，偶尔会抽查有没有在粮食里面装石头或者以次充好，每个被检查到的村民都战战兢兢，尽管他们没做亏心事，他们也怕差爷，只有老实等差爷检查完没有问题走人后，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人头税收到的银子衙役直接收走，要上交土地税的那些粮食还要村民们自己担到府衙那边自行上交，现在只是一个初步检查的流程。 晒谷场没有任何树木可以遮挡太阳，赵言可以说是全方位无死角暴露在太阳底下，他感觉自己头都要晒着火了，却还要耐着性子在原地等。 “官爷，这是我们家要交的税，只有人头税，田地明年才能种明年才能交土地税。”赵高哆嗦着跟衙役说话，他心里怪紧张的，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要由他来说。 看衙役一脸严肃，赵高心里又是一抖，急忙把手上的柿饼递过去，“差爷，这是我们对您的一点心意，你们这大中午也辛苦了。” 年长的衙役只是“嗯”了一声，接着递了个眼神给另外一个衙役，那个衙役笑着把柿饼接下了。 “总算有个有眼力见的了。”元顺心里暗爽道。 税银给了柿饼也送出去了，赵高才松了口气，等到衙役去收下一家的税后，没了压迫感赵高的脚才没那么抖。 “差爷不愧是差爷，太有气势了，可把我紧张的都差点说错话。”赵高对着赵言嘀咕道。 “嗯。”赵言心不在焉地应和着赵高，他在想一个小小的衙役都能这么拿腔拿调，那最上面位置的那个人岂不是更气势压人。 赵言想想现在自己除了有点小钱外，其他的跟穿来那时候一样，啥都没有。 原主起码还是人人称赞的读书人，还考上了童生，可是他呢医路被堵死只能走些偏路子卖药材，至于读书这事赵言想着通篇的繁体字他就头疼。 第146章 相互救赎 今年的赋税在众人喜忧参半的心情下总算是结束了，喜的是这次赋税上交不用被打板子不用被拉去服劳役，可就是这次交税基本也把家底都掏空了，本来今年收成就差，收上来的粮食都还不够上交的量，村民们只能把家里去年的存粮都拿出来凑数，没粮的人家都把棺材本都拿出来以钱代税，就为了避免板子和劳役。 这一次赋税如同蝗虫过境，村民们家底都被掏空了，离来年的春天还远，还有一个漫长的冬季要度过，很多村民都不知如何是好。 等衙役走远后，有人忍不住泣声道：“老天爷啊，你给我们一条活路吧，家里都没粮了我们一家可怎么活啊。” “刘娘子，别伤心了，你这刚刚生产没多久，再哭下去就要伤身体了，不值当啊。”村长媳妇耐心劝解着坐在地上泣不成声的刘娘子。 “是啊，这刚生完孩子本来就受罪，孩子还小你可不能先出事啊，孩子还在家等着你呢。”一位大娘附和安慰道。 那位刘娘子在众人的安慰下哭声才越来越小，最后整个人可怜兮兮地窝在村长媳妇怀里。 “铁子，还不赶快来扶你媳妇回家，这里日头那么晒，你媳妇哪里顶得住。”村长媳妇对着刘铁大声喊道。 刘铁就是上次要对难民喊打喊杀的铁子，他一听到村长媳妇的吩咐，立马就过来把刘娘子抱起来，“多谢婶子，我这就带我媳妇回家去。”刘铁干巴巴地对着村长媳妇道谢，可能是平时不太擅长这种温柔的道谢，刘铁整个人讲完这句话都是僵硬的。 看刘铁那木头样村长媳妇就没眼看，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木头的人，长的又高又壮，结果脑袋就是个摆设，是被人利用还要帮人家数钱的那种傻大个。 “别说什么谢不谢的话，赶紧带你媳妇回家才是正经事，她这身子骨本来就不好，你也得多注意点，别天天就知道使你那点力气跟人瞎比划，最后受罪的还是你媳妇和孩子。”村长媳妇直言道。 刘铁哪哪都好，能干活肯吃苦，这基本是每个丈母娘的梦中情婿，结果刘铁就是使劲嚯嚯自己，别人一激他就动手，就他那一身腱子肉看着就唬人更别说打人了，一打人就要赔偿人家，家里的银钱就是这样被他这样嚯嚯光的，本来家底就不富裕，偏的刘铁还爱在外头打架。 村长媳妇一直觉得刘娘子跟着刘铁都不知道是享福还是遭罪。 刘娘子命苦一出生就没了爹，人人都说是她克死她爹的，可她爹明明是服劳役死的，这事也怪到刘娘子头上，她娘咬着一口气把姑娘拉扯大，自己反而生了场病人就没了，最后只剩下刘娘子孤零零一个人。 这种情况刘娘子哪里干的过那群吸血鬼亲戚，田和屋都被霸占了不说还要把刘娘子卖去给镇上的有钱人当小妾，就因为刘娘子长的有两分姿色。 正当他们准备把刘娘子拉去镇上那天碰巧遇到卖完野味回家的刘铁，刘娘子抱着必死的决心使出浑身解数才挣脱那群人朝着刘铁跑过来，她本来是想着刘铁那么大的个子可以帮她挡住那群人，她直接过去投河的，没想到跑着跑着脚一崴就倒到刘铁怀里去了。 对于事情变成这样三方人都傻眼了。 刘娘子：“我真的只是想要投河……” 刘铁：“我碰人姑娘了，我要怎么办……我是不是要有媳妇了！” 吸血鬼亲戚们：“靠啊，到手的银子飞了……” 因为这个意外现场一度非常沉默，“把你的脏手给我放开，她是我们要拿去卖的。”有人反应过来朝着刘铁怒吼道。 要是其他人估计就放开了，可惜他遇到的是刘铁这个只有一根筋认死理的人，“这是我媳妇我凭啥要放开，你卖个屁卖，你敢卖老子打死你。”刘铁硬刚回去，说完还把人抱的更紧了。 刘娘子：“……” 她真的很想原地晕过去算了。 刘铁这大体格子一看就彪悍，那群欺软怕硬的亲戚当即就怂了，反正房屋和田地都是他们的，一个不值钱的闺女给就给了。 “你要你就拿去，别让我们看到你们。”放完狠话一群人赶紧跑远，生怕刘铁追上来打他们。 刘铁力气太大抱的太紧，刘娘子又好几天没吃东西，人浑浑噩噩就这么晕过去。 刘铁这个大龄单身汉出去一趟就捡个婆娘回家的事让白云村瞬间沸腾，那时候家家户户都在说这事，都觉得刘铁好命。 后来刘铁五年抱三还都是女娃娃，瞬间村里的评价就成了刘铁倒霉，摊上个生不出儿子的媳妇，老刘家这香火真是悬了。 刘铁这个直性子可不管别人说什么男女，反正是他媳妇生的他都喜欢，香香软软的闺女明明那么好，刘铁觉得说闺女不好的人脑子都有坑。 一旦有人拿闺女的事调侃，刘铁立马就怒火冲天，直接就是干一架，他倒要看看有谁瞧不起他闺女。 打人就得赔钱，这事刘娘子也怪不了刘铁，她只能暗自垂泪怪自己命不好。 赵言走回家路上，可劲跟村长媳妇打听，村长媳妇正愁没人可说，跟赵言一拍即合就说了。 听完八卦的赵言总算是对白云村又多了一层了解，他实在没想到刘铁身上还有这些狗血故事。 “这简直就是相互救赎啊！”赵言感叹道。 “两人都苦命，现在又没银子又没粮还得养三个小娃娃，也难怪刘娘子哭的那么伤心。”村长媳妇同情道，可她也没办法去帮，那可是五张嘴啊怎么帮的动。 赵言若对此有所思。 第147章 想法 冬天即将来临，赵高和陈氏几乎天天都往山上跑，家里的那点柴火根本不够过冬，他们必须往家里多存点柴火才能度过寒冷而又漫长的冬季。 不然冬天那温度能把人冻死，这事可是有先例的。 到时候下了大雪，哪哪都是银装素裹，出门都没地下脚，一般没大事是不会出门的，大家伙就搁家待着烧火取暖。 外头那么冷，没人傻傻出去受冻。 要是冻出个好歹，病了都找不到大夫医治，大夫也是人也怕冷，冬天几乎都不出诊了。 现在不止赵言家在热火朝天地准备柴火，全村的村民几乎都动员起来了，除了小孩老人个个往山上跑的可勤快。 赵言本来觉得自己家地理位置偏僻，人烟稀少，结果这半个月家门前的地都要被踏平了，来来往往都是直奔山上砍柴的村民。 拿斧头的、背着大背篓的、抱着一大捆绳子的，还有更夸张推着板车的，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三郎，你站那干嘛呢？你不去山上砍柴吗？”张栓背着早上砍好的柴火刚从赵言家门口路过，一眼就看到赵言站在院子里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言正看着菜地思考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就被张栓这豪迈的大嗓门给叫回神，转头一看就看到张栓满脸大汗地背着好大一捆柴火站在他家门前，一看赵言就觉得累，这简直就是超负荷负重前行。 “栓子哥，我爹娘去了我就没去，你要不要进屋喝口水再回家啊，瞧你这满脸汗的，要不在我家歇会先？”赵言热心提议道。 张栓用手背随便抹去额头的汗，婉拒道：“不了，我爹娘还等着我再山上背柴火呢，这事比较着急，我回家把这柴火卸下来就轻松了，只是这段路辛苦点而已，三郎我就先走了啊。” 对于张栓来说这背柴火的活确实不算什么辛苦，从小不管是家里的爹娘还是同村的村民，大家伙的日子都是这么过下来的，他一直觉得只有努力干活才能给爹娘养老自己才能把小家支撑起来，这个想法从张栓懂事就在脑子里了，年复一年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赵言看着张栓的背影越来越模糊，直至看不见他才收回视线。 在赵言印象里张栓是个一米七多的高个，在这个营养严重不良衣食匮乏的时代里，张栓能长到一米七多已经很高了，在人群里可以说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赵言认识的人普遍都比较矮小，纪翰身姿挺拔这就不用多说了，人家那是大少爷，祖上基因好加上吃的好，双管齐下大高个那是妥妥的事。 剩下的为数不多的人里也就张栓和刘铁高点，其他的几乎都一米六多点，吃不饱还要干超负荷的活，就算是生产队的驴都长不大。 之前看他爹娘都不高，赵言还挺担心自己个子长不高，所以他锻炼身体不仅仅是为了强身健体，也是为了让自己长高点再长高点，前世他好歹是个184的大长腿帅哥，这一世他可接受不了自己只有一米六多点。 实在是珠玉在前，赵言无法心甘情愿的接受这件事情。 幸好他断亲后饮食有了极大的改变，营养稍微跟上来后，赵言发现他居然长高不少，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弱不禁风的小矮个，他已经成为他们家最高的人了。 张栓能接受这种看不到头的苦日子，下田务农，从白天忙到黑夜不说，还基本全年无休。别看冬天很多人都躲在家里猫冬，实际上在家也不得清闲，男人会做点木工，编个篮子背篓之类的，技术好就拿去镇上卖钱，技术不好就自家留着用，这样也能为家里省点钱；妇人会做点女红也就是针线活，普通农家又舍不得用油灯，针线活干久了眼睛都容易瞎掉，赵言观察过村里很多大娘基本视力都不太好，都是眯着眼睛看东西，这活又辛苦酬劳还不高，但依旧是妇人抢破头的活计，没点技术人家布庄还不让你干呢。 之前陈氏也起过要不要干女红的活计，奈何她娘常年卧床，压根教不了她什么手艺，这么多年她最多也就是会个缝补的活计，手艺还是特别差的那种，缝的东西根本没眼看像条蜈蚣，没这技术陈氏也就不敢揽布庄这个瓷器活，生怕搞砸布庄是要赔钱的，她哪里赔的起钱，所以才歇了那个心思。 赵言之前并不清楚陈氏不会针线活，他看村里的大娘基本都会点也就默认他娘也会，毕竟从他穿过来开始陈氏基本干啥都会，下田干的那是完全不输男人可，饭菜做的那叫一个色香味俱全，结果没想到在女红这块翻车了，翻的还特别彻底都没法救的那种，这事被发现还是上次赵言兴致冲冲买了布料回家陈氏才难为情地告诉他不会做衣服 赵言当时就傻眼了，抱着几匹布站那，母子俩在院里大眼瞪小眼一时无人说话，最后还是他爹看不下去解的围。 从那开始几匹布就放家里吃灰，赵言本来打算在村里找个技术高超的大娘帮忙做衣服，他看曹氏就很不错，到时候他再给曹氏支付酬劳的，这样两家都得好，他们家有了新衣服穿，曹氏也能挣些铜板，赵言想是这么想的，结果事情太多他把这事忘的一干二净。 总而言之，受过高等教育的赵言无法接受这一眼望不到头埋头苦干种田的苦日子，不是他瞧不起，而是他还有别的选择，在自己能力范围呢，赵言还是希望自己日子能过的好些。 现在家里其实不愁吃不愁穿，就是赵高和陈氏苦日子过惯了，以前的行为习惯还保留着，他们没法坐在家里无所事事，只有手脚都行动起来他们才觉得踏实。 对于他爹娘的想法，赵言理解并表示尊重，长久以来的思想观念不可能在一时之间就能改变，赵言打算先走好自己的路先，他好起来这个家才能越过越好。 第148章 懊悔 幸好白云村背靠大山，一个村的人砍伐树木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大家伙也知道靠山吃山的道理，只有这座山屹立不倒，他们才能继续靠下去，所以大家砍柴也不是丧心病狂地乱砍，都是找一些快要枯死的树木才动手，山里不仅地上落叶多杂七杂八的树枝也多，捡那些树枝也是可以当柴火使的，一个道理。 汉子们几家合作砍树最后再平分，妇人们就捡那些散落在地上的树枝，有些大点的孩子能干活都被带过来打杂了，吃家里的饭就要帮家里干活，农家人就是这样按照这个规矩教育一代又一代，让孩子干活也是为了锻炼他们，不然等爹娘老去孩子还没立起来，那就是一个家庭的悲哀。 强子就是这样一个悲剧的现实化。 砍柴火不仅是为了让自家度过寒冬，很多人还是指望卖柴火能挣几个铜板。 大旱加上赋税，别说是普通农民，地主家的余粮都比往年少了，普通农民的日子就更加苦不堪言。 虽说冬天基本不出门不消耗什么热量，可人终究是要吃饭的，家里没粮只有饿死的份，家家户户今年都是这种窘迫的困境，大哥不说二弟，谁都帮不了谁只能自救。 这卖柴火挣钱就是最后的活路，因此大家都格外卖力，有钱才能买粮吃，为了那一口粮大家伙都是咬着牙干活，肩膀被柴火磨出血腰痛的直不起来都照样干。 刘铁是今年格外卖力的一个，他没有爹娘帮衬也没兄弟姐妹搭把手，媳妇才刚出月子没多久，因为上次交税的事大哭一场这几天身体更是不好，要不是看孩子还小舍不得估计人都要撑不下去了。 看着嗷嗷待哺的三个娃子和逐渐憔悴的媳妇，刘铁才知道自己错了，而且还错的离谱。 尽管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因为别人嘴他女儿和媳妇才跟人打架，可是他要是能轻点打家里不至于赔那么多银子，让媳妇和孩子受苦怎么说都是他的错。 家里本来就穷，赔了钱交了税后现在更是穷的叮当响，再过不久家里的那点余粮估计都不够孩子的口粮，更不要说两个大人的口粮。 刘铁靠着自己卖力干了半个月，才发现挣的银子少的可怜，他拢共才挣了66文钱，这还是他一捆柴火三文钱一捆捆努力卖出来的，这点铜板却只够买三斗半陈米，因为今年粮食大幅减收，粮店收的粮少的基本可以忽略不计，所以粮食价格翻了几翻，现在陈米已经升到18文一斗，早已今非昔比。 刘铁背着三斗半陈米从粮店出来，看着手里剩下的3个铜板不知如何是好，这3个铜板在粮店里已经买不起粮店的任何一个东西，他只能在伙计异样的眼光里狼狈地出来。 现在素包都涨价到3文一个，贵的可怕，就那么一小个的包子只够刘铁塞牙缝却还卖的那么贵。 把3文钱放到衣兜里藏好，刘铁忽略掉自己早已饿的咕咕叫的肚子大步向前走着，他得抓紧时间回家把粮食放好继续上山砍柴火挣钱才行，不然他们一家五口根本熬不过这个冬季。 别家愁这愁那的时候，赵言背好他专属的背篓慢悠悠往山上走去。 很久没来赵言觉得自己爬山估计会累的直不起腰，结果事实正好相反，他都走到目的地了还气不喘头不晕。 “看来五禽戏作用还挺大，现在我居然都这么强了，果然没白练。”赵言暗爽道，每当这种感觉到自己长久以来的努力收获了些什么时，赵言觉得这是他最爽的时刻。 跟村里其他人不同，别人是来砍柴挣钱的，赵言是来捡栗子做吃的。 他一个吃货在这种吃得饱还不缺银子的情况下，当然是要研究新鲜的花样来伺候他这张挑剔的嘴了。 在家无聊时赵言突然想起来采药时见过的那颗栗子树，赵言马不停蹄地背着背篓就来了，生怕来晚栗子就吃不到嘴里。 顺着记忆里的路线看到那颗栗子树时，简直可以用硕果累累形容，这么干的天气居然还有这么多果实结出来，这颗栗子树的实力不用多说。 除了树上的栗子，地上也掉了很多在那里，赵言甚至看到了毛茸茸的松鼠在地上，还没等他走近，松鼠就警惕地爬上树跑走了，没一会就不见其踪影。 由于条件有限，栗子外壳上面又有很多硬的刺，稍不留心就会刺伤手，家里没有小刀可以带过来敲开栗子，赵言就拿了家里唯一的菜刀过来，现在就这条件管他大刀小刀的，赵言觉得能敲开栗子的就是好刀。 对准一个栗子后，赵言眼疾手快就往下敲，没一会栗子外面的保护壳就被敲开露出里面光滑的栗子来，他小心翼翼把里头的栗子拿出来丢到背篓里，这第一个栗子就算是搞定。 地上掉落的栗子赵言不是每个都要，破皮的他就不要，免得里面有虫到时候吃了拉肚子就得不偿失了。 捡栗子也是有讲究的，不是乱捡就可以，赵言以前看过科普小视频，对于捡栗子他不能说有多熟但基本方法还是可以说出来的。 地上的还没捡完赵言的背篓就已经装满了，他赶紧去摘了几片大的树叶把栗子盖起来，现在山上人那么多随便转个弯就能碰到熟人，赵言不想被人发现，免得大家又要多嘴多舌。 至于这棵栗子树他并不想独占，反正这棵树归属于自然，那就让有缘人遇见就行，其他的就算了。 这颗栗子树就算结的栗子再多也不可能够他们村的人分，到时候分多分少又要闹矛盾，这事好事办不成反而惹一生臊，赵言可不愿意办这吃力不讨好的活。 想的走神赵言没看到眼前的石头，背的栗子又重赵言被那石头一拌他就不受控制往前面倒过去。 “啊啊啊啊完蛋，这脸着地不得毁容，啊啊啊。”赵言心如死灰地喊着。 突然，后头伸来一只手拽住了他。 第149章 谢礼 “啊啊啊啊，吓死我了。”赵言被拉到一旁依旧心有余悸，“这也太险了，幸好我的脸保住了。”赵言后怕中带着一丝庆幸。 栗子因为刚刚那一下掉落不少到地上，这里地势算是一个小坡，有些栗子直接顺着地势自由地滚落下去，有些直接滚到草丛里消失不见。 及时拉赵言一把的刘铁还一旁拾柴火，他背上背着用绳子绑好的柴火，胸前还背着一个大背篓，里面照样是塞满柴火。 刚刚因为拉赵言胸前的柴火掉了些到地上，柴火不比栗子，没有滚落下去，只是散落四周而已。 “那个，铁子哥，刚刚多谢你啊，不然我这次就要摔惨了。”赵言局促地向刘铁道谢，他心里是真的很感激刘铁刚刚拉他一把。 跟刘铁算不上熟，赵言估计人家压根不认识自己，他只是因为刘铁那有些离奇的人生和彪悍的个性单方面认识人家而已。 “小事，你用不着谢我，你东西掉了你不捡？”刘铁直言道，他眼里只有他的柴火对赵言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他刚刚确实只是随手一拉赵言这是顺手的事，反正都是同一个村的看到就帮了就帮了，刘铁虽然性格急了点，若是没人主动惹他，他也不会主动找事，有时还会热心搭把手。 经过刘铁提醒，赵言才想起那掉地上的栗子，他急忙卸下背篓放到地上，挨个把地上的栗子捡起来，至于那些掉到草丛里的他不打算管了，反正栗子多的是不缺那几个。 现在他走的这条小路，平时也会有其他村民走，这些掉在地上的栗子要是不捡起来容易把人滑倒，在山里滑倒轻则皮外伤，重则骨折或者要命。 这山那么大，要是一个人走滑倒伤势还重，那真的是非常要命的事。 赵言不敢懈怠，把能看见的栗子都捡起来后他还认真检查一番路上没有遗漏的栗子他才放心。 刘铁把柴火都拾起来往背篓里塞好就准备回家了，他还急着来下一趟呢。 看赵言把东西捡起来后反而在四处看来看去，他以为赵言是刚刚这一摔给吓怕了，不敢再背着下山。 “我帮你拎回家去，你跟在后头就行了。”刘铁讲完就一只手单拎着赵言觉得千斤重的栗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对刘铁来说反正他回家也要经过赵言家，这也是顺路的事，这一背篓的栗子对赵言来说重对干习惯体力活的刘铁来说那都不是事。 赵言才刚刚检查完周围呢，就听到刘铁那句话，等他回头他只能看到刘铁往前走的背影。 “哎！不是！大哥！铁子哥！你等等我，我自己可以背的，不用劳烦你。”赵言在后头追着喊。 刘铁听到了也不在意，他觉得赵言这是觉得没面子才这样说的。 小男孩，脸皮薄，他懂的。 赵言发现自己越喊刘铁反而越走越快，他在山里怕摔倒不敢跑太快，只能离刘铁二三十米远小跑跟着。 “这哥也太猛了吧，柴火都那么重结果拎起栗子还那么轻松，走的还那么快，人比人气死人！”赵言喘气感叹道。 看到了赵言家门口，刘铁把背篓随便放到门口就回自己家去了，他已经算是送佛送到西，接下来的活就是赵言自己该干的不关他什么事了。 赵言刚刚到家门口只看到栗子没见到刘铁的身影，“这么快就没影了，从哪条道走的那么快啊，告诉我一声我下次也走试试啊。”赵言自言自语道。 小跑了一路，赵言气都没喘匀，他插着腰在门口站着休息。 正巧，赵高就走出来了。 “三郎，刚刚是铁子吗？我就看到有人往我们家门口放了个东西就走了，人我都没看清。”赵高询问道。 他刚刚也就瞥了一眼，看的不真切。 “对，是他。”赵言肯定道。 看他爹看地上的栗子疑惑不解的眼神赵言就知道他爹这是误会了，他顺便就把刚刚在山上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我还奇怪铁子跟我们非亲非故突然给我送栗子干嘛呢，他自己家都吃不饱。”赵高恍然大悟道。 “爹，你也知道铁子哥家的情况？” 赵言惊讶地看向赵高，他爹什么个性他知道，脑子里只有田地和菜地以及挣钱，几乎不参与村里的任何八卦，那刘铁的事他爹应该不清楚才对啊。 “他家的事村里都知道，下田的时候大家伙偶尔会说两句，我自然就听到了。上次交税他媳妇都哭成那样估计也是被逼急了，可怜呐。”赵高感慨着，他虽然从小不受爹娘待见，但起码还有一口饭吃饿不死，铁子那是自小没爹娘，自己摸爬滚打长大的，确实不容易。 “铁子这次既然救了你，咱家可得好好谢谢他，不然三郎你这次就危险了。” 赵言肯定点头道，“肯定是要谢的，这次我还要谢到他心坎上。” 隔天，赵言就带了自己亲手做的栗子糕和半袋米直奔刘铁家。 路是赵高给他指的，不然赵言觉得自己铁定是要迷路。 实在是太绕了！ 不过有一说一，位置虽然偏僻居然离他家还挺近的，难怪刘铁昨天走那么快，原来是对这块的路熟悉。 刘铁家住的也是茅草屋不过跟赵言家三间屋子不同的是他只有一间屋子，总体看起来还算新，赵言猜刘铁是有在认真过日子的。 “这里村里人也不常来，都属于比较偏僻的地界，实在是穷的没办法村长才会让来这边建房子住，铁子的情况三郎你也清楚，你去给他送东西吧，我就先回家了。”赵高温声道。 看他爹走远后赵言才开始叫门，“铁子哥，你在家吗？” 连喊三声赵言才停止，他打算看屋里有没有反应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喊。 没一会，院门就打开了。 开门的正是刘铁的媳妇刘娘子，她院门只打开了一个缝，警惕地打量着赵言。 “你有事吗？”刘娘子问道。 刘娘子自打嫁过来就很少出门，她并不认识赵言，家里往常也没人会上门，对于突然出现的赵言她还是挺紧张的。 家里就她和三个女儿在家，这突然来个男的，刘娘子不免会想到一些不好的事。 “嫂子，是这样的，昨天铁子哥在山上救了我，我就想拿些东西来感谢他，你看这是栗子糕和一些米。”赵言耐心解释着，他还把背篓里的东西拿出来给刘娘子看。 自己贸然前来，看刘娘子那样子估计是吓到了，赵言只好把事情经过都讲一遍，免得刘娘子老觉得他是坏人。 “当家的不在，这事我做不了主，你等下次再来吧。”刘娘子小声道。 事实上昨天山上发生的事刘铁已经跟她讲过了，赵言说的她也能相信，但是以前经历不好她对其他人总是缺少信任，因而才婉拒了赵言。 被拒绝赵言也不恼，刘娘子的顾虑是对的，这个世道女子生存本就不易，他能理解。 “这样吧嫂子，这些东西我就放这给你，等我走了你再拿进去就行，等铁子哥回来你跟他说上我家一趟，我还有事跟他说。”赵言温声细语道，生怕吓到刘娘子。 刘娘子有些迟疑，背篓里的东西她都看见了，她倒是不馋，屋里的孩子馋啊。 看刘娘子不再一口拒绝，赵言就知道她松动了。 第150章 长工 赵言把事说完就走了，他打算在家等着刘铁上门就行。 看赵言离开不见人影后，刘娘子才轻轻把门打开，她先把头探出来观察四周，确认没有任何不对劲后才出来把东西拎回去立马锁上门。 赵言给的米很实在，半袋子的重量还是挺重的，刘娘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背篓拎到灶房里。 灶房只有一个茅草顶可以遮阳避雨，是家里光线最足的地方。屋里三个孩子还在睡觉，刘娘子怕动静太大吵醒孩子，才把背篓拿到灶房看。 她先把最上面一层的油纸打开，入眼即是淡黄色圆形的糕点，模样看起来不似外头卖的精致，但是也像模像样。 “这便是栗子糕吗？”刘娘子喃喃自语道。 她从小过的都是苦日子，从未吃过糕点类的东西，以前村里有人买了炫耀她倒是看到过几眼糕点具体长啥样。 那人看她一直盯着糕点，还阴阳怪气地说，“这糕点可是我儿子给我特意从镇上买的，可贵了呢，我儿子福气好着呢，才能挣到钱买这么贵的东西孝敬我。”说着她白了一眼刘娘子继续道，“不像某些人啊，自己是个赔钱货就算了，还生了一堆赔钱货，天天就知道看着别人家的糕点走不动道，真是臊死人了。” 刘娘子再傻也知道这人是在说自己，她嘴笨胆子又小，压根说不过人家，只能狼狈地离开了，离开时背后传来的阵阵笑声把她的脚步打乱，她差点把自己绊倒，当时是咬着牙才离开那个让她难堪的地方的。 从那开始她就更不愿意出门了，想起那些人嘲笑她的声音，她就觉得难受。 眼下她也有了糕点，刘娘子小心翼翼掰了一小块吃到嘴里。 “嗯……真甜，糕点原来是这个味道。”刘娘子笑着感叹道。 “哇哇……” 孩子的哭声从屋里传来，刘娘子赶紧用油纸把栗子糕重新包好，才小跑进屋里哄孩子。 晌午，刘铁才疲惫不堪地背着柴火回来。 他为了多挣几个铜板，这些天都是不停的砍柴拾柴，家里的粮食又少，怕自己吃太多媳妇和闺女没得吃，他只能把自己的口粮一省再省，饿着自己也不能把媳妇和闺女饿着。 这样看似省了口粮，他身体最近却扛不住了，还没开始砍柴就累，手上都没什么力气还特别容易抖。 刘铁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可他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家庭的重担压的他喘不过气。 刘铁回家的动静不小，刘娘子一听就知道是他，她急忙迎出来，“当家的，你回来了，累了吧快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先。”刘娘子关心道。 夫妻俩都清楚家里过的什么日子，刘铁对她好刘娘子也知足，少吃一口粮就为让她和孩子多点东西吃刘娘子不是不心疼，而是她也没办法。 现在有点好东西了，刘娘子也想紧着刘铁先，她不干什么活就在家待着吃什么都行，刘铁要干的都是力气活，不多吃点哪里扛得住。 “这是赵言送来的栗子糕，说是要感谢你昨天救了他，早上特意拿过来的，当家的你先吃点垫垫肚子，你这脸都白了。”刘娘子红着眼睛道。 刘铁今天确实饿恨了，再不吃他觉得自己很快就要晕过去了，他接过刘娘子递过来的两块栗子糕就直接往嘴里塞，然后直接囫囵吞枣咽下去。 带着微甜的栗子糕让刘铁恢复了些精神，刚刚刘娘子说了一大通话他没听清楚，“这是栗子糕？赵言送来的？”刘铁对着刘娘子问道。 刘娘子点头道：“对，是叫栗子糕，赵言早上送来的，还送了半袋米我放在灶房了，他还让我跟你说有空过去他家一趟，他有事跟你说。” “当家的，你知道他有啥事要跟你说吗？”刘娘子一边给刘铁按摩放松一边好奇问道。 刘铁默默摇头道：“我哪知道，昨天也是碰巧帮了他而已，没想到他今天还送这些东西过来了，既然他送了咱就收下吧，面子不能吃咱闺女还要吃饭呢。” “我歇会就去他家问问啥事，我猜估计不会是坏事，先去问问先。”刘铁眯着眼睛道，舒服的按摩手法让他僵硬了半个多月的肌肉得到放松，他现在舒服的只想睡觉。 赵言整天都在家里左顾右盼地等刘铁来，等到申时他才看到刘铁从远处走来，他兴奋地跑到院门口等着刘铁走近。 “铁子哥，我家招一个长工，你要不要来干，待遇我包你满意。”赵言还没等刘铁开口直接开门见山把他的想法说了。 刘铁看看赵言又看看赵言家那跟他不相上下的茅草屋。 刘铁的第一反应是“这人疯了吧，家里住茅草屋还招长工，这不是地主才搞的事吗？” 第151章 工钱 刘铁皱着眉头打量赵言，他真的怀疑赵言被不干净的东西附身或者失心疯了才会说出要招他做长工的话。 招长工那是要给银子的，赵言家也算是白云村出了名的穷，不然哪会跟他同样住在这鸟不拉屎偏僻的山脚下，有钱谁受这苦啊，又不是脑子有问题。 村长算是村里有钱的人了，人家都没敢说要招长工呢，结果村里第一个说这话的居然是个十五岁的孩子。 “你叫你爹出来跟我说，长工这事可不是你一个小孩说了算的，刚刚你说的话我就当没听见，下次别说这话了啊，不然村里那群长舌妇又要编排你了。”刘铁好心提醒赵言，他吃过那些亏不希望赵言跟他似的那么倒霉再吃一遍。 赵言闻言只是倚着门不在意的笑了笑，“铁子哥，你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那我肯定不信啊，长工一个月给的银子可不少，你家啥情况我不敢说都知道但起码都知道个大概，你要招我当长工听起来这事就不靠谱啊。”刘铁直言道，这事他打心底里不相信。 “你先进屋里吧，我给你看点东西你就不会那么怀疑了，等你看过再怀疑我也不迟。”赵言神神秘秘道。 赵言说完直起身往院里走去，刘铁也不知道赵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亦步亦趋地跟着赵言后头。 进了屋里赵言先是给刘铁倒了一碗盐水，“铁子哥，先喝口水润润喉吧。” 刘铁确实渴了也就没推辞，直接端起碗就是一口闷。 咸咸的水让刘铁觉得有些少见，他随手抹去嘴边残留的水渍，好奇问道：“这是啥水，咋喝起来有点咸，但是又不会让人觉得渴。” “盐水，我特意加了点盐，这天气热流汗多，喝些盐水对身体比较好。”赵言认真解释道，他没有长篇大论说什么知识，只是言简意赅说了盐水对身体好。 紧接着赵言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放到桌上，然后对刘铁挤眉弄眼道：“铁子哥，你看这是啥，是不是很眼熟。” 刘铁漫不经心地转头一看。 嚯！ 居然是银子！ 而且还是十两银子！ 他眼睛瞬间瞪的老大，这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多的银子。 “我是不是没睡醒啊？”刘铁开始怀疑自己，他当场就给自己来了响亮的一巴掌。 痛了！是真的！ 刘铁的脸色是变了又变，赵言在旁边看的一愣一愣的。 “你咋有这么多银子的！”刘铁震惊道，“啊不是不是，我不是有意的啊，我就是被你吓到了。”刘铁赶紧摇手又摇头补充解释着，生怕赵言误会他觊觎那十两银子。 他虽然人穷但也是有底线的，不是他的钱他也不会要，有手有脚他能自己挣钱。 “没事。”赵言完全不在意，“银子你也看到了我说要雇你做我家的长工也不是开玩笑的，我们家人口少有些活我干不来，光靠我爹一个人也忙活不过来，铁子哥你的能力我还是能信得过的，所以我这次才会找你，你就说吧到底要不要干，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赵言斩钉截铁道。 刘铁想都不想，直接就是一个字“干！” 他现在情况都这么糟糕了，再糟糕也不会比现在还糟糕，既然挣钱的活计摆在他面前他就没有傻傻推开的道理。 看刘铁这么爽快，赵言就把待遇先提前说了，如果刘铁没意见那这事就算是成了。 刘铁不同意这种情况赵言压根没想过，因为他觉得他开出的条件不会有人拒绝。 “是这样的，我家活计也不多，家里的不需要你来干，你只需要帮我爹打理田地就行，现在我家是三亩水田两亩旱地，预计明年还会增加，这事我先给你打个预防针。一个月你有八天的休息时间，看你的需求来休息，前提不能耽误地里的活，一个月我给你120文工钱，以后看你表现再考虑要不要提高工钱，铁子哥你看怎么样？”赵言噼里啪啦就把工作内容全讲了个遍，他觉得这个设计已经非常人性化了，每个月休息八天相当于双休，这是多少人渴望的，打着灯笼都难找的，现在他就给刘铁安排上了。 赵言差点都要被自己感动到了。 刘铁被那120文一个月的银子给惊到了，地主家的工钱都没那么高，结果赵言张口就是120文工钱，他急忙确认道：“就打理个地里的活，你一个月就给我120文！你确定，你可别唬我。” “千真万确啊，我包真的。”赵言挑眉道。 他就知道没人能拒绝这钱多事少还双休的工作。 “噢对了，铁子哥，现在冬天快来了暂时没有活让你做，所以从明年春天开始算起，不过你家要是困难的话可以提前来找我领工钱，最多只能提前领三个月的工钱，你也可以不要工钱我给你换成粮食也行，我就照以前的市价卖给你，新米十文钱一斗，陈米六文钱一斗，你自己看着需要来就行。”赵言贴心道。 刘铁家贫困潦倒那样子，赵言还真不忍心，毕竟人都要成为他家的长工了，也不算是外人，能帮赵言还是打算帮一把的。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他就当自己积德了。 听到还有提前领工钱的好事，刘铁激动的直拍桌子，朗笑道：“好好好，你家的长工我是当定了，谁都抢不了。” 赵言“……” “我压根没想过雇别人好吧，谁能比的上大哥你孔武有力啊，是你的都是你的。”赵言暗想道。 事情说好后，刘铁为了表示感谢愣是要把赵言家的水缸打满水才离开，途中赵言怎么劝他都不肯放开水桶。 赵高从山上回来正准备去打水，结果就看到了满都要溢出水来的水缸。 家里打水的活一直都是赵高来干的，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记串了，“这水缸怎么是满的，我出门前打水了？”赵高疑惑道。 知道这一切的赵言默默不说话，他不想被他爹问为什么不拦着刘铁打水这事。 因为，他实在是拦不住啊！ 刘铁拎他就像是在拎小鸡仔，他一挡在刘铁面前刘铁就把他拎走，双脚不能着地只能在空中挣扎，赵言觉得很丢面，他不愿意再提起这件事。 第152章 棉花 转眼间天气就转凉了，赵言特意起了个大早准备今天去赶集，现在就要把过冬的东西准备起来，不然哪天突然大雪封路就出不去了。 这半年多天热的都不用盖被子，因此家里一直都没有买被子这些，现在冬天都要躲在门后了，再不买被子能把人冻死。 条件好起来赵言不愿意委屈自己，今天去镇上他是拉着赵高坐王家的牛车去的。 赶集要赶早，天色微明赵言就已经坐在牛车上等了，结果等了好一会牛车上依旧只有三个人，他跟他爹以及赶车的王志。 两个多月没出门赵言还觉得有点奇怪，以前牛车上虽说坐不满人起码也有五六个人的，怎么今天都没人来坐牛车。 王志看实在没人要坐牛车，吆喝一声直接让牛走了。 “王叔，咋今天坐车的人那么少，大家伙都不准备过冬的东西吗？”赵言疑惑道。 王志和赵高是同一辈人，年纪比赵高小几岁。王志虽然年纪小点但因为常年赶车见识比赵高多了许多。 “不只是今天少，从秋收那会起都没人坐牛车了，大伙自己都穷的要命哪还有闲钱坐牛车啊，就算要去镇上干啥他们也只愿意走路去，我以前牛车两天去一趟镇上拉人，现在都变成五天去一回了，你看都这样了还是没人，哎呦这日子真难。”王志抱怨道。 牛车的收入是他家主要的收入来源之一，就是靠着这个收入他家才在白云村排上号的，结果现在一天都没个客拉，在村口等啥人等不到不说还要在那里喂蚊子。 “现在大家伙的日子都不好过，我看呐这个冬天估计还要死几个人呢，吃不饱哪里扛的过冬天啊。”王志忧愁道，虽说死的人跟他扯不上什么关系，但是都是一个村的面对这种情况还是会觉得心寒。 赵言对王志的话还挺赞同，这个时代贫苦的百姓确实不易。 话题过于沉重后面王志就不说了只是偶尔吆喝一声牛，牛车上最后只剩沉默。 今天镇上的集市没有以往的热闹，街道上不再拥挤，卖东西的人甚至比买东西的客人还多。 走了几条街赵言发现现在卖柴火是最多的，几乎哪哪都有，一捆柴火以前三文钱，现在已经降到一文钱了，可依旧无人光顾，只剩下那些村民在卖力吆喝推销自己的柴火。 买柴火的一般都是镇上的人，人就那么多需求也就那么大，看现在的情况已经供给远远超过需求了，所以才会有那么多柴火滞销。 农家人赚钱的来源不多，地里是大头，今年地里头的损失让不少人都痛哭流涕，太阳烈菜也长不好，卖菜的路几乎也断了，因而大家都涌去卖柴火，做的人多了柴火就贬值越快。 赵言不由得庆幸他运气好，起码他现在不用为生计担忧。 “爹，咱先去买棉花吧，过冬的被子家里还没有呢。”赵言对着赵高说道。 父子俩很快就朝着布庄走去，上次来过布庄赵言已经不再陌生，领着赵高直接进去了。 布庄今天除了伙计完全没人，赵言记得之前来的时候还挺热闹，结果只是过了两个多月这对比就这么明显。 赵言今天遇到的种种都让他意识到了旱灾的威力，自然灾害对人们的生活影响力是巨大的，更何况是在这生产力严重落后的古代，光是缓过来都要几年呢。 看有客人来了，无所事事的伙计立马打起精神迎接，“客官，你们要买啥啊，跟我说就好。” “现在棉花多少钱一斤？”赵言询问道，他对这些东西完全没有概念。 “两百文一斤，客官。”伙计笑着答道。 “两百文！这么贵！”赵言直接惊了，这物价飞涨的速度，还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伙计拿出一些棉花递到赵言面前，“客官，这价格真不贵了，你看看外头的粮价都涨成什么样了，我们这棉花可是能御寒的好物，你看这冬天都要到了，我们这棉花都没升价呢，买到你都是赚到了。” 赵言自然知道外头粮价飞涨，可他实在没想到，棉花居然能有这么贵，做一床被子，起码要八斤棉花，到时候还要买麻布做外面的被套，一床棉被置办下来就要二两银子，他们家总共要打三床棉被，那就是六两银子。 赵言觉得很肉痛，之前三两银子就能搞定的事，现在变成六两银子。 赵言大概估算了一下要用到棉花的数量，不可能一整个冬天都待在棉被里，过冬的衣服也要置办，家里四个人再加上外公外婆两个老人，赵言觉得他今天的钱包又要被掏空了，“我要买40斤棉花，伙计你们店里有这么多货吗？” 一听是个大单，伙计立马眼前一亮，赶忙应道：“有有有，客官你要多少，我们店里就有多少，我们布庄可是溪水镇最大的布庄，不止棉花数量多，质量也是包你满意的。” 棉花刚刚赵言已经摸过看过，质量算是过关了。 “再要六匹麻布，还有那40斤棉花，你直接给我包起来吧。”赵言豪气道，反正来都来了，他今天必须要把这些东西置办齐了才满意。 伙计脸都要笑烂了，最近生意差的要命，掌柜的老说他办事不利，所以才没有客人上门买东西。 他觉得自己可冤枉了，南方的水灾加上他们这里的旱灾，什么破事今年都聚一块了，这哪还有人有心思打扮自己，家里的粮都不够了。 这东西卖不出去也怪不着他啊。 今天卖出这么多东西，伙计已经能想象到自己的赏钱有多少了，看着眼前的大财主，他简直越看越顺眼。 赵言站在旁边，突然觉得伙计看他的眼神非常不对劲。 那眼神太热烈了，赵言觉得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 第153章 有钱的快乐 棉花买好后赵言没有急着带走，而是先存放在布庄里头 棉花虽然不重，但是四十斤的棉花也不能小觑，他们还需要去购置其他东西带着终究还是不方便。 而且这么大数量的棉花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赵岩身上还揣着银子，他就怕把扒手吸引过来。 这棉花还是最后再拿比较安全。 对于大客户任何合理的要求伙计都是直接一口应下，现在只不过是帮忙存放东西而已，对他来说小事一桩。 “客官，你们放心，今天我一定牢牢把棉花跟麻布给你们看住了，物在人在。”伙计信誓旦旦保证道，就差直接跪下发誓以证决心。 “不至于不至于，不要说的这么严重嘛，还谈不上物在人在的程度，东西倒也没这么重要，我们很快就会来取走的。”赵言开口打断，生怕伙计讲出物丢人亡的话。 安排好棉花的事情父子俩才走出布庄直奔肉铺，入冬就意味着年也不远了，得买些肉回去做腊肉才行。 一整个冬天估计都没什么机会再来镇上，赵言可受不了这么长时间没肉吃，必须要把肉安排上他才满意。 现在天气逐渐转凉正是做腊肉的好时候，腊肉不管炒什么都好吃，赵言计划买二十斤五花肉回去做腊肉，大部分留着自家吃，小部分拿去送人，日子难的时候有人热心地搭把手，一年到头也没什么好东西送人家，有了腊肉就好办了，送出去妥妥排面。 到了李屠户的肉铺，李屠户正在磨刀，刀和石头相互摩擦不断发出“唰唰唰”的声音。 案头上摆满了猪肉，赵言直接看中了五花肉，“李屠户，给我来上二十斤五花肉。” 李屠户听到声音觉得有点熟悉，抬头一看居然是好久没见的赵言，“你好久没来我这了，这次一开口就是买这么多，我还以为哪个大老板这么阔气呢，居然是你，没出现的日子在哪里发财呢，现在买东西都这么阔气了。”李屠户惊讶道。 李屠户刀磨的差不多了，他一口气把磨出的石粉吹走，接着把刀放到水桶里边过一遍水，这是要把刀上面沾到的石粉给冲刷掉，最后他才用专门擦拭刀的布把刀擦干净。 刀磨过后非常锋利，他先是在肋排处下刀把排骨去掉把上五花肉切出来，接着把猪肚子附近的下五花肉同样切出来。 “这就是所有的五花肉，你也是今天赶巧了，今天我杀的这头猪又大又肥，所以才能有这么多五花肉，要是之前那种猪估计才有十三斤到十五斤左右的五花肉。”李屠户边说边把肉切成条状，这样就让赵言省去分割肉这一步了，刀是基本家家户户都有，但肯定都比不上他们专门做屠户的杀猪刀。 赵言在一旁欣赏李屠户的刀工，李屠户不愧是老屠户，切的五花肉是大小均等、平整漂亮。 “待会再给我三斤猪板油，家里的猪油快见底了，得抓紧补上才行，不然吃饭都不香。”赵言补充道。 “行，等会我就给你切，你可是我今天的大顾客，你说什么我都给你办到。”李屠户笑着打趣道。 最近的生意都不好做，这猪肉也难卖，大伙眼里只有粮食，钱都拿去卖粮食了根本没几个人买肉，李屠户正愁今天这肉怎么卖的完呢，赵言直接就买了一堆，给李屠户乐坏了。 “最近没啥新动静吧，还太平吗？”赵言小声打听消息，既然都到李屠户这了，没理由不打听点消息，李屠户可是他在外头唯一靠谱的人脉。 “没，粮价涨的快，大伙都急着买粮过冬，没啥人搞得出什么大动静，难民那边也都被官府压制住了，一旦反抗直接……”李屠户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所以，现在没人敢闹事。” “那就好。”赵言听完总算安心了，他就喜欢和平的环境，这样过日子也不用天天提心吊胆，之前那憋在家里的两个月可把他憋坏了，要不是为了自己的小命，赵言还真想出门溜达溜达。 买好肉赵言直奔杂货铺，买盐买糖买腌腊肉的调味品，家里啥啥都缺，他只能买个不停。 买到最后他跟赵高背后的背篓都塞满了，背篓已经没地放，手上也提满东西赵言才罢休，不然他还真想继续买下去，买东西的过程还是挺爽的。 “买起东西都没理智了，活像个暴发户。”赵言吐槽道，他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能这么疯狂的购物。 “花钱果然能买到快乐啊。”赵言感叹道，虽然逛的脚有点累，但他现在的精神依旧是极度兴奋的状态。 “爹，咱去雇辆车把东西拉回去吧，我们现在东西多的都拿不了，更何况布庄还有东西没拿呢。”赵言跟赵高商量道。 赵高正好也有这个意思，两人一拍即合直奔租牛车的地方。 租牛车走一趟要十二文钱，赵言觉得性价比还可以直接就租了。 他把东西全部放到牛车上后才解放了双手和双肩，“啊，这样才舒服嘛。”赵言伸完懒腰懒散道，他觉得这钱花的值。 有了牛车的加持，他们很快就到布庄取回了棉花和麻布。 在车夫震惊的眼神中，赵言直接把棉花和麻布放到牛车上。 “穿的这么寒酸，居然买得起这么多东西，真是人不可貌相。”车夫暗暗惊叹道。 虽然很惊讶，但他已经是一个成熟的车夫了，他就没有多嘴去问。 今天买的一堆东西再加上赵言和赵高以及车夫三人，牛车上已经没了落脚的地方，这次总的来说是满载而归。 地方有限，赵言缩在角落里也不觉得难受，他一边留意着车上的东西防止掉落，一边欣赏着路边的美景放空自己。 这一刻，他惬意极了。 这次走的依旧是远路，为的就是避开村里人。要是让村里人看到他们买了一牛车的东西，肯定就要谣言四起，这种麻烦还是趁早规避比较好。 陈氏一整天都没出门，要么侍弄菜地要么整理屋子，父子俩出门半天都不见回来她还是挺担心的，毕竟难民的事情还没过去多久，她难免多想。 “前面左拐，直走看到一座茅草屋在那个门口直接停车就行。”车夫不认识路，赵言积极地充当指挥官。 到家赵言和赵高把东西卸下放在家门口后，陈氏才急匆匆从屋里跑出来。 “你们可算回来了，我们打听的事有着落了，刚刚村长过来跟我亲口说的。”陈氏激动道。 赵言对此还挺意外，这事才跟村长说了一天居然这么快就有消息了，“那我先去村长家问问具体情况，爹娘这些东西就靠你们搬进家里了，我赶时间我先走了。” 赵言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直奔村长家。 第154章 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到了村长家门口，赵言赶紧停下欢快的脚步整理自己的着装，面子工程还是要做一下的，他要维护住他在村长眼中沉稳靠谱的好形象。 村长家院门没关，赵言虽然来的次数不少，他依旧还是有礼貌地冲屋里喊一声等有人应了再进去。 村长照旧还是坐在堂屋门口抽着他的宝贝旱烟，赵言直接一个箭步冲上去。 “村长，我听我娘说水田有消息了是吗？！”赵言咧着嘴问道，他的高兴溢于言表。 想着手里有闲钱，赵言觉得买多些田地是个不错的投资，自家有精力就自己种，没精力也可以租给别人，怎么算都不亏。 更何况现在雇了刘铁这个长工，多几亩田地还是能打理的。 毕竟出身农家，田地就是农家人的命脉所在，多点田地多条退路。 以前赵言还不理解种田那么辛苦为何还要拼命干，等到大旱来了他就知道了，没有粮食别的都是空谈，要不是偶然的机遇他发了点小财，估计他家也是与其他人家无异，要靠卖柴火赚钱买粮食过冬。 经过这些事情赵言才决定跟家里商量准备多买些田地，受这次旱灾的影响赵言有听到风声说有人卖田地，所以他赶紧就找村长帮他多多留意田地的事。 家里现在还不缺银子，买些田地还是绰绰有余的，要是现在不买以后想买就难了。 村长靠谱这点赵言早就知道了，他是意外这次居然消息来这么快。 村长慢慢吐出一口烟，笑着道：“你倒是急，确实有这回事没错，而且这次想要卖田的还是我们村里的人。” “哪户人家啊，我认识吗？”赵言好奇道，同一个村的赵言还真是被激起了兴趣。 “你当然认识了，你们还有过节呢。”村长笑着打趣赵言。 听到过节赵言想破脑袋也就想到金氏这个奇葩，他每次碰到金氏两人就要互骂一场才行，也不是他故意找事而是金氏好像看到他就触发了什么开关似的，非要东拉西扯的骂他两句，赵言不爽了自然就要怼回去，每次金氏都是骂不过他吃了败战回家，结果下次遇到金氏依旧出言不狲。 这互骂次数多了，几乎全村的人都知道他跟金氏不对付，一开始两人骂战还会有人看热闹，这次数多了大家伙都见怪不怪了，直接就从旁边路过也懒得看着这没有新鲜感的事了。 “是金氏家吗？”赵言说出自己猜测的对象。 “老头子你也真是的，说个话也要绕弯子，你直接跟人三郎直说不就行了。”王菊从灶房里端出一碗糖水递给赵言，“三郎呐，别理这老头子，他就爱作弄人，他不告诉你我告诉你，这卖田的啊是赵大河。”王菊对赵言实话实说了不带一句假话。 听到赵大河这个名字的时候，赵言瞪大眼睛，惊讶道：“啊！不会是我想的那个人吧。” 赵言只认识一个叫赵大河的人，但是按照那人断亲都小气不肯给他们分一亩田地，把田地看的比什么都重的人居然要卖田地了，赵言觉得听起来还是有点虚无缥缈感觉。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人，他亲口说的要卖五亩水田。”村长比划了个五的数字，“没想到吧，我也很意外，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他通身的毛病我就不说了，唯一让我还看得上的就是他对田地的用心，结果现在啊这人算是废了。”村长直接嘲讽道。 “他怎么突然就要卖田地了？”赵言很是疑惑，赵大河卖田地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村长冷笑一声，“还能是为啥，他酗酒啊，三郎你是不知道现在他一天不喝酒就闹，喝了酒就发酒疯，家里其他人死的死跑的跑，就剩下李氏一个疯婆子在家，一个疯子一个酒鬼天天都不安生，你以为他卖田是为了卖粮食吗，他是为了买酒啊。” 对于赵大河的做派，村长非常看不过眼，但他现在也懒得管那一摊烂事了，他又不是赵大河的爹娘没这个义务和责任对赵大河多照顾。 “村长，我买，他这个田我买定了。”赵言坚定道。 赵大河当初断亲赶他们走的时候可是没留丝毫情面，对他们一家的死活完全不管不顾，现在到赵大河倒霉了，赵言只想大笑。 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赵大河现在也算是自食其果了，赵言现在有种手握爽文的感觉，赵大河自己作死那就怪不得他赵言冷眼旁观了。 看赵言这么爽快，村长也笑了，毕竟赵言跟赵大河之间的恩怨他再清楚不过，难怪赵言心狠，也是赵大河不当人在先的。 “行，这事我会跟他谈的，你只需要准备好银子就行，别的事你先别出头免得赵大河临时变卦又作妖。”村长对赵言嘱咐道。 赵大河的为人在场的都知道，为了避免横生枝节，现在确实低调些会更好。 “村长，你放心，我可不傻，要是赵大河知道是我买估计要加成天价呢，我就静静看他自己摧毁自己得了，我也懒得跟他多费口舌。”赵言漫不经心道。 新的生活已经开始了，赵言不想再被以前那些烦人的人或事再黏上来，不然他高低是要开麦骂人的。 第155章 大手笔 回到家赵言第一时间就把赵大河买地的事先讲了，赵高和陈氏都是从震惊转为沉默，这事情的走向完全出乎大家的意料。 村长办事不含糊，两天时间就把事情办妥了，赵言除去给银子这件事，其他事情他完全没有参与，全部都是村长一手包办。 甚至村长都没跟赵大河透露买地的人是赵言，被蒙在鼓里的赵大河拿到银子直接飘了，其他事他没想着去问。 从村长手里拿过四十五两银子后，赵大河乐的都找不着北，大笑道：“哈哈哈我有银子了，我又可以买酒了，买酒……对我要买酒喝，喝他个三天三夜哈哈哈哈。” 村长简直没眼看，这青天白日的酒都还没开始喝，人就已经开始微醺发酒疯了，喝了酒那不得更疯。 “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这么疯，真是自个作死，懒得管你。”村长皱着眉骂完就走了，再看下去他估计就要动手打人了。 赵言这两天都在家里忙着腌制腊肉，二十斤的五花肉这是个大工程，把肉搬来搬去赵言就累的够呛。 最后院里的竹竿全部挂满了五花肉，现在的太阳没之前那么烈，正适合晒腊肉。 晒腊肉也是有讲究的，太晒或者太湿都不适合晒，晾晒时间也不能太久，一般两周左右就可以了，晒好的腊肉白色的肥肉会变成金黄色，看起来会有点透明的感觉，看人看了都忍不住流口水。 陈氏这几天也没闲着，她虽然针线活不好，但简单制作被套她还是会的。 现在家里有麻布和棉花，她就准备把过冬的棉被准备起来了，三床棉被的制作是个不小的工程，陈氏干其他活倒是麻利，针线活她还处于摸索状态，只能慢慢来。 “三郎在吗？”村长在门口喊道。 赵言一听到声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应声道：“在呢，村长你等会我这就出来。” 院门是开着的，既然知道赵言在家村长就直接进来了，他今天是来给赵言送田地过户的红契，手续他已经办理好了，只要把红契送到赵言手里这事就算是完成了。 以前来赵言家的时候，院子里都是铺满了簸箕，晒着各式各样的东西；现在簸箕都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数量众多的腊肉，给村长看的一愣一愣的。 看赵言从屋里跑出来，村长心里的疑问实在憋不住了，看着满院晒着的猪肉问道：“三郎，咋院里那么多肉啊，我记得你们家没养猪啊。” “那些猪肉啊，是我从镇上买的，这不要过冬加上过年就腌制些腊肉，冬日里也有点油水吃嘛。”赵言认真解释道。 对于赵言买田又大手笔买肉，村长还真是想不明白赵言的银子从哪来的，现在赵言出手的大方常常让村长觉得他是不是认错人了，怎么才不到半年的时间，赵言就突然发财了似的。 “三郎啊，我也不是想跟你打听啥，我就是真想不明白你咋变的那么有钱了呢，地你是买了一次又一次，现在买肉也是这么大手笔，我是真想不明白啊。”村长直言道，打听别人家的银子的事容易犯忌讳，要不是真的太好奇，村长也张不开这个嘴打听。 赵言知道最近自己确实有些豪掷千金了，风头确实过盛，村长有疑问是正常的。 纪翰的事也不是不能讲的事，赵言索性就和村长说了，只不过没把大额银票的数额说出来，只是迷糊说碰巧救了贵人，贵人给些银子当谢礼罢了。 听到是贵人村长就识趣不再打听了，这算是赵言的机遇，他也没什么可说的。 村长把手里的红契递给赵言，嘱咐道：“红契我现在给你，你可得好好存着。” “不得不说三郎你的运气确实好，每次想买田的时候，总有人卖，而且价格还低，这都是别人羡慕不来的运气。三郎啊，好好打理这些田地，有这些田地傍身，你们一家以后都不用愁吃喝的问题喽。”村长感慨道。 半年时间，就从无到有，现在赵言家已经有了七亩水田和三亩旱地，已经远远超过村里其他人家，在白云村都能排上号了。 村长要不是自己亲眼见证了这个过程，他也不敢相信，毕竟这速度太快了。 村长离开前又被赵言塞了一包栗子糕，每次赵言送他的吃食都特别美味，他也不推拒直接就收下了。 送完乐呵呵的村长，赵言回屋立马把田地的红契跟上次的一块放好，看着匣子里与日俱增的红契，赵言就止不住的高兴。 “又迈进了一步，什么时候我才能实现躺在家里靠着田地收租过日子啊。”赵言在屋里自言自语。 陈氏做完三床被子还剩了不少棉花，赵言直接背着剩余的棉花和之前买的三匹麻布出门了，他今天的目标就是要找人做衣裳，他娘做做被子还行，这衣裳实在无能为力，赵言只好请个帮工做了。 沿着小路绕来绕去，他总算到了刘铁家。 他主要是想找刘娘子帮忙做，一来刘娘子的手艺好，这是全村都知道的，不然三个孩子光靠刘铁一个人也难养活，刘娘子会到布庄接一些刺绣的活计，一个月下来也能挣不少铜板。 刺绣的活都能干了，那做衣裳简直不在话下。 二来赵言想着已经雇佣刘铁做家里的长工，他家里情况又那么困难，让刘娘子做衣裳多挣些钱也是好的。 “有人在家吗？” 这次来开门的依旧是刘娘子，刘铁出门干活了不在家。 跟上次不同的是，刘娘子这次不再防备赵言，直接开了院门请赵言进屋喝水。 刘铁上次回来已经跟她说了要到赵言家做长工的事情，刘娘子直接就把赵言当为他们全家的恩人，要是没有赵言的帮忙，他们家这个冬天可就难过了。 “您……您喝水，今天来是有啥事吗？当家的不在，您可以告诉我转告给他也行的。”刘娘子局促地揪着衣角道。 把赵言当为恩人后刘娘子也不知道该怎么打交道，她平日里本来就不擅长跟人交流，现在一紧张更不知道说啥了。 “我打算让你帮忙做衣裳，做一件我算你十文如何？”赵言开口道。 “啊？” “让……让我做衣裳吗？”刘娘子有些意外，虽说她手艺好，但很多人嫌弃她克爹娘晦气，从来没人找她做过衣裳，第一次遇到主动找上门让她做衣裳的刘娘子反应都慢半拍。 第156章 过年 做衣裳对刘娘子来说不是问题，她在意的是钱的事。 她想着既然当家的都是赵家的长工了，那她帮忙做几件衣裳而已哪里能收钱呢。 到时候要是因为这几十文钱的事丢了赵家长工的活计，那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得不偿失。 在心里头衡量利弊过后，刘娘子婉拒道：“这帮忙做几件衣裳而已，您不用给钱的，这对我来说不费事，您都帮我们家那么多了，我可不能再要钱，那可使不得。”刘娘子连连摆手表示拒绝。 刘娘子的顾虑赵言心里清楚，但是该给的钱他还是要给的，哪有人让人干活不给报酬的，他又不是黑心的资本家，只知道压榨。 “一件事论一件事的，铁子哥的事咱先不说，这做衣裳嫂子我肯定是要钱的，不然我不成白占人便宜的人了嘛，那可不好。再说嫂子你做衣裳也要花费不少时间，又要做衣裳又要做家务还要带孩子，那都要累惨了，不收钱我哪里过意的去啊。”赵言直接劝道。 最终刘娘子嘴皮不够溜说不过赵言，这钱她终究还是收下的。 赵言大致说了什么颜色要做什么衣裳就离开了，反正刘娘子这方面是专业的，他就没必要说太多画蛇添足了，让刘娘子自由发挥会更好些。 今年的年味是从杀年猪开始的，赵言直接在村里就碰到了李屠户。 张家今年养了三头猪，卖了两头留了一头，留着的猪就是要等着快过年的时候才杀的。 杀年猪一般都会有要好的村民来帮忙，抓猪抬猪烧水刮毛等一堆事要忙活，家里人口少的很难忙活过来，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互相帮忙的情形，主人家会请帮忙的人吃一顿杀猪菜或者送些肉表示感谢，其余的肉村里其他人或者外村的人都可以来买，价格比镇上还能便宜一些，因此肉并不愁销路，有些时候甚至还要动用人脉买肉呢。 赵言说是来张家帮忙的，实际上他只看了会火就没事干了，剩下的时间都在看李屠户杀猪，那利落的杀猪手法赵言看的啧啧称奇，手痒痒地恨不得自己也上去动手试试。 这只猪不大，李屠户很快就宰好了，张栓和其他人帮忙把分割好的猪肉放到木板上，这样方便其他村民买肉。 曹婶和陈氏等人忙着张罗杀猪饭，简直忙的脚不沾地。 赵言没事干就帮忙摆桌椅和碗筷，不然傻站着也有点尴尬，还是行动起来比较自在。 待会还要在这吃杀猪饭，不干多点活赵言都不好意思吃。 热气腾腾的杀猪菜上桌后大伙直接放开了吃，他们这里的杀猪菜只有一盆，里面有猪肉、猪血、猪肝、猪大肠、白菜、豆腐还有酸菜等，满满一盆再配上米饭足够把肚子吃撑。 来的帮忙的都是相熟的，大伙也没有什么顾忌，直接大口吃，赵言混在其中吃的还挺高兴，这种热闹的场面情绪总是容易被带动起来。 赵言最后吃的肚子圆鼓鼓地，一个嗝接一个嗝地打，他才意识到自己吃太多了。 没办法，这杀猪菜别看是一锅炖看起来卖相不咋地，味道还真是不错，赵言直接沉迷地吃撑着了。 离开之前曹氏还大方地给他塞了个猪脚，这猪脚卖出去可不便宜，赵言本来不肯收的，结果被曹氏追着给他没办法才收了。 接下来的日子就开始打扫家里的卫生，过年不仅要放爆竹还要迎灶神贴门神，要干的事可多了。 传统的一些习俗赵言不懂，他就负责在旁边打杂顺便学习一下，免得到时候做什么犯忌讳都不知道。 衣裳刘娘子早就做好让刘铁送来了，赵言一看那衣裳针脚整齐密密麻麻的样子，还有没有多余的线头那些，他就知道刘娘子这是非常用心的做衣裳了，布庄里头的衣裳都未必有这个质量。 只可惜刘娘子的被俗事缠身，一身的好技艺被埋没了。 这次刘娘子总共做了九件衣裳，赵言痛快地把九十文递给刘铁，赵言觉得就冲刘娘子这技术这十文钱一件都亏了。 有了新衣家里最高兴的就是赵云了，拿着新衣服爱不释手笑个不停。 赵云最遗憾的就是陈氏不让她现在穿新衣裳，说是要留着过年才能穿，不然赵云早就穿着新衣裳跑出去嘚瑟了。 从小到大这还是她第一次有新衣裳穿，以前她只能捡陈氏不要的衣服改小给她穿，衣服旧不说颜色也老气，村里老有其他小孩笑她，赵云可不服气了，每次都要跟那群人吵架，现在不一样了，她有新衣裳了甚至有的不止一件，她现在就盼着赶紧过年，这样才能穿上新衣裳。 与赵云想穿新衣服不同，赵言想过年是因为可以吃到更多好吃的。 别看家里现在有那么多腊肉，可陈氏就是舍不得煮太多吃，每次都是片几片炒菜就说够了，能尝到味就行了，那可把赵言馋的啊，他恨不得直接生啃腊肉。 过年就不一样了，等到过年他有一百个理由让陈氏煮腊肉吃，大过年的吃好点这没毛病。 年就在赵言和赵云的期盼中来了，一大早赵高就放了炮竹，家里虽然没有买红灯笼挂上，但红门联看起来也是喜气洋洋的。 陈氏总算开始大方，腊肉直接炒了一盘，赵言吃的意犹未尽。 “还是过年吃的爽！”赵言激动道。 过年大家脸也不丧了脸上都带着笑意，新年新气象，赵言路上遇到金氏都懒得跟她吵了，大过年的吵架不好，他直接无视金氏走过去了。 第157章 暴雪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赵言一家早早穿上了棉袄，棉袄也是刘娘子缝制的，赵言穿上特别合身几乎都没有缝隙，冷风吹来都不会觉得特别冷。 “还真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钱花的值了。”赵言感叹道。 外面风雪交加，雪花像鹅毛似的纷纷落下，没有停歇，一眼望去全是银装素裹。 地上的积雪已经快到赵言膝盖那里了，一脚踩下去就会让人冷的发抖，鞋袜也会瞬间被雪打湿。 本来就没几件鞋袜的赵言只能缩在家里烤火，顺便把晒不干的袜子也拿在火堆旁用火烘干，赵言心里清楚要是不借点火烘一下，他的袜子估计这个冬天都不会干的。 经过观察和多方打听，赵言发现在还没有出现炕，因此他们冷了只能烧着柴火取暖。 四人围着火堆坐成一圈，橙黄的火光把堂屋的黑暗和阴冷驱赶出去，赵言他们都被暖暖的温度包围。 “还好咱家柴火囤够多，不然哪里耐得住这天天都这么烧下去。哎哟！真暖和啊。”赵言喟叹道，在他说话时嘴边哈出阵阵白气，随后很快消失不见。 赵高比赵言还怕冷，主要是因为他容易长冻疮，以前不管天多冷他都要干活，河水都结冰了他都要用石头凿开去捉鱼，也不是他嘴馋想吃，反而是赵玮叫嚷想吃，吃不到就在家里大闹。 赵玮作为李氏的宝贝大金孙，他的需求李氏是百分百重视的，李氏不傻她也怕冷，她只会口头指挥赵高去捉鱼，至于赵高冷不冷她不在乎，只要她的宝贝金孙高兴就好，赵高反抗不了只能咬着牙在冰天雪地里摸鱼。 赵高再能干他也抵挡不住刺骨的寒意，手上的冻疮在冬天就没消过，手一动就疼的厉害。 他的双手因为冻疮变的又黑又肿，大大小小的疤就有无数个，不过再疼也没用他还是要每天挑水供一家老小生活，挑水时水桶的边缘经常磨的他倒吸一口凉气，因为手上的冻疮实在是太痛了。 冻疮消不了每年都会复发，因此赵高非常讨厌冬天，他不愿意天天自己的手指变的肿胀瘙痒，冻疮那种疼似乎疼在他骨头里，他只能咬牙忍着。 今年的冬天是赵高从小到大最喜欢的一个冬天，尽管屋外雪大如席让人步履维艰，但这是赵高唯一没有受到谩骂和责怪的冬天，这个冬天没有人对他颐气指使，吃得饱穿的暖的赵高每天对着自己的妻儿只觉得安心和幸福，手上的冻疮敷上了赵言特地开的药，疼痛已经缓解不少，只剩下微弱的痛意时不时让赵高意识到自己还在长着冻疮。 赵言烤暖手背就把手翻个面，手心的朝着火堆的方向继续烘烤，他时不时还会裹紧穿着的棉袄，希望棉袄能给他带来更多的暖意。 “真不愧是新做的棉袄，穿起来就是暖和啊，多亏提前做了这棉袄，不然这天冷的只能待床上躲棉被里。”赵言庆幸道。 他看向屋外依旧还是大雪纷飞，不知道这场雪还能下多久。 “也不知道外公外婆怎么样了，这天这么冷，他们能忍的住吗？”赵言看着外头的积雪担忧道，他这个正是火气旺盛的年纪都觉得今年冬天特别冷，特别是早上刚起那会，他牙都止不住地打颤，他都尚且如此更何况年迈的老人。 “今年做的棉袄都送去了，应该不会太冷的，你舅舅他们会照顾好的，三郎你别太担心。”陈氏出声安慰道，“真希望这场雪赶紧停下来，不然我都怕咱家这茅草屋顶不住这雪。” 陈氏最担忧的还是怕雪太大把茅草屋压垮，这个茅草屋本来就年久失修，他们一开始住进来那会倒是有简单修缮，但肯定也扛不住那雪不停的下。 以前不是没有雪太厚把屋子压垮的先例在，有人运气好没被砸到，有人倒霉直接当场就去了，陈氏一想到这些总有点惴惴不安。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保佑我们一家平平安安。”陈氏在心里默默向上天祈求着。 赵高每过两个时辰就会出去用竹竿把屋顶的雪戳下来，防止雪太重真的把他们家的茅草屋压垮了，这冰天雪地到时候都没处去。 “都说瑞雪兆丰年，看来今年铁定不缺雨水，这旱灾总算是熬过去了。” “到时候我们家买的地也可以种东西不用荒着了，娘到时候我们种些红薯吧，红薯作用可大了，人能吃还能喂猪，猪吃了能长瞟，到时候我们可以抱猪崽回来养，这日子就只会越过越好。”赵言憧憬道，说起以后的事他就神采飞扬，他们家的日子已经走上正轨了，只要好好经营，挤上白云村富人榜前三名那也是不难的。 看赵言越说越兴奋，陈氏不免有些动容，“好好好，你说种红薯那就种，三郎你的想法总是让人出乎意料，我们家也是靠你才有现在这样的好日子过的，不然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呢，哪能有现在悠哉烤火唠嗑，我有时都觉得在做梦，总要掐自己一把才行。”陈氏淡笑道。 “砰。” 栗子爆开的声音响起，赵言赶紧拿根木棍把里头烤好的栗子拨出来。 之前从山上采的栗子还没吃完，吃过栗子糕、栗子炖鸡、栗子炖排骨等一系列吃法后，赵言本来打算做个糖炒栗子的，后来想着糖那么贵他就放弃了，虽然现在不缺银子花，他还是不想过于铺张浪费。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赵言找遍全镇也找不到卖白糖的地方，红糖做的糖炒栗子他总觉得味道不正宗，所以糖炒栗子这个想法才作罢。 烤火的时候赵言不免想到以前刷过的梗，“烤地瓜烤地瓜，你考上了清华我考上了地瓜，烤地瓜烤地瓜又香又甜的烤地瓜……” 他效仿着烤地瓜的做法把栗子丢进去烤，最后烤出来栗子香气扑鼻，赵言迫不及待拿起一个栗子就用力剥，尽管栗子还很烫手他也等不及。 香甜软糯的口感让赵言直接上头，一个接一个炫个不停。 高兴的时候总是觉得时间流逝的太快，不知不觉冰雪渐渐消融，春天要来了。 第158章 阴阳 万物复苏的春天，处处都是生机勃勃，河流的冰块已经慢慢消融，山坡上一些野菜开始冒头。 赵言没事就爱跟着陈氏出门摘野菜，他学着陈氏的样子手里挎着个装野菜的小篮子，哼着不着调的小曲漫山遍野找野菜。 朴实的田园的生活给赵言增添了不少趣味，刚刚长出来的野菜格外嫩，赵言不是整个野菜全部摘走，他只掐中间最嫩的菜心，其余的就让它留在原地，根还在野菜就还能继续长，下次还能采摘。 寒冬腊月里赵言几乎顿顿吃腊肉，都给他吃腻了，除去一些山货可以当菜吃外，他几乎没有在冬天的时候吃过绿叶菜，因此他格外怀念野菜的味道。 野菜可以用来包饺子也能炒还能凉拌，绿色无污染的野菜保留着最原生态的味道，吃起来不是多么美味，但是容易让人念念不忘。 赵言挖野菜格外起劲，满山坡地跑来跑去，他严选最嫩的野菜才会动手采摘，老一点的野菜他都看不上。 山坡上摘野菜的村民很多，大部分都是妇女和小孩，像赵言这个年纪的男孩已经被默认是小大人了，不会参与到摘野菜这满是妇人的活计里，因此赵言在里面算是蛮突出的存在。 特别是赵言一个冬天还吃胖了不少，精神又好的他混迹在人群中确实显得格格不入，倒也不是因为性别，主要是其他人都是一副面黄肌瘦的模样，跟赵言朝气蓬勃的样子可谓是大相径庭。 “哎，你看，那不是赵家那个读书的吗，怎么来这摘野菜了，还是读书人呢怎么能干这种活。” “离了赵大河他们他哪里还能读书啊，别以为他识几个字就有多了不起似的，穷就是穷书又不能喂饱肚子。” “也是，我看他都是在村里晃悠，肯定没钱去读书才这样的，现在都沦落到这里跟我们抢着摘野菜了，也就这点出息。” 曹氏本来认真摘野菜呢，奈何旁边的两位大娘的嗓门太大，她们说的每一句话曹氏都听的一清二楚。 这两位大娘曹氏也认识，一个姓金一个姓银，她们老说自己是一家人，才会有那么富贵的姓氏，两人没事就爱议论别人，大事也好小事也罢只要过了她们两的嘴说出来的话就变了个味道。 曹氏本就不乐意跟她们相处，所以这些年来她们算是井水不犯河水，至于她们有没有在背后议论她家，曹氏也就懒得搭理，只要不舞到她面前就行。 曹氏看向不远处乐呵摘野菜的赵言，她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这山坡又没写着读书人不能来摘野菜，人赵言想来就来罢，偏的这两婆子嘴非要那么碎，什么都要说两句才舒服。 眼见两人越说越过分，曹氏实在憋不住了，阴阳道：“金姐银姐，你们未免太较真了，你们家里又没有读书人自然不懂人家读书人的做法，你们看三郎摘野菜就觉得没出息了，那不是在骂自己吗，我们来摘野菜的次数可比三郎多多了，人家那是有孝心陪着自个娘亲来摘野菜罢了，你们这都要说人家怕不是你们家里儿子不够贴心吗？” “你……，你管我们怎么说，我儿子贴不贴心还轮不到你来说。”金氏气急了，曹氏明里暗里在骂她她听的出来，况且她之前和赵言不和就想找个机会挤兑赵言，没想到半路来了个拦路虎。 银氏也是个急性子，她瞪着曹氏道：“说说都不行，他算哪根葱，你又算哪根葱，敢来我们面前胡说八道，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曹氏不愿意跟这两个人多纠缠，反正她已经阴阳过了，心里舒坦的很，她正想重新找个地待着，远离这两个人时，赵言的声音突然在她背后响起了。 “说什么说，你们要想说我，我建议你们直接对着我说，别跟那地洞里的老鼠一样，只知道偷偷摸摸。”赵言抱着手“好心”提醒道。 看金氏和银氏低着头不说话，赵言继续嘲讽，“怎么我一出现你们就不讲话，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吗？刚刚我好像听到你们说什么读书人，看外表，看行为，看言语，我一点都没看出来两位婶子是读书人啊，怎么你们比读书人高贵是吗？还敢说起读书人的坏话来了，真是少见啊，要不说出来我也听听，我给你们评评理，大伙都在你们要是信不过我总信得过大家吧，还是说你们讲的话压根不敢让人听见啊。” 赵言故意提高声音，山坡上摘野菜的人都被这里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有人明着看，有人暗自听，赵言这边的一举一动都被大伙注意着。 “我们哪有说读书人的坏话……是你听岔了。”金氏狡辩道。 “对对对，是你听错了，我们可什么都没讲。”银氏不愧是金氏的好姐妹，金氏一出声她赶忙附和道。 曹氏在旁边都听笑了，这两个人真是不害臊，睁着眼睛说瞎话。 她偷偷给赵言递了个眼神，赵言了然笑笑，开口道：“你们讲没讲自己心里清楚，也没有必要在这跟我装，下次呢，要是还想说我坏话，我家的在哪你们应该都知道，欢迎你们来我家跟我说，行吧。” “我就不耽误两位婶子摘野菜了，现在有野菜，吃了婶子你们就偷着乐吧，我看你们脸色实在是不好，看来是冬天饿着了，不像我啊都胖了不少呢。”赵言说完就离开了，剩下金氏和银氏蹲在原地气得满脸通红。 “早就知道他嘴皮子厉害，没想到这么厉害，真是倒霉了。”金氏咬牙切齿道，每次跟赵言互怼她都怼不过，金氏心里可不服气了。 银氏被阴阳了一通脸色也不好，气的她把野菜篮子拎起来就砸，里面装的野菜散落一地。 第159章 心累 阴阳完金氏和银氏两人赵言只觉得浑身舒畅，本来他今天心情还不错的，从山坡上望去处处春意盎然，让人看了心情都能雀跃几分。 要不是实在缺点艺术文化细胞，他都想当场作诗一首。 偏的金氏和银氏的大嗓门不会收敛点，赵言远远就能听到她俩在讲他坏话，仿佛他干什么都是错的。 人家都快要怼着他的脸骂了，赵言不想忍也不能忍，他偷偷绕点远路走到金氏和银氏背后，就是想吓她们一跳，谁让这两人嘴巴闲的都敢编排他了。 他摘野菜怎么了，劳动是最光荣的她们不知道吗！ 一没抢二没偷，光明正大摘点野菜都碍着她们的眼了，真是没天理了。 赵言怼人的时候陈氏也在不远处围观，她本来想着去帮着赵言的，结果赵言实力不详遇强则强，噼里叭啦骂的金氏和银氏都不敢抬头，陈氏突然就觉得她待在原地就是最好的选择，免得过去帮倒忙就不好了。 看赵言雄赳赳气昂昂离开，众人慢慢地也就散了继续专心去挖野菜。 赵言环绕山坡看了一圈才在人群里找到不起眼的陈氏，他朝着陈氏所在的地方走过去，随后找了个稍微干净的大石头一屁股坐下。 “娘，你摘多少了？我的篮子快满了。”赵言把自个的篮子放到陈氏跟前让陈氏能够看的更加清楚。 陈氏的篮子虽然比赵言的篮子大，但她摘习惯了野菜，速度是赵言望尘莫及的，她的篮子里野菜满的都压不下去了。 她蹲久了脚有点麻，只能用手撑着膝盖艰难站起来，接着对赵言道：“我也摘的差不多了，三郎咱回家吧，也要到午饭的点了，你爹和云儿还在家等我们呢，得回家做饭才行。” 赵言正无聊地拨弄地上的野菜，听到陈氏的话他回道：“行，那咱们这就准备打道回府吧。”手上因为摘野菜沾了不少土，赵言随手一拍把手上的土拍掉后立马拎上篮子就大步流星往家走去。 一回到家赵言立马就跑去洗手，他的手被野菜汁染的都变绿了，看起来不但奇怪还有些黏腻，摘野菜的时候比较沉迷没什么感觉，现在一回过神来他就觉得手脏的不行，必须立马清洗干净他才觉得舒服。 “扑通扑通。” 赵言正在认真抠指甲里的土时突然听到点声音，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挣扎，并且动静越来越大。 在灶房找了一圈才看到在水桶里的大草鱼，鱼还是活的，而且精力非常旺盛，它似乎不甘心自己被困在这个不起眼的木桶里，一直挣扎想要出来。 “你又不是鲤鱼，还想跃龙门呢，快点认清自己吧别做无谓的挣扎。”赵言对着草鱼调侃道。 正好看到赵高走过来，赵言好奇问道：“爹，哪来的这么大一条的草鱼？比我上次在镇上买的还大呢。” “那是我从河里捞的，早上去河里挑水，结果我把木桶放下去打水的时候这条鱼正好进了桶里，我直接就把它拎回来了。”赵高耐心解释道。“三郎你不是说天天吃腊肉要吐了吗，正好这条鱼可以给你换换口味。”赵高满脸慈爱看向赵言。 听到了这么离谱的捕鱼过程，赵言也是觉得有些纳闷，“居然会有这么傻的鱼，它居然还搞自投罗网这套。”赵言毫不留情吐槽着，“看来不吃你都对不起你这么努力跳到我家水桶里，今晚那就直接红烧吧。”赵言直接拍板决定了这条鱼接下来的鱼生。 太久没吃鱼的结果就是那一条草鱼都不够他们吃，幸好还有鲜嫩爽口的野菜下饭，那顿夕食四人个个都吃撑了。 “嗝。”赵言不停地打嗝，“吃太饱也是个甜蜜的烦恼啊。”赵言哭笑不得，他只能在院里走来走去消食。 万物复苏的春天是播种的季节，春天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春耕了，地要翻草要除，各种各样的农活都要干，赵言体验一天就觉得腰酸背痛。 “说好的春天富有生机呢，为啥我这么绝望啊，干不完根本干不完啊！”赵言站在地里向着天空呐喊，他的身旁是刚翻了一小块的地，一整天下来他的进度“喜人”，并非说他干的有多好效率多高，而是严重滞后的进度让他自己都气笑了。 赵言觉得自己已经非常努力地干活了，手上都被磨出大小不一的水泡，每天都是忍痛干活，结果他这干活的进度都比不上赵云一个九岁的小姑娘，赵云翻地有模有样比赵言那歪七扭八的姿势好多了。 家里没有牛，尽管刘铁已经过来帮忙翻地了，但是十亩地翻起来也是个不小的工程。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管什么旱不旱灾的，这牛我就该提前买才对，要是买了牛哪里还要吃这个苦啊。”赵言后悔道，他肠子都悔青了，有牛跟没牛那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效果，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农活不止耗费大量体力还容易消耗人的耐心，赵言几乎天天都在崩溃的边缘。 农活的人生初体验对赵言来说是个糟糕的事情，村里头的两头牛都被村里人排队借走了，赵言不知道要提前去借牛，赵高他们一直都是靠自己翻地的压根没想到借牛这件事，等到赵言想起借牛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牛的档期都被排到秋收那时候了。 尽管跟村长家交情不错，赵言也不可能贸然插队借牛，那样他觉得自己会被愤怒的村民们一锄头砸死的。 牛赵言不是买不起，照他现在的资产买十头牛都不是问题，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没牛可以买。 别看溪水镇看起来还行，实际上他们这个地方算是山旮旯里的山旮旯，牛这种昂贵又稀少的生物他们镇上是没有的，要去到县里才有而且还要看运气，牛贩子不是时时刻刻都有，一般都是快夏天的时候才会开始卖。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赵言只能捡起锄头继续闷头干。 赵高看赵言脸色实在不好，出声劝道：“三郎，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会，爹跟铁子就能把这十亩地翻完，只不过多耗些时间而已，你别把自己绷太紧了，你以前就没怎么下过地，别太勉强自己啊，身体最重要。” “没事爹，我心里有数呢，不会累到自己的。”赵言回道。 说累是真的，但是赵言更多是错过买牛错过借牛的心累。 第160章 噩耗传来 赵言天天在地里头耗着，就在地快要翻完的时候，刘娘子神色慌张地跑来了。 她一看到刘铁，就开始大喊道：“当家的不好了，说是要征徭役了，这可怎么办啊……”话还没说完刘娘子就忍不住了，坐在田埂上就开始掩面痛哭。 这是赵言第一次知道刘娘子嗓门原来可以那么大，地是要翻完了，赵言却觉得天要塌了。 徭役意味着什么赵言心里一清二楚，这活干不好是要把命都搭上的，人人都畏惧徭役，可又都逃不过徭役。 赵高和刘铁他们听到要服徭役都愣住了，对于徭役他们是打从心底里觉得害怕，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被冻住了，他们想说些什么，却都呐呐开不了口。 对于徭役他们能说什么呢，不能叫苦不能哭不能闹，有事只能往心里搁。 “怎么今年要服徭役了呢，事情怎么就成这样了，好几年都没徭役这事啊，怎么今年就……。”刘铁好不容易开口，一说话就哽咽了。 家里头几乎都靠他撑着，要是他去服徭役家里没个主事的日子怎么过的下去，自己媳妇刘铁自己心里清楚，一个女人带三个女娃这日子肯定不好过，当了赵家的长工每个月有固定的收入，刘铁以为家里好不容易走上正轨了，结果现在好日子刚刚开始呢直接被宣告结束，刘铁心里实在是不甘心。 怎么好日子永远都轮不到他呢。 “当家的，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没了你我们娘仨连个依靠都没了啊。”刘娘子绝望地哭泣道，她也是刚刚去河边洗衣裳的时候听人说的，一听到这个消息她连衣裳都顾及不了，直接跑过来找刘铁想办法。 可刘铁对于徭役的事怎么会有办法呢，那是上面规定的事情，他们一个平头小百姓怎么能抗衡呢。 场面一度陷入沉默，地里的活这时候也没有心情去干，赵高大手一挥直接让提前收工。 刘铁带着哭的不能自已的刘娘子回家，走的老远了赵言还能听到刘娘子的啜泣声。 赵言一时无措，只能喊一下赵高，“爹……” 赵高面如土灰，他无力道：“三郎，先回家吧，出了这事总要回去跟你娘她们说一下先，带上农具咱先走吧，这活爹暂时是没力气干了。” 徭役的消息一传来，赵高浑身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现在只觉得窒息，深深的无力感一直包围着他，他没有办法摆脱。 一路无言，父子俩沉默回到家后连农具都不想摆放，只是随手放在院里。 看提前回家的父子俩，陈氏以为地里活干完了才回来的，欣喜道：“干活累了吧，赶紧坐着歇歇，我去灶房做饭让你们吃的饱饱的。” 看着一脸笑意的陈氏，赵言一时不知道怎么把徭役的消息说出来。 毕竟，这个消息对于每个家庭来说都太残忍了。 徭役顾名思义就是平民百姓要为国家提供无偿的劳动。 徭役分为两种，一种是力役，一种是兵役。兵役因为天下太平少了很多，现在普遍的都是力役。 兴修水利路面桥梁的大型工程的修建离不开百姓的加持，没有人愿意免费去花大把力气劳动，徭役就是为了压榨老百姓的劳动形成的，老百姓对劳役不能反抗只能服从。 任何一个反抗徭役的人几乎都没有好下场，敢反抗官府直接给你来个几十大板，打过以后就老实了，只能接受这个无良的压榨。 几乎每次徭役都会有大量的人死亡，但是这些人的死去不会让统治者有任何怜悯之心。 在服徭役过程中不管是生老病死还是其他，都是官府没有任何关系，很多人因为过劳死去只会被草草下葬。 徭役每天只能吃一顿，由官府统一在中午提供饭食，吃了这一顿只能继续等明天中午的那顿饭。 官府也不是傻子，他们提供的饭食没有肉只有菜，味道简直比猪食还差劲。吃的少又差活多又杂，还有监工动不动就拿鞭子抽人，这样恶劣的生存环境下，能活下去的人少之又少，或者出来几乎都是被剥掉一层皮，整个人瘦骨嶙峋风一吹就倒了。 徭役的征集不是特定的，临时有事也会征集，就比如这次就是临时的。冬天的下雪太多开春以后河流水位上涨不少，这次就是要征集老百姓去无偿挖渠和修建桥梁。 “媳妇，跟你说件事。”赵高认真对着陈氏道，反正这事早晚都瞒不住，从他嘴里说出来会更好。 看赵高少有的严肃，陈氏开始有些紧张，“啥事啊当家的，你说。” “听说今年的徭役开始了……” “什么！徭役！咋这么突然啊。”赵高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氏的尖叫声打断了。 陈氏脸上不再有笑意，取而代之的是忧愁，“那当家的你是不是就得去……，哎哟……这可怎么办啊。” 赵高陷入沉默，他心里清楚自己别无选择，徭役他是逃不掉的。 官府规定，每次的徭役一户就要出一个人，所以当下大家伙能不分家就不分家，很多户人家家庭矛盾不断也都咬牙扛着，一旦要服徭役，还可以几兄弟轮番去，不用全部都搭上。 要服徭役的都是男人，赵言家里只有赵高符合条件，赵言年纪还小可以不用去，赵高是必须要去。 对徭役赵高心里是相当抵触的，自打成年以来，他已经服了五次徭役，每次的徭役他过得都非常痛苦，每次又累又饿的徭役都让他感到无比绝望。 因为徭役，整个午饭期间没人讲话，赵家气氛非常低迷。 第161章 干仗 到了傍晚，村长挨家挨户通知要去晒谷场集合，他有话要说，一户起码要有一个人到场，要是被发现那就要跪祠堂。 大伙饭都没吃就往晒谷场赶，晒谷场被围的水泄不通，大伙几乎都是拖家带口，挤到一块就开始交头接耳。 赵言一家特意站在角落的位置躲清静，对于村长的来意赵言猜测肯定和徭役有关。一想到徭役的事他的心就不断往下沉，这事让他觉得非常无能为力，他一个人的力量始终抵挡不过这个时代的封建统治。 赵高今天反常的沉默，赵言偷偷观察了半天，发现自从知道徭役这事以后他爹就再也没笑过了，心事几乎都写在脸上。 “村长叫俺们来干啥啊，咋今天这么大阵仗，不会像上次难民那事一样吧。”人群中有人担忧道，她的嗓门不小，说的话大伙都听见了，人群中开始有点躁动，毕竟上次难民那事可是没了两条人命的。 “许家的，你别瞎咧咧吓唬人，难民那事可不兴说，你也不怕强子半夜来敲你家的门。”有位大娘吓唬道。 “我就说说而已，你可别咒我，强子的死跟我又没关系，他作甚要来找我，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别说话。”银氏立马反驳道，她嫁的是村里的许有财，别看夫妻俩姓氏和名字听起来还挺富贵，实际上夫妻俩在白云村都是穷出名的，夫妻俩都懒的出奇，看不惯他们的人很多。 大伙都觉得两人是什么锅就配什么盖。 银氏虽然把话怼回去了，她却觉得心里毛毛的，强子的死她还是比较忌讳的，毕竟那可是横死的。 老话都说横死的人投不了胎，就会继续在人间游荡。 万一真的游到她家了呢！ 银氏被自己的想法吓的脸惨白，她只好抓紧许有财的手臂，用力掐住才感觉到有些安全感。 许有财被银氏掐的龇牙咧嘴，他火气上来后一下把银氏的手甩开，不耐烦地冲着银氏喊，“你这婆娘疯了不成，你瞎掐我干啥啊，要死你自己死去别嚯嚯我，我真是倒大霉了娶了你这么个娘们。” 银氏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本来心里就有气被许有财骂一顿后她就更气了，她用力给许有财的手臂上来了一巴掌，破口大骂道：“娶我你倒霉了？老娘嫁你才是倒大霉呢，你天天就知道赌钱，地里的活不干钱不去挣，天天就等着我伺候你，你怎么不死早点呢，还能给家里省点口粮。” 夫妻俩推搡吵架格外激烈，大伙也懒得参与他们的家事，都齐刷刷的给他们腾出个地儿，免得他们推搡的时候被误伤到。 没有人想要给他们劝架，怕到时候被反咬一口，许有财和银氏的名声已经在村里烂透了，大伙都不想惹上一身骚。 村长还没到的时候，老远就听到激烈的吵架声音，他越听越心烦，本来因为突如其来的徭役就已经很烦人，结果现在还有人要往他的枪口上撞。 等走近后，他才发现是许有财和银氏夫妻俩在干仗，“干什么呢？干什么呢？这日子不过了是吗？天天搁这吵吵闹闹，你们夫妻俩要打架要吵架就回自个屋里闹去，别在外面丢人现眼，天天不干正事，一到吵架打架你们两个就来劲了，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村长上来就是一顿骂，丝毫没有给两人脸面。 村长平时不怎么发火，只是看上去比较严肃，一旦村长站那村民们也不敢惹，所以被村长骂了一通后，两人一句话都不敢说一句，只是低头站那。 脸上就差写着，“已老实”。 “你们两个要是再闹就给我滚回去，别在这耽误我的正经事。”丢下这句话后，村长就大步往前走了。 选择了一个地势高一点的地方站定，村长拍手让大伙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那去。 “咳咳咳。”他先是清了清嗓子，“今天召集大伙过来呢，主要是想讲一件事。今天中午官爷来传话说是今年要服徭役，冬天下了多大雪大伙心里都清楚，雪化了水多了就怕有洪灾，所以要征集一些人去挖渠修桥，官爷说了每户都要出一个人这是硬性规定，谁要是反抗就直接拉到牢里坐牢，今年只收人不收银子，所以大伙也别打着交银子躲徭役的主意。”一大通话说下来，村长只觉得心累又口干。 要服徭役这个重磅消息消息直接在人群中炸开，村民们的情绪都很激动。 “哎呦，咋要服徭役了，这个咋整啊。” “怎么都没人顾我们的死活，服徭役跟送命有什么区别。” “给银子也不行了，村长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 大伙的抱怨一句接一句，反对声此起彼伏，可也没有一个人敢说不去。 赵言他们只是在旁边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这个消息他们提前知道后，现在再听一遍情绪已经没有太大的波动了。 赵高已经认命了，这不是他能逃得掉的事情，一逃就得殃及全家，他不敢他也没这个胆。 “好了好了，大伙都安静些。”村长出声稳住躁动的村民，强调道：“这事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每一户都要出一个人，只要成年的男人啊，别再像以前那样把自家闺女塞过来了，做个人吧，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脸。接下来你们自个回家商量谁去服徭役，到时候上我家去说名字，最后我再上报给官府，事就这么多大伙都散了吧。” 把事说完村长率先离开了，他的心里也有怨气，本来以往有用银子抵消徭役的做法，每次他都是用银子抵消徭役的，结果今年官爷一次次强调不能用银子，只能一户派出一个人，完不成就等着吃板子。 想着今年要送儿子去，村长就心塞，纵然他是村长也没有用，他儿子照样逃不掉徭役。 服徭役有多累他心里清楚的很，等于就是羊入虎口，村长心里还真舍不得自己儿子去受这个苦。 事情被定的死死的，大伙一时都不知道先哭还是先闹。 没有转圜的余地以后已经有几户人家先吵起来了，都在互相推脱，往往吵起来的都是没有分家的大家庭，他们吵的脸红脖子粗最后都没有一个说法。 “咱也回去吧，在这站着也是浪费时间。”赵言出声道。 本来心情就不好，他实在是没心情站着看人吵架，只会越看越烦，还不如趁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第162章 翻脸 还有两天赵高就要出发，这时候不能再继续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日子还长着，总得过下去。 陈氏一回家就开始给赵高收拾行李，现在正是初春，天气忽冷忽热的，出去外头还得带些厚衣服。 这徭役一开始都不知道啥时候才能结束，官府虽说只用服三个月，但往往时间只会长不会短，衣服总得带多几件。 今年新做的棉衣短打陈氏都给赵高带上了，准备充足点到时候赵高冷了有的穿热了也能凉快些。 因为徭役这事陈氏在心里总是不得劲，这家里的男人一旦出去外头干活，好几个月甚至半年多都见不到，她的心里总是悬着，不看到人都不能安心。 衣裳一件又一件，陈氏把能带上的都带上了，收拾衣裳这事赵言插不上手，他索性直接去制作药丸，搞些简易的药丸治些常见病，有个头昏脑热的时候，直接就能吃。 在外头一个人总是多有不便，要是倒霉生病了，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要你还有一口气看守的官爷就不会让你停下，活干不完加班加点都得继续干。 这药啊总归是有备无患。 之前赵言做的藿香正气丸，绝大部分都卖给了回春堂，家里剩下的不多，为了能给他爹多点保障，赵言打算多发挥一下自己的技能，多做些常见药丸，这样他也好安心些。 赵高想了一通后反而看开了，这徭役他必须得去，他心里也不再纠结，趁着这两天还在家，他有空就在家里劈柴给家里备用。 他走以后，家里就剩下赵言一个男丁，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根本不是干这些杂活的料，媳妇和闺女力气又小，劈柴倒是能劈，但这劈柴对她们来说还是比较劳累的。自己反正活都干惯了，赵高索性把家里剩下的柴火全部都整理好，水缸他也打得满满的。 家里其他人都有事做，就赵云年纪小还帮不上什么忙，她只能多去草里捉些虫子喂给鸡吃。本来还想着鸡很快就能下蛋，到时候能给爹娘和三哥多吃些鸡蛋补补 ，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徭役就把她的计划全部打乱了，想着接下来好几个月都不能看到爹，赵云的眼泪就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 她也想为赵高做些什么，可又没有点头绪。 家里人人都在忙活，没有人顾及到赵云的情绪，赵云也不想被人发现她哭了只能偷偷躲在屋里。 身上还脏着，她还不能躺上床，她只能坐在床尾对着墙壁发呆，只有这样她才能短暂逃避一下她爹即将离开的事实。 屋里头的柿饼的味道把她跑远的思绪拉回来。 “对了，我得给爹准备些柿饼，让他到时候在外头也能吃到家里的味道。”赵云高兴地拍手道，她总算想出一点能帮赵高做的事，她这心里呀就高兴的很。 小心翼翼用油纸把十个柿饼挨个包好，赵云才偷偷把装着柿饼的油纸塞到赵高的包袱里。 跟赵言家不同的是，村子里头的大部分村民都在干仗，就为了自个能不去服徭役。 这累死累活还没钱的事儿，谁都不想干。 村长又说了每家每户必须要出一个人，大家伙都开始互相扯皮。 许家。 许有财和银氏回到家后反而不干仗了，两人谁也不愿意搭理谁，银氏直接钻进灶房做饭，这吵架和干仗挺耗费体力的，她必须要吃点饭补补力气。 许有财则直接躲进屋里，仿佛这样他就能逃避徭役似的。 灶房里头金氏也在，别看平时金氏和银氏妯娌俩关系还行，这一段跟徭役扯上关系，两人的心态多多少少有些变化。 看到银氏走进来，金氏都不太想搭理，她今天也在晒谷场，见证了全程银氏和许有财干仗的全过程，金氏也觉得有些丢脸，她旁边的一些大娘也在对她指指点点，金氏觉得就是银氏他们害的。 “嫂子也在啊。”银氏招呼道。 金氏头都没抬，只是随意敷衍“嗯”了一声就没下文。 沉默在灶房里漫延，两人都不说话，只能听到时不时从灶台里传出的竹子烧裂开的声音。 “我得先跟你说了啊，你也别怪嫂子狠心，只是前年吧是我家有富服的徭役，今年也该轮到你家有财了。”金氏率先打破沉默，把徭役这个锅甩到银氏身上。 听到这话正在择菜的银氏坐不住了，“什么！嫂子，你咋说得出这话，大哥前年也没有去服徭役，这事大家心里都清楚，当时是家里凑了十两银子给他抵消掉徭役的事，你怎么敢说他去服徭役了。” 银氏心里非常不服气，虽然她看不惯徐有财，但她也不想许有财去服徭役，她就一个儿子，今年才八岁，平时被惯的什么活都不会干，五谷不分，只知道吃。 这要是许有财真去服徭役，那他们这个家就算是散了。 “我说他去了就是去了，今年本就轮到你们二房，你可别想赖账。”金氏不客气道，许家两个老人都去世了，金氏觉得自己是大嫂，长嫂如母，她说的话银氏她们就得照办才行，容不得她们反驳。 银氏气的直接菜甩到金氏脸上，骂道：“这要命的活你倒是想起来让我家的去干，是不是平时我给你脸了，现在在这给我蹬鼻子上脸，我跟你说这事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 看平时对自己言听计从的银氏都敢用菜甩自己了，金氏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嘿，你这小贱蹄子，反了你。” 她反手就把吹火筒砸过去。 第163章 送别 金氏和银氏大干一架，打上头后她们什么都顾及不了，灶房里面变得乱七八糟。 锅里头装着不知道是谁丢的草鞋，腌咸菜的坛子也被砸出个洞，里面的水流了一地，家里头最金贵的盐也在两人推搡之间摔到地上，灶房里一片狼藉。 两人扯着头发互相谩骂，脸上和身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 打累了两人都没有丝毫形象直接躺到地上，头发上都沾到了咸菜的水和一些盐粒，她们也丝毫不管。 银氏气都没喘匀，依旧坚持道：“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这次徭役爱谁去谁去，我家的绝对不能去。” 金氏也不服气，她随手抓起地上一把土就朝银氏扬过去，骂道：“做你的狗梦，你说不去就不去，老娘非得给你吃巴掌不可，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手硬。” 金氏说完憋着口气翻身坐到银氏身上猛猛给银氏来了几巴掌。 银氏因为刚刚那把土扬到眼睛里，她眼睛都睁不开，又猝不及防被金氏扇了几巴掌后，银氏心里最后一根弦也断了，她发了疯地反击，脚用力蹬手用力甩才把金氏打下去，她失心疯般的打法金氏根本招架不住，只能四处逃窜躲避。 金氏痛的大喊，“许有富，你要是还没死快点出来救我，银氏这个疯女人是想要我的命啊，啊……”银氏又给金氏狠狠踹了一脚，金氏痛的直接失声跪地。 许有富老早就听到了灶房的动静，他就不想管，都是女人之间扯皮毛的事，他一个大男人用不着上赶着掺和，这说出去都要被人耻笑。 奈何金氏的叫喊声实在太过凄惨，让许有富想到了过年杀年猪那会猪的叫声，他只好不耐烦的从床上爬下来。 “一天天的净整这些事儿，真是闹心的老娘们，没有一天安生的。”许有富烦躁道。 等他慢悠悠赶到灶房的时候，金氏都快要被打昏迷了，脑袋上脸上都是血，通红的血刺到了许有富，他急忙推开银氏，银氏就算再失去理智她的力气也比不过一个男人。 “砰。” 银氏被推倒直接撞到水缸上，她才意识清醒些。 许有富紧张又害怕地探了金氏的鼻息，他的手都是抖的，“还好还好，人还活着。”许有富庆幸地跪到地上。 “你这个疯女人，你反了你，你居然都想杀人了。”许有富指着银氏的鼻子怒骂道，“老二，给我滚出来，别在屋里装孙子，滚出来管管你媳妇，她胆子倒是肥居然都敢杀她大嫂了，这种人被打死都活该。”许有富不耐烦地喊着许有财，嗓门大的什么话邻居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听到许有富的发飙的声音，许有财才有了点动静，他虽然敢和银氏对着干却不敢和许有富对着干，许有富身板子比他壮许多，一拳就能把他打趴下，许有财打心底里还是害怕许有富的。 “来了。”许有财壮着胆子应道。 刚走到门口，许有财就被迎面而来的鞋子砸个正着，“你他娘的死了不成磨磨唧唧半天都不来，我警告你啊老二，要是你大嫂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这事没完，还有你那婆娘还是趁早打死算了，尽干祸害人的事，摊上她也是我们老许家倒大霉了。”许有富火冒三丈骂完就抱着金氏回房了，灶房里一时只剩下银氏和许有财两人。 许有财不耐烦地踢走地上的一块土豆，皱着眉骂道：“臭娘们，净给我找事，你看我能不能打死你。” 银氏被打的毫无反抗之力，她只能无助的抱住自己的头，防止被活活打死。 许家彻底安静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许家。 许家的事迅速传遍了整个白云村，大伙都在背后议论纷纷，连赵言都听说了这件事，对于这整件事他都挺无语，看似是银氏和金氏在闹，实则是许家两兄弟的不作为导致的，遇事只知道躲，实在不行了才冒头，对于这种人赵言特别嫌弃，既没本事又好面子，赵言觉得简直没眼看。 “你们是不知道啊，这事昨晚闹得挺大，今天听说都跑去村长家闹着要分家，说是这徭役谁都别想逃过去，要死一起死。啧，因为这事亲兄弟都反目了，难哦。”曹氏一边帮着陈氏择菜一边和陈氏八卦着，她家里两个男人都下地去了，一个人在家待着无聊就跑来赵言家唠嗑。 陈氏一边忙活着灶台上的活，一边问道：“曹姐，你家这次谁去啊。” 说起这事曹氏心里也堵得慌，“栓子去。”曹氏长叹一口气，“我跟他爹两个拦都拦不住，他直接就去村长那把自己名字报上去了，他觉得他爹虽然腿脚好了，但是肯定也扛不住徭役这个苦，他说他还年轻可以扛得住，这事我们也没办法，只能祈祷老天给祖宗烧多点纸钱乞求多多保佑一下栓子。” “你家这次应该还是赵高吧，三郎还小去不了。”曹氏问道。 “对，这次还是当家的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真希望有免除徭役这一天啊。”陈氏无奈地期盼着。 “谁说不是呢。”曹氏肯定道，“害，别说这些扫兴的话，咱还是继续干活吧，这日子总要过下去嘛。” 两天的时间很快，一下子就到了要分别的时候。 赵言早早起床一个早上都跟在赵高屁股后面打转，赵高去哪他也去哪，赵高干啥他也干啥，活脱脱一个跟屁虫。 吃过朝食，一家人就往晒谷场家去了，要先去晒谷场那边集合数人数再统一由官爷带走。 走在路上，赵高依旧放心不下，他反复对着赵言叮嘱，“三郎啊，这段时间爹不在家里就靠你了，你得照顾好你娘跟你小妹啊，但也不要忘记照顾好自己，爹很快就回来了，你们也不用太担心，过好你们的日子就行了。” 听着赵高的话赵言还好还能憋住，陈氏和赵云就不太行了，两行泪刷刷的流，一开口都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官爷点人数只是草草点过一遍就算了，反正没有人敢在这件事上作假，他直接就带着人走了。 到了送别的时刻，赵言说不出什么煽情的话，只是反复强调让赵高照顾好自己。 送行的人很多，大伙都跟着走到村口，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走远，不少人都直接哭出声，那种压抑又悲伤的氛围，让赵言知道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第164章 科举 心里空落落的回家后，赵言重新拿起了书本。他随手翻开一页，看着上面的繁体字，他觉得也没有那么难了。 跟服徭役比起来，读书应当算是比较轻松的，没有风吹雨打，也没有人在背后拿着鞭子逼迫，全靠自觉。 “医学我都熬过了，考个秀才我咬牙应该能过吧。”赵言一个人对着书本自言自语。 没过一会，“唉，真难啊。”赵言叹气道。 科举绝非易事，有多少人从孩童时开始启蒙直到白发苍苍还在学，终其一生都考不上秀才，可见科举之难。 溪水镇这么多年只出过两位秀才，赵言简直不敢想象他想要考秀才要多少年才行，第一步他现在就跨不出去，这个繁体字他倒是会认会读，但是就卡在不会写，有的时候写的漏胳膊漏腿，写错了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科举从来都不是开玩笑，一个字但凡写错那就别想了有什么好结果，有些字还不能犯忌讳，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局限多的很。 “秀才，遥不可及啊。”赵言默默感慨着，科举这条路虽难，他还是决定硬着头皮上，科举这条路是他唯一的出路，一旦考上秀才，不但可以免除徭役，田里的赋税也能免掉，待遇算是非常不错了。 想着现在家里经济压力不大，有钱供他读书考试，现在不尝试一下以后只会更难。 阶级的存在，是个难以打破的壁垒，想要破除只有科举能够实现。 农家出身本就处于底层，要是再不努力，那就不止现在，以后这个日子还是这样难过，官府让干啥就得干啥，没得反抗，有气也只能往心里咽。 陈氏一个人坐在屋里发呆，这家里头突然少了一个人，她一时半会还没有适应过来。 赵言进屋的时候，她完全没有听到声音。 还是赵言开口讲话，才把陈氏吓了一跳。 “哎呦，三郎你怎么走路都没个声响，吓死我了。”陈氏拍着胸脯后怕道。 赵言觉得自己走路声音还挺大，他以为陈氏早就听到声音，没想到反而被他吓了一跳。 “娘，你想啥呢？想的那么入神。”赵言好奇道。 “没想啥，没想啥，我就是没事儿在屋里发个呆而已。三郎，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陈氏反问道。 赵言捋清思路后才温声道：“娘，我打算继续去念书，我想试试能不能往上考，如果运气好能考上的话，咱家以后就再也不用服徭役了。” 听到念书，陈氏顿时眼前一亮，“念书好念书好，这可是好事，三郎你要是想念你就去念，娘肯定支持你，咱就是砸锅卖铁也得供你念书。”陈氏高兴道，一提起念书这事，她都把服摇役赵高瞬间抛之脑后，现在满脑子都是念书的好处。 “不至于不至于，咱家没有穷到那地步，不用砸锅卖铁都能读的，娘你多虑了。”赵言柔声道。 陈氏心里乐的开花，肯定道：“好好好，三郎你说啥就是啥，娘没意见一点意见都没有。” 陈氏答应的干脆，赵言也就没了后顾之忧，他准备开始全身心投入学习。 由于对当朝科举制度的不了解，赵言甚至不知道哪一年哪个月才会开始考试，考试多长时间考什么内容他全部都不知道，可以说是从零开始了。 整个白云村唯一的一个读书人还是他自己，赵言想找人问问都不行，问了也是抓瞎只能大眼瞪小眼。 村里找人问这条路不通，赵言决定去镇上问问，镇上可不像他们村里那么闭塞，倒是一个打听消息的好去处。 再不济他还有李屠户这个线人在，打听点消息并不难。 赵言说干就干，第二天一早就直奔镇上，连朝食都没吃。 看着赵言走的飞快，叫都叫不回来，陈氏心疼道：“这孩子，做事还是那么风风火火，好歹吃了早饭再走啊，这饿着肚子走路多难受啊。” “你以后可不能学你三哥，这不管干啥事啊都得把肚子填饱了再去，记住了没？云儿。”陈氏对着赵云就是一通嘱咐。 赵云点头如捣蒜，这让陈氏很满意，大的不听劝，起码还有个小的听话。 赵言走到村头的时候，王志那牛车还停在那里，给了一个铜板后赵言就麻利爬上牛车找个喜欢的位置坐下了。 牛车上还有几个婶子在唠嗑，她们脚边都放着一个篮子，里头放着做好的荷包，一看就是要去布庄交货的。 “三郎啊，你也去镇上呢。”有人问道。 见有人问，赵言确定这个人他并不认识后只是敷衍笑笑，随口应答，“对，要去镇上，有点事，婶子你也去镇上呢。” “对啊，这不刚做好的荷包。”大婶指着脚边的篮子，“我得去跟布庄的掌柜交货呢，这荷包一个可贵了，做一个我就能得两文钱呢，怎么说我这次也能赚个二十文左右。” 赵言心想：“噢，这是炫耀呢。” 他只点头微笑。 大婶看说她赚钱的事赵言都没什么反应，她想炫耀一下都吃瘪，她只能说点别的，“你知不知道，金氏出事了，她都要被打死了。” 全村人都知道赵言和金氏不和，一碰到肯定要吵架，大婶觉得说这事赵言肯定有反应。 赵言心想：“这是八卦呢”。 村里什么消息都瞒不住，金氏的事赵言早就知道了。 “知道，但是不感兴趣。”赵言回道。 看赵言依旧还是淡淡的，大婶也不知道说啥好，干脆直接闭嘴，牛车上又恢复了安静。 第165章 书铺 看赵言这么不识趣，大婶们也不想搭理他，她们开始自顾自的排挤赵言，几人突然有了默契，就开始当着赵言的面交头接耳讲个不停。 讲一下还要偷瞄一下赵言。 赵言“……” 还能再明显一点吗？ 他懒得搭理这群闲不下来的大婶，直接面无表情的看过去对面，那眼神一直落在大婶们身上不离开，被赵言一直看着大婶们也觉得很别扭，她们浑身不自在地被迫消停下来。 牛车上过于安静，王志只能听到自己赶牛的声音，他好奇的往后面瞅了一眼。 “好家伙，一个个当门神呢，一动不动的，真是怪了，这群人什么时候安静过。”王志在心里默默吐槽着。 每次他驾着牛车都感觉后面就是一个菜市场，吵吵嚷嚷个不停，东家长西家短各种唠，从来就没消停过，今天这么安静，他还是第一次见。 安静点王志倒是更自在了，不用再被吵的头疼，这片刻的安静他是享受的，也并不想去打破，他就老老实实的驾着牛车往前走。 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镇门口，等王志把牛车停下来后，赵言麻溜的下车，今天他没有带背篓，整个人都是轻轻松松的。 路过王志身边时，赵言问道：“王叔，你啥时候回村里？我回去的时候还打算坐一趟。” “未时左右回去，到时候我就在正门口等着你直接过来就行。” “行。王叔，那我先走了啊，咱中午见。”赵言说完就走了。 等赵言离开后，那几位大婶才磨磨蹭蹭的下来。 “真是奇了怪了，刚刚怎么跟他说话他都憋不出半句，现在倒是主动跟王家的说起话来了，咋对我就没半句话讲呢。”大婶嘟囔着，没有对比还不明显，这一对比显得她都不招人待见似的。 她心里多少有点不服气。 另一位大婶推开她，丝毫不给面子的吐槽，“行了，你跟人家又不熟，人家为啥要搭理你，谁让你一开口就跟别人炫耀你赚多少钱，人家搭理你才怪呢。” “行了行了，快走吧，布庄掌柜还等着我们交货呢，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几人这才成群结队地走了。 镇上赵言已经来过很多次，可以说是熟门熟路了。 这次他没有去找李屠户，而是绕了个圈走去了镇上唯一一家书铺里。 这家书铺在镇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等赵言走到的时候，铺子里也没有什么客人，伙计懒懒散散的靠在柜台边，时不时打量着外面的行人。 等半天都没人进来，伙计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他开始自娱自乐的拨弄着算盘，反正也等不到客人，纵观整个溪水镇，都没几个读书人，他们店里一个月都卖不出去多少点东西，幸亏掌柜的有点家业，这家书铺才撑了下来，不然早就关门了。 赵言刚刚走到书铺门前时，他正准备打量一下这间书铺，结果还没开始看呢，一抬头就跟店里的伙计对视上。 伙计一看，这是要来客的节奏，赶紧放下算盘，收起吊儿郎当的姿势，急忙迎到门口。 “客官，这是要买书买墨还是买纸啊，我们店里通通都有，质量好价格还便宜，您可以进来看看啊。”伙计热情招呼个不停，就差直接上手把赵言拉进去。 好不容易来一个客人，伙计可舍不得到手的客人溜走。 赵言本来还以为书铺里的伙计能跟别的地方的伙计有点区别，毕竟读书人都有些心高气傲，这书铺里的伙计接触多了读书人多少会受一些影响。 他实在没想到这个伙计这么接地气，他还以为进到粮铺了呢，这如出一辙的服务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统一训练过。 “我想找些书看看，关于科举的。”赵言直言道。 对于不了解的东西，从别人口里说出来，真假不知如何辨别。 科举这么严谨的事情，赵言打算找些书看看先，这时候的书还是比较权威的，不会有人找死胡编乱造。 “科举的书啊，我们铺里都有，四书五经样样不缺。”伙计看赵言年纪也不大，以为赵言刚刚启蒙，认真推荐道：“这一开始读书啊，三字经是必不可少的，您可以看看。” “不过这店里的书比较多，要不我来给你介绍介绍吧。”伙计接着道。 从伙计的话里，赵言就知道伙计误会了，他俩在这牛头不对马嘴的聊，完全就是浪费时间，赵言还是打算单独行动。 “我想买的书，我心里有数，我自个先看看先，伙计你先忙啊，等我找好书再来找你。”赵言直接拒绝伙计的介绍。 “行，客官您有需要就叫我，我就在那候着呢。”伙计被拒绝了还是依旧热情。 赵言把书架上的书挨个扫过去，他才发现这个朝代话本还挺多，大部分都是才子佳人的故事，属于老生常谈。 他对这些话本不感兴趣，只粗略扫了一眼发现没有他要找的书就往下个书架走去。 最终在书架的最底层他才找到了要找的书，这本书不是考科举的书，而是介绍科举的。 对于科举赵言只有比较模糊的概念，以前听的多的就是状元之类的，至于科举怎么分级他完全没概念。 他拿起那本已经落灰的书，拍去上面的灰尘后才打开，看了大概半炷香的时间后他才了解了科举的一些皮毛。 这时候科举总共分为四级，分别是院试、乡试、会试、殿试这四级。 因为原主已经考取了童生，拥有了考秀才的资格，所以接下来赵言要考的就是院试。 能考院试的，都被称为童生，童不是孩童的童，有十几岁的童生同样也有七八十岁的童生，但凡考不过院试，这辈子都只是童生。 童生只是拥有这个称呼，实际上没有任何权力，但秀才就不一样了，能免除瑶役不说，还能见官不跪。 赵言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他只打算努力考个秀才就行，把那徭役从他的生活中除掉他就满足了。 第166章 点心 院试要考四书五经，对于原主的书赵言并没有翻完，他不确定原主到底买了什么书，因此这四书五经他打算晚点再买，免得买重复了浪费银钱。 赚钱不易，要好好珍惜。 穷日子也体会过了，赵言可不想一朝回到解放前。 四书五经现在还不能买，但是手上这本书赵言决定立马买下。 这书写的挺好的，科举的条条框框列的特别清楚，像赵言这种对科举完全不了解的人，看了几页内容后，也能说出个七七八八。 赵言决定就买它了，以后对科举还有什么不懂可以多翻翻，答案就出来了。 赵言拿着这本书走到伙计面前，询问道：“我要买这本书，要多少银子？” 伙计没想到赵言挑了半天，居然选了一本无人光顾的书，那些热门的四书五经义的他一本都不买，伙计觉得赵言多少有点不识货。 “客官，您怕不是拿错了，这不是考科举的四书五经，这本书都积灰好久没人买了，您这买回家也没用啊。”伙计善意提醒赵言，毕竟赵言虽然有点读书人的书卷气，但从穿着来看，也不是富裕人家的出身。 现在一本书就要几两银子，伙计还真有点不忍心赵言买错书。 很多农家的孩子读不起书，第一步就卡在了买书这里。 很多人想送孩子去学堂，结果一来买书发现一本书就要几两银子，立马掉头就走，还要 伙计热心提醒他，赵言倒是有点意外，毕竟在开门做生意，肯定还是希望客人买东西的。 “伙计，我没买没错，这本书我看过几页了，是我要买的。”赵言柔声解释道。 伙计虽然还觉得有点奇怪，但是赵言坚决要买，他也不可能一再推脱不做生意，回道：“客官，这本书不贵，要个800文就行。” 赵言爽快付了银子就离开了，书被他放到怀里，解放了双手。 现在时间还早，赵言就随便在街上逛了逛。 现在物价还没降下来，一个包子还是老贵，一个素包都要三文，肉包那就别说了，只会更贵。 飘过来包子的香气非常诱人，赵言正准备目不斜视的走过去。 “咕……咕咕……” 他的肚子像个定时的闹钟，咕咕叫个不停。 早上出门急，朝食没吃，赵言这时候有点后悔了。 他只能忍痛，花三文买了小小一个素包。 至于为什么买素包，不是赵言吃肉吃腻了，而是肉包性价比太低，那么小一个肉包，要六文钱一个，赵言可不是什么冤大头，六文钱一个的肉包，吃了他都心痛。 素包他两口就吃完了，肚子里却感觉没吃过一样，一点饱腹感都没有。 吃过一个包子他就不强求了，反正已经意思过了，不饱回家再吃，在外面吃溢价太严重，他可舍不得这样乱花银子。 他肚子时不时还会叫唤，赵言只当听不见，他现在就是后悔，“早知道出门先吃饭了，不然何必花在冤枉钱。” 兜兜转转，他走到了点心铺。 “老板，给我装点桂花糕和凤梨酥，两样都各要五块。”赵言对着老板喊道。 “好嘞客官，我这就给你装，这些总共五十文。”老板笑眯眯道。 这价格贵的让人咋舌，一块糕点就要五文。 赵妍记得上次买了三种，桂花糕，枣泥酥和豌豆黄总共花了不到四十文，结果现在只买两种都要五十文。 不过该买的还是要买，他只好忍痛付了银子，提起没有什么重量的糕点后，他觉得更亏了，简直就是血亏。 但是没办法，他娘和小妹就爱吃这些点心，再贵赵言都要买。 他的肚子可以饿着咕咕叫，这几样点心必须酷酷买。 要不是现在的点心没有添加防腐剂放不了几天，赵言还会买更多。 但是现在储存条件就那样，最多也就放个两三天，他就只能先买几块回去吃着先，要是喜欢吃下次继续来买就行。 揣着书提着点心，赵言直奔王志那边，免得错过牛车，路这么远他可不愿意走回去。 远远的赵言就看到王志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牛车上还没有人，他是第一个到的。 王志眼尖一眼就看到赵言，招呼道：“三郎来了，上车吧，等一会就准备回家了。” “好。”赵言付了一文钱就翻上牛车，坐到了早上坐过的老位置那里。 他想着车上没人，点心又是吃食，赵言就不想放在脚边，吃到嘴里的东西总要干净一些才能咽下去，他就把点心放到了他座位的隔壁。 反正牛车宽敞着，放个点心而已不会占用太大的位置。 等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那几位大婶才说说笑笑的从远处走来。 大婶一眼看到的不是赵言，而是赵言身旁用油纸包着的点心，那个点心的包装她一看就知道是镇上的老字号点心铺。 那家点心铺可不便宜，买一点就要花去好几文，她这么大年纪也就吃过一回，那味道她至今念念不忘。 “三郎，你也是发了，都买得起点心了，这家点心可不便宜啊，你家穷的连饭都吃不起，怎么现在出手这么大方，难道你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发财了？”大婶酸道。 赵言假装笑笑，阴阳怪气道：“劳您挂心了，我家吃不吃得起饭这个您也不用担心，反正饿不死就对了。出手大不大方这一件事您也下不了定论，您早上卖的荷包不是挣钱吗，那也可以拿来买糕点啊，这样就不用眼巴巴的盯着我的点心看了。” “噗呲。” 剩下几位看热闹的大婶憋不住直接笑出声。 “谁稀罕啊，这点心谁还买不起似的。”大婶依旧嘴硬。 “好好好，您不稀罕，我稀罕就好了，反正这点心也是我吃不是您吃，您就算稀罕也没用。”赵言不痛不痒地回着。 大婶气的不说话，她的同伴依旧在偷偷笑，坐在对面的赵言把她们的脸上的神情尽收眼底。 回程的牛车依旧安静，赵言吹着风好不惬意，觉得这日子倒也畅快。 第167章 育苗 到了村口后赵言便下牛车离开了，大婶看他走远才敢放大声音议论。 “你们说说，这赵家也不知道怎么教的，一点礼数都没有，还说我馋他的点心，真是个笑话，老娘这把年纪了什么好吃的我没吃过。”大婶愤愤不平吐槽着。 跟她相熟的几位大婶只是笑笑不说话，任由她一个人骂骂咧咧。 都认识这么久了，对方是什么人她们心里都有数，打肿脸充胖子的话她们听听就算了，不必放到心上。 路上，赵言碰巧遇到了曹氏夫妇，他们扛着锄头一看就是要下地。 “叔，婶，你们这是要下地去啊？”赵言出声问道。 曹氏淡笑道，“是三郎啊，我跟你叔是要下地呢，你栓子哥前两天去服徭役，这个少了一个劳动力，家里的地现在都没翻完，再过不久就要播种了，我们得抓紧时间去翻地才行。” 中午太阳正大着，太阳晒的赵言都睁不开眼，他只好眯着眼嘱咐，“中午这么晒，叔婶可得注意些，多喝些水啊。” “我们晓得呢，三郎你放心，我跟你叔就先走了啊，你也快家去吧，在外头也比较热。”曹氏回道。 赵言和曹氏夫妻俩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刚刚走到家门口，赵云就从家里跑出来扑到赵言怀里，闷声道：“三哥，你可算回来了，我从早上盼到现在可算把你盼到了。” “哎呦，你是盼望我，还是盼望这糕点啊。”赵言摸着赵云的头调侃道。 “都盼都盼。”赵云笑嘻嘻回道。 离家门口几步之遥，出门半天他也累了，现在只想躺到床上歇息会。 赵言一把拎起赵云向屋里走去，嘱咐道：“得了，咱先进去吧，待会你把糕点跟娘分了吃，我去躺会儿啊。” 赵云欢快地摆动两只脚丫，信誓旦旦保证，“三哥，我做事你放心，你就安心的睡觉吧。” 把该说的话说完后，回到屋里后赵言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书从怀里拿出来，把卷起的书边弄平整后反过来放到桌上压住，最后脱掉草鞋一气呵成躺床就开始呼呼大睡。 春季正是育苗的好季节，今年的田主要种两个东西，一个是老伙计水稻，另外一个就是红薯了。 这两种农作物，都需要先育苗，最后进行移栽。 育苗最好的时机是在谷雨节时，那时候春雨绵绵，雨水能给农作物最好的滋润，帮助农作物能够茁壮成长；那时春寒已经差不多结束，气温开始回升，更有利于农作物的生长。 第一次接触这些，赵言可谓是陌生无比，到哪个步骤要做什么他完全不懂，可以说是白纸一片。 赵高不在家，这疫育苗的重担就落到陈氏肩上，陈氏也是干习惯了农活的，对于这些事她信手拈来，做的那叫一个有条不紊。 赵言感觉每天自己都像在上课，涉及到的知识点非常多，他只能拼命去记住那些步骤，防止自己两眼一抹黑，那样太被动了，他不喜欢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家里三个人，只有一个劳动力，赵言和赵云兄妹两只是在旁边打杂，陈氏一个人忙的天昏地暗的时候，陈山来了。 “山哥，你咋来了。”对于陈山的到来，赵言觉得非常惊喜。 有段时间没见，陈山的变化很明显，人看起来没有那么唯唯诺诺了，腰板都挺直不少。 “我来给你们帮帮忙，姑父不在家，这农活对你们来说应该挺重的。”陈山憨憨道。 一听是来帮忙的，赵言就激动了，“山哥，你来的太及时了，现在这些活都是娘在干，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正焦虑呢你就来了。” “三郎你说啥呢。”陈氏不赞同的看了赵言一眼，接着对陈山道：“大山你别听他胡说八道，这些活姑一个人干就行了，没费什么时间都能做完，你要是闲着就跟三郎去玩啊。” 在陈氏眼里，陈山还是个孩子，反正自己还能干得动，她也不愿意让孩子累着，宁愿自己多费些时间去完成。 “姑，三郎说的也没错，就是搭把手的事儿，你别把这事看得这么严重，咱们两个人干肯定比一个人快多了，早点干完你也好早点休息，这次可是奶奶叫我来的，你不听我的话，总该听奶奶的话吧。”陈山温声反驳道。 一搬出王氏这尊大佛，陈氏立马就老实不再客气推辞，她自个亲娘的话她还是要听的，老人家一片好意她总不能辜负了。 赵言在一旁憋笑，被陈氏瞪了一眼才收敛。 干活时候人的气性都比较大，赵言也不敢在这时候惹毛陈氏。 虽说他娘平时脾气好不骂人，但往往就是这种平时对你柔声细语的人生起气来更让人害怕。 赵言：“已老实。” 有了陈山的加入，育苗进度大大加快，赵言还没彻底搞懂育苗的流程步骤呢，这事就已经宣告结束。 “你们速度也太快了吧，我都还没学会呢，你们都干完了。”赵言惊叹道。 陈氏和陈山干了这么多年活，第一次因为干活被夸了，姑侄俩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陈山腼腆地笑着：“三郎你也可以的，这东西练的多了，你也可以很快，超越我们那都不是事。” 赵言“……” 谢邀！ 农活这份苦他还不想吃，面朝黄土背朝天，脸上没个笑颜，这种日子他可受不了。 “他就算了，这几天我也发现了，动脑三郎是这个。”陈氏竖起一个大拇指示意，“可你要是说农活，三郎他就是不开窍啊，云儿干的都比他好。”陈氏丝毫不给面子直接把赵言的老底都抖出来。 “娘，下次你要说我也行，别当着我的面说嘛，我也是要面子的。”赵言撒娇道，作为当事人的他觉得非常社死，很想打个地洞钻进去。 “行行行，不说你了，你这孩子就是好面。”陈氏笑着调侃道。 赵言立马反驳，“人要脸，树要皮，我好面那才是正常滴。” “说不过你，你这嘴皮子的最溜了，等你以后娶了媳妇儿，你可别这样天天怼你媳妇。” “娘，我还是个孩子呢，你说啥呢。”赵言装作害羞的样子，实则内心毫无波澜。 毕竟两辈子加起来，他都寡了三十多年了。 媳妇，那是天方夜谭！ 第168章 牛 育苗这事告一段落后，得空这几天赵言翻阅了家里所有的书，发现还是缺了几本。 原主的书全部都是手抄版本，有些字迹因为潮湿的原因已经模糊了，这对于赵言来说又是一个挑战。 毕竟对古文他本来就不了解，对繁体字又不算熟悉，两者加起来他直接挠头。 “算了，差生文具多，缺的书模糊的书一并买吧，要致富先修路，要秀才先买书，这都是命啊。”赵言对着书本自言自语。 决定好买书后，家里又没其他事，赵言便潇洒地坐着王志家的牛车直奔镇上，这次怎么说也得把书这事给敲定下来先，再然后就是找书院了。 看到赵言，王志笑着打趣道：“你最近去镇上倒是勤快啊三郎，以前半个月一个月都不见你的人影，现在隔三差五就能看到你。” 赵言无奈地摊手，“没办法啊王叔，这有事儿必须得去，不去不行啊。” 递一文钱给王志后，赵言接着道：“而且，我多来坐牛车对你也有好处嘛，您说是吧。” “你这孩子倒是鬼机灵的，快上去吧，准备出发了。” “大伙都坐稳喽，走喽。”王志大声吆喝着。 今天牛车上没了上次烦人的大婶，赵言格外自在。 到镇上后，赵言改了主意，他拐道走去李屠户铺子里。 路上想了一路，他突然觉得现在买书为时过早，虽然他是参考过那本专门讲科举的书，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不浪费银钱，他觉得还是找好书院问过夫子以后再买也不迟。 赵言粗略算过一笔，单是买那些书，还不包括笔墨纸砚，都要接近十两银子。 所以现在，他要去找李屠户打听打听书院的消息。 在溪水镇这么久，他好像从来没有听到过有关书院的消息。 李屠户刚做完一单生意，正准备磨刀，一抬头就看到赵言走过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李屠户朗笑道：“哟，稀客啊，自打上次去你们村杀过年猪以后，咱可就没见过了，近来可好？” “挺好的，腰好腿好身体好。”赵言为了证明自己，在原地蹲个马步呼呼打两拳。 李屠户笑着鼓掌，“好好好，真有精神，今天要买点啥，五花肉排骨这些你爱吃的都还有。” 赵言连忙摇头，“我今天不是来买肉的，是来跟你打探一下消息的。” “消息？”李屠户反问道。 “最近没啥大事啊，除了物价还是那么高，其他一切都挺正常。” 话音刚落，李屠户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自顾自地说着，“哎呀，我怎么把这事忘了。你肯定是那事来的对不对，你小子的消息还真灵通。” 李屠户一个人讲话反转又反转，赵言完全一脸懵，“那事？哪事啊？我知道啥了？”赵言疑惑道。 “就牛那事啊。我也是今天早上刚听到的消息，听说啊，县里今天有牛贩子来卖牛，要不是我家已经有头毛驴，我都想去买了，家里有头牛多有面啊。”李屠户憧憬道。 “牛！有牛卖！县里哪里卖啊，我立马就去。”赵言激动道。 想起之前翻地的苦，天天腰酸背痛，一觉醒来都不敢乱动，要是有头牛那可就轻松多了。 赵言对牛也是期盼已久，奈何没有路子买，现在机会就放到他面前了，他肯定得冲。 “就县里。哎呀，我也不太清楚，我今天刚听人说了一嘴，你去县里就知道了，牛这事是稀罕事，你一打听啥事都能知道。” “你要是想买，你还是早点去好，大伙都缺牛，肯定很多人都哄抢，早去才有机会，晚去估计连牛毛都见不到。你快去吧，买了牛记得拉到我面前溜一圈，让我也摸摸。”李屠户催促道。 “知道了，我要是买到牛，在你面前溜十圈都行。”赵言边说边跑。 县里赵言没去过，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他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去才对。 他只好先跑去租牛车的地方，找了上次的车夫，付了十文钱让车夫拉他去县里。 去县里的路宽敞多了，路面也没有那么多石头磕磕绊绊，赵言反倒坐立不安，生怕自己去晚了扑空。 车夫悠闲的很，牛自己就认路，他只需要扯好牛绳把控好大方向。 之前赵言在他面前特别沉着冷静，跟今天着急忙慌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车夫有点好奇，问道：“咋今天这么火急火燎要去县里，我看你这屁股也坐不住，有啥急事吗？” “我这不是听到县里有卖牛的消息，想赶过去看看，适合的话买头牛回家，这样农活干起来就轻松了。赵言解释道。 车夫恍然大悟，说道：“原来是去买牛啊，买牛好，就是这牛啊不好买，怪不得你那么着急，我这头牛还是托了亲戚的路子才买到的，真是求都求不来。” “师傅，到县里还要多久啊。”赵言看着一望无际的官道，不知道尽头在哪里。 “半个时辰左右。”车夫回道。 车夫知道赵言着急，他默默加快了赶路的速度。 因为速度的加快，牛车开始颠簸，赵言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心安，刚刚慢悠悠的走他反而着急。 知道车夫也在努力帮他，赵言认真感谢道：“师傅真是多谢您嘞。” “客气了，你给钱我办事，应该的。”车夫笑着回道。 不到半个时辰，赵言便提前到了县门口，牛车进去里面还要交过路费，因此在门口就停了下来。 车夫赶着牛往回走，赵言往县里走。 跟镇里不一样的是，县这边门口有官差检查。 每个要进城的人都要被检查过以后才能进去，赵言今天除了银子，啥都没带，官差给他粗略检查一遍就让他进去了。 第169章 昂贵的牛 县里不但人流量大，卖的东西更是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路上的行人穿着也比较讲究，穿金戴银的人还不少，赵言今天特地穿了棉布裁剪的衣服出门，居然直接就被比下去了。 尽管对县里还非常好奇，赵言这时候也没法想太多，他现在满脑子就是牛。 买牛现在已经是他的执念了。 到了县里，四通八达的街道不知通向何方，生怕自己去慢了买不到牛，赵言只好随手拉住一个人就开始打听，“公子打扰了，小子想打听一下县里卖牛的地方在哪？您可否知道？” 那位穿着长衫的公子摇头道：“不知不知，我还有急事要干，你去找别人问一下吧。”他说完就疾步向前走去，都不带回头的。 随手拉的人打听不出消息，赵言只好耐着性子仔细观察以后才打算下手。 “这个太小，估计连牛市都不认识。” “这个又太老，得拿个大喇叭才能让他听到我想问什么，问话都费力。” “这是个姑娘，男女有别不好问。” 他观察半天后发现，满大街的人居然找不出合适的人选。 路边的摊贩他也考虑过，可那群人一看他不是来买东西的，是来打听消息的不理他，区别对待相当明显。 正当赵言不耐烦想自己闯一闯时，走错路大不了从头再来，结果迎面走来了一个相熟的人。 “这人怎么有点眼熟呢。”赵言一直盯着那人想唤醒自己的记忆，“哎哟我去，居然是粮铺的掌柜。”赵言可惊讶了，他没想到在县里还能见到粮铺的掌柜。 走在街上的吴端心里还有点别扭，他总觉得有人盯着他感觉心里毛毛的，他看了一圈四周，明明也没有认识的人，以为是自己多虑了。 “吴掌柜，你咋在这呢？” 赵言一个箭步直接冲上去，把吴端吓得够呛，他还以为光天化日之下有人当街打劫，没料到是赵言。 “赵公子，你可差点把我吓死了。”吴端拍着自己的胸口顺气，“我来县里给公子送账本，现在正准备回镇上呢。”他温声解释道。 对于他家公子特地关照的赵言，吴端即使被吓到了态度依旧温和。 赵言想着吴端经常来往于县里和镇上，应该对县里多少有些了解，他决定从吴端入手。 “跟你打听个消息啊，你知道这县里的牛市在哪里吗？” 吴端肯定的点头道：“晓得啊，你沿着这条路一直往东走，走到快尽头的地方就是牛市，那个地方挺显眼的你一眼就能看到。 “咋啦？去牛市干啥？你要买牛吗？”吴端有点好奇。 “我是想要买牛来着，但是这事也不由我决定啊，我都怕我去晚了买不到牛呢。”赵言有些丧气，赶了一路过来，结果卡在了路线上了，到现在他连牛市的影都没看到。 明明他也不是路痴，但是这路他真不知道往哪走。 吴端虽然不下地，但他深知农活的辛苦和劳累，有头牛确实会方便许多，他能够理解赵言的着急。 “那你快去吧，别耽误时间了。”吴端好心催促赵言。 赵言知道该往哪走后，也不客气，“那我先走一步啊吴掌柜，告辞告辞。” 他拔腿就跑，仿佛后头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追他似的。 他跑得越快吸引的视线就越多，路边的行人和摊贩都在使劲的盯着他瞧，似乎是想要搞懂他为何如此着急，以为是有啥大事发生。 “年轻就是好啊，看这腿脚利索的，跟那风火轮似的。”卖菜的摊贩对着坐在旁边的媳妇感叹个不停，他多少有些羡慕。 他媳妇横了他一眼，揪紧他的耳朵，“得了吧你，人家小伙子还有把力气跑起来，你看你都懒成啥样了，你有那力气感慨人家跑得快，你还不如多用一些力气吆喝卖菜呢，今天菜都没卖出去多少，你倒有闲情看这看那。” 耳边的痛意袭来，摊贩立马挣扎道：“媳妇媳妇，我吆喝卖菜还不行吗？你咋天天就知道骂我。” “啪” 顶嘴的代价就是被重重拍了一巴掌。 “闭嘴吧你，卖你的菜去，一天不打上房揭瓦。”他媳妇骂道。 摊贩敢怒不敢言，只好老老实实卖起菜来。 “新鲜水灵灵的野菜，又鲜又嫩，炒菜煲汤都行，快来买嘞。” 因自己而起的夫妻拌嘴事件，赵言丝毫不知情，他一心只想往前冲，想要牛掌握在自己手中。 远远他就看到一个用茅草搭的大棚，等他越跑越近后就闻到了动物粪便的味道，那股味道并不好闻，甚至还有点刺鼻。 赵言闻着都有点反胃。 不过为了买牛，赵言只好忍着臭跑过去。 大伙已经围成一个圈，赵言的个子对比起成年的男人并不占什么优势，他踮起脚尖都看不清啥，他只好灵活的在人群里钻来钻去，最后找了一个视野比较好的地方站定。 “哞” 牛圈里的牛不断的叫唤着，因为牛市比较嘈杂，牛也有点狂躁不安。 牛圈里面总共有五头牛，大的小的都有，成年的牛只有三只，剩下两头都是小牛犊，牛看起来都挺有精气神。 大伙一边看牛一边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赵言一个人来的，实在找不到人说话，他只能竖起耳朵听听身边的人在谈啥，看看能不能提取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这牛真是靓啊，我都想买了。”旁边大哥羡慕极了，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牛没有离开过，是打心眼里喜欢牛。 “这谁不想买啊，这不是太贵了吗，哪里买得起，买完一头牛全家都得喝西北风。不过今年牛涨价也实在是厉害，粮食那些涨价就算了，你说牛他涨价干啥呢，他又不能吃。”另一位大哥一直吐槽，越说越激动脸和脖子都红了。 在这个朝代里，耕牛非法宰杀是犯法的，买了一头牛还得去官府报备，一旦被发现偷偷宰杀耕牛，直接给你送到牢里吃牢饭，都不带商量的。 “大哥，那牛很贵吗？要多少银子才能买下？”赵言非常自来熟，直接拉着人家的袖子问。 大哥也是个热情的人，赵言在他眼里只是个孩子，他只当是小孩子的好奇心强，随口应道：“大的要二十两，小的要十二两，这价格都顶天了都，往年大的牛只要十五两左右，小牛犊就更便宜了，只要八两；现在的价格贵的要死，放在平时都是被疯抢的牛，今天都没有人买，大伙都嫌贵，吵吵闹闹一上午了还没得出个结论要不要买。” “这么贵啊，这牛吃金子长的不成。”赵言狠狠吐槽，这牛涨价确实太多。 他知道牛贵，但也没想到牛这么贵，一头牛就要二十两银子，把赵言卖了都不值这么多钱。 第170章 买一送一 “没办法，牛贩子定价就是这么高。”大哥满脸无奈，大哥心里也想买，他家也缺头牛，奈何兜里银子不够。 赵言狠狠搓了把脸，下定决心后直接朝着牛贩子大声喊道:“老板，这牛不能再便宜点吗？你这卖的也忒贵了。” 牛贩子一回头。 哎。 发现居然是个小孩喊出来的话。 他顿时就笑了，“小孩，你懂什么叫做生意吗？大人的事你少管，这牛就值这个价，你懂吗？” “你不懂也没事，反正你也买不起你说是吧，别瞎凑热闹。”牛贩子半天没做成一单生意，心里本来就烦躁，赵言一冒头他就找到了发泄的对象。 赵言面无表情的看着装腔作势的牛贩子，心里对他非常鄙视。 居然敢笑他年龄小，赵言默默翻了个白眼。 “我比你还大呢，你才是小孩。”赵言在心里默默骂人。 既然如此，那他也不必客气了，总得给这些眼高手低的人一个教训，否则都要拽上天了。 “老板，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小孩怎么了，我是年纪小又不是欠你银子，你咋都不懂得尊重人呢，你这样啊是不行的。”赵言假装一脸老成的样子。 身旁的人都在看戏，他们最喜欢看这种热闹。 赵言也不怕把事情闹大，他就是要激的牛贩子跳脚。 牛贩子果然上当，横眉竖眼的瞪着赵言，气的不断反问，“我咋不行啦，我咋不行啦，我行的很嘞，小孩你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人群中爆发出哄笑声，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在旁边起哄。 初步计划已达成，赵言继续出声刺激牛贩子，“谁跟你说我买不起这牛的，你可别瞧不起人。” “哟，大伙听听，大伙都认真听听，毛都没长齐呢就敢口出狂言了。”牛贩子嘲讽着赵言，他觉得赵言就是嘴硬，买不起牛还要装大款。 “你要是买得起牛，你买一只大的我给你送一只小的，行不行。你要是买不起，你可得赔我五两银子，我已经很好心了，我怕你穷还好面，这么多人面前你拿不出五两银子，这脸哪都丢完喽，到时候在这哭鼻子，多丢人呐。”牛贩子一脸神气，他觉得这五两银子他赢定了。 想着即将到手的五两银子，牛贩子愈发得瑟。 他就喜欢教训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孩。 “怎么样，你不会是不敢吧，还是说这五两银子你掏不出，实在不行咱换个方法，你给我跪下磕五个响头，大喊五遍大爷我错了，我也还是可以接受的。”牛贩子看着不出声的赵言，觉得赵言就是怂了，他心里就更得意了。 赵岩身旁的大哥实在看不下去，开始仗义执言“你别太过分了，说说就得了，欺负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 “就是就是，自己卖的贵还不让别人说，就知道逮着一个孩子欺负，我呸，真不要脸。” “就让他们赌呗，我倒要看看谁输谁赢。” 人群中有人仗义执言，也有人火上浇油。 赵言冷眼旁观，傻鱼上钩了，他只需要坐享其成就好。 几句话，二十两银子，能够买到一大一小两头牛，他赚翻了。 俗话说的好，“买牛要买抓地虎，雇人要雇二百五。” 选牛就要选上身非常结实，腿部比较短小粗壮的牛，因为这种牛力气比较大。 牛只有走的平稳有力，才能耕的动田。 要想田地耕种好，牛的力气不能少。 仔细观察过五头牛后，赵言很快作出了决定。 他指着两头最健壮的牛对牛贩子说道：“这头大的和这头小的，我都要。” 牛贩子不屑的笑了笑，“你口气挺大啊，这两头牛确实是里头最好的，但你会挑，可不代表你能买得起啊，实在不行你就跪下磕头吧，别嘴硬了。” “就是就是，别嘴硬。”人群中起哄不断。 牛贩子愈发得瑟，他双手叉腰，眼神轻蔑，早已经准备好姿势迎接赵言跪他。 “给你！”赵言麻溜地从兜里掏出两个金元宝，“二十两不多不少，说好的啊，那一大一小两头牛都是我的，你可别耍赖。” “你……你……你，你怎么可能有银子！”牛贩子气的结巴，他不能相信面前一个孩子能掏出二十两银子。 “我有没有银子，跟你又没关系，这两个金元宝你应该认识吧，反正我银子到位了，这牛也必须得给我到位。” “不可能。”牛贩子气的大喊。 赵言还没说话呢，大伙嘲讽的声音比他还大，情绪甚至比他还激动。 “有人耍赖喽。” “真丢人，还想赖账。” “话是他自个说的，结果搞到自己了哈哈哈。”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你赶快把牛给人家。” 赵言双手一摊，示意道：“大伙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你这做生意的，怎么能不讲诚信，多掉价。” 牛贩子气的脸色铁青，咬着后槽瞪赵言。 他心里实在是不想给，他倒是没亏多少，但是就是心里气的慌。 不给吧现在又下不来台，这生意他总得继续做下去，要是坏名声传出去，以后这生意就难了，多的是同行想把他挤下去。 他愤愤夺过赵言手里的两个金元宝，怒道：“银子我收了，牛你自个去牵，牵不走可不赖我。” “一个小孩还想跟我斗，这牛可不好牵。”牛贩子心里依旧不服气。 第171章 摊牌 反正他觉得这两头牛赵言牵不走，他就是一个卖牛的可不负责送牛，到时候牛牵不走跟他可就没有丝毫关系。 在耍赖方面，他可是行家。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就想跟他斗，还是嫩了点 “哦，我牵就我牵呗，多大点事。”赵言满脸无所谓。 “麻烦你让让，你碍着我了。” 人贩子不情愿的腾出地，站在一旁想看赵言出糗。 结果他亲眼目睹，赵言一手牵一只牛还一脸轻松，然后头也不回就走了。 两头牛被牵走后牛贩子这时候心里才开始着急，急忙冲着赵言的背影喊，“唉，不是，你等等。” 赵言不急不忙地停下，回头瞅了一眼，“咋啦？你想反悔啊。” 牛贩子才刚开始开口讲话，人群中的叫喊声就把他的声音淹没掉。 “你还叫人干啥呢，牛是你说要送的，现在又是你来阻止人家，又当又立的不要脸。” “哎哟，有人想耍赖喽。” “真丢我们男人的脸。” 一波接一波的嘲讽让牛贩子觉得又生气又丢脸，他只好咬着牙，佯装大方，“我没想反悔，要牵你就牵走，我这人一向言而有信。” “哦。”赵言把他的话当耳旁风，“让我牵牛的是你，让我停下的也是你，话都让你说，大方又被你装到了是吧，少在这唧唧歪歪的。” 吐槽完这一波，赵言不再停留原地，赶着牛潇洒地走了。 大伙都在目送赵言，不是因为敬佩，而是单纯爱看热闹。 背后无数道炙热的目光，让赵言感觉如芒在背，他只好加快前进的步伐，远离这些一直盯着他的人。 两头牛都挺听话，赵言说往东走它们绝不往西。 一人两牛配合的很好，顺利了就走到了县门口。 一路上收获了无数惊艳的目光，看赵言的打扮行人也能猜出他不是牛贩子，不是牛贩子却能同时拥有两头牛，而且年纪还小，这实在让人惊讶。 “哎，小伙子，这是你的牛吗？”路边摆摊卖菜的大婶问道。 两头牛到手后，赵言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骄傲回道：“是的婶，都是我的牛，看起来是不是特别健壮有力，这可都是我特意挑的呢。” 大婶非常赞同，“这两头牛长得真好，一看就是个耕地的好手。” 不止路人摊贩好奇，驻守在县门口的官差也特别好奇。 他们对赵言还有些印象，毕竟赵言的脸长得俊俏，容易让人过目不忘。 出县也要被搜查一番，赵言除了手上拉着这两头牛，现在兜里全是空气，他任由官差搜查，双手举起站得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得了没问题，你过吧。” “下一位。” 赵言拉着两头牛就出了县。 牛可以用来下地，也可以用来载人载物，用处多的很，赵言特别喜欢牛。 从县里回到镇上，走路大约要一个时辰，赵言走一会歇一会，感觉整个人都麻掉。 赵言现在特别想解放双脚，脚底都长水泡了，一走特别刺痛。 牛是可以骑的，奈何赵言没骑过牛一点经验都没有，这旁边也没个人，他不敢冒险独自骑牛，只好苦哈哈的继续往前走。 现在已经是正午，赵言走的大汗淋漓，衣服被汗浸的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粘腻的贴在身上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两只手都在牵牛，赵言腾不出手来擦汗，只能任由大颗的汗珠从脸上划过，最后消失。 尽管过程非常艰难，赵言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现在他也是有牛一族了，这是一件特别拉风的事情。 “谁家一下子拥有两头牛啊。” “原来是我呢。” “哈哈哈” 赵言乐的直接发癫，反正这官道上也没啥人，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搞抽象。 “哞” “哞” 牛叫个不停，直接不往前走，一大一小齐刷刷往回看，赵言感觉自己在牛的眼睛里看到了无语。 他揉着眼睛，对自己有点无语，“我是高兴魔怔了，啥都能看花眼。” 看牛又一直不动，赵言立马开始指挥，“走走走，别站着不动，你们俩不嫌晒我都要被晒脱一层皮了。” 牛很有灵性，赵言一恢复正常，它们就往前走。 早上跟李屠户的约定赵言还记着，尽管他现在又饿又累，他还是坚持把牛牵到李屠户面前让李屠户也看一看。 牛的存在特别显眼，跟县里的人不一样，镇里的人一直盯着牛不放，牛往哪走他们也往哪动，活脱脱像是牛的跟屁虫。 赵言拽紧牛绳赶紧往前走，想要甩掉这些跟屁虫。 李屠户一闲下来就霍霍磨刀，直到刀被磨得蹭光瓦亮，他才满意。 “哞。” 还没走到李屠户肉铺面前，牛就开始叫了。 李屠户抬眼一看，居然有两头水灵灵的牛就站在他面前，牵着牛的居然还是赵言。 “哎哟我的个天爷嘞，还真让你买到了，这一下还是两只，你咋这么牛呢。”李屠户笑得一脸灿烂，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头牛是他的。 有了牛在面前，李屠户压根不把赵言放眼里，他围着牛转了几圈，一边转圈一边感叹，“这腿一看就有劲，这毛也是鲜亮有光泽，这叫声也好听，好牛好牛。” 李屠户对牛的彩虹赵言左耳进右耳出，他现在一心只想回家。 “你这看也看了，摸也摸了，也算是满足你的心愿了，现在我可就牵走了啊，我得抓紧时间跟我娘报喜呢。” “这么赶呢，去我家吃顿饭啊。”李屠户热情邀请，他还想多摸一会这个牛。 着急回家的赵言一点没犹豫直接拒绝，“不了，改天一定哈，我先走了。” 他重新攥紧牛绳，往家赶去。 距离越近他就越高兴，这次他没有选择绕路，而是直接从村口那里进的村，好让坐在树下一干人都能看到他。 他今天的目标就是，嘚瑟！ 今天他就是不想藏了，直接摊牌，反正钱的来路是正的，合法合规他一点都不心虚。 村里天天有人嘲讽他穷，路过要被说，坐牛车也要被说，干啥都要被说，赵言憋了老久的气。 他想着既然那些不对付的人怎么都看他不顺眼，那不如显摆自己的阔气让他们眼红。 第172章 质疑 村口的人不算多，很多人都下地干活去了，在村口坐着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或者是年纪还小的孩童。 小孩子对牛还没有那么稀罕，孩子们只会觉得牛看起来很好玩，想爬上去骑一骑。 老人们就不一样了，他们知道牛的含金量有多大。 自打赵言进村以来，老人们的目光就粘在他跟牛的身上，走一步他们就要看一步。 两头牛也很给力，一进村就开始哞哞叫个不停，想让人家不注意都难。 别看村口的人少，他们个个传起情报来的速度绝对不亚于年轻人，甚至因为他们年纪大，他们说出来的话更有信服力。 牛就在眼前，老人们磕不唠了旱烟不抽了，就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两头牛，牛走哪他们就看哪，那眼神老亮了。 “这牛长得真好，一看就有劲。”老人沙哑的声音响起。 这次率先开口的是王志的爷爷，名叫王大有，他是村里年纪最大的人，他说出来的话，大伙就算不同意，也不敢反驳。 他家不但有牛，而且比较懂得照料牛，他一说眼前这牛好大伙都开始躁动起来。 牛少见，好的牛那更是稀有。 “大有哥，这牛真有那么好吗？牛不都长那样吗？”另一位大爷疑惑道，他家穷买不起牛，也租不起牛，干活都是靠着身上的力气咬牙干的，对牛这事他还真不大懂。 王大有眯着眼抽了一口旱烟，享受地咂吧着嘴巴，过了会才缓缓答道：“小六，这你就不懂了吧，你瞅那牛的腿多壮，那肌肉都鼓起来了，那牛是踢一脚都能把你踢飞了，你说那牛好不好。” 大爷一听那牛能把人一脚踢飞，就知道是头好牛。 在他的认知里，好牛等于力气大的牛。 “可惜这牛不是俺们家的，不然这十里八乡都得羡慕死我。”大爷一脸遗憾，他也想家里头有牛。 “得了吧你，天天白日做梦。”旁边一位正在缝衣裳的大娘怼道，“这赵家也不知道过的什么日子，居然连牛都弄得回来，怕不是偷的吧。”大娘妒忌的咬牙，眼神一点都没有从牛的身上移开过。 那大娘一开口，大伙都不敢吱声，一会看天一会看地假装很忙的样子，就是不敢搭话茬。 那大娘是族老的媳妇，一般没人敢招惹，不然会被穿小鞋，在村里得罪了族老，那都是没好日子过的，大伙都不想给家里找事。 众人的沉默，让大娘愈发狂妄。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赵高不孝敬爹娘已经是大逆不道了，结果他儿子还做贼，真是丢人。”大娘越说越起劲，众人越发沉默。 “得了吧你，人家就是一个小娃娃，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偷两头牛，大庄媳妇你可别乱说话，算起来三郎这娃娃还是你们赵家的娃呢。”王大有听不下去出声制止。 那大娘跟王大有是同一辈的人，但是年纪比王大有小，这时候只有王大有出声才能压制住她。 大娘一脸不服气，愤愤不平道：“我说的又没错，你说他家那么穷，他怎么可能有钱买牛，这除了偷他还能有什么门道。”说完还翻了个大白眼，明晃晃的看不上赵言。 王大有也懒得跟这种胡搅蛮缠的女人浪费口舌，他直接对着赵言招手，喊道：“三郎，你过来这边，我有话要问你。” 长辈叫了，赵言才慢悠悠地牵着牛走过去，装傻充愣问，“王太爷，您找我啥事啊。” 以前赵言没和王大有打过交道，但从刚刚的对话来看，这大爷是比较正义的。 刚刚一群大爷大娘的嗓门大的惊人，就像拿着广播在喊，他们说的每一句话赵言一字不落全部听到了，包括族老媳妇对他明晃晃的敌意。 断亲时赵言早就看族老不爽了，仗着年纪大和辈分高为所欲为，迂腐的思想不知变通，只知道仗势欺人，现在他媳妇也是这个样子，新仇旧恨加起来赵言看那大娘也是恨的牙痒痒。 王大有性子直，不爱拐弯抹角，直接指着那两头牛对着赵言问，“这牛哪来的？” “当然是我买来的了。” 赵言话还没说完，那大娘就坐不住了，反驳道：“这时候了你还撒谎，你哪有钱买牛，说假话都不打草稿，你爹娘就是这么教你的，真是没教养。” “大庄媳妇，你闭嘴。”王大有不满地瞪了那大娘一眼，接着对赵言道：“三郎，你别搭理她，她这婆子嘴就是碎，你继续说。” 大娘被训了一时也不敢再说话，不然到时候被她当家的知道，她也没有好果子吃。 “王太爷，这牛真是我买的，咱就是说我也读过几年书，懂得做人的道理，不该做的事啊我可不敢碰，不该说的话我也不敢乱讲。”说着赵言还特别明显地瞅了一眼那大娘，“这做人呢最重要就是要与人为善，不说假话也不能乱污蔑人，不乱给人扣帽子，那可是损功德的，多招人讨厌，这人一旦说话都不过脑，那跟畜生也没有别的什么区别了，王太爷您说是吧。”赵言笑得人畜无害，讲的话句句在内涵那大娘。 王大有听懂后摸着胡子笑眯眯的看着赵言，佯装责怪，“你这孩子嘴倒是挺会骂人，不过话说的倒是有道理，有些人心眼小的跟针眼似的，是该要好好教训教训。” 有了战友，赵言立马假装乖巧，连声应是。 人讲话牛也不闲着，时不时就要叫唤一声。 “叫什么叫，吵死了。”大娘指着牛骂。 大娘对牛的态度引起众人的不满，他们做梦都想买到的牛，却遭到无缘无故的谩骂。 王大有直接开骂“你这时候嫌牛吵了，秋收的时候你借我家牛时可不是这样的，还要冲着牛发你那破脾气，下次要是再这样秋收的时候你也别来我家借牛了。” 大娘在这么多人面前被骂，脸上挂不住直接跑了。 第173章 你爷没了 除去赵言和王大有，其余的人多多少少有点不知所措，毕竟是族老媳妇，他们生怕自己被牵扯上。 “这……这咋整啊，她不会跑回去跟族老吹枕边风吧，到时候整我们我们都没地儿说理去。”大爷一脸紧张，一直盯着大娘离开的方向。 王大有恨铁不成钢，“瞧你那点出息，怕一个老娘们怕成这样，她孟榕还没那么大本事，族老又怎样啊，他们也得按章程办事，怕他们作甚。” 被训了一顿，大爷多少有点没面子，他只好呐呐点头不敢多说一句，生怕又被王大有训。 “三郎，你别搭理他们，他们啊就是眼红，见不得别人过好日子。”王大有一脸鄙夷，他非常瞧不起这种做派，他一贯坚持有多少能力就花多少银子，那种虚假宣传好面子的做法，都入不了他的眼。 赵言嗤笑一声，无所谓道：“王太爷，您放心吧，这事我不放在心上，她这么爱眼红那就继续眼红，反正难受的又不是我，我行的正坐的端不心虚。” 王大有听了赵言的话非常欣慰，他活了这么多年，总算有人一点就通，不像其他人要么傻愣，要么鬼心眼多得很，时时刻刻都盯着别人家，但凡把那些精力放到自家的经营上，日子也不至于越过越差。 赵言指着家的方向朝王大有示意，“我就先回家了啊王太爷，我娘还在家等着我呢，今天就不陪您唠嗑了。” 王大有笑着摆手赶人，“去去去，赶快把牛拉回家让你娘也高兴高兴。” 赵言早就想回家了，他笑着挨个打招呼，“太爷、大爷、大娘们我先回家了啊，你们继续唠。” 离开村口的情报组织后，赵言狠狠松了一口气。现在不是在大家面前，他压力小了很多，不用一直提着一口气，可以随意打开自己享受这单纯且美好的时间。 还没到家门口，远远地赵言就开始摇人。 “娘，小妹，在家吗？快出来看看我带啥好东西回来了。” 连喊几声后，无人回应，四处都静悄悄的，赵言只好先把牛赶进院里拴好。 在家里逛了一圈后他才真的认清事实，家里真的没人。 “哞。” 家里头唯一的回应声只有牛声，不过赵言也听不懂，他只能盲猜。 “咕咕咕” 他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起来，宣告现在正是饭点时刻。 赵言不是不想吃饭，奈何家里锅是空的，灶是冷的，他想吃都没得吃。 现在开煮也来不及，等煮好都饿过头了，他只好从屋里拿出三个柿饼，然后就开始急速啃柿饼。 他在院里啃的，牛就在他旁边眼巴巴的瞧着，时不时还叫一声。 “知道了两位祖宗，我知道你们也饿了，这不是家里没有草吗，不然我哪舍得饿着你们两位，等我吃完我就去给你们割新鲜的草，保证把你们喂的饱饱的，行不行。”赵言嘴里还含着没有咽下去的柿饼，嘟嘟囔囔地冲着两头牛就是一顿输出，丝毫不管这两头牛压根听不懂这回事。 三个柿饼几口就吃完了，肚子有点东西垫着也不继续闹了，赵言拿起背篓背好，顺路拿了一把砍柴刀直接就往河边走。 河边的草长得特别茂盛，赵言严格按照高标准高质量进行收割牛草，老的草他不要，黄的草他不要，他只要嫩的。 毕竟这草是要给牛吃，没有养过牛的赵言觉得，吃点好的草总比吃差的草强。 没一会儿，背篓里塞满了嫩草，看割的差不多后赵言才打道回府。 牛一看到赵言回来，眼睛就亮了。 因为背篓里面的牛草非常显眼，绿油油的一看就好吃，牛要不是被拴住了，都恨不得直接上去吃草。 赵言辛辛苦苦打的草，两只牛没一会就吃完了，等他从屋里换完衣服出来的时候，背篓已经空荡荡的倒在地上。 “不是，你们也太能吃了吧，幸好是河边草多啊，不然我拿什么养得起你们俩。”赵言把倒掉的背篓扶正，对着两头牛又是一番嘀嘀咕咕。 家里没人搭他的话茬，一直对牛讲话也不是个办法，闲着也是闲着，赵言索性回屋睡觉去，奔波了大半天这个时候也犯困了。 “啊啊啊。” 正处于睡梦中的赵言是被尖锐的尖叫声吓醒的，他虽然脑袋还迷迷糊糊的，但那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赵云的声音，赵言生怕出了什么事，连鞋都来不及穿，跳下床后赤着脚就往外跑。 “咋了咋了？发生啥事了？”赵言风风火火地问道。 赵云看着不但头发乱糟糟，衣服还穿的歪七扭八的赵言有点懵，她搞不懂为何赵言脸上那么慌乱。 “三哥，咱家咋会有牛，而且还是两头牛。”赵云不止心里惊讶，脸上的表情更是传神，那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一看没啥大事，赵言就恢复了懒散的模样，打趣道：“这牛自然是买的呗，不然你以为天上会给你掉牛啊，白日做梦呢小妹。” 赵云兴奋的直跺脚，她指着那两头牛不断确认，“那真是咱家的牛？！” “童叟无欺，这点你放心。”赵言再三保证道。 赵云再次兴奋的大叫，赵言也懒得继续掺和，他回到屋里倒头就睡，刚刚还没睡多久就被吵醒，他必须补个觉才有精神。 陈氏也没想到赵言会有这么大的本事，一下子就能买回来两头牛，这可让她高兴坏了。有了牛以后下地就轻松多了，重活累活也变得不再可怕。 “云儿，别吵着你三哥睡觉，他今天累坏了，让他好好休息一下，你过来给娘搭把手，咱今晚做点好吃的好好庆祝庆祝。”陈氏高兴道。 “知道了娘，我这就来。” 赵云迈着轻快的步伐跑去灶房打下手，院里又恢复了安静。 这次赵言是被饭菜香醒的，一觉醒来，他肚子又是空落落的，那三个柿饼早就被消化没了。 等他走出房门，陈氏她们已经把饭菜摆好了，赵言现在只需要动筷就行。 今晚的菜有鹿茸菇炒腊肉、蛋花汤、凉拌野菜、还有一人一个的咸鸡蛋。 三个人吃三菜一汤在白云村里算是非常奢侈，赵言丝毫没有这个意识，他只在意饭好不好吃，菜香不香。 饭都快吃完了，他才想起来还有事儿没问。 “娘，你和小妹干啥去了，怎么我回来的时候都没见你们的人影。”赵言问道。 陈氏想起今天的事笑容都淡了些，不痛不痒道：“三郎，你爷没了。” 赵言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反问道：“谁？我爷？赵大河？他没了？” 第174章 最后的体面 太久没见赵言都快忘记赵大河这号人了，这忽然的提起来他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这去年看着还是好好的人，今年说没就没了，这事挺让人费解。 “他咋了，怎么人突然就没了，去年的时候身子骨不是挺硬朗的吗？”赵言满心疑惑，现在村里也没有难民胡乱杀人，除非是赵大河患了什么急病走了。 不然这事未免太过蹊跷。 陈氏对这事也挺纳闷，默默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村长叫我，我才过去的。听村长说是因为酒喝多了，这人才没了。” “村长？这是村长也知道？”赵言惊讶道，没想到村长知道消息这么快。 “对啊，这事还是村长第一个发现的，三郎你也知道，那家除了一个疯了的李氏，也就剩一个酒鬼，这出事啊是早晚的事。”陈氏不冷不热道。 在陈氏心里，从断亲被赶出来的那一刻起，那个家就跟她没关系了，是死是活统统与她无关，她也懒得搭理。 她性子是比较软这点没错，可这不代表她是非不分，在那个家里被折磨了十几年，她这心早就冷掉了，要不是今天村长亲自上门喊人，她也不想过去。 “娘，那村长有说这事咋办吗？” 对这事赵言有点头疼，尽管他非常不待见赵大河，但这事他也不能完全当甩手掌柜。 赵言是半路穿来的，对于赵大河他完全是当陌生人来处，赵大河死了他心里也没什么波澜，最多有点惊讶，谈不上有什么伤心。 但是怎么说赵大河都是他爹的亲爹，虽然已经断亲，可这血缘关系断不了，现在他爹服徭役不在家，这是赵言就得拿主意。 这是孰大孰小，已经和赵大河断亲，赵言也不愿意再用赵大河孙子的名头去给他办丧事，不然他心里也膈应。 尊老爱幼，落叶归根这都是老传统，总不能草席一裹就让赵大河这么潦草的下葬，要是太随便，村里人就能用唾沫把人淹死，特别是年纪比较大的老一辈，他们可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情仇，他们只觉得当子孙的就是要尽孝，老人怎么对你，你就得受着，不能反抗。 这事赵言不想落人口舌，不然以后出门都得被人指指点点，也实在是烦人。 “村长的意思是让咱们看着办，但是也别办得太难看，不然你也晓得这村里人总是那样，终归不太好。”陈氏说的委婉，赵言却是听懂了。 赵言抹了把脸，沉思道：“那这样吧，咱家出点钱给他打口棺材，再请个人给他做法事，算是给他最后一点体面，就当是替爹尽最后的孝道，这之后逢年过节去不去祭拜，这事咱就不管了，咱们能这样做已经算是人尽义至，村里那些顽固迂腐的人也不会多嘴多舌，娘，你觉得咋样？” 陈氏毫不犹豫就点头，回答道：“就按你说的来，反正这事对得起咱的良心就行，其他的以后都不关我们的事了。” “娘，那李氏人呢，她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不会要让我们来养吧。”赵言担忧道。 讲完赵大河的事，赵言才想起来还有李氏的存在，现在赵大河死了，就剩李氏一个人，她精神又出了问题，赵言还真怕到时候把李氏这个麻烦甩给他们家，那可是个麻烦事，赵言心里还真不乐意，他又不是脑子有问题，对于曾经的敌人他没办法完全释怀。 “她啊，早就跑不见了，听说是去年冬天的时候人就不见影了，到现在都没回来，这人是死是活都不一定。” 赵言没想到这事会变成这样，暗自感慨，“真是世事无常，这做人还是得有良心，不然等老了都没点好报。” 事都聊完了，陈氏就开始收拾饭桌，赵言正准备起身帮忙就被陈氏出声制止，“我来就行，三郎你坐着吧，今天你已经够累了，就别瞎忙活。” 没活干，赵言只好继续坐在椅子上，他打算明天就找个师傅打口棺材，这事早点搞完他就能早日轻松。 第一次接触丧事，赵言不懂啥规矩，生怕犯了忌讳不吉利，他还是先去村长家了解了一通。知道这流程是如何后他才开始行动，即使他心里非常不待见赵大河，但他还是想把这事办好，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有强迫症，最重要的还是他觉得死者为大，反正人都死了计较太多也没用，不如就此了结。 镇上做棺木的木匠只有一个，赵言先说自己的要求再付了定金就离开了，他还得去买些香烛纸钱，零零散散的东西挺多，必须今天就得置备好，不然容易错过日子。 背着一堆香烛纸钱走在街上还挺显眼，路过书铺时赵言就被伙计叫住了。 “咋了，家里有人去世了？ 怎么背着那么多纸钱。”伙计关心道。 店里没啥生意闲着也是闲着，又碰巧看到认识的人，还背着纸钱，这情况伙计想不关心都难。 “是我爷去世了，要办丧事总要去办这些物件。”赵言含糊道，他家的事比较复杂，这说出来就得牵扯出不少陈年往事，那些事儿也不太体面，总不能对着外人说，他只能模糊掉随便提一嘴。 “这样啊，那你节哀顺变，但是这样的话不会影响你考科举吗？得戴孝三年，那岂不是会错过考试？” 经由伙计提醒，赵言突然才想起来还有这项规定，他顿时就裂开了。 第175章 打听 赵言心里正慌张呢，他以为真要错过考试的时候，突然想起书里写明院试是三年两考，他就算赶不了第一次，第二次应该是可以赶上的。 他这没考过院试，再加上时间久了记忆有点模糊，书里的内容他只记得个大概，对于这院试他还真说不准。 外头人多眼杂，人来人往不好讲话，赵言直接拽着伙计的衣角把他拉入书铺。 “伙计，来来来，快进来，跟你打听个事。” “啥事啊，还需要特地到铺子里面来说？”伙计满脸问号。 “你知道这院试是啥时候考吗？” 听着这问题伙计愣住了，反问道：“你不是读书人吗？这个应该你比我清楚才对啊。” 伙计这一问给赵言整的有点尴尬，要是原主肯定知道，可他是半路来的这事没法跟人说。 赵言尬笑一声，“你还真别说，我是真的不知道，没想到吧。” 伙计的眼神立马就变了，他觉得赵言在戏弄他。 一看伙计脸色不对，赵言立马安抚道：“别生气别生气，气大伤身，我可以发誓我说的话绝对没有唬你，我要是知道的话也不至于在这问你了。” “当真？”伙计还带着些怀疑。 “包真的。”赵言直接保证道。 听了赵言的保证，想着赵言骗他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伙计才将信将疑地将科举的考试时间一一讲明。 “那我岂不是还有机会？我等三年后那一场也行。”赵言高兴地一直咧着嘴笑。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差点吓死我以为要错过，再拖几年又得服徭役，那玩意简直就是来折寿的，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看赵言一脸兴奋的模样，伙计还真不忍心打断他，可是有些话他不得不说。 “那个……，你是不是想少了些事啊，我觉得你现在高兴太早了。”伙计看着赵岩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提醒。 “为啥这么说？” 伙计这话说的，赵言突然心里就没底儿了。 “你想想科举是啥啊，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多的是人过不了这个坎，有些人考了一辈子都考不上，家被掏空了人老了最后都落不到什么好下场，可见这难度之大。” “你也别嫌我说话不好听，我这都是掏心窝子的话，实打实不带一点虚的，你看这么多年镇上就出了两位秀才，还都是排名末端的，可见这有多难。” 伙计苦口婆心的解释，他是把道理掰碎揉碎了才给赵言讲的，生怕赵言听不懂。 知道伙计是为了他好，赵言也不介意被泼冷水，自古以来科举都难，不然范进也不会因为中举疯掉，时至今日依旧是大伙都想要铁饭碗。 “我懂你的意思，你放心吧，我既然说要考那就是有把握的，三年之后见真章。”赵言一脸自信。 难考不是什么事，只有满嘴跑火车纸上谈兵那才是坏事，这事总得先努力努力，学医他都学了，他就不信考不了一个秀才，就算是死记硬背他也得把书啃下来。 赵大河的丧事办的很简单，一胚黄土就送走了他，来送葬的人都很少，屋里稀稀拉拉只站了几个人，甚至来做法事的师傅都比送葬的人多，可见赵大河在村里确实也不招人待见。 香烛越来越短，意味着这事即将结束，从此再也与这个人没有瓜葛。 为了遵守着规矩和不落人口舌，赵言老老实实上了三炷香这事才算结束。 从丧事开始到丧事结束，村长一直都在旁边指导，多亏有了村长的帮忙，赵言才没有手忙脚乱。 “我是没想到啊，你还花银子给了他最后一份体面，我寻摸着以你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是要老死不相往来才对，三郎还是你有格局。”村长站在赵言身边感慨着，这人生老病死都是常事，在这种时候更能看出人性。 这些天赵言一直都在忙活赵大河的丧事，忙前忙后处处亲力亲为，村长都不禁佩服赵言的胸襟。 “老死不相往来这确实没错，我本来的打算的确是这样的，但是现在人都没了，计较太多反而累着自己，我跟他的那些恩怨也该过去了。”忙活这些天下来，赵言早已经释怀了，他现在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 至于其他的，随缘。 村长拍着赵言的肩膀赞扬道:“好小子，果然没有看错你。” “现在赵家也没人了，跑的跑、死的死、疯的疯，这老房子你打算怎么处理？”村长对着赵言问道。 这房子的事赵言还真没想过，记住房子里的回忆都是不美好且压抑的，他不愿意回想。 “村长，这房子你看着处理吧，我跟这家早就断亲了，我也没有资格去继承，以后我也不想再跟他们扯上什么关系，反正现在我有地方住，这房子我也不眼馋，该是谁的就是谁的，反正一定不是我的。”赵言一脸无所谓。 人都这么说了，村长也没招，“那我先把这座房子划到村子里面，到时候看谁需要再说，三郎，你看这样行不行。” “行行行，肯定行。”赵言乐呵道，终于把这烫手山芋甩走，他这心里偷偷乐着呢。 赵大河的事搞完，赵言又闲了下来，这几天他不是在割牛草的路上就是在喂牛，那两头牛特别能吃，但凡少一点草就要在家里叫个不停，赵言被烦的不行，但是这两祖宗又不能不伺候，他只能咬着牙继续喂牛。 喂牛的过程很辛苦，但是想着等秋收的时候，有了牛就能事半功倍，赵言立马干劲满满。 第一次养牛，没啥经验，赵言生怕牛出点事天天把牛拴在家里，牛饿了他亲自把草递到牛的嘴边，服务可以用五颗星来形容。 要不是因为牛不会讲人话，赵言每天都会收到无数个好评。 就那么溺爱的喂了几天，陈氏看不下去了，她觉得这样养牛迟早要把牛养废。牛到时候是要下地的，肯定需要多走动，这天天把牛拴家里牛就在原地打圈，这走动少了，时间久了以后，牛估计都懒得动了，就跟人太久不讲话就不太会讲话是一个道理。 趁着赵言不在家的时候，陈氏就出去放牛了。 第176章 反省 赵言采药回家才发现家里空无一人，甚至那两头一看到他就“哞哞”叫的欢快的牛也不在。 他顿时被吓的一激灵，生怕牛是被偷走了。 这几天村里的疯言疯语可不少，很多人都眼红他们家有了两头牛，有人妒忌，有人猜疑，还有人痴心妄想，赵言知道这背后肯定少不了族老媳妇在背后推波助澜。 赵言懒得搭理他们，每天除了采药就是割草喂牛，这些事他都忙不过来，也没有空理会那些乱嚼舌根的人。 反正牛是他买的，其他人要是态度好点，秋收的时候赵言可以考虑把牛借给他们使使，至于那些在背后说闲话的人，赵言非常记仇，那些人已经进了他的黑名单，到时候牛是不会借的，赵言甚至还想阴阳回去解解气。 拴牛的地方，特地搭了个牛棚，就是防止牛被风吹雨淋到，要是牛病了，这时候可没有专业的兽医，医治都够呛。 为了以防万一，搭牛棚这个想法在赵言买了牛后已经在他心里生根发芽，忙完赵大河的事，赵言就雇了几个人来帮忙搭棚，这种建筑类的事他不擅长，因此赵言这次只负责监工发钱。 这次找来的人都是相熟的以及帮过自家的，秉持着肥水不外流的想法，赵言也想给他们一些挣钱的机会，虽然挣的银子不算多，但起码也算是一份收入。 这次来的有曹婶夫妻俩、表哥张山、大舅母林氏以及刘娘子，刘娘子主要帮忙做些饭菜打打下手，刘铁去服徭役了，家里现在就剩下刘娘子和三个孩子，生活十分艰苦。 赵言每次去割牛草的时候，都能看到刘娘子背着孩子在挖野菜，其余两个稍微大点的孩子都在她身旁玩泥巴，一个女人又要照顾孩子还要承担家庭的重担，这种不屈不挠的精神赵言倒是挺佩服的，扪心自问这事放到他身上他处理的不一定比刘娘子好。 因此这次有了挣钱的机会，赵言特地上门告诉刘娘子，刘娘子对这个机会也很珍惜，每次干活都非常用心，这个都是所有人交口称赞的。 牛棚搭的很快，大伙儿每天都是努力干活，没有偷奸耍滑混水摸鱼的，甚至他们还会主动要求多干些时间，赵言是劝的嗓子都要冒烟了才劝住了他们。 牛棚搭完后，赵言看剩下的材料还有富余，干脆让他们把猪圈也搭了。 现在家里日子好起来，有时间可以养猪，到时候过年就杀自家的猪，都不用出去买肉做腊肉了，自家就能自给自足。 幸亏这附近除了赵言一家也没啥人，最不缺的就是土地，赵言大手一挥直接选了个好位置就开始搭猪圈。 现在家里养的动物越来越多，之前买的十五只鸡仔也长大了，不可能继续再挤在那个小地方，鸡窝也需要大点的位置，这样鸡才活动的开，这人挤久了都觉得喘不过气，同理这鸡窝也要宽敞些。 牛棚猪圈鸡窝都需要地方搭建，赵言家的院子就那么大点地儿，根本搭建不开。 更何况他到时候还要晒药材和柿饼，这些东西的晾晒都需要宽敞的地方。 牛可以下地干活，猪养了可以自给自足还能卖钱，鸡不但可以卖钱还能下蛋，这些都是可以挣钱的，舍弃哪一个赵言都不舍得。 因此，他干脆去找村长把家附近的荒地都买了下来，一下子就花掉了三十两银子。 不过结果赵言是满意的，他打算到时候在家附近种柿子树扩大柿饼的规模，柿饼很挣钱卖一次就能把买荒地的钱全部挣回来，这是不亏的买卖。 至于到时候会被村里人发现柿饼这事，这个他也考虑到了，做柿饼不只要原料还要技术，就算是村里人模仿他种柿子树那又如何，他们也只是能得到大量的柿子而已，做柿饼的技术他不会轻易透露，非亲非故的人他没有义务去帮忙。 而且柿子树下面也可以养鸡，一举两得都能挣钱。 对于赵言这一年多来大手笔买田买荒地的行为，村长是看的一愣一愣的，想不通赵言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富有，不过赵言不想多说他就没问，反正做的都不是坏事村长也能放心。 对于有本事把日子过好的人村长是敬佩的，村里那些闲言碎语他也听说了，他只觉得愚昧。 人家有本事过好日子那是人家的本事，那些闲的蛋疼的人只会眼红造谣，能有什么大出息。 牛不见后赵言在家找了一圈什么都没找到，栓牛的地方也没有牛挣扎的痕迹，他判断牛绳应该是人为解开的。 正当赵言还在通过蛛丝马迹想找回牛时，陈氏就施施然地牵着两头牛回来了。 牛吃饱了肚子心情格外好，一看到赵言就开始叫唤。 听到牛声赵言扭头一看，两头牛没少一只他就放心了。 “娘，你咋把牛带出去也不跟我说一声，吓我一跳，我以为咱家的牛被偷了，刚刚让我好一顿找啊。”赵言抱怨道。 他刚刚好的坏的都猜测了一遍，差点就要阴谋论了。 陈氏心虚地笑笑，“我这不是看你只喂牛都不把你拉出去遛溜，我怕这时间久了这牛就懒散不爱动，到时候下地干活几鞭子都抽不动，我就牵出去让他们走动一下顺便吃吃草。我下次一定跟你说啊，我没想到你今天回来那么早。” 陈氏的话点醒了赵言，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太骄纵着牛了，渴了递水饿了喂草，每个服务都是直接送到牛的嘴边。 难怪牛最近都恃宠而骄了，但凡这草有一点不新鲜，它们就不乐意吃。 “都回来我就放心了，娘您说的也对，我这牛养的确实也不太合格，以后我学你带它们多出去遛遛，它们饿了让它们自己找草吃，我就不操心那么多了。” 赵言好好反省了自己。 第177章 雇人 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子就到了插秧的时候。 家里的七亩水田都要种上水稻，这是个不小的工程。 赵言家只有三个人，陈氏再能干能力也有限，赵云年纪还小干不了多少活，赵言是个纯纯的门外汉，对于这些农活他是一问三不知，他算不上主力军，最多是个氛围组，负责给大伙加油鼓劲。 面对这样的情况，赵言这时候格外想他爹，要是他爹在，这插秧的活他爹一个人都能包揽大部分。 再不济刘铁在也行，他虽然脾气暴躁一些，但也是一把干活的好手。 可惜两人都服徭役去了，赵言想找都找不到。 在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赵言使出了老法子。 雇人！ 村里很多家庭都是人口多田地少，只能勉勉强强能混个饭吃，但是想要吃饱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村里每年的剩余劳动力特别的多，大部分只能去镇上找的活干，可溪水镇就那么大，活就那么多点，很多人都是铩羽而归，只能在家待着。 赵言不担心找不到人，他是担心找到不靠谱的人，万一到时候他工钱给人结了，地里的活却干不完，那才是吃闷亏。 对于那种浑水摸鱼的人赵言是非常抗拒的，他又不是大冤种，也不是什么身家上亿的大慈善家，做不来白给人送钱的事。 常年交好的那几个人，赵言已经把他们内定了。 至于刘娘子这次他就不打算找了，不是他瞧不起刘娘子，而是他知道刘娘子家也有田地，今年刘铁不在家，活都落到刘娘子身上，她还要带娃，又得下田，这一桩桩的事就能把刘娘子压的喘不过气来，而且下田比较辛苦，一整天都泡在田里，风吹雨晒很累人。 这活赵言自己都受不了，更何况是一个瘦弱还过度劳累的妇女，根本顶不住。 插秧的事不能晚，都是按照时节来的，太早或太晚都容易影响最后的收成。 插秧时间是陈氏定的，赵言没有横插一脚发表自己的意见，反正这事他也不懂，就全权交给陈氏去处理。 对于这类的农事，陈氏比较有经验，交给她赵言很放心。 至于雇佣工人的事，是赵言全权负责的，除了个别人他自己找，其他人赵言打算让村长推荐几个。 村长办事一向牢靠，给人满满的安全感，况且村长知道村里大大小小的事情，谁家好谁家坏他心里都有数，村长推来的人在大方向上肯定没有问题，在小方向上赵言也懒得管，反正这次工钱都是日结，干的不好他直接辞退，干得好的下次继续找，反正地里的活那么多，总有需要人的时候。 孰是孰非，需要让那些人自己判断，到底是想混水摸鱼混个当日的工钱，还是努力劳作谋个长期发展，这全在他们的一念之间。 村长知道赵言想找几个短工帮忙插秧后，他立马就开始帮忙找人，村里贫困吃不饱肚子的人很多，有这种挣钱的机会，村长也想帮帮那些贫苦的人。 都是同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大伙日子过得怎么样心里都有点数，有机会能帮就帮点，就当是替自己积德了。 人选村长很快就确定了，一个是福娃，一个是喜娃。 两人是亲兄弟，一个今年18岁，一个今年16岁。 别看他们名字还挺喜庆有福气，实际上命比黄连还苦，打小就没好日子过。 兄弟俩小的时候，爹娘因为生病相继离世，看病吃药那几年就把家里的银钱耗光了，最后迫不得已把田和房子都卖了。 但是几乎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了出去，可还是换不回他们爹娘的命，他们爹娘走的时候，兄弟俩都口袋空空都没钱打两口棺木给爹娘下葬，最后还是村长看不过去，号召村民集体凑钱凑出来的。 房子卖了，兄弟俩连个住处都没有，村里人可以咬咬牙给他们凑钱买棺木，可是他们做不到把兄弟俩接到家里去住，谁家的粮都珍贵，自己都舍不得吃，对于外人那就更是舍不得了。 兄弟俩也知道感恩，不想让大伙太为难，两人天天跑山上砍竹子，结果愣是让他们自己搭出一个简易的棚屋，两人也就凑合着过了。 因为他们选的地儿比较偏僻，那里是个无主的荒地，村长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让他们交钱，那地闲置着也是荒废，还不如让兄弟俩暂时有个家。 这么些年下来，砍柴卖山货打猎捕鱼，什么活挣钱兄弟俩都去干了，可钱哪有那么容易挣，他们最多也就混口饭吃饿不死而已，这么多年都没攒下钱来买田，日子都是凑合着过。 这次把兄弟俩推荐给赵言，村长也是想给兄弟俩多个机会，他们日子过得穷兮兮的，村长看着也不忍心。 等村长把两人拉到赵言跟前时，赵言认真地打量一番，两人虽然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个子比较娇小，体格也比较瘦弱，让人一看就觉得不是干活的好料。 不过因为他们常年干的都是力气活，身上的肌肉非常显眼，他们身上的肌肉跟他们给人的气质完全是天差地别的，要不是亲眼所见，赵言还真不敢相信。 那脸瘦削气色又不好让人感觉他们下一秒就要晕过去，可那手臂上的肌肉壮硕的可以一拳打死一个人，这种组合非常矛盾。 村长看赵言盯着两人就是一顿打量也不说话，给兄弟俩都看不自在了，手在抠手掌脚在抠地，满脸局促，可他们也不敢乱说话，生怕丢了活计，这可是村长好心给他们找的活，他们非常珍惜这次挣钱的机会。 为了缓解两人的不安，村长拉着赵言走到另一个隐蔽的角落，和兄弟俩稍微有点距离，这个距离说话双方都听不见。 “咋样啊？你还满意不？我看你打量半天也不说话，给人兄弟俩整的脸都要红了，行不行你给我个准信，我也好跟兄弟俩说一说，要是你有啥不满意可以说出来，咱也好商量商量。”村长小声道，打心里他还是希望赵言能给兄弟俩个机会，不过到时候出银子的是赵言，最终的人选，也得让赵言满意才行，赵言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 “行啊，村长你带来的人肯定行，我不过是之前没在村里见过他们，再加上他们的反差还挺大，我这才多看了几眼。”赵言耐心对着村长解释。 第178章 夫子 “村长，工钱的事你跟他们说了吗？他们有啥意见不。”赵言问问题只挑重点。 每次雇人都少不了工钱这事，这事最容易扯皮，赵言觉得还是提前问出来比较好，这样可以及时止损，就算有人不满意也可以直接换人，就不用再干完活结工钱的时候再互相推脱。 那场面，小则互相拌个嘴吵个架，大则都可能动手，想想赵言都嫌累，他更喜欢先规避风险。 赵言心里的顾虑，村长并不知情，他只是实打实的回答道：“说了都说了，他们肯定没意见啊，这赚钱的好事落到他们身上，他们脸都要笑烂了，哪里还有什么意见，你都开出一天给十五文钱了，他们兄弟俩一天加起来都有三十文，这数额不少了。” 对于赵言开的工钱，就连村长都很满意，兄弟俩就更别说了，他们百分百满意。 插秧这活对他们来说都是很简单的，不费什么力气，就是弯腰费点劲而已，而且一天还能赚十五文，这比他们去镇上干活轻松多了，况且这活儿离家近，来往也方便。 “他们满意就行，那这事儿咱就说定了，村长你放心，只要他们肯好好干，以后的活我还找他们。”赵言直接就把话撂下，村长对那两兄弟的关心并非作假，既然是村长都看重的人，赵言也能信上几分。 村长听了赵言的话心里非常欣慰，拍着赵言的肩膀动容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兄弟俩你就放心用，要是他们敢偷懒你直接来找我，我替你做主。” 赵言和村长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话讲完后两人才返回屋里，兄弟俩还站在原地，姿势甚至都还保持他们离开之前的样子，足以见得他们非常紧张。 “咳。”赵言清了清嗓子，“我家明天开始插秧，你们俩卯时左右来我家就行，到时候我再给你们安排负责哪块田地，这样行不？”赵言询问道。 “行行行，就按东家您说的来，我们兄弟俩一定照办。”福娃低声道，他习惯性地低着头，不敢与人对视。 第一次被人称作“东家”，赵言有点不适应又有点高兴，作为一名合格的东家，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不在兄弟俩面前突兀地笑出声来，他急忙出声催促兄弟俩，“事都说完了，你们可以先回家了，明天记得准时来就行啊。” “知道了，东家。” 兄弟俩异口同声道。 赵言一直憋着，等到兄弟俩走远了，他才慢慢笑出声。 目睹一切的村长站在旁边调侃，“这么高兴啊。” “高兴啊，我这个年纪都当上东家了，尽管只是暂时地，反正我爽到了，我第一次觉得这个称呼真好听。”赵言笑着回道。 隔天。 天还没亮，月亮高高挂在天上，太阳的影子都没见着。 赵言努力从床上爬起来，今天就得组织插秧，他需要把活都安排好先。 等他眯着眼从屋里出来，正准备洗漱时，突然瞅见了门外两个黑乎乎的影子，看着怪吓人的。 “谁在门口？别装神弄鬼吓人。”赵言呵斥道，一大早起床本来心情就不好，还得被吓一跳，赵言心里实在是有火气。 赵言的声音一出来，门口那俩人影也被吓了一跳，两人急忙转过身。 “东家，是我们，福娃和喜娃。”福娃颤着声音回答，他生怕惹怒赵言，到时候活就干不成了，这即将到手的银子也没了。 透过月光，两人的脸赵言看了好一会才算看清。 兄弟俩脸上都是满脸慌张，赵言才意识到刚刚自己太凶，一大早就把人吓到了。 “记住咱是东家，要有气量，要宽容，要大度 ，坚决不当小肚鸡肠的人。”赵言在心里给自己催眠。 转换好心情，带上笑脸，赵言招呼着两人，“怎么来这么早啊，吃饭没，没吃的话来家里吃两口，待会要下地干活，肚子要饱饱的才有力气。” 刚刚把人吓到，兄弟俩哪还有胆再屋吃饭，福娃随便找了个借口应付，“东家，我们在家吃过了，您吃就行。” 尽管他肚子饿的咕咕叫，他也没那个胆敢进东家吃饭。 人家吃过了，赵言也不好勉强，他走过去把院门打开，客气道：“你们进来吧，别在门口杵着，也不嫌累，去屋里坐坐。” 兄弟俩不敢反抗，低着头跟在赵言背后就进了屋里。 赵言刚吃完朝食，曹氏和张石戴着草帽来了。 见到人赵言热情招呼道：“曹婶张叔，吃饭没，没吃搁家吃点？” “吃了吃了，吃到老饱我们才过来，三郎你不用担心。”曹氏咧着嘴回答道。 人到齐后，赵言直接领着一波人就过去田里。 总共七亩水田，现在能够单独行动的只有五人，赵言把自己和赵云都排除在外，他打算让五个人各自负责一亩水田，剩余的两亩水田，大伙再一起干。 分配好各自的任务后，大伙都很给力，直接埋头就是干，不带一点虚。 赵言赤脚站在田埂上，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他主要观察的还是福娃和喜娃兄弟俩，事实正如同村长所说，这俩人是真的很靠谱，干活一板一眼特别认真。 在众人的努力下，七亩水田提前圆满完成插秧任务。 插秧搞完，地里就没有多少农活了，赵言又过上了悠闲的生活。 因为赵大河的原因，他现在还在戴孝期间，今年的院试他参加不了，可这准备工作也要做起来了。 这首当其冲的，不是买书，而是找个靠谱的夫子。 第179章 拦路虎 关于夫子的情况赵言早就打听清楚了，镇上就能教赵言的人只有两人，分别是杜秀才和方秀才。 其余的都是童生办的私塾，原主已经考取了童生，接下来要考的是秀才。 赵言虽然对科举还是一知半解，但他觉得寻找的夫子还是从一而终比较好，不要中间换来换去，想要寻找一个适合自己的夫子并非易事，这其中还需要不断磨合。 读书好的人不一定会教人，所以在选择夫子的时候赵言相当谨慎，他学习态度跟学习能力是有的，现在就看夫子会不会教了。 杜秀才单字一个良，年纪比较轻，今年刚满三十五岁，在这个年纪能考上秀才，算是读书人中比较厉害的存在。 年轻能力强会读书，他本来是赵言的首选。 可一打听，杜秀才的名声却不太好，他从不看学生资质，只要银子到位他通通都可以收，可以总结为见钱眼开。 一位学生一年就要要交十两银子的束修，这在溪水镇属于天价，平民百姓哪里供得起。 读书要给束修还不够，六礼也得准备好，学生要将肉干、芹菜、龙眼干、莲子、红枣、红豆六种物品送给夫子，夫子收下后才意味着收了这个学生。 笔墨纸砚也要钱，书本更是贵，一系列的费用加起来数目足够惊人，普通人家的家底根本扛不住。 杜秀才收费这么离谱，结果呢他却喜欢当甩手掌柜。 干啥啥不行，甩锅第一名。 学生之间打闹吵架他一概不理，真要闹出事了，他就搬出他秀才的名头，学生的爹娘也不敢和读书人作对，只能自己把气憋下，最后还得送些银钱孝敬杜秀才，生怕杜秀才把自家孩子扫地出门。 总结为罪受了钱给了，结果还要看杜秀才脸色行事。 对于这种没有师德的人，赵言觉得就算进去了也是趟浑水，纯属浪费时间。 跟一个见钱眼开的夫子读书，赵言心里实在膈应的慌，估计气的都能把隔夜饭吐出来。 到时候束修给了，读书也没学到啥，还得憋一肚子气，想想就让人憋屈。 这种夫子，赵言一下子就排除掉，最好离他远远的。 他剩下的选择只有方秀才。 别看方秀才年纪大，快到知命之年，可人家不但风评好也会教人，相比较于杜秀才这么些年下来没教出什么成绩，方秀才的教学成绩就比较显目了。 二十多年来，方秀才陆陆续续教出了五位童生，原主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原主因为性格比较孤僻，因此跟方秀才也不太熟悉，在记忆中赵言甚至抓取不出原主和方秀才相处的记忆片段，可见两人真的不熟。 别看方秀才教学成绩夺目，他的束修却比杜秀才便宜了二两银子，一年只要八两银子。 方秀才收学生要经过考核他才收，不管你家多有钱，考试不过就是不能收，方秀才有他的傲气在，他不愿意教蠢笨之人，因此进入他的私塾门槛比较高。 两位秀才之间，谁好谁坏一目了然，赵言这次想去的就是方夫子的私塾，私塾有考核他也不怕。 一来有原主的记忆在，入私塾的考核一般不会太难，他只要会写字就行，答案已经在脑海里。 二来原主之前就在这个私塾读书，就算跟方秀才多不熟，怎么说都有一两分的师生情在，况且原主也读出个童生来，方秀才怎么说都会给点面子，到时候真要考出名堂来，方秀才脸上也有面，那就更不用担心私塾的招生问题，学生只会源源不断。 方秀才的私塾就在他家里办，一个小小的四合院，就承载了无数个读书人的梦想。 地方并不难找，顺着原主的记忆走，赵言很快就到了那栋房子的面前。 大门上有两个铜制的圆环，赵言双手握圆环，让圆环去敲击大门，轻敲三下他才停手。 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仪表后，赵言以最端庄的姿态站好，静等有人来开门。 “来了，别敲，大清早的烦不烦人。”不耐烦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赵言“……” 他无力的望了望天，太阳都当空照半天了，居然还有人说这时候是大清早，现在都要到吃午饭的点了，真是不知道哪里早。 赵言甚至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莫名熟悉，据他的了解，方秀才都快五十岁了，这个声音虽然听着比较不耐烦，但听起来还挺年轻的，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 大门被人粗鲁的打开，赵言正准备作揖行礼，好给方秀才留个好印象。 结果他还没开始行动，就被粗鲁的打断了。 “怎么是你？你小子还敢来我家，信不信我揍你。”烦躁的声音再度响起。 赵言抬头一看。 嚯！ 居然是许久未见的方明。 方明相比于上次相见，圆润了许多，可见这段时日他过日子过得有多滋润。 不过，人依旧还是那么讨人厌，说话没理没据，一言不合就骂人就威胁人。 方明的出现，赵言才意识到自己遗漏了最重要的环节，他的背调还不够完善，漏掉了方明这一环。 “我来找方秀才，劳烦你通传一下。”赵言直接表明来意，他不想和方明有过多的纠缠，这人只会耍无赖，跟他说太多话没意义。 方明跟没骨头似的靠着大门，眼睛压根不看赵言，张狂道：“哎哟，看来我没睡醒，怎么都没人还听到声了，真是奇了怪了。” 对于方明的目中无人，赵言忍了又忍才把心里的气憋下去，他现在是真想把草鞋拍到方明这张油头大脸上，说出来的话真让人想先给他来几巴掌清醒清醒，免得再次口吐狂言。 “我说，我要找方秀才，劳烦你通传一下。”赵言耐着脾气重复道。 可不管赵言怎么说，方明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歪着嘴抖着脚，怎么看都像个二流子。 “哎哟，人在这呢，我就不愿意去帮你通传咋滴，那是我爹，你想都不要想。”方明依旧张狂，眼里只有对赵言的蔑视。 因为之前赵言尖牙利嘴害他在大街上丢人，方明一直记恨在心，那事最终传到他爹的耳朵里，直接又给他揍了一顿，他好几天都没能下来床，要不是他娘跟他奶奶拦着，他这条小命都得去掉半条。 现在轮到赵言有求于他，方明心里爽翻天了，之前吃过的亏，他总得报复回去。 “好狗不挡道懂吗？你要是不愿意帮我通传，我直接进去找方秀才也行。”对于方明这态度，赵言也不想忍了，这人明显就是想故意找他茬，他态度再好也是白搭。 与其憋气憋屈自己，不如立马回敬，扬我方士气。 第180章 桃李满天下，自家结苦瓜 不管赵言怎么说方明都没什么反应，他就是想要气赵言，赵言越生气他笑的就越开心。 方明肥胖的身躯挡在门前，赵言想进去还得绕过他才行。 赵言耐心逐渐告罄，嫌弃道：“你能不能挪个地，你挡着我了。” “哎呀，挡着你了。”方明一脸嘚瑟，“挡着你怎么了，我想挡就挡，这是我家我想咋耍就咋耍，管得着吗你。”方明趾高气扬道，别的地方他骂不过赵言，现在这里是他的场子，在他的字典里就没有让这个字。 看着眼前傲慢无礼的人，赵言真的很想一巴掌拍死他，这做人做的真没素质，也不知道方秀才这么优秀的人，怎么那么倒霉摊上这么个儿子。 “桃李满天下，自家结苦瓜。”赵言看方明那倒霉样就想吐槽。 方明听不懂赵言的话，文绉绉的，他一听就头疼，质问道：“你说啥？什么桃啊李的，还有什么苦瓜，你在胡咧咧什么？” 作为秀才的儿子，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懂，赵言无语地翻了个大白眼，不客气地怼道：“我说了没文化真可怕，你要是听不懂就多读读书明明礼，少在外头丢人现眼。” 有方明的存在，赵言就知道自己这一趟算是白来了，以方明对他的仇视，他想拜方秀才为夫子基本是不可能的，只能趁早死了这条心 方明的存在，明晃晃就写了四个大字。 此路不通。 一个是学生，一个是自己的儿子，这两者根本不能放在一起相比较，方明是方秀才的老来子而且还是独子，那含金量是噌噌噌的往上涨，尽管方明不做人净做一些让方秀才觉得没脸的事，但是气归气，自己儿子搞出来的烂摊子，方秀才依旧要跟在后头给方明擦屁股。 赵言想开了后就没了顾忌，反正方明搅黄他的好事，他也不能让方明好过。 骂人是赵言的长处，他以前读书的时候经常参加辩论比赛，那口条溜的对付一个方明完全不是事。 赵言的话戳到了方明的痛处，他爹一直嫌他不会读书，少不了责骂。 因此，方明最痛恨别人嘲讽他没文化。 “我没文化？我怎么可能没文化，你可别忘了，我爹可是秀才，我可是秀才的儿子，那书都是刻在我脑子里的，我警告你，你最好别乱说话。”方明恶狠狠威胁着赵言。 赵言插着腰，将拽拽的气势搞到位，出口又是一顿嘲讽。 “哎哟，谁不知道你是秀才的儿子，那才招人笑，知道不。秀才的儿子大字不识一个，只知道把自己爹摆在前头，丢自己的脸不说还要扯自己爹下水，要不是方秀才自己有本事，都要被你拖累垮了，你心里是真没点数啊。” 赵言越说越兴奋，继续喷道：“都说歹竹出好笋，你倒是让我见识了，什么叫好竹出歹笋，怪可笑的。” “你你你。”方明气红了脸，用手指着赵言就想骂，奈何他肚子里真没点墨水，想骂人都不知道从哪开口说。 “你啥你，都搁这结巴上了，说话不能好好说啊，非得让人骂你。”赵言变成了那个不耐烦的人。 “我告诉你，这事我一定会跟我爹说，你休想见到我爹。”方明使出了他的大招，他觉得肯定可以狠狠拿捏赵言。 这话放在一开始，或许还能压制赵言，现在赵言自己已经想通，反正这条路已经被堵死，他现在也无所谓。 想到要是拜了方秀才做夫子，天天都要见到方明这个膈应人的存在，赵言就觉得心累。 他再会怼人，也没有那个精力天天跟人骂战。 “那又怎样，你去说吧，我又不拦着你，你这个巨婴，我都懒得跟你这人说话，简直就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赵言直接摆烂，他见不到方秀才就算了，他必须要好好怼方明才解气。 赵言说的一通话，方明脑子里愣是听不懂究竟是啥意思，他想回击却没话说。 在方明愣神的时候，赵言扭头就走，懒得跟方明这种无赖多费口舌。 等方明想好回击的词他才忽然发觉面前已经没人了。 “你有本事就回来，我非得骂死你。”方明气的大喊。 方明的大喊大叫没有把赵言喊回来，反倒是把方秀才招来。 “你个逆子，在门口大喊大叫做甚，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赶紧关上门给我滚回来，别逼我拿鞭子抽你。” 方秀才气得吹胡子瞪眼，眼前这个没脑子的人要不是自己的儿子，他还真想一脚踢出去，从小就不让人省心，好事一件不干，坏事一件不落，说出去方秀才都觉得丢人。 对于方秀才方明心里可怵了，他爹是真的会拿鞭子抽他这点不作假，方明被打怕了，立马把门关上跑回屋里找他娘去了，他爹生气他娘还能劝劝，不然方明觉得自己又得被抽。 方家父子之间的官司赵言不知道，今天遇到方明这个胡搅蛮缠的人，赵言心里还是挺不爽。 今天本来还提了一吊肉想送给方秀才当见面礼，现在人见不成，赵言想着这肉要是送给方秀成才估计一大半都得到方明的肚子里，自己买的肉养肥对头，这事赵言心里膈应，他宁愿提回家做顿红烧肉吃，都不能便宜了方明。 至于找夫子的事，目前只能搁浅，之后继续打听。 第181章 转角再遇见 找夫子的事，一波三折，不是夫子本人有问题，就是夫子儿子太奇葩，两个都不是好选择，这事只能从长再议。 本来赵言觉得今天就能把这事敲定下来，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现在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心里很憋屈，赵言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他也没有心情逛，周围的声音都被他自动屏蔽掉，他重新陷入了对未来的迷茫之中。 整个溪水镇就那么大点地，拢共就只有那么两个秀才，结果两个都不行。 县里又太远，来回都不方便，溪水镇这个距离倒是刚刚好，奈何溪水镇各种不给力。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有一说一，赵言并没有多热爱读书，他甚至想不读，古时候读书并非易事，书又多又拗口，考试又闷又热，赵言心里是抗拒的，自找苦吃绝非他的风格。 但徭役和赋税两座大山挡在他面前，他也只能身不由己。 “想找个夫子咋就那么难呢……”赵言一边走一边嘟囔，他必须把心里的负能量宣泄出来，不然非得把自己气死不可。 吐槽的太认真，注意力没有集中，前头来了人赵言都没看到，就直挺挺跟来人撞到了一块。 “啊。” “嘶。”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人尖叫一人吸气。 吸气的是赵言，他的手背被篮子戳到，幸好没出血只是有点红。 另外一个人就比较倒霉了，直接被撞到地上，挎着的篮子也倒在地上，篮子里的东西全部撒了出来，东一个西一个分散的很零散。 其中有个东西是用草纸包好的药材，不知道是因为店里的伙计没包严实，还是因为刚刚撞击的力度太大，药材全部撒了出来，满地都是。 赵言也比较愧疚，把人家东西都撞掉了，他心里很过意不去。 “啊……我的药材，我的药材，怎么全都撒了，这可怎么办。”那位姑娘很慌张，连身上的疼都顾不得，直接跪坐在那里捡药材。 路是土路，药材全部沾上了土，基本上是废了。 那姑娘一边捡一边哭，眼泪大颗大颗砸到地上。 “姑娘，你别哭，这样子吧我赔你行不行，我给你照着方子再抓一副，你先别伤心。”赵言干巴巴地劝说着。 因为他很少在生活中跟姑娘家打交道，他跟大婶的骂战比较多，像这种差不多同龄的姑娘，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比较好。 这分寸感的拿捏好，不然肯定要被当成流氓。 那姑娘还在啜泣，“可这副药很贵，我好不容易才花一两银子买到的，那药店里说伙计只有这一副药了，怎么可能还买得到。”姑娘越说越伤心，这眼泪又是唰唰地流。 那地上的药材赵言都认得，就是一些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药材，居然值一两银。 赵言惊呆了，他甚至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听错了。 “你说这副药要一两银子才能买到？”赵言一再确认道。 那姑娘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又被人怀疑，埋怨道：“你还怀疑我骗你不成，我才刚买的，花了一两银子，那是我家最后的一点钱，这药是我爹的救命药，现在全都没了。” “救命药？可是这些药材只是普通治伤寒的，最多加起来只要30文，姑娘你是不是被坑了。”怕再惹人家姑娘生气，赵言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又刺激到人家。 “怎么可能，那药方是神医开的，伙计抓药的时候我都对照过，没出问题啊，你可不能胡说八道。”姑娘开始怀疑赵言是不是想逃避责任，居然还想用那么烂的借口骗她。 赵言也没想到自己撞个人，还能遇到诈骗受害者，30文的药卖一两银子，简直就是奸商。 赵言正想说些什么解释一下，冷不溜秋就跟姑娘对视上，“哎，我们以前不是见过吗？”赵言惊讶道。 结果这话一出，姑娘看他的眼神更不对劲了。 眼里就写着两个字。 流氓！ 赵言那句话真就是顺口说出来的，他完全没有想要搭讪的想法，这种方法太老土，他嫌弃的很。 “姑娘你别误会，我是真的见过你，去年在布庄的时候你也来买布，我跟今天一样也是撞到你了，你还记得不？”赵言差点就想发誓了，被当成了流氓的滋味不好受。 经由这么一说，姑娘才有点印象，震惊道：“原来是你！你这跟之前变化太大了。” 之前的赵言虽然长得俊，奈何服装不给力，穿的比较破破烂烂，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穷。 现在条件好了，穿上新衣，人靠衣裳马靠鞍，感觉一下子就不一样了，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姑娘认不出来很正常。 变化的不仅是赵言，那姑娘也变了，第一次见的时候一看就是一个天真浪漫的少女，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看起来非常娇俏。 现在不知怎的，圆脸都快瘦出尖了，脸上的肉都没了，也就是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才让赵言认出来。 人家姑娘的私事，赵言也不好去打听，不然又得被当成流氓，尽管碰见过两次，两人还是陌生人。 “那啥，药材的事我真没骗你，我略懂些医术，我之前也经常卖药材给药铺，你买的这些药材非常常见，绝对不值一两银子。”赵言再次强调。 他并非爱管闲事，但是每次一碰到这姑娘，次次都把人招惹哭，赵言心里也实在是过意不去。 男子汉大丈夫，必须得敢做敢当。 况且这次还跟药材有关，属于他擅长的领域，帮帮姑娘也无妨，就当是日行一善了。 赵言的说辞，让姑娘开始动摇，她现在不知道到底该相信谁，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她无法甄别这些信息，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赵言。 姑娘的沉默让赵言觉得忐忑，他感觉自己像是在等待审判结果，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消停。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见那姑娘还是不说话，脸上只有忧愁，赵言憋不住了。 “这样吧，姑娘，你要是不信我呢，我们就去你刚刚买药材的药铺，我去跟那伙计对质，一定给你一个交代，行不行。”赵言柔声跟姑娘商量道。 这是他目前能想得出来最周全的办法，想要别人相信总得拿出证据，就凭三言两语确实很难取得信任。 第182章 对质 姑娘稍微迟疑了一下，才缓缓从地上起来。 她仔细拍去身上沾的尘土，弯腰捡起篮子后再一一把其余东西捡起来放进篮子里，最后地上只剩下被尘土弄脏的药材。 对于这些药材，她不知如何处置，只好扭头看向赵言，下意识求助赵言，“这些药材咋办，草纸破了装不了，这零零散散的我不知道怎么处理。” 姑娘这话一出，赵言就知道自己的提议被采纳了。 他立马积极把稍微干净一点的药材捡起来，每种药材都不多捡只捡一个。 物证已经准备就绪，赵言道：“姑娘咱走吧，你带路，现在就去那家药铺对质。” 那家药铺位置有点偏，绕了好几条路才到。 乍一看，根本不像一家药铺，店面小不说，里面药材的摆放也是相当杂乱的，卫生环境堪忧。 “就是这家药铺买的，我跟人打听过，都说这家药铺东西又好又便宜，我这才……” 姑娘越说越心虚，头渐渐低了下去，都不敢和赵言对视。 她感觉到自己应该是被骗了，觉得在赵言面前有点丢人。 听到又好又便宜时，赵言差点绷不住，又好又便宜的东西这世上又能有多少呢。不然，便宜没好货这句话也不会流传这么久。 这话也不能直接说出来，未免太不给人姑娘面子，赵言只好做好自己的表情管理。 “咱进去吧，你待会就站在我旁边就行，我来跟伙计说，这事我肯定给你一个交代。”赵言认真保证着，不知为啥，他现在就是觉得一定要把自己的形象挽救回来，绝对不能在人姑娘面前树立那种满嘴跑火车不靠谱的形象。 “行。”姑娘爽快应声。 两人一同迈过门槛，进到药铺里面。 赵言才刚走两步，脚下就踩到了东西，抬脚一看，居然是茯苓。 面对这种随意摆放药材，极度不爱护药材的行为，赵言是相当鄙视的。 他面不改色的继续往前走，刚刚那一脚他也不是故意的，怪不到他头上，只能怪这家店不把药材放好。 自打两人走进来，铺里依旧很安静，跟赵言以往去过的铺子都不一样。 别的铺子，远远的伙计就开始热情拉客，这家铺子倒是挺有特色，里头有个伙计，但是见赵言两人进来都懒得抬头看一眼。 等到两人走到他跟前了，他才懒懒抬起头，冷淡道：“要买啥？自己看，有方子就给我方子我抓药。” 一看这拽上天的态度，赵言心里也不得劲，他都不知道这伙计拽从何处来，明明他们是第一次见面。 “伙计，你可是让我开眼了，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开门做生意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俩之间有啥矛盾呢。”赵言直接对着伙计阴阳怪气，本来因为一两银子的药钱就觉得这家药铺很坑，结果伙计的态度更是让人火大。 赵言真是想不明白，根据姑娘所说的打听到这家店药材又好又便宜这句话到底是谁说，也不怕下雨被雷劈，这么假的话都能说出口。 这种恶意好评，简直害人不浅。 伙计不耐烦地盯着赵言，不屑道：“你要买就买不买就滚，别在这里耽误我做生意。” 这句话差点让赵言气笑了，他环顾四周，讽刺道：“在铺里哪还有其他客人，除了我们仨，哪里还有人。怎么？你是能看到一些我们看不到的东西，你们店还做这种生意呢？我为你的勇气鼓掌。” 说完，赵言懒散地鼓掌意思一下。 伙计正想反驳，就被赵言随手扔到桌上的药材制止了。 “你看这药材，眼熟不？”赵言寒声道。 伙计除了眼神有点飘乎，心态很稳，直接装傻道：“你在说啥？我根本听不懂，你别在我这里没事找事，小心我揍你。” 一心虚就威胁人这小学生的套路，赵言压根不在意。 区区两句话，还吓不到他。 “嘴挺硬啊，我家妹子可说了，药材就是在你家药铺买的，还花了一两银子。”赵言随便从桌上拿起几个药材，接着道：“这是柴胡，这是桂枝，都是常见的，都很便宜，结果就这些东西你居然敢要价一两，胆子挺肥呀，坐地起价你未免起得太高了些吧，把人都当傻子糊弄呢。” “就是，你未免太过分了。”姑娘帮腔道。 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她要是还看不出来，这脑袋就白长了。 姑娘也没想到自己打听到的药铺居然是最坑的。 “听到了没，我妹子说你过分呢，你这做法未免太不要脸了。”赵言嫌弃道。 伙计被接连嘲讽，他有点心虚，他做生意一向看碟下菜，今天那姑娘来的时候满脸慌张，一看就好骗，他这才大着胆子骗了一两银子，没想到人这么快跑上门了。 但是没证据，谁又能奈他如何。 伙计继续嘴硬，“凭啥你说啥就是啥，我今天可没卖东西给她，至于什么一两银子的事，我可完全不知情，你们可别胡乱污蔑人。” “哎呦，没想到你嘴还挺硬啊。”赵言“和善”地笑笑，紧接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朝着伙计示意，“来你看看，这个眼不眼熟啊，这草纸上面可写明了你们药铺的名字啊，这总不能是我捏造的吧。” “药材有，包装的草纸也有，证人我也有，这时候你还要狡辩？” “你要想狡辩也行，咱上官府去说，今天这事必须有个结果。” “这点药材你收一两银子，心眼子未免太脏了，人家一个姑娘你都骗，简直没良心。” 赵言一句接一句的怼，丝毫不管伙计怎么想，反正事情他都敢做了，挨点骂也是活该。 第183章 顾慕灵 一提到官府那伙计才开始慌张，民不与官斗，更何况这事儿他本来就心虚。 “你说去官府就去官府，那是你家开的啊，你当逛菜市场呢，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伙计佯装硬气，他反正不想把那好不容易骗来的一两银子还回去。 赵言直勾勾的盯着他，等盯的人发毛了，才故意道：“怎么？你害怕了啊，自打我说了官府，你连头都不敢抬了，这是心虚了？自作孽不可活，也没人让你坑蒙拐骗，自己走的歪门邪道，现在又不敢认。” “啧，你不行啊兄弟。” 伙计被逼急了，瞪着眼睛怒气冲冲地对着赵言大喊大叫，“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坑人了，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不然小心我……我。” “你啥啊你。”赵言不耐烦道，伙计喊到半路跟没油了似的，只知道重复说那一句话。 “你要是识相呢，就把那一两银子还回来，这事儿我就当没发生过，你要是不识相，想要继续硬下去，那没办法我只能报官，到时候我倒要看看是官府的板子硬还是你的嘴硬。”赵言恩威并施地劝说着，他希望这个伙计能回头是岸好好做人。 听到要被官府打板子，伙计被吓地一激灵，脸瞬间就白了。 “难道你就不怕官府的板子？”伙计怀疑赵言在拿官府吓唬他。 赵言半个身子都懒散地靠在柜台上，嘚瑟道：“我可不怕，怎么说咱也是有功名在身上的人，你懂这含金量吗？”具体什么功名赵言不说，他必须得装神秘，这样才能唬到人。 要是说出去了，容易被发现端倪。 童生也就名头好听，实际上啥权都没有。 “你怎么会是读书人？”伙计没想到今天居然碰到硬茬，怪不得眼前这人这么伶牙俐齿，原来是读书人。 自己读书人的身份被怀疑赵言依旧淡定，不紧不慢道：“不信啊，那咱官府走一趟你就懂了，走不走？”赵言作势要去拉伙计的胳膊，被伙计灵活躲过了。 “砰” 碎银子撞击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还给你，拿着这一两银子赶紧给我走，今天算我倒霉。”伙计怨气冲天，好好的一两银子就这么飞了，他心里相当不情愿。 但他平时欺软怕硬惯了，现在碰到硬茬，他也不敢继续再刚下去，对于官府他还是犯怵的 。 赵言拿起碎银递给身旁的姑娘，姑娘立马就接下放兜里，两人配合的十分默契。 “你早这样不就行了吗？非得要浪费口舌说那么多。最后送你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路你自己看着选吧。” 赵言说完就率先走出去，姑娘见状立马跟上。 药铺里只剩下伙计盯着眼前的药材陷入沉思。 赵言步子迈得很大，姑娘三步才顶他一步，只好开始小跑跟着。 “恩公，你慢点，我快赶不上你了。”姑娘跑的气喘吁吁。 赵言这才放慢脚步，打趣道：“怎么进一趟药铺，你连恩公都叫上了，我担不起，你就当我见义勇为好了。对了，我姓赵单字一个言，你直接叫我赵言就行。” “赵言。”姑娘慢慢从嘴里吐出这两个字，“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还真是名如其人，说到就做到，还帮我把银子讨要回来，我这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姑娘说着就开始翻手上挎着的篮子，想要从中找出点东西送给赵言当做报答，不然她这一两银子是要不回来的。 一看姑娘急忙翻篮子的动作，赵言就知道姑娘想干嘛，他以前当医生的时候这种情况遇到过不少，他赶紧出手制止，“你不用有这个负担，萍水相逢即是有缘，搭一把手也是应该的。” 刚刚赵言被猛夸一顿，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名字还能这样解释，整的他都有点不好意思。 一件事接一件事，赵言忽然才发现到现在为止他都不知道姑娘姓甚名谁。 一口一个姑娘的叫，差点都叫习惯了。 “敢问姑娘芳名？”赵言立马开问。 姑娘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自我介绍过，柔声道：“小女子姓顾，名慕灵。” “原来是顾姑娘。”赵言笑着补上揖礼。 “你在药铺里说你是读书人，你考到了什么功名？”顾慕灵眨巴着眼睛问赵言。 因为她爹也是读书人，从小读书人温文尔雅的形象就刻在她脑子里，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像赵言这样接地气的读书人。 被问功名，赵言突然有种被长辈问成绩的羞耻感，毕竟他现在只是一个童生，处于科举的食物链底端，赵言有点说不出口。 “我现在是童生……”赵言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来，“不过我们镇上读书人本来就少，秀才才两个人，我这童生也还算行了，哈哈。”赵言干巴巴地解释着，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赵言想要在姑娘维持住自己的面子。 “童生挺好的，况且你还这么年轻，以后肯定能考上更高的功名，你看我爹也是四十多岁才考上举人的，赵言你一定也可以。” “你说啥？举人？你爹是举人？”赵言惊了，他打听到溪水镇只有秀才，结果现在还有举人了，这么大的消息居然瞒得这么好。 人家爹是举人，结果他刚刚还在为自己是童生找补，就为了那点面子，现在彻底打脸了，举人对童生，高下立见。 赵言现在只想抠脚，他特别想时间回流，怎么着也得把那句找补的话憋回去，太丢人了。 “顾姑娘，你之前不是说你爹生病了吗？现在银子要回来了，我建议你去回春堂买药材，那里比较靠谱。”为了让场面没那么尴尬，赵言只好转移话题，目前只要别再提他是童生这事就行。 一提到她爹，顾慕灵立马就垂头丧气，跟刚刚元气满满的样子大相径庭。 “有银子也没用了，那神医开的应该是假药方，我爹的病估计没救了……”顾慕灵说着眼眶又开始泛红了。 刚刚那句话被打脸，现在一句话又把人家顾姑娘惹哭，赵言言想拍拍自己这张损嘴，损那缺德的伙计就算了，现在嘴快的连顾姑娘都损上了。 “要不，你爹的病我来看看，我会些医术，技术不能说是杠杠的，但肯定也不差。” 为了弥补一下，赵言打算发挥一下自己的专业技能。 看病嘛，这是他的老本行了。 顾慕灵红着眼疑惑道：“赵公子，你还会看病？” 第184章 肺痨 赵言正想回答，就被打断了。 顾慕灵苦笑道：“没用的，我爹得的是温病，几乎没救了，我们也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才来找神医，结果那神医也不靠谱，银子都给他了，结果就给我们一张假药方。” “温病？” 赵言一直没有反应过来温病是什么，过了会才震惊道：“是肺痨！” “嘘。”顾慕灵急忙扯住赵言的衣袖，小声提醒赵言，“赵公子你小声点，别被别人听到了，不然我们一家真的无家可归了。” 肺痨的病人几乎是走到哪就被人嫌弃到哪的，这点顾慕灵深有体会。 赵言知道自己反应过激了，肺痨在古代确实死亡率很高，几乎是药石无医，只能等死。 肺痨作为一种慢性传染疾病，带有传染二字，都会让人心生惧意。 这时候的百姓没有防护的意识，一旦开始传染，那就糟糕了。 传染病在古代是最让人闻之色变的，瘟疫天花这些都有传染性，曾经夺走过无数人的生命。 想到传染性，赵言立马握住顾慕灵的手腕，想把个脉看看有没有传染，毕竟得病的那是顾姑娘的爹，这父女俩平常都待在一块很容易被传染。 赵言沉下心，认真感受着脉搏的搏动。 顾慕灵就相当不好受了，突然间被拉住手，她都不知如何是好。 长这么大，她也就是小时候牵过父亲的手，现在突然被一位仅有两面之缘的异性拉住，她的心在狂跳一时都有点无法呼吸。 紧张归紧张，她却不想甩开。 站在赵言身旁，她有一种安定感。 漂泊了数个月居无定所，一家人四处寻找神医。 结果一来到溪水镇，银子就被人骗走大半，剩下的一半也被神医忽悠走了，现在家里也就剩下她身上仅有的一两银子。 这种一眼望不到头的生活，压的顾慕灵喘不过气。 现在终于有个人站在身旁伸出援手，她才觉得这日子似乎有了点盼头。 在她走神的时候赵言已经把完脉了。 见她没反应手还在抬着，赵言提醒道：“顾姑娘，手可以放下了，我已经给你把过脉了，幸好你没有被传染，以后可得小心些，温病容易传染给人。” 顾慕灵也知道温病容易传染给人，可她别无选择。 她爹卧病在床已经一年多了，从一开始只是咳嗽，突然有一天这病情就加重了，寻遍良医都没有办法，原本二叔一家是靠着她家生活的，当她爹病了以后，二叔一家的真面目才显出来，他们不但鸠占鹊巢霸占她们家的房子，更过分的是把她们一家赶出家门，丝毫不顾及她爹还在生病。 她娘又是一个以丈夫为天的人，她爹倒下了，她娘也郁郁寡欢，天天只知道求神拜佛，希望佛祖保佑。 也正因如此，她们一家到溪水镇的时候，她娘才会上了那个算命的当，花了十两银子买了个假玉佩。 那算命的说这玉佩可以让他们家转运，她娘似乎被下了降头一样死活要买，她劝都劝不住。 对于赵言善意的提醒，顾慕灵还是挺感动的，自从她爹了病以后，很少有人关心过她。 “多谢赵公子提醒，我会留意的。”顾慕灵口头上答应了，她不愿意让赵言的话落到地上。 赵言知道顾慕灵压力大，谁摊上这么个事儿都难受，行医这几年赵言算是看遍人间冷暖，医者最忌感同身受，那样会使自己不断内耗，因而赵言早就练就了置身事外的本事。 可到了这件事跟前，他心里开始有了波动。 “带路吧顾姑娘，先去看看令尊的情况先。” “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街道上，在这个过程中两人如同陌生人一样没有一点交流，都是自顾自的往前走着。 一来赵言急着去看诊，肺痨非同小可，必须要严肃对待，在这走去的路上，他已经在考虑要开什么方子。 二来现在男女大防严格，出格点甚至要被抓去浸猪笼，两人只能装不认识，不然这出了事儿就难办了。 左拐右拐，走了几条小巷，要不是前面是顾姑娘带路，赵言甚至有一种被诈骗的感觉，毕竟这地方太偏了，走了半天都没有遇到一个人，确实有些凄凉。 走到一个破败的土屋面前，顾慕灵才停下脚步。 她指着这座房子介绍道：“这就是我家了，这房子是我们刚来的时候租的，那时候银子被骗了些，剩下的银子又要租房，我们一家三口还要吃喝，还有我爹看病的药钱，加起来我们兜里的钱都不够，所以只能租这种老破小的屋子住。” 这房子的条件确实不好，土做的墙都裂开了，上面有了岁月的痕迹，下雨漏雨都是要用盆接着雨水，不然就会打湿被褥。 “那年冬天你们是怎么过的，那天又那么冷，粮价还飞涨，你们家这种情况应该很艰难吧。”赵言关心道。 “说起这事还多亏了你呢，我当时看你买了那么多东西，我突然间也上头了，那时候就囤了些货在家，没想到最后真的都用上了，那粮价飞涨的时候，我家还有余粮，每天省着吃那冬天也就过去了。”顾慕灵回忆起那段日子也不觉得多苦。 顾慕灵麻利地掏出钥匙打开院门，做出示意的动作邀请道：“赵公子，快请进吧，我爹就在屋里头躺着呢。” 确定目标，赵言直奔那屋，结果一打开房门，扑鼻的药味就把他熏得够呛 “咳咳咳。” 赵言只好用手捂住口鼻，这时候他已经开始怀念口罩了。 第185章 顾衡 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到了顾衡的眼睛，他只好不断眨着眼睛缓解酸涩的感觉。 太久了。 他已经卧床不起太久了，他都快忘记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 春风得意的年少时光和现在病魔缠身常卧榻上，这种落差，让他不敢回想年少的风光。 自打去年冬天开始，他就跟废人一样定死在这张床上，知道自己是肺痨后他已经心存死志，奈何还挂念着妻女，他又舍不得离去。 他知道要是自己先去了，妻子肯定紧随其后，那样这世间就只剩下女儿一个人孤零零，这世间本来就不公，无人庇护的女儿肯定难以生存，因此顾衡不敢轻易说“死”。 这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每天麻木的卧在床上，天天靠药吊着一口气，也活到现在。 这几天，顾衡咳嗽愈发严重，已经咳出红血丝了，他不敢让妻女发现，只好瞒着。 但他也知道这并非长久之计。 纸包不住火，他能拖一天就是一天。 都说久病成医，可他病了这么久，却依旧束手无策。 自打他们搬来这里后，从来没有人上过他们家的门，都觉得他们晦气，因而顾衡没有细看，他以为开门的是顾慕灵。 他沙哑着声音朝着赵言问，“灵儿，药煮好了是吗？”往常中午都是这个时间点喝药，顾衡已经习惯了。“扶爹起来，爹这身子骨啊真是越老越没用了。”顾衡生怕女儿看到他现在这么虚弱又抹眼泪，他只好故作轻松。 赵言听到声音没有继续往前，就停在了门口。 对于顾衡的话，他无法回应。 他来的突兀，对顾衡来说他只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这突然进来人家屋里，确实有些冒昧。 他刚刚脑里只想着看病，忽视了这些问题。 最终还是顾慕灵来解的围。 “赵公子，杵在门口做什么，你不是说要给我爹把脉吗？快进去吧。”顾慕灵心里十分着急，对于她爹的病她心里也有数，知道基本是治不好了。 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又是另一回事，她没办法做到眼睁睁看着她爹被病痛折磨的不成人样，就算只有一丝希望，她就不会放弃。 顾衡耳朵灵，一听到女儿叫了句赵公子，他立马睁开眼睛。 赵言正想往屋里走，结果猝不及防就和顾衡对视上了。 “你……咳咳咳……你是何人？怎么会在我家。”顾衡即使说话费劲，依旧喘着粗气问道。 长时间的病痛和以前亲人的反目成仇让他的性格变的多疑，这家里除了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就剩下他这个没用的病人。 对于陌生的来者，他只能警惕些。 顾慕灵一听到顾衡咳嗽，她立马从赵言身旁挤进来，坐到床边用手轻轻拍着顾衡的背给他顺气，“爹感觉咋样了，怎么咳嗽愈发严重了，现在有没有好些？”顾慕灵关心道。 “咳……爹，爹没事，你别担心。”顾衡轻拍顾慕灵的手安慰道。 “那是……”顾衡眼睛一直盯着赵言这个不速之客，生怕他有不轨之心。 顾慕灵从小被顾衡捧在手心里长大，她爹的性格她知道，她爹一说话她就知道她爹的意思。 这还没出嫁的闺女突然带个男人回家，不怪他爹这么戒备，今天这事确实有点出格。 不过顾慕灵一点都不后悔，能够结识赵言这种古道热肠的人是她之幸。 他爹并不是古板的人，只要稍加解释，这事很容易就过了。 “他叫赵言，我们俩曾有两面之缘，今天意外碰到了他还帮了我一个大忙，听说了你的事后，他就主动请缨来帮你看病，人家一片好意，我也不能拒绝，所以他今天才会在我们家。”顾慕灵把大致经过说了一遍，顾衡听得十分认真，生怕遗漏什么重要信息。 “原来如此。” 对于女儿的话顾衡从不怀疑，知道赵言不是登徒子后，顾衡心里的戒备才少了些。 “孩子，你走近一些，你站的太远我都看不清你。”顾衡吃力地向赵言招手，希望赵言走近些。 赵言站的那个位置，半边脸处于太阳下，半边脸隐没在这黑暗中，迷迷糊糊的顾衡看的并不真切，而且那边有阳光顾衡眼睛却习惯昏暗的环境，频繁看过去顾衡眼睛不舒服。 屋里比较暗，没有窗只有一个门，光亮的来源还是外面的太阳光透过门缝照进来的，之前赵言只能看出顾衡大概的轮廓和大致模样。 走近之后，赵言才发现顾衡被病痛折磨的不成人样。 脸颊瘦削，已经深深凹陷，脸都垮了，显得眼睛格外的大，看着还有点吓人。 因为咳嗽的原因，顾衡那脸色看起来还好没有特别苍白，脸颊还有点红，一看就是咳嗽咳狠了才会这样。 “拜见先生，小子赵言打扰先生清静了。”赵言规规矩矩的做揖，他面前的这个可是举人，非同凡人，这第一面他必须给人留个好印象。 刚刚太冒昧直接冲进来，人家没有怪他已经是宽宏大量了，现在怎么说也要挽回一下形象。 礼数到位总该挑不出错。 赵言不知道的是，顾衡经历太多变故，已经懒得计较什么礼数了。 他命都快没了，对于这些虚数，有没有他都不在意。 “听灵儿说你要给我治病是吗？”顾衡开门见山直说重点，其实他这心里也不相信赵言，毕竟赵言年纪太小了。 尽管心里有疑惑但顾衡也没有直接说出来，并非他瞧不起赵言，而是有这份心本意是好的，反正把个脉也不费什么事。 赵言连连点头，答道：“对于这病我略有研究，还望先生能够相信我，这行不行，总得试过才知道，先生您说是吧？” 顾衡没回答，只是默默伸出手，掌心朝上，意思很明显，就是默认的话。 被病人无条件信任，赵言心里可乐了，他就喜欢这种话不说配合好的病人。 只是当他把完脉后他就笑不出来了。 第186章 两全之策 “先生，您咳嗽多长时间了，有没有咳出血？”赵言严肃地询问着顾衡。 按照脉象来看，脉细他判断是肺阴亏损，而且情况不太好。 赵言提问的时候顾衡眼神就开始闪躲，他并不想让女儿知道他的病已经重成这样了，他只好拼命对赵言使眼色，希望这事能瞒下来。 看着顾衡不断朝他眨眼，赵言一看旁边还有顾慕灵在，他就懂了。 “顾姑娘，还得劳烦你去帮我找个纸笔，这药方我需要写下来，到时候你也好去抓药。”赵言也想要把顾慕灵支走，不然顾衡是不会说出真实的症状的，这症状不明，就算他是神医也治不好。 “好好好，赵公子，我现在就去给你找。”顾慕灵急忙跑开了，生怕自己耽误正事。 看人走远后，赵言才继续道：“先生，人走远了，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 顾衡笑着点头，清过嗓子以后，才缓缓回答，“我咳血确实有十几天了，每次一咳血也不多，都是血丝。对了，还有一个情况，我每次一咳嗽，这胸口也开始隐隐作痛，不知道是病情加重了还是说咳的太急了，这每天都不舒坦。” “我看您这情况还挺严重，怎么没有及时治疗呢，如果在早期就治疗的话，可以痊愈的更快，现在拖到这时候，我也只能说是尽力医治，结果好坏我确实也没有多大把握。”赵言把自己心里的想法通通说了出来，这病确实比较棘手，况且现在医疗条件实在有限，他只好先给顾衡打个预防针。 听完，顾衡只是无奈的笑笑，“我也想及时治疗，可这找遍了大夫，都说治不了，而且他们看到我都避之不及，我之前一直都觉得我这病是没救了，所以我天天都提不起精神，就躺在这种床上等死，我死了倒是不可惜，我只怕我的妻儿受苦。”顾衡痛苦道。 “按你刚刚的说法，你是有法子救我是吗？”顾衡期盼地望向赵言，希望能从赵言嘴里听到确定的答案。 又看到熟悉的眼神，赵言对此并不陌生，深受病痛折磨的病人，经常把医生作为他们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这是常见现象。 为了避免误会，赵言好好组织了话才慢慢开口，“能治倒是能治，但这效果我也不敢跟您打包票，只能尽力而为。” 顾衡倒也不是想要他能够痊愈，那样太贪心。他只希望能再多活一些时日，这个家他要是走了，家立马就散了，这是他不愿意见到的结果，他只能拖着这副残躯苟活。 “来了来了，纸笔来了。” 两人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衡灵直接打断了，很多话不能再说，让人默契的都没有开口继续说话。 顾慕灵一跑进门，就把纸笔塞到赵言手上，剩下的墨水她就小心翼翼的摆到桌上。 “赵公子，你要的东西我都备好了，麻烦你快开药方吧。”顾慕灵连声催促着，“对了，我爹的情况咋样了，这刚刚出去的太急，你们说的话我都没听到。”顾慕灵心里有点后悔，她刚刚要是走慢点，就能听到病情了，也不至于现在啥都不知道只能干着急。 顾衡立马又朝赵言使眼色，历史再度重演，赵言只好应付顾慕灵，“挺好的，顾姑娘你不用太担心，到时候我开了方子，喝了药情况会好起来的。” “对了，我最后得给你们提个醒，肺痨这种病还是有传染性的，我建议在这期间你们还是不要接触太多，吃饭的碗筷那些也要分开，饭菜和药的话直接送到门口让顾先生起来拿就行，隔离还是很重要的。”赵言不放心又叮嘱一遍。 知道自己还能继续活的顾衡，仿佛又看到了生的希望，现在赵言说的话他已经一一记在脑子里。 赵言这医术到底如何，顾衡不清楚也没把握，但是赵言是他寻过那么多大夫以后，唯一一个说他还有救的，就冲这句话，顾衡就打算信到底。 “灵儿，给赵公子诊金吧，咱可得好好谢谢人家。”顾衡高兴道，家里不是他管银子，所以他不知道银子还剩多少，他只知道看病就要给诊金，这是规矩。 身上只剩一两银子的顾慕灵犯了难，她也想给诊金，但到时候买药材要钱，一家三口吃喝拉撒也要钱，家里的存粮不多了，这一两银子还买不了多少口粮，重担几乎都压到她身上。 纠结再三，顾慕灵还是把这一两银子拿了出来递给赵言，“赵公子，这是付给你的诊金，多谢你来帮我爹看病。” 赵言是知道情况的，他不缺诊金这点银子，但是顾家特别需要这点钱。 他急忙推辞道：“诊金就不用了，我也没帮上什么特别大的忙，只是把个脉而已，到时候你们还要花钱去买药材，那个才是大头，钱就留着到时候用吧。” 顾衡是个老实人，他认定的理就是看病必须给诊金，“赵公子，你就收下吧，这是你应得的，我们家也没有其他东西能给你，这钱是我们唯一拿得出来的东西了，快收下快收下。”顾衡劝道。 “这……” 赵言左右为难，收了顾家日子难过，不收他们心里又过意不去。 正当他为难之际，脑子里突然闪过两全之策。 他郑重地看向顾衡，商量道：“先生，这样吧。您收我为学生，到时候教我读书，这诊金我就不收了，到时候您的药材我也包了，如果还有其他需要帮助的地方，您也可以直接跟我说，就当是我付给您的束修行不行。” “啊。” 顾衡没想到事情还能发展成这样。 “这怎么行呢，这一码事归一码事。再说，我的身体我知道，我连床都难起来，又怎么教得了你读书呢，这岂不是耽误了你。” 顾衡很清楚自己的情况，自他启蒙以来，读书这条路还算顺，就算他考上举人，他却从未收过学生，没有教过其他人读书，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教的会，这事儿他心里没把握。 第187章 定下 这次赵言难得强硬了一把，无论顾衡说什么，他都坚持诊金药材费抵消束修这个想法，没有一点动摇。 好不容易送上门的夫子，他怎么说都不会轻易放弃。 良师难寻赵言通过这几天的经历他算是彻底懂了，现在机会就摆在他面前，他必须要好好珍惜。 况且这事无论对他还是对顾衡来说都是有好处的，不但化解了他无处拜师的问题，还解决了顾衡家贫无法给诊金的难题。 对于赵言的提议，顾衡不是不心动，他只是怕误人子弟，到时候就是罪过了。 “可……我并没有教人的经验，这事儿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行，读书这么重要的事，你另觅良师会更好，在我这我怕耽误了你。”顾衡不断劝说着赵言，希望赵言能改变主意。 他没有料到的是赵言不但没有改主意，反而更坚定了。 “顾先生，您就别担心这么多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治好您的病养好身体，至于您当我夫子这件事，您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没有教过人也没有关系，您先试着教教我，这事儿万一就成了呢，总要试过才知道结果。”赵言对着顾衡就是一顿劝解，他觉得顾衡就是因为病才那么容易钻牛角尖的。 从这件事赵言也看出来了，顾衡是个不可多得谦虚还老实的人，这样的人来当他的夫子，是他赵言的荣幸。 “这……”顾衡还想再说，就被顾慕灵打断了。 “爹，赵公子说的有道理，您就放宽心吧，以您的学识教人是绰绰有余，您看，我不就是您教出来的吗，我一点都不比别人差。”顾慕灵故意打岔缓解胶着的氛围。 她也觉得赵言说的这个方法好，毕竟家里的银子都在她兜里，她最了解实际情况。 不过，这些事她知道就行了，不能让她爹知道，不然她爹因为这事郁结于心，这病就更难好了。 一个两个的都在劝他，顾衡也就不再固执，直接把这事答应下来。 最高兴的莫过于赵言，他都想原地蹦起来庆祝一下了。 什么叫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就是！ 原本以为找夫子这事没什么希望，结果当天事情就有了转机，而且拜到的夫子还是举人，还是溪水镇从来没有的举人！ 高兴归高兴，正事赵言还没忘。 他先是朝着顾衡作揖行礼，接着道：“顾先生，事都定下来，那我先回家配药，明天一早我就把药材给您送来，您看这样可好？” “好好好。”顾衡连声答应，他没有一点意见，“按照你的想法来就好，治病这事你是内行，我是外行，内行负责说，外行负责照做就行。” “那您好好休息，我先告辞了。”赵言把话说完才准备离开。 顾衡身体不舒服，只好找顾慕灵代劳送别，“灵儿，替爹送送赵公子。” 顾慕灵笑着应是。 两人并肩走到门口，赵言温声提醒道：“顾姑娘，请留步，送到这就行了，外面的路我认得，你也不用担心我会迷路，今天就先这样吧，我先走了。” “噢！对了。”赵言突然想起一件事，道：“这一吊肉本来就是我买来拜夫子用的，之前因为种种没用上，现在这吊肉送给你，就当是我的谢礼了。” 对于递到跟前的肉，顾慕灵连连摆手拒绝，“使不得，使不得，赵公子你已经帮了我们家大忙了，怎么还能收你的猪肉呢，那可不行。” 知道顾姑娘这是客气，赵言二话不说直接把肉塞顾慕灵手里，接着立马跑走了。 “这肉你就收下吧，别客气，这天气肉留不住太久，今天记得煮了吃啊。”赵言边跑还边嘱咐。 人都跑远了也没法追，对于手里这吊肉，顾慕灵无奈地笑了笑，她只能收下了。 顾慕灵正准备关门的时候，她娘柳氏便从外头回来了。 “娘，你回来，累不累啊，灶房里有凉白开，我给您倒一碗？”顾慕灵关心道。 她们家生计艰难，之前还可以在布庄领到一些绣活，能贴补家用，日子也能凑合过下去。 自从去年那场大旱开始后，大家把银钱都拿去买粮食囤粮了，爱打扮爱俏的那些姑娘也没有闲钱买帕子衣裳，布庄的生意深受打击，平时里头人乌乌泱泱的，后来变得只有那么零星几个客人，布庄的生意差了，就不再需要找人绣帕子这些，顾慕灵娘俩也就失业了。 没了挣钱的活计，可生活还要继续，顾衡又要看病吃药，本来花销就大，逼不得已，柳氏堂堂一个举人娘子也能低下头找了些浆洗衣裳的活计，每天勉强挣五个铜板。 家里离不开人，顾衡又病着，柳氏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去干洗衣裳的活，她便叫顾慕灵留在家里打理家事，她自己负责出门挣钱。 这事柳氏瞒着顾衡都不敢透露一点风声，不然以顾衡的性格，肯定接受不了自己拖累家里。 对于自己女儿，柳氏瞒不住。 顾慕灵从柳氏第一次给别人浆洗衣裳的时候就发现了，她心疼柳氏这么卑微地挣钱，也曾哭着求柳氏放弃这个活计。 奈何家徒四壁，没有点银钱们一家三口难以活下去。 顾慕灵只好努力打理好家事不让柳氏回来再操心。 给人洗了半天衣裳，柳氏累的腰酸背痛，她怕忍女儿伤心，只好假装轻松道：“灵儿，娘不累，你别担心。” 顾慕灵手上拿的那一吊肉很显眼，柳氏一眼就看到了。 家里好久没吃过肉，这突然见到肉柳氏都忍不住想流口水。 “灵儿，你今天出门买肉了？”柳氏好奇道。 顾慕灵看向自己手里拿着的肉，回道：“娘，这肉是别人送的……” 等顾慕灵把整个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后，柳氏才了解了情况。 “这赵公子可真是个好人，不但会看病还大方，这肉说送就送，不过赵公子人好咱可不能占他便宜，下次就不能收了，谁家的日子都艰难，这肉要不少银子呢。”柳氏一句接一句地夸赞赵言。 对于柳氏的赞扬顾慕灵完全赞同，“可不是嘛，赵公子人特好。” 被发了“好人卡”的赵言对这事完全不知情，他现在只急着回家配药，其他事儿他都没时间理会。 第188章 月华丸 赵言闲着在家就爱鼓捣药材，采药晒药一个不落，弄好的大部分药材都卖给了回春堂，剩下的一小部分他都储存在家里，以防家里有谁头疼脑热，立马就可以用上，这样就不用跑那么远去镇里买。 为此，他还花大价钱打了一口药柜，这样不管是存药还是取药都比较方便。 今天他是坐牛车回家的，牛车上有不少村民都在，牛车都快坐满了。 赵言人逢喜事精神爽，从上牛车开始他就一直笑眯眯的。 八卦的大娘们，总是能闻着味寻过来。 “三郎，这是发生啥好事儿了，你看你笑的门牙都要着凉了，说出来也让大伙高兴高兴，大伙说对不？” “对啊，秋婶说的对，三郎你快说说。” 牛车上一唱一和的人很多，她们就盼着聊点八卦消遣时间。 赵言懂她们的意思，但他就是不上当。 他这一旦开说，到时候就刹不住车了，聊个没完没了。 秋婶人不坏，就是太爱八卦加上嘴巴不牢靠，什么事儿她今天知道，明天整个村都知道，赵言一点都不想当八卦的主角。 “秋婶，我哪有什么好事能说的，不过是今天在街上遇到一位旧人，多聊了两句而已，旧友重逢当然会高兴啦。”赵言特意模糊重点，随便说两句应付那些八卦的大娘。 “听说，秋婶你家大孙子出生了，恭喜啊。”为了不被接着盘问，赵言只好转移话题。 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一说到大孙子，秋婶直接就被带歪了，开始疯狂嘚瑟她的大孙子，说的手舞足蹈，那脸上的笑都没停过。 “还说我的门牙着凉呢，我看你的后槽牙都要感冒了。”赵言在心里默默吐槽着秋婶。 到了村口后，赵言麻溜的下车，生怕又被秋婶逮着问。 他还得抓紧时间回家配药，没空和秋婶打太极。 今天在镇上太久，赵言还没到家，远远就看到自家袅袅升起的炊烟。 快到饭点了，赵言加快速度往家里赶。 “咯咯咯咯。” 院里的鸡都在叫个不停，赵云正在喂鸡。 赵云听到声响朝门口看，笑道：“三哥，你回来了，找到夫子没？” “有结果了，而且是你意想不到的结果，待会吃饭再说，三哥还有事要忙，你先喂鸡吧。” 打发完赵云，赵言就进屋配药了，这时候屋里还有些光亮，等再晚些太阳下山了，到时候只能摸黑，找药材拿药材都不太方便。 虽说家里有油灯，但是油灯使用范围也有限，还得端着油灯过去才能照亮药柜。 总的来说，比较麻烦。 赵言这次打算配的是月华丸，肺阴亏损吃这个药最有效。 “沙参60克、川贝40克、麦冬50克……”赵言一边念一边用戥称称量药材的重量。 药方熟记于心，药材齐全，等赵言把三副药全部弄好也才用了一盏茶的时间。 他从屋里出来赵云还在外头喂鸡，去年买回来的鸡仔，今年都长大了，开始陆陆续续下蛋，家里最近的蛋吃都吃不完，陈氏已经开始打算去镇上卖鸡蛋了，小钱也是挣大钱也是挣，只要能挣钱陈氏都想着去干，生活就是这样，越过才越有奔头。 “开饭啦。”陈氏喊道。 她这饭菜碗筷都摆好了，结果兄妹俩就站在院里盯着鸡看，也不知道在看啥。 陈氏只好催促道：“鸡有啥好看的，快过来吃饭，不然待会天黑了难收碗筷。” “知道了娘，这就来了。”赵言应声道。 赵言今天走了大半天，这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 等兄妹俩坐下，陈氏才依次把筷子递给两人。 “三郎，怎么样？找到夫子了吗？”陈氏直接挑重点问，她在家等了一天，就等这个结果。 赵云也在旁边搭腔，“三哥，你不是说吃饭的时候说吗？快说快说，我跟娘一天都在等着。” “好好好，我这就说我立马说，你们先别着急。”赵言笑着安抚两人。 “事情是这样的……” 赵言慢慢把事情的经过全都说了出来，让陈氏和赵云听的一愣一愣的。 “那个人怎么这么过分，居然还是秀才的儿子，真是丢他爹的脸。”赵云愤愤不平道，她一听赵言找夫子的时候还要被方明刁难，她就气不过。 陈氏和赵云有同样的想法，都觉得方明很过分。 等听到最后知道赵言找了个举人当夫子的时候，母女俩连饭都顾及不上，又是拍手又是笑。 “现在，事情我已经说完，这饭也该吃了，不然就要凉了。”赵言生怕陈氏和赵云太激动，赶紧劝她们吃饭。 “吃饭吃饭。” “动筷动筷。” 母女俩齐齐说道，然后一对视又笑了。 面对这种情况，赵言也只能无奈的笑笑，他真的拦不住。 “我拜了举人当夫子这事，我们自家知道就好了，千万别和别人说，不然又有些人要闹腾。”赵言叮嘱道。 他这日子越过越红火，村里眼红的人不少，都在背后对他议论纷纷，这事赵言早就知道但他懒得搭理，他只想好好过好自己的生活。 他不妄议别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时候越低调越好，他爹不在家，如果他出门的话，家里只剩下一个妇女一个孩子，真要是有人上门闹事，那远水也解不了近火，赵言只能尽量低调些。 “知道知道，这些道理我们都懂，三郎你不用担心这些，你只要好好读书，娘就安心了。”陈氏体贴道。 接着母子三人就痛痛快快吃了顿饭，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 自打赵高离家后，挑水的活就落到赵言身上，等他挑好水洗漱完，天已经完全黑了，伸手不见五指，他只能摸黑回到自个屋里。 夜里没有消遣，他只能选择睡觉。 痛痛快快睡了一觉后，赵言又是精神满满，吃过朝食他就拎着三副药又往镇上去了。 第189章 辨别药材 镇上的热闹一如往常，络绎不绝的顾客都在挑挑拣拣，商贩费尽口舌推销自己的东西，商贩和顾客都各执一词，希望能为自己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赵言身处其中他只觉得嘈杂吵闹，他不断穿梭在人们讨价还价、商贩吆喝、小孩吵闹声中。 他一心只顾着往前走，旁边琳琅满目的商品没有一个能吸引他的注意。 来往的行人太多，路上并不好走，时不时就会突然被挤一下。 药材虽然不怕被压坏，但是外头包装的草纸却极其易碎，草纸一旦碎了里面的药材全部都会哗啦啦掉下来，到时候人来人往都踩一脚，这药材就算废了。 为了保护好这极其重要的药材，赵言只好把药材护在胸前用一只手臂挡住，另一只手臂使劲拨开挤过来的人。 等好不容易穿过这片人海，赵言不仅头发变得乱糟糟，衣裳也仿佛被蹂躏过一样变得皱巴巴。 幸运的是，三副药都完好无损，这才让赵言舒了口气。 毕竟要去的是夫子家，个人形象还是比较重要的，虽说现在赵言还无法做到风度翩翩，但他起码要做到整洁，不然都没有一个读书人的样子。 条件有限，他只能把束发带先摘下，重新梳好头发后再系上，因为没有铜镜，赵言只能用手指摸了个大概，觉得没有太过杂乱就差不多了。 至于衣裳，他只能用力扯扯，希望能把那些皱的痕迹扯没。 等整理差不多后，赵言就直奔顾家。 “叩叩叩” 赵先先礼貌地曲起食指敲了三下门。 这镇里和村里不一样，村里习惯大嗓门吼一波，镇上比较讲规矩些，不能随意大吼大叫，要叫门那也得小声点。 顾慕灵从醒来就在等，昨天赵言说今天要送药，顾慕灵就把这事放心里了。 本来她以为赵言应该是中午才会来，毕竟这村里跟镇上也有一定的距离，来一趟并不容易。 结果说曹操曹操到，她耳边立马就听到了敲门声。 一听到敲门声，顾慕灵立马激动地从凳子上起身，以最快的速度冲到门口。 拉开门栓，她才见到站在门口的赵言。 “赵公子，你来了，快进来吧。”顾慕灵热情地招呼赵言。 赵言环视一周发现除了他们俩人，啥人影都看不到。 “顾先生还在屋里吗？”赵言第一时间还是比较关心病人的情况。 顾慕灵点头道：“对，我爹他还在睡，他醒了也是躺在床上，所以一般他会多睡会。” “我娘一大早就出去干活了，今天也不在家。”顾慕灵补充道。 看到赵言拎着三个大药包，顾慕灵眼睛一转猜测道：“这些药都是给我爹的吗？居然这么大一包！” 赵言还习惯性的把药包搂在胸前，听到顾姑娘的话他才意识到自己早就远离拥挤，他赶紧把药包放下拎到手里。 “对，这些药都是要给顾先生治病用的，别看现在这么大包，到时候熬制起来就少了。” “说到这个，顾姑娘，能否借灶房一用，这药得用水煎服，一天得喝两次，现在正好是早上，能赶得上第一次。”赵言对着顾慕灵询问道。 顾慕灵爽快的答应了，没有一点迟疑。 灶房很小，小到几乎只能容纳一个人，但凡再多一个人连转身都困难。 顾慕灵原本想进去打下手，结果根本没有她能站的地，她只能悻悻退出来站在灶房门口观望。 眼瞅着顾慕灵伸长脖子往里望了许久，赵言都替她觉得脖子累。 “顾姑娘，你来帮我烧火吧，我一个人过顾不了那么多。”赵言思来想去还是把顾慕灵叫了进来，不然以顾慕灵那认真的架势，他不出来，她肯定会一直站在门口看到底。 一听到有活干，顾慕灵立马就精神了。 “好嘞，赵公子，我这就来帮你烧火。”顾慕灵一边往灶房里走一边把衣袖卷起来，免得蹭到灰，到时候衣服难洗。 药材赵言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只需要加工煎煮即可。 赵言认真地熬药，顾慕灵在一旁看的认真。 那些原理她都看不懂，她只知道一会丢这个药材一会丢那个药材下去，至于那些药材叫什么，她一概不知，因此她愈发佩服赵言。 “赵公子，你可真厉害，那些药材在我眼里都长一个样，我都分不清，你却一瞅一个准，要是我也有你这样的本事就好了。”顾慕灵坐在角落感慨道。 赵言闻言先是笑笑，接着道：“我这也不是一时半会说就会的，也是经过多年学习练习，不然我也得抓瞎。” “不过，顾姑娘你要是想学辨认药材的话，我倒是可以教你，这东西倒说不上难，只要你用心加努力，能够辨认常见药材并非难事，这样你以后要是遇到上次药铺的骗术，你也就能一眼识别。”赵言把话题带回昨天，虽说及时解决了，但是隐患还在。 顾姑娘对于药材一窍不通，有些药铺又坑的厉害，赵言实在是不放心。 “真的吗？你真的可以教我辨别药材吗？”顾慕灵激动道。 经过上次的教训，顾慕灵已经意识到了中药知识的重要性，她不想再被人坑了。 “真的，比珍珠还真。”赵言笑眯眯保证道。 现在正好就有这个条件，药的煎煮还需要一会，现在进行个小教学倒也不耽误时间。 赵言拆开另一包药材，从中拿起一个比较好辨别药材后，对着顾慕灵介绍道：“顾姑娘你看，这是麦冬，它呈现出来的是椭圆形或者纺锤形的形状，颜色是这种淡黄色，麦冬是比较好辨别，你可以拿着看一看。”说完赵言就把手中的一粒麦冬递给顾慕灵。 理论归理论，最终还是要回归实践，理论说的再多，如果太深奥让人难以理解和想象，那也是白搭，还不如拿到眼前好好看一看用手摸一摸，这样印象会更加深刻。 顾慕灵稀罕地摸着麦冬，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这药材的名字和长相。 识别药材不能一蹴而就，这一天也不能学太多，因此赵言只拣着几样比较有个人特色的药材介绍一遍，然后又递给顾慕灵观察一番才算结束。 药煎煮好后，赵言的识药小课堂也结束了，他把药水全部倒到碗里，准备等放凉些再端给顾衡。 趁着现在还有时间，赵言决定来个小测试。 第190章 偷听 短时间记一种药材还算简单，如果多几种的话，比较容易搞混。 刚刚赵言给顾慕灵介绍了六种药材，现在他把顺序全部打乱，想随机测试一下顾姑娘，看看学习成果。 赵言随手拿起一个药材提问，“顾姑娘，请问这是什么药材？它的功效是什么？” “这是麦冬！ “它有润肺止咳，养阴生津的功效。” 顾慕灵回答的相当自信，她对于第一个学到的药材记忆深刻，并且麦冬不止名字好听而且形状比较特别，比较有记忆点。 “很好，回答的很正确。”赵言丝毫不吝啬地赞赏着。 接下来两人一问一答都很顺利，顾慕灵已经能完全辨别这刚学的六种药材并熟记功效，回答的过程没有一点卡壳。 自己的教学颇有成果，赵言也挺高兴，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药也快凉了，现在也该去送药了。 赵言才小心翼翼端起药碗，对着顾慕灵示意道：“今天咱就先学到这，等下次有空我再继续教你，现在得去给顾先生送药了，这药得按时喝才好的快。” 顾慕灵还沉浸在自己能够辨别药材的喜悦之中，赵言说的话她压根没听进去，她只见赵言端着药碗向外走去，不知发生何事的顾慕灵只好赶紧跟上。 来到顾衡的房门前，赵言先是敲门示意过后才推门进去。 顾衡刚醒没多久，这时候还睡眼惺忪，看啥都是模模糊糊的。 他缓缓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道：“赵公子，不对，阿言你来了。” 睡迷糊了，顾衡差点忘记昨天答应要做赵言夫子这件事，脱口而出还是赵公子。 屋里空荡荡的，除了一张木床其余啥也没有，赵言只能把碗放到床头。 “顾先生，快起来喝药吧，这药是刚煎煮出来的，温度刚刚好不烫嘴，待会凉了药就发苦了。”赵言温声哄着顾衡，就希望顾衡能赶紧喝药。 顾衡缓过神后，神志清楚了些就开始调笑打趣赵言，“阿言，我都这把年纪了，你咋还把我当孩子哄，我是大人不是孩子，这样多苦我都会喝，你放心这药我立马就喝。” 躺着不方便喝药，赵言便扶着顾衡坐起来靠着墙，等给顾衡调整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后，赵言才松手。 “咳咳咳。” 顾衡才刚一坐下就开始剧烈咳嗽，赵言只好先放下药碗给顾衡拍背顺气。 “慢慢呼吸，先别着急，顾先生你这病只能平心静气的养着，这样才能好得更快。”看顾衡咳嗽这么厉害，赵言听着也觉得揪心。 等顾衡把气顺了后，赵言才把药递过去，叮嘱道：“药也要慢慢喝，一定不能急，不然被呛到又会咳嗽。” “晓得了晓得了，我心里有数。”顾衡哑着声音道。 赵言服务到位，等顾衡喝完药他就把碗递给顾慕灵，他则在屋里帮顾衡按摩，顾衡在床上躺了几个月，这肌肉长期得不到锻炼，很容易萎缩。 赵言一按到顾衡酸痛的地方，顾衡痛的每次都差点大叫出声，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他硬是憋住了。 “舒服吗？顾先生。”看顾衡一直闷不吭声，赵言担心他不舒服。 顾衡憋的脸通红，咬着牙回应道：“还好还好，挺舒服的。” 按过这一次后，顾衡再也不想尝试按摩了，那滋味他受一次就好了，再来一次的话他扛不住。 现在顾衡才刚开始治疗，病情还没有好转，这段时间赵言还是以治病为主，读书的事往后靠先。 吃了药顾衡很快开始犯困，赵言伺候他睡下以后才从屋里走出来。 这个时间点，家里只剩下赵言和顾慕灵还清醒着，十几岁的少男少女不能在一块待太久，那样容易惹人闲话，于是赵言打算先离开。 药材他已经备好放在顾家，顾姑娘自己就能煮药，他留在这里也没事可做。 赵言温声道：“顾姑娘，没事我就先走了，你有空的话记得多温习一下我今天教过你的药材。” “这么赶吗？要不再坐一会儿。”顾慕灵挽留道。 赵言只好另找借口，“我还有其他事要办，必须得走才行。” 知道赵言还有其他事后，顾慕灵便不再挽留，她再次拉开门栓打开大门，不料门外有人在门口偷听，顾慕灵一打开门那人差点直接摔进来。 “马婶，你怎么在我家门口？”顾慕灵疑惑道。 按理说，马婶家在她家的前面，她家已经是这边最后一座房子，再过去就是一条走不通的死路，马婶出现在她家门口就显得很奇怪。 马婶没想到自己偷听的事被人发现了，还是现场被抓包，她只能尴尬一笑，避开顾慕灵的眼睛，撒谎道：“我只是路过，对，我真的只是路过。” 赵言不是第一次见把偷听讲成路过的老套路，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路过都要跑进人家屋里来了，话术都不变一下，真是老套。”赵言诽腹道。 不过这人是顾家的邻居，是好是坏赵言并不知情，他并不打算插手这事。 “那啥，我还得回家做饭呢，就不跟你们唠了，你们聊你们的。”马婶自顾自的说着，完全不管赵言他们应不应。 还没等顾慕灵和赵言说话，马婶立马就溜走了。 “这个时间点，她做哪门子的饭。”赵言不给面子的吐槽道。 顾慕灵只觉得奇怪，明明这马婶平时最看不上她们家，从来都不搭理她们，自打她们一家从去年搬到这里，跟马婶说过的话，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今天这马婶居然都跑到她们家门口，顾慕灵只觉得这事奇怪，但怪在哪她还想不通。 第191章 蹊跷 马婶一回到家立马把门反锁，她贴到门上仔细听门外有没有脚步声，生怕顾慕灵追过来质问她，毕竟她先去偷听的，她现在只有心虚和紧张。 门外安安静静，过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依旧没有人敲门，马婶就知道自己躲过一劫了。 她背靠着门无力地滑坐到地上，今天穿的还是她刚做的新衣裳，但她这时候已经没有心情去顾及这些了。 “呼……”马婶喘着粗气，“下次必须小心点，绝对不能让她们再发现，不然这计划全都落空了。” 顾家这边顾慕灵一看马婶都跑没影了，这事她也不想再继续追究下去，毕竟都是邻居，而且她们一家是外来人，到时候闹起来，大伙肯定都站马婶。 她家这房子也是租的，万一到时候被赶出去，她们一家三口真的要流落街头了。 一想起这些烦恼事，顾慕灵心里就不太舒服，自打她爹生病以后，她也算是见识过人情冷暖了，那些教训让她迅速成长起来。 赵言看顾慕灵在一旁拧着眉头一脸愁绪，他估摸着应该是被刚刚那位大娘影响到了。 “顾姑娘，顾姑娘。”赵言用手在顾慕灵眼前轻晃，试图引起顾慕灵的注意力。 顾慕灵被晃的头晕眼花，她看赵言的手都看出了重影。 “怎么了？赵公子。”顾慕灵疑惑道，经马婶刚刚那一出，她已经忘记刚刚自己来这是要干嘛的了。 赵言用手指着门口，轻声道：“我现在得回家了，看你在发呆，就跟你说一声。” 顾慕灵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想起这事来，她讲话都有些模糊不清，“噢……对噢，赵公子，我送你吧。” “不用，我自己走就行了，你就在家照顾好夫子就行。” 赵言说完立马走出去还顺便贴心把门带上了。 太阳西斜落之时，柳氏才干完今天的活，今天她腰痛的厉害，不知道是因为洗衣裳洗太久了，还是原本腰就不好，腰间时不时传来刺痛的感觉让她备受煎熬，她甚至都不敢完全挺起腰。 平常这时候，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吃夕食，都在忙灶房上的活计，这时候一般来说都没人有空出来外面唠嗑，只有孩童在打闹而已。 然而今天很反常，柳氏自打走进这条巷子里，已经看到有好几位大娘一边嗑瓜子一边嘀嘀咕咕。 但是她们说的声音都小，柳氏听不清。 柳氏以前也是受人尊敬的举人娘子，这出门通常都是别人捧着她，柳氏不爱那些做派，她总觉得别扭，再加上不善与人交谈，因而她一般都待在家里不爱出门。 顾衡和柳氏是青梅竹马一块长大，最是了解柳氏的脾性，柳氏不爱出门交际他也不强迫，他觉得过自己舒心的日子才是最幸福的，至于那些虚假推杯换盏的交情，顾衡知道那都是过往云烟，有没有都不重要。 “大伙唠嗑呢，吃饭了吗？”柳氏对着路边的几位大娘寒暄几句，不料却没有人理会她，一时之间没有一个人讲话，氛围非常尴尬。 柳氏这心里也不得劲，本来跟这些人就不熟，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招呼一声，结果换来的都是沉默，她只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打扰大伙唠嗑了，我家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说完柳氏就急匆匆往家赶，这路上有再多的人她也不想说话了。 她总觉得大娘们说的事跟她家有关系，不然怎么会她一走过去那些人就噤声，这事实在是有点蹊跷。 虽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可以证明，但柳氏的第六感很强烈，她总觉得心慌。 柳氏出门干活不在家，顾慕灵就扛起了煮菜做饭的任务，从一开始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到现在已经能够做出美味可口的饭菜，顾慕灵的厨艺可谓是有了质的飞跃。 昨天赵言送的那一吊肉，肥肉她用来熬猪油。虽说现在还是春季，天气还不算太热，但是肉最多也就能放个两天，瘦肉昨天炒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顾慕灵全都用来炒菜。 春季开始冒头的野菜多，最近镇上多了很多村里来的人卖菜，各种各样的野菜都有，马齿苋、蕨菜、香椿等等。 顾慕灵挑花了眼，因为预算有限，她最终只买了一小把的香椿。 别看最近野菜多，价格却都挺高，那一小把香椿就花了三文钱。 顾慕灵肉痛的付了三文钱就把香椿放到菜篮子里，街上人来人往，买东西挎个菜篮子比较方便。 买完菜她就啥也不敢看了，任由小贩卖的东西再多再好，她都不敢多看一眼，一天家里的进账只有五文钱，单单买菜就花了三文，剩下那两文是要存起来，以后买粮食或者是买药材用的。 香椿在炒之前需要先焯水，至于原因顾慕灵也不知道，她娘是这么教的她就照做。 今天要做的是香椿炒肉片，尽管炒的是瘦肉，但也有些油水在，所以她就没放猪油进去，那猪油金贵的很，她必须得省着用才行。 她先把腌制好的瘦肉倒进烧热的锅中，接着不断用木铲翻炒，直到肉片快熟了就捞起来先放到盘子备用。 锅里还有一些底油在，趁热把香椿倒入锅中翻炒一会，然后再把肉片倒回锅中和香椿一块翻炒，因为肉已经被提前腌制过入味了，所以不需要再放任何调味品，就可以直接出锅。 顾慕灵刚把最后一铲子菜铲到盘子里，就听到院里传来开门的声音。 知道这个时间点是柳氏下工的时间，顾慕灵朝着院里喊，“娘，是你回来了吗？” 柳氏刚刚进门，气都没喘匀，再加上腰痛，她疼的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她实在分不出神来回应。 顾慕灵等了一会院里都没回应，她不放心，锅都没来得及刷就跑去院里。 她只见柳氏弯着腰在大喘气，她赶紧跑去柳氏身边扶着柳氏的手臂，担忧道:“娘，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嘘。”柳氏比了个安静的手势，“灵儿，你小声点，别被你爹听到了，不然他该担心了。”柳氏低声提醒道。 顾慕灵听话地压低声音，“娘，那你总得告诉我你是不是不舒服，不然我这也放心不下。” 柳氏故作轻松道：“傻孩子，娘哪有什么不舒服，就是刚刚走太急了，没喘上气而已，你别瞎担心。” 第192章 风雨欲来 对于柳氏的说辞，顾慕灵心里不太相信，她娘脸都变得惨白，绝对不是因为走太快这一个原因造成的，肯定还有其他原因，可她娘又不愿意说。 柳氏的性格顾慕灵也了解，除了她爹，就连她都很难从她娘嘴里问出什么话。 顾慕灵只好先去屋里搬来一个凳子打算先让柳氏坐下休息。 “娘，你先坐下吧，饭菜我已经做好放在灶房里，待会端过来我们就可以开饭了，你先在这坐着等会先啊。”顾慕灵出声道。 柳氏忍痛摆手，“你先忙你的去吧，娘自己就能坐下，不用在这伺候我。” 怕被发现异样，柳氏只好先把人支走，不然她这一坐下就要露馅了，一旦被女儿发现她腰痛成这个样子，那洗衣裳的活肯定就不会让她继续干了。 别看每天给人洗衣裳只能赚五文钱，那也是她们顾家唯一的收入，要是连这五文钱都没有，接下来他们一家三口吃饭都是个大问题，更不要说买药治病了。 这个活柳氏打算咬牙也要干下去的，她累点没什么，她不想让女儿继续受苦，现在这日子已经够苦了，她这当娘的实在不忍心。 看女儿走进灶房，柳氏才卸下伪装，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这腰间锥心的痛她还真有点受不住。 她先用一只手撑着凳子，把身体的重量都倾向撑着凳子的手那边，另一只手扶着腰才缓缓坐下。 “呼。”柳氏长叹一口气。 坐下后，她的腰才没那么痛，刚刚是刺痛现在变成了酸痛，好在还在她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顾慕灵端着饭菜从灶房里走出来，欢呼道：“饭菜来喽。” 三碗饭，一碟菜，就算是齐活了。 她把其中最满的一碗饭递给柳氏，“娘，你先吃饭吧，我给爹送个饭先，待会就回来跟你吃啊。” 顾慕灵拿起一碗饭，就拼命往里面夹菜，直到饭碗都快装不下，她才停手。 顾衡因为常年卧床加上重病打击，天天只愿意待在屋子里，不愿意到外头来，因此他的饭菜一般都是顾慕灵送进去在屋里吃的。 等到顾慕灵从屋里出来回到饭桌，柳氏手里的饭还是一口未动。 “娘，你咋不吃饭啊，是因为我今天做的菜不合您口味吗？”顾慕灵转身就跟柳氏撒娇。 柳氏伸手刮了顾慕灵的鼻尖，打趣道：“你个小机灵鬼，关饭菜什么事，娘这分明在等你啊，我一个人吃多孤单，肯定要等你来了，热热闹闹的吃才好啊。” 今天的香椿炒肉片特别香，顾慕灵都没有想到过居然有一天会被自己的厨艺折服。 这道菜，除了原材料贵点，其他的都没毛病。 柳氏也很喜欢吃，母女俩都陶醉在这道菜中，连唠嗑都没来得及唠。 尽管桌上只有这一道菜，母女俩吃的却都很满足。 吃饱喝足后，柳氏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夸奖道：“灵儿，你这厨艺是越发好了，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这日后要是谁娶了你，谁就有口福喽。” “娘，你说啥呢，我才不要嫁人，我就要守在你跟爹的身边。” 顾慕灵今年已经十七岁，按理说这个年纪的姑娘，要么嫁人要么也有婚约在身，她是两者都没有。 以前，在她家还兴旺的时候，来家里提亲的人都踏破门槛，不过都被顾衡以她还小想再留两年的理由给婉拒了。 结果家里没落后，无论是亲人还是朋友，都对她们避之不及，生怕被他们一家三口连累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这个道理顾慕灵也是那时候才开始懂的。 她开始变得不再相信任何的外人，她知道那些人终究靠不住，以利益维持的关系，肯定也会因为利益破碎。 “说啥傻话呢，姑娘大了要嫁人，爹娘总不能留你太久，我们现在就已经是在拖累你了。”柳氏心里很愧疚，女孩到了十八岁要是还没嫁，那是会被人耻笑的，柳氏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受这种折磨。 可现在以她们家这条件，有人敢娶，那才怪了。 多说无益，只会徒增伤感。 “灵儿，快收碗筷吧，不然等天暗了就难洗了。”柳氏立马转移话题。 “知道了，娘，我这就收。”顾慕灵痛快答道。 碗筷不多，没洗多久就能全部收拾好。 因为顾衡的病，晚上柳氏都是和顾慕灵一起睡。 临睡前，柳氏又想起了今天傍晚巷子里那群邻居的异样，她们的那种嫌弃的表情记在柳氏心里，挥之不去，导致她迟迟未能入睡。 想不明白这事，柳氏知道自己今晚肯定是睡不着了，她只好试探问问情况，“灵儿，今天在家没发生什么事吧？” 顾慕灵闻言只是摇头，“没事，都跟平常一样，要说不一样那就是今天赵公子送了药来，爹喝了那药说效果还不错，仅此而已。” “噢！对了，娘，隔壁的马婶今天中午的时候在我们家门口，我正准备送赵公子出门，结果就碰到她了，她一看到我就急忙忙跑走，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干嘛，整个人的行为奇奇怪怪的。”顾慕灵回忆道。 “隔壁的马婶？” 柳氏更加疑惑了，虽说她们两家是邻居，但关系并不亲近，马婶无缘无故又会来她们家做什么呢，柳氏想不通。 巷子里异样的大娘们，现在又加上举止怪异的马婶，柳氏还真不知道她们到底要搞什么幺蛾子。 “这样吧，灵儿，以后你在家一定要拴好门，不要随意打开门让别人进来，马婶也不行知道吗？” 柳氏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太敏感了。 第193章 梦里梦外 顾慕灵和柳氏有同样的感觉，她心中非常不安，只好抓紧柳氏的手，忐忑道：“娘，我总觉得有事要发生，这几天总有种被盯上的感觉，可回头一看，又什么人都没有。” 柳氏反手握住顾慕灵的手后，才发现她的手里都是汗，柳氏柔声安抚道：“灵儿，别怕，出了事还有娘在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是你爹嘴上常挂着的话，没事的别多想。” 有了柳氏的安慰，想着爹娘都在身边，顾慕灵这心才渐渐平静下来。 夜已经深了，屋里昏暗的伸手不见五指，顾慕灵最终没能抵抗过瞌睡虫，靠着柳氏睡得正香甜。 忙活一天的柳氏反而一点困意都没有，她睁着眼看着眼前这无尽的黑暗，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困住了她。 直到破晓时分，柳氏才浑浑噩噩地入睡。 梦中，依旧还是巷子里的那些大娘，她们看她的眼神愈发怪异，而且还对着她指指点点。 那些大娘们嘴里说着教女无方、不守妇道、不知检点这些话像三座大山向柳氏压过来，柳氏觉得喘不过气只剩下惊恐，那三句话一直环绕她耳边，无论柳氏怎么辩驳，都没有人听，那些人依旧不依不饶。 “不是的，不是的，事情不是这样的……”柳氏嘴里一直念叨着这几句话。 “娘，娘，你怎么了？快醒醒。”顾慕灵着急喊道。 顾慕灵朝食都煮好了却还没等来柳氏，平时这个时候柳氏早就醒了。 今天柳氏还得去上工，顾慕灵生怕耽误了时间，柳氏到时候被主人家责怪，到时候要是丢了那个活计她们一家就要喝西北风了，因此她打算去屋里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结果她还没进屋呢，就听到柳氏自言自语的声音，那说话的声音不像柳氏平常的语气，语气中的无力和恳求听的顾慕灵心中一紧，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柳氏这么卑微的讲话，像是在求什么人。 顾慕灵顾不得其他赶紧冲进屋，只见柳氏一个人躺在床上满头大汗，手在空中不断挥舞，脸上煞白没有血色，活脱脱像被梦魇住了。 面对这种情况，顾慕灵甚至在想是不是她娘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不然只是睡一觉，变化怎么会这么大。 不管什么妖魔鬼怪，顾慕灵现在脑子里只在担心柳氏的安危，她急忙冲过去，按住柳氏的肩膀使劲摇。 “娘，快醒醒，快醒醒。” 柳氏睡得不沉，一下子就被摇醒了，她的眼神涣散，无力地看向顾慕灵。 “灵儿，你怎么哭了？”柳氏哑声问道。 经由柳氏提醒，顾慕灵才发现自己脸上都是泪水。 她这时候已经没有精力去维持女儿家该有的端庄，只是随意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泪水。 “娘，您可吓死我了，您刚刚做梦在说梦话，行为举止都很怪异，我以为您被脏东西……”剩下的话卡在顾慕灵的喉咙里说不出口，那些话太不吉利，反正现在人没事，那些话不说也罢。 知女莫若母，顾慕灵没说完的话柳氏也能猜到大概，她温柔地轻拍顾慕灵的手，安抚道：“别担心，娘只不过是被梦魇着了，不是什么脏东西，灵儿你别害怕。” 温情的时刻没有维持多久，顾慕灵突然想起她是来叫柳氏起床去上工的，这要是再拖下去，肯定赶不过去。 “娘，不好了，现在都快辰时了，你还能赶得及去上工吗？”顾慕灵皱着小脸担忧道。 柳氏经这提醒，转头一看窗外，才发现天色大亮。 她赶紧松开顾慕灵的手，挪到床边穿鞋，因为动作太急又扯到了腰间的伤，她疼的直吸气。 敏锐的顾慕灵察觉到了柳氏的不舒服，担心道：“娘，你哪里疼吗？怎么一直皱着眉吸气。” “没事没事，娘就是太急了，刚刚脚抽筋了而已。”柳氏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还冲顾慕灵温柔地笑，叮嘱道：“今天时间来不及了，朝食我就不吃了，你记得端给你爹吃啊，娘先走了。” 柳氏话一说完就快步出门，顾慕灵跟在柳氏身后正想让柳氏拿个包子过去垫垫肚子，结果院门“砰”的一声就被关上了。 顾慕灵只好把快到嘴边的话咽下去，反正她娘都出去了，她再说也没用，反而会把她爹吵醒。 柳氏走在巷子里又遇到了昨天的那些大娘，她们依旧在嘀嘀咕咕，交头接耳，一看她走过来，立马噤声，只互相递眼色。 等她走远一点后，背后的讨论声立马响起。 那些大娘自以为在小声议论，实则柳氏听到了几句，她们说的话跟梦里的话差不多，都在讨论什么不知检点之类的话题，柳氏不知道哪个倒霉蛋被那些闲的发慌大娘盯上了，她现在急着去上工，没空听这群人说闲话，扯八卦。 赵言昨天才去镇上送了药，这两天不用再去镇上。 顾衡的病还没好无法教他读书，他去了也是白去，况且除去顾衡，家里就只剩下顾姑娘一个姑娘家在，赵言就算心再大，他也得需要注意一下男女大防，他是现代人的思想没错，可这是古代，稍有差池，可能就会毁了人家一个姑娘的一生，赵言只能在脑海里一直提醒自己小心再小心。 他在家也不闲着，不是漫山遍野找药材，就是四处溜达割牛草。 肺痨治好并不容易，这其中就得耗费大量的药材，趁着现在有时间，赵言就想多存些药材以防将来要用到。 家里的两位牛祖宗也不消停，一旦少吃一点就一直叫个不停，吵的赵言不得安宁。 因此除去日常带牛出去吃草外，赵言还会特地在家里多备些草，防止那两位牛祖宗饿了又嗷嗷叫，那些草就是用来堵他们的嘴的。 别看家有两头牛多有面，养起来也确实费劲。家里人又少，家里的活、地里的活、还有养的那些家禽都要打理照顾，根本都忙不过来，赵言有时恨不得自己能有个三头六臂。 “哞。” 牛又开始叫，赵言低头一看。 得！ 草又被他们吃完了，不仅一根都不剩，小的那头牛甚至还一直在舔放草的背篓。 赵言只觉得没眼看，明明刚喂过，却表现的跟几天没吃过草一样。 看着这两头大胃牛，赵言不禁动了心思。 第194章 送牛 赵言看向沉迷于在鸡圈里捡蛋的赵云，问道：“小妹，你知道娘去哪了吗？” 赵云挎着篮子正准备捡起下一个鸡蛋放到篮子，就被突然出声的赵言吓了一大跳，手里的鸡蛋差点没拿住，等她手忙脚乱好不容易稳住鸡蛋后才松了一口气。 “三哥，你可吓死我了，我这蛋刚刚差点就碎了。”赵云皱着脸抱怨道。 赵言笑着道歉，“对不住了小妹，是我大意了。不过你生气归生气，娘去哪了你总得告诉我，我现在有大事得跟娘商量一下。” “啥大事啊？”一说这个赵云就来劲了，她立马就不生气，只想知道大事到底是什么事。 “娘？懂？”赵言暗示道。 赵云这才反应过来，“噢噢噢，娘去曹婶家了，估计待会就回来了，三哥要不你先告诉我是啥大事呗，反正早知道晚知道我都要知道，你还不如提前告诉我先，免得我在心里一直猜个不停。”赵云扯着赵言的衣袖就开始撒娇。 赵言抬起下巴指了指那两头牛，散漫道：“关于咱家牛祖宗的事。” 赵云看向那两头牛，就是一副稀松平常的牛吃草的模样，看着也没啥稀奇的，她想不明白牛的身上有啥大事。 陈氏不在家，人凑不齐，这事儿商量不了，兄妹俩又开始分头行动，赵云继续捡鸡蛋，赵言则回房看看书练字。 并非他热爱读书，而是原主本来就有着童生的称号在，要是到时候被顾夫子发现他大字不识几个，字还写的歪歪扭扭像条虫，那就糟糕了。 到时候就是人设大崩塌，他就算是有嘴都难以解释。 现在就算挑灯夜读，也得狠狠补一波知识到脑子里。 以前赵言当医生，字写得飘逸潦草点那都算是行业特色，现在就不行了，要是科举的时候还这样写，他这辈子都没有出路。 被逼急了，赵言目前能想到的办法只有笨鸟先飞这一招，能不能有个好的结果，他总得试过才知道。 虽说原主还留了些笔墨在，但赵言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就他现在写的这字，根本配不上那些笔墨，用了也是浪费，还是在地上直接写这个方法更适合他，写出来的字儿起码接地气看得懂。 很多繁体字比较复杂，赵言只好一只手捧着书，另一只手在地上按照书上的字一笔一划照着来写。 在地上蹲久了，赵言小腿连着脚掌都蹲麻了，脚底直接充血，仿佛踩不到实处，结果他字都没写几个。 他只得扶着桌子缓慢站起身，轻轻动着脚缓解脚底的麻意。 蹲着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他的脚第一个不答应，赵言只好转移战场，开始蘸水在桌子上写，这样不管练多久，他的腿都不会麻。 赵云一边捡着鸡蛋一边盯着门口的动静，就等陈氏回来。 看到陈氏的身影后，赵云就开始扯着嗓子喊赵言。 “三哥，娘回来了，你快出来啊。” 赵言立马放下书本，从屋里走出来。 “娘，我有大事要跟您商量一下。”陈氏刚一走进院里，赵言就迫不及待地开说了。 “啥事儿啊？三郎。”陈氏疑惑道。 “我打算把那条小的牛送给舅舅家，这样一头牛我们养起来压力也不大，舅舅家以后下地也能轻松些。” “而且那头小牛，也是当时跟牛贩子打赌，他输了买一送一给我的，就算是送给舅舅家咱也不亏。” “娘，您觉得呢？” 赵言一开口就丢出一个爆炸性的消息，让陈氏和赵云都没能反应过来，直接愣住了。 这个时候的牛，真的可遇不可求，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结果现在赵言开口就是“送牛”，这句话未免太豪气，陈氏也是第一次听说。 “你确定吗？三郎。”陈氏问道。 她也想让娘家过上好日子，爹娘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老了也该享享福，这是陈氏多年的心愿。 但是送牛这事非同小可，陈氏倒也不是舍不得这头牛，就是怕赵言会后悔。 毕竟赵言年纪又不大很多事还考虑不周全，赵高又不在，陈氏一个妇人对于这种大事不敢拿主意。 “我确定啊，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对我们两家来说都是有好处的，我早就想拉舅舅家一把了，除去上次的柿饼，能帮他们的也不多，现在有这个机会，这是正好的事。”赵言解释道。赵云也在旁边搭腔，率先表态，“娘，三哥说的对，我觉得这事可行。” 看自己的儿女，都对这事这么上心，陈氏突然就懂了什么叫报恩的孩子。 “娘没啥意见，三郎就依你的意思吧。”陈氏感动道。 陈家被嘲笑了这么多年破落户，也该要翻身了，要让那群狗眼看人低的人睁大眼睛，看看陈家是怎么越过越好的，狠狠打那些人的脸。 提议全票通过，赵言乐不可吱，“那这事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就去舅舅家说一声。” 家里的大胃牛减少一只，剩下的那一只养起来就轻松了。 隔天一大早，赵言喂饱了小牛就牵着牛绳带它出发了。 这次他特意走的大路去上河村，每个路过的人他都要热情招呼一下，顺便把牛的事也说一遍。 一进上河村村口，那群八卦组织还在那里唠嗑，赵言便抬头挺胸拉着牛大摇大摆走进来。 一旦有人问，“打哪去？”他就以最大的声音回答。 “去舅舅家送牛。” “啊对，是送不是卖，不要钱，真的不要钱。”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应该的，应该的。” 直到那群人嫉妒的眼睛都红了，赵言才慢悠悠拉着牛继续往前走。 第195章 嫉妒与误解 与悠然自得哼着小曲赶着牛的赵言不同，上河村那群人被赵言气的心里正冒火，心里头已经在花式问候祖宗了。 他们半截身都要入黄土的人，今天还是头一回听说有送牛这回事，这牛买都买不到，居然还有人傻到要给人送牛。 偷偷送不让他们知道也就算了，偏的要大张旗鼓的让所有人都知道。 村里的陈家一向都是被人瞧不起的存在，穷了二十多年，老弱病残啥都有，人丁还不兴旺，搁哪都是被瞧不起的存在。 结果呢，这风水轮流转不知怎么转的居然把陈家搞转运了。 大旱那时候，家家户户粮食都紧缺，大伙都瘦成一把骨头了，偏偏就陈家不一样，他们过的居然比大旱之前还好。 大伙也不是非得每天盯着他们锅里炒的什么菜吃的什么饭，一看脸色就他们看出不对劲来了。以前陈家的人都是一脸菜色，看起来病殃殃的，风一吹就要倒了似的；结果呢，现在连陈家那病了二十多年那个老太婆都变的生龙活虎，现在都能下床干活了。 这变化之快让人咋舌，陈家仿佛一夜之间挖到金子发财似的，村里谁看了谁都眼红。 现在居然还有人给他们送牛来了，那群人气的恨不得掐自己一把看看是不是在做噩梦。 结果一掐，疼的直吸气。 “真是见了鬼了，什么好日子都被陈家过上了，我不服！”一位大娘恨恨喊道，她心里实在是不平衡，要富也得是她家先富，凭什么让陈家抢了先。 “啧。”一位大爷不耐烦的皱着眉，嘲讽道：“你不服又怎样，咋了，你是那青天大老爷不成，谁还管你服不服，喊那么大声也不嫌丢人。” “不过，这陈家现在真是发达了，这下子连牛都有了，这村里能比得上的可没几家喽。”大爷心里也不得劲，他倒是和陈家无冤无仇，但亲眼见着日子过得差的一跃跃过自家排到前头，他这心里确实不太舒服。 赵言不管那些人心里打的什么官司，穷时被人看不起，富时又被人眼红嫉妒，反正爱咋咋滴，他现在只想尽快把牛送过去。 可这一路这牛一直跟他唱反调。 牛祖宗是真的馋，走在路上看到青草死犟着要过去吃，赵言拉都拉不住，只能认命跟着牛走，等这牛祖宗吃饱喝足后才继续往前走。 没走半里路，牛就又饿似的不肯走，对着草一直哞哞叫个不停。 赵言被烦的不行，抱怨道：“三步一吃草，缺这一顿草你是能嘎还是咋滴，看到草就走不动道，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牛听不懂，牛只会哞哞叫。 “……” 赵言人麻了，对牛弹琴说的就是他，他讲再多，也抵不过牛眼里的草。 “吃吧，吃吧，活爹！”赵言摆烂了，反正这牛不吃饱绝对不肯动，而且他一个人根本拉不动，牛还会制造噪音来吵他，不如让它吃饱堵住嘴。 与赵言的急躁形成对比的是牛是慢悠悠走过去吃草的。 那姿态，那步伐，谁来了都要说一句，优雅！ 看到这情景，赵言拳头硬了。 这牛简直就是来气他的，他恨不得直接过去邦邦两拳泄泄气。 千辛万苦走到陈家门外的时候，赵言差点喜极而泣。 “可算到了，终于可以逃离这位牛祖宗了。”赵言振臂欢呼，那牛他都不打算理了。 赵言的大嗓门把林氏吸引出来，“三郎？”林氏差点以为自己眼花，等她揉过眼睛再一看，赵言还站在门口。 “哎呦，还真是三郎，爹娘大山大家快出来，三郎来了。”林氏高兴喊道。 林氏喊着突然觉得不对劲，以前赵言来都是一家四口来的，就算现在赵高服徭役去了，今天应该也有三个人才对。 可她看过四周，还是只有赵言一个人。 这附近空旷旷的，也能藏着人，现在没看到，应该是真的没来。 “坏了。”林氏心里一咯噔，生怕有啥坏事发生。 她赶紧跑过去赵言身边，拉着赵言的手担忧道：“三郎，你老实跟舅母说，是不是家里发生啥事了，有啥要帮的你尽管跟舅母说，千万别客气啊。” 赵言也没想到林氏这么能脑补，他只不过是一人前来送头牛，居然被脑补成过来求救。 “舅母，家里一切都好，没啥大事发生，不然我也不可能这么安然的站在这里。”赵言解释道，他尽量通俗简短地说，就是想要林氏一秒就能听懂，免得林氏被自己的脑补给吓到。 赵言指着不远处沉迷吃草的牛，对林氏道：“舅母，看到那头牛了吗，以后它就是你们家的了。” “啥？！” 林氏一惊又一惊，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问题，咋还幻听了呢。 面前有牛林氏倒是看得真切，可这牛跟她八竿子打不着一点关系，她就算是多想拥有一头牛，也干不来偷盗这种小人的行为。 “不行不行，这种事咱可不能做啊，这做人还是要老实，本本分分做人，安安稳稳做事，这牛是好，但咱也不能偷啊。”林氏严肃说明了自己的立场并表达了自己坚定不移的态度。 赵言“……” 小人竟是我自己。 刚刚林氏那架势他差点以为林氏要变身教导主任了，那教育人的话都是一箩筐的讲。 又被误会的赵言，只好继续苦口婆心的解释，“舅母，您又想歪了，那牛本来就是我牵过来的，还是我从家里牵过来的，所以不存在偷盗这回事。” 事已至此， 赵言就把自己买牛的经过给林氏讲了一遍。 林氏也没想到事情居然还能发展成这样，买牛还能捡漏，赵言这运气她是服的。 赵言家能一次买到两头牛，林氏也打从心底里为他们感到高兴，苦尽甘来的感觉她可以说是感同身受。 “那牛不是你的吗，这时候也不农忙，三郎你把牛牵来这边干啥呢？总不可能是这边的草好吃让它过来吃草吧。”林氏盯着那头一直吃个不停的牛，她甚至觉得自己的猜想是合理的。 赵言古灵精怪地抖肩，道：“舅母，大老远牵牛过来，肯定是要把这头牛送给你啊。” “送送送牛！三郎你说啥胡话呢，是不是生病发烧把脑袋烧糊涂了。”林氏担忧地摸赵言的额头，想看看温度到底有多高，人都说胡话了，肯定烧的不轻。 赵言想辩解头却被林氏一把按住，他觉得自己今天一直走在被误解的路上。 现在倒好，林氏直接怀疑他烧坏脑子了。 第196章 收下 赵言无奈地拿开林氏的手，要不是没那个能力，他真恨不得原地翻几个后空翻展示一下他强健的体魄，免得林氏老觉得他体弱多病。 “舅母，我真的啥事也没有，脑子现在清清楚楚的，而且那头牛要送过来是我跟娘一起商量过的，娘也很赞同。反正我们家已经有一头牛了，到时候农忙也轻松，家里再多一头牛也是无济于事，还不如送给你们呢，到时候不管是下地还是运柿饼都方便，您说是吧。”赵言苦口婆心地劝着林氏，林氏不爱占别人便宜他知道，可这事对两家都好，陈家的发展需要牛的助力，赵言依旧想坚持自己的想法。 “这怎么行呢，要不这样吧三郎，这头牛就算是舅母跟你买的行不行？家里现在只剩下五两银子，待会我就去给你拿。” 这是林氏唯一想出来的办法，这样赵言不会吃亏，她也能心安些。 这无功不受禄的，她哪里能接受那头牛呢。 谁家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吹来的，都不容易。 陈家虽然因为卖柿饼赚了点钱，但是大旱那时候买粮食也花了不少，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攒下五两银子实属不易，这钱是留着应急用的，赵言不能拿。 “舅母，您往其他方面想想，这头牛送给你对我们家也有好处，我们家人少您是知道的，两头牛我们根本养不动，况且你也看到了这头牛有多会吃多能吃，他那肚子仿佛喂不饱一样，少一顿都不行，您收下它也算是帮我们减轻负担了。” “而且那五两银子我也不能收，这牛给我的时候本来就没花钱，完全是白送的，我总不能当那无良的中间商还坑自家人吧。” “再说山哥还没娶媳妇，那五两银子您就留着给他娶亲吧。” “舅母，您就收下吧。” 赵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都把陈山搬出来才把林氏劝服，林氏觉得赵言说的非常有道理，那头牛她也见了，从她出来到现在，牛一直低头吃草都没停歇过，可见胃口大的很。 而且陈山因为家里穷，一直拖着没娶到媳妇，这也是林氏的心病。 林氏努力挣钱不但是想让家里过上好日子，还想要为自己儿子争口气，受了这么多年村里人的欺压，也该到他们家扬眉吐气了。 “行吧，那我就收下这头牛。”赵言都这么说了，林氏只能妥协，她对牛也是日思夜想的，现在牛就站在她旁边，她看着也实在是喜欢。“不过咱可说好了啊，家里要是有事需要帮忙，必须来叫我，咱也不能白拿你的牛三郎你说是吧。”林氏补充道。 人情就是需要有来有往，林氏深谙这个道理。 只要林氏答应，对于她的要求赵言一口应下，完全不带犹豫。 “今晚必须在这吃饭啊，三郎你可不许偷偷溜走，舅母给你做爱吃的菜。” “不走，舅母赶我我都不走，您手艺那么好，能吃到您做的饭，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赵言一番话哄的林氏眉开眼笑，立马就进屋张罗。 等那牛吃饱了，赵言才赶着牛进到院里拴起来。 陈大树等人知道赵言来了都很高兴，尤其是王氏，她拉着赵言的手都不肯松开，满脸慈爱。 “外婆，您最近身体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有段时间没见王氏，现在看到王氏神采奕奕的样子赵言才安心。虽然王氏表面看着没问题，但身体里有没有不舒服只有王氏才知道，赵言只好拉着王氏就是一通问，他这样也是有点受职业的影响，给一个人治病，总想把病人治痊愈。 被外孙关心，王氏笑得合不拢嘴。 “外婆好的很，你给的药简直是神药，外婆一吃就好，现在谁见了我都说我精神头好，可把他们羡慕坏了呢，这都是三郎你的功劳。”王氏嘚瑟极了。 林氏干活手脚麻利，很快就张罗出了一桌好菜。 那顿饭，赵言碗里的菜就没少过，一桌人轮流给他夹菜，他都吃不过来。 眼见着碗里的菜都要堆成一座小山，赵言赶紧出声阻止，“别给我夹菜了，再夹真的吃不完，大家都吃饭吧。” 吃饱饭，赵言觉得肚子都要撑炸了，实在是林氏他们太热情，他根本招架不住。 趁着太阳还没落山，赵言就抓紧时间回家，免得到时候天黑路暗，走夜路容易崴脚。 陈氏没想到赵言一去就是一天，她在家门口等半天，快天黑了才等到人回来。 “怎么回来这么晚，路上出啥事儿了吗？”陈氏关心道。 赵言摸着圆鼓鼓的肚子笑了笑，“路上没出啥事，就是那头牛太贪吃了，一路走一路吃，不吃饱绝对不肯动，就耽误了些时间，又在那边吃了顿饭，娘你看我肚子现在还撑着呢。” 陈氏一看赵言肚子，还真是有点大。 “快进去休息吧，走了一天也该累了。”陈氏催促道。 “娘，您也早点歇息，不要大半夜再继续缝东西了，不会就不会，大不了以后的衣裳被子让村里人帮着做，咱给些银子就是了，您可别因为这点小钱熬坏了眼，那可不值当。” 陈氏老脸一红，没想到她这点小动作都被赵言发现了。 “你这孩子说啥呢，快去睡觉吧，快去快去。” 被揭了底的陈氏不想再跟赵言聊这事，她这当娘的也是要面子的。 一看陈氏恼了，赵言赶紧笑嘻嘻跑开，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他可不想挨揍。 第197章 威胁 一天下来，家里都相安无事，顾慕灵稍稍松了口气。 因为柳氏的叮嘱，顾慕灵一天都没敢出门，就守在家里，看看有没有反常的事情发生。 “叩叩叩。” 大门被突然敲响，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坐在院里发呆的顾慕灵顿时警惕起来。 她率先发问，“谁？” “是我，灵儿。” 听到熟悉的声音顾慕灵才知道是虚惊一场，她快步走过去拉开门栓打开大门。 “娘，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是谁敲门呢，怪吓人的。”顾慕灵抱着柳氏的手臂就开始撒娇。 她差不多守了一天的门，每当有点风吹草动，她就立马集中注意力迫使自己静下心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一整天都紧绷着，也就是看到柳氏回来她才有所放松。 柳氏一只手疲惫地扶着腰，她坐到了原本顾慕灵坐的凳子上。 “灵儿你稍微注意点就行了，没必要整天守着门，这样太辛苦了。”柳氏心疼女儿在家担惊受怕，以前家道还没中落的时候，顾慕灵几乎没什么发愁的，现在每件事她都得去操心，柳氏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没事的，娘。”顾慕灵生怕柳氏又把责任揽到自己头上，赶紧宽慰柳氏，“我在家轻轻松松的，不过就是看个门而已，没多大事，您看您每天那么辛苦地弯腰要帮人洗衣裳，您都没叫苦呢，我怎么敢说累。” 顾慕灵用手指着天上的太阳，对柳氏道：“娘你看，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估计是咱多虑了，想这想那的容易想歪。” “我倒希望是咱想歪了，可我这心里总觉得不太对劲。”柳氏无奈地对着顾慕灵笑了笑。 “咳咳咳。” “啪” 屋里的咳嗽声和碗摔碎的声音同时传到母女俩的耳朵里，柳氏昨晚本来就没睡好又洗了一天衣裳，累的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 她只能焦急地叫顾慕灵去屋里看看状况，“灵儿，快去看看你爹怎么样了，怎么咳得这么厉害。” “娘，您别担心，我这就去。”顾慕灵拔腿就往顾衡屋里跑。 “爹，您咋样了？怎么突然咳起来了。” 她正想跑上去看顾衡的情况，就被满地的碎片阻挡了去路，只能被迫停在床前。 “咳咳咳。”顾衡喉咙间的痒意根本止不住，他只有通过不停的咳嗽才能舒服些，等他终于缓过来的时候，脸已经是通红的状态，看起来怪吓人的。 “爹没事，我刚刚想喝水，一不小心呛着了，你别担心。”顾衡温和的安抚道。 他刚刚喝水的时候走神了，这才突然被呛到，让女儿这么担心顾衡心里有些愧疚，本来因为他这副身体，已经拖累家里够久了。 也幸亏是赵言来了，他这病才有了点希望。 原本顾衡也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让赵言治病的，没想到，还真的治出效果了。 他刚刚咳了那么久，按照以往早就咳出血了，现在只有一点点红血丝，他的病已经好了许多了。 了解情况后顾慕灵才冷静下来，想着还在外面着急等待结果的柳氏，她只好嘱咐顾衡好好躺着先，这屋里到处都是碗的碎片，一不小心就会扎到脚。 “我不动，你先去跟你娘解释一下我这的情况，别让她干着急。”顾衡配合度满分，说不乱动就不乱动，老老实实躺在床上。 顾慕灵这才放心，她快步走回柳氏身旁将屋里的情况说了一遍。 “没事就好，刚刚真是吓死我了。”柳氏后怕地捂住胸口，刚刚真是给她吓到了。 “啪” 碗摔碎的声音再度响起，母女俩互相对视，眼里满是不解。 “你爹又摔碎碗了？”柳氏疑惑道。 顾慕灵先是摇头，然后反驳道：“不应该啊，屋里只有一个喝水的碗，刚刚那个已经砸的稀巴烂了，怎么可能又摔碎一次。” 顾衡住的那个屋，所有东西都是母女两人合力布置的，屋里有什么两人都清楚，屋里确确实实只有一个喝水的碗。 可她们俩又听到了两次碗摔碎的声音。 顾慕灵不信邪地回屋里看了看，地上的碎片依旧是她离开时的模样，顾衡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刚刚的动静肯定不是从这里传出来的，顾慕灵对于这点非常确定。 “娘，不是爹搞的，爹躺床上睡觉呢。” “算了，不管那么多了，咱先去吃饭吧。”劳累一天啥都没吃的柳氏早就饥肠辘辘了，要不是因为顾衡突然咳起来，现在早就开饭了。 “娘，你坐着吧，我去把饭菜端过来就可以开饭了。”柳氏本来身体也不太好，现在每天又那么劳累帮人洗衣裳，顾慕灵舍不得柳氏回家还辛苦干活。 她急匆匆跑去灶房，准备把煮好的饭菜端出来。 顾家院里又恢复了往常的安静，隔壁正在偷听的马婶这才偷偷摸摸的准备走回屋里。 不料她刚刚一脚迈过门槛，里头一只碗就砸了过来。 马婶被吓得差点叫出来，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那只碗直接在她面前开了花 ，碎片哪哪都有。 惊魂未定的马婶气得咬紧后槽牙，对着屋里的人破口大骂，“段正勇，你又发什么疯，天天不是喝酒就是砸碗，这日子到底还过不过了。” 骂人的结果就是，又一只碗砸了过来。 马婶这才收起自己的爪牙不敢再骂。 “你不是很能骂吗，继续骂啊，这日子过不过不是你说了算的，你答应我的东西呢，几天了，还不见影！” 段正勇也是个硬茬，直接就跟马婶正面刚起来。 他惬意喝了一口酒，才慢慢道：“马银花，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是明天东西还没到我手里，你就拿着休书滚出去。” 段正勇直接放话威胁，他知道休书是马银花最害怕的东西，每次一拿休书威胁她，她肯定得认怂，百试百灵段正勇屡试不爽。 “知道了，我明天就把东西给你行了吧。” 马婶憋着气只得应下，这里已经是她最后的家了，要是连这里都不能待下去，这跟逼她去死没有任何区别。 第198章 准备动手 顾家院里只有顾慕灵母女俩人正在吃饭，因为这几天的事，两人也没有什么心情闲聊逗趣，只是安静的往嘴里扒饭，偶尔夹个菜。 隔壁马婶夫妻压低声音在吵架，两家之间只有一堵土墙隔着，距离近不隔音，两人都能听到一些，但马婶夫妇俩说的话两人听的云里雾里。 “娘，您听懂他们说啥了吗？讲得太隐晦了，跟打哑谜似的。”顾慕灵朝柳氏使了个眼色，以最小的声音偷摸摸问柳氏，八卦摆到她面前，她真的忍不住。 柳氏无奈地摇头，“我也没听懂，不过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话。” “别人家的事咱也管不着，快吃饭吧，饭菜凉了就不好吃。” 柳氏给顾慕灵夹了一筷子菜，顾慕灵便不再追问了，不过她还是时不时听听隔壁的声音，想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怎么还扯上休书了。 段正勇喝完了一小坛子酒就醉醺醺地倒在桌上，嘴里时不时还蹦出一句胡话。 马婶在用扫把打扫残局，地上的碎片再不清理，她的脚都会被戳出血窟窿，况且段正勇喝醉酒容易冲动，万一到时候拿碎片丢人那才是完蛋。 对于段正勇这个精神不太对劲的人，马婶不敢惹毛他，不然她也没好果子吃。 “酒，再给我来壶酒，满上，给我通通都满上……嘿嘿。”段正勇说着还突然傻笑起来。 马婶看这场面就来气，“酒酒酒，我给你一扫把你信不信，上辈子真是作孽了，才嫁给你这个没用的酒鬼。” 马婶作势就要把扫把挥过去，但她只敢在段正勇醉倒后才敢这样装腔作势，反正酒鬼喝醉就断片，就算被他听到也不碍事。 地上的碎片草草扫过一遍后她也心情清理了，屋里这个酒鬼最会闹腾，明天事情必须出结果，不然段正勇不会放过她，麻烦的是她还没想到这事要怎么办才好。 趁着夜色，马婶悄悄来到墙边，她之前特地放了一块石头在那踮脚，等她站到石头上，顾家院里的东西她一览无余。 依旧啥也没有，空空荡荡的。 不是专业当贼的，她也不敢贸然翻墙过去，不然摔个狗吃屎再闹出动静被人发现她就完了。 看了一会顾家乌漆抹黑的院子，没啥新发现，马婶只好失望的从石头上下来。 “等明天那小妮子出去买菜，我再偷摸摸翻过去，到时候顾家只剩下一个那个病鬼，事就好办了。”马婶暗自把计划都定好了，通过这几天的观察，顾家三人的行踪她早就摸清楚了，要不是那天突然听到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她之前的计划也不会被打乱。 “该死的臭小子，挡我财路。”马婶想起赵言就咬牙切齿。 “阿嚏。” 赵言正准备睡着，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喷嚏把瞌睡虫都赶走。 按照一骂二想三念咕的说法，赵言觉得这是有人在偷偷骂他。 他愤愤地擤了几下鼻子，“到底是哪个混蛋这么没良心，大半夜的还骂人，要真看不惯我，白天骂也行啊，非得大半夜把我弄醒，不讲武德。” 对着空气发泄完心里的怨气，赵言心里头舒坦多了，他扯过被子盖着头打算继续睡。 没多久，屋里就响起赵言均匀而深沉的呼吸声。 他睡着了。 在静悄悄的夜里，马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旁边的段正勇发出死猪一样的鼾声，吵的她更加心烦。 她用双手捂住耳朵转身面对墙壁，而后她两眼盯着墙壁发呆。 等她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阳光透过窗的缝隙照进来，屋里亮堂了许多，马婶只觉得这阳光刺眼。 她扭头一看段正勇没有一点要醒来的迹象，还在呼呼大睡，看的马婶直皱眉，“呵，睡死你得了。”马婶冷笑道。 等她慢悠悠下床打开门，她才发现这时候太阳烈的很，她被刺的都睁不开眼。 “遭了！”想起今天要干的事，马婶才开始着急。 她赶紧跑到墙边，一只脚踩到石头上，探头观察顾家的情况。 结果她正好看到顾慕灵小心翼翼端着一个碗从灶房里走出来，径直走去顾衡的屋里。 探头在白天太过显眼，马婶不敢这么大摇大摆，她只好继续缩到墙角偷听。 “爹，今天的药我给你煮好放这了，你待会记得喝啊。”顾慕灵把药放到离顾衡最近的桌子上，“家里没菜了，我得出去买点菜，爹你一个人在家别乱动，有事等我回来再说。”有昨天那件事在，顾慕灵就忍不住多叮嘱两句。 “知道了，爹又不是小孩，做事有分寸的，灵儿你去忙你的去吧，别担心我这的情况。”顾衡看女儿越来越像妻子，操心太多，顾衡有些不忍心。 他目前能为这个家做的，就是好好喝药养好身体，让母女俩少为他操点心。 顾慕灵叮嘱完顾衡就挎着买菜的小菜篮准备出门去，在她正准备打开门的时候，她总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可等她回头一看，又啥也没有。 “我果然还是想太多了。”顾慕灵无奈地摇头，她觉得自己最近太过敏感了，有点什么事儿她就都觉得不对劲。 等顾慕灵离开后，过了好一会马婶才捂着头重新冒出来，刚刚因为顾慕灵突然回头看，差点把她吓个半死，急忙把头缩回去。 她躲避的动作太猛，一只脚又悬空，那石头也不稳，她就一头撞到了墙上，疼得她差点叫出来。 为了以防万一，马婶先打开门确定顾慕灵有没有走远，免得到时候突然又回来杀她个回马枪，到时候就难办了。 顾慕灵正在盘算今天买什么菜好，丝毫没有察觉后面一直有人盯着她。 等人在拐角处彻底消失后，马婶立马锁上自家的门，兴奋的跑去墙边，准备翻墙干大事。 “可算给我等到了，今天铁定要发财。”马婶想着那发财的场面就高兴。 第199章 偷家 她笨拙地爬到土墙上，那堵墙也不高，但她就是不敢往下跳。 “哎，你听说那事了吗？” “啥事？” “就顾家那事儿呗，在咱们这一片都传遍了，真是倒霉，怎么跟那家人做成邻居，连带着我们这个巷子里名声都不好了。” 不远处传来的交谈声让马婶吓了一跳，按照她现在站的位置，那两位大娘一旦走近点就能瞧到她站在这墙上，到时候她都没法解释现在的情况。 总不能大白天的说在梦游。 随着耳边听到的声音越来越大，马婶知道那两人距离她越来越近了，被逼到这一步，她只能摒住气咬牙跳下去。 “哎呦。”她没稳住脚差点崴到，痛的她直接叫出声。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啊，我刚刚在想事情，没听到什么声音，你听到声音了？” “我隐隐约约听到一句，我也不太确定。” “这大白天的你可不要吓我……” 依旧是那两位大娘在讨论，作为当事人的马婶吓得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等人渐渐走远了，她才敢把手放下来。 “就你坏事，早不叫晚不叫，偏得叫给别人听到。”马婶气急了连自己的嘴都骂，那两位大娘她也是认识的，是这巷子里头着名的大嘴巴，要是她今天翻墙偷摸来顾家的事被发现，那两位大嘴巴肯定会大肆宣扬，到时候别说段正勇休不休她，她自己都没脸在这待下去。 顾衡在屋里正眯着眼想事情，突然听到屋外好像有人在讲话。 他以为是顾慕灵回来了，询问道：“灵儿，不是说去街上买菜吗？怎么回来这么快。” 结果等了好一会外头都无人回应，静悄悄的。 “难道我听错了？” 顾衡以为是自己幻听了就不再管外面的事。 马婶被顾衡那一声吓到了，这下都不敢骂了，只是用手拍了拍自己那不靠谱的嘴巴。 顾家布局很简单，两间屋子一间灶房一目了然。 顾衡躺在哪个屋马婶早就摸清楚了，她特意避开那个房间，接着直奔顾慕灵和柳氏住的房间。 房门没有锁，一推就开了。 屋里的东西不多，一张床一个木柜就占了屋里大半的空间，剩下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马婶根本看不上，她今天是来偷银子的，那些不值钱的东西她都懒得看，纯纯浪费她的时间。 她不确定顾慕灵什么时候回来，她只能暗自加快自己找银子的速度。 结果她又是翻箱又是倒柜，把那个屋里能看到的东西都翻了个遍，差点就要把棉被芯拆出来了，但是依然一无所获，别说是银子，她甚至连一个铜板都没见着。 “到底藏哪去了，怎么影都没一个。”马婶气的想骂人，屋里的东西因为她翻的乱七八糟她也懒得管，气呼呼跑去灶房了。 令她没想到的是，灶房比她脸还干净，没有银子不说，连米都见底了，菜都没一根，她连灶灰都翻过了还是找不到银子。 “怎么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马婶无意识得揪着自己的头发，想要把答案找出来。 顾家住在这也快半年了，顾衡在这半年里从来没有出过门，只有刚刚搬来的时候马婶才匆忙见过顾衡一眼，后来再也没见过。 听巷子里的人说，顾衡这是得了重病，不久于世。 顾家的汤药基本没断过，住在顾家隔壁的马婶对此深有感悟，每天她都能闻到熬中药的味道，她都快闻习惯了。 按理说，这病最耗家底，因为一场病倾家荡产的人有大把，结果顾衡病了半年还活着不说，顾家居然还有钱给他治病。 马婶觉得顾家的家底肯定丰厚，一家除了柳氏还会出门挣钱外，其他两人完全是吃白饭的，粮价飞涨那时候，她可是偷瞄过的，顾家那时候还在吃大白米饭，要说顾家没钱马婶打死都不信。 况且前几天，顾家都吃上肉了，那味道香的让人狂流口水。 她家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肉了，银子全被段正勇拿去买酒，一个子儿都不剩。 因此那天闻到肉香的时候，马婶实在憋不住了，她才向段正勇透了口风说怀疑顾家有很多银子，但她没想到段正勇会用休书逼她来偷钱，不然给她一百个个胆子，也不敢干出这事。 为了不引人注意，她甚至散播了顾慕灵的谣言，就是想让巷子里的人都孤立顾家，到时候就算顾家出了事，也不会有人想去帮顾家。 赵言的到来正好给马婶送来了机会，一个脸生的男子突然到巷子里来，肯定会引起不少人的关注，只要她稍稍把矛头往顾家上靠，后面的事完全不需要她去操心，人们的想象力是无限的，孤男寡女她们只会往坏处想，这样顾家的名声就算是完了，她就算偷了顾家的银子又如何，根本不会有人怀疑到她头上，赵言就是很好的背锅对象，到时候大家只会觉得顾家这是自己把贼招进门的，引狼入室只能算是顾家活该。 马婶自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结果其他东西她都搞定了，最重要的银子却不见踪影。 她当场气的就想摔东西，可又怕顾慕灵突然回来，只好垂头丧气回家了。 今天集市上有不少新鲜的野菜，卖的人多了，价格降了许多，顾慕灵左挑右选觉得哪个都好，纠结许久，她还是选择了最便宜的那个。 “姑娘，你可真会过日子，这菜好吃又便宜，你买到就赚喽。”卖菜的大娘很会看人说话，“你相公娶到你真是他的福气，这菜谁吃了都说好，包你满意的。” 大娘持续输出，顾慕灵只能尴尬笑笑。 她总不能张口就说自己十八还没嫁出去，不然这大娘该怀疑她有问题了。 “大娘，铜板您收好，我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顾慕灵给完钱随便找个理由就跑了，再跟那个大娘聊下去，她准得露馅。 菜已经买的差不多，顾慕灵不打算再继续逛，拎着菜篮子就往家的方向走去。 等她回到家门口，突然发现大门是掩上的，可她明明记得出门前是锁了门的。 “娘，是您回来了吗？” 尽管这时候不是柳氏下工的时间点，顾慕灵还是试探往家里喊了一句，结果无人应答。 想起最近不对劲的事情，顾慕灵吓的直接往家里冲。 第200章 让人无语的贼 一片狼藉。 顾慕灵看到屋里的东西倒的倒乱的乱，被子被丢弃在地上，上面似乎还印着几个脚印，柜子的抽屉全被打开过，之前整整齐齐放在里面的东西全部被打乱，一看就是被人翻过。 东西顾不上整理，顾慕灵赶紧跑去顾衡的屋里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她爹一个人在家，要是那个贼恼羞成怒对他爹动手那就糟糕了，未知的恐惧笼罩着顾慕灵，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时候的她已经顾不上礼节，直接粗暴的推开顾衡的房门，房门撞到墙壁发出巨大的声响。 顾衡直接被吓醒，慌张的看向门口，想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 只见顾慕灵一脸着急。 “爹，您没事吧。”顾慕灵声音中已经带有哭腔。 顾衡不清楚事情的缘由，他不明白怎么出去买个菜回来人就变成这样了，还以为顾慕灵是在外头了受了委屈。 等他吃力地从床上坐起来，顾慕灵已经直接坐到他面前了。 “灵儿，发生什么事儿了，你怎么满头大汗。” 顾慕灵鼻子一酸，眼泪根本止不住，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她后怕极了，生怕那贼人丧心病狂对顾衡动手。 现在顾衡还好生生坐在她面前，还能继续跟她说话，顾慕灵这才觉得心安。 “爹，咱家进贼了……” 顾慕灵依旧在抽泣，衣袖都全被擦湿了，眼泪却还在流，整个人看起来实在是可怜。 顾衡虽然读书厉害，却不会哄人，从小顾慕灵就懂事，几乎没让他操心过，他这也是第一次见女儿哭成这样。 “灵儿，不哭不哭。”他干巴巴地安慰着。 顾衡没想到自己一直在家还能进贼，这个贼也是胆大包天，敢大白天就跑来做案，顾衡气的喉咙都痒了，差点咳起来。 “家里什么东西被偷了吗？”顾衡以为是家里的银子被偷了，赶紧出声安慰顾慕灵，“钱财乃身外之物，没了再挣也可以，不用一直纠结于银子，人是活的路有多条，不要把自己局限的太死了。” 顾衡开导很有用，顾慕灵很快就不哭了，只是眼睛依旧通红而已。 “爹，家里的银子没丢，我怕出事每天都是揣着银子出门的，我是担心那贼人对您不利，到时候出了什么意外……”顾慕灵说不下去，一说起这个她这心里就酸涩的很，根本控制不住。 要不怎么说女儿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顾慕灵这番话让顾衡也感动不已，原他才是让顾慕灵哭的这么伤心的原因，他一时不知道是该高兴女儿在意自己，还是心疼女儿太过懂事。 “外头的门关好了吗？” 顾衡年纪摆在那，心态比较稳，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还是得好好面对。 “没。”顾慕灵摇头，“我刚刚太着急进来了，门我就没关。” “那先把大门关上先，不知道这个贼还会不会回来，第一道防线咱先守住。”顾衡身体不适，只能让顾慕灵去关门。 顾慕灵对他的话深信不疑，随手擦擦残留的泪珠就跑出去关门了。 等顾慕灵出去，“唉！”顾衡才长叹一口气。 家里这生活他原本以为就已经够苦了，没想到现在又遭了贼，雪上加霜说的就是他们家。 要是他身体好些还能当家里的顶梁柱，现在的他也就是个摆设，真的跟贼杠上了，他到时候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贼肯定不会文绉绉的跟他互相对骂。 “百无一用是书生啊。”顾衡气馁极了，觉得自己就是个累赘。 顾慕灵确认好几遍门已经栓住后才放心，顾衡那里好好的，她现在的任务就是得把家里收拾好，不然今晚都没地睡。 现在家里剩下的还是只有那一两银子，其余的东西都不值钱，那贼就算是把整个家翻过来也找不到银子。 家里从前值钱的东西倒很多，自打她爹生病后都变卖了，得到的钱几乎全部花完了。 顾慕灵想不通为什么贼就盯上了她们家，跟在巷子里其他人家比起来，她们家算是穷的叮当响的，结果这样贼都来了。 “真是一个没眼力见的贼。”顾慕灵边收拾东西边吐槽。 就她家住的这个房子，虽然下雨不漏水，但条件也不好，从外头看是这条巷子里最破旧的。 但还是被偷了。 顾慕灵一时无语凝噎，觉得这个贼蠢笨至极。 等她把屋里收拾好就花费了不少时间，再过不久柳氏就要回来了，顾慕灵急忙拎着今天买的菜准备去做夕食。 结果一踏进灶房，她就踩了一脚的灰，“咳咳咳。”扬起的灰直接呛到她。 灶房的情况也不好，那些瓶瓶罐罐东倒西歪，顾慕灵无语地把那些东西一一扶正，她没想到不值钱的灶房也被翻过了。 她舀完最后剩下的米准备做饭，买的菜还很新鲜，过了两遍水就差不多了。 之前的猪肉早就吃完了，她今天准备用上次炸的猪油炒菜，结果找半天，放猪油的罐子找不到了。 “什么人啊，怎么连猪油都偷。”顾慕灵气的咬牙，今天这菜是炒不成了，她只好中途改为凉拌。 柳氏今天下工晚了些，回到家时已经快天黑了，结果没想到顾慕灵的脸更黑，活像有人欠她银子似的。 “灵儿，怎么了？你这脸色看起来怎么不太好。”柳氏关心地摸了摸顾慕灵的额头。 不烫。 顾慕灵气了一下午，正是想吐槽的时候，就把今天发生的事好好跟柳氏吐槽一遍。 “娘，您说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连猪油都偷，那猪油我都没用，一罐子全被他端走了。” 顾慕灵想起那罐猪油她就生气，感觉自己的白菜被猪拱了。 第201章 怀疑 那一晚顾慕灵气的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跟在床上烙饼似的。 就睡在她身旁的柳氏感受到了顾慕灵的暴躁，这事她既生气也无奈，说多都是泪，她只好轻拍顾慕灵的手臂安抚她。 事情已经发生，她们现在只能面对，再气也无济于事，反而会气伤了自己，柳氏不希望见到顾慕灵气鼓鼓的样子。 结果柳氏拍着拍着不知不觉把自己哄睡着了，顾慕灵听到身旁传来的呼吸声，她怕自己动静太大会弄醒柳氏，只能强迫自己在床上一动不动，一丝睡意都无的顾慕灵睁眼到天亮。 “咕咕咕” 巷子里不知谁家的公鸡已经打鸣，顾慕灵整个人已经躺麻了，索性起身准备去灶房做朝食。 她现在必须得给自己找点事干，不然老想起那罐被偷走的猪油，她就冒火。 屋漏偏逢连夜雨，缸底只有一点米。 剩下这点米只能够一家人凑合吃一顿，“唉，这日子真难啊。”顾慕灵弯着腰使劲伸长手才把缸底最后那点米刮出来，抖擞两下，把多余的米灰吹掉，下水淘洗两遍后，就可以下锅煮了。 每次煮饭，对她而言最大的挑战就是引火，不知道是技术的原因还是柴火没干透，每次灶房都是烟熏缭绕，熏的她咳嗽连连。 今天照样如此，顾慕灵咳了几下就适应了。 除去煮的这锅稀饭，家里唯一还能吃的就是坛子里的咸菜，这还是柳氏去年自己摸索着腌制的，味道只能算是马马虎虎，对于顾家而言，能吃就行。 早上的稀饭就得配点咸菜，顾慕灵先把坛子顶部压着的石头搬开，然后洗净手，才去坛子里掏咸菜。 咸菜个头不小，况且柳氏下手有点重盐放多了，那咸菜用齁咸来形容也不过分，稍微吃一点就能直接干掉一碗稀饭。 因此，每次顾慕灵只是随便掰两瓣咸菜就能凑合一顿饭，今天照样如此。 剩余的咸菜她又重新放回盘子里，按照家里目前的状况来看，这已经是最后的口粮了，能省则省。 顾慕灵不但手上没有停歇，脑子也在不停的转，昨天这贼她总觉得是认识的人，而不是专业干偷盗的贼。 毕竟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贼还会偷猪油，不得不说这贼怪接地气的。 偷鸡摸狗的倒是正常，这偷猪油另辟蹊径的让人无语。 那贼的手段也不高明，白天来偷，还要在被子上留下脚印，院子墙根处脚印也很明显，一看就是翻墙进来的。那脚印也不对称，有一只脚踩得很重而且一看就是打滑了，土墙并不高，这点高度都能打滑，这贼一看就不聪明业务还不熟练。 通过脚印大小初步判断，贼应该是个女人，而且应该是这附近的女人。 昨天太着急，很多细节顾慕灵都没有注意到，等她今天稍微冷静过后，才发现处处都是破绽。 她一旦出门就有关门并落锁的习惯，可昨天回来时，大门只是掩上的状态，可见有人开过。 她爹连房门都不出不可能会来开大门，那个时间点她娘还在上工没时间回家，顾家人口简单，况且生活足迹极其单调，用排除法一下子就排除完了。 剩余唯一的可能，大门是被贼打开的。 门处没有撬锁的痕迹，顾慕灵判断应该是拿钥匙开的。 她家总共有三把钥匙，一把在柳氏手里，一把在她手里，因为顾衡不出门的原因，他的那把钥匙被顾慕灵当成备用，为了以防万一哪天出门忘记带钥匙，她特地把钥匙塞在门口一个大石头底下。 这事原本只有她和柳氏知道，直到有一天她出门忘记带钥匙，当时四周她都观察过，确认没人以后她才搬起石头拿钥匙，钥匙拿到手正准备开门，她突然瞄到隔壁马婶在探头探脑，不知道在看什么。 两家关系并不亲厚，可以说是陌生，所以当时顾慕灵并不在意这件事。家里什么情况她心里非常清楚，秉持着对人基本的信任，她并不担心藏钥匙的地方被马婶看到。 用钥匙开的门，附近的女人，种种迹象都指明贼人是隔壁马婶。 可这一切都只是猜测，当不得真，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反而可能会被倒打一耙。 “冷静冷静，慢慢想，肯定会有办法的。”顾慕灵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就算是马婶真的是贼，她也不能贸然冲进人家家里对峙，因为她没有证据。 现在仅仅只是怀疑而已。 隔壁的马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露馅被怀疑了，她正在喜滋滋用偷来的猪油炒菜，许久不见的荤腥，炒着菜她都呲着个大牙乐。 银子虽然没有找到，偷到一罐猪油她也不算亏。 原本找不到银子，她就想放弃了，回家的时候依旧还是翻墙，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成功翻回去。 心累的她瘫倒在床上，费了那么多工夫什么都没有得到，她越想越不得劲，突然想起顾家灶房里那罐满满的猪油。 “哎呀。”马婶懊悔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真是蠢到家了，怎么刚刚把那猪油顺回来，那玩意儿虽然不是银子，用来炒菜也是极好的啊。” 她纠结了一会还是决定折回赵家，那罐猪油她势在必得。今天已经爬了两次墙，她也不想再挑战自己了，那样太折腾她这把老骨头。 顾家的备用钥匙她知道藏在哪里，直接过去拿钥匙开门就行，那叫一个轻松。 她搬开石头，“钥匙果然在这。”马婶得意道。 有了钥匙，那锁在她面前只是一个摆设，她轻而易举就把门打开了。 “我怎么一开始没想到呢，傻乎乎的去翻墙，还差点被摔倒。”马婶对自己傻乎乎去爬墙的做法也很无语，明明那么简单的事，偏偏被她搞得这么复杂。 紧接着她直奔灶房，拎着猪油罐子就狂跑，生怕顾慕灵回来撞到，到时候她插翅都难逃。 钥匙被她顺手揣在兜里直接带回家，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大晚上路都看不清，她也懒得回去石头底下塞钥匙，这钥匙只是一个备用，一般顾家也很少用到，马婶觉得早还晚还都一样。 钥匙被她随手搁置在桌子上，她现在也懒得管了。 第202章 帮手 柳氏昨天睡了个好觉，早上一觉睡醒精神还不错。 顾慕灵已经把朝食准备好放在院里的桌上，盛好的稀饭，切好的咸菜，一一摆好。 顾衡读的书多，有时爱按着书来做事，之前就提倡过食不言寝不语，顾慕灵虽然不认同但也没有明着反对，因此在饭桌上她的话一向是不多的，也算是一种长期形成的习惯。 饭桌上只有母女俩嚼东西的声音，筷子碰到碗发出清脆的声音，听起来倒是相当和谐。 突然，空气中飘来一阵香味。 顾慕灵嘴里正嚼着的咸菜突然失去了滋味。“娘，这味道好香啊。” 柳氏也闻到了，跟她们清汤寡水的稀饭配咸菜比起来，确实香多了。 “估计是隔壁家炒的菜香，她们家发财了吧。”柳氏想调节一下顾慕灵的心情，故意打趣道。 离她们家最近的就是马婶家，住了快半年她们还是第一次闻到马婶家的菜香，过年都没有闻到过。 刚刚的猜测又加上现在的菜香，顾慕灵憋屈地咬着后槽牙，阴阳怪气道：“确实发财了，发的可能还是不义之财。” 柳氏不解地看向顾慕灵，“什么意思？不义之财？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被隔壁听到了。” 顾慕灵已经是个大姑娘，柳氏也不爱说教，只是稍微提醒一下顾慕灵，免得祸从口出，闹出矛盾就不好了。 “娘，我现在还没有证据，等我抓到把柄了，我再细细跟你说。” 顾慕灵现在还不想把猜测说出来，被人家盯了那么久她都没发现，她确实大意了，这次她必须小心谨慎才行。 而且她们两家的距离那么近，隔墙有耳这个道理顾慕灵还是知道的，谁知道隔壁现在有没有人在听墙角。 “你心里有主意就行，娘也没有过处理这种事的经验，做不了什么，你要是有疑惑可以去找你爹问问，我先去干活了，有事等晚上再聊。” 柳氏放下碗筷急匆匆出门了。 对于顾慕灵她向来是信任的，柳氏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没主意的人，出嫁前依靠父母，出嫁后依靠丈夫，现在她主要靠的是女儿。 顾慕灵性子完全跟柳氏相反，从小心里就有主意，这事交给顾慕灵来办，柳氏一点都不担心。 目送柳氏出门后，顾慕灵心不在焉的洗着碗筷，她在思考怎样才能让狐狸露出尾巴来，这事必须早点解决，不然跟养虎为患没有差别。 顾慕灵也试着怀疑过别人，可总有些东西对不上，只有马婶一一对上了，让她想不怀疑都不行。 她想不明白，自家与马婶家无冤无仇，话都没有说过几句，更不要提有什么矛盾，为什么马婶的手却伸到了她们家。 顾衡的药不能停，赵言早就算好的日子准备去镇上送药材。 陈氏担心只拿个药材过去不太体面，毕竟顾衡将来会是赵言的夫子，对于有学问的人，陈氏向来是敬重的。 农家人家里也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好送，去年做的柿饼已经快吃完了，只剩下零星几个，陈氏只好打消了送柿饼这个主意。 她都快把家里翻遍了，才把要送的东西准备好。 自家养的鸡生的土鸡蛋，陈氏觉得这是最能拿出手的东西，现在镇上一个鸡蛋能卖三文钱，价格可高了，土鸡蛋拿来送人又体面又有价值。 陈氏拿来一个篮子就往里面捡鸡蛋，足足捡了二十个鸡蛋才停手，要不是篮子装不下，她还能再塞几个。 “三郎，等等，你把这些东西都带上。” 赵言正准备出门就被陈氏喊住，他扭头一看。 嚯！ 那一篮子的鸡蛋看起来颇为壮观。 “娘，您这是干啥？”赵言看着那一篮子鸡蛋哭笑不得。 陈氏嗔了他一眼，笑骂道：“你这孩子心也忒大，去夫子家，怎么能只拎个药材才去呢。” “咱家虽然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可以送，但土特产还是有的，你看这鸡蛋又大又圆，一看就补身子，那顾举人不是病着吗，正好可以吃点鸡蛋补补身体，只有他身体好起来了，才能教你读书。”陈氏补充道。 道理赵言倒是懂，所以上次他把那吊肉送给顾慕灵了，这次他本来打算去镇上再买吊肉送给顾家的，猪肉虽然不是什么大滋大补的东西，在这个物资严重匮乏的朝代里，能吃上猪肉，也算是一大乐事。 怕陈氏多想，赵言就把原本的打算说了。 “只买肉怎么行，这鸡蛋也得送，咱们家下蛋的鸡多的是，鸡蛋根本吃不完，还不如送给顾举人。”陈氏依旧坚持着自己的想法，毕竟那可是举人，是她们溪水镇从来没有过的举人，赵言能拜顾举人做夫子，算是走了狗屎运。 因此送去顾家的东西陈氏一点都不心疼，反而觉得这是应该的，学生孝敬夫子，天经地义。 赵言看着这一大篮子鸡蛋有点头疼，这数量又多，鸡蛋还容易碎，就算他坐牛车出门，也难免会颠簸。 “娘，这一次性送太多她们也不会收，我有个主意，你听听看可不可行。”赵言耐心地和陈氏商量，陈氏很快就被他说服了，直接把鸡蛋篮子递给赵言就不管了。 去镇上的路上，不少人都对赵言身旁被布盖住的篮子感兴趣，可不管他们怎么打听，就是套不出赵言的口风，他们都快把这篮子拎出洞了，到最后也没有看清里面到底是什么。 已经去过顾家两次，赵言已经把路线记清楚了，他先是去李屠户那里割了吊肉，然后才去的顾家。 “叩叩叩” 顾慕灵正在扫院子，就听到了敲门声。 她顿时警惕起来，问道：“谁啊。” “是我，赵言。” 一听帮手来了，顾慕灵立马丢下扫把前去开门。 第203章 引蛇出洞 赵言还是上次的打扮，穿着并不起眼，只是普通布料裁制的衣服，不过他长相出众，浓眉大眼，非常俊朗，完全靠脸把衣裳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顾慕灵是个潜在的颜控，从小她就喜欢各种好看的事物，人也不例外。 对于俊俏的儿郎，她只嫌看不够，不过她也只敢偷看，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赵公子，你来了。”看赵言大包小包的拿的费劲，顾慕灵帮忙接过赵言手里提着的药包。 赵言两只手都拎满了东西，特别是那个显眼的篮子，一下子就吸引了顾慕灵的注意。 两人关系还不算熟，不好冒昧打听，她便没有多问，只是引着赵言往灶房走去。 “夫子这些天还好吗？咳嗽有没有轻些。”赵言直奔主题，顾衡的病情他一直挂念着，顾慕灵是天天照顾顾衡的人，问她准没错。 拉开灶房的木门，顾慕灵先让赵言进去，“爹情况还好，喝了你开的药后，现在不但咳嗽轻了人也精神了，吃饭都能比以前多吃一碗。”说起顾衡好转的病情，顾慕灵眼里带着细微的笑意。 赵言先把那沉重的篮子放到角落，慢慢缓过劲来后才对顾慕灵耐心嘱咐道：“夫子的病一时半会不可能完全痊愈，不过现在病情既然已经好转，那就是个好兆头，我刚刚给你拎着的药材，煎煮的时候按照上次我教你的办法就行，每日两次，不能中断。” 赵言说的每一句话，顾慕灵都用心记了，不敢有丝毫走神。 “你有心事？”赵言突然出声问道。 他虽然学过心理学，但他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只是略懂皮毛而已。 对于顾慕灵情绪的变化，赵言很敏感感觉到不对劲，前几次顾慕灵在两人单独相处时还对他有说有笑，就过了几天没来，疏离感就出来了，顾慕灵人也不似从前活泼，短时间一个人的变化这么大，赵言判断估计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顾慕灵原本这次也想找赵言探讨一下解决的方法，上次赵言在药铺和伙计辩论的事，让她印象深刻。 也许是因为赵言上次在药铺帮她讨回了银子，也许是赵言让她爹的病情有了好转，在顾慕灵心里，赵言是一个非常可靠的存在。 “我家前两天遭贼了……”被盗窃的事情重新被提起，顾慕灵已经是第三遍讲这个故事，但她也不嫌腻，依旧耐心地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赵言听的很认真，“你是说那贼找不到银子，就把你的猪油罐偷走了？！”第一次听到癖好这么奇怪的贼，赵言也是有点无言以对。 “怕不是想荤头了吧，她可真是饿了。” 对于赵言的吐槽，顾慕灵非常认同，“赵公子，你是不知道那猪油熬好后我一点都没吃过，我想想就气的慌。”提起被偷走的心头爱，顾慕灵依旧还是想骂人。 看顾慕灵眼神时不时瞥向一个方向，赵言顺着看过去。 不过是一堵普普通通的土墙。 突然，他从中品味出了点什么东西。 “顾姑娘，这事你是不是有眉目了？或者说，你心里有锁定的嫌疑人。”赵言自觉压低声音问道。 顾慕灵略带好奇地看了一眼赵言，“赵公子，你是怎么猜到的？” 她刚刚只是把事情的经过复述一遍，心理的猜测她一字未提，这么短的时间内，赵言到底是怎么看出来她有怀疑对象的。 赵言不急着回答这个问题，刚刚光顾着说话，肉还提在他手上，他先把那吊肉挂在灶房的墙上。 “哎！你怎么又送肉来了，上次不是刚送过吗？我们家可不能再收了，那不合礼数。”顾慕灵为了得到答案一直盯着赵言的一举一动，她本以为那肉赵言是要买回家的，顺路提过来待会就拎走了，没想到这肉现在又挂到了她家的墙上。 “别着急啊，顾姑娘，你刚刚不是问我怎么猜到的吗？是你的眼神告诉我答案。”赵言料到会有这一出，刚刚故意没有回答顾慕灵的问题，现在回答才能转移掉她的注意力，让她不再盯着这块猪肉。 事情也正如他想的那样，顾慕灵一下子就被带跑偏了。 “我的眼神有答案？”顾慕灵满头问号，因为这个奇怪的答案，她甚至想回屋里拿出铜镜照照镜子，看看眼神里到底有什么答案。 眼下顾慕灵已经没空了在意那块肉，赵言便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道：“你刚刚跟我说事情的经过的时候，眼神时不时就看院里那堵墙，我记得你以前说话的时候没有这个习惯，那堵墙没什么新奇的，或许答案就在墙的对面。” “竟是这样。”顾慕灵恍然大悟，她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会有这些小动作。 “我确实怀疑那人。”顾慕灵没有指名道姓，只是又瞥了一眼那堵墙，“赵公子，你还记得上次她在门口偷听的事吗？” 赵言点头，“记得。” 那妇人偷听的本事烂的赵言都没眼看，人都走到门口了，按理说要是偷听的话是能听到脚步声的，结果那人连跑都不跑，还傻傻站那偷听，对这事赵言依旧记得很清楚。 “我家跟她几乎没有来往，无缘无故她在我家门口偷听这事本就蹊跷，而且屋里留下的脚印等线索都指向了她，我没有理由不去怀疑她。”顾慕灵小声说出自己的猜测，她希望赵言能给她一些有用的建议，能够揭开马婶的真面目。 顾慕灵的怀疑不无道理，现在的困局就是苦于没有证据。 灶房里一时陷入沉默之中，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开口说话。 赵言在脑里理清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才调皮地冲着顾慕灵眨眨眼。 “赵公子，你有主意了！”看着赵言惬意的表情，顾慕灵突然就觉得这事稳了。 “我确实有个主意，但是需要你的配合。” “我吗？”顾慕灵指着自己疑惑道，但没过多久，她的语气就变了，“这事完全没有问题，你说我照办，只要能够把她一网打尽，我心里这口恶气才算是出了。” “引蛇出洞，听说过吧。” “听过。” “咱用的就是这一招，只要顾姑娘演技到位，这事准能成功。”赵言对此非常自信。 第204章 鱼上钩了 抓贼这事急不来，赵言先去屋里给顾衡把脉。 “现在病情基本稳定了，以后按时喝药就行。”赵言把完脉轻松道。 “我也觉得好多了，以前躺着都嫌累动不动就咳嗽，现在舒服多了。”顾衡笑着感叹道。 自打生病以来，他这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原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峰回路转捡了个学生，还顺带治了个病。 老天爷待他还是不薄。 “对了，夫子，待会无论我和顾姑娘说什么，您都不要多问，等到事后我再来向您解释，这点希望您能谅解。”怕计划被打断，赵言决定还是先和顾衡透个气，免得让顾衡误会。 “你们这是……”顾衡不知道赵言唱的哪出戏。 毕竟牵扯到人家闺女，担心也是正常的，赵言索性凑到顾衡耳边轻声道：“与那贼有关的，得演出戏才行，不然这贼没那么容易现身。” 跟贼有关的事情，顾衡也不指望自己能帮上什么忙，只希望不拖后腿就好了。 “放心吧，我绝不多嘴。”顾衡保证道。 两人互相对过一个眼神后，赵言就出去了。 好戏也要准备开场了。 “好吃！”段正勇夹了一筷子菜喝了一口酒，一脸享受，“这猪油炒出来的菜就是香，跟吃肉似的。” 他把银子几乎都花在酒上，自然没钱买肉，已经很久没有碰过荤腥了。 “一口菜一口酒，日子赛神仙啊。”段正勇说着开始傻笑，觉得现在的日子有滋有味才有乐趣。 马婶在旁边食不下咽，嫌弃地瞪了眼正发酒疯的段正勇。 “跟你说臭娘们，下次必须得把银子放到我面前，别想拿个猪油就想蒙混过关，有银子你就回来，没银子你就趁早给我滚蛋。”段正勇突然恢复了神智，恶狠狠地威胁马婶。 他现在酒瘾上来，兜却空了，要是这次还偷不到银子，他这酒就要断掉了，这是他不能接受的结果。 反正马婶有把柄在他手里，使唤她是分分钟的事。 马婶没料到还有这一出，看段正勇吃的正开心，她还以为这事翻篇了，没想到又杀了个回马枪。 “你，你还想让我去偷？”马婶差点就想骂人了，上次偷东西差点把她吓死，好几晚她都睡不着，好不容易这些天缓过劲来，结果段正勇又逼她去偷东西。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那顾家穷的叮当响，老鼠都不愿意住她家，我能偷出什么玩意儿。”马婶毫不犹豫反驳段正勇。 “啪嗒。” 又一个碗被摔碎了。 “你不去难道还要我去，再说了，上次去的可是你，这次你要是不去，小心我把这事捅到隔壁去，到时候这里也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你还是得滚蛋，还不如听我的，跟我一起发财不好吗？”段正勇看透了马婶心底的害怕，开始循循善诱。 马婶没有回答段正勇，坐在那里沉默的像座雕像。 两条路摆在她面前，可她却觉得只有死路一条。 “我再给你一天时间，你可得想清楚了，机会我已经给过你了，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有数。”段正勇把桌上最后一口菜吃完拍拍屁股就走了，只剩下马婶一个人呆若木鸡。 “咕。” 她肚子又叫了，今晚她一共就吃了一口菜，其他的都是段正勇一个人吃完的，现在桌上只剩下见底的盘子。 马婶差点就被气笑了，突然就开始自我嘲讽，“活该啊，马银花，这都是你自找的。” 她绝望的闭着眼，心里有了决定。 突然，一阵浓郁的香气突然袭来，她肚子叫唤的更厉害了。 实在忍不住，她走出屋门，想看看是哪里传来的香味。 “顾姑娘，你可真是好手艺，我来一趟你就做这么一桌好吃的，这未免太浪费了。” 一道陌生的声音传来，马婶立马顿住了，她知道这是顾家传来的声音，可顾家只有一个男的，还是个病秧子，现在说话的男人声音清亮有劲，还特别中气十足，不像是一个病秧子的声音。 好奇心被勾起，她立马跑到墙根处把耳朵贴上开始偷听。 “赵公子，一顿饭菜而已，不值什么钱。”这次是顾慕灵的声音，马婶对于她的声音最为熟悉。 “说来惭愧，欠你那么久的银子这时候才还，我都差点没脸来见你了，不过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欠你的十两银子我必须要还，不然我良心难安。” “十两银子！我就知道顾家有钱，可真会藏啊，难怪我上次找不到。”马婶诽腹道，一听到银子她立马来了劲，一扫之前的颓势。 “赵公子，你别太客气，银子你已经还给我，已经不欠我什么了，无需愧疚，以后要是还有需要，你尽管来找我借，我有的话一定借给你。”顾慕灵大方的开口。 马婶听的眉头一皱又一扬，想到之前翻遍了屋子啥都没找到，浪费了时间不说，还被段正勇骂了狗血淋头，她觉得这都是顾家害的。 “好大的口气，敢耍我，下次定要你们好看。”马婶不爽道。 “顾姑娘，十两银子我虽然已经还你了，但我带来的那一篮子鸡蛋你必须得收下，不然我还是良心难安，还希望你能谅解。”赵言假装为难道，他一边说一边朝顾慕灵使眼色。 顾慕灵秒懂，知道鱼上钩了。 “收收收，那我也不跟你客气了，吃菜吃菜，这可是我用心炒的菜，赵公子你多吃点啊。” 赵言夹起一块的菜，大声感慨，“真香啊这肉，肥而不腻，好手艺。” 顾慕灵一看就知道赵言这是故意的，她只好憋住笑，努力把戏演下去。 “吃肉还有蛋，甚至还有十两银子，你们好的很。”马婶嫉妒的红了眼，“看我怎么一锅端走。” 第205章 簪子 该演的戏演完了，两人就开始大快朵颐，吃的不亦乐乎，生动形象演绎了什么叫光盘行动。 顾慕灵没有忘记她躺在床上的爹，提前准备了满满一大碗的菜送到屋里给顾衡，其余的全被她和赵言吃进肚子里。 今天那吊肉中午只炒了一半，还剩下一半顾慕灵打算晚上再炒，香她个一天，就不信马婶能按兵不动。 喂饱了肚子，赵言帮忙收拾过碗筷后才离开，只有他这个工具人离开了，马婶才有胆过来。 “顾姑娘，我先回了，你留步。”赵言生怕马婶不知道他走了，特地加大音量。 顾慕灵差点被赵言逗笑，她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佯装客气道：“赵公子，你慢走。” 等目送赵言离开后她才把门关上，不过顾慕灵没有像往常一样关门就走，她今天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嘎吱。” 果然，隔壁的门打开又迅速关上了。 顾慕灵猜测应当是马婶在确认赵言到底有没有离开。 彻底确认过后，顾慕灵反而有了闲心，她拿起扫把就开始打扫院子，家里的活她基本都干了个遍，才能让她没那么兴奋。 顾家那边已经安排妥当，回村的牛车这个点还不启程，赵言便决定在街上随意逛逛。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悠闲漫无目的的闲逛，街上很多东西都能引起他的兴趣，他在不少摊位上驻足，但都是空手离开。 这个时候手艺人偏多，编织的、雕刻的、画的各种各样看的人眼花缭乱，赵言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双手，而后无奈的摇头。 “人跟人果然不能比，别人是巧手，到我这就是笨手。”赵言乐观地自嘲。 最终让赵言掏钱的是一根桃木簪子，它的形状神似一根针，但却比针大很多，表面摸上去非常光滑，可见打磨之仔细，整根木簪看上去简单又质朴，尾部是一朵祥云的形状。 赵言一看就觉得这个木簪特别适合陈氏，低调又质朴。 这时候，女子但凡到了15岁就到了及笄之年，是要用发簪束发的，将头发绾起后就意味着女子到了嫁人的年纪。 陈氏之前因为家里穷根本买不起簪子，她都是随意捡个树枝用来绾发，树枝随便一捡就有还不用花钱，陈氏早就用习惯了，时间久了也不在乎到底有没有簪子，反正树枝也能用。 赵言是个注意细节的人，他早就看树枝不顺眼了，容易断不说，偶尔还会划伤手。 现在一堆簪子就摆在他面前，赵言立马就下定决心要买一根，家里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买一根簪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摊位上的簪子很多，各式各样的都有，赵言买东西一向凭第一印象，他喜欢买一眼看中的。 摊主看赵言一直盯着那根桃木簪子，就知道赵言应当是看上了，他立马抓住机会推销，“客官好眼力，这根簪子是我特别用心打磨的，您要是想送给心上人，准能逗她开心。”看赵言年纪不大，摊主便以为是买来送给姑娘的，毕竟来他摊位这里买东西的，大部分都是抱着这种想法。 闻言赵言只是莞尔一笑，他并不打算解释，这根簪子是送给谁的没有必要告诉摊主。 “老板，作价几何？”东西他很满意，现在就看价格了。 摊主心中纠结了一番，要是面前的小伙想买来送给姑娘，出手肯定阔绰，男人嘛，他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最是好面的时候。 可赵言话不多看起来还很沉稳，远超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摊主又想多赚点又怕被戳穿。 他这也是小本生意，一般来说他都是看人下菜，穿着富裕一点的公子他就把价格喊高点，反正那些人差钱，那些公子都是毫不犹豫就给钱。 “五文。”摊主有些犹豫道。 这是正常的售价，他没有胡乱加价，赵言给他的感觉太成熟了，他也不敢厚着脸皮狮子大开口。 对于这个价格赵言接受良好，从兜里掏出铜板数了五个递给摊主后，赵言就拿着簪子走了。 他顺路又去李屠户那里买了肉，家里这几天炒蛋水煮蛋煎蛋各种花式吃蛋，他都快吃腻了，再加上中午在顾家吃的那顿肉特别香，他想吃猪肉的心情顿时达到巅峰。 反正不差钱，赵言说买就买，怀里放着木簪，手上拎着猪肉，他美滋滋地前往坐牛车的地方。 车上已经坐了不少人，只剩下零星的空位，赵言不挑随意落座，篮子装着鸡蛋还放在顾家，因此那吊肉是完全暴露在人们的目光之下，好几个人都偷偷看着这吊肉流口水，但他们也不敢多问。 一方面是赵言的嘴太严了，只要他不想说你怎么都撬不开，大伙在他这碰的壁多了也就悟了，也懒得给自己找罪受。 另一方面是赵言太会怼人，几乎所有跟他不对付的人，都怼不过他，他的道理一套一套的，根本让人招架不住。 惹不起，他们躲得起。 赵言乐的自在，只要没人在他面前多嘴多舌，胡说八道，他会觉得白云村很多村民还是很可爱的，有很多可取的点。 牛车到了村口停下后，赵言立马就拎着自己的东西下车往家赶，牛车虽好，但也比不上家里舒服。 等赵言走的都不见人影了，大伙才敢偷偷在背后议论。 “你们看到没，那肉怎么说也得十几二十文，赵家居然也能买得起。” “没瞎呢，都看到了，那肉就摆在我面前，我想不看都难，我都偷偷看了一路了。” “赵家真是发财了，也不知道过的什么日子，怎么隔三差五就能吃到肉。” 有人嫉妒，有人羡慕，说啥的都有。 一大群人到地还不下来依旧坐那讨论，王志也懒得惯他们，直言道：“大伙别唠了，该回家的就回家，该干活的就去干活，别管人家发不发财了，咱先让自家的日子过红火吧。” 王志的话稍微起到一些作用，大伙纷纷起身下车，不过嘴里依旧不停歇还在讲着。 第206章 预料之中 回到家的赵言不知道自己又被议论了一番，他正忙着把肉切成薄片，许久没有练过刀功，手中的刀已经不太听使唤，肉片切的不太均匀。 想着反正也不是拿出去卖的，自家吃的而已，赵言也就随它去了，管他薄片还是厚片，煮熟都能吃。 今晚他打算做的是水煮肉片，不过步骤肯定要精简很多，因为缺了太多辅料，受现在时代的限制，镇上压根没有辣椒卖，现在是只能有啥就吃啥了。 切好的肉片不急着下锅，要先放在清水里浸泡一会，这是为了把猪肉的腥气和血水去掉，接着把大蒜、生姜、小葱等辅料切好备用，肉片泡好后需要腌制，因为材料有限，赵言只加了点酱油和盐。 水煮肉片少不了鸡蛋清的存在，恰好家里鸡蛋多的很，赵言大方掏出四个鸡蛋，紧接着把蛋黄蛋清分离，蛋黄单独放到一个碗里，到时候加点红枣枸杞，蒸个鸡蛋给赵云和陈氏补补是个不错的选择。 接下来的烹饪，赵言做的得心应手，这道菜他以前经常做，做法他早已熟记于心，很快满满一大锅的水煮肉片就做好了。 今晚虽然只有这一道菜，但赵云和陈氏都吃得相当满足，这种新吃法，让她们觉得非常惊艳。 “三哥，这肉好吃，你咋不早点这样做呢。”赵云边吃还不忘吐槽赵言，这种好吃的做法，居然现在才端上桌，赵云感觉自己错过了好多好吃的，感觉怪可惜的。 赵言笑着又给赵云碗里夹了几块肉，“吃吧，小馋猫，这么多肉还堵不住你的嘴，我也是今天买了肉才想起来这做法的，恰好今天又有时间，这才有了你面前的这道菜，且吃且珍惜，下次做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了。” 赵云闻言小脸都皱起来了，不满道：“三哥，咋不多做几次呢，多好吃啊。” 看赵云一副你不给我做我就要闹了的表情，赵言无奈地笑了笑，开始安抚赵云，“这道菜用的材料多，步骤繁琐，没那么简单。不过你也别担心没口福，东西的吃法多着呢，根本吃不完，下次给你做别的好吃的，你肯定吃一个爱一个。” 听到可以吃别的好吃的，赵云面色和缓了很多，与赵言约定，“你可不许骗我，我们拉勾。” 赵言非常配合，说拉勾就抬手，还不忘念念固定的台词，“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陈氏就在一旁慈爱的看着兄妹俩吵闹，目前除了赵高不在家她有点遗憾外，对于其他事情她都相当满足，上天算是厚待她了。 与赵家温馨有趣的氛围不同，顾家就比较安静了，柳氏平时话本就不多，因此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顾慕灵该干啥就干啥，尽管她猜测“贼”明天就会上门，现在她心里反而静下来了，目前陷阱已经布好，只等猎物上钩，顾慕灵有的是耐心等。 隔天到点她就挎着菜篮子准备去买菜，出门前还不忘大声嘱咐顾衡。 “爹，我去街上买菜了，你在屋里好好待着，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别一个人乱动，你这身体本来就不好。” “知道了，你去吧，爹睡会醒先，困倦的很。”顾衡知道这是一场戏，他相当配合，说完话还故意咳嗽几声，装出一副病重虚弱的样子。 目的达到后，顾慕灵就出门了，戏是演的不假，但这菜要买是真。 她今天故意从西街走到了东街，一路上走走停停，看到什么都要凑上去瞧两眼，悠闲的很。 估计这时候已经有人“上门”了，顾慕灵觉得必须要给够时间，这次捉贼要拿赃，自然要被偷多点，才能够把这事闹起来，最终把真凶揪出来。 明白利害关系的顾慕灵早就和赵言计划好了一切，现在的一切事情都在她们的预料之中。 留顾衡在家，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上次马婶偷东西都不敢去顾衡所在的屋，顾慕灵晾她这次也不敢。 反而顾衡还能给马婶送点小惊喜，来都来了，总得送些什么聊表心意。 家在被偷，这时候她还有闲情逸致看画糖人，摊主的手很巧，无论看到什么都能复刻出来，惟妙惟肖的，让顾慕灵叹为观止。 马婶一大早就在留意着顾家的动静，顾慕灵起床做饭和柳氏出门干活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好不容易等到顾慕灵出门买菜，马婶就知道机会来了。 这次她学聪明了，翻墙那么费力不讨好的事，她才不想干，上次偷拿顾家的钥匙还在她这，直接开门进去就行，简单又方便。 马婶想给机智的自己点个赞，段正勇老骂她没脑子，没脑子的人才不会像她那么聪明呢！ 顾家的门开了，马婶轻而易举的就踏入，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 在她正准备偷偷把门关起来时，顾衡的咳嗽声又响起了，把马婶吓了一跳。 顾衡这是故意的，他知道今天顾慕灵不会回来这么快，现在开门的人肯定是那个贼。 躺的久了，他的听力也练出来了，能根据脚步声判断来人是谁，现在这个脚步声一听就不熟。 “咳咳咳。”顾衡故技重施，他就是想吓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贼，“灵儿，你回来了。” 马婶立马捂嘴，生怕自己的嘴比脑子快立马应下，到时候肯定会暴露身份的。 “该死，刚刚不是说要睡觉了吗，怎么又醒了，坏我好事！”马婶暗暗在心里骂道。 她对顾衡的怨念很大，几次三番都是顾衡吓到她，马婶有时甚至想过冲到屋里好好骂一次顾衡，让他有事没事乱咳嗽吓人，这毛病早该治治了。 可她心里也清楚，自己来这是当贼的，必须得小心为上，不然没她好果子吃。 顾衡安静以后，马婶熟门熟路的直奔顾慕灵的房间，可她找遍了房间里的所有东西，根本没有十两银子的存在，反而给她累得够呛。 第207章 眼前一黑 本来整洁的屋子又变得乱七八糟，始作俑者马婶却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她反而埋怨起了顾慕灵。 “上辈子属老鼠的吧，这么会藏，我就不信了，我今天找不到那银子，她们肯定藏在这个屋里。” 马婶一边翻东西一边埋怨顾慕灵，她非常确定顾家肯定有十两银子的存在，毕竟上次在墙根处她听得清清楚楚，这事不可能是假的。 可这屋里不管怎么翻怎么找，银子的影都没见着，找了半天，除了几件破衣服就是一床破被子，跟她上次来的时候一样，没有一点新鲜感。 砰嗵！ 马婶气愤的给木柜来了一脚。 结果木柜没什么磕碰，反倒是马婶刚刚那一脚用力过猛，给她疼的龇牙咧嘴的。 “嘶。”马婶痛的有一种脚要废的感觉，“顾家到底是个什么破地方，我怎么每次来了都要倒霉。”脚再痛，她依旧不忘骂顾家解解气。 这个屋子是没什么指望了，她只能转移阵地，再次光临灶房。 灶房相较于上次几乎没什么变化，依旧是矮破小的样子，马婶瘸着一只脚艰难的走进去。 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个显目的篮子，就放在米缸上面，上面还用一个蓝色的布盖着，一看就放着好东西。 越是盖着不让人看，马婶越觉得里面的东西越好，好东西她准备全部拿走，一个不剩。 篮子就在眼前，马婶眼睛一亮又一亮，顿时腿也不疼心也不气了，前面有好东西等着她，她恨不得飞扑过去。 等她小心翼翼掀开布料的一角后，里面的东西露出了本来面目。 一篮子的鸡蛋。 在马婶看来这十分奢侈，现在一个鸡蛋卖三文钱，这篮子里面估计都快有二十个鸡蛋了。 “一二三……”马婶乐的立马开始数，数着数着她就乱了，不记得刚刚数到哪，时间有限，她总不能在这里悠闲的数第二次，反正提走都是她的，回家再数也行。 鸡蛋有了，她便继续在灶房里搜刮其他东西，本来以为会有肉的，结果啥吃的都没了，灶房里最多的是水缸里的水。 想到中午顾慕灵吃肉吃得这么香，马婶心里极度不平衡，“这么会吃，怎么不撑死你们呢。” 她已经在顾家耽误了不少时间，估摸着顾慕灵应当快回来了，马婶只能先带着鸡蛋撤退。 至于那十两银子，她打算改日再来，就冲着那十两银子，她也必须要死磕到底。 这次的鸡蛋相较于上次的猪油，马婶觉得自己赚了，虽然没有偷到银子，她心里也不着急。手里有鸡蛋，出去街上卖卖就有钱了，到时候家里不光有鸡蛋吃，还能挣钱给段正勇，只要给了银子，自然能堵住段正勇的嘴，到时候什么休书之类的东西，那都是无稽之谈。 扬眉吐气的马婶乐呵呵把鸡蛋拎回了家，还贴心给顾家关上了门。 不过这次，她依旧忘记归还钥匙，直接把顾家的备用钥匙揣兜里继续带回家。 顾衡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外面，听到关门的声音后，他心里高高悬起的石头总算是可以落下了。 他看向屋里挂着的那半吊肉，突然就笑了。 要不是顾慕灵机灵先把肉藏到他这屋里，这肉早就被那贼人收入囊中了。 刚刚听着翻箱倒柜的声音，顾衡心里也紧张，生怕那贼人直接闯进他这屋里来，到时候他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又能做什么呢。 不过幸好，他害怕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贼还傻乎乎上了当。 带回家的鸡蛋，马婶也没有藏着掖着，而是随手就放在了堂屋的桌上。 家里平时也没有人会来串门，不存在会被人看到的风险，因此马婶光明正大把鸡蛋放在桌上她也不心虚。 考虑到现在出去可能会遇到顾慕灵，于是乎马婶决定明日再出去卖鸡蛋，到时候她走远些卖，这事就不会被发现。 马婶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的计划十分完美，她乐的直接哼起来歌。 顾慕灵回来的时候经过马婶家门口，正好就听到了马婶那跑调的小曲，从她的歌声里，顾慕灵听出了马婶当下心情十分愉悦。 事出反常必有妖，顾慕灵只是眯了眯眼，便继续往前走去，反正这事明天就能彻底解决，今天就让马婶继续偷乐吧，希望她明天还能笑得出来。 回到家，顾慕灵先是默默扫了院子一圈，跟她出门时没有什么区别。 “叩叩叩” 顾衡的房门被敲响。 “爹，我回来了。”顾慕灵率先出声表明身份。 顾衡就等着顾慕灵回来，他赶紧把人喊进来，“进来吧，灵儿。” 得到响应后，顾慕灵毫不犹豫就推开了门，父女俩默契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爹，您没事吧。”虽然顾衡的脸色看起来还不错，顾慕灵还是想再三确认一下，毕竟刚刚家里进来的是贼，人心最是难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顾慕灵觉得还是亲自问问比较妥当。 “爹没事，它也没事。”顾衡意有所指，说话的时候没有看着顾慕灵，而是直接看向顾慕灵的身后。 顾慕灵顺着顾衡的视线看过去，是她中午挂在这里的半块肉。 她正想说些什么，就被顾衡打断了。 “灵儿，我这里没事一切都好，你先去你的屋子跟灶房看看情况，按照我听到的声音，估计情况不太妙。”顾衡自觉压低声音，他说的话只有顾慕灵才能听得到。 顾慕灵正有此意，对顾衡道：“爹，那您好好休息，我先回屋整理一下，免得娘回来了被吓到。” 柳氏不知道她跟赵言的计划，她娘什么胆顾慕灵心里有数，根本经不住吓，顾慕灵觉得还是先把屋子恢复原样再说。 今天在外头逗留的时间比较久，夕食再过不久就要开始准备了，现在又多了一项整理屋子的活，顾慕灵只觉得时间不够用。 屋门大开，屋里的情况一目了然，顾慕灵看得眼前一黑。 “马银花！” 第208章 山人自有妙计 原本顾慕灵想的是屋里会被翻的很乱，乱些倒也没什么，大不了她多花些时间整理就是。 可现在屋里东西被翻乱了不说，她跟柳氏的衣服几乎全被扔到地上，而且被恶意用剪刀剪过，零星的布料东一块西一块，满地都是。 最过分的是，屋里那床棉被，全被糟蹋了个遍，棉被芯都被掏了出来，白花花的被芯上满是乌黑的脚印，看的人心里实在是恼火。按正常人走路的步伐来说，绝对不可能出现这么多杂乱无章的脚印，一看就是恶意报复胡乱踩踏出来的。 顾慕灵越看越气，心里的邪火差点就压不下去了。 按照屋里这种情况，她都不知道哪里可以下脚的地方，可能随便一踩就能踩到一件碎布。 之前为了给顾衡治病，顾慕灵和柳氏很多衣服首饰几乎都拿出去卖钱了，剩下的都是一些粗布烂衫，上头的补丁都不知道有多少个，本来还可以凑合在家里穿穿，结果现在好了，全都成一块块的碎布，她就是有巧手都缝不起来了，已经彻底报废了。 事已至此，她只能憋着气把那些碎布一块块先捡起来，都收到一个篮子里，至于用途她现在还没想出来，只能等柳氏回来商量商量再做决定，对于她们家来说，破布也是不能浪费的。 最让她心疼的还是那一床棉被，这棉被是家里最贵重的几样物品之一，顾慕灵平时都是爱护有加，现在被人恶意糟蹋，她气的脑门上青筋直跳。 “马银花，你简直欺人太甚。”顾慕灵此时已经顾不上什么礼节，她觉得自己低估了人性的险恶，别的贼偷东西，隔壁的贼毁东西，明明白白的表明了得不到就毁掉。 屋里这副鬼样子，越收拾顾慕灵就越觉得马银花真不是个东西，她以前真是看走眼了。 气不顺顾慕灵也没有什么干活的兴致，随便收拾了两下就作罢了，至少现在屋里的状况不会让人看到就眼前一黑，柳氏回来她也能交差。 想着灶房的情况还没看过，顾慕灵直奔灶房。 令她意外的是，厨房里除了装有鸡蛋的篮子不见了外，其他东西都原封不动，没有一丝杂乱。 要不是鸡蛋不翼而飞，她还真以为马银花没来过灶房呢。 两个地方一对比，顾慕灵也悟出点什么东西了。 对于马银花双标的行为，顾慕灵觉得跟十两银子和鸡蛋脱不了关系，屋里找不出银子，才彻底激怒马银花，所以她才大搞破坏，展现了种种恶劣行为。 灶房就不一样了，虽然没有银子，但起码有一篮子鸡蛋，那数目可观的鸡蛋，肯定会迷惑到马银花的眼。 这不，鸡蛋已经失去踪迹，被人连篮带蛋一起端走。 托鸡蛋的福，马银花尝到甜头，灶房才没有被搞破坏得以保住。 气也气过了，顾慕灵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她还得准备夕食，没空对那品行有问题的人生闷气。 不值当！ 夕阳西下，柳氏才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家。 今天她回来晚了，巷子里空无一人，只有她一人孤身走在巷子中，显得有些孤寂。 柳氏这时候没有心情悲秋伤春，其他人家的欢声笑语陆续传到她的耳中，她只是脚步顿了顿便又要继续往前走。 巷子中这个时间点正是吃饭的时候，谁家吃了什么，一闻就能闻得出来，柳氏早已经饿的饥肠辘辘，闻到的菜香味让她的肚子更是直接敲起了边鼓，柳氏只得再次加快步伐。 顾慕灵今天饭菜准备得晚了，本来还怕赶不上饭点，没想到柳氏回来的更晚，顾衡都吃完饭了她才回来。 一见到柳氏，顾慕灵便迎了上去，关心道：“娘，你怎么今天回来的这么晚。” “今天活多，没干完主家不让走，一干就干到这个时候了。”柳氏累极了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 顾慕灵只好赶紧给柳氏盛饭，生怕柳氏饿晕过去，今天劳累了一天，总得要多吃点。 柳氏趁顾慕言不注意，在桌底下偷偷拉下衣袖，想把手上的抓痕盖住。 刚刚她说谎了，半真半假。 今天活多是真的，但她也能干得完，洗衣裳而已，只要肯下功夫，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今天主要是因为她跟人干仗了，打到最后，都开始把衣服当做武器乱丢，导致洗过的没洗过的都要重新洗一遍，这才是她今天回来晚的主要原因。 这事她不敢跟顾慕灵讲，到时候牵扯出的事情太多，柳氏不想让顾慕灵受到伤害。 至于干仗这件事，柳氏一点都不后悔，再来一次她照样不怂。谁让那群嘴碎的婆娘，当着她的面诋毁她的女儿，柳氏就算是包子性格，也憋不住这气。 那些污言秽语一个个都套到顾慕灵身上，柳氏实在是听不下去。 “娘，您在想什么。”顾慕灵好奇地盯着柳氏的脸。 刚刚她盛好饭放在柳氏面前，结果柳氏一动不动，似乎是在发呆。 柳氏缓过神后尴尬地笑了笑，敷衍道：“没想什么，娘就是太累了，赶快吃饭吧，不然待会天黑了不好收碗筷。” 亲娘都催了，顾慕灵只好端起碗就开始往嘴里扒饭，时不时还要看柳氏两眼，柳氏总让她觉得不对劲。 “对了，娘，忘记跟您说个事儿了。”饭吃了一半，顾慕灵才想起重要的事还没讲，“咱家今天又被偷了，衣物和棉被那些都被剪坏了，您到时候看了别生气。” 柳氏瞬间瞪大双眼，她刚刚还以为是自己转移话题没成功，被顾慕灵知道自己跟人干架了。 结果居然又被偷家了！ “还来！那个贼有完没完。”柳氏顿时就没了吃饭的心情，“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我们家偷东西，真当我们死了不成。” 看柳氏气的都要摔筷子了，顾慕灵赶紧出声阻止，“别生气，明天她就完蛋了，咱先忍忍。” “明天？”柳氏气到一半泄气了“怎么个完蛋法？” 顾慕灵调皮的眨眼，“山人自有妙计。” 第209章 围观 柳氏狐疑地盯着顾慕灵，心里实在没底，问道：“灵儿，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娘，明天你就知道了，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顾慕灵没有直说，要是柳氏知道太多，明天这戏就不好演了。 问不出个所以然，柳氏便也作罢了，反正多等一个晚上而已，她等得起。 “对了，娘，明天不管怎么样，爹都不能出来。” 想起了赵言叮嘱的另一件事情，顾慕灵赶紧给柳氏提个醒。 “为何。”柳氏不解道。 顾慕灵一把拉过柳氏进到屋里，才小声道：“爹的病你是知道的，那病有传染性，明天因为贼的事情肯定会闹得比较大，来的人多了可能就会被传染，咱捉贼归捉贼，可不能把其余无辜的人拉下水。” “赵公子说了，这个病我们绝对不能小觑，爹都病了大半年我们还没被传染，估计是阴性，但是不管怎么样，得小心为上。”顾慕灵补充道，她对病没有什么了解，几乎都是从赵言那边听来的，对此她深信不疑。 “我晓得了，不管什么事咱们娘俩先扛着先，先让你爹静养。”柳氏很快做出了回答。 次日，顾慕灵天还没亮就从床上爬起来了，她准备早点准备朝食，今天要打的可是一场硬仗，绝对不能空着肚子就上场。 与顾慕灵不同的是，柳氏还在睡觉，她昨晚想太多，心里非常沉重，结果就是翻来覆去睡不着，等她睡着的时候，顾慕灵已经准备起床了。 昨天才跟那群嘴碎的人干过架，主家虽然没有把她们全部辞退，但她们也都被主家骂了个狗血淋头，主家甚至还停了她们三天的工，让回家好好反省再来。 这事柳氏还不敢和顾慕灵讲，只说太累休息几天再去，顾慕灵倒也没怀疑。 因此今天，柳氏不用再担心上工迟到的问题，熬了大半宿，她现在睡得格外香甜。 “娘，起来了，该吃饭了。”顾慕灵的声音从院里传来，柳氏被吵醒还没反应过来，等她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已经天色大亮，太阳都直接照到屋里了。 柳氏被太阳照的眯了眯眼，回道：“来了，这就起。” 她刚睡醒人还迷糊着，手忙脚乱从床上爬起来，刚走到门口，就遇到顾慕灵正准备给她送洗脸水。 “娘，您鞋穿错了。” “啊？”柳氏低头一看，还真穿的是一文一武，她只好尴尬一笑，“睡懵了，水给我吧，我洗完脸很快就出来了。” 顾慕灵跟着进屋，柳氏在一旁洗脸，她先来了个还原现场，之前收集在篮子里破碎的衣服布料，又被她丢了出来。 “你这是？”柳氏差点以为自己还没睡醒。 顾慕灵认真复刻昨天看到的场景，还不忘回柳氏，“做戏嘛，肯定要做全套，咱受过的气可不能白咽。” 柳氏听得云里雾里，自打昨晚开始，顾慕灵说的那些话她基本都没听懂，不过这并不妨碍她认真配合。 顾慕灵办事很有效率，没多久就把屋里跟灶房都布置好了，那一眼看过去，跟贼来过无二差别，柳氏看的眉头直跳。 吃过饭，把碗筷收拾好后，顾慕灵便拉着柳氏走到大门口，紧接着把门栓拉开。 “咳咳咳。”她先是清了清喉咙，接着就开始嚎叫，“娘啊，咱们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这贼天天把咱家当成她自家似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还把咱家所有的银子都卷走了，咱以后可怎么活啊。” 柳氏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场景，她完全懵了，这演的哪出戏，也没人提前告知她，一时都不知道作何反应。 结果顾慕灵一边嚎哭还一边对她挤眉弄眼，“哭。”顾慕灵用嘴型提醒柳氏。 不管任何时间，任何地点，看热闹人们永远不会缺席。 今天是顾家门前人最多的时候，男女老少都在。 顾慕灵看着那些面孔，发现一大半她都不认识，不过这并不能影响她的发挥。 她假装擦眼泪，因为手上提前粘过大蒜汁，这时候一碰到眼睛立马就流泪了。 要是赵言在现场，高低得喊一句“奥斯卡最佳女主角。” 看人姑娘那叫一个痛哭流涕，许多人看不过去了。 “姑娘，你家是遭了贼是吗？”大爷站在最前面，他还没搞懂到底怎么了。 “是啊，大爷，你是不知道，那个贼已经不是第一次偷我们家东西了，家里都快被她搬光了，本来家里就穷，这让我们一家可怎么活啊。”顾慕灵说的那叫一个一把鼻涕一把泪，“大伙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看看屋里，都被糟蹋的不成样子了。”她说完又是埋头痛哭，柳氏正准备过去抱着顾慕灵，不料被顾慕灵的手碰到了眼睛，她这眼泪立马就来了。 顾慕灵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差点没憋住笑，为了防止被发现，她立马躲到柳氏怀里，肩膀一颤一颤的。 围观的众人一看母女俩都“哭”的这么伤心，多少有些不忍心。 屋里的状况有几个妇人结伴去看了，都是笑着进去黑着脸出来，“啧啧啧，那贼真不是个东西。”一位大娘唾骂道。 “咋了？” “屋里很乱吗？” 一位大叔好奇道，毕竟那屋子是女人住的，他一个男的不好去看，只好抓着进屋看了的那几个大娘问个不停。 一位大娘好心给他描述了里面的场景，恶意剪坏的衣服，踩黑的被芯等等通通都讲了出来。 “嘶” 人群里有人暗自吸气，怀疑道：“这是贼吗，了？我怎么感觉像仇家。” “不可能是仇家，我们一家人是逃难来的，这无亲无故的地方，怎么会有仇家，况且那贼还偷走了我家最后的二两银子，那可是我爹的救命钱……”顾慕灵张口就来，尽管马银花根本没有机会偷到她们家的钱，但赵言说过，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心狠，反正马银花不仁那就别怪她无义了。 “哎呦，二两银子都被偷了，要我得被气死。” “这天杀的老贼，也不知道从哪来的，怎么就到咱们巷子里了呢。” “下次不知道要对谁家下手，不行我得把我家银子藏好。” 贼的存在让人们变的逐渐暴躁不安，大家都害怕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看效果差不多达到了，顾慕灵立马又丢下一个重磅消息。 第210章 贼还真是你 “什么？你说什么？！” “你知道贼是谁？” “快说，我李老三今天就当个好人替咱们巷子惩奸除恶。” 顾慕灵一句我知道贼是谁瞬间引起了人们的骚动，大家一个接一个的问，根本没给机会让她回答。 马银花早就混在人群中看热闹，本来她看顾家母女俩哭得那么凄惨，她心里还十分得瑟，觉得总算是给她们一个报复了，也不枉她废了这么多的功夫。 结果现在顾慕灵说她知道凶手是谁，马银花后背立马冒起了冷汗，她是真怕吃瓜吃到自己头上。 “不可能的，她们肯定是在狐假虎威，我走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看到我，不会被发现的。”马银花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她必须要迫使自己镇静下来，不能自乱阵脚。 “你不会是在诓我们吧，这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来。” “就是，可别浪费我们大伙的时间。” 有人怀疑，有人煽风点火，有人慌张，看效果差不多达到了，顾慕灵慢慢才抬起头，盯着人群中的马银花，一字一句的说道，“那个贼人，大家应该都认识，她正是我的邻居，马银花。” “你你你简直是血口喷人，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你干啥要赖到我身上。”马银花在大伙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立马就开始反驳，她是没想到还真被发现了。 不过，她反驳的时候压根不敢跟顾慕灵对视上，因为她心虚，腿都直打哆嗦，还得让自己提起气来和顾慕灵吵，以此来“自证”清白。 “你是昨夜来的，趁我跟我娘在睡觉，你吹了迷烟进来，没想到吧，我在昏迷前看到了你的脸，我当时看的真真切切，我确定那贼就是你。”顾慕灵直接胡诌了个故事，反正知道真相的只有两个人，马银花肯定不敢把真相说出来，现在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就看马银花还能憋得了多久了。 顾慕灵随口扯的假话把马银花气个够呛，事实并非如此，可她又不能直说，不然身旁这群人就能让她脑袋开花。 马银花拨开站在她面前的人，指着顾慕灵的鼻子骂道：“你说是我偷的就是我偷的啊，你无凭无据凭什么诬赖我，你小心我告到官府，非得打几板子你才舒服是吧。” “就是，马婶说的也有道理，光凭你一面之词，怎么就能下结论说马婶是贼人呢。” 人群中的“正义之士”开始为马银花发言，一旦有一个人开了个头，剩下附和的人就多，局势渐渐扭转，变成了对顾慕灵不利。 马银花看顾慕灵灰败的小脸，她心里的爽感达到了巅峰。 “让你跟我装，搬起石头砸到这个脚了吧，呵！”马银花默默在心里嘲讽道。 顾慕灵也不急，默了一会才道：“各位，我知道单凭我几句话，大家没有办法相信我。我提一个建议，大家听听看可不可行。” “你说，我们听着呢。”爱凑热闹的大叔依旧走在八卦的一线。 顾慕灵低垂着眼睛盯着地面，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缓缓道：“拿贼要赃，这个道理我懂，我非常确定马婶就是那贼人，她已经不止一次偷过我家的东西了，银子鸡蛋猪肉猪油都被她偷了个遍，银子她藏起来我也没有办法跟她对峙，那猪肉和猪油可能早就被她吃完了，这等于死无对证，可那鸡蛋不一样，那可是我家的黄金蛋，况且数量众多她肯定还来不及吃和卖，必定还放在屋里。” “我向各位保证，要是到时候屋里找不出来那鸡蛋，我肯定向马婶赔礼道歉，至于要是真的确定凶手是她，那可就怪不得我了，毕竟我才是受害者。” 等顾慕灵说完，现场许多人都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便都同意了这个提议。 “哎！不是，那是我家，你们凭什么进去搜。”马银花当下心虚的厉害，鸡蛋确实还放在屋里，并且是非常显眼的地方，一进门就能看到。 她绝对要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不然她今天就得完蛋。 “马婶，你慌什么，我再附加个条件吧，要是贼人不是你，我赔你二两银子，反过来你要是那贼人，我们之间可就不是二两银子的事了。”顾慕灵阴恻恻威胁着马银花。 “人家顾姑娘都这么说了，马银花你还怕啥，直接打开门让我们看看。”大叔看热闹不嫌事大，这其中嗓门最大的就是他。 “怕了吧。” “贼不会真的是马银花吧！”有人惊讶道，不过说完她立马捂上自己的嘴，生怕被马银花揍，毕竟现在马银花的脸色可不好看，黑如锅底。 事情来的突然，马银花并未锁门，只是稍微把门掩上，这就给了那群人机会。 大叔一脚把门踹开，带着一群人熙熙攘攘往屋里走去。 “嚯！还真有一篮子鸡蛋。”大叔震惊喊了出来，还挤在屋外没有进去的人，纷纷侧目看向马银花。 那眼神里就写着五个字，“贼还真是你！” 马银花被看的恼火，吼道：“鸡蛋有什么稀奇的，你们大伙是没吃过鸡蛋是吗？那鸡蛋是我买来的，怎么我花钱买什么还要跟你们说吗？” 马银花说的也有点道理，大伙一时不知道该相信谁了，一会盯着马银花，一会看看顾慕灵，他们左右摇摆，搞不懂到底谁在说谎。 “你们通通从我家滚出去。”马银花上去拉着个人就开始撕扯，“我说没偷就没偷，你们这群傻子被人利用了还在这笑，真是蠢到家了，快滚，别赖在我家门口。” “还有你。”马银花突然想起了顾慕灵，“你污蔑了我，二两银子立马给我赔来。” 第211章 辩驳 看着在一旁发疯的马银花，顾慕灵顿时就笑了，不急不忙地捋捋头发，“马婶，你急啥，我说的话你都不认真听，我都说了那是我们家的黄金蛋，那是你买不来的东西。” “我呸。”马银花极没素质的吐了一口痰，忽而瞥了眼顾慕灵，叉着腰嘲讽道：“黄金蛋？你想钱想疯了吧，这世间哪有什么狗屁黄金蛋，让你赔钱就赔钱，少废话，少在这里跟我磨磨唧唧的，还是说你想赖账啊。” “是不是黄金蛋，试试不就知道了。”顾慕灵对着马银花“核善”一笑。 “来了来了，快试，让我们也长长见识，看看黄金蛋究竟长什么样。” 大叔时刻关注着这边的进展，一听到要试黄金蛋，他立马拎着那一篮子的鸡蛋跑出来，马银花也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啥事都冲在一线，要是不知情的，还以为被贼偷的是他呢，马银花暗自咬牙冷眼看着，她就不信还真有什么黄金蛋。 对于大叔的神级助攻，顾慕灵也是意想不到，本来还以为要多费口舌才能从马银花那里把蛋拿出来，结果这世间还是好人多，她不费一兵一卒就拿到了蛋。 顾慕灵小心翼翼把盖在鸡蛋上面的布揭开，她随手拿了上面两个鸡蛋后，直接当着大伙的面递给柳氏。 “娘，还得您帮忙拿去灶房煮一下。” 柳氏环视一周，发现大伙都盯着那两个蛋，可见这蛋有多么重要，她紧张的手心直冒汗，只好在衣服上随便擦拭一下，才非常谨慎的接下那两颗蛋。 “谁知道你会不会动什么手脚，那是你家的地盘，你心里肯定憋着坏。”马银花虽然不信有什么黄金蛋的存在，但她心里依旧害怕，只好壮着胆子质疑顾慕灵的行为。 看马银花还在逞强，顾慕灵看她着急上火的样子，倒觉得十分有趣。 她随便在人群里挑了几位面善的大娘，温声细语道：“劳烦几位进屋跟我娘一起煮个蛋，顺便看看这过程到底干不干净。”说完还特意看了马银花一眼，阴阳怪气道：“毕竟这里有人不放心。” 这事也不难，只不过顺手的事，几位大娘根本都没怎么考虑直接就应下了。 屋里头在岁月静好的煮蛋，在外头气氛就变得十分胶着，马银花觉得等待十分煎熬，她东瞅瞅西看看就是静不下心来。 “好了没啊，怎么煮个蛋要那么久，怕不是石头吧。”马银花耐心逐渐被消耗没了，整个人变得十分暴躁。 大叔也不敢站在她面前嬉皮笑脸，偷偷挪了个位置，继续看热闹。 顾慕灵算是当场最稳得住的人，她一点都不着急，看马银花偷偷着急还不敢让人知道的样子，她的心里才算出了一口恶气。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顾慕灵突然出声说了这么一句话，众人听的云里雾里。 马银花后槽牙都咬紧了，不断在心里劝慰自己，“沉住气，这事不可能翻盘，只要忍过这一次，顾家就算完了，到时候还得赔我二两银子呢。。” 水煮过的鸡蛋跟生鸡蛋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柳氏特意用两个碗装着，每个碗里只放了一个鸡蛋。 顾慕灵也不挑，看哪个顺眼就拿哪个，她把鸡蛋握在手里举起来，“大伙都看到了，这鸡蛋煮熟就是这个样子，现在我来把壳剥开。” 柳氏着急把蛋端出来，只是在蛋煮好后稍微过了一些凉水，鸡蛋现在不止很烫而且非常难剥，顾慕灵忍着烫才剥出了一个表面坑坑洼洼的鸡蛋。 “这不就是普通的鸡蛋吗？有什么新鲜的，装腔作势。”马银花一看到这个鸡蛋就觉得自己稳了，她现在非常瞧不起顾慕灵故弄玄虚的样子，害得她刚刚紧张半天。 马银花说的话顾慕灵只当耳旁风，她眼都不眨一下，柳氏很会看时机，立马给顾慕灵递上一根筷子。 “大伙看好喽，黄金蛋的奥妙在这。”说着她就把筷子插进了蛋里，蛋很快就流出了油。 人群中不乏有些缺根筋的人，“这蛋是没煮熟吗？怎么一戳还把蛋黄流出来，多浪费啊。” 对于这种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连蛋黄和蛋油都分不清的人，顾慕灵并不想搭理。 “你眼瞎了吧，那怎么会是蛋黄，那明明是里面流出来的油。”刚刚进屋帮忙煮蛋的大娘默默翻了个白眼，她们煮了这么久的蛋，居然还要被这傻子质疑她们没把蛋煮熟。“我围着灶台打转了这多年，说煮不熟蛋这是瞧不起谁呢！”大娘也不是好脾气，一下子就把刚刚那人震住了。 顾慕灵之所以这样做还是赵言给她出的主意，黄金蛋一掰开就能看得出与普通鸡蛋的区别，不过那样看来不够震撼，也难以产生记忆点。 用筷子先戳个洞流油效果大不一样，一步步来，先让大家产生好奇心，再慢慢揭开神秘的面纱，这样能够使人印象更加深刻。 此刻，看顾慕灵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旁观的人都急了。 “快点让我们看看鸡蛋里面长啥样，不会真长黄金吧。” 偷偷在人群围观的赵言听到这话无语地扯了扯嘴角，黄金蛋听着好听实际上也不过是个咸蛋而已，没想到居然还真的有人信。 赵言擦擦头上并不存在的汗，诽腹道：“我这应该不算误人子弟吧。” 吊足了大伙的胃口，顾慕灵才把蛋掰开，里面的蛋黄黄澄澄的，一看就和平时的白煮蛋不一样。 “哎呦，还真的有点像黄金，怪不得叫黄金蛋。”大叔还是大叔，发言永远这么及时，帮顾慕灵省了不少功夫。 大伙这下总算看明白了，对着马银花就是一顿打量，嫌弃的表情深深刺痛了马银花，她就算是被段正勇不待见，跟这街坊四邻的关系处的倒是还行，结果因为顾慕灵的一番操作，这群人立马就跟墙头草一样倒戈了。 “区区一个蛋你就想给我头上扣锅了，切，也就是这群傻子才信你。”马银花依旧咬死自己不是贼。 顾慕灵跟她对视着，一时暗流涌动，两人互相较劲。 “你不是贼，那你家里怎么会有顾家的钥匙。”人群中传来的这句话，立马就让马银花无法反驳。 第212章 报官 赵言做好事不留名，喊完这句话赶紧换了个位置继续围观，大伙的注意力都在马银花和顾慕灵身上，一时也没有人注意到是他搞出来的动静。 听到这个关键线索，反应最大的还是那位大叔，“是不是就在桌子上的那把钥匙，我刚刚看见了，我现在就回去拿。”大叔火急火燎的往回跑，没一会就拿着钥匙出来了。 大叔跑到顾慕灵面前，摊开手掌，里面只有一把钥匙，“来，顾姑娘，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家钥匙。” “是我家的钥匙没错。”顾慕灵毫不犹豫地回答。 为了增加自己的可信度，从大叔手里拿过钥匙以后，她走到门前用钥匙就给大伙演示了一遍开锁。 现在铁证如山，马银花也没法再反驳了，毕竟大伙都不瞎，谁对谁错一眼都能看得出来。 “马银花，你还真去做贼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你这人心咋那么坏呢。” 说话的正是马银花的另一个邻居，都住在这附近，现在贼就在自家旁边，谁都会有点忌讳。 “我……”马银花想开口给自己解释一下，可她突然发现她根本没什么好解释的，这事确实是她干的。 看马银花一脸死气沉沉的样子，顾慕灵冷眼旁观着，在她看来做错事就得认，况且马银花一看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她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赵言帮忙出主意，热情的大娘大叔帮着弄证据，这才让马银花哑口无言的，不然这事都不知道还要扯皮扯多久。 “大伙都看到了，都能替我作证，我家素来与马银花无冤无仇，可她几次三番偷到我家，这确实是欺人太甚。”顾慕灵丝毫不留情面，“这事我也不打算私了，我肯定会报官处置，但是在报官之前我主张马银花先赔偿我的损失，我要的也不多，就二两银子吧。” 本来听到要报官，马银花吓得人都傻了，现在顾慕灵又要求赔偿银子，马银花一个头两个大。 她慌了，这次彻底慌了。 “这事也不赖我，是段正勇威胁我去做的，我不做他就要休了我，我这也是没办法啊，我求你，算我求你行不行，你这次先放过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马银花吓得腿软，直接跪到地上就扯着顾慕灵的衣裳乞求。 顾慕灵一点都不吃这一套，她把在马银花手里的衣裳扯回来，无情道：“别跟我说那么多，你先赔我银子，我不管是谁指使的你还是威胁你，那些事情都与我无关，反正是你偷了我家的东西，这事你不认也得认，其他的话我建议你去对着官老爷说，那可比跟我说有用多了。” 最后在众人的施压下，顾慕灵最终还是得到了二两银子的赔偿，她掂量着手里的银子，顿时觉得今天浑身的疲惫都消失了。 把马银花送去官府这事顾慕灵懒得参与，反倒是围观的众人非常有这个闲心，一窝人涌着都想去，他们对贼的存在也是恨的咬牙切齿，现在一个对贼耍威风的机会摆在他们面前，他们恨不得一路上都手舞足蹈。 等人都走了，赵言才慢慢探出身来，鼓掌赞赏道：“顾姑娘，你这事办的确实不错，现在坏人已经绳之以法了，你以后可以不用担心有贼再次光临了。” 顾慕灵莞尔一笑，“还得是赵公子你的计谋好用，对于这种难办的人，确实需要一些意想不到的招对付才行。” 两人一来一回聊得正欢快，只有柳氏一个人还处在状况外，她看着面前眼生的小伙觉得非常陌生。 她只好偷偷挪到顾慕灵背后，小声问道：“灵儿，这位公子是谁，我怎么好像没有见过。” “娘，忘记跟您介绍了，这位是赵言赵公子，既是给爹看病的人，也是爹新收的学生。” 赵言很上道，顾慕灵话音刚落，他就立马对着柳氏行礼，“师母可否安好。” 此话一出，柳氏立马觉得他就是风度翩翩的正人君。 “我一切都好，赵公子不用拘礼。”赵言和柳氏各叫各的，三人都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柳氏有点拘束，这还是顾衡的第一个学生，她心里想着必须要把人招待好。“那既然都不是外人，灵儿，快请赵公子到屋里坐，站在门口也有点不像话。” 没一会，赵言就坐到了院子里，他面前摆的还是一杯蜂蜜水，可见柳氏的重视。 “家里没有茶叶，只能给你泡杯蜂蜜水解解渴，还望赵公子你不要介意。” 顾家以前倒是有许多上好的茶叶，顾衡平时读书就爱喝点茶，这半年来，茶叶也都相继卖出去了，突然来一个客人，柳氏只能掏出压箱底的蜂蜜。 赵言腼腆一笑，“师母您别客气，蜂蜜也是极好的，多谢款待。” 看着赵言和柳氏两人互相打着官腔，顾慕灵瞧着反而觉得有趣。 屋里还需要收拾，柳氏并没有留在院子里而是让顾慕灵招待了。 她想的是，既然赵言是顾衡的学生，那也算不上外人，跟顾慕灵在院里讲讲话倒也不出格，她便由着两人去了，她自己则专心致志投入整理屋子中。 赵言其实没有什么话同顾慕灵讲，只好又吹了一顿彩虹屁，把顾慕灵逗的笑个不停。 偷盗之事恶劣，况且还有这么多人作证，马银花的罪名很快就定下了，她直接被打入大牢，至于判了多少年顾慕灵并不了解，她只知道隔壁段家被官府查封了，门上还贴着封条，她每次回家都能看到，简直是大快人心。 段正勇在外头胡吃海喝了几天，兜里的银子空了，正准备回来找马银花要点，结果刚到家门口，就看到自家被封了。 第213章 野男人 醉醺醺的段正勇没想明白怎么自己才离家几天，现在居然连门都进不去了。 喝过酒的他脑子不是特别清醒，脑子里一会一个想法，眼前的封条模糊重影不断晃个不停，段正勇不断挥手想要面前的封条不再晃动。 “嘶” 脆弱的封条抵不过他的蛮劲，一下子就被撕开了，门上落了锁，段正勇费半天劲才从兜里找出钥匙，四周昏暗再加上他的手哆哆嗦嗦，半天钥匙都插不到锁里。 “这什么破锁，非得要跟我较劲。”段正勇最后一丝耐心逐渐被磨没，他不分白天黑夜就开始乱喊，“马银花，你给我滚出来，是不是你故意把锁搞成这样的，等我进去我就打死你。” 寂静的夜里，段正勇的声音特别大，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一字不落的进入了顾慕灵的耳朵里，正准备睡着的顾慕灵被吵醒。 “啧。” 顾慕灵不耐烦地翻身，用被子盖过头顶，企图隔绝段正勇的声音。 或许是这样真的有效果，或许是白天太累，没一会顾慕灵便又睡着了，这一睡就是天亮。 她猛地睁开眼，发现屋里都亮堂了不少。 “遭了！睡过头了。” 想着今天柳氏还要出门上工，结果她今天还没起床做朝食，到时候柳氏得饿着肚子去上工。 想到这些，顾慕灵没时间打理乱糟糟的头发，直接跳下床就想往屋外冲去。 柳氏这两天不用去上工，昨天事情太多她便没和顾慕灵讲，看顾慕灵早上睡得正香，柳氏便没叫醒她，自己起床做朝食。 白粥咸菜已经备好，柳氏看顾慕灵还没起来，正准备回屋叫她，没料到屋里突然冲出的人，两人直愣愣的撞上了。 顾慕灵冲出来没有及时刹住车，把柳氏差点撞倒。 “灵儿！你作甚！”柳氏皱着眉不满地看着顾慕灵，对于这种莽莽撞撞的行为，她心里是极度不认同的。 柳氏虽然只是小门小户出身，但从小就被教导站有站相，坐有坐相，步伐迈多大都被管着，一口能吃多少东西也被拘束着，无时无刻都得讲究礼仪得体。 长年累月下来，这些习惯已经刻在了柳氏的脑里，现在虽然家道中落，但柳氏依旧按照规矩来办事，不敢有一丝的逾矩。 与顾衡成亲十九年就得了顾慕灵这么一个女儿，柳氏自己也狠不下心严加管教，很多事情都是得过且过，因此也养成了顾慕灵一遇到事就急躁的性格。 要是搁在平时，柳氏便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可今天她差点被撞倒，又想起前天那些嘴碎的妇人对顾慕灵议论纷纷，柳氏今天就没有忍住脾气。 平时温柔没脾气的人突然生气，顾慕灵便也不敢在老虎头上拔毛。 “娘，您没事吧，我今天起晚了，想着还没做朝食，怕你饿着肚子去上工，这才着急了些。”顾慕灵一边说一边偷瞄柳氏的脸色，生怕柳氏又生气。 见女儿也是挂念自己，柳氏这气突然就散了，她摆手道：“无碍，你下次注意些便是了，做事不要那么急急躁躁，慢慢来。” 对于柳氏的说教，顾慕灵老老实实听着，“知道了娘，我下次一定注意。” “对了，你先进屋洗把脸，把头发梳好再出来，朝食我已经备好了，况且我今天也不去上工，不会饿着肚子的。”柳氏补充道。 她正用手揉着自己的腰，刚刚那一下腰差点就扭到了，现在还有点酸痛。 自打柳氏找了这个活，每天雷打不动都要去上工，结果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顾慕灵有些好奇原因。 瞅准时机，她慢慢挪过去柳氏身旁，用手帮柳氏轻柔地揉腰，“娘，舒服吗？” “嗯。”柳氏简短的应了一声。 看柳氏脸色逐渐和缓，顾慕灵趁机问道：“娘，您怎么今天不用去上工，还有昨天，两天都没去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柳氏拍了拍顾慕灵放在她腰间的时候，五味杂陈的看了顾慕灵一眼，温和道：“别揉了，我腰不疼了，你先洗漱吧，上工的事情我待会吃饭跟你说。” 顾慕灵只好折返回屋里，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完自己。 朝食依旧还是老两样，顾慕灵早就习惯了，反正她也不挑。 母女俩沉默的吃了会饭，最终还是顾慕灵憋不住了，问道：“娘，您不是说吃饭跟我说吗？” 柳氏咽下嘴里的白粥，用手帕擦了擦嘴角，坐直身子才把事情都跟顾慕灵说了。 “你说什么！”顾慕灵震惊地喊道，那声音都把屋里的顾衡吓到了。 “灵儿，发生何事了？”顾衡担忧道，他急的都想起身出去看看情况。 “灵儿没事，我同她说笑呢。” 柳氏出声安抚顾衡，生怕父女俩都着急。 顾慕灵还维持刚刚站起来的姿势，柳氏拉她坐下，小声提醒道：“灵儿，你小点声，别把你爹招出来，他正是需要静心养病的时候。” “知道了，我刚刚就是太震惊了。”顾慕灵赶紧坐下，缓了口气，再次确认道：“娘，那群真的说我那个啥……” 不守妇道这词到了嘴边她便说不出来了，更难听的话她同样如此，不过还好柳氏能听得懂。 “对，不然娘也不会跟她们吵起来，也不会被主家罚闭门思过。”柳氏闷着声音道。 顾慕灵今天算是开了眼了，不止知道柳氏还会跟人打架，还知道了自己被外头议论纷纷，有的人甚至还说她要跟男人私奔了。 锅从天上来，顾慕灵被噎的想骂人，她一个个天天在家打理家务伺候爹娘的人，除了出门采买几乎都不出门，这样都能被传谣言。 “我怎么不知道我有野……唔唔。”顾慕灵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氏捂住嘴。 “野男人。”说不出口的话顾慕灵只好在心里补充，不敢让柳氏听到，不然又要挨训。 “不许说这种话，你可是女儿家，被别人听到了会怎么想你。” “知道了，我这不是觉得她们传的太离谱吗，居然传我跟赵言有染，我们总共就见过五面而已，在他们嘴里我们居然已经私定终身。”顾慕灵焉焉地靠在桌上，没想到事情是这个走向。 第214章 作诗 这种事顾慕灵也不好出面处理，反正她跟赵言之间清清白白，那群人要说就说去吧，反正她十八岁还未嫁人已经被她们议论半天了，现在不差这点。 柳氏对于顾慕灵摆烂的态度也无可奈何，现在这事只能冷处理，估计过阵子那群人就忘了这事了，不至于天天盯着她们家。 母女俩对视一眼，互相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默契的拿起碗筷继续吃饭，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 赵言正在家里收拾药材，对于自己成为八卦中的野男人一角一无所知。山上药材太多，他独揽采摘、清理、晒干、研磨、储存等等一系列步骤，这些够他忙的不可开交，外头的世界是多姿多彩，可他真的没空理会！ 自打入冬以来，家里的银子一直没有进账，都是往外花，这样坐吃山空不是赵言的风格，趁着这段时间有空，他想多赚点钱，因此这每天上山采药成了他的必办事项，一天都耽误不得。 赵言搞药材，陈氏和赵云也不闲着，家里的田地几乎都是陈氏打理，赵言怕陈氏太辛苦，他也试着去帮过忙，后来发现自己只会帮倒忙，他便撤了，田里没他就会更好；家里喂鸡喂牛都是赵云来，个个皮毛都长得油光水滑的，可见赵云用心照料。 偶尔得了空，赵言便学着驾牛车，从前这活都是赵高包揽的，现在赵高不在家，这项重任就落到了赵言身上。 牵牛赵言现在倒是游刃有余，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被牛拉着走的他了，可是这驾驭牛车，对他而言还真属于陌生领域，他只看过没实践过，这心里也没底。 一个人学战战兢兢，赵言只好找来一个靠谱的帮手，也就是张石。 张石的腿被赵言救了，本来就想报答一二，奈何赵家日子越过越好，他除了能在下地的时候搭把手以外，好像也找不到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现在赵言都找到自家门口请求帮忙了，张石自然是满口答应。 有了张石在旁边指导，牛的脾性赵言喂了几个月也琢磨出点东西，因此这牛车他只学了三天，就能单独上路了。 自家有了牛车去镇上就方便多了，不用早起卡着点去村口等，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 顾家的药材赵言每五日送一次，顺便帮顾衡号脉，时间久了，顾衡愈发觉得赵言是个不错的人，年纪轻轻就医术高超，关键是还不骄不躁，每次见了他都是彬彬有礼，这样的人做他的学生，顾衡倒觉得是自己捡漏了。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这是根本，顾衡以此为准则要求自己，赵言对他而言有救命之恩，目前他这副身体能做的不多，不过张嘴传授些知识，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想着赵言既然已是童生，那么四书五经应当熟记于心，五言六韵诗应当不成问题。 赵言刚刚给顾衡把完脉，正准备把症状记下来，肺痨这种疾病还是比较棘手，治疗的过程赵言一一都记录在册，这样方便他进行研究。 “阿言，你最近有何感悟。” 顾衡突然发问，赵言手一顿，字都写不下去了，他不太理解顾衡的意思。 “感悟？”赵言绞尽脑汁想了一下，他每天的生活都是千篇一律，要说感悟他倒没有，只能说是习惯。 “回夫子，学生最近没什么感悟。”赵言不知为何有点心虚，有一种突然被老师抽查的紧迫感，关键是他还答不出来。 等于老师问他学了什么，他回了不知道。 屋里的氛围突然凝滞，顾衡不知道想些什么，一直盯着屋子的房梁看，赵言看着顾衡的脸色，有点紧张。 “怎么会没有感悟呢，生活的酸甜苦辣，经历的曲折离奇，这些都是能好好感悟的。”顾衡不死心依旧想点醒赵言。 被一再提醒，赵言就算是个木头都知道顾衡想要他真的说感悟，可他天天除了跟药材打交道没有其他事情，药材这些也没什么好说的，总不能说采药好累，好疲惫，好想睡。 这样肯定会被顾衡当场逐出师门，一个举人肯教他这个小童生，算他走运了，赵言不敢造次。 见赵言迟迟没有讲话，顾衡默默叹了口气，问道：“阿言，你就不想做首诗吗？” 作诗？ 赵言满脑子问号，唐诗他倒是能念出几首，这做诗这完全超出他能力范围了。 “夫子，您说的感悟是想让我作诗？”赵言疑惑道。 “对啊，读书人哪有不作诗的。” 顾衡以前闲来无事就爱作诗，对他而言就是一种放松，他觉得赵言应当和他是同路人，这作诗应当是轻而易举才对。 赵言第一次直面读书人的风雅，顿时觉得自己这个冒牌货可能要露出马脚了，毕竟他的肚子里真的没有墨水，让他识药材说功效这些都不成问题，他分分钟就能说出来，可这作诗他真的办不到。 “哈哈哈。”赵言尬笑一声，发现屋子里回荡的只有自己的笑声，更加尴尬了，“夫子，那个，我不太会作诗。”赵言都想点一首独角戏送给自己了，这场面太尬了，他现在只想逃离。 顾衡对于这个答案倒是有些意外，按理说县试要求作诗，赵言既然能考过县试，这作诗应当不成问题。 说了一通，顾衡有点累了，疲惫道：“下次再说吧，你回家好好看看书先。” 看来是自己的表现让顾衡非常不满意，赵言只好灰溜溜收拾完东西赶紧跑路，顾慕灵本来想留他吃一顿饭好好感谢这段时间的照顾，结果没一会的功夫赵言影子就不见了。 找不到人，顾慕灵只好找顾衡打听情况，“爹，赵公子呢，怎么人突然就不见了。” 顾衡眼睛都懒得睁开，懒散道：“估计是怕我提问吧。” 顾慕灵：“？” 莫名其妙的回答，今天两个人都有点奇怪，一个跑没影，一个讲话没头没尾。 第215章 细雨 这段时间天空都是灰蒙蒙的，让人平白无故觉得压抑，淅沥沥的小雨打湿了路面，泥土变得泥泞，一脚踩过去，草鞋一下子就裹满了泥土，稍有不注意，还有可能滑倒。 路上行人匆匆往家赶，路上只留下一连串的脚印。 赵言今天上山忘记带蓑衣，经过雨水的浸润，走在山路上尤其要注意脚下的路，赵言不敢冒险，只好停在原地。 他才刚上山没多久，雨就纷纷落下，此时他的背篓只采摘了一点药材，连最底部都没有填满。 药材和自己之间做出抉择并不难，赵言毫不犹豫就把背篓里面的药材全部倒出来，背篓空出后他直接拿背篓从自己的头上扣下来，当个临时避雨的地方，虽然作用不大，好歹能挡点雨。 现在雨虽然不大，但是下的很密，刚刚倒出来的药材已经全被雨水打湿了，显得叶子更加翠绿。 这时候山里的风不但裹着青草树木的味道，还不断输送着凉意，赵言的衣服刚刚就被打湿了，风一吹彻骨的凉意让他只能抱紧手臂取暖，头上还扣着背篓，他使劲缩小自己让背篓帮忙遮挡风雨。 山里的树木虽然种类繁多，但是能躲雨的地方赵言目之所及的范围内是没有的，雨天不止路滑，雷电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赵言不想冒险躲到树下。 在他看来，那跟送人头没有区别。 等到雨过天晴时，赵言腿都蹲麻了，缓了好久才站起来，脚底的麻意依旧让他十分难受，只好用力甩了甩两条腿，希望能减少麻意。 这种天气干起活来有诸多不便，赵言把背篓背好就准备下山了，他衣服已经完全湿透，需要赶紧换身干爽的衣服，最近的气温变化较大，正是容易感冒的时候，得多加注意才行。 家里除了赵言出门外，其他两人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陈氏和赵云坐在屋檐下，吹着风望着天，实则是在等赵言。 “娘，三哥怎么还没回来，这雨都停了。”赵云伸出手到屋檐外，好久都没有雨点打湿她的手，她边说边晃着两只脚，椅子不矮，赵云这时候个子不高，她的脚碰不到地面，下雨天陈氏不让她出门，她只能坐着晃脚自娱自乐。 陈氏正在整理咸鸡蛋，上次腌制的一批已经好了，她现在有时间，就想把坛子清理出来，继续腌制下一批，最近家里的鸡天天生蛋，陈氏第一次体会到了鸡蛋太多的愁闷。 最近都是阴天，鸡蛋还能储存久些，一旦天气热起来，鸡蛋就容易坏掉。 她们家现在就三个人，每天都吃鸡蛋也容易腻，腌制咸鸡蛋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 听到赵云嘀咕的话，陈氏停下手中整理鸡蛋的动作，伸长脖子往门口望去，结果外头风景依旧，但还是不见赵言的身影。 她复又低下头，继续动手整理咸鸡蛋，“再等等吧，估计在路上了。” 赵言一回来，就受到了瞩目礼，陈氏和赵云都直勾勾的盯着他。 “咋了，我脸上有东西？”赵言用手随便一抹，手上依旧是干干净净。 陈氏用盆里的清水洗了手，看赵言被雨水打湿显得深色的衣裳，催促道：“你脸上没有东西，三郎快进来，你衣服都湿透了赶紧去换一身。” 接着陈氏扭头看向悠闲晃脚的赵云，“云儿，快去灶房把娘煮好的姜汤端一碗过来，你三哥淋了雨，得喝点姜汤驱驱寒。” “好。”赵云清脆地应了声，腿也不晃了，立马从椅子上下来，麻溜跑去灶房。 灶里头柴火已经烧完了，只剩一些木炭还在发散余热，因此锅里的姜汤依旧还是暖和的。 等赵云小心翼翼把姜汤端上桌时，赵言已经换好衣服，一边用布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来。 “三郎，快过来把姜汤喝了，不然容易着凉。”陈氏手上的动作依旧没停，眼却一直盯着赵言，等赵言一口气把姜汤喝完，她才收回视线。 “都快清明了，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赵云年纪小，对于分离还没有多大的感触，她只知道很久没有见过赵高了。 赵言也不知道服徭役具体要多久，再说这种压榨免费劳动力的事情，肯定不会结束太快。 “可能快了吧，再等等。”赵言含糊道，幸亏赵云没有继续刨根问底，这事暂时才翻篇了。 第一次在这边过清明，赵言最想祭拜的就是原主，可惜他占了人家的身体，现在都不能为他立一个碑，逢年过节也不能烧纸祭慰亡灵。 听赵云时不时提到清明，陈氏算了算，发现日子过的真快，现在离清明仅剩下三天了。 赵大河去年刚刚去世，还处于新丧，按理说是要过去祭拜的，可陈氏心里不太情愿，过去她受过的种种苦，少不了赵大河在背后推波助澜，陈氏无法忘记自己曾经受过的苦，赵大河虽然已经死了，但陈氏依旧没法和解。 “今年，那里咱要去祭拜吗？”陈氏犹豫道。 赵言知道陈氏在向自己问话，那里指的是谁他也心知肚明。 祭拜赵大河这事赵言倒没那么抵触，他跟赵大河接触并不多，偶有打骂指责，他都是当耳旁风，仅仅接触了几个月而已，说不上有什么深仇大恨，因此他只是不喜赵大河，倒没有上升到怨恨的地步，况且到时候还能偷偷给原主烧些纸钱，赵言立马决定一定要把这个事情揽下。 赵言对着陈氏点头道：“去吧，爹不在，我就当代表爹去的。” “赵大河不是重点，祭拜原主才是重中之重。”赵言默默在心里补充道。 这个理由陈氏没法反驳，祭拜先人那是老例子，确实不能因为个人情绪就不去。 陈氏正准备说自己也去，话就被赵言打断了， “我一个人去就行，娘你和小妹就待在家里，反正也不是多亲近的人，我也是去走个过场就回来了。” “好，那就照你说的这么做吧。”陈氏柔声回道，这个结果她是非常满意的。 第216章 被蛇咬了 等到清明那天，细雨绵绵，赵言把酒、纸钱、香烛等祭拜要用的东西准备好，披着蓑衣就准备出门了。 今天尽管还在下雨，路上拖家带口的人却非常多，除了特别小的孩子，其余的基本手上都帮忙拎了东西，大家都赶着去祭拜先人。 赵言算是比较奇特的存在，别人家成群结队，他一个人自成一队孤零零地走着。 “待会得给我妈也烧些纸钱，不知道她能不能收的到。”清明的氛围下，赵言有些伤感，自己在那个世界都快去世一年了，结果他在这个世界准备祭拜别人。 赵言摇头把脑子里稀奇古怪的想法摇走，径直向赵大河的下葬的地方走去，那地就在山坡上，走起来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这个地方赵言是第二次来，近来雨水的滋润下，草疯狂的生长，一眼望去都是绿油油的一片。 小锄头派上了用场，赵言潦草的清理了一遍附近的杂草，毕竟待会还要点火烧纸钱那些，稍不注意就容易引发山火，草该除还是要除。 等赵言干完活，雨早已经停了，穿着蓑衣不方便干活，他索性就脱了，打算等下雨再穿上。 祭拜完赵大河后，赵言在附近找了一处空地，纸钱他特地备多了些，现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家里一切都好，你无需担心，曾经伤害过你的那些人，都已经得到了报应，你好好安息吧。”赵言对着面前正在燃烧的纸钱呢喃，“最后，多谢你的身体能让我重新活一遍，爹娘和小妹我都会尽心照顾的。” 随着纸钱变成灰烬，宣告了这场祭拜的结束。 赵言麻利地收拾好东西就准备离开，现在带回去的只剩些食物，重量轻了不少，赵言拎着相当轻松。 路还湿着，赵言也不赶时间，慢悠悠的走在小路上，欣赏着路旁平时没有注意的风景。 急促的气喘声从后头传来，脚步声听起来非常的乱，赵言估摸后头应该有不少人。 赵言是因为祭拜的地方少才能这么快结束，按理说村里其他人起码都是中午才能祭拜完，可这条路又是回村的必经之路，赵言想不通为何这时候有这么多人着急回村。 在他出神之际，后头跑来的人不小心撞了他，他踉跄了一下，差点摔进旁边的水沟里。 “对不住啊。”刚刚撞了他的那个人一边跑一边喊，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赵言抚了抚心口，想让急速跳动的心脏平稳下来。 乌泱泱的一群人都在向前跑去，个个面色焦急，赵言站在原地盯着看了一会，才在人群中找到一个熟识的人。 他快步跑到那人身边，直接问道：“张叔，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那么多人都往村里赶。” 今天人多，张石本来就没留意身旁是谁，这声音一出来，他立马认出是赵言。 “村长刚刚被蛇咬了，村民们自发聚集起来想送村长去看大夫，这不我正准备跟着去呢。”张石认真解释道，他刚刚正在祭拜先人，突然就听到了村长小儿子的呼救声，等他急忙赶过去的时候，村长已经快昏迷了。 一听是村长出事，赵言立马就开始觉得揪心，特别还是人被蛇咬了，无毒的还好，要是有剧毒那才是药石无医，别说送到镇上看大夫了，估计还没出村口就得没命。 “张叔，你知道村长是被什么蛇咬伤的吗？”赵言立马追问，村长帮了他这么多，现在村长有难，赵言也想搭把手。 “是竹叶青咬的。” 听到不是剧毒的蛇，赵言暗自松了口气，“张叔，你快去阻止他们，不要去镇里了，这个我能治，让他们别带着村长颠簸，不然剧烈的运动只会让村长的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张石扭头震惊的看向赵言，“啊？你还能治这个？” “放心，你的腿我都能治，这个肯定也行。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让他们别激动，不要再带着村长乱跑了，那不是救他是害他。”赵言看着前头乱跑的人，他就觉得头疼，人一旦着急起来干的事儿都不得章法，赵言只能让张石去劝说一下。 “我得回家拿药，这期间一定要稳住他们。”赵言嘱咐完张石，就抄小道跑走了。 现在拼的就是速度，他已经没空管那么多了，村长这条命能不能安然无恙，就看他现在够不够快。 小路平时走的人少，现在不只是路滑，草被打湿后也很滑，这一路上，赵言差点就摔了三次。 回到家，猛的推开门，蓑衣背篓他随意丢在屋檐下就跑进屋了，那动静大的，陈氏还以为家里什么东西塌了，等她从灶房那边跑过来一看，啥都好好的，就多了一件蓑衣和一个背篓被丢在地上。 背篓里的食物被陈氏挨个拿出来放到桌子上，蓑衣沾到了一些尘土，陈氏正准备拍掉时就看到赵言火急火燎从屋里冲出来。 她这么大个人站在那，结果赵言愣是看不到，出了门就往外头跑去。 好不容易到了村长家，就已经有不少人都在围着，等赵言好不容易挤进去，发现村长脸都变得铁青。 “三郎来了，快帮我爹看看，怎么刚刚人还好好，一回来就不行了。”开口的正是村长的小儿子张进，以前赵言见过他几面。 赵言一言不发就开始给村长号脉，他的眉头紧皱着，张进很害怕有什么不好的结果也不敢再说话打扰赵言。 “不是吧，张进，一个毛头小子的话你都信，他能会什么医术，要我说还是赶紧把村长送到镇上吧，人家老大夫肯定比这小子靠谱多了。” “就是！看病这是谁都能看的吗，净在这里瞎整。” 人群中的吐槽不信任赵言通通听不见，他正准备给村长放点血，没空理这些多嘴多舌的人。 张进这时候显然也没有心情跟那些人打官腔，他只盯着赵言的动作都不敢眨眼，最后还是王菊出声还把那群人镇住。 第217章 喝药 村长的伤口需要排毒，赵言没法去煎药，只能拜托王菊帮忙。 王菊没多问急匆匆拎着药包走了，赵言便专心开始排毒。 一堆村民都围着他，就想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吹牛，能不能把村长治好。 不看好赵言的那几个人又想看赵言出糗，又怕真的闹出事村长丧命，两种想法在脑里争执不下，他们的脸色反而比村长还差，其他村民都不敢靠近他们。 这完全是他们自己作出来的。 赵言一旦投入了工作，便没有心情理会旁边聒噪的人，类似的情况赵言以前也遇到过，不过那时候医疗条件更好，能够得到更快的救治，现在物资稀缺，赵言还是在屋里翻箱倒柜才把药材凑齐的。 竹叶青属于火毒型的蛇类，医治主要靠清热解毒和凉血止血，二者缺一不可。现在淤积的血液他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只要等王菊把中药煎煮好再喂给村长喝就行，痊愈只是时间的问题。 用过的针需要消毒，这时候虽然有酒但是不纯且度数低，达不到消毒的效果，赵言正准备去灶房借个火，就被人拦下了。 “你去哪，村长都还没被治好，你怎么能想逃走呢。”一位大叔不满的瞪向赵言，村长现在还浑浑噩噩的，他觉得赵言就是怕了，治不好村长就想偷偷溜走，对于这种非常不负责任的行为，他是要谴责的。 大叔的手横在赵言面前，赵言就是想往前走一步，都会被挡住。 “看到没？”赵言不爽的举起手上的针，“用过的东西不需要洗干净啊，况且，可能上面还有蛇毒呢，你要是想挡着我的道，不让我给针消毒，那我就要把针往你身上擦了，两条路你自己选吧。。”赵言双手抱臂交叉于胸前威胁道。 能让人丧命的蛇毒谁都忌讳，大叔听完赵言的话脸色都变了，他现在觉得赵言就是个魔鬼，把蛇毒往他身上擦这种没有人性的话都能讲得出口。 大叔脸都吓白了，战战兢兢道：“你这也太欺负人了，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谁欺负谁，有眼睛的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你也不要在这里耽误我的时间，赶紧把你的手收回去，好狗不挡道。”赵言瞥向面前阻挡自己去路的手臂，用眼神直接向大叔发出警告。 大叔讪讪笑了笑，立马怂兮兮把手收回去，不敢再拦着赵言。 中药正在煎煮，借火不过是顺手的事，赵言小心翼翼把针伸进灶里，等到针被烧的通红才拿出来，接着放到一个盛满清水的碗里降温，最后擦干净这消毒才算结束。 赵言是跟王菊一道回来的，王菊手里正端着满满一大碗的药，她走得很小心，生怕药撒下来。 村长已经被张进抱回屋里躺下了，院里只剩一些村民还在闲聊，村长平时尽职尽责，村民们都很敬重他，因而听闻村长受伤后，来的大部分村民是真的关心村长的伤势，还有一小部分就是来看热闹的。 两人进到屋里时，村长已经恢复了意识，不过人还有点迟钝，看到赵言只是傻愣愣的眨眼。 “感觉如何？村长。”赵言出声关心道，一直以来给予自己帮助的人受到这种磨难，他心里也不好受。 他初来乍到之时，村长就多加照顾，不然他们一家也不可能这么早从赵家脱离出来自立门户，这在别人看来是一件自找死路的事情，可偏偏他们家的日子就是越过越红火，这其中少不了村长在背后鼎力相助。 对于村长，赵言是既敬重又感激的。 “无碍，我感觉舒服多了。”村长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赵言赶紧在屋里找到水壶倒了些水慢慢喂给村长，村长干了半天的嗓子才得到缓解。 赵言没有多喂，只喝了一小口他就把碗挪走，待会还得喝药，不能让水占了肚子。 “我现在才发现，你还挺会照顾人的。”村长咽下嘴里的最后一口水，才对着赵言打趣，对于赵言对他细致入微的照顾，他反而有点不适应。 之前他还觉得赵言年纪不大，还是个孩子，结果现在都能独当一面，捞他一条命回来，村长这心里只剩下感慨。 “我真是老了啊，这一被咬连床都起不来了，还得麻烦你们照顾我。” “说啥呢老头子，你这刚刚受伤，不想躺床上你还想躺地上啊，老老实实喝药吧你。”王菊和村长当了半辈子夫妻，最是了解村长的脾性，平时做事靠谱的人实则最怕生病，倒不是害怕生病喝药，是怕自己病了没人能为白云村继续做事，白云村看似不大，零零碎碎需要村长处理的事情那可多得很，谁家吵架，谁家的东西丢了，谁家又出了什么意外等等事情都要村长出面，根本闲不下来。 王菊等药稍微凉一些，就把村长扶起来把村长上半身靠到她身上，就着这个姿势就打算给村长喂药。 良药苦口，村长喝完后五官都快皱到一块去了，可见这药实在是苦，村长这种情绪不爱外露的人，都给逼的放下包袱。 刚刚倒的水还剩小半碗，赵言递给王菊，贴心道：“让村长喝点水漱漱口，别被苦着了。” 王菊依样画葫芦又给村长灌了几口，村长的表情才开始放晴，不再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事情解决的差不多，村长家里估计有别的事要忙，他继续在这里反而碍事，赵言便打算回家。 刚刚着急找药材，屋里的药材都被他翻了一通，现在还是一片狼藉，赵言也想赶紧回家收拾收拾，不能任由药材继续乱下去。 “咳咳咳。”赵言非常刻意的清了清嗓子，村长他们的注意力立马的集中到他身上，“村长，王婶，进叔，家里还有事处理，我就先告辞了。”赵言认真同村长他们辞别，不料他屋门都没出，就被张进拦住了。 “来了来了，你还帮了我们家这么大忙，吃个便饭再走吧，我媳妇已经在做了。” “就是，阿进说的对，吃个饭再走也不迟啊。”王菊连连点头，她也想好好招待赵言感谢一番，毕竟今天村长的命是他救回来的。 一个两个都不让他走，赵言只好把希望放到村长身上，村长被他可怜巴巴的眼神盯的受不了，无奈道：“没事，先让三郎回去吧，报答的事以后再说。” 村长一锤定音，张进他们也不好反驳，只能眼睁睁看赵言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走了，那背影看着还有点高兴。 “这孩子。”村长看赵言撒欢似的跑走，觉得赵言的孩子气都藏在这呢。 第218章 进步的阶梯和催眠的秘籍 整理药材赵言早就干习惯了，以前他也是天天跟药材打交道，哪个药该放在哪个位置他心里都有数，没一会屋里就恢复了原本整洁的样子，药材也都分类放好了。 他刚刚又拣出了三副药，准备明天早上再给村长送去，现在他饿的只想干饭，忙活了一早上除了早上喝点粥以外，都没有进食过了，正是生长发育的年纪，每天他的胃口大得很，陈氏和赵云吃的东西只有他的一半多，赵云老笑他是饿死鬼投胎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陈氏早早就把午饭备好，就等赵言回来，今天的午饭是祭祀拿回来的贡品，肉是已经水煮好的只需要稍微加工即可，陈氏又添了一道凉拌马齿苋，两道菜足够他们三人吃饱。 赵言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就想扒饭，他肚子一直在搞交响乐，必须好好犒劳。 水煮的猪肉沾酱油原汁原味赵言也爱吃，他筷子刚夹起一块肥瘦相间的就被陈氏的筷子挡住了。 “你刚刚那么着急是去干嘛，急急忙忙的我都叫不住你。”陈氏唬着脸问，刚刚赵言火急火燎的样子跑出去，又许久才回来，回来又扎进屋子不知道鼓捣什么，陈氏憋了许久才在吃饭的时候发问。 赵言饿狠了，灵活绕了个圈避开陈氏的筷子，瞬间肉就送到了嘴里，他先是嚼了几下，才慢悠悠回答，“村长被蛇咬了，我去帮他治疗。”赵言嘴里含着东西，说话有些口齿不清，陈氏又问，“你说谁被蛇咬了。” “村长啊。”这次赵言嘴里没了东西，说的话陈氏总算是听清了。 听到是村长出事，陈氏顿时开始着急，“现在村长怎么样了。”还没等赵言开口，陈氏自言自语道：“等不及了，要不我现在去村长家看看吧。” 看陈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赵言赶紧拉住陈氏的手腕，温声道：“村长现在没事了，毒我都帮他清了，药材也送过去了，只要好好按时吃药就行。娘，你这时候也别过去，村长到时候还得招待你，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噢噢噢，三郎你说的对，是我莽撞了。”陈氏顺着赵言的力道复又坐到椅子上。 赵言把陈氏刚刚甩在桌上的筷子递给她，“吃饭吧，明天早上我还去村长家送药，娘到时候跟我一道去就行。” “我不行了，我真憋不住了，我都要饿死了，我要吃饭，有事咱回头再说啊。”赵言嚎道，他肚子正饿着，面前又有饭菜，赵言是真的忍不住了。 看赵言人都要在崩溃的边缘，说话也是心不在焉，眼睛都快掉到肉上面去了，陈氏没眼看他这副馋猫样，一筷子给赵言夹了好几块肉放到他的碗里。 “吃吧，我不吵你了。” 赵言白头就开始饿狼吞食，没空再扯别的。 喂饱了嗷嗷叫的肚子，赵言总算是舒坦了，人一旦闲起来，就容易想起一些比较不愉快的经历，比如历历在目的“作诗”事件，赵言记忆犹新，闲着也是闲着，他便打算一雪前耻。 “不就是作诗吗，别人行我也可以。”赵言斗志满满，这么多药材他都能记牢功效，作诗他也肯定行。 老话说的好，“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 赵言决定通过多看多读多理解的方式入手，当他兴致勃勃打算开始认真学习，突然发现他把最重要的东西忘记了。 他根本没有书！ 准确来说，他根本没有关于诗的书籍，没办法实现熟读三百首唐诗的宏愿。 诗他以前倒是学过，可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他又不是神童在世，哪里还能记得这么多。 印象深刻的都是小学学过的，《静夜思》等简单的诗他倒是记得清楚，可现在那些诗根本对他没用，他总不能在顾衡面前卖弄这些。 “真是天要亡我，好不容易想努力，结果没工具。” 赵言刚刚胸怀壮志誓要学会作诗，现在他是一点信心都没了。 原主的书不多，赵言翻了老半天，最后决定从“三百千”开始学起，《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这三本书都是幼童启蒙时学的，赵言这个老龄幼童非常羞愧的拿起这三本书，即使原主有基础，对赵言来说看懂这些书还是有点费劲的。 想一想之前自己张狂想要学会作诗，赵言真想回去给自己来一脚。 太自信了！ 字都不会读不会看就想写诗，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 《三字经》作为流传七百多年经典启蒙读物，赵言对其内容还能记得一些，“人之初，性本善……”这些东西从小学开始就一直存在他脑里，平时也不用，很神奇的事，一旦别人说他都能接上。 “果然还是新脑子好用，现在老了。”赵言开始调侃自己的烂记性，现在简体字变成繁体字，这是赵言最费劲的地方。 他通过默读的方式一一对照着书本来看，有些繁体字赵言看得眼痛，太复杂了，各种左中右上中下结构的繁体字一个接一个，赵言顿时觉得脑容量告急。 都说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赵言现在反而觉得书籍是人类催眠的秘籍，不然谁能解释，为什么他才看了一会儿，就昏昏欲睡，总不能说他不爱读书，毕竟他读的可是医学。 是那个字又多又臭又长，背得让人头秃的医学。 第219章 平安脉 再难啃难记的书，被赵言翻来覆去读了无数遍后，总算是把这块硬骨头给啃下来了。 尽管书里大致的意思赵言还不是非常理解，起码现在他能完整背出来了，过程偶有卡壳，但也算流畅。 多亏有原主的记忆在，为赵言增添了不少助力，不然在这落后且遍地文盲的村里，他有问题都不知道该请教谁，村长只是阅历多但只读过一年的书，书里的东西村长也无能为力。 赵言除了自力更生，别无他法。 顾衡的病还需要慢慢养着，除了去送药，赵言并不打算和顾衡多接触，并非是他怕顾衡又故技重施让他作诗，而是顾衡得的是肺痨，终究是有传染的风险存在，赵言每次和顾衡接触过后，回到家里第一时间就是沐浴，简单的清水清理并不能达到消毒的效果，赵言是个中医，自然按照中医的法子来。 艾草混合菖蒲熬水再沐浴好处多多，不仅能消毒，还可以祛湿安神，每次奔波过后用药草煮的水沐浴，赵言都睡的格外香。 本来就经常跟中草药打交道，赵言身上都被药味浸透了，赵云时常说他身上有股说不出来的味道，赵言每次都是笑而不语。 时间久了，赵云也悟出了点门道，猜测赵言身上的味道肯定跟中草药有关。 对于药味，有人喜欢有人嫌弃，赵云很明显就是前者，在她缠着赵言足足求了八次以后，赵言才假装勉为其难的样子也给赵云煮了一锅艾草水，当天效果很显着，赵云身上都是艾草的清香味。 乐的她逢人就嘚瑟，赵言只觉得没眼看。 谷雨将至，气温渐渐回升，降雨量也比前些日子多了不少，偶尔出门还能看到悬挂在天空的彩虹。 每次出现彩虹，远远的就能听到孩童们的惊叹声，每个人都在争执着彩虹到底是谁家的，在他们吵闹之时，彩虹渐渐消失不见他们也没有留意到，等回头再看时，天空依旧是蔚蓝色，可那绚丽的彩虹仿佛与他们捉迷藏似的，怎么找都找不到。 垂头丧气的孩童们被各自的爹娘拿着棍子赶回家，昙花一现的彩虹他们早已抛之脑后。 谷雨的水贵如油，这时候许多农作物都需要水的滋润才能更茁壮的成长。地里的农事得提上日程后，赵言也没空再去折腾药材和死记硬背古文，不管会不会不管行不行都得下地干活。 说来惭愧，地里的主力军依旧是陈氏，赵言依旧是打杂的那一个，他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 自己技术不到位，经验还欠缺，赵言非常有自知之明，陈氏指哪他打哪，绝对不添乱。 家里田地不少，不能只靠陈氏来干，赵言深知自己只能起到辅助的作用，绝对当不了主力。 于是乎福娃和喜娃兄弟俩又被他请来了，兄弟俩做事踏实能吃苦，而且他们家里又没田地，与赵言家的情况呈现出完美的互补。 赵言请人做事减轻压力，兄弟俩干活挣钱养活自己，双方之间都很满意。七亩水田不是小数量，陈氏一个人干一周都干不完，有了兄弟俩的加盟，陈氏也来劲儿了，天天哼哧哼哧的干活也不喊累。 地里的活有人干，赵言转换战场，天天在厨房搞研究，每天滋补的药膳都不断，在那么累的情况下，愣是把陈氏喂胖了。 陈氏每次一摸自己胖出来的肉，她都是喜笑颜开的，还不断的自言自语，“胖点好。” 事实证明，选择福娃兄弟俩是个非常正确的决定，赵言家的水田收工最早。陈氏回归灶房后，赵言成功卸任厨师长，老老实实回屋读书，当个“正经”读书人。 “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这句话是赵言一直用来激励自己的。书的内容本就枯燥，况且读起来还极度拗口，赵言能看一下去，与他给自己的催眠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读书绝非易事，这是赵言上辈子就懂得道理；事实证明，懂得理解并不能代表接受，枯燥乏味的读书过程，容易使人心生厌烦，赵言想过无数次放弃，接着又逼自己一步步捡起来，这书他必须得读，这徭役他必须得搞掉。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路只有一条，不走也得走。 “三百千”赵言已经自学完了，他现在本就是笨鸟先飞，只能自己私下偷偷努力，起码要把原主童生的名声保住才行，以他现在肚子里的墨水，是远远比不上原主的。 要是再出现之前一问三不知的情况，赵言都可以拿块豆腐撞死了。 从记忆里看，赵言觉得原主算是书痴，饭都可以不吃书不能不读，这是原主记忆里的画面。 扪心自问，赵言知道自己做不到，首先他的职业病就不允许，按时吃饭是他的底线，没有一副好的身躯如何能成就大业守住大业。 小满那天，赵言再次赶着牛车去镇上，这次他和往日不同，他是空着手去的。顾衡已经基本痊愈了，不用继续喝药，是药三分毒喝太多药对身体也不好，这次要给顾衡把的是平安脉。 牛车到镇上时正是热闹的时候，街道本来就窄，人来人往挤的水泄不通，人都挤的扭曲的情况下，牛车肯定是过不去的。 赵言绕了远路去到专门看牛车的地方，一天只需两文钱，确实为赵言提供了不少便利。 马三一早就拿着个小凳子坐在草棚里 ，看到来往的牛车就招呼一声，生意很快就招揽到了。 来镇上次数多了，赵言和马三也熟了不少，起初两人还会相互客套两句，现在的对话相当简单。 “来了。” “马哥，老规矩，未时三刻我来取。” “好勒。” 之后赵言往北走，马三继续坐他的小板凳。 第220章 迟钝 顾衡自打上个月底开始就被允许在院子里溜达后，他感到了久违的快感。 躺了快一年，两条腿虽然还有点不听使唤，顾衡依旧很高兴。 从前的他打死都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觉得外面的阳光如此灿烂。 以前，他不喜欢出汗的感觉，连带着不喜欢炙热的太阳，他做的诗，从未赞颂过太阳，月亮倒是他的笔下常客。 现在他每天都会早早起来晒太阳，暖洋洋的感觉让他觉得格外的舒坦，尽管依旧被束缚在这四方院子中，多走几步就到了头，似乎外头一飞而过的鸟儿都比他自由，鸟儿的栖息点可以自由抉择，这里不行就换到那里。 顾衡目前只有这一个落脚点，以前他常感慨外头的世界有多大，病了以后尝遍人间冷暖，他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小，小到他们一家三口居无定所，他们的足迹遍布黎国各处，可没有一个地方能够收留他们。 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顾衡的病，走到哪被嫌到哪的滋味，让从前那个骄傲自满的顾衡被迫低下了头，四处流浪到溪水镇这个贫穷的小镇，这里没有人认识他们，没有人知道他得的什么病，他们才能留下。 顾衡生病的时候虽然足不出户，但是周围的邻居嗓门都像喇叭似的，他想听不到都难。 有人议论过他得的什么病，也有人说他不久于世，更甚者还有人说他是为了躲避仇人才装病，种种名头都安到了顾衡身上，每当听到这些离谱的话，顾衡都只是哂笑。 顾慕灵发现自打顾衡能出来院子里走动后，他脸上的笑容都多了，时不时走着就开始傻笑，顾慕灵有时候都觉得挺莫名其妙的。 “爹，你走了一早上了，坐下歇歇吧，别累到了。”顾慕灵就坐在院子里，顾衡一直在院子里绕着圈走，她想不注意都难。 顾衡走的一点都不累，反而越走越兴奋，正是上头的时候，他直接拒绝了顾慕灵的提议，“我不累，再走走，我现在才觉得走路是个多么有趣的事情。” 顾慕灵：“？？？” 她都开始怀疑是不是顾衡吃错药了，居然会觉得走路有趣。 不过既然顾衡不想坐下，她也不勉强，赵言叮嘱过保持良好的心情更有利于病情的稳定，所以顾衡既然爱走，那就让他走个够。 “咱家里还剩下多少银子？”顾衡突然发问。 对于这想一出是一出的问题，顾慕灵只好停下手中的绣活，认真回道：“估摸着还有500文左右，够我们家吃一个多月。” 原本是只剩下一两银子的，多亏赵言不收药钱，时不时还会送些肉蛋之类的给他们补身体，她们家才能余下一些银钱，不然她们家早就喝西北风了。 收多了顾慕灵也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家在占便宜，每次赵言送来的东西她们都要推拉一番，顾慕灵嘴皮子不够溜，赵言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取得了碾压性的胜利，那些东西顾慕灵只能通通收下。 “那得想些法子挣钱了，不然我们家撑不了多久。”顾衡摸着胡子沉思道。 现在家里主要的收入来源都是顾慕灵和柳氏在扛，柳氏还在帮人洗衣服每天固定五文钱，顾慕灵则是接了些绣活，平时做个荷包绣个帕子倒也能挣些零钱，不过现在布庄的生意还没起来，她能接到的绣活自然不多。 顾衡细细思索了一番，居然发现自己没有什么能挣钱的本事。 以前他倒是卖过自己的字画诗作，现在这些东西都不值钱，并非是他实力下降，而是溪水镇本来文风就不盛，大家虽然尊敬读书人，但也不会傻傻掏腰包，买一些只能看不能吃的字画回去挂家里，对他们来说，还不如用那钱来买粮食，起码粮食吃到肚子里是有感觉的，字画那些终究不实用。 “咋了爹，你想到什么挣钱的法子了？”顾慕灵两眼亮晶晶盯着顾衡，在她眼里顾衡是个非常有本事的人，要不是因为生病，她们家的日子肯定不会变成这样。 现在既然顾衡提到了赚钱这件事，顾慕灵打心底里觉得这事稳了。 她爹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和顾慕灵那期盼的眼神对视上，顾衡有些心虚，他不敢在顾慕灵面前露怯，只好生硬的开始转移话题。 “阿言怎么还没来，约好的日子就是今天，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吗。” 顾衡转头只敢盯着门口，他现在非常希望赵言立刻马上出现到他面前，不然要是再被顾慕灵询问关于挣钱的事情，他都没法答。 总不能对自己女儿哭诉，爹没钱，爹没本事，爹养不了你们，这实在不是顾衡的风格，想想他就起鸡皮疙瘩。 “哦？怎么没锁门？” 赵言正准备敲门，才发现院门压根没上锁，只是被掩上了。 “你来了！”顾衡三步并做两步大步向前，还没等赵言推门，他就把门唰的拉开了。 赵言正准备推门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不巧，正对着的就是顾衡的胸膛。 “嗯，有点瘦，摸着一点肉都没有，得搞点药膳补补。”赵言一边摸着顾衡的胸膛一边在心里思考，所以他没有意识到，现在这个姿势有点糟糕。 顾衡也没有在意赵言的手，平时让赵言做检查都习惯了，赵言的手摸他哪他都觉得正常。 “咳咳咳。” 顾慕灵实在看不下去，只能假装自己喉咙痒，拼命提醒面前姿势不太雅观的两人注意形象，她毕竟是个女儿家，有些话不能轻易说出口。 赵言没想到这个咳嗽声是用来提醒自己的，他职业病犯了，只想问顾慕灵是不是生病了，有什么症状，吃饭有没有胃口等等之类的常规问题。 顾衡看赵言转头，他也跟着转，于是又跟顾慕灵对视上了。 顾衡：“……”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顾姑娘，你不舒服吗？”赵言真诚的发问。 顾慕灵歪头微微一笑，“怎么会呢？” 赵言没有看懂顾慕灵微笑背后的含义，依旧道：“可你刚刚咳嗽了。” “噢，那我可能比较迟钝吧，我没感觉到。” “迟钝？”赵言感觉顾慕灵说的是外星语。 “对，说你呢。”顾慕灵诽腹道。 第221章 挣钱的路子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对方有点莫名其妙。 问不出什么结果，赵言也不想再继续追问，毕竟顾慕灵是姑娘家，他一个外男还是得注意分寸。 等他把视线收回来的时候，猛地发现自己的双手仿佛放在了不该放的位置，赵言窘迫的收回自己的双手，对着顾衡尴尬一笑。 显然顾衡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看赵言对他笑，他礼貌的也微笑。 偷偷注意这边动静的顾慕灵差点就被这场面尬到了。 三人突如其来的默契，活像被人审讯似的闭紧嘴巴，场面顿时就冷了下来。 “先进屋吧，不是今天要把平安脉吗？”率先打破沉默的是顾衡，他现在就急着拉赵言回屋，把平安脉正好可以当他的挡箭牌，这个借口用起来他非常得心应手。 赵言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拉到屋里了。 看顾衡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话似乎到了他嘴边又被他强行咽下去，赵言的好奇心被高高吊起又猛然砸下去，他现在有点心塞。 “出门忘记看黄历了，怎么今天父女俩一个比一个奇怪。”赵言诽腹道。 顾衡脸上复杂的神情根本藏不住，赵言实在憋不住了，好奇道：“夫子，你是有话想对我说吗？” “没没没。”顾衡反应非常迅速，立马反驳连连摆手，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排练过，“好吧，我确实有点话想跟你说。”顾衡自我纠结了会，自己把自己说服，想法又变了。 这屋里赵言来的多了跟自己家里似的，他自觉找了个地方坐下后，摆出拭目以待的表情就等顾衡开口。 结果今天顾衡一反常态，扭扭捏捏半天说不出话，活像说一句话能要了他的命似的。 赵言直接递了个疑惑的眼神过去，眼里就写着两个大字。 “话呢？” “事情是这样的，我以前卖过字画，我的字写的还不错，画的也还行，因此字画倒也卖得出去，我一开始病那会儿……”顾衡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跟刚刚哑巴样判若两人，巴拉巴拉就是一顿输出，讲的那叫一个滔滔不绝。 话多赵言倒也不嫌烦，主要是顾衡讲了那么多，根本没有次重点，让人听得云里雾里。 赵言抬手摆出暂停的姿势，顾衡没看懂，右手横在上左手竖在下，那姿势看起来奇奇怪怪的。 “这是何意？”顾衡非常有钻研精神，不懂的事情，他必须要搞懂。 那个姿势是赵言习惯性摆出来的，他突然才反应过来这个姿势在这里并不适用，容易让人以为他在发癫，乱凹造型。 不过虽然过程有点跑歪了，结果倒是一样的，顾衡总算是停下了他大段故事的讲述。 “夫子，您刚刚说半天，请问哪一句是重点？或者您只是为了向我展示您过去的战绩如何优秀，字画被疯抢被夸赞？”赵言问得非常直白，一点都不带拐弯抹角的。 顾衡没有意识到自己东拉西扯了一堆，不过赵言既然都直接问了，他还是得回答，“重点就是我想问问你怎么赚钱。” 自己的夫子问自己怎么赚钱，赵言开始怀疑自己没睡醒就过来了。 赵言用食指指着自己，用极度夸张的语气问道：“你问我怎么挣钱？！” “嘘嘘嘘。”顾衡吓的赶紧捂住赵言的嘴巴，小声提醒道：“阿言，你小点声，别被灵儿听到，我这也是要面子的。”面子两个字被他咬的极重。 “哦~”赵言特地拖长声调，“您怎么突然问这个，缺钱啦？” “有点吧，主要是现在家里都是你师母和灵儿挣钱，之前我重病不挣钱那还说得过去，你看我现在都痊愈了还在家里吃白饭，那我也没那个脸啊。”顾衡愁闷道。 男子汉大丈夫，光靠妻女养着，顾衡觉得自己特别失败。 除去之前因为生病脸色差以外，这是赵言为数不多看到顾衡发愁的场景。 说到赚钱，赵言算不上是成功者，但能是个经验型选手，毕竟刚刚穿来这里的时候，家里可比顾家穷多了，那时候穷的喝凉水都塞牙。 要说挣钱的法子，赵言倒是有挺多的，他亲身实践过的就有几种，卖柿饼、卖药材、偶尔发点意外之财，现在他也算是挣得盆满钵满，说不上大富大贵，起码算个小小康。 不过现在要赚钱的人变成顾衡，赵言也不敢随意出馊主意，这个环境里长大的读书人，每个心底都有傲气，专属于读书人的傲气，肯定看不上小本生意的小打小闹，估计还会觉得市侩。 赵言没有受过这个时代封建思想的荼毒，他倒没有思想包袱，想赚钱就去赚，想做生意就去做生意，顾衡思想包袱太重，肯定不能跟他走同一条路子。 况且采药材并非易事，很多草药长得跟双胞胎似的，没点经验根本分不清，到底是草药还是毒草，没有丰富的中药知识托底，肯定不能轻易下手采摘，别到时候钱没挣到，把自己搞没了，那可真是亏到姥姥家了。 采药材卖药材这条路就等于断了，这做柿饼吧也不适合顾衡，手艺倒是可以慢慢学，关键是缺乏原料，镇上不比村里，没有野生野长的柿子可以采摘，这就等于要建房子没有砖瓦，等于建空气。 药材也不行，柿饼也不行，意外之财还得看运气，顾衡这情况确实非常棘手。 赵言在帮顾衡找出路的时候，习惯性自己在心里一一列出选项，然后进行排除，这个过程中他都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因此他并没有注意到顾衡时不时偷瞄的眼神。 等的时间越久，顾衡心里就越凉，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他也不想找赵言出主意，毕竟现在两人的关系是师生，顾衡还是比较在意自己的面子的。 可惜面子不能吃，不然顾衡也饿不死。 赵言脑子里都快转了十几个弯，依旧没想出什么办法。这个环境里选择太少，士农工商总得选一样去干，做商人赚钱是快，可惜地位低到土里，是个容易被人看不起的职业，顾衡肯定不会干这个；工人也不行，几乎都是传承制度，父传子，子传孙或者是师傅传给弟子，很少有人能够慷慨到把自己的技艺教给陌生人；做农民也不行，首先顾衡是个外来者，在溪水镇根本没有田地，其次种田的苦赵言自己的受不了，更何况是顾衡这个只读圣贤书的君子呢。 总共就四个选项，一下子就给排除三个，还剩下最后的那个选项顾衡算是一脚迈进去了，可惜他没当官，连朝廷的俸禄都领不到。 第222章 抄书 顾衡毕竟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赵言比较偏向帮他找跟读书有关的活计，毕竟找工作还得有经验，顾衡已经是举人，身份已经摆在那里了，经验妥妥的有。 想半天，茶水都续了三杯，赵言只觉得剪不断理还乱，实在是烦人。 “小蝌蚪找妈妈都没这么难，怎么这时候找个工作就那么难呢，还是生产力跟不上，岗位都没几个。”赵言小声吐槽着现在的境况。 顾衡本就一直留意赵言的动静，赵言一说话他还以为有主意了，他竖起耳朵认真听，结果发现赵言说的话他倒是听清了，就是意思一点都理解不了。 “阿言，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顾衡非常有求知精神，在他不熟悉的领域里，立马变身好奇宝宝，简直是行走的十万个为什么。 赵言随口吐槽的话肯定不能跟顾衡多讲，他只能随口糊弄道：“没什么，我自言自语呢，不用放在心上。” 屋里顿时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顾衡茅房都跑了两回，结果赵言还是一动不动在那坐着，像一块石头似的。 “实在不行，放弃吧，别想了。”顾衡妥协了，按照他现在的情况确实难挣钱，他不打算继续让赵言为难了。 赵言想的太沉迷，顾衡说的话他是一点都没听见，直到眼前伸过来一只手。 “咋了？夫子，突然把手伸过来干嘛？”赵言没能理解顾衡这个举动的意义是什么。 顾衡晃动手臂，不紧不慢道：“把脉啊，今天你不是来给我把平安脉的吗。” 话题突然歪到这，赵言有些懵，只见摆在他面前的这只手倒是修长有力，上面凸起的血管看起来还有点性感。 “这手肯定很好打针，这血管巨好找，简直是打针圣体。”赵言默默感慨。 把手臂一直伸出去也挺累，顾衡看赵言不知道又在发什么呆，只好无奈提醒道：“看什么呢，快把脉啊，我手都要伸麻了，你不知道读书人的手挺金贵的吗？” 金贵？ 金贵的手？！ 赵言激动的握住顾衡的手，因为力道过大，顾衡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他想收回自己正在受虐的手，才发现挣不开！ “嘶。”顾衡倒吸一口气，“虽然我不知道你在高兴什么，但我希望你能立刻马上放开我的手，不然我感觉我手都要断了。”顾衡疼的说话都变的断断续续。 “噢，噢噢，对不住，激动了。”赵言继摸胸膛之后再次尴尬收回今天一直让他丢人的爪子，手放到身侧他都觉得碍眼，索性直接背到背后。 “我想到挣钱办法了。”赵言激动道。 顾衡一愣，接着人都躁动了，顿时他手都不疼了，双手用力抓住赵言两边的肩膀，一边用力摇一边问道：“当真！快说说，是什么办法。” 赵言被摇的两眼冒金星，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等到顾衡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的事实过后，他只能小心扶着赵言让他坐下休息，不好意思道：“冒昧了，望见谅。” 顾衡今天的心情就像过山车，一会儿上一会下，整的他还挺忐忑。 赵言等那个晕的劲过了才慢慢道：“办法就是去抄书，您不是有一手好字吗，正好可以派上用场，而且多的是读书人抄书补贴家用，这活说出去也不失读书人的傲气，正适合您。”越说赵言越觉得这活可谓是为顾衡量身打造的，“溪水镇上的书铺不多，不过抄书的活应当是有的，到时候还能挣钱又能陶冶情操，一举两得，多好。” 顾衡也是这么想的，他读了这么多年书，这时候能派上用场确实是不错的选择，况且抄书能静心他也喜欢干。 “好，那就找这个。”顾衡一点都不犹豫，直接拍板把这事定下了。 这事谈完了，赵言终于想起自己今天是来把平安脉的，他拉过顾衡的时候就开始把脉。结果挺好，没复发脉象很平稳。 “身体没问题，继续养着就行，之前有点亏空过了头，不过问题不大。”赵言非常沉稳的说道。 顾衡对自己的身体也挺上心，现在亲耳听到身体没问题，他也安心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咱也开始吧。”顾衡一脸的跃跃欲试。 赵言：“？” “开始什么？办法也想出来，平安脉也搞定了，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开始？” 顾衡瞥了一眼赵言，认真道：“开始读书啊，这事都拖多久了，再不开始，考科举你也别想了。” 赵言顿时觉得五雷轰顶，他仿佛已经看见是在逍遥的日子在跟他说拜拜，从此他的人生就得围绕着书本打转，读完一本还有一本，每本书都厚的像砖头一样，每一句话都晦涩难懂。 天塌了，赵言觉得自己也碎了。 看赵言一副被雷劈的样子，顾衡不满道：“怎么？难道你不想读书？” 久违亲切的问候，让赵言瞬间回到小时候，以前他不爱读书，他妈也是这副要打人的表情。 求生欲顿时回笼，“怎么会，我特别想读书，现在，立刻，马上，开始吧。”赵言立刻表明自己读书的决心，不然看顾衡的表情，要是他敢说不想读书，肯定会被好好教育一顿。 顾衡是个行动派，书他这里不缺，拿起一本书就开始教了。 “变脸真快，刚刚有求于我唯唯诺诺，现在我有求于你霸气非常。” 赵言心里的苦没法说。 第223章 填鸭式教学 别看顾衡正值壮年，赵言本以为他的教学能有点新意，结果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填鸭式教学。 他照着书本读一句，赵言像牙牙学语的孩童一字一句跟着读。 “天杀的，我是做了什么孽要受这个苦。”顾衡在心里骂骂咧咧，还得做好表情管理。 少年的身体住着成年的灵魂，对于这种教学方式，赵言真的很想撞墙，关键是今天教的还是《论语》！ 对于《论语》赵言不敢说倒背如流，也能直接背出好几十句其中的名言，从小学开始他就学过“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这句话这对他来说，听到前面那一句，就能自然而然的接出下一句，这倒也不是什么刻意而为之，反而是有一种刻在基因里面的自然反应。 没办法，念的多了，下意识的反应最真实。 其中好多句名言名句赵言都记得熟透了，结果现在又得学一遍，还得照着念，每念一句赵言都会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羞耻感，他装嫩装了那么久，忽然觉得做大人也挺好，当小孩就得被逼着读书，还是学已经读过的书，此时赵言的内心是崩溃而绝望的。 顾衡一拿起书自己先沉浸了，赵言念的心不在焉他也没有注意到，此刻的他正因为读书而幸福。 麻木如赵言，他像个机器人一般照念不误，语气中不带一丝真情，照念两页后，赵言最后一点耐心也被消磨没了。 他现在就非常想揭竿而起，这书反正他是念不下去了，不过他也不敢在顾衡面前叫嚣，毕竟当初是他要求顾衡来当他夫子的，要是现在直接跟顾衡说不读了，顾衡怎么想的，会不会当场拍死他赵言心里不确定，但对于他自己而言这种又当又立的行为，他都会鄙视自己。 左右为难的赵言深深叹了口气，不料，叹气声太大把顾衡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了。 两人对视上时，顾衡眼里那种怒其不争的神情赵言看得清清楚楚。 “说说，我刚刚读到哪了？”顾衡绷着一张脸，丝毫不留情就开始死亡提问。 赵言现在就是非常后悔，那口气不叹出来他也不会死，因为叹气把大魔王吸引来了，问的还是死亡问题，赵言根本答不上来。 刚刚他光顾着想别的事情，顾衡读的什么他从一开始就没认真听，现在突然被提问，他要是能回答出来才是见鬼了。 赵言心虚的摇头，乖乖道：“夫子，学生不知。” “不知！不知你还不认真听，你要我说你什么好，读书本就不易，你现在还不好好珍惜，你是想等进了考场再后悔吗，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 顾衡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教训，他各种圣人学说都拿出来做例子，赵言只能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紧紧闭住嘴巴，生怕自己这张嘴讲出来的话又让顾衡气到，到时候事情就难以收场了。 不料，他这副沉默的样子，在顾衡眼里等于用沉默在跟他抗争，顾衡没别的爱好就爱跟书本打交道，他想惩罚赵言，惩罚的内容自然也与书本有关。 “我问你，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此话何解？”顾衡换了个问法，内容依旧跟《论语》有关。 “总算出道我会的题了！”赵言此刻非常暗爽，这下他不怕回答不出来惹顾衡生气了。 学过心理学的赵言非常知道如何拿捏人的心理，他先是佯装思考了一会，还特地给自己加了点戏，一会皱眉一会摇头，妥妥把自己认真思考的人设立了起来。 等到顾衡都差点着急的时候，他才慢悠悠解释道：“这句话的意思是通过做不义的事情得到的财富和地位，对我来说都像浮云一样。”说完还假惺惺的反问顾衡，“夫子，我解答的对吗？” “嗯，孺子可教也。”顾衡对赵言的回答还算满意，“不过这次回答对也不能骄傲自满，还得静下心来好好读书，连书都读不好，科举就不要想考了。”顾衡苦口婆心的劝道。 赵言乖巧点头，立马应声，“夫子我会认真读的。” “只要你改变教学方式，这书我肯定好好读。”赵言默默在心里补充道。 两人的想法南辕北辙，偏偏还在一个屋里，能够和谐共处，赵言觉得缘分确实神奇。 看赵言又走神了，顾衡只好假咳几声把赵言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提醒道：“静心，认真读书。” 想着刚刚枯燥乏味催眠的教学方式，赵言苦不堪言，看顾衡又要张口念书，赶紧阻止道：“夫子且慢，我有话要说。” “何事？” 顾衡当即把手里的书放下，认真又带着一点不满看向赵言，他最不喜欢读书的时候被人打扰了，不过现在打扰他的是他开门弟子，顾衡便忍了。 看顾衡脸上并没有生气，赵言才慢慢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夫子，我以前读过书，对于书上的字基本都认识，我主要不懂的是里面的释义，这方面我会多加向您请教，所以您看，这跟读可不可以取消。” “取消？” 顾衡从小接受的就是这种教育，他早就习惯了这种读书方式，因此他并没有觉得这种教育方式会有什么问题，直到当事人当着他的面说了，他才开始反思。 “我得想想，一时半会给不了你答复。”顾衡此刻心情有点沉重。 赵言懂得适可而止，立马卖乖道：“夫子不急，您慢慢想，我先自学。” 说完赵言立马乖乖拿起书，看的那叫一个认真投入，让顾衡都挑不出错处。 古文毕竟不是大白话，内容他虽然学过一部分，但绝大部分是听都没听过的，圣人学说赵言不敢自己胡乱理解，这时候还是得靠顾衡帮忙理解。 赵言先自己学了一会，把不会的都总结到一处，最后才去请教顾衡。 两人一问一答之间，倒是相处的十分和谐，顾衡不再急躁，赵言也不会觉得乏味。 “你这写的是什么东西，怎么缺胳膊少腿的。”顾衡指着赵言的笔记开始发问。 上课做笔记是赵言多年形成的习惯，他开会也是这样，喜欢把重点记下来，毕竟他又不是过目不忘的，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习惯了写简体字，因此顾衡帮他理解释义时，他写笔记时用的也是简体字，一下子就被顾衡抓到了。 “呃，夫子，这是我的笔记。”赵言硬着头皮回答道，这时候没有简体字，他暂时还不知道，如何跟顾衡解释简体字的存在。 第224章 担忧 “这字这么潦草。” “因为我是医生，懂的都懂。” “这种东西写出来怎么能叫笔记，简直就是三不像。” “因为这是简体字，简体字，简体字！” 顾衡点评的每一句，赵言表面上乖巧点头，实际里心里都喊累了。 “你要知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字写出来也要有规矩，一撇一捺都是不能少的，你看看你这个字，他都不能称为汉字，以后等上了考场你要是还这样写，你还不如不上考场，纯纯浪费银子。”顾衡越说心里越窝火，总觉得太儿戏了，“人人苦练官阁体，你倒好，反其道而行之，这飘逸凌乱的字，除了你谁还看得懂。”顾衡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恨不得现在就把赵言骂醒。 被迫背锅的赵言也实在是无奈，从小到大都写简体字都写习惯了，时代不同受到的教育也不一样，现在他和顾衡的教育理念出现了极大的分歧。 不过，入乡随俗的道理赵言还是很懂的，毕竟现在是他要考科举，是他要适应这个时代，顾衡说的也没错，他现在写的字除了他没人能看得懂。 赵言有些沮丧，原本以为靠原主的学识做支撑，再加上他勤学苦练考个秀才应当不是难事，结果做了才知道，科举这条路上的拦路虎一个接一个，每一个都异常凶猛，与他前二十几年的经历截然不同。 “我这是穿越啊，还是参加了变形记，怎么就这么难呢。”赵言慢慢吐出一口浊气，嘴上却还不忘吐槽。 顾衡现在确实正在用心教他，要是在学堂，以他这种一问三不知一做都不会做派，早就被赶出去了 。 “夫子，是我错了不该讨巧，我改，您别生气。”赵言想明白了后立马认错。 别看顾衡教学方式非常落后，可他确确实实考上了举人，身上确实有真学问的存在，能让一个举人教他一个小小的童生，赵言都觉得自己被抬举了。 台阶递到眼前，顾衡也知道顺着下去，“罢了，你也没什么错，慢慢学吧，往后我讲慢点，你好好记。” 因简体字引起的风波渐渐平息，书本又被拿起，顾衡抑扬顿挫的讲解声传到院里，顾衡灵被迫受了一次熏陶，她手上刺绣的动作没停，听的时间久了，人有点犯困。 荷包绣好了，顾衡灵正准备咬断绣线时，突然发现荷包上的一抹红。 十个手指挨个检查过去，发现不小心被戳了几个针眼，可她却浑然不知。 那荷包是不能要了，被血弄脏了肯定不能再给布庄，她只好收起来给自己以后用。 顾衡灵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提醒道：“清醒点，别再被屋里的声音带偏了。” 她静了静心，又开始认真绣下一个荷包。 认真读书的时候，时间便过得很快，估摸着快到未时了，赵言急忙收拾东西就准备离开。 今天他是空手来的，读书用的书本是顾衡给的，按理说他不应该拿走，可上面好几页的笔记还需要他去整理，顾衡随意摆手就让他把书带回家去，并表示他这里并不缺这一本书，赵言能认真读这本书的话，书的作用才算是发挥出来了。 谢过顾衡后，赵言先是去李屠户那里买了一吊肉，接着右拐去点心铺子随意打包了两种点心，东西差不多买齐后，他才往看牛车的地方走去。 赵言到时正好是未时三刻，马三依旧还坐在草棚里喝茶，看起来好不惬意，赵言默默羡慕了一下才走过去。 “马哥，我来取牛车。” 马三迅速站起来，回道：“时间正好，你跟我过来吧。” 牛被拴在木桩上，一看到赵言走过来，特别有眼力劲就开始叫唤。 “你家的牛倒是挺有灵性，跟人似的，刚刚那么久都没叫一声，一看到你过来了多兴奋。”马三打趣道，他看了这么多头牛，就属赵言家的牛最有趣。 马三弯腰把系在木桩上的牛绳解开递给赵言，赵言顺利接下牛绳吼，牛立马又恢复了安静。 这个时间点，路上没有什么人，牛慢悠悠往前走，赵言也不急牛鞭只是攥在手上装个样子，牛走的多慢他都不赶 ，这种悠闲的时光他正享受着，慢点也挺好。 赵言一到家，赵云展现了前所未有的热情，因为她看到了赵言手上拎着的点心。 端茶倒水她干得无比起劲，最终她的心愿达成，成功吃到了两块糕点。 至于剩下的糕点全被陈氏锁进柜子里了，就是为了防止赵云偷吃，赵云嗜甜如命，陈氏怕她把牙都吃烂了，因此对甜食这方面管的格外严格。 “三哥，你看娘，我才吃了两块呢，娘就全部拿走了。”赵云委屈巴巴和赵言诉苦，别看陈氏性格温和，真要生起气来是会动手打人的，赵云之前就是因为偷吃甜食被陈氏揍了，因此她只敢在背后偷摸摸和赵言吐槽。 赵言知道赵云心底里打的什么算盘，他并不打算为其出头，只好摆出无奈的样子，摸摸赵云的头假装无奈道：“没办法，娘我也不敢惹，你还是等明天再吃吧，乖。” 敷衍完赵云，赵言就跑去灶房了，今天他打算亲自下厨好好犒劳自己。 红烧肉一端上桌，赵云立马把糕点抛之脑后，美滋滋吃起了红烧肉。 “三郎，听说有人回来了？”陈氏突然开口。 “谁？”赵言刚把一块肉夹到嘴里，不懂陈氏说什么。 “服徭役的人，隔壁村有一个回来了，但是没有你爹的消息，你说……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陈氏担忧道。 赵言嘴里的肉立马就不香了。 第225章 野人 因为赵高的事，赵言整宿都没睡着。 按理说，服徭役的人是由官差统一带走的，结束时也应该一起回来才是，可隔壁村都有人回来了，他们白云村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确实有点不对劲。 漫长的夜晚最容易让人胡思乱想，赵言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些不好的猜测，他越想越心惊，只好自己默默摇头，想把那些不好的想法都从脑子里甩出去。 夜还很长，外头安安静静的，赵言甚至可以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他一个姿势接一个姿势的换，可他就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唉。”他叹了长长一口气，“人果然不能想太多，不然大晚上就是自己在这煎熬。” 同样煎熬的还有陈氏，她脑子里一直在想这件事，生怕赵高出了意外。 早上天还没亮，陈氏就起床了，因为一整晚没睡，她整个人都很丧。 刚打开房门，她一抬头就看到院里有一团黑影，模模糊糊的她看的并不真切，本来她还没有精神，经过这遭以后整个人都清醒了。 因为过于害怕，刚开了一条缝的门立马又被重重关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门发出声音的同时，院里那团黑影也开始动了。 陈氏背靠着门，因为过度害怕她的后背已经都是冷汗。 “叩叩叩。” 门被敲响了，陈氏顿时僵住，腿瞬间就软了，她紧紧咬住牙关不敢说话，生怕被鬼缠上。 鬼故事陈氏听过的不多，但她非常怕鬼，面对现在这种情况，她都想大喊救命了。可是自家住在这荒郊野岭，也没什么邻居，她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她，反而还会把鬼吸引过来。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佛祖保佑！”陈氏默默在心里祈求，希望佛祖能把鬼驱走。 但是，敲门声仍在继续，仿佛这个门不开，他就能敲到地老天荒似的。 每敲一次门陈氏就要胆颤一次，这个过程对她而言无比折磨。 “我不管你是什么牛鬼蛇神，速速给我离开，待会太阳就出来了，小心太阳把你融了。”陈氏不断给自己打气，哆嗦的威胁着门外的恐怖存在。 话刚说完，敲门声就停了。 “咦，还真起到作用了！”陈氏没想到自己的话这么有分量，居然能让鬼退散。 陈氏刚松了一口气，敲门声音又响了，她立马开启10级戒备。 “娘，怎么敲门你都不应声啊，出什么事儿了吗？”赵言敲半天门，结果屋里一点回应都没有，他刚刚明明听到开门又关门的声音，陈氏肯定醒了。 “原来鬼一出口也是喊娘啊，跟人也没什么差别。”陈氏小声嘀咕着，结果她越想越不对劲，自言自语道：“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呢。” “遭了！是三郎！”陈氏半天才反应过来敲门的原来是赵言，刚刚她还胡思乱想把赵言当成鬼，陈氏都觉得抬不起头了。 门突然被打开，赵言反应不过来直接和陈氏撞了个正着。 敲半天门没回应，赵言生怕出事只好选择暴力破门而入，结果冷不丁就跟陈氏撞了。 身强力壮的少年直接撞过来，陈氏差点就被撞飞了，还好赵言身手敏捷反应速度极快，立马把陈氏拽了回来。 惊魂未定的陈氏人都要被吓傻了，本来昨晚没睡已经很疲惫了，结果一早上接连被吓两回，陈氏现在人都麻了。 “你这孩子，大清早你装神弄鬼蹲在院子里干嘛呢，魂都差点被你吓飞了。”陈氏抱怨道，她今天真的被吓到了，直接就给赵言拧了几下泄泄气。 “痛痛痛。”赵言立马缩回自己的胳膊，生怕陈氏又下狠手，“冤枉啊娘，我哪有装神弄鬼，我只不过是晚上睡不着，又比较容易口渴，才跑去灶房喝水的，结果路过院子的时候，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我才蹲下检查的。”赵言真的觉得自己巨冤，明明他都没干什么，因为一些乌龙又得挨骂。 听完缘由，陈氏心里才没那么生气，“行了，既然你不是故意的，那娘错怪你了，娘向你赔不是。” 母子俩的乌龙事件就此结束，喝饱水的赵言回屋继续他的第三十二次入睡挑战，陈氏则是打理菜地。 早上的朝食是咸菜配馒头，总的吃下来，总结就是一个字。 渴！ 咸菜很下饭，吃一口就像吃了一口盐，馒头很大个，但确实很噎人，赵言早饭不是吃饱的，是喝水喝饱的。 他端起一碗凉白开就开始灌，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嗓子降降温，不然干的快要冒烟了。 “桂花，三郎，快出来，你爹回来了。”认识曹婶这么久，赵言第一次知道她嗓门这么大。 陈氏已经被这个消息砸晕了，整个人愣坐着，没有一点反应，还是赵云兴奋的拉着陈氏的手晃才让她回神。 “太好了，爹回来了。”赵云乐的找不着北，整个人显得格外兴奋。 等三人齐齐整整出现在家门口时，他们的表情非常一致，可以用目瞪口呆来形容。 赵言差点以为自己一晚没睡出现幻觉了，不然谁能解释一下，面前这位衣着破烂，络腮胡糊脸，头发像个鸟巢的野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人总不可能是他爹吧！ 第226章 团圆 一开始最高兴的是赵云，现在躲在陈氏身后不敢出来的同样还是她。 “娘，那不是爹，那是个怪人，你快把他赶走。”赵云一脸委屈，刚刚她真以为是赵高回来了，结果门口就站了这么个怪人在那，那副样子看起来就吓人，感觉能吃小孩，赵云打心底里害怕。 陈氏有些出神，眼前的人是赵高她一眼就看出来了，两人当了十几年夫妻，不管赵高外貌怎么变，陈氏的感觉依旧没变。 看到赵高这副穷困潦倒像逃难的灾民，陈氏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揪紧了，沉闷的感觉让她透不过气，记忆里赵高是个特别爱干净的人，下地回来肯定会洗澡，干了那么多年活指甲缝里都没有泥垢，人虽然被晒黑了，可看起来都是干干净净的，如果不是情况实在是迫不得已，他不可能会让自己变的那么狼狈。 陈氏越想越心疼，她此时顾不上赵云的哀求，她现在只想好好关心赵高，是不是在外头吃了苦，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被打，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陈氏心里头有无数个问题都想问，不知道答案她今晚都睡不着。 有人害怕有人担忧，近乡情怯的赵高却只敢站在原地，任由自己的妻儿打量自己的狼狈模样，刚刚赵云的话他听的一清二楚，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就消散了，自己的女儿都害怕他，他不敢在往前面走一步，被人害怕又嫌弃的声音他不敢再听到第二遍了。 两拨人面对面站着互相对望，一时间僵持不下，一方不敢向前走，另一方害怕向前走，气氛变的异常沉默。 “不是，你爹回来你不高兴啊云儿，他怎么会是怪人呢，不是就头发乱了点胡子长了点而已吗，没什么好害怕的，你爹还是你爹，你怕啥呢。”曹氏面对这种不敢相认的情况也是有点摸不着头脑，别人家都是赶着日子相认，到了赵家却反过来，人就在眼前，却不敢相认。 曹氏苦口婆心的劝解动摇了赵云，赵云小心翼翼地从陈氏背后探出头来，仔细盯着赵高瞧了一会，把心里的恐惧后，才紧绷着脸试探喊道：“爹？” “哎，云儿，是爹回来了。”赵高哑着声音回道，仔细听的话能听出来他的声音正在颤抖。 得到确切的回复而且还是熟悉的声音，赵云这时候顾不上害怕了，直接飞奔至赵高怀里，赵高看到赵云跑过来的时候已经张开双臂等候，赵高把赵云抱起来后，赵云大着胆子直接就掐赵高的脸，手还在脸上胡乱摸了一通，直到被胡子扎了后才停手。 “爹，你胡子好丑啊，而且还特别扎手，别学村里那些老爷爷的做派，一点都不好看。”赵云有话直说，心里一点都不藏事，她是真的不喜欢赵高留这么长的胡子这手感就不好。 赵高正沉浸在赵云肯亲近自己的快乐中，结果冷不丁赵云就给他来了一刀，心窝子使劲被自己闺女戳，赵高多少有点心塞。 “还有这头发，又长又乱，像个鸡窝爹你是不知道，咱家的鸡窝都比你整齐多了，你知道为啥不，因为鸡窝是我打理的！。”赵云挑剔完胡子接着又开始看赵高的头发不顺眼，她凑近像个小狗似的闻了一下，赵高的头发快半个月没洗过，早就油的都打结了，这味道确实不好闻。 赵云闻过一次后，眉头都皱到一块，吐槽道：“好臭啊，爹你到底多久没洗头了，咋味道都有点发臭了。” 一波接一波的吐槽，赵高不是机器人，他有人的七情六欲，对于赵云的无心吐槽，赵高心里还是有点介意的，他只能对赵云悻悻笑了一下。 “爹，咱别在门口傻站着，回屋说吧。”赵言率先打破了尴尬的气氛，让赵高能够有借口逃离赵云的层层追问，“小妹你下来自己走，爹已经够累了，你别让爹抱着，让爹好好休息先。”赵言温声提醒道，他向看又嫌赵高臭又像个考拉似的不肯从赵高身上下来的赵云，父女场面倒是温馨，但是赵高劳累几个月都不知道过的什么苦日子，现在还是得好好休息。 赵云懂事，赵言提醒过一次后就立马从赵高怀里下来改为拉着赵高的手，一边摇一边俏皮道：“爹，回家喽，我们正好在吃饭你也快来吃。” 说完就使出浑身解数把赵高往家里拉，赵高特别配合，赵云一拉他就跟着往前走。 在一旁看着的曹氏点头笑道：“这才对嘛，一家人齐齐整整比什么都好。” “曹婶，你也进屋吃点啊，我们才刚吃呢。”赵言热情招呼道。 曹氏立马摇头，柔声道：“不了，三郎你们一家吃吧，我家栓子今天也回来了，我还没好好看过他呢，我得回家好好瞧瞧人有没有瘦。” 赵高是和张栓一道回来了的，曹氏正在家里干活，看到两人这副模样也是被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哪里来的乞丐，家里就她一个人在，突然来了这么可怕的两个人她心里说不害怕那都是假的，当她正想装出凶悍的模样把两人赶走时，张栓一句“娘”就把她定住了。 跟张栓比起来赵高更狼狈，曹氏也是看呆了。 “娘，你先帮我把赵叔送回家吧，我累了，想洗洗眯会先。”张栓说的有气无力，一看就累狠了。 许久不见的儿子说的话曹氏哪敢不听，连声应道：“栓子你好好睡啊，娘这就把你赵叔送回去，你别担心。” 火急火燎的曹氏带着赵高就开始往赵家赶，路上的村民看到他们两人这个搭配都纷纷侧目，不太理解曹氏身旁怎么有个乞丐在，关键是看着感觉还挺熟。 路上不免有好奇询问的人，曹氏都没空搭理她们，只是随便敷衍两句就走了。 现在赵高她已经送回来了，曹氏也不想打扰人家一家团圆，她心里也一直记挂着张栓，恨不得长翅膀能飞回去。 跟赵言说完后她就直接往回跑了，赵言只能看到她跑远的背影，那速度快的活像背后有狗在追。 第227章 觉醒 赵高平安归来，虽然人看起来一身破烂蓬头垢面，但起码人是好的，从徭役中回来还可以能蹦能跳的，实属不易了。 简易吃完朝食，赵言特地配了药包给赵高泡药浴，整的家里全都是一股中药味，不过陈氏等人因为赵言在这短短一年的时间里接触了大量药材，早就对中药味免疫了，甚至还会觉得有点好闻。 赵高头发不知道多久没洗，实在是打结的厉害，有些结怎么都梳不顺，赵言索性把那部分剪掉，免得拉扯头皮还痛，赵高倒是没什么意见，他没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要好好爱护头发不能剪的讲究，现在他见到几月未见的妻儿只觉得高兴，至于那什么头发啥的不重要，对他来说反正头发还能长出来，现在剪短点也没关系。 泡澡是在屋里泡的，澡盆是赵言之前特意找木匠定做的，能够容纳一个成年男性，因此赵高一点都不束手束脚，他反而觉得十分舒坦，舒服的他只想睡觉。 赵言正在帮赵高按摩，徭役都是干的苦活累活，对身体的负担特别大，按摩能疏通一下筋骨。 水温很舒服，按摩很放松，回到家赵高也心安，渐渐他的眼皮都要闭起来了，整个人都特别惬意。 赵言专注于按摩，人体的穴位他倒背如流，知道按摩哪个穴位能让人最舒服，他专挑那几个穴位，按摩了快小半个时辰以后，他才发现赵高已经昏昏欲睡，那头都要低到水里了。 赵高虽然不胖但好歹也是一个精壮的成年男性，特别还是在睡着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很难抱的动。 “爹，醒醒，别在这里睡，回床上睡吧，床上舒服些。” 赵言只好轻拍赵高的肩膀，温声把赵高叫醒后，给赵高来了一套体贴入微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贴身服务，擦身、穿衣、绞干头发等都包揽，每一件事他都特别认真去做，长大以后第一次被人帮着洗澡穿衣，赵高被伺候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搁，活像个机器人，还是手脚特别不灵活的机器人。 把赵高赶去睡觉以后赵言也不闲着，把泡澡水倒掉以后，他立马拿起昨天带回家的书细细研读，争取把每句话都理解透。 古文毕竟还是晦涩难懂，这时候昨天记下的笔记就发挥了极大的作用，一看过去昨天的记忆立马回笼，让赵言的学习效率立马提升了不少。 本来读书就不容易，古代现代的教育侧重点不太一样，甚至教材也不知道改过几版，赵言本就学的吃力，再加上一个他及其陌生的作诗领域，他真的有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无措感。 他想努力学，可作诗这座难以跨越的大山就横在他面前，读了这么多年书，甚至还是学的在别人眼中难读的医学，多少苦他都忍了，但是作诗他现在只觉得无能为力。 赵言不是没想过放弃，按照他的本事不读书也能让一家四口吃香的喝辣的，过上好日子不再是梦话。 可他刚刚给赵高洗澡的时候，赵高身上的疤痕还是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那些疤痕虽然不是特别重，可是密密麻麻交错的特别多，多看一眼都容易让人觉得心悸。 每次他问赵高这些疤痕是怎么回事，赵高都只会含糊其辞，只说是不小心摔的。 赵言不傻，怎么摔都不会摔成那样，那些疤痕一看就知道是鞭痕，赵高做事那么老实，肯定是那群眼高于顶的官差拿鞭子乱抽的，可赵高不愿说出真相，赵言也只能不再追问，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大声炫耀的事情，可能还会让赵高回忆那段痛苦的日子。 徭役有多苦赵言不知道，可人们对徭役的畏惧，赵高身上的疤痕，无时无刻都在表明着徭役有多么毫无人性，老百姓去一次脱一层皮都是轻的，送命的大有人在。 想免除徭役，现在对赵言来说除了努力别无他法，这事谁都帮不了他，他只有凭借着自己的真才实学考上秀才才能彻底摆脱徭役。 读书并非易事，之前赵言心里还会有点知难而退，现在的他只想迎难而上，他不愿意再送自己的家人去服徭役，不愿意再看到家人被折磨的伤痕累累还不敢明说的苦涩。 如今，化压力为动力赵言浑身都有使不完的牛劲，书看起来也不觉得枯燥乏味，细细品读起来还能读出一些趣味。 努力学习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太阳都要落山了，这时候赵言也把笔记整理好了单独写在纸上，不过他用的还是简体字。 “这笔记肯定不能让夫子看到，不然挨批是少不了的。”赵言诽腹道。 “三哥，你写啥呢，我咋看不懂。”赵云突然冒出来把赵言吓了一跳，赵云之前学过一点字，算是有点基础，可摆在面前这张纸上的内容她看不懂。 赵言把赵云的靠在他手臂上的脑袋推开，忽悠道：“你看不懂很正常，你还有的学。” 反正赵云学了什么字赵言最了解，所以他忽悠起来一点都不心虚，讲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你来干嘛呢？应该不是为了看我写了啥吧。” “我刚刚喊你，你都听不见，天都要黑了你还不从屋里出来，娘叫我喊你吃饭。” 赵言看了看外面的天，是快要黑了，“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把书收好就去吃饭。” 赵云活蹦乱跳的跑走了，今天陈氏做的都是她爱吃的菜，她迫不及待就想开饭。 今天的菜特别丰盛，陈氏还特地杀了一只鸡煮汤，说是要给赵高好好补补，赵高睡了快一天的觉现在整个人格外精神，他看到面前的一桌好菜，只是不断重复着“回家真好。” 简单一句话，赵言只觉得酸涩，他暗下决心这书他咬牙也得读下去，命握在自己手里才靠谱。 第228章 儿媳妇 接下来的日子赵言天天两点一线，除了去顾家找顾衡辅导外，剩下的时间几乎都是待在屋里自己学习，人都直接捂白了好几个度，跟陈氏她们几人相比色差更大了，赵云老说他白的晃眼。 因为太白赵言还闹出过不少笑话，许多年纪大的老人老觉得他是小姑娘，每次赵言一解释自己是男的还要被她们振振有词的反驳。 “你长得这么白还这么好看，肯定是个小姑娘，我们是年纪大了又不是瞎了，是男是女我们分得清。” “就是就是。” “啊对对对，你们分得清。”赵言在心里默默阴阳怪气。 总是能听到这些说辞，赵言都听麻木了，对于那些不太熟的他也懒得解释，反正下次也不一定会见到，爱咋咋地。 最让赵言觉得尴尬的还是在顾家，有人上门找柳氏说亲，他本以为是想给顾慕灵说的，结果最后发现主角居然是自己。 因为他频频来顾家，许多人都觉得他长的好，还以为他是顾家的远房亲戚，许多人都开始对柳氏热情起来，就是想通过柳氏牵线搭桥，好让赵言做她们家的“儿媳妇”。 柳氏知道这件事以后饭都吃不香了，她每次见那些媒婆上门都觉得无比尴尬，但是不管她怎么解释，那些人就是一意孤行觉得赵言是个女的，柳氏最后也懒得解释，反正说媒的一来，她张嘴就是拒绝。 拒绝媒人倒还好，柳氏最难的地方是不知道该怎么和赵言说这事，她两头为难。 “你直说不就好了，阿言能理解的。”顾衡喝了口茶，笑着对柳氏出主意。 柳氏不满地瞪了顾衡一眼，吐槽道：“你说的倒轻松，这话我怎么说的出口，阿言一个大小伙子被人说媒，说的还是让他去给别人家当媳妇的媒，这谁能受的了。”看顾衡实在是悠闲，柳氏试探道：“要不你和阿言说，你是他夫子，他肯定不会生你的气。” 顾衡闻言连连摇头，“不可不可，你是他师母这事你跟他说，无妨的。” “你还是他师父呢，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句话还是你教我的，跟阿言说说关于他的亲事怎么了，我看你就是不敢。”柳氏说的口干舌燥，一把夺过顾衡的茶杯，仰头把茶杯里所有的茶水一饮而尽。 顾衡没想到自己以前随口教给柳氏的一句话，柳氏能记到现在而且还用在了他身上。 “我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你在嘀咕什么？”柳氏看向自言自语的顾衡，怀疑道：“不会是在说我的坏话吧？” “夫人，我哪敢啊。”顾衡急忙解释，生怕柳氏生气，“来，喝点茶水解解渴。”顾衡非常有自觉的把茶杯倒满茶水。 “不喝了，喝多要上茅房，洗衣裳的时候不方便，到时候主家还以为我偷懒呢。” “夫人，现在我能给书铺抄书挣钱了，那洗衣裳的活你要不辞了吧，太辛苦了。”顾衡温声和柳氏商量。 以前他病着家里没有进项，柳氏举人娘子的身份还得低头给人洗衣裳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家里有其他进项了，柳氏那活辛苦又不挣钱，顾衡觉得不做也罢。 “不行，还是要干的。”柳氏毫不犹豫就拒绝了顾衡的提议。 “为何？”顾衡不理解，洗衣裳那活一看就是干的多挣得少，完全没有继续干的必要，凭借他抄书挣的银子完全可以养家，只不过是日子没有从前宽阔而已。 柳氏瞥了眼院子，顾衡顺着柳氏的眼神看过去，院里只有顾慕灵在认真绣帕子，她绣的认真，手上的动作根本没停过，连顾衡他们看了她好一会都没发现。 “看到没，灵儿还在天天绣帕子挣钱，每天从天亮干到天黑都不敢停歇，我现在眼睛大不如前了，绣东西这些细致的活我都干不了，只能勉强干些粗活挣点闲银碎两。”柳氏笑着对顾衡解释，两人夫妻二十余载，顾衡一看就知道柳氏笑中的无奈。 “而且相公，灵儿大了，到时候终究是要嫁人的，我们现在家里只是勉强能吃饱，灵儿的嫁妆都没着落呢，我们做爹娘的总得为她备着点，这样她以后在婆家才能有底气，咱就这一个女儿，我哪里能让她受苦呢，所以洗衣裳那活我还是得干，蚊子腿也是肉啊。”柳氏小声同顾衡说出自己的想法，她怕顾慕灵听到越说声音越小，要不是顾衡离她近点，顾衡都不一定能听得清。 顾衡没想那么多，他本以为自己抄书赚钱够一家三口生活就不错了，听完柳氏的担忧，他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是我想的少了，夫人。”顾衡哑着嗓子道。 “得了，我没空跟你唠了，我得去上工了。”柳氏正准备离开，突然扭头提醒顾衡，“阿言那事你别忘了，反正我可没脸跟他说。” “这事我也没脸说啊。”顾衡无奈摇头道，柳氏已经走到院门口了，自然没有听到他这句话。 赵言今天来顾家的时候，他准备了一大堆问题准备请教顾衡，因此他今天特意提早来了。 今天开门的人依旧是顾慕灵，“来了，赵公子。”顾慕灵刚一打开门就笑着同赵言打招呼。 “顾姑娘，你今天心情很好吗？怎么今天看起来这么开心。”赵言心里有点疑惑，平时顾慕灵看到他来倒是也会笑着打招呼，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笑的那么灿烂，因此赵言今天才会多问一句。 顾慕灵笑的牙不见眼，神神秘秘道：“很快你就知道了，快进屋吧，爹在等你了。” 赵言一头雾水，迷迷糊糊就进了顾衡屋里，他还在想顾慕灵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一时没有留意到今天顾衡看他眼神也有些奇怪。 “嗯，确实是好看，怪不得家里门槛都要被媒婆踏烂了。”顾衡盯着赵言暗自打量一番后，默默得出结论。 赵言逐一把书本从布包里拿出来摆到桌上，布包是陈氏特意给他定做的，虽然模样看起来不太好看，有些针脚还不整齐，赵言依旧喜欢。 “夫子，这几句话是何解？”赵言指着书中他始终参悟不透的几句话就开始发问，问题不解决卡住他都难受。 显然，顾衡跟他完全不是一个频道上的人，顾衡的眼睛不知落在何处，整个人都在出神。 “夫子，夫子。”赵言连叫好几声后，顾衡才看向他，赵言只好耐心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顾衡一把把他的书盖上，严肃道：“这几个问题先别急，我得跟你说件重要的事。” “何事？”顾衡少有的严肃，赵言立马端正坐姿认真听。 “你被说亲了！有人要你当儿媳妇！” “什么！当儿媳妇？！” “今天是愚人节？！” “什么！愚人节？” “你在说什么？”两人异口同声道，都在各自眼神中看到了不解。 第229章 铜镜 顾慕灵在院里绣帕子，赵言和顾衡的对话她听的一清二楚，她笑的直不起腰，帕子都绣错了她也没空管，整个人笑的浑身都在发抖。 赵言两人没顾上院里的动静，毕竟他们还处于震惊之中。 “他是不是没睡醒？”两人死盯着对方，心里都在觉得对方在说梦话。 “夫子，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儿媳妇？你是不是找错对象了，我是男的啊，货真价实的男的。”赵言不断重复着自己的性别，就差直接给顾衡证明了。 顾衡眼神闪烁，他抬手摸了摸鼻子，心虚道：“你是男的我自然知道，不过那话也不是我胡编乱造的，你不是有遇到过媒婆来家里吗，那是给你说媒的，她们都觉得你长得那么漂亮，肯定是个姑娘家。”顾衡看向赵言的眼神，声音越说越小，“你师母也跟她们认真解释过了，可她们就是不信，还非得说你女扮男装。” 赵言“……” “我这时候竟然无言以对。”赵言差点给气笑了，“哪位眼瞎的说我是姑娘的，让她给我站出来我跟她对质！她要是眼睛不好我还能顺道帮她治了。” 顾衡被赵言这副气的像个河豚的模样逗笑了，“我哪知道是谁，这些话都是你师母跟我说的，我也不太清楚。” 赵言越想越气，他坐下刷刷重新翻开书，“算了，有些人眼神不好我懒得跟她们计较，要是还有下次，我就直接跟她们好好聊聊。”聊聊两字赵言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听起来格外生硬。 顾衡这时候也不敢惹正在炸毛的赵言，眼色极好的他立马转移话题，“你看啊，这句话的意思是，之所以说修养自身的品性要先端正自己的心思……” 专业知识一出来，赵言立马开始认真学习，毕竟名师一对一辅导的机会不是人人都有的，至于那些眼瞎还不听人解释的人，就祈祷别被他碰上，不然就别怪他嘴上不饶人了。 顾衡生怕赵言复又提起那事，今天他使出了看家本领，不光解释书本的内容他还进行了拓展，把自己知道的都讲了一遍，赵言听的津津有味，手上的毛笔也一直不停的在写，单笔记就写满了三页纸，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字。 看赵言写的认真，顾衡偷偷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没有让他浪费口舌说了那么多。 话说多了自然口渴，他端起刚刚给柳氏倒的那杯茶水喝了一口，虽然茶水有点冷了，不过还是可以解渴的。 “夫子，我还是觉得不爽，最好别让我知道是谁，不然我直接上他们家门口怼人。”赵言依旧还在埋头写笔记，嘴上倒是愤愤不平。 顾衡猝不及防听到这话差点没把茶喷出来，忍了好久才把茶水吞下去。 “得！白讲那么多！这坎是过不去了。”顾衡诽腹道。 到了点赵言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开，经过院子时他又和顾慕灵对视上。 “我就说你今天很快会知道的，现在知道了有什么感觉吗？”顾慕灵故意打趣赵言，她今天才发现赵言生气的时候也挺可爱的，因此才逗他。 “呵呵。”赵言发出冷漠的笑声，“我现在就想骂人，她最好别撞到我的枪口上。” “走了，回见。”赵言气势汹汹就离开了，整个人得背影都透露出火气冲天的感觉。 顾慕灵乐的直摇头，目送赵言走远后才继续绣帕子。 赵言今天情绪不太对劲陈氏也看出来了，她原本以为赵言是因为读书被问题困住了，读书的事她也不懂所以就没有多问。 直到吃完夕食后，赵言来到她面前，面色极度不自然问道：“娘，你的铜镜放哪了，借我照照。” 陈氏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三郎，你说啥？” “铜镜啊。”赵言还认真比划了铜镜的形状给陈氏看。。 陈氏更不理解了，平时没见赵言爱照镜子，现在居然要借铜镜。 “你咋突然要借铜镜了？”陈氏不解道。 赵言只好把顾衡说的话转述了一遍，陈氏听的一愣一愣的，她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真的假的？那人瞎了不成，居然把我儿子当成姑娘。”陈氏护子心切，她气的脸都红了，等她理智回笼后，才询问道：“所以你找镜子是为了看自己像不像姑娘？” “倒也不是，我这许久没照过镜子，今天听夫子那么一说，我就突然想照镜子了。”赵言突然就感到到了颜值高的麻烦，“要不我蓄须吧，这样总能看出我是男人了。”赵言想一出是一出。 “不行，你年纪又不大，蓄须多不好看，要我说你现在这样最好，看起来就清爽。”陈氏不赞成道。 赵言只是突发奇想，被陈氏反驳后他也没有继续坚持。 “娘，我回屋看书了。” “不是要找铜镜吗？” “算了，看不看我都长那样，那些人爱误会就误会，反正我不理会就是了，书我都看不完没空搭理她们。” 赵言想通了心里也不再纠结，静下心来后看书效率更高了，今天顾衡讲的知识点特别多，他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才整理完。 第230章 灵感 时间好像被按下了加速键，一转眼又是一年秋收，地里金黄的水稻齐齐被压弯了腰。 今年是个丰收年，村民们脸上都洋溢笑容，就连村里比较刻薄的大娘最近都变了，之前说话夹枪带棒，现在整个人都收敛了很多，她们说自己这叫积德，所以老天爷今年才会格外优待他们，水稻等农作物才能大丰收。 爱吹牛的人去到哪里嘴皮子都溜，大伙都知道这几个人平时什么做派，都只是笑笑不说话。 毕竟今年收成这么好，不宜和这群人吵架，大伙心情好了也不想计较那么多。 赵言平时只顾着读书练字，地里的事他根本没有参与，反正有赵高和陈氏在，妥妥的靠谱，赵言一点都不担心。 果不其然，赵言还没去到地里，路上遇到的村民就一直对他发出惊羡的声音。 \"哎呦，打哪里来的这么俊的小伙，脸上抹了粉了吧不然咋这么白。\"大叔看到赵言走过来故意打趣他，还像个流氓似的吹口哨，逗的身旁的人都在憋笑。 赵言皮笑肉不笑道：“啊对对对，我抹了粉，抹的还是面粉呢，够白吧，那可是我的秘诀，我不轻易告诉别人的。” “赵家不得了哦，三郎长的跟天仙下凡似的，现在地里的收成还这么好，这次都不用说，肯定是赵家亩产量最高，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稻子长的那么好的呢，数量多还饱满。啧，人比人气死人啊，我家地里怎么不是这幅光景呢。”另一位大叔立马接过话头，嘴皮子照样很溜，说的话那叫一套一套的，赵言听起来觉得酸溜溜的。 赵言继续心里敲木鱼，脸上挤出官方微笑，提醒道：“唐叔，天仙是女的这个大家众所周知，而我是男的，你的比喻多少有点不恰当了。” 被赵言叫做唐叔的男人一点不在意，“你们读书人就是爱瞎讲究，这男男女女的没啥区别，爱咋说咋说呗。” “就是就是，唐大哥说的对。”有人附和道。 “男男女女没区别，是谁逼自己老婆生了九个孩子就为拼个“男宝”的，现在跟我说男女没差别了，真是双标怪。”赵言在心里偷偷阴阳。 此地不宜久留，赵言随便找了个借口赶紧逃离，生怕这些满嘴跑火车的大叔们又开始语出惊人。 地里有事显然是个借口，不过对于农民而言田地基本都是他们的命根子，所以一听到赵言说地里有活要干赶时间时，大叔们非常有眼力见不再硬拉着他唠嗑，立刻让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出来，还不断催促赵言赶紧走。 “快去吧，你爹还在地里干活呢，三郎赶紧去忙活去，别搭理这群办事不牢嘴上没毛的人。”张石也在这群人当中，他自然是会帮赵言找理由开脱。 地里其实没有赵言能干的活，一方面他技术确实拿不出手，现在赵高他们也不会轻易让他干活，一直都让他把时间精力放在读书上，大活小活赵言都没机会干，都被顾衡和陈氏包揽了。 家里现在有牛这一大助力，赵高他们也轻松了很多，家里虽然田地不少，但他们家的收割速度还是远超村里其他人家的，可谓是遥遥领先。 别人下地干活，赵言则是下地找灵感，他现在四书已经学完两遍了，基本内容都知道的七七八八，就连顾衡都感叹他学的快，还说他是个天才。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比不上你。”这是顾衡最近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赵言已经从一开始听的激动变成现在听的麻木了，多好听的话听过三遍以后都没新鲜感了。 反正说来说去就是那句话，赵言现在是平常心对待。 赵言虽然学习能力很强，但是从上辈子来说他并非是过目不忘，很多知识点都是他一点点抠下来认真记的，他用了快二十年的时间才把很多知识学会，实在算不上什么天才。 现在他学得快，终究还是原主记忆力好，随便看点字都能记下来，赵言实属是捡漏。 虽然学了这么久，作诗却依旧还是他的短板，并非他不努力，只是他好像就缺那根筋。 顾衡曾经多次给他布置过作诗的任务，无一例外，赵言全部都失败了，顾衡也觉得很迷惑，为什么明明自己把该教的东西都教了，可赵言依旧还是不开窍。 “要不你别老躲在屋里，也多出去外面走走，我从前也曾约过三两好友一起踏青呢，回来我直接写了三首诗，那灵感源源不断呢，你也去试试。”说起自己曾经的辉煌顾衡讲的非常起劲，赵言听的非常催眠，差点就要当着顾衡的面睡着了。 细细想来，顾衡说的也有道理，人家画画还要采风，作诗肯定也是需要契机的。 因此赵言把下地定位为第一站，看到收割的辛苦可以感叹食物来之不易，看到水稻大丰收可以表达自己的在之前。 可赵言没想到的是，现实居然如此骨感，他站了半天，别说作诗的灵感了，人都要被晒脱皮了，他脑袋还是空空的。 赵云不理解赵言干嘛站在太阳底下傻晒，仿佛感觉不到疼似的，“三哥，你站着干啥呢，你不嫌晒啊。”赵云眼睛被太阳照的睁不开眼，只好眯着眼问赵言。 赵言正因为作诗不顺烦恼 ，他把手里准好的绿豆水递给赵云，嘱咐道：“待会你跟爹娘一起把这绿豆水分了，不然这天气热的容易中暑。” 赵云立马接过，“知道了，我肯定送到，三哥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肯定给你安排到位。”赵云见有好喝又解渴的绿豆水眼睛都亮了不少，做出的保证可谓是非常迅速。 “我回了，反正地里我也帮不上忙。”赵言非常有自知之明，反正地里的活他干不来，去了也是帮倒忙。 目送赵言走远后，赵云立马笑嘻嘻就跟赵高和陈氏把绿豆水分了，三人都挺高兴，只有赵言一个人走在田埂上发呆。 第231章 另请高明 今年田地的赋税还是在晒谷场交的，照样还是去年来过的官差来收，他们穿着衙门的衣服黑着脸，左边的身侧都别着一把大刀，看起来威风凛凛。 村民们此时都不敢放肆，个个都当其低头乌龟不敢直视官差，丝毫没有平时吵架的跋扈，简直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赵言今天也来了，不过他没跟赵高站到一块，而是自己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站着。今天赵言来还是为了作诗找灵感，他对事物的感触还是太少了，从前他的生活太枯燥，因此他并不喜欢多愁感慨更喜欢务实地去做事，理性占据了他的大脑，感性跟他关系不大。 但偏偏作诗就是要感性，就是要抒发自己的感情，一棵树一条路甚至是一只鸟都可以当做素材作诗，那些脍炙人口的诗就是典型的例子。 赵言自知自己是个作诗菜鸟，他不追求当一位有名的诗人，只希望能把科举应付过去就行，不求出彩只求不拉胯，他现在还是应试的思维。 秉持着笨鸟先飞的想法，赵言只能更刻苦地逼自己作诗，素材不够就出门找，文采不行就多读多看多背。 农村生活虽然简单又质朴，但是很多事情都可以拿来拿素材用。就比如现在收田地赋税的场景，赋税过高农民就高兴不起来，可以和衙门官差的神气形成对比。 有了点感觉后，赵言立马从小道溜走了，他急着回家把自己的想法记录下来。 家里笔墨纸砚他出门前已经备好，现在只要提笔即可。 赵言一刻不停地写了半个时辰总算是把自己所有的想法都写到了纸上，他现在虽然有了点感悟，但是也绝对不可能当即就能直接七步成诗，他目前还有待修炼。 纸上是以作文的形式写的，长长一大段话就摆在那里，赵言怎么读都觉得重复啰嗦，想要精简一下吧又觉得哪句话都好。 “啧，怎么就这么难呢？”赵言有些气馁，花了那么长时间写出来的感悟好像对他作诗的帮助也不大。 他盯着那页纸看了许久，灵光乍现只在一瞬间，赵言急的手忙脚乱，生怕把刚刚脑海中的灵感忘记了，幸好笔和纸都在他面前，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事情就顺利了很多。 一盏茶的时间，赵言人生中第一首原创的诗就出现了。 “啊啊啊。”赵言丢下毛笔激动的在屋里尖叫，他实在是太高兴了，必须嗷两嗓子才觉得痛快。 赵云刚刚准备喂鸡，喂鸡的谷物都准备好了，鸡早就认得她，她刚过去鸡就把她团团围住。 “走开，别挡着我的路，小心我一脚踩到你们。”赵云不耐烦地威胁那些挡路的鸡，可惜它的话如同对牛弹琴，鸡只会看着她手上抱着的谷物激动，至于赵云说的话鸡听不懂也不理会。 随着尖叫声的响起，刚刚围在赵云脚边的鸡立马跑路，扑棱着翅膀跑的老远，瞬间只剩下赵云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那里。 没多久，地上只剩下撒的一地都是的谷物，赵云已经不见踪影。 “三哥，你怎么了，刚刚喊啥呢，你吓死我了。”赵云急着跑过来气都没喘匀。 赵言面不改色的坐在桌前，慢慢抬头冷静道：“没啊，你听错了吧，我都没说话何来尖叫声。” “没有吗？难道我真的听错了？”赵言面色太过正经，一副认真学习却被她打扰了的样子，赵云还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赵言努力维持住冷静的样子，点头道：“我这里没什么事，好好读书呢，你别担心。” 毕竟赵云还是个小姑娘，赵言骗起赵云来心里非常有罪恶感，他都不敢抬头看赵云纯真懵懂的眼神，只能低头装作认真读书的样子。 其实原本赵言也不想骗赵云，主要是他刚刚喊的声音实在是没控制住，过于激动了，他甚至还是夹着声音喊的，结果直接把赵云招来了，赵言真是恨不得拿个豆腐一头撞死。 等赵云离开后，赵言还特地跑到门口确认了一遍，生怕赵云又拐回来。 一旦开了头，接下来赵言作诗都顺了许多，虽然做的不是很好，但是起码做出来了，因此赵言还特地把自己最满意的几首诗送给了赵高他们。 赵高他们表现的特别惶恐，拿着薄薄一层纸都不敢乱动，手使劲在裤子上擦了几次后才敢把纸折起来。 “你们这么谨慎干嘛？不就是一首诗吗？”赵言虽然对自己的诗滤镜还挺大，但是他还真不至于要把手上的汗全部擦干才敢碰那纸。 赵高乐的脸都红了，不赞同道：“三郎你不懂，爹没读过书，这还是第一次拿到读书人写的诗嘞，可不得好好珍惜，况且我手容易出汗，这纸还那么薄，到时候弄破了怎么办。” “就是，你爹说得对，我到时候要放在枕头下面枕着睡，这天底下不是谁都有这种好待遇的。”陈氏帮腔道，她比赵高更仔细，认真洗过手擦干才接过的，生怕沾上一点脏污。 赵言看的两眼发直，只觉得他们过于认真了。 还没等多高兴两天，赵言做的几首诗摆到顾衡面前时被批的一文不值。 “我怎么教你的？这是对仗？你告诉我你的意境在哪里，这跟大白话有什么区别，这是我教你的？我教过你这样写？”顾衡气的直接一杯茶水灌到底，接着茶杯重重放到桌上。 赵言第一次见顾衡这么生气，当初他做不出诗来时顾衡都没那么生气，结果现在做出来了，顾衡反而更生气。 “喝点茶水消消气，夫子，我再改改行不？”赵言非常有眼力见的把茶杯再次倒满茶水，双手端给顾衡。 顾衡横了他一眼连茶水都没接，“哼！别改了，有什么好改的，直接重新写，我给你五天的时间，你写出十首来，下次你要还是这个水平，你就另请高明吧，我教不了你。” 赵言人都傻了，没想到因为几首诗顾衡就不想教他了。 第232章 好了伤疤忘了疼 赵言正想给自己解释一下，可顾衡根本不给机会。 “我睡会，你看完自己离开就行，来那么多次了，路反正你都认识。”顾衡讲的话非常冷漠无情，自顾自地说完没等赵言做出回应就闭眼了，睡姿还非常板正。 赵言话刚到嘴边又憋回去，他手上还捧着那杯茶，看顾衡现在也不想搭理他，索性自己直接喝了那杯茶。 待坐了一会，深受打击的赵言没待多久，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就离开了。 赵言离开时落寞的背影顾慕灵看着还挺不是滋味，可读书上的事她也爱莫能助，恐怕还会让赵言受到二次打击，她的脚只好定在原地目送赵言离开。 顾衡还在装睡，赵言收拾东西时候尽管已经非常小声，可一个人装睡的时候耳朵是最灵的，一点点动静顾衡都知道。 人都离开了他也没有继续装睡的必要，当他正准备起来时屋外又传来了脚步声。 顾衡立马躺回去，连姿势都摆的和刚才一模一样，为了不让赵言发现他也是煞费工夫。 门被打开了，外头的阳光斜射了进来，正好照到顾衡脸上。 过了好一会，顾衡脸上已经被照的微微发热，他的眼睛也快受不了这刺眼的阳光，可门口的人似乎只是打开了门站在门口，毫无动静的情况下顾衡反倒觉得心慌。 他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想偷看一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时，结果正好跟一脸冷漠的顾慕灵对视上，顾衡吓的立马把眼睛闭上。 “爹，您睡的好吗？怎么不继续睡了？”顾慕灵脸色虽然不好看，但说出来的话听起来反而还挺贴心。 奇怪的是，贴心顾衡没感觉出来多少，阴阳怪气他反而感觉到了。 顾慕灵在生气，这是顾衡的第一感觉。 装睡也是一门力气活，只能维持一动不动的姿势让顾衡的腿有些发麻，一动就难受的很，他只能借助手肘支撑起自己的身体，靠到床头后他才慢慢松了一口气。 “睡饱后自然就醒了，今晚还得睡呢，白天不能太贪睡。”顾衡努力维持着自然的语气，他觉得自己装的还挺像的，凌乱的头发沙哑的声音，怎么看都是刚刚睡醒的模样。 顾慕灵就站在门口看顾衡精湛的表演，她还是第一次知道顾衡演技这么好，要不是她足够了解他差点就被骗了。 “您睡觉怎么还穿着外衫，不嫌脏吗？”顾慕灵故意道，她知道顾衡一向最爱干净，屋里屋外穿的衣服必须严格区分开，因为他觉得穿去外头的衣服被风沙吹过肯定会沾上很多灰尘，因此别看顾衡偶尔还挺随和，要是涉及到这些原则问题他是会教育人的。 忘记衣服这茬的顾衡心里一慌，他打马虎眼道：“爹刚刚困懵了，衣服还没来得及脱就睡着了，一次而已没关系的。” 尽管顾衡解释很苍白无力，顾慕灵也懒得拆穿他，人家师生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她来管，她只是觉得顾衡的处理办法不对，居然还说出“另请高明”这种话，未免太伤人。 “那您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您了。”顾慕灵说完就把门关上了，屋里重新恢复了昏暗。 本该是适合睡觉的氛围，顾衡却一点困意都没有，他心里明白顾慕灵刚刚过来的用意，无非就是想替赵言求情或者是想过来骂他冲动。 可最终顾慕灵只随便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离开了，搞的顾衡反而有点在意。 要说赵言的诗有多烂倒也不见得，顾衡只是怕赵言骄傲。正所谓骄兵必败，他怕这事发生在赵言身上，而且因为在赵言身上投入了百分百的精力，因此他对赵言的期望会更高，要求也会更加严苛。 要说不做赵言的夫子，最不适应的不是赵言，反而会是顾衡，毕竟是自己收的第一个学生，地位感情总是更加深刻。 跟赵言相处久了他也知道赵言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只要不触及到他的底线，更多时候赵言其实是不爱搭理人的，除了有些时候爱怼人以外，剩下的时间里赵言话都不多，甚至可以自成结界。 很多时候赵言心里在想什么，顾衡也捉摸不透。 不逼一把对于科举赵言只会是为了完成任务来学的，而不是因为喜欢读书。 “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希望是对的吧。”顾衡疲惫地抬起手用手背盖住眼睛休息一会，他现在是真的开始累了，不过更多的还是心累。 愁的不止一个，回家路上赵言拧着的眉头就没松开过，一看就烦恼多。 每首诗赵言再次读过以后才发现了很多问题，“夫子果然火眼金睛，我果然还是写的太差劲了。” 赵言沮丧地低下头，他现在只觉得挫败。 用心写的诗被彻底打回，赵言心里跟诗有关的火苗就快要灭了，他现在只觉得索然无味。 顾衡说过五天要做十首诗出来，不然那后果赵言最不想要看到的，他无法接受。 硬着头皮写了几句后，那张纸很快就被赵言粗暴的揉成一团随意丢弃在桌子上。 深深的无力感让赵言觉得特别难受，前几天乍现的灵感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作诗对他来说只是折磨。 心不静写不出，他索性搁笔直接出门散心。家里背靠大山的好处不仅是可以享受到大山馈赠的无数资源，还能提供宽大无比散心场地，方圆五里内都少见人影，是一个人散心的最好选择。 漫步在山脚下，脚边的碎石都被赵言随意踢到小路的两旁，鸟儿在林间鸣叫，它们成群结队地一会从这个枝干飞到那个枝头，看起来活力四射。 丧丧的赵言没有目的地随意走着，大自然有神奇的魔力，没一会赵言就变得特别平静，心不烦了气也顺了，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可以观察周围的环境。 “真好啊，要是天天都能这么舒服就好了。”赵言默默感慨道，他张开双臂感受着山风吹过，他现在只觉得惬意非常，这种自由散漫的日子他确实觉得享受。 好了伤疤忘了疼，这句话是赵言以前和病人常说的一句话，习惯的养成非常可怕，习惯是个非常难以改掉的东西，因此当有人频繁因为不好的生活习惯导致自己生病来医院时，那句话赵言经常挂在嘴边劝人。 结果现在赵言发现自己也快被同质化了，徭役的事他还没法解决，他却喜欢在这里惬意享受，却忘记徭役的存在这等于头上悬挂着一把大刀。 第233章 哭了 又给自己提高了防风险意识，赵言也不想闲逛了，这时候他更想回去试着写几首诗，烂就烂点，反正摸索着来就行，总不能空有想法自己一点行动都没有。 回到家后，行动力满分的赵言直接酷酷写了三首诗，虽然诗的质量质量不咋地，但是起码算是个完整的诗。 晚上赵言睡觉时正好梦到自己出口成章七步成诗，周围的人只能用惊羡来形容，而他只是低调笑了笑。 梦醒后，赵言嘴角还有笑意，想起那个夸张的梦，赵言默默扶着额头吐槽道：“我未免也太装了，梦里是大神，梦外是菜鸟，人生果然起起伏伏没定数。” 到了和顾衡约定的时间后，赵言这期间已经做了不止十首诗，他尽量把自己觉得还不错的诗折好放到怀里，就急匆匆往镇上赶去了。 今天是赵高驾的牛车，空出手来的赵言也不闲着，他又从怀里掏出那几首诗细细品味一番。 “啧，水平不够是硬伤。”赵言烦恼道，他怎么看都看不出问题所在，对他来说读的通畅就差不多了。 赵高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赵言，问道：“怎么了，是漏了什么东西在家里吗？现在时间还来的及要不回去取一下？” “没漏什么东西，爹我刚刚念诗呢。”赵言摇头道。 “念诗好啊。”赵高频频点头，看起来颇有兴致，“你多念念，让爹也听听这诗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言张口就来，“白日依山尽……” 他还是觉得自己的诗拿不出手，只好背了以前学过的诗，幸好赵高也听不懂，两人都挺满意这个结果的。 愉快的时光总是短暂，到了镇上赵言就笑不出来了。 来到顾家门前他还是犹豫几番才开始敲门，本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就不会那么紧张，可门才刚一敲响，他的心里就开始打鼓了。 往常都是顾慕灵来开的门，赵言都习惯了，结果今天门一打开，他就看到了顾衡的臭脸。 “夫子，你，你怎么来了？”赵言心里非常忐忑，“今天您怎么大驾光临来开门了？顾姑娘呢？” 不知道哪句话踩了顾衡的雷点，他的脸色更臭了，黑脸道：“怎么？我自己家我来开门还得跟你报备？”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这样讲话太没意思，说来说去没个重点，赵言只好赶紧夹起尾巴做人。 跟在顾衡走进屋里后，赵言赶紧拿出自己的诗作以此摆到桌上，等待顾衡无情的点评。 不料，顾衡虽然脸色依旧不好看，点评的话倒还算中听。 “嗯。” “不错。” 他看了一张又一张，却没有像上次那样挑刺，话里话外甚至是赞赏的语气。 赵言站在旁边还挺惊讶，本来他都最好准备被批评了，结果突然被肯定了。 摊开的纸张被顾衡逐一叠起来，然后一把塞到赵言怀里，紧接着就开始发布任务，“再接再厉吧，下次还是这个规矩，五天还是十首诗。” “啊？”赵言嘴快过脑子，刚刚喊了一声就被顾衡瞪了一眼，质问道：“我的安排你有意见？” “没有没有，我特别满意。”赵言立马摇头表明自己的立场，生怕又惹心情阴晴不定的顾衡生气。 “哼。”顾衡傲娇的别过脸，“你最好是这么想的，话说完了你可以回去了。” “这么早？” 以往每次来顾衡都会单独辅导他两个时辰以上，结果今天才半个时辰顾衡就赶人了，赵言还挺意外的。 桌上放着一本书，顾衡也不看向赵言，他随手拿起书翻阅起来，威胁道：“你要是舍不得走呢，你今天就把那十首诗做完再回去。” 过了一会顾衡没听到什么动静，他转头一看，身后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连影子都没见到一个。 顾衡嗤笑一声，“也就这点出息了。” 只有点出息而且跑的超快的赵言已经跑到顾家门外了，他也不想这样，可顾衡张口就是十首诗，那都不是人干的事，赵言拔腿就跑，他拒绝任何形式的“加班。” 赵言沿街找到赵高时，赵高还在叫卖咸鸡蛋，他手里拎着半筐的咸鸡蛋，时不时就跟人推销一下，有人拒绝有人问价，没多久赵言就看到三波人买了咸鸡蛋，看起来还挺受市场欢迎的。 赵言就在不远处跟着也不打扰赵高做生意，等到篮子见底了，他才慢悠悠走到赵高身边。 “爹，生意挺好啊。”赵言笑着看向赵高。 生意好赵高也高兴，“是挺不错的，卖的次数多了也有几个熟客，她们每次都七八个的买，自然就能卖的快。”做生意久了，赵高的嘴皮子也溜了，说完今天的情况就开始夸赵言，“不过要我说啊，还是你咸鸡蛋腌制的好，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回头客。” 赵言毫不犹豫收下这波赞扬，“爹，等我有空教你腌制，到时候我课业重估计会忙不过来，到时候还得拜托你帮忙。” “行啊，我肯定好好学，一家人别说帮不帮忙的话，多见外啊。”赵高立马就应下了，父子俩这件事算是达成共识了。 回家路上，赵高驾着牛车跑在路上，看了四下无人以后，他才小声道：“我今天卖东西的时候看到顾夫子的姑娘了。” “顾姑娘？”赵言反问道。 “对，她一个人在街上走着，看起来没啥精神，眼圈还是红的，估计是哭了。” 第234章 把生活写进诗里 赵高说的情况赵言也不了解，他只知道今天顾慕灵没在家，其他情况顾衡也没有多说什么，赵言也不好多问。 通过姑娘她爹打听人家闺女的情况，在这个环境里等于妥妥耍流氓，就算是顾衡是他夫子他也不能多去打听什么，不然就是逾矩了。 要是惹再惹顾衡生气，估计下次就不是这么轻飘飘揭过了，到时候就是竹条爆炒手心了，想到自己都快三十的还要被打手心，赵言就觉得心塞。 “三郎，啊不，阿言，你说顾姑娘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赵高担心道，毕竟一个姑娘家红着眼眶孤零零走在路上而且她还是赵言夫子的女儿，多重身份加起来，赵高才会那么上心，生怕出了什么事。 自从有一次赵高去顾家给赵言送东西听到顾衡叫他阿言以后，赵高当天就改口了，还说什么举人老爷喊人都这么有文化，不像他们只会大郎二郎三郎的喊，太不讲究。 赵言听着这些歪门邪理每次都想笑，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他并不会用一个称号来判断一个人有没有文化，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名字，只要不是恶意起的绰号，叫他什么他都能接受。 因此赵高一开始叫他阿言的时候，他只是那一瞬间有点不适应，过了那会就没什么感觉了。 不自在的反而是赵高，毕竟喊了十几年的三郎，对他来说改口并不容易，他经常喊错赵言都习惯了，反正叫哪个他都应。 “我也不知道，夫子今天没说这事。”赵言对这情况也不了解不敢胡乱猜测，“爹，这事咱就别管了，只要顾姑娘没事就好，姑娘家的事情我们也不好打听。”赵言提醒道，虽然他知道赵高不是多嘴的人，但还是要稍微提点一次才能更加安心。 “我晓得的，放心，除了你我没告诉其他人。”赵高也不是爱在背后议论别人的人，只不过顾慕灵身份特殊，所以他才会多留意，不然她他也懒得理会。 在接下来忙碌的日子里，顾家的事早已被赵言抛之脑后，他忙着写诗偶尔还得帮人看病。 自从上次医好村长以后，赵言会治病的名声也算是打出去了，虽然大部分人还是觉得他那是走了狗屎运才碰巧把村长治好的，肯定没有真本事在身上。 小部分人虽然保持着怀疑的态度，但是头疼脑热太折磨人，他们又觉得去镇上看病花销太多不值当，实在忍不住了就赌一把找赵言看病；结果赵言只是动手把脉就直接写个药方直接给他们抓药了，药全是赵言一手配的，价格还不高，只是镇上的一半，他们又是喜又是忧的把药拿回家煎煮，乌漆麻黑的药水闭眼喝了以后，还没两头身体就舒服了很多。 村里要说干什么最快，那肯定是消息传的快，赵言凭借一己之力把自己抬上了“小神医”的位置，而且还是不可撼动的。 每次赵言走在路上，总能被人喊“小神医”，喊的那叫一个真情实感，差点把赵言弄尴尬了。 “这未免太中二了吧！”赵言诽腹道。 其实他很早就想解释他只不过是治好了他们的伤寒而已，真的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神奇，结果每次一解释他们反而觉得他只是低调，还特别肯定他本事大。 没办法，最终“小神医”这顶帽子还是扣到了赵言头上。 或许是地位上升，村里以前爱和赵言唱反调和互怼的人都不敢冒头了，不然到时候都不用赵言上场，村民们都会同仇敌忾对付他们，一个人或许他们还敢惹，一群人他们肯定是不敢的。 送走千恩万谢恨不得下跪磕头感谢的大娘后，赵言额头上都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汗聚集多了以后形成汗珠，沿着赵言脸的轮廓滑落下来，他忙活的都没时间擦拭。 村民们都只是小病，奈何他们不懂，老是会自己吓自己，没病都给自己整害怕了，总觉得自己时日不多，所以每次他们一生病都非常恐慌。 “三郎，我腿疼，我这腿不会保不住了吧，我这上有老下有小，全家都靠我养活，这腿要是没了，我……”赵言第一次知道男人原来也能这么啰嗦，东扯西扯讲了一堆对治病完全没用的话，他听的耐心即将售罄。 “林叔，你先别那么激动。”赵言先打断一直在喋喋不休的男人，紧接着道：“你腿疼这是正常的，毕竟腿是昨天昨天才被砸伤的，腿不疼才怪呢。” “那咋办啊。”林叔急的团团转，生怕自己的这条腿保不住。 与林叔的着急不同的是赵言全程都很冷静，无论林叔怎么鬼哭狼嚎他都冷静应对。 “不难，你的腿又不是断了，只不过被砸肿了而已，搞点草药敷几天肿就能消了，别担心。” 药家里大部分都有，缺的赵言直接上山去找，新鲜采摘的药草还带有泥土的味道，赵言特别喜欢这个味道。 随着找赵言看病的人越来越多，他读书的时间都压缩了很多，每天除了坐诊就是忙里偷闲作诗，毕竟顾衡给的指标他还没完成，为了不惹顾衡生气，赵言还是老老实实做了十几首诗。 就这么坚持了几个月，年都要来了，赵言做的诗还是没让顾衡满意。 “没感情没意境，这种诗肯定入不了考官的眼啊。” 很多次，赵言得到的都是这个评价。时间久了，赵言也理解了自己写的诗等于华丽而花里胡哨没感情，所有的东西都浮于表面，还是不够有深意。 深意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赵言目前还是无能为力，他现在只能保证做出一首完整的诗，至于诗的质量那是无法把控的。 新春佳节快到了，赵言最近写的诗都写的喜气洋洋，秉持着要把生活写进诗里，最近的诗都和春节有关。 杀年猪他写一首，大扫除也要写一首，几乎每做一件事他都要写进诗里，导致顾衡一看那几首诗都知道赵言一天都是怎么过的。 第235章 喝酒 作诗有没有进步赵言不确定，因为后面顾衡看他做的诗时总是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表情管理的太好赵言也看不出顾衡心里想的什么，他也尝试问过，奈何顾衡就是就是不肯说，嘴巴想被封条封住了似的，半句话都不肯透，他问的多了顾衡还表现的特别不耐烦，搞的赵言也不好多问。 “真是天选的特工人选。”赵言觉得这是对顾衡最精准的评价。 要说赵言最近最有成就感的事，非写对联莫属，家里的对联他写完还觉得不够过瘾，他还顺便承包了村长家和张石家的对联，包写包送到家还免费不要钱。 写好的对联赵言送来张家的时候，曹氏正在打扫院里的落叶，她一看到赵言的身影立马停下手中的活计对赵言笑脸相迎。 “曹婶，这是你家的对联，左手边的是贴在门的左边的，剩余那一个是贴右边的，你拿好啊到时候注意别贴反了。”怕没人识字把对联贴反，赵言还特地温馨提示曹氏。 曹氏脸都要笑烂了，急忙把对联接过，“哎呦，真是让你费心了，三郎。”对联上写的什么曹氏也看不懂，她只觉得那字写的既好看又精神，感激道：“这对联写的真好，我们家也是沾了你的光了，不然也得不到这么好的对联。”曹氏如获至宝般把对联抱到怀里。 对联拿到手曹氏是发自内心的开心，赵言是读书人，读书人专门为她们家写对联，曹氏都觉得自己也沾上了不少文气，这说出去都气派。 村长家看到赵言也是热情非常，王菊直接拽住赵言不让走，非得招待赵言好好吃一顿，赵言一挣扎想走就要被她教育。 “吃个饭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上次老头被蛇咬还是幸亏你治疗及时呢，上次没请你吃顿饭我这些日子都觉得过意不去，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着，我这哪哪都难受啊。”王菊说的特别真情实感，她知道说别的赵言肯定会找理由推拒，所以她一开始就打感情牌，赵言果然不忍心拒绝她，人就被留下来了。 村长家的人都格外热情，轮流都会来和赵言聊两句，赵言坐在那里嘴都没停过，跟这个聊跟那个聊，一直巴拉巴拉讲个不停，王菊怕他尴尬就一直在旁边陪着，等赵言碗的的糖水快要喝完时，她立马续上，因此赵言虽然一直在讲话，但嘴都没干过。 一个时辰赵言就跑了三趟茅房，第三次回来时人都要蔫了。 王菊很有眼力见，剩下想来找赵言唠嗑的人都被她赶走了。 “三郎，你好好休息啊，别累着了，那些人就是话多你不用理会他们。”王菊看赵言人都开始懵了，她心里立马就后悔了，本来想让家里那群人多陪赵言说话解闷的，结果热情过头反而让赵言累着了。 赵言把碗里的糖水一饮而尽，顺便把手盖在碗口防止王菊又给他添糖水，糖水润过嗓子后，赵言也恢复了点能量。 “王婶，没事有人陪我说话才好呢，不然我坐这里也没事干。”对于那些好心办坏事认真陪他说话的人，赵言也是挺想笑的，毕竟那群人找的话题都很生硬，而且重复率极高，聊来聊去其实都是那几个问题。 饱餐一顿赵言立马有了精气神，期间有人来给他敬酒他全都干了，到最后村长都震惊他的酒量。 “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三郎，这酒喝的我敬你是条汉子。”张进酒喝多脸都红了，他站都站不稳，相比之下赵言喝那么多杯酒脸色一点都不变，仿佛喝了个假酒似的。 张进要不是自己也喝了那个酒，不然他真的会怀疑那酒掺了水，不然不可能赵言一直面不改色，反观他都要被喝下了。 能喝酒的人张进都佩服，因为他自己就是典型的三杯倒。 “还好还好，我其实有点醉了。”赵言说完立刻用手撑起自己的脑袋，佯装喝醉头疼难受的样子。 虽然他动作装的很到位，可惜百密一疏他的脸色还是出卖了他，就凭他与平时无二的表情，谁都不信他喝醉了。 赵言自认为已经发挥出自己毕生的演技，甚至是超常发挥了，奈何他喝这个酒真的跟喝水一样，那度数低的赵言喝了这么多都没感觉。 一个下午村长家所有的酒都喝完了，桌上已经醉倒一片人，赵言还是脸不红气不喘。 “你这可以啊，我们一家都喝不过你一个人。”王菊边收拾桌上的碗筷边笑着对赵言说话，“别看我家那几个整天牛哄哄吹牛喝酒多厉害，还不是一喝就倒，要不是今天你来，他们休想喝那么多。” 赵言闻言只是笑笑，毕竟他一个王者在一群青铜里喝酒，多少有点胜之不武。 “你还真是天生好酒量。”村长醉倒前最后一句话让赵言哭笑不得。 以前他没事就爱小酌一杯，酒量就是这样练出来的，以前的事总不能拿出来说，赵言只好心虚的把天生好酒量默认了。 当赵言带着一身酒味回家时，陈氏还觉得特别新奇，她不奇怪村长家留赵言吃饭，她对于赵言喝酒这事有着更不一样的感觉。 赵高他们和陈氏同样，赵言觉得自己就像是走进动物园了，而他就是被观赏的那只猴子。 “阿言，娘顿时就觉得你长大了。”陈氏沉浸在孩子长大不由娘的感慨里，没有看到赵言变来变去的脸色。 “确实长大了，爹的酒量都没你好，我一喝就上头。”赵高挠头附和道，他倒没有像陈氏那样想太多，他只是佩服赵言酒量好。 男人嘛，酒量好说出去都是倍有面的。 “长大”的赵言乖乖站在原地，他任由陈氏和赵高左一句右一句不停的说，他只负责微笑点头。 等两人的兴致过了，赵言立马跑回屋里倒头就睡，他这人喝酒确实不上脸，但一喝酒就爱睡觉，那酒的效果堪比安眠药。 第236章 猪蹄汤 不管长多大酒量有多好，过年该有的压岁钱依旧少不了。 还没过年呢，压岁钱就已经到位。 “怎么给的这么早，这年不是还没来吗？”赵言有些疑惑，“按理说压岁钱不应该是除夕守岁或者大年初一才给吗，怎么现在就给了？” 赵言边说边掂量着陈氏和赵高递过来的荷包，两人各一个，赵言拿着手里都觉得分量不轻。 “阿言你说的也有道理，这年都躲在门后面了，来是迟早的事，这压岁钱是爹娘给你的你就收着，你读书笔墨那些都要银子本来花费就不少，手里头有点银子你也好买东西。”陈氏语重心长的给赵言解释道。 银子都是陈氏在管，平时赵言需要用钱了就会来找她拿，陈氏也曾经提议过几次让赵言管银子，每次都被赵言直截了当的拒绝了，没办法陈氏平时只能想尽办法往赵言手里塞钱。 现在这所谓的“压岁钱”就是方法之一，只要说是压岁钱赵言肯定不会拒绝，因此陈氏还拉来赵高一起给，她生怕赵言嫌多不肯收，这才和赵高商量两人一人给十两银子就行。 家里长辈少，赵言今天总共也就收到两份压岁钱，可他两份的压岁钱就是旁人难以企及的数目。 家里因为和纪翰合作卖柿饼挣了不少银子，田地产出的粮食交完田地赋税后还够他们一家吃两年多，进账多花钱少，这家里慢慢就富裕起来了，因此赵言压岁钱足足收到了二十两银子。 别看二十两银子不多，放到去年夏天那都是不敢想的数额，之前差点无家可归，结果现在一天收到的压岁钱就已经二十两，远远超于别家，也就一年的光景，赵言有的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 两个荷包都被银子塞的鼓鼓囊囊，赵言拿着手里只觉得满满安全感，感叹道：“有钱的感觉真舒服！” 陈氏见缝插针道：“要不家里银子给你管着？那样你会感觉更好的。” “不要。”赵言直截了当的拒绝，“小钱即可，大钱我没时间管，我还得读书呢娘。” 赵言理由找的好，读书当借口陈氏没法勉强他，只能自己继续掌管家里的财政大权。 家里条件好了后，陈氏也舍得花钱补身体，用她的话说，以前太穷天天吃不饱，现在有钱了自然要多吃点好的补回来。 赵言对陈氏这种做法是相当赞同，他也觉得是时候该补补了，反正又不差钱。 现在家里隔三差五就买肉，鸡蛋也是天天一人一个赵言都要吃腻了，每次陈氏都以他要长身体为由逼他吃下去，赵言现在可以说是闻蛋色变。 除了赵言有点受不了这样的补法以外，家里其余三人接受良好，甚至非常喜欢。 吃的好了营养跟上来后，赵高和陈氏脸色都变好了，脸不再是蜡黄蜡黄的样子，人看起来都有精气神；赵云最近个子拔的也快，头发也不是以前干枯毛躁发黄的样子，每次赵云跟村里同龄的孩子站在一块，那变化就显出来了。 今年家里不止养了鸡鸭，添了一头牛，还养了两头猪，在陈氏的精心照料下每个动物都长得特别好，毛发油光水滑，特别是猪长膘非常快，直接一只猪就二百三十六斤，赵言打听过一般来说猪能有有两百斤左右就算是顶了天，结果他家的猪长势太好非常显眼，村里人来他家看过猪以后都非常羡慕，毕竟猪越重能卖的价格就越高，肥猪谁都爱。 学习的机会就摆在面前，个个人都不傻，他们都开始套近乎跟陈氏打听怎么养的，陈氏差点没遭住这群人的热情，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这么受欢迎。 陈氏也不藏着掖着让人猜个不停，有人来问她就如实告知，一点都不藏私，因此陈氏走到哪都被人欢迎到哪，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不受人待见的她。 最肥那头猪卖给了李屠户，李屠户看赵言家猪养的这么好直说明年还收他们家的猪，直接定下明年的生意赵言只有点头的份，另外一头猪直接杀了给自家吃，大部分猪肉都以低于市场价卖给村民们，价格低又肥的猪油非常受村民们的欢迎，赵言还没摆出来多久就被抢购空了。 赵言提前做好了准备，他把小部分家里要用的肉提前放到屋里，那些肉是做成腊肉挂着的。 赵言看过那数目可观的猪肉，他觉得足够他们家吃一年了，说不定还得一部分送人才能全部吃完。 美味的猪蹄汤赵言已经念叨很久了，现在正好有机会，所以四只猪蹄都没卖，全部都留下来了。 不过他并不打算一次性吃那么多猪蹄，再美味的东西也遭不住一次吃那么多，就如同他快要吃到吐的鸡蛋。 杀猪那天陈华和陈山也来帮忙了，除了请他们吃杀猪菜外，赵言还特意把两只猪蹄让他们带回家，本来陈华他们还拼命推辞不肯要，赵言知道打蛇打七寸，他直接张口闭口就是这两只猪蹄是送给外公外婆的，是他当孙辈的一点心意，话都说到这，陈华也只得硬着头皮收下。 剩下的两只猪蹄赵言特地下厨熬了满满一锅的猪蹄汤，奶白的汤看起来特别有食欲，那汤上面一层有点油，但是喝起来一点都不腻，于是乎他们一家人吃的满嘴都是油。 “呼，满足了。”赵言啃完手上最后一块猪蹄后觉得特别舒服，久违的猪蹄吃一次他就觉得特别幸福。 赵言用心熬煮的猪蹄软烂吃起来完全不费牙，陈氏特别爱吃，今天就属陈氏吃的最欢，把赵云这个小馋猫都比了下去。 这还是赵言第一次看到陈氏这么喜欢吃一个东西。 满满一锅一家人吃起来也不剩什么，赵高甚至把最后一点汤都喝的一干二净，真正实现了光盘行动。 “这猪养的真值，不只能卖钱还能把自家的肉都包圆，咱家明年不止还养，我还要多养一头！”陈氏吃上头立马就把明年的养殖计划定下了，她仿佛已经看见那美味的猪蹄又在向她招手了。 “好，娘说的对，就按娘说的做，我一定努力割猪草。”赵云嘴里的肉还没吞下去，就赶紧发声支持陈氏，生怕说晚点陈氏就会取消这个决定，这猪蹄她也特别爱吃，所以陈氏说明年要继续养猪时，她就格外的激动。 第237章 走失 赵言满足的给自己揉着吃太多而发胀的肚子，笑着看陈氏和赵云一唱一和，反正养不养都不是他干这个活，平时他要读书，抽不出时间来干活，因此要不要养由陈氏她们来决定。 赵高从头到尾都没说什么话，不是给他们夹肉就是盛汤，那服务意识堪比某火锅店的服务员。 赵言他们的碗就没空过，不是有肉就是有汤，要不是赵言最后阻止赵高夹肉的动作，他起码还得再啃一块。 猪蹄虽美味但是也耐不住吃太多，赵言已经有点发腻了，而且他肚子都饱的发胀了，再吃就不是美味而是折磨。 一锅猪蹄汤一家人都吃的特别满足，吃饱后东西都是赵高收拾的，剩下的三人就坐在院里讨论要备什么年货，没几天就要过年了，除了腊肉和对联，其他的都还开始准备好。 这天气说变就变，要是下雪去镇上就不方便了，因此得早些备好年货才行。 第二次在这里过年，赵言虽然已经有过一次过年的经验，但时间有点久了他也不确定什么是一定要买的，因此他今天主要负责旁听。 “买糕点，糕点甜甜的最好吃，送给外婆她们最好了，软乎乎的糕点外婆也能咬的动，她肯定也想吃。”赵云今天非常积极发言，对于买吃的她最热衷，每次都是第一个开始说话。 赵言歪头看了一眼兴奋的赵云，打趣道：“是外婆想吃还是你想吃？” 赵云嘿嘿一笑，诚实回道：“都想吃。” “瞧你那点出息，你把心放到肚子里，肯定少不了你那份的。”陈氏嘴上抱怨，实则她知道赵云馋嘴，反正不缺糕点这点银子，她也乐意惯着。 自家姑娘自家疼，现在只要赵云提的要求不过分，陈氏乐的成全。 赵云乐的抱住陈氏的胳膊，埋头撒娇道：“还是娘最疼我。” 陈氏宠溺的点了点赵云的额头，无奈道：“买归买，你也别一天吃那么多，小心牙都掉没了。”小孩子吃起东西来没有节制，陈氏还真有点担心赵云的牙齿。 “不会的不会的，我肯定不多吃，我发誓。”赵云立马保证，还竖起四根手指发誓把自己的态度表明。 “得了，你知道就行。”赵云发誓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陈氏打断了。 说归说，也不是真的要赵云起誓什么，只要她能好好约束自己，陈氏倒也不想给她这么大的压力。 母子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很快就把要购置的东西商量好了，赵云主要说吃的，陈氏主要说用的，赵言则是起一个补充作用。 怕要买年货太多记不住，赵言索性用纸笔都记录下来，到时候买东西掏出来看看就不会漏买了。 “对了，顾夫子那边阿言你打算送什么年礼？”陈氏突然询问道。 在陈氏看来，顾夫子用心教了赵言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过年理应送礼表示感谢。 不过她这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也没有什么经验不知道要怎么操办这些，这村里头都是跟田地打交道的人，就算是她去问别人肯定也得不到什么答案，两眼一抹黑，陈氏只能问问赵言的主意，家里也就只有赵言读过书比较有见识，陈氏觉得问赵言准没错。 “就送点我们自己的腊肉就好，简单点不用搞的太复杂。”赵言轻松道。 “这会不会太寒酸了？”陈氏有些迟疑，腊肉在她们农家看来是个好东西，可顾衡那可是举人老爷，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这腊肉陈氏怕顾衡看不上，到时候不愿意继续教赵言那就糟糕了。 事关赵言以后的读书生涯，陈氏不得不小心应对。 “自己做的东西还更能体现情意呢，没有什么寒不寒酸的说法，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呢，送腊肉才好。”赵言一点都不怕腊肉拿不出手，在他看来送腊肉又能吃还容易保存，这才是送到人心坎上的好礼物，至于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赵言一点都不考虑，现在生活质量都没提高呢，如果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那就是本末倒置了。 赵言说的那些话陈氏听的一知半解，不过看赵言那副自信的样子，陈氏也信了赵言几分，毕竟平时和顾夫子朝夕相处的是赵言而不是她。 年货年礼都拍定后，今天简短的家庭会议也告一段落，接下来都是各回各屋，只等明早去镇上大采购。 次日，赵言他们早早就起床准备，吃完朝食垫了肚子就开始驾着牛车往镇上去；赵言去过镇上那么多次，不过一家人一起去倒还是第一次体验。 陈氏还好面色如常，只不过走在热闹的街上时才显得局促，赵云就不一样了，在家还没出发她就特别兴奋，路上也兴奋，结果来到街上她更兴奋了，什么她都有兴趣，这个头绳那个发簪她看的眼花缭乱，赵言差点都跟不住她。 街上人多，一不小心就容易走散，因此赵言一直紧紧跟在赵云身旁。不过让赵言没想到的是小姑娘精力十足，走了三条街心不慌气不喘，人还特别社牛，每次看好看的商品时都爱和小摊贩聊会，就算是她一直看不买人家老板也不会赶她，有的甚至还会送她一点不值钱的小玩意。 “三哥，你快看，那个糖人好好看啊。”赵云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糖人，她立马就被吸引住了，跟甜有关的东西赵云都有兴趣，看到好的东西她想和赵言分享。 她说完话很久身后都没人回应，她扭头一看居然是个陌生的大叔站在她身后，而赵言不见踪影。 第238章 找人 街上人来人往到处都是陌生的面孔，赵云找了好一会都没看到赵言的身影。 人一旦多了起来就会特别拥挤，赵云个子又不高，在人群里是不起眼的存在，一会有人撞到她，一会又有人踩她的脚，身体心灵双重打击下赵云才后知后觉有点心慌，她现在已经记不起来看糖人的快乐了。 “哎呦，这里怎么有个小孩。”满脸急躁的大叔话一说出口就显得不耐烦，他指着赵云道：“小孩别在这里碍手碍脚，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 赵云人还是恍惚的，刚刚这位大叔撞到她时特别大力，她现在肩膀还在隐隐作痛。 “你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我让你站一旁去，别在这里挡道。”见赵云没什么反应还在原地傻站着，大叔越发没有耐心，本来人多挤着就烦，现在看小孩都不理他，他心里憋着一口气语气就显得更凶了。 旁边都是人根本走不开，这位大叔又这么凶，委屈的感觉快要把赵云淹没，她长这么大也就李氏这么凶过她，现在连陌生人都能凶她，她只觉得特别无助，赵云低着头就开始抹眼泪，她现在特别想回家。 “哎！你这小孩怎么还哭起来了，我又没怎么你。”大叔粗犷的嗓子一吼出来，把附近的人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一群人不解的看向他，一个大男人和一个小女孩，人家一看就是他在欺负人。 “看什么看！”大叔朝着人群直接乱吼。 “你乱吼啥呢，人家一个小姑娘都被你哭了，你还骂人家，你还是不是个男人。”离他们最近的大娘第一个看不过去，叉着腰就开始怼人。 大娘嗓门很尖锐，一下子周围的人眼神都变了，看大叔的眼神从不解变成审判。 异样的眼神让大叔觉得非常丢面子，他直接暴力推开身旁的人狼狈离开了。 主角都离场了，没热闹看了大伙也没兴趣继续看，都各干各的没人继续关注赵云。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赵云不知道该往哪走，原地她也不敢停留，到时候挡住别人的路又得挨骂，她只好顺着人流盲目的走着。 赵言都要急疯了，四周他都找遍了愣是找不到。 这个时候又没警察，没人能义务帮你找人，衙门确实存在，可里面的人都是高高在上的，让他们低头帮忙找人这不现实。 赵言只能自己沿着周围继续找，路过小摊贩时就问问，可他能给出的信息都太少，样貌衣着赵云都不是特别突出，而且今天镇上因为要过年赶集的人特别多，问半天赵言都没得到有用的信息。 找的越久赵言越心慌，他就怕不是走散而是拐子拐小孩，那才是最可怕的。 大冬天的赵言愣是出了一身的冷汗，这时候他只觉得无助，茫茫人海中找一个人本就不容易。 “要是有手机就好了，这该死的落后。”种种条件的限制都让赵言觉得非常窒息，虽然很嫌弃现在这落后的条件，但是人还是要继续找的，他只能继续埋头苦找。 一个焦急一个迷茫，两兄妹身处不同的街道上都在寻找对方，可就是无果。 “大姐姐，你知道布庄怎么走吗？” 赵云拉住身旁看起来最面善的人的衣角就开始发问，她实在是没办法了，再走下去她都不知道要走到哪，今早陈氏说要去布庄裁布料，赵云决定去布庄碰碰运气，只要能找到陈氏她就能找到回家的路，至于赵言来镇上那么多次了早就把路熟透了，自己就能回家，这点赵云并不担心。 鉴于刚刚那位大叔太凶，赵云也不敢随便找人问，她还是观察了好久才觉得这位大姐姐温柔才鼓起勇气发问的。 顾慕灵今天也是来买东西的，柳氏要干活没空置办过年的东西，顾衡根本不懂这些他只知道读书根本派不上用场，顾慕灵只好自己来买了。 家里就住镇上，本来她想挑个人少的日子再来采买，可每天人都多，再不买就迟了，她今天才下定决心来采买。 人多顾慕灵走的特别辛苦，她热的满头大汗都抬不起手来擦。 衣角被扯时她还以为遇到扒手了，正准备反手回击时就看到了赵云可怜巴巴的眼神。 “你要去布庄？”顾慕灵反问道。 人多声音嘈杂，顾慕灵怕自己听错只能再确认一遍。 “对，我爹娘在那，姐姐你能带我过去吗，我不认识路。”赵云扯着顾慕灵的衣角就开始撒娇，她觉得长的漂亮的姐姐肯定心地善良会帮她的。 被人扣上人美心善的标签顾慕灵并不知道赵云心里怎么想的，她看赵云眼眶红红的样子也觉得可怜，想着反正她也不赶时间，索性就当一次好人。 “小妹妹，你拉着我的手，人太多了容易被挤散，我现在就带你去布庄。”顾慕灵柔声道。 刚刚才走散的赵云也害怕事情再度重演，她非常自觉紧紧拉住顾慕灵的手，焦急道：“姐姐，快走吧，我怕我爹娘会离开，到时候我就找不到他们了。” 顾慕灵看赵云着急的样子，她也开始急躁，任务在身她不敢耽搁，随便找了个小巷就带赵云走了进去。 住在镇上久了路顾慕灵把路都熟记于心，巷子里人少，走起小道来她健步如飞。 “这是哪啊？怎么都没人？” 赵云有点紧张，这路越走越没人，说不怕是假的。 都是姑娘顾慕灵自然知道赵云的顾虑，温声解释道：“这是小道，外头街上人太多，挤半天根本走不动，还不如走小道，虽然路远点但起码不拥挤。” 顾虑打消赵云也不再紧张，她只知道努力跟上顾慕灵的步伐就能见到爹娘，所以她走的再快也不嫌累。 顾慕灵经常来布庄交货，早就知道从哪里走可以最快到，因此才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她们就到了布庄门口。 第一次来布庄赵云看啥都新鲜，各种各样花色的布料摆在面前她只觉得眼花缭乱，至于哪个更漂亮她分不出。 “姐姐，布庄居然是这样的，好好看啊。”赵云惊叹道，第一次见世面她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小姑娘被好看的布料迷住这是常事，顾慕灵小时候也这样，因此她特别能理解赵云的感觉。 “好看你就多看看，喜欢哪个待会让你爹娘给你买，不过话说回来你爹娘是哪两位啊。” 知道赵云是来布庄找爹娘的，顾慕灵觉得首要任务还是要把人找到先，布料那些就摆在那里随时都能看。 布庄也不大，赵云扫视一圈才发现没有陈氏她们的身影。 她又开始慌了。 第239章 模拟题 看赵云脸色不对，顾慕灵担心道：“怎么了？怎么一副要哭的表情。” 赵云现在确实想哭，自己找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来到布庄也没找到人，她顿时就觉得家里她是回不去了。 “姐姐，我爹娘不在这，我找不到他们了。”赵云哽咽道，她现在无法形容自己的无助和绝望。 顾慕灵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她也不认识人不知道要怎么帮赵云，只能轻拍赵云的背给些安慰。 “你家里是住镇上的吗？”顾慕灵询问道。 溪水镇不大，路反正她都认识，要是赵云住镇上顾慕灵还能想办法把她送回家，大不了就走远点的路而已。 赵云抹着眼泪摇头道：“不是，我住村里的，今天和爹娘赶集来买年货的。” “村里的啊，这就难办了，我不认识啊。” 顾慕灵觉得事情变得棘手了，她一个外地来的能把溪水镇镇上摸熟已经很不容易了，下面的村子都是属于她的陌生领域，她也爱莫能助。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一个心如死灰一个绞尽脑汁。 “顾姑娘，你怎么在这？” 熟悉的声音响起，两人顿时眼前一亮。 “赵公子，跟你打听个事？” “三哥！”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甚至有一个还是赵云的声音，赵言差点以为自己是找不到赵云太急了，都出现幻听了。 赵言疲惫的揉着太阳穴想让自己的疲惫少点，赵云还没找到，他不能休息还得继续找才行。 “顾姑娘，什么事？”赵言回道。 顾慕灵是熟人，既然有问题要问他，他自然是要回答的。 “呃，这个问题嘛，你问这个小姑娘。”顾慕灵把站在自己身后的赵云拉出来，她还担心赵云胆小不敢说话，特意耐心道：“小妹妹，你跟这个大哥哥说你是哪个村谁家的，大哥哥可能会帮到你噢。” 同村同家还是同一个户口的兄妹俩默默对视着，时隔半天再次见到赵云，赵言差点就激动的喊出来。 缓了好一会，赵言才开口道：“小妹，你怎么在这啊？” 赵云心里一堆话说不出来，终于找到家人她现在只想哭。 “小妹？！” 顾慕灵惊讶的看向两人，她的眼神不断打量着，眼睛鼻子嘴巴她都一一去比较。 赵言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解释道：“我俩一个像爹一个像娘，所以你懂的。” 顾慕灵恍然大悟，“难怪，你们长的一点都不像。” 事情的经过还是赵言说点赵云说点顾慕灵再补充些才把事情说明白。 现在人找回来了，赵言也只是叮嘱赵云两句而已，他没有对赵云说教，道理说多了别人听着也烦，以后该怎么做赵言相信赵云也会有自己的判断。 还要急着去买年货，感谢过顾慕灵以后，两拨人各走各的。 陈氏已经把要买的东西买好放到牛车上，现在就等赵言兄妹俩过来。 等了许久，才终于等来步履匆匆的两人。 “怎么买了这么久？”陈氏关心道。 赵言先把买好的东西安置在牛车上后，才回道：“街上人太多，就耽误了点时间。” 走失的事赵言没提怕陈氏她们担心，反正事情已经解决了，说多也是添堵，倒不如不说。 赵云也很配合，一句话都不透露，仿佛走失的事情她没经历过。 年货已经就位，随着炮竹声响，新的一年又到了。 今年赵言又有新衣裳穿，他长高不少，去年的衣服已经不合适了，裤脚都短了一大截，穿起来是个八分裤。 人靠衣装马靠鞍，穿上新衣裳的赵言那气质那颜值又有了新的变化。 赵言刚刚穿上走出来，陈氏看直了眼，碎碎念念道：“好看好看，这人看起来就显得精神。” “不愧是我儿子，像我像我。”赵高滋着个大牙在旁边乐。 高兴过头的赵高立马得到陈氏的一个大白眼，陈氏反驳道：“阿言长的像我才对，你胡说啥呢。” 赵高不敢说话，等陈氏离开后才嘀咕道：“那我也没胡说啊，阿言就是我儿子。” 父母之间的官司赵言只当没听见，这可能是人家夫妻间的乐趣呢，他一个灯泡选择闭嘴。 辞旧迎新的日子里赵言也不闲着，作诗是他每天一醒就得提醒自己要干得事情，他跟诗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从之前半天憋不出一句到现在能写出一首顾衡觉得还不错的诗，赵言觉得自己的努力总算不是白费。 现在做诗都不是问题以后，赵言顿时信心大增，他觉得科举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顾衡听说了他的想法以后只是呵呵一笑，赵言顿时觉得后背一凉，他甚至觉得顾衡刚刚的笑声里有“杀气”。 他的快乐没有维持几天，赵言就收到了来到这里以后的第一份考题。 “夫子你说什么？你出了科举的考题给我做？这么突然的吗？”赵言震惊道。 模拟考试他不是没遇到过，可那都是有通知的，现在顾衡闷不吭声就把题都出好了，赵言突然就觉得自己还没有完全准备好。 看赵言那不太好脸色，顾衡微笑道：“不是说觉得科举不可怕吗，来你试试就知道了。” 自己口出狂言确实只能怪自己，赵言只好认命提起笔开始答题。 他自认为答的认真，可最后顾衡看过只写了个大大的劣字，看起来非常刺眼 赵言“？？？” 黑幕这肯定是黑幕！ 第240章 犯忌讳 考题是当着面批改的，写了满满三页纸的答案顾衡只看了第一页就没看下去，剩下的两页纸就像滞销品一样无人光顾，看起来有点凄惨。 突然一阵风从门口吹过来，桌上的纸纷纷都随风扬起来，要不是赵言眼疾手快按住这两页纸还真会飞走。 眼见着赵言的脸色从自信变成怀疑人生，顾衡非常淡定的搁下毛笔，他还非常悠闲的去灶房洗了手才回到屋里慢慢落座，举止只能说是非常优雅。 赵言依旧在书桌旁傻站着，对于顾衡这一套毫无章法的行为他看不懂，不过顾衡什么动作他现在已经没心情去顾及了，他脑子里现在只有自己答题这么认真却得了“劣”的评价。 本来他就想直接开口问，可顾衡动作太多，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似乎已经忘记屋里还有他这个人的存在。 慢慢溜够了人，顾衡才摆起严肃的态度，瞥了一眼脸色不妙的赵言，沉声问道：“阿言，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吗？” “啊？”赵言懵圈的看向顾衡，他根本没觉得自己哪里写错了，最多只能说他答案不正确，但是绝对不是劣等的水平，有疑问赵言不愿意憋在心里，他直接问道：“夫子，学生何错之有？” 赵言一脸不服气的样子顾衡尽收眼底，他没有马上回答赵言的问题，而是不急不慢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倒好茶他也不喝就放在桌上。 赵言快被顾衡搞懵了，这一套一套的动作他还真看不懂顾衡到底想干嘛。 顾衡好像看透了赵言的想法，他反问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倒茶却不喝？” “学生确实有这个疑问。”赵言盯着顾衡回道，可惜顾衡表情一点都没变化，依旧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 “此举没有什么深意，我只是因为刚刚倒出的茶水烫口才没有直接喝的。”顾衡微微一笑，说出来的话赵言却依旧觉得背后定有深意。 赵言继续追问道：“仅仅如此？” “确实。”顾衡回答的非常坚定。 问了那么多次也没得到想要的答案，赵言开始觉得是不是今天自己因为得到了差的成绩而变的敏感了。 “难道我真的想太多了？”赵言心里还是有些疑虑在的，可惜顾衡不肯直说。 讲了半天废话，言归正传两人还是把注意力又放到了试题上。 三张答题纸上密密麻麻全部写满文字，因为赵言刻苦练过现在他的字已经可以整齐和飘逸两种字迹随意切换了，因此纸上字虽然较多，看起来却依旧是让人赏心悦目的。 “嗯，字还不错，看得出来你是下苦功夫了。”顾衡称赞道，赵言去年的字顾衡看了只觉得头疼，现在他只觉得满意，才短短一年的时间能写成这样已经相当厉害了。 字得到夸奖赵言也高兴不起来，他对于刚刚的评分还耿耿于怀，答的这么认真最后却得到这么差的成绩，他心里是不甘心的。 因此在顾衡夸他字写的不错时，他也仅仅是勉强笑了笑，笑意都不达眼底。 顾衡知道赵言现在在闹别扭，不过他也不打算哄，年轻人总要多历练，不能玻璃心；点评完字，他继续点评内容，“言之有物，不错，不过有些地方写的还比较空洞，还得多练练。” “字这也不错，内容也不错，为什么还给我评劣等。”赵言心里十分不服气，他怎么听这个评价都觉得自己不该得到那么烂的评分。 顾衡慢悠悠喝了口茶，缓缓道：“我刚刚倒这杯茶呢，意思就是想要告诉你做事不能急，有的时候急起来容易前功尽弃你懂吧。” 听不懂打什么哑谜的赵言默默摇头，他刚刚明明是认真审题认真答题的，虽然答题时间短，他刚刚也没有急匆匆就下笔答题，他是认真思考过在脑海里整理思绪才写出来的，完全不是顾衡口中的急。 赵言的表情很好懂，顾衡拿过第一页的答题纸，指着两个字对赵言道：“来，你给我念念这两个字。” 突然让念字，赵言也是摸不着头脑，那两个字他也看了，明明不是生僻字而是简简单单两个字。 “世界。”赵言迟疑的读出两个字一边读还一边盯着顾衡。 顾衡等赵言读完才阴阳怪气道：“原来你还是认识的啊，那你还记不记得当今圣上名讳是什么吗？” 赵言口比脑快，直言道：“朱……” “闭上你的嘴，如果你还想要保住脑袋的话。”顾衡突然出声呵斥，赵言想说出口的名字并没有完整说出来。 如果说以前赵言的生活是相对自由的话，现在他所处的世界却是被完完全全束缚住的，不止说出口的话要再三衡量，连他的思想也要被控制，上面的人跟他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人，这里没有平等的说法，像他这种身份的人是上面一句话就可以把他这条命不知不觉的夺走，他还不能反抗，不然就是罪加一等。 可以说他就是这个世界最不起眼的蝼蚁，有权有势的人想踩他一脚非常容易。 看赵言的表情变来变去最后只剩下凝重，顾衡才把语气放柔和些，“我也不是想要骂你，可你必须要知道事情的轻重，有些字我们不能写，有些话我们不能说，我们代表的不仅仅是个人，背后还有家人，株连九族可不是开玩笑的。” 顾衡再度指向赵言的答题纸，语重心长道：“作为你的夫子我不仅要传授你知识，更要教会你保命，科举看似风光，可背后有些东西是不能说出来的，所以我告诉你做事不能急，考的差就差了，可你不能犯忌讳，不然到时候受罪的还是你。” “你学的再好，字写的再漂亮，写的内容再对，犯了忌讳又有什么用呢，不过白费功夫。” 顾衡的话让赵言醍醐灌顶，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确实没有了解这个世界的生存规则，他最远也就去到县里，没能接触到上面的大人物，他只不过是在乡镇里小打小闹。 要是真要惹到什么大人物，赵言知道自己肯定会变成炮灰。 “我记住了夫子，绝不再犯。”赵言保证道。 他现在不止一个人，赵高他们都是无辜的，不能因为他的无知受到牵连。况且赵言好不容易赚了那么多银子，他现在必须谨慎起来保住小命，有本事挣钱他也得保住命花钱才不亏。 第241章 初雪 人也教育过了，顾衡才正式开始给赵言解题，刚刚那个“劣”字他是故意写出来刺激赵言的，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他还是要回归本职。 “叩叩叩” 顾衡曲起手指敲响桌面，认真道：“回神了阿言，刚刚那事就算过了，你以后多注意些，忌讳就是忌讳，那是不能碰的，现在我给你讲讲你答题上的漏洞，你好好听着。” 赵言深呼吸几口气过后心才慢慢平静，他拉过椅子坐下，顾衡讲题的时候很投入，经常引经据典听起来非常有趣，赵言不知不觉就被吸引了。 等把答题思路讲完也到了赵言归家的时间，顾衡懒得动，今天讲题已经耗费了他大量的精力。 “今天我就不送你了，你自己走吧。”顾衡一边喝着茶润喉一边懒洋洋道，跟刚刚认真讲题的时候判若两人。 赵言把今天记得笔记收好才准备离开，每次来都是一个人走的他早就习惯了。 家里不缺吃的，平日里赵高来镇上卖鸡蛋都会把要买的东西顺路捎回家，赵言除了负责买自己要用的笔墨纸砚以外，其余的东西他很久都没买过了，基本都是家里和顾家两点一线。 他每天的乐趣就是归家途中和牛讲话发泄压力，高兴的不高兴的他都碎碎念念给牛听，牛听不听得懂他不在乎，每次说完以后赵言都会觉得心里非常舒畅。 没有人愿意一直当情绪的垃圾桶，不好的情绪赵言都是自己去消化掉，他也没什么同龄的朋友可以倾诉，陈山和张栓倒是年纪差不多，可是大家见识都不一样，很多时候都是鸡同鸭讲，赵言还是觉得和牛说更舒服。 “哞。” 赵言刚刚说完今天的经历，牛非常有灵性就应了一声。 “今天真是配合，回去给你加餐，保证把你喂的饱饱的。”赵言笑着道。 “哞。” 牛跑的更欢快了，都不用赵言赶自己就知道加速前进。 作为家里唯一金贵的读书人，赵言基本啥活都不用干，现在灶房陈氏都不让他进了，口口声声都说怕耽误他学习，要不是赵言严词拒绝，陈氏都恨不得把饭送到赵言嘴边。 赵言有时候也觉得挺无奈的，陈氏她们不说但赵言都能感受到她们的期待，期待他能一次考上秀才。 赵高本身话就不多，平时都在忙活地里的事，有空了就去镇上卖鸡蛋，天天也是忙的像个陀螺，除了晚上一块吃饭，平时赵言和赵高还真没怎么见面。 “阿言，快看爹带什么东西回来了。”赵高的声音很有辨识度，赵言在屋里一听就知道是他。 对于老父亲的呼喊赵言非常给面子立刻放下书从屋里走出来，只见赵高用衣服的下摆兜了些东西回来。 “快看，烤过的野鸡蛋。”赵高像个孩子般在炫耀自己今天的战利品，“我今天运气好捡到的，野鸡蛋最是补人，阿言你多吃几个，你读书最累该多补补。” 最近还胖了几斤的赵言默了默，父爱的滤镜让赵高非常盲目，赵言也只能认命接过一个野鸡蛋。 鸡蛋可能是刚刚烤好的，赵言拿在手里还觉得烫手，他左右手互换拿着才能缓解那鸡蛋的炙热。 “怎么才拿一个，我捡了六个呢，你和云儿两个，我跟你娘一人一个，来再拿一个。”赵高直接又塞了一个鸡蛋给赵言。 赵言两只手各拿着一个鸡蛋，瞧赵高那认真的样子，赵言知道自己是躲不过的，他索性直接把鸡蛋都剥完吃掉。 蛋黄有点噎，赵言费了劲才把蛋黄吞下去，赵高就在旁边看着他吃，眼神非常慈爱。 赵高眼里赵言把野鸡蛋吃出来山珍海味的感觉，他觉得赵言非常爱吃，慈爱道：“阿言，你要是喜欢吃，爹那一个也给你吃吧，爹不爱吃鸡蛋。” 非常熟悉的“我不爱吃”，赵言吓的立马摇头道：“爹我吃完了，我先回屋看书了。”赵言生怕野鸡蛋再来一个，赶紧找个靠谱的借口准备跑路。 鸡蛋赵言真的吃怕了，偏偏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全家人都觉得赵言爱吃鸡蛋，不管赵言怎么解释他们都不听，赵言解释累了索性由着他们去了。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能接受一天吃三个鸡蛋，到时候他还没老，各种毛病先找上门了。 除了去顾家，赵言基本都待在家里认真备考，为了给他营造良好的读书氛围，陈氏在家动作都是轻悄悄的，生怕打扰到赵言。 赵言也没什么能报答的只能更加认真读书，春去秋来他都没有太大的感觉。 “三哥，下初雪了，你快来看！”赵云在外头大喊大叫，赵言只好从屋里出来。 房子是今年新盖的，还是在原来的地方，住习惯了都不想换地方，索性把附近的地皮买了重新盖房子。 砖瓦盖的房子特别气派，直接超越村长家成为白云村最豪华的房子，从前被人看不起，现在平地起高楼，村里人不知道多少人都在羡慕。 有人羡慕自然也有人在背后眼红，甚至开始散播谣言说是他家做了什么不正经的营生，赵言压根不在意，他就认真读他的书，那些人爱说就说，反正住的舒坦不愁吃不愁喝幸福的还是他，至于那些像地沟里的老鼠只知道背后蛐蛐的，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见赵言站在门口发愣，赵云扯了扯赵言的衣角，“三哥，愣着干嘛呢，快许愿啊。” “许愿？” 赵云兴奋的点头道：“都说初雪许愿，愿望会成真噢。” 赵言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第242章 模拟考 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赵言还是学着赵云的动作许下自己的心愿。 初雪不大，零零星星的雪花飘落到地上很快就消失不见了，赵云乐的用手接住雪花，看着雪花慢慢在她手上消融她觉得格外有趣。 小女孩的乐趣赵言不是很懂，他没有像赵云那样在院里撒野奔跑，只是靠着柱子看赵云玩乐。 “小妹，你跑慢点，下雪路滑，别摔倒了。”赵言出声叮嘱道。 一起生活了两年的时间，他也算摸清了赵云的性格，要说以前的赵云有点胆小怯弱的话，现在已经变成有点人来疯的样子了，简直可以说是社牛的可怕，不过赵言觉得这样还挺好，孩子的天性还是不能压抑，小时候还是无忧无虑的好。 “知道了，三哥。” 赵云很听话放慢了自己的脚步，不过她还是在院子里自己玩雪，地上有薄薄一层的积雪，她蹲在地上揉雪球觉得也很有趣。 平时家里也没什么活要她干，赵云早早就学会了自己在院里自娱自乐，她觉得还是挺有趣的，跟以前干不完的活相比，这种悠闲生活她觉得非常享受。 赵言没有在外面逗留多久，明年就要上考场了，他这心底里还是有点焦虑的，只能自己埋头苦读，一天也就那么点时间，他必须要争分夺秒读书才行。 虽然还是白天，赵言还是早早点上了油灯，毕竟屋里不比屋外，光线还是非常暗淡的，在这种情况下找点东西还行，但是用来读书的话肯定是不行的。 从前用眼不健康，赵言早早就戴起了眼镜，虽然说戴眼镜看东西也挺清晰，总的来说还是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室内室外的温差大时，眼镜能立马起雾，到时候看世界都是模糊的。 说到近视赵言怕的不是戴眼镜给生活带来的不便，而是这个时代好像没有眼镜这个东西，要是他因为省点灯油而造成眼镜近视，赵言觉得自己才是亏大发了。 赵言屋里的灯油每天都是满的，陈氏每天都会检查，一旦少了立马添上。 赵言天天学习时间十二个小时起步，屋里的灯油消耗的很快，按理说二十文一盏的灯油算是高奢消费了，结果陈氏她们看灯油耗费的越多反而越高兴，除了担心赵言过度劳累以外。 读书的过程总是枯燥的，人的记忆力是有限的，赵言的记忆力再好也耐不住那些书多的能砸死人，再加上他还是一个中途才上路的人，学起来更是吃力。 学习笔记他写了一本又一本，每天不是琢磨怎么写诗就是写八股文，要不是自己亲身试过赵言打死也想不到科举这么难。 顾衡作为一位负责任的夫子，每过一个月就让赵言模拟一次，而且他把考场都是以最坏的条件来布置的，那条件赵言每考一次就要怀疑人生，要不是他学过中医会自己调理身体，他迟早要被那恶劣的考试环境逼垮。 每次模拟考场都是赵言在镇上买的二进房子里进行，这个房子除了之前储存粮食起到过作用，平时都是荒置着。 村里了新房子，而且赵高他们习惯住在村里，这样不管是打理田地还是饲养家禽都比较方便，镇上哪哪都要花钱，还是村里比较让人自在，要吃点啥菜还可以自己种，实现自给自足不是梦。 反正屋子没人住，因此改造成模拟考场这事非常顺利，顾衡为了还原真实的科举考场，自己还特地搬过来住了半个月，等到赵言考完试他才带着考卷回顾家。 赵言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千辛万苦考完试，考场还得他自己来收拾。 顾衡走前还特地轻飘飘说了句：“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你懂我意思吧。” 赵言一脸菜色的看向顾衡，紧接着就是摇头表明自己不想懂不敢懂，可惜顾衡装作啥也没看见直接拿着考卷潇洒离开了，只有赵言还在原地。 “唉。”赵言叹了长长一口气，认命拿起扫帚开始打扫卫生，其他的卫生清理起来相对还好，只不过需要耗费些时间，最让赵言头大的还是清理小黑桶。 人的排泄物及时清理就不会散发太多异味，可偏偏小黑桶里堆积的是几天的量，那味道可以说是臭气熏天，偏偏顾衡为了锻炼他的耐力，不知道去那里找的猪粪牛粪都倒到里面，那混合的味道简直就是生化武器，赵言一开始没忍住直接吐了三次，他吐到最后连饭都吃不下，考了三天人都瘦了一圈。 偏偏顾衡一点反应都没有，赵言甚至有的时候怀疑他是不是没嗅觉，他在旁边吐的昏天黑地，顾衡还能心平气和在旁边吃饭。 每次模拟赵言都要受一轮折磨，因此现在他是谈模拟就变脸色，睡不好吃不下还臭的很考场，每去一次赵言都非常嫌弃。 等搞完卫生天都要黑了，赵言也懒得再奔波回村，反正二进的房子多的是屋子让他睡，院里就有一口水井，所以赵言也省了不少的功夫，他洗过澡以后就和衣而睡了，至于其他事他实在是没有精力去处理，有太大的事也得明天再说，现在他的首要任务就是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耗费大量的精力去考试，赵言现在整个大脑都是宕机状态，没多久他就已经睡着了。 越是临近考试时间，顾衡反而抓的没那么严了，以前他要求赵言天天起码都要写一首诗的，现在反倒说：“你想写就写，不想写也没关系。 要不是看顾衡脸色非常平静，赵言都以为顾衡是要放弃他这个学生了，别人都是抓紧时间读书，到了他这里反而变成随便吧，想干嘛就干嘛。 顾衡对他的要求松了，赵言却立马把自己发条拧紧了，跟打了鸡血似的天天废寝忘食，每天要不是陈氏天天催他吃饭，他都能把吃饭这件事忘记。 “阿言，你也不要太拼了，身体最重要。”陈氏温声劝道，看着瘦了不少的赵言，陈氏既是心疼也是无奈。 赵言正在写笔记，他头都不抬只是随意“嗯”了一声示意他有在听，至于陈氏真正说了什么他其实并没有听见。 看赵言这副听不进话的样子，陈氏只好把糕点放到桌上后就出去了。 第243章 原宁府 学与不学，考试时间还是会到，赵言早早就收拾好行囊同赵高前往原宁府。 今年运气不错，正好院试的考场就在原宁府，赵言过去只要六天的时间 ，跟周边别的府比起来距离已经是非常近的。 原宁府地理位置不算优越，但是比起赵言所在的溪水镇也算是一个天一个地，以前高楼大厦都看麻木的赵言倒不觉得这里有什么稀罕，不过是人多点卖的东西种类更齐全，再有就是马车变的常见以外，赵言看了一圈下来反正没什么感觉，他依旧觉得这里非常落后。 赵高跟赵言完全不一样，从进到原宁府就一直感叹个不停，赵言还是第一次觉得赵高如此聒噪。 不过确实情有可原，镇上和府里还是比不了的，要不是在更好的时代生活过，赵言觉得自己可能比赵高还激动。 现在还没到考试时间，赵言提前了半个月来的，因此他特地提前租了一个小院让他和赵高有个落脚的地方，不出意外的话备考这段时间直到放榜他们是一直都要住在这里的。 别看已经提前半个月，现在所有的客栈都已经爆满没有空余的客房，赵言路过好几家客栈不是看到挂上满客的牌子就是伙计在苦口婆心劝说堵在门口的客人另寻住处。 客栈就是靠客人住宿赚钱，现在都已经出现客栈往外推人的情况了，可见客栈实在是挤不下人了。 “客官，真的没客房了，您还是另寻住处吧，你往其他地方找找估计还有，要是再耽搁下去估计就没了。”伙计说的满头大汗都来不及擦，面前的人时时刻刻都想闯进去，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的警惕，不然人要是进了店里就难请出去了。 “我们就想住这里，你挪挪肯定还有位置给我们住的。” “大老远的过来总得让我们住下吧，我们奔波十几天了。” “杜兄说的有理啊。” “哎呀，客官真不行。” 双方都在据理力争不肯让步，场面一度僵硬。 牛车慢悠悠从客栈面前经过，赵言也看了一路热闹，像和这家客栈一样的状况已经有三家都发生了，赵言都有点看腻了。 “阿言，幸亏我们有人帮不然我们也没住的地方。”赵高心里非常庆幸，特别是面前就有对比，他看起来就更主观了，“本来从小地方来就没什么优势，人生地不熟的都不知道该往哪去。” “到时候我们可得好好谢谢纪公子。”赵高生怕自己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趁着还记得的时候赶紧提醒赵言。 “记着呢爹，不会忘的。”赵言随口就把这事应下来。 要说之前他和纪翰是救命之恩的关系的话，现在他们就是利益互帮互助的关系了，纪翰之前送的银票已经把救命之恩抵消掉了，至少在赵言这里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钱都收了总不能还一直拿那事道德绑架别人，更何况一开始救人也不是图钱的。 这次来原宁府赵言提前就做好准备，他认识的人脉不多，要说最有话语权的那位肯定是纪翰，所以赵言特地写了封信让掌柜转交给纪翰，信的内容无非是两件事，一件希望纪翰帮忙在原宁府帮他安排住处，另外一件则是赵言给纪翰写了几个硬菜的方子，算是跟纪翰互惠互利，纪翰是个商人，看到方子肯定知道该怎么用来赚大钱。 纪翰也没有让赵言失望，短短三天就传来消息说原宁府的房子已经备好了，赵言什么时候去都能住，住处不但离贡院还近，而且还特别清幽静谧。 赵言到了住处才发现纪翰所言非虚，确实条件很好，刚刚来的时候他还路过了贡院，确实离他要住的房子不远，大概走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 赵高负责安置好牛，赵言已经开始参观起这个他即将要住一个多月的房子。 纪翰非常阔气直接帮赵言找的是一个一进的房子，别看虽然有点小但是家具那些都齐全，看了一圈赵言甚至想不出要添置什么，基本是什么都有了。 “阿言，你猜我在外头看到啥了。”赵高一脸激动的跑进来。 赵言也乐的吃瓜，立刻问道：“你看到啥了，爹。” 赵高指了指门外，低声道：“我看到刚刚在客栈的那几个读书人了，他们好像是来这边找房子住的，不过他们应该是碰壁了，一个个脸色都不太好。” “这里算是学区房了，早就被抢完了，他们现在才来找太晚了，肯定找不到的。”赵言有点不理解那群人的想法，这种地方基本都是有人脉才能住的到，像那群人一窝蜂的跑来也是浪费时间，就算有人肯租那肯定也是坐地起价，甚至开的会是天价，他们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跑几家客栈，或许还有空余的客房能住。 “我也不晓得，我看他们已经离开了，估计是没找到吧。”有了对比以后，赵高更加庆幸自家有点人脉及时解决了住宿问题，不然也得跟刚刚那群年轻人一样抓瞎。 赵言把赵高手里拿着的东西拎过来，漫不经心道：“别人的事咱就别管了，一天没吃饭了，爹咱还是抓紧时间吃饭吧，不然一天黑了。” 今晚没有开火，吃的都是从家里煮好的东西，每顿都没有缺席的鸡蛋还有六根红薯，赵言把食物和赵高平分后就开始大块朵姬，牛车上尽管走的已经很慢了，但是还是会有颠簸，摇晃的牛车上赵言也吃不下东西，现在饿狠了他恨不得大吃特吃。 安顿下来后赵言每天的日子都是重复的，读书吃饭睡觉每天基本都是这三件事。 日子过的很快，考试的时间一下子就到了，赵言久违的感受到了紧张。 第244章 贡院 到了要进考场那天，早上天还暗着赵言就准备出门了，提前一天他就收拾好了要带去考场的东西，现在只需要赶去贡院即可。 路上很黑，除了有点月光能勉强有点光亮外，基本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赵高打着灯笼在前面带路，赵言紧紧跟在赵高身后。 距离贡院越近人就越多，乌泱泱一堆人都堵在门口，几乎都是人手一个灯笼，赵言已经能看清人群中那些学子紧张的表情，看到别人紧张赵言莫名轻松了点，而不是一直紧绷神经。 “儿啊，家里就靠你了，爹娘都盼着你考上秀才呢。” “三弟，我跟你大嫂商量过了，你要是这次还考不上下次我们就没钱供你了，毕竟小牛也大了，我跟你大嫂肯定也要送他去学堂的，你这次可要加把劲啊，不然可别说大哥不让你读书，我已经供了你这么多年也该到头了。” “我儿子那可是要考状元的，一个院试而已那都是小事，儿子你放宽心，等你考完回来娘给你杀鸡补补啊。” 身旁的嘱咐声此起彼伏，他们的嗓门都很大，赵言找了一个相对来说没那么拥挤的地方站着，那些叮嘱的声音不知不觉就被他听到了。 陪考的人都是一副担心的样子，除了那位对自己儿子非常自信的大娘，听到考状元这话时赵言都不好意思听下去，这牛都要吹上天了。 以前赵言也觉得考秀才不难，反正他读过这么多年书，考个秀才如同囊中取物，可试过才知道有多难，现在赵言天天都在祈祷自己能上榜就行，吊车尾也无所谓，反正他就需要个秀才的名号免除徭役。 至于那考状元他是想都不敢想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哪里敢有那么大的志气，能考个秀才他都能直接乐醒。 别人家的家长千叮咛万嘱咐，赵高就不一样了，他非常接地气。 看到周边有各种卖吃食的小摊贩，他立马询问赵言，“阿言，要不要爹给你买两个包子垫垫肚子。” 赵言摇头拒绝道：“不了爹，我不饿，而且我们刚刚从屋里出来时不是刚刚吃过朝食吗，现在我不饿。” “现在不吃带进去吃也是可以的，万一你在里面饿了怎么办。”赵高还是放心不下，他总怕赵言饿着。 “砰砰砰。”赵言拍了自己带过来的包袱，对着赵高示意道：“吃食都我放到包里了，肉干什么的都备齐全了，我肯定饿不着的，爹你不用担心这个。” “而且外头的东西不知道干不干净，要是吃坏肚子那就惨了，到时候肯定考不了试，要慎重点。”怕赵高还要坚持给他买，赵言赶紧低声跟赵高解释道。 “那不买了，不买了。”赵高一听到可能会吃坏肚子影响考试，他就一点都不想买了。 待会会在考场的龙门前点名，赵言找到原宁府的那条队伍以后默默排在了后面。 “爹，你先回去吧，我这里没什么别的事情，待会就要进考场了。”赵言想让赵高回去补个回笼觉，这几天赵高比他还紧张，天天都睡不好，黑眼圈都要掉到地上了，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赵高要上考场呢。 继续留在这也是傻站着，还不如回去补补觉。 “知道了，爹这就走。”赵高这次答应的很爽快，他提着灯笼就往后头走去，走到赵言看不到的位置他才停下脚步，要是今天不亲眼看着赵言进入考场，赵高回去肯定也睡不着，所以他留了个心眼自己偷偷站在后面看着。 赵言不知道赵高还搞了这一出，他默默排着队伍，等待学政开始点名。 原本嘈杂的场面等到学政一出来以后大家都自觉噤声，顿时变的特别安静。 队伍很长，而学政站在最前头再加上天色昏暗，赵言根本看不清学政长什么样，不过听声音赵言判断学政估计已经到了知命之年，因为大家都不敢讲话，所以现场特别安静，尽管学政声音不大赵言也能在后面听的很清楚。 点过名赵言顺利走到里面，他没想到搜查这么严格，底裤都要被扒掉的感觉，幸亏赵言当过医生对这种脱衣服的场面已经非常适应了。 最让赵言接受不了的还是他带来的那个饼都掰成了渣渣，那些搜查的人特别铁面无情而且下手还重，饼就像是被虐待过一样，赵言只能用布把渣渣包起来，这是他在里面的口粮，就是是碎成渣渣他也得收起来，大不了到时候直接往嘴里倒着吃。 搜查过后赵言终于能进去贡院，他找到所属自己的号房的时候只觉得非常憋屈。 号房三面为墙，只有一面是敞开的，可谓是把防作弊发挥到极致，号房里面除了一张桌子和一条长凳啥也没有，想着自己接下来要在这里度过几天，赵言觉得自己天都要塌了。 “原来夫子还是对我手下留情了。”赵言后知后觉到顾衡原来没有那么冷酷无情。 这么恶劣的考试环境赵言只能忍了，毕竟他备考了几年，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遛遛，总不能白学，大不了他忍几天就能解放了。 唯一庆幸的是赵言的号房不靠近厕所，这次总算不用忍那让人作呕的味道，他甚至还有闲心心疼那些号房靠近厕所的学子，现在天气又热，估计发酵起来只会臭上加臭。 号房积灰很多，赵言用抹布一擦全是厚厚的灰尘，抹布上瞬间就黑了，赵言足足擦了三遍才觉得干净了。号房年久失修一看就很破旧，为了防止蛇虫出来捣乱，他特地配了雄黄粉过来，到时候他要全身心投入答题，可没空理这些捣乱的小动物。 等考题发下来时，赵言以平常心开始阅题，平常模拟的多赵言反而没那么紧张，等他投入答题中时已经忘记此时是在考试了，在把答案写到规定的答题纸上时，赵言努力写出来自认为最整齐最漂亮的字，毕竟是考试，字写的好肯定是加分项，考官要批阅那么多人的试卷，内容好不好还另说，字肯定是第一眼就能看到的，为了写好这个字赵言苦练许久，今天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 第245章 昏睡 写的认真赵言连现在是什么时候都顾不上，他只想把自己脑里想的答案统统都写出来。 等最终把试卷交上去赵言才算松了一口气，他后知后觉到了饥饿。 那个碎成渣的饼还是进到赵言的肚子里，贡院里可以提供水，因此这个饼吃下去还不算特别干巴。 正是吃饭的点，除了有些因为答的不好而在沮丧的人以外，周围的其他学子都在疯狂进食。 别人吃的香不香赵言不知道，反正他吃的挺香的，虽然那个饼味道一般，但是人一旦饿起来吃啥都好吃，那个饼他吃完甚至还有点意犹未尽。 “为何我苦读多年却得到这么个结果……” 赵言正在喝水呢就突然听到有人哀嚎，那声音还挺大的，而且听起来特别凄惨，正在进食的人纷纷都停下动作竖起耳朵认真听。 “大胆，贡院之内不能喧哗，这规矩你不知道的吗。” 巡视的兵丁很快就出声训斥，他们特别无情的把人拖走，任由那人如何哀求都没有一点动摇。 赵言就眼睁睁看着那人从他的面前被拖走，那场面看起来非常可怜，那位被拖走的人已经头发花白，整个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头发凌乱的都把脸糊了大半。 “天要亡我啊……” “闭嘴，不想死就闭嘴。” 这场闹剧很快就结束了，不得不说兵丁的做事效率非常高，可见科举有多么严格，但凡有人犯事直接拉走，根本不可能给机会让继续科举。 赵言默默收好自己的东西，他现在只能夹起尾巴做人，免得落的跟刚刚被拖出去那人一样的结局。 “真可怜啊。”赵言隔壁考生小声感慨道。 “可怜又可悲，算了我还是先担心自己吧。”赵言诽腹道。 考试还没结束意味着他的战斗还在继续，他只能继续让自己静下心来。 考完的时候赵言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别的考生都交完卷急着出龙门，因为考生人数众多，人都是一批批放出去的，赵言因为错失先机直接排到了最后一批。 等他出来的时候门口等候的家属都不多了，所以他一眼就看到了伸长脖子朝里看的赵高。 赵言累的不想说话，只是抬手向赵高招手。 “阿言，你怎么看起来那么憔悴啊，生病了吗？。”赵高冲过来后看到一脸菜色的赵言就担忧，看赵言这个样子，他都怕赵言晕过去。 家人来了，赵言才觉得松了一口气，他扶着赵高的手臂让自己靠着，哑着声音回道：“我没生病，一言难尽，咱先回去吧。” “啧，好臭啊。”赵言越是靠近赵高就越知道现在自己身上的味道有多难闻，他洁癖犯了现在整个人都非常难受。 赵高直接在赵言面前蹲下，道：“阿言，快上来，爹背你回去。” 今天来的人很多，马车牛车根本都进不来，人多直接堵的水泄不通，所以赵高是只身前来的，反正住的地方就在附近，他走快点就能到了。 赵言现在累的快要晕过去了，也顾不得什么，他直接就趴到赵高的背上，赵高的背很有安全感，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他再醒过来时，已经是隔天了。 赵高一直守着赵言，知道赵言爱干净，所以他在在赵言昏睡的时候就帮赵言擦身，擦身虽然肯定比不上洗澡来的干净，但起码能让人清爽不少。 “爹。” 赵言一觉睡醒不旦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他的嗓子还变的更加沙哑，可以说是鸭公嗓了。 他一睁开眼就看到了趴在他床边睡着的赵高，睡的还挺香，赵言甚至能够听到他的打呼声。 看赵高这么累赵言也不忍心打扰，可他现在实在是太渴了，必须喝水润润喉咙。 赵高很快就醒了，睡眼惺忪看向赵言，惊喜道：“阿言，你醒了！怎么样？还难受吗？” 赵高激动的问题赵言实在回答不了，他现在嗓子就像被刀割过一样，但凡说一句话都会特别疼。 “水。”赵言勉强发出了声音表明自己的需求。 “噢噢噢。”赵高直接把水壶都一把拎过来，等到要给赵言喂水的时候才发现忘记拿杯子了，他只好又折回去拿杯子。 渴望已久的水递到嘴边时赵言直接灌下去的，因为喝的急有些水都倒到身上，不过他也顾不上了。 喝了水赵言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他扯起自己的衣服闻了一下，眉头立马皱了起来。 “还是好臭啊。”赵言嫌弃道。 赵高看赵言都有精力嫌弃这嫌弃那，他就知道赵言这算是恢复过来了，原本昨天看赵言累成那样，他还怕赵言半夜发高烧呢。 之前在贡院门口他就听到了好几个人说之前有人就是考完发高烧去世的，导致他特别担忧，生怕赵言也高烧不退。 原宁府他又没有认识的大夫在，考完试医馆肯定是人满为患，大夫都被有人脉的人请走了，哪里轮的到他。 心里越是害怕赵高就越不敢睡，他守了赵言一个晚上都不敢闭眼，直到天都亮了赵言还是没有发烧的迹象他才敢睡觉的。 “我去给你烧锅水你再洗澡，现在虽然天气热，但你也不能贪凉，小心生病。”赵高生怕赵言因为身上臭就用凉水洗澡，他赶紧嘱咐赵言要多加注意。 赵言乖乖点头，他知道自己这时候免疫力低下，要是还敢用凉水洗澡那他才叫自找罪受。 等一会和病几天还是很好做出选择的。 洗过澡换上用皂荚洗过的衣裳，淡淡的香味让赵言舒服了不少。 趁着赵言洗澡的功夫，赵高都把饭菜准备好了。 今天吃的是普通的清粥小菜，劳累过后不适合大鱼大肉，清淡的饭菜正适合赵言吃。 赵高犹豫了好久才开口道：“阿言，你觉得你考的咋样啊。” 第246章 逛街 看赵言昨天那个脸色，赵高原本都不抱希望了，那种状态下赵高觉得很难发挥出全部的水平。 原本他还怕问出来会刺激到赵言，可今天赵言不管是去洗澡还是现在吃饭都一副没事人的样，他最终还是开口问了，不问他抓心挠肝的难受。 赵言把碗里最后一口粥喝完后才看向一脸忐忑的赵高，平静道：“考的嘛，我觉得还行吧，反正都写完了。” “还行？”赵高觉得这个回答有点模糊，“阿言，考不上就考不上，下次再考也可以的，你别难受啊。”生怕赵言是在安慰他，赵高赶紧劝说道。 听到下次再考这句话赵言差点被粥噎住，他看向一脸无辜的赵高也不忍心指出赵高话里的不对，选择自己慢慢消化了。 “咱还是等吧，爹，结果如何放榜那天就知道了，现在不用杞人忧天。” 赵言非常淡定，反正现在都考完了，再怎么想结果也不会改变，他不喜欢考后对答案或者是盲目担忧没有发生的事。 吃饱喝足身上还不臭了，赵言觉得非常舒坦，学业上也没了压力，他已经开始有闲心思考要干什么事情来度过这段等待放榜的日子。 无事一身轻就是赵言现在的状态，书他这段时间不打算继续拿起来了，学了这么久，他打算给自己放个长假好好休息。 劳逸结合是他一向推崇的学习方法，所以他现在第一件事就是好好睡一觉，精神养足了才好干其他事情。 刚刚是被渴醒的，现在饭吃饱了他就开始犯食困。 赵言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懒散道：“爹，我回屋再睡会，到吃夕食您再喊醒我就行。” 赵高正在收拾碗筷，闻言很快就答应了。 回到屋里的赵言再一次沉沉睡着了。 一整天下来赵言除了吃饭就是睡觉，觉补够以后，他整个人都觉得特别精神。 来原宁府这么久了，赵言除了刚刚来那天坐着牛车粗略看过原宁府的街景，他后来再也没有逛过街了，天天都是在屋里背书写字，生活跟在村里没有任何区别。 “爹，我出门了。” 赵言怀里揣着赵高刚刚给他的十两银子欢快的出门，他打算今天好好逛逛原宁府。 来都来了，总要出门看看才不虚此行。 跟原宁府的热闹比起来，赵言顿时觉得溪水镇真的太单调了。 赵言才逛了两条街都已经看到三个书铺了，而且每个书铺都比溪水镇大多了，他只是进去草草扫了几眼，只见里面的书籍琳琅满目，跟科举有关的书就不用说了，那可是畅销品，都是摆在最显眼的地方，让人一眼就能看的到。 赵言才进去一会，他已经看书铺里面已经完成好几单交易了，生意非常火爆。 今天不止他有这个闲情逸致来逛街，街上店里都有很多读书人都在逛，大部分都是成群结队一起来的，一个个称呼的非常亲近，黄兄李兄王兄等等，赵言感觉自己听到了百家姓。 当然，像赵言这样一人闲逛的也不少。 读书人的衣着打扮非常显眼，方巾长衫基本都算是标志性穿搭，再加上文绉绉的讲话方式，基本都可以确定个八九不离十。 书铺里读书人尤其多，他们大多都捧着与科举有关的书在看，那副认真的神情让赵言有种自惭形愧的感觉。 别人考完还来书铺看书，他确是出来游玩享乐的，赵言只是稍微愧疚了一下，就被书铺另外一种畅销书籍吸引了。 看赵言站在那里呆愣看了好一会，伙计立马就觉得有戏，有眼力见的他马上走上去就开始热情推销。 “客官您看，这可是我们铺里卖的最好的话本，您要不要买一本回去好好看看，包您满意的。” “写的关于什么的？”赵言好奇道，他以前闲着还挺喜欢看小说，但是古代的小说他除了四大名着那些，剩下的他还真不了解，现在东西都摆在他面前了，不多了解一下赵言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好奇心。 伙计一看有戏，立马回道：“写的才子佳人呢，非常好看，我一天都能卖出去五六本呢，可受欢迎了。” “才子佳人，嗯，内容还是这么俗套。”赵言心里默默吐槽道。 “里面是不是有私奔的戏码？才子是不是穷小子？佳人是不是富家千金？” 赵言抛出三个问题，伙计听的一愣，惊讶道：“客官，您看过这本话本？！” 意料之中的赵言默了默，憋笑道：“我没看过。” “那您怎么知道我们话本的内容？” “因为狗血剧情就那些，一猜就能猜到。”赵言诽腹道。 心里的想法他不能直说，只好敷衍一直在追问的伙计，“我听别人说过，因而有点印象而已。” 伙计恍然大悟，一副我懂了的表情，“客官，听别人说的总归没有自己看的爽快，您要不要买一本回去好好看看。” 面对伙计锲而不舍的热情推销，赵言一点都没动摇，直接拒绝道：“不了，我不爱看这些。” “不买你站在这里看了这么久，读书人就是爱装清高，明明平时最爱偷偷买话本来看的就是你们，现在又说不爱看了。”伙计被拒绝后觉得赵言就是那种好面子的人。 赵言在书铺也没有要紧事，他还有想要去逛的地方，所以拒绝完伙计以后就径直离开了，至于伙计怎么想他，他还真没空去想那么多。 午饭赵言随便找了家生意兴隆的小饭馆解决了，原宁府街上的小饭馆随处可见，走一段路就能看到一家小饭馆，有的饭馆人声鼎沸，有的则是非常冷清，为了避免踩雷，赵言只敢找生意红火的饭馆吃。 小饭馆虽然价钱便宜些，但是赵言才点了两个菜就要了六百文，他不免有些咋舌。 “区区一条鱼和一盘炒青菜就要六百文？！”赵言不解的看向店里的伙计，他总觉得伙计是算错账了，总不可能生意这么好的饭馆还搞讹人这一套吧。 按照规矩，原本吃完饭才要去结账的，可赵言没在这样的小饭馆吃过，他一好奇就先跟伙计打听了一下，结果这一打听可不得了，这两道菜摆在他面前他都不敢下筷了。 第247章 讹人的饭馆 赵言兜里有钱，他不是付不起这六百文，他只是不想当冤大头。 伙计对这种质问的场面相当淡定，这半个月来因为科举考试，许多外地学子都来了他们原宁府，很多人对于他们饭馆里的菜总是嫌贵这件事，他早就已经习惯了，不多嫌贵归嫌贵，那些人还是在他们店里吃了。 虽说确实这段时间涨价了，平时按理说只要两百文出头的，可是掌柜的早就提前敲打过他们，这价格也是掌柜的定的，他一个跑堂的小伙计只能照办。 “客官，我们店里一直都是这个价格，要说那味道可是原宁府数一数二的，不少人还特地从外地来我们店里吃呢，您吃过一次肯定还会想吃第二次。”伙计把这套话术早就已经背溜了，所以他说的很流畅，听起来就很像发自肺腑的称赞。 不过赵言不是被三言两语就被带跑偏的人，他质疑道：“多好吃也不能值这个价吧，一条小草鱼买来最贵也就三十文，这青菜更不值钱了，两文钱都能买来一大把，现在只是烹饪过又不是镶金了，怎么卖的这么贵。” 赵言根本不吃伙计那套，那种套路他见的多了去了，早就见怪不怪。 店里人多，赵言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嗓门，平时用什么声音说话现在还是用什么声音说话，因此隔壁几桌都已经扭过头来在看热闹了。 伙计怕把事情闹大不好收场，只好黑着脸低声威胁赵言，“客官，我们店里一直都是这个价，你爱吃就吃，反正吃不吃你今天都得给钱，这可是我们店里的规矩。” 赵言也不是软柿子，欺软怕硬的人他见多了，他也不愿意吃个饭还这么憋屈。 “行啊 ，那我不吃了。”赵言硬气道，他站起来作势要离开。 “等等！”伙计赶紧拉住赵言的手臂，阻止道：“要走可以，你必须把六百文银子付了才能走。” 赵言翻了个大白眼，用力甩掉伙计的手，无语道：“我又没吃你家的饭菜，你明摆着要讹我，我又不是傻子，你还想我上赶着给你送钱啊。” “我不管，你必须给了钱才能走。” 两人争执的时候看热闹的更多了，也没人上前劝架，他们都是是在旁边冷眼看着。 赵言倒是无所谓被别人看，反正饭馆先开的天价菜，他有权拒绝被压榨，其他人爱看就看，反正他没什么被看的羞耻症。 “你们饭馆又不是一言堂，你一道简简单单的菜卖出这么高的价钱，还不让人说啊，强买强卖算是被你们玩明白了。”赵言双手抱胸直接坐了回去，虽然他坐着比伙计矮了不少，但是论气势他一点都不输，甚至还有碾压伙计的迹象。 “还有啊，你可别把什么不讲道理的锅甩到我身上，这两道菜是我点的没错，但是我绝对不会付六百文钱的，这两道菜色泽看起来也不怎么样，价格顶了天也就配一百文。”赵言慢悠悠数了一百文放到桌上，示意道：“不多不少刚刚好，就一百文，多了一文都不行，材料费加工费我都赔给你了，我可没占你们便宜。” 伙计还是第一次遇到正面和他杠的，平日里也有客人觉得饭菜太贵，但他稍微打个马虎眼事情就算过去了。 他觉得读书人肯定爱面子，就算觉得贵他们也会咬牙买，因此一开始看到赵言是读书人的打扮时，他对这事一点都不慌张，觉得三言两语就可以把人打发了。 结果万万没想到，今天直接碰上硬茬子。 要是只有赵言一个人他还不至于慌，可是今天饭馆人本就多，赵言这一闹，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了，估计再过不久掌柜都要出来。 想到平时本就苛刻的掌柜，他就知道自己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到时候这份来之不易的活估计都要没了。 “不行，你必须给六百文，不然你就不能离开。” 他觉得只要能把钱要到，掌柜总能对他网开一面，因此对于六百文他分文都不肯让。 这种严肃的场面，赵言反而有点想笑，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死脑筋的人。 “合着我前面的话白说了？我没空跟你扯皮，反正钱我已经给你了，爱要不要，不要你就拿去送给外面的小乞丐，就算是给自己行善积德了。” 本来就饿着肚子的赵言说起话来越发没耐心，他现在只想找家量大管饱的饭馆解决他的午饭，至于这家店已经被他默默拉进黑名单，下次他肯定不会再来了。 都说做人要有骨气，赵言现在就算饿的都想啃草了，他也不愿意在这家饭馆吃饭，对他而言，这家饭馆就是万恶的剥削资本主义，他讨厌都来不及，不可能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 伙计说不过赵言，只好用沉默跟赵言对峙。 现场有人站赵言也有人站伙计，不过绝多数人都是凑热闹的，他们恨不得这件事闹起来，就当是有个乐子看。 “客官，消消气，别动了肝火。” 就在事情僵持不下的时候，一道声音再度打破平静。 赵言抬眼一看，是一位留着八字胡笑眯眯的中年男人。 “掌柜的。” 伙计一看到来人立马就蔫掉了，自己往旁边站了站默默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丝毫没了刚刚跟赵言抬杠的嚣张气焰。 从伙计的称呼中，男人的身份被确认。 虽然来人是笑着的，赵言却觉得来者不善，笑里藏刀的人他也见过不少，面前这位估计也是这类人。 赵言以不变应万变，依旧在那里坐着，他现在就想看看那位掌柜会出什么招数。 “客官，你是对我们饭馆有什么不满吗？”掌柜依旧笑眯眯的，“不如我们楼上详谈，也好解决我们之间的误会。” 第248章 茶棚 鸿门宴就摆在眼前，掌柜的说完这句话以后看热闹的食客已经开始嘀嘀咕咕，赵言听了个大概。 无非就是说他要倒霉云云，还有一些说他胆子太大居然敢在别人的地盘闹事，这与找打无异。 作为当事人的赵言眉头都没皱一下，他云淡风轻的坐在那，仿佛这事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不管掌柜怎么说，赵言依旧还是那个态度，一百文只少不多，他只赔偿因为他所造成的损失，其他的概不接受。 “客官，你考虑的如何？”掌柜笑眯眯的问道，他看赵言一直坐着不动，就觉得赵言这是怕了。 这事掌柜遇到过不少，无一例外他都能完美解决，那些人吃了哑巴亏也不敢讲，这是他最满意的结果。 “不如何，我压根没考虑。”赵言慢慢站起来，还非常散漫的扭了扭因为坐久而酸疼的腰，他指着桌子上的饭菜，“我可一点都没碰你们的饭菜，端上来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这个你们店里的伙计就可以作证，他要是实在想装傻呢，我也管不着，反正饭菜有没有动过有眼睛的人都能看的出来，赔偿我也给了，我没有理由上楼跟你详谈。” “毕竟。”赵言特意停顿了一下，吊足了其他人的好奇心以后，才意有所指的看向饭馆的二楼，“那里是个什么地方我都不知道，万一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呢。” 赵言笑的很淡定，但是周围的食客听的汗毛竖起，都纷纷看向掌柜，大伙突然就觉得他不怀好意。 毕竟叫人单刀赴会怎么想都有点不对劲。 掌柜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依旧维持着体面，辩解道：“怎么会呢，我只不过就觉得客官你与我们店有误会，二楼也是吃饭的地方，没你想的那么恐怖。” “什么误不误会，这事明明就很简单，掌柜你也是个聪明人，别在这里跟我兜圈子。”赵言此刻饿的前胸贴后背，真不想跟这笑面虎掌柜继续扯皮，他拿起桌上的一百文，直接快步走到掌柜面前，以着及其霸道的方法塞到掌柜手里，“钱你拿了，那我可就不欠你们什么了，反正天价菜你都敢卖给我，我也敢强买强卖，这钱你就拿着吧。” 赵言还故意拍着掌柜的手背，强调道：“记住，我这可不是强迫，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说完赵言就拨开看热闹的人群离开了，他还没走远就听到背后食客们在起哄欢呼。 掌柜看着手里的一百文脸都臭了，不再是刚刚笑眯眯的模样。 伙计心如死灰的看着这一切，他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为什么事情突然变成这样。 被看似火爆实则坑人的饭馆坑了一回，赵言也长了教训。 这次他特意找了家平平无奇的小摊把午饭解决了，这次很顺利，饭菜虽然味道一般但是价格确实便宜，一肉一菜他只花了三十文，跟刚刚的六百文比起来，简直就是便宜到家了。 万里无云的中午，阳光特别晒，赵言边走边擦汗还是来不及，他的衣服很快就被汗浸湿了，因为今天穿的是深蓝的的衣裳，被汗湿透的地方特别明显，直接变成深色。 这时候街道上依旧非常热闹，摊贩们的吆喝声不绝于耳，赵言走在人群中只觉得更加闷热，他已经觉得空气都开始变的稀薄。 路过茶棚时他毫不犹豫就走了进去，他还特意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老板很快就给他上了茶。 “客官，总共八文钱。” 热的发懵的赵言从怀里掏出八文就递了过去，老板乐呵呵收好钱就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最近天气热正是生意好的时候，他必须得多备些茶水才行。 老板离开后赵言这里又恢复了原本平静，茶壶外面看起来乌漆麻黑的，甚至还能看到些茶渍，这种小茶棚赵言也没什么高标准严要求，他直接选择无视那看起来不太干净的茶壶。 不过茶碗倒是挺干净的，赵言先是倒了一杯茶到碗里把茶碗烫过一遍，这是他唯一能想到杀菌消毒的方法。 刚刚倒的茶水还挺烫，碗一摸上去都非常烫手，赵言只能老实等茶水凉下来。 茶棚里客人挺多，听他们的口音都是天南海北来的。 其中两个人一下子就引起了赵言的注意，无它，这两人气压有点低，赵言都怕他们打起来。 “大哥，我们接下来还北上？你真的确定吗？”留着络腮胡的男人粗着嗓子向他对面的男人发问。 被称为大哥的人看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才不满道：“不北上你想干嘛？回去？那我们的货怎么办，全砸手里？” 络腮胡只是人看着粗犷，实际上胆子不大，被他大哥凶了一下后声音都小了，嘴里嘟囔道：“可现在天还这么热，我们就算北上这货也卖不出去啊，大夏天哪有人会买皮子，又不是想要把自己热死。” 此话一出，那位被称为大哥的男人更生气了，他眉头都要拧成结，讽刺道：“你还知道现在是夏天啊，哎呦真不容易，原来你还知道那是皮子啊，哎呦真是稀奇。那你大夏天买了一堆皮子干嘛呢，想要把自己热死还是想把自己赔死。” 络腮胡被骂了一脸委屈，“我那不是看夏天皮子便宜我才买的吗，本来以为能大赚一笔的，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你就是个猪脑子，天天想着赚大钱，大钱是那么容易赚的吗，现在好了钱没赚到，反而把爹娘的棺材本都搭进去了。” 提到爹娘络腮胡就沉默了，他很清楚的知道这次确实是他鲁莽了，要不是他轻信了那些人的话，也不至于把所有家底都掏出来把那些皮子都包圆了。 结果现在三个月过去了，他和兄长辗转多地也就卖了三分之一的皮子，而且全都是亏本卖的，要是剩下的皮子还卖不出去，这次真的就是血本无归了。 第249章 皮子 人也骂了气也出了，男人才收敛了自己的脾气，劝道：“二弟，你别怪大哥骂你，不骂你你根本不长记性，我们家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我们兄弟俩倒腾货物这么多年才赚了一点银子，这过程多辛苦你也知道，结果这次全搭进这皮子里了，大哥也是着急啊。” 络腮胡被骂的不敢抬头，瓮声瓮气就开始道歉。 “大哥是我错了。” 络腮胡道完歉兄弟俩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们现在最苦恼的还是滞销的货物要怎么卖出去，现在他们也不指望这皮子能赚钱了，只想拿回一些本，只要还有些银子在身上，他们就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可是，现在他们真的看不到希望。 布庄不收他们的货，散卖又卖不出去，哪哪都是死路一条，绝望都快要把他们淹没了。 为了卖货他们走南闯北去过很多地方，原宁府他们却是第一次来。 原宁府本来就比较靠北，而且这个地方本就不富裕，皮子更加卖不出去，他们都来了五天了愣是一点进展都没有，要不也不会想继续北上。 可要再北上他们心里也没底，一路的食宿也是一笔不小的花销，北上到底是好还是坏谁都不知道。 在一旁喝茶的赵言被动听了全程，他开始若有所思。 家里的柿饼背靠纪翰这座大山基本没出过问题，这两年家里有了稳定的收入后赵言基本没再考虑要怎么继续赚钱，而是把自己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备考当中。 他的精力是有限的，科举对他来说是个完全陌生的领域，赚钱和科举他只能二选一，鱼和熊掌不能兼得的道理他是知道的，做人不能贪心，所以他义无反顾就选择了科举。 对他来说反正银子家里已经有了，短时间看来应该不会缺，可但那可怕的徭役可还在呢，因此科举这条路他必须要走。 至于赚钱这事他就放手给赵高和陈氏了，他们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不仅把家里的田地家务打理的井井有条，还把柿饼生意也经营的非常成功，赵言只觉得自愧不如。 有时候赵言都觉得，不是他的出现改变了这个家的命运，而是因为有赵高和陈氏他们，他在这个世界里的人生才变得完整。 现在一个赚钱的机会就摆在他面前，说不心动那都是假的，就算是皇帝都不会嫌钱多，赵言那就更加不会了。 而且现在刚刚考完试，赵言多的是时间来赚钱。 两位大哥在那里长吁短叹了多久，赵言就在旁边默默看了多久，直到两位大哥打算离开时，他才出声把人喊住。 “两位大哥且慢，小弟有事同两位商量。”赵言客气的朝两人走去，紧接着非常自来熟的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 谈生意嘛，肯定是要在同一个桌子上才好谈。 络腮胡表情最好看懂，心里话都直接写在脸上。 “你是谁？”三个大字都通过他的表情直接传达给了赵言。 赵言没想到还能遇到这么没有城府的生意人，“原来人这么单纯，怪不得这么容易被人骗。”赵言心里暗自诽腹道。 “咳咳咳。”赵言清了清嗓子，“两位大哥想必不认识我，那我就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赵单字一个言，是原宁府人。” “所以呢？你找我们兄弟俩有何贵干。”大哥面无表情的发问，他现在本来心情就不好，跟赵言讲话他也没什么好脸色。 况且出门在外留多个心眼一向是他的习惯，现在冷不丁冒出一个人来，他不得不提高警惕。 他弟弟他了解，人倒是长的很吓人，但就是一根筋，弟弟不靠谱他只能自己把场面撑起来。 赵言一听就知道这才是拿主意的人，而且可能还是一个不好糊弄的人，他善意的笑了笑，直接表明来意，“大哥不必紧张，我并非是坏人，我只不过有个生意想同两位大哥谈谈而已，并无恶意。” “谈生意？就你？”为首的大哥质疑道。 赵言看起来年纪就不大，从衣着上看也不像是什么人家的少爷，这样又年轻看起来还不富裕的人来跟他们说要谈生意，不免有些滑稽。 “你是来逗乐的吧，你小胳膊小腿还想跟我们谈生意呢。”络腮胡哈哈大笑，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大哥和赵言同时黑脸。 赵言摆正自己的姿势，任由两人像扫射一般打量自己。 “对，就我，我确实想跟你们谈生意。”赵言一脸认真，“你们刚刚说的话我也听到了……” “你敢偷听我们讲话！”络腮胡一惊一乍，他自己嗓门大自己还没点自觉控制一下，赵言觉得自己耳朵都要被喊聋了。 “闭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大哥横了络腮胡一眼，络腮胡老老实实把嘴闭上了。 赵言把之前的话接上，“你们不是皮子卖出去吗，你们皮子总共有多少张，我看看数量多少，如果不多的话我可以全包了，至于银子那都不是问题。” 赵言一副我是大款不缺钱的模样把络腮胡逗笑了，结果就是他又被他大哥瞪了，不仅如此他茶桌下的腿还被他大哥踹了一脚。 “你听错了，我们并没有说过什么皮子的话。”男人其实还是觉得赵言在胡说八道，他随口就开始敷衍赵言。 皮子卖不出去他心里本就着急，他没空陪赵言一个非亲非故的陌生人浪费时间。 有这个时间他宁愿多跑几个地方看看皮子能不能卖出去。 看男人的脸色不太好，赵言就知道这人是不相信他呢。 赵言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兄弟俩刚刚的对话全部说了出来，他甚至表演欲来了，还惟妙惟俏把兄弟俩的语气和动作都模仿了。 大哥＆络腮胡“……” 被人当着面模仿，他们心底里有说不出的怪异和别扭。 表演完，赵言才道：“这下总不会说我听错了吧，我还没聋呢，你们别急着否认，生意我是真心实意想跟你们谈，至于要不要和我做，这取决于你们，我不强求。” 赵言一副随便的态度，让兄弟俩心里都有了计较。 第250章 羊皮 要是赵言一直坚持要跟他们做生意，他们难免会觉得这是个陷阱。 毕竟，哪里有人在这老破小的茶棚而且还是刚刚认识的情况下谈生意，对方年纪看起来又小。 怎么看兄弟俩都觉得多少有点不靠谱。 他们现在货物确实卖不出去，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要胡乱和陌生人做生意了。 但是现在赵言又一副你们随意我都行的态度，兄弟俩顿时就开始犹豫。 如果真的像赵言说的那样把他们的货物全包了，他们就不用冒险北上，拿到货款就可以回家了；这次因为这批货他们离家很久了，家里的爹娘妻儿他们心里一直挂念着，早就想回家，只是被这货绊住了。 看着兄弟俩在那里纠结来纠结去的样子，赵言偷偷在心里憋笑。 他刚刚是故意那样说的，为的就是要欲擒故纵，照现在的情况看来，他已经成功大半了。 “考虑的如何啊，两位大哥。”赵言悠闲的拿起桌上还没吃完的花生就开始吃，他一口两个花生仁吃的还挺高兴，嘴里的还没咽下去呢，手上又剥好了几个花生。 络腮胡心里倒是有点想法，不过刚刚才被他大哥踹了一脚，他现在也不敢先打头阵说自己的想法，免得又得挨揍，他大哥打他的时候可不会手下留情，因此络腮胡这次非常沉默的低着头。 “我们卖。”大哥沉思许久才最终拍板，他被这批货折磨太久了，趁早脱手是他迫不及待就想干的事，现在机会就摆在面前他不想放过。 做生意就是有亏有赚，现在就看他有没有这个胆了，他还是想搏一搏，反正他本来就没什么退路，要是博输了，大不了他就回家种田。 至于赵言靠不靠谱有没有骗他们这点他还是抱有怀疑，不过想着自己兄弟两人最不缺的就是力气，他晾赵言也不敢耍花招。 赵言把手里的花生吃完，称赞道：“大哥真是个爽快人。” 三人中情绪外露最严重的还是络腮胡，自从他大哥把这事应下后，他就一直在傻乐，他大哥瞪了他几眼他都没发现，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谁拿主意赵言就找谁聊生意，他看向大哥问道：“货物放在哪里了，我需要验验货先。” 验货是做生意少不了的一项，大哥一点都不意外赵言会提出这个要求，他反而还觉得挺高兴的，毕竟赵言不是什么都不懂。 要是赵言二话不说就要交钱交货，他反而会觉得这事有风险，到时候合作的事情他肯定要重新考虑。 现在，跟自己做生意的人不是草包，这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情。 “在我们住的客栈那里暂存着呢，小兄弟你要现在过去验货吗？”大哥询问道。 赵言点头道：“去，大哥还得请你在前头带路。” 三人很快就离开了茶棚。 赵言跟在他们身旁走着，结果他发现越走越偏僻，甚至路上都没几个行人了。 “这是去客栈的路？怎么这么偏僻？”赵言疑惑道。 按理说客栈靠的就是客流量来赚钱，人流量越大的地方生意才会越好，可现在他们走的路上，别说什么人流量大了，就是房屋都没几间。 “是去客栈的路没错，不过那虽然是个客栈，但是条件挺糟的，我们手头紧也住不上好的客栈。”大哥不太好意思的朝赵言解释着，他说着都觉得有点丢人，以至于越说他的声音就越小。 因为这几个月来几乎没有进账，只有一直不断的花销，所以兄弟俩只能缩衣节食，尽量减少花销。 因此他们住的客栈位置格外偏僻不说，连卫生都特别堪忧。 赵言一踏进那个客栈，一股食物的酸臭味就扑鼻而来，这让赵言不禁想到了贡院那股臭气熏天的味道，不太美好的记忆再加上现在身处的环境，赵言心情都变的不再美妙。 廉价的客栈不止卫生差，采光也很烂，明明外面阳光明媚，客栈里却非常昏暗，甚至还让人觉得有点潮湿，赵言敢肯定，这里面一定有很多地方都发霉了。 “这到底是哪位人才设计的客栈。”赵言低声吐槽着，他声音小到只有自己才能听到，所以走在他前面的兄弟俩都没什么反应。 店里的伙计也是个摆设，他一个人找了几个凳子拼起来躺在上面呼呼大睡，就连赵言他们三人进来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把他吵醒。 “睡眠质量真好。”赵言路过伙计身旁时当面蛐蛐他，不过伙计依旧在和周公相会没有半点反应。 除了呼噜声打的震天响以外，伙计没有丝毫存在感。 兄弟俩好像早已习惯伙计是这个做派，经过的时候目不斜视只管走自己的路。 客栈后面有个小院子，货物就放在院里。 赵言一进到院里就闻到了血腥味，虽然味道不大，但是因为他嗅觉比较灵敏，他依旧能嗅到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 络腮胡先过去把盖在货物上的油布掀开，里面叠放整齐的皮子就露了出来。 “这都是羊皮？”赵言看了一眼货物就开始询问。 看起来白花花的皮子就摆在面前，赵言并没有实地见过羊皮，因此他对于羊皮的结论是存疑的。 大哥有点意外的看了赵言一眼，没想到赵言连这个都懂，他开始高看赵言。 “对，这个都是羊皮。”络腮胡率先回答，“那可是我们从西域那边来的商人那里进的货物 没想到没有一个人识货，那么好的东西愣是没人买。”络腮胡愤愤不平道，他还是觉得自己进的这个货物没有错。 羊皮表面看起来不太干净，甚至还残留了些没洗干净的血渍在上面，动物的皮在这种高温的情况下会腐烂的更快，要是没有经过特殊处理，赵言觉得这批羊皮腐烂只是时间的问题，毕竟上面的苍蝇他都看见好几只了。 羊皮数量看起来并不多 ，预计有个十几张的样子。 赵言稍微盘算了一下，他觉得他应该是能把这批羊皮全包掉的。 第251章 有事冲我来 三个人各有各的小心思。 络腮胡似乎还在气愤那些人有眼无珠不识货，一个傻大个气呼呼站在一旁看起来还挺有反差的。 赵言则是在想怎么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今天要买这批皮子他就是想用来赚钱的，羊皮他心里倒是有大概的处理办法，可他确实理论满分实践为零。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批皮子他还是打算盘下来，做生意总是要多尝试，一成不变不是他的风格。 万一就富了呢。 人都爱做点美梦，赵言也不例外。 至于大哥则没想那么深，他只是看了自己的弟弟那一副小孩心性，再对比赵言年纪小却十分沉稳的样子，二者高下立见，他心里多少有点心塞，没搞懂自己爹娘明明也不傻，怎么生出来的小儿子愣是这么一根筋。 大哥的烦恼赵言不知道，他现在一门心思想的都是羊皮怎么加工最好卖钱。 “大哥，这羊皮你们打算什么价格卖？”价格是赵言最关心的事情，因此他第一个问的就是价格。 今天出来挺久了，赵言打算谈完这一单就回家，不然赵高估计要着急上火。 “我算你七百文一张，总共十三张，你给我九两就行，我给你抹掉那一百文，这样行不行？”大哥回来的路上就把价格想好了，现在既然赵言开口问了他就直说。 本来他们从西域商人那里收来的价格就已经六百五十文一张，卖给赵言七百文已经算是不赚钱，现在急着脱手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赵言倒是对这个价格感到意外，七百文买张质量这么好的羊皮可不容易，结果这个便宜居然被他捞到了。 暗爽的赵言假装淡定道：“七百文，也行吧。” 事情比想象的顺利，谈好价格后赵言便让兄弟两人帮他送货上门，毕竟十几张皮子那重量他一个人根本搬不动。 协商好送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后，三人就往赵言租的房子赶去。 赵高今天一天都没出门，他总觉得要有一个人在屋里守着才安全，毕竟这次他们可不是空手来的。 陈氏没来过原宁府，她生怕这边花销大会让赵言吃苦，直接就把家里的大部分银票都塞给赵高，赵高第一次拿到这么多银票心都在颤抖，他恨不得睡觉都要把银票藏在身上，就怕搞丢了。 听到敲门声响起时，赵高立马从床上爬起来，先是迈着小碎步悄悄走到门口，然后站在门口偷听不敢开门。 直到赵言开口说话后他才把门打开了。 今天出门前赵高特意叮嘱了赵言回来时一定要说暗号，不然他怕是坏人。 赵言虽然对于赵高这种有点风吹草动就要一惊一乍的行为非常不理解，不过看到赵高祈求的眼神，他就心软了。 怎么都是自个的爹，他能怎么办，只能惯着呗。 所以络腮胡兄弟俩就看到赵言敲门后，门没开他就站在门口自言自语。 “玉米，玉米，玉米。” 兄弟俩都觉得赵言这是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不然不会突然胡言乱语。 赵言抠脚的念完开门的暗语，他努力忽视兄弟俩投来的异样的目光，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就站在门口等赵高开门。 果不其然，他念完没多久门就开了，赵高的洋溢着笑容的脸就怼到他面前。 “阿言，你总算回来了。”赵高激动道，他没想到赵言一出门逛就逛这么晚，但原宁府他也不认识路，不敢贸然出去找人，不然到时候走丢的人估计就是他了，因此赵高今天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努力不给赵言添麻烦，也努力把银票都守护好。 络腮胡的体格很唬人，赵高看到赵言身后还有两个高大威猛男人，他顿时脑补了一大堆打上门来，把自己脸都吓的煞白。 赵高把赵言一把拦到身后，赵言莫名其妙看向赵高，可惜赵高只留给他一个坚决的背影。 “你们有什么事冲我来，别动我儿子。”赵高怒吼道，他现在整个人都紧绷着，他暗自决定要是面前这两个男人敢动手，他就拉着赵言有多快跑多快，有多远跑多远。 那络腮胡看起来体格那么大，他都不一定是对手，他只能想到逃跑这一个主意。 莫名被吼的兄弟俩和摸不着头脑的赵言齐刷刷都陷入沉默，赵言也是没想到他还能被这么偶像剧般被护着，但他现在一点都不觉得烂漫，只觉得社死。 刚刚那喊的那几声玉米他本以为已经非常让人抠脚了，没想到尴尬的事情还在后头。 “那个，爹，你误会了。”赵言伸出食指戳了戳赵高的后背，然后他才发现赵高绷的这么紧，可见是真的被吓到了，赵言顿时觉得非常愧疚，虽然这事不是他故意造成的，但是确实是因他而起的，“爹，他们不是坏人，也没谁要动我，他们是来跟我做生意的，你看他们的货物就在后头呢，你一看就知道了。” 赵高探头一看，还真有货物在后面。 尴尬的人变成了赵高，他脸都憋红了，挠着头朝兄弟俩道歉道：“是我想太多了，对不住啊。” “不碍事的，您也是护子心切。”大哥不愧是大哥 说出来的话都很贴心，一下子就把刚刚的事情小事化了。 赵高心虚的扯了扯赵言的衣角，求助的信号非常强烈。 “先把货物拉进院里吧，别在外头挡住过道。”赵言找了个适合的理由转移注意力。 “对对对。”赵高附和道，他把门打开到最大，方便货物拉进去，“大家快进来吧。” 赵高忙的团团转，一会开门，一会帮着推货物，一会又跑去泡茶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把刚刚的尴尬场面忘记。 以至于到最后赵言都交完货款，兄弟俩都离开好一会了，赵高才回过神来问道：“阿言，你买的这是啥？”赵高把羊皮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又一遍，也没认出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看起来奇奇怪怪的。” 第252章 浸泡 赵言只是简单介绍这是羊皮后就没再多解释什么，赵高也没追问，他非常平静的接受了赵言花了九两买回来不知道干嘛用的羊皮。 今天的晚饭依旧是清粥小菜，赵言发现赵高只有做这个才拿手，他就没吃过赵高除了清粥小菜以外的东西，不过他中午吃肉吃腻了，现在吃清淡点正合他意。 父子俩就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中把夕食吃完了。 他们租的院子不大，放下羊皮后院子都显得拥挤了，视觉上狭小了很多，不过只有父子俩在倒也勉强凑合，不会说挤的没有落脚的地方。 院里有口大水缸，是闲置不用的，因为体积较大，搬运起来不方便，因此一直搁置在院里。 赵言刚刚来到这个屋子的时候，第一个吸引他注意力的就是这口大水缸，他甚至还特意去看了几眼，发现缸底都是灰尘，甚至还残留着一些快要腐朽的落叶，叶子早已经发黑，就静静留在缸底。 之前忙着备考赵言也没精力再继续关注一口平平无奇的水缸，因此水缸一直还是闲置在那，无人在意。 因为羊皮需要浸泡，赵言就打起了这口水缸的主意。 “爹，你来帮我抬一下水缸。”赵言往灶房那边喊了一声，赵高把手上残留的水渍随意擦在衣服上后就急忙跑了过来。 “怎么突然要抬水缸了？”赵高不解道，灶房里明明就有一口水缸，院里也有水井，已经完全能够满足他们两个的用水需求，闲置的水缸赵高不知道还能发挥什么作用。 而且赵言的洁癖他一直都知道，按理说赵言应该不太会想碰这口久久未曾打理的水缸才对。 “羊皮浸泡需要用到这口水缸，爹你快帮我抬一下，我要把里面通通打扫干净才行。”赵言在看了水缸的里面后，就下定决心要把它打扫干净。 父子俩合力才把水缸放倒，这样赵言就不用拼命踮起脚尖往里面鼓捣，他直接蹲在地上就能把里面残留的脏污打扫干净。 赵高也没闲着，一会帮赵言清理垃圾，一会儿帮忙提水，忙的满头大汗都不带歇的。 水缸很脏，赵言足足用水洗了五遍才把它洗干净。 “一二三。”赵言一边喊着口号，一边和赵高合力又把水缸抬到原来的位置。 “爹，你帮忙提三桶水倒到缸里，我去把羊皮抱过来先。”赵言把挑水的重任交给赵高后，转身就去抱羊皮了。 原本就带有血腥味的羊皮抱在怀里，赵言只觉得更臭了，不过他就算再怎么嫌弃，也得把这个活干完，所以他只能憋着气把羊皮通通搬到缸里。 十三张羊皮再加上三个桶水，把整个水缸都塞得满满当当，再多一点都会溢出来。 幸亏这个水缸够大，不然赵言还真找不到另一个替代物来浸泡羊皮。 干完活，赵高站在旁边擦汗，天气热的时候一旦干活大汗淋漓是常事，因此除了觉得擦汗有点麻烦外，赵高倒也没有觉得多热。 下地的时候可比这热多了，现在这点小热赵高根本不放心上。 “把羊皮泡在水里是有什么讲究吗？”赵高好奇道，跟赵言相处久了，他便知道赵言做事肯定是有原因才会去做，用水浸泡羊皮这个做法赵高还是第一次见，他心里有些疑惑的同时更多是好奇。 “羊皮上会残留一些油脂，浸泡一夜后，才能更好让油脂剥离。”赵言不仅解释，他直接掀起一张羊皮的底，让赵高能清楚的看到上面白花花的油脂，“爹，看到没，到时候要刮掉的就是这个。”赵言指着油脂兴奋道。 “直接用刀刮不行吗？”赵高觉得用刀直接刮速度更快，效率更高，还不用浸泡，可以省掉很多时间精力。 赵言笑着摇头道：“不行，刀容易把羊皮划破，划破的羊皮就卖不上价了，咱不能为了省些功夫把羊皮的价值划没了。” “那行吧。”赵高不再纠结浸泡的事，他现在好奇的又是另一件事。 “阿言，你怎么会懂这么多的。”赵高用崇拜的眼神看向赵言，他打心里觉得十分骄傲，自己儿子聪明他觉得与有荣焉。 “书里学的。”赵言毫不犹豫把书当借口，这个理由已经被他用了很多次了，虽然这个借口是俗套了点，但是百试百灵，所以赵言也习惯了把书当做借口。 “书中自有黄金屋嘛。”赵言还特意说了一句对赵高而言非常高级的话，果不其然，赵高对此深信不疑。 身上因为刚刚搬运羊毛所沾染的血腥味越来越重，赵言掀起衣摆闻了一下后，发现这味道有点让人作呕。 赵言受不了这味道，他选择立马去洗澡，只有除去身上这血腥的味道他才能好受些。 虽然现在是八月，正是闷热的时候，赵言也不敢直接用凉水洗澡，毕竟那是井水，水温本来就偏凉，赵言刚刚又流了一身的汗，他现在肯定不能用凉水洗澡的，除非他想让自己感冒。 赵高自己还好，他没觉得有多臭，不过赵言现在表情确实不太美丽，赵高体贴道：“阿言，灶房里我刚刚煮了一锅热水在灶台上，你去拎了洗澡吧。” 赵言如蒙大赦，马不停蹄就往灶房狂奔而去。 羊皮还在浸泡的时候，赵言早早进入了梦乡，他今天走了好几个地方，他已经有些体力不支 因此今天一沾床就睡着了。 原宁府不像村里，每早不会有公鸡按时打鸣，没了像被定时的打鸣声，赵言今天睡过头时人都懵了。 外头早已天光大亮，有些阳光从刁钻的角度调皮的射到赵言眼睛上，赵言只能不适的把眼睛眯起来，只有这样他才能觉得好受些。 赵高在院里打扫卫生，扫帚挥来挥去后，很快垃圾就堆了出来，里头除了有少部分落叶，大部分都是羊毛。 “爹，现在啥时候了？”赵言眯着眼问道，外头阳光更盛，他眼睛更难睁开，只能勉强站在屋檐下问赵高。 “快午时了。”赵高回道，他早上去屋里看过赵言，不过赵言睡得正香，他也不忍心打扰，所以他又轻轻敲把门带上就出去了。 “你饿不饿，灶房里还有两个鸡蛋，你先吃了填一下肚子，我现在就去做午食。”赵高担心赵言睡那么久没有进食会饿，早上特意多煮了两个鸡蛋，现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虽然又是吃到发腻的鸡蛋，赵言还是勉强接受了，谁让他起的晚错过朝食呢。 “鸡蛋就鸡蛋吧，能吃就行。”赵言妥协道。 第253章 放榜 两个鸡蛋下肚后，赵言在心里暗自发誓，接下来一个月他都不想吃鸡蛋了。 赵高在忙活着煮粥，他是用小火在熬煮，所以时不时就得看着火，免得火灭了都不知道。 小火煮粥还是陈氏特意教给赵高的，说是这样煮出来的粥不但好吃还养人，因此赵高每一步做的都特别小心翼翼，生怕出差错，因而尽管灶房里非常闷热他都要守着灶台烧火 都不肯挪动一步。 赵言现在急需帮手，他直接就把赵高拉了出来。 “我的粥……”赵高一步三回头，心里还在顾念着正在熬煮的粥。 “粥一会没看没事的，反正火那么小，肯定不会煮糊的，爹你先来帮我的忙，比起那个粥我现在更需要帮助。”赵言依旧拽着赵高的肩膀，生怕赵高跑过去看火。 “什么忙啊？怎么这么着急？”赵高询问道。 他还没等来赵言的回答就被带到水缸面前，赵言指着水缸道：“今天得把水换了，但是我一个人根本抬不动，只能找爹你帮忙了。” 重复昨天的步骤把水换了一遍，赵高以为能回灶房了，结果又被赵言拉去当其他免费劳动力，根本不得空闲。 “你让我刮油脂？”赵高惊讶的看向赵言，“可我没干过啊，我怕把羊皮刮坏了。”自从昨天赵言说把羊皮刮坏羊皮会卖不出去后，羊皮在赵高这里就变成了像纸一样的易碎品，他这干习惯了农活的人，手上的力气本来就比常人大，到时候他没轻没重把羊皮刮坏了他觉得怪心疼的。 赵言拍了拍赵高的肩膀，安慰道：“爹，这事没你想的那么难，我给你演示一遍，你跟着我的手法操作就好了，很容易上手的。” 从来没有实践过但自信满满的赵言二话不说就开干，赵高蹲在他身旁看着，为了把所有的细节全部都学会，他看的相当认真。 赵言手动能力相当不错，很快一张干净的羊皮就出现在了赵高面前。 成功的开端让赵言更加充满信心，在赵高以龟速在刮油脂时，他以超快的手速提前结束战斗。 最终结果就是他刮了十张羊皮，而赵高仅仅只刮了三张。 简单用水清洗过粘在羊皮上油脂后，赵言一股脑又把所有羊皮都丢回水缸里。 屋里剩余的皂荚还多，赵言非常豪气的往里头丢了十几个皂荚才停手。 皂荚是从家里带过来的，陈氏特地给他们准备了一大袋，当时赵言还调侃说自己就算一天洗三次衣裳都用不完这些皂荚，结果现在倒是用上了。 “这是干啥呢？”化身为十万个为什么的赵高非常具有探索精神，但凡有点什么不懂的他立马就问出口。 “羊皮的油脂被刮掉了，但是羊皮肯定也会油腻的，皂荚正好可以当清洁剂。” “那怎么不放多点进去，反正皂荚都是野生的，又不要钱。” “过犹不及啊爹。” 羊皮后续的处理比赵言想象的要复杂的多，这些天他不是跑去买这就是买那，幸好原宁府物资齐全，他只是多跑几个地方就把要用的东西买齐了。 羊皮不但要洗要泡还要晒，赵言天天就是围着羊皮打转，每天两眼一睁就开始开干。 幸好赵高一直在他身边打下手，不然赵言觉得自己都会累趴下。 羊皮本身重量就在那，羊毛一吸水重量直接加倍，赵言拿起一张羊皮都累的够呛，更何况还是十三张羊皮。 羊皮晾晒也需要花费大量时间，院子就那么大，勉强可以把羊皮都晒了，苦恼就是院里没有支架，羊皮又不可能直接摊开铺到地上，那样他洗那么多遍就没有意义了。 百般纠结下，赵言觉得去买竹竿搭支架，赵高教给他技巧以后，他一个人也能做的有模有样，甚至可以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不错不错，阿言，你的手艺都快赶上爹了。”赵高显然很兴奋，他夸赵言的时候像是自己得到糖果似的，乐的眼不见眼。 赵言都被赵高的快乐传染了，心里暗爽道：“怎么说，我现在也算是个半个手工达人了。” 投入精力做一件事情时，时间就会流逝的非常快，赵言还在思考等羊皮晒干后要怎么加工时，就被归家的赵高吓了一跳。 赵高出去一趟脸变的红扑扑的，眼睛还变的特别亮，一回来就特别兴奋的盯着赵言。 “咋了，爹。”赵言问道。 “要放榜了，阿言。”赵高激动的扯住赵言的两只手臂就是一顿乱摇，赵言被他摇的头冒金星，只能拼命调节自己稳定下来，要晕也不是现在晕，他的榜还没看到呢，学了这么久不知道结果他不甘心。 赵言化被动为主动，拉着赵高就要出门，结果他力气不敌赵高又被扯回来。 “爹，不是要看榜吗，我们要早点去占个好位置先，不然到时候人太多，哪有我们的位置。”赵言现在就是一个迫不及待，羊皮他现在也不想管了。 “急啥，又不是今天放榜。”赵高一点都不着急，他只是刚刚出去买东西听路边的人说了几嘴，这才兴奋的往家里跑，就是为了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赵言。 “不是今天？那是哪天？”十万个为什么变成了赵言，“如果不是今天的话，那我刚刚那么激动算什么。” 被吊起胃口却没有得到满足，再加上即将知道考试结果，赵言再淡定也维持不了多久，他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失眠了。 第254章 拥挤 继上次提灯笼去贡院考试后，赵言再次提起了那快要落灰的灯笼。 平时屋里有油灯已经满足了赵言基本的照明需要，在原宁府他本来人生不地熟，除了白天偶尔出门逛逛，到了晚上他基本不出门，到点就睡觉已经是他的习惯。 因此灯笼没了作用就被赵高放到了角落的位置，平时赵言都没留意到灯笼的存在，现在需要用了还是找赵高要才拿到手的。 怕放榜时人多占不到好位置，赵言决定早点出门，这一早就早到了子时，平时这个时候赵言早就进入梦乡。 出门时，外头的天看起来都是墨黑的，一眼看过去无穷无尽，平常还有月光撒下来，今晚月亮也缺勤了，似乎都躲到云层里，黑暗被默许无限漫延。 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四周的光源还是赵言手上提着的灯笼散发出来的，光亮虽然微弱，但是光亮让赵言能辨别方向这就够了。 夜里很静，走路踩过沙石都能听到草鞋和沙石摩擦出的声音，声音不大，但是在寂静的夜里是足够引人注意的。 赵言和赵高一路上都闷不吭声，两人自顾自的走着。 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的犬吠声，隐隐约约的赵言听的不是很清楚。 “咱家到时候也养只狗吧。” 赵言忽然开口，赵高都没反应过来，不过他依旧点头答应了这事。 赵言对于狗不讨厌也不喜欢，以前读书工作他没有精力去养另外一个生物，他能照顾好自己就算不错了。 养狗他以前从未想过，有的时候在路上碰到可爱的狗他会驻足观看，基本都是看一会就离开了，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他对于猫狗基本都是这个态度。 但是刚刚听到狗叫的声音时，他突然觉得养只狗也不错。 现在家里条件好起来，背后眼红的人肯定不少，这时候的贼还是比较猖狂的，养只狗看家护院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而且现在他和赵高出来这么久，就留着陈氏和赵云守家，多少存在风险。 要是有狗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赵言越想越觉得养狗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越往外走街上的人就越多，赵言扫视了几眼，发现都是要去看榜的人，他们走的都是往贡院的方向。 “人还挺多，我以为咱们出来早了呢。”赵高拉着赵言就快步往前走，催促道：“咱也得抓紧了，不然人多就麻烦了。” 放榜这事影响力巨大，不止读书人爱看，跟科举没有半毛钱关系的人也爱看，因此到了放榜那天就会变的格外热闹，跟过年似的。 有钱的考生早早就在酒楼定下位置坐等仆人报喜，他们只需要喝茶等待就行，至于没钱的大部分都在下面挤。 赵言就是其中之一。 他倒不是没钱去酒楼定位置，因为上次被饭馆的天价菜无语到后，赵言就特别讨厌坐地起价的行为，结果要放榜了各个酒楼都开始蹭蹭往上涨价，吃相难看的不是一星半点。 赵言不想花这个冤枉钱去定位置，反正怎么看都是看，他宁愿省点钱站到下面来看就行，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居然会是这么大的盛况，他被挤的东倒西歪，手上提着的灯笼也被挤烂了，赵言暗自庆幸灯笼里的火早已被他吹灭，这时候已经不是滚烫的，不然按照这种挤法，肯定得有人会被烫伤。 赵高凭借自己混迹田地多年练出来的力气在人群中稳如泰山，不管别人怎么挤压他都站的稳稳当当，甚至还能腾出一只手来扶一下要被挤倒的赵言。 “赵兄，你说这次的案首会是谁？我猜是凤阳县的王沛傅。” 说话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赵言甚至觉得这话是贴在他耳边说的，不然他怎么会听的这么清楚。 不过他同样清楚这话绝对不是对他说的，在场的人中也就赵高认识他，可赵高肯定不会对他喊赵兄，那简直就是倒反天罡。 “大众姓氏还真是容易让人措手不及啊。”赵言暗自想道。 同样姓赵的赵言不免对这场对话添了几分关注，果不其然，另一位姓赵的男人开口了。 “我也觉得是他，毕竟前面的县试府试他都是第一，这次估计也是了，小三元了不起啊。” “那没办法，谁让人家家世好，请的都是大儒教导，哪像我们只是在书院里，这条件立马高下立见了。”另一位年纪稍大的男人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不过他的语气听起来就比较冲，听起来不像是钦佩反而像嫉妒，其他人听后都不开口了。 男人依旧在喋喋不休，“你看我们青阳书院，教我们的夫子也就堪堪是个秀才而已，现在我们都要成为秀才了，到时候夫子哪里还有本事教我们，他是秀才我们也是，到时候又得另找夫子，这对我们来说谈何容易啊，举人是那么好找的吗。” “唐浩，你少说两句，现在还没放榜呢，是不是秀才还不好说，你别把话说的那么早。”被称为赵兄的男人听不下，撇着眉不悦道。 “就是啊，夫子还能不能教我们也不是我们能说的，唐浩你太不尊师重道了。”最靠近赵言身边的男人也开始加入谴责唐浩的队伍。 “太过分了，真是把我们读书人的脸面都丢光了。” “我们青阳学院可没你这种不尊师重道的人。” 唐浩一番话激起了群愤，读书人不光会用笔杆子会骂人，嘴上功夫也不差，没一会唐浩就被骂的强行闭麦了。 目睹这一切的赵言同样觉得唐浩这人实在是缺根筋，自己有没有本事还另说，他胆敢当着众多人的面议论夫子，这在读书人眼里简直就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赵言只觉得唐浩活该，这种人就算成绩多好赵言都不会钦佩，眼高于顶的人终究还是会被自己的狂妄反噬。 赵言的紧张被这一顿吵闹影响过后，已经消失不见，他现在唯一烦的就是老是被踩。 人多的时候烦恼特别多，不仅仅是被挤的难受，老是被莫名其妙的踩脚，再好的脾气也憋不住。 因为人太多，赵言甚至分不清到底是哪一个不长眼的人老是踩到他，身边的这个也像，那个也像，根本分不清。 有苦说不出的赵言只能把这归结于自己倒霉，他忍了。 “哎！快看，快要张榜了。” “阿言，快挤上去，挤上去我们就能看榜了。”赵高急的团团转，他们位置不算靠前，在现在的这个位置根本看不清榜上写了什么，受那些人的影响赵高也开始躁动不安，他现在看榜的心情十分迫切。 快要被挤成夹心饼干的赵言根本无法动弹，他现在就是一个左右为男，就像被胶水固定住，他也想看榜但现实很残酷，现在只能等前面那群看完榜的人离开，他们这些后面的才有机会能上去看。 第255章 考上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人群因为这句话再次暴动，后面的人拼命想往前面挤，可空间就这么大，赵言夹在中间都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他现在就希望赶紧看完榜，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官兵知道眼前这密密麻麻的人群都是来看榜的，每次都是如此他们都已经习惯了，他们非常给力的加快了干活的速度。 “啊，老天爷我中了！爹娘我中了！”人群中传来声嘶力竭的吼叫声，赵言都开始担忧这位大哥的声带是否安好了。 有人高兴有人哭，名落孙山不在少数，与考上的少数人相比，大部分人都只是陪跑。 啜泣的、抱头大哭的、又哭又笑的，什么样的都有，赵言已经从最开始的不适应变的麻木，耳边这些声音一直都在响起，他被挤的都抬不起手捂住耳朵，只能被迫听着这些让人烦心的声音。 只可惜赵言等了半个时辰都不能动弹，前面的人笑个不停哭的没完，别说有前进的空间了，现在后退都没退路了，前面后面乌泱泱全是人。 看榜的就算了，那些榜下捉婿的人才让赵言厌烦，本来就着急，偏偏遇到一堆拦路虎。 “强制爱要不得，包办婚姻要不得，插队更是要不得。”赵言被挤的都有些恍惚，他却依旧还要骂一下榜下捉婿那群人，要不是那群人添乱，他早就能看榜了。 等到赵言终于能看到榜的时候，他的草鞋已经被踩烂了一只，现在那只烂鞋都不知道丢在哪了。 太阳升起把光辉撒向大地，同样也烫到赵言的脚底。 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赵言现在都怕死了，那些人穿着鞋踩到他的脚时，那滋味谁被踩到谁知道。 “嘶。”赵高大字不识一个，偏偏看的最是投入，还时不时就发出倒吸气的声音，惹的赵言频频侧目。 对于自己的名字赵言似乎有心灵感应，他一抬头就看见了。 第三名。 这个结果赵言相当满意，本来以为自己会是吊车尾呢，结果一跃而上成了正数第三。 赵言默默给自己点了赞，顺便非常自恋安了个最有潜力的名头给自己。 看赵高还在找，那一脸的忐忑都差点把赵言感染了。 他扯了扯赵高的衣摆，低声道：“爹，我找到了，第三个名字就是我。” “考上了？！”赵高激动嘴唇都在颤抖，“真的考上了？” “对，我考上了，我是秀才了，爹。”赵言没有像赵高那么激动，不过仔细听的话，都能听的出他讲话时尾音都是上扬的。 “嘿嘿嘿嘿。”赵高先是傻笑，“我儿子考上了，是秀才了，哈哈哈哈……”赵高开始高声欢呼，不过因为身旁考上的人都是在大喊大叫，赵高在其中也不算突兀。 只是赵言觉得有些社死而已，因为赵高的欢呼，已经成功把一些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赵言身上，赵言只能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跟财不外露一个道理，他现在笑不外露，因为落榜的人更多，赵言生怕自己的成功引来别人的嫉妒，大好的日子，他还是不想触霉头。 看赵高乐成那样他就知道压不住，赵言决定还是跑为上计，等会到家赵高爱咋乐就咋乐，他绝不插手，至于现在还是低调点吧，不然身旁那些人眼里都带着刀子，场面过于危险。 “爹，咱先回去吧，反正看完了。”赵言扯赵高就往外头挤去，等他们好不容易挤出包围圈，赵言另外一只鞋子也报废了，他现在完全就是赤脚走路。 要搁平时，他还得注意点读书人的形象，现在管他呢，这时候谁还顾得上那么多。 今天多的是读书人毫无形象大哭大闹，情绪上来了哪里稳的住，他们是考科举，又不是当爱豆，没有那么严格的表情管理。 赤脚走在街上，赵言觉得自己脚底都要被烤熟了。 看赵高现在乐的晕头转向的样子，赵言也不放心叫他帮忙买鞋，不然到时候赵高开口就是“你怎么知道我儿子考上秀才了。”“对，没错，我是秀才他爹。”“第三名的秀才呢。” 想想那个场面赵言就想原地挖个地洞跑路，别看赵高平时还挺沉默寡言，就是这样的人激动起来才让人害怕，因为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想着屋里还有备用的鞋，赵言咬牙踩着又烫又硌脚的路就打道回府，赵高现在是赵言去哪他就跟到哪，活脱脱像个跟屁虫。 榜也看了赵言还是回归自己的正常生活，到点该干嘛就干嘛。 赵高依旧老是傻乐，乐到赵言都开始怀疑那天是不是人太多，有人不小心点到赵高的笑穴了，不然赵高怎么会一直这么高兴，脸上的褶子都要笑出来了。 回程的时候没有买什么，因为牛车实在装不下。 那些羊皮就把大部分的位置占完，余下的在放上父子俩的衣物那些，杂七杂八也把牛车塞的满满当当，赵言没地坐只能跟赵高一块坐在牛车的前头。 东西多牛走的不快，他们还慢悠悠在官道上时，白云村已经炸开锅了。 第256章 报喜 村里的生活每天都是那样，下地干活回家吃饭睡觉，得了闲就去串门唠嗑，汉子们喜欢凑一块抽旱烟侃大山，不是得意自己庄稼种的好就是嘚瑟婆娘能干还听话，妇人们倒没男人们那么多闲心，地里就算没活家里还有一堆杂事等着干，她们手脚几乎都没有停歇的时候。 自古以来女人要干的都是这些活，没出嫁前在娘家是这样，出嫁后在婆家也是这样，她们都习惯了，反正家家户户都是这种情况。 “大嫂，三弟妹，你们听说了吗，东边昨晚又有一户人家遭了贼。” 刘桃边说话边用牙齿咬断线，这件衣裳就算是补好了。 活是要干的，八卦也是必不可少的。 刘桃一个人在家待着无聊，喜欢到处串门唠嗑，在她看来边干活边唠才有乐趣，一个人躲在屋里半分趣味都没有。 本来干活就烦，要是还要一个人闭着嘴干，她真的会受不住。 她男人三兄弟，前两年公爹和婆婆相继离世以后，很快就分了家。 没分家时三妯娌都有嫌隙，看对方都不顺眼，总觉得对方偷懒了活干少了，没成想分家后三人关系反而好起来了，有事没事就互相串门，东家长西家短的唠，聊的倒是挺开心。 今天两人来的都是大嫂李玉花的家，分家后老宅留给了老大，老二和老三出去盖房住，因为买的宅基地都在老宅附近，互相串门倒是挺方便的。 “是那家吗？”李玉花停下择菜的动作，对着东边的方向抬着下巴，指向性很明显。 “哎呀，大嫂，那都不用说了，肯定是那家。”说话的是三人中最泼辣的黄桑菊，她用非常确定的语气说道：“东边在我们村里都是没钱的人才住那边，又靠近山又没地种，现在那边唯一富的流油的还不是那赵家，这几年又是买牛又是盖房，那钱就像花不完似的，偏偏这么有钱还要住在那山脚下，都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黄桑菊说不嫉妒都是假的，所以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都是酸溜溜的。 三人做妯娌这么多年，李玉花和刘桃都知道她是什么德行。 说起来黄桑菊，她人也没有坏心眼，但就是个刀子嘴，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总是变了味，也正是因为这张嘴她得罪了村里不少人，很多人都在暗地里排挤她，黄桑菊倒是心大，这么多年愣是没发现，其他人处不来她也不在意，反正她有两个嫂子，多的是人可以唠。 刘桃正在缝另一件衣裳，她儿子平时调皮捣蛋，衣裳破几个洞都是常事，她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那小兔崽子就是不听，天天不是下河摸鱼就是上树掏鸟蛋，那屁股根本坐不住。 她当娘的还能怎么办，只能在后头收拾残局，衣服脏了就洗，烂了就补。 “被偷不是赵家，是狗娃家。”刘桃解释道。 黄桑菊掏了陶耳朵，惊讶道：“不会吧，狗娃家那么穷都有人偷，那贼是疯了吧，金疙瘩他不要偏偏去搞乞丐窝。” “就是啊，我也以为是赵家呢，毕竟村里就他家最显眼。”李玉花也是瞪大眼睛觉得不可思议，要不是认识刘桃这么多年知道刘桃什么个性，她都要觉得刘桃是在说谎了。 黄桑菊自个想着都把自己逗乐了，她笑的直拍大腿，哈哈大笑道：“狗娃家这穷的叮当响，那贼能偷啥啊，总不能偷狗娃吧。” 这话一出口刘桃和李玉花都被逗笑了，毕竟村里人尽皆知狗娃不爱洗澡，身上都有跳蚤他还是不洗，每次狗娃从身旁路过大伙都非常默契的憋着气，生怕被狗娃身上那股酸臭味熏到。 “你这嘴可真损，那贼也是人，人都受不了狗娃那股味，谁会想不开偷狗娃啊，除非想试试熏到吐的滋味。”刘桃边说边笑，一想到狗娃她就忍不住。 李玉花性格更淡些，她笑一下就能缓过来，不像刘桃那么容易激动，人都要笑撅过去了。 “说起赵家，好像挺久没看到赵高了。”李玉华认真回忆了一下，接着道：“他家的田靠近我家的，以前天天都能看到他下地，这一个月来都没见到赵高的影子，都是刘铁在打理。” “这样吗？难道是病了？可村里也没听到什么风声啊。”黄桑菊立马接过话头，她跟李玉花有同样的疑惑。 刘桃出门多，赵高她没见着，陈氏倒是经常遇见，她跟陈氏虽然只是点头之交，遇到也能唠几句，看陈氏说话的神情和语气不像赵高病了的样子。 “估计出远门了吧。”刘桃说出自己的猜测，她觉得这样是最合理的。 赵高估计是在外头找到赚钱的活计，所以赵家才能这么快富起来。 黄桑菊她们都觉得刘桃的说法最像真的，几人继续干着手中的活计又说起了别家的事情。 没过多久，噼里啪啦的鞭炮响起，三个人不约而同都停下干活的动作。 “今天村里有什么喜事吗？怎么大中午的放鞭炮。”黄桑菊耳朵最灵，第一个就听到了远远传来的鞭炮声。 “是吗？”刘桃竖起耳朵认真听，惊讶道：“还真有鞭炮声。” 三人互换了信息，发现今天村里确实没有人要办喜事。 “这是怎么回事？别的村里的鞭炮声总不能传到我们村里来吧，我出去看看。”刘桃好奇心被高高吊起，她迫不及待就想去打听清楚。 她把补到一半的衣裳塞回篮里，立马起身向外跑去，李玉花两人紧随其后。 刘桃刚刚打开院门，就看到村里人急急忙忙的向着东边的方向跑去。 她随手拉住一个人，开口问道：“林婶，你这是跑哪去呢，怎么火急火燎的。” 林婶今年都五十多了，按理说到了这个年纪都要颐养天年，平时她是能不动就不动，只是在家里干点轻便的活。 可今天实在是大事，她都忍不住着急起来，她一个人在家里待不住，自己跑出来了。 “刚刚我家大郎回家说，赵家那个考上了，官老爷都来群里报喜了，我就也想去凑热闹，这可是村里的大喜事，老婆子也想看看，这样我就算是闭眼都甘心喽。”林婶跑的急，气都没喘匀，她用双手撑住膝盖想让自己缓过劲，没看到刘桃震惊的表情。 林婶脚上有了力气也不想继续待在这里，她还急着去看热闹呢，“小桃啊，我先走了，不然怕赶不上趟。” 说完林婶就是一个健步如飞，从背影上看还真不像一个五十多岁快六十的老太太。 第257章 热闹 等刘桃她们好不容易赶到赵家时，赵家已经里三圈外三圈被包围了，那场面刘桃自打嫁过来白云村还是第一次见，秋收的时候人都没这么多。 下至还在襁褓的孩童，上至年近古稀的老人都来了，刘桃看的眉心一跳。 “好多人啊。”黄桑菊感叹道，她就喜欢凑人多的地方，老热闹了。“哎，大嫂二嫂，快看，官老爷在那里呢。”黄桑菊激动的跟她自己考上了似的，那手直接指向官差站的地方。 刘桃赶紧把她的手拍下来，提醒道：“三弟妹，你手指头不想要了，官老爷是我们能指的吗，你小心点别惹祸上身。” 黄桑菊悻悻收回自己的手揣到兜里，怂道：“不敢了，我不敢了，刚刚激动昏了头。” 小插曲除了她们三人知道外，剩下的人都没留意到，毕竟考上秀才这种大场面他们这辈子第一次见，惊讶都来不及呢，哪有空管她们几个妇人之间发什么了。 大伙的注意力全被官老爷吸引了，每年因为秋收他们都能见官老爷一面，不过那时他们也不敢直视，生怕惹怒官老爷，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官老爷笑的这么开心呢。 要是赵言今天在这知道村里人这么想，他肯定会满脸黑线，当官差又怎么样，那也是人，是个人都会笑，这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赵言赵高都不在家，今天突然来了官差，陈氏紧张的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她一个妇人也不好和官差说话，就怕官差觉得自己被怠慢了，居然让一个妇人来接待他们。 幸亏赵言出门前叮嘱过了，有事就找村长，他已经提前和村长打好招呼。 赵云机灵，一看她娘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就知道这事不好办，她趁着官差离她们家还有点距离的时候就赶紧去找村长。 也是巧了，正因为狗娃家被贼偷了，村长正好过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结果半路就遇到急匆匆的赵云。 “跑啥呢跑这么快，当心摔了。”村长唬着脸训斥道，因为跟赵言打交道多了，他不免会对赵家多几分照顾。 赵言去原宁府考院试这事他知道，现在看赵云慌慌张张往前冲的样子他也担心，这村里的路可不好走，到处都是碎石杂草，一不小心就容易摔倒，赵云一个小姑娘真是皮薄的时候，哪里受的住。 被村长凶了赵云也顾不上，“村长，你快上我家去，家里来官差了。”赵云用尽最大的声音向村长喊，小女孩的声音最是尖锐，村长顿时就觉得自己的耳朵有点刺痛，他只好用手揉了揉。 赵云声音大，不止村长听见了，路过的其他村民也一字不落全都听到了，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向赵云，都以为赵家摊上事了，不然怎么会有官老爷找上门。 村长跟那些见识浅的村民不一样，他赶紧叫赵云带路，两人大步流星向前走去，只留下那群胡思乱想的村民。 “不是，啥意思啊，真出事了？” “不晓得，咱也去看看好了。” “真要去啊，那里有官老爷，不会把我们也抓了吧。” “王二你咋这么怂呢，出了事还有村长在呢，你怕啥。” 最终几个汉子在一番纠结之下还是前往赵家，他们怕是一回事，可好奇心更甚，这事都被他们遇到了，不去看两眼今晚估计都要睡不着。 “说啥呢前面，官老爷和村长咋笑的这么开心。”黄桑菊因为看不懂这个情形更加着急，她看了好一会都不知道到底发生啥事。 “这你都不知道，听说赵家三郎考上秀才了，今天官老爷就是来报喜的啊，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官老爷和村长脸都要笑出花。”看了全程的汉子觉得特别骄傲，说起话来都带着笑意，仔细看脸都红了，跟喝过酒似的。 “哎呦，都考上秀才了！”黄桑菊张大嘴巴，她嗓门还特别大，成功吸引了一波人的注意。 “不然呢，你以为是啥事。”汉子调侃道，“你看着人多的，大伙这都是来沾喜气的，咱白云村也算是祖宗显灵了，都能出秀才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什么鱼啊什么龙门啊，反正不管怎么说，咱们村以后在这十里八乡肯定是最有地位的。” “是啊，我看以后隔壁村的还敢怎么犟，再敢偷我田里的东西老子一鞋抽死他，闹到官爷那里咱也不怕，咱们村有秀才才不怕他们呢。” “王二你闭嘴，秀才老爷是能被你使唤的吗，刚刚让你来还不敢呢，怎么现在硬气了。”汉子毫不客气就开怼，把王二老底都揭了。 村长不知道村里人心里都有什么小心思，他把心思都放在了接待官差身上，作为一村之长，这事他必须办好，还要办的漂漂亮亮。 “恭喜恭喜啊，秀才老爷估计这几天就回来了，我们喜报也送到了，就不打扰了。”领头的官差经常干这个活，早就知道要怎么说漂亮话。 “官爷你们千辛万苦来给我们报喜，吃一顿好的再走吧。”村长挽留道。 陈氏站在村长身后的位置，她也想开口留人，可第一次这么近和官差接触，她小腿都在打颤，怕一开口就泄露心里的胆怯，她只能紧紧闭住自己的嘴巴，生怕给赵言丢人。 吃饭什么的官差根本不在意，他们在意的是赏银。 按照惯例，每次报喜他们多多少少都能收到赏银，这是他们每次最期待的环节。 第258章 赏银 陈氏别的东西还真没准备什么，村长刚刚要留差爷吃饭她心都提起来了，毕竟家里除了一些家常菜什么都没有。 招待这些贵人没有大鱼大肉像是不给他们面子，到时候惹怒差爷的后果陈氏想都不敢想，可现在人又那么多，她不能直接跟村长说明情况，现在只能自己站在后头干着急。 最终听到差爷说不吃饭准备回去时陈氏高高悬起的心才落下，刚刚她真的差点就要被吓死了。 陈氏偷偷扯了扯赵云的衣袖，小声道：“云儿，你快去屋里把娘前阵子准备好的银子拿出来，差爷要走了，你抓紧点。” 赵云知道陈氏的意思，她点头后立马偷溜进屋，她一个小孩根本没人注意到她，因此她很快就把银子拿出来了。 一个大大的荷包装的鼓鼓囊囊，赵云还是两手捧着拿出来的。 陈氏一直留意着屋里的动静，看赵云拿的辛苦她立马走过去接下荷包。 官差眼尖很快就留意到这边的动静，看到大大的荷包，他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村长背对着陈氏她们一时没有察觉出什么，他只是突然觉得差爷热情了许多，笑容都变的真诚了，这让村长有点受宠若惊。 “难道差爷还是想要留下来吃饭的，只不过不好明说，那我得加把劲把他们留下吃饭才行。”村长暗自在心里做了决定，因为他刚刚提了吃饭这件事，这还没过多久呢差爷态度都变的不一样，他心里非常确定差爷的转变肯定跟吃饭有关。 “您看这日头那么大，来一趟不容易，要不还是留下吃个便饭吧。”村长装出一副热的不行的样子，还一边用手扇风一边观察差爷的表情。 何曾想官差现在根本没空搭理他，忙着看那大荷包呢，官差已经在心里猜今天能得到多少赏银了。 越想官差心里越是美滋滋，他心想，“今晚的酒有着落喽。” 陈氏一听到村长又提起吃饭这事，她吓了一跳，赶紧出声道：“官爷，虽然当家的和阿言都不在家，但是这个银子还请你们收下，劳烦你们大老远跑一趟了。” “好说好说，没什么辛苦的，都是份内的事，为秀才公跑腿是我们的荣幸。”官差越过村长走到陈氏面前，他笑的牙不见眼，陈氏刚刚伸出的荷包他立马接过，“这怎么好意思呢，真是让你们破费了。”荷包的重量他在手上掂了掂，笑的更高兴了。 村长看着他们有来有回的说话，荷包一出现他就知道刚刚自己想太多了，高兴的不应该是他留饭，而是这数量可观的银子。 “要我我也选银子。”村长诽腹道。 拿到最想要的赏银，官差很快就离开了，他们准备赶回去喝酒呢，这银子都在手了，肯定要好好犒劳自己一顿。 刚刚走出白云村，几人便忍不住笑开了，“大哥，没想到这家这么大方，本来以为这穷地方没钱呢 结果出手跟城里的大老爷似的，我看这里有估计得有五两银子，咱们今天赚大发了。” 领头的官差也正乐着，说道：“估计不止五两呢，在手上可沉了。” “大哥，打开看看呗，让兄弟们也高兴高兴。”几人怂恿道，这银子他们一直看着都没碰到过，现在心里也是痒的厉害，恨不得立马打开看看有多少银子。 领头的官差瞥了这几人一眼，嫌弃道：“瞧你们那点出息，急什么，现在看到时候被人碰见了有损我们的官威，回去再看，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好好好，跟着大哥喝酒吃肉，兄弟们咱们抓紧的，快走。” “真是没出息，一点好处就把你们迷的晕头转向。” 说是这么说，领头的官差也忍不住大笑出声。 反正他今天赚到了。 官差都离开好一会了，白云村的那些村民还在叽叽喳喳讲个不停，一会数不清是今天第几次惊叹村里居然山窝里飞出凤凰，一会又一惊一乍今天看到官爷笑了。 “村长，今天真是多亏你了，不然我这都不知道怎么接待这些官爷。”陈氏拿起一吊腊肉就要塞给村长，“不送您点东西我心里都过意不去，这腊肉您拿着，不值什么钱，自己做的您不嫌弃就好。” “这可使不得，应该的，出了秀才咱们村也有脸面，是我得好好感谢你呢，你培养了一个好儿子啊。”村长朗笑道。 两人互相吹捧对方，那腊肉也是一直被推辞来推辞去，吸引了不少村民的目光。 “村长，你要是不要腊肉，给我啊。”王二嚎着嗓子喊道。 村长还没怼回去呢，看不过眼的村民先出声了。 “滚吧王二，要轮也轮不到你啊，真不知道刚刚是谁听到官爷来了就怂兮兮的，活像看见了祖宗似的，我都瞧不起你。” “怂又怎么了，大伙看到官爷还不是像耗子见了猫，你们摸着良心说你们就一点都不怕吗。”王二双手叉腰一脸不服气。 认识这么多年对方是什么性子都有大概的了解，要说他们不怕王二宁愿把自己的头拧下来。 村长听不下去，骂道：“去你们的，闲的没事干是吧，在这里吵吵闹闹。”村长说着也不推辞了直接把腊肉接下提在手里，“腊肉是我的你们谁也别打它主意，热闹你们也看完了，该干啥干啥去，别都堵在门口，看着烦人。” 村长赶人大伙也不敢继续留下，个个都一步三回头离开了。 “行了，人都被我赶走了，你们也把院里收拾收拾吧，我还要去看狗娃那里的情况呢。”村长刚刚是故意把村民赶走的，一方面这么多人站在那里确实吵的厉害，你一句我一句的都要把人烦死，另一方面村长也知道陈氏的性格，她就做不出赶人的事情，尽管那些没有分寸的村民会影响到她的正常生活，陈氏也只会忍。 人一多院里都变得乱糟糟的，不知道是哪几个没素质的丢了一地的瓜子壳和花生壳，满地都是垃圾，村长看了都头疼。 “知道了村长，您慢走啊。”陈氏是胆小了点但她人不傻，人情世故她还是懂的，她知道村长的好心，她打从心底里感激村长帮她们家做的这一切。 该说的都说完了，村长提着腊肉就准备离开，看陈氏还想跟着走，他提醒道：“不用送了，你忙活家里的事情吧，三郎估计很快就回来了，该准备的要准备好，读书是个辛苦的事，得给他好好补补。” “我晓得的村长。”陈氏很快回道。 还有正事在身，村长很快就离开了，剩下陈氏母女俩还留在院里。 赵云看了眼乱糟糟的院子，自家干净整洁的院子突然变成这样，她忍不住嫌弃的开始抱怨，“村里人怎么这样啊，啥都往咱家丢，咱家又不是她们丢垃圾的地方。” 陈氏安抚的摸了摸赵云的头，安慰道：“整整就好了，别因为这事生气，今天可是咱家的大好日子，得高兴才是。” 赵云想想陈氏说的也有道理，心里郁结的气才舒缓不少，事已至此她只能认命拿起扫帚打扫起来。 第259章 思念 赵言回家时已经是正午，太阳正是晒的时候，牛车上没有棚，阳光能直直晒下来，让人直接晒的通红。 头发一摸就像被火烤过一样，非常烫手，赵言戴着草帽都觉得没什么作用，有时候他想太多都怕这烈日把他的草帽烧着了。 他现在不仅闷出一身汗，连脸都像过敏那样红彤彤的。 “要不咱找个地歇歇？这么晒下去不太行啊。”赵高提议道，他干多农活晒习惯了觉得还好，可赵言就不一样了，平常都是闷在屋里读书的人，赵高还真怕赵言被热晕了。 赵言现在就是一个头昏脑胀，他已经觉得脑袋有些晕沉沉的，不过他依旧坚持道：“没事，先回家吧，就算歇了也是治标不治本，回到家我煮点消暑的中药喝一下就好了。”现在走的路已经是赵言走过无数次的路，他知道白云村已经离他们很近了，“都快到家了，我回家再好好休息，一个多月没回家了，也不知道娘她们怎么样了。”赵言想念的同时又有些担忧，第一次离家这么久，他觉得还怪不适应的。 思家心切的不止赵言，赵高同样也是这种心情，要不是看赵言状态实在是不太好，他也不会提出找个地方歇歇的提议，不过现在赵言既然也不想歇，赵高一鞭子立马抽到牛屁股上，牛吃痛立马加快了脚步。 一路上他们都没遇到相熟的人，因此回家还算顺利，除了赵言有些轻微中暑外，一切都还好。 院里早就恢复如初，仿佛那天热闹的情景是个假象，村里人很多跟陈氏都不怎么打交道，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怎么跟人家亲近起来，只能在遇到陈氏时拼命吹彩虹屁，陈氏被她们的热情吓到了，天天出门都被莫名其妙被夸一顿，她都有压力了，渐渐的减少了出门的次数，现在她是非必要不出门，反正家里有肉有菜她乐的自在。 赵云同样也是躲在家里，就算她是个社牛也顶不住天天被人拦着问话，那些人话里话外都在打听她们家的情况，什么事都要问一遍，赵云像敷衍都不行那些人都会追着问个不停，她现在就只能躲着那些人走，时间久了她也不爱出门，反正家里还有陈氏跟她作伴也不孤单。 牛不在赵云不用去割牛草，她天天就守着那十几只下蛋的母鸡，捡鸡蛋是她目前最大的乐趣。 “云儿，别在那守着了，到时候把鸡吓的都不敢生蛋了。”陈氏有些无奈，多喜欢也不能就蹲在鸡面前啊，这几天下蛋的鸡都少了，陈氏只能开口制止赵云，不然她怕这样下去家里一个鸡都不下蛋了。 赵云闻言跑到陈氏身边坐下，抱着陈氏的手臂就开始嘟着嘴撒娇，“娘，三哥跟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这都几天了，还不见人影。” 陈氏停下给柿饼翻面的动作，宠溺的摸了摸赵云的头，宽慰道：“估计快了，云儿你别着急。” 其实陈氏心里也没底，赵言他们具体几天才能回来她并不清楚，原宁府有多远她没概念，只不过那天官爷说快回来了，那是她唯一打听到的消息，她现在也只能用这个话来哄赵云。 每次一问这个问题得到的都是一样的回答，赵云靠着陈氏的手臂低着头撇着嘴有些不高兴，这一个多月是她自打记事以来家里人最少的时候，每天睁眼只能见到陈氏，陈氏出门的时候屋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总觉得家里空荡荡的，喊一声都不会有回应。 因为太孤单，赵云都不想一个人睡，天天晚上就赖在陈氏旁边，母女俩互相陪伴才减少了些孤单的感觉。 最近外头的村民赵云不想见，可她待在家里又觉得无聊，喂完鸡和猪她一般都没事干了，她最近待家里久了都觉得人都要发霉了。 因此这段时间她格外想念赵言和赵高。 小孩的情绪没有大人那样需要忍，所以她很快就憋不住了。 陈氏留意到了赵云低沉的心情，但她没想到赵云会哭。 以前忙着干活一天都不怎么着家，赵言和赵云在她记忆里都不是爱哭鼻子的人，兄妹俩的情绪甚至比她还稳定，因此赵云现在哭了陈氏还有点手足无措。 陈氏抱住赵云瘦弱的肩膀把她搂进怀里，温柔的拍着赵云的背，哄道：“云儿乖，娘在呢，你三哥和你爹很快就回来了，到时候你天天都能见到他们。” 说曹操曹操到，赵高驾着牛车直接到了家门口，院门掩着没上锁，他直接下来把门打开，结果一眼就看到了陈氏和赵云抱在一块，赵云那样子好像是在哭。 赵高一下子就急了，他以为家里出了大事，急忙跑到陈氏那边，慌张道：“这是咋了啊，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啊云儿，你跟爹说爹去揍他。” 第260章 团圆饭 赵云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委屈巴巴的抱着赵高的腿不肯放，哑着喊道：“爹，你可算回来了。”赵云喊完眼泪又不受控制的流下。 那眼泪和呼喊让赵高更是心惊，赵云以前可从来没这样过，那委屈的样子让赵高心疼的都不知道怎么哄，他现在非常肯定有人趁着他不在家来欺负陈氏母女俩了，慢慢的他拳头都硬了。 赵言本来就头晕，一路的颠簸下来人都感觉要虚脱了，他就在家门口，院里的动静他都能听见，本来想下去问问情况如何的，但他现在腿软的厉害，估计一下去就得趴下，他只好继续瘫坐在牛车上，希望赵高赶紧出来，他需要有人搭把手才能走路。 赵云哭过情绪好了很多，除了因为刚刚哭的太猛现在她还控制不住抽泣外，其他的反应都跟平时没有太大区别。 这次她哭，归根结底还是她憋太久了，因此今天才会情绪失控。 水满则溢，人自然也是如此，情绪需要适当的释放，不然人都能憋出病来。 赵云抬起眼看了看赵高，结果不管怎么看，怎么都没找到赵言的影子，关心道：“爹，三哥呢，他去哪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赵高自己沉浸在咬牙切齿的愤怒里，早就把病殃殃孤身一人坐在牛车上的赵言忘的一干二净，经赵云这么一问，他表情都变的呆滞。 “遭了，我把阿言落外面了。”赵高现在十分为难，女儿扒拉着他的腿不肯撒手，儿子又生病一个人在外头坐着，他这腿都不知道该不该迈出去。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哪边他都不忍心。 最终还是赵云懂事的撒开手让赵高重获自由，她还催促赵高赶紧去门外接赵言。 等到三人都赶到门口时，赵言都要昏睡过去了，听到声响，他努力把眼睛睁出一条细小的缝，迷迷糊糊的喊，“娘，小妹，我回来了。”说完人直接顶不住睡着了，这可把赵高他们吓了一跳。 现在说啥都没用，赵高急忙把人扛回屋里，赵云打了水用毛巾给赵言擦脸擦手，就希望能把烧的滚烫温度降下来，家里就备着消暑的中药，这是赵言提前配好的，他怕自己离开到时候陈氏和赵云有个头昏脑热不好治，就把治疗常见病的药都配好放在家里，还特意跟陈氏叮嘱过，生什么病要吃哪个药。 结果陈氏她们一点没用上，倒是赵言自己先用上了。 熬煮好的中药比较烫嘴，陈氏摇着扇子给药水降温，接着立马送到赵言的床边。 “当家的，阿言怎么样了啊。”陈氏担忧道，赵言的脸颊看起来还是比较红，一看就是温度还没降下去。 赵高把被子盖到赵言的肚子上，低声道：“没醒呢，一直昏睡着。”看到陈氏端着的药，“药还烫吗，不烫的话我把阿言叫醒喝了药再让他继续睡。” “不烫了，我刚刚摸过，正是可以下嘴的温度。” 夫妻俩合力才把这一碗药给赵言灌了下去，赵言有点意识但不多，喝完药他又沉沉睡过去了，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的时候了。 熟悉的屋子熟悉的摆设，赵言感觉挺自在的 “果然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舒坦啊。”赵言舒服的在床上滚了几圈，直到又觉得头晕了才停下翻滚的动作。 总算住的是自己家不是租的房子，他觉得很有归属感。 一家人都特意等着赵言醒来，这可是时隔一个多月的团圆饭，肯定要一家人齐齐整整的才行，所以尽管现在已经过了平时吃夕食的时间点，但赵家还没开饭。 等看到赵言伸着懒腰从屋里慢悠悠走出来时，负责望风的赵云立马跑去灶房给陈氏递消息，一收到信号陈氏麻利的从锅里把温着的菜盛起来。 “开饭了，阿言快过来。”赵高喊道。 等赵言走过来后，赵高又是摸温度又是三连问，生怕赵言还不舒服。 顾忌着赵言现在还在病着，陈氏只好把鸡肉腊肉统统挪后面去，今天不宜上桌，被赵言科普了这么久，陈氏才知道生病的时候大鱼大肉可不能乱吃，不然会加重病情。 因此今晚的饭菜依旧是清粥小菜，赵言感觉还挺亲切的，同样的都是清粥小菜赵言吃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赵高的手艺和陈氏的手艺完全是两个极端，赵高的只能说是勉强入嘴，反正能吃饱，至于味道不好说，陈氏煮的那叫一个有滋有味，平平无奇的东西让陈氏做出来，那味道还真是一绝。 赵言呼噜噜吃了两碗才意犹未尽的抹嘴，夸赞道：“娘，在外头就想念您这手艺呢，今天终于吃着了，果然还是那么好吃。” 陈氏最近老是被夸本来都已经麻木了，赵言忽然一夸她顿时就乐了，谁都喜欢自己做的饭菜被人喜欢，现在赵言当着她的面就开夸，陈氏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甜。 “好吃你就多吃点，以后娘天天变着花样给你做，包你吃的满足。”陈氏看赵言的碗都空了，对赵高说道：“当家的，你再给阿言盛一碗，他都吃完了。 赵言本来就不是很饿，一中暑他胃口就不太好，今天还是因为想念已久的饭菜就在他面前再加上陈氏的手艺确实好，他才多吃了一碗，不然吃一碗他就饱了。 “不了，爹娘，我吃饱了，不用再给我盛了。”赵言紧紧捂住自己的碗，赶紧转移话题道：“待会我还要喝药呢，得留着点肚子才能喝药。” 要喝药陈氏只能作罢，赵高也收回了准备伸过去拿碗的手。 久违的团聚，没有多么盛大，但是非常温馨，家常小菜依旧能让人吃的上头，随口两句闲聊都变的有趣，没有人刻意去提和科举有关的事情，讲的都是平平无奇的小事。 赵言这一病养了三天才好过来，他终于能出门了。 提上陈氏准备的农家土特产，就由赵高赶着牛车把他送到镇上去。 站到顾家门前时赵言还挺感慨，一个多月的他现在已经从童生变成了秀才，社会地位都变的高了许多。 不过，身份再怎么变，他依旧还是顾衡的学生。 第261章 点评 顾衡从放榜的消息传回来时就已经得知了赵言考上秀才的好消息，他高兴的好几宿都睡不着，比他自己考上秀才都高兴。 每次一闭眼都能想起这几年跟赵言相处的日子，一点一滴都开始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这一想就停不下来，所以他这几天黑眼圈像被墨染过一样，但是他的精神却很好。 柳氏和顾慕灵每次见他这副样子都欲言又止，想关心一下吧又怕顾衡又开始长篇大论讲个不停，不关心吧又显得冷漠，母女俩每天都是在纠结。 顾衡最近的快乐无处诉说，他只能通过写诗来抒发自己的快乐。 写诗成了他每天必干的事情，饭都可以忘记吃，这诗他必须写出来，不然他一天都觉得难受。 “夫子，您在家吗？”赵言推开顾家没有上锁的大门，小心翼翼从外面探了个头进来，对着空荡荡的院子询问道。 顾衡就在屋里做诗，熟悉的声音响起时，他什么都顾不上，放下毛笔拔腿就往外面跑去，每日每夜念叨的人来了，顾衡装不出严师的姿态。 不过他还是比较注重自己的形象的，出现在赵言面前时他已经装出沉稳的模样。 “阿言，你来了。”上下打量过后，顾衡得出赵言瘦了的定论，“怎么才一个多月就消瘦了这么多，书要好好读，你也得顾念着自己的身体啊。”顾衡撇着眉责怪道。 赵言心虚的笑了笑，他最近确实瘦了，不仅仅是因为读书和生病，跟季节也有关，天气热他没胃口吃的自然就少了。 他把大门推开，提着大包小包就进来了。 陈氏为了表示对顾衡的感谢，把家里能送的出手的东西都打包好了准备送给顾衡，美曰其名这是谢礼，她要不是看赵言实在是没手拎这么多她还能再往里面塞多点。 陈氏觉得越多越好，这样才能表现出自己的心意。 带的东西多了就格外引人注目，顾衡看着那几大包东西无奈道：“怎么又拿这么多东西过来，你非要这么见外吗？” 这几年赵言每次来几乎都不是空手来的，家里种的新鲜蔬菜，自家养的鸡下的蛋，熏制的腊肉，甜糯的柿饼等等，顾衡这些年都吃了不少，都是赵言投喂的。 吃太多顾衡也觉得有点心虚。 都说无功不受禄，虽然他是赵言的夫子，他并没有收束修，但这也是因为他这条命是赵言救回来的，单单是赵言这些年送来的这些东西，价值早就超过了束修。 知道顾衡肯定会反对，赵言早就在心里打好了腹稿。 “夫子，这不是考上秀才了要感谢夫子您嘛，这些东西都是自家做的，不值什么钱，都说千里送鹅毛，理轻情意重，这些东西都是农家产的，夫子您别嫌寒酸就好。”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东西好不好不是用银子来衡量的，得看心意。”顾衡不在意那些虚头巴脑花里胡哨的东西，赵言送的这些东西他就很喜欢，不过是收太多了他会觉得不好意思而已。 要说赵言送的这些东西不好，他第一个不同意。 谢礼送达赵言轻松很多，他就怕顾衡一根筋不收呢，没想到今天这么好讲话。 “我要你带来的东西呢？”顾衡问出来他最关心的事。 赵言把东西从怀里掏出来，因为是纸他怕扯坏，所以动作都变得轻柔许多。 顾衡早早就叮嘱过赵言考完切记不可大意，必须要把答案和考题再默写一遍，到时候拿回来他再给赵言好好分析一遍。 赵言一直谨记着顾衡的话，他考完恢复力气后就立马动笔，把他还能记得的东西统统都默写出来。 现在顾衡让他拿出来，他也没有什么压力，毕竟他自己也复盘过，心里是有底的。 顾衡粗略地把赵言的默写的答案过了一遍，总的来说答的不错，但还存在不少问题。 等顾衡批改的间隙，赵言欣赏起了顾衡最近做的诗。 不得不说有些人就是有天赋，那诗读着就非常有灵气，不像赵言不管怎么写他最多听到的还是继续努力。 考试的诗赵言也不是当场做的，而是把自己之前做的诗写上去，倒是给他省了不少功夫。 提前做好准备让赵言尝到了甜头，因此他觉得自己的发挥还算可以。 不过看顾衡不太明朗的脸色，赵言就觉得眉心一跳。 “夫子，有什么问题吗？”看顾衡盯着一处看了许久都没动，赵言试探问道。 顾衡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赵言，突然叹气道：“算了，没什么问题，你答的总体来说确实不错。” 话听起来倒是好话，不过听顾衡的语气赵言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是被夸了。 除了诗顾衡每个部分都帮赵言解析了一遍，赵言还以为是自己这次的诗写的还不错，因此顾衡才会不过问。 结果显示非常骨感，顾衡冷不丁就冒出句，“诗的话你自己好好悟一悟吧，能教的我都教了，剩下就靠你自己努力了。” 赵言这次写的诗只能算是中规中矩，挑不出什么错但也不失彩。 从之前半句诗都写不出来的窘迫，到现在能独自完成一首质量还行的诗，顾衡觉得进步已经很大了。 不过正是因为他对赵言寄予厚望，因此他才会对赵言的要求更高。 听完顾衡的点评赵言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今天收获颇丰，赵言觉得很满足，这一趟他算是没白来。 “在家吃个便饭再走？”顾衡问道。 “不了夫子，我回家吃就好，爹娘还在家等我呢，我就先回去了。”赵言推辞道。 赵言跑的很快，顾衡都拦不住他，只能任由他跑了。 顾慕灵听到动静从灶房里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院里的顾衡。 “爹，你干嘛呢，傻站在院里看啥呢。”除了大门是敞开的，其余东西都跟平时一模一样。 “阿言走了，我出来送送他。” “啊，赵公子走了？” “对啊，刚走。”顾衡不理解顾慕灵为什么这么惊讶。 第262章 姑娘家的心事 想等的人已经走了，顾慕灵没心情停留在外面，灶房里锅里还煮着肉呢，她再不回去估计都要糊锅了。 本来这一顿她是打算做给赵言吃的，就当庆贺他考上秀才，可没想到她就炒菜的功夫人就走了。 顾慕灵肉眼可见的失落，顾衡摸着自个后脑勺还不太理解，之前赵言也不常留饭，都是回家吃，顾衡都习惯了。 父女俩一时相对无言，都选择各做各的事，谁也不打扰谁，直至柳氏回来父女俩才一块坐到饭桌上。 今晚的饭菜格外丰盛顾衡还有点意外，这不年不节的居然吃上了肉，现在他不用看病喝药，从开支上就节省了很多，再加上他给书铺抄书一个月也有几百文的收入，家里的经济已经有了极大的改善。 可肉家里并不常买，柳氏说这些年愧对女儿，要存钱给顾慕灵攒嫁妆，顾衡没有二话就同意了，因此他们家的饭菜一直都是老样子，简简单单没什么油水。 他知道这些年还是他把家里拖累成这副样子的，心里满满都是愧疚，现在柳氏说要给女儿攒嫁妆，他同样也是这样想的。 顾慕灵对嫁妆这事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别的姑娘十六七岁就嫁人生子，她都拖到快十九了还没音信，反正日子就这么过着，她倒没有多想什么，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她留在家里孝顺爹娘也行。 不过她想的开，顾衡和柳氏可想不开，他们总觉得都是自己不争气才把闺女拖累了，不然以自家闺女的模样和才识什么郎君找不到，因此两人非常想要弥补顾慕灵。 趁着顾慕灵收拾碗筷的功夫，顾衡偷偷把今天的事情和柳氏讲了。 “灵儿真是这么说的？”柳氏反问顾衡。 顾衡坚定的点头，“我亲耳听到的，绝对不假。” 柳氏也是从小姑娘的年纪过来的，顾衡一说她便懂了，不过她没点破，姑娘家的心事她不好明说，只是低头笑了笑。 顾衡不懂柳氏突然笑什么，他正说正经事呢，柳氏笑的他心里发毛。 “夫人，你为何发笑？”顾衡不解地问道。 柳氏嗔了顾衡一眼，抱怨道：“我看你就是天天读书读傻了，什么都不知道，现在事情都摆在你面前了你还是不知道。” 莫名其妙挨批的顾衡觉得非常莫名其妙，明明他只是来跟柳氏说一下今天他觉得奇怪的事情，结果他反而被骂了。 明明平时人还挺聪明，现在越看却越像个呆子，柳氏懒得和顾衡多说什么，她直接站起身来，“我去帮灵儿收拾，你自个好好想想吧。” 丢下这么一句话后柳氏头也不回就去灶房帮忙了，至于顾衡心里怎么想，她也不想多加解释。 呆子就是呆子，说再多他也不懂，做了二十几年夫妻，顾衡是什么人柳氏最是清楚。 赵言回村时天都快暗了，太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把天空染成橘色，要不是没有相机在手，赵言都很想拍摄留个纪念，毕竟好看的夕阳可不多。 刚刚到村口，一声“老天爷”把赵言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村口那棵大榕树下正蹲着几个抽旱烟的大叔，赵言知道每次到这个时间点，那些没事的大叔就爱聚在这里侃大山，刚刚那声音就是其中一个人发出的。 赵言把几人扫视了一遍，发现都不是脸熟的人，他只能在脑海里搜索出见过他们的记忆，至于他们叫什么，赵言是一点都不知道。 “这不是我们大秀才公嘛，你可算回来喽。”大叔因为常年抽旱烟，牙齿都变的暗黄，但他特别引以为豪，每次说完话都要夸张的咧嘴，就是想让别人看到他的牙。 只感到生理不适赵言差点就要起鸡皮疙瘩，他默默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想把不适感降下来。 “秀才公就是不一样，你看那模样长的像个小娘子似的，水灵灵的谁看了不得夸一句。”另一位大叔笑的非常猥琐。 “是啊，长的怪好看的，人聪明就算了长的还好看，要不是认识，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小姑娘呢。” 几人说完开始自顾自的哈哈大笑 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的赵言满脸黑线，这群人说的话他都是左耳进右耳出，毕竟这么没有营养的话他听了只觉得不舒服，还不如不听。 几人笑完才发现赵言一直冷眼看着他们一句话都不说，其中一人双手抱着手臂横于胸前，对赵言说道：“秀才公怎么都不说话，是考上就看不起我们了吗，做人可不能忘本啊。” “就是，你自个祖宗也是在土里扒食的，跟我们可没什么区别。” 眼见着都上升到祖宗了，赵言眉心都跳了跳，他转头对赵高道：“爹，咱们走吧，不然娘该等急了。” 好不容易等到赵言开口，结果话还不是跟他们说的，几位大叔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给他们面子的人，正当他们准备反击时，赵言突然回头瞪了他们一眼。 很奇怪，只是瞪一眼而已，他们顿时就不敢放肆了，明明在自个家里经常被自己婆娘翻白眼，可他们从来都没怕过，今天却大气都不敢出。 等赵言坐着牛车走远已经看不见人，几人紧绷着的神经才开始放松下来。 “刚刚那气势，他不会报复我们吧。”其中一位大叔瑟瑟发抖道。 “王二你可别吓唬我啊，我们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他要是不爱听可以不听，不至于要报复吧。”男人一边说一边怀疑，给他自己都整不自信了。 王二平时也只是个纸老虎，这时候他已经开始腿软了，他颓废的坐到地上，丝毫不管裤子是否会沾上泥土。 “他以前跟村里其他人吵架的时候你们也见过，他可不是好惹的茬，我们刚刚就不应该嘴贱招惹他。”王二现在就是十分后悔。 不好惹的赵言回到家后就把刚刚的事抛之脑后，他下午大脑极速运转，中午吃的饭早就被消耗光了，现在回到家里饭菜正好摆上桌，当然要趁热吃饭。 至于村口那几位说话流里流气的大叔赵言懒得搭理，反正后面有的是让他们后悔的法子。 第263章 庆祝宴 赵言回村的消息像龙卷风一样席卷白云村，隔天家家户户都得知了这个消息。 等村长赶到赵言家时，赵家又被团团围住了，他还是拼命挤进去才见到赵言的。 平时那些村民看到他都像耗子见了猫，他一唬着脸那些村民就害怕，结果他今天被挤的都黑脸了，那些人表情都没变一下，依旧吵吵嚷嚷挤来挤去。 村长被挤的鞋差点都掉了，还是赵言好心帮他捡回来的，赵言一出现，那些人个个都在高喊“秀才公”。 赵言默默撤回屋里，他快要被外面震耳欲聋的声音吵晕了，只能紧急撤离，只有他不在外面露脸，那些人才不会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 “好样的，三郎你可真是为我们村争光了。”村长看到赵言激动的脸都红了，赵言还是第一次见到村长这个样子。 以前村长倒是没有对赵言很凶，甚至可以说比绝大部分村民都亲切些，可当村长久了，都习惯严肃的去对待事情，要不是赵言本来年纪就不小，他还真会被村长那副样子唬住。 “还好还好，村长没你说的那么夸张。”赵言谦虚道，自打考上秀才，赵言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夸，他还有点难以接受这些转变，就比如屋外热情的村民们他就有点受不了。 实在是热情过度，太吵了。 “三郎，你这孩子太争气了，我都同村里说好了，到时候给你办庆祝宴，这次一定要风风光光的办，我要让大伙都看看我们白云村出的秀才有多优秀。”村长朗笑道。 要说赵言考上秀才以后最明显的受益者是谁，当之无疑就是他。 自打赵言考上秀才，他去衙门那些官爷对他态度都不一样了，从前要他们办一件事磨磨唧唧，现在是立刻马上就给办了，那效率他这么大年纪了还是第一次见，而且还不止办事效率高这一件事，那些官爷现在见了他都是笑脸相迎，让他一时半会还有点不适应，这要是在以前，他打死都不信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结果现在事情就在他身上发生了，由不得他不信。 一道去的隔壁村村长看他的眼神都羡慕的不得了，因为官爷只对他优待，对其他村长该是什么态度还是什么态度。 村子里有纠纷是常事，吵架那都是小事，打架都经常发生，他这个做村长的肯定要出面协调。 结果现在根本没人敢惹白云村，就因为他们村出了个秀才。 因此村长最近格外的闲，没有纠纷找上门，他最近歇的多都觉得太悠闲，总想找点事情做。 现在赵言回来了，他觉得庆祝宴一定要尽早提上流程，怎么操办他都提前想好了，现在就等赵言点头。 作为主角的赵言被狠狠夸了一顿后，整个人都有点迷迷糊糊的，他被夸的飘飘然，直接把庆祝宴的事直接应下了。 可他从来没有想到村长的速度居然如此之快，下午他就收到了村长让他明天准时去祠堂参与庆祝宴的消息。 “什么？！这么快吗？”赵言手里还拿着正吃到一半的柿饼，他对于赵高刚刚和他说的话表示十分震惊。 赵高特别兴奋，点头道：“对，我同村长都说好了，阿言你可得好好准备一下，明天就穿新做的衣裳过去，这样也显得体面些。” “怎么会办的这么快的，早上村长才刚跟我说这事，结果一个下午你们就把事情搞定了？”要不是赵高说的认真，赵言都要觉得这是个玩笑话了。 开玩笑，他来这好几年了，从来没见过办一件事情效率这么高的时候，况且还是庆祝宴这种大事。 “村长早就在我们回来之前都把事情安排妥当了，这事已经提前跟你娘商量过，你娘直接拿了二十两银子给村长操办，这银子到位再加上村长的组织。”赵高话只说到一半赵言就懂了，他没想到陈氏也在背后出了力。 赵高把赵言领去祠堂的时候，那入眼的红差点闪到赵言的眼睛，入目即是红，要不是提前知道这是他的庆祝宴，他会觉得这是谁家在办喜事呢，实在是布置的太喜庆了。 赵言刚刚迈入祠堂，鞭炮立马响起，而且就在他距离不到五米的地方。 …… 差点就被吓死的赵言都不知道要捂住自己的小心脏还是要捂住自己快要聋掉的耳朵。 “这到底是谁的设计！”赵言在心里怒吼。 红色的炮纸散落在地上，赵言心里也是如此凌乱，他有苦说不出，还得陪笑，毕竟今天他是主角，总不能苦着张脸。 “三郎来了。”曹婶第一个出声喊道，“哎呀，瞧我这脑袋，现在要叫秀才公了。”曹婶笑着改口。 天天被喊“秀才公”赵言已经习惯了，他挂上标准的微笑，对着曹婶道：“曹婶，你以前怎么叫现在还是怎么叫就行，不用特意改口。” “那可不行。”曹婶笑着摇头，“叫秀才公多有脸面啊，婶子就乐意那么叫你。” 并没有绝对多有脸面的赵言只能妥协，反正这么多人都这么叫，他不可能一个个去纠正。 祠堂赵言以前没来过，本来以为祠堂的屋子就比较老旧，应该有一种年代久远的历史感才对，结果事实正好相反，这祠堂像是刚建的。 好奇心上来，赵言扯了扯赵高的衣角，小声问道：“爹，这里真的是祠堂吗？怎么这么新？” 赵高不意外赵言这么问，因为祠堂翻新也是这几年才弄的，那时候赵言正好在书院读书，不知道这件事情很正常。 “前几年翻新的，村长还经常叫人来打扫，所以看起来会新很多。”赵高解释道。 “原来如此。” 村长迎面走来正好就听到这句话，好奇道：“原来如此什么？你们父子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第264章 磕头 赵高正欲解释就被赵言阻止了，“没什么村长，就是看布置的这么喜庆，我正问爹是谁布置的呢，原来是您啊。”赵言笑着走到村长身边。 “还以为你们说什么呢，这里当然是我亲自盯着布置的，怎么样，还满意吧。”村长暗暗得意道，他觉得赵言肯定喜欢，红红火火的样子看着就喜庆，谁看了都觉得心情舒畅。 赵言闻言只是勉强笑了笑，村长觉得他喜欢他就喜欢吧，反正都到今天了，喜不喜欢都由不得他选。 今天又是热闹的大场面，村里为数不多能聚齐这么多人的时候，而且看起来都非常和谐。 菜品是找的专门做喜宴的老师傅做的，那菜做的又快又好，滋味如何还没吃到嘴里，大伙还无从知晓，但是那肉都在摆在台面上，一看就能管饱。 农家人哪有那么大的排场，就算是家里娶亲也没那么大方，顶多席上多一两个肉菜而已，说是肉菜，其实配菜比肉还多，那肉夹两筷子就没了，经常有人在席上闹起来就是因为觉得本该吃到自己嘴里的肉被抢了。 今天他们丝毫不担心肉吃不到的问题，毕竟那肉满满当当放在那，有眼睛的都能看得见，肉多的简直比过年还丰盛，数量多的都要放不下了，肯定够吃。 他们现在真正意识到赵家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心塞的同时暗暗在心里发誓今天一定要吃到撑才回去。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大伙见了赵言都特别热情，那招呼声格外大，赵言合理怀疑那些人都是吼出来的。 “恭喜啊恭喜啊，今天可算让我见着了。” “哎呦，今天真是托了秀才公的福喽，我这半截身入土的老婆子也是吃上秀才公的喜酒了。” “四牛，快来给秀才公磕一个，看你能不能沾点喜气到时候也给咱们老刘家考个秀才回来。” 说什么话的都有，赵言都要应付不过来了，村民们真的是太热情，要不是村长在旁边帮衬，他真的有八张嘴都难以应付。 那些说恭维的话他听过就算了，可现在都有人叫孩子来给他磕头，赵言真的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没人告诉他还有这一项啊。 眼见着那叫四牛的孩子膝盖都要碰地了，赵言赶紧弯腰服扶起他，温声劝道：“跪天跪地跪父母那是应该的，可千万别跪我，那可使不得。” 四牛直直盯着赵言，坚持道：“俺爹叫我跪的，说您有本事，有本事的人我怎么就不能跪了呢，有本事的人我就应该跪。” 赵言也不知道这小孩哪来的歪理，按他这么说有本事的人都要跪下磕个头以表尊重，赵言不仅觉得膝盖疼还觉得头疼。 “不是这么个道理，男儿膝下有黄金，千万不能轻易下跪，你要懂得这个道理。”赵言苦口婆心继续劝，他不怕跟别人讲道理，可他就怕遇到这种一根筋的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真的非常让人抓狂。 四牛懵懂的看着赵言，激动道：“秀才公，你说什么，我的膝盖里头有金子，真的吗？”这时候四牛也顾上他爹叫什么下跪磕头的话了，他直接站起来不断摸着自己的膝盖那里，认真那样子好像真的能找出金子一样。 吃了有文化的亏的赵言被噎住了，只能把求救的目光转向村长，在场唯一能为他解围的确实只有村长了。 赵言恳求的目光确实太过强烈，村长想不发现都难。 “咳咳咳。”村长摆出严肃的架势，直接斥责四牛他爹，也就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刘木桩，你别瞎叫孩子做事，你怎么当爹的啊随便就叫自个孩子下跪磕头。” 刘木桩相当不服气，明明他做的就是好事还得挨村长的骂，更何况现场还有那么多人看着，他觉得脸上都没面子了。 “村长，我这也没做错啊，我家四牛明年也是要送去学堂读书的，这提前拜拜秀才公，到时候我家四牛也能考个秀才呢，我家四牛考上咱白云村脸上也有光啊。”刘木桩撇着嘴反驳道。 “你家四牛考上秀才？”刚刚给赵言猛猛一顿夸的大娘对着刘木桩嗤笑道：“四牛天天不是爬树掏鸟蛋就是下河摸鱼，我可是经常遇见，就这样你都说的出四牛能考上秀才这话？刘木桩你不害臊啊。” “你懂个锤子，我家四牛可轮不上你来说。”刘木桩狠狠唾了大娘一口。 赵言嫌弃地看着他，在心里默默吐槽道：“干脆改名叫炮仗得了，一点就着的脾气。” “好了，都不要再吵了。”村长不爽的看向这些吵闹的人，“平时吵吵闹闹就算了，今天这么好的日子你们要还是想吵，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赶你们，多大年纪的人了还天天吵，你们不嫌丢人我都替你们害臊。” 被村长骂了一顿后，刚刚还跟战斗公鸡似的那几人顿时就闭嘴了，村长骂一骂就算了，要是今天不让他们在这吃喜宴那他们才真的是亏死，今天的菜硬的他们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有机会能吃到，这么好的机会他们可不舍得浪费了。 “哼！我也懒得和这种人计较。”大娘傲娇的说完就跑去端菜了，本来她也是看赵言在这才过来说两句话的，她看到刘木桩这吹牛的样子觉得非常碍眼才出口的，不然她可不想跟刘木桩浪费口舌。 小风波被揭过，赵言跟村长接着往里走，里头供奉着白云村的祖宗，赵言人都来了肯定要上三炷香以表尊重。 这也是村长一直拉着他往里头走的原因，有什么好事也要让祖宗知道乐一乐。 三炷香上完赵言又虔诚的拜了三拜才算完事，村长在旁边开口道：“祖宗们今天肯定很高兴，咱们白云村可算是出了位会读书的人。” “村长您过誉了，我没您说的那么厉害。”赵言浅笑道。 村长还想再多说两句就听到外头有人喊他，村长看向赵言询问道：“我先出去看看情况，三郎你是要留在这里还是跟我一块出去？” 外头的席面还有一会才开始，赵言怕出去又是被一群人起哄，他宁愿在这里头躲清静，虽然香味是浓了点，倒也没有到呛鼻的程度。 “不了，您去吧，我留在这里就好。” 村长也不勉强赵言，外头的人因为着急一直在喊，村长没多说什么就转身出去了，屋里只剩下赵言一个人在原地站着。 第265章 迷茫 等到开席的时候，赵言都被劝了几杯酒，村长知道他海量也并不打算拦着那些起哄的人，于是赵言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直接干了三杯都不带歇的，赢得满堂喝彩。 “好酒量，真是好样的。” 要说汉子中只看中什么，那肯定是酒量深浅，他们之前本来只觉得赵言是个只会死读书弱不禁风的读书人，结果一喝起酒来比他们这些喝了十几二十年的人还猛，现在他们是打心底里佩服赵言，对他们来说会喝酒的才是真的有本事。 跟汉子们的起哄不同，妇人们都担心赵言吃醉了酒，谁家都有那么几个酒鬼，一喝酒就爱说大话非常烦人，她们就怕赵言也这样，今天可是庆贺的好日子可不能让酒害了人。 “你们这群恼人的，自己爱喝酒还爱怂恿别人喝酒，你们也不看看自己跟人家的区别，人家读书人可跟你们不一样。” 挨批的汉子们依旧嬉皮笑脸着，反驳道：“秀才公都没说什么呢，哪里轮得到你们这群婆娘逼逼赖赖。” “就是，秀才公喝了三杯一点都不上脸，可见酒量好着呢，要你们瞎操心。” 话一说起来就停不下来，你来我往好不热闹，赵言反而成了局外人。 最终还是因为上菜了这群人才开始消停。 鸡鱼猪肉轮番上场，成功堵住了那群人的嘴。 “终于安静下来了。”赵言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又吵起来，这些天因为他村民们已经吵了好几波架了，赵言有的时候怀疑自己可能是个“罪人”，不然这群人为什么一碰上他的事情就要开始吵架，搞的他怪有压力的。 庆祝宴前面虽然波折了点，后面一切都很顺利，算是宾客尽欢，大伙都是吃撑了扶着腰回去的。 庆祝的日子过去后，赵言的生活又回归于平淡，每天不是看书就是鼓捣药材过的倒也舒心。 直至有天顾衡突然发问，赵言一时陷入纠结之中。 “你就打算这么过下去了？”顾衡问的很简单，赵言却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同中医打了多年的交道，他当成工作的同时也很喜欢并且享受，因此再跟药材打交道的时候他是放松且自在的。 可种种的限制他并未有在这里行医的资格，就算他是秀才也没用，在严苛的条件面前他只能服从。 要说当个村里的草医也不是不行，朝廷对这方面并未有太多的管束，没人无聊到会去举报你，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有这个意识，相反乡下的村民们更加依靠草医。 自己苦学多年最后就当个籍籍无名甚至还不正规的草医，赵言心里还是不甘心的。 所以行医这条路他似乎已经没了。 以前是家徒四壁他才愿意天天上山挖药材赚钱，现在家里已经有了其他更好的收入，卖药材的钱已经不够看了，投入的时间精力成本和赚取到的钱来说是不对等的，甚至可以说是亏本。 可科举这条路吧赵言还真没什么信心，这么多人考到老都没考上，赵言并不觉得自己就有多大的本事能超过那些从小就启蒙大儒教导的人，他又不是开了外挂，他现在就等于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世界而已，不然他也只是芸芸众生之中普通的一个，豪不起眼。 所以当顾衡问他日子就要这么过下去时他顿住了，这段时间他让自己忙碌起来其实也有在逃避这层意思在，对于未来的抉择要走哪条路，赵言是迷茫的。 要是在以前，别人一问他，他就能脱口而出当中医。 现在呢，这话他已经说不出口了，不懂的人只会觉得他在痴人说梦。 看赵言迟疑不决的样子，顾衡心中已经了然，“你这是没想好？” “对，我对于自己要走的路还没想好，夫子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有出息。”赵言哑声道。 “未曾。”顾衡轻飘飘说了这句话没有解释太多，“你今天心不在焉的也读不进书，你先归家吧，好好想想，这事急不来，等你想清楚把结果告诉我就行。”顾衡非常平静的说道。 本来还以为顾衡肯定会骂他的，结果顾衡的神情却非常淡然，仿佛他们刚刚只是喝了杯茶谈论了无关痛痒的事情而已，不值得有什么情绪的上的波动。 赵言回家的路上一直都在想这件事，可等他回到家了依旧没有捋清头绪，他仿佛已经进入了一个死胡同，任凭他怎么努力都找不到出路，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闯乱飞。 “前路迷茫啊。”赵言躺在床上感叹道，他没想到自己已经就业过了，这时候还得为自己以后干什么发愁，现在看顾衡的态度是打算让他自己想清楚，赵高和陈氏又一向任由他自己做决定，赵言这次都找不到人答疑解惑，只能自己默默消化。 心里有压力的时候赵言变的沉默多了，赵高他们都看出了端倪。 中午吃饭的时候，赵高给赵言夹了一筷子肉，犹豫道：“阿言，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没有啊，爹你怎么会这么觉得。”赵言下意识就否认道，他不喜欢心事被人看穿的感觉。 赵高看了看赵言的脸色还算正常才接着道：“我看你最近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饭都吃的少了。” 赵言并没有觉得最近表现的异常，他为了不让赵高他们担心，还特意在他们面前表现的很开心，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在想接下来要不要继续科举，可要考吧我心里还真没底。”赵言把心底的顾虑说了出来。 第266章 梨涡 赵高闻言扒饭的速度都慢了下来，他没料想到居然是这个事，不管是家里还是村里最近都是喜气洋洋的，就因为赵言考上了秀才，大伙都觉得脸上倍有面，结果当事人反而发愁了，没读过书的赵高不太理解。 “要不……”赵高稍微酝酿了一下才说出口，“你考不考爹都没啥好说，爹都不懂这些你是知道的，阿言主要看你心里想不想继续科举吧，家里现在有银子你别担心银子那些事，有爹还有你娘都在呢，你只要想继续考爹娘肯定都支持你。”怕赵言顾虑到银子的事，赵高打算先给他打个预防针。 “对，你爹说的对，娘也绝没二话。”陈氏马上附和道。 看赵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赵高觉得他说的话赵言肯定听进去了，他接着道：“阿言，你别想太多让自己犯愁，要是不想继续考了，咱家田地产的粮食够吃，柿饼生意也稳定，你想回来干啥都行。” 赵高话说的很明白，赵言倒是没有想到平时沉默寡言的赵高还能一下子说出那么多话，还句句都那么暖心，赵言感觉心里又涩又暖，背后有人支持的感觉让他心里的压力顿时少了些。 即使家里并不是富贵之家，可赵高他们义无反顾的支持让赵言觉得比直接给银子还动人，至少现在他是为此而感动着。 “爹，我想想先，过两天我再跟您说。”这个决定关系到自己的未来，赵言不想草率做出决定，那样也对不起赵高他们的支持。 赵高点头道：“不急不急，阿言你慢慢想。” 日子照旧过着，赵言恢复了偶尔上山采药的生活，顾衡那里他目前不打算去，因为他还没有做出最终的抉择，到时候顾衡要是再问起这个问题，他的答案还是没想好。 为了让焦躁不安的内心平静下来，赵言选择了最能让自己放松的方式，药草的芳香让他感到舒适，小锄头一挖背篓里就又多了一棵药草，赵言挖的不亦乐乎，这几天的烦恼他直接抛之脑后，专心享受现在的快乐。 不读书的日子确实很轻松，不用天天绞尽脑汁想诗要怎么写，不用日复一日阅读背诵晦涩难懂的古文，到点就睡不用挑灯夜读，赵言感觉自己最近精气神都足了。 可他就觉得心里空空的，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能想起以前读书的事情，顾衡骂他的时候虽然心里确实有些压力，现在他一出门都被捧着，这种生活他总觉得不得劲。 “我决定继续科举。”赵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赵高一点都不震惊，特别平淡的把一块排骨夹到赵言碗里，关心道：“多吃点，阿言。” “爹你早就想到我会做出这个决定了？”赵言也是刚刚吃饭的时候突然做出的最终决定，按理说赵高不可能提前知道才对。 “我跟你爹早就觉得你会继续读书。”陈氏笑着道。 “为何？我之前看起来很喜欢读书吗？” “直觉。”赵高回答的很简短。 赵高没有说出来的是，他每次看到赵言读书的时候都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赵言偶尔写出来一首自己觉得非常有灵气的诗，都要兴奋的拉着家里每个人都念一遍，赵高其实都听不懂这诗好不好，但他依旧每次都很捧场，都把情绪价值拉到位，他夸的很浮夸可赵言一点都没察觉，人依旧在那里傻乐。 读书的时候赵言是发着光的，每次一说起读书的事都是滔滔不绝，因此赵高觉得赵言肯定不会放弃读书这条路的。 干了三十几年农活，下地有多苦，赵高自认为自己非常拥有发言权，他并不是生来就会干农活，都是在田里摸爬滚打才学会的，那种日子太苦，赵高私心里是不想赵言过他从前的日子。 赵言该走的是本就属于他的康庄大道，而不是跟他一样一头扎进地里，背朝黄土面朝天。 做出决定后，赵言不再犹豫，直接驾着牛车就去镇上，他现在不怕顾衡问了，反正心里有确切的答案。 顾衡这几天不是闷在屋里看书就是抄书，整个人好像恢复了像之前病中的状态，整个人一直都闷着。 柳氏天天忙着出门干活，没什么空闲的时间开解顾衡，跟顾衡二十几年夫妻，她知道顾衡是怕赵言真的不打算继续科举，因此在赵言没有做出决定之前，顾衡的心一直悬着，这事她也不好劝，只能等顾衡自己想明白。 “灵儿，你在家记得提醒你爹按时吃饭，别让他一个人在屋里闷一天，这样闷下去人不病都得病了。”柳氏着急出门只能叮嘱顾慕灵来做这件事，不然顾衡真的能把自己关在屋里一天。 顾慕灵在绣荷包，手上的针线不断上下飞舞着，不过顾慕灵此时心思并不在这上面，“我晓得的娘，您别担心，爹那里我会照顾好的。”顾慕灵笑的勉强，每天柳氏出门以后，家里都安静的可怕，顾衡不喜欢来院里溜达了，院里只剩下顾慕灵一个人，一整天下来院门从未被敲响。 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赵言这几天没来以后，顾慕灵忽然觉得家里都空旷了许多。 院门响起的时候，顾慕灵正在准备今天的午饭，之前赵言送过来的鸡蛋很多，她怕天气热鸡蛋会被热坏了，基本隔三差五就会炒鸡蛋吃。 鸡蛋和猪油相遇迸发出的香气顾慕灵百闻不腻，她不喜欢鸡蛋炒的太老，因此鸡蛋很快她就做好了。 院门已经是第三次被敲响，可顾慕灵今天还是第一次听到。 赵言来的多了，每次敲门都特别有规律，所以顾慕灵一听就知道这是赵言在敲门。 “来了。”顾慕灵怕赵言等急了，先在灶房应了一嗓子。 果不其然，敲门声停了，等顾慕灵丢下木铲跑去开门时就看到门口已经等候多时的赵言。 “赵公子，你来了。”顾慕灵笑着道。 这还是赵言第一次见顾慕灵情绪这么外露，平时顾慕灵倒也经常对他笑，可都是那种特别婉约的笑，特别符合大家闺秀的标准。 现在笑的两眼弯弯，脸上都出现了若隐若现的梨涡，这还是赵言认识顾慕灵这几年来第一次发现她居然有梨涡而且笑起来居然这么甜。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傻站在院门口不动。 第267章 做题 “你们站在门口作甚？”顾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给顾慕灵吓的一激灵，脸上的笑立马就收回去了，梨涡也不见了。 赵言觉得怪可惜的，好不容易能看见，结果转瞬间就消失不见，要不是刚刚亲眼所见，他都以为是自己想太多了，看晃眼了。 突兀本人顾衡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出现打断了什么，他追问道：“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不说话，人都到门口了怎么不进来，你还怕我吃了你啊。” 顾衡以为赵言是怕见到他，想着自己提心吊胆这么多天，就怕赵言不来，结果现在人到家门口，这门槛愣是不迈，顾衡顿时脑补了一堆。 “爹，你怎么出来了，您不是在抄书吗？”顾慕灵抱怨道，顾衡这一出现，刚刚真的把她吓到了。 “还知道我在抄书啊，那你刚刚还喊这么大声，我笔差点没控制住，幸好我反应快，不然那一整页都要重抄。” 心里怨气没处发，顾衡现在讲话都特别呛。 就几天没见，顾衡今天的表现特别像吃了炸药似的，讲的话句句都带着火气。 莫名被凶的顾慕灵觉得委屈，跺着脚就回了灶房，只剩下赵言和顾衡对视着。 “还不进来，我脸上有银子啊，看来看去也不嫌腻。”顾衡不满道。 又莫名其妙被怼的赵言只好跟在顾衡身后走进屋里，桌上还摆着顾衡没抄完的书，厚厚一打都放在那，特别显眼。 “夫子，您最近缺银子了？怎么接了这么多抄书的活。”赵言好奇道。 以前顾衡也接抄书的活，可都是一本两本的接，等抄完以后才会接新的活，可现在突然堆了这么多本在桌上，才过几天变化就那么大，他很难不怀疑是不是缺银子。 “为了静心。顾衡没好气道，他最近睡不好吃不香，只能靠抄书来让自己有事干，不然一闲下来他就会不由自主琢磨赵言会不会继续科举，想来想去都得不出结果不说，反而还会让他特别烦躁，除了抄书他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静心，这不知不觉就接了这么多。 现在罪魁祸首都来问了，他自然说不出是因为你才让我想太多，不然谁愿意一天抄这么多书。 决定这两个字太沉重，顾衡都问不出口，他只能默默等着赵言自己把这件事说出来。 可赵言一进屋只知道问他问什么要抄这么多书，其余的都没说，这让顾衡有些着急。 过了好一会，“夫子，我还想考。”赵言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 顾衡立马变脸，生怕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就是一个决定而已，赵言不理解为什么还要再说一遍，不过不理解归不理解，他依旧老实重复了一遍。 这次顾衡十分确信自己没有听错，郁结在心里几天的苦闷一下就没了。 抄书的事顾衡立马抛之脑后，拉着赵言就开始分析乡试的情况，结果这一顿分析下来，越听赵言心越凉。 看赵言一副被吓到的样子，顾衡哭笑不得道：“怎么这副神情，还没考呢你就被唬住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胆子这么小。” “没。”赵言说的十分没有底气，本来都说考公务员卷生卷死，现在这考科举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秀才不过是乡试的敲门砖，能去考乡试的人人都是秀才，放在秀才堆里赵言不觉得自己具备什么强有力的竞争力，毕竟他才学了几年，别人学了十几年二十几年甚至三十几年的都有大把。 顾衡拥有举人的身份，赵言看他都觉得闪闪发光。 被赵言火热的眼神盯着，顾衡别扭道：“为何一直盯着我，看的我怪不自在的。” 赵言这才收回了崇拜的目光，没办法举人就在身边，他没法不动于衷。 要说顾衡最擅长什么，当之无愧就是出题。 赵言在看题的时候一边看一边怀疑人生，这些字他明明都认识，可组合到一块怎么看都觉得很奇怪，他连这题目都看的一知半解，更遑论答题了。 “还算有难度吧。”顾衡悠闲自在的坐在旁边饮茶，看赵言被难住后他一点都不意外，当年他也是这样过来的，赵言这神情他可太熟悉了。 “太有难度了！乡试要这样考？”赵言绝望道。 在这个信息严重不发达时代里，别说什么参考答案了，就算是题目都是要有人脉才能拿到手的，要不是有顾衡在，赵言觉得自己现在无法得知乡试的题目到底长那样。 “你做多就习惯了。”顾衡老神在在道。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顾衡彻底贯彻了题海战术，赵言两眼一睁就直接开写，人差点都要写吐了，毕竟那玩意特别难。 就在赵言接近崩溃的时候，顾衡停止了。 “今天咱们不做题？” “那要做什么？”天天做题赵言都习惯了每天被虐一下，突然说今天不做题，赵言忽然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干啥了。 “你书都背好了？”顾衡犀利发问。 “书？什么书？”赵言十分疑惑，这天天做题他书都不怎么看，更别说背了。 “科举万变不离其宗，归根结底都是考书上的内容，现在你书都记不住，你就打算这样去考乡试？”顾衡冷笑一声，“阿言，别怪我打击你，按你这样下去，考举人那是痴人说梦。” 赵言刚刚想开口解释就被顾衡挡了回去，“你是不是想说是我让你一直做题的，你才没看书背书。” 赵言呐呐点头。 “我故意的，那是用来试探你的，结果没想到你还真接招了。”顾衡怒其不争道，“你但凡多想点也不会这么容易被我骗。” 第268章 食不言寝不语 说到底还是自己大意了。 别无他法，赵言只能认命开始啃书，反复诵读加理解就花费了大量时间，他每天还得应付顾衡的随机提问，大脑一直高速运转，整个人每天都是紧绷的状态。 一开始他还觉得受不了这种高强度的学习，有的时候会想要不回家种地得了，这书读的确实令人厌烦，不过这种一旦出现就会被他立马排除掉。 种地那么辛苦，他都不用想自己肯定是受不了的，没有金刚钻他可不敢揽这个瓷器活，毕竟他干农活的水平还比不过赵云呢。 读书虽然辛苦点，起码不用风吹雨淋，天公做不做美都与之无关，不用看天吃饭那么被动。 赵言觉得主动权要抓在自己手里才靠谱。 当精力全花在读书上，对于其他事情赵言完全当起甩手掌柜，挖药材的事他也停了，每天只有傍晚才会急匆匆赶着牛回家，睡一觉后又往镇上赶。 至于中午那顿饭，现在都是在顾家吃，顾慕灵手艺很不错，赵言吃的津津有味。 他觉得自己还挺有口福的，身边的人做饭都很好吃。 当然，只会煮清粥小菜的赵高已经被他排除在外。 赵言这个年纪再加上每天耗费大量心力投入读书，食量本来就比一般人要大，他索性直接拉了五袋米过来顾家放着，这样才能满足他过大的胃口。 饭管饱的情况下，赵言隔三差五还会往顾家送肉送菜，每次送的都五花八门，量还特别多，无论顾慕灵怎么推拒都会被强塞，她不得已只能收下，所以做菜时她格外用心，就是想让赵言吃的好些。 菜做的用不用心一吃就知道，每次吃饭都是赵言最为放松的时刻，这时他才能卸下满身的疲惫，脑里逐渐放空，防止被太多事情影响自己内心的平静。 那些知识什么的，一切都得他吃完饭再说。 中午柳氏都不会回家吃饭，以往都是顾衡和顾慕灵父女俩一块吃，现在又加了一个赵言，饭桌上都热闹了不少，顾衡自打顾慕灵到了豆蔻年华后，他就刻意和顾慕灵保持相应的距离，儿大避母，女大避父，这都是老惯例了，顾衡觉得就得这么做。 所以顾慕灵越长大反而会跟顾衡的交流越来越少，除去日常必要的交流外，其他话两人一天下来都不会超过五句。 “肉做的好吃，肥而不腻，菜也不错，鲜嫩爽口。”赵言毫不吝啬夸奖，都把顾慕灵夸的脸红了，他依旧还在喋喋不休。 顾衡不理解怎么会有人吃个饭而已话还那么多，吃饭都堵不上那张嘴。 “食不言寝不语，吃饭要专心。”顾衡提醒道。 赵言不认同顾衡的话，反驳道：“我说话跟吃饭两不耽误，夫子，况且这饭菜确实美味，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赵言不光说还悠闲自在的夹起一块肉放到嘴里，嘟囔道：“而且顾姑娘每天顶着这么热的天气在灶房做菜，肯定受累了，咱也不能光顾着吃饭没有一点关怀，那样显得太没人情味。” 想到三个人吃饭要是个个都默不吭声，那场面赵言还真是受不了，到时候什么微弱的声音都能听的到，就是没有人的声音，未免太过凄凉。 因此，没人开这个口，赵言决定自己先迈出这一步。 赵言一口一个黑帽，顾衡顿时也不知道怎么说好，索性继续保持沉默，饭菜确实可口，堵不住赵言的嘴但能堵住他的嘴。 两人意见不同也能保持和谐，原本是什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 顾衡继续安静吃他的菜，赵言则是继续对顾慕灵输出夸赞，最后只有顾衡一如既往的安静，赵言和顾慕灵聊的火热，到最后顾衡想插话都插不进去。 柳氏回来时捕捉到顾慕灵今天心情不错，刺绣的时候嘴边都挂着微笑，平时的顾慕灵可不爱这样，反而很多时候心事都不喜欢说出口，这让柳氏心里更加好奇，试探道：“灵儿，今天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瞧你乐的嘴都要咧到耳后跟去了。” “没有，我一直都在家里呢，这点您是知道的，哪里会有什么好事发生，左不过每天就那几件事罢了。”顾慕灵笑着摇头否认，真实的原因她说不出口，总不能直接说因为今天饭菜被夸奖了，心里高兴是一回事，要是让她说出来确实就为难她了。 姑娘大了有自己的小心思柳氏也不多打听，只要自己姑娘高兴就好，这是柳氏一贯对顾慕灵的态度。 自打顾衡病好后，顾慕灵就恢复了一个人睡的状态，柳氏自然搬回去跟顾衡住，偌大的屋里只剩下顾慕灵一个人。 往常她都喜欢抱着柳氏的胳膊话家常，讲的话一般都没什么重点，她想到哪就说到哪，柳氏是位好听众，不管是什么话题她都能接下，时不时还会给出回应，让顾慕灵从来不会有自己在唱独角戏的感觉。 现在屋里少了应和的人，顾慕灵只能抬眼看着漆黑一片的屋顶，等到眼皮开始打架意识开始涣散她就立马闭眼，这样她很快就能睡着。 “相公，你觉不觉得灵儿最近开朗了许多，我瞧她最近都爱笑了。”另外一个屋里柳氏淡笑着提起这个话题，她在家时间这么少都发现了这一点，顾衡肯定也发现了，毕竟父女俩天天朝夕相处。 结果意外的是，顾衡还挺懵。 “有吗？”平时没怎么关注这些的顾衡虽然天天和顾慕灵一块待在家里，但是一个坐院里刺绣，一个天天泡屋里看书教学，扪心自问，顾衡觉得自己对女儿确实少了些关注。 “你瞧你，对灵儿一点都不上心。”柳氏嗔怪道。 “姑娘大了嘛，我这当爹的总不能对她关注太多，这多不合适。”顾衡嘴硬道。 柳氏在黑夜里瞪了顾衡一眼，也不管顾衡能不能看到，“什么合不合适，你个老迂腐，再大不也是你闺女，你少给我找借口。”说完柳氏翻身背对着顾衡，一副不想继续和顾衡沟通的样子。 顾衡知道自己惹恼了柳氏，不敢再继续说这件事，不然事情一旦涉及到顾慕灵，再好脾气的柳氏也会发飙，这点顾衡非常清楚。 平时温温柔柔的人发起飙来才可怕，顾衡可不敢触霉头，只好提提被角开始酝酿睡意，他今天累着了，还没怎么酝酿睡意就睡着了。 还在等顾衡来哄的柳氏，哄没等来却等到了顾衡打呼的声音。 柳氏扭头看向睡的正香的顾衡，她气的想把顾衡踹醒，也不知道顾衡究竟为什么心能这么大。 第269章 提亲 没有意识到自己错误的顾衡白白受了柳氏几天冷脸，最后还是柳氏自己气消了，夫妻俩才重归于好。 什么都没发现的顾慕灵依旧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做饭刺绣一件不落，天天伴随着赵言的读书声，她干起活来也不觉得乏味。 越往上考难度越大，赵言越学就越力不从心，每天的时间都不太够用，尽管已经有牛的助力帮他节约了不少时间，但时间依旧非常紧凑。 都说时间挤挤就能有，如果还没有的话，那就是自己不上心。 上心的赵言索性在跟赵高他们商量过后直接一个人住到镇上的房子里，这样倒是能为他挤出不少时间。 一开始赵高他们听到他要一个人单独搬出去住还非常担心，生怕他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 为此，赵高特地撇下地里的活陪赵言在镇上住了几天，发现赵言照顾自己还挺有一套后，赵高才回白云村。 一个人住赵言懒得在家开火，这边的灶房基本没用过，什么都缺，赵言索性跟顾衡商量以后三顿都在顾家吃，顾衡巴不得赵言能多点时间读书，立马就把这事应下了。 跟顾衡说只是知会，赵言还特地和顾慕灵商量了一番，顾慕灵同样答应的毫不犹豫，看起来还非常跃跃欲试。 不过对于赵言给她付工钱这点，顾慕灵坚决不同意。 “你上次送来的粮食还有四袋呢,平时的肉菜也都是你一手包揽，那些我和爹娘也是吃了的，要是你还想付工钱给我，那我也得把粮食和肉菜的银子给你，这算来算去多麻烦啊。”顾慕灵不喜欢赵言什么都分的太清，这会让她觉得非常有距离感，明明她们可以亲近一点的。 “我每天都要做一日三餐，加上你也不过是多双筷子的事，真的不麻烦。”顾慕灵还是想要赵言能打消给工钱的想法，银子谁不喜欢，可赵言要给的这银子她是真心不想接。 赵言非常清楚自己的食量，他一个人吃的比顾衡和顾慕灵两人加起来都多，绝对不是多双筷子的事。 不过，眼瞅着顾慕灵变的不太高兴了，赵言话锋一转，“那就按顾姑娘你说的办吧，是我想法狭隘了。” 工钱的事两人谈妥后，赵言在心里暗自决定以后要把顾家的肉菜丰富起来，反正他不差钱，能保证每天摄入的营养足够。 顾慕灵没有发现赵言的小心思，她只是觉得最近赵言买的肉菜特别多种多样，几乎都是轮着来，今天吃猪肉明天就吃鱼，等到后头就带来一只鸡，鸡蛋那都不算在内，每天必须来一个，还有新鲜的蔬菜水灵灵提供的非常充足，比她在集市上买的还要新鲜。 饭菜合胃口，赵言读书动力也足，每天除了读书就是练字的情况下他进步飞快，连顾衡有的时候都夸他读书有天赋，一点就通，很多时候都不用顾衡多讲什么，他就能举一反三。 做夫子的就喜欢赵言这种刻苦努力还聪明的学生，因此顾衡现在就喜欢夸赵言，书背的好要夸，字写的好要夸，分析问题准确要夸，要不是赵言承受能力好，他都要被夸的飘飘然了。 这天，赵言又经历了一次小的模拟考，顾衡只出了一小部分的题目让赵言做，一做就是接近一天，等终于答完题上交后顾衡才宣告这场测试结束，重获自由的赵言伸着懒腰走到院里，在屋里束缚一天都不得动弹，他感觉身体非常僵硬且酸痛，不出来舒展一番，今天估计都难受。 “考完了？”顾慕灵停下刺绣的动作，低声询问赵言。 “嗯。”赵言点点头，“可算是解放了，再做下去就难熬了，今天总算是卡着时间把题目答完。”之前的几次模拟，没有一次能把题目答完，这次算是新的突破，赵言虽然现在很累但是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考了一天你也饿了吧，灶房里还有红薯你要不要吃。”顾慕灵关心道，这是她特意给赵言准备的。 “要！”赵言毫不犹豫。 他中午因为考试都不能吃东西，硬生生挨到现在，虽然已经饿过头，但是一听到食物肚子还是不争气的叫了，而且声音还有点大，顾慕灵都听到了。 “你早上就没吃多少，现在都饿坏了，你等等啊，我现在就去把红薯给你端过来。”顾慕灵步履匆匆的离开了。 赵言刚想说自己去灶房拿就行，不用顾慕灵特意跑一趟，他自己有手有脚的不想太麻烦顾慕灵。 可惜顾慕灵走的飞快，赵言喊都喊不住。 “有人在家吗？” 院门被敲响，赵言的注意力立马转移到了门口那边。 “谁啊？”顾慕灵端着红薯出来时也听到声音了。 赵言摇头道：“不知道，我还没过去看呢。” 顾家平时根本没人来这点赵言是知道的，顾衡他们都是从外地来的，也不存在亲戚会找上门，门口到底是何人，这让赵言很好奇。 “你先吃吧，别饿坏了。”顾慕灵把红薯塞到赵言怀里，“我去开门就好。” 门一打开，站在门口的是个妇人，打扮的只能说非常夺人眼球，因为她头上戴着一朵大红花。 “您找谁？”顾慕灵礼貌问道。 “哎哟，我是马媒婆，来提亲的。”马媒婆说完自己笑的一脸张扬。 一句话，让赵言和顾慕灵都呆愣住了。 第270章 看上 嘴里的红薯软糯香甜，但此时已经失去滋味，赵言味同嚼蜡，他一点都品不出红薯滋味如何，只是如同机器人一般嚼着。 当然，他最不理解的还是这位马媒婆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提亲？！”顾慕灵同样没有想到还有这一出，以前在源潭时也曾有人上门提过亲，当时她正是可以议亲的年纪，从未经历过的情况下看爹娘都有这个意向，她就懵懵懂懂答应相看。 未曾想没过多久家里就出了事，之前踏破门槛都要来家里说亲的那些人顿时不见踪影，在外头说起这件事反而对她们家避之不及，仿佛她们家是瘟疫似的，一点关系都不想扯上。 那段时间顾慕灵觉得天都要塌了，她一个姑娘家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现在一遇到事她都是手足无措，自家亲戚都当她们一家是洪水猛兽，更何况是那些非亲非故的外人。 “谁要跟那家扯上关系啊，多晦气。” 这句话是顾慕灵出门为顾衡买药时听到的，说这句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跟她提亲的一位公子，现在顾慕灵已经想不起那位公子姓甚名谁，她只记得当时说那话时他脸上的嫌弃都要溢出来了，那时深深刺痛了顾慕灵的眼。 她没想到之前言笑晏晏来她家的人，遇到事情立马嘴脸都变了，那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就像是她自己想出来的，现在已经消失不见。 不求出手相助，但落井下石顾慕灵为之不耻，她瞧不起这样的人。 因而她对说亲这事心里是抵触的，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是那件事给她最大的教训，所以这些年她都不愿意说亲，坑已经踩过一个了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那种感觉让她那段时间都觉得心悸，她第一次意识到人心是坏的。 “您找错地方了，我家没有谁可以说亲的。”顾慕灵直接拒绝并打算把门关上。 马媒婆眼疾手快阻止了顾慕灵的动作，马媒婆人高马大还胖乎乎的，顾慕灵的力气在她面前只是小巫见大巫，快要合上的门又推开了。 “不是我说小姑娘，我这还没进门呢，你就要赶我走，叫你爹娘出来我有话要说。”马媒婆唬着脸凶巴巴道，要不是知道这是顾家，赵言差点要以为是马媒婆家了，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 “脸皮有够厚的。”赵言吐槽道。 马媒婆耳朵尖，瞪着赵言凶道：“你说什么呢，臭小子。” 赵言不理她，继续吃手中刚吃一半的红薯，他故意吃的咂咂作响，就是为了气马媒婆。 顾慕灵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莫名上门又说莫名的话，只可惜她力气不够大，不然早就把门甩上了，她一点都不想看到马媒婆这副尖酸刻薄的嘴脸和听到咄咄逼人的话。 看马媒婆占着体重优势压着门，赵言把红薯往桌上一放就要过去帮顾慕灵，敌人就在面前这时候他们必须要同仇敌忾。 当赵言准备气势汹汹走过去先给马媒婆一个下马威时，顾衡从屋里出来了。 “你们在外面吵吵闹闹作甚？”顾衡拧着眉，脸上有着微微的怒意。 他本来在屋里改卷，这时候就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偏偏外面的吵闹声一再传来，他这耳朵都没清静过，他实在忍不住了才出来的。 结果就看到跟个作战公鸡似的赵言，一脸无可奈何的顾慕灵，还有一位从未见过肥头大耳还非常骄横的妇女，这个组合让顾衡搞不懂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 “夫子，我们……”赵言正欲解释，就被马媒婆直接打断了。 “哎呦我的青天大老爷，这位就是顾举人吧，我是马媒婆啊。”马媒婆直接撞开顾慕灵直接一个箭步冲到顾衡面前，整个人就是非常自来熟。 这距离太近让顾衡觉得非常不自在，他后退几步训斥道：“这简直就是胡闹！” 男女有别的情况下，马媒婆还这么不顾忌，做事大大咧咧完全不顾礼法，顾衡对马媒婆第一印象就直接跌倒谷底，而且马媒婆刚刚还撞了顾慕灵，要不是赵言眼疾手快过去扶住，那脑袋就直接磕到门槛上了。 顾衡现在是怎么看马媒婆都觉得不爽。 “顾举人你消消气，听说你大病初愈，这要是又被气出病来那可就不好了，到时候又要卧床不起，哎呦那可就惨了。”马媒婆看似说着关心的话，实则句句扎心，每一句话就像无形的针，快准狠直接扎进顾衡心里。 第一次见这么没有眼力见的媒婆，赵言真的很难评价，只能说这世界果然是个草台班子，连马媒婆这种人都能吃上媒婆这口饭，而且还混的风生水起，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 “我怎么样与你无关，今日你来我家有何贵干，没事的话还烦请你出去，家里还有事不方便招待你。”顾衡因为教养还维持着基本的风度，但是话里话外已经在赶人了。 “顾举人，瞧你说的，我今天来肯定是有事啊，那还是天大的好事呢。”马媒婆跟耳聋了一样，对顾衡说的话无动于衷，厚脸皮在原地站着，脚底像被胶水粘住，一步都不肯挪动。 顾衡对什么天大的喜事一点都不感兴趣，什么天上掉馅饼的事他都不信，再说就算真的有好事也轮不到他一个几乎不出门的人身上，因此马媒婆说的再激动，他依旧没有好脸色。 “你怎么知道我是举人？”顾衡的关注点在这件事上，他在这住了好几年，除了赵言他们知道外从未和其他人说过，就是不想招来麻烦，结果还是有麻烦上门了。 顾衡看向赵言用眼神发出询问，赵言跟他读书久了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立马坚定摇头，他还没那么无聊把这事大肆渲染，顾衡喜欢低调，他同样也是，村里人因为他是秀才已经够夸张了，要是还知道他夫子是举人，那肯定要闹翻天，因此赵言早就跟赵高他们嘱咐过，这事千万不能往外说，赵高他们严肃的差点要下跪发誓了，还是赵言拼命拦住的。 有的时候赵言觉得赵高他们太老实也有点难搞，做什么事都太认真了。 赵高他们肯定不会乱说，这点赵言心里有数，所以他非常肯定这个消息不是从他这边传出去的。 顾衡的疑虑很快得到解答，马媒婆一脸得意道：“顾举人你瞒的够深的，要不是麦公子告诉我这消息我还被蒙在鼓里，原来我们溪水镇竟然来了一位大举人。” “麦公子又是何人？”顾衡一脸问号，他记忆里从未有过什么姓麦的公子，他对自己的记性非常有自信，这位麦公子他肯定不认识。 “这事我可就得好好跟你说道了，这麦公子来头可大了，你家攀上这等好事真是祖坟冒青烟了，你家姑娘啊被麦公子看上很快就要飞黄腾达了。”马媒婆激动的脸都红了，要不是顾衡是个男人，她都想直接上手摇了，身在福中不知福这是她对顾衡的评价。 第271章 赶人 马媒婆此话一出，顾衡脸越来越黑，最后如同锅底一样，可眼前讲的手舞足蹈的马媒婆就是没点眼力见，她一个人激动的就像是她攀上这么件好事，自己完全就是一个当事人的状态。 “我姑娘不需要，请你离开。”顾衡咬着后槽牙开始赶客，他现在头突突的痛实在听不下马媒婆在这大放厥词，“至于什么麦公子的，我不认识也不想认识，什么高枝都与我家无关，姑娘家的名声重要，马媒婆你还是要慎言。”忍着厌恶的感觉，顾衡还是警告了一下马媒婆，他还真怕这马媒婆出了这个门就胡说八道，这人一看就嘴上没把门，到时候影响了顾慕灵的名声那就糟糕了。 “你说什么！”马媒婆声音尖锐的要冲破云霄，“麦公子这么好的事你居然敢拒绝，你知不知道麦公子是何许人也。” “不知道，不想知道。”顾衡的回答非常冷漠，整个人都是抗拒的姿态。 马媒婆气坏了，开始叭叭的讲，“麦公子可是安吉县最大金号的公子，那偌大的家产可都是他一个人的，富贵的不得了，你姑娘被他看上是积了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别人求都求不来，你居然说不要！” “噢。”顾衡眼都不眨一下，依旧是一副死鱼脸，“那还是与我们无关。”冷冷淡淡的语气最是气人。 “你你你。”马媒婆气到结巴，指着顾衡就开始一顿输出，“你是不是读的书太多把脑子塞住了，你这人怎么分不清好赖呢，眼前这样的好事你都不要，怎么你要上天啊。” 顾衡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包子，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他脾气本来也没好到哪里去，现在被人指着鼻子骂他可受不了。 “什么好事！你跟我说这叫好事？我看你是害人不浅吧，你也不怕损了自己的阴德，什么亲你都敢来提啊，那你敢不敢跟我说那麦公子春秋几何，又是几婚了。”顾衡自己作为男人最懂男人男人的劣性，他就不信那麦公子会是什么好东西，越说表面说的好其实背地里就越肮脏，看马媒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顾衡轻呵一声，“怎么，这时候不敢说了，刚刚不是说的很理直气壮吗？我看那麦公子估计孩子都会跑了吧，估计年纪都要和灵儿一样大了，这样的人也敢想娶我姑娘，瘌蛤蟆想吃天鹅肉，真是异想天开。” 顾衡战斗力十分彪悍，再配上那一副严肃的样子，看起来非常凶悍，马媒婆也不敢继续再胡说八道，她虽然骂顾衡傻，可那都是气话，谁家傻人都考上举人啊。 赵言在一旁听的直乐差点就要鼓掌了，都说别惹读书人了，可是有些人就是不怕死，偏偏要来惹一下，被骂了连个屁都不敢放，欺软怕硬马媒婆就是典型。 “你要是话说完了就给我滚一边去，别赖在我家不走，我最后跟你说一句，那事绝对不可能，我顾衡要是还活着就不会同意，你别拿那件事恶心我。”顾衡拽完这话，直接拂袖而去，那离开的背影看起来都非常有气势。 本来心里就有鬼的马媒婆选择落荒而逃，那麦公子是什么人她再清楚不过，从她手里给麦公子说成的亲事都不下五桩，可那些姑娘不是暴毙就是没了下落，偏偏那麦公子有钱，那些事都被压了下来。 原本马媒婆也有点忌讳的，可麦公子给的实在是多，她做成一单足够她吃喝好几年，这足以让她心动，至于良心什么的她这些年早就没有了。 现在被顾衡这么一凶她也没辙，顾衡不是以前她遇到过见钱眼开的人，他可不好惹，读书人骂起人来的本事她今天算是体会到了。 不行就不行吧，反正她还能找下一个，听说唐家姑娘也貌美，说成麦公子肯定满意，到时候肯定少不了她的好处。 马媒婆边想边笑出来，这路过的人看她都觉得这人估计是癫了，马媒婆沉浸在自己的快乐里，根本没空理会那些异样的眼神，她才懒得跟穷鬼较劲呢。 一个回屋一个离开，最后院里只剩下赵言和顾慕灵面面相觑，事情是这个走向他们也觉得意外。 特别是顾慕灵，她脸上的震惊根本藏不住。 “刚刚被吓到了？”赵言打趣看起来呆呆的顾慕灵。 顾慕灵老实点头，“我还是第一次见爹骂人呢，以前从来没有过。” 顾衡以前总是以君子自居，做事都要按礼法按章程来，一板一眼到了极致，要不是病了那一回，顾慕灵都没想到顾衡情绪还有如此多变的时候，结果现在她都能看到顾衡破口大骂了，也算是给她开了眼了。 “她活该。”赵言意有所指。 顾慕灵赞同道：“确实，爹刚刚骂的时候我真的很解气，提亲什么的……”意识到这话不能跟赵言说，顾慕灵吓的赶紧闭上嘴。 第272章 被卖 正听到一半就没了后续，赵言看向顾慕灵追问道：“提亲什么？” 女子本来就不能妄议自己的婚事，更何况还是跟外男，此时顾慕灵十分为难，很多话她都不好直接说，她也没想到今天赵言会这么迟钝，一直打破砂锅问到底。 “赵言，你给我进来！”顾衡怒吼的声音传出来，把院里的两人都吓的一哆嗦。 现在说亲就是顾衡的雷点，好不容易赶跑马媒婆，结果赵言又提起，这下真给顾衡刺激到了。 直接被喊了大名，顾衡的怒气可想而知，等赵言紧张走到屋里后还以为会挨训，结果顾衡一直低着头看考卷头都没抬一下，赵言自打进来后都没被顾衡正眼看过。 顾衡现在正是脾气暴躁的时候，赵言只好老实站在一旁充当空气人，眼力见他自认为是比马媒婆强的，顾衡能不能正眼看他这都不是重点，只要不被骂赵言就很满意了。 站了半个时辰顾衡终于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他故意放慢动作把纸一折再折，等到折到纸的最大极限才放过那张纸。 “夫子？”赵言试探喊了一声，顾衡却一点反应都没。 这是气还没消呢，赵言很清楚这点，他老实闭上自己的嘴巴，免得又说了什么触碰到顾衡的雷点。 怪异的气氛直到柳氏回来才有所缓解，顾慕灵把事情经过大致和柳氏说了一遍，这不说柳氏心情还好，一听完柳氏也是恨的咬牙切齿。 她就这么一个闺女，结果还要被恶心的糟老头子惦记上，想想她就被恶心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种人就该天打五雷轰，不该出来祸害人。”这是柳氏能骂出口最狠的话，可见她今天真的是被气到了。 作为当事人的顾慕灵反而看的开，反正又不是第一次经历，她自认为还算有经验。 人渣嘛，她都看习惯了。 “娘，您可别生气了，这种人咱不跟他计较什么，气坏自己不值当。”顾慕灵温柔地给柳氏拍着背，努努嘴对着屋里说道：“爹在屋里生气呢，娘您待会帮忙劝劝，爹那脾气您也是知道的，我就怕他火气上头先把他自己气着了。”顾衡在屋里闷不吭声好久了，赵言也不见出来 两个人在屋里头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顾慕灵心里还是有点担忧的。 要说顾衡在家里最听谁的话，当仁不让的肯定是柳氏，顾衡脾气硬的就像茅坑里的石头，柳氏的性子一直温温柔柔，一副能包容万事万物的样子，和顾衡倒是非常互补。 柳氏知道顾衡那倔驴脾气，她朝顾慕灵点头，“娘知道了，今晚肯定好好劝你爹。”她慈爱的摸着顾慕灵的手，温柔道：“灵儿，你别把这事放心上，有爹娘在呢，你别烦心。” 从小顾慕灵就觉得自己虽然身为女儿身受限较多，她不能像顾衡一样去科举光宗耀祖，只能窝在一方之地，四四方方的屋子好似把她困住了，她只能照着规矩学女红学着打理家务这些女人该干的事情。 可她又是幸运的，爹娘就算只有她一个女儿也从未有过任何不满，对她反而非常宠溺，有这样的爹娘，顾慕灵自认为自己是非常幸运的。 虽然她不能科举，可小时候她早早就启蒙，顾衡把自己能教的，她这个年纪适合学的都认真教了一遍，在女子无德便是福的情况下，顾衡愣是让她能够饱读诗书，学堂书院不愿意有女学生，那顾衡就自己教，反正谁教都是教，顾衡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差，他亲自教自己闺女，他反而觉得自己更靠谱，外面那些人带着有色眼光看他闺女，他就不乐意。 柳氏也从未拿女德女训教育她，在顾慕灵眼里柳氏总是温柔的象征，怎么都不会生气。 对自己非常严苛的柳氏对顾慕灵基本是毫无要求，作为一个母亲她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快乐的成长。 这个世道给女人束缚了太多枷锁，柳氏就是其中受害的一员，她不愿意顾慕灵在遭受一遍，起码在她能力范围，她都想给顾慕灵最好的。 “娘，您放心，这点小事影响不了我的。”顾慕灵笑的轻松，她都经历过所谓家人耽误背刺了，对于这种无关痛痒的事她是真的不在意。 柳氏不知道想到什么，也不再说话，不过看向顾慕灵的眼神依旧温柔。 赵言是在准备吃夕食的时候才松了口气。 “阿言，你也多吃点，读书辛苦别累着了。”柳氏关心道，从前赵言来的时候她已经出门，等她回来时赵言已经先行一步，因此虽然赵言来顾家的次数不少，跟柳氏打照面的机会真的屈指可数。 还是这半年赵言在顾家一日三餐起，柳氏对赵言才了解多了些，长得好人还聪明，特别是有礼貌还嘴甜，柳氏对赵言那是满意的不得了。 赵言先是卖乖给顾衡夹了一筷子菜，今天顾慕灵做的是豆角炒肉和冬瓜汤，这都是顾衡爱吃的。 “知道了师娘，这么好吃的饭菜我肯定多吃，您干活也辛苦了，可别光顾着我，您也得多吃才行。”赵言笑着回道。 柳氏最喜欢赵言这一点，会夸人和关心人，而且每次都是大大方方说出来，每次听到赵言关心的话柳氏都觉得特别暖心。 “哎，好，师娘一定多吃。”柳氏笑的特别开心，顾衡见了对赵言的不爽又少了几分。 “算你小子会说话，今天我就不跟你多计较。”顾衡心里诽腹道。 于是，赵言惊奇的发现，顾衡对他不再是冷脸了。 马媒婆这边刚刚和唐家谈拢，唐姑娘的爹是个酒鬼，天天不是泡在酒里就是躺在床上，唐姑娘的娘又在几年前因病早逝，家里只靠唐姑娘早起贪黑做豆腐维持生计，可一个没出嫁的姑娘家在外抛头露面做生意已经不容易，偏偏又摊上那么不靠谱的爹，每天卖豆腐赚的银子都不够唐父买酒喝。 因为捉襟见肘唐父已经几天没喝一点酒，他每天都觉得特别难受，像有千万只蚂蚁在他身上乱爬乱咬，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现在马媒婆送钱上门，只要他把女儿嫁给麦公子就行，这简直就是天大的馅饼砸到身上，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至于其他人包括他闺女的意见都是不重要的，当家做主的还是他。 唐姑娘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已经被不靠谱的爹给卖了，直到迎亲的人来到家门口，她还在准备出摊。 第273章 把她给我绑了 锣鼓喧天的同时噼里啪啦的鞭炮同时响起，外头的吵闹让唐姑娘收拾豆腐的动作一顿。 她今天起晚了，急急忙忙赶出一锅豆腐，现在着急出摊呢，要是错过早市今天豆腐肯定卖不完，家里现在就靠豆腐挣的那点铜板撑着，米缸都见底了，总不能天天喝米汤，人肯定熬不住。 她那个不靠谱的爹因为最近没酒喝天天在家发疯，有的时候甚至开始乱砸东西，她拦不住也不敢拦，她爹是什么人她最清楚不过，眼红起来可不管你是谁照砸不误的，她不敢去冒险。 她娘已经不在了，她知道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谁可以给她依靠，她现在只能靠自己，外头的人议论纷纷又如何，她就算被人说不要脸也得厚着脸皮出去卖豆腐，不然饿死的就是她了。 本来就着急收拾，她一不小心绊到筐子，自己把手都摔破了，豆腐也撒了一地，白花花的豆腐都烂了，她看的只觉得刺眼。 今天又白干了。 她无助的蹲下，外面喜庆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她只觉得聒噪，满心的悲伤快要把她淹没，最近干什么都不顺的情况下，她本以为只要自己咬牙扛过去总会有好结果。 可老天爷却好像格外喜欢开她的玩笑，唯一疼爱她的娘早早离开，自己长的好看点就老是莫名被一些街角流氓骚扰，被一些是非不分的人指着鼻子骂狐狸精扫把星，做的豆腐再好吃在流言的影响下来买的也没几个人，有的甚至是为了调戏她才来她这里买豆腐的，这些情况都没打败她，每天夜里都把枕巾苦湿又如何，她每天还是照常出摊，流言蜚语打不倒她，可今天不止为何她总觉得自己很快就要扛不住了。 无止境的心慌让她觉得非常窒息，她用尽所有能想到的方法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面前破碎到不能复原的豆腐仿佛都在告诉她。 别挣扎了，挣扎也是没用的，她的人生就像这碎掉的豆腐一样，看似纯白无瑕，实则已经烂透了，再这么努力也不能恢复如初。 她能做的就是平静的接受。 源源不断的委屈淹没了她。 “哭一场就好了，没事的，以前再难都扛过来了，不就是一锅豆腐吗，烂了重新做就好了，大不了今天不出摊了。”唐姑娘不断自言自语安慰自己，现在没有谁能抚慰她，她娘亲已经走了很久了，那双温暖又粗糙的手再也不会温柔摸她的头给予她力量了，她现在能靠的只有自己。 唰的一声，灶房的门突然被推开，刺眼的阳光从屋外直直射进来，正好对着唐姑娘的眼睛，她不适的闭上眼，等能适应下来时就见到一张满脸肥肉的脸怼到她面前。 “啊！”她被吓的直接又摔到地上，让刚刚受伤的手雪上加霜。 伤口又沾染上很多尘土，整个手都变得黑麻麻的，手上时不时传来的痛意让她差点又落泪。 今天不知道是没看黄历还是单纯水逆，实在是倒霉过头了。 “你是谁？”对于意外之客，她顿时警惕起来，她家里几乎是没有客人来的，更何况面前这个妇人还是个生面孔，她敢肯定自己不认识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突然来到自己家里，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被凶了的马媒婆，想着麦公子给的银子，立马敬业扬起笑容，“哎呦这就是唐姑娘吧，长的真是水灵呢。” 被马媒婆肆无忌惮打量的眼神看过，唐姑娘只觉得非常恶心，这种眼神她经常遇到，每次她都觉得非常厌恶。 这种眼神似乎在告诉她，她只是个玩物而不是人，人人都可以玩弄她。 “你来我家干什么，我不认识你，你赶紧走开。”唐姑娘以自己最凶的语气开始发力，希望能把面前让她觉得非常讨厌的人赶紧赶出去。 这几天老是被赶，马媒婆多少都觉得有点晦气，明明凭她马媒婆的名头，来求她办事的人不在少数，偏偏那些人出手都不大方，甚至可以说是抠搜，所以对于麦公子这种撒钱似的玩法，她不管什么情况都硬着头皮接受了。 “唐姑娘，我今天来可是好事。”一看这唐姑娘一副事外人的样子，她就知道那个酒鬼什么都没说，现在还要她多费口舌，面前这唐姑娘一看也不是好说话的样子，想起昨天给钱时唐酒鬼应的痛快的事，马媒婆就觉得自己被耍了。 “死东西收了钱都不办事，喝死你得了。”马媒婆恨恨想道。 “你爹还没告诉你吧，他昨天啊已经把你许配给麦公子了，从此你在麦家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也不用天天对着这没前途的豆腐发愁了。”马媒婆说完还嫌弃的看了一眼撒的满地都是的豆腐碎块，嫌弃的表情非常显眼。 “你说什么！”唐姑娘尖叫道，“我不管，谁答应的你就让谁去嫁，我死都不嫁。” 唐姑娘气的脖子都变的粉红，整个人都是一副应激的状态，她本来觉得已经过的够苦的了，没想到她那没良心的爹还给她致命一击。 马媒婆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嗤笑一声，威胁道：“那可由不得你。” “来人，把她给我绑了，要是她还敢大喊大叫，那就把嘴也堵上，既然这张嘴说不出好听的话，那就别说了，都留到麦公子床上再说吧。” 马媒婆笑的猥琐，唐姑娘气的想过去咬她，可她一个弱女子，根本敌不过刚刚从外头跑进来的两个壮汉。 第274章 抬走 一左一右的手臂都被压着，那两位壮汉的手就像钳子一样，捏起人来特别疼，本来刚刚摔到就擦破皮，现在骨头又有种要被捏碎的感觉。 唐姑娘疼的小脸都白了，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可两位壮汉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依旧用蛮力压住唐姑娘，一点都不解风情。 “我看你还敢不敢牙尖嘴利，把她直接给我抬到喜轿上去，今天把这事办成了，麦公子少不了我们的银子，到时候我们可就发了。”马媒婆笑的非常猖狂，她感觉银子马上就要到手了，快乐逍遥的日子已经在向她招手，她现在整个人都是飘飘然的状态，这银子的诱惑，她哪里抵挡得住，“你们两个动作都麻利点，别耽误了今天的大好时辰，不然仔细你们的皮。”马媒婆装腔作势在那里恐吓别人，其实这里还轮不她做主。 两个壮汉都是从麦家来的小厮，平时都是他们仗着麦家的势力对别人吆五喝六，今天被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婆子使唤，他们心里是不屑的。 不过马媒婆有一点说到他们心坎上了，确实每次抓了好看的姑娘回去，他们家公子就会特别大方，大鱼大肉少不了，那银子更是给的大方。 因此他们直接选择无视马媒婆的话，自顾自的把趴在地上不肯走的唐姑娘直接抬了出去。 两个壮汉力量大的吓人，唐姑娘怎么都反抗不了，“还有没有王法了，光天化日你们就强抢民女，你们就不怕我去官府告你们吗。”唐姑娘喊的撕心裂肺，她不断挣扎着像案板上的鱼，只能任人宰割。 未知的恐惧让她不得不发出求救的信号，可不管怎么喊，她还是孤立无援。 发丝因为出汗太多已经黏糊糊沾到脸上，糊的满脸都是，她的外衫因为挣扎已经滑到肩膀，露出洁白的手臂，她现在整个人都是特别狼狈的样子，双手双脚都被控制住。 直到她被抬出家门，锣鼓声离她越来越近，屋内也没有人出来解救她。 该死心了。 她早该对她那个所谓的爹死心了。 这么热闹的场面，肯定少不了那些八卦的人，街坊邻居都在附近围观着，她们嘀嘀咕咕的话她都听不清。 “估计又在说我不知检点攀高枝了吧。”唐姑娘心如死灰的想着，她突然冷笑出声，马媒婆被她那冷笑声吓到了，扭头一看，只觉得这笑容非常阴暗，似乎是从寒潭里爬出的女鬼发出的笑声，她都听出了索命的感觉。 “青天白日的，笑那么渗人作甚。” 马媒婆整个吓的一激灵，后背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她不敢再看唐姑娘，默默离远了些，好让耳边的锣鼓鞭炮声驱赶掉那些阴森森的东西。 “你们两个动作快点，赶紧把她塞进轿里，可别耽误了吉时。”马媒婆故作冷静的使唤两个壮汉。 实际上吉时是假的，像这种只能从小门抬进去的小妾，哪里配的上要吉时，一切都看麦公子的心情，或早或晚那都是随意的。 吉时只不过是马媒婆唯一能想到的借口，她就顺嘴这么说了。 喜庆的声音还在耳边，可就是无人回答她。 要是在平时，好脸面耽误马媒婆肯定要装腔作势怼一番，她最不喜欢别人把她当空气，别人都捧着她，她才高兴。 可现在她自己都害怕的有点腿软，哪里还能想的到跟别人计较那么多。 “哎，你说，这唐家的怎么今天突然就嫁了。” “谁知道呢，估计在街上勾搭上哪个有钱公子了吧，你看这排场，不止有轿子来接，那鞭炮就跟不要钱似的，一串接一串的放，咱们过年都没那么豪气。” “真是被唐家摊上这好事了，我家虎妞长的可比唐家这姑娘好，你看她那身板一看就生不出男娃，迟早要被休弃。不像我家虎妞那屁股大的一看就好生养。” 话题歪着就讲别的事情去了，两个讲话的大娘都是唐家的邻居，不过因为唐老爹的缘由，跟附近的邻居几乎都交恶，毕竟谁都不能忍受一个酒鬼住在自家附近，还是一个爱发疯的酒鬼，说不忌讳那都是假的。 被硬塞进轿子里的唐姑娘此时似乎已经失去了听觉，外头的人议论的再大声都传不进她的耳朵里，她现在只觉得浑身疼，身上的骨头似乎都要散架，好像都知道了她以后坎坷的命运，骨头都想离她远远的。 那两个壮汉下手没轻没重，她刚刚是直接被硬塞进轿子里的，胳膊腿和腰甚至是头都是直接撞上硬邦邦的木头，疼的她发昏。 “起轿。” 马媒婆的声音非常尖锐，这一嗓子喊出来，把唐姑娘都叫精神了。 轿夫或许是个新手，走得非常不稳当，轿子非常晃悠，直接把唐姑娘甩了下来直接砸到木板上，瞬间的刺痛让她头昏眼花，她刚刚那一撞撞的不轻，脸上有着温热的感觉，她抬手一摸。 是血！ 鲜红的血把她的手指染的鲜艳，她的世界里好久没有这种艳丽的颜色出现，她一时竟不舍得将手上的鲜血擦去。 轿子还在晃荡，她只能被迫随着轿子晃动的方向不断摇摆，轻轻的撞击都是轻，这时候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特别的晕。 不知道是被晃的晕，还是因为刚刚撞到头了。 “真喜庆，也不知道谁家娶媳妇儿，这么大排场。” “轿子都用上了，那肯定都是有钱人家的事儿，跟咱们这种人可没关系喽。” 路过的人都在暗暗羡慕，谁都喜欢搞这种大排场。 唐姑娘却只觉得讽刺，她宁愿跟那些人换，自给自足的生活才是她想要的，至于给什么公子做妾她打死都不愿意。 一想到以后灰败的人生，她就觉得还不如现在死了算了，命控制在自己手里，总比被糟蹋了强。 人一旦心存死志，只会越想越丧气。 今天得了空，赵言特地去街上添置布料，他最近长高不少，以前做的那些衣裳都短了，穿出去不太体面。 现在有顾慕灵在，做衣裳的活也不用再拜托村里人，她一个人就能包办。 所以赵言今天才出来走这一遭。 布庄他去过几回，所以买起来布来可谓是轻车熟路，他很快就搞定了。 今天买了两匹布，足够给他做好几身衣裳。 抱着布往回走时，身旁的路人都在吵吵嚷嚷，赵言隐隐约约听到了自杀投河嫁人等字眼。 第275章 唏嘘 路上这种声音不绝于耳，搞得赵言就算不想听到都被迫听完了整个过程。 拼拼凑凑起来的大概意思就是，有个姑娘被卖给老头，姑娘不愿意直接投河自杀了。 听完赵言总觉得特别唏嘘，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现在因为一点钱都能把自己亲生闺女给卖了，听着就让人非常寒心，这种人就不配当爹。 唾弃归唾弃，这种事情赵言也做不了什么，只不过是多感慨几句这世道不公，对女性本就打压的时代下，女性还被随意贩卖，好似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可以交易的商品。 路过的行人还在不断讨论，有人说这姑娘傻，明明是享福的好日子，自己偏偏不要还寻死；甚至还有人说这是上天的旨意，嫁给那位公子是她命里就该做的事情，如果想违背，那必须得死。 赵言听的脸都黑了，他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被什么玩意洗脑了，居然说得出这种没有人情的话，而且脸上的表情还那么自信，看的赵言都想给他教育一番。 做人不求多么善解人意，起码该有的同情心要有。 逝者已逝，留点口德总归是好的。 抱着布回到顾家时，赵言还没打起劲来，联想到前几天顾慕灵的遭遇，跟这位姑娘多少有点相似，最大的区别就是，有的人当爹有的人当畜生，所以造就了不同的结局。 看赵言高兴的出门一脸郁气回来，顾慕灵敏感的察觉到了不对劲，“怎么了？在外头遇到什么事儿了吗？”顾慕灵关心道。 赵言正是想要吐槽的时候，直接就讲了在外面的听闻，把路人的那些话都重复了一遍，模仿的惟妙惟肖。 “你是说，怀疑要娶那位姑娘的人跟上次来家里的马媒婆说的是同一个亲事。” “对。”赵言回答的毫不犹豫，“我听他们说也是一位姓麦的公子，说亲的还是马媒婆，你说怎么可能都那么碰巧。” 想到被逼跳河的那位姑娘，顾慕灵就觉得很心痛，抱怨道：“他们真的是太过分了，就因为贪图那姑娘的美色，居然直接把人逼死了。” “幸好那天爹直接把马媒婆赶走，不然我的结局跟那位姑娘应该是一样的吧。”顾慕灵虽然是笑着，但看起来就像是哭了。 “不，不一样，夫子对你非常疼爱，绝对不会因为一点银子就把你卖掉，夫子是一个高尚的人，跟那位姑娘酒鬼的爹可不一样，你可别想岔了。”没有什么哄姑娘经验的赵言，只能把自己心里想的都说出来。 不过有一点他没有说的，是关于顾衡举人的身份的。 现在读书人的地位高，更何况顾衡还是少有的举人，这放在溪水水镇也好，安吉县也好，那都是响当当的存在，就算某些人有钱有势，但是在举人面前也得掂量掂量，有些事情到底能不能做。 这个小插曲直接影响了顾慕灵一整天的心情，她虽然刻意掩饰了，可顾衡一眼就看出了顾慕灵心情不佳。 三人吃午饭时，桌上静悄悄的一片，除了筷子和碗碰撞出清脆的声音外，其他什么声音都没了，就连平时喜欢聊天的顾慕灵和赵言都默契的闭上了嘴，他们光顾着埋头吃饭吃菜。 这让顾衡有点不适应，以前饭桌上都是热热闹闹的，现在三个人都同时坐在饭桌上，反而变得冷冷清清，这怎么想都有点不合理。 突然间一个两个的都不吱声，虽然他提倡食不言寝不语，可这平时叽叽喳喳今天突然安安静静的，这谁受的了。 “怎么都不说话了？”顾衡疑惑的打量着赵言和顾慕灵，明明没有看出什么苗头， 偏偏两人就是不张嘴，心里头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次依旧还是赵言又把今天听到的事情说了一遍，跟他们的唏嘘震惊不同，顾衡表现的特别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淡。 他的表情甚至没有一丝的松动，刚刚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夫子，对这件事您都没有什么要说的吗？”赵言追问道。 顾衡摇头，笑着道：“你们就是在为这事烦心？” “爹，你居然还笑得出来。”顾慕灵不满道，她因为感同身受，今天一整天都觉得心里闷闷的，结果同一件事情她爹还能笑出来，顾慕灵差点就怒了。 她觉得顾衡没有同情心。 “不笑的话要哭吗？”顾衡冷静提问，丝毫没有被逼问的紧迫感，“这种事情是经常发生的，你们震惊，只不过是因为你们见的少了，我跟你们不同，很多肮脏的事情，我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也都曾听闻过，我以前也跟你们这样，觉得愤怒不甘，可事实是什么呢，除了愤怒的一些情绪萦绕在心里，其他没有任何作用。”顾衡讲的非常直白。他讲的都是心里话，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没有权势没有金钱时，面对一些不公的事情，反抗都会变成笑话。 “通过这事你看出什么了？阿言。”顾衡突然提问。 “看出了生命……”正想说一番生命论的赵言。 “停。”顾衡立马打断赵言的发言，纠正道：“你不要从别人的角度出发，要从你自己的角度去想，这样你才算得到成长。” 赵言沉思一番后才道：“我还得需要努力，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不会被轻易打压。” 顾衡满意的点头，夸赞道：“你悟性很好，确实，我之前能明目张胆的赶人，确实有仗着我有举人的身份在，这样他们就算想下手都要顾虑三分。” 第276章 挑灯夜读 顾衡有举人的身份做倚仗，可想到自己，赵言顾虑就多了起来。 人人都说他现在风光无限，作为少有的少年秀才，不只是在白云村，就算是放到溪水镇，那也是头一例，谁都羡慕的存在。 可秀才除了能免除徭役见官不跪外，好像也做不了什么倚仗。 单论秀才，溪水镇也有几个，要说那些秀才过得有多风光那倒也没有，都是通过办学堂来养家糊口，如果直接在家躺平的话，秀才的名头也没有什么作用。 顾衡的话点醒了赵言，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里，如果不为自己争口气，等到出事那天，才会知道有多无力。 唐姑娘的事绝对不是个例，这种事情发生的多人们议论一下也就过去了，毕竟卖姑娘这种事多了去了，不会掀起什么波澜。 “我说这些也不是想要逼你，但是你得自己想清楚，路是得靠你自己走的，我不过是给你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而已。”顾衡语重心长地对赵言说着他的心里话，对于科举他已经错过了，他不希望自己的学生也因此留遗憾。 “我晓得，夫子。”赵言默默点头，现在他身后不止一个人，肯定得多顾虑一些。 家里头还有个年纪还小的赵云在，想到以后要是又遇到麦公子马媒婆这种人，对于他们家这种扎根土地的农民，简直就是大象跟蚂蚁的区别，无法抗衡。 “回吧，你自己好好想想，不急。”看赵言难得肃起一张脸，顾衡怕突然给赵言压力太大。 回到一个人的家里，对着空荡荡的房子寂寥感突然就上来了，今天回来的比较晚，连最后的一抹夕阳都已经消失不见，望着天空只能找到暗红的残影，等下一次抬头时，黑夜已经悄悄降临。 油灯亮起的时候，昏黄的灯光把人影拉的特别长，赵言突然来了兴致，开始摆起各种姿势解闷，一番搞怪下来，他觉得心里松快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么沉闷。 安静的情况下，只能听见屋外昆虫发出的叫声，窸窸窣窣的，要是在平时读书的时候，这种嘈杂的声音赵言可能会觉得有些烦躁，但是在现在他觉得刚好，在过于寂静的夜里，这些声音的出现仿佛给予了他陪伴，他才不至于孤影自怜。 感慨太多这结果就是。 他失眠了。 生物钟直接被打乱，平时到点就睡的他，不管睁眼还是闭眼都没有丝毫睡意，脑子里把今天经历的事情一帧一帧的放映，就连路人说过的那些话都特别清晰，赵言才知道自己记性这么好。 睡不着赵言也没有雅兴赏月，按照他现在作诗的水平，也吟不出符合此情此景的诗句，他还是个理性思维占大头的人，感性来的快去的也快。 屋里的油灯被重新点燃，赵言准备整理这几天记的笔记，想着反正也睡不着，他还不如干点正事。 头悬梁锥刺骨这事儿他办不到，挑灯夜读还是可以的。 暖黄的灯光影影绰绰，在有限的条件下赵言很认真的整理笔记，通过笔记的内容，他又把这些天的知识点回忆了一遍。 知识进脑的感觉，特别容易让人激动，尽管是无形的，可就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赵言挥笔的速度越来越快，半个时辰他就整理完了所有笔记，整整齐齐排列的字，看起来特别顺眼，他爱不释手的拿起来笔记，逐字逐句的开始朗诵理解，油灯在慢慢耗尽，他学到的知识在逐渐累积。 鸡鸣声响，赵言才抬起泛酸的脖子，他用手揉了揉酸痛的地方，那滋味很酸爽。 油尽灯枯的那一刻，赵言也懒得再续灯油，刚刚学的投入，所以他才发现自己身体已经坐的发麻，牵一发而动全身，麻意像电流一样串遍他的身体，他只好缓慢的站起身，等伸过一个懒腰过后，才感觉舒适了些。 推开窗，外头天色微亮，月亮还高高挂在天上，但是星星已经没有在陪伴，他望着天空发了好一会呆才慢慢回过神。 院里有井水，赵言因为独自生活被迫学会了打井水，一开始他还不得其法，空着的木桶扔下去拉上来依旧是空的，他现在已经学会了小技巧，打水次次木桶都是满的。 他用水瓢舀一勺水到专门洗脸的木盆，他先把手伸进盆里试试温度，感觉没有那么凉后才轻轻捧起水泼到脸上，脸感受到的温度跟手完全不一样，赵言被刺激的人瞬间清醒。 熬了个通宵的疲惫，在洗脸这一瞬间顿时消散。 今天时间还早，赵言索性开始打扫卫生，镇上这个屋子只能算是他临时落脚的地方，所以一开始，他只打扫了要住的那间屋子以及常用灶房等地。 其他空余的屋子赵言现在并不准备打扫，一来他时间没这么多，二来那些房间打扫完后也是闲置，到时候还是得落灰，他不想浪费这个时间。 因此今天选中打扫卫生的区域只是院子，赵言特别疑惑的一点就是，明明院里没有一棵树，偏偏有不少的落叶堆积着，平时不在家院门都是紧锁的，可落叶就是堆满地，这段时间没有打扫叶子都被晒干了，一脚踩过去整个就变成稀碎的样子。 赵言扫着感觉还挺上头，只可惜院子太小，没扫一会就全部打扫干净了，他只好又整理了自己的着装，准备去顾家。 今天街上依旧热闹，赵言在人群里穿梭着，今天人群里的话题又换了另外一个，唐姑娘的事好像已经被人们忘记了，一条生命的逝去，得到的关注却仅仅只有当天。 赵言沉默的继续往前走，把耳边的议论声直接屏蔽，在心里默默背诵知识点，无意义的东西他现在不想再听，抱着能学一点是一点的想法，在去顾家的路上，他把整理的笔记在心里又串了一遍。 今天是柳氏来给他开的门，顾慕灵还在灶房忙活朝食，实在是腾不出手，刚好在院里摆碗筷的柳氏顺手就来开门。 “师娘。”赵言笑着和柳氏打招呼。 柳氏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回道：“阿言，你来了。” 院里的桌上只有空荡荡的碗筷，柳氏对赵言解释道：“你今天来的早，朝食还没做好呢，你先坐下等等吧。” 整夜没睡的赵言今天确实来早了，没办法，他把家里能干的活都干完了，实在找不出什么事能干了。 “知道了，师娘。”赵言笑着回应柳氏，不过细看之下，他才发现柳氏双眼睛是红肿的。 第277章 不!是吵架 柳氏的双眼肿的确实明显，虽然还达不到核桃大小，但是让人一眼就能看到，更何况她眼里的红血丝很多，就更显眼了。 差点以为撞见什么家庭秘辛，赵言偷偷看了一眼顾衡所在的屋子，结果好巧不巧，下一秒顾衡就从屋里走出来了，脸上的表情跟往常一样没有什么不对劲。 赵言的眼神不断在顾衡和柳氏两者之间转换，他想观察出点什么来。 “大清早的你摇头晃脑做甚，你也不嫌晕。”顾衡开口就是教育，可他自己的衣衫明明都没有整理好。 认识久了，顾衡也没有像之前那样注意形象，像今天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他直接选择忽视，反正他又不是衣不蔽体，只不过是稍微凌乱一些而已。 无伤大雅。 顾衡讲话的功夫，柳氏已经扭头走向灶房，这一动作倒是引起了赵言的注意。 不对劲。 这平时夫妻俩人都是举案齐眉，红脸的时刻都很少，因此赵言还吃了不少狗粮，结果今天好像闹上了，这互不搭理的样子，非常像吵架过后。 等顾衡坐下，赵言迫不及待的凑过去，“夫子，您跟师娘吵架了？” 顾衡昨天本就睡得晚，今天费了老大劲才从床上爬起来，现在整个脑袋都是待机的状态，赵言的问题问的突然，惹的赵高莫名其妙的看向赵言，反驳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跟你师娘好着呢，哪有吵架。” “可我看师娘红着眼，她刚刚一看到你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扭头就走了，这由不得我多想啊。”赵言觉得自己的猜测应该对了八成，可从顾衡的表情上看事情好像又不是他猜的那样。 “嘘，你小声点。”顾衡。扯了扯赵言的衣袖，接着他往灶房的方向看去，没有人出来他才放心，低声道：“你师娘昨晚确实哭了，可那真的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这话一出，赵言对此话存疑，他用看渣男的眼神看向顾衡。 “你这什么眼神。”顾衡不满道， 被赵言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他觉得非常不自在。 “这事真不赖我，你师娘说她昨天被辞了，要我说那户人家简直就是不分青红皂白，我反而觉得这活不干也罢，偏偏你师娘没想明白，昨晚哭了大半宿呢。”顾衡想起昨晚自己又是讲道理又是哄劝，他觉都没睡好。 柳氏帮人洗衣裳的事赵言略有耳闻，这几年看下来还挺稳定的，这突然就被辞掉，赵言总觉得这里面有猫腻。 “为何啊夫子，师娘干活那么认真。”赵言疑惑道。 柳氏人虽然看起来娇弱，可干活绝不马虎敷衍，每次都特别认真负责，这样的人都能被辞掉，赵言非常怀疑雇主脑袋被驴踢了。 顾衡想起来也挺无奈的，“还不是那户人家有了新的人选，听说来的是跟主家有亲戚关系，所以你师娘的饭碗就保不住了。” “啊？洗衣裳都有关系户啊。”赵言直接惊了。 顾衡无奈的抖肩道：“所以你待会别问，我怕提起伤心事，你师娘又控制不住情绪，到时候不就难哄了。” “明白明白。” 这顿朝食吃的非常沉默，柳氏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吃东西都如机械一般。 顾衡和赵言在饭桌上交换了无数个眼神，把顾慕灵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作为唯一不知情的人，顾慕灵觉得非常奇怪，明明她爹和赵言平时不这样的，今天却突然变得如胶似漆，频频互换眼神，看起来很是黏腻。 一桌人都吃的心不在焉，不过还好准备的吃食全部都吃完了，赵言正准备跟往常一样帮忙收碗筷，毕竟来别人家里吃饭已经很麻烦了，总不能自己像个少爷一样，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勤快点，这是赵言一直在心里默念的，他一直也是这么做的。 结果今天刚刚吃完朝食，顾衡直接拉着他的手腕就把他往屋里带，那速度快的，赵言都没回过神。 “夫子，疼疼疼。”赵言痛呼出声，顾衡下手着实重了点，赵言手腕那里都红了一圈。 顾衡也没想到自己下手这么没轻没重，更没想到赵言皮肤这么娇弱，一捏痕迹就出来了，搞的顾衡心里还挺愧疚，连忙对赵言道歉：“对不住对不住。” 手上的红痕只是看起来严重，实际上没有那么痛，赵言随意甩了甩手，好奇道：“夫子，你这么着急忙慌的把我拉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按照赵言对顾衡的了解，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顾衡肯定不会这么慌张才对。 对于赵言的提问，顾衡迟疑了一会才回答：“我想让你跟我一块去理论，不！是吵架。” 赵言的嘴皮子多溜顾衡心里非常清楚，他经常被赵言噎的说不出话，那道理一套一套的，他甚至找不到反驳的论点。 顾衡觉得如果要吵架的话，把赵言拉过去那战斗力直接爆表。 柳氏昨天哭的梨花带雨，顾衡想起来就心里发堵，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夫人受到欺负，因此他盘算了一整晚怎么去理论。 刚刚看到赵言时，他所有的想法都被推翻了，道理再多对牛弹琴也没用，还不如找超级会吵架的赵言过去撑场面，到时候有事直接上，根本就不怕对方。 “吵架？让我去？！”赵言用食指指向自己，一脸问号的看向顾衡。 要不是刚刚才吃完朝食顾衡看起来非常正常，赵言都要以为顾衡在发酒疯了。 哪有夫子会叫学生去吵架的，想想就有些荒唐。 第278章 迷路 上一秒还觉得荒唐至极，下一秒赵言还是老老实实跟在顾衡后面走了。 顾衡护短，赵言同样。 柳氏对他那是关怀有加，现在柳氏遇到困难，赵言觉得自己应该冲到前面，这是应该的。 两人雄赳赳气昂昂的准备冲过去理论，到了街上才发现根本不知道柳氏的主家在哪里。 溪水镇不大，但是要靠他们两个用脚走，估计鞋都磨破了，还找不到呢。 …… “夫子，你也不知道？”赵言一言难尽的看着顾衡，什么叫出师未捷身先死，就是他们这样。 还想一炮炸了人家，结果根本不知道窝点在哪。 这说出去都怪搞笑的。 顾衡气血上涌一时上头做出的决策，他根本没有想这么周全，现在面对赵言的询问，他后知后觉感到了些许尴尬。 平时他都不过问这些事情，导致他现在也像无头苍蝇一般乱窜，顾衡顿时发觉自己这个相公当的有多不称职了。 顾衡的沉默已经说明了很多事情，冲着来都来了的想法，赵言提议道：“要不，咱们问问。” 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不然他们只能灰溜溜的打道回府，顾衡很快就点头同意了。 毕竟这场乌龙是他造成的。 社牛代表赵言率先出战，他并不是胡乱抓住一个人就问，而是专门找那种看起来比较有年代的店铺去问。 在这个过程中，顾衡提供了唯一他知道并且非常有用的信息。 “姓赵啊？”杂货铺的掌柜摸着他的胡须思索了一会儿，“那得是在东边了。” “能不能再说的再详细点，掌柜。”赵言觉得东边这个形容词太广泛了，那边房屋林立，他总不能逐个去敲门吧。 “赵家门口有两座石狮子，看起来特别霸气，你们过去一眼就能看得到的，整个溪水镇只有他家有石狮子。” “啧，有钱啊。”掌柜感慨道。 “多谢。” 得到想要的答案 ，赵言拉着顾衡马不停蹄的走了。 如掌柜的所说，确实非常霸气好认，那两座石狮子威风凛凛的立在那里，赵言差点手痒想摸。 “你有点出息，咱们可不能先输了阵。”顾衡嫌弃道，越是离敌人越近，他心里的怒火越盛，想起昨晚柳氏哭的模样，顾衡完全平静不了。 “同样都是姓赵的，他家怎么就这么有钱呢，慕了。”化身柠檬精的赵言不断冒着酸水，“人比人真的会气死人。” “谁让你比了，我是让你过来吵架的。”顾衡在一旁泼冷水。 有石狮子的人家，连大门都是不平凡的，赵言费了老大劲才把门喊开了。 “大清早大喊大叫的做什么，滚蛋。”守门的小厮被惊扰了美梦，说话特别不客气，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太阳都晒屁股了，还大清早呢，睁大你的眼睛看看吧。”赵言没好气的呛了回去，反正他是来吵架的，多结一个怨也无所谓。 “把你们老爷给我叫出来，我有话跟他说。”赵言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说起话来都特别有气势，仿佛自己才是这里的主人。 小厮莫名其妙被凶了一顿，还以为来了什么大人物，结果定睛一看，根本不是自家老爷经常上门的客人。 他也是个火爆脾气，不然不会被打发来守门，“你说叫我们家老爷就叫啊，你谁啊你。”小厮直接回怼。 顾衡就站在旁边冷眼看着，他突然就觉得这个场面非常的幼稚。 “我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把阿言带来的，现在完全是给我添乱。”顾衡在心里无声咆哮。 赵言专注于和小厮无聊对喷，没留意到顾衡脸色变来变去。 太久没跟人吵架了，现在和小厮你来我往的互骂让赵言觉得十分解压，平时郁结在心里的气在此刻通通都疏发了。 “何人在此喧哗！”沙哑且威严的声音里全是不满。 刚刚还像个战斗公鸡似的小厮听到声音立马就怂了，同手同脚退到角落里，低声下气道：“老爷，是门口的人先惹的事，小的都是被逼的。” 活脱脱一朵盛世小白莲在告状，赵言现在就差一把瓜子儿，就可以完全实现快乐自由看热闹，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就身处在这热闹的漩涡之中，而且他很快就被祸及到了。 “是你？”赵老爷耷拉着眼冷漠的看着赵言，说出来的话都不带一丝感情，可赵言偏偏就能感觉到其中的压迫。 对面的人不是好惹的茬。 这是赵言短短几秒内得出的结论。 不过，他不怕就是了。 “是我。”赵言的回答掷地有声。 赵老爷没想到闹事的人还这么理直气壮，差点就要气笑了。 人人都说他脾气古怪，所以赵言越是没有道理他就越欣赏。 赵言“？”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对面赵老爷在听完他的话以后，眼神都变了。 “你进来吧。”赵老爷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有着一肚子疑问的赵言看向顾衡，发现顾衡嘴角都在抽搐，不知道在嫌弃什么。 “夫子，这……”赵言有些迟疑，在外面吵吵架还好，可要是进到人家屋子里，那他们可就处于劣势了，到时候被揍的鼻青脸肿都没法逃走，谁让那是人家的地盘呢。 “去！”顾衡一声令下后，赵言只好进去了，路过小厮时两人非常默契的对着对方龇牙咧嘴，似乎通过炸裂的表情就能直接打败对方。 顾衡真恨不得自戳双眼，看到这种幼稚的东西他真的很想起鸡皮疙瘩。 本来和赵言是并肩走的，现在顾衡实在受不了，只好大步流星向前走去。 刚刚通过各种搞怪鬼脸打败小厮，赵言满足了。 等他回头一看，赵老爷和顾衡都已不见身影。 有钱人的阔气在于，家里的路都不只有一条，赵言面前有三种选择，他都不知道该往哪走。 回头只有小厮在，这是唯一一个能为他提供帮助的人。 小厮笑的得意洋洋，不断打量着赵言，似乎是在欣赏他的窘迫。 赵言驴脾气上来后，直接选了中间那条道走了，反正三分之一的概率，赵言觉得自己应该会是那个幸运儿。 太过自信的后果就是。 事与愿违。 人没找到，赵言成功把自己搞迷路了，他一路都在摸索着走，然后狼狈的回到原点，接着继续摸索。 兜兜转转好一会，他依旧没成功。 第279章 见笑了 有钱人的地界越绕越晕，最后绕到赵言都找不到大门在哪了。 明明自己是被赵老爷叫进来的，赵言却觉得自己像个贼，因为他现在每一步走的都小心翼翼。 现在规矩多，他就怕冲撞了什么人，那可就闯下滔天大祸了。 怕什么来什么，赵言刚转个弯，直接撞倒一个人。 人家是转角遇到爱，他倒好，转角给人一伤害。 “哎哟。”倒吸气的声音响起，一听就疼的厉害。 赵言听到是男人的声音，他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别碰到姑娘就行，他可担不起这个责。 “少爷。” “少爷，你没事吧。” 赵言准备伸出去扶人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刚刚被他撞倒的人已经被搀扶起来，不过看起来伤势严重，因为那人被扶起来后都是靠在小厮怀里的。 “我力气这么大的吗？”赵言不知道是喜还是忧。 对面站着的人除了气势汹汹的小厮，就剩下那位看起来金尊玉贵的少爷。 少爷不愧是少爷，衣着打扮的不一样，手上还拿着把折扇，扇子没有完全打开，隐隐约约能看出画的是山水画，还题了诗。 怪有雅兴的。 少爷穿的高级，他头戴玉冠，上面似乎还镶嵌了什么宝石，在阳光的照射下，赵言被闪到了。 “有钱人啊。”赵言诽腹道，“多我一个怎么了。” “大胆，你是何人，撞到我家少爷还不跪下。”小厮凶神恶煞瞪着赵言，赵言差点以为自己闯下滔天大祸，可明明他只是不小心撞倒一个人而已，不至于这么上纲上线。 “对不住公子，我向您道歉。”赵言作揖表示歉意。 那位公子除了刚刚被撞倒时哎呦了一声，后面再也没有讲过话，虽然小厮态度不太友好，不过还是自己有错在先，赵言选择直接道歉。 那位公子偷偷揉着自己的屁股，其实刚刚那一下撞的不是很重，只不过他自己没站稳罢了。 那把折扇是他今天刚收到的好物，原本想得瑟炫耀一番，因此他今天走路都是飘的，没想到转角碰到赵言这个不速之客，他刚刚为了保护折扇，只能牺牲自己的屁股。 反正他自己吃的胖，屁股上全是肉，倒在地上还有个缓冲，没那么痛。 “无碍无碍。”赵公子好脾气的原谅了赵言，本来就不是人家的错，他要是再拿乔，那就是他的不是了。 “公子，你就是太善良了，这种人就应该直接丢出去。”小厮不满道，他跟赵公子从小一块长大，知道自家公子就是容易心软，所以他必须得凶一些，不然有些不长眼的人就会欺负到他们头上。 “砚台，我没事。” 听着主仆二人的交流，赵言挑眉，这两人总给他一种本末倒置的感觉，公子不像公子，小厮不像小厮。 “在下赵言，今天是赵老爷让我进来的，因为种种原因迷路了，还望公子指个方向，助在下一臂之力。”赵言这时候也不想倔了，在这偌大的院里，他就怕又撞到什么人，他惹不起总能躲得起，再转下去，天黑他也悟不出什么门道，还不如直接求助眼前人。 这位公子一看心地还不错，至于凶神恶煞的小厮赵言选择无视他。 “我爹啊，他估计在凉亭那边吧，有事没事他就爱在那里。”赵公子非常热情，“要不我带你过去吧，从这里过去凉亭路可不好走，绕来绕去的，你第一次过来肯定绕不明白。” 天上掉馅饼，赵言被砸的晕乎乎的，他今天总算是遇到一个正常人了。 “多谢公子。”赵言笑着向赵公子道谢，想到终于不用在这里绕圈，他乐的都止不住。 不明白赵言快乐在哪里，小厮偷偷瞪了一眼就扶着赵公子走了，赵言屁颠屁颠在后面跟上。 “怎么同样姓赵，这待遇简直是天差地别。”赵言看向被两个小厮搀扶着走路的赵公子，又想到自己今天一直在和不同的小厮抬杠和嫌弃。 赵言心塞了。 本来还怕顾衡忍不住脾气直接发飙，到时候场面不好控制，毕竟那赵老爷脾气看起来也挺邪门的。 结果远远的他就看到，顾衡和赵老爷相谈甚欢，两人中间还摆着一盘棋，你来我往下得好不热闹。 说好的吵架呢，说好的理论呢。 结果在这惺惺相惜上了。 赵言心塞的走过去看着，他觉得顾衡早就把他这个开门弟子兼关门弟子给忘记了。 “夫子。”赵言偷偷走到顾衡身后才开口讲话，为的就是想把顾衡吓一跳。 结果顾衡根本懒得搭理他，赵言不觉得尴尬，因为赵公子也被赵老爷当成空气了。 没学过下棋的赵言就在旁边呆站着，他看着棋盘直接开始打瞌睡，本来他昨晚一晚没睡就缺觉，现在又看着催眠的棋盘，真的很难顶住。 赵言站在打瞌睡迷迷糊糊，突然听到顾衡说，“见笑了。” 他还不懂什么见笑，突然手上传来剧痛。 是顾衡拍的。 瞌睡虫立马被打跑，赵言用谴责的目光看着顾衡。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顾衡下棋下的那么高兴，他也睡个觉高兴一下怎么了。 “顾老弟莫生气，我看赵贤侄这样就很好。”赵老爷笑眯眯的开始打圆场。 赵言不懂自己就是离开了一回，这俩人怎么突然间混的这么熟，活像不是第一次见，而是十几二十年的老友，这交际速度火箭都赶不上。 “失了风度，对不住了，赵大哥。”顾衡笑着揉自己被震痛的手掌，他刚刚没收力气，所以赵言手痛他同样也是。 称兄道弟的两人笑的如沐春风，赵言差点看傻眼，谁能告诉他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280章 大吐苦水 要说顾衡接地气那都是假的，平时把之乎者也挂嘴边的人，礼数就属顾衡最多。 不过，顾衡有个优点赵言非常欣赏，那就是不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他人身上。 他自己遵守食不言寝不语，但没有对赵言和顾慕灵他们做出多大的限制，顶多说两句就得了。 结果今天，赵大哥这种如此接地气的称呼都从顾衡嘴里说了出来，照理说应该叫赵兄才对。 不对劲。 赵言就站在旁边瞅着，他都怀疑顾衡是不是有双重人格了，不然怎么解释今天这么放飞自我，又是要来找人吵架，现在突然又和别人称兄道弟。 “管教不严，见笑了。”顾衡温声对赵老爷致歉，温和的语气跟刚刚用力拍赵言时判若两人。 顾衡第一次干这事儿，业务有点生疏，刚刚力气使大了，但是现在不是道歉的时候，他只好努力忽略赵言谴责的目光。 赵老爷笑的开怀，就像看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摆手道：“无碍无碍，严师出高徒，我看你这样就很好。” “我还得向你学习一下管教之策呢，家里俗事繁多，还是需要规矩束缚一下。”赵老爷想起自己一团糟的家里，眉心都拢了起来。 赵公子在旁边看着，知道他爹的脾气，他顿时就觉得自己的屁股在隐隐作痛。 别人家的事儿，顾衡不发表自己的意见，他只是淡笑着，任由赵老爷发牢骚，反正他听着就是。 “你是不知道，我不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她们简直就是想把屋顶都掀了。”赵老爷越讲越气愤，吹胡子瞪眼的，一看就气得不轻。 八卦都讲到这儿了，赵言竖起耳朵认真听。 赵老爷大倒苦水，哪个儿子不懂事，哪个妾室又惹事，种种罪行细数下来特别多。 听到有钱人家的密辛，赵言觉得还怪有趣的，果然做人都得有烦恼，穷人有穷人的难处，富人有富人的无奈。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赵老爷分明没有这个意识，他差点把自己家底都抖漏完了。 丝毫没有管他们是今天才认识的陌生人。 赵言对这个赵家又有了新的了解。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这是对赵家最准确的形容。 赵言偷瞄了眼站在对面的赵公子，果然看到他一脸菜色。 因为在场没有一个人阻止赵老爷，所以他还在滔滔不绝的讲，一个人的独角戏他唱的还挺有乐趣。 总的来说，赵家富的流油，人口众多，争风吃醋，觊觎家产。 “说到这，我还没有向你们介绍犬子呢。”赵老爷非常随性，想一出是一出，他直接扯着赵公子的衣袖把人拉过来，敷衍介绍道：“这是大儿子，赵耀祖。” 赵言“……” 好孝顺的名字。 赵公子见了他爹变得特别怂，毕竟前几天才被他爹揍过，他还心有余悸。 来的晚，不知道如何称呼对面，赵耀祖直接作揖行礼，那姿势特别标准，一看就是严格训练出来的。 顾衡非常有范的点头抬手，直接受了赵耀祖的礼。 这波介绍完后，赵老爷又扯到了其他事情，赵言他们只好当个贴心的倾听者，时不时给个回应。 顾衡连告辞都是风度翩翩，赵老爷本来还有点舍不得，他的苦水还没有吐完，很久没有遇到这么配合他的人，现在顾衡提出要走，他心里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同意了。 他自认为自己是个君子。 君子绝不强人所难。 豪气的大门打开又关上，等走远了一些，赵言才开始追问，“夫子，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您来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偏偏好像就我当了真。”赵言满脸怨气，他现在真的需要一个解释。 事情的经过确实有些曲折，顾衡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可事情确确实实又是这样发生了。 “稍安勿躁，我给你解释一番你就懂了。”顾衡老神在在道。 赵言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他倒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进到赵家时，他光顾着留意院里和屋里的摆设，等顾衡回过神时，赵言早已不见踪影。 毕竟是在别人家，顾衡又恪守礼数，他不敢冒昧出去寻人，只好继续跟着赵老爷。 说起这赵老爷，出牌确实不按套路，他做的每一件事，顾衡都觉得巧妙又奇怪，但是都没有让人觉得不适，因此顾衡才会跟着他一起在凉亭落座。 见多识广的人讲起话来特别有趣，顾衡不自觉的就被吸引了注意力，赵老爷的见闻让他惊叹，他对于外面的认知还是太少了。 来溪水镇的路上，他倒是经过了很多个地方，可那时候他重病缠身，别说看看外头的风景了，就连风顾慕灵和柳氏都是千防万防不敢像风灌进去，否则以他那时候脆弱的身体，可能直接一病不起。 顾衡是个慢热的人，可耐不住赵老爷过于自来熟，两人就直接开始了称兄道弟。 “所以呢，这跟师娘有什么关系？”赵言不理解道，顾衡讲的这些跟柳氏半点关系都没有，他对柳氏突然被辞还是感到非常不解。 “唉。”顾衡长叹一口气 接着道：“赵家的情况你刚刚也听到了，重点就在妾室争风吃醋上，原本赵老爷不在家，那群妾室没人约束，都是拼命买衣裳，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暗地里比拼，一天起码要换四套行头，几乎每天的打扮都不一样，可想而知她们衣裳有多少，穿的多就得洗的多，所以你师娘那份活计才能一直这么稳固。” “那现在怎么突然解雇师娘？她们分明也有衣服需要洗才对。” “原因很简单，因为赵老爷回来了，赵老爷一向提倡勤俭节约，那些切事就是看他不在才这样胡作非为，现在人回来了，她们只能夹紧尾巴做人，不然以赵老爷古怪的脾气，她们肯定得受罚。”顾衡讲的一脸无奈，他也没想到原因居然是这个，赵家的邪风确实需要镇一镇了。 一直好奇的事情得到了解释，赵言反而高兴不起来，这有钱人家的作为他是真的看不懂了。 “回去别跟你师娘说这事，她难受两天就过去了，说了这个原因也只是让她心里添堵，不如不说。”顾衡提前给赵言提个醒，就怕待会赵言说漏嘴了，到时候柳氏又得难受。 赵言知道事情的轻重，点头保证道：“您放心，我绝不乱说。” 两人一同回到顾家时，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两人对视一眼赶紧跑到屋里，免得到时候又被盘问。 正事不能忘，拿起书本后两人就开始投入学习当中。 春去秋来，又是三年过去。 第281章 催婚 备考的时间久了，赵言已经非常习惯每天学习，每天都是按着计划走，虽然很枯燥，但每天知识入脑的感觉确实又很爽。 这三年里除去知识的增长以外，赵言基本没什么变化。 弱冠之年，赵高和陈氏每次看到他都是欲言又止。 赵言其实看懂了他们眼神传递出的意思。 催婚。 确实在他这个年纪，别人都三年抱俩了，他还是跟以前一样独自一人。 赵高他们看着别人家喜事都好几波了，自己家的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们这心里也着实着急。 想催吧，又怕打扰赵言学习，不催他们心里又急的厉害。 一直矛盾的结果就是，他们总爱跟赵言暗示一下。 “曹婶家的孙子都会走路了。” “今年不是都五岁了吗？才刚会走路？”赵言嘴里饭都没咽下去，含糊不清的就开始反问。 在他记忆里，张栓在他中秀才之前就已经娶妻生子，他甚至还去抱过呢。 以后对着那孩子，他也能讲出那句，“还记不记得我，我小时候还抱过你呢。” “我说的是曹婶家的小孙子。”陈氏一脸怨念，她不明白赵言怎么就是不开窍呢，明明那么聪明的一个人。 扮猪吃老虎的赵言非常平静的哦了一声，就继续干饭了。 不是他不开窍，是这事本身就强求不来。 这几年天天读书，他都怀疑那书是经书，读完真的非常清心寡欲，每天读书都耗费了他大量的时间精力，一回到家里，他只想躺平让脑袋放空好好放松放松。 对于自己的亲事，赵言还真没什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是他一直以来的想法 “阿言，你什么时候走？”赵高从开始就一直闷不吭声，等到陈氏讲完他才开始发问。 今年就是大比之年，检验成果的时刻终于到了，赵言这次回来就是告知这件事情以及收拾东西。 “后天，明天我再收拾一点东西。” “这么快，那爹也得赶紧收拾才行。”赵高没想到后天就得启程，他现在一点准备都没有。 乡试比院试还苦，要考三场，每一场都是三天，这还没有算上提前进入考场的时间，难上加难的情况下，赵高可不放心赵言一个人过去。 地里的活有刘铁和福娃喜娃帮忙打理，根本用不着他操心，现在这三人都是家里请的长工，一个比一个还勤快，很多时候赵高自己都找不到活干，只能被迫当起了甩手掌柜。 现在正是柿饼上市的季节，按理说应当很忙，但是这门生意赵高已经做了七年，早就摸透了，跟纪翰合作了这么多年也培养出了默契，就算他不在，这门生意照样能进行下去。 赵高现在可以说是很闲，他是家里最适合陪赵言去考试的人，通过院试的锻炼他已经拥有了些许经验，这几年还有事没事就苦练厨艺，虽然他天赋不高，但是现在做出来的菜还算可口，最起码赵言是满意的，这就够了。 陈氏目前还腾不出手来，前几年赵言拉回的一车皮子大赚了一笔，制作的羊皮裘特别受欢迎，高价竞争变成常态。 最近，又收了几车皮子，陈氏现在就负责这个，目前还腾不出手，每次羊皮裘挣回来的钱都能让她大吃一惊，实在是没有想到一个羊皮能这么挣钱。 溪水镇不大，因此羊皮裘在这里并没有什么销量，为了打开市场，赵言之前特地找过纪翰，经过商谈后，两人又达成了完美的合作，因此羊皮裘搭着纪家的线销往其他地方。 赵言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家里的生意，挣了多少钱他也不知道，平时他除了读书还是读书，除去买笔墨纸砚的支出外，他基本不花钱。 而且因为赵高他们总担心他在外吃不好穿不暖，他的荷包就没有瘪过，花了一点，很快就会被填的满满当当。 有的时候顾衡都会故意打趣他，“我看你也是个少爷。” 赵言笑笑不说话，他也没想到自己也过上了少爷一般的日子，除了读书什么活都不用干，银子还按时送到手上，这日子过的确实美滋滋。 出发那天，赵言坐的是马车。 这马还是去年买的，机缘巧合下遇到马商，兜里又不缺钱，赵言豪气的买下最符合他眼缘的那匹马。 在他把马拉回白云村时，又引起了轰动，毕竟这是白云村的第一匹马。 因为马的出现直接引爆白云村，接连几个月赵言家就像马戏团，被村里人接连参观，鸡鸭牛猪马挨个被看遍，好多人看完还舍不得走，有的还提出无理的要求，能不能把马借出去遛一遛。 最后都被赵言无情拒绝。 他秀才的身份还是非常有作用的，他一唬着脸，那些人就灰溜溜的走了，绝口不提借马的事。 这次乡试要去的地方更远， 比原宁府还远，牛车到不了太远的地方，关键时刻还是马会跑。 所以马车出行是赵言的首选。 赵高已经偷偷练习了很久，所以一路上都走的非常稳当。 路途很远，马车都要跑半个多月，每次到一个新的地方赵言都喜欢去茶楼里面待着，那里面几乎都是外地来的人，用着不同地方的口音，说着各地的事，听起来非常有趣，同时这也是赵言收集情报的重要来源。 谁让这个时代太落后，消息非常闭塞的情况下，他只能自己出来听了。 第282章 郡城 乡试在即，所到之处的每个茶楼都是人满为患，赵言喜欢找个角落的位置独自待着，一个人点上一壶茶待上半天，他默默观察一切，顺便听一些他往日里接触不到的消息，这倒也是一个消遣。 茶楼也分三六九等，赵言最经常去的是读书人多的茶楼，价格适中环境还好；他是来打听可能跟考试有关的消息，而不是要听什么恩怨情仇，茶好不好喝都是次要的，消息对他有用才是最重要的。 因此茶楼可不是随便去的，都是经过精挑细选选出来的。 周围书生打扮的人非常多，有的在和友人高谈阔论，有的吟诗助兴怡然自得，还有甚者直接挥舞起了笔墨，字迹龙飞凤舞，画作栩栩如生。 赵言直呼内行。 出来一趟，赵言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他之前就是过的太闭塞了，除了读书以外，他几乎没有参与到其他事情。 一成不变的生活过久了，人都变得有些麻木，按部就班的生活果然是好，偶尔也需要一些激情调节一下。 大脑一直紧绷着也不行，总得要放空放空。 闭门造车当然不行，因此赵言现在只能拼命收集信息，坐以待毙的感觉太无助，他还是想要努力一把。 毕竟来都来了。 这次去的不是府城，而是郡城，路远的不止一星半点，原本以为有马在，半个多月就能抵达。 结果现实狠狠给赵言来了一击，一个多月他才到郡城……门口。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城门口有守城的兵丁，个个严肃中带着威武，手上还拿着铁枪，威风凛凛的模样十分霸气，他们看人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有编制就是不一样。”赵言默默感慨。 郡城果然不一样，连城门都气派了许多，比他们原宁府都高级不少。 因为乡试，排队进城的人特别多，赵言来的晚直接排到队伍的最末端，前面乌乌泱泱都是人，因为有兵丁在，没有人敢放肆，都是乖巧排着队，尽管心里有非常多的不满。 “好多人啊，这猴年马月才能排到我们啊，可别耽误了时辰。”赵高坐在马车头伸长脖子都望不到队伍的尽头在哪。 队伍行动非常缓慢，许久都不曾挪过一个位置，也不知道前头究竟在检查什么，这么磨蹭，现在不只是人连马都变得有些暴躁。 赵言在马车里闷了一天，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出来透透气，反正很久都轮不到他，现在正好就是自由闲逛的时间，排队的事直接就交给赵高去办。 看马躁动不安的样子，怕惊扰到其他人，赵言本想过去安抚一下，就被马突然打响鼻给吓到了，他甚至已经感受到有些透明的粘液喷洒到了他身上。 赵言“……” 啊啊啊啊啊。 他有洁癖的好吧。 赵言咬牙切齿手回想要安抚马的手，没好气的瞪了眼不识好歹的马，抱怨道：“你这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什么狗啊狗的，这不是马吗？”赵高非常不解风情，赵言说的文绉绉，他就听懂了狗字。 赵言不欲多说，他现在感觉整个人都是脏的，无名的怒火在心中暗暗燃烧，可他又不能发火。 不管对人还是对马都是对牛弹琴，他还不如自己默默消化一下。 排队非常考验耐性，赵言其他不敢说，耐性特别强。 其他人压着火气在排，赵言已经有闲心欣赏起了附近的景色。 其实除了光秃秃的黄土道，偶尔一阵风吹过来，那尘土飞扬的都能吃一鼻子灰，其他人好像都已经习惯了，默默用手掩住口鼻，只有傻乎乎的赵言真的吃了一嘴土。 “呸呸呸。”沙子入嘴的滋味可不好受，赵言特别嫌弃，但也没有办法。 路边还有不怎么冒芽的树，本该绿油油的模样看起来却光秃秃，好似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大叔，除此之外，就剩下面前这座冰冷没有温度的城墙，总的来说没有什么可看的。 可赵言愣是摆出了参观世界名迹的架势来，看什么都特别认真，似乎都要研究这里的土，跟其他地方到底有什么细微的差别。 认真的背影不知道帅不帅，但是一认真起来，时间过得特别快。 从队伍末端到前头，赵言感觉还挺快。 守城门的兵丁特别尽职尽责，赵言带来的所有包袱，无论大小轻重，全部被搜了个遍。 带着被搜的乱七八糟的包袱，赵言终于进了城，这时候天都快黑了，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落脚的地方，不然这时候他们连桥洞都没得睡，露宿街头未免有些太狼狈。 郡城很大，都是第一次来，迷路就成了家常便饭。 路上人很少，都是急匆匆想要赶回家的，他们的步伐从未停留下来，每个人都有想去的地方，目标非常清晰，方向非常确定，除了远道而来的赵言他们。 迷茫是他们的现在的处境 已经走错了好几个地方，赵高不免有些着急，他就怕真的赶不上趟，今天真的没有地方住，别看现在白天热，到了晚上还是比较凉的，这一冷一热的，稍有不慎就容易感染风寒，现在赵言的身体非常重要，容不得有一点闪失。 一备考就是几年，这中间的苦只有经历过才知道，赵高虽然跟赵言没有住在同一个地方，但每次他去看赵言的时候，赵言瘦削的身骨立在他眼前时，他的眼睛就比较容易酸涩。 太瘦了。 高高瘦瘦的，就像个竹竿一样，还是个看起来营养不良的竹竿。 虽然他也知道这个年纪正是拔个的时候，可他还是觉得赵言吃苦了。 当父母的总怕孩子吃苦，因此赵高对赵言沉迷读书的事十分矛盾。 又高兴自家孩子懂事，又怕自己孩子累到。 “这怎么办？客栈在哪我们都找不到，天就要黑了，真是急死个人。”赵高急得原地跺脚，连马都被急躁的心情感染到，马也跟着躁动。 继续像无头苍蝇似的盲目找也不是个办法，赵言都开始怀念缺德地图了，虽然有的时候不做人，但起码都能到达目的地，过程是曲折了点，起码结果是好的。 现在没点人脉没个地图，这客栈像是隐了身似的，怎么找都不见踪影。 赵高已经急的开始在街上胡乱拉着人就问，可惜那些路人都不搭理他，要么直接不说话冷眼走开，要不就是直接摆手然后跑掉。 “反诈意识这么强，经过培训了吧。”赵言笑着调侃，他也没想到在路上找个路人随便问问都能碰壁。 第283章 贿赂 路人既然不行，赵言就把主意打到了商贩身上。 赵言是有组织有计划的，他不像赵高胡乱拉着人就问，而是搜寻到目标对象才出手。 “大娘，请问客栈怎么走啊。”赵言笑的和善，他故意找那种上了年纪的大娘来问，乖巧的语气再配上亲切的笑容，对付大娘这一套妥妥就够了。 大娘正准备收拾卖不完的菜回家，天色已晚，也没什么人会买菜了，她还得赶回家给孙子做饭呢，手上的动作都着急了不少。 听到声音，她抬眼一看，眼前的小郎君倒是长的俊俏，颜控的大娘直接被硬控几秒，盯着赵言瞧了好一会，才笑着道：“你们找客栈要去东边啊，这里是西边，都是卖东西的地方，你想要在这里找到客栈，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东边？”赵言只能通过快要落山的太阳判断基本方位，他指着其中一条路，“是从那里过去吗？” “对，小郎君长的俊也就算了，还一点就通，真是聪慧过人。”大娘毫不吝啬的夸赞赵言。 赵言厚着脸皮收下这波夸赞，他没想到郡城里面连大娘讲话都这么有水平，夸人那更是带劲，他愉快的跟大娘道完谢后就向赵高走去，欢喜道：“爹，我找到路了，咱快走吧。” 父子俩火急火燎的往东边赶去，结果客栈是找到了，偏偏都客满，赵言都怀疑是不是出门忘记看黄历了，怎么一波接一波的不消停。 “伙计，真的没有空房了吗？一间也行啊，我能跟我爹一块挤挤。”赵言依旧不死心，找了好几家频频碰壁，每家都是客满，有些人甚至直接在大堂住下了。 伙计也很为难，多个客人他固然高兴，可客栈里确实房间都被订完了，“客官，真的没有空余的房间了，你们要是昨天来还有，今天都来了好几拨人来问，我们这也是没办法啊。”伙计的表情看上去比赵言还难受。 “行吧。”没有房间确实不能强人所难，赵言准备去别的地方多看看，郡城这么大他就不信找不到一家能住的客栈。 郡城确实很大，绕了好几个圈，盛况赵言是看到了，那些客栈都是爆满，有的挤的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看的赵言直摇头。 靠近贡院的客栈都找了个遍，早已人满为患赵言无法捡漏，他只能和赵高找一些配置相对偏僻一些的客栈，没想到还是没位置。 接连受挫赵言都变的垂头丧气，没想到第一步就这么艰难，问了大半天他嗓子都要干冒烟了，偏偏客栈里的伙计都忙得热火朝天没空搭理他，至今一口水都没喝上，嘴巴都已经起皮了。 “要不咱还是租个院子，像你上次考院试那样，岂不是更好。”赵高提议道，他觉得上次就挺好的，客栈那么吵闹也不利于静心学习。 没想到赵言直接就给拒绝了，他这个想法刚刚出来直接被否决，“不了爹，还是得找客栈，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独自作战了，长久肯定是不行的，乡试不止是考书本，里面罗纳的知识点太多，只靠书本是考不上的，我还是要与这个社会接轨才行。”赵言眉心都已不自觉的隆起，他必须得想个办法才行，不然今晚他都别想有个好觉睡。 要说什么最能打动人，非银子莫属。 这次出远门，陈氏延续了她的豪气做派，银子塞不下带不了多少，她就改成塞银票，为了保证安全，她还特地把衣兜都缝在衣服的里面，就是为了保护银票的安全。 因此这一路虽然远，但银票那些贵重物品都能保存的妥妥的，一丝损坏都没有。 最终赵言还是回到了刚刚问过的那些客栈，伙计难受的表情，他觉得背后肯定有隐情，或许这个就是他的击破点。 见赵言去而复返，伙计也是傻了眼，他记得之前自己明明已经拒绝过了，没有道理这两人还会回来，这一来一回的也不嫌累。 不解归不解，职业操守还是要有的，伙计带着标准笑意迎上去，“客官，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我们当然是想住店啊。”赵言回答的理直气壮。 “可是，我刚刚就同你们说过了，我们这确实没有空余的房间了……”正说着话呢，他就觉得手里突然多了个东西，摸起来的感觉就像纸张，等他低头一看，“这是银票？！”伙计尾音都是扬起来的，足以看出他这时候有多么激动。 “伙计，你懂我意思吧。”赵言笑眯眯的拍着伙计的手，他的银票可不好拿，要么拿银票给他办事安排房间，不然可就别怪他又把银票抢回来了，他可没有白送钱给人家的习惯。 “懂懂懂。”伙计头点的非常迅速，生怕赵言后悔，“我一定给客官您安排到位，包您满意的。” 这种事他已经做了十几年，每次都能从中捞到大笔的油水，他之前也没有说谎，客栈确实是客满了，可他没有说其中有一间是常年被定下的，而订这个房间的人就是掌柜，至于有没有缘分住到这个房间，就得看银子的力度够不够大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赵言这下是真信了。 “幸好咱们有钱，不然连这门槛都迈不进来。”赵言小声和赵高抱怨，他没想到小小一个客栈暗箱操作居然会有这么多。 赵高沉浸在有住的地方的快乐了，已经乐得找不到东西南北，赵言说了什么他根本没听见。 第284章 住下 银票到手，伙计以百分百的热情把赵言父子俩迎了进去。 一层是客堂，客人们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好不热闹，猜拳的飞花令的各种玩法频出，吵闹声直接吵到二楼。 看这动静，赵言都有点担忧以后能不能有个清静的时候，毕竟他是来这备考的，不是来玩乐的。 客栈的布局可以说是层次分明，一楼是供客人们谈天说地喝茶喝酒的地方，二楼基本都是客房。 越是环境好的客房就越处于僻静的位置，赵言跟在伙计身后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这些客房的布局。 直到走到以天字命名的客房后，伙计才停下脚步。 房门上了锁，伙计从怀里掏出钥匙麻利打开门，对着脸上写满好奇的赵言道：“客官，这就是接下来你们要住的客房，您看看还满意吗？”伙计十分有自信，这客房可是他们客栈条件最好的客房之一，肯定能让赵言他们满意。 至于他刚刚问的那一句不过是客套罢了。 花了大价钱才得到的客房，赵言不由多打量了一番，床桌子这些他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本来他要求就不高，都差点露宿街头了，现在能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他已经很满足了。 屋里最引起他兴趣的就是那个足足有半个人高的浴桶，虽然是摆在角落的位置，但它的体积非常引人注目。 伙计是个机灵人，他一直留意着赵言面部表情的变化，看赵言盯着浴桶看，他及时解释道：“客官，这浴桶可不是每个客房都有的，那都得是天字号的才有，算是我们客栈的高级服务，您要是想洗澡了，我们就能送热水到您房里来，这样你也不用去后堂挤着洗澡。” 有点洁癖赵言确实不太喜欢到公共的地方去洗澡，他领地意识很强，更何况公共的地方卫生总是堪忧，每次去对他都是一种折磨。 能不去他肯定选择不去。 “嗯，那挺好。”赵言点点头后接着问，“这里住一天是多少银子？” “两百文。” “这么贵！”赵言惊了，两百文住一天，他从现在到放榜起码也要两个多月的时间，到时候仅仅是住的方面就花了十几快二十两银子，这其中还不包括刚刚给伙计银票的钱。 衣食住行哪样都缺不得，到时候估计两人的花销就要四五十两银子。 难怪说科举就是个吞金兽呢，今天赵言算是深刻感受到了，他现在非常肉疼。 “客官，两百文已经是很优惠的价格了，何况给您安排的这一间还是天字号的上房，条件好自然价格也会高一点，要是别人我都开价两百五十文的，您这我才开两百文，很实惠了，这还是因为我觉得您看起来有眼缘才有的价格，别人那可没有。”伙计发挥着他三寸不烂之舌的功力，就想把赵言这条大鱼稳住，今天这银票他必须赚到手。 “有眼缘……我看是看我有钱吧，没那银票缘分就断喽。”赵言诽腹道。 出来混江湖规矩都懂点，赵言心里吐槽归吐槽，这价格还是他直接定下了。 出去找找或许还有其他客栈，但赵言不想冒险了，现在时间也晚了他想再折腾也不太现实。 姑且住着吧，贵是贵了点，但这的环境还真挑不出什么错，刚刚楼下这么吵，但是一进到这屋里关上门，基本隔绝了外面的声音，对他今后的学习倒是提供了个好环境。 拍板后伙计笑眯了眼，对赵言更加热情起来，他连行李都直接包揽过去，赵言连房门都没出，行李就已经直接送到门口了，他打开门就能取到。 那服务真的可以五星好评，虽然知道是因为银票伙计才对他这么热情，但赵言心情依旧好上几分。 马伙计都帮忙拉到后院，那里有专门停放马车的地方，还有专人喂马，那服务真的可以说是一条龙。 半点都不需要赵言他们操心。 饭菜同样是送到房间的，累了一天，赵言豪气点了俩肉一菜，肉虽然有点腻，但两人今天饿狠了，直接就来了个光盘行动。 屋里虽然只有一张床，但胜在宽敞，两人同时躺下中间还能再塞下一个人。 赵言睡在外面的位置，本来赵高还不同意，就怕他半夜摔下去。 还被当成小孩子的赵言被赵高的理由噎了一下，最终嘴皮子都磨破了才说服赵高让他睡外头。 里外赵言其实都不介意，只要环境好他都能睡得着，他就是想着偶尔他可能熬夜读书，到时候要是还要越过赵高爬上床，多少有些不方便。 奔波一天赵言也没学习的兴致，他愉快的决定明天再当卷王，今天先浅浅摆烂，等他养足精神再继续艰苦奋斗。 客栈的服务确实到位，送到屋里来的热水还冒着烟，一看就是刚刚从锅里倒出来的。 轮流洗完澡绞干头发后父子俩就并排齐齐躺下。 “舒坦。” 父子俩今天默契非常，连发出的感叹都是一致的。 “今天真是把我累着了，看到床我都走不动道，就想躺下睡一觉。”赵高笑着调侃自己。 连赵高这样平时上山下地丝毫不喊累的人都说累了，赵言自然也是筋疲力尽，都是在咬牙硬撑，被多家客栈拒绝的时候，他真的有点绝望，想着露宿街头他就眼前一黑。 不过幸好天无绝人之路。 赵言在黑夜里点头，也不管赵高能不能看到，“谁说不是呢，还好咱有银子，万事开头难，有银子在果然顺了不少。” 眼前黑麻麻一片，没过多久身旁就响起了赵高的打呼声，声音不大，但因为两人距离较近，赵言听得真真切切。 累到极致根本不需要酝酿睡意，很快赵言眼皮就开始疯狂打架，没过多久他也与周公相会了。 再次睁开眼，已经天光大亮，阳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照亮整个屋子，赵言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又眯上，他还在跟自己做着思想斗争。 眼睛睁开又闭上，来来回回好几次，赵言依旧不清醒，现在是什么时辰他也不知道，身体的本能告诉他还能再睡会。 房门突然被打开，发出的声响立马把赵言的注意力都转移去了那一边。 第285章 卖身葬父 虽然已经是这里最上乘的客房之一，面积却依旧不大，一眼就能把整个屋里的情况全部看个遍，因此赵高拿着个木头托盘进来的时候，赵言只需要一眼就能看清楚。 “爹，你端的是啥？”赵言发出声音后才发觉自己睡一觉声音都变哑了。 赵高把托盘放到桌上，回道：“给你端的粥，我看你一直睡不醒，又怕你起来饿，就去楼下跟伙计买了一碗粥，昨晚吃的油腻，你今天先吃点清淡的垫垫肚子。” 饭都快端到嘴边了，赵言也不好意思再赖床，他艰难的用双手把自己撑起来慢吞吞下床。 屋里已经准备好了洗漱的东西，冷水一拍脸，瞌睡虫顿时消散，整个人都精神不少。 赵高买的是青菜瘦肉粥，熬的挺粘稠，口感不错，除了烫点外没有什么缺点，赵言一勺接一勺，一个人吃的津津有味。 吃完抹过嘴后，他迟钝的反应过来忘记一件事了。 睡一觉人都有点变的迟钝，记忆力都有点跟不趟，赵言愧疚的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爹，你吃了没？” “吃了，昨天睡得早，今天早早我就醒了，还去楼下逛了一圈顺便吃了早饭。”赵高走了一圈，看啥都新鲜，“郡城可真繁华，大清早的就热闹，比我们溪水镇热闹多了，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大场面呢。”赵高兴奋的直拍腿。 看赵高那么兴奋向往的样子，赵言拉着赵高直接出门逛街。 多热闹看过才知道，正好他也好奇郡城到底是什么样的。 楼下的客堂依旧热闹，店里的伙计穿梭在各处，送茶水端菜收拾桌子各种杂活都得干。 匆匆扫过一眼后赵言就出了门，昨天来的晚时间又赶，郡城他都没有好好观赏过。 今日一看，果然非同凡响，那些到处吆喝的摊贩嗓门洪亮如钟，仅仅是路过赵言都觉得自己耳朵都要被喊聋了，或许是因为街上太多人想要吸引客人的注意，或许是因为想压过同行的声音，每个摊贩吆喝的都十分卖力。 有的喊的脸红脖子粗依旧都在坚持，以前吆喝的摊贩常有，可这么卖力的赵言还是第一次见，他今天出门也不是为了买东西，为了保护自己的耳朵他拉着赵高急匆匆的避开人群走了。 街上人很多，稍有不慎鞋子都能给你踩掉，这一路走的都小心翼翼，到达茶楼的时候，赵言有些庆幸自己鞋子还在，脚也没遭殃。 茶楼门前络绎不绝，赵高默默打量着茶楼，他不适的拉着自己的衣角，问道：“阿言，咱来这里作甚？” “喝茶，顺便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 茶楼里消息最为灵通，而且环境又不像酒楼那么嘈杂，是赵言的首选。 今天来的晚，茶楼里的空位都没几个，乌泱泱的全是人。 好不容易在角落找到两个位置，赵言赶紧拉着赵高坐下，免得位置被人抢走。 “客官，您要喝什么茶？” “绿毛峰。” “好嘞。” 赵高不懂这些只能在旁边正襟危坐，这茶馆可不像他之前去过的茶棚，这里头穿金戴银的人就不少，一看都是富贵人家。 他这个经常跟土地打交道的人，贸然加入到这里，他心里还是觉得不适应，感觉有层壁隔在中间，他就是这里格格不入的存在。 赵言倒是挺自在的，等茶的间隙，他把附近都打量了个遍。 这郡城的茶楼跟别的地方确实不一样，这里还能听小曲。 清幽婉转的琵琶声传来，莫名添加了一份意境，在这种地方喝茶，简直是一种享受。 茶水很快盛上来，赵言分别给自己和赵高都倒了一盏，茶水还烫着，赵言打算放凉些再喝。 赵高没喝过什么绿毛峰，他着急品尝，顾不上滚烫的茶水直接开喝。 “嘶。”赵高被烫的五官都挤到了一块，“好烫！” “爹，您慢点，还烫着呢，您别那么着急。”赵言无奈的劝着，他也没想到赵高居然这么着急。 “我这不是没喝过，好奇而已。”赵高不好意思的解释了一下，接着反问赵言，“不过这东西怎么有点苦呢，还有点涩。” “现在泡的是第一遍，味道自然会浓些，而且这茶是会回甘，您等会就知道了。”赵言再次把赵高的茶杯倒满，不放心的嘱咐他，“爹，这次您可得等茶水凉一点再喝，小心烫到喉咙。” “爹，晓得了，这次肯定不着急。”赵高立马保证。 茶楼里说什么都有，赵言甚至能听到朝廷派系的事情，谁占了哪一队，谁是哪一派，都被议论了个遍；不过因为消息闭塞，那些官员的名字对赵言来说都非常陌生，至于他们担任什么官职，他更是一无所知。 “大地方就是不一样，朝廷站队都能被我听到，果然哪里都逃不开小团体。”赵言心里默默吐槽着。 经过刚刚这么一听，他收集到的主要信息就是，太子不受宠，五皇子势大，朝廷中很多人直接站队五皇子，可偏偏对上的是太子，两者半斤对八两，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赵言半只脚都没迈进朝堂，这些东西他听听也就算了，他现在就是有点身份的平民百姓，朝堂的事还轮不到他来说。 今天除了听到点朝廷八卦外，其他一无所获。 喝了一肚子茶，赵言也累了，赵高因为太过无聊都在打盹。 “爹，醒醒，我们该走了。”赵言把昏昏欲睡的赵高喊醒就带着人离开了，他打算下次挑个时间再来。 他一迈出茶楼的门槛，就发现门前围了一堆人，看热闹的人都在互相交头接耳，赵言本着来都来了的想法立马加入其中。 然后他就看到了“卖身葬父”这个俗套的事情。 本来还以为以前电视剧都是假的，都是夸张的艺术手法呈现出来的东西，没想到现在都被他碰上真实的了。 第286章 上钩 披麻戴孝的姑娘哭的梨花带雨，惹得不少男人开始蠢蠢欲动，但是他们还在努力克制着。 姑娘旁边一块木板写着卖身葬父几个大字，字迹谈不上好看但是很工整，估计是用碳笔写上的。 “求求各位老爷公子们，帮帮我吧，我只是想给我爹最后尽一份孝心……”姑娘哭的稀里哗啦，手里的帕子一直压着眼角，整个人都低着头，赵言看了许久甚至没有看到过她的正脸。 姑娘的身旁还放着一辆木板车，车上的人用席子盖着，底下还用稻草铺着，盖得严严实实，看不到什么。 那木板车一看重量就超标，再加上还有人躺在上面，面前这位弱不禁风的姑娘怎么拉得动这板车，这点赵言很好奇。 他也不是恶意揣测，实在是板车和这位姑娘太不匹配，而且从一个医生的角度来看，一位已经死亡的人用席子盖着，放在这太阳底下曝晒，怎么可能不发臭。 虽然这里鱼龙混杂，但赵言确实没有闻到其他异味。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 “可怜见的，这姑娘真孝顺，当爹的在黄泉之下也能闭眼了。”站在赵言身旁的大娘好像是个泪失禁体质，一激动起来哭个不停，她一直抹着眼泪，因为触景伤情开始追忆往昔，“我那姑娘要不是小时候没留住，现在也能嫁人了，可惜我没这个福分，跟我姑娘的缘浅啊。” “黄大娘，您可别哭了，这伤身体啊。”另一位妇人好像是跟黄大娘一块来的，她贴心的给黄大娘拍着背，还不忘出口安慰。 这一番劝慰之下，黄大娘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不过因为刚刚哭的太猛，现在还在抽噎。 少部分人真情实感的伤怀，大多数人只是等着看热闹。 “求求老爷们了，我能给你洗衣做饭，只要你能帮我把我爹下葬了，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在场的人很多，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姑娘开始着急了。 她故意用帕子盖住下半张脸，头上还有刘海盖住额头，最后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再加上眼里含着泪水，那模样一出赵言只知道有人要上钩。 果不其然，一双眼睛就勾着几个汉子心神荡漾。 “小娘子，我给你包了，你跟我回家。”男人笑的猥琐，声音也是一个鸭公嗓，让人听起来感觉非常不适。 “流氓。”赵言默默在心里吐槽，顺便附赠了一个白眼。 “老刘，你家里可还有母老虎在呢，你带人家小娘子回去只会委屈了人家，你连自己都护不住，瞧你那怂样。”另外一个男人穿的都是像模像样，讲出来的话却流里流气，“小娘子，你可别听老刘胡说八道，你跟我回去，张爷有钱养你。”感觉到哪里不对劲，男人赶紧改口，“不，是有钱给你爹下葬，这样你爹也能瞑目了，你看这样好不好啊。” 姑娘微微低下眼，似乎是在思索什么，没有及时给出回答，但她面前的两个男人已经开始互相揭老底。 “一群流氓。”赵言小声嘲讽着，他对这种行为相当看不上。 别人没听到，赵高听到了，他偷偷看了一眼赵言，面色还算平静他就放心了，他怕就怕赵言卷到这件事情，这热闹看看就算了，可绝对不能沾上腥。 看把人吊的差不多，姑娘才开口，“两位公子，你们不要再吵了。” 姑娘柔柔的声音响起，那两位男人就像被点了穴位，推拉撕扯的动作立马停了下来，另外一位还非常有闲心的整理衣裳，就想维护住自己君子的形象。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赵言看一会就得吐槽一句，不然他总觉得心里窝着气，不过因为这里人多眼杂，他要么只是在心里偷偷骂一句，要不就是非常小声的骂出来，声音小到注意力非常集中才能听清。 以柔克刚就是现在这个场面最好的形容词，那两位男人吵的面红耳赤，却偏偏乖巧的听姑娘的话，赵言觉得怪搞笑的。 他嗤笑一声，不留情面的吐槽道：“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到时候上当了，可怪不着别人。” 眼前的闹剧还在继续，姑娘还柔柔弱弱的跪在地上，两位男人想上前搀扶又怕显得自己太着急，只好强忍着。 “两位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小女子我莫大的福气才能得到两位公子的垂怜，我就希望两位公子莫要伤了和气，你们打伤了对方，我瞧着也是心疼极了，我不愿这事因我而起，还望公子们莫要动手。”姑娘白莲花一样的发言一出，那两人眼神都变了。 “小女子有个办法，两位公子听一听。” “小娘子但说无妨。” “我爹急着下葬，奈何我身无分文，最终只能想到现在这个办法，既然两位公子心善能助我一臂之力，我也不愿让两位公子失望，只要你们能帮我爹下葬，我愿轮流去帮你们干活，今天去这位公子家，明天就去那位公子家，脏活累活我都可以，就当是为了报答两位公子的恩情。” 这话赵言听的眉心微微隆起，他很难控制自己的表情，他听着真的一言难尽。 现在可以非常肯定确定的就是，这肯定是个骗局，不过那两位傻帽已经自愿进了别人的圈套。 难怪他觉得这位姑娘亲人去世了却没有多伤心，她主要都在用心营造自己的柔弱，一味的去强调自己的孝心，最终目的也不过是想骗钱而已。 只见那两位男人激动的翻兜，把身上所有的银子都拿了出来。 “小娘子，你看够吗？” “我这还有这些，小娘子你都拿去，已经足够帮你爹风光下葬了。” 两人如同饿狼扑食一般冲到姑娘面前展现自己的财力，姑娘一点都不慌，双眼一直打量着面前的银子，看到真真切切的影子就摆在她面前，她眼睛瞬间就亮了。 “蠢货，又是两个蠢货。”姑娘默默冷笑着，只要银子到手就没有白费她今天这一番功夫，刚刚被他们赤裸裸的眼神一直打量，要不是这种场面经历过多了，她都觉得恶心，不过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她勉强看面前这两人顺眼了一点。 她慢慢伸出柔弱无骨的手轻轻接过银子，柔柔道谢，“多谢两位公子，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俗套的东西还有人上当，赵言失去了看热闹的兴趣，这双方都有道德缺陷，人性的坏体现的淋漓尽致。 第287章 有想法就去做 接下来的日子，赵言都在专心备考，他真正发挥出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精神。 除了偶尔去茶楼坐坐收集信息同时适当放松外，他全身心都扑到了书上。 赵高除了帮赵言打点衣食这些东西，平时他基本都闲着。 人闲太久容易手痒痒，在跟赵言报备过后他每天都出去逛一逛，主要也不是图什么新鲜，他更多是想看看这边是怎么做生意的。 他好歹也是做了几年生意，自我感觉有点经验在身上。 之前一下子就给客栈付了十几两银子，赵高顿时就觉得压力来了，这外头消费高，如果要给赵言一个好的备考环境，这白花花的银子绝对不能省。 对自己赵高挺抠搜，但是对赵言他都特别大方，多年的愧疚让他只想挣更多的钱来弥补，不管赵言需不需要，起码他要先做到。 从东街逛到西市，一个月的时间下来赵高对郡城的大街小巷都摸了个遍，他已经非常自豪地称自己为半个本地人。 看赵高这架势，赵言有些好奇，问道：“爹，您是打算在郡城做生意吗？你这天天早出晚归的劲头，都要赶上我读书的努力了。” 刚刚才从外头回来，赵高浑身大汗，他用清水冲了把脸，仔细用毛巾擦干以后才缓缓道：“是有点这个想法，但我还没琢磨透呢。” “您说说，或许我能给点有用的意见呢。”赵言听着也来了兴致，学了一天正好累了，换换脑子也挺好，劳逸结合一向是他提倡的学习方法，他本人一直努力贯彻。 “这边大大小小的店铺我都去看过了，东西花样多价格也贵，不过那质量是真的好，贵有贵的道理，甚至很多东西我都没见过。”赵高仔细回忆着这一个多月的见闻，惊叹道：“阿言，你都不知道桌椅他们都可以做出花来，那雕刻在上头的东西像真的似的，我觉得描都描不出来，他们却都能雕出来，实在是了不起，我怕碰坏了都没敢碰，只敢远远的看着。” “雕刻啊，手艺好的师傅确实能够巧夺天工，溪水镇太偏了很多东西都传不过去，爹你没见过也正常。”赵言笑着解释。 虽然他不知道赵高具体看见的雕刻是什么样的，但他能想象出来，毕竟他以前有事没事就爱逛博物馆，能不能懂那些工艺另说，走进里面能让躁动的心情平静下来，他就觉得特别治愈。 “你打算进这些货回去卖？” “不不不。”赵高急忙摇头否认，“那些物件看看就得了，就算我能买回去到时候也卖不出去，咱那边富贵的人家本来就少，估计根本没几个人买得起。” “确实。”赵高这番话赵言倒是非常赞同，在都吃不饱的时候哪里会有人注意穿衣打扮，起码物质上富裕了，才会注重精神上。 溪水镇这种山沟沟的地方，哪里会有人买华而不实的东西回去摆着看呢。 “我想批发些小物件回去，那些头绳簪子我都看了，做得特别精巧，很多样式我们那边都没有，我觉得拿回去肯定好卖。”赵高说的兴致勃勃，他一开始真的是看花了眼，没想到没有这么多的种类，而且一问价格都不贵，是他能承担得起的价格。 赵言没想到赵高能这么快从一个只会跟土地打交道的农民转变为一个有商业头脑的商人，现在已经眼光独到精确瞄准市场，他们家目前确实有点资产，但那点资产摆到郡城也是不够看的，现在确实只能做一些小成本的批发生意。 批发生意很多种，赵高目前选中的就非常有市场，发簪头绳这些确实是热销品，放到溪水镇也同样。 爱美之心人皆有，天下的姑娘哪个不爱俏，要不是因为手头紧，发簪头绳都会轮番换着戴。 “爹你这个想法很好，成本不高而且容易卖出去，花样还新，这生意能做。”赵言极力赞同道。 自己的想法得到肯定，赵高默默松了口气，松快道：“阿言你也是这样觉得，我就放心了，我本来还怕会亏本呢。”之前的生意都是由赵言牵线搭头，他最多就是起到配合作用，现在的自己独立来做，说不紧张是假的。 “怕啥，有想法就去做，对不对试过才知道，做生意也是同样的道理，除了去预估风险外，更多的还是要有胆量去做。爹，你放心大胆的去试，没事的。”赵言笑着鼓励赵高，他觉得赵高就是缺少自信，不过幸好自信可以培养，慢慢来就是了。 得到支持，赵高一整晚心情都很好，赵言甚至听到了他在哼不知名的小曲。 各有各的忙法，除了早晚能见一面外，父子俩的相处时间都很少，赵高天天在外跑市场找低价的货源，整个人都晒黑了一圈。 跟他相反的是，赵言天天闷在屋里，整个人又白了好几个，两人要是一起走出去，光看肤色别人都不信这会是父子俩。 时间转瞬即逝，到了八月初八这一天赵言就得进考场了，赵高这几天都歇下功夫不出门，全心全意照顾赵言。 带进考场的东西赵言已经提前准备好，他甚至还多准备了一份，就怕出什么意外。 科举能让你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也能一下把你下辈子直接断送掉。 赵言只能尽可能多个心眼，所有准备工作他都是自己亲自完成，赵高都只能在旁边看。 第288章 两块木板 秋闱如期举行，众多学子都开始为进入贡院做准备。 乡试总共要考三场，每场要考三天，进了贡院里面的吃喝拉撒都是考生自己包办，因此还在外头的时候就要准备好所有需要用到的东西，干粮那都是必备的物品。 不然那三天除非饿晕过去才会有人搭理你，不提前做好准备就会饿的头晕眼花。 虽然说那三天需要考生自己做饭吃，但贡院不可能给你提供淘米煮饭的地方，一切都只能从简。 而且在巨大的考试压力下，吃食物只是为了裹腹，让自己能有些精气神继续答题，至于味道好不好那都是次要的，很多人甚至无暇顾及这些，有的吃就不错了。 八月初气温还非常高，稍微动一动都会出汗，在小小的号房里面待上三天，不仅对考生是个巨大的考验，对吃食也同样。 高温天气很多食物容易变质腐烂，这样的食物吃进口拉肚子都会变成家常便饭，一旦在考试的时候拉肚子，那么屎戳子是避免不了的。 一旦被盖上屎戳子，无论你答的好不好，都会被判定为提前出局，这都是默认的规律。 所以很多人就算吃坏肚子也都是强忍着，有人甚至会原地解决，但是一经发现，被盖屎戳子还是逃避不了的。 因此对于带进考场的食物，赵言格外谨慎，为了保持自身的能量，他自己借客栈的厨房做了些肉干准备带去考场。 为了保持肉干不被细菌污染，赵言还发挥了自己的专业优势，利用乌梅丁香等中药的提取物来达到抗菌防腐的作用。 这个方法是他在家的时候就想好的，顺便还带了一些治疗常见病的中药材过来备着。 病来如山倒，意外的出现总是在人意料之外。在外面人生地不熟，多做一些准备是百利而无一害，况且有马车在这些东西不用人工自己去扛，这同样便利了许多。 看赵言忙里忙外的自己却搭不上手，赵高开始坐立不安，他在屋里走来走去也缓解不了心里的焦躁，无奈道：“阿言，真的不要爹帮你做些什么吗？我这闲着总觉得心里不安呐。” “爹，我一个人干就行，没多少东西需要整理，况且进了贡院，这些东西还得我自己来，现在您帮我做了，到了贡院里面可就没人帮我做，还不如一开始都是我自己来，到时候要找什么也都能知道放哪里。”赵高的焦躁赵言尽收眼底，他按着赵高的肩膀让他坐下，劝道：“爹，您别担心那么多，做什么我心里都有数呢。” 赵高何尝不知道这些，他就是太容易操心了，事情没经过他的手他这心里就是放不下。 不管赵高能不能放下，赵言都麻利地把东西准备好了，只等到点就前往贡院。 前面没帮到什么忙，准备出门时赵高把一些重物全都包揽过去，“重的爹帮你拿，你这手是拿笔杆子的，可重要了，绝对不能累着。阿言你就拿着你那些笔墨就好，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看着赵高一心想要做贡献，赵言笑了笑就随他去了，有人能帮他提东西他乐的自在。 街上的人很多，大伙几乎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涌动，赵言也是其中的一员，他默默随着人流的方向走去，客栈地理位置优越离贡院本身就不远，因此赵言没费什么力气就到了贡院门口。 贡院这边的人更多，很多人已经提前到场了，人头攒动的画面让人容易迷失方向，赵言被挤的只能扶着赵高勉强站稳。 天气又热人又多，空气流通不畅的情况下更容易让人心生烦躁，赵言留意到不远处已经有两位考生吵起来了，两人互相指着鼻子对喷，哪个都不甘示弱。 “真是什么人都有，贡院门口也敢如此放肆，孺子不可教也。” 持有同样观点的赵言对说这句话的人多了几分兴趣，他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位锦衣公子一脸傲慢站在旁边，他的书童为他整理着待会要带入考场的东西，另外一位年纪稍大头发有些花白疑似管家的男人正在劝解锦衣公子，“公子，慎言，是非之事我们不参与，您可得小声点，免得惹祸上身。” 那公子不耐烦的瞥着眉，张张嘴似乎还想反驳，可突然不知想到什么，话音一转妥协道：“知道了，杨伯。” 那位被叫做杨伯的人得到了想要的回答，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心满意足的看向锦衣公子，“少爷，您心里有数就行。”少爷不接他的话茬他也不在意，转头对书童继续嘱咐，“默一，好好检查少爷的物件，这次考试非同小可，你做事可得细心些。” 默一点头应下，“我晓得的，杨管家。” 都是一些稀松平常对话，赵言失去了听下去的兴致，那位少爷的打扮的非富即贵，而且还有书童管家来送考，一看跟他就不是一路人，赵言便收回了自己打量的目光。 吵闹的两位考生很快就被官兵强制带走，任他们如何喊叫官兵都不动于衷。 杀鸡儆猴的效果达到了，在外等待的考生们都懂事的闭上嘴，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了许多。 这最后关头还是不要惹事的好，免得功亏一篑。 要进考场核验前，赵言就把要带进去的东西全部拎到手上，等到官兵检查时挨个递上去，不管他们检查的手段如何粗暴赵言只当看不见。 等他被检查完系好腰带时，他的包袱终于被放过了，里面的物件因为搜查变得乱七八糟，后面还有人排队等候检查，官兵可不会慈悲的给你多少时间收拾，赵言索性直接抱着包袱赶紧往前走。 有布兜着呢，里面的东西就算再乱，拿布一裹就能立马带走。 号房一间挨着一间，那环境赵言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今天有的收拾了。 好不容易走到自己的号房前面，简陋的两块木板直接映入眼帘，这就是号房里面的全部了。 赵言默默叹了口气就开始投入打扫，他用带来的抹布把两块木板上的灰尘全部抹干净，这才算有了个地可以坐下休息。 这两块木板既是他答题的书桌，也是未来他睡觉的床板。 木板不但容易潮湿发霉，而且有可能会被虫蚁咬烂，赵言先是试着曲起手指敲了敲木板，听到声音是沉闷的时他才松了一口气，木板结实他就放心了，不然他还真怕把木板坐塌或是睡塌了。 到时候可就不是单纯惹笑话了，这考试能不能继续考下去都是个大问题。 两块木板考试时，一张当书桌，另一张当椅子，到了晚上两块木板拼拼凑凑就是一张床，赵言觉得想出这两块木板放到号房里面的人真是鬼才，不过他人微言轻，只能低头认了。 第289章 是病就得治 除了两块木板外，考场还会为每位考生提供木炭和蜡烛，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从官兵手中接到木炭和蜡烛，赵言小心翼翼的把这两样东西放好用油布盖起来。 虽然他刚刚已经检查过号房的屋顶，但对于下雨会不会漏水，这还是个未知数。 腰酸背痛的度过在贡院第一个晚上，赵言感觉自己被揍了一顿，这木板实在是不好睡。 等他接过考题和答卷后，他没有急着答题，而是先把三道四书题和四道经义题全部扫一遍，默默在心里给这七道题分出难易程度，每道题他都经过认真思考后才开始下笔。 四书题每道题需要写两百字以上，经义题每道题只需要写三百字以上，所以一千八字是最低要求。 考试不单单考你的学识，字写得如何同样重要，这就如同一块敲门砖，字写得好才能让考官对你有一个好印象。 答题过程中不能写错字，否则等于功亏一篑，赵言下笔时全神贯注，就想要发挥出自己最好的水平 。 三天的时间，赵言计划第一天做三道题，第二天做三道题，最后一天做一道题加上誉抄和检查。 看似三天很长，实则一旦认真做起题来过得很快。 把答题纸上交后赵言才有空伸了个懒腰，这几天坐的太久不能出去运动一下，他整个身骨都放着酸痛，牵一发而动全身，一动起来全身都感觉痛。 因为赶着做题，这几天吃的东西都是凑合对付的，不过幸好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舒服，除了身体有点乏力外，其他一切都好。 等出了考场，赵言才知道已经有考生因为食物中毒直接被拉了出去，现在还生死未明。 “幸亏阿言你没事，之前那人被拉出来的时候脸都青紫了，吓死我了都。”赵高后怕的拉着赵言的胳膊，关心道：“阿言，你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没，我挺好的。”赵言安抚的拍了拍赵高的手臂，接着朝客栈的方向努努嘴，“爹，咱先回客栈吧，这外头人太多挤的厉害。” “好好好，这就回去。”赵高先往前走为赵言开道，挤出来的缝隙足够赵言顺利通过，等父子俩回到客栈后，赵高去为赵言准备吃食，赵言则是准备去洗个热水澡松快松快。 他好几天没洗过澡了，身上倒也不痒，但是因为自己有点洁癖在，有条件了他肯定得好好洗一番才算舒服。 赵言洗完澡任由半湿的头发披着，他端起粥就开始喝，这几天吃的都是硬邦邦的干粮，现在有熬的粘稠谷香浓郁的粥摆在眼前，他很难控制自己。 一碗粥喝到底赵言还意犹未尽，“还要吗？”赵高看赵言喝的津津有味，他恨不得整锅粥都端过来。 这几天最忌讳暴饮暴食，赵言笑着对赵高摇头，“不喝了，喝太多容易撑着，现在这样刚刚好。”吃饱容易犯困，赵言连打两个哈欠后，眼角泛着泪花对赵高说道：“爹，我睡一会，太乏了。” 考完第一场，对于第二场考试的流程赵言心里基本都有数，再次来到狭窄的号房，他不由的开始思念客栈的大床。 第二场要写的是诏、判、表等东西，经过顾衡的魔鬼训练，赵言对这些东西一点都不怵，他洋洋洒洒就开始动笔写。 写累了就看看远方缓解眼部的疲劳，嘴里嚼着没汁没味的干粮他也没异议，反正就三天，他熬着熬着就过去了。 第二场结束赵言依旧没什么变化，可看其他考生却像是被严刑酷打了一番，整个人都铁青着一张脸，脸上也是一副蔫巴巴的表情。 走出考场时，只见一大群人都聚集在一块，赵言虽然懒得八卦什么，但还是问了赵高一嘴，“爹，他们这么多人围着做啥呢？” “噢！刚刚有人昏倒了，大伙正准备抬他去医馆呢。”赵高把刚刚看到的情况全都如实说了出来。 话音刚落，赵言就看到了那人的庐山真面目。 竟然是那天的锦衣公子。 今天他的管家和书童都在场，不过人看起来七魂已经吓掉了两魂，那两人脸色煞白，让人觉得他们下一秒就会昏倒。 “过去看看吧。”赵言实在是有些不忍心，虽然他已经许久未行医，但恪守在心里的职业准则依旧还在。 “阿言，你不是累了吗？”赵高担心赵言累着，连考两场对人的精神和体力都是极大的消耗。 赵言边往那边走边回赵高，“我没事，顶多就是累了点而已，再不过去那边看看，我怕他危及生命，人命关天的大事，跟我这点累比起来不算什么。” 昏倒没有意识的人会变得特别沉重，好几个人同时想要把人扛起来都有点无从下手，那管家和书童都要急死了，偏偏他们两人又扛不动。 “少爷，您可得扛住，不然我怎么跟老爷和夫人交代啊。” “少爷少爷……” 众人一听这还是位少爷更加畏手畏脚了，都怕自己手脚不知轻重碰伤了这位少爷，一时大家都不敢上前抬人了。 看不过眼的赵言出声制止，“别喊了，再喊他也醒不来，是病就得治，光靠喊有什么用。” ilwxs.com 赵言这一喊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到他身上，大家都在暗暗打量他，这点赵言心知肚明。 他也不想这样夺人眼球，搞的他多爱出风头似的，但是不喊的话在这种嘈杂的环境里面根本没有人能听到他的话。 救人如救火，一刻都耽误不得，特别是面对这种突然昏倒的状况。 “公子，您是……”杨管家盯着赵言看了好一会，细细想过后，非常确定自己不认识面前这位公子，他疑惑的目光直接看向赵言。 “我姓赵名言，也是来参加乡试的。”知道自己贸然站出来肯定惹人怀疑，赵言就大大方方的介绍了自己。 有杨管家在，那位名叫默一的书童只能偷偷打量赵言，现在还轮不到他出来讲话。 “公子，以你刚刚所言，我家少爷这病该怎么办才好？”一向都严谨做事的杨管家被这事慌了神，他现在只能病急乱投医求助赵言，在这周围这么多的人里面，他觉得也就赵言说出来的话比较管用。 因为第一场驾了马车来接少爷，当时因为人太多，路直接被堵死，马都被惊到了，无论怎么安抚都非常暴躁，马差点就要失控伤到人，幸亏车夫拉的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也正是因为那次经历，少爷就严令禁止这么多人的时候绝对不能驾马车来，同样的错误不能再犯第二遍。 因此，杨管家和默一都是老老实实步行前来，两人都觉得自己有把子力气，就算到时候少爷走累了，他们也能轮流把少爷背回去。 可没想到，少爷一出来话都没说一句直接昏倒，连给他们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平时健健康康的人突然晕掉，真是让人错愕不已。 抬去医馆找大夫是最好的办法，可偏偏他们就是抬不起来。 有把子力气不过是他们自欺欺人的借口罢了。 对于杨管家着急的提问，赵言回的很随意，“治呗。”说完就蹲下给晕倒的人把脉。 眼见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赵言觉得空气都变得稀薄几分，他大声提醒着不断围过来的人，“人命关天的大事，大家不要再围过来了，人都晕倒了，大家给他留点呼吸的气。” 在场的基本都是读书人，个个自称是君子，就算心里还有万般好奇，他们只能在心里克制住自己。 把完脉，赵言默默松了口气，幸好情况没他想的那么糟糕，“高热惊厥，大家不必大惊小怪。” 知道病症就容易对症下药，人还躺在地上，赵言只好把赵高喊过来，“爹，你快过来搭把手。” 赵高时刻准备着呢，一听到赵言的话就像个小火箭似的飞过来，“要我怎么做？”赵高十分积极。 赵言沉吟片刻直接就做出了决定，他指着地上还处于昏迷状态的人，“背着他回我们的住处去，我带了药和针，正好都能给他用上。” 要说力气，赵高是一点都不缺，他一点都没推辞直接蹲下就把人往他背上扛，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似乎已经做过千百万遍。 父子俩像强盗一般背着人就往外走，拨开层层围观的人后，赵高直接开始狂奔。 杨家那位管家和书童都被惊呆了，光天化日之下就有人公然抢人，两人又惊又怕的情况下只能追上去。 不然少爷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人抢走，他们这两条命也别想要了。 “哎……不是，我家少爷你们要把他带去哪里啊？！” 质问的声音很大，赵言来不及多解释，打算来个先斩后奏。 客栈里有配好的中药在，但熬煮还需要时间，赵言便决定先进行针灸，到时候中药煮好可以一块喝了，互不耽误。 人赵高已经安置到了床上，赵言又给他把了一次脉，得出的结论与上次一致。 专门定制的针放在包袱里，自从来了郡城它们再未见过天日，今天总算派上了用场。 正当要对着穴位刺下去时，不速之客到场。 房门被猛然撞开直愣愣的撞到墙壁发出巨大的声音，赵言庆幸自己还没下手，不然这针非要扎歪不可。 “少爷！” “你到底是何人？为何公然抢人？” 意料之中的质问再度降临，赵言还在忙着治疗，没空回答这两人一连串的疑问，冷漠丢下一句“稍等”就不再理会这聒噪的两人。 有什么事，也得等他针灸完再说。 “阿言……”赵高看到屋里凭空多出的两人顿了一下，“药熬好了。” “放桌上放凉先。”抽空回了那么一句话，赵言再度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回针灸上。 “你们究竟要做什么？”搞不清情况的杨管家脑子里一团乱麻，病弱的少爷还躺在床上没有睁眼，不知是敌是友的人又是针灸又是中药，他又怕耽误少爷的病，又怕少爷被害。 针灸结束，赵言出了些汗，他先去洗了把脸才慢悠悠坐下。 “我的身份刚刚我已经跟你介绍过了，是真是假你一查便知；至于你家少爷我没想害他，刚刚急着背他回客栈只是想救他而已。” “你怎么确定你能救我的少爷，你是大夫吗？”杨管家质疑道，眼前的人年纪轻轻，说出来的话不能够让他信服。 “噢。我不是大夫。” 赵言轻飘飘这句话差点让杨管家和默一跳脚，不是大夫就敢治病救人，这事谁遇到都要骂两句。 “但是我会看病。”补充完这一句，赵言指着床上躺着的人，自信道：“一盏茶的时间，他绝对能醒，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我会不会看病了。” 今天算是冲动行事，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赵言不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 还没到一盏茶的时间，床上的人就幽幽转醒，杨逸之现在身上还没什么力气，只能用眼睛迷糊的打量着这屋内的环境。 他不明白刚刚还在贡院门外，怎么一睁眼就身处陌生的地方。 难是在做梦？ 杨管家和默一一直留意着床上的动静，因此杨逸之一醒，他们就立刻发现了。 “少爷！” 两人异口同声。 刚准备喝口热茶润润喉的赵言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嘴里的茶差点就吐了出来，吐槽道：“男高音啊这是。” 第291章 又死了 主仆三人抱头痛哭，当然又哭又嚎的是杨管家和默一，杨逸之还处在状况外，整个人还在懵圈。 杨管家他们抱得很紧，杨逸之觉得自己像是失而复得的宝物，但是他觉得重视过头了，因为他被勒得太紧已经开始觉得呼吸困难。 他骂人的话刚到嘴边就咽了回去。 “好了，哭哭啼啼的做什么，你们少爷好着呢，你们要是再这样抱下去，我可不保证他会不会再次晕倒。”赵言及时出声制止，不就是发烧引发的一系列病症吗，搞不懂他们那么紧张害怕做什么。 因为赵言的话杨管家他们才发现自己激动过头了，都敢直接上去抱少爷，真是忘了尊卑有别。 两人又是齐刷刷跪在床边，“少爷恕罪，小的错了。” 赵言“……” 这动不动就下跪，又是什么毛病。 杨逸之还晕着呢，这一连串的事情一个接一个向他砸来，他应接不暇。 他看向床边跪着的两人，“你们起来先，我有事要问你们。”头晕的厉害，杨逸之用左手支起昏沉沉的脑袋，继续问道：“我怎么了？这又是何方？我怎么在这？” 三连问开启，杨管家正想组织语言把事情说一遍，没想到赵言速度更快，小嘴叭叭就把经过说完了。 “竟是如此！”杨逸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确实滚烫的厉害，怪不得他在号房里面总觉得提不起劲，原来那时候就已经病了，“在下姓杨，名逸之，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赵言。” “赵兄，救命之恩杨某铭记于心，他日定结草衔环，报答你的大恩大德。”杨逸之激动的表达自己的感激。 他还是很惜命的，救过他命的人他肯定要表示一二。 不过现在时机不对，一来他身体还未好全，二是第三场考试迫在眉睫，他目前还没有精力去想怎么报答赵言。 “其他的都好说，你现在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赵言救人就没想过要报答，自己有本事在身上，就当行善积德了。 就一张床，赵言刚刚考完试肯定需要好好休息，他总不能一直鸠占鹊巢，杨逸之懂事的准备离开。 送走主仆三人，赵言才卸了力气躺回床上，一直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后，他很快就开始与周公同游。 第三场考试准备入场时，赵言又看到了杨逸之。 他不得不感叹缘分的巧妙，连考三场，他接连三次都看到同一个人。 两人没有热络的朝对方走过来，都只是远远的看向对方微笑颔首。 考完最后一场，赵言走出考场时觉得空气都新鲜了许多，或许是因为心里的压力不在了，他觉得今天的天空都变得好看。 身体虽然很乏累，但现在精神比较亢奋，赵言的状态跟其他人相比显得格格不入，别的考生就好像被吸干了精气，看起来有气无力的，有的走起来摇摆不停，有种下一秒就要倒下的感觉。 赵高早早就来到了门口翘首以盼，终于在人群中找到赵言的身影后，他不断逆行才跑到赵言身边。 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的扫视确认过后，赵高才轻轻拍了拍赵言的肩膀，“辛苦了，阿言。” 他虽然没有进去考，可是这么多出来的考生一个个的面如土色，双目呆滞。 一个这样也就算了，偏偏大部分都是这种状态，这乡试有多可怕赵高总算是有了直观的感受。 辛苦了这么久，赵言此刻最想做的就是睡他个天昏地暗，他要把这段时间缺的觉通通都补回来！ 赵高对他这个想法十分赞同，为了不打扰赵言睡觉，赵高天天出门闲逛，从白天逛到傍晚才慢悠悠回去，等到赵言睡饱后他才结束街溜子的生活。 距离放榜还有段时间，赵言没事干又捡起了他的老爱好。 那去茶楼听八卦。 一壶茶一小碟花生米他能听一天。 “听说了吗？” 闻到八卦的味道，赵言立马竖起耳朵认真听，一般这种开头的，听起来都是比较劲爆的。 最近过得太闲了，他非常需要八卦来充实一下生活。 “听说什么？” “这几天又死了几个。”虽然那人故意压低声音，但是因为距离较近，他说的每句话都落到了赵言的耳朵里。 本来以为是什么情情爱爱的八卦，结果现在来了个大瓜。 嘴里的花生米还没嚼完，赵言都不敢继续嚼，就怕嚼花生米的声音太大盖过那人的声音。 “又死了？这次还是读书人？” “对啊，诡异的是死的悄无声息，要不是友人来找，根本没人发现。” 同样作为读书人的赵言脑里的弦都绷紧了，“谋杀还是自杀？”这是他现在最大的疑问。 而且那个“又”字让他非常在意，死了不止一个人，这是他唯一知道的信息。 “到底怎么死的，而且为什么死的都是读书人，难道那个传言是真的。” “估计是吧，不然今年怎么那么玄乎，人总不可能突然就死了，保不准那传言就是真的。” “吓死人了。” “瞧你那怂样，你怕什么，你又不是读书人，那传言里死的都是读书人，跟我们这些人有什么相干。” “你说的也对，但我总觉得毛骨悚然。” “传言？”赵言越听越迷糊，那两人说的跟打哑谜似的，他根本听不懂。 他们很快就换了个话题聊，至于那个传言是什么一直都没说，搞的赵言抓心挠肝，他最烦别人讲话只讲一半。 回客栈的路上，路过一处时，很多人都围在那里，赵言甚至看到了衙役的身影，联想到今天在茶楼的听闻，赵言立马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急忙挤入人群，正好看到衙役抬着东西出来了。 草席裹着的东西，不用猜都知道是什么。 赵言的心沉了沉。 事情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第292章 打听消息 衙役用木板把死者抬到板车上后就开始驱赶围观的人，“不要聚集，官府查案，闲人勿近。” 大伙好奇心再大也不敢和衙役正面硬刚，都稍稍后退了几步，把大部分的空间让给衙役办案。 赵言默默看了一会，发现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径直离开了。 赵高今天没出门，他前几天买了个算盘回来，天天就在拨弄算盘，不知道在算什么。 房门被推开，赵言跨过门槛走进来，赵高听到声音后分了些注意力到这边，“阿言回来了，今天怎么那么快？” 例行询问没有得到回答，屋里只剩下算珠拨动发出的清脆的声音。 赵言就近找了张凳子坐下，他还在想今天的听闻和见闻，这两者之间的关联非常明确，可他就是觉得理不清。 因而赵高的手掌在他眼前晃悠了好几下才引起他的注意，“爹，怎么了？”赵言从乱七八糟的思绪中拔身而出，懵着开口问道。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怎么出个门回来就魂不守舍的，遇到什么事了吗？”赵高用手摸了摸茶壶的外面，感觉还有点暖和后用右手拎起茶壶就开始倒茶，茶杯很快被倒满，赵高把茶杯放到赵言面前，示意道：“喝口茶润润喉先。” 刚刚从茶楼回来喝了一肚子茶的赵言看着眼前盛满茶的茶杯，此时他对茶并没有兴趣，但依旧给面子的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客栈里的茶比不上茶楼，赵言这时候也没有评比的心情，喝了茶又陷入了沉默。 “说说今儿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赵高的好奇心也被吊了起来，现在不上不下的，他只觉得难受，因此他迫切知道结果。 稍稍组织了语言后赵言才开口，“爹，我今天在茶楼听人说有人死了，碰巧我回来的路上正好看到衙役办案，我估计这事跟茶楼里说的是同一件事。” “死人了！咋死的？”没想到是这茬，赵高连算盘都顾不上了，直接放到桌子旁边，他把凳子 往赵言所在的方向拉了一把，接着一屁股坐下去，拉着赵言的手臂催促道：“阿言，你快说说，怎么突然间就死人了。” 莫名其妙有人死了，而且还是非正常死亡，赵高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具体的经过我也不知道，死的都是读书人，而且听说还跟一个传言有关，但是那个传言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这件事如果想要破解的话，应该是要从那个传言下手。”赵言认真思索了一番，发现线索已经断了，而且死者已经被衙役拉走，就算他想看看体表特征也是难于登天。 “这么玄乎的吗？那……阿言，你同样是读书人，不会有事吧。” “跟我应当没有什么关系，再说刚刚考完乡试，在路上一抓一大把的读书人，怎么可能个个都会能扯上关系呢，爹你不要杞人忧天。”看赵高一脸紧张的模样，赵言默默拍了拍赵高的手，给予无言的安慰。 父子俩一同坐在屋里发呆，都对那个从未耳闻的传言充满好奇。 “叩叩叩。” 房门再度被敲响，“客官，在吗？我来给你们送吃食了。”伙计的嗓门很大，在屋里就能听得一清二楚。 赵高急忙站起身，应声道：“来了。” 客栈的吃食总共做了几样，这一个多月赵言轮番吃了个遍，最后发现客栈居然是粥熬的最好，因此他时不时就要点一次粥。 现在粥已经是他回购清单上的第一名。 “客官，这是你们之前订的瘦肉粥，我给你们端来了。”伙计扬起客套的微笑，这个流程他已经做过无数遍，现在已经非常熟练。 赵言看着伙计坐在旁边不吱声，等伙计一脚迈出门外才开口喊人，“伙计，你等等。” 以为赵言还有什么需要，伙计立马转身回应赵言，“客官，您还有什么事吗？” “有。”赵言回的斩钉截铁，他用手指指着房门，“你先进来，顺便把门关上。” 伙计乖乖照做，紧接着往前走了几步直接走到赵言面前。 “我有件事要跟你打听一下。”赵言问的直白。 客人从他这里打听消息这是常事，伙计一点都不意外，他甚至已经习以为常。 本来天天跟不同的人打交道，能获取到的信息就非常多，有的时候他靠卖消息都能偷偷挣点银子，所以有人要跟他打探消息时，他还是非常热情的。 “客官，您要打听什么？我这里有一些消息是要银子的，所以您可要有个心理准备。”伙计直接明牌，这笔生意成不成功要看双方的意愿，他从不勉强。 “懂。”赵言麻溜的掏出铜板放到桌上，“银子我有，就算这里不够，我也能给你补齐，只要接下来我问的话，你如实告诉我就行。” “好嘞，客官。” “最近死人的事你知道吧。” “知道，死的那两个人我都知道。” 获取到死去的人有两个的信息，赵言诧异的挑眉，没想到这伙计还是个万事通。 “死的都是什么人？” “读书人，都是这次来参加乡试的，可这考完没几天，突然就死了。” 赵言故意试探了一下，发现这伙计讲的信息跟他获取到的基本都一致，伙计没有胡编乱造他就放心了。 “那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吗？”赵言继续提问。 “不知道。”伙计老老实实摇头，补充道：“不止我不知道，现在应该所有人都不知道，毕竟官府都没查出什么。” 赵言就没想过靠官府得知事情的真相，因此伙计提到官府还未破案，他也没觉得失望，反而觉得本该如此。 “那你知道传言是什么吗？”赵言问出来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嘘。”一听到传言，伙计都紧张起来，他左看右望不知道在看什么，压低声音道：“客官，这你可要小声点，这传言真的有点邪乎。” “怎么个邪乎法？”受伙计的感染，赵言也故意放小自己的声音。 “这事还得从前几年说起，您是考过乡试的知道贡院里头有多破旧，之前那几年贡院比现在还破，下雨漏水这都是常事，有人倒霉考卷被淋湿，直接被取消资格，可没想到还有人更倒霉。” 伙计断在这里，赵言都着急了，也不知道伙计怎么学的断句，居然断在这至关重要的地方。 第293章 传言 “怎么说？怎么个倒霉法。”赵言立马追问。 伙计忙了一天都没一个歇脚的时候，本来就口渴难耐，现在又讲了这么多话，喉咙都要干冒烟了，现在喉咙已经罢工，他只能被迫停下。 赵言手边还剩有半杯茶，伙计两眼发光一把夺过去，一口干完。 速度之快，让赵言都没反应过来。 等最后茶杯重新回到桌上时，里面滴水不剩。 “要不……再给你倒点。”赵高突然结巴起来，惹的赵言想笑。 这突如其来的贴心礼貌，跟这时候的氛围格格不入。 “不了不了。”伙计连忙拒绝，“我喝这一口就好了，不敢麻烦客官您。” 开玩笑，他才是伙计，本来刚刚那个行为就已经够冒犯了，要是还让客人给他端茶倒水，他这个活也就干到头了。 他还是有职业操守的。 “话接刚刚啊。”伙计立马转移话题，“我听说，那一场雨让有些号房直接塌了，当场就砸死了好几个考生。” “这么严重的事情，怎么一点消息都没透露出来。”赵言非常疑惑，按道理说乡试这么重要的考试，一旦出了事故肯定引起极大的关注的，怎么可能一点水花都没有。 当官的个个都是人精，要是敌方阵营的，妥妥的就是把柄，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就揭过去了。 伙计指了指上面，接着比了个捂嘴的动作，偷偷道：“这么大的事，一旦要是传出去，他们身上那身衣服可就不保了，所以他们绞尽脑汁演了出戏。” “什么戏？” “以权压人的戏码。” “贡院里面都是他们管的，想安个什么罪名最是容易不过，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这外头的人哪里能知道呢，反正最后那几人直接是被拖出去的，至于被丢去哪了我也不知道。” “简直岂有此理，他们想要瞒天过海。”赵言气的直拍桌子，那茶杯直接弹了起来，差点从桌子上掉下去，还是赵高眼疾手快捞回来的。 伙计对这事都麻木了，一开始他也气愤，可他就是个在底层谋生的小人物，一没钱二没权，多说一句话都是掉脑袋的事，他也不敢乱讲，只能老老实实干他的活。 “那些考生的家里人呢，他们没有过来寻吗？”这点也是个疑点，活生生一个人不见了，而且还是去科举的，怎么可能不引人注意。 “唉。”伙计就知道有这么一问，“他们也都被捂嘴了。” 赵言闻言立马站起来，“你是说，他们……”他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一看赵言就是想歪了，伙计哭笑不得，解释道：“客官，你误会了，他们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杀那么多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给了封口费那些人自然就闭嘴了。” “居然是这样，果然在银子面前，人性根本经不起任何考验。”赵言冷着脸嘲讽道。 “没办法。”伙计也觉得寒心，可他毕竟只是个外人，顶多就是议论两句，那些人怎么做决定他可管不着。 “传言就是从那时候传起来的，说是死于非命的考生不愿去阴曹地府，宁愿在这世上当个孤魂野鬼，他们时不时就得祸害一些读书人，他们怨恨自己读书人的身份，要不是因为读书，要不是因为科举，他们也不会横死最后不得善终。” 得知传言居然是这样，赵言沉默了。 毕竟他是唯物主义者，鬼神论跟他的意识完全是违背的。 三个人都没说话，伙计以为赵言是被传言吓到了，毕竟这三个人里面，只有赵言是读书人，而且前几天才刚刚从贡院考完试出来，这让人想想都是会后怕的程度。 他“理解”赵言的沉默。 但是，该要的还是得要。 “客官，那个……我话都说完了，那报酬呢。”伙计当然清楚这时候不应该说这个，可要是继续沉默下去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虽然他现在话题转移的非常生硬，但起码赵言不再沉默了。 “我不知道你这的规矩，要多少？”赵言看向伙计，他丝毫没有觉得伙计这时候提出这个要求有多冒昧，这是伙计应得的。 伙计用手指比了个三的手势，“三十文就好。” 这可不是他敲诈勒索，而是这个消息本来就是爆炸级别的存在，他轻易都不敢说出去，每次说出去他都胆战心惊，三十文不算贵了。 赵言对这个价格接受良好，直接数了铜板就递过去，嘱咐道：“这事还望保密，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规矩伙计懂，他连连回是。 房门又被打开，伙计这次很顺利的就出去了。 “呼。”赵高看着屋顶叹气，“这算什么事啊。” “算坏事。” 赵言随口就回答了。 父子俩一来一回，等于讲了个废话。 此时，城外的庄子里，半个人高的土坑已经挖好了。 “真晦气，每次这种事都轮到我们，就我们该是吧。”穿着衙役服的壮汉黑着脸，嘴上一边吐槽手上一直铲土。 他身旁还有另一位瘦高的汉子，跟他穿着同样的衣服，做着同样的动作，“别埋怨了，咱就是这个命，谁让我们背后没人呢，这脏活累活都得我们上。” 席子裹着的人还放在土坑边，一阵阴风吹过，两个人都打了个冷颤。 “见鬼了，这九月的天怎么突然间有点冷。” “别说那话，快点干活，把人埋了我们就能回去了。” 空旷的地方只有三个人在，其中一个可能还不算是人了，两个衙役卯足了劲把活干完，匆匆下葬后立马就跑了。 这阴森森的地方，他们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第294章 两棵人参 黄土一扬，这事就算有了终结。 赵言连坐几日茶楼，发现已经没有人谈论此事，大伙又开始讨论起了其他事情。 他开始清楚的意识到就算人命关天的大事依旧掀不起多大的水花，时间一久就被人抛之脑后。 他不是正义感爆棚要多管闲事，而是这事牵连甚大，他不由多费了几分心。 仅此而已。 那两位不知因何而死的人赵言更多只是同情，莫名失去了自己的生命，但真相永远都不会揭开，人们只会把这归结为鬼力乱神之说。 别说查清真相了，连提起都会觉得忌讳。 赵言自知自己在这郡城里头不过是个毫不起眼的过客，他没有继续执着此事。 可他依旧为此感到心寒。 原来人们话里话外尊贵的读书人的生命也不过如草芥一般。 登高望远，站的高也要立得住脚才行。 这期间杨管家还来过几回，无一例外是为了表示诚挚的感谢，送银子送锦缎送玉送古玩层出不穷，赵言这次真是被开了眼，他来考试带的是包袱药材，有钱人家的公子来考试带的跟他就是天差地别。 差距一下子就出来了。 “真不用，我就是搭把手而已，没您说的那么伟大。”赵言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说出这句话，他指着被杨管家强制放在桌上的人参无奈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能收，杨管家，您还是带回去吧，您的心意我知道，但是没必要继续送东西过来。” 杨管家脾气也犟，每次送过来的东西都被拒绝，他回去都不好跟少爷交差，今天少爷可是下了死命令了，这人参他必须送到位。 “赵公子，您就别推辞了，您救了我家少爷一命，送什么都是应该的。”杨管家用衣裳随意抹去额角的汗，不断央求道:“您这次要是还不收，我哪有胆子回去，您还是别为难我这个老头子了。” 说到最后杨管家索性卖惨，反正不管用什么手段，这人参他必须要送出去。 一番推拉下，赵言最终还是妥协了。 杨管家完成任务，乐呵呵的离开，他的背影和轻盈的脚步都能看出他现在心情十分不错。 清幽的院里，杨逸之独自一人拿着本诗集在发呆，他眼睛无神的看着一处，手上翻页的动作已经停了很久，默一在不远处一直守着。 自打杨管家出门后，他家少爷维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茶水他冷了又换，现在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杯了，奈何少爷就是不喝，就拿来当摆设。 现在院里时不时会吹过一阵风，喝杯茶暖暖身也好啊，默一在一旁偷偷着急却也不敢上前去劝说。 沉着有力的脚步声响起，默一立马回头看了一眼。 见来人是杨管家，他继续在一旁默默守着。 “如何？送出去了吗？”杨逸之今天一直在等这个消息，他这个人一向最不喜欢欠人情，之前是因为生病再加上考试，他无法分出更多的精力处理这件事情，现在既然已经闲下来了，这事他必须要处理的漂漂亮亮。 他杨逸之的命很值钱，既然赵言救了他，该报答就要报答，因此这几天送给赵言的东西都是他自认为赵言会喜欢的。 没想到，一一被退回。 每次杨管家头冒虚汗跟他解释，他都觉得很奇怪。 杨逸之很费解，他的家世显赫，又是家里的独孙，从小就是被宝贝着长大，从来都只有别人求他的份，他从来没有求过别人，他的身份地位也不会让他轻易低头。 可偏偏遇到赵言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人人都趋之若鹜金银财宝，赵言甚至都懒得多看一眼，直接当成是空气。 “赵公子接下了，老奴的一番功夫总算没有白费。”杨管家语气欢快的回答着，这段时间为了回报恩情，他每天搜肠刮肚就是在想要送什么，现在终于成功送出去了，他松快了许多。 闻言，杨逸之微微点头，“那就好，你们都退下吧，我自己在这里看会诗集。”他好心情的拿起茶杯，也不管里面的茶水已经冷透，直接一杯喝完。 “少爷，晚上露水重，您可别待太久，小心染了风寒。”杨管家操碎了心，他家少爷本来身子骨就弱，打娘胎里出来就是这样，偏偏自己一点都不这样觉得，他总要在少爷身旁不断提醒，少爷才能偶尔听进去一两句。 杨逸之现在的注意力已经扑到了诗集上 ，杨管家说的话他都懒得听，反正每次都是老生常谈，他耳朵都要听得起茧子了，奈何杨管家就是讲不腻。 “知道了，我心里有数。”杨逸之敷衍的点头，眼睛却非常专注的粘在诗集上。 都这样了杨管家还有什么不懂，但身份有别，尽管少爷尊他年长，他也不能逾越过去，有些话不能再讲第二遍。 院里重新恢复了安静，银白的月光洒下来赵逸之无心欣赏，他已经从鉴赏诗拐到了思考还要怎么报答赵言才好，区区两棵人参他觉得远远还不够。 赵言不知道自己此时还被人惦念着，他正对着那两棵人参叹气，年份越大的人参就越值钱，今天送来的这两棵起码都有五十年，这种千金难找的人参，他一下子拥有了两棵，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收都收了，就这样吧，咱又不是无功受禄，也不是强求来的，这都是咱应得的。”赵高知道赵言心里别扭，赵言一向把自己的东西跟外人的东西划分的非常明确，而且轻易不会接受别人送来的东西。 之前考上秀才那会，数不清的富商要给赵言送东西，一辆接一辆的马车把东西都运到家门口了，结果一一都被赵言无情回绝。 那些富商最后学聪明了，直接把东西扔那人直接跑的没影，一地的值钱物件就像毫无价值的落叶一般丢在地上，要不是包装一看就贵重，肯定会当成垃圾一脚踢开。 不过，最后那些东西赵言依旧没收，他直接一股脑全部丢给村长打理，因此他们十里八乡的第一个学堂才开始建立。 也正因如此，赵言的名声在十里八乡更加响亮。 刚刚赵言之所以收下这两棵人参，一方面是杨管家太难磨，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一心只想把东西硬塞给他，这么贵重的东西推拉下容易造成损伤，赵言不敢使太大的力。 另一方面，赵言是真对这两棵人参心动，作为一个中医，看到这么少见的人参，他哪里走得动道。 刚刚拒绝，已经是他昧着良心在干的事了。 第295章 吏部尚书的公子 闲下来后赵言不想天天闷在屋子里，他跟着赵高开始寻货源。 他出了门才知道，郡城还真是一个藏龙卧虎的地方，光发簪的款式他就看了不下百种，真正做到了挑花了眼。 如此之多的款式摆在眼前，就算是审美多直男，都不会踩雷。 赵言这次又发挥出了自己的优势，最终帮赵高争取到了最低价。 “我做这个生意二十多年了，还是第一次遇见你这么会砍价的人呢，今天真是败给你了。”摊主无奈的感叹着，原本他看赵言年纪轻轻的模样还想往上抬个价，结果自己输得一塌糊涂，最后还被压了最低价。 做生意就是这样，不止要胆识过人，嘴皮子也要够溜才行。 “还是掌柜的大气，不然这个价格我可拿不到这么好的货物，掌柜的给力，我下次还来你这拿货。”赵言说了万能句，至于到时候还来不来这里拿货这还另说，反正现在先把掌柜了哄开心了先。 虽说是低价拿货，掌柜还是能从中捞到不少油水，对于赵言的话他非常受用，跟着就开始吹牛：“好说好说，下次我肯定还给你一个满意的价格，别的不说，我家的款式那可都是别家比不上的，你拿去卖包准一个不剩。” 定下货物付过定金后，赵言把契约塞到怀里就离开了，客栈里人多眼杂，不好带货物回去放着，只能先放在掌柜这里，等他们要离开时再来取。 掌柜就是做这个生意的，对这些东西肯定早就免疫了，客栈里的人可不一样，天南海北来的也不知道手上干不干净，到时候货要是被偷，那可就亏大发了。 东街瞅瞅西市逛逛，父子俩的足迹遍布整个郡城，一开始来的时候晕头转向，现在他们连郡城哪里的东西又便宜质量又好都摸清了，都可以直接冒充本地人。 夜里，两人并排躺在床上，在外奔波了一天，除了脚有点酸痛外，赵言感觉都还好。 临近放榜日，他故意让自己忙起来，这样就不用那么在意成绩如何。 可每当夜深人静时，有些东西就会自己涌出来充斥在他的脑海，甩也甩不掉。 如墨般的黑夜笼罩着他，他把双手放到脑袋后面枕着，接着睁开眼睛看着无限蔓延夜色的黑。 期待与彷徨并存，二者不断在脑子里做斗争，一会期待占上风，可更多的时候感受到的是彷徨。 照着自己的目标往上爬，可却发现官大一级压死人，有些人甚至能只手遮天，他一个如同蚂蚁一般渺小的人真的能抵挡的住吗？ 这是赵言最近这段时间思考最多的问题。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纷涌而出，赵高已经在一旁呼呼大睡，赵言不禁羡慕高质量的睡眠。 数羊是经典老活动了，赵言一边嫌弃一边认命开始数羊。 “一只羊两只羊……” 数到最后他已经忘记了前面数到哪里，直到意识逐渐涣散，在不知不觉中他也睡熟了。 外头月亮高高挂起，静谧的夜里只剩下不知名昆虫的叫声，它们这点声贝不足以吵醒睡熟的人，昆虫们有它们自己的语言，它们自己叫的欢快，为这漫漫长夜增添了一点活力。 到了九月初，走在路上总能听到关于乡试的消息，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暗暗开庄，就赌今年的榜首是谁，许多人都跟着下注，就想靠此大赚一笔。 赵言听到了许多人的名字，几乎都是过耳就忘，毕竟他跟这些人毫无交集，现在也只是听过名字的交情而已。 直到他听到了杨逸之的名字，他忽然停一下脚步，跟在他身后的赵高没反应过来直愣愣撞上了赵言的后背。 赵高揉了揉微微发痛的鼻子，疑惑道：“怎么忽然停下来了？” “嘘。”赵言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他想听听那些人是怎么说杨逸之的，除了杨逸之的名字以及知道他格外富贵，赵言对其他情况丝毫不了解。 这下赌注的地方往往是消息最灵通，很多消息一听就能知道个大概。 “杨公子肯定榜上有名，那可是吏部尚书的公子，家学渊源深厚，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赵言没想到自己随手一救又救了个大人物，“难道这就是我的金手指？”赵言心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虽然听起来有点荒谬，细细思索起来又有那么点道理在。 “吏部尚书的公子，正二品，牛。” “阿言，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街上声音嘈杂，赵高只知道赵言在讲话，具体讲的是什么他听不清。 “回去再说，外头人多眼杂。” 回到客栈，客堂一如既往的热闹，赵言匆匆上楼。 “还是屋里自在，最起码清静。”赵言随意坐下翘起二郎腿，看起来好不悠闲。 赵高紧随其后，附和道：“是啊，花这么贵的银子住的果然很值。”在外头走了那么久，早就口渴了，赵高迫不及待就开始倒茶喝，顺便问道：“阿言，你在外头说的到底是啥，现在屋里清静可以说了。” “那天救的杨公子是吏部尚书的公子。”赵言直接挑了重点说。 “噗。” 赵高那一口茶水还没咽下去，直接全部喷了出来，坐在他身旁的赵言直接就被殃及到了。 “爹！”赵言立马跳脚，他半个身子都被喷了个遍。 赵高认错态度非常好，立马就把沐浴的事安排的妥妥当当，赵言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第296章 解元 父子俩对于救了个大人物这事只稍微感慨了一个晚上，等到睡着这事就算过去了。 毕竟他们现在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最远也就只是到过郡城，吏部尚书很厉害这点没错，但是有多厉害他们心里没有具体的概念。 杨逸之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掉马，他正悠闲的吃着点心品着茶。 他有个不为人知的爱好，就是爱吃点心，越甜他就越喜欢，这事只有贴身伺候他的才知道，他那严肃老爹一直都被瞒在鼓里，杨逸之不敢被他发现，不然又是一顿训斥。 他那吏部尚书的爹眼里可揉不得沙子，对于点心觉得这都是女人才爱吃的东西，男子汉大丈夫可沾不得。 因而这些年杨逸之都努力营造出不爱吃点心的形象，平时都是趁没人的时候才偷偷吃，或许是因为他演技太好，他爹这么多年是一点都没发现。 作为吏部尚书的独子，杨逸之生来就是万众瞩目的存在，他不止背负着家族的希望，甚至还跟朝堂扯的上关系，他爹很多政敌都希望他是个草包。 可他偏偏争气，年少就已成名，那些人咬碎了牙只能往自己心里咽。 他爹虽然面上不见喜色，可态度上还是对他和颜悦色了几分。 一碟子点心他几口就吃完了，感觉还意犹未尽，想了想还是吩咐道：“默一，再给我上一碟子桃花酥。”说完这句杨逸之又补充了一句，“记得让厨房那边管好自己的嘴，这事我可不希望太多人知道。” 默一早就习惯了杨逸之这种做派，每次一吃点心就会特别谨慎，生怕露馅，偏偏又喜欢吃。 “小的晓得，公子放心。”默一收起桌上只剩下点心渣的碟子，准备顺便带过去厨房那边收拾了，见茶水同样见底，默一把茶杯再次斟满，他做了许久的心理斗争才开口劝道：“公子，点心要适量，莫要积食了。” 杨逸之身子骨本来就弱，吃食上本就需要多加注意，太甜的东西吃多容易堆积不消化，一积食就容易发烧，默一有几次半夜才发现杨逸之发了高烧，差点都要把他吓死了，腿软着跑去找大夫，而且每次一被老爷夫人发现他总是挨骂，要不是少爷护着，杨府都要容不下他了。 少爷哪里都好，就是容易贪嘴，这点从小跟他一块长大的默一最是清楚不过。 但他终究只是个下人，很多东西不能多嘴，不然他肯定不能继续在杨府待下去。 杨逸之盯着正低头收拾东西的默一看了好一会，都把默一看的后背泛起冷汗，才慢悠悠的回答，“知道了，我再吃半碟就停嘴。”杨逸之不情愿答应默一，他何尝不知道点心吃太多会不好，可他就是喜欢吃这个。 人生在世，自己喜欢的东西都不能吃的尽兴，那他人生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不知道杨逸之想法有多么深沉，反正听到这个回答，默一就高兴了，兴奋道：“好，公子我这就去给你端桃花酥。” 看着已经跑远的默一，杨逸之默默喝了一口茶。 “啧。” “没了点心做配，这茶都失去滋味了。” 郡城在黎国不是显眼的存在，要说哪里穷乡僻壤这郡城估计还能排的上名号。 在这种文化不兴的地方，能够读书实属幸运。 郡城算是比较落后的地方，因而九月初五就放榜了，相较于其他地方放榜时间算比较早。 赵言忙起来都差点把这事忘记了，要不是在路上听到有人说起，他还没发觉放榜的时间已经临近了。 他用力拽着赵高的手，希望能获取到一些微弱的力量，“爹，我现在有点紧张了，怎么办？。”赵言现在心里十分忐忑，他在等最终的宣判，他这三年的努力有没有白费就看明天了。 “别怕，阿言你肯定可以的。”赵高原本想要好好安慰一番的，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如何去说，他最后只是勉强的笑了笑，笑意都不达眼底，他这心里也紧张的厉害呢。 翘首以盼的结果即将到来之际，赵言开始想念顾衡，他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顾衡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但有一点赵言可以非常肯定，那就是顾衡肯定也在期盼他能考取一个好成绩。 “睡吧，明天就能知道结果了。”赵高看赵言一直盯着天花板看的眼都不眨一下，每次事关科举的事赵言的反应总是不太对劲，赵高虽然没有自己去考过，但是他总能被这种紧张的气氛影响到。 油灯一吹，屋里又被漫无边际的如墨般的夜色覆盖，赵言强制自己闭上眼放空大脑。 乡试榜也称秋榜，龙虎榜等，别看只是一个榜单，但却事关很多人将来的人生道该怎么走，羊水是个分水岭的话，那乡试榜也算是人生的分割线。 榜单会在布政使司门前公布，直接公示三天，三天后会有专人收回榜单留存。 因此早早就有人蹲在布政使司门前守着，就想第一时间知道解元。 这事不光读书人关注，那些下了赌注的人更是不敢眨眼。 是贫穷还是富贵就看这一把能不能翻盘了。 布政使司门前如同菜市场一般嘈杂，人头攒动着，赵言挤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好位置。 乡试会有专门的人送捷报，可送捷报的人就那几个，等他慢慢送起来，赵言根本等不住，那样太煎熬了，因此他一早就把赵高从床上拉起来，这榜单他要亲自看才放心。 来的早虽然占到好位置，可还没到吉时，这榜单迟迟没有放出来，这外头的人等急了开始怨声载道。 当布政使司的大门打开时，这些人就跟哑巴似的安静，一个个都老实了，刚刚那些抱怨仿佛是他们第二种人格干出来的事。 “阿言，出来了出来了。”赵高一看到官兵拿着黄榜出来也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看着呢看着呢，爹你先别急。” 人群中开始躁动，站在后头的人拼命往前挤着，赵言站在相对靠前的位置，差点被挤成夹心饼干，偏偏他还动不了，现在都是人贴人的情况，他想转个身都不行。 黄榜已经张挂好，赵言第一个先看解元到底花落谁家，他对自己没那么大的指望，主要是想膜拜一下大佬。 结果就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杨逸之。 赵言默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暗爽道：“真会救啊我，这还把解元救了，我也是碰过解元的人了。” 赵高因为不识字，他看的起劲但还是一点都看不懂，这上面的字他觉得龙飞凤舞的，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写出来的。 偏偏赵言沉浸在自己的快乐里无暇顾及到他。 赵高“……” 谁能为他解答一下，为什么那些人一看到榜单就开始鬼哭狼嚎，这榜单上到底写了什么。 第297章 捷报 解元已经膜拜过，赵言自然没有忘记自己，看完解元是谁后他立马就开始搜寻自己的名字。 因为对自己足够自信，他是从正数看起的，直到看到第六名的时候，赵言悬着的心总算是有了着落。 “亚魁，这名次不错。”赵言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脸上的笑容都藏不住。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赵言不想在这里继续受折磨，他拉着赵高就强挤了出去。 父子俩一出来累的满头大汗，最终气喘吁吁的找了个阴凉的地方歇脚，人群中挤的太近就像用胶水粘起来似的，赵言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逃脱，他差点被挤到岔气。 “这些人太猛了，爹咱先回客栈吧。”赵言随手擦去鼻尖刚刚冒出的汗珠，喘着道。 赵高不明白为什么刚来不久就要回客栈，他榜单还没看懂呢。 “阿言，你不看看你自己的名次吗？现在回客栈，那可就看不了榜了，那么多人，我们再挤进去就难了。”赵高想把赵言再劝回去，来都来了，这榜单不看完怎么能这么早就回去呢。 赵言现在脑里都在放烟花庆祝了，根本没想起来赵高不识字这事，他已经默认赵高识字了，毕竟赵高不管看不懂看的懂，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我都看完名次了，到时候还得给赏银给送捷报的衙役呢，客栈没人可不行，怠慢衙役的后果不是我们能承担的。”赵言笑的很灿烂，赏银他其实早就准备好了，可这黄榜没放出来，他也不敢自作多情，只能偷偷备着先，结果今天就能派上用场，这让赵言都大吃一惊。 一脸懵的赵高又被一把拉走，什么名次？什么赏银？这些话他都没问出口呢，结果又被拉着狂奔起来。 回到客栈时，客堂座无虚席，很多人都在等捷报送来。 赵言默默收敛起自己的笑容，他是第六名的事现在还不宜张扬，不然避免不了一些眼红的会说酸话，还是等捷报送来比较郑重些，这样就不会再有人多说什么。 位置赵言提前让伙计留好了，当然他使了点银子，伙计很受用，直接给他安排了一个最好的位置。 赵言满意的坐下，他惬意的喝着茶，现在就等捷报送来。 伙计看赵言一整天都是笑眯眯的样子，他心里也有了猜测。 听到茶壶放到桌上和桌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赵言正想说自己没要茶水来着，就被伙计出声打断了，“客官，这是我送您的，祝您心想事成。”伙计说完很有眼力见的退下了，仿佛他真的只是来送个茶水顺便送个祝福。 赵言还是第一次没用银子的时候伙计对他这么热情，怎么说呢，他觉得还挺意外的，不得不说伙计说的话确实说到他心坎上了。 茶水赵言先喝了一小口，“好茶！”看来伙计的眼力见比他想的还厉害。 “阿言，你还没跟我说……”赵高一点都坐不住，他现在一点消息都不知道，结果赵言还有闲心喝茶，他两相对比之下，赵高觉得自己才更像去考试的。 “捷报捷报，恭贺原宁府安吉县赵言赵举人考取第六名……” 捷报传来赵高都傻眼了，他想要的答案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让他知道了，第六名这是个多么厉害的名次，赵高知晓其中的含金量，他恨不得直接原地蹦个三尺高。 “爹，你现在还想继续问刚刚那个问题吗？”赵言冲赵高挤眉弄眼道，他就是故意想要调侃赵高。 赵高呐呐摇头，“不了。” 答案他都亲耳听到了，再问就显得多余了。 赵言赏银给的大方，那几位衙役笑的脸都开了花，他们就喜欢这种出手大方的举人老爷。 银子到位，夸奖的话就跟不要钱似的从衙役们的嘴里说出来，赵言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衙役是多么平易近人。 客堂里众人的目光齐刷刷都看向赵言，他们都没想到一个看起来是如此轻的毛头小子居然能考出第六名的好成绩，而他们这些自诩喝墨水长大的人反而比不过。 春风得意的赵言送走那几位衙役，赵言不想继续待在下面被人跟看猴似的，他顺便给了伙计赏银后就拉着赵高开始闭关了。 恭喜的话他已经听了太多遍，现在他要独自消化一下他努力好几年取得的成功。 杨家。 杨逸之今天足不出户都已经知晓自己考到了解元，这还是默一苦苦守着看到的结果，默一一看到结果就开始狂奔回来，所以杨逸之才刚刚用完朝食就收到了这个好消息。 杨管家一听到这个结果，立马眼角开始泛泪花，不断跟他说着辛苦了。 杨逸之直接回屋就开始写信，他知道他爹的眼线众多，这个消息肯定就跟长了翅膀似的能让他爹立马知道。 不过，杨逸之还是更想自己修书一封，亲自告诉他爹这个好消息。 捷报送来时，杨逸之大手一挥直接每位衙役赏了十两银子，衙役没想到今天这一趟能挣这么多，他们表现的比杨逸之还高兴，乐癫癫离开了。 关于杨逸之是否为解元的赌注一开，许多人荷包一下子就鼓了起来，纷纷喊杨逸之为财神爷。 第298章 斓衫 作为新鲜出炉的举人，赵言已经被轮番恭祝过好几回了，伙计现在看他的眼神都变的非常炙热，似乎是在为自己误打误撞捞了个举人回来而激动。 赵言不理解，他现在只想躲到缝里去。 他为了躲那些素不相识的人，进了屋里后都不想出来，认识的恭贺几句也就罢了，偏偏不知道那些人不认识的人是哪里打听到的消息，天天蹲着他就开始狂吹彩虹屁，赵言都被这硬邦邦的夸赞搞怕了，他宁愿躲在屋子里头闷着也不愿意出来。 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鹿鸣宴他还是要参加的，作为亚魁到时候他还得起身敬酒，这个肯定逃不过。 吃席这种重大的庆祝宴会，就算是不太重视个人形象的赵言也得有所行动，毕竟到时候他见到的可是出身翰林的主副考官，要是穿的过于随意那估计连门的进不去，还得被定义为大不敬。 这口黑锅赵言可不想也不敢背，但他带来的衣裳确实又不够体面。 “去买一件吧，明天就得去鹿鸣宴了，别因为衣裳耽搁了正事。”赵高苦口婆心的劝道，他见赵言一直在屋里闷着总觉得不太好，现在终于找到理由，他恨不得现在就把赵言提溜出门。 呼吸一下外头的空气总比在屋里憋成个闷葫芦要好。 翻遍所有衣裳确认没有一件能穿去鹿鸣宴后，赵言彻底死心了。 “看来这门就算是我不想出今天都得出了。”赵言沮丧的耷拉着肩膀，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的，丝毫没有刚刚考上举人的恣意。 赵言小心翼翼把门拉出一条缝，偷瞄一眼门口发现没人蹲守后才直接把门打开到最大，他就怕一打开门又有人在门口蹲守，到时候肯定还得客气聊几句，他想着都觉得心累。 那种客套的应酬是个人都觉得累。 对于赵言的这种行为，赵高都已经见怪不怪，那些人突如其来的热情确实吓人，赵高都觉得确实不自在。 可伸手不打笑脸人，那些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来的，嘴上说的都是恭喜的话，总不能直接把人赶走，到时候恃才傲物的名声传出去对赵言将来的发展可是个巨大的打击。 因此不管心里如何烦，赵高还是逼自己硬笑出来。 “爹，没人，咱们走。”赵言乐呵呵的迈出一只脚，结果一脚就踩到了硬邦邦的东西，还好他身手敏捷，不然这脚差点就崴到了。 赵言立马挪开脚，地面上的东西才露出庐山真面目，他定睛一看，惊讶道：“爹，居然是银子！”赵言左右扫视过周围，没有发现什么人的踪迹，“现在他们直接送银子了？蹲不到人就搞这一出？”赵言一个头两个大，他这无功不受禄，这银子他拿着只觉得是个烫手山芋，这边他并不认识什么人，这银子到底是谁送的他一点头绪都没有。 赵高凑过来一看，还真是满满一荷包的银子，目测就有十几两，父子俩都是实诚人，对于这银子只觉得犯难。 “怎么郡城里头的人这么大方的，一出手就是十几两银子。”赵高接过荷包翻了翻，惊喜的发现了一张小纸条，他立马就招呼赵言过来，“阿言，快看看这纸上写的什么字，或许就能知道是谁送来的了。” 纸条上歪歪扭扭的字就像个无比丑陋的蚯蚓，赵言看了好一会才辨别出其中到底是什么字。 “我知道了，这是伙计送来的，一开始我们能订到这间客房就给了他小费，现在他加上我们之前给过的房费一道还回来了，还说是他们掌柜的意思。” 父子俩相顾无言，知道这事说到底还是因为赵言考上举人所带来的连锁反应。 盯着银子看了一会，赵言拍板道：“咱先收着，如果现在还回去免不了一番拉扯，现在还是买衣裳重要，至于银子等找个时间再还回去就行了。” 父子俩以着最快的速度下楼，就怕被客堂又被逮到，幸好今天人不多没人注意到他们两人。 顺利出了客栈后赵言才松了口气，气喘吁吁的抱怨着，“怎么考上还有这么多烦心事。” 赵高笑着用手给赵言扇风，安慰道：“等你去完这鹿鸣宴咱就能回去了，到时候这些不想干的人就不会天天来烦你，再忍忍吧。” 理是这么个理，但赵言还是觉得心里有些堵着，但事已至此确实没什么好办法可以解决。 布庄里头很热闹，不止布料种类繁多人更是多的厉害，赵言站在布庄门口看着里头人头攒动，而且都是姑娘妇人在挑布料，一边挑还一边跟同伴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咱真的要进去……这里面？”赵高迟疑着开口，看着里头清一色的姑娘妇人，他真的难以说服自己进去。 赵言何尝不是这种感受，不然他也不至于一直傻愣愣站在门口，因为他心里头同样说服不了自己，这条腿根本不敢迈进去。 “呃，我觉得咱们来错地方了。”赵言观察了好一会，真的没发现里头有一个男的，面对这种情况他觉得自己贸然走进去估计都会被骂是个登徒浪子。 毕竟现在男女大防厉害。 傻站着也不是个办法，最后赵言索性找个路人问了问，才发现买斓衫要去成衣铺买，这布庄专门卖布的，受众都是姑娘妇人。 他一个男的进去估计要被扫帚直接打出来。 “好险，差点就出事了。”赵言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 顺着路人所指的方向赵言总算找到了成衣铺，这铺子还特意区分了男女，中间用了个屏风做了隔断。 赵言这次毫不犹豫的迈进去，店里的伙计立马热情迎上来，“客官，您要买什么？” 伙计指着店里的各种成衣热情的介绍着，“我们铺子里各种样式的衣裳都有，您要是想定制，我们的绣娘也能五天给您赶制出来。” “我是来买斓衫的。”赵言直接点明来意。 闻言伙计立马眼睛就亮了，惊讶道：“公子，您是举人吧，哎呦，小的福气真好，今天都见到好几位举人了，不过我看还是您长的最周正。” 赵言这几天老是听到夸他有学识的，今天总算听到点不一样的夸赞，这下子心情都不一样了。 他微微一笑，大手一挥立马就买了伙计推荐的店里最贵的斓衫，花了足足八两银子。 等买完出了成衣铺后，赵言后知后觉道：“爹，我是不是冲动消费了。” 赵高一点没这样觉得，毕竟这次去的是鹿鸣宴，能考上举人的大都是富家公子，到时候绫罗绸缎制成的斓衫肯定很多，肯定要穿贵一些的斓衫过去才不会格格不入。 “来都来了，买就买了。”赵高借用赵言常说的话，结果说完他都觉得说的特别有道理。 赵言：“……” 第299章 王源潭 人靠衣装马靠鞍。 这做工精细用料考究的衣裳一上身，赵言顿时觉得自己气质都不一样了。 “好看好看，俊的很，不愧是花了八两银子买回来的衣裳。”赵高直呼惊艳，他绕着赵言转了好几个圈，发现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他的惊叹声更大了。 这里没有全身镜，赵言看不到整体的效果，屋里只有赵高特意去找伙计借的铜镜在，赵言只能看到自己有点模糊的脸。 不过，衣裳好不好，一穿就知道。 他觉得就靠自己这张脸再加上这身衣裳肯定稳了。 等到第二天去鹿鸣宴的路上，他被路人频频侧目，那些人的眼睛直呼呼的粘在他身上都不挪开。 幸亏赵言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他依旧面不改色的继续往前走，只剩他身旁的赵高像被蚂蚁咬了似的浑身不自在。 察觉到身旁人的异样，赵言贴心安抚道：“爹，自信就完事了，他们爱看就看，咱权当看不见，听我的大步向前走。” 根本做不到看不见也做不到大步向前走的赵高差点就要不会走路了，他同手同脚艰难的往前走着，还要努力做好自己的表情管理。 目睹全程的赵言诽腹道：“算了，看来还是得练。” 把赵言送到布政使司门前赵高就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现在这门口到处都是举人，举人说出来的话他总觉得咬文嚼字，一点都不接地气，他听不懂就算了，但是一听他就犯困那可不行，到时候他要是当场打起瞌睡那就太丢人了。 “阿言，既然你都到了，爹就先回去客栈了啊。”丢下这句话，赵高急匆匆就离开了，只给赵言留下一个匆忙的背影。 鹿鸣宴还没开始，所有举人都要在门前候着，本来还想和赵高唠唠嗑打发时间的，没想到赵高跑的这么快，就像后头有人撵他似的。 没办法，赵言只好一个人找了个相对僻静的地方发呆。 这里的人他一眼看过去都眼生，他是一个都不认识，毕竟杨逸之还没来。 因为赵言出色的样貌，不少举人都在偷偷打量他。 “兄台如何称呼，在下王源潭。” 来者带着弧度正好的笑容来打招呼，赵言一看就觉得这是个高手。 此人孰好孰坏赵言不多加评判，但是眼前这人肯定是个人精他非常确定。 “在下姓赵，单字一个言，王兄幸会。”赵言扬起客套的微笑简单介绍着自己。 王源潭暗暗打量着赵言，尽管他心里非常不想承认，可面前的少年确实是好颜色，这是他无法否认的事实。 他这人一向最不喜欢别人压过他的风头，可面前这人一出现轻而易举的夺走了该聚集在他身上的视线。 作为这次的亚元，只要解元不出现，他肯定就是万众瞩目的存在，他苦学那么多年，就算是病的起不来床依旧咬着牙背书就是为了别人羡慕他。 结果有的人一出现就把他超了过去，王源潭心里非常不甘心，所以他才故意过来一探究竟。 没想到他这一探，把本次的经魁都找到了。 被王源潭打量的时候，赵言同样在观察王源潭，此人约莫三十几岁的年纪，虽然刻意打扮过，赵言依旧看到了他头上的白丝，豆大的眼睛总是在转动着，让人觉得他心里肯定在暗暗打算什么。 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王源潭问一句赵言才客套微笑着敷衍的回答王源潭的问题。 直到，王源潭轻飘飘一句，“果然英雄出少年，我们这些年纪大的都比不过你啊，赵兄你此次肯定名次甚佳吧。” “你个第二名跟我这个第六名说我考的好，你没事吧？我就不信知道名字以后你还觉得我考的比你好，黑莲花！”赵言默默在心里吐槽着，王源潭的心眼真的是有点小了，说出来的话总是酸里酸气的。 他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王源潭，回道：“王兄过誉了，小弟可当不起，只不过有幸榜上有名而已，要说厉害的，还属本次的解元了，听说今年不过弱冠的年纪就已经是解元，那才是少年英才啊。” 王源潭本来还想逼赵言夸他的，毕竟他可是本次的亚元，结果赵言愣是半句都没夸他，一个劲的去夸解元去了。 本来王源潭就觉得都是杨逸之抢了他的风头，他早就恨的咬牙切齿，结果人家作为吏部尚书的公子愣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王源潭想一较高下却连本尊都遇不到。 他心里本就憋屈，结果现在又碰到一个不长眼的直接在他面前夸杨逸之。 “怎么？王兄，小弟说的哪里不对吗？”赵言故意刺激王源潭，他还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还望王兄不吝赐教。” 刺激一个接一次，王源潭眼皮都跳了跳，还得压制住自己的暴躁。 眼见其他举人都往这边看着，心里有气不能发，不然就失去了他苦苦维持的好形象。 王源潭死死的盯着赵言敷衍道：“赵兄说的很对，解元确实厉害的很。” 咬着后槽牙说完这句话王源潭拂袖而去，暗骂道：“真是阎王遇到小鬼了，难缠。” 第300章 出风头还是出糗 打发了难缠的人，赵言乐的自己躲在角落享受清静，其他人没有王源潭那么没有眼力见，就算过来搭话也都是平和不带刺的。 等到鹿鸣宴开始赵言才惬意的随着大伙一块进去，因为没来过这种高档的宴会，赵言时刻在心里提醒自己万事都要谨慎些，今天来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可不是他一个刚刚考上举人的无名小卒能得罪的。 秉持着低调的原则，找到自己的座位赵言便先落座，有人过来打招呼他就礼貌微笑回应，其余时间就静坐暗暗观察。 大人物都是后面才出场，怕喝多茶水要出恭，赵言连桌上平时他都喝不到的名贵茶水都不敢多碰，只是嘴唇微抿了一下，好让嘴皮没那么干燥。 在场的举人都在四处交际着，大伙心里头都跟明镜似的，现在考上举人已经拥有了做官的资格，要是真论起来都算是竞争对手，因而互相商谈时讲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东西，互相夸赞对方同时保持谦虚。 赵言没有同人打交道的心思在，他厌烦戴着面具去社交，宁愿自己安静待着。 起码这样自在。 在场跟赵言抱有同样心思的只有杨逸之，不过跟赵言这种几乎没人认识的情况不同，杨逸之那里可是有络绎不绝的人想要套近乎。 来的可是吏部尚书的公子，但凡能攀上这个关系，以后的官场路都基本铺平了，只要自己不作死，一辈子都能靠着官职谋生。 因此自打杨逸之出现以后，他立马就成了众人眼中的香饽饽，他应付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心里只剩下满心疲惫。 因为祖籍在这杨逸之才会回来考试，不然他也不会回来，自打他家从他祖爷爷那辈开始发迹，杨家老宅基本都是闲置的状态，祖坟都迁走了，对于郡城杨逸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 不过是回来考场试而已，考完他就要回京城了，那里才是他要大展身手的地方。 至于郡城这个不起眼还贫穷落后的地方，他离开也就忘记了。 微笑着打发走妄图又跟他攀关系的人，杨逸之重重呼出一口憋在心里的浊气，他沉默的拿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之后便开始盯着某处开始发呆。 紧绷的心弦总算可以放松一二，他非常珍惜。 其余的人看杨逸之脸色不好也不敢撞到枪口上来，杨逸之这才有了片刻安宁。 现场很吵，叽叽喳喳的声音一直不绝于耳，赵言第一次发现男人居然这么啰哩巴嗦。 不是都说举人特别有架子不轻易开口的吗？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架子是假的，废话特多是真的。 被迫听了一堆没营养的互相吹捧的话，赵言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听的起茧子了，要不是要注意行为举止，他都恨不得立马用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 净耳行动，他肯定充当第一人。 “翰林院侍读学士柳文州，马正德到……” 大佬驾到，众人纷纷快步走回自己的位置，以着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仪表，就怕失仪。 读书人都重脸面，一个个都挂上标准的微笑迎接诸位考官的到来。 “拜见大人。”众人一边行跪拜礼一边异口同声道。 “平身。”柳文州作为本次出席官职最高还是本次乡试的主考官，这句话由他来说最合适不过。 “谢大人。” 赵言早就提前训练过礼仪，就怕今天会出错，幸亏他勤学苦练没偷懒，今天礼仪他一点都没出差错。 鹿鸣宴自然少不了考官他们开口提点考生们几句，举人们也爱互相切磋，想要在考官面前出风头的人比比皆是。 就比如王源潭。 他是今天第一个想要展示自己的文采的，直接效仿曹植的七步成诗，那诗一做完立刻赢得满堂喝彩，就连考官们脸上的笑意都多了几分。 自己想要的效果达到了，王源潭激动的连敬几位考官，考官对这种场面早已见怪不怪，个个都是笑着嘴唇微微碰了一下酒杯就当完事，只剩下王源潭一杯接一杯的喝个不停。 这事是他先挑起的，考官们地位在那里，不管他们做什么在场都没人敢说他们做错了，可王源潭不同，他不过是亚元而已，前头还有个解元压着呢，不算是什么多么出彩的人。 更何况考官们都出身翰林，那里都是卧虎藏龙的地方，状元榜眼都扎堆，随便遇到一个都可能是某年的状元榜眼，而且翰林可谓是天子近臣尊贵的很，区区一个亚元他们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今天的酒度数不算高，赵言同样喝了几杯都没觉得有什么感觉，相较于他之前喝过的酒，这个酒更纯口感更佳而已。 不过在赵言看来，喝完他依旧有种酒里掺了水的感觉。 喝不醉的赵言面色如常，就算是凑近观察都不会被人发现喝过酒，他喝酒就跟喝茶似的自在。 不过王源潭就不一样了，他酒量浅还非常没有自知之明，几杯酒下肚后脸红的跟刚下油锅的虾，整个人脸色通红通红的。 但他不知是要面子硬撑着，还是真的不知道现在自己特别上面，他还在嚷嚷着“再来一杯，学生敬诸位大人。” 考官们但笑不语，对于眼前这场不起眼的闹剧他们根本不在意，想要在他们面前显摆自己才识的人数不胜数，偏偏有些人还不知道自己用错了方式。 错误的方法继续做错的事，非常容易让人心里厌烦。 可面前的人好像比较迟钝，丝毫没有发现他们的耐心即将耗尽。 王源潭敬过去的酒上座的考官们无人响应，现在气氛非常微妙，好几个胆小的举人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王源潭被风一吹，酒意散了些才意识到自己猖狂了，他的双手还举着酒杯对着上面的考官，一旦对上考官幽暗无波的眼神他就怵的慌。 手已经举的僵硬，王源潭一咬牙直接干了一杯酒，因为太紧张他还被酒呛到了，那酒一下在他喉咙里开始炸开，他喉咙里的痒意直接如同龙卷风一般袭来，抑制不住的咳嗽让他憋的眼底泛红，生理泪水已经盈满眼眶，整个人看起来都特别狼狈。 “学生先……咳咳咳，干……为敬咳咳咳。” 一句话断断续续的说完，王源潭已经咳的直不起腰了。 柳文州看的眉头紧锁，实在想不到还有人能如此犯蠢。 “退下吧。”柳文州不耐烦的开口。 王源潭如同大赦，他急忙晕乎乎的退下了，等坐回自己的位置时他已经全身都是冷汗，暖和的风一吹过来他却觉得寒风入骨。 “人怎么可以捅出这么大的篓子，真不知道是出风头还是出糗。”赵言看热闹不嫌事大，王源潭这种嚣张爱出风头的性格就得被治治，不然总是迷之自信觉得自己全天下最厉害，总爱端着副架子。 第301章 针对 柳文州本就打算只来露个面，现在看这情况他确实心生不耐，没过多久就率先离场，只剩下以马正德为首的考官们还继续坐着主持这场宴会。 主考官离场这下子又把如同惊弓之鸟的王源潭吓到了，他以为是自己惹出来的事才让柳文州愤然离场，这下子他更加坐立不安了，坐垫上就像有针一直在扎着他，浑身难受还得继续坐着。 赵言斜对角坐着的正是王源潭，他正好可以把王源潭所有动作尽收眼底，看着欲哭无泪的王源潭差点缺德的笑出声，不过幸好他表情管理到位，心里头的窃喜没有表现到脸上来。 杨逸之本就兴致缺缺，柳文州离开后他都想跟着离开了，可他虽然是吏部尚书的儿子，在场的考官却资历比他深，他现在不过是仗着他爹的名号才赢得那么多关注，不管他心里是否承认，因为他爹那层关系在，科举这条路他确实比没有根基的人顺利些。 家里带来利自然就有弊，如同月有阴晴圆缺，人也有立场不同所造成的冲撞。 就如同现在，柳文州离场后，马正德的火力直接对准他，一连好几个提问接连抛来，个个问题都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可偏偏马正德身份在那，他又不得不回答。 来这场鹿鸣宴之前，杨逸之就知道这是场难打的仗，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今年的解元，更因为马正德是他爹杨敬远的敌派，朝堂之上暗流涌动，因为立场不同分为多个派别，表面上看似平静，实际上早就在私下交过无数次手，甚至暗杀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生长在大家族里杨逸之自然也不是什么傻白甜，他非常清楚不管他年岁几何，那些人该针对还是是针对他，可不会因为他年纪小就手下留情，反而觉得他年纪小更好欺负呢。 那些人欺负不了他爹，就反过来挫他的锐气，这点杨逸之早就领教过了。 因而对于马正德的问题他都是见招拆招，打太极似的回答应付马正德就足够了，不管他的回答能不能让马正德满意，反正他答了就算不上藐视考官，免得马正德给他乱扣帽子。 其他考官对这场面早已经见怪不怪，不过只要不祸及到他们就行，他们只当看不见，继续笑呵呵的同同僚谈天说地。 马正德特意准备的棘手问题都被杨逸之不痛不痒的化解了，他心里不爽但还是佯装满意道：“不愧是尚书大人的公子，这见识就是广回答问题就是精，甚好甚好。” 对于马正德不怀好意的夸赞，杨逸之左耳进右耳出，“家父常常说马大人学问好，学生还应多像您学习才是。”杨逸之又把皮球踢回去，嘴上说着好听的话实际上连嘴角都懒得扯一下，敷衍到了极致。 反正不管他说什么话马正德依旧会针对他，那就随意应付就行了。 赵言默默吃着点心看这边暗暗交锋，不禁感叹道：“幸亏我只是个无名小卒，不然好好一场宴会搞的跟无间道似的，茶水点心一个都不能好好享受。” 不得不说，鹿鸣宴准备的吃食味道都特别对赵言的胃口，他吃的满足还能顺便听听八卦，只要他不傻傻出去抢风头是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 所以，等鹿鸣宴结束时赵言成功吃撑了。 有的人醉的东倒西歪，还有的人战战兢兢，赵言是撑的难受。 在离场时杨逸之看到赵言就想过来跟他说两句话，赵言话还没说出口先打了个响亮的嗝。 这特殊的打招呼方式齐齐让两人都沉默了好一会。 杨逸之“？……？” 赵言“！……！” 社死的赵言立马就想钻进地缝里，实在是太丢人了。 憋了一天郁气的杨逸之莫名笑了出来，他今天实在是憋狠了，本来就是看到赵言想寒暄几句，他不是热情的人，可赵言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理应主动些。 可没想到等不到赵言的回答，反而等来的是一个嗝。 今天戴着面具和人虚与委蛇了一天，突然遇到赵言这么不加修饰的人，杨逸之觉得跟这种人打交道才不心累。 看着笑的泪花都出来的杨逸之，赵言沉默了。 社死就算了还被人直接贴脸开大直接嘲笑，他也是要面子的好吧。 可说起来这事确实是他引起的，赵言也没脸为自己辩解什么，只能弱弱说了一句，“要不你先别笑了……” 越说赵言自己越心虚，索性直接摆烂了，爱笑就笑吧，等他笑过这个劲就不会继续笑了。 赵言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他木着脸等杨逸之笑完，好不容易等杨逸之稍微冷静点，结果杨逸之抬头看了他一眼后突然又爆笑起来，这下笑的比一次还大声，直接捂着肚子蹲下了。 看到情况演变成这样，无力的赵言默默在心里诽腹着“……咋滴，我长的很好笑吗？还是刚刚跟你不对头的大人在你酒水里下了含笑半步癫，平时不苟言笑的人，今天怎么跟疯了一样。” 幸亏其他举人都不在这，不然赵言觉得自己以后估计都没脸见人了。 第302章 消食 等杨逸之终于冷静下来，赵言腿都站麻了，他也没想到平时喜欢冷着脸，像别人倒欠他两百块钱的少爷居然笑点这么低。 有好几次赵言都怕他笑撅过去。 那他罪过可就大了。 杨逸之本来心里打好腹稿才打算过来找赵言的，结果那一顿大笑后，他脑子里的东西感觉都被清空了，他刚刚想过来说什么他都忘的一干二净。 赵言就等着杨逸之开口，不然他也不会在原地干等这么久。 他虽然闲但是他还没那么无聊。 但是，看杨逸之那懵懵的表情，赵言直呼不妙。 最后就是两人尬聊几句就各回各家，赵言是觉得社死不想继续久留，多一秒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刚刚社死的场景已经在他脑里无限循环播放了无数遍，他想把这段记忆强行删除都不行。 杨逸之则是觉得懊恼，他今天的心情确实跨度太大，从他有记忆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心情如此不受控制的时候。 “失礼了，下次绝对不能这么冲动了。”杨逸之默默告诫自己，他必须要养成情绪不外露的习惯才行，一旦把心情都写在脸上就容易被人拿捏，这是杨逸之不希望发生的事情。 他这种大家族出来的人最要注意这点，不然把柄就被其他人拿到手上，头上的刀什么时候掉下来都是个未知数。 这种感觉实在是差劲。 赵言不知道杨大少爷大笑完还有这么多烦恼，等回到客栈赵言就已经把不好的情绪自我消化完了，他又变成了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屋里赵高还在拨弄算盘算着数，嘴上还念念有词，声音太小赵言听的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在算发簪头绳那些的成本。 肚子还胀着，赵言没有第一时间坐下，而是在屋里绕着桌子转圈消食，他感觉食物已经都要顶到脖子那里了，他刚刚走回来都没有消化什么，现在必须马上要动起来，不然等到晚上要是还没有消化，他估计觉都睡不好。 “贪嘴了，下次可得克制些，不能因为好吃就毫无节制。”赵言边走边提醒自己，不然真怕下次又吃这么多，等到最后受罪的还是自己。 等赵高算完数赵言还在绕着桌子转圈，赵高看的眼都花了，调侃道：“阿言，你还真是看到吃的什么都忘记了，点心再好吃你也不能直接往嘴里倒吧，你看现在肚子胀的像个球，还得扶着腰走路，要是只看你的肚子还以为怀了孩子呢。” “没办法啊爹，我跟点心是真的看对眼了，这都是情不自禁啊。”赵言厚着脸皮接过赵高的话，还摊开双手摆出无奈的姿势，他话说的理直气壮让赵高都无言以对。 打趣的话说完了，还得绕回正事，“爹，这两天咱就得准备把该订的货物订好，数量也别太多，这次就当是试水，如果销路好咱以后再进多点卖，况且这次带来的行李本来就不少，马车上能放货物的地方不多，货物还得看着情况来定。”赵言提醒着赵高，就怕赵高看什么都好到时候订太多拉不回去就糟了，郡城距离溪水镇可远着呢，一来一回都要一个多月的时间，哪里折腾的起。 赵高知道赵言在担心什么，他心里想的跟赵言一样，因此他很快就采纳了赵言的提议，一点意见都没有。 要订的货赵高已经提前跟掌柜谈好了，定金已经提前付过，现在只需要去结了尾款就能把货物直接拉走。 赵言闲下来后也跟着去验收货物，因为买的数量够多，因此拿货价已经非常优惠，赵言一看到那些做工精细的发簪就觉得这个买卖稳了，装饰类的东西靠的就是第一印象，能让人一眼瞧上只要价格别太离谱，分分钟都能卖出去。 父子俩对这批货都非常满意，愉快的付了尾款，双方都觉得这笔买卖不亏，还互相约定着下次的合作。 当然，这些事赵言都不插手，全部交给赵高来办，以后这个生意就是赵高的主场，盈亏自负，赵言要科举这些事他早就决定放手了，家里各司其职才能把日子越过越红火，他又不是盘古要开天辟地顶起整个家。 赵高做过几年生意也有了一定的经验，除了不怎么识字外，他其他的可不怵。 不过，识字终究是有些限制了他的发展，这点赵高心知肚明，他决定这次回去就把识字提上日程，不然以后跟别人签订契约被坑了都不知道。 发簪的重量不算重，两个包袱赵高和赵言一人一个直接扛回了客栈，他们是从后院悄悄溜进去的，就是不想经过客堂那么显眼，不然又少不了被人七嘴八舌问一通。 赵言这几天被问怕了，现在是能躲就躲。 后天就要准备启程回家，赵言特地去买了些当地的特产准备带回去给陈氏和赵云她们，不过回去都要半个多月的时间，赵言就没选那些不宜储存的吃食，带的都是精美的布料，到时候正好可以给陈氏和赵云裁两件新衣裳，让她们也高兴高兴。 伙计之前偷偷送到门口的银子也被赵言硬塞了回去，这银子本来就是他该给的，总不能就因为他考上举人这钱就收回来，那他岂不是成了仗势欺人的人了。 那样赵言都会唾弃自己。 伙计本来还不敢要的，被赵言大道理讲了一通以后，他其实都没怎么听懂那些大道理，但是举人老爷跟他讲了那么多话，他哪里敢不听，因此这银子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他手里。 甚至因为这段时间他服务周到赵言还额外送了五两银子给他。 伙计长这么大哪里见过这种事情，他接过五两银子时手都是抖着的，差点都要跪下谢恩了，还是赵言眼疾手快了把他捞起来的。 他可受不了被人跪着，那会折寿的。 伙计暗暗发誓以后要把这五两银子供起来，这可是举人老爷送给他的，那可是有福气的银子，他多拜拜或许还能蹭到些福气呢。 赵言自然不知道伙计心里是这么想的，不然他都要后悔了给这五两银子了，银子拿去干什么不好，偏要浪费的供起来。 他只是考上了举人，又不是变成了菩萨。 第303章 金条 赵言离开那天伙计都快要哭了，他就没见过赵言这么接地气没架子的举人老爷，其他人考上举人后态度多少都会有些变化，就算不是用鼻子看人，都不会像赵言这样考上举人前后态度没有一丝变化的。 像他这种经常伺候客人的人最是会看眼色做事，因此赵言待人真不真诚，他都能看的出来。 因此，伙计对赵言的离开非常不舍。 赵言这次打算从后院偷偷溜走，他考上举人的热度还在，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想给他做媒了，就差拉着自己的姑娘亲自到他这里来相看，这下子给赵言吓的，恨不得立马连夜跑回家，郡城的人太热情了，他是真的遭不住。 说好男女大防呢 为什么这些人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赵老爷，这个你可得收着。”伙计神神秘秘给赵言塞了个荷包，态度还非常坚决，赵言想不收都难以推拒。 赵言每次一听到“赵老爷”这个称号，他都觉得自己连夜长了起码三十岁，明明他才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偏偏摊上这么个老气的称号，关键是他不答应还不行。 手里的荷包沉甸甸的，赵言以为是伙计又把之前的银子送回来，他正想把大道理又搬出来说一顿，反正那银子说什么他都不能收。 他可不是爱占小便宜的人。 伙计有眼力见，知道赵言在顾忌什么，他率先把事情跟赵言解释了，“赵老爷，这荷包可不是我给您的，这是一位自称杨管家的人送来的，还特意交代我一定要把这个荷包转交到您手上，要是我不老实他们有的是办法惩罚我，因此这荷包我可不敢拿，是您的您就收下吧，免得他们以为是小的私吞了。”伙计说的一脸为难，他就怕赵言真的不肯收。 伙计胆子不大，他虽然爱财但也懂取之有道的东西，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想要弄死他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他可不想因为银子丢了命，他有本事搞到银子也得有命享受才行，不然这一切都是枉然。 看伙计那一脸害怕的样子，赵言就猜杨管家估计是说了重话威胁伙计了，不然伙计不会这么草木皆兵，一看到他有把荷包还回去的打算立刻躲的远远的，还立马把事情解释了一遍，生怕赵言误会。 “那杨管家给了你这个荷包后还有说什么吗？”赵言追问道，他觉得杨管家亲自来肯定不止送荷包这么简单。 伙计点头道：“赵老爷您真是料事如神，杨管家确实托我向您带话。他说他们已经要回京城了，这个荷包算是他家公子对前头那件事的补偿，还望赵老爷您不要介意，等您去了京城可以到杨家找他们，到时候他们会好好感谢您的。” 赵言没想到杨逸之笑完他居然还会给补偿，打趣道：“有钱人银子都是这么花的吗？真是有趣。” “行，我知道，你快回去干活吧，别因为我怠慢了其他客人，到时候挨掌柜的骂。”赵言准备启程了，可伙计还傻站在一旁，就两眼直勾勾的盯着赵言，赵言只好劝他回去。 “小的晓得的，赵老爷。”伙计嘴上应着知道了，可脚下却一直粘在原地，直到目送赵言的马车跑远，才收回了目光。 “赵老爷，祝您一路顺风。”伙计默默在心里祝福道。 荷包被赵言直接揣到怀里，等马车出了郡城走到郊外，他四处观察了附近没人后才躲回马车里打开荷包。 结果他差点被里面的东西给闪到眼睛。 “啊！” 赵言一声惊呼把正在赶车的赵高也吓了一大跳，赵高赶紧拉住马绳让还在往前奔跑的马停下来，“咋了？出什么事了，阿言。”赵高着急忙慌的把半个身子都探进马车里，就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只见赵言跪坐在马车里，整个人看起来都呆愣愣的，手上还拿着金灿灿的东西，马车里光线不足，赵高眯着眼睛看的并不真切。 “爹，杨管家送给我们的居然是金条。”赵言说完咽了一大口口水，他真的没想到之前已经送那么优质的人参给过他们了，这次居然还会送金条。 那可是金条啊，靠着金条赵言觉得自己半辈子都无忧了，甚至可以直接躺平。 “金金……条？！”赵高惊讶的都开始结巴，他变的和赵言一样愣愣的，实在是金条的冲击力对他来说太大了。 赵言其实摸过荷包，一摸硬邦邦的感觉他就觉得里头估计又是银子，这种老套的套路他早就看清了，他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 可他确实想不到这里面居然装有金条。 这出手未免太阔绰了。 “阿言，赶赶紧收起来，免得被别人看到了。”虽然赵言已经躲在马车里偷偷看了，赵高还是怕被人发现。 这可是金条，估计一条都会让人因此而拼命，更何况他们现在还不止一条，到时候要是有人眼红起来，他们父子俩可打不过。 惹不起他们躲得起。 赵高说的很有道理，赵言立马把荷包的系带双手用力一拉，那些金条立马又回到了不见天日的荷包里。 金条放怀里太显眼，赵言之前是不知道这是金条才敢大咧咧的塞怀里，现在他可不敢了。 专门定制的马车上有暗格，赵言费劲搬开上头的货物，打开暗格立马把这金贵的金条塞了进去，接着立马把暗格关上，最后把货物放回原来的地方压着。 “爹，这金条一来，咱这几个月等于都没花什么银子，反而赚了不少。”赵言同赵高坐在车头闲聊，刚刚他因为看到金条激动出了一身汗，现在出来吹吹风才觉得舒服多了。 赵高也是这么想的，不可思议道：“可不是，谁能想到里面居然是金条。” 父子俩对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ilwxs.com 同时，一辆奢华低调的马车往着京城的方向赶去。 “少爷，您吩咐的事我都办好了。” “嗯。” “少爷，小的不懂，咱们之前不是已经给赵公子送过人参了，怎么这次还送金条，那些可都是少爷您十几年才存下来的好东西，千里迢迢过来考试都带着，就怕放在府里您不在被人摸了去，现在一下子都给了别人，您不觉得可惜吗？” 杨管家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救命之恩可以报答，但是人参已经价值千金，怎么说都够了，这金条完全可以不送。 杨逸之悠哉的靠在马车里，马车里面的布置经过特殊改造，不管外面的马跑的多快，在里面都不会觉得颠簸，他现在跟在地面上没什么区别。 点心今天已经吃了四块，已经超过了他给自己规定每日能吃的数量。 碟子里还剩下最后一块，杨逸之想了想，还是拿起最后的一个点心递给杨管家，“杨伯，您把这最后一块吃了吧。”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杨管家摸不清杨逸之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尽管他是从杨逸之出生起就一直待在他身边的老人。 不过杨管家一向的原则就是少爷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绝无二话。 因此，他很快就把最后一块点心接下塞进自己嘴里，因为点心已经把他嘴里的空间填满了，杨管家说话就费了些力气，“多谢少爷。” “嗯。” 杨逸之面色淡淡的应了。 他用右手掀起帘子，看着马车外飞速闪过的树木，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这一转眼，我们又要回京城了。” 杨管家知道杨逸之心里在顾忌什么，来郡城这段日子确实是他们比较自在的时光，这里没有人天天逼着少爷上进学习，没有人动不动就要和少爷比试文采，不用时时刻刻都提着心。 要说郡城和京城二选一，杨管家也想选郡城。 可京城是他们逃不开的地方。 “少爷，这次您都考上解元了，京城那些人应该多少会收敛些，您别太担心了。”杨管家看杨逸之脸色不太好，就想着劝一劝，虽然他心里清楚他讲的话少爷不一定能听的进去。 “嗯。”杨逸之依旧提不起什么精神，他恹恹的看向窗外，他烦的根本就不是京城那些人，而是他爹在他准备离开京城去考乡试时说的话。 “等你乡试归来之日，就是你履行诺言之时。” 杨敬远这句话他一直记的很清楚，脑里时不时就会自动播报几回，他想忘了都不行。 尽管他很不想回京城面对，可随着马车跑了十几天后，他确实离京城越来越近了。 “罢了，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几百公里外的白云村。 自打三年前赵言考上秀才后，他们村里就再也没有办过规模大的流水席。 这次托赵言的福，他们又开始筹备上了。 “桂花，你确定举人老爷今天回来是吧。” 这个问题陈氏今天已经数不清被问的第几遍了，不过陈氏最近心情好，不管同一个问题被问了多少遍，她依旧很有耐心的回答。 “确定的，曹姐，您别担心这个，阿言两天前才写了信回家，小云亲自把信看了好几遍呢，肯定没看错。”陈氏笑容格外灿烂，最近她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毕竟她儿子可是一次就考上了举人，这十里八乡都把这个消息传遍了，现在人人都羡慕她命好，生了一个不仅孝顺还会读书的儿子。 曹氏一听也乐了，凑近陈氏身旁道：“我这也是瞎操心，话说我也是好久都没见过阿……。”惊觉不对，曹氏赶紧改口道：“举人老爷，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这次他回来我可要好好瞧瞧。” 陈氏和曹氏是多年的好姐妹了，情谊那可不是假的，劝道：“曹姐，你别那么客气，以前怎么叫的现在就怎么叫，没必要跟着村里那些人改口。” “那可不行，显得不敬。”曹氏说的直摇头，她对读书人都特别崇拜，特别是赵言这种读书厉害的，在曹氏心里那都快成神了。 陈氏还想再劝两句，可突然村里有人说村长喊她，陈氏这才歇了继续劝解的心思，直接跑去找村长了。 今天的宴席都是由村长统筹规划的，大大小小的事村长一个人独揽，陈氏想帮忙又怕自己不懂帮倒忙，因此她把银子给了村长后索性当起甩手掌柜。 估计她在，这些事情更不好展开。 顺着村里人的指引找到村长时，村长还在和厨子讨论着什么，嘴皮子一直在动着。 陈氏怕自己贸然过去打断他们讲话，就站在不远处等着。 等村长终于和厨子讨论完她才走上前去。 “村长，您找我。” “啊，对。”村长笑的很和善，笑着道：“待会等阿言回来，你就跟我们坐首桌吧。” 村长又想了想，补充道：“你记得把小云也拉过来，可别把小姑娘落下了。” 这么大的一个消息砸过来，陈氏脑子都没反应过来。 这首桌一向都是汉子们坐的地方，但也不是每个汉子都能坐到那里去，得是白云村有头有脸有地位的人才配坐。 结果现在村长叫她一个妇人家过去坐首桌，陈氏心里是震撼的。 她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问题把村长的话听错了。 “村长，您叫我过去坐首桌？”陈氏半信半疑道。 “对啊。” “可我毕竟是个妇道人家，这首桌坐的都是您和族老那些人，我怎么配坐那里呢。”陈氏不配得感很强，虽然赵言考上举人，可在她看来那都是赵言自己努力的成果，跟她关系确实也不大。，她也不敢胡乱邀功。 村长知道陈氏心里的犹豫，这个决定他也不是说下就下的，他同样也下了很大的决心。 “桂花，你说咱白云村好不容易出了个举人，那可是天大的喜事，你作为举人的娘，你肯定配坐那里。其他事情你也别担心，有人敢有异议你就让他来和我说，我给你撑腰。”村长语重心长的说道。 听了村长这番话陈氏心里的顾虑这才打消了，不然她实在是没有胆子去坐首桌，她就怕那些人说她靠着儿子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两人就着赵言的事情又聊了会，陈氏现在整个人都变得松弛多了。 毕竟村长可都说了给她撑腰，她现在腰杆子也硬起来了。 不知道是谁嚎了一嗓子“举人老爷回来了。” 村里人不管是在洗菜还是洗碗或者是在干其他事情，，全都把手头的活计放下，一窝蜂的去迎接赵言去了。 第305章 接见 只是提前写信告知陈氏他今天会回来，赵言想的是陈氏肯定已经在家准备好了一大桌子家常菜，快两个月没吃家里的菜，赵言心里还怪念叨这个味道的。 按照赵言的计划，他大中午进村肯定遇不到几个人，这个时间点大伙估计都在家里歇午觉呢，应该没人有兴趣出来晒太阳。 平时干活已经晒的够多了。 可他才刚刚进村，那一声“举人老爷回来了”直接把他炸到了。 “咋还有放哨的呢。”赵言震惊的看向赵高，他要的低调现在看来铁定是泡汤了。 赵高同样意外居然有人就搁这村口等着他们回来，他给赵言投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过去。 “那我们现在去哪？回家还是……”赵高搞不清楚状况了，只能求助赵言。 赵言很快回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过来，无奈的摊手道：“爹，我也不知道。” 父子俩就在分岔路口那里，对于到底要走哪条道非常纠结。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答案了。 刚刚那人一喊，一窝蜂人直接向他们奔涌过来。 让赵言最震惊的一点还是一群人中打前锋的居然是村长，“这世界真是癫了，老当益壮啊这是。”赵言默默感慨着，村长看起来头发都花白了，结果跑的飞快，比村里那些年轻小伙跑的都快，这说出去谁敢信啊。 惊喜一个接一个。 那一群人齐刷刷跑到赵言面前二话不说就是下跪，还齐刷刷喊着，“草民拜见举人老爷。” ！ 赵言吓的立马从马车上跳下来。 这么多人跪他一个，赵言人都傻了。 “乡亲们，大家无需多礼。”赵言头上都紧张的冒汗了，这么大的阵仗他哪里见过，“大伙都先起来，起来。”赵言直接把跪在最前头的村长扶起来，村长这么大年纪的人跪他，他哪里受的起 “好孩子啊好孩子，你为我们白云村争光了，列祖列宗在九泉之下都会为你骄傲的啊孩子。”村长激动的眼含泪光，他看着赵言的眼神越发慈爱起来。 赵言没想到村长反应会这么大，他一手扶着村长，另一只手轻轻给村长拍着背，安慰道：“村长，您别激动，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不着急。” 赵言被一群人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问着他关于乡试关于郡城的事，赵言都不知道先回答谁的问题先了，主要是乡亲们太热了，他真的招架不住。 好不容易拉着赵云跑过来的陈氏只能远远的看到赵言的脸，大伙挤的厉害她还带着赵云根本挤不进去，现在大伙正是激动的时候，可不会特地给她腾位置。 跟儿子讲不上话，陈氏就把目标对象转向赵高，关心道：“当家的，这一路还好吧。” 赵高也是快两个月没见过妻女，这时候同样激动着，不过他这人情绪不太外露，要不是陈氏跟他当了二十几年夫妻可能还看不出来呢。 “我们这一路都挺顺利的。”赵高憨憨的笑着，他知道陈氏肯定最挂念赵言，不过看现在这情况，想搭话确实够呛，他宽慰着陈氏，“等咱们今晚回家了再好好唠，发生挺多事情呢，我跟阿言还买了一些郡城的特产都在马车里呢。” 陈氏脸上一直挂着笑，记挂了这么久终于把人盼回来了，她这心里实在是高兴的很。 赵云是最藏不住情绪的，她乐的只拍手，眨巴着两只大大的眼睛好奇道：“爹，你跟三哥给我跟娘买啥了。” 赵高低头宠溺的刮了刮赵云的鼻子，柔声道：“今晚你就知道了，现在人多，今晚肯定让你瞧个够。” “爹，那咱们拉勾。” “好，拉勾。”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陈氏温柔的看着父女俩之间的互动，轻叹道：“真好啊，咱们一家总算聚齐了。” 赵言被大伙拥着往祠堂走去，这一路上这炮竹声都没停过，噼里啪啦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响起，这阵仗比过年还热闹。 村里的小孩一会跟在旁边，一会又去捡没有炸掉的炮竹，一旦被他们捡漏到，惊呼声就会响起，那炮竹他们捡到就用力摔到地上，马上就会爆炸。 一群小孩就会拍手叫好，接着他们会继续弯腰低头想要继续捡漏。 “年轻真好啊，这就是童趣。” 赵言笑着看着孩童们打闹耍乐，这么纯粹的快乐在孩童们身上最能体现出来。 举人一出场大伙动作都利索了很多，各司其职忙的不亦乐乎。 终于被陈氏抓到机会，她拉着赵言的手就开始聊表思念，赵言又是暖心劝慰了好一番，才把陈氏稳住。 接下来肉菜轮番上阵，这次每桌都有四肉三菜两汤，直接把桌子摆的满满当当。 其他村民座位都是随便坐，只有赵言这桌在互相谦让，赵言觉得自己年纪小，理应让长辈先坐，可村长族老又说他是举人老爷，他不坐下来他们都不敢坐。 商讨到最后双方也没有达成一致。 最后赵言索性直接数一二三大伙一块坐，谁不听指令那就是对他这个举人不敬。 这次大伙非常有默契的一同落座，赵言看着舒服多了。 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村长他们高兴的一杯杯酒就往嘴里灌，那豪爽的模样，不知道还以为是混江湖的。 到最后散场时汉子们几乎个个都趴下了，赵言除外，他酒量好，最多也就是脸色微红。 第306章 归家 此时，天已经微微暗了，天边只剩下最后一丝亮光，月亮都潜伏在不远处，随时就要开始兢兢业业的站岗。 赵言眯着眼睛眺望远方，他慵懒的伸着懒腰，吃饱喝足后，他逐渐感觉到了舟车劳顿的疲惫。 距离他不远处的一桌，汉子们还在划拳喝酒，一个嗓门比一个大，赵言都能把他们说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晚风徐徐吹过，带来的不止是凉爽，风过无痕个，可它吹过来稻田的味道依旧残留在赵言的鼻腔里。 熟悉质朴的味道让赵言有些陶醉，“还得是家里好，空气都新鲜许多。”赵言笑着感慨，无论乡亲们嗓门多大多刺耳，他都觉得这才叫生活气息。 普普通通的小日子，就应该是这样过的。 赵高今天也喝了尽兴，现在整个人都是迷迷瞪瞪的，他眼皮耷拉着眼睛只睁开了一条缝，整个人像座沉默的大山一直稳稳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不过赵高因为喝酒上脸，现在他的脸就像猴子屁股一样红，但是因为他一直坐着不动也不说话，在一众耍酒疯的人中显得格外稳重。 赵言用手在赵高眼前挥了几下，赵高都是半点反应都没有，整个人看起来呆呆的，也不知道在盯着什么东西发呆。 时间不早了，赵言打算回家好好洗个澡，把这一路的风尘都洗去。 “爹，您还能自己站起来吗？”赵言轻轻拍着赵高的肩膀问道，陈氏她们还好，只是吃了饭菜没有碰酒，赵高是他们家中唯一烂醉的。 赵高浑浑噩噩的点着头，肯定回答道：“能，我不止能站起来还能跑能跳呢。”说着赵高还来劲了，扶着桌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非常自信的跟赵言说，“阿言，你看爹来给你蹦一个。” 赵言哪敢真让赵高跳，面前可就是半个人高的桌子，就是袋鼠也没那么会蹦啊，更何况赵高现在是一个神志不清的醉鬼，眼睛能不能看清眼前的东西都是个问题呢。 秉持着包容的心态，赵言不决定和一个醉鬼计较太多，他柔着声音哄道：“爹，我知道您厉害，咱们回家再蹦好不好，到时候您想蹦多高就蹦多高，蹦到天上我肯定为您鼓掌喝彩。” 喝醉酒的赵高特别像个小孩子，赵言三言两语就把他哄的团团转。 就这么一个哄劝一个听话，赵言终于把赵高带上了马车。 人让陈氏和赵云看着，赵言负责赶车。 幸亏他也是专门练过的人，直接牵着马绳很快就上手了，村间的路比较坎坷，但赵言赶着马车走的稳稳当当。 到家时，赵高已经趴在陈氏腿上睡着了，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美梦，嘴角甚至是微微扬起的状态。 在陈氏的帮助下，赵言才艰难把赵高扛回屋里，剩下的活就是陈氏来整理了，赵言现在也累的厉害，如果不是洁癖严重，他现在都能直接躺床秒睡。 带回来的货物赵言全部放回屋里，那玩意在郡城不值什么钱，在他们这种山旮旯的地方可值钱了，他可得好好收着才行。 金条被赵言从暗格里拿了出来，他今晚累的不想解释太多，因而金条的事他就还没和陈氏说，不然这一个晚上估计都得在解释金条的来龙去脉。 累。 赵言决定改日再说。 带回来的特产直接转交给陈氏后赵言就撒手不管了，他看什么顺眼都买了些，里面很多东西他都是靠眼缘买的，杂七杂八的小玩意都有一堆。 现在要让赵言回想过去的话，他都记不清自己到底买了些什么玩意。 但总归某一样是陈氏她们喜欢的，赵言觉得就足够了。 与父子俩累的呼呼大睡不同，陈氏和赵云在屋里激动的睡不着，赵言带回来的特产，她们爱不释手的欣赏着，总觉得个个都漂亮，个个都喜欢。 “娘，这个手帕我喜欢，这花绣的好漂亮。”赵云轻声惊呼着，她手里拿着一张浅绿色的手帕翻来覆去的看，眼里的喜爱都要溢出来了。 陈氏知道小姑娘就喜欢这些明艳漂亮的，宠溺道：“小云，你喜欢就拿去用，这可是你三哥特意给你带回来了的，娘年纪大了，用不了这么明艳的颜色。” “哪有。”赵云抱着陈氏的手臂嘴甜道：“娘看起来可年轻了，咱俩一道出去人家还以为是姐妹呢。” 心里虽然知道赵云是在哄她，陈氏依旧很高兴，这儿子出远门都不忘她这个娘，女儿又常伴身边嘴又甜。 陈氏都觉得老天待她不薄。 油灯一熄，屋里顿时被黑暗包围，热热闹闹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翌日，白云村的村民又恢复了往常的生活，该下地的下地，该上山的上山，大家都忙活着手上的活，只是时不时回味一下昨天的席面多好吃，一想起昨天那滋味，他们手上干活都来劲了。 赵言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的，他看着屋里的摆设还觉得恍然，一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睡梦中的场景。 家里的床相对客栈来说硬一些，赵言这一觉睡的腰酸背痛的，不仅感慨由奢入俭难，这才不到两个月，他就睡不惯硬板床了。 陈氏还在整理菜园，家里最近很多菜都到了收获的季节，现在赵言他们回来了，这餐桌上也该添几个菜了。 赵言睡眼惺忪的从屋里走出来，他看着熟悉的院子心里才被踏实感填满，这才是他熟悉的家。 没一会身后就传来走路的动静，步伐疲惫沉重。 不出所料，出来正是赵高。 “爹，您昨晚睡的好吗？”赵言明知故问打趣赵高，看赵高这样又是宿醉，肯定不太好受。 赵高眯着眼睛挠着头，话还没说出口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紧接着两眼泛起泪花，艰难道：“不太好，这一觉睡醒哪哪都难受，我走起路来都跟飘着似的，踏不到实处。” “我就知道会这样，灶房里醒酒汤都温着呢，你们父子俩洗漱完赶紧去喝了。”陈氏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赵高话音刚落她就完美接上了。 赵言虽然没喝醉，同样被陈氏灌了一大碗醒酒汤，那一碗下肚他感觉自己午饭都不用吃了。 可这是在家里，由不得赵言一个人做主。 在陈氏慈爱眼神的攻击下，赵言败的溃不成军，他直接吃完两大碗米饭陈氏才满意，直接挥挥手放赵言走了。 摸着已经吃撑的肚子，赵言只好慢悠悠开始散步。 第307章 回京城 休息恢复好精力后，赵言第一时间就提着一堆东西敲响顾家的房门。 来开门的依旧是顾慕灵。 一般来说不会有人来她家，除了赵言会来以外，顾慕灵想不到还会有谁来敲门。 毕竟她们一家三口除了出门购置米面肉菜外，基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妥妥的宅家能手。 “谁啊？”顾慕灵率先开口询问，她还对之前厚着脸皮说媒的马媒婆心有余悸，就怕又来马媒婆那种人，她可招架不住。 “是我，赵言。” 门唰的就打开了，顾慕灵直勾勾的看着赵言，恨不得把他整个人的都装进眼睛里面。 这两个月的时间对她来说如隔三秋，这日子她天天是数着过的。 两人一个站在门外，一个站在门内，都知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这一刻时间仿佛定格了。 直到顾衡出来打破平静。 “阿言！你回来了！”顾衡一个箭步冲上来，不解风情的拉开顾慕灵，直接霸占了顾慕灵原来的位置。 “你站门口干嘛呢？” …… 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赵言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道：“夫子，我给你带了您喜欢的茶叶。” “快进来，屋里说话。” 顾衡高兴的前脚赶后脚，急忙把赵言拉进来。 他刚刚在屋里练字，桌面上乱糟糟的都是笔墨和纸，不过赵言也不是外人，他平时怎么做事赵言都了解的透彻。 因此顾衡没有装模作样的收拾，反而大大咧咧的让赵言自己找个椅子坐下，他还剩几个字没写完呢，等他把这几个字补齐了再唠。 对于这个做派的顾衡，赵言觉得非常亲切，他这个夫子越是处到最后越是真实，现在对他是一点客气都不讲了。 赵言无奈的摇头笑了笑，他能怎么办，他只能接受这个安排。 柳氏知道赵言上门，非常热情的把家里能招待客人的东西全部端了上来。 其中就有柳氏自己做的马蹄糕。 “阿言，你可算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啊，你那夫子可要整宿整宿睡不着了，都在挂念你呢。”柳氏对着赵言调侃顾衡，等消息的时候格外煎熬，顾衡每天得不到消息都在唉声叹气，搞的好像摊上什么解决不了的大事一样。 现在赵言回来了，柳氏就想打趣打趣那惯会要面子的顾衡。 眼见着顾衡笔都停了，达到目的柳氏也不久留，对赵言道：“阿言，马蹄糕你爱吃，多吃点，师娘先去忙了。” “哎，好。”赵言憋笑道。 终于装不下的顾衡直接罢工，对着赵言就是一顿批评，“你怎么老是跟你师娘一唱一和。” 赵言直接拿起一块马蹄糕塞进顾衡的嘴里，把他喋喋不休的话直接堵回去。 “我和师娘聊聊天而已，夫子，您应该不会介意吧。”赵言佯装无辜，反正他每次都是这个套路，顾衡都是拿他没办法。 “你每次都这样，没点新花样。”顾衡笑骂道。 赵言淡笑着不说话，对他来说套路不在新，反正对顾衡有用就行。 顾衡骂归骂，他还是记得正事的，清了清嗓子道：“言归正传啊，这次乡试阿言你确实考的不错，我当年都没你这么好的名次。” “你把题目和答题思路说说，我们来探讨探讨。”现在赵言也是举人了，顾衡相对应的就把赵言放到和他对等的位置，谈不上他教赵言，更多的是两人互相学习学习，取长补短。 一谈起科举赵言也把态度端正起来，两人开展了一场忘我的讨论。 这个过程中，顾衡格外激动，他从京城来溪水镇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已经好几年了，这里消息滞后很多，再加上他这边没什么人脉，要想知道外头的消息基本是很难。 现在听着赵言嘴里的消息，顾衡难得兴奋了起来。 两人忘情的投入，时间流逝的飞快。 不知不觉就到了吃夕食的点。 “爹，阿言，该吃饭了。”顾慕灵款款走进屋里，见两人还在对着文章讨论，只能出声打断。 刚刚就是想着两人应该到点就会自己出来，结果菜都凉了都不见他们的踪影，现在菜已经热过一遍了，再不吃估计又得凉，多美味的饭菜也经不起两次折腾，因此顾慕灵只好亲自来喊人。 “好，知道了。”赵言应声道，今天确实激动，这一聊起来就过头了。 柳氏今天整了一桌好菜招待赵言，把看家本领都拿出来了。 四人吃的其乐融融，顾衡看气氛差不多了就当场宣布了一个消息。 “什么！夫子你说你们要离开溪水镇了！”赵言嘴里还含着饭呢，就被顾衡突然丢出的消息惊到了，他饭都来不及咽，追问道：“那你们去哪？” “京城。” 顾衡拍了拍赵言的肩膀，一脸平静道：“你慢点说话，也不怕被呛到了，我只是跟你说我们要回京城了，又不是现在立刻马上消失。” “京城？” “夫子你们是从京城来的吗？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你也没问啊。” 顾衡回答的理直气壮。 …… “咳咳咳。”柳氏给顾衡使了眼色，让他好好说话。 “以前不跟你说是因为我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京城我应该再也回不去，现在事情有了转变，我病也好了，应该回京城把事情做个了结，有些事情总要有个结果才对，不能随便糊弄过去，你说对吧，阿言。” “对对对，夫子，您说的对。”赵言生怕回答晚了顾衡的刀眼就飞过来，立马就给出了顾衡最满意的回复。 第308章 肉包子和红薯粥 “夫子，您什么时候启程？”赵言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明日。” 顾衡说的非常轻松，如同明天只是随意出个门，而不是千里迢迢奔赴京城。 “明日！这么快！”一个接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砸过来，赵言实在是顶不住，他这几年都习惯自家顾家两边跑了，如果顾衡举家回京城，以后再见可就难了。 想到这赵言不免有些沮丧，他才刚回来，顾衡却要走了。 回京城这个决定顾衡是早就做好了，他要等的就是赵言中举回来，这是顾衡努力了好几年的成果，他不愿急匆匆离去错过这么重要的结果。 这一等就是两个月，不过幸好赵言带来的消息是他日思夜想的。 “不算快了，会试明年初举办，届时阿言你也会去京城，我们再次相见不过是时间问题。”看着失落的赵言，顾衡心里同样不忍，但他还有未完成的事情，不可能一直蜗居在溪水镇这个贫穷落后的地方。 他心中有沟壑，自然是要再次翱翔于天空的。 顾衡话说的很有道理，确实很快他也要去京城了，因此对于顾衡即将离开这件事赵言心里稍微好受了些。 想到明日顾衡就要走，“早知道这样我该买酒来的，正好辞别夫子您。”赵言懊恼道。 闻言顾衡爽朗一笑，“你还怕请不到一顿酒，等你去了京城，我肯定毫不客气宰你一顿。” 这顿饭开始氛围虽有些凝重，在事情说开以后又变的其乐融融。 赵言驾着马车回到村里时，月亮已经高高悬挂于天上，零零散散的星星在月亮的周围散着微弱的光芒，在星星的映衬下月亮显得格外亮眼。 赵言觉得自己就如同那天上的星星，虽然存在在这世上但是存在感却极其微弱，别看他在白云村这么耀眼，放到人才济济的京城，一块木板砸下来都能砸到官的地方，赵言觉得自己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举人罢了。 天底下读书人那么多，如同过江之鲫，他就是茫茫人海中不起眼的那个。 会试就是神仙打架的地方，在乡试或许还有他的一席之地，但是会试的话确实就不好说了，毕竟连顾衡都几度折在会试里，赵言自问知识学的还不到家，对于几个月后的会试，他这心里确实没底。 不过迷茫归迷茫，这次会试赵言还是要去考的，他去京城不只是为了与顾衡再次相见，更多是要为自己这些年的苦学寻求一个结果。 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他起码都不会遗憾。 快到家门口时，赵言就见到赵高和陈氏的房间还点着油灯，暗黄的灯光在这如墨般的夜色里显得格外突出，不是非常亮眼但是却能被人一眼看到。 知道这是陈氏他们在等他归家，赵言不再悲春伤秋，那些还没开始的事他先放到脑后，现在回家才是最重要的事。 赵言安顿好马，给它加了满满的草料后才离开。 “爹娘，我回来了。”夜里很静，赵言讲话的声音并不大。 此话一出，房门立马就打开了，赵高探出头来关心道：“怎么今天回来那么晚，这天都黑了。”这还是赵言第一次出去这么晚才回来，赵高在家里不免有些担心，他虽然知道赵言今天是去顾衡那里，但只要时间晚了赵言还未回来他就忍不住操心。 现在看到人齐齐整整的站在他面前，他这才觉得安心。 本来今天吃夕食时间就比平常晚了些，后面又因为顾衡要回京城的事情耽误了些时间，想着隔日顾衡就要离开，不舍的赵言又留久了些，毕竟下次再见就是京城了。 最终还是柳氏过来提醒赵言天色已晚，夜路不好走，柳氏也是因为担心才会特意提醒一下，毕竟谁都能看出这师徒俩都舍不得对方呢。 “跟夫子聊久了些，忘记时间了。” 赵言在院里提起一桶井水，他双手捧着水直接拍到脸上，在冰凉井水的刺激下，整个人都清醒不少。 知道赵言许久未和顾衡碰面，这肯定会有很多话要说，赵高能体谅这种情况，他打了个哈欠，“既是如此，阿言你也早点睡吧，爹跟你娘就先睡了。” 现在这个时间放到往常，赵高都睡着了，现在看到赵言安全回来，他这瞌睡虫立马就冒头了。 “哎，好。” 屋里的油灯很快被吹灭，院里只剩下银白的月光撒到地上，不算特别黑，赵言能看清东西的大概方位在那里，他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就摸黑回屋躺床了。 明早他还得早起，今晚得抓紧时间早点睡才行。 熟悉的鸡鸣声响起，赵言睁开了沉重的眼皮，他躺在床上发了会呆人才逐渐清醒了些。 屋外头的陈氏已经忙活上了，揉面调馅生火忙的绕着灶台团团转。 今天要做的是肉包子，赵言之前提过一嘴想吃，陈氏一大早就起来准备了。 怕只吃包子太腻，陈氏还特地熬了个红薯粥，地里头的红薯丰收，家里多的是红薯，平时烤着吃煮着吃晒干吃，各种吃法轮番上阵，最后陈氏发现还是红薯粥最是清甜不腻，她有事没事就会煮上一锅。 之前的瓦罐陈氏没舍得丢，这毕竟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老物件，用了这么多年都用出感情了，不管是搬家还是建新房，她都一直带着，虽然瓦罐用起来不太方便，能煮的东西也不多，陈氏用惯了倒也觉得还好。 这不，红薯粥已经在瓦罐里头咕噜咕噜冒泡了，陈氏用木勺搅了搅，就是怕糊锅底，红薯粥要熬的粘稠才好喝，但是这过程也最需要注意，不能太过火，得时时看着火候才行。 等包子和红薯粥上周的时候，成功赢得一致好评，一口包子一口粥，搭配起来刚刚好。 吃饱了早饭，跟陈氏她们打过招呼后赵言又驾着马车出门了，他估摸着顾衡这时候肯定在收拾东西，顾衡帮了他这么多，他现在过去搭把手也是应该的。 住了几年顾家也添了好些物件，能卖的顾衡已经提前卖掉了，剩下的都是他舍不得卖的，那些书和字画都是他这些年攒下的，他是走到哪就要带到哪里的，这次自然要通通带走。 去京城不单单是路途遥远的问题，这一路上的安全更是要谨慎，稍不留神就会被洗劫一空，为了保险起见，顾衡是特地使了银子跟着商队走，商队走南闯北见识肯定比他多，而且还有镖局护航，他们一家三口就有两个女眷，安全自然是要放在第一位的。 跟商队定的是未时出发，家里还有许多繁杂的东西要收拾好，因此顾衡他们也是一大早就开始忙活了。 毕竟商队可不等人，到点他们就要上路了，一路上他们都计划好了，不可能因为他们耽误时间。 就算是收了他们的银子也不行。 第309章 珍重 顾衡不是一个擅长打理家务的人，关键是一家三口就属他的物件最多，顾慕灵和柳氏除去一些衣裳外基本没什么东西可以收拾。 灶房里的那些东西能用的基本都送给了邻居，相处这么多年不说感情有多好，但也没什么矛盾，几乎都是点头之交。 可京城远在千里，这些不值钱的物件她们又不可能带过去，这一路上奔波劳碌，人都照顾不了，更何况这些只会加重负担的物件。 之前从京城一路狼狈到溪水镇，顾慕灵她们吃了无数个苦头，吃一堑长一智，这次肯定是要轻装上阵的。 顾衡的书很多，每一本都是他的珍藏，顾慕灵和柳氏不懂这些，顾衡就只能一个人来收拾，偏偏他收拾东西的速度比蜗牛还慢，顾慕灵看着都着急上火。 按照这个速度下去，到了未时东西都收不完，更不要说跟着商队离开了。 顾慕灵急的都想自己上手收拾了，偏偏又怕把顾衡这些宝贝弄坏或者弄乱。 赵言来的时候正好就是碰见这一幕，只见顾衡半点不急的收拾着那些书本，顾慕灵和柳氏站在一旁看着眉头皱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怎么了？”赵言开口问道，这顾家的气氛确实不太对劲。 “还不是我爹，他东西又多收拾的又忙，偏又不肯让我跟娘帮忙，等他收拾完估计天都黑了。”顾慕灵大吐苦水，从早上憋到现在的气终于有了宣泄口，小嘴叭叭就吐槽个不停，丝毫不管当事人就在她面前。 “我这也是没办法，毕竟有些书千金来买不来的。”顾衡说的很无奈，他也知道自己速度慢，可整理这些书真的急不来。 这事也怪他，平时这些书他都是放在屋里不怎么动的，他原本想着整理起来应当很快，这一拖就拖到今天。 有些书因为受潮已经发霉了，一本发霉直接殃及很多本，顾衡只怪自己平日里疏忽这些事，导致造成了一些不能挽回的损失。 现在他得一本书一本书的整理，那些受潮发霉太严重的他只能忍痛丢掉，不然只会让更多的书一同受潮，他已经受过一次惨痛的教训了，绝对不能再犯第二次。 看顾衡无助的模样，赵言赶紧上前帮忙，平日里顾衡的书习惯怎么摆放他是除了顾衡本人之外最了解的，毕竟朝夕相处可不是作假的。 师徒两人齐上阵，这效率有了很大的提高，顾慕灵看着也没那么烦了。 最终紧赶慢赶，终于在未时之前把所有东西都整理好了。 商队里恰好有空余的马车，顾衡就用十五两银子雇了两辆。 空着的马车照样也是要拉去京城的，还不如租给顾衡用，这样商队等于白得十五两银子。 这个交易双方都很满意。 商队东西多人也多，而顾衡住在巷子里，因此顾衡提前和商队商量好在镇门口集合出发。 顾家三口人的行李不算多，加上顾衡的书就显得笨重了。 不过还好赵言今天是驾马车来的，直接起到一个运输的作用，帮顾衡他们省了不少功夫。 东西都装到马车上，赵言怕累到马，他没有坐在车头而是下车牵着马往前走，顾衡他们就走在他身边。 “阿言，幸亏今天你来了，你可帮了我们家大忙，等你去京城都不用你请我喝酒了，到时候我直接请你吃饭，京城最出名的酒楼是如意楼，我直接请你去那吃。”顾衡说的激动，回忆起为数不多在如意楼吃过的美食，他唾液分泌都开始变多。 如意楼赵言不知道有什么山珍海味让顾衡这么向往，不过要是吃的话赵言倒是乐意一试。 “行，我就等着夫子您请我了，那天我肯定敞开肚皮吃，一点都不跟您客气。”赵言笑着应和。 四人一路谈笑风生，很快就走到了目的地。 商队已经在等了，赵言力气大帮忙装运，再加上两个车夫帮忙，所有没过多久就全部装好，现在只要等到未时就可以直接启程了。 离别的时刻还是会到来，看着商队的领头已经下令整理物品马上出发时，赵言心里的不舍还是涌上心头。 “夫子，山高路远，一路珍重。”赵言朝着顾衡作揖行礼，今日他本来就是来送别的，可真的到了那一刻他才感觉到了再见很难说出口。 顾慕灵和柳氏眼眶都红了，不断拿着手帕擦眼泪。 顾衡情绪还稳定些，除了眼睛有点湿润外，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区别。 “阿言，你也保重，我等着在京城跟你再度相见。” 说完这句话顾衡转头就上了马车，他怕再说下去就忍不住情绪，只能逃避。 柳氏跟着顾衡上了马车，最后只剩下赵言和顾慕灵还在原地。 “阿言，多谢你今天前来帮忙，现在我就要跟爹娘离开了，你好好保重自己。”顾慕灵眼泪像掉了线的珍珠，她现在忍不住也不想忍，在商队首领一声令下启程时直接给赵言塞了个东西就转身上了马车。 商队向着西边出发，赵言立在原地看着商队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直至消失不见。 第310章 喂猪 故人所坐的马车已经远去，马蹄声渐渐微弱，最终徒留一人留在原地，清风拂来赵言顿时觉得有些冷意上头，他这心里空落落的。 他就算是踮起脚尖拼命远眺，目之所及之处已经没有他想见之人的踪影。 一个人傻站着也不是办法，赵言默默握紧拳头，恍然发觉手中还无意识的攥着东西。 这是顾慕灵给他的东西。 在刚刚离别之际。 他低下头缓缓摊开手掌，只见掌心静静放着一只精致的荷包。 赵言盯着荷包视线逐渐呆滞。 一切尽在不言中。 衣角被风吹起，赵言的心弦也被轻轻拨动。 驾着马车回到家中，赵言才发现家里空无一人，闲来无事赵言便找了些事来干，他现在不能闲着，一旦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他必须找些事转移注意力。 家里养的牲畜很多，鸡鸭猪牛马各种各样，马刚刚回来赵言已经顺便喂了，在剩下的牲畜里头挑，他毫不犹豫就选择了猪。 不为别的，就因为猪吃东西特别香，看起来特别解压。 剁猪草煮猪食这些活赵言并不陌生，为了能让猪多长些膘，猪食里头是要掺杂一些红薯的，赵高专门空出一亩三分地专门种红薯，经过赵高的悉心照料打理，白云村就属他们家红薯产量最高，已经远远超出平均产量，因此他们家可以特别大方的给猪加餐，他们家猪的长势也别喜人，每次李屠户来帮忙杀猪嘴里都是夸赞，都说十里八乡就属他们家的猪长的好。 毕竟现在是人都吃不饱瘦的跟个竹竿似的时代，猪只会吃的更差，喂养都是一些普通的猪草，时间长了后猪的重量基本都固定住了，没法长膘。 猪能不能卖出价钱不止要看猪是不是健康的，还要看猪的重量是多少。 每次赵家一卖猪，乡亲们就爱来他们家凑热闹，养那么肥的猪可不多见，他们看着都觉得眼热。 猪圈打扫的很干净，猪的排泄物赵高早早就清理了，要想猪健健康康的，卫生最是要注意。 赵言提着煮好的猪食走过去，围栏有点高，他得使劲把猪食提过围栏直接倒入猪盆里头，这非常考验手臂的力量。 猪一看到赵言立马就兴奋了，哼唧哼唧的从躺在地上转为急匆匆跑过来。 “你们也就这时候最积极了，平时都躺在地上不带动一下的。”赵言对着猪就开始自言自语，也不管二师兄们能不能听的懂，反正他说他的。 不过回应还是有的，见赵言迟迟不把猪食倒进来，猪变的更急躁了，嚎叫声越来越大，要不是它们眼睛还长在头上，估计都要直接冲过来撞到围栏了。 “稍安勿躁，反正缺不了你们这口吃的。” 猪食刚刚出锅还很烫，况且分量还不小，他家三只猪一只比一只能吃，每次吃少了都是不甘心的，个个都比较叛逆，要是它们的要求得不到满足，就会一直哼哼唧唧，磨到人烦。 猪除了吃就是睡，它们没有别的烦恼，可人不一样，人劳累一天是要休息的，可要是猪一直嚎叫，那种嘈杂的环境下基本都很难入睡，除非累到极致。 因此，嚎叫到最后，最终的结果都是人先妥协，猪得到满足。 赵言拿着专门舀猪食的瓢，先舀了几瓢猪食倒到猪盆里，这是为了减轻重量。 猪一看到猪食便蜂拥而上生怕下一秒猪食就被自己的同伴吃完，他们以着最积极的态度争夺食物，互相挤来挤去。 赵言看着眼前三猪争食的画面忍俊不禁，有的时候动物真的很单纯，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表现在动作上，让人一眼就能看懂。 不像人心那么难测，总是弯弯绕绕的看不到底，至于心到底是黑是白还得最后才能知道。 剩下的半桶猪食对赵言来说完全不是问题，他轻而易举就把盛着猪食的桶提过围栏，直接把所有的猪食全部倒了出去。 恰逢这时候赵高归来，看着赵言喂食的动作，好奇道：“阿言，你怎么今天喂起猪来了。” 以前这些活都是赵高管的，赵言要负责读书科举，根本分不出太多精力处理其他事情，为了能让赵言高枕无忧，心无旁骛的读书，赵高只好咬着牙把家里的活都打理好，就是为了不让赵言操心。 他多干些活没事，要是耽误赵言读书那罪过才大。 “今日正好回来的早，闲着也是闲着，就想干点活来打发时间。” 赵言打了井水把桶清洗干净放回原位，他捶了捶酸痛的手臂肌肉，今天搬东西费了老大的劲，刚刚又处理猪食，这些都是需要力气的活。 陈氏去串门了，家里菜园子里头的蔬菜多的吃不完，她便挑了些菜送去给平时要好的人。 菜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种，可菜园子也分大小，有的人家里人口多可不简简单单是多双筷子的事，一张嘴一年的口粮算下来不可小觑，因此村里很多人就算种了菜那也是不够一大家子吃的，有的时候还要去村里富余的人家那里去买。 卖菜给乡亲赚不了几个钱，陈氏也懒得做这个生意，有的时候家里菜多了，她要么送给亲近的人，要么直接装到背篓里直接交给村长处理。 村里多的是饿肚子的人，老弱妇孺那更是经常饿的面黄肌瘦，陈氏能为她们做的也不多，毕竟她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出身，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能提供些微不足道的帮助。 本来以为以前穷怕了，陈氏对很多事情还用着过去的思维思考，这就造成了很多事情她都没法很好解决。 最后还是赵言提点的她，让她无论做什么都放大胆去做。 至于结果如何，到时候再说。 有了赵言的鼓励，陈氏也逐渐勇敢起来，做事不再那么畏手畏脚。 陈氏心肠软，自己经历过的苦难就不想别人还遭受一遍，因此她想把家里一些用不着或者富余的东西送出去时，赵言十分支持她。 还跟她说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什么玫瑰不玫瑰的陈氏并不理解，但是能够帮助别人确实让她非常高兴，她觉得这样便足够了。 村里的生活每天就是重复那么几件事，千篇一律，赵言只给自己放了几天假松松神，之后立马投入了备考会试当中。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要启程出发去京城的日子。 第311章 动容 此去京城路途遥远，这次不比郡城两个月就能回来，一去估计半年才归，陈氏拉着赵言的手两眼泪汪汪。 家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有人在家守着，牲畜那些每天都需要喂养，地里的活同样也不能落下，虽然家里雇佣了长工，但是地里情况偶尔还是需要去看两眼。 家里离不开人，陈氏又是个妇人路上诸多不便，而且陈氏还不会驾马车这也是个难题，因此最终陪赵言去的依旧是赵高。 赵言刚刚回来半个月又要离开，陈氏哪里舍得，可孩子大了终究需要到外头的世界多看看，总不可能像她们一样困在这落后的地方。 故乡虽然让人怀念，但却也不得不承认，她们这个地方确实是穷的被人瞧不起。 赵言能有出息陈氏是打心里高兴，但每次一到离别之时，她这心里确实不好受。 一大早就得出发，因此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时赵言就起床了，他因为要离家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心里还压着事，他睡的不踏实。 因此，一听到隔壁屋里传来动静他就跟着爬起来，在家的最后一天，他打算帮陈氏打下手干点活，多相处一会也是好的。 今天要做什么吃食陈氏提前几天就想好了，赵言他们要在路上奔波，那些容易消化的肯定不能做，不然这路还没走多远呢，这肚子就咕咕叫了。 吃的东西肯定要能在肚子里头留久些，这样赶起路来也没那么疲惫。 烙饼是陈氏最近琢磨出来的，经过几次的失败经验总结再加上赵言的指点，她最终还是做出来了。 赵言洗漱完陈氏已经开始在灶房忙活上了，等赵言到了灶房陈氏已经开始剁馅了，选的是四分肥六分熟的猪肉，这样的馅料吃起来才不容易腻而且还能管饱。 陈氏双手各持刀，案板上的猪肉被她剁的震天响，那气势那刀法，一看就功力十足。 赵言走到陈氏身旁温声道：“娘，您去揉面吧，我来帮您剁馅。” 正愁没人搭把手怕赶不上时间，赵言来的刚刚好。 “真是来了瞌睡，你就给我递了枕头过来。”陈氏笑着把刀递给赵言，嘱咐道：“阿言，你记得小心点，别被刀划到手，这两把刀新买的，锋利的很。” “我晓得的，娘，你放心。” 规律的剁肉声在不大的灶房再度响起，陈氏站旁边看了一会，看赵言干的有模有样，她这才放心的去干自己的事。 赵言调馅是把好手，母子俩合作的很默契，很快香喷喷的烙饼就上了桌。 坐在一旁的赵云鼻子最灵，她一闻到烙饼的香味就兴奋，指着刚刚上桌的烙饼激动道：“饼好香啊。” “那你就多吃一点。”赵言温柔的摸了摸赵云的头，小姑娘一转眼也出落的亭亭玉立，不过一直没变的就是爱吃，一看到好吃的就两眼发光。 就是像是馋猫见到鱼，恨不得直接扑过来。 上桌的只是今天的朝食，其余的烙饼陈氏单独装了起来准备给赵言他们带到路上吃，不过她准备的数量并不多。 现在天气还热着，秋老虎的威力依旧还在，吃食不好放太久，不然吃了容易拉肚子，这路上要是因为吃错东西生病那才是真的遭罪。 赵言这次提前过去京城不单单是为了找个落脚的地方安心备考，还为了适应京城的水土。 距离太远肯定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赵言可不想因为水土不服耽误会试。 他提前过去那边适应有问题也好及时解决，总比各种状况频出好。 这次要带过的东西比上次乡试还多，单单是棉被陈氏就准备了两床，更不要说那些棉衣棉裤了，都把马车塞的满满当当。 外头不比家里，什么都得备好才能过的舒心些。 为了准备这些棉被衣物，陈氏苦练了许久，手都不知道被针扎出多少个血窟窿，她都忍着学下去，既然针线活是她的短板她就想借此机会补齐，总不能一直让村里人帮忙做这些，她学会了以后，家里有个什么缝补的活计就不用麻烦别人，她直接上手就行。 况且这么多年她也有执念，那就是给全家人都亲自做一身合适的衣裳，看到自己做的衣服穿在自己的家人身上，她感到很幸福。 这次带着上路的不单单是烙饼，还有很多的干粮赵言也都带上了，就是怕留宿野外的时候没有东西吃。 家里的鸡鸭很多，陈氏手起刀落直接杀了十几只，全部用赵言配置的腌料腌制又熏干，这样就算露宿野外也能有个东西烤着吃。 野外晚上温度低，吃了肉人才能有热气抵御寒冷。 赵言拿到陈氏准备的这些东西不由佩服他娘的细心，这些东西肯定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准备好的，陈氏肯定很久就开始准备了。 特别是那棉被和衣裳，之前用针线缝补扭扭曲曲像个蚯蚓的人转眼间就能把针脚缝的这么细密，赵言不敢想陈氏到底偷偷在背后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手上又被针扎过几次。 赵言觉得上天真是待他不薄，两辈子两位母亲对他都是无条件的付出和关爱。 “娘，您辛苦了。”赵言动容道，他摸着陈氏略显粗糙的手，以前陈氏的手比现在还粗糙，就像那种即将枯死的树木的树皮，手上的裂纹还很多，一摸就知道吃了很多苦。 不过现在家里有银子了，地里的活都可以雇佣别人来做，陈氏也不用像以前那样咬着牙干活，这手自然就养好了一些。 “辛苦啥，娘应该做的。”陈氏笑眯眯的看着赵言，孩子懂事她只有高兴的份。 第312章 赶赴京城 今天来送别的人很多，白云村的村民基本全出动了，乌泱泱的挤在村口，很像在赶大集，幸亏他们这个村口地方宽敞，才能容纳这么多人同时在这。 今天白云村的男女老少都出来了，有的老人走路都还哆嗦却倔强拄着随便用木头做的拐杖来了，家人怎么劝都不听，嘴上还嚷嚷着，“我都这把老骨头了，什么时候入土都不知道，或许明天我就闭眼了，现在有多见举人老爷的机会，我怎么着都得去看一眼，不然我死都不甘心。” 话都说到这，也没人再敢拦着。 这次不止老人，还有很多孩童什么都还不懂，都凑热闹的挤上来。 他们爹娘天天在家里头念叨赵言有多厉害，对他们这个年纪的孩童来说，厉害的人他们最好奇了，都想来看看赵言长啥样，看看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 结果今天来了这么多人，他们压根挤不进去，个子又矮小，他们蹦起来都看不到赵言的一根头发。 “你这次能去考会试就对得起列祖列宗了，别想太多，全力一搏就行，祖宗们会保佑你的。”村长对赵言又是期待又怕让赵言压力太大，从他们白云村这个山窝窝考出去，背后肯定付出了很多努力，不然为啥这么多人读书就属赵言最有出息。 “我知道的，村长，您放心，我会好好考的。” “哎呀，三郎这次是要考状元的，那个句话怎么说来着……” “拜相封侯，加官进爵。” “啊对对对，就是这句话，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村民们说的很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不久的将来赵言穿着官服威风凛凛回来的样子。 要真是那样，他们白云村可就彻底出名了，到时候人人都得敬着他们。 想想就爽。 还没开始考试的赵言艰难的咽了口水，没想到乡亲们已经替他想的这么久远了，他自己都不敢想太多呢，外头人才济济，他算哪根葱。 “胡咧咧什么呢你们，结果如何你们等着就是，要考科举的又不是你们，就知道站着说话不腰疼。”村长先出声把人通通训了一顿，就怕这些人讲话没个把门，到时候什么话都敢说出口。 到时候话赶话，坏了赵言的名声就不好了，读书人最是注重名声，肯定不能被自己村里人祸害了。 村长维护他的好意赵言能感受到，他对着村长莞尔一笑表示自己不会把这些话放心上，听听就算了不会真往心里去的。 在村口说了会话赵言就该启程了，他今天就要赶到下一个镇上，要是时间晚了就得露宿野外，路上的时间他也得把控好才行。 在赵高一声令下再加上马鞭加持，马车开始缓缓发动了，赵言通过车窗回头看着还依旧站在原地的家人和乡亲们，他这心里感触万千，平时他顾着读书和村里人打交道的时间并不多，有的甚至都没说过话，他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今天不管以前有什么恩怨，今天全部消散了，或许这就是宗族的力量，平时有什么拌嘴吵架，但是一到大事面前，都摒弃了个人恩怨，全部都来为他加油打气。 随着距离越来越远，再多的人都变成了很小的黑点，最后肉眼已经看不见了，赵言才坐回车里，刚刚他是跪在马车里的，现在麻意逐渐上头，他只好用手给腿按摩着，希望麻意早点消散。 路途遥远，驾车是赵言和赵高轮流来的，运气好的时候他们能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有的时候因为对路线不熟，难免会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情况，赵言也不挑剔，直接收拾收拾就在马车里将就睡了，虽然第二天会腰酸脖子疼，不过总比在外头睡觉好。 每次路过不同的地方，有兴致的时候赵言会多留两天，他也不是为了游玩，而是会跟当地人打听打听这里的情况，他要考科举国计民生这些都是离不开的点，要是一问三不知他这个会试都不用去考了，他跟那些世家子弟比本来就输在起跑线上，现在他必须要更加努力才行。 “阿言，咱离京城还有多远，这都走了一个月了，我怎么感觉都望不到边呢。”赵高对京城到底有多远没什么概念，他只知道京城是个很富贵的地方，那里都是有钱有权的大人物，赵高打死都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去京城这种好地方。 想想他都激动。 这即将要见大世面，他这心底还是有点紧张的，又想看看京城到底是什么样的，又怕自己这个小老百姓去那里格格不入。 毕竟他以前是天天跟田地打交道的，没什么见识。 赵言同样没去过，他只看过地图知道大概的距离，不过现在交通那么不发达，很多东西都说不准，他也不确定，“应该还有一个月左右，不过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我们按着地图走，总能到京城的。” 理确实是这个道理，而且身边还有赵言陪着，赵高这一路也不觉得寂寞，能到新的地方多看看，他觉得还挺有趣的。 京城还没走到，赵高已经开始操心其他事情了，“阿言，你有想过咱到京城怎么落脚吗？是像你考院试那样租个僻静的屋子还是乡试那会到客栈去住。” 这个事情一向是赵言拿主意的，赵高习惯听从指挥，反正住哪里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差别，主要还是看赵言是怎么想的。 这事赵言倒是想过，不过他还没做出最终决定，京城到底怎么样他并不知道，天子脚下肯定很多东西都很贵，寸金寸土的地方，他们这次住的时间又长，他要读书肯定不能住在嘈杂的地方，各种各样的限制下来赵言也不知道如何抉择。 之前杨逸之给他的金条陈氏全部让他带过来了，还把家里的银票都塞给他 ，就怕他在外头缺银子花，赵言估摸着自己身上应该有一千八百两银子。 按理说这些银子应该能够他们两个人半年的花销了。 “爹，你让我再想想，我还没确定呢。”赵言的声音从车厢里传出来。 “好，还有时间呢，阿言你慢慢想。”赵高贴心道，反正路还远着，有的是时间给赵言慢慢思考，他等着就是。 在赵言还在如火如荼赶路时，占据东道主优势的杨逸之过的非常悠闲，每天按点起床读书练字，到哪个点就干该干的事，他每天都是过着千篇一律的生活。 不过这么多年都是这样，他早已经习惯了。 甚至他那喜怒无常的爹他也习惯了。 不过这次他反而被他爹打了个措手不及。 第313章 针锋相对 黑着脸听完墨一的话，杨逸之差点就被气笑了，他眼里冒着火，冷笑道：“我爹真是这么说的，他莫不是得了失心疯，这种话他都说的出口。” 墨一只是一个传话的工具人，眼见杨逸之发着火，他还是第一次见杨逸之发这么大的火呢，他这明显是被殃及池鱼了，一开始害怕他讲话都开始磕磕绊绊，“少……少爷，老爷是……这么说的，小的可不敢胡说，少爷明鉴啊。”说完墨一已经跪到地上了，反正少爷生气他就得认错，老虎正发威呢他可不敢惹。 “我谅你也不敢胡说八道，看来我爹真是疯了。”墨一什么胆子杨逸之心知肚明，他气的站不住身，只好就近坐到椅子上，本来想喝口茶水降降火，可人倒霉的时候就连喝水都不顺，他喝的太着急一下子就把自己呛到了，直接咳嗽不停，那口水掐出他的喉咙，他感觉自己都要把肺咳出来了。 事堆到一块，这下子杨逸之心里的火气越来越大，都要把他整个人都点燃了。 墨一人都傻了，他不敢没有命令自己起来，只好跪着爬到杨逸之身边，伸长手轻轻给杨逸之拍背顺气，紧张的劝道：“少爷，您别着急，气大伤身，您可别把自己气着了，老爷估计不会把事情做这么绝的。”这话说出来墨一也没底气，毕竟他家老爷确实说一不二。 墨一不说还好，越说杨逸之气更不顺了，他直接吼出来，“他是你老子还是我老子，他心里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吗？天天只知道拿科举这事来逼我，别人家都希望自家的孩子能有出息会读书，我样样都做到了，结果呢，他说我不娶那家的姑娘就不让我去考会试，这种话他都能说的出口他还是我亲爹吗？哈？墨一你说话啊。” 杨逸之喊的声嘶力竭，直接把心里话全都抖出来了，没有留意到墨一已经哆嗦个不停，人已经快要把头低到地底下，似乎是看到了鬼。 “墨一，你怎么不说话。” 杨逸之骂完心里舒服多了，他爹就是这么疯癫，想一出是一出，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的，没想到只是事情还没被逼到那份上，他还是会破防的。 墨一这时候哪里敢说话了，接下来的场面他都不敢想。 “你别问墨一了，你直接问我好了。” 带着威严的声音响起，杨逸之顿时意识到他那不走寻常路的爹来了。 “晦气！”杨逸之怨念道。 离的最近的墨一把这句话听的一清二楚，在心里祈求道：“少爷，求您别说了！” 墨一的心里话杨逸之当然不知道，他正气着呢。 平时他这院子就像有毒似的，杨敬远平时基本不会来，就算是有事找他也会找下人通传，墨一就是他们的传话筒。 “我问你作甚，你不都通过墨一把话给我传过来了吗？你少在这里给我假惺惺的。”杨逸冷哼一声呛道，他现在看着杨敬远这张脸就烦，天天扳着个脸就像别人欠他似的，在外头装模作样也就算了，回到自己家还这样，杨逸之对他这个做法非常看不上。 装什么装。 杨敬远直接忽略到杨逸之的不待见，大步一跨就进了屋，杨逸之这里细想下来他已经七八年没来过了，这么多年这里的摆设倒是没什么变化。 从前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他这个儿子还是那么念旧。 杨敬远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来，佯装气定神闲道：“既然墨一都把我的话跟你说了，你就准备准备吧，我跟你娘会给你挑好大吉之日，你等着成亲就好。” 杨逸之最讨厌杨敬远这副高高在上指挥人的样子，他直接横眉瞪眼反驳道：“凭什么？你凭什么对我的事指手画脚。” “就凭我是你爹。” “我爹？呵！”杨逸之满脸嘲讽，他不能理解怎么有人脸皮能这么厚，“你怎么敢说出这句话的，你都不心虚吗？这么多年你关心过我吗？你知道我每天过的什么日子吗？你让我娶谁我就娶谁啊，我才不要当你的棋子，你有什么阴魔鬼计放到朝廷上去，对你那些政敌用去，别放到我身上。” 就差被自己的儿子指着鼻子骂，杨敬远只是淡定的挑了挑眉，这些年反正都是这么过来的，有些事他不能说的太清楚，很多骂名他只能背着。 习惯了也麻木了。 杨敬远知道杨逸之不待见他，再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他们两人只会越吵越凶，他沉声道：“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你等着成亲就行，你就算逃了我也能把你绑回来。说完杨敬远也不管杨逸之怎么回答，直接起身离开。 走出去没多久他就听到了茶杯被砸到门上摔碎的声音，他只是脚步稍微顿了顿接着又恢复了正常的走路姿态。 墨一听了两位主子针锋相对的对话，他已经怕的要晕倒了，他有的时候真希望自己耳朵能聋掉，这样不该他这个下人听到的话就可以不用听到。 看杨逸之黑的能滴出墨水的脸色，墨一只好又爬过去用手把茶杯的碎片收起来，免得伤到人。 他现在更不敢开口讲话，就怕下次这个茶杯不是砸到门上，而是砸到他的脸上。 这时候被当做空气才是最好的。 第314章 闹僵 父子俩本来关系就淡薄，这事一闹变的岌岌可危。 当然这都是杨逸之单方面这么认为的，杨敬远依旧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半点不受影响，只有杨逸之一个人气的半死又无可奈何。 他敢当着他爹的面开骂，可他确实逃不过他爹的手掌心。 有些事他不承认不代表不存在。 府里的氛围变的越发压抑，丫鬟和小厮都开始战战兢兢，就怕主人家哪天把气撒到他们身上，最近做事都逼自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老爷和少爷什么时候才能和好啊，这天天我都怕事情又闹起来，第一次闹这么凶呢，听说少爷现在一听到老爷的名字或是事情都会发怒，云轩院那边现在说话都得提前打好腹稿，要万分注意才行，生怕惹恼少爷。”翠柳小心翼翼的擦着贵重的花瓶，一边和绿芽吐槽道。 这花瓶就摆在厅堂里，这是平日里接待外来客人的地方，东西的摆放那都是有讲究的，听说杨老太爷还在世时特地请了大师来看过风水，这些年杨家蒸蒸日上可都跟这些有关。 翠柳不懂这些，可这并不妨碍她敬畏。 这花瓶也是杨家花大价钱买来的，算是杨家的体面，平日里夫人下了死命令要好好维护的。 翠柳是杨夫人的陪嫁丫鬟生的女儿，夫人看在她娘的份上给她在杨家安排了份体面的活计，这花瓶可不是人人都能碰的，因为她要负责打理，跟花瓶打交道的时间还是挺长的。 她知道府里很多人都眼红她这份活计，翠柳都觉得自己命好。 在翠柳旁边的是绿芽，绿芽也是府里的老人了，相比翠柳她更是宠辱不惊，平时老实本分做事，主人家的事情绝对不会私下议论，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她心里都有数，她对自己的身份有自知之明。 对于翠柳发的牢骚，绿芽就当听不见，反正翠柳得不到想要的回应很快就会歇菜，她的耳朵也能得到解放，“干活吧，待会夫人会来检查呢，别让人纠了错，免得又得吃惩。” 搬出夫人翠柳果然老实多了，她虽然是家生子，可说到底还是奴籍，只是杨家的下人而已，夫人就算脾气再好她也不敢惹。 “知道了，绿芽姐。”翠柳瓮声瓮气应道。 此时的杨夫人正着急上火呢，家里现在闹的这么僵，哪边她都劝过了，谁都是明面上答应的好好的，私底下一点都没变，这可把她愁死了。 杨夫人气的额头青筋暴起，扶着额头恹恹的靠在床头，柳眉倒竖抱怨道：“嬷嬷，我是什么办法都用了，可老爷和逸之就是不听，要我说两人不愧是父子俩，脾气都跟茅坑里的臭石头一样硬，想想我这心里就堵的慌。”杨夫人用另一只手轻拍着自己的胸口，这心里的这口郁气怎么都顺不了。 平日里她基本都是温温柔柔的，这次是真的被气到了。 苏嬷嬷站在她旁边，轻轻给杨夫人揉着太阳穴，慈祥而沉稳的声音缓缓响起，“夫人您别急，这事是老爷和少爷之间的心结，都十几年了哪那么容易结，您得给他们时间才行，这一朝一夕的时间太短了。” 杨夫人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可闹起来的两人一个是她夫君一个是她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现在这两人闹起来了，她哪里能坐的住。 这些天着急上火，她嘴上都长了好几个燎泡，到现在都不敢轻易出去见人，府里的丫鬟和小厮也知道她心情不好，都不敢往她这里凑，清静的日子是她这段时间唯一舒心的事。 “要不，我请母亲出面说说，他们俩肯定不会忤逆母亲。”杨夫人愁眉苦脸的说出自己心里一直打着的主意，要不是现在事情闹太僵，父子俩都快成仇人了，她什么办法都试过了，结果就是哪个方法都不行，她只能请老夫人出面了。 杨老夫人年纪大了不爱理会俗事，天天在自己的院里吃斋念佛，因为老夫人信佛，杨敬远特地在她院里建了个小佛堂给她，这样也省了老夫人一大把年纪腿脚不便还要风雨无阻去寺庙里。 “夫人，您说的有理，老爷和少爷都是孝顺的人，老夫人的话他们肯定能听进去的。”苏嬷嬷肯定道，不管怎么样只要老夫人出马，这事情总会有转机。 事情有了眉目，杨夫人稍微有了点精气神，她艰难的从床上下来，坚定道：“嬷嬷，替我梳洗打扮吧，我今天就去找母亲，这事必须尽快解决，绝对不能一拖再拖。” “遵命，夫人。” 主仆俩饭都没吃就急急忙忙赶往老夫人住的经云斋，走路像一阵风一样刮过，下人们不敢抬头看，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行礼，着急的杨夫人都没把这些事情看在眼里。 “完了，现在连夫人都发飙了，以后的日子估计更得水深火热。”这是一众下人心里的想法，毕竟一向温柔的夫人今天直接对他们这些人视若无睹，那事情可就糟糕多了。 杨夫人对下人门的脑补毫不知情，她正着急赶路呢，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她今天都不想理会。 地处杨府西南角的经云斋离杨夫人的住所有点距离，杨夫人走到时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有些汗珠很快凝聚到一块，顺着杨夫人的脸慢慢流下来，最后消失在衣角里。 等下人通传的时间杨夫人都特别焦躁不安，要不是要守着规矩，她都想直接闯进去了。 苏嬷嬷看出了杨夫人的着急，安抚道：“夫人，老夫人肯定有办法的，您别着急。” “对对对，嬷嬷你说的对，母亲那么睿智肯定能破局，我只需要等着就是了。”杨夫人不知道是在回应苏嬷嬷还是在自我安慰，她说这句话时心乱如麻，自己嘴里说出什么话她都没过脑。 杨老夫人刚刚吃完午饭正准备歇息会，年纪大了容易疲乏，她下午还得抄写经文，那可是禁不起犯错的事，她总要养精蓄锐才好，免得佛祖觉得她不诚心。 贴身服侍她的嬷嬷正准备把她扶回寝屋，就听到下人通传的消息。 “燕英来了？”杨老夫人有些意外，她这个儿媳妇一向循规蹈矩，平日里知道她爱清静，除了来请安外基本不会来打扰她，现在这大中午日头正是最毒的时候却找过来了。 肯定是出事了。 这是杨老夫人的第一感觉，她眯着眼睛看着外头的烈日，什么都看不清，就和她不知道儿媳妇为何来找她一样。 第315章 林中过夜 “请她进来吧。”杨老夫人吩咐完那边，下人得了令立马就去办事了，屋里又只剩下杨老夫人和服侍她的嬷嬷。 杨老夫人想了想，对嬷嬷嘱咐道：“燕英爱喝茶，嬷嬷你去把我屋里珍藏的毛尖拿来，这天气那么热，喝点茶水解解渴才好。” “老夫人，奴婢这就去。” 杨夫人尽管心里着急上火，该有的礼仪她还是做到位了。 看儿媳妇这副懂事的样子，老夫人关心道：“燕英，何事让你这么急切？先坐下喝点茶吧，我看你这脸都被闷红了，小心别中了暑气。” “多谢母亲。”杨燕英看到老夫人就如同看到定海神针，她这心里总算是有了支撑。 婆媳两人在商量办法，此时的杨逸之还在赌气，殊不知他这次不管怎么闹，终究是赢不过那些老姜。 姜还是老的辣这是他后面才深刻学会的道理。 秋意渐远，冬日悄悄降临，松鼠都早早贮藏好过冬的粮食，直接窝在自己的小窝里不打算动弹，除非外头有什么大动静才会把它们惊动。 赵言为了多收集一些消息，从而耽误了些时间，他跟赵高没法赶往下一个府城，只能将就在不知具体是哪里的林子里过夜。 之前陈氏给他准备的熏鸡熏鸭他都快吃完了，今晚这只是最后一只，赵言趁着还有一丝微光赶紧清点了所剩的干粮。 他平日里没怎么留意干粮的情况，基本都是露宿野外才会动干粮，要是能找到客栈住他都是在客栈点饭吃，舟车劳顿总想吃点热乎的，这样人才能更有精神些。 本来之前准备的干粮赵言觉得就够多了，他和赵高就两张嘴，根本吃不了那么多，幸亏陈氏坚持让他把准备好的干粮都带上，不然这时候他们就得用最原始的方法喂饱自己的肚子了。 狩猎。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赵言都被自己的想象力惊到了。 “我还真是什么都敢想，这荒郊野外的都不知道暗处有没有豺狼虎豹，到时候没猎到一个猎物，自己反倒成了猎物，那就可笑了。” 赵言现在开始庆幸干粮还够他和赵高饱餐一顿，至于日后如何，再说吧。 最要紧的是当下能吃饱肚子。 赵高经验丰富，钻木取火他已经练出来了，成功率现在高达百分之九十，可以说是半个专家了。 淡淡的烟雾缭绕，就意味着离成功就不远了。 吃到香喷喷的烤鸡时，赵言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夜里只有他们的引起的火堆发出光芒，今晚月亮直接没影，不知道是被乌云盖住还是这里树木太多遮挡了视线。 乌漆麻黑的夜里，适合发散各种想象。 烤鸡吃的虽然香，唯一的缺点就是吃完容易满手油，附近也没有小溪或者河流，赵言只能把满手的油汁抹到草上。 赵言随便揉拧着那些杂草，就想把手上油腻的感觉消除掉，直到最后满手都是草的清香味，他的清手行动才结束。 环境最能锻炼人，赵言觉得自己的洁癖都被逼没了。 林子里夜路可不好走，藤蔓那些遍地都是，时刻会有被绊倒的风险，赵言靠着火堆坐着，就希望能更暖和一些。 见火小了些，赵言赶紧又添了些柴火，这不单是为了取暖，更是为了驱赶一些危险的生物。 夜已经深了，这时候没个月亮根本分不清到是是什么时辰，赵言盯着火堆发呆，直到困意上头，他的意识逐渐开始涣散，沉重的眼皮似乎在负重，什么时候睡着的赵言没有印象。 他是被冷醒的，整个人都缩成一团还打着寒颤，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只留下一地的灰烬证明曾经炙热的燃烧过。 一阵冷风吹过，赵言冷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他整个人都在发抖，今年的冬天特别积极，一这操作下来简直让人猝不及防。 早知道这样赵言宁愿曲着身在马车里睡也不愿意在外头被冷风冻，他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才发现双手跟没知觉似的。 没法，赵言只能不断哈气给手取暖。 都说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人家那叫浪漫。 结果一夜冬风来手脚根本不知往哪摆，赵言这叫狼狈。 天已经微明，赵言迷迷瞪瞪的叫醒赵高后就赶紧去翻包袱。 现在这气温，他要是还穿单衣，肯定会被冻成冰棍。 把厚厚的棉袄穿上时，赵言不禁喟叹一声“暖和”。 现在时间还早，父子俩赶紧在马车上继续补觉，等天彻底亮了可就没空睡了，现在就得养足精神。 京城很远。 这是赵言这一路奔波最肯定的事情。 京城很大。 这是赵言到了京城后才发觉的事情。 巍峨庄重的城墙不知已经历经多少岁月，时代的更迭，君主的更替，让城墙变的更有历史感。 带着期待走进京城，赵言两眼带着雷达一般不断扫描，他对京城更多是好奇。 人来人往的街道处处都彰显着京城的热闹，随处可见的马车让赵言感受到了阶级的差别。 像他这种一匹普通的马简陋的车厢一看就是底层人民，那些精致奢华的马车让赵言开了眼。 车厢上的雕刻栩栩如生，有专门的马夫驾车，有的甚至车的前后还跟着侍卫或者小厮，那阵仗就差把身份尊贵写脸上了。 别看现在街上熙熙攘攘全是人，看似堵的水泄不通，当尊贵的马车出场时，大伙都非常默契的让道，动作整齐划一就像排练过千八百遍一样。 第316章 住处 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赵言默默看了会，阶级的差距他已经感觉到了，不过他对此接受良好，毕竟这里是黎国，可不是他之前那个提倡人人平等的世界。 他一直提醒自己入乡随俗，虽然还觉得有点割裂，但是只要给足时间，赵言就能慢慢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毕竟借尸还魂他都经历过，现在不就是人分三六九等而已，只要命还在其他的事情对他而言都是小事。 京城节奏很快，除去一些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有闲心慢慢逛街逗趣，街上的大部分人都是步履匆匆，他们都在为自己的生活奔波着，就想能多赚点钱回去。 四通八达的街道就在眼前，东西南北中任君选择。 地图。 这是赵言现在最希望拥有的东西，只要有了京城的地图他就能知道这里的布局到底是怎样的，接下来要往哪走就可以丝毫不用犹豫，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畏手畏脚。 但是可惜，现实世界是需要探索的，迷失方向是常态。 已经不知道转到哪的赵言只好停止前进的步伐，现在这里几乎没什么人，抬眼一看都是朱名大户。 红色不论古今都是吉祥色，红色的大门有着辟邪镇宅的说法。 “爹，咱们快走，原路返回，这里不能久留。”赵言催促赵高把马车调转回去，赵高虽然不理解为何要这么着急，不过既然赵言都这么要求了，他只好听从。 重新走回热闹的街道，吵吵嚷嚷的环境让赵言松快下来，有人气的地方吵是吵了点，但是确实非常能给人安全感。 赵高牵着马贴着赵言往前走，他不知道今天的目的地到底在哪，只能跟着赵言随处乱转。 他们今天进城早，吸取上次乡试的经验教训，这次留足了时间来寻找落脚的地方。 转了几圈，赵高对京城的新鲜感逐渐减弱，京城确实如他所想繁华迷人，可真的太大了，他现在就想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安顿下来。 “阿言，刚刚我们为啥要着急离开那个地方。”赵高心里默默纠结了会，还是决定把自己的疑惑问出来，他知道自己没什么见识，每次都是跟着赵言出来见世面，很多不懂的东西没人能给他解答，他只好多问问赵言，免得自己什么都不懂胡乱犯蠢。 刚刚所在的地方在赵高看来是个特别富丽堂皇的地方，那里他没看到什么人，但是他就是觉得特别气派。 那种他看了觉得腿软的气派。 “朱门绣户，雕梁画栋，那里住的人非富即贵，身份地位都是顶顶高的，要是我们不小心冲撞或是冒犯了他们，那个后果不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能承受的，因此能远离就远离他们，我们惹不起还是躲的起的。”赵言贴着赵高的耳朵解释着，街上比较吵闹，他直接尽量靠近赵高说话。 初来乍到，很多事情赵言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就比如今天看到朱门飞檐，他第一时间只是在感叹富贵人家真讲究，等忽然想起这些东西背后意味的权势，他就知道那里绝对不能久留。 好奇心会害死人。 尽管赵言对那些大院里住的到底是谁非常好奇，他还是强迫自己收起八卦的心，一心放在正事上。 大人物不是他现在能见的，要是不巧碰到，到时候他都不知道行什么礼好，总不能直接跪到地上直接拜。 想想就别扭。 听完赵言的话，赵高又增长了一些新的知识，他迟钝的反应过来，“难怪你当时那么着急叫我走，原来那个地方住的都是大老爷。” 客栈很好识别，赵言一路走一路都在寻找客栈，可惜结果不喜人。 要不是已经住满就是环境太嘈杂，看了七八家客栈还是没找到的合适的，赵言都开始觉得泄气。 本来以为京城这种好地方客栈肯定很多，只要他带足银子，入住肯定不是问题，结果事与愿违。 又被一家客栈因为满客而送客时，赵言做出另外一个决定。 这客栈他不打算继续找了。 条条大路通罗马，反正要住下不止客栈一个选择。 赵言专门找人打听一番才把所有计划制定好。 租个僻静的小院子是他做出的最终决定，不过现在要想找到一个环境清静还价格适中的院子肯定不容易。他决定还是要把专业的事情给专业的人干，他一个外来人还是个外行就不胡乱插手了，免得弄巧成拙。 “爹，咱先去找牙人，先把租院子的条件和他说明，剩下就是等结果了。” “好。” 京城牙行不少，赵言随便找了个人多的就进去了。 牙人都是有眼力见嘴皮溜的人，一看到赵言仿佛见到许久未见亲人，那热情的态度让赵言差点招架不住。 太自来熟了。 此地同样不宜久留。 这是赵言心里的想法，他把自己的要求说完后就打算离开。 牙人对自己的工作能力非常有自信，直接跟赵言打包票说一定会帮他租到院子，三天后来找他就行，到时候一切都能安排妥当。 赵言也不知真假，不过看这位牙人这么自信，他只好勉强相信了，继续和牙人多费口舌也是浪费时间。 说了一句后头还有事后，赵言拉着赵高直接开溜。 事情能不能成，三日之后定会见分晓。 “接下来咱们去哪呢，不住客栈，院子还没着落，总不能露宿街头吧。”赵高心里有些担忧，这可事关赵言之后的科举，那可是半点都马虎不得的。 “爹，您别着急，跟我来就好，我自有安排。”赵言气定神闲，他脸上没有一丝急迫。 最后赵高看着气势宏伟，庙宇巍峨，香火不断的寺庙陷入沉思。 他实在没想到赵言会把他带到寺庙。 之所以来这个寺庙赵言是提前做过功课的，不然他也不会这么自信。 外地赶赴京城考试的学子很多，不是人人都能在寸土寸金的京城找到落脚的地方。 在京城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到庙里上三炷香，一来求佛祖保佑自己能高中，二来是乞求佛祖收留。 寺庙有禅房可以住，当然禅房数量是有限的，要么捐足够多的香油钱，要么就得提供自己的腰牌证明自己的举人身份。 赵言东西都准备齐全，很快就被庙里的师父安排了一间禅房。 禅房的布置非常简单，一张床一张小桌子就是全部，属于一眼望到底。 条件虽然简陋了些，赵言和赵高却没有一点意见，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不错了，他们一点都不挑剔。 而且禅房后面就是山，僻静清幽的环境正是赵言求之不得的。 第317章 大少爷又怎么了 银子到位办事效率果然高，三日之后牙人如约领着赵言前去看房子。 赵言是抱着忐忑的心情去的，想着要是房子不行他继续在庙里住几天，反正房子必须要符合他的要求才行，要是能租到合适的房子他接下来应该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因此房子的环境是否安静和地理位置就显得特别重要。 凑合是不可能的。 牙人一路都滋着个大牙，不断跟赵言吹嘘着他以前的战绩，赵言想不听都难。 “忍忍，胜利就在前方。”赵言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加油，房子还没看呢，牙人不管多聒噪他都要继续忍着。 小不忍则乱大谋。 看过房子后，赵言对满嘴跑火车的牙人有了很大改观，他没想到牙人看起来这么不靠谱，办事这么牢靠的。 眼前的这座房子简直就是量身按赵言的要求定做的，赵言除了满意还是满意。 爽快交完银子，这房子半年就都归赵言所有。 他总算在京城有个家了。 虽然是租的，期限只有半年，赵言已经很满足了。 禅房是实在没地住了才去借住，现在租到心仪的房子，赵言马不停蹄的就开始收拾东西搬家。 因为有马车在，他们只运了一趟就把所有的东西都运完了。 打扫卫生收拾东西这些杂活加起来还挺费功夫，父子俩收拾半天才整理好。 “嘶。” 赵言倒吸一口气，他随便用水洗了把脸就把自己冻的龇牙咧嘴，他今天收拾东西累懒得煮热水洗，想着将就用井水凑合一下，他又不是洗澡只是抹个脸而已，想着应该不会太冷的。 最终他还是低估了冬天的威力。 今天的午饭打算出门吃，那几天每天吃斋饭，清淡健康的饮食固然是好，可连吃几天也实在是难熬，赵言觉得嘴里都淡没味了，现在急需大鱼大肉来中和一下。 这次吃饭的地方是一个小餐馆，馆子不大却很热闹，中午几乎是座无虚席，赵言幸亏是来的早，不然肯定没位置坐。 很多人只能在外头吹着冷风苦等，那眉毛都结冰碴了还得继续等，想想都折磨人。 伙计先送来一壶热茶，热茶一喝暖意直达全身，赵言手脚都不再哆嗦了，他忍不住又喝了一杯热茶，紧接着又倒一杯，他这次不喝了，双手握着茶杯取暖。 赵高见状依葫芦画瓢，暖意从指尖流遍全身，他舒坦的毛孔都张开了，“真暖和啊。” 他们这次没有点菜，点的是一道红烧鲫鱼再加一份糖醋排骨，别看只有两道菜但是份量很大，足够他们把肚子吃圆。 菜一上桌，那味道把父子俩香迷糊了，这一顿他们吃的相当满足，就算没菜也不会觉得腻，反正有茶水解腻。 饱餐一顿后，赵言暗戳戳把这家菜馆列入回购清单，味道可口价格适中，怎么说都是一个好选择。 等赵言他们起身就有人迫不及待跑到他们这边来，赵言知道这是要占位置，他默默加快自己离开的速度，反正他吃饱了就该给需要的人腾位置。 还有一些东西需要购置，赵言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原则，打算一次性把东西买齐，这么冷的天他可不想天天出来受冻，在屋里点炉子取暖才是正解。 今天打扫少不了沾一身灰尘，刚刚又在餐馆蹭了油烟味，赵高打算回去煮一锅热水洗澡。 于是，父子俩兵分两路。 赵言要买的无非就是笔墨和纸，因此他目标很明确，直接奔着书铺去的。 京城除了街道四通八达外，数不清的巷子更是绕来绕去，赵言怕自己迷路，一路上都在找有标志性的东西来记在脑里，不然他怕找不到回家的路。 一心二用的后果就是转角就撞到人。 雪天路滑，巨大的撞击力让两人齐齐倒地，因为积雪比较厚，赵言除了衣裳沾上雪外，摔着倒也不疼。 赵言挣扎着起来，他今天怕冷穿的比较厚重，暖和是暖和不少，可确实使他行动受限，他挣扎的样子像个呆笨的小企鹅。 幸亏这里没什么人，不然就要被人看笑话了。 “对不住啊。”赵言知道是自己走路不专心才会撞到人，不然这场事故是可以避免的，殃及到旁人他只能开口道歉。 被撞到那人穿着袄子，正弯腰拍着膝盖上的积雪，雪化开会打湿衣裳，肯定不能久留在衣裳上。 他本来还想骂是哪个不长眼的走路不看路的，本来他今天就烦偏偏又遇上这事，结果下一秒他就听到赵言的声音，他抬头瞄了一眼赵言，惊喜道：“赵公子，原来是你啊，你怎么到京城了。” 赵言本来还想着怎么继续道歉才好，毕竟他有错在先，结果这一撞还撞到熟人。 他明明记得京城挺大的啊，偏偏事情又那么巧。 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墨一。 “墨一，刚刚真是对不住啊，你没摔疼吧。”赵言挠头不好意思道。 墨一连连摇头，笑着回道：“没有，赵公子你别担心，我皮糙肉厚呢。” “那你这是要去哪啊？”赵言随口一问，就当是寒暄一下。 墨一面露难色，他盯着赵言看了好一会，想着赵言之前在郡城救他家少爷那靠谱的样子，他厚着脸皮央求道：“赵公子，您能帮我劝劝少爷吗？我这实在是没办法了。”墨一说着都快哭了。 赵言“？” 那位大少爷又怎么了？ 第318章 买醉 情况比较紧急，赵言的沉默被墨一直接当成默认，他毫不犹豫拉着赵言就开始狂奔，也幸亏是今天路上人比较少，不然肯定又得撞到人摔个大马趴。 奔跑的速度逐渐在加快，冷风咻咻从耳边呼嚎而过，赵言很想提醒一下墨一。 雪天路滑，容易摔倒，要不咱还是慢慢走。 可一看墨一抿着嘴沉默的往前跑，赵言劝导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他猜测应该是发生大事了，不然墨一不会赶鸭子上架找上他。 他和墨一只见也就有过几面之缘罢了，远远没有达到熟识的程度。 不过今天他把墨一撞倒，那他就帮一次墨一，就当是还人情了。 但是，当看到烂醉如泥对着墙说胡话的杨逸之时，赵言开始觉得头大了。 他要怎么跟一个醉鬼讲道理呢。 或许是他们两人的喘气声太大，杨逸之迟钝的转过头，就那么直愣愣的盯着他们两，过一会他自己突然开始傻笑，脚步不稳的晃悠过来，让墨一看的那叫一个胆战心惊，可他刚刚因为跑太急，现在腿肚子都在打颤，不然墨一肯定一个箭步过去扶住蛇形走位的杨逸之。 “少爷，您慢点走，别撞了。”墨一腿动不了只能动动嘴皮子，他紧张的叮嘱着，他是真怕杨逸之出事，现在本来杨家就够鸡飞狗跳了，要是杨逸之这边又闹出事，他也别想在杨家待下去了，就算他是陪杨逸之一块长大的书童也不行。 只可惜，他一片苦心的叮嘱杨逸之完全不放心上，直接左耳进右耳出。 杨逸之喝了酒这时候大脑现在正兴奋着呢，受不了一些婆婆妈妈的叮嘱。 “哎嘿，墨一，有两个墨一。”杨逸之喝的烂醉，现在眼前事物已经开始模糊重影，他伸手出去想抓住其中一个墨一，最后发现只能抓到无形的空气，最终他的手里没有留下一点东西。 好不容易把气喘匀，墨一费劲的挪过去杨逸之身边，耐心劝道：“少爷，您醉了，我扶您先去歇息会吧。” 杨逸之不断挥舞的手臂，就是不想墨一靠近他，气势汹汹的反驳道：“谁喝醉了，我没有醉，我酒量好着呢，怎么可能喝醉。” 醉鬼的专用台词。 发酒疯的杨逸之劲特别大，墨一不小心被他一巴掌打到脸上，很快五个通红的五指印就出现在他惨白的脸上。 赵言“……” 闹归闹，打人就过分了，赵言也不能继续看杨逸之这么闹下去，在他眼里墨一就是一个打工的牛马，现在都要受工伤了，赵言做不到冷眼旁观。 他快步走上前把杨逸之的一只胳膊强硬挂他肩膀上，墨一很上道，学着他的动作来了个一比一的复制，杨逸之刚刚因为不小心打了人他现在还是蒙圈的状态，这次他不闹了，老老实实被赵言两人按回椅子上坐着。 “你家公子到底发生何事了？”赵言抹了把脸上的汗后才开始发问，杨逸之这状态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他只好把主意打到墨一身上，贴身服侍的书童肯定知道内情。 墨一低着头默默叹了一口气，本来家丑不可外扬的，但是赵言是他贸然拉来救场的，他理应把事情同赵言解释清楚。 “事情是这样的……”墨一事无巨细的把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都讲了一遍，最后替杨逸之愤愤不平道：“我家公子这次真的被逼到不知如何是好才会喝酒的，不然他是滴酒都不会乱碰，一个眼里只有科考读书的人，现在连书都顾不上天天买醉，可见真的是要被逼疯了。” 赵言听完全程只觉得杨逸之他爹是真的不会教育孩子，一味的逼迫只会适得其反，可惜杨敬远还没有领悟到这个道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不缺财富地位又高的杨家同样如此，那些高宅大院里的生活并非表外面上的和谐安宁。 但是吧，关于杨敬远逼杨逸之娶亲，不娶就不让杨逸之继续科举这事，赵言有种想要骂街的冲动。 哪有人阻拦自己儿子努力奋斗的啊，别人求之不得的东西，到了杨敬远这却被弃之敝履。 确实想想就会让人心塞。 怪不得杨逸之都会出来买醉，估计是真的被逼急了。 谁遇上这事估计都想不开。 杨逸之现在这样也不是能听进话的时候，赵言对墨一道：“你家公子现在喝的这么醉，我说什么他估计都听不进去，讲太多也是浪费口舌。不如这样，我先跟你把他送回去，到时候你先问问他需不需要找人说说心里话，如果他想你就到南街那边的青石巷找我，他要是不想今天这事咱就当没发生过，墨一你觉得如何？” 对杨逸之的遭遇赵言深表同情，要真要说起来，他跟杨逸之没多熟，看在曾经送过人参和金条的份上，能帮忙的赵言肯定不推辞。 但是这事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他一个外人总不可能贸然插手，他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 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等杨逸之清醒过来再做最终决定，他们毕竟都不是当事人，肯定做不到感同身受。 墨一觉得赵言说的很有道理，毫不犹豫就应下了，“赵公子，我一定跟我家公子如实转达。” 杨逸之迷迷糊糊被送回杨府，幸亏是今天他爹娘都不在家，不然看到他这副醉醺醺的模样，家法伺候他肯定是逃不掉的。 等到清醒过来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有些太阳透过薄薄的窗户纸直射进来，杨逸之一睁开眼就被太阳光刺到了，只好赶紧闭上双眼缓解不适。 醉后的头疼如约找上杨逸之，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开了，里面一直在嗡嗡作响，“这酒还真是不能碰，每次一碰这脑袋都闹着分家，到头来折磨的还是自己。”杨逸之抱着脑袋在床上疼的翻来覆去。 等那股疼意逐渐消去，他全身像被刚刚从水里捞起来的似的，浑身湿哒哒的。 “墨一。”刚刚开口他就被自己沙哑的铜锣嗓吓到了，这声音要不是从他自己嘴里发出来的，他差点就怀疑这世界居然会有这么难听的声音。 “咳咳咳。” 嗓子像被痰堵住，说什么都有一种即将要卡壳的感觉，杨逸之只好清清自己那不知道在发什么疯的喉咙。 “墨一，进来。”杨逸之被人伺候惯了，以前都是一睁开眼都没起身墨一就进来伺候，结果今天不知是墨一玩忽职守还是他睡太久，他这都醒好久了，都没见到墨一的身影。 房门被打开时，阳光似乎以为自己征得主人的同意，它毫不客气的登堂入室，直接把最热情的招呼方式都对杨逸之用上了。 被太阳光射的睁不开眼的杨逸之脸都黑了，他觉得今天的太阳好似跟他有仇，接连刺激他不消停。 进来的人不是墨一，而是杨管家。 第319章 我要静一静 杨管家皱着眉头奔向杨逸之的床边，哭喊道：“少爷，您可算是醒了，你这都睡好久了，怎么喊您都不醒，可把老奴急坏了。” ？ 杨逸之看着哭嚎的杨管家觉得很迷惑，他不就是喝个酒昏睡而已吗？ 怎么看杨管家的样子他明天以后要下葬似的。 本来刚刚睡醒脑子就迷糊，经杨管家这折腾，杨逸之脑子里更乱了。 “墨一呢，怎么半天不见他的踪影。”平时贴身伺候他的都是墨一，杨管家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都是看着当监工而已。 而且因为上次他跟他爹吵架，他爹表面上没什么，过几天直接就把杨管家调走了，这事都没跟他商量过，这让他对他爹的怨恨更深了。 他讨厌这种独裁的人，就算是他爹也不行。 因此，这几个月他都憋着一口气，死活不肯服软娶亲，谁来劝都没用。 结果今天他一觉睡醒杨管家就回来了，但是墨一却不见人影，“墨一不见这事是不是又是我爹搞的，我就知道他看我不顺眼。”杨逸之说的咬牙切齿。 杨管家哭声一滞，默默看着杨逸之恨不得吃人的模样，就知道老爷和少爷这怨是越积压越深了。 “唉。”杨管家无奈的叹气，“少爷，其他的事情老奴不敢多说，到时候您去找老爷和夫人自然就知道了。” “哼。” 杨逸之一听这话就没好气，本来宿醉就烦，偏偏一醒来又是一堆烦心事。 “我晓得，我自然会去找他们的，杨管家你先下去吧。” “可少爷，老奴得服侍您洗漱穿衣啊。” 这事以前都是墨一干，现在墨一不在这，杨管家默认这活就轮到他头上了。 结果现在他活还没干，就要被赶走了。 “我有手有脚，什么事我都可以自己来。” “少爷，老奴……”杨管家还想再挣扎一下。 “我要静一静！” 杨逸之突然发飙，他现在憋了一肚子火没地发，只能把杨管家先支开，不然他也说不准什么时候会爆发。 现在的杨逸之在杨管家眼里就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事不宜迟，他灰溜溜就离开了。 屋里又剩下气呼呼的杨逸之一人。 此时的墨一正颤颤巍巍的跪在杨敬远和何燕英面前，他已经被追问过一次，什么底都交代过了，他想不通老爷和夫人为何还不肯放他走。 本来被叫过来时，他已经前做好被处罚的准备了，结果他就是不断被问话，他想撒谎吧一眼就会被老爷看穿，老爷偏偏就不讲话，就用那黑沉如墨的眼睛盯着他，他这腿一下子就软了。 不过他本来就跪在地上，还能勉强维持住身形。 “老爷夫人，小的说的句句属实，不敢欺瞒老爷夫人。”墨一小声为自己辩解着，他真的被问怕了，车轮战的问法，他脑子里根本没法反应过来，基本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结果他要是某一句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肯定会被刨根问底。 墨一表示很心累。 他宁愿照顾醉醺醺的杨逸之也不想在这里被拷问，杨敬远是吏部尚书，那气势就不是常人能比的，一眼看过来墨一只有认怂的份。 “得了，你出去吧，记住我跟你说的话，今晚才能回云轩院。” 杨敬远总算是开了金口，墨一差点感激流涕，他总算是可以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了，至于杨敬远说的要求，他虽不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碍于杨敬远的威力，他也不敢反抗。 反正府里那么大，他随便逛逛也能逛一天。 等墨一离开后何燕英嗔怪道：“夫君，你这样做，逸之只会怪你，你们到底还要闹多久啊。” 何燕英想着这父子俩之间的官司只觉得头疼，父子俩就跟冤家似的，谁都看谁不顺眼，她夹在中间都要憋屈死了，这些年一家人想和和气气吃顿饭都不行。 在外头别人都羡慕她嫁了个好夫君，这些年没有乱七八糟的小妾，婆母又不管事，家中的财政大权直接就在她手里，生的孩子虽然少，但是特别有出息，是京城有名的少年郎。 可实际情况何燕英最是清楚，她是有苦说不出啊，天天就盼着父子俩关系能缓和些。 眼见着儿子考上解元和夫君关系亲近些，因为一桩婚事全都前功尽弃。 “夫人莫急，这事我自有打算。”杨敬远面无表情的说出这句话时，何燕英恨不得直接踢他一脚，每次她一问这事，每次得到的都是这个回答，都不带一点变化的。 “罢了，你有你的打算，我懒得管你，到时候逸之恨你我可就不管了，到时候有什么苦你自己往心里咽吧。”何燕英直接回呛，她这些年真是受够了，什么事情都不跟她说个明白，偏偏她又是中间人，这憋屈太久她实在忍不住了。 “好。”杨敬远哑然道。 听到这不痛不痒的回答，何燕英更气了，抱怨道：“嫁的什么木头疙瘩，天天就知道说这几句话。” 看着何燕英愤然离去的背影，杨敬远面部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只不过用力握住座椅的把手，这个动作除了他没人知道。 第320章 不速之客 没了中间人的调和，杨逸之过来之后又和杨敬远大吵一架，两人照样谁也说服不了对方，结果就是和往日一样不欢而散。 听着嬷嬷说完偷偷打听到的情况，何燕英只感觉头疼脑热，这一天天的不安生，把她这心里也搅的不得安宁。 “嬷嬷，帮我梳洗一番吧，我现在头疼的厉害，让他们父子闹去，我实在是没法了。”何燕英用手撑着额头，满脸疲惫道。 苏嬷嬷何尝不知道何燕英的辛苦，可她在杨府虽然有点地位，可说到底也只是个下人罢了，主子们的事她没法插手，只能更加尽心尽力服侍何燕英，用她的微薄之力尽可能让何燕英能舒服些。 这一晚何燕英睡的早，根本不知道杨敬远没有回来房里睡。 她是隔天看着旁边那没有被人动过的被褥才知道情况的。 “嬷嬷。” 她向外喊了一声，房门就被推开了。 “老爷昨晚没回来吗？”何燕英轻瞥着眉头，本来这一觉睡的挺舒服的，这一睁开眼她觉得又要开始头疼了。 苏嬷嬷是何燕英身边的老人了，何燕英一个眼神过来她就知道大概是什么意思。 房门被苏嬷嬷轻轻关上，屋里骤然暗了下来，屋外的光线没有完全被隔绝在外，何燕英的脸隐藏在黑暗中，苏嬷嬷低声道：“老爷昨晚宿在书房了，跟少爷吵完后就没离开过书房，听杨管家说直接就睡下了，今天一大早就上朝去了。” “老爷早上吃了没？” 做了二十几年夫妻，何燕英知道杨敬远一生气就不爱吃饭这个脾性，因而她最关注的就是这一点。 “没……杨管家说桌上的东西老爷一点都没动，谁劝都不听。”苏嬷嬷说完这句话都不敢看何燕英，她知道现在屋里头那么昏暗，就算她睁大眼睛看都不一定能看清何燕英的表情，可何燕英什么脾气她清楚，生气的时候嘴巴都抿成一条线，话也不说就那么沉默的盯着你看，那眼神里头包含的怒气可以达到冲天的级别，苏嬷嬷看了都心悸。 因此她选择低头，不看就没那么害怕了。 过了会，何燕英才哑着声音吩咐道：“嬷嬷，你先出去吧，我再睡会。” 苏嬷嬷离开时短暂的光又在屋里亮起，但是很快屋里又陷入黑暗，这个氛围很适合睡觉，可何燕英心里装着事，她现在是怎么都睡不着了。 杨敬远一早什么都没吃就上了朝，今天朝上也不太平，他忍着脾气和那群老狐狸斗了一番，他没输没赢，但却把最后的一丝力气都用光了。 回到轿子里时他差点昏倒，还是杨管家把他扶住的。 “老爷，您这样不行啊，饭都没吃一口这人怎么可能扛的住呢。”杨管家愁的脑壳痛，偏偏他说的话杨敬远又听不进去。 这父子一脉相承的犟脾气，杨管家看了都要摇摇头。 杨敬远沉默的看着杨管家，原本他把杨管家从杨逸之身边调离是为了起到警示作用，杨管家年纪不小，放到哪里都不合适，索性他身边没什么伺候的人，他就随便把人放他身边用着，想着杨逸之什么时候妥协，他再把人放回去 。 可现在他改主意了。 到时候杨逸之娶亲身边的人只会更多，杨管家就在他这里伺候着吧，他很多事都是自己亲力亲为，身边其实并不用什么伺候，可敢劝他的人其实不多。 唯二敢劝他的两个人，一个天天诚心拜佛不爱理会这些杂事，另外一个昨天才放话不想管他。 现在杨管家顶着他吃人的目光都敢劝解，倒是个好人选。 杨管家都被盯慌了，别看他年纪比杨敬远还大，可杨敬远那是在朝廷上摸爬滚打出来的，不知道躲过多少暗箭吃了多少苦头才能走到今天，那气势就是杨管家不能比拟的。 “老……老爷，小的说错了吗？”杨管家抖着声音问道，他这把年纪已经很少有害怕的东西了，可他现在确实抖的厉害。 “没说错，杨管家你说的很对。”杨敬远心情由阴转晴，这时候倒突然来了兴致，“回府吧，我这会饿了，让厨房多做两道菜。” 转变太快杨管家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老爷，您说什么？老奴没听清。” 以为要挨骂的杨管家亲耳听到杨敬远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还非常贴心的问他，“这回听清了没，杨管家。” …… “听清了，老奴听清了。” 他要是还敢问一遍等同于在老虎头上撒野。 不要命！ “快，回府。” 杨管家火急火燎的催促着车夫，他不知道杨敬远今天到底吃错什么药了，怎么阴晴不定的，不过肯吃饭那就是好事。 厨房是一直待命的状态，得了消息立马就开始起火烧灶。 杨敬远才刚坐下没多久菜就上齐了。 这心情好了菜也变的有滋味，“赏，今天菜做的不错。” 杨管家眨眨眼，立马就把这个消息带给厨房，厨房又是一阵欢呼。 杨府沉寂已久的沉默有了一丝松动。 赵言这里的氛围跟杨府可不同，他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满是疑惑。 “杨公子，你来我这就是为了吃东西的？” 不至于吧，大少爷是杨逸之又不是他。 今天听到敲门声赵言还觉得奇怪，他这刚刚入住这里，有谁能来找他呢？ 本来以为是有人敲错门，冒着风雪打开门后，他就看到了门外正在被风雪折磨的杨逸之。 傻站还维持着敲门姿势的杨逸之头上都是雪，耳朵和鼻子冻的通红，时不时还要吸吸鼻涕，嘴唇都变紫了，整个人冻的直哆嗦，一看就被冻的不轻。 跟他往日的气宇轩昂的形象非常不一致。 可脸脸还是那张脸。 这时候正是饭点，赵言不好把人晾在一旁，来者都是客，他趁势就邀请杨逸之进来吃个饭，本来以为公子哥看不上他的清粥小菜的。 可最后吃的最欢快的就是杨逸之。 那架势，赵言怀疑杨家是不是虐待他了，吃个饭而已就像是逃荒的难民，狼吞虎咽的。 因为吃的急已经被呛到好几回，可偏偏死性不改还是吃的飞快，赵言怎么劝他都不听。 杨逸之也不想的，可他之前因为要和杨敬远赌气，这饭他都没好好吃过一顿，每次都是浅尝辄止。 也不是他非要这样作，是那时候确实天天都被气饱了，他没胃口吃饭倒也是真的。 他也不知道赵言家看似普通的清粥小菜这么可口，粘稠香甜的粥和清爽的小菜，最后再配上火候刚刚好的煎蛋，他这一不小心就吃上头了。 等吃完才看到了赵言一言难尽的目光。 第321章 渣男 迟钝的杨逸之久违感到了些许尴尬，他假装不经意的清了清嗓子，心虚道：“我今天有点饿了，见谅。” 亲眼见了眼前这位公子哥干掉四碗粥的赵言沉默了，他觉得杨逸之肯定严重缺乏生活常识。 有点饿跟四碗粥是严重不等同的。 不过，揭人不揭短，赵言倒没有反驳他。 幸亏赵言今天不怎么饿，不然按照他现在吃的这半碗粥他这肚子肯定会很快发起抗议。 家里目前就两人，为了不造成浪费，每天煮多少东西都是有数的。 当然煎蛋也是。 杨逸之今天吃的那个煎蛋就是赵言忍痛割爱让出来的，他也不想，可默念三遍来者是客后，他还是让了。 最后就是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煎蛋落入他人口中。 怪折磨的。 “所以，杨公子登门是有何贵干呢？”赵言不信这人就是为了上门蹭个饭，堂堂吏部尚书家的公子怎么可能缺饭吃呢。 联想到之前杨逸之烂醉的样子，赵言觉得估计又是父子俩闹矛盾了。 升级为家庭矛盾调解员的赵言有点紧张，这活毕竟第一次干，他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矛盾调解开。 新官上任三把火。 “赵公子，你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说说，我嘴严保证不出去乱说。”行医几年的赵言对于病人的隐私有保密的义务，他觉得自己可以做到知情不胡说乱说。 他还是有职业道德在的。 已经摆出知心大哥模样的赵言没有迎来期待的回复。 “我决定了，我娶亲！” 杨逸之这句话是吼出来的，可见他下了非常大的决心。 毫无准备的赵言默默摸着自己受到刺激的小心脏，对于杨逸之的行为他感到非常疑惑。 这没头没脑的说的啥，他根本听不懂。 之前要死要活不肯娶，来他这吃一顿并不丰盛的清粥小菜反倒想开了。 还是说吃过清粥小菜这位大少爷才知道山珍海味的好，所以想回头了。 可刚刚杨逸之吃的津津有味的模样又不似作假。 赵言觉得自己现在脑里非常混乱，然而罪魁祸首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一点，还在喋喋不休，“不就是娶亲吗，我娶就是了，大不了我娶回来家里供着，只要她不影响我科举，我直接把她当空气就好。” “渣男啊渣男，不爱就别伤害人家无辜的姑娘，娶了又把人家当空气，这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赵言在心里蛐蛐着杨逸之，他觉得杨逸之简直就是思想有问题。 “你娶人家姑娘就打算把人家当空气？”赵言咬牙切齿道。 杨逸之回答的理直气壮，“对啊，反正又不是我想娶的，是我爹逼我的，不娶就不让我科举，我都读了这么多年书了，现在不让我科举这跟要我死有什么区别。” “而且，我又没有三妻四妾，我供着她还不行吗，我已经很让步了。”杨逸之都觉得自己委屈，活生生要给他塞个媳妇，长的什么样他都不知道，现在婚期都要定下来了。 赵言现在觉得杨家这父子俩脑子都有问题。 一个逼着儿子娶素未谋面的媳妇，武断。 一个要把人姑娘当空气，渣男。 封建糟粕要不得。 赵言本来还想劝几句，可杨逸之一句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直接把他要劝的话全部堵回来。 “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赵言反驳道，他现在被气的脑子都要不清醒了，他现在真想把杨逸之脑子拆开看看里面的脑回路到底是哪根线搭错了。 别人相亲相爱结婚这才不好拆散，他这个买一送一的婚姻根本就是封建糟粕的结果。 “对啊，这句话是这么用的。”杨逸之回答的十分坚定，那眼神坚定的像是长跑恋爱终于能娶到自己心爱的人。 赵言沉默了，给他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这婚姻里最后谁翻车还不一定呢，现在把话说的那么死，小心最后打的是自己的脸。 赵言决定还是尊重他人命运，打不了杨逸之伤心难过的时候，他还是勉为其难可以当一下知心大哥。 有些人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杨逸之估计就是这种人。 赵言只能说祝他成功吧。 送走这位吃了一顿饭立马改主意还有点渣男潜质的杨逸之，赵言感觉比他读一天书都累，毕竟知识他可以理解，这位大少爷的脑回路他实在是不能同频。 家里回归清静，赵言拿起自己的书开始认真备考，会试藏龙卧虎，他总要多做些准备才好，不然上了考场心都虚。 赵高默默干着家里的杂事，他尽可能的把声音压到最小，就怕打扰了赵言学习。 可他不知道赵言学习的势头有多猛，一认真起来真的能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 想通了心事的杨逸之一身轻松，路上堆积的雪也没有阻挡他欢快的步伐。 雪花像鹅毛似的飘落，他的衣服衣服上全是雪，有些已经融化打湿他的衣裳，一阵冷风吹过，杨逸之才迟钝的感觉到冷意上头。 他今天穿的单薄，而且因为冲动跑出门，他连伞都忘记带，现在雪越下越大，他只能被雪淋着，杨府还远他只能一步步艰难的走回去。 手脚已经冻到麻木的杨逸之脚步越来越慢，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件斗篷他都不知道。 抬眼一看只见到一辆马车渐行渐远。 遇到好心人了？ 第322章 撑腰 都要冻成雪人的杨逸之毫不犹豫就把斗篷披到身上，他都要冷死了，现在大脑根本无法转动，他现在只想暖和点。 斗篷披上后过了一会他才开始回温，也是这时候他才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他像个小狗一样到处都嗅了嗅，最后发现这股淡香是斗篷上散发的。 平时对香味不敏感的杨逸之还是第一次起了兴趣，他现在迫切想知道这股香味到底是什么。 只可惜马车已经走远，路上只留下车辙的痕迹，他想问都没得问。 此时的马车里咳嗽声阵阵响起。 “咳咳咳。” 玲珑急的眼睛都红了，轻轻给南芷柔拍背顺气，不忍道：“小姐，您这是何苦呢，您本来身子骨就弱，刚刚那冷风一吹，今晚估计又得烧起来了，那人我看身形是个男子，冻一下也不会出什么事，可您不一样啊，本来这病就没好全，现在这一冻可就难办了。” “我没事，咳咳咳。”南芷柔轻声安慰着玲珑，她勉强挤出个笑容来，偏偏身子骨不争气，那喉咙间的痒意根本压不住，“咳咳咳。” “小姐，您就别开口了，先喝点茶水压压喉咙吧。”玲珑无奈的递过来一杯茶水。 她和小姐一同长大，虽然一个是主一个是仆，可小姐一直把她当姐妹处，这些年两人相依为命感情早就胜过主仆之情，现在看着小姐咳成这样，她这心里也不好受。 南芷柔把茶水接过，她才喝了一小口就猛咳起来，整个人小脸都咳的发紫了，可咳意越来越压不住。 玲珑不知道怎么喝了茶水咳的更猛，平日里明明不是这样的啊，她忍着哭意给南芷柔拍背，轻声喊着，“小姐，小姐。” 等南芷柔终于不咳已经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她这一咳不止把玲珑吓了一跳，也把自己咳热了，她常年冰冷的手脚居然开始变的暖和。 她勉强的扯着嘴角笑了笑，老天爷还是不想要她的命的，每次她都觉得自己要病死的时候，总是能好起来，不过她觉得自己也是在苟延残喘罢了。 玲珑把错都揽到自己身上，现在正愧疚着呢，她觉得就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小姐，不然小姐根本不用受那么多罪。 南芷柔轻轻拍了拍玲珑的手安慰道：“我没事，不过是刚刚咳的急了而已，现在都好了，玲珑你不必自责，毕竟我身体怎么样我心里有数。” “可小姐您是喝了我倒的茶才咳的这么厉害的……” “那也不关你的事，我们车里有没有炉子，那茶水冷是自然的，你也不可能把她捂热不是吗。”南芷柔笑的淡然，只有玲珑知道这是长年累月的折磨才能把人的性子磨练成这样，在她以前的记忆里，夫人还在世的时候经常说小姐是个娇气包，浑身上下就跟豆腐似的碰不得，一碰就哭一碰就留印。 可现在的小姐依旧脆弱，但已经不娇气了，因为已经没人能护着她了。 玲珑感觉眼里又泛起泪意，她赶紧转身擦干眼泪。 现在小姐身边只剩下她了，她绝对不能倒下。 南芷柔没留意到玲珑的小动作，她在回想刚刚杨逸之的狼狈模样。 十年了，他高了也壮了，可那张脸她一看就能认出来。 心里泛起的阵阵涟漪被她强行压下，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杨逸之回到杨府时非常狼狈，守门的家丁差点没认出他。 在家丁眼里杨逸之活的特别讲究精致，什么都要做到规整，说是吹毛求疵也不为过，这还是他首次见大少爷这么狼狈…… 不，凌乱呢。 他默默收回打量的视线，他这眼睛还想要的，不该看的东西他不敢乱瞟。 杨逸之虽然回来的艰难，但他一路上闻着那股香气仿佛有了支撑，不知不觉中他都走到家了。 此时家丁对他现在这副模样心里有什么想法他已经无暇顾及，他急着要去找他爹呢。 结果他人还没找到，就在半路上遇到他娘。 他娘看到他那一瞬间震惊的说不出话，紧接着他娘就哭了。 杨逸之脑子现在还不太灵光，等他手忙脚乱跑去过想安慰时，他那冰凉的手一不小心就把他娘冰到了。 他忘记自己刚刚从外头回来，现在整个人温度就跟个冰块似的。 “我可怜的孩子啊……”何燕英哭的悲切，她握着杨逸之的手怎么暖都热不起来，她哭的更大声了。 “是不是你爹又逼你了。”何燕英抽噎着，她自己还没整理好心情，急切的就想帮杨逸之撑腰，“娘找他去，娘这就为你做主去，他再怎么专断也不能这大冷天罚你在这冰天雪地里站着，太过分了！” 知道他娘这是误会了，杨逸之急忙阻止，他这样都是他自己作出来的，是他自己下雪还不打伞还不添件衣服，他虽然对他爹有很多不满意的地方，可也不至于要他爹背黑锅啊。 “娘，不是……”杨逸之冷的嘴巴还在打颤，他一句话都说不完整，这下次又把何燕英刺激到了。 瞧瞧都把孩子折磨成什么样了，她今天必须讨个说法。 “苏嬷嬷，你带少爷回云轩院去换身衣裳，记得让厨房煮个姜汤驱驱寒。”说着她又想起什么，特别强调道：“姜汤一定要盯着少爷喝下去，一碗姜汤一滴都不能剩。” “娘……”特别讨厌姜味的杨逸之皱着脸讨价还价，“半碗行不行？” “不行！”何燕英现在脾气正暴躁如雷，说起话来都带着火药味。 杨逸之只好乖乖听话，喝就喝吧，总比被他娘骂一顿好。 说完何燕英转身就走了，健步如飞的走在满是积雪的路上，那些积雪就像是不存在似的，她走的稳稳当当，完全没有像杨逸之走的那样步履艰难。 在书房的杨敬远今天把政务都处理完，他懒得想起朝廷上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狐狸，那些人他想着都倒胃口，还不如下棋能让他舒心。 “老爷，老奴又输了。”杨管家沮丧道，他今天已经不知道输的第几盘了，次数太多他都懒得数，反正他没赢过就对了。 杨敬远心情很好的喝了一口茶，回道：“再来一盘。” 熟悉的话再度袭来，杨管家差点招架不住。 谁能来救救他啊，他真的输怕了，他根本就不会下棋，这次也是实在没人被迫赶鸭子上架。 结果他家老爷根本不顾他输的多难看，只知道一盘接一盘的下。 已经输到怀疑人生的杨管家已经失去所有的力气和手段。 他这时候多么希望有个人能来解救他。 “杨敬远！” 门外传来怒吼的声音，吓的杨管家把棋下错了位置。 这下他从开头就输了。 可是那门外声音怎么越听越像夫人呢？ 夫人！ 第323章 乌龙 在两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何燕英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单方面对杨敬远输出一顿，她骂爽了，心里的郁气才散了些。 杨敬远“？” 关我什么事？ 杨管家“！” 这是我能听的吗！ “你说说你为何这么狠心，逸之哪里让你不满意了，你要这么罚他，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你倒是说话啊！”何燕英沉着脸质问着，她今天一定要把原因找出来，要是再任由父子俩闹下去，她怕下次见的就是自己儿子的尸体了。 “我何时惩罚过逸之？”杨敬远一头雾水，他虽然霸道了点，可总是嘴上说几句而已，从未真正惩罚过，这点他敢保证。 况且他今天都没见到过人，哪里谈起惩罚呢。 “你还在嘴硬，我都看到了。” “男子汉大丈夫敢做要敢认。” 眼见着自家夫人都带着鄙视的眼神看自己了，杨敬远立马坐不住了。 他为自己辩解道：“夫人，这事我真的没做，我也不会做，我今天一天都在书房里，逸之我都没见到他，他这几天一直躲着我。”他指着在一旁想当空气人的杨管家义正言辞道：“我说的句句属实，杨管家一直同我待在一块，你问问他就知道我有没有说假话，而且杨管家以前是在逸之身边伺候的，他说的话你总该信吧。” 此话有理，何燕英阴恻恻的看向很想原地消失的杨管家，厉声道：“杨管家你来说说，如实说不得有半句虚言。” 杨管家觉得自己最近肯定是犯冲，最近老爷性格大变，现在又到夫人性格大变，他记得以前夫人性子是府里出了名的好，结果现在他仿佛已经在夫人身上看到老爷曾经的样子。 可怕。 “夫人，老爷说的都是真的，老奴可以作证。”杨管家就差下跪发誓了，下棋被折磨也就算了，现在还要被迫充当证人。 一天多打几份工，杨管家现在非常心累。 “此话当真？”何燕英不信任的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她就怕两人提前串好台词来蒙她。 “夫人，为夫没有必要骗你。”杨敬远很是无奈，他人在屋里坐锅从天上来，他都觉得自己很无辜，现在又要被自家夫人怀疑，他才觉得憋屈呢。 在杨敬远那边铩羽而归，何燕英一路上都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她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云轩院，她隐隐约约能听到苏嬷嬷和自己儿子推脱来推脱去的声音。 原因自然是因为那份姜汤。 “逸之，你怎么还不喝？”突然出现的何燕英把屋里的两人吓的够呛，苏嬷嬷手中的姜汤差点都撒出来。 大魔王登场，杨逸之只好捏着鼻子把整整一大碗的姜汤喝了。 辣！ 这是他喝完的第一感受。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何燕英就站在桌前，坐着的杨逸之只能抬头看着她，这一看他的气势就弱了。 终于得到解释的机会他就把今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不过那件斗篷的主人是谁他同样不知情，他就把这件事隐了过去。 “竟是如此！”得知自己闹了一场大乌龙，何燕英感觉脸上也挂不住，刚刚她骂的多起劲现在她的脸就有多疼。 “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害我刚刚才去骂了你爹一顿，这显得娘多无理取闹似的。”闹了个大红脸的何燕英待不下去了，急匆匆带着苏嬷嬷回去了。 今天丢死个人了，她得静静。 这父子俩她今天是不想见了，一见到她就会想起今天她做的蠢事。 看着他娘变脸般的把枪口对准他，杨逸之反而笑了。 赵言不知道杨家后续发生了什么，后面他遇到杨逸之时人已经恢复的跟从前那样，谈不上是用鼻孔看人，但是待人是挺疏离的。 赵言远远看着杨逸之同人交谈，他默默走远了，他的毛笔坏了，今天还得练字呢，今天总要把毛笔买回来。 随着距离会试的时间越来越近，赵言心态上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他感觉自己到了瓶颈期了。 书就摆在他面前，可很多知识他都记不进脑，可以说看到字他都觉得烦躁。 这种情况持续几天后，赵言知道自己要做出改变了，逼自己看那些书只会产生逆反效果，他倒不如先把书放下来去做些别的事。 比如爬山。 京城没有什么山可以爬，更准确的来说有些好地方已经被王公贵族默认是他们的地盘，狩猎是他们一大消遣的爱好，很多位置资源好的山头已经有主了，像赵言这种小老百姓是没有资格进入的。 赵言来京城虽然有段时间了，但是他没怎么出来逛过，哪里有山可以爬他也不清楚。 不过有一个地方他倒是认识。 华福寺。 这是赵言上次住过三天的寺庙，寺庙前就有长长的石梯，爬上去就挺费力气，赵言爬过几回次次都是汗流浃背。 爬个石梯再拜个佛，这是赵言一天安排的行程。他记得寺庙风景就挺好的，而且现在天气冷估计香客不多，他想环境清幽点静心也能做到。 这天还飘着小雪赵言就准备出发了，寺庙距离他所在的地方有段距离，他今天还得赶回来，需要趁早出门。 望不到尽头的石梯就在眼前，赵言摩拳擦掌准备开始爬。 第324章 板栗炖鸡 大约是那天雪太大，一路上赵言都没有看到一个人影，石梯已经被皑皑大雪覆盖，一脚踩下去鞋都湿了大半，冰冷彻骨的风雪并没有停止肆虐，他脚上已经被冻到麻木失去知觉。 赵言已经感受不到鞋的存在，他的脚似乎是被冻肿了，每一步他都走的艰辛。 望不到尽头的石梯让赵言倒吸一口冷气，他已经爬到半山腰了，正处于一个不上不下的时候。 来都来了，他只好一只手裹紧身上的棉袄挡住寒风的无差别攻击，另外一只手僵硬的撑着伞希望落在身上的雪再少一些。 赵言就这么步履艰难的往上爬着，心里默默为自己打着气。 按理说飘着鹅毛大雪的天气，此时又站在半山腰，一眼望去全是白雪皑皑的场景，此时此刻最适合吟诗一首。 洋洋洒洒的给今天感受到的此情此景留点纪念才对，可赵言的脚步未曾停留，他人都要被冻僵了，没有心情理会那些风花雪月的浪漫，赶紧爬到山顶去庙里喝杯热茶暖和身子才是他目前最该做的事情。 等终于看到寺庙大门的那一刻，赵言差点激动跪下行个大礼，千辛万苦总算爬上来，要不是脚已经僵硬成个石头，他高低要跑几圈庆祝一下。 一路上的艰辛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过跑是不可能的了，原地躺下他还是可以的。 但是，这躺下的感觉怎么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呢。 没躺多久，就感觉寒意从背后袭来，跟阎王在他背后追着索命一样，赵言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等他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往背后一摸才发现。 湿了。 …… 这种偶像剧似的行为果然很不适合他。 他穿的是棉袄不是防水垫，跟雪完美融合一下，他冷的直打颤，牙齿都互相磕巴，发出咔咔咔的声音。 寺庙门口有位扫雪的小师傅，他直勾勾的盯着赵言看了会，似乎是不理解怎么有人能干得出这么蠢的事，最后也是无奈的摇头继续扫雪。 施主高兴就好。 有些尴尬的赵言扯着嘴角勉强一笑，他觉得读书好像没那么难的了，坐在屋里不用风吹雨淋，晒不到太阳碰不到风雪，怎么想都比他现在好。 没苦硬吃的赵言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小师傅很和善，没有让赵言独自尴尬太久，甚至还非常贴心的让赵言进去喝点热水暖暖身。 破罐子破摔的赵言没有扭捏，他都要被冻晕了，刚刚作死的模样也被小师傅尽收眼底，这时候他完全没有装的必要。 诚实点还能赶紧喝到热水，反正脸已经丢完了。 寺庙里能听到悠扬而和谐的诵经声，经文的内容不太能听的懂，可很神奇的能让人躁动的心平静下来。 屋外还在大雪纷飞，屋里的热水正冒着烟气，一口下去就能全身暖到底，耳边又能听到悠扬的诵经声，赵言顿时觉得不虚此行。 虽然一路上只有白茫茫的雪，看多了其实并没有什么稀奇的，甚至他一路上都在受冻，石梯爬的让他的膝盖像是被锤子狠狠锤过，刺骨的痛意让他在半途有过无数次放弃的念头。 可当心里彻底平静下来，郁结于心的浊气被排出，感觉到整个人都通畅的那一刻。 就一个字。 值。 寺庙很好可不宜久留，毕竟这种天气天天吃斋饭还要读书，整个人都没有什么精力能够留存。 佛门净地，赵言一个六根不净的人还是适合回到充满烟火气息的世界里。 此时的赵言啃着赵高特意为他炖的鸡，他感到十分满足。 大冷的天来一碗板栗炖鸡，板栗粉糯香甜再搭配鸡肉烂而不糜的口感，吃到一口都是享受。 赵言吃的满嘴油光，这味道是真的让他上头，“爹，你手艺又进步了，这味道都快赶上娘做的了。” “真香啊，这鸡肉一点都不柴。” “爹你也来一块，这么好的手艺你总得尝尝味道，肯定会把你香迷糊的。” 赵言夸赞的话如豆子般不停的抖漏出来，成功把赵高夸害羞了。 赵高被夸的脸色微红，他不自在的搓着手，谦虚道：“跟你娘比那还是比不上的，我还得继续练呢。” “你吃你吃，爹还不饿呢，我过会再吃。”赵高乐呵呵的推辞着，他今天炖这锅鸡用了多久就闻了多久那股香味，差点把他鼻子都香晕，那肚子就跟装了感应器似的，今天一整天都在敲锣打鼓搞动静。 为的就是想尝一口鸡肉。 一个人在灶房的时候肚子发出的咕咕声特别响。 不过看着孩子大口吃肉也是一种享受，赵高自动忽略掉发脾气的肚子，就在旁边默默看着赵言吃。 赵高今天炖的这只鸡很大，他们两人吃都绰绰有余，再加上还有饱腹感强的板栗作陪，赵言没吃多少就觉得七分饱了。 他一向吃不了独食，看赵高一直看着他就是不碰碟里的鸡肉，赵言干脆自己挑了个鸡腿二话不说直接塞赵高手里，爽快道：“爹，吃！” 有人陪着吃饭会更香，大半的鸡肉都被父子俩一顿都解决了，最后剩下的小部分鸡肉成了夕食。 身心都得到满足后赵言就重新投入读书当中，他现在已经没有那种卡壳的感觉了，更多是茅塞顿开的感觉，他那一顿折腾没有白费，每当学不进的时候想想那天的冰冷他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立马就开始打鸡血原地复活。 寺庙风景很好还能静心，可没事赵言还是不想去了，那石梯一爬一个不吱声。 京城再热闹一直窝在屋里的赵言也感受不到，他现在只知道会试离他越来越近，心里的紧迫感开始逐渐加强，他只能把读书的时间一再延长，只有在读书的时候他才觉得放松。 毕竟他在努力，而不是荒废光阴。 冬日的大雪逐渐消逝，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冷意，为了保险起见，赵言每日还是穿的非常保暖，这时候天气多变，忽冷忽热都是常态，换季的时候人最容易生病，赵言只能多加防护，免得还没参加会试呢人就病倒了。 那可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赵高最近焦虑感明显增强，这还是赵言特意观察才发现的。 这天赵高又在扫院子途中发呆，赵言经过他都没有一丝反应，整个人呆呆的像个没有感情的雕塑。 赵言在他面前站定，过了一会赵高都没发觉到面前站了一个大活人，他的眼神涣散的不知道在看哪里。 第325章 算命 “爹。”赵言在赵高眼前一直挥手，就想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疑惑道：“回神了，想什么呢爹，想的这么入神，我从你眼前走过你都没发现。” 按理说京城赵高并没有认识的人，天天在家里不是做饭就是打理其他杂事，怕打扰赵言读书，整个人就像个特工似的神龙见首不见尾，有的时候赵言感觉这个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在，赵高的动静实在是太小了，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啊？”赵高懵懵的回神，人还是有点呆，不过起码有反应了，“阿言，你刚刚说什么？”赵高只看到赵言嘴巴在动，至于说了什么他完全没听到，发呆的后果就是反应有点迟钝。 “爹，我说你怎么站在这里不动，这院子不脏啊，根本不用扫这么久。”赵言仔细观察过院子的情况，现在这天气已经回暖，院里既没有积雪也没有落叶，他觉得根本没有打扫的必要，可赵高就是雷打不动天天扫，跟打卡似的差一天都不行。 “我就是没事干，扫个院子正好能消遣时间……”不然总容易胡思乱想，最后这句话赵高没有说出口，他勉强笑着想打发赵言。 可赵言心细，他天天跟赵高相处在一起，怎么可能不知道赵高心里藏着事。 在赵言的追问下，赵高才吐露心事。 “哈？”赵言听完赵高的话既是震惊又是疑惑，“爹你偷偷找人给我算命了？那算命的说我考不上？要想考上我必须要娶妻才能逆天改命？” 赵言说完差点都要气笑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招摇撞骗的算命先生。 不，应该称为没成为媒人的忽悠大师。 他努力这么久现在会试还没参加呢，那忽悠大师就知道结果了，真是他嘴嗨是爽了，把别人搅的不得安生，钱还被他赚了去，什么便宜都占全了，结果嘴上还说不出一句好话。 赵言甚至很想挖开那忽悠大师的心看看是黑的还是红的，做人怎么可以这么黑心呢。 说他考不上也就算了，居然还大言不惭说什么他娶妻就能逆天改命，科举不靠自己要靠娶妻蹭运气，他把人当福袋呢。 “爹，这种话你怎么能信呢，那都是忽悠人的。” 赵高现在心里实在是没底，他这也是病急乱投医，那么多人都找那位算命先生，他本以为很靠谱的，没想到自己反倒中了圈套被人忽悠半天都还在傻傻信着那些瞎话。 “我也是着急，这一不小心就昏头了。”赵高心虚道，这事确实经不起细盘，他都没敢和赵言说他还在那算命先生那里买了个转运福袋呢，花了他足足五两银子。 这事一说出来肯定又要挨骂，赵高心里只剩下懊悔，他不该轻信那些瞎话的，把自己弄的不上不下，胡思乱想焦虑好几天，他饭都吃的没滋没味就怕赵言真的考不上。 他也不是非要赵言考上才行，可每天看着赵言越学越晚，要不是晚上黑看不清字，赵言都要把书带到床上学了，那股努力读书的劲赵高实在是佩服。 那些字看多了他都晕呢，赵言却天天和那些书打交道都还是精神饱满。 “别信那人胡说八道，他胡扯的而已，考不考的上得看我的本事如何，肯定不是他一句话就能定夺的。”赵言今天还得继续读书，没时间在这个事情上扯太多，而且现在那忽悠大师居然敢说他考不上，他这不服输的劲就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他非得证明自己不可。 “爹，我回屋里看书了，你不要想太多。”看赵高还是呆愣的模样，赵言想了个主意，“你要是太闲的话就再做一次板栗炖鸡吧，有段时间没吃了，怪想的。” 正是心虚的赵高自然是点头答应，急匆匆就把扫帚放回原来的位置，跑回屋里拿银子就出门买鸡去了。 他今天非得好好挑个肥鸡给赵言补补不可。 给赵高找好事情做，赵言重新投入自己的备考中。 春暖复苏之际，春闱如约而至。 农历三月，由礼部主持的会试在京城召开，进京赶考的举人们分散在京城的各个角落，此时都朝着同一个地方前进。 贡院前乌泱泱全是人，在自己家乡备受尊敬的举人在京城也成不起眼的存在，反正每三年都会有很多举人赶赴京城，京城的老百姓都习惯了。 赵言背着自己的包袱站在人群中，他今天穿的有点厚。 会试分三场考，每一场都要考三天，这意味着他又要在贡院里头过夜了。 为了防止倒春寒，赵言把自己厚的衣裳都带上了，反正他绝对不会让自己冷到，他要以最好的状态来考试。 穿的厚走在路上还好，可一到人群中，被人挤压的都要透不过气的时候，赵言就觉得这些厚衣裳有些累赘了，他现在完全没有感受到冷意，反而已经开始热的冒汗了。 跟他有一样状况的考生不少，大伙都挤一块根本没有喘息的空地，只能就这么凑合挤着，反正等到开始验身就能松快点，赵言只能忍着。 他现在更加坚定了自己一定要考上的想法，不止是要用身体力行反驳那忽悠大师的瞎话，每次来考试的折磨也让他身心俱疲。 还是要努力考上才能脱离苦海。 今天看热闹的百姓都很多，不管世家出来的公子还是像赵言这种“三无”考生也罢，都得老老实实等着。 没背景没身份没名气的赵言适应能力强，现在再挤再热他还能去回顾自己学的东西。 不像杨逸之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 第326章 照猫画虎 阵仗大又严肃的会试即将开始，赵言排着队等待搜检验明身份，走完前面的流程就拎着因为搜检变的凌乱的包袱急匆匆进入贡院。 不过他只是加快脚步而已，并不是在贡院里奔跑，规矩他还是懂的。 京城不愧是京城，这里贡院号舍的条件比院试和乡试好多了，起码外表看起来是干净整洁的，不像之前肉眼可见的蜘蛛网都有一堆，那才叫给有洁癖的人当头一棒。 人还是得往高处走，不然继续当困在井中的井底之蛙只会局限了眼界。 赵言所在的号舍在最里面的位置，他这一排有三个号舍，前面有两位带刀的侍卫站在前面，一个个看起来凶神恶煞。 不好惹。 赵言拿着自己的东西进入号舍，在这里除非要上号房，不然是不允许胡乱走动的。 带刀侍卫可不会给任何情面，来到贡院里头考试的举人都得老老实实遵守规矩。 否则直接被扔出贡院门外，取消考试资格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就算是朝中权贵都是公子也是同样的待遇。 笔墨、砚台、衣裳、油布、干粮等等都要好好收拾一番，赵言有条有理的整理着，殊不知对面的号舍正有人在偷偷观察他。 此人不是别人。 正是没有什么生活经验的杨逸之。 该带的东西他都带了，这些墨一早就替他准备好了，他只需要提进来就行。 可贡院他只能一个人进来，墨一再着急也得在外头候着。 墨一给他准备的东西不少，原本来到号房以后他就直接坐下了，想着到时候要用什么直接掏包袱就行，偏偏他斜对面的赵言一直在收拾个不停，精力好像消耗不完似的，杨逸之都看累了，赵言还在整理。 没人干还好，可眼前就有人一直在他面前干，杨逸之不免起了心思，他觉得赵言那样收拾就很好。 因为喜欢，所以行动。 笨拙的杨逸之照猫画虎的行动起来，赵言挂油布他也挂，虽然手臂因此变的酸痛他也甘之如饴，他笔墨摆放的位置都跟赵言一模一样，不过细微的差别还是有的，赵言的看起来更整齐，对于强迫症患者来说特别友好。 至于杨逸之的只是模仿了表面，内地里的精华还没学到。 杨逸之动静不小，毕竟他从小就是少爷，什么活都有下人来干，他一直都是被人伺候的，干起活来笨手笨脚。 赵言双手抱臂靠着墙悠哉的看着杨逸之收拾，虽然杨逸之动手能力不怎么样，但起码做事态度很好，遇到挫折不气馁。 那股不服输的劲都写在脸上了。 赵言只能忙里偷闲看一会，他有点洁癖在身上，这个地方是他接下来过夜的地方，赵言还是希望能收拾的更加干净一些。 明天就正式开始考试，赵言早早就躺下了，养足精神才能应对考试，在其他人还在因为精神紧绷翻来覆去睡不着时，赵言已经在与周公相会了。 等再次睁开眼时外面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睡的有些懵的赵言揉着脸醒神，他先是把厚重的衣裳折好收起来，再起火煮了一点粥。 大早上只吃干巴巴的饼容易噎嗓子，配上小半碗粥就舒服多了，又能暖身还不容易噎着。 一切准备就绪，赵言就等发卷了。 万变不离其宗，四书五经赵言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今天的要做的文章都和这些有关。 七篇文章是个不小的数量，上交时间在第二场之前，赵言先是进行了简单的排序，他有把握的文章就先写，至于其他的就打算慢慢琢磨，反正离交卷还有几天的时间。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个道理他懂。 一旦沉浸式答题赵言很容易忽略外面的情况，他想题已经很废脑筋了，不愿意再想其他的东西。 第一场和第二场都挺顺利，除了天天吃千篇一律的东西有点没胃口和不能洗澡身上不太舒服外，其他事情赵言都觉得还好，甚至考题他都觉得还行，反正他都能写的出。 意外是在第三场的时候发生的，赵言睡觉的时候就觉得突然有点冷，条件有限他只能暗自裹紧衣裳，脑力消耗的多他本来就困顿，衣裳逐渐传来的暖意让他更是昏昏欲睡，等他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已经不觉得冷了，反而觉全身都泡在热水中，舒服的他只想继续享受下去。 之前那几天不适应，赵言每天起来都是腰酸背痛，号房就那么大点的地方，他营养跟上来后长的飞快，谈不上健壮，但看身姿也挺有气势。 他每天晚上只能缩着脚躺在木板拼凑的临时床上，确实让他睡的不舒坦。 越到后面赵言适应的就越好，他现在睡醒都是精神十足，完全没有疲惫的感觉。 状态好脑子转动的也快，赵言做起题来也不觉得有什么阻碍，一切都按照既定的步骤走着。 当天突然暗下来，眼前的视线蓦然有了显着的变化，赵言揉着酸痛的脖子抬头看向外头。 ！ 天已经黑的彻底，暴风雨来临的前兆，在他认真答题的时候乌云偷偷聚拢在一块，现在已经快要压下来了。 文章才写到一半，赵言怕雨来的急赶不及收拾，他先把已经写完的文章吹干笔墨，再小心翼翼的收好，免得被雨水打湿功亏一篑。 斜对面的杨逸之余光瞄到赵言的动作，他稍微迟疑了一下立马就做出决定。 赵言给他的印象是特别靠谱，赵言这么干肯定有他的道理，他一个天天只会之乎者也的人还是老实照做吧。 油布已经挂好，除非是狂风骤雨才会对赵言产生影响，他安心的写起文章，蜡烛点在一旁避风的地方，昏黄的烛光在这压抑的环境里增添了一丝暖意。 雨赶场似的倾盆而下，赵言赶紧把考卷往里头挪，即使外头已经有油布的遮挡他依旧不太放心。 雨水猛烈的砸到油布上，发出哗啦啦的声音，这时候赵言不能完全静下心来答题，干脆坐着捋清思路，最后一题他还没有完全想出如何解答，正好可以趁着这个空隙想想，这样也能不耽误他的时间。 考场里的时间无比宝贵，没有重来的机会，他必须把握好，以秒来计算。 第327章 大雨 雨声再大也掩不住绝望的哭嚎声，原本正在认真思考的赵言都被打断了思路，实在是那人的哭喊声太过凄厉，他听的不是很真切，距离有点远又有雨声的干扰，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一点声音，而且那人声音忽高忽低的，更是加大了难度。 总的来说，大约是有考生因为这场大雨弄湿考卷，这算是重大的失误，自己用心的成果被一场雨毁于一旦，赵言能理解这种痛苦的感受。 但天黑已经早有预兆，该有的准备没有做而是抱着侥幸的心理继续答题，那糟糕的结果只能被迫接受了。 怨不得天，还是自己不够有危机意识。 本来天气就易变，乌云能被风吹散也能因风聚集到一块，万事皆有可能，如果不提前做到应对的准备只顾眼前的考题，那从另外一种角度上来说这人只适合读书不适合做官。 为官者自然思维要广阔，不能只顾眼前，瞻前顾后是基本操守，不然怎么担任的起百姓的父母官一职。 把那些嚎叫的声音摒弃掉，赵言投入到自己的事情当中。 等外头雨势渐小，他饭都来不及吃赶紧先把文章写完晾干笔墨收好才安心。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但他感觉今晚注定不会平静。 果然，雨一整夜都未曾停歇，而且雨势越来越大伴随着风声呼啸，这种情况下根本睡不着。 风大雨大，这种情况蜡烛也点不起来，四周都是乌漆麻黑的，不管是睁眼还闭眼都是一样的情况，反正什么都看不到。 雨夜的黑暗更让人觉得压抑，外头风很大，气温肯定会急剧下降，赵言把所有的厚衣裳都穿到身上，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最后只露眼睛和鼻子出来。 即使睡不着他也闭着眼睛，小小的号房成了他遮风避雨的栖息地。 迷迷糊糊的赵言是被轰隆一声吓醒的。 刚刚那一声不是雷声而是房屋倒塌的声音。 天色还暗着但已经能视物了，只见站在这边的两位带刀侍卫火急火燎喊了一声，“所有人都老实待着，谁但凡敢踏出号房一步，都当舞弊。”喊完两人急匆匆跑走了，赵言猜测两人估计是救人去了，毕竟贡院号房倒塌砸人这事传出去可不好听，这跟他乡试那时候情况不一样，天子脚下谁敢搞小动作那等同于找死。 死的可不止一个人，这个时代动不动就是诛连九族。 赵言看着号房的屋顶，没想到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看着干净整洁的号房居然有豆腐渣工程的存在，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祈祷没有砸到人以及希望自己所在的这个号房能争点气。 他这边可是被下了死命令，一步都不能离开号房，舞弊和被砸死这两个选项赵言都不接受。 幸好，他这边除了还有小雨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其他倒是风平浪静。 重新检查考卷，错字漏字那都不行，因此赵言检查的特别仔细，生怕有什么错漏。 现在还有时间，有错误还能补救，要是把考卷上交才是彻底把路堵死。 距离交卷还有半天，考生们要么在奋笔疾书要么在查漏补缺，还有一小部分考卷被雨水打湿的考生在绝望，在哭诉老天待他们不公，在埋怨自己命运坎坷。 九日之期很快过去，龙门再开时赵言还有点恍惚，在号房里待久了，突然看到龙门之外的世界那么宽敞。 他有点不适应。 “阿言，你没事吧。”赵高穿过拥挤的人潮，努力的向赵言靠近，今天的人格外多，他找了好久才看到赵言的身影。 瘦了，也沧桑了。 人看起来精气神都不足，一看就是累到了。 赵言用手背盖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哑着声疲惫道：“爹，我还好。” 外头人很多，有的拖家带口来，有的仆人成群，有的是同乡一起结伴而走，像赵言这样只有一个人来接的反倒是少数。 赵高好不容易挤到赵言身边，他一把接过赵言的包袱拎在左臂，右手扶着赵言慢慢往前走。 人挤的都要透不过气了，他只想拉着赵言赶紧离开这里，他已经把饭菜和热水都准备好了，赵言一回到家就能洗个舒服的热水澡，再吃个热乎的饭，最后再补个觉，这一套下来肯定能恢复元气。 家里的马车停在远处的一个客栈里，这是赵高花了银子才能停的，并且时间停放的时间有限，超过规定的时间又得给银子。 把赵言拉到人群外后，赵高温声嘱咐道：“阿言，你慢慢走着，爹去把马车拉过来，这样你能走的轻松些。” 赵言正想说自己还没那么娇弱，几步路而已他还是可以走的，但赵高不这么想，现在他眼里的赵言就是一朵易折的花骨朵，得细心呵护才行。 被迫享受了一把接送的待遇，赵言歪着脖子靠着车厢就睡着了，还是赵高把他叫醒的。 睡眼惺忪的赵言迷瞪的下了马车，如同机器人一般按照设定好的程序洗澡吃饭睡觉，他脑子里已经完全放空了，沾床就睡。 杨逸之跟赵言的情况大相径庭，赵言已经好吃好喝待着呼呼大睡，他还得接受他爹的盘问。 他这些天根本没有一天睡过一个好觉，一直都是咬着牙硬熬着，现在黑眼圈都要掉到地上了，他这没什么情商的爹还要问他会试的事情。 怨念的目光冷冰冰向杨敬远射过去，杨逸之抱怨道：“非要这时候问吗？你不能让我喘口气吗？” 杨敬远：“我……” “你什么你，反正我现在就想睡觉，你有什么问题等我醒了再说。”硬气一回的杨逸之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他现在眼睛都睁不开了，实在是没力气也没心情同他那个生分的爹说会试的事情。 第328章 相约踏青 场面一顿陷入僵局，杨管家站在一旁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一个是他前主子，一个是他现主子，哪个他都得罪不起，还不如努力做个背景板。 杨逸之离开后，厅堂里只剩下黑着脸的杨敬远和默默祈祷老爷不要发火的杨管家。 “砰” 无辜的茶杯被当成泄火的替代品，孤零零的被丢到桌上，还没喝完的茶水有些已经撒到桌上，那一摊水渍却无人在意。 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杨敬远这么傲气的人被自己儿子当面反驳，脸上肯定觉得挂不住，杨管家认命的闭上眼睛，今天的残局还是他来收拾。 “杨管家。” 杨敬远以严肃的口吻喊了一声，杨管家立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等候吩咐。 是让他把少爷叫回来呢，还是让他打扫残局呢，或者是老爷找不到人发泄怒火，需要他来当个工具人呢。 杨管家脑子里设想了各种情况，他努力做好心理准备，期望暴风雨来临的可以轻柔些，他年纪大了太凶猛的怒火他怕自己挡不住。 “老爷，老奴在。”杨管家边回边偷瞄着杨敬远的脸色，就想看出点什么来。 还好，杨敬远脸虽然还是有些黑，可看起来没有刚刚那么阴云密布了。 “你同我过去书房下棋。” 丢着这句话杨敬远就背着手款款离去，他得找一件事来转移注意力，不然会被不孝子给气死，下棋正好能静心。 是个顶顶好的选择。 杨管家“……” 他可以拒绝吗。 上次下棋他被虐的体无完肤，好几个晚上做的梦都是关于下棋的，他现在是闻棋色变。 干点啥不好，怎么又要下棋了呢，杨管家搞不懂。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还是灰溜溜准备跟过去。 “你们两个，把这里收拾干净。”杨管家端起架子让两个丫鬟收拾厅堂。 “是，杨管家。” 这边的墨一跟杨管家有着一样的境遇，毕竟杨逸之唬着脸不说话的时候，确实很有威慑力。 墨一默默跟在后面，就等着杨逸之的吩咐。 可他都跟回云轩院了，杨逸之还是一声不吭。 桌上早已摆好丰盛的美食，甚至还冒着股热气，一看就知道刚刚出锅没多久，这时候吃正是最美味的时候，香的墨一的肚子都开始敲边鼓，可杨逸之愣是目不斜视的走过，最后一屁股坐到床上就准备睡觉。 他忍着困意到现在已经是极限，现在他什么劲都没了，只想把人裹到被子里好好睡一觉。 桌上的饭菜很香，可他还是睡意占了上头。 眼见着杨逸之都准备闭眼了，墨一只好大着胆子问道：“少爷，您不吃一口饭吗？今日您还未进食呢。” “不吃，我现在疲乏的很，没什么精神去吃饭。”杨逸之闭着眼睛嘟囔道，他眼睛一闭都要睡着了，墨一要是不说话，他下一秒就能与周公相会。 “可……”墨一还是担忧，毕竟杨逸之本来身子骨就弱，这次会试又那么疲劳，也不知道人在贡院里头吃的香不香睡的好不好，人一回来墨一就想给他补一补，厨房那边他都吩咐好了，做的都是杨逸之平时爱吃的，“少爷，您真的不吃一些吗？”墨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着。 回答他的是杨逸之的呼吸声。 人已经睡熟了。 墨一暗暗叹了口气，这种情况他也不能把人从床上拖起来，只能先吩咐厨房做好准备，待少爷一睁开眼立马就开始做菜，争取让少爷能吃上一顿热乎的。 会试放榜大概要等一个月的时间，赵言没有闲着，养足精神后他继续啃书，不敢有一丝懈怠。 学累了他就出门逛逛，京城很大，有的是地方让他逛。 有时他也会去找顾衡聊聊学问，考完会试他才照着顾衡给他的地址寻摸过去。 看到“顾府”的字眼和石狮子时，赵言根本没想到顾衡还有这样的来头，这一看就是有钱有地位的人。 毕竟之前他们在溪水镇过的有些落魄，顾衡一个举人甚至都要靠自己夫人为人浆洗衣裳来养家，要不是后来顾衡身体好些给书铺抄书，顾家的生活水平肯定还提不起来。 结果现在摇身一变住这么高档的地方，赵言第一反应是觉得很分裂。 不过顾衡他们能过的好赵言也替他们高兴，这苦日子总算是熬到头了，再也不用抠抠搜搜过日子。 顾衡不用不分昼夜抄书，柳氏不用替人洗衣裳，顾慕灵不用天天刺绣。 顾家到底什么来头赵言并不是很清楚，顾衡只用了四个字来形容。 家道中落。 这事不好问太深，赵言便没有追问下去，他来找顾衡是探讨学问的，虽然和顾衡有着一定的年龄差距，但是在探讨学问的时候两人却异常合拍，因此两人经常讨论着就忘记时间，有的时候都日暮西山了还在讨论。 顾慕灵经常调侃他们有书就能把日子过好，饭都可以省了。 赵言每次都是淡然一笑，饭还是要吃的，吃饭和读书他哪个都不能舍弃。 偶尔在顾家留饭，更多时候赵言还是会踏着暮色回家跟赵高一道吃，家里只有赵高一个人在，吃饭还是两个人热闹些。 远离家乡已经数月之久，两人经常吃着饭就开始怀念白云村的日子，想着陈氏做的饭食，打趣赵云爱美贪吃的样子，这日子也就这么过下去了 转眼杏花已经偷偷开放，春之三月，哪哪都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经常一阵风吹过都能闻到其中的花香或是清新的青草味。 这时候空气还没有被污染，一切都还是最原始的感觉。 赵言偶尔会和杨逸之去踏青，当然他蹭的是杨逸之的马车，每次看到马车那低调奢华的装饰赵言就感叹人比人气死人。 他不是少爷，不过他有幸感受到少爷的生活了，确实是享受啊。 要是他是杨逸之，从小就被这么锦衣玉食的养着，他肯定会变成一只不思进取只知道享受的咸鱼。 也不知道杨逸之为什么偏偏那么另类，愣是把自己卷成卷王，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存在。 想想赵言都觉得累得慌。 两人的关系很奇怪，本来之前只有匆匆几面，甚至一开始都是谁的看不上谁，结果现在都成了结伴踏青的友人。 不知道的还会以为他们关系有多密切呢。 他们两人的身份天差地别，一个吏部尚书的公子，鼎鼎有名的人物，另一个是从山旮旯的地方考出来的，扔到人群中都没人叫的出名字的存在。 怎么看都不搭的两人，可最终还是走到一块。 杨逸之是大儒亲自教出来的，学问自然非常扎实，是赵言这种起步较晚的人无法与之比较的，但赵言阅历多，很多事情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每次杨逸之都希望赵言能多讲些，每次他听完都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越听越兴奋。 两人互相取长补短，都在交谈中不断提升着自己，不过因为太投入了，自己的进步他们一点都没有意识到。 第329章 死敌 会试开始放榜那天正是三月底，杨逸之早早在如意楼定了好位置，其他对他趋之若鹜的人都毫不留情的推了，最后他只邀请了赵言一人。 有专人看榜送消息还能蹭一顿大餐，怎么想都是自己赚了，于是赵言厚着脸皮就答应会及时赴约。 反正这事不是他主动的，是杨逸之邀请的，他也懒得假客气。 早早赵言就准备去如意楼和杨逸之碰头，如意楼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酒楼，而且他不止名气响亮，地理位置同样非常优越，距离放榜的礼部距离较近，因此每次一到放榜如意楼的位置都是千金难订。 这时候有钱已经不行了，还得有地位。 二者都不缺的杨逸之轻轻松松就有了视野较好的厢房，不用跟一楼大厅那边跟那么多人挤在一块，吵吵嚷嚷的地方杨逸之都不愿意待一刻钟。 不得不说他那个爹为数不多的用处就体现在这了。 还是二楼的位置好，从窗口望过去都能看到礼部门口，那边已经有成堆的人挤在那里，礼部门口都被挤的水泄不通，还是带刀侍卫出来才勉强维持住场面。 想到被那么多人挤，到时候那些熏人汗味扑鼻而来，杨逸之就觉得生理不适。 想着他都嫌弃，赶紧打开随身带着的扇子扇风，希望把嫌恶的感觉扇走。 赵言由伙计在前面引路，很快就到了杨逸之所在的厢房前，他轻轻推开房门就看到杨逸之那副嫌弃的表情，忍不住调侃道：“哎呦，杨少爷，您这是怎么了，这副表情看起来不太美好啊。” “赵兄，你来了。”杨逸之还在使劲挥舞着扇子，并未因为赵言的到来而减慢速度。 “今天放榜呢，你高兴点，笑一笑讨个吉利。”赵言笑着把门关上，也把那些探究的视线阻隔在房门之外。 “你怎么信这些啊，这可跟你平时的做事风格不同。”赵言是个务实派，做什么事都脚踏实地 从来不讲虚的，这是这段时间接触下来杨逸之的感悟，可偏偏就是这么个人让他笑一笑就为了讨吉利。 他倒也不是不信这些，主要是他觉得这话从赵言嘴里说出来有点违和。 “信不信都无妨，今天日子特殊些，你要是不想被人在背地里做文章的话，表情管理还是必要的。”赵言淡笑打趣道，他自打走进来就已经被很多人偷偷打量了，特别是他走进杨逸之所订的厢房，那些人对他的探究欲就更强烈了，那些灼灼的目光都要把他的背盯透了，可见杨逸之这个厢房有多少人在背后偷偷关注着。 赵言虽然没有去下注，可路过都能听到很多人都在押谁是今年的会元。 说什么的都有，其中最热门的还是杨逸之和曹伯山，两人的支持者众多，吵来吵去都是围绕这两个名字，其他考生都没什么人留意。 “话说，那位曹伯山到底是什么来头，我看路上到处都是拿你们两人相比较的。”赵言好奇道，他出门的次数不多，听到的消息总是没头没尾的，要不是杨逸之跟曹伯山被人讨论的次数太多，他都不会记得这件事。 闻言，杨逸之笑了笑，反问道：“你不知道我跟曹伯山的关系？”京城人尽皆知的事情，到了赵言这里反而不知情，杨逸之反倒觉得有趣。 这事他已经默认是人人都知道的了，不过大家都不会傻傻在他面前提起来，至今为止也就赵言敢这么大大咧咧在他面前提起曹伯山了。 “我该知道吗？” “我同他是死敌。”杨逸之想到曹伯山就没好气，这些年他的压力一半是他那不靠谱的爹给的，另外一半压力就是曹伯山给的。 想想一个吏部尚书的公子，一个户部尚书的公子，两者同龄，爹又是死对头，根本逃不过被人暗自比较的命运。 杨逸之不是没有反抗过，不过他本就是局中人，到现在他都习惯了。 意想不到的关系，赵言喝茶水都差点被呛住。 “你们居然是死敌！”赵言震惊的喊了出来，后来意识到自己刚刚声音太大，就怕隔墙有耳，压低声音恍然大悟：“怪不得一路上都是在谈论你们，大热门啊。” 杨逸之无奈的撇嘴，吐槽道：“没办法，只要我同他在一块就免不了一顿比较，实在恼人。” “你们为何关系这么糟糕的，我看你虽然不爱搭理人，但是脾气没那么差劲啊。”赵言不解道，杨逸之只是有点少爷的脾性，其实并没有难相处。 “这跟我脾性没什么关系，不过赵兄，你要知道我们的爹是死对头，我跟他的关系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难怪。” 原来是还有这层原因，怪不得杨逸之听到曹伯山的名字都要炸毛。 “京城里那些事我都知道，反正每次他们都会打赌，实在是无趣极了，我连名字都不愿和那人挨到一块。”杨逸之皱着眉嫌弃道。 第330章 会元之争 吃着零嘴品着平日里喝不到的好茶，耳边还有从未听过的八卦，赵言舒服的就差翘起二郎腿了，不过为了他的脊柱着想，他还是把蠢蠢欲动翘脚的感觉压下去了。 臭着脸的杨逸之被赵言炙热的目光盯的不自在，扭捏道：“我跟那人的关系反正一直都是那样，有我的地方没他，有他的地方没我，除非特殊情况，不然我跟他不会凑一块。”说完他还怪傲娇的，就差把嫌弃写在脸上了。 “至于外头的人怎么想我懒得搭理，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去。”杨逸之赌气道，从小到大都有一个人阴魂不散就要跟他比较，他早就觉得烦了，不过很多事情身不由己而已。 赵言听着这话也觉得有道理，狗皮膏药似的被人比较，谁遇到这事都得郁闷，“杨兄，那你觉得这次有把握吗？”赵言意有所指。 会元这个名头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要是平时杨逸之不一定会非要得到，读书厉害的人那么多，他不敢说自己绝对会是头名。 可要是扯上曹伯山，杨逸之就想死磕到底，谁都能压在他前面，但要是曹伯山那是绝对不行的。 他跟他爹虽然不对付，但对于曹家的立场一直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 “跟别人比会元不一定是我，但要是跟曹伯山比，会元我志在必得。” “有志气，说的好，杨兄我挺你。”赵言乐的鼓掌，他就欣赏这种有气魄的人，而且还敢直接说出来。 勇气可嘉。 隔壁厢房里的人听着隔壁传来的掌声面面相觑。 要说这如意楼最好的位置，非这间厢房和杨逸之所在的厢房莫属，这两间房的归属大家心里都有数，不是谁都能订的，就算平时空着也不是什么小喽啰都能来的。 房门就差写着杨曹二字了。 曹伯山平日里有事没事都会来如意楼坐着小酌一杯，顺便尝尝如意楼新出的菜品。 杨逸之就比较独来独往，别说来如意楼了，就连杨府的大门他都不出，经常被曹伯山他们暗地里调侃像个小媳妇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好好一个少年郎捂的老白，小姑娘都不一定有他的皮彩，再加上杨逸之体弱多病人本来就偏瘦弱，风一吹就要倒了的模样，这就更添了被人议论的资本。 按理说平日里隔壁那间厢房都是空的，今日却突然出现了响声，这让曹伯山一行人感到意外。 病秧子居然出街了。 多新鲜呐。 “曹兄，隔壁不会是那位吧。”说话的正是方定钟，他跟曹伯山一块长大，看杨逸之也不顺眼，因此他说话的时候总有点阴阳怪气。 “方兄。”嗓门最大的刘建行开始嚷嚷，“除了他还能有谁啊，那间厢房除了他还有谁能订。” 如意楼是何家的，跟杨逸之能扯上关系，算起来杨逸之还算半个少东家呢。 曹伯山嘴边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他但笑不语认真品茶。 会试那场雨闹的沸沸扬扬，他差点都没挡住，回家调养好几天才恢复元气，至于那位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症的人肯定不能跟他相比，那一场春雨估计都能要了杨逸之半条命，那就更别说会试了，人能顺利出去都算他命大。 不过曹伯山一向不爱把这些事说出来，他就喜欢站在一旁高高挂起看热闹就好了，至于杨逸之的坏话自然有人会说。 “要我说，这次会元非曹兄莫属，杨家那都不算什么对手，他才几斤几两，肯定不能跟曹兄相比。”刘建行拍马屁一流，对于曹伯山他向来都是捧着的，他老爹可说了，只要抱好曹伯山的大腿，他下半辈子就不愁了。 因此吹捧曹伯山的话他闭着眼睛都能吹出来。 曹伯山心里在暗爽，不过嘴上他倒说着，“榜还未放，一切皆没有定论。” 事情都按照既定的步骤走着，等礼部的榜一放出来，围观的人立马激动的冲上去，一眼望去都是黑麻麻的。 赵言隔窗看过去都有些激动，等待的过程是焦急的，再好喝的茶他都没心情品，就等着墨一把消息带回来。 “少爷！” 墨一的声音传过来的时候，赵言和杨逸之噌的站起来了，俩人默默对视一眼又坐下了。 房门一下子被推开，墨一喜眉笑眼的跑了进来，激动道：“少爷！少爷，你中了！” 说半天说不到重点，杨逸之都着急了，“第几名？” “会元！少爷您是会元！” “真的？” “小的看的真真切切的，看了好几遍肯定错不了。” 墨一气都没喘匀，看到结果的时候可把他激动坏了，迫不及待就想把这个消息带回来。 他可知道他家少爷就等着这个结果扬眉吐气呢，这下曹家那边可要闭嘴了。 “甚好！甚好！甚好！”杨逸之笑逐颜开，赵言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激动呢，平时一副老干部的模样，现在倒是少见的少年意气。 “恭喜杨兄，你做到了。”赵言同样为杨逸之高兴，现在他都觉得杨逸之气场两米八，能够在这么多人中脱颖而出，学识和见识肯定非同一般。 “那人呢？” 杨逸之现在最想知道死对头的排名。 这个墨一当然没有忘记看，他喜滋滋道：“少爷，他是第二名。” “好好好，如此甚好。” 主仆俩乐不可支，能把曹伯山压下去，杨逸之总算出了口恶气。 两人祖籍不一样，曹伯山出身江南之地，那里文风兴盛，可他出身北地，文风都不知道有没有的地方，两相对比别人总觉得曹伯山更厉害一些。 就算两人同样都是小三元，曹伯山还是公认的厉害，杨逸之一直觉得不服气，出身哪里又不是他决定的，从小不管春夏秋冬他都刻苦读书 ，偏偏别人就觉得他差曹伯山一头，这让他如何能甘心。 这些年他咬着牙学下来，就等着和曹伯山一较高下，今天他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那个……”赵言给足主仆两人高兴的时间，等他们稍微冷静了才出口问道：“墨一，我呢？” 他等了老久的排名墨一还没告诉他呢，到底有没有考上这是他非常在意的点。 “赵公子，小的一激动就把您给忘记了，您别怪罪小的。”墨一不好意思的挠头道，他确实一激动就容易忘事。 第331章 打道回府 “所以我……” 赵言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放，墨一干脆改名叫墨迹得了，半天都没说出他想听的话。 “赵公子您是第三。” “正数还是倒数的？” 墨一没能理解赵言的意思，只好解释道：“少爷，曹家的，然后就是您了。” 赵言心里顿时发出土拨鼠的尖叫，他本来想着能榜上有名就是祖宗保佑了，结果现在给他炸出第三名，现在简直就是祖坟冒青烟了。 “赵兄，你考的也很好啊。”杨逸之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友人能考的好他也为之高兴。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赵言乐疯了，强压着嘴角的笑意谦虚道：“没有没有，杨兄，还是你比较优秀。” 两人就这么乐呵呵的商业互吹，结果两人都满意，现在都恨不得点个鞭炮庆祝。 夹在两人中间的曹伯山可就笑不出来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他怎么可能会输给杨逸之呢！ 本来以为是报喜的家丁现在跪着都不敢抬头，自从他说了名次之后曹伯山立马就黑了脸，茶杯都摔碎了，茶水撒的一地都是，在场没有一个人敢先开口说话。 厢房里的气氛一度变的很压抑，曹伯山现在气的都能直接吃人了，方定钟和刘建行面面相觑都不敢先开口说话，互相给对方使眼色就希望对方能先打破僵局。 可他们眼睛都要抽筋了，屋里还是寂静一片。 更可怕的是隔壁的道喜声要死不死还传到他们这里来，这简直就是在撩拨老虎。 不要命。 这如意楼隔音太烂，隔壁什么声响他们都能听的一清二楚，这时候真恨不得自己聋了算了，知道太多的结果就是现在两人都不敢看曹伯山黑的能滴墨的脸色。 故意把话说大声的赵言和杨逸之耳朵都贴在墙上了，依旧听不到对面的任何声响，想到那个画面杨逸之直接不顾形象的笑出声。 太损了。 这是赵言的第一反应。 不过两人之间的恩怨也轮不到他来插手，他就在一旁看着就好了。 “走吧，咱们打道回府。”杨逸之又拿起他那把扇子，“道喜的人应该要到了，我亲自接待他们去。” 今天心情好，杨逸之看什么都顺眼不少，他现在觉得曹伯山这三个字也没那么难听了。 “赵兄，你呢？”杨逸之转头看向赵言，邀请道：“要不你同我回府一块庆祝庆祝，今天你我考的这么好，总要好好庆祝一下。” 要说他能考出这个成绩，赵言肯定功不可没，他可是学着赵言的的做法才躲过那场雨的，不然他的考卷也得遭殃，赵言这次可是大功臣。 “不了，我爹还在家里等我呢，我要回去把我考上的消息同他说说，不然他肯定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赵言指着桌上很多还未动的菜，询问道：“杨兄，这些菜你要是不要的话，我可就带回家跟我爹品尝了噢。” “我不要，不过我再让如意楼再做一桌好菜给你送过去岂不是更好，那样还热乎。”杨逸之提议道。 大少爷的阔气赵言婉拒了，“这些就很好了，不用重新做一桌，这些菜我们都没有吃两口呢，放着反倒是浪费了，还不如我带回去。” 浪费可耻，浪费美食更可耻。 赵言坚持杨逸之便没有继续强求 ，他着急赶回家，先带着墨一风一般走了。 剩下的一大桌菜都是赵言的专属，他美滋滋叫来伙计把这些菜都收到食盒里头，伙计知道他是杨逸之的友人，马不停蹄的就把事办妥了，服务态度非常积极。 赵言拎着食盒就往家里赶，今天注定是愉快的一天。 杨府前报喜的人已经到了，鞭炮和锣鼓声同时响起特别热闹，而且还有不少人都在围观。 这可是今年会元的家，跟过来蹭蹭喜气也是极好的。 而且这种大户人家更注重这些，每次出手都特别大方，撒喜钱那都是常规操作。 杨管家乐呵呵的安排家丁抬着几筐铜钱出来，这可都是夫人吩咐的，今天肯定要好好庆贺一番。 铜钱一往门前撒，大伙都忙着蹲下捡钱，这种好事可不是天天都有的，他们一边捡还一边说着吉祥话。 “恭祝杨公子考得会元。” 何燕英站在门前笑的合不拢嘴，把塞的鼓鼓囊囊的荷包都给报喜的人发了下去，报喜的人同样也很高兴，他们最喜欢来这些大户人家报喜，每次的喜钱那都是一笔可观的数目。 杨逸之紧赶慢赶回到家见到的就是喜气洋洋的场面，就连他那个天天挂着个脸的爹脸上都有了一丝笑容。 “爹，娘。” “逸之回来了，快过来，让娘好好看看你。”何燕英笑的眼尾笑纹都出来了，杨逸之眼神顿了顿，还是听话走过去了。 何燕英紧紧拉着他的手，眼含热泪激动道：“孩子，你可为我们杨家争光了。” 这边在母慈子孝，杨敬远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他知道他要是过去那氛围估计就要变了，他看着就好了，这样大家都能高兴。 赵言回去的时候报喜的人已经走了，不过还有一些他不认识的人站在门口，等他一走近那些人都凑了过来。 “哎呦，真俊俏呐。” “长的又好看又会读书，真是厉害了。” “我们可都听报喜的人说了，你这次考了第三名呢。”那大娘激动的两只手都比了三，那高兴的架势赵言就像他亲孙子似的。 这些人都眼生，赵言猜测她们应该都是附近的邻居，不过他出门少不怎么见过而已。 好不容易应付热情的大娘，一回到家他看到的不是赵高。 而是顾慕灵。 赵言“？” 第332章 喝醉 本应该在顾家的人突然出现在这，赵言明明记得自己没有走错路来着，这里确实是他家。 “顾姑娘？”赵言有些迟疑，他顾不上什么沙不沙眼，顺势揉着眼睛，疑惑道：“你怎么在这？” 刚刚从灶房出来手上都是水珠，顾慕灵先是用手帕擦干手上的水分，脸上带着笑意慢悠悠回道：“我是来找你贺喜的，阿言，你现在可是贡士了。” 赵言这次考会试，顾衡嘴上不说什么，实际上早已经让家丁去守着礼部放榜了，还千叮咛万嘱咐家丁一旦有了消息立马就回来上报。 家丁知道顾衡非常重视这件事，每次赵言一来顾衡都特别高兴，家丁有的时候还以为赵言是顾衡儿子呢，不然哪有这么上心的。 因此事关赵言的事家丁不敢有丁点的马虎，飞速看过榜后以他这辈子最快的速度跑回来了。 他一定要不辱使命。 顾衡早早就在厅堂里踱步等消息，时不时还伸长脖子看向门口，就等着家丁把好消息带回来。 顾慕灵知道她爹肯定有准备，她同样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等到放榜这天她一直粘在顾衡身边，这样她才能及时掌握一手消息。 这不，她一得到消息就跟着她爹往顾衡家赶。 不赶巧的是，家里只有赵高，赵言还在外头看榜没回来。 结果已出，也不差这一时半会，顾衡已经自在的同赵高拉起家常，他们说的那些东西顾慕灵都没兴趣，她从家里带了好些糕点过来，都是她亲手做的。 闲着也是闲着，她干脆去灶房找盘子，想把点心摆出来，这样吃起来方便些。 等她摆完盘净了手，碰巧赵言就回来了。 听到贺喜赵言低头笑了笑，他走过去提起食盒示意道：“来都来了，一块吃个饭再走吧，我从如意楼打包回来的。” “行，都听你的。” 顾慕灵笑着折回灶房，挑了几样糕点后跟着赵言走进屋里。 “爹，夫子。” 赵言把食盒放到桌上，依次喊了人。 “阿言回来了，你现在可是大忙人了，来找你差点都以为扑空了。”顾衡悠哉的摸着胡子打趣赵言。 “夫子你又笑话我了，我也就今天情况特殊才出门而已，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然我也不至于连附近的邻居都不认识。” 赵言指着门外羞愧道：“我刚刚回来的时候，门口好几个人都在那里站着，我看起她们来都觉得眼生呢。我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毕竟我在这也住了几个月了。” “哈哈哈哈。” 顾衡被逗的开怀大笑，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 食盒的保温效果不错，菜基本还是温热的，省了回锅加热这一步骤，直接从食盒里拿出来就可以吃了。 要说吃的最开心的莫过于顾衡，现在跟赵言彻底混熟后，他也懒得装相了，该怎么吃他就怎么吃，一点都不和赵言客气。 “这如意楼的东西贵是有道理的，这味道确实香。” 顾衡吃的一脸享受，赵言看他吃饭都会觉得是一件非常有食欲的事情，他不知不觉中不少饭菜已经下肚，直到肚子微微胀起来后他才后知后觉。 吃撑了。 顾衡自己吃的高兴还不忘给顾慕灵夹菜，就怕顾慕灵一个姑娘家不好意思，他要多照顾些。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曾经许诺带你去如意楼好好吃一顿呢，现在我还没实现我的诺言，反倒我在你这里蹭上如意楼的饭菜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顾衡想说的话哽住了，他想不起来那句话到底怎么说。 “殊途同归吧。”赵言笑着应声。 顾衡要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他兴奋的一直点头，“对对对，阿言你说的对，确实算殊途同归。” 今天高兴还喝了点酒，等快要离开的时候顾衡已经开始醉了。 他脚步不飘走路也不像喝过酒，除了脸比平时红点外，从表面上是看不出什么来的。 不过赵言到现在才发现顾衡喝醉酒后会变成个话唠，讲起话来滔滔不绝，关键是他还需要人回应，要是哪句话没有人回应他就耷拉着脸，接着声音嚷嚷的更大了。 看起来就像在撒泼打滚。 赵言都有点怀疑那不是酒而是什么兴奋剂了，不然顾衡为什么一喝了就突然变的那样兴奋。 “我说的话你都听见没？”顾衡叉着腰不满，他觉得赵言回答的太敷衍了，一听就是不走心的答案。 “听到了，夫子，我两只耳朵都听到了。”赵言无奈的回答，他非常不理解顾衡为什么这么爱夸如意楼，如意楼的饭菜是美味可口，但也不至于一直夸个不停吧，那几句话揉碎了讲，说来说去都是那个意思。 说到底那算是废话，赵言听了都不过耳的。 但顾衡就是非常执着，也不知道如意楼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迷魂汤给了多少广告费，他喝醉了都这么不遗余力的为如意楼宣传。 属实是真爱粉了。 跟酒鬼说不通，赵言把求助的目光转向顾慕灵。 顾慕灵耸肩摊手递给赵言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她不是不想帮，是她爹不知道身上安装了什么赵言感应系统，一直黏在赵言身边不肯离开，她想插都插不进去。 在外人看来她跟顾衡不一定是父女，但赵言和顾衡肯定是父子。 顾家的马车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赵言想拉着顾衡上马车，虽然顾衡走路还没到飘逸的程度，但就冲着他现在这股兴奋的劲，赵言生怕顾衡会做出点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人还是拉在手里更安全。 一路上都很顺利，结果到了车厢前顾衡罢工了，一步都不肯再动。 顾衡是活生生的人，还是他的夫子，尊师重道这四个大字压着赵言，他除了劝说外没什么办法。 要是平时马这么耍脾气，赵言早就一鞭子挥上去了。 现在情况不同，他只能耐心等着。 顾慕灵都在车厢里坐了好一会，顾衡还在外面站着，现在话也不说一句，不知道盯着哪个地方发呆，两种状态切换自如，很容易让人觉得是双重人格。 赵言偷感十足的用食指戳了戳顾衡的手臂，他现在不觉得话多是坏事了，现在这样一言不发就干站着才糟糕。 “夫子，你到底要如何才肯上去？”赵言耐心逐渐被消磨掉，他总不可能就在这里站着等顾衡酒醒过来，“我们交换愿望吧，你实现我一个愿望，我同样实现你一个愿望怎么样，这样我们都不亏。”到了最后赵言都开始实施诱哄战略。 “此话当真？” 赵言猛猛点头，人还理他就代表还有机会。 “那我可就说喽。”顾衡偷摸摸道，他还特地看了周围还有没有人，接着凑近赵言耳边嘀嘀咕咕。 赵言越听越迷茫，他不知道顾衡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绕着绕着居然绕到这件事情上了。 第333章 孔雀开屏 而且，到底是谁说古代人含蓄的。 郎有情妾有意都出来了 。 这句话还是从顾衡嘴里说出来的，这让赵言下巴都要惊掉了，震惊度直接叠满。 “这酒难道还会让人胡说八道？”赵言沉思道。 这句话一被顾衡听到，他毫不犹豫给赵言来了一拳。 突然的袭击赵言毫无招架之力，他猝不及防挨了一拳，直接尖叫了一声，他之后赶紧捂嘴也不能收回刚刚尖叫的声音。 这动静立马引起顾慕灵的注意，她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关心道：“怎么了，阿言？” “无事无事。” 刚刚顾衡说的话赵言哪敢真的对顾慕灵说，只好假装无事发生，实际上他肩膀那里还在隐隐作痛，他怨念的目光直射顾衡，“夫子，你打之前好歹打个招呼啊，这突然一拳吓死人了。” “谁让你说我胡说八道的。”顾衡不忿道，他好不容易酒怂壮人胆把这事说出来，结果赵言居然以为他在说胡话。 哪有当爹的把自己姑娘的终身大事胡扯的，他这明明是经过再三思考出的结果。 这么些年要是他还没看明白那他就真的算是眼瞎的，两人暗地里眉目传情他多少品出点什么了。 一个是他姑娘一个是他学生，两人确实很般配。 之前赵言一心放在科举上，再加上他们一家还在溪水镇熬着，一切事情都还未定，顾衡也不想打破平静。 本来他是打算等赵言考完殿试再试着提这件事情的，可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话赶话就说到这里了。 “阿言，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赵言其实有些想法都清清楚楚写脸上，可涉及到自己姑娘，顾衡还是想多问一嘴。 面对顾衡直白的提问，赵言少有的羞涩了一下，低头道：“如你所见啊，夫子。” 对于这个答案顾衡不是很满意，可是赵言那少有的害羞取悦他。 不错，起码会害羞了，心里肯定有感觉。 想当年他沉迷读书科举，可一提起他夫人，他实在心热的慌，他也有过赵言这种毛头小子的时候，因此赵言在想什么很容易就看穿了。 顾衡挑眉揽着赵言的肩膀，低声道：“阿言，我也不是逼你，而是灵儿已经是花信之年，你虽然比她小几岁，可跟你们同龄的孩子都满地跑了，你们俩现在还单着，我这也实在是着急啊。我现在也不是乱点鸳鸯，我是看你们对彼此有情意我才会说这件事，至于能不能成还得看你。” “成成成，肯定能成。”赵言激动道，他之前是觉得顾慕灵年纪还小，虽然他实际年纪比人家还小，可耐不住他心理年龄大啊，那时候顾慕灵才十八岁，赵言实在是谈不起来。 后来他确实把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放在科举上来，男女之情他只能先放一边。 他一直想的是先立业再成家，不然他一个只有一点小钱的农家子怎么娶的了举人的闺女呢。 怎么看都不太配。 不过现在最苦的时候已经熬过去了，顾家不用在溪水镇熬着，他现在成了贡士，科举这条路他快走到终点了，胜利就在前方。 赵言上道的话总算说到顾衡心坎上，“得了，我的愿望就是这个，你记得帮我实现就好。阿言，你的愿望是什么？”心情好了顾衡眉眼都是笑意，现在只要赵言的要求不触及他的原则，他都是可以答应的。 赵言指着马车，乐呵道：“我的愿望就是夫子你赶紧上马车。” 对于这个要求，顾衡怪里怪气的瞥了赵言一眼，“你啊，还是太呆了。” 多好的机会他却提这个要求，顾衡都觉得赵言这是读书读傻了。 “孺子不可教也。” 赵言可不把顾衡的话放心上，他总算把人送上马车，这才是他想要的结果。 马车渐渐走远，最后在转角的位置消失不见，巷子里只有马车的车辙印证明这里曾经有辆马车来过。 赵言收回视线，哼着小曲走回屋里。 今天这算是有了意外收获。 他高兴的在屋里手舞足蹈，赵高喝多酒已经和衣躺下了，不然看到赵言这副孔雀开屏的模样肯定会觉得奇怪。 雄性荷尔蒙实在是太旺盛了。 太激动的后果就是心脏加速噗通噗通，强有力的跳动手不用放在胸口都能感受到。 “看书看书，看书能静心。”赵言拿起一本书就开始看，等殿试后他就去提亲，现在他要做的就是争取双喜临门。 作为人生三大喜事之二金榜题名时和洞房花烛夜赵言都想要，因此他现在还是需要好好备考。 马车里顾慕灵闻着不算浓的酒味，好奇道：“爹 你刚刚同阿言说什么悄悄话呢。” 顾衡靠在车厢里闭目养神，闻言神秘的笑了笑，故意卖关子道：“灵儿，以后你就知道了，反正是好事。” 她爹不想说的话是怎么都撬不出来的，顾慕灵只好按耐住心里的好奇，她想下次从赵言那边下手。 这里打听不了她就换一个人。 不知道已经被人打上主意的赵言还在奋笔疾书，刚刚他突然有了个新思路，要抓紧时间把文章写出来才是。 第334章 不是我娶亲吗 殿试是最后一次考试，这次主要是排定名次，基本没有淘汰。 赵言现在想做的就是保持住会试时的名次，夺得探花郎的名号，到时候他去顾家提亲顾家脸上也有光。 尽管他现在还不知道顾家之前到底发生什么事，让顾衡堂堂一个举人流落到他们那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而且生活的那么窘迫。 一看事情就不简单。 按照他之前去顾府的情况看，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除了都是脸生的下人外，剩下的就是顾衡和顾慕灵他们了。 事情到底是个什么说法赵言不晓得，不过顾慕灵在现在算是大龄剩女，他好几次从从顾家出来的时候都有听到那些人在背后议论纷纷，说什么都有，有的甚至扯上顾慕灵已经嫁人又被休弃，还有甚者说顾慕灵是破相才嫁不出去的。 事关姑娘的事情赵言一个外男不好插手，不然他非得要和那些人争论一番。 但是他要是那样做了，这坊间的传闻估计只会更多，各种版本都是层出不穷。 谣言满天飞的场面不是赵言想看到的，他只能先管好自己先。 不过，要是他能考个好名次再去提亲，很多事情就会不攻自破。 想着赵言赶紧提起精神，最后的冲刺他必须认真对待才好。 这头的赵言还在废寝忘食，另一边的杨逸之吃个饭都要被噎住。 无它，就因他爹又在饭桌上提起他的亲事了。 到这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事情都筹备的差不多，现在已经走到纳征这一步了。 作为主人公之一的杨逸之一问三不知，好好的饭菜摆在眼前他反而觉得索然无味，被自己家人隐瞒的感觉不好受，他总觉得如鲠在喉不上不下的感觉让他心里十分烦躁。 “为何此事我毫不知情？你们还把我放在眼里吗？”杨逸之怒气上头都想摔筷子了，但教养和规矩限制住了他，因此他只是加大了音量，愤怒质问道：“不是我娶亲吗？我什么都不知道，这合理吗？” 何燕英知道杨逸之这是真的生气了，她现在又怕杨敬远发飙，她现在又得留意大的神情，又要安抚小的，急的她满头大汗，她先是安抚的拍了拍杨逸之的手安抚道：“逸之，你先冷静点，你耐心听娘跟你解释。” “行啊，娘，你说。”杨逸之气恼的收回放在桌上的手，接着双手抱臂一脸戒备就等着他娘怎么解释。 现在说什么话他都懒得相信了，毕竟谁知道那些话又是真是假呢。 杨敬远围观全程眉头紧锁，他出声训斥道：“这是你对长辈的态度？她是你娘！” “这点我知道！”杨逸之立马大声怼回来。 父子俩就在这大眼瞪小眼的，一点都不肯让。 “哎呀，好了好了。”何燕英本来就烦，大的小的都不让她安心，她拔高声调道：“你们两个都少说一句，先听我说行不行。” 父子俩颇有眼力见的闭嘴，不敢再惹毛何燕英，只不过父子俩虽然没再开口说话，那脸色一个比一个臭，两人凑一块沉着脸别人一看还以为是土匪呢。 “逸之，你也长大了，很多事娘也不瞒你。你的亲事是娃娃亲，这事是你还在娘胎的时候我帮你定下的，现在都过去二十几年了，你和那姑娘都长大了；按理说娘不该强压你成亲，可秋意是娘闺中密友，她早早就去了，就留下那么个姑娘，实在是可怜呐。”何燕英又想起了故去的密友，触景生情下眼眶里都是泪水在打转。 杨逸之记忆里何燕英是个爱笑温柔的母亲，脾气温和几乎没有对他发过火，每次他跟他爹再怎么闹，最后都是何燕英在中间打圆场，不然他肯定不会跟他爹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早该掀桌了。 他不敢继续直视何燕英的眼睛，她眼里的伤感太多刺痛了他，他只好低头看着桌上的食物。 这时候他才发现桌上几乎大部分都是他爱吃的，可他刚刚没什么心情，筷子都没动几下，很多菜还是原封不动。 他默默攥紧靠近胸口的手，心里的顿时变的酸酸的。 不太好受。 何燕英还在继续说着，“柔儿那姑娘娘见过，模样生的好也知书达理，要不是身子骨弱了些，以及魏氏在从中作梗。”说起魏氏何燕英语气都变的咬牙切齿，可见是真的不喜这个人。“娘不会坑你，逸之，这些年你没有娶亲的心思一心扑在科举上，娘没有读过多少书，不太懂你们读书人的想法，因而这些年我都都随你去了，可现在你到了年纪，也该到娶亲的时候了。” 道理杨逸之都懂，娶亲讲究的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没想搞什么意外之举，他只是不喜欢把亲事强加在他身上，事先都不同他商量一番。 被逼迫的时候他下意识就是反抗，而且最先这事是他爹先提起的，他这意见才会那么大。 杨逸之低着头不说话，在何燕英眼里这就是听不进她说的话，可她觉得自己都把事情讲清楚了，杨逸之自己不愿意她实在是没办法，只好带着求救的眼神看向杨敬远。 夫妻同心，她相信杨敬远肯定能懂。 …… 夫人都求助到他这了，他也不能装不懂，只好轻咳两声，“逸之，亲事的事你娘都同你说清楚了，男子汉大丈夫别磨磨唧唧的，但你也要慎重考虑，亲事可不是儿戏。” “你还知道不是儿戏，哪有人结亲这么随意的。”杨逸之默默诽腹着，他爹就会讲这些场面话。 “对了，爹希望你能做一个遵守诺言的人，言而有信才是君子所为。”这话等于是在逼杨逸之了，可杨敬远觉得这样才能刺激杨逸之，他一贯是唱白脸的，现在只能坚持人设了。 一座大山压过来，他只能被迫答应，杨逸之脸色不好却没有继续发脾气，他拿起桌上的筷子夹了块肉塞进嘴里，泄愤似的嚼着。 他现在是想通了，反正这日子高兴也是过不高兴也是过，想太多反而累到自己，走一步看一步吧，他现在先把肚子喂饱先。 杨逸之反常的动作把何燕英吓到了，她本来以为杨逸之要愤然离席了呢，结果现在又跟个没事人似的吃起饭，而且看起来还挺有胃口的样子，跟刚刚没有胃口的样子完全是变了个人。 她递了个眼神给杨敬远表达自己的惊喜，杨敬远同样回敬个震惊的眼神过来。 不过，肯吃饭就是好的。 “多吃点，逸之。”何燕英给杨逸之添了几筷子菜到碗里，慈爱道：“这些菜都是你爱吃的，多吃点养养身子，我瞧着你最近又清减不少。” 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瘦了的杨逸之没有反驳，他默默把碗里已经堆起一座小山的饭菜消灭。 杨家少见的其乐融融，杨管家和苏嬷嬷看着眼眶都红了。 十几年了，这一天总算是被他们盼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都是欣慰。 第335章 现在跑还来的及吗 相比之下曹伯山就不太好过了，放榜那日他喝的烂醉，最后是被家丁抬回去的，睡梦中他又梦到了杨逸之，仇敌相见分外眼红，他气的直接跟杨逸之打起来，本以为杨逸之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应该是被他按着揍的，结果却是反过来，他被打的抱头鼠窜整个人都狼狈不堪。 对于这个结果，他气愤青筋暴起。 睁眼一看，外头早已天光大亮，他像一条庞臭的咸鱼躺在床上，浑身散发着酒臭味，也不知道现在已经过了多久，那酒味似乎发酵过，他现在根本闻不得，一闻就作呕。 屋里的空气已经不再清新，屋里哪哪都飘散着酒味，宿醉后的头疼不断刺激着他的大脑神经，想着哪哪都不顺梦里还被死对头揍了一顿，曹伯山脑里紧绷已久的弦还是猛的断了。 他忍不住干呕，最后一地的脏污都在告诉他目前有多狼狈。 发丝不知道是油的还是被汗水粘在脸上，黏糊糊的感觉让他更是难受，想用手拨开可手并不干净，他像是一头困兽死死挣扎却逃脱不开。 “人呢，都死哪去了，你们都给我滚进来！”曹伯山勃然大怒，他把一切的错都归咎于下人身上，反正他肯定没有错，“再不进来我把你们通通都杖毙！” 喊累了他趴在床上直喘气，他现在看什么都不顺眼，床上的被褥都被他一把丢到地上，那些都是上好的布料裁制的，可他却弃之敝履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地上的脏污全被子盖住，现在只剩下难闻的空气让他觉得难受了。 他还在想怎么把这空气弄干净的时候，房门猛然被推开，把他吓了一跳。 “啧，谁啊，找死吗！”曹伯山气的把玉枕都丢过去，想直接把吓他的人砸死算了，木门和玉枕相碰撞，最终还是易碎的玉枕遭了殃，哗啦啦碎的满地都是。 刚刚准备进门的人脚步一滞。 “你好大的胆子，我看你是翅膀硬了。”来者大怒吼道。 曹伯山听着熟悉的声音腿就不受控制开始发抖，这是他藏在心底的恐惧，他抬头就看到了他爹正在吹胡子瞪眼，那表情好像要把他吃了。 “爹……您怎么来了。”曹伯山抖着声音问。 曹典怒气冲冲，指着曹伯山的鼻子开骂，“我要是不来还以为你死在屋里了呢，你架子倒是大啊，没本事就算了，现在还在这里发窝囊气，我曹典真是上辈子作孽了，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中用的儿子。” “你看看你这屋里乱七八糟，是遭了贼还是因为你这个不成器的废物。” 曹典骂的心火旺盛，直接唰的一巴掌直接甩过去，那力道使出来全部的劲，曹伯山直接被打懵了，眼前的东西他都看不清，他的手只能紧紧扣着床檐才没有狼狈的倒下去。 “爹……” “你别叫我爹！我曹典没有你这么在不中用的儿子。我警告你曹伯山，你要是殿试还失利，你就不用叫我爹了。” 曹典似笑非笑道：“你应该知道曹家不止你一个人会读书吧。” 曹典骂完直接拂袖而去，最后这屋里还是只剩下曹伯山一人。 什么都没改变，曹伯山脸上的指痕很明显，他已经分不清是脑袋疼还是脸疼，心里一直压制着的浊气在体内四处乱蹿，似乎是要找一个口冲出来，曹伯山都开始觉得心口疼了。 床被他捶的呼呼作响，直到把最后一丝力气用完，他才脱力的倒下去。 他不甘心。 殿试前需要排队进入，毕竟这次去的地方可是宫廷之内，乱跑轻则挨棍子重则要命。 赵言不敢挑战权威，老老实实排队。 这排队当然也是有讲究的，按的当然是会试的排名。 领头的自然是杨逸之，其次是一脸怨气看谁都不爽的曹伯山，然后就到了赵言。 前面两人一句话没说赵言就感受到了火花四溅，他偷偷离远点。 离进去还有段时间，赵言在脑子里不断重复回忆着殿前礼仪，他一个现代人要对什么所谓九五至尊三跪九叩，心理准备还是要做好的。 这时候他可不能歌颂什么人人平等，那叫自己作死，他才是妥妥的外来者。 入乡随俗是他一直劝服的理由。 在场的虽然都是贡士，但也分三六九等。 像赵言这种草根出身的不太会有人在意，最受追捧的就是杨逸之和曹伯山这种出身名门的。 不过，杨逸之一向不爱搭理人，也不是说他没礼貌，他这人就是不擅长与人打交道，因为以前被人背刺过，导致他对于生人都没什么信任感，总觉得那些人都是带着目的靠近他的。 平日里看起来亲切的曹伯山今天少见也摆起架子，人到他面前打招呼他都没个好脸色，活像别人欠钱不还似的。 那些想来凑近乎的贡士们接连碰壁，那两位他们得罪不起只好说两句话就灰溜溜离开。 最后他们都把主意打到了赵言身上。 感受到那些炙热的目光。 赵言：…… 他现在跑还来的及吗？ 第336章 殿试 补药啊！ 补药找我，不认识的人尬聊有意思吗！ 赵言心里在呐喊，只可惜他心底里的呼喊除了他无人知晓，最后还是他独自承受了一切。 回答了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反正他都是打太极，回答的那叫一个呆板，那些人发现在他这里讨不了什么好后才渐渐离去。 终于被放过，正想松一口气的赵言突然听到他们的对话。 “今年到底是怎么了，三个都奇奇怪怪的，浪费我的热情，简直就是热脸贴冷屁股。” “李兄说的对极了，今天真是倒霉了，个个都不搭理我们，真是目中无人。” “杨家和曹家的暂且不议，毕竟人家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可那赵言凭什么还不搭理我们，他一个没身份没地位的人跟我们说话那都是我们给他脸了。” 赵言：…… 合着他刚刚被迫说那么多话在他们眼里这叫不搭理，他说的又不是唇语也不是打的手语，明明很好理解。 被人倒打一耙赵言无语的朝着天空翻个大白眼，早知道这群人这么不领情他刚刚就应该摆架子，反正他们也看不上他，不过是因为杨逸之和曹伯山都不搭理他们才勉强找上他的。 搞的现在都是他的错一样。 无语了一会赵言就不把这事放心里了，殿试在即，他不跟这些没品的人多计较。 不就是身份地位吗，他今天自己来挣。 身份地位自己挣来的岂不是比他们这些靠家族的更有面子。 到时候就让他们自己打脸去，说过的话到时候成了回旋镖扎到他们身上。 殿试是在保和殿进行，由专人引着进宫，一路上赵言都低着头不敢东张西望，几百号人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话，都是安静的往保和殿走去。 这下子赵言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宫规森严，以前宫廷剧看多了，他就怕自己没按路线走会被当成刺客，到时候给他直接抹脖子那才要命。 秉持着珍爱生命远离冷兵器的原则，别人让做啥赵言才做啥，其他时间原地站着不动 。 跟着行礼后赵言继续低着头站着，尽管他还没见过古代的皇帝，心里再好奇他都压制住了，跟那不起眼的好奇心相比小命更重要。 朱界看着站在下方的青年才子心情甚好，愉悦道：“诸位都是今年的贡士，甚好甚好，我大黎的江山就需要你们这些青年才子，朕心甚慰啊。” 领导都夸了赵言他们自然又是一番跪拜谢恩，他麻木的跟着大伙下跪行礼，嘴里还念念有词，“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皇上。” “朕听闻今日的杨爱卿和曹爱卿的公子都在场是吗。”朱界假装不经意的一问，实际上他这算盘打了好久了。 杨逸之和曹伯山听到这话皮瞬间开始紧绷，两人复又跪下。 “草民杨逸之叩见陛下。” “草民曹伯山叩见陛下。” 平日里不对付的两人在这时候变的相当有默契，上头人一个眼神或者一句话都能弄死他们，他们平日里再骄横也不敢这时候撒野。 朱界笑眯眯的看着下面正在跪着的两人。 “平身。” “低着头作甚，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杨逸之和曹伯山四肢已经完全僵硬，他们眼睛都不敢直视，直愣愣的抬起头就像木头似的。 “唔……两位长的非常俊朗，不愧是杨卿和曹卿的孩子，听说这次会元花落杨爱卿家，曹爱卿家只差一点，真是后生可畏啊。” “吴爱卿你说是吧。” 礼部尚书站在一旁突然被点到，整个人如同电流刺激过，老狐狸般的奉承道：“皇上您说的对。” 皇帝说话时赵言只能站在原地听着，什么叫官场如战场，皇帝说话都是话里有话，明面上是把两人都夸了，实际上又把两人的争端挑起来，杨家和曹家是站在对立面这一点，浑身都是心眼子的皇帝肯定再清楚不过。 现在又非要提起会元花落谁家，这不得又刺激曹伯山一下。 本来曹伯山就输不起，这下好了，估计胜负欲又在熊熊燃起了。 皇帝最忌讳自己手底下的大臣联结到一块，因此只要在不损害他利益的基础上，大臣们就得对立起来，绝对不能一家独大，相互制衡才能不动摇他的江山。 他只需要听话的大臣，至于那些有异心的人早就被他暗地里处理掉了。 杨家和曹家就算想不对立好好相处那也是不可能的，皇帝盯着呢。 礼部尚书也是个能人，他就爱站中立，哪一边他都不掺合，找他就装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要不就装病，反正这些破事别来烦他就行。 拉帮结派在朝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礼部尚书年纪大了不爱折腾这些，叫他干事可以，让他站队他宁愿立马告老还乡。 再说下去他就喊效忠朝廷，效忠陛下。 这样谁都不能拿他怎么样。 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官场浮沉这么多年，很多事情他早已看清了，反正他年纪大可以耍赖，只要舍的下脸皮就没办不到的事，很多时候皇帝都那他没办法，这些年就这么被他混过来了。 多说多错，他还是闭紧嘴巴才好过安生的日子，家里还有一群人在呢，可不能因为他一时糊涂祸害了自己的家人。 朱界似笑非笑的觑了一眼礼部尚书，他就知道这个老头爱和稀泥，本来想让他再把那两个毛都没长齐的人刺激一下，结果礼部尚书这个小老头直接跟他踢起皮球来。 实在是奸诈的很。 殿试主要是考策问，由皇帝出题。 考案已经摆好，笔墨纸砚都已经备下，现在只等时辰一到就要开始做题。 题目依旧是老生常谈，关于治水的。 这点赵言早有准备，他早就把思路理清楚了，现在只需要结合题目再分析一遍即可。 在他写的认真的时候，朱明在他旁边他都未曾留意到，依旧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 有些人因为朱明的靠近倒吸一口冷气，脚抖也就罢了，那手更是像得了帕金森似的，最后一滴墨直接毁了考卷。 “啊……” 朱明嫌弃的走远，这种人一看就不堪重任，他看了也是浪费时间。 他这里不需要废物。 这样一比起来刚刚那位倒是显得出彩多了，就是不知道这策问做的如何。 按理说会试的第三名应该不会差劲到哪里，心底的期待开始冒泡，朱界决定先去批阅奏折，至于杨逸之和曹伯山他就不看了，鹬蚌相争才好，反正得利的是他就行，两人哪个他都不偏袒。 最终结果如何就得看他们的真本事了。 殿试别看题目不多，实际上答起来相当耗费精力，毕竟面圣就已经够叫人胆战心惊了，接着又得在皇帝眼皮底下写策问，这放到谁的身上都会胆战心惊。 答完题上交考卷后，赵言走出殿门望着外头湛蓝的天空，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总算活过来了。 累死累活好几年苦读，其中的酸涩只有自己才能懂。 要不是怕被押下天牢关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赵言恨不得对着天空嚎两嗓子。 他实在是压抑太久了。 第337章 烤红薯 想放飞自我的想法最终还是化为泡影，风一吹赵言就清醒了。 他狠狠搓了把脸赶紧往前走，宫墙太高像一座牢笼，他站在里头望不到外面，除了宫墙还是宫墙。 还是外面的烟火气生活适合他。 到了宫外头，赵高已经拉着马车在等他，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赵言走过去的时候赵高都没发现他。 顺着赵高的视线看过去，暗红色的宫墙矗立在眼前。 没什么好看的。 他竖起食指戳了戳赵高，疑惑的问：“爹，你看啥呢？” 赵高这才惊觉有人在喊他，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赵言，他一时不知道是先回答赵言的问题还是要问今天殿试的情况。 “爹，快调转马车，咱们先回家先。”赵言麻利的爬上马车，催促道：“爹，别发呆了，咱们先离开这里先。” “噢，好。” 火急火燎的赶着马车走了一段路，赵言把头从车厢里头探出来，入眼的只有陌生的行人，没有看到那几个人他才安心的坐回车里。 “阿言，你这是作甚啊，刚刚那么着急我以为发生什么事情了呢。”赵高摸不着头脑，主要还是今天赵言的举动有些奇怪。 “害。”赵言自己一个人坐在车厢里头也无趣，干脆出来跟赵高一块坐在车头，看着外头人来人往的街景，人都觉得舒服多了，才慢悠悠解释今天的行为，“刚刚出来的那两个人是死对头，我老是夹在他们中间，那两人半天都憋不出个屁来，一个少爷脾气比一个还厉害，我在那免不了又被波及到，还不如趁早离开，他们的恩怨让他们自己解决去，我不插手。” 今天在保和殿杨逸之和曹伯山又被皇上刺激了一下，估计这时候心里正不好受呢，在皇上面前他们不敢放肆，现在殿试结束到了外头谁知道这两人会不会大爆发打一架，赵言不想掺合进去。 这从简单了说是两家的恩怨，从深了说还牵扯到朝廷的派别，这后头的水不知道有多深牵扯到多少人呢，他一个草根出身的人哪里敢搅和进去。 杨逸之背后是杨敬远，怎么说都吃不了什么亏，反而他在那里还有可能成为杨逸之的软肋，他还不如早点离开。 让他们两人自己解决。 看到路边卖着热乎乎的烤红薯，那香味简直粘到赵言身上把他香迷糊了，那股香甜的气味一直在他鼻子这里打转，这时候肚子也及时的开始敲锣鼓。 “咕咕咕” 再忍简直不是人。 “爹，你先停下，我去买两个烤红薯先。” 十文钱买了两个烤红薯，热乎的拿在手里都有点烫手，两个烤红薯不断在赵言双手之间倒腾来倒腾去的。 “嘶，好烫。” 烤红薯扔给赵高后赵言双手都捂到耳朵上降温。 看着怀里两个香喷喷的烤红薯，赵高问：“怎么想到买红薯了？”他明明记得家里红薯赵言吃的也不多，怎么到外头反而馋上红薯了。 赵言的手缓过来后就从赵高怀里拿过一个烤红薯，一边剥皮一边说：“太久没吃了，现在怪想的。”烤的皱巴巴的表皮剥落，金黄色的红薯肉刺激着赵言的眼球，明晃晃的，距离近后那味道更加香了，他迫不及待就咬了一口，赞不绝口道：“贵是贵了点，味道确实香。” “爹，你也吃啊。” 赵高摇摇头，接着就把红薯塞到衣服里，“我回去再吃，反正现在红薯还热乎着。” 赵言不强求，确实赵高也吃不了，还赶着马车呢，他是指望不上的，现在一心扑在啃红薯上。 红薯确实好吃，赵言都开始计划到时候回白云村一定要吃个爽，京城的物价太高，一个红薯五文钱还是太贵了，味道虽然好但也耐不起他经常吃。 见赵言吃的一脸享受，赵高提议道：“等下次回白云村，咱拉几袋过来京城吃吧。” 红薯堵着嘴巴，赵言只能摇头，等过会咽下去清了嗓子后，才说：“不行，红薯太重了，京城又那么远，到时候马估计都尥蹶子不干，我们一家四口还有很多东西要带过来呢，到时候肯定带不动。” 赵言也想带红薯过来京城，这样他就可以自己在家烤了，而不用吃这京城昂贵的红薯。 可惜京城真的太远了。 “也是这个理啊。”赵高点头道。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赵言馋的慌就开始头脑风暴，他就不信了他在京城不能实现红薯自由。 到家后赵高没吃那个红薯，而是给赵言吃，他要去喂马。 对于红薯的诱惑赵言没有什么抵抗力，一句话都没推辞果断接受了那个红薯。 他一边嚼着红薯一边把种红薯计划提上日程。 几袋红薯带不了，几个还是行的，到时候直接种就行，一年时间他等的起。 京城的红薯倒也可以这样种，不过他还是更喜欢白云村种出来红薯的口感。 第338章 状元花落谁家 第三天殿试会出结果，这次放榜和以往不同，朝廷会举办传胪大典，皇帝会亲自召见中榜的进士，这可谓是皇恩浩荡，能被皇上召见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 这日赵言早早就起了，他洁面的时间都比平常久了些，这时候胡茬微微冒头摸起来有点扎手，为了呈现出最好的形象，他还是把刚刚冒出的胡茬全部刮干净，最后还仔细用手检查一遍，就怕有遗漏的地方。 当然，新科进士的衣裳也是有讲究的，要着朝服，不管自己的衣裳是用多金贵的布料裁制而成，都胜不过朝廷的朝服。 专门的服装确实会让人心情澎湃，上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还是赵言第一次穿上白大褂，衣服一上身，那种使命感就油然而生。 救死扶伤是他当时的凌云壮志。 只可惜他嘎的快，都没为医学事业做出自己的贡献呢，说好的发光发热呢，人生还是意外太多。 朝服不像平常的衣裳，怎么穿也是有讲究的，赵言怕自己不懂闹笑话，还专门去找杨逸之学过。 杨逸之就有一个当官的爹，朝服怎么穿这件事他都不用学家里自然会有人帮他穿。 他爹是没空搭理他的，不过他有墨一在，这一切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墨一早早就经过训练，因此他教起赵言都是信手拈来。 家里不单单是赵言激动，赵高同样兴奋的睡不着，晚上他还在对着空气滋着牙偷笑，等天色微明后立马就爬起来，先是用水均匀的撒在院子里，这是防止待会清扫院子时灰尘漫天飞舞，准备工作没做好的话容易吃一鼻子灰。 院里他天天打扫本就干净，现在随便扫两下就干净了。赵高激动的闲不住，他虽然不知道赵言能考到第几名，但是现在基本可以说是妥妥的新科进士，除非爆大冷门才会落到同进士。 什么进士同进士的赵高也搞不懂，反正以后赵言能当官他就高兴。 那可是他们白云村有史以来第一位当官的，那含金量不言而喻。 赵高也没想到他窝囊的过了三十几年，到现在突然转运了，看来老天爷还是厚待他的。 人家都说什么母凭子贵，他这叫父凭子贵，越想他这心里越冒泡，喜滋滋的干着活，这浑身的劲都用不完。 赵言还在屋里做准备就听到赵高喊他的声音，“阿言，你想吃包子还是喝粥，或者是都要？” 今天这个传胪大典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结束，肚子要是空落落的肯定难熬，吃是肯定要吃的，可也不能乱吃。 万一吃坏了肚子或是水喝多了要更衣那才麻烦，赵言很快就做出了抉择，回应道：“爹，你给我蒸几个包子就行，其他的就不用了。” “爹晓得了。” 三个包子下肚，赵言就已经七分饱了，这个程度刚刚好，既不会饿也不会撑，他满意的起身回屋做最后的准备。 坐上马车赶往宫门，一路上的热闹喧嚣都没有引起赵言的注意，他现在脑里全是关于传胪大典的事情，脑里的那团线越想越乱，最后到了目的地都下了马车，他已经没理出个结果来。 宫门前已经有大批人在等待了，赵言的马车到来时引起一点关注，但因为他家马车实在是过于普通，甚至可以说是简陋，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权贵出身，因此那些人匆匆看了他一眼就扭头，似乎看他多一分钟都是浪费时间。 赵言心里清楚他们要等的是杨逸之和曹伯山，看到他们脸上失望的神色赵言缺德的笑了笑。 他倒是喜欢这种没人搭理的状态，无意义的社交他并不需要。 这样就很好。 主角总是最后登场，两架低调华贵的马车并驾齐驱谁也不让谁，这死对头的火药味明眼人一看就知。 战火一触即发，赵言默默退后几步。 车帘同时被掀开，两人各自从自家马车里出来，脸色一如既往的臭，谁也不稀罕看谁，下马车时都是背对着，势要把死敌进行到底。 不过两人无论从神态还是动作都特别同步，赵言不禁感叹死对头之间也是有默契的。 要说家世两人相当，可要说受欢迎程度，杨逸之就比不上曹伯山了。 曹伯山不知道是自己想开了还是本来就是这么会伪装情绪，今日他除了对杨逸之臭脸，对其他人都是笑脸相迎的，那亲切的如同多年老友重逢，他身边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特别像粉丝见面会。 “曹兄，你可算来了。” “对啊，曹兄我们可都等你许久了。” “我甚是钦佩曹公子，今日一见果然非同一般呐。” “曹兄曹兄，你别挤我啊。” “刚刚谁踩我脚了！” 那边热热闹闹的。 反观杨逸之就不一样了，别人是对他害怕居多，毕竟这位少爷脸上明晃晃就写着不好惹三个大字，脸色臭的别人压根不敢靠近，可以说是门可罗雀。 怎么说两人都算是战友，赵言给面子的走到杨逸之面前，笑着打招呼，“杨兄，咱们又见面了。”为了展现一下对杨逸之的热情，赵言硬着头皮又加上一句，“几日不见，分外想念啊，哈哈哈哈。” “兄弟这波够给力吧，快说你也想念啊！快说啊喂！”赵言在心里呐喊，这演戏就是有来有回才有趣。 只可惜，他对面是一位不解风情的人，杨逸之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么腻歪的话，他不适的皱着眉反驳赵言，“我们不是前两日刚刚见过吗？”生怕赵言记性不好，他还特意贴心提醒，“就殿试那天，我站你前面呢。” 赵言无语的对杨逸之毫不客气的翻了个大白眼，低声吐槽道：“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白费功夫。” 声音太小杨逸之没听清，询问道：“赵兄你说什么？” 赵言扯了个官方微笑，不冷不淡的冷笑一声：“呵呵，没什么。” …… 两人就保持着这份沉默站在一旁，谁都没说话却没有感受到什么尴尬。 传胪大典在太和殿外举行，又是一群新科进士齐齐行三跪九叩之礼，接着宣制官宣读殿试的策问结果，然后等传胪官唱名。 “探花！探花！探花！”赵言在心里不断祈祷探花能花落他这，虽然有点痴心妄想，但是他许愿总归是可以的。 流程一步步推进，赵言也越发紧张。 这次他不仅关注自己是第几名，更是好奇状元花落谁家，到底是杨逸之还是曹伯山。不过要论交情他还是希望状元能是杨逸之，曹伯山这种笑面虎要是状元那不得拽上天。 那场面想想就觉得烦。 在赵言胡思乱想的时候，宣制官已经开始宣读结果。 “奉天承运……” 前面一堆官话 ，赵言其实听的不清楚，还是得靠传胪官唱名才行。 赵言竖起耳朵认真听，紧接着他脸色都变了。 ！ 现在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听到自己的名字了，难道他紧张到出现幻听了。 第339章 内涵 被这惊喜砸晕了，赵言如同木头一般呆愣的出列跪拜谢恩，做完这一系列的事情他就开始神游。 太太太神奇了。 他怎么突然就成了状元了呢。 这跟他随手买了个刮刮乐，突然被告知中了一千万有什么区别。 他承认他是很努力读书，可这结果他都觉得出乎意外。 接下来的事情赵言也是呆呆的，谁是榜眼谁是探花他都没听清，最后穿着红袍游街他都没缓过神，还是那些姑娘扔荷包才把他砸醒的。 谁说古人含蓄的，那些姑娘简直不要太热情好吧，荷包里也不知道装的什么，给他砸的眼冒金星。 “嘶。”赵言特别想摸刚刚被砸到的地方，但是他两只手都扯着缰绳根本不敢放开，街上人多而且还有乱扔的荷包，他怕马受惊，因此双手根本没法解放。 说到底还是他功夫不到家，马虽然他家也有，可他就练过架马车，一个人爬到马背上的事情他是一次都没干过，现在马背上他都战战兢兢。 最后游完街下了马赵言两腿都直打颤，曹伯山看见免不了出言讽刺一番，“呵，状元的本领我看也就这样了。” 赵言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这位大少爷，这突然就开始嘲讽他，明明两人之前毫无交集的，长着嘴就乱喷人。 “本领再小也比你大，赵兄可是状元。”杨逸之不屑的看了满脸不忿的曹伯山，还上下打量一番，故意道：“不像某些人，就只是个探花呢。”探花他还故意拉长音调，直接把嘲讽拉满。 “杨逸之，你……” 曹伯山气的发抖，做势要打人，杨逸之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站在原地，嘴上依旧不饶人，“哎呦，我又没说错，那可是殿试出来的结果，是皇上亲自批的，难道曹公子不服这个结果？”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曹伯山哪里敢说什么，他咬牙切齿的瞪着杨逸之，要是可以吃人他现在一定要把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吃了。 “技不如人就低调点，也不知道某些人在骄傲什么，真是世风日下啊。”杨逸之得了机会紧紧抓住，他还故意的对赵言说，“赵兄不必多心，你根本就没错，只是有些人啊就没认清自己罢了。” 赵言憋笑憋的难受，他怕一开口就笑出声来，只好拍了拍杨逸之的肩膀以示赞同。 傻子都能听出来杨逸之是在内涵他，周边还有朝廷的人站在一旁，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皇上的监视下，曹伯山只好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不要冲动，这都是杨家那个不怀好意的挖坑等着他跳进去呢，他绝对不能着了他们的道。 “你好自为之吧。”甩下这句话曹伯山就甩袖离开，有杨逸之的地方他是一点都待不下去了，他怕自己的拳头不听话到时候把杨逸之这个病秧子揍死就不好交代了。 毕竟他爹现在正在对他不满呢，现在他又没考到状元，不但输给杨逸之还赢不过一个农家子，曹伯山说出去都嫌丢人。 成功把死敌气走，杨逸之就像打了胜仗，头发丝都写着高兴。 两人对视一眼，最终噗嗤一声都笑开了。 福全对着朱界耳语一番，朱界挑眉笑道：“他们三人的关系倒是有趣，本来以为不对眼的只有杨家和曹家，现在又扯上一个农家的，我看呐以后翰林院可就热闹了，福全你说是吧。” 皇上的话福全哪敢反驳，就算是他伺候皇上几十年也不行，他低眉顺眼道：“皇上您说的对极了。” “哈哈哈。”朱界大笑一声，满意道：“不和才好，总不能让他们拧成一股绳爬到朕头上。” 听到这话福全汗都下来了，他立马下跪，惶恐道：“皇上英明。” 养心殿的话只有两人知道，今日才新鲜出炉的状元榜眼探花三人自然是不知的。 杨逸之虽然没考到状元，但他也满意这个结果，反正曹伯山考不过他就行，死对头吃瘪他才高兴。 杨逸之和赵言都急着回家，到了分岔路口两人就分开了，各自上了自家的马车。 赵高今天驾着马车跑的飞快，赵言屁股还没坐热呢就被告知到家了。 今天赵高马也不喂了，拉着赵言直接进屋，然后他就开始对着赵言傻笑，那眼神看赵言就像看见金子，两眼都发光。 赵言被看的发毛，他现在激动劲已经过去了，倒觉得还好，但是耐不住赵高觉得新鲜。 “爹，你看够了没啊。”赵言无奈的开口，他又不是什么珍稀动物用不着看那么久吧，最重要的是他肚子饿了，现在只想进食。 赵高憨厚一笑，“没呢，爹再瞧瞧你。” …… 杨逸之回家跟赵言的待遇差不多，他祖母稀罕完到他娘，一个个拉着他的手亲热的不得了，这让杨逸之非常不适应。 最让他意外的还是他爹，他那个不苟言笑的爹带着笑拍着他的肩膀说好样的，杨逸之都觉得大白天见到鬼了，他爹是被谁夺舍了吗，怎么说话这么诡异的。 第340章 庆祝 杨敬远不知道自己儿子心里在想什么，他只是觉得手掌拍的明明是人的身体怎么触觉会像个僵硬的木头，硬邦邦的。 不过在这大好日子里他没有多想什么，光顾着高兴了，当初他是探花，现在自己儿子成了榜眼，他们杨家这以后都要走上坡路了，就算百年之后他到了黄泉之下都能有脸见列祖列宗了。 平时不苟言笑的老爷脸上都带着笑意，不单单杨逸之不太适应，家里的下人同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实在是笑的渗人。 他们一致觉得杨敬远还是不笑看起来最正常。 家里的席面早早就准备好了，他们都对杨逸之有信心，觉得前三甲肯定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因此杨逸之前脚刚走，何燕英就开始让家里的厨房开始准备大餐，一定要确保杨逸之一回来就能直接开席。 本来杨敬远还觉得太过张扬的，哪有还没公布名次先把席面备上，万一结果不如意岂不是会刺激到杨逸之，到时候也容易落人口舌。 现在杨敬远虽然打脸了，但他依旧高兴，不止为杨家后继有人高兴，更因为他们杨家再次把曹家压下去了，曹家排不到他们前头。 以前就因为他们杨家子嗣单薄被人嘲笑，都说只有一个病殃殃的男丁，杨家很快就要绝后了，杨敬远气的恨不得把鞋子糊到他们脸上，可他身处朝廷处处受限，有些气只能自己心不甘情不愿的咽下去。 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为了狠狠打脸那些在背后嘲讽他们家的人，杨敬远对杨逸之的教育非常严苛，同样他对自己要求更是严格，这也让他练就了不露声色的本领。 很多人都在背后说他是冷面阎王，走过路过之地都阴森森的，不好靠近。 可那又如何，他儿子照样出彩比旁人优秀千万倍。 他心里非常清楚自己对于杨逸之来说不是个合格的爹，甚至有段时间杨逸之是把他视为仇敌的，可要想达到旁人难以触及的高度，他必须要在这个过程中放弃些什么。 现在看来，他的牺牲没有白费。 一家人难得和和气气坐到桌子上，杨老夫人今天嘴上念叨的都不是佛祖菩萨，她满是慈祥的拉着杨逸之稀罕个没完，口口声声喊着：“祖母的心肝真乖，真给我们杨家长脸呐。” 坐在一旁的杨敬远还没见过他老娘这么宠溺的表情，他不羡慕只觉得听起来相当别扭。 他那个不怒自威的娘去哪了，脸还是那张脸，声音也依旧，可一个人的性格怎么会转变如此之大呢。 他想不通，朝着自己夫人看去，可惜没被理会，此时自己夫人满心满眼只有那个臭小子，他在或不在都无人在意。 心里默默苦涩了一下杨敬远就恢复如常，反正他在这个家里一向都是这个待遇。 不习惯都得习惯。 对于自己祖母过于热情的态度，杨逸之只能继续卖乖，让坐就坐让吃菜就吃菜，乖巧的不得了，跟平日里动不动就和杨敬远呛声的移动炸弹判若两人。 今天只有自家人在场，至于那些平常走的不是很近的亲戚何燕英都没去通知，今日只是家宴，她们一家人一块吃饭庆祝才好，少了旁人那些阿谀奉承耳边也能清静些。 本来杨逸之就累了半天了，要是还要应付那些亲戚那才叫受罪。 自己生的孩子自己疼，何燕英对于这些能拎的清。 至于那些不太相干的人，她择日在办一次宴席就好了。 偌大一个鸡腿夹到杨逸之碗里，何燕英笑眯眯道：“逸之，快把这鸡腿吃了补补，你最近脸上的肉都快瘦没了，一看就是平日里读书太刻苦了。你这孩子也真是，读书重要自己的身体也得多留心，可别累着自己了。”何燕英一说起这些就唠叨个没完，等最后说完她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性格，转而又对墨一吩咐道：“墨一，你要照顾好少爷，饭要按时吃觉也要按时睡，少爷要是再瘦下去我拿你是问，知道吗。” 矛头突然指向自己，墨一嘴边都还带着笑呢，吓的他立马抿紧嘴巴，慌张道：“小的晓得的，夫人您请放心。” 该敲打的敲打过了，何燕英也没必要继续为难墨一，她笑着又给杨逸之添菜，其余的她就不说了。 杨家热热闹闹吃饭，赵家相对就寂寥多了，院里只有赵言和赵高两人相对而坐。 两个人吃不了多少菜，而且都今天经历太过于震撼，赵言想着这大好日子肯定得好好搓一顿庆祝庆祝。 赵高做菜水平只能说还可以，还达不到色香味俱全的效果，赵言烹饪技术了得，可他今天实在懒得动手。 今天他游街已经出尽风头，估计大半个京城的人都对他有点眼熟，生怕出去被人当猴似的围观，于是打包成了他们当下最好的选择。 家里就有食盒，赵高拎着食盒驾着马车很快就把香喷喷的饭菜带回，赵言小心翼翼揭开食盒，里头的饭菜还冒着热乎气，一看就知道刚刚从锅里捞起来，那味道还带着锅气呢。 迫不及待拿筷子吃了一口，香的赵言直竖大拇指，连连夸赞道：“如意楼出品，必属精品，能把普通的青菜炒出这等滋味，这得是个神厨呐。” “有这么好吃吗。”赵高笑着打趣，也就是一看到好吃的赵言才会活泼些，这让赵高免不了多逗他一下。 赵言拍胸脯保证道：“爹，你吃了就知道，一吃一个不吱声，我包你吃的都不想讲话，但凡你话要是多几句，那菜都会被我吃到肚子里。” “爱吃你就多吃点，爹不和你抢。” 说是这么说的，吃到最后赵高还是吃嗨了。 也不知道是这饭菜实在美味还是今日心情，反正两人都吃撑了。 吃的满足赵言此刻特别想葛优躺，可惜他现在坐的是长板凳，这背后根本没有靠背。 “爹，等我去完琼林宴，到时候咱就准备回家吧，许久没见到娘和小妹了。”赵言摸着肚子提议道，等朝廷授官后他可以回乡祭祖，到时候就可以顺便把陈氏和赵云接到京城，这样他们一家四口就能团圆不用分隔两地了。 第341章 不怀好意的酒 赵高对全家团聚求之不得呢，他当然举双手赞成，现在就等到时间启程回家了。 “噢，对了。”赵言差点忘记最重要的事情，今天真的是忙晕了，“爹，到时候你帮忙请个媒人到顾家提亲，京城的规矩肯定繁琐很多，还是请个媒人靠谱些，免得怠慢顾姑娘就不好了。” 他一个现代人又没结过婚根本不懂结婚要准备什么，他最多也就是去吃过喜宴，古代的什么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八抬大轿他是真不懂，专业的事还是专门的人来做稳妥些，像他这种门外汉还是老实付银子就好。 赵言自顾自的说着，没看到赵高已经惊呆了。 “你说什么！你要和顾家的姑娘定亲？怎么这么突然？”赵高是一点都没发现苗头，他之前去顾家都是送自家产的粮食或是养的鸡鸭，顾慕灵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他不好接触太多，通常都是把东西放门口再敲门就离开了，因此他还真不清楚这两人怎么突然就配对了。 “人家顾姑娘能同意这事吗？”意识到话里的不妥，赵高赶紧改口道：“你自己做的决定顾家能同意吗？别到时候把关系闹僵了，顾夫子对咱家可是有恩的啊，阿言你可要好好想清楚。”生怕赵言是一厢情愿，赵高就想立马点醒赵言，结亲还好最后要是变成结仇，那场面赵高实在是不愿意看到。 “没事的爹，这事我心里有谱。”赵言都跟顾衡谈过这事了他心里一点都不慌，至于他和顾慕灵那就属于郎有情妾有意了，耽误人姑娘这么多年，他也该表现一下了。 顾慕灵这个年纪正是试婚年纪，思想也成熟了，受时代限制他们不能谈恋爱，那就只能先婚后爱了，反正双方之间都有好感，两家也知根知底，实在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自信的儿，担忧的爹，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人人都期盼有一天能参加琼林宴，赵言除外。 无它，他就是觉得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根本不可能吃的香，就算面前摆的是山珍海味又如何，人在高度紧张的时候嘴里哪里能尝的出咸淡。 而且还要跟一群不认识的人尬聊，想想赵言都觉得累。 但是他是今年的状元，这波他还是逃不过，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去了。 赵言到了琼林宴后才发现自己人气爆棚，那些人上来就是赵兄的叫个不停，要不是这人脸实在是生，赵言都以为这是他哪位知己朋友了，叫的是真亲热啊。 带上官方的微笑，谁来赵言都是礼貌微笑再官方发言一波，谁都别想从他这套近乎，当初这些人干嘛去了，之前还嫌弃他穷是个农家出身觉得寒酸呢，现在他咸鱼翻身谁都觉得香。 不过，场面话赵言还是会说的，他可不想被人偷偷说什么目中无人，来者不拒他都聊，不过他聊的都是没有营养一些空话，吹捧一下对方自己再谦虚一下，足矣。 琼林宴跟赵言想的差不多，到了最后他美食没吃几口酒倒是喝了一堆，谁都想给他敬酒，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只能喝，也幸亏他酒量好不然都要失态了。 朱界露个面就离开了，那些大臣看头顶的人都离开，他们自然也不想跟一群毛头小子待在一块，相继找个理由就走了，反正现在没人管的了他们。 曹伯山好不容易整理好心情来参加琼林宴，本来还好好的，看着之前捧着他的人都去捧赵言，他好不容易管理好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缝。 恼怒逐渐占据了他的胸腔，闷闷的感觉顶着他，很想发脾气离开但是这里不是他可以肆意妄为的地方。 好不容易等皇上和大臣都离开，看着赵言微红的脸，曹伯山有了想法。 灌醉赵言。 他今天也要让赵言尝尝醉酒失态的滋味。 被人高高捧起的状元摔了跟头才会更痛。 小太监就站在一旁，他突然觉得背后一凉，在深宫里的生存经验告诉他，他被人盯上了。 当赵言被杨逸之搀扶着想要离开的时候，曹伯山阴恻恻的声音突然响起，“赵状元，谁的酒你都喝了，我这杯你总要喝吧。” 赵言和杨逸之对视一眼，都深感不妙，这不是纯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吗。 “他喝多了，不能再喝。”杨逸之木着脸回道，要不是要配合赵言，他还真不想跟死对头讲话，本来一晚上曹伯山不来找茬他正舒服呢，结果在这等着呢。 曹伯山笑的诡异，故作委屈：“怎么别人的酒就能喝，我的酒就不能喝了呢，赵状元莫不是瞧不起我。” “死绿茶！” 赵言在心里暗骂，他知道这货没安好心，但没想到曹伯山演技还这么优秀，也不知道天天出门带着面具生活他累不累。 别说赵言听的想反胃，杨逸之更是拳头硬了，他怎么没发现死队友还有这么恶心人的一面。 “曹公子说笑了，我……嗝，我喝多了酒脑子不太清醒。”赵言故意拉开杨逸之的手，然后晃悠几下，把站不稳三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杨逸之知道他的意图老老实实站在一旁当工具人继续扶着他。 “赵公子真的不能再喝了，他现在都站不稳。”有不明真相的人为赵言打抱不平，“要不我替赵公子喝这杯酒吧，曹公子你看这样行吗。” 曹伯山就是一条时刻准备咬人的毒舌，赵言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替他出头的人受到伤害，他灵机一动，假装口齿不清道：“嗝，不用，我喝酒就行。” 曹伯山期盼的事情终于发生，他立马把酒杯递过去，道貌岸然的说：“请吧。” 请个鬼。 赵言跌跌撞撞走过去，手都懒得伸，直接向曹伯山扑过去。 最后赵言被人热情扶住，曹伯山因为踉跄摔倒。 至于那杯酒都撒到曹伯山身上。 第342章 无差别攻击 酒杯已经碎了一地，小太监急忙喊人来打扫，他只觉得今天出门忘记看黄历了，本来想来瞧瞧新科进士们的风采，结果却看到了一堆不能见人的阴私，他现在就希望曹伯山能贵人多忘事把他忘记了，免得他都是一个阉人还得被打击报复，毕竟那杯酒可是他被曹伯山倒的。 他一个如同灰尘似的不起眼的人上哪说理去。 达到目的赵言伏在杨逸之肩膀上偷笑，明明可以不来这出的，曹伯山偏要闹，那他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呀！曹兄怎么坐到地上了，多脏啊。”赵言故意皱着鼻子嫌弃，然后立马展现影帝般的演技，佯装惊讶大声道：“我不就是没喝那杯酒吗，曹兄又何必坐到地上无理取闹，作甚小孩气。” “你你你。”曹伯山气的脑袋冒烟，赵言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说他像小孩子一样幼稚，简直就是把他的脸放在地上踩踏。 孩童如何能和男子汉大丈夫相比！ 杨逸之就爱看曹伯山吃瘪，他憋着笑故意提醒赵言，“赵兄这话可说不得，有些人啊脸皮比纸还薄，你把他戳破了，有人可就要难堪了。” 赵言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假装懊恼道：“哎呀，是我脑子不清晰说错话了，多谢杨兄提醒，不然我可就犯下大错了。”说完赵言还扭头对曹伯山说：“曹兄你别介意啊，我胡说八道呢。”说着又开始假装头晕，扶着头眯着眼喊道：“哎呦，我这头又开始疼了，今天高兴过头贪杯了。” 在场偷笑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反正最高兴的当属赵言和杨逸之两人，感觉到嘴角的笑意快要压不下去了两人只好赶紧离开，有些事还是不能太明目张胆。 比如他们一致讨厌和嘲笑曹伯山这件事。 当事人之一已经离开，其余的看客敏感感受到曹伯山的怨气冲天，生怕殃及到无辜的自己，他们感觉随便扯个理由离开了，最后只剩下平日里跟曹伯山关系亲近些的方定钟。 方定钟这次是二甲出身，被安排到的位置比较靠后，距离曹伯山有着一定的距离，因此今晚两人还是刚刚见上面。 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方定钟围观了全程，从小他就学会看曹伯山脸色做事，现在自然知道曹伯山已经气的要吃人了。 做好心理准备方定钟才缓缓走过去蹲在曹伯山身边，低声劝道：“曹兄，起来吧，地上凉还脏。” “是不是连你也嫌弃我。”曹伯山失态的吼叫，现在已经没了平时风度翩翩的模样，他正在气头上立马开始无差别攻击，赵言嘲讽他这件事他还在生气呢，现在根本听不得脏这个字。 意料之中的结果，被曹伯山骂的多了方定钟全程表现的特别冷静，至少还没动手，不就是被吼几嗓子吗，他早就习惯了。 家常便饭的事，平日里多是刘建行那个缺心眼的挨骂，他大多时候是在隐身的，现在炮灰不在着，他就得挨骂了。 地位低于人就得这么忍气吞声，方定钟默默在心里宽慰自己。 “曹兄，我不是那个意思。”方定钟耐着性子解释，“我是怕你在地上坐的不舒服，而且现在琼林宴结束了，咱也该回程了。 现在的话听来还算顺耳，曹伯山收起他的尖牙利齿，用手撑着地上想要站起来。 知道曹伯山性格要强，生怕让曹伯山觉得没面子，方定钟都没敢伸手扶他，免得自尊心受挫的大少爷又发飙。 他可没有喜欢被人骂的癖好。 本以为起来很容易，偏偏地上不知道哪块酒杯碎片偷偷袭击他，没多久曹伯山的手就见了血。 刚刚是用手撑着地站起来的，那碎片把他手割的很深，血跟不要钱的似的流，曹伯山怎么都止不住。 他对这种事没什么经验，只是用另外一只手把伤口粗暴捂起来，任那鲜血染红他的手掌都懒得多看一眼。 小太监见了这等情形早就偷偷躲起来了，他可不想再被曹伯山盯上，偷偷看着人已经走远没了影子他才敢出来。 出了皇宫赵言才敢大笑出声，刚刚真是憋死他了，手都把自己抠疼了才忍着不笑出声。 “嘘，你小声点，小心后头来人。”杨逸之站在一旁提醒，他表情管理比赵言好多了，要是没有仔细看都不会发现他在偷笑，“曹伯山可是睚眦必较的人，你以后可得小心点。” 赵言无奈摊手：“这事不管发没发生，以后我都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毕竟在他眼里是我德不配位，是我抢了他的状元之位，我现在被迫跟他成了敌人，我只有接受这个结果不是吗。” 想着曹伯山那斤斤计较的性格，杨逸之都同情赵言了，明明是靠自己真本事考取的状元，却被心眼狭窄的人记恨上。 多冤呐。 “委屈你了，赵窦娥。”杨逸之笑着调侃。 赵言对这事倒也不难接受，反正从一开始他就不觉得曹伯山是什么良善之人。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要真论起身份地位，赵言终究还是吃亏的，现在就怕曹伯山偷偷在背后放冷箭，那才是防不胜防。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还能怎么办，他还能对我动手不成，到时候大家都是朝廷命官，我不信他敢做什么。”赵言不想杞人忧天自己吓自己，手段他也是有的，之前的五禽戏也不是白练的，赤手空拳曹伯山不一定打的过他。 当事人都能想的开，杨逸之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反正他也会在，大不了他先和曹伯山斗起来，谁怕谁。 今天赵高没来，赵言是蹭的杨逸之的马车来的，现在自然由杨逸之再送他回去，赵言厚着脸皮继续蹭。 杨家的马车连坐垫都是高级的，赵言坐的舒坦毫不见外的开始打盹，这酒不醉人就是容易让人犯困，宫门离家还远着，赵言舒舒服服的靠着车厢睡觉。 明明自己还是主人，杨逸之觉得自己还不如赵言自在，他今天也累着了，学着赵言的动作闭上眼睛就开始神游。 低调奢华的马车沿着道缓缓离去，至于后头带着恶意的眼神无人发现。 方定钟没想到曹伯山受伤了还能走这么快，他差点都跟丢了，小跑着赶上的时候只见不远处一辆马车拐个弯就不见了。 今天马车很多，一辆远去的马车引不起方定钟的注意力。 看着曹伯山通红的手，方定钟关心道：“曹兄，要不咱们先去医馆让大夫看看你的手。” 读书人的手相当重要，更何况曹伯山还流了那么多血，伤口肯定很深，怎么说两人都算是朋友，而且今天曹伯山心情还十分不美丽，他确实要多关心一下。 “滚，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曹伯山无差别攻击还在持续，他心里正恼怒着，自然没有留意到方定钟僵硬的表情。 曹家的马车扬长而去，方定钟默默看了一眼就扭头了。 朋友吗，是他自视清高了。 第343章 住不开 受酒精的影响赵言睡了个好觉，等他再次睁开眼已经是翌日正午了，屋里亮堂的晃眼。 睡的太多脑袋变的昏沉，拖着疲惫的身体洗漱完他才发现屋里只有他一个人，赵高的影子他都没见着。 “爹。” 喊了一声，无人回应，家里静悄悄的。 灶房锅里头温着粥，桌上还有一个水煮蛋，这倒是适合他现在吃的东西。 一碗粥一个鸡蛋下肚，胃里就舒服了许多。 吃完赵言懒得挪地就懒散的撑着头看院里的阳光，他开始思考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明明一开始他就是想脱离李氏和赵大河他们的，后来看到家徒四壁的家才徒生发家致富的想法。 自从那两根人参开始他好像一直在走运，虽然这个过程中很多人看他不顺眼，他都记不清和多少人打过嘴仗了，但细细想来他遇到的贵人更多。 善解人意无条件支持他的家人，不厌其烦教他读书的顾衡，跟他算是互帮互助的纪翰，一个有医术一个有钞能力，杨逸之虽然脸臭了点但不得不说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 他能有今天确实离不开这些人的支持，幸运一直眷顾着他。 原本以为穿来这穷苦朝代是受苦的，没想到他现在摇身一变成了人人羡慕的状元。 这谁能想到呢。 蓦然回首赵言才发现自己已经来这里很久了，久到他已经入乡随俗，上一辈子的事情更像一个玄幻的梦，他能想的起一些事情，可更多记忆已经渐渐模糊，他越来越像这个朝代土生土长的人。 甚至是中医他都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了，之前要读书没空再去挖药材，京城这边的山要走老远才到，备考已经消耗了他所有的时间和精力，其他事情他确实已经无法顾及。 想起自己热爱的中医他只觉得心窝都开始变的暖烘烘的，只可惜现在这里没有草药可以挖，他开始怀念白云村家里后面的那座山了。 “阿言，发什么呆呢，叫你好几声了都不应。”赵高抬手在赵言眼前晃了好几下，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赵高一大早就出去和媒人忙活，喜事忙活的虽然有点累但是赵高心里可高兴，跟媒人商讨好细节的问题他就赶紧回来了，就想跟赵言分享喜悦呢。 结果人都不知道发什么呆，他只好曲起手指敲桌子。 “咚咚咚” 赵言终于回过神，听完赵高说关于他亲事的事，他这嘴角根本控制不住。 他要有媳妇了。 两辈子头一回。 不过这个时代规矩还是繁琐了很多，今年六月份才能走完那些流程，也就是说他还得等两个多月。 “怎么还有这么久啊。”赵言毫无形象趴到桌子上就开始嚷嚷，“我就想娶个媳妇我容易吗。” 这个时间已经是和媒人商量最快的日子了，赵高以为赵言绝对会满意的，结果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等把你娘接上京城日子就差不多了，这不是正好吗。”赵高坐到赵言旁边的板凳上，“咱一来一回正好两个多月，到时候你娶完亲正好去翰林院上值。” 这个安排在赵高看来已经非常完美了。 因为赵言是本次的状元，因此被授予翰林院修撰的官职，属于从六品，他现在已经一步迈进官场了。 以后官场如何走他没想，现在满脑子都是娶亲的事，他恍然发觉自己还是个恋爱脑。 赵言趴在桌上听着赵高在他耳边念叨，他的眼皮又开始打架。 “阿言，我有个问题啊。”赵高这几天太兴奋光顾着筹备定亲的一系列事情，还是媒人一句话才把他给点醒的。 按理说姑娘的嫁妆要提前几天送到夫家，可他们现在住的这个房子都是租的，而且就两间房可以住，到时候他们一家四口变一家五口这根本住不开啊。 赵云也长成大姑娘了，肯定要一间房住才好。 迷迷糊糊要睡着的赵言凭着本能应了一句，“爹，你说，什么问题。” “阿言，你说咱家以后住哪啊。” “就住这啊。” “住不开啊，你和你媳妇一间，云儿一间，我跟你娘一间，可这里就只有两间房。” “这不是正好吗。” 要不是平时赵言表现的靠谱，赵高都想一巴掌拍到赵言背上了。 说什么胡话呢，这数怎么算都是不对的。 仔细想过赵高的话后赵言立马惊醒，这里住的舒服他都把这里当家，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他立马从桌子上爬起来，着急道：“爹！我把这事忘记了！” “所以呢。” 赵高跟赵言大眼瞪小眼。 “我想想，爹你让我先想想。”赵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事关自己的终身大事他必须要仔细想想，一定要做到完美才行。 京城寸土寸金，买个房确实不是易事，位置那些都有讲究，可不是说你有家财万贯就能随便买房，还得看看自己身份配不配呢。 他现在在京城是个官，但充其量也就是个不起眼的小官，因此留给他的选择还真不多。 第344章 盘算 京城讲究东富西贵南贫北贱，区域划分很明显，赵言现在住的这里就属南边，顾家的位置同样在城南。 他现在就是一个芝麻小官，京城物价又贵衣食住行都要花钱，到时候就算俸禄发下来仅仅只是可以维持生活的程度，他但凡大手大脚一点口袋就得空。 就从他的个人道德方面来说他也做不出捞油水的事情，人穷志不穷，靠自己努力赚来的钱花的更安心，至于那些不义之财他碰都不想碰。 退一万步讲，他所在的翰林院就是一个清水衙门，根本没有什么油水存在，天天跟书打交道，哪里来的油水。 “咋办呐，阿言，我们连房子都没搞定，到时候怎么给你娶媳妇呢。” 赵高急的团团转，他们带来的银子虽然多，可父子俩的生活花销加上租房子的房租也花了不少银子，这还是他没算上赵言笔墨费呢，要是加起来肯定不少。 京城这物价已经够呛了，要是在这买房子，赵高就怕兜里的钱不够，京城可不是溪水镇或者白云村那种贫穷的地方。 事情比较急，没几天就得启程回家，赵言想在离开之前把房子的事情先搞定。 娶媳妇怎么能没房子呢，他就算是借钱也得给顾慕灵体面，本来顾慕灵花信之年还待字闺中就受了诸多非议，到时候出嫁的夫家要是没有房子而是租房过日子，那些爱在背后议论别人的人肯定又开始多嘴多舌。 赵言不管怎么样都想把他们的嘴堵上。 “爹，你先别急。”赵言打算先把自己老爹先稳住，事情既然已经摆在眼前，想办法解决才对，一直焦虑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反而会影响心情。 家里的银子之前都是陈氏管，出来赶考后带来的银子都是赵高拿着，赵言基本上不怎么花钱，因此家里还剩下多少银子他心里也没数。 “爹，咱们家里现在还有多少银子？你跟我说说，我好心里有点数。”赵言看向掌管财政大权的赵高，这是他现在迫切想要得到的数据。 只有知道家里还有多少银子他才能做出规划。 对于这个问题赵高目前还真回答不出，他都把银子藏在隐蔽的地方，只留出平日里要花销的部分，而且他也不是闲的没事干天天数银子。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赵高实话实说，他生怕隔墙有耳赶紧凑到赵言身旁，用气声说：“你要是想知道的话我现在进屋给你数数，反正银子都在屋里，一数就知道了。” 现在也就只有这么个办法，赵言点点头就跟着赵高进屋了。 父子俩轻手轻脚把屋门关上，屋里有阳光透过窗照进来，因此不需要点油灯就能视物。 屋里有个大箱子装衣裳，两人衣服不算多，但因为大部分都是棉袄那些特别占空间，箱子被塞的满满当当。 一人把里头的衣裳拿出来，另外一个人负责把衣裳挪到床上放好，父子俩合作的很默契，没一会箱子就见了底。 银子就放在箱底，赵言对于赵高这简单粗暴的藏钱办法有些无奈，安全意识还是不够高，怎么能把所有银子都放在一处呢，到时候被一窝端了那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父子俩盘着腿坐在床上数银子，赵言算数好很快就得出结果，现在就等着赵高那边的数了。 “我这里是一百六十五两。”赵高数完立马把数字报出来，他知道赵言一直等他出数呢。 “唉。”赵言长叹一口气，沮丧的拨弄着散乱的银子，“不够啊爹，我这里三百三十六两，加起来也就五百两出头，这点银子怎么可能在京城买房，天方夜谭呐。” “北边我听说便宜些，要不我们买那边的房子？”赵高说出自己建议，他不懂京城的讲究，在他看来能买房子住下来就很好了，其他的他没什么要求。 赵高不懂赵言懂，想到京城的讲究赵言更心累了，“城北那边房子的价格确实是便宜一些，但是住的人太鱼龙混杂，住那边不安全，而且那地方距离翰林院还远，本来上值就早，天不亮就得出发，要是住到城北去我就得去的更早，晚上天都黑了才能回来，长时间下去肯定不行。”上过班的赵言懂通勤时间长的痛 ，累了一天回家还要奔波那么久，那未免太辛苦。 他擦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坚决道：“城北绝对不行，我们在想想别的地方。” 西边都是贵人才能住，家里就这几百两银子远远达不到富的标准，城北又被他第一个排除掉，剩下的只有城南可以选择。 城南住了几个月赵言有基本的了解，从他的情况来看确实是最适合的选择。 “就城南吧。” “对了！” 父子俩齐齐开口。 “爹你说啥？” 赵言刚刚没听清，看赵高突然变的激动，他不由多了几分好奇。 赵高麻利的跳下床，又去墙角的缝那边鼓捣好一阵，也不知道在翻什么。 “阿言，你看！”赵高拿着个灰扑扑的荷包向赵言展示。 看着那脏兮兮的荷包，洁癖发作的赵言有点嫌弃，不过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 “爹，这里头装的什么？” 赵高打开荷包掏了掏，高兴的像个好不容易得到糖果的孩子，恨不得跟全世界都炫耀一遍。“金条啊。” 看到那金灿灿的金条，赵言眼睛都亮了，现在也不嫌弃什么脏不脏了，他恨不得对着那金条亲几口表示自己的喜悦。 这简直就是来了瞌睡送枕头，有这些金条在手，他在京城买房子再也不是梦。 想起给他送金条的大贵人，赵言暗下决心，以后他得对杨逸之好点，毕竟那可是他的“金主爸爸”。 除去成亲要用到的银子，折合下来还剩下一千三百多两可以用。 回程还得有银子傍身以备不时之需，这么算下来只有一千两可以买房。 “爹，我现在就出去打听情况。”有了基本预算，赵言不想把这事拖太久，趁着现在有时间正好可以去寻摸合适的房源。 带着满满激情转了一圈后，赵言彻底被打击到了，那些破破烂烂的房子他实在是看不上眼，到时候买下来修缮时间久又得花费大量银子，这两个结果都是他不能接受的。 第345章 散财童子 带着赵言看房的中人嗓子都说冒烟了，他承认他手上的房子确实都不怎么样，不然也不至于一直要夸张的吹捧，可京城是什么地方，富人遍地都是，有好的房子很快就被人买走，留下的都是老破的房子，这是现实。 赵言一千两的预算在京城不算高，因此选择的房源本就受限，中人也很无奈，他也想把那些房子卖出去。 房子实在是不合适，他不能因为着急就胡乱将就，那可是以后一家老小生活的地方，赵言只能挥挥手跟中人告辞。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了。 那就是走人情！ 上门肯定要带礼，杨家又是权贵之家，送什么礼也得斟酌一下。 最后拎着几包京城出名的点心赵言就上门拜访了。 杨逸之在屋里练字静心，他现在也闲下来没什么事干，书读了十几年也没了新鲜感。他知道现在家里正在筹备他的婚事，对于即将要娶一位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他这心里就五味杂陈，对于将来的日子他想象不出来。 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他其实更喜欢一个人静静待着，读书也好练字也罢，独处的时间他觉得最为放松。 墨一知道杨逸之爱独处，所以很多时候他都在门外候着，这样杨逸之看不到他就不会觉得烦扰。 “扣扣扣。” 墨一轻声敲门。 杨逸之听到声音把毛笔搁下，应声：“进来。” 门被墨一推开，他站到书桌前低头道：“少爷，赵公子来了，说是要见您。” 还是第一次有人上门来找杨逸之，墨一接到门房的通报时还很惊讶，后来听到是赵言来了他才没那么意外，他家少爷和赵言之间的关系确实很好。 “赵兄来了！”杨逸之有些惊喜，之前赵言也没说要上门来，今日忽然听到这个消息他差点以为是墨一在骗他。 但又想到墨一没那么大胆，这个消息估计是真的。 “快请他进来。” 赵言第一次来杨家，他眼睛都不敢乱看，就由下人在前面引路他老老实实在后面跟着，绕这绕那的走他都快辨别不出方向的时候，下人终于跟他说到了。 “多谢。” “公子不用客气，这是小的该做的。” 不得不说权贵人家的下人都有涵养，赵言每次被叫公子都有点不适应，看来还是他经验少了点。 下人把他送到就离开了，只剩下赵言站在原地，他看天看地总算把杨逸之等来了。 “赵兄。”杨逸之笑眯眯的从屋里出来，他很快就看到了赵言拿在手中的点心，那包装他认得，是他经常叫墨一偷偷去买的那一家，他一直盯着那几包点心暗示道：“这是要给我的？” 赵言没想到杨逸之重点关注在这里，不过这几包点心确实是他带来的礼品，他顺手就递了过去，客气的说：“我也不知道买什么，这几包点心不知道你爱不爱吃。” “爱吃爱吃。”杨逸之猛猛点头，点心比起那些送什么书画好多了，这才是他心坎上的好礼物。 杨逸之迫不及待从赵言手里接下拿几包点心，接着招呼道：“赵兄，我们先进屋吧。” 院子里头人多眼杂，待会他吃起点心来可没空留意那么多，被人发现爱吃点心他觉得有点羞耻，万一再被他古板的爹知道，少不了又得被说，他还是要把这个爱好隐藏好。 不过赵言对他来说是为数不多的好友，赵言知道他这个爱好倒是无伤大雅。 墨一很快把茶水端上来，杨逸之给了墨一一个“真有眼力见的”眼神。 “赵兄，你来找我何事，有事你直说无妨，我能帮肯定帮。”杨逸之特别豪爽的说，赵言都给他送点心了，说什么他都得帮。 赵言是什么性格杨逸之不敢说非常清楚，但赵言应该不会闲的无事来找他聊天这点他非常肯定，赵言帮过他许多忙，现在轮到他帮赵言他非常跃跃欲试。 “你怎么知道我是有事相求？”赵言有些意外，他明明都没表明他的来意，可杨逸之却已经猜到了。 “很好猜啊。”杨逸之把一个点心吃进嘴里，还不忘回答赵言的疑问，“无事不登三宝殿你知道吧，你现在就特别像。” 既然来意都被看穿了，赵言就直说了：“我想在京城买个房，但是没什么人脉，想来你这里借点人脉。” 点心吃太快有点噎嗓子，杨逸之喝了一杯茶才缓和过来，他哑着嗓子问：“赵兄你要买房了？” “对啊，我也到年纪了，这成亲肯定要有个体面的房子，到时候把我娘接上来也要住的开，这房子我肯定要赶紧提上日程。”说到要成亲赵言还有点害羞。 又是要买房又是要成亲，杨逸之没想到这才过了一天赵言的人生进度就跟快进似的飞快，昨天琼林宴都没听到赵言透露一点消息。 消息太多还杨逸之被炸的有点懵，震惊道：“你也要成亲了！” 赵言抓住其中的重点，“也？除了我还有谁成亲啊？” “我啊。”杨逸之憨憨的指着自己。 “你也要成亲了！” 这次换赵言懵圈了。 两人一时都被对方的消息惊到，房里陷入沉默，赵言想了想才发现自己被带偏了，明明他今天是为了房子的事来的，现在都扯到成亲的事情上去了，他赶紧把话题扯回来，“这都不是重点，杨兄，你有什么人脉能帮我找房子吗？我这过几天就得回乡，必须要在我回去之前把房子的事敲定才行。” “房子啊，这事简单，我就有几处房产，你要的话我送你啊。” 赵言被杨逸之的大方吓到了，哪有人随口就要给人送房子的，这到底是哪里来的散财童子。 第346章 你跟我买吧 自己名下的财产杨逸之没怎么打理过，那些名贵的字画古董或是宅院几乎都是亲近的家人送的，别看他和他爹关系不怎么样，但是他爹出手还挺阔绰，很多东西送到杨逸之面前他毫不客气就收了，这么多年积累下来，他的财力还算雄厚。 不过可惜他每月的份例分得不多，像银子那些他倒没有多少，之前送给赵言的金条也是他十几年才积累下来的，至于那些名贵字画古董都被他收在库房里，一年到头下来也不怎么能见光。 这些东西之前都是杨管家帮忙打理，自从他爹把杨管家调走后，墨一就成了现在的打理人。 每月的账本都会送到杨逸之眼前过目，不过他对这些没有多大的兴趣，都是草草看过几眼就算过了。 反正放在库房里的东西都是那几样，翻来覆去也没个新花样，因此他懒得看。 那些不动产他不怎么放在心上，现在赵言有需要，他想也不想就能送出去。 杨逸之心大肯送，赵言是一点都不敢收。 他是来这里找人脉的，不是来索求的，莫名其妙收人家一套房子，这算什么事。 这不管什么朝代房子都是值钱的东西，他就算和杨逸之是结拜兄弟都不能收。 “杨兄，我是问你有没有人脉可以介绍好一点的房源给我，我可不是来让你给我送房子的啊。”赵言解释的想笑，人生头一遭遇到这种事，他真是被惊到了，现在对杨逸之的富裕程度又有了新的了解。 张口就是给人送房子，简直就是壕无人性。 人脉杨逸之倒没有，毕竟前面十几年他都埋头苦读，再加上他性子比较孤僻，能跟他打交道的人是少之又少，大部分还都是跟他有血脉关系的人才能说得上两句话。 杨逸之自嘲的笑了笑，他也不觉得这有什么羞耻，直白的说：“赵兄，你还真是看得起我，我哪里有什么人脉，你还是我好不容易才认识的呢。”他指着屋子继续道：“你看，我一直都困在这院子之中，跟我打交道的最多都是书本，人脉这种东西基本是不存在的。” 赵言这才发现自己想的少了，之前杨逸之的性子他不是没有见识过，确实是个不好打交道的主，而且杨逸之还对书很沉迷，说的难听点算是个书呆子。 “好吧，那我再想想其他办法。”赵言认命道，他大不了继续再找中人看看，这个中人不行，那就换另外的中人，京城那么大，他总可以找到一处适合他的房子吧。 赵言只能往乐观的方向去宽慰自己。 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赵言带来的几包点心都进了杨逸之的肚子，他寻思着自己总要帮赵言想想办法。 突然，他灵机一动，兴奋的说：“赵兄，你别找其他人了，你跟我买吧，我这就有房子可以卖给你。” “不过，话我先在前头跟你说着，我那几处房子我也没去看过，具体是什么样子我跟你一样是不清楚的，我只不过是收了房契而已。”杨逸之先给赵言打预防针，就怕到时候赵言失望。 尚书家的少爷拥有的房子赵言一点都不怀疑房子会不会是破破烂烂的，他担忧的是自己能否买得起，他现在只有一千两的预算。 可在这偌大的京城里，那些权贵吃一顿饭都能花掉几十两银子，这一千两银子在他们眼里不是什么大钱。 就怕白高兴一场，赵言打算先打听打听价格，价格合适的话，他就可以直接出发看房子了。 “杨兄，房子你卖多少两银子？” 这个问题可把杨逸之难倒了，他没买过房子，更没卖过房子，他甚至连房子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就怕自己胡扯的价格不合适到时候坑了赵言那就糟糕了。 “墨一。” 杨逸之赶紧摇人，这事他不知道，墨一应该知道。 墨一就站在房门边，听到杨逸之喊他立马从外面进来。 “少爷，你有什么吩咐？”墨一低着头问道。 “我名下的那几处房产，你都给赵兄介绍一遍，包括位置在哪里，是个几进的院子，价格多少等等这些，反正你尽量说详细点。”杨逸之吩咐着。 那些房子墨一倒是都去看过，不过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了，现在突然问起，他赶紧开始回忆。 总共有四座房子，两座位于城东，两座位于城南，墨一认真回忆着之前看到过的房子，再把那些情况一一复述出来。 至于价格的部分，这点最简单，房契上都已经写得非常明白，墨一平时都会整理这些，看的多了也就印在了他的脑中。 城东的两座赵言已经提前剔除掉，富人扎堆的地方，按照他现在的官职和财力来讲，实在是够呛。 还是城南更适合他，再加上他在城南也住了几个月，确实方方面面都没有感觉到什么不便，买个房子继续在城南住下去也无妨。 而且城南的房子价格相对城东会便宜很多，对于赵言来说更加适配。 赵言望向还在吃点心的杨逸之，开口道：“杨兄，今天得跟你借一下墨一了，我想让他带我去看看城南那两处的房子，看过以后我才好做出抉择。” 杨逸之吞下嘴里香甜的点心，随便摆手说：“我没什么意见，反正我在家里也是练字，没什么地方能使唤墨一，你直接带走就行。” 事不宜迟，赵言带着墨一立马就往城南出发。 他们现在在城东，要去往那两处房子距离太远，墨一干脆把马车拉出来，这样他们也不用走得太费劲。 又蹭上了豪华马车，赵言坐在里头舒服的发出阵阵喟叹。 东西贵得有道理，体验起来确实舒适度直接拉满，比他那随便的马车高级多了。 城南两座房子各有特色，一个三进，一个二进，从总体来说，比赵言在中人那里看的房子好多了，起码不是破破烂烂像那种十几年没人住过的房子，这两座房子只是积灰多了些，不过这些问题只要打扫就能立马解决，都不用请工匠来修缮，这又可以省一笔费用。 “赵公子，这两座房子您都看了，您想要哪一座？”墨一一边认真驾马车，一边发问。 赵言看完两座房子后已经开始在心里衡量比较，他确认道：“墨一，之前你说二进九百两，三进一千二百两，是吗？” “是的，赵公子，您记性真好，我就说过一次，您就记得了。”墨一颇有眼力见的就开始彩虹屁。 价格已经摆在眼前，赵言毫不犹豫选择了三进的房子。 第347章 最佳媒人 虽然他的买房预算只有一千两银子，可现在摆在面前的选择是再加四百两就可以得到一个三进的房子，怎么算都不亏。 那三进的房子赵言看过了，他是哪哪都满意，至于银子的事，他也不担忧，等回了白云村陈氏那边肯定还有银子，而且以后他还能挣银子，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把心仪的房子买下来。 不出意外的话，这座房子将会是他们一家一辈子的住处，赵言还是希望能够找一个条件好的，按照他现在的资金情况，二进院子其实更适合，但是珠玉在前，他还是想选一眼就看中。 “赵公子，您想选哪一座房子，我好回去跟少爷交代情况。”墨一再次问起这个问题。 赵言立刻回道：“三进的那座。” 马车走到分岔路口，赵言现在住的地方跟杨府不是同一个方向，墨一问道：“赵公子，我先送您回家还是您想跟我去见少爷。” “我先不回家，你带我去杨府，我还有事同你家少爷商量。”赵言毫不犹豫的回答，他现在选了三进的房子，从资金上来说就紧张了，他就算是勒紧裤腰带都给不了，他还得留些盘缠回乡，因此他打算去跟杨逸之谈谈分期付款的事情。 他计划是前面先把那一千两银子给了，等他再次上京城的时候再把三百两银子补齐。 再次见到赵言，杨逸之还有点奇怪，他提问道：“赵兄，你是看了那些房子都不满意吗？实在不行我去问问我娘，我娘结识的人脉肯定会更多。” “没有没有，我很满意。”赵言赶紧否认，那两座房子都这么好，他都要满意死了好吧。 赵言把分期付款的事情说了一遍，希望征得杨逸之的同意。 “刚刚你说的这么严肃，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就按赵兄你说的来，我没有意见。”杨逸之十分爽快的就答应了赵言的请求，别说分期付款了，就算是赊账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赵言的人品他是非常信得过的。 成功解决一件大事，赵言轻松了许多，他现在也不急着回去，开始跟杨逸之聊起亲事来，反正他们俩人很快就要成亲了，作为准新郎官，互相探讨探讨也挺好。 “什么！你没有见过那姑娘，就要跟她成亲了。”赵言没有想到这还是个盲婚哑嫁的婚事，他以为杨家这种权贵人家应该是提前相看过，家世相当才会结亲，结果现在看来事情并非是他想的那样。 对于赵言的惊讶杨逸之一点都不意外，毕竟之前他对这件事也难以接受，那姑娘高矮胖瘦他都不知道，两人却要因为一桩娃娃亲绑定在一起过一辈子，这事怎么想都有点奇怪。 之前他不理解，因此不愿意接受，现在他依旧不理解，但是认命了。 跟杨逸之比起来，赵言觉得自己真的非常幸运，起码他要娶的是跟自己情投意合的姑娘，而不是被强制娶亲。 “其实我之前也想不通，但是赵兄你也知道我的情况，身子骨弱脾气差，在京城风评也不算好，哪哪都差劲，你说有哪家好姑娘不愿意嫁给我呢。”杨逸之自嘲道，他不招人喜欢这一点他一直都知道。 对于杨逸之的自我贬低，赵言非常不赞同，“杨兄，那是因为他们不了解真正的你，你读书好学习能力强这是很多人望而不得的东西，风评差那也是因为有些人恶意造谣，而你又懒得搭理这些事情，有些人听风就是雨，他们的评判并不是事实，在我看来你身上就有很多闪光点。” 杨逸之眸光闪烁了一下，一直以来他听到的都是不好的评价，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面夸他。 又给人当了一回心灵导师，把人开解好，赵言才拍拍屁股离开。 离开京城的时候，赵言看着繁华热闹的街景没有不舍，因为他知道过几个月他就回来了，并且他会常驻这里，他以后也会是这京城中的一员。 在千里之外白云村，村长召集了全村人过来开会，不为别的，就为了建牌坊的事。 赵言一跃成为状元，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喜事，不管是县里还是府里都拨了银子下来，说是要见状元牌坊，以后谁路过白云村都能看到这代表着无上荣耀的状元牌坊，以后他们的子子孙孙都会因此而骄傲，白云村三个字的都会带上隐形的光芒。 村里这几年因为赵言，已经举办过很多次庆祝宴，吃过都知道有多好，跟平常那些宴席比起来根本都不是一个级别的。 这次赵言考上状元的消息快马加鞭传来，整个白云村都沸腾了。 那可是状元啊！ 平时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他们以为秀才老爷已经是厉害的不得了的存在，结果现在他们白云村都出状元了，这可真的算是山旮旯窝里飞出了金凤凰，实在是耀眼。 要不是送来消息的人还穿着官服，这消息都不会有人敢相信，赵言读书厉害是在白云村乃至溪水镇出了名的，可是状元那可是全天下读书人的第一名，那本领得多大才能得到。 现在白云村人人都与有荣焉，现在的白云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穷的让人看不起的存在，许多外村的人都想方设法跟他们村结亲，白云村的儿女根本不愁嫁娶。 赵言并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己之力拉高了白云村的结婚率，不然他都要把自己自封为最佳媒人。 第348章 回来就好 不知道是哪里走漏了消息，当赵言一行人跋山涉水好不容易回到白云村时，就被路边夹道欢迎的村民们惊到。 那场面实在壮观，彩旗飘飘，锣鼓喧天，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崇敬的笑容，要不是担心惊扰到赵言，他们肯定会嘶着嗓子拼命喊。 这可是状元，皇上封的状元，那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白云村每年祭祀有一个固定项目，那就是举彩旗，多姿多彩的颜色是在向祖宗祈祷以后的生活可以丰富多彩，今天那些彩旗都被拿出来了，一个个举得老高，顺着风的方向在肆意的飘扬。 锣鼓的声音更是引人注意，像是在耳边敲的，阵阵传进耳朵里宣告着存在感，赵言透过车窗看着陌生又熟悉的乡亲们，他才感觉自己回来了，回到了他阔别已久的家乡。 这里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可是乡亲们精神奕奕的精神面貌又在告诉他，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变化可大了。 乡亲们拿出这么郑重的架势来迎接他，赵言当然不能一直躲在马车里面，他让赵高停下马车后立马下去，接着面带微笑走向乡亲们。 本来想亲切的寒暄一番，这么久没见互相关心生活境况，他是这么想的，结果乡亲们看到他走过去个个如临大敌，齐刷刷又是跪下一大波人，每个人的嘴上还喊着，“草民拜见官老爷。” 赵·新鲜出炉·还不是很适应自己身份的状元·言非常不自在，他赶紧走过去扶起跪在最前头的村长，高声自谦道：“乡亲们都起来吧，不用这么见外，我也是从白云村走出去的，跟诸位乡亲没有什么区别。” 听到赵言这么说，大伙这心里都觉得滚烫，他们现在没想着攀关系，反正攀也攀不上，但是赵言考上状元后还能对他们有这么温和的态度，状元能看的起他们，他们这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陈氏和赵云就站在村长边上，刚刚看大伙都跪下，两人都慌死了，这跪下去吧感觉有点奇怪，不跪又觉得不太合群，纠结一番两人膝盖都要弯下去了，赵言速度快才阻止了她们跪下来。 也幸亏是陈氏没跪，不然赵言都要一个头两个大了，都说子女跪天跪地跪父母，他就算考上了状元也依旧是陈氏儿子，是他该跪陈氏才对，养育之恩大过天，要是陈氏跪了他，赵言觉得自己都要折寿了。 眼见陈氏都开始两眼泛泪花，赵言赶紧安抚道：“娘，小妹，我跟爹平安回来了。”说着还在原地转了个圈，“你们看，毫发无损。” 陈氏又哭又笑拉着赵言的手都不肯松开，不断重复的念叨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路边太阳底下，周围还有一群乡亲，实在不是母子诉说温情的时刻，赵言轻声安抚好陈氏的情绪后，就被一群人乌泱泱的围着向村里走去。 这次要去的不是赵言家，而是去祠堂祭祖，第一时间肯定要把这个好消息说给祖宗听，让祖宗在地下也能高兴高兴。 一系列的礼节下来，赵言都要变得晕头转向，村长叫他干什么就干什么，等最后搞完，赵言肚子已经在闹腾了。 为了尽快回家，这一路上都很赶，很多时候饭食都是随便对付两口，赵言本来以为可以回家里吃顿饭休整一番，没想到还没到村里就被拦截了，跟乡亲们寒暄又祭祖，身上的能量早就耗的精光。 不过幸好村长没有让他把所有事情一天干完的想法，等祭完祖后就放他离开了。 要不是祭祖这事重要，村长也不敢直接拉着赵言过来，毕竟现在赵言身份不一样了，他就算是一村之长也得在赵言后头排着，生怕惹赵言不高兴，今非昔比，在白云村赵言才是天，他顶多就是个陪衬的存在。 村长对自己的地位很清楚，对于这些事情他一向拎得清，不然也不能在村长这个位置上待这么久。 赵言一家四口都坐到马车上，由赵高驾车，赵言在里头跟陈氏和赵云讲他这几个月的经历，听到京城的见闻，陈氏和赵云都特别好奇，在他们眼里溪水镇已经算是热闹了，在她们目前的想象里，没法想象京城又是怎样一番繁华迷人的景象。 现在她们除了向往还是向往。 买了座三进房子的事赵言也说了，到时候还得从陈氏这里拿银子，也得提前透个底。 陈氏对那三进房子特别感兴趣，根本不在意银子的事，反正家里还有接近五百两银子，肯定能周转的开，她拉着赵言问各种关于房子细节的问题，赵言也就去过一次，只能尽量挑那些印象深刻的东西来讲，陈氏听的津津有味，恨不得现在就到京城自己好好参观一番。 跟陈氏相反，赵云不在乎房子大不大好不好看，她更在意如意楼的美食，让赵言都赞不绝口的美食她非常想尝一口，光是听着赵言描述的菜品和味道她就已经垂涎欲滴。 “三哥，等我去了京城，你带我去吃一顿如意楼吧。”赵云虽然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但她还是努力说出口了，实在是如意楼对她的诱惑太大，抵挡不住。 赵言早就有这个打算让全家人都尝尝如意楼的美食，之前因为距离问题，这个想法没有实现，等一家人都去了京城，尝到上如意楼的美食，只是时间的问题。 “行，到时候肯定让你吃个够。”赵言笑着保证。 一家人说说笑笑时间过的很快，到了家门口赵言懒得先卸行李，他打算先满足自己的五脏六腑，到时候才有干劲干活。 知道赵言今天要回来，陈氏提前几天就开始做准备，被子晒了，席子洗了，还准备了很多赵言爱吃的饭菜。 今天她早早就开始炖肉，熬了一锅鸡汤还特意卤了猪脚，菜那些更多，足足做了三样，要不是想着家里人少吃的东西不多，她还能再添几道菜。 但她没想到会因为祭祖的事耽误这么长时间，尽管现在天气不冷，菜还是都冷了，鸡油都凝固成一块看起来像个小黄金，金灿灿的。 陈氏拉着赵云赶紧去灶房生火热菜，一家人都饿了，必须要抓紧时间，母女俩动作都很麻利，没一会一道道热菜相继被端上桌，散发着阵阵香味。 还在外头用井水洗手洗脸的赵言默默咽着口水，努力忽视掉肚子的叫声，尽管他现在很想冲进去吃饭，可现在菜还没热完，还得再等等。 等菜终于上齐，赵言像八百年年没吃饭的人拼命扒拉，陈氏不是很饿，她一会给赵言添菜，一会给赵言舀汤忙的根本停不下。 第349章 整理家当 在家好好歇息两天后赵言也开始忙碌起来，到时候他们一家都要一起去京城，家里的东西基本都要处理了。 养的鸡鸭牛猪都得找个妥当的方式解决，猪是最简单的，李屠户就能全部收走，鸡鸭赵高和陈氏带了大部分去溪水镇卖，生意那叫一个爆火，那都不叫卖了，那就抢，鸡鸭数量就那么多，手慢就没了。 因为赵言的缘故，那些鸡鸭都是被抢着买的，状元家的鸡鸭在那些人看来那都是有福气的象征，人人都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买几只回家做孩子吃，就希望自家孩子也能像赵言一样会读书，到时候考个状元光宗耀祖，那可就一辈子都不愁了。 家里的鸡蛋也很多，赵言拎着篮子就挨家挨户给村里送鸡蛋，他也没什么好送的，鸡蛋正好是个不错的选择，村民们接过鸡蛋的手都是抖的，都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个待遇，这鸡蛋他们都恨不得立马烧香供起来。 家里的牛也是老伙计了，要不是京城太远赵言都想把牛也拉过去，毕竟这牛算是陪着他一起长大的，时间久感情也深，以前天天给牛找最新鲜的牛草那可都是记忆深刻的事情。 但是现实就摆在眼前，牛他根本带不过去。 跟赵高和陈氏商量过后，赵言决定把牛送给陈家，陈家他们之前已经送过一头牛了，加上这头正好有个伴。 而且他们去了京城不知道何年何月才回来，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京城那么遥远，赵言上值以后不可能还有几个月的假期回来。 背井离乡已成结局，陈大叔和王氏年纪大了，或许这次就是最后一面，因此这次赶着牛去上河村时陈氏脸上没有什么笑意。 以往每次回娘家她都是带着期待的，或许是知道这次见面意味着什么她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这次没有坐马车过去，一家四口慢悠悠走在路上，知道陈氏心情不好，赵言他们也保持着沉默。 到陈家的时候王氏看到赵言都激动哭了，想凑过来摸摸赵言的脸却又犹豫，她就站在那里盯着赵言，眼里的情绪直接外露出来。 “外婆，您别哭了，可别伤着身子。”赵言不忍老人这么伤心，他赶紧出声劝，老人年纪大了不能太激动，而且王氏本来身体就不好，更要保持良好的心情才是。 赵言一句话直接破冰，祖孙俩唠了好一会王氏才满足，自从赵言把时间精力都投入科举后她见赵言的时间就更少了，大部分都是逢年过节才会见到。 陈华和林氏做了一大桌子菜来招待赵言一家，这些年因为赵言家都在扶持陈家，有什么生意都会帮扶陈家一块做，因此这几年陈家也富裕起来了，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是排在上河村数一数二的地位。 人有钱以后，地位自然水涨船高，陈家再也不是上河村随意被人看不起的存在了，现在陈华出去遇到村里人都是在捧他的。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陈华倒是一直保持着平常心。 陈家有钱后陈山的婚事再也不是难事，多的是媒人来说媒，林氏精挑细选了个老实会过日子的姑娘，正好陈山也满意。 两人成亲后直接三年抱俩，而且都是大胖小子，那速度就跟坐了火箭似的。 现在两个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在陈家的一天都很愉快，到了要离开的时候大家心知肚明以后想要再见面就难了，陈氏俯身到王氏怀里大哭一顿，事情演变到最后是母女两人抱头痛哭，其余的人也顾不上伤感了，手忙脚乱的安抚两人，就怕她们哭晕过去。 陈氏情绪来的也快去的也快，到家睡了一觉后就恢复如常，她投入了收拾行李的行动中后每天累的倒头就睡，没有时间再悲伤春秋。 赵言是家里最忙的那个人，他回乡的消息传的很快，家门口经常有人蹲守，那些人也不干什么就静静看着他，赵言因为好奇还上去问过。 结果人家就是觉得他这个状元稀罕，想过来看一看，他们只要多看几眼就满足了。 这种情况赵言也不能说什么，这些人虽然行为举止是奇怪了点，但是至少没有疯狂影响他的正常生活。 但是赵言还是觉得非常不自在，他干什么事都有人跟着看着，自己就像动物园的猴一样供人观赏，因此对于那些人的目光他都是尽量避开的。 赵言还有另外一个烦恼，那就是送礼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明明家里把一些带不走的东西都送给要好的村民了，因为那些礼品，家里的东西反而越来越多。 本来觉得无功不受禄赵言还不肯收，结果送礼的人态度非常执着，赵言不收他们就一直在赵言家耗着，不管赵言怎么说他们都不听，反正这礼他们送定了。 “钉子户”赵言说不动，最后他只能捏着鼻子把东西都收下。 看过那些礼品才知道，什么都有，房契田契约布料各式各样，甚至还有一些土豪直接送金子，赵言一打开那叫一个金光闪闪。 一家人看着这些东西面面相觑，实在是没想到考一个状元后面会有这么多连锁反应。 赵言因为一些意外的事情暴富过，每一次都没这次来的直观，对于这些东西的处理他觉得头疼，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怎么管理也是个大问题。 第350章 村学 家里堆积的礼品不少，赵言想不看见都难，越是临近要离开的时候，他就越要想个靠谱的法子把这些东西处理了。 说到底，他还是不想被这些金钱迷了眼，状元是他自己废寝忘食努力学来的，跟那些给他送礼的人没半毛关系，他以后也不想因为这点东西欠人情，到时候人情难还，说的好听他是当官的，吃的都是朝廷的俸禄，说出去都是人人羡慕的存在，可说到底他也就是个高级打工人而已，身不由己同样适用于他的身上，官场可不是过家家，牵扯的关系网又多又杂还相互交错，他做事更要小心谨慎，不然一不小心就得掉脑袋可能还会祸极全家。 要是有人看他不顺眼给他举报一波行贿，赵言觉得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送礼这些事情上面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真要有事的时候那可就是致命打击了。 赵言不敢拿自己的前途来赌。 或许是以前苦日子过惯了，赵言一家物欲都不高，对于银子那些都很随意，不求大富大贵，够花就行。 赵云特殊一点，她特别爱吃美食，因此银子都花到吃上去了，因此她的花销会比陈氏多一些。 家里日子红火起来后陈氏也任由赵云买些爱吃的东西，那算是她对赵云小时候的弥补。 桌子上堆满礼品，陈氏想要收拾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好，她为难的看向赵言：“阿言，这些礼品你打算怎么处置？” 赵言沉思一番后迅速做出决定，“卖了。” 作为一个行动派，赵言立马拉着家里人把这些礼品都做了简单的整理，吃食他直接送村里人，现在的天气吃食这些不能放太久，他也不可能再把这些物归原主，还不如让村里人也享享口福，这些美食他们平日里几乎都没吃过，现在有机会总要尝尝鲜。 美食一分赵言在村里的声望更高了，现在已经超过村长成为白云村史诗级别的存在。 有赵言和村长在的地方，大伙眼里只有赵言，村长都被人忽视成空气了。 跟极度热情的村民唠完，赵言累的直接毫无形象靠到树上，他现在嗓子冒烟一句话都懒得说了，刚刚那几个村民他记得是比较木讷寡言的，今天这一聊之前的传言简直就是造谣。 这几人明明是话唠，一句接一句的话密集的跟机关枪似的，挨个唠下来幸福他们几个累死赵言一个。 站在一旁看了全程的村长幽幽开口：“真是后生可畏啊，他们眼里已经没有我这个村长的存在了，站那么久就没有一个人眼里装的下我，唉，可悲可叹啊。” “村长，这福气给你要不要。”赵言哑着声音打趣村长，他就见不得村长站在一旁看热闹还要佯装唉声叹气的模样。 村长闻言默默倒退一步，跟赵言有点距离后才笑道：“不了，他们太热情我这把老骨头可遭不住，阿言，你年轻还得你来应付他们。” 赵言歇息够了有点精气神后才把身体站直，他拍拍背后的木屑，叉着腰无奈道：“村长，年轻人不是这么用的啊，下次还得您来挡，您辈分高地位也高，一个眼神过去他们就不敢吱声了，不像我，我一说话他们跟打了鸡血似的激动，我想不说话都难，毕竟要维持平易近人的形象可不容易。” 村长笑笑不说话，两人后面又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就各回各家了，赵言家里还有许多东西没收拾完，现在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在外面唠嗑。 除了赵言剩下三人都是干活的老手，一个个麻利的很，赵言在不在都不会对他们产生什么影响。 因此赵言一回到家，家里已经焕然一新，礼品都被分类整理好了，陈氏还有条理的划分区域，书画这些比较占地方的放一处，房契和田契这类轻飘飘风一吹就能飞走的都放到一个匣子里放着，其余的银子也都被收纳起来了，家里瞬间视觉上就宽敞很多，看着心里都舒坦。 找个空闲时间赵言把能换钱的都换了，家里瞬间多出几百两，他特意找中人买水田和旱地，等到最后买下来他瞬间成了半个地主，如果不当官后半生就靠着这些田地养活一家完全不是问题。 不过这些田契就短暂在赵言这存放了几天就被他转交给村长了。 村长经常和田契打交道，赵言一拿出来他就知道这是什么，但赵言直接拿了一沓出来，他就摸不准赵言到底所为何事。 “阿言，你这是什么意思？”村长指着田契问道，他当村长那么多年，经过他手里的田契还没赵言现在拿过来的多呢。 赵言把那一沓田契放到桌上，怕今天风大被吹走还顺便拿个东西压住，解释道：“村长，这段日子经常来我这里送礼的人很多，想必这事您早有耳闻，我直接跟您敞开天窗说亮话，我这次主要是为了村学的事来的。” “村学？”村长更不理解了，“我们村里没有村学啊，阿言，你是不是把事情记岔了。” 赵言笑着说：“村学很快就有了，那些田契就是村学的启动资金，以后聘请夫子还有学生的束修以及书本笔墨纸砚那些费用都从田地里的产出交，这样能给村里的孩子们都有一个公平的读书机会，有些孩子有天赋都是被家贫耽误了，现在有这个条件我也想为咱们白云村出出力。” “阿言，你……”村长激动的老泪纵横，他何尝不知道读书的重要性，可白云村实在是穷啊，穷的都要吃不饱饭了，一个人恨不得掰成两人用，哪里读的起书。 赵言生怕老村长太激动，赶紧出声安抚，“村长您先别激动，这田契本来也不属于我，现在属于借花献佛而已，我在这其中不过是跑跑腿的功夫，没做什么大事。” 村长知道赵言这是在谦虚呢，他拉着赵言的手激动道：“你是个好孩子啊，自己发达后才能想着村里，我代表村里人感谢你啊。” 事情说到这赵言也想给村长提个醒，“村长，我也得给您讲个规矩，村学是读书的地方，要是有些人无心向学在里头打搅别人，一定要毫不留情面取消他在村学的读书资格，谁来求情都不能心软，读书本就不是易事，肯定要一个好的环境才行，一颗老鼠屎会坏了一锅粥的。” “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提点他们，不珍惜机会的我不会给面子的。”村长保证道，这是村里好不容易才有的机会，他不会让人搞破坏的。 村长办事牢靠这点赵言早就清楚，现在得到村长的承诺他就放心多了，他提供资金办村学是要培养读书人的，可不是让一些人来占着茅坑不拉屎的。 一个村子想要继续发展下去靠他一个人是不行的，肯定要有后续的人继续补上，考上秀才也好童生也罢，现在主要还是要把空缺填补上。 第351章 他不会断气了吧 交代好村学的事后赵言就跟村长告辞了，剩下的事他就不打算管了，等他去了京城后山高路远的就算是想管都有心无力，接下来他要去奋斗自己的事业，机会他已经给了，就看有没有人能抓的住了。 整理好所有的行李后赵言将就睡了一晚，早上吃完朝食后就出发了。 他们一家四口的行李已经精简过，但是数量依旧可观，四个人加上行李一辆马车根本装不下，为了安全起见，这次赵言找了个去京城的商队一起同行。 商队听说他的身份后钱都不肯收，一直说能护送赵言是他们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商人的嘴甜起来赵言真的无力招架，真的是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银子赵言给了他们不肯收后赵言也不硬塞了，反正有他的身份在，一路上都会被开绿灯，这样商队也能获利。 士农工商，商人一向是排在最后被人瞧不起的存在，尽管他们财大气粗银子多的没地放，但依旧被人戴有色眼镜看，想要顺利把着生意做下去就要暗地里花钱把路子通了。 有些人习惯狮子大开口，商人也得捏着鼻子认下，地位低就得对人点头哈腰，这是没办法的事。 如果一路上有赵言在，靠状元这个身份很多地方官都得忌讳些，赵言毕竟是京官，那可是在皇上身边的人，那些人轻易不敢得罪。 两边互相都得了利，一路上都相处友好，赵言路上闲不住就爱到别的马车里串门，商队里的人对他也是充满好奇，一个农家子一跃成为状元，话本子里的故事都没那么精彩，现在本人就在身边他们更想多说几句，这种机会一辈子就那么一次，要是错过他们可是会抱憾终身的。 正好赵言就爱听新鲜的消息，商队走南闯北见识广，很多事情也是从他们嘴里说出来赵言才知道的。 双方聊的热火朝天，赵言半个月的时间就把商队里所有人都混熟了，一旦他出现一堆人都会主动跟他打招呼唠嗑，赵言没有一点架子，随处都能跟人聊起来。 路上少不了风餐露宿的时候，林子里就找野鸡或是自带的干粮，能找到水源就可以捕鱼，赵言对于这些新奇的体验最有兴趣，每次到了河边他肯定最欢快，用木头扎鱼这技能他没体验过，之前都是隔着屏幕在手机上看过，现在他也能亲自上场他恨不得扎个几十条鱼上来。 虽说他有远大的目标，但因为技术实在没学到家，扎了无数回依旧空空如也，波光粼粼的河水让他的视线变的模糊，因为有太阳光的阻挠，他的扎鱼大业始终没有成功。 商队里的人经常干这些事早就熟能生巧，他们鱼都烤上了，赵言还在河水里一下又一下的扎着。 技巧他学过，现在理论他是知道的，但是实践起来就是行不通，赵言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赵公子，鱼烤好了，你快过来吃。”商队的领头向赵言招手，这些日子他和赵言混熟后没了太多束缚，说起话来都不用瞻前顾后了，两人就像朋友一样想到什么说什么，这主要得易于赵言性子比较随和，是个官但是一点官架子都没有，而且人还长的俊俏有礼貌，让人很难不喜欢。 “知道了，你们先吃，我很快就上来。”赵言高声回应着，扎半天都没收获他这手也酸的不行，淌着河水慢慢走上岸后他先是整理好衣裳才继续向前走去。 “给。”领头把一条烤的焦黄的鱼递到赵言面前说道：“这鱼只撒了盐巴，要是变冷味道会变腥，赵公子快趁热吃。” 赵言接过那条烤鱼后就近坐下，他一边吃一边吐槽：“我都怀疑那些鱼跟我有仇似的，一个个见了我跑的飞快，我连鱼影子都没见着。” “哈哈哈。”领头爽朗的笑着，他指着不远处的人说道：“老马是个扎鱼的好手，到时候让他再教你几招，那鱼还不是手到擒来。” “行啊。”赵言赶紧加快了吃鱼的速度，现在学技术是他最迫切的愿望，至于肚子随便吃点垫吧垫吧就行。 老马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一扎一个准这可让赵言羡慕坏了，明明工具都一样，偏偏就自己扎不到鱼，赵言实在是不甘心，他沉下心又扎好几次后才终于有收获，别看扎到的鱼不大，但它却能让赵言士气大涨，到了最后赵言总共扎到三条鱼，实现了数量上的大突破。 就这么一边赶路偶尔学技术，赵言一路上收获不少。 这天，赵言还在自家马车里给陈氏她们讲故事呢，突然马车就急停，让他不受控制的撞到马车上。 “嘶。”赵言额头疼的直吸气，他缓过劲来后立马下了马车，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才走到队伍最前头，已经有一大群人围在那里了，赵言刚刚走过去就听到有人说话。 “他不会断气了吧！” “不会吧，我们又没对他做什么，他自己摔下来的。” 第352章 低血糖 听到事关人命赵言赶紧收敛神色，他急匆匆往前跑去，商队的人都在凑热闹，赵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进去。 躺在地上的一个老汉，头发已经有了银丝，整个脸都煞白，旁边还有位大叔在扯着他的衣裳拼命喊叫，希望能得到一点回应。 赵言蹲下来先给老汉把脉，对着那位大叔劝道：“您先别喊了，他这是低血糖晕倒的，不给他补充糖分他难以醒来，你再怎么喊他也听不到。” “那怎么办啊，我家老爷突然昏倒的，要不是马跑的慢，这一摔老爷肯定受不住。”大叔满怀期待的看向赵言，现在他顾不了认不认识赵言这个人了，只要能救他家老爷就行，“这位公子，劳烦您救救我家老爷，我们肯定必有重谢。” 低血糖不是什么大病，但要是救治不及时再加上患者年纪大的话危险系数就会加大。 赵言想一番先对着因为凑热闹把现场围的水泄不通的人说：“大伙都别在这看了，给这位老人家点呼气的空间，大伙围在这里蚊子都飞不进来，呼气吸气都热乎乎的，这不利于老人家恢复。” 商队的领头是个有眼力见的，赶紧附和赵言的话，“你们这群人闲的是吧，赶紧去看着货物，别都聚在这里叽叽喳喳吵的我头疼，赶紧走。” 老大都开口了，众人怕继续在这里还得挨骂，三三两两的离开了，最后在这里的只剩下赵言他们四人。 把那群只知道看热闹的人赶走，商队领头转而看向赵言，豪爽道：“赵公子你要还有什么地方能用上我的尽管开口，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去做。” 赵言摸了摸老人的额头，一手的汗，他对领头笑着说道：“还真有事要麻烦您帮忙呢。” “赵公子，你但说无妨。” 赵言指着自家马车的方向温声道：“我小妹那里有麦芽糖，劳烦您去拿过来，顺便再拿点水过来就行。” 商队领头不知道赵言现在要麦芽糖作甚，不过既然赵言开口了他就照做，他风一般的跑远。 大叔偷偷看了几眼赵言，只见面前的少年非常沉着冷静，吩咐起事来也是条条有理，那成熟的办事风格着实让人觉得安心。 “这位公子，我家老爷什么时候能醒，老爷是不是因为从马背上摔下来才昏倒的。”大叔迫切在赵言这里得到回答，他现在已经后悔自己不把老爷劝住，就这么风雨兼程的赶路，老爷年纪大了哪里能受的住。 要是老爷真出了事那他可就是罪人了。 赵言正在用帕子给老人家擦汗，现在低血糖身体免疫力肯定低下，出一头汗要是又受风那样比较容易生病，趁着现在有时间正好可以把生病的风险降到最低。 良医在身边比不上预防得当。 擦完头赵言又擦手，他轻声安慰道：“我把过脉了，情况不严重，补充些能量很快就能醒了，您别着急。”赵言看向那位大叔，试探的问道：“您是这位老人家的什么人？” “管家，我随主家姓，公子您叫我曹管家就行。” 曹管家只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对于老人家的情况闭口不谈，赵言知道老人家的身份估计不能轻易透露，他也不是非常好奇，曹管家既然不主动说他就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想法。 遇到路人发病及时搭把手是他作为一位医生的职业道德，至于病人的一些隐私问题，他从不多加打探。 “来了来了，麦芽糖和水我都带过来了，赵公子，给你。”领头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把赵言要的东西备齐，他马不停蹄就赶过来送东西了。 赵言接过水和麦芽糖，先是把麦芽糖扔到竹筒里，接着就是静静等待麦芽糖融化。 领头和曹管家都不敢打扰他，一坐一站在旁边安静的等着。 糖水完成后，赵言指挥曹管家把老人家的上半身抬起来，曹管家听话照做，赵言小心翼翼把糖水喂给老人家，因为人还处于昏迷的状态，很多糖水喝不进去都顺着脸颊轮廓流下来，领头赶紧接过赵言递过来的帕子擦，三人合力才总算把这糖水喂完了。 “这是什么法子？这样老爷就能醒了吗？” 曹管家没见过这么简单粗暴的法子，人都昏迷了单单喝点糖水就能好吗，曹管家觉得很疑惑。 在场存有疑惑的不只是曹管家，领头也看不懂这到底什么意思，两人带着疑惑不解的眼神齐刷刷看向赵言。 蹲的脚麻的赵言先是撑着膝盖站起来，扭着脚脖子缓解腿部的麻意，轻笑道：“缺啥补啥罢了，这位老人家是因为没有按时吃饭在加上过度劳累才会昏迷，麦芽糖就能给他补充能量，他很快就会醒的，时间问题而已。” 曹管家他们都觉得很神奇，一个麦芽糖居然就能救命，他们一直以为这都是小孩子才爱吃的东西才对。 老人家年纪上来后更得注重身体，赵言贴心提醒曹管家，“按时吃饭还是必须的，老人家本就容易生病，以后出门的时候你们兜里可以多备点糖，一旦出现心慌、出汗、颤抖等情况就抓紧时间吃点糖，这样可以避免再度晕倒。” 曹管家连连点头应声：“好，我以后肯定照着公子您的主意来做，绝对不会让老爷再次昏倒的。” 医嘱说完赵言就招呼几人把老人家抬到他们家的马车上，外头的阳光可不小，再这么晒下去容易中暑。 商队大多都是板车没个棚子挡不了阳光，赵言只能把人先带到自家马车先，至于曹管家他们骑的两匹马先归到商队中，一切事情先等老人家醒了再说。 赵高和曹管家坐在外头，赵言母子三人在里头守着，他时不时会给老人家擦擦汗，除此之外就是等着。 曹文山做了一个噩梦，梦里他被亲友背叛，最后自己落得一个孤苦伶仃死在雪地里的下场。 不得善终。 那晚的风雪格外大，直接肆虐京城，一脚踩下去积雪直接到了膝盖处，每一步他都走的艰难，等他终于熬不住的时候人已经被埋到雪里，睁眼看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他冻的骨子里都觉得痛。 可笑他一生兢兢业业，最后落得这么个凄凉的下场，曹文山苦笑着就醒了，接着就对上了赵言关切的目光。 曹文山：“？” 这位少年是谁？ 赵言：“？” 刚刚这位老人家阴恻恻的到底在笑什么？ 怪吓人的。 第353章 睁着眼睛说瞎话 听着老人家的笑声赵言心底直发毛，那声音似乎都带着地府阴森森的气息，听起来实在是不美妙。 曹文山还被困在梦里，他胸腔里郁积愤怒，现在他看赵言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戒备。 两人就是陌路人，赵言不欲多加解释什么，反正他身正不怕影子斜，“曹管家，麻烦你进来一下，你家老爷醒了。”赵言直接开始摇人。 听到赵言喊曹管家，曹文山不由对赵言开始好奇起来，他知道面前这位少年肯定看到了他眼神里的戒备才会直接喊曹管家的。 面前这个少年很善于看穿人心，绝非等闲之辈。 这是曹文山对赵言的第一印象。 陈氏和赵云都坐在马车另一边默默不说话，这位老人家是谁什么身份她们不清楚，她们觉得还是减弱自己的存在感会更好一些，不然这位老人家看这么多人在肯定又会疑神疑鬼，要是再发出刚刚那种恐怖的笑声那才吓人。 曹管家听到曹文山醒来的消息连滚带爬的进到马车里，痛哭流涕激动道：“老爷，您可算醒了。” 熟悉而聒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曹文山有些后悔没阻止赵言喊人了，曹管家实在是吵人，“曹管家，我还没死呢，你可以先不用嚎丧。” 这话曹管家可就不爱听了，他连呸好几声，不满道：“老爷，您这讲的什么话，哪有人咒自己的，您可得赶紧和老天爷说刚刚那句话不做数。” “哼。” 傲娇的曹文山扭过头，以抵抗的姿态表明自己的态度，曹管家一向说不动曹文山，对于这种情况他倒是习以为常了。 在一旁听主仆二人拌嘴的赵言默默不吭声，他不想掺和到主仆两人的嘴仗当中。不过他不说话不代表没有存在感，曹文山一直留意着他的动静呢。 “曹管家这是哪？这位少年又是谁？”曹文山歪着头看向曹管家，他希望曹管家能立马能给他解答，这种什么事情都不清楚的时候他实在是不能安心，现在他唯一能相信的只有曹管家了。 “老爷，刚刚您昏倒从马上摔下来，正是这位赵公子救了您，我跟您说可神奇了，我以为要熬药敷药或是针灸才能救您，结果这位小公子用了麦芽糖和水就把您唤醒了，刚刚的情况您是不知道，您的脸煞白的跟抹了粉似的，小的都吓坏了。”曹管家讲起当时的情况来根本刹不住车，他想到什么讲什么，那话又多又密，根本没人能插进他的话里。 听到是赵言救了自己曹文山相当意外，本来还以为赵言是同他梦里的人一样对他有所图谋，结果却是反过来，人家明明是拔刀相助才对。 曹文山有些懊悔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梦胡乱怀疑人，他故意清了清嗓子，对上赵言清明的目光，“这位小公子，刚刚是我不对，我在这里跟你赔礼了。”曹文山躺着拱手说道。 “无碍，我们之前素未谋面，您对我警惕些也正常。”赵言毫不在意的摆手，他的心眼还不至于像针眼那么小，防人之心不可无，他倒没觉得曹文山这种行为有什么不对。 刚刚曹文山其实并没有从嘴里说出来怀疑他，只不过他恰巧懂点心理学看出来的。 和赵言道歉过后曹文山心里舒服些，他自来熟的问道：“小友这是要往何处去啊。” “京城。” 曹文山有些意外的说：“这么巧，我们一行人也正是要去京城。”之前就是知道距离京城不远他才想赶紧回去，在外面风餐露宿哪有自家的床睡的舒服，“小友此行是要去京城作甚啊，我听着外头的声音，你们这行人可不少啊。”曹文山笑眯眯的打听着，现在他力气还没完全恢复，脑袋也有点昏沉，只能闲聊几句提提神，刚刚才做了噩梦，他实在不愿意闭眼再睡回去。 白茫茫的雪刺骨的冷，不如现在惬意躺在马车里来的舒服。 “我们此行是去做生意，货物多自然随行的人就多些。”赵言半真半假的解释着，对于曹文山的身份他还不清楚，没有必要把自己真实的情况完全交代出去。 只要等到曹文山身体恢复过来，分道扬镳以后估计日后都没有见面的机会了，他们现在还没有熟到推心置腹的时候。 陈氏看了一眼赵言，她才发现赵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能力这么强，她得多学学才是。 “老人家，您呢，您这是去京城做什么，这路上竟会这么着急连饭都顾不上吃。”赵言反问回去，聊天嘛，一来一回才有意思，刚刚他回答了提问，现在轮到他提问了。 曹文山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好手，“我这是要去京城探亲呢，许多年未见，所以路上才会心急了些，让小友你见笑了。” “不会，我能理解，这是人之常情。” 五人里只有赵言和曹文山聊开心了，其余的三人都一脸懵，明明都是同行的人，她们偏偏听不懂赵言和曹文山说的话。 曹文山讲的事情和现实太割裂，曹管家实在听不下去，一个灰溜溜回到赵高身边，还是在外头舒服些，既能看风景也可以不用听他家老爷讲胡话。 距离进城只不过几日的路程，后面曹文山直接厚着脸皮继续蹭赵言家的马车，之前从马背上摔下来的事他心有余悸，最近这段时间都不打算骑马了。 赵言也由着他去，就当做个顺水人情了。 到了京城后曹文山才和赵言告辞，一波人分成三路往各自要去的方向走了。 第354章 入住 新家已经有着落，之前租的院子赵言离开前已经退掉了，这次他们一家要去的是从杨逸之那里买的三进院子。 一路走，赵云一路都在哇哇感慨，她从来没有想到京城竟然如此繁华热闹，人们走街串巷她都觉得十分有趣，那路边卖的美食她见一个爱一个，要不是赵言说今天请她吃如意楼的美食，她恨不得哪样都买点尝尝鲜。 陈氏对于京城也是一脸惊喜，这辈子能来京城她真是做梦都不敢这么想，京城的人穿着打扮就跟她们这乡下来的不一样，本以为穿最体面的衣裳就可以了，结果对比下来还是一眼就能看出的寒酸，陈氏拘谨的坐在马车里，她只敢透过马车窗户的缝隙偷瞄外头的繁华，相形见绌之下她觉得不太自在。 赵言和赵高在京城生活过几个月早已经习惯了，再一次回来他们并没有什么感触，现在最迫切的愿望就是赶紧把院子收拾好，一家人齐齐整整入住。 按照现在的财政状况，仆人赵言打算晚些在安排上，等把家里人安排好后的第一件事肯定是要把三百两的尾款付给杨逸之。 欠着别人钱的滋味可不好受。 三进的院子很大，赵言带着一家人溜达一个时辰才全部逛完，陈氏和赵云从一开始的惊讶到最后的麻木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舟车劳顿本就耗费精力，现在又走走逛逛那么久，赵云觉得自己都要不会走路了。 “三哥，要不咱还是先打扫卫生吧，我实在是走不动了，趁着我还能动赶紧把活干了，到时候我也能有个地休息。”赵云喘着粗气靠在走廊的石柱上，期望自己的提议能被赵言采纳。 现在就算这院子里藏着金子她都没心情去挖掘了，眼睛不管睁着还是闭着都想好好休息喘口气。 赵高和陈氏也是这么个意思，三人齐齐看向赵言，都习惯让赵言来拿主意。 赵言想了想没怎么犹豫，就把决定做出来了，“行，那我们先把今晚要住的屋子打扫出来吧，其余的房屋择日再清扫也行，现在倒没那么着急。” 三进的院子不缺住的屋子，正房赵言打算让赵高和陈氏住，他则是住东厢房，赵云住在他对面的西厢房。 这样一家人都有自己独立的空间，吃饭再一块到正房吃就行了。 一盆清水和一块抹布就拉开干活的帷幕，一家四口各司其职都忙的不可开交，好不容易把屋里打扫干净赵言腰都抬不起来，那酸爽的感觉让他尾椎骨都刺痛，不过看着整洁干净的屋子还是很让人有成就感的。 赵言扶着腰慢慢走到院里，隐隐约约能看到赵高还在擦门窗的动作。 “爹娘，我屋里收拾好了，我先出门买吃食先，待会我就回来了。”赵言朝着正房的方向打了声招呼。 “晓得了，阿言，你早去早回。” 赵高一边干活一边回应。 陈氏从屋里急匆匆跑出来，手上还拿着个荷包，递给赵言说道：“阿言，娘这里还有银子，你都拿去吧。” 赵言没接反手给陈氏推回去，温声说：“娘，买个饭而已用不着这么多银子，如意楼的东西是贵了点但还不至于卖出天价，我身上的银子就够用了。” 被京城繁华震惊到的陈氏不了解京城到底是什么物价，她只能往高了猜，就怕赵言出门银子不够用。 “那行吧，这银子娘就先拿回去，等你没银子的时候记得要找娘要啊。”陈氏语重心长的嘱咐着，“路上注意安全，买完东西赶紧回来。”越是繁华迷人的地方陈氏越是提高警惕，天子脚下达官贵人多如牛毛，一不小心就容易得罪贵人，陈氏免不了会担忧这些。 揣着怀里的银子赵言就出门了，如意楼离他家有段距离，他现在腰酸背痛的不适合骑马，因此这次他是走路去的。 路上不仅人多，小道消息更多。 赵言已经知道谁家小妾又生了，主母这么多年膝下却一无所处，大家都在揣测主母会不会休弃，然后扶小妾上位。 赵言只觉得他们的想法太肤浅，主母和小妾的地位不言而喻，怎么可能有人脑子有病为了小妾把自己的正妻休弃的，古代最讲究门当户对，在金钱和权力面前，儿女私情一向是被牺牲掉的。 退一万步讲很多小妾可能都是奴籍，终究难以扶上台面，要是真这么做了，被人议论那都是轻的，严重的是被其他世家孤立，那可就是自断后路了。 大户人家后院都多多少少有肮脏的事，大家都习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别闹出人命把日子过下去就行，其他的都不重要。 边听小道消息边走路的感觉还不错，遇到感兴趣的话题赵言还会故意放慢脚步，就为了能把一个瓜吃完整。 一路上听下来，赵言不由感叹京城就是不一样，各种各样的奇葩事都有，闲暇之余天天赵言觉得还算有趣。 如意楼的生意依旧火爆，不过这里虽然人多却不喧闹，能吃的起如意楼的非富即贵，都是注重脸面的人家，就算是交谈也会压低声音，不会像在菜市场似的大声说话，赵言熟门熟路的找到一个伙计后就说了几道菜名，伙计点头表示了解后就转身去了后厨，赵言则是就近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赵公子，您好久没来了，稀客啊。”其中一名伙计笑着来到赵言面前，伙计知道他和杨逸之的关系，总是会对他多照顾一些，赵言一开始还觉得不太好意思麻烦人家，后来伙计热情的态度逐渐瓦解了他的坚持，久而久之赵言也就随他去了。 不得不说杨逸之的面子还真有几分用处，在别的地方赵言不太清楚，但要是在如意楼这就相当于尊贵的会员。 这不，赵言要打包的饭菜很快就备好了，伙计还亲自把他送出来，目送他走远后才重新回到如意楼。 饭菜一登场，赵云就开始目不转睛的盯着，每一道菜都戳到她心上。 美食当前还都是一家人，一些繁琐的礼节就被省略了，赵高一声“开饭”就拉开了今天第一餐的序幕。 肉和菜轮番吃，一家人都埋头吃饭没空扯闲篇，到了最后桌上也就剩点汁了，彻底贯彻了光盘行动。 “三哥，这如意楼确实名不虚传。”赵云用帕子擦嘴还不忘夸赞，她这次吃的心满意足，刚刚吃完这顿已经在想下顿了，试探的说：“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吃如意楼啊，只吃一顿不够过瘾呐。”赵云期待的目光扫过三人，期待得到一个让她满意的回答。 “该有的总会有的。”赵言对着赵云眨眨眼，故意卖着关子。 第355章 不上心的亲事 新家哪哪都好，就是太大了，其他屋里的声音都传不过来，屋里都是静悄悄的，只有油灯还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赵言一个人在屋里倒觉得有些无聊，他盯着昏黄的灯光发了会呆就上床了。 白日里累到现在，到了夜里他沾床就睡，倒是不用担忧认床的问题了。 翌日一早赵言就收拾好自己，三百两银子他已经提前准备好了，这次带的都是银票，他只需要贴身放着就好，为了保险起见他一路上时不时就会摸摸放有银票的位置，就怕路上有扒手。 去杨家的路他已经记熟，到了大门前时门房看到他都是点头哈腰的，尊敬的不得了。 赵言合理怀疑这是杨逸之的吩咐。 “我来找你家公子，他在家吗？”赵言开门见山发问。 门房频频点头，回应道：“在的，少爷一直在家，您直接进来进行。” 杨逸之所在的那个院子赵言只知道大概的方位，可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家里，他不好胡乱走动，免得冲撞到别人，赵言扭头提出自己的要求，“劳烦您叫个人帮我带路，你家公子在哪里我找不到。” “公子，我这就帮你喊人。”门房热情回应，他一嗓子很快就给赵言喊来一个小厮，门房对着小厮提点道：“带这位公子去少爷那，小心伺候着可不许马虎大意，这可是少爷的贵客。” “小的晓得。”小厮低着头回答。 突然知道自己是作为“贵客”的，赵言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也不知道杨逸之到底吩咐了什么，才让杨家的下人都对他那么敬畏，明明他看起来就很好相处啊。 小厮一路上都对赵言嘘寒问暖，就怕自己招呼不周全，惹的赵言以为来杨府遇到自己另外一个“娘”。 终于找到杨逸之的时候赵言热情的不得了，杨逸之刚刚睡醒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赵言这么热情。 难道是这次分别太久杨逸之意识到自己的重要性了！ 杨逸之喜不自胜的揽着赵言，激动道：“赵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没想到我们兄弟二人想到一块去了。” 看着小厮退下后，赵言赶紧推开杨逸之，嫌弃道：“什么玩意，你说的话太肉麻了。” “赵兄，你刚刚可不是这个样子的，明明刚才很热情，怎么突然态度就冷了。”杨逸之抱怨道，亏他刚刚还以为两人兄弟情深呢。 结果他还是错付了。 赵言知道杨逸之的尿性，属于给点空气就膨胀的类型，他故意转移话题道：“你这屋里挺喜庆啊，红红火火的，喜字都贴好了，怎么，好事将近？” “日子好像是快到了，不过具体哪天我也不知道，这得问我娘？”杨逸之满不在乎的说着，他坐下给赵言倒了杯热茶，“赵兄，喝口茶水润润喉吧。” 同样快要成亲的赵言可不像杨逸之这样对自己的婚事那么不上心，他用脚踢了踢杨逸之的小腿，直接开麦吐槽：“你怎么一问三不知的，这不是你的亲事吗？连什么日子成亲你都不知道，你这未免太儿戏了吧。” 说起这事杨逸之就一肚子苦水，这些天他又要学些成亲的礼仪规矩还得听他娘的教导，时不时他爹还会来插一脚，反正说来说去都跟亲事有关，遇到个人都要跟他贺喜，好似他这桩婚事是郎有情妾有意天作之合的，现实就是他这个准新郎官还没有适应自己的身份。 “赵兄，我也不想这样，可这件事我就是被逼的，非我本意，我娶了人家姑娘回来也是相敬如宾，况且我这身子骨不强，什么时候撒手而寰都不知道，我总觉得这样盲婚哑嫁会害了那位姑娘，对于这事我怎么都提不起兴致。”杨逸之趴在桌上一脸沮丧。 全都是丧气话，赵言连“呸”好几声，戳着杨逸之脑袋道：“杨兄你也真是的，哪有自己诅咒自己的，我看你这身体好的很，年纪轻轻的老说那不吉利的话干嘛呢。” “唉。”杨逸之依旧唉声叹气，“赵兄你是不清楚清情况，我听说那位姑娘同我一样体弱多病，风一吹就倒，你说我们两个病秧子凑到一起能有什么好日子，是她照顾我还是我照顾她，我估计啊最后的结果就是一起病倒。” “负负得正啊。”赵言小声的反驳着，他作为一个医生，对于疾病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想方设法要把病治好，他就见不得杨逸之这种消极的态度。 情绪好坏也对于病情也是有影响的好吧。 哪个郁结于心的人能活的长久。 “你怕什么，你之前都是我救回来的，有病你找我啊，一个人老是胡思乱想什么的。”赵言就差揪着杨逸之的耳朵骂了，他从怀里掏出银票啪的甩到桌上，“话题扯远了，我今天来是给你还钱的，这三百两你收好啊。” “还有啊，你先别把话说的太早了，什么相敬如宾，你自己媳妇你搞那么客气做什么，是不是你还计划井水不犯河水啊，人相处过才知道，你小心到时候自己打脸。” 杨逸之胜负欲一下子就来了，梗着脖子倔强道：“我肯定不会打脸的。” “你确定？” “我百分百确定！” 赵言看着杨逸之这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倒是想笑。 第356章 劝说 有些事只有真正去经历过才会有切实的体会，赵言也不想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来教育杨逸之，两人是平等的朋友关系，况且婚姻的经营之道每家都不一样，其中酸甜苦辣的滋味到最后才会明白，两辈子赵言现在还是第一次半只脚迈进婚姻里，他还是在纸上谈兵的阶段，跟杨逸之相比也只是半斤八两而已。 现在还轮不到他来说教。 赵言从桌上随意拿了块糕点，他早上出门急没吃朝食，眼下糕点倒是垫肚子的好选择，一口咬下去，他只觉得甜的发腻，也不知道杨逸之怎么吃的下去的，他喝了口茶水润润喉才对杨逸之说道：“杨兄，你的亲事到时候你自有体会，别的事情我也许帮不了你，但是有一件事我应该是能助你一臂之力的。” “什么事？”杨逸之对于这事最为好奇，他倒不是真希望赵言帮他什么，他现在只是好奇心比较重，赵言说这句话的时候样子很自信，这让他更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 赵言拍拍手上的糕点碎屑，自信道：“帮你调养身体。”他好歹学了这么多年的中医，帮人调养一下还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脑里现在就有不少方子在，到时候只需要对症下药即可。 “可赵兄，我这身子骨我自己最清楚，从小我爹娘就寻了许多大夫来为我诊治，这么多年依旧没什么见效，赵兄不是我不相信你，实在是这些年我喝的药扎的针够多了，结果呢，你看我现在还是体弱多病。”杨逸之摇头苦笑道，他对自己的身体还真不抱什么希望，之前还有人断言他活不过十五，那些大夫什么说法都有，他娘每次听完都担惊受怕好几宿吃不香睡不好，好几次在屋里偷偷抹眼泪都被他看见了，因此他渐渐开始对于看大夫这件事有了抵触。 他想着不管怎么样都活不久，那他没必要再去吃那些苦头，中药每次都苦的让他想吐，之前针灸几乎全身都被扎遍，什么苦头都吃了却依旧不见好，那他还费那么多劲干嘛。 杨逸之想起那些日子都觉得舌头发苦，瘆得慌，他是真不想在经历一回了。 对于那些不靠谱的大夫赵言确实无奈，有些就是识点草药的水平都能出来举着名医的牌子招摇撞骗，虽然黎国对于大夫这边管的比较严格，可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人情，里有的门道深着呢，只有赵言这种没背景的人才无法打破这个壁垒。 杨逸之算是倒霉了才在那些庸医底下吃苦头。 “杨兄你对自己有点信心，别老是这么垂头丧气的，你的大好人生才刚刚开始，正是好时候呢。”赵言拍拍杨逸之的肩膀为他加油打气，他没想到杨逸之平时那么拽的人私下里怎么这么忧郁，这家伙一看就是到了夜里会胡思乱想的。 杨逸之一杯茶接一杯茶的下肚，把茶水喝出酒的架势，苦闷道：“道理我都懂，赵兄，可我想到这事就提不起劲来，这么多年也就把读书这件事坚持下来了，其他的也就那样了。” 心病也是病，赵言努力回想曾经学过的心理学，绞尽脑汁的开导杨逸之，最后磨了好久才让杨逸之松口。 “咱们刚刚可说好了啊，我到时候给你开的方子你得按时喝药，不要搞什么小动作，等调养一段时间你就知道到底有没有用了。”赵言摆出医者该有的姿态嘱咐着，就怕眼前这位少爷眼前一套背后一套的应付他。 杨逸之想到以后又要喝乌漆嘛黑还苦的中药他就脑壳疼，他单手撑着脑袋心累道：“君子自当信守承诺，这点我清楚的很，赵兄你大可以放宽心。” 事情就在赵言单方面愉快的时候定下来，三百两的尾款已经结给杨逸之了，赵言现在无债一身轻，他把茶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告辞。 墨一代替满脸愁云的杨逸之把赵言送出去，想到自家少爷一脸菜色的模样，他有些好奇两人刚刚聊了什么内容能把他家少爷打击成这样。 “赵公子，我见少爷刚刚兴致不高的样子，是发什么事了吗？”墨一低声向赵言打听消息，事关少爷的事一无巨细他都得操心着，就怕哪里伺候不当。 以后喝药的事还得麻烦墨一盯着，因此这事赵言并不打算瞒着墨一，但是他把前面的事情隐去，只说了要喝药调养身体的事。 墨一听完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笑着说：“少爷从小到大都不爱喝药，小的时候还会因此发脾气，长大以后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了，现在他都是自己在屋里偷偷生闷气。” 对于杨逸之孩子气的做法赵言默默笑了笑，他转头对墨一叮嘱道：“墨一，那你可得帮我多盯着点，别让他因为生气就不喝药，你也得多帮忙劝着些，老是生闷气对身体可不好。” 墨一连连点头道：“赵公子你放心，我家少爷虽然不爱喝药，但每次药端到他面前他都是一口闷的，喝药的事从来不让人操心的。” 因为赵言是步行前来，墨一正准备喊府里的马夫送赵言回去就被赵言婉拒了，两家之间的距离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远，他自己沿路走回去就行，用不着特地送他。 况且他还有些东西需要采购，坐着马车反倒是不方便。 墨一没有强求，把赵言送到门口就回去跟杨逸之复命了。 出了杨府赵言没有直接回家，他按着记忆里的路线去了京城最大的银楼。 能来银楼的人非富即贵，赵言低着眼没看太久，他默默找着自己想要的东西。 看赵言站在镯子面前站了许久也不说话，伙计瞅着赵言的穿着也不像什么富家公子，就是这脸吧实在是俊俏，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家的公子，他在京城愣是没听说过。 人都有爱美之心，看在赵言脸的份上，伙计的声音都温和许多，要知道银楼很多时候都是捧高踩低的，这里最讲究身份地位，毕竟有钱才能在这里消费的起，他们银楼也是要做生意的，要是人人都不买就来这里看，那他们生意也不用做下去了。 第357章 玉镯 “客官，您眼光可真好，这款玉镯子可是上等货，您赶巧了，正好现在这款玉镯子还没主，您看……”伙计就差把话挑明了，现在就等赵言一个回答。 赵言没理会伙计通用的销售话术，他对着伙计问道：“可否拿出来让我瞧瞧？” 伙计见自己的话没被搭理，他不满的撇嘴，不过做生意总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还不至于小心眼因为这事就对赵言不满，他把玉镯子拿出来，没什么感情的对赵言说：“客官小心点看，可别掉地上弄碎了，这东西贵的嘞。” 这话不用伙计说赵言也清楚，他笑了笑没吱声，玉镯子拿在手上更是温润细腻，有时候光影掠过更是显得光彩夺目，赵言简直爱不释手。 “伙计，这镯子有名字吗？” “叫平安。”伙计回答的漫不经心，他看的出来赵言是真的喜欢这个镯子，不过可惜了，这镯子可不便宜，按照赵言的打扮来看是买不起的。 这名字寓意好，赵言继续追问道：“作价几何？” 赵言已经能想象到这镯子戴在顾慕灵手上的模样，之前顾慕灵在离开溪水镇时送他的荷包他还没回礼，这个镯子正好能填补上空缺。 两人虽说已经是定亲的关系，可该有的东西还是要有的。 他一向是个看中第一印象的人，这个镯子一下子就入了他的眼，他想现在立马买下，这种有质感的好东西错过可就难买了。 “五十两。”怕赵言穷酸讲价，伙计特地又加上一句，“不二价。” 根本没想讲价的赵言：“……。” 他情人眼里出西施，就觉得顾慕灵就要配贵的东西，区区五十两而已，他咬咬牙买下来也不是问题。 赵言从兜里掏出五个银锭子放到柜台上，顺手推到伙计面前，说：“伙计，这个玉镯我买了，银子就在这，你数数先。”话一说完他继续把玩着玉镯，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伙计。 伙计也没想到赵言这么财大气粗，五十两说给就给了，平日里那些世家闺阁小姐来出手都没那么大方，总是要他费劲口舌推销才行。 能把生意做成伙计就高兴，他笑着对赵言道歉，“刚刚是小的眼拙了，公子你看看店里你还有什么喜欢的，我到时候可以少收点银子。” 赵言没空理会伙计的推销，直接回绝道：“不用了，我就喜欢这个，你银子算好了吧。” 伙计不晓得赵言问这个干嘛，他直接回答：“算好了，客官，五十两不多不少刚刚好。” “那就行。” 赵言说完把玉镯放自己兜里就转身离开了，伙计在他后头喊他也不停留，反正说来说去都是那几套推销话术，现在钱货两清他没必要继续留下去。 现在他的婚事还在筹备阶段，按媒婆说的话，他们两人婚前现在不宜见面，因此赵言并不打算现在去送玉镯，他不迷信，但是媒婆说的话他还是要听一听的，事关自己的终身大事，谨慎点会更安心。 家里的三人还在疯狂打扫卫生，赵言把玉镯在放好后直接撸起袖子加入其中，一家人就这么埋头苦干，等到傍晚收工的时候家里已经焕然一新了，门窗的木头都擦的蹭亮，对于有点洁癖的赵言来说十分赏心悦目，他心情好晚饭都多吃了一碗。 彻底休整好后赵言就该上值了，朝廷给的假期已经接近尾声，尽管他不想上班，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还是老老实实穿好官服坐着马车上值去了。 赵言第一天去赵高不放心，于是乎父子俩早早起床洗漱，想着最近几天打扫卫生实在是辛苦，在陈氏想要早起做朝食的时候就被赵言婉拒了，在哪吃都一样，没必要为了那一口吃的让陈氏早起，花几个铜板去外头买包子吃也能饱肚。 他们不再是以前家徒四壁的情况了，有的时候能花银子解决就没必要劳累自己。 把人送到翰林院附近赵高就调转马车回去了，赵言一个人往翰林院里走去。 翰林院来上值都要点卯，按照规矩走了所有流程赵言才得以进去，里头已经有几个人在了，赵言对他们的脸有点印象但不多，几人互相作揖行礼就算是打过招呼了，其余的话都没多说，四周瞬间恢复安静。 赵言是因为不熟加上早起还没彻底清醒，他现在就想静静，那几人是因为对赵言有点意见，农家出身的人考上状元他们心里都有点愤愤不平，可有不敢怀疑圣上的决定，因而心里的气只能偷偷往赵言这里撒，反正赵言没钱没背景，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翰林院里还有其他人在，他们几人只需要做好面子工程即可，反正主动搭话是不可能的，他们心目中的状元只能是曹伯山，其他的什么阿猫阿狗，他们都不放在眼里。 赵言刚刚来还得等分配，他现在还不清楚自己的工作到底是什么，只能老老实实等着，至于有没有人在背后蛐蛐他，他并不清楚。 现在他心里想的都是下次不能来这么早了，来了也是等着，还不如在被窝里多躺会。 等到下一个人来的时候场面一下子就热闹起来，赵言眯着眼打盹呢都被吵醒了，他睡眼惺忪看过去，直接跟曹伯山对视上了。 眼瞅着曹伯山眉头逐渐皱起来，赵言就知道这人是在不待见他呢。 待不待见都不重要，赵言错开眼神不再跟曹伯山对视，免得到时候曹伯山大清早来找茬。 那几人对着曹伯山就是一顿奉承，热情的态度跟刚刚冷谈的模样大相径庭，赵言立马就悟到这几个人应该是不待见他的。 现在他免不了有点埋怨曹伯山了，明明他什么都没干，靠自己运气考个状元还要被人无辜迁怒，赵言都无语了。 第358章 初入翰林 早上还有寒意残留，凉风一吹冷嗖嗖的，瞌睡虫都被吹跑一大半，也算是歪打正着醒神了，天边才微亮，时候还早着呢，也不知道翰林院的人什么时辰才来，赵言一个人站着多少有点无聊。 站在外头终究比不上屋里，屋里有炉子点着可比外头暖和多了，为了保持相对的和谐，赵言的脚还是没有迈进屋里。 那屋里都是曹伯山他们一伙人，都属于他的敌对派，赵言还不想进去被那群人攻击，外头冷是冷点，他蹦跶两下照样能把身体暖和起来。 没必要进去被阴阳怪气。 车夫刚把马车停稳，杨逸之立马催促墨一行动起来，“快快快，快把脚凳准备好，我可不能让赵兄面对那群豺狼虎豹，那群人都小心眼，肯定和曹伯山沆瀣一气，暗中勾结，我得去帮赵兄撑腰。”他想起这一大早就折腾个不停，他对墨一抱怨道：“墨一，下次这种消息提前说，省的着急忙慌，对付曹伯山那群人肯定要准备一番，你家少爷我可不打无准备的战。” 要不是早上墨一顺嘴提了赵言今天回到翰林院上值，他还被闷在鼓里呢。 那日跟赵言聊了这么多都不知道这个消息，反倒是让墨一知道了，杨逸之这心里头还有点堵。 明明他才是赵言的好兄弟。 墨一感觉到了杨逸之身上散发出来的怨气，他这时候哪敢说其他的，只能连声答是，他家少爷炸毛的时候就得顺着撸，不然这火气是降不下去的，墨一深谙其道。 墨一站在地上扶着杨逸之下马车，眼睛还得盯着杨逸之的一举一动，就怕杨逸之摔着。 站稳后杨逸之对着墨一说道：“墨一你回府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到时候酉时来这接我就行。”他说着突然想到家中的唠叨不断的爹娘，扶额嘱咐道：“爹娘如果问起我，你如实说我到翰林院上值就行，其他的不用多说什么，知道了吗？” “少爷，小的知道了。”墨一点头道，这些事他早就做熟了，一点都没问题。 独自进到翰林院杨逸之有点恍惚，他爹之前老说翰林院是清贵之地，要想入内阁，最好有翰林院的背景，杨逸之听这些话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这么多年车轱辘话就是那几句滚来滚去，他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不过他依然偷偷把翰林院放到了人生的目标里，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翰林院的一份子。 现在脚踩翰林院的地砖，触手可及的东西都属于翰林院的一部分，十几年的寒窗苦读总算是没有白费。 “啪。” 赵言面无表情的拍死今天的第五只蚊子，站那么久他接连被叮出好几个大包，又痛又痒的感觉直达天灵盖，为了保卫自己不再受蚊子的叮咬，他只能先下手为强。 人不强势点都要被蚊子欺负，这可不能忍。 远远赵言就看了熟悉的身影，等人走近一看，果然是杨逸之，“杨兄，大清早你陶醉什么呢？”见杨逸之陶醉两字都写在脸上，飘飘然的模样，明明这里没有什么亮眼的东西。 “翰林院是好啊。”杨逸之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人他已经见到了，完好无损，曹伯山那几个不顺眼的也不在，杨逸之打算自己再感受一下翰林院的清贵之气。 赵言没有像杨逸之那么有情怀，翰林院他属实是误打误撞进来的，一早上看下来没什么新鲜的，只觉得蚊子是真多，恼人的很。 两人依旧站在外头，杨逸之继续感慨岁月如梭，不知不觉他也进到翰林院，赵言懒得配合他的戏，继续拍打着欠揍的蚊子。 “他们在干嘛？一个两个的奇奇怪怪。”方定钟率先出声，他刚刚进来屋里故意把门掩上，就怕赵言后脚跟进来，现在为了不发出动静，他只能通过门缝偷瞄外面的情况。 曹伯山坐在椅子上不出声，其他人看曹伯山都不出声，都偷偷当起隐形人，因此方定钟的话掉到地上都没人接，屋里都是静悄悄的。 情怀不能挡风，没一会杨逸之就有点待不住了，他吸着鼻子问赵言：“这外头风大，赵兄为何不进屋里，屋里头多暖和啊。” 赵言斜着眼睛看了杨逸之一眼，低声道：“屋里有扫兴的人在，我倒觉得外头更加自在，不痛快和自在之中做一个选择不是难事。” 懂了赵言话里的意思后杨逸之不再多打听，他陪着赵言继续在外头站着。 大清早，翰林院，要和谐。 “大人。” 听见此起彼伏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知道翰林院的大人物来了。 “下官拜见大人。”两人齐声道。 “你们两个是今年的新科进士？”陈文州摸着夫子随和的提问。 “回大人，下官是赵言，如大人所言的确是今年的新科进士。” 赵言低头回答，杨逸之有样学样也这样答了。 闻言陈文州笑呵呵的对李潭说：“今儿个运气好，一来就见到今年的状元和榜眼了，属实是巧了。” “大人您说的是。”李潭笑着回道，只不过他的笑容只对着李文州，他连个眼神都懒得分给赵言，更别说笑了。 等着陈文州和李潭走远，赵言才扯了扯杨逸之的衣袖，不解道：“我怎么觉得那位大人对我们有意见，我明明第一次才见到他，他的敌意未免太明显了。” 在赵言的认知里，官员应该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才对，官场里笑面虎多的是，把敌意摆在明面上的人还真是少见。 杨逸之朝着屋里努努嘴，见怪不怪道：“那位大人叫李潭，跟屋里那位有姻亲关系，曹伯山娶的就是李潭妹妹，你觉得李潭可能会对我们有好脸色吗。”杨逸之指着自己说：“我，是曹伯山十几年的死对头，我们两家也一直敌对。”他又指着赵言挑眉道：“你，是他们眼里抢走曹伯山状元的小偷，李潭见你不咬牙切齿就算收敛了，他气度就那么点。” 又被无辜迁怒，赵言已经能非常平和的面对了，他双手摊开耸肩表示无可奈何。 “李潭估计会带我们，不知道谁那么倒霉会分到他那里，赵兄，要是不幸分到他手下，你可得机灵点，可别被坑了。”杨逸之对着赵言提醒道，李潭心胸狭窄他可早有耳闻，赵言来京城还没多久，根基未稳，很多事情还不太清楚，他少不了要提点一番。 第359章 撕破脸 想到顶头上司是李潭，赵言都觉得前路迷茫了，到时候羊入虎口他都没法反抗，想想都觉得心塞的程度。 浅浅假设了一会赵言都觉得浑身难受，翰林院可不比白云村，白云村跟谁有矛盾大不了吵一架，在翰林院可不行，官大一级压死人，李潭略施小计他都只能受着。 “啧。”赵言不爽的看着李潭离开的方向，“杨兄你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我还要在翰林院混下去呢，今天才是第一天，你让我过的痛快点行不行。” 杨逸大笑，他拍着赵言的肩膀以示安慰。 人齐后，陈文州几句话就把人都分配了。 赵言看着眼前沉默寡言的上司心里暗爽，本来以为逃不过李潭的魔爪，结果峰回路转分到其他人手下。 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目前唯一的问题就是他这位上司话未免太少了些，他除了简单回复陈文州的话外，其余的时候都是不说话的，像座雕塑似的。 庞峰不说话赵言也不知道说什么，两人就安静的站在一旁，看起来倒是非常和谐。 杨逸之看着赵言的状态羡慕极了，他现在内心在呕血，赵言躲过一劫，他是正中眉心啊。 李潭现在是他的顶头上司，得知这个结果的时候杨逸之都在想晕过去算了，可又担心被曹伯山他们笑话，他硬生生咬着牙接受了这个如同噩梦般的消息。 对于接下来杨逸之要在李潭的手下做事赵言表示同情，除此之外就没了。 刚刚杨逸之还笑他呢，结果风水轮流转。 这人呐还是不能高兴太早了。 陈文州还有其他要事在身，他把人分配好后就离开了。 压在头顶的人走后，李潭就不装了，他故意阴阳怪气的说：“我们这里是翰林院，我不管你们在外头是什么身份，在这里就得听我的，听懂了没？”他故意看向杨逸之，这句话就是要说给杨逸之听的，他非常期待杨逸之的反应。 “李大人，这话您可就说错了。”杨逸之不卑不亢的对视回去。 李潭笑的越发猖狂，他已经能想象到杨逸之吃瘪的样子了，故意大声道：“我何错之有啊，今天大家都在，我倒要听听你怎么说。”他还“贴心”提醒道：“我忘记跟你说了，污蔑朝廷命官那罪名可不小，我劝你啊，谨言慎行。” 他说完一群人都跟着笑了，嘲讽的意思表达的非常清楚，赵言都怕杨逸之气到。 不料，杨逸之这时候还有心情给他挤眉弄眼，丝毫没把李潭放眼里。 屋里的火药味十足，也就杨逸之一副局外人的样子，赵言是看懂了，杨逸之这典型的遇强则强，他收起自己的担忧，默默站在一旁看戏。 “李大人，您也说了，大家都是朝廷命官，自然都听令于皇上啊，翰林院自当如此，您怎么能说都听令于您的，这可是大不敬啊。”杨逸之眼都不眨就往李潭身上戴帽子。 李潭吓的脸都白了，冷汗连连，指着杨逸之怒骂道：“你可不要污蔑我，这可是掉脑袋的事。” “这事可是您先说起的，我只不过是顺着说下去而已，这说了您也怪我，不说也怪我。” 杨逸之故意摆出受尽委屈的模样，赵言都想鼓掌了，好演技啊，这么有演技在这都算是屈才了。 怪不得他们两人能玩到一块，原来是臭味相投，随地大小演的本事倒是一脉相承。 闹剧的结果就是李潭拂袖而去，曹伯山见状赶紧追出去，他的一群小弟也都随意找个理由出去了。 赵言偷瞄庞峰，只见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心态稳的一批。 顶头上司还在赵言只能老实站在一旁等吩咐，刚刚杨逸之才大杀四方，他还是先别凑过去，等杨逸之冷静冷静再说。 “我去修书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庞峰丢下这句话就走了，他可不管赵言接下来要干什么，他脑里全是修书的东西。 一个不被待见，一个被忽视，难兄难弟的两人对视一眼噗呲一声都笑了出来，怕有人发现两人还拼命压制笑声。 赵言笑的直不起腰，等他缓过来的时候都笑出眼泪了，他对着杨逸之比了个赞，“杨兄，你今天给我说爽了，我还怕你被李潭刺激到呢，没想到你还藏着绝招。” “哼。”杨逸之傲娇的仰着头，不屑道：“李潭也就那点本事了，一分到他手下我就知道自己没好日子过了，我跟他早就撕破脸皮了，没必要在他手下委曲求全，我今天就是想让他知道我可不是好惹的，让他忌惮忌惮，免得天天在我这里吆五喝六的。” “而且今天这事是他先挑起的，大家可都看见了，我就是要杀杀他的威风。” 对于杨逸之的做法赵言是赞同的，反正在李潭手下都没好日子过，那还不如一开始就把脸皮撕破，都是朝廷官员，李潭没有只手遮天的本事，翰林院也轮不到他当家。 观察了四周的情况后，杨逸之把赵言拉到一个角落里，悄声道：“我跟你讲，今日这招可是我爹教我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用上了。” “杨大人教你的！”赵言震惊了，“你跟杨大人关系不是有点僵化吗？”这已经是赵言目前能想出最委婉的词语了，之前杨逸之对他爹的不待见那可是真真的。 “自家的矛盾归自家，在其他时候我们还是一致对外的，有事回家再吵，在外肯定要父慈子孝。” “难怪你演技那么好，原来都是多年实战练出来的。” 第360章 无能狂怒 没有其他嘈杂人等的干扰，翰林院四处都是静悄悄的，人人都各司其职干着手头的工作，赵言一个新人不好闲着，他悄摸摸走进庞峰所在的屋子，庞峰正聚精会神修书，赵言进来他都未曾发现。 几张书桌拼在一起，还有一堆书籍都堆积在书桌上，赵言还不清楚这里工作的流程，他不敢贸然动手，只能找个椅子坐下等着，只有庞峰给他派活他才知道干什么，不然根本无从下手。 只可惜庞峰现在眼里只有修书没有人，赵言现在除了等还是等。 屋里并不昏暗，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外面的风一吹，还能在屋里看到树影婆娑，树影像个小人在随风舞动，赵言静静的看着，无比安静的环境都让赵言有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只要曹伯山那群人别来搞事，一个人安静跟书打交道赵言还是很乐意的。 只是赵言万万没有想到的事，他这一等就等到了下值的时候，翰林院人都快走光了庞峰总算有了动静。 “你怎么在这？” 庞峰正想站起来，坐一天他腰都酸了，刚刚认真做事还没什么感觉，现在松懈下来哪哪都不舒服，他余光看到背后有个人影，今天用眼过度，他看的不太清楚还以为是什么脏东西，吓的他又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回头看，结果看到的却是今天刚刚分配到他这里的赵言。 对赵言他还真没什么深刻的印象，只是隐约记得赵言话不多，脸还挺俊俏的，其他的他就没怎么留意到了。 噢，还是今年的状元。 翰林院里不缺状元，这么多年庞峰都习惯了，现在又来一个状元他还真没什么新鲜感。 只是觉得多了个人在身边罢了。 庞峰没想到只是堂堂一个状元会分配到他这里。 别看外头都说翰林院是清贵之地，实则里头也分三六九等，他这里完全属于末等，要不是他在这里里时间长了，还混不上现在这个位置。 “庞大人，下官在等您派活，没想到您一干起活来这么投入，下官只好在这里等着了，刚刚惊扰大人，还望大人恕罪。”赵言认真的道歉，刚刚庞峰看他的眼神跟看厉鬼似的，可见是真的被吓到了，以后还要在同一个屋檐下干活，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要把关系处好些。 庞峰知道自己干活就容易进入忘我的状态，他总不好把锅甩给别人，想着赵言以后还在他这里干活，总不能天天干坐在屋里，那样都能把人憋出病来，可把修书的任务交给赵言来做他又不放心，那些古籍可是相当珍贵的，万一赵言手上没个轻重弄坏了，庞峰觉得那样才可怕。 他随便扯了个理由道：“你今天才刚来，很多东西你还不了解，从明日起你先看书好好学习一下，等你学会了我再让你修书。” 原本庞峰想的是看书肯定能让赵言把嘴巴闭起来，只要赵言不吵闹，他这里多一个人少一个人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区别。 一直在被边缘化的赵言知道庞峰这是不信任自己呢，他没有去解释什么，回答一声算是同意了庞峰的提议。 外头天色不早，天空残留的夕阳格外好看，只是这迷人的景色半点没吸引到庞峰的注意力，他急匆匆踏着落日余晖出去了。 上司都离开，赵言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必要，把椅子归位后他也离开了。 赵高早早就驾着马车到翰林院附近溜达，害怕冒犯贵人，他故意离的远些，翰林院每出来一个人他都要眯着眼睛看是不是赵言，每次看到的都是陌生的面孔，好不容易有个脸熟的杨逸之，还没等他打个招呼寒暄一番呢，杨逸之火急火燎上了马车就离开了。 赵高的话到嘴边只能憋回去。 日头渐渐西斜，出来的人赵高有些都不能看清他们的面孔了，不过看身形他也能知道都不是赵言。 来得早回的晚，今天这一整天不算平静，不过还好，最艰难的时候他已经熬过去了，明天大概就能迈上正轨。 赵言本来想着天色已晚，他得抓紧时间赶回家去的，一出来他就看到望眼欲穿的赵高。 “爹，您怎么还在这等着。”赵言快步走过去，有些惊讶的问道。 赵高憨憨笑了笑：“我想着你今天第一天来翰林院，估计很多地方都不熟悉，一天下来你肯定累的够呛，爹就想来接你。” 有人来接赵言心里是实打实的高兴，他敏捷的爬上马车，对赵高说道：“爹还得是您贴心啊，我本来以为要走回去了，结果一眼就看到了您，刚刚您在我眼里可是发着光的嘞。” 赵言从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你这孩子又贫嘴，爹又不是金子哪里会发光。”赵高嘴角都快笑歪了，每次赵言冒出奇怪的话他都习惯说两句，可不得不承认的就是赵言那些话是真的说到到他心坎里去的。 听着心里怪高兴的。 在外头待一天赵言愈发觉得还是家里好，热乎香喷喷的饭菜在桌上，家人的陪伴和关切在身边，舒适自在的环境就在当下，赵言浑身的细胞都散发着愉快。 反正哪里都比翰林院好，哪个打工人都不喜欢自己打工的地方。 他自然也是如此。 饱餐一顿把赵言的馋虫成功制止住，洗个舒服的热水澡浑身的疲惫都逐渐散去后，他把头发擦的半干就回到屋里。 油灯一亮，屋里就不再像乌漆麻黑的无底洞，手捧一本书，脚踩一盆温水，哪哪都是正好。 明日还要上值，赵言等头发干了也就上床睡下了。 翰林院的工作非常单调枯燥，总的来说，被默默边缘化的赵言工作最是无趣，天天除了跟书打交道还是跟书打交道，庞峰话又极少，有的时候赵言一天在翰林院都没有讲一句话。 赵言存在感太低，除了杨逸之还记挂着他以外，其他人都把赵言这号人物忘的一干二净。 曹伯山也不例外。 他一向只记得与他利益有关的人，像赵言这样毫无威胁的，他懒得理会，那简直就是浪费他宝贵的时间。 有这个闲心，他不如多想点法子整杨逸之。 毕竟看死对头吃瘪才爽。 李潭能混到今天也不是草包，被杨逸之唬过一次后他长了教训，天天摆出一副平静温和的态度，对杨逸之使得都是软刀子，这让杨逸之只能天天叫苦连天。 除了中午吃饭时偷偷跟赵言吐槽外他没有其他发泄怒气的法子，只能无能狂怒。 第361章 欺人太甚 天天听杨逸之大吐苦水，百炼成钢，赵言现在也算是半个安慰达人，他现在已经能面不改色的听着，食欲都不会被影响了。 经验他现在都总结出来了。 安静聆听，适当反馈，加油打气。 这三件套下来杨逸之总算舒服些，他把碗里的米饭当成李潭，那筷子一直拼命的戳着，恨不得戳碎戳烂，他吃奶的劲都用出来了，可见是真的恨上李潭了。 “我怎么都没想到居然这么倒霉分到李潭手下，这跟羊入虎口有什么分别，也不知道陈大人是怎么想的，他们这群老狐狸果然狡猾，最后就我一个人叫苦连天，这气我都咽不下去。”杨逸之愤愤不平的跟赵言吐槽着，想着这几天在李潭手下吃的苦，他就不甘心，现在索性连陈文州都看不爽了，朝中谁不知道他们两家的恩怨，偏偏要让他到李潭这里受苦吃瘪。 这简直就是在针对他。 周边还有翰林院的其他人在，杨逸之说话的声音又一点都不知道收敛，赵言真怕这位少爷又得罪人，赶紧塞了块肉到他嘴里，暗示道：“今天这鸡做的好，香嫩多汁，杨兄你快尝尝，今天人这么多，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买到的。” 喂到嘴边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杨逸之一尝，这鸡肉的味道还真是不错，他毫不客气又从赵言那里夹了一块，说道：“赵兄，还是你会买吃的，不知为何，每次你买的就是比我买的好吃，也真是奇了怪了。” “那是，不好吃的我可不买。”赵言毫不犹豫接下这波夸赞。 “这翰林院也就吃的好点，其他地方我都不想说了。”杨逸之话题又拐回来，说起翰林院他就满肚子的话想说。 私下也就算了，现在同僚就在身边，赵言赶紧紧急公关，狠心又把自己碗里的肉夹一块出去，对杨逸之说道：“杨兄，觉得好吃你就多吃点，美食当前你哪来这么多话。” 说完这句赵言又开始笑眯眯的盯着杨逸之，那眼神里都藏着刀子，杨逸之看懂了，他默默把肉吃了不再说话。 人逢喜事精神爽，还有半个月就到成亲的大喜之日，想着到时候娶媳妇，赵言最近看曹伯山都觉得顺眼多了，只要曹伯山乖乖不作妖就行。 这日，拐个弯赵言就看到了对树发脾气的杨逸之，那根树枝上的叶子都被杨逸之撸光了，他还不解气，还想重新找个树枝继续发泄怒气。 赵言快步过去，把那根无辜的树枝扯开，阻止道：“杨兄，何必迁怒无辜的树木，说吧，这次又是谁惹你了。” 杨逸之双手抱臂，翻了个白眼怒气冲冲道：“还不是那李潭，天天给我找事，我都忍住脾气不和他对着干了，他倒好，简直就是得寸进尺！” “每天都叫我抄写那么多书，我祖母抄写佛经都没抄那么多，而且那些书都是积灰已久，也不知道李潭从哪里找出来的，我看他就是存心想要整我。”杨逸之说起李潭都气的直跺脚，“还有那曹伯山也是，天天在我面前晃悠，李潭护着他，他就以为自己能在翰林院横着走了似的，天天鼻孔朝天那模样我看着就来气。” 一大段话说下来，杨逸之都开始喘了。 赵言帮杨逸之拍背顺气，安慰道：“你冷静点，他们这样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要是天天这样生气，到时候肯定要把自己气出病来。” 杨逸拂着胸口冷笑道：“我就算不被气出病也得疯掉，天天看着那几张脸我都作呕。” 话音刚落，一阵风吹过，地上的叶子全被风刮走，不知飘向何处，树上的树叶随风沙沙作响，似乎都在赞同杨逸之的话。 大少爷一看就被气的不轻，再说下去估计要气炸，赵言只能转移话题道：“杨兄，你应该好事将近了吧。” “哪有好事，天天一堆糟心事。”杨逸之没好气道。 对于杨逸之这一点就炸的脾气，赵言还真不爱惯着，他一巴掌拍到杨逸之胳膊上，笑骂道：“我说你的亲事呢，你这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别的，说吧，到底什么时候成亲，我肯定是要去喝喜酒的。” 对自己的亲事丝毫不上心，把全部事情都丢给爹娘操办的杨逸之沉默了，他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来到底是哪个日子。 他心虚的看了一眼赵言，说道：“我记不太清了，我娘之前好像跟我提了一嘴，但我没放在心上。” 对自己的亲事都不上心，赵言怒其不争道：“你别天天把李潭和曹伯山挂嘴边，多关心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吧。” 杨逸之还没开口讲话呢，听了好一会墙角的曹伯山突然蹦跶出来，嘲讽道：“有什么还关心的，一个病秧子配另一个病秧子，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偌大的京城，再也找不出这么相配的两人了。”说完曹伯山还不忘继续拱火，“关心这关心那的，还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的身体，到时候可一定要熬到拜堂那天噢。” “你你你。”杨逸之气的发抖，他指着曹伯山的鼻子骂道：“你简直欺人太甚。” “实话实说而已，有些人连实话都不敢听，真是胆小如鼠。” 最近看着杨逸之被穿小鞋，曹伯山心里别提有多爽了，时不时他就爱刺激杨逸之几下，新仇旧恨他一起算，反正背后有李潭撑腰。 拳头硬了的杨逸之死死盯着曹伯山。 战争一触即发。 赵言表示很头疼。 第362章 惹人厌烦 两个官员打架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事，到时候被责罚事小，要是影响了翰林院的名声那事可就大了，要是引起皇上震怒，他们整个翰林院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两人互相看不上就看不上，绝对不能上升到打架斗殴。 真不知道这两人这么多年圣贤书是不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不知道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吗。 都到娶妻生子的年纪了还动不动就小学鸡互骂。 赵言现在只想一人来一脚表示自己的愤怒。 他这中间人的角色算是当累了，现在只有逆反心理。 杨逸之的愤怒倒是情有可原，倒是这个曹伯山一直咄咄逼人，讲的话句句扎心，没一句是别人爱听的。 实在是可恶。 赵言觉得曹伯山这张嘴要是自己管不好还不如捐出去。 少在这里挑起事端。 这日子过的好好的，非要自己横插一脚闹出事来。 实在是惹人厌烦。 瞬间进入作战状态的杨逸之已经听不进话了，赵言现在没法劝的动他，又不能把他拍晕，这少爷身娇体弱，平时风吹多了都容易感冒咳嗽，赵言可不敢对他下手。 正准备对着曹伯山拳打脚踢的杨逸之愤怒值已经拉满，结果一把被赵言双手抱走了，他甚至连曹伯山的衣角都没碰到。 别看杨逸之弱不禁风的样子，但他也是一个男人，饶是赵言经常打拳锻炼身体抱着他走一段路都累的直喘气。 逃离现场后赵言才松开手，杨逸之重新获得自由，他肚子上没什么肉，刚刚赵言用蛮力抱的他，现在他肚子都被勒的通红，他轻轻揉着自己肚皮不满道：“赵兄，在翰林院我们刚刚搂搂抱抱成何体统，要是让别人看见了，又要说闲话了。” 说起这个赵言就气，他插着腰回怼道：“合着你还记得这是翰林院啊。” “刚刚你不是准备同曹伯山打架吗？想打架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就在翰林院里呢，翰林院是你能打架的地方吗？” “我要是不拦着你，你确定你能打的过曹伯山？” 自己确实不占理，这点杨逸之有自知之明，因此被赵言三连质问他都不敢反驳，这次他确实是冲动了。 但说到底还是怪曹伯山那家伙。 惹人厌烦的家伙。 前段时间赵言就帮杨逸之诊过脉，根据脉象也开了调理身体的方子，这段时间杨逸之都老老实实喝药，他的身体已经比以前强劲多了，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因此曹伯山依旧认为杨逸之是个病秧子，时不时就拿这件事挂嘴边犯贱。 杨逸之都懒得跟他废话。 翰林院的人都不是傻子，大家都能看出来杨家和曹家的矛盾不断在激化。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是大伙的共识，朝廷派系他们不敢胡乱站队，翰林院可是在皇上眼皮子底下的，只要他们老实不在背后与谁勾结到一块，外头的风雨都淋不到他们身上。 因此杨逸之被李潭为难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但是大家都装作看不见。 长时间被故意针对，杨逸之心里的火气早就熊熊燃起，是他一直压抑着，今天经由曹伯山这么刺激，跟火上浇油没什么区别。 见杨逸之依旧愤愤不平的样子，赵言开始给他出主意。 “杨兄，光靠打嘴仗是没用的，你要用实际行动打他的脸才行。” “在翰林院他有李潭护着，我被李潭为难的顾不上跟他作对，下值后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他走他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哪里有可以让他打脸的事情。”杨逸之一脸憋屈的吐槽道，要是有办法他早就用了，不可能让曹伯山过的那么舒坦。 他也不明白，怎么同样都是尚书的儿子，怎么曹伯山混的风生水起，他反倒过的稀里糊涂。 一天天在翰林院混日子。 实在是没意思。 赵言哥俩好的搂着杨逸之的半边肩膀，安慰道：“杨兄你别老是垂头丧气的，你还记得刚刚曹伯山说你和南姑娘是两个病秧子那句话吗？” “那句话我怎么可能忘记。”杨逸之咬牙切齿的道，他现在想起来依旧想揍曹伯山。 赵言单手拍着自己的胸脯自信道：“杨兄，你忘记我是干嘛的了，我既然能给你调理身体，南姑娘我也能试试，我虽然不是这里正儿八经的大夫，可医术我也是有点，医德那更是不多说，到时候你们的身体状况我绝不多嘴，只当给你们治病调理身体的工具人。” 术业有专攻，对于自己的医术赵言还是很有自信的。 听赵言提起自己未来媳妇杨逸之还怪不适应的，很快他的生活里就多了一个人，想到要跟一个姑娘朝夕相处杨逸之就手心冒汗。 就他这脾气他都怕把人姑娘吓跑了，杨逸之对自己还真没有什么信心。 对于赵言的提议他也心动，不过事情还没到最后他也不敢一个人把这事定下来，还得问人家姑娘意见呢。 姑娘家更注重这些隐私问题，哪像他这种大老粗怎么都行。 “咳。”杨逸之咳了声，别扭道：“等我到时候问问那位姑娘先，到时候我再给赵兄你一个交代。” “那位姑娘，你叫的怪生疏的，明明你们两个都要成亲了，以后就是一家人，结果我听你这称呼，跟陌路人似的。”赵言毫不客气的吐槽。 杨逸之对此没什么感觉，直接道：“赵兄你说的也没错，我跟她还真算是陌路人，我现在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呢，真正把盲婚哑嫁贯彻到底了。” 人家是娃娃亲，跟自己算是两情相悦的情况不一样，赵言也不好继续说什么，反正如果杨逸之需要他帮忙，他肯定是义不容辞的。 仇敌不再面前，心里窝着的火气慢慢就散了，杨逸之回去继续抄书，免得又被李潭抓住小辫子。 他今天想到点就离开，到底是什么日子成亲他今日非要弄清楚不可。 赵言干完手头的活准备离开，路过杨逸之所在的屋子还特地瞅了一眼。 没人。 怪新鲜的。 平日里杨逸之这时候还在埋头苦抄呢，今天连人影都不见了。 赵言没有多想就离开了，今晚还得继续商讨成亲的细节。 他为了这事已经记了很多笔记，就怕有什么疏漏，大喜之日闹出笑话那可不美，他必须提前规避风险。 第363章 南家 七月初五，宜嫁娶。 两边开道锣鼓喧天，一路上的围着看热闹的百姓。 杨逸之身着红袍骑着马走在队伍最前列，喜轿紧跟其后，一旁的百姓嘴里说着什么杨逸之都听不清，他现在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说不上反感更谈不上喜悦，这事应该他来做他就去做了。 他没有想太多。 一路上都是红红火火的，遇到喜事大伙都爱凑热闹，因此很多人直接跟到了南府门前。 别看南家现在没落了，祖上也是风光过的。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京城的老百姓最爱看这种大户人家结亲，每次都是红妆十里场面特别壮观。 赵言今天是跟着杨逸之来接亲的，他把这次机会归结为提前模拟，半个月后就到他成亲了，他可得好好学学。 纸上谈兵总觉得差了点东西，也就是这样亲自实践过一回才会有不同的感受。 明明是大喜的日子，赵言觉得自己一个外人都比南府的人高兴，那群人木着脸站在一边，好似那位南姑娘同他们是陌路人，在他们脸上完全看不到自家姑娘出嫁该有的情绪波动。 “木头啊，都是木头。”赵言凑到杨逸之身边吐槽道，他是真的看不下去了，除了一个丫鬟哭的真心实意外，其余的人仿佛都没有心。 杨逸之顺着赵言的视线看过去，那边站的是他名义上的岳丈一家，他心里没什么感觉，对于南家他没什么好感，那位即将成为他明媒正娶的夫人他都不太上心，更何况是其他无关紧要的人。 按照既定的流程走下来，杨逸之除了累还是累，今天跟太多人打交道，一番车轮战下来人都麻木了。 昨晚他娘拉着他讲了半宿迎亲一定要有耐心，他答应了，因此今天再怎么累都没甩脸色。 对于和亡妻生的女儿南义康向来是不上心的，姑娘家没什么用处比不上儿子，因此这些年南芷柔能活下来全凭自己。 现在南芷柔借着娃娃亲攀上高枝了，南义康瞬间就变了脸色，天天装出一副慈父的模样。 他对杨逸之嘱咐道：“柔儿从小被我娇惯坏了，要是她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逸之你尽管责罚就是。” 玲珑在一旁听着直翻白眼，她家老爷惯会装模作样。 魏氏坐在另一个主位上，看南义康都说话了她不好什么话都不说，她戴上面具假惺惺道：“姑娘家最不能惯着，我养了她二十几载也算是尽到母亲的本分了，以后日子过的好坏与否就靠你们自己了。” 魏氏的真面目玲珑这些年早就看清楚了，她忍住想骂人的冲动，今天她家姑娘就能逃离南府这个吃人的地方了，她绝对不能因为冲动坏了姑娘的好事。 手都抠红了玲珑才把心里的气憋回去。 南府两人说的话都奇奇怪怪的，赵言敏锐的察觉到什么。 结合魏氏是后娘这一点，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这可不是假话，赵言已经能想象到那位南姑娘在南府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显然，杨逸之也察觉到了这点，他眉头微微皱着，愈发没有耐心听这夫妇两人讲场面话。 他家没这么多肮脏的事，可外头许多大户人家这些事情层出不穷他也是有所耳闻，因此一到南府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说着娇惯自己姑娘，今天姑娘都要出嫁了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一看这爹当的就不怎么地。 两相对比下来，杨逸之都觉得他爹挺好的，除了在某些事情上比较独裁外，起码对他还算可以。 场面话扯完新娘就该上花轿了，这上花轿也有讲究，得新娘家的兄弟把她背上花轿，这中间新娘的脚是不能碰地的。 可偏偏在这最后关头出事了。 魏氏嫁进来后生了两个儿子，分别是南凌云和南壮志，这名字一听就能知道南义康对他的期许有多大。 只可惜，上梁不正下梁歪，兄弟俩除了招猫逗狗逛花楼外没什么爱好，将摆烂和躺平贯彻到底，南义康无论是打还是骂，兄弟俩依旧不求上进，再加上还有魏氏在其中和稀泥，这兄弟俩就更嚣张了。 他们一直觉得自己才是南家的嫡出，南芷柔是都排不上序的存在，因此两人从小就知道欺负南芷柔。 夏天断冰冬天断煤炭，他们就乐意看南芷柔吃苦的样子，魏氏本来就觉得南芷柔是一根刺的存在，对于兄弟俩的使坏她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反正没闹出人命就好了。 要是真一不小心嘎了，那也是南芷柔自己的命，谁家不知道南芷柔一生下来都体弱多病，跟她那个早逝的娘一样，因此这格外助长了魏氏的气焰。 南义康觉得自己是男子汉大丈夫，后院的事他一概不理。 南芷柔这些年过的水深火热南义康是一点都不知情的。 当然，就算他知情也没用，魏氏枕头风一吹他就会把这事抛之脑后。 对于自己这有跟没有似的爹南芷柔早就死心了。 只是她没想到在她大喜之日这天他们都要羞辱她。 “我不去，谁爱去谁去，我跟她可不是一家人，我不背！”南凌云一脸无所谓，他是不可能背南芷柔出门的，那病秧子万一把病气过给他怎么办。 南壮志一向是南凌云的跟屁虫，大哥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他跟腔道：“我也不去，大不了她嫁不出去呗。” 碍于杨逸之还在场，南义康不得不做出样子训斥道：“你们两个讲的这叫什么话，都是一家人，你们今天必须去。” “我不去。”南凌云梗着脖子呛声。 南家闹出这种事杨逸之早就不耐烦了，不背拉倒，他不惯着了。 第364章 自寻短见 父子三人对峙着，谁都不肯让步，现场气氛十分胶着，魏氏的视线在三人之间打转着，她都不知道劝哪个。 今天的正事都被抛之脑后，该做的不做，不该做的一个没落下。 要知道一个姑娘嫁到婆家以后日子过的好坏要看娘家是否给力的，南家这番操作下来已经算是在打南芷柔的脸了，娘家视她如蝼蚁已经摆在明面上。 赵言一个外人在场都觉得尴尬。 南家到底要闹哪样！ 太没气度了。 本来在这个时代姑娘的生存环境就非常恶劣，结果自己的家人还要火上浇油，实在是令人寒心。 还特地挑在成亲这日使坏，做这事简直丧良心。 南义康他们说话都没有压低声音，甚至因为争辩声音比平时说话都大，南芷柔一句不落全都听进耳朵里了。 她手攥的死死的，指甲都钉进肉里了她都没察觉，满腔的愤怒和绝望淹没了她。 一死了之是她目前唯一能想到解脱的办法。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了，她从小到大长大的地方都不能容下她，更何况是蒸蒸日上比她家强千百倍的杨家呢。 她受的屈辱已经够多了，很多时候她就在想，她爹真的把他当过是女儿吗。 结果显而易见。 一滴泪顺着脸颊划过，她已经顾不上今天特意打扮的妆容会不会花掉了，反正她那不受人待见的人生在今天就会有个了结。 本来以为打扮好看些能让杨逸之看到能对她印象好点，毕竟是自己放在心上十几年的人，想到要见面她心里就羞涩万分。 也只有每每想到杨逸之她才会有点姑娘家该有的娇羞，其余时候她都如同行尸走肉般麻木的活下去。 可是现在她最后的一点希望都失去了，生命里好不容易拥有的那道光也即将消逝，她再怎么抓都抓不到。 试问谁会在意一个自己娘家都万分嫌弃的姑娘呢。 从未被幸运眷顾过的南芷柔不敢天马行空的想象，不被偏爱的人是没有资格肖想这些的。 另一边的杨逸之最后一丝耐心都被磨没的时候他不想忍了。 “你，给我带路，你家姑娘在哪你就把我带去哪就行。”杨逸之黑着脸吩咐玲珑做事，对于这场闹剧他早就看不下去了。 要不是想着他娘的千叮咛万嘱咐他早就想掀桌了，哪里会任由南家父子三人在这搭台子唱戏。 唱的还那么难听！ 玲珑人都傻了，这未来姑爷她没怎么接触过，听坊间传闻说脾气不好，因此玲珑对于杨逸之是害怕大于敬畏的。 她本来今天要在南芷柔身边伺候的，可这吉时都要过了还没人来接她家姑娘，除了她也没人能出来看情况，她尽管害怕还是硬着头皮出来了。 谁知道有人就是要故意为难她家小姐，她都没有说话的机会，魏氏一直在对她使眼色她都装作没看见，反正今天她跟她家小姐就能逃离这个吃人的地方了，魏氏她现在也不怕了。 就是不知道这杨家好不好，她就怕刚出狼穴又进虎窝。 那她家小姐命可就太苦了。 “姑爷，我这就带你去。”玲珑抹了把泪，抽噎着回道。 一屋的人都被丢下，一个在前面带路，一个在后面紧跟着，玲珑因为着急没看路还摔了一跤，她顾不上脚上传来的痛意狼狈的爬起来，就这么一路狂奔，两人总算到了南芷柔所在的房屋面前。 这处屋子不算偏僻，但能看出平日里是没人住的，很多地方都落了灰，甚至角落还有些大蜘蛛嚣张的晃来晃去。 杨逸之嫌弃的看了看，不解道：“你们平日里都住这里？” 玲珑红着眼摇头，她也不想继续帮南家继续扯着遮羞布，反正今天算是彻底闹翻了，她实话实说道：“姑爷有所不知，这个院子平日里是没人住的，小姐住的院子太偏僻，老爷怕面子上不好看，强行让小姐在这个院子里出嫁，这院子都没人愿意住的。” 杨逸之扫视一圈，这里的环境比墨一的住处还差几倍，看来这南姑娘在南家实在是没地位。 今天才来了半个时辰，杨逸之也算是长了见识了，这南家确实不仁义，自己姑娘都容不下，实在是小人的气量。 对于南家杨逸之又添一分不喜。 看杨逸之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玲珑都不敢说话，隔着一道门，她家小姐就在里面，可这时候她不敢问杨逸之能不能推开这扇门先。 两人傻站在门前，最后还是杨逸之觉得不对劲，他问道：“你家小姐不是在这间屋子吗？” “对……啊，姑爷。”玲珑低着头结结巴巴的回话。 “那你还不开门，我不合适，还是要你来开这个门。”今天他算是冲动了，可也不能干出胡乱闯进人姑娘的闺房，他又不是什么浪荡子。 这事不能做，不能做。 玲珑瞬间领悟到杨逸之的意思，她赶紧推开门。 “啊。” 玲珑不受控制的发出尖叫，她瞳孔放大，整个人都在发抖，好不容易没那么刺痛的伤口似乎又开裂了。 “怎么了？怎么了？”杨逸之被玲珑的尖叫声吓到，为了回避他特地站到角落的位置，屋里什么情形他根本看不到。 “小姐，小姐。”玲珑嚎啕大哭的扶着门跑进屋里，她一把扯过南芷柔手上的沾上血的剪刀丢掉，哭着说道：“小姐，你怎么这么傻啊，怎么能自寻短见呢，本来我们今天就能脱离苦海了，你再熬熬就过去了，你怎么这么傻呢。” 杨逸之被自寻短见四个字钉住脚步，他看到了那把被丢出来染上鲜血的剪刀。 鲜红的血特别刺眼，他不适的闭上眼。 一种后怕涌上心头。 等他跑进屋里的时候主仆俩已经在屋里抱头痛哭，那眼泪像掉了线的珍珠，他看着心里颇不是滋味。 他该做些什么的。 “赵兄！”他不顾形象的扯着嗓子呼唤赵言。 本来就不放心杨逸之的赵言也跟过来了，可他没有玲珑带路，很快就迷路了。 这偌大的南府偏偏遇不到一个人，他想问路都找不到人，只能自己胡乱琢磨着走。 听到杨逸之的呼喊时，那声音跟天籁似的，根据声音的方向他总算不是一个人了。 “杨兄，我可算找到你了。”赵言激动道，终于不用一个人走在阴森森的南府，他现在眼睛里都有光了。 正想说说自己的遭遇和感受呢，杨逸之拉着他的手腕就往屋里走去。 “哎哎哎，我们这是要去哪啊？”赵言看着这破旧的院子，那些红色的喜字都掩盖不了这里阴森森的氛围。 “看看南姑娘。”杨逸之简短的回答着。 不是！ 你媳妇我看什么啊！ 赵言一脸震惊。 第365章 我会待你好的 叫赵言来自然是有原因的，这种事杨逸之没有遇见过更没处理过，刚刚看到那血他都觉得有点晕，今天墨一也不在，除了叫赵言来帮忙他想不到其他人了。 南府那些人他一个都不相信，都是戴着面具的魔鬼，要是让他们来，这南姑娘估计今天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况且赵言有医术在身还是他信任的人，现在叫赵言过来再适合不过了。 被拉进到屋里后，听到的全是绝望的哭嚎声，赵言用看禽兽的眼神盯着杨逸之，短短一段时间杨逸之到底做了什么能让两个姑娘哭的那么伤心。 跟赵言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相处久了赵言一个眼神杨逸之就懂了，他急忙解释道：“赵兄，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 “真的？”赵言狐疑的看着杨逸之，他今天不站兄弟只站正义。 要是杨逸之真的干了什么不地道的事，他肯定不偏心，该骂就骂，该打就打，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杨逸之就差对天发誓了，他无语道：“我还能骗你不成，我来的时候南姑娘就用剪刀那个了，我都看傻眼了，那丫鬟抱着她就哭，我这不知道怎么办才喊你来的。” 这屋里跟屋外一样简陋，整个屋里只有一张椅子，现在正被南芷柔坐着，赵言两人站在一旁看着。 情况比较棘手，赵言看向杨逸之说道：“那你先让她们冷静冷静，我好看看那位姑娘的伤口如何，她们一直抱着我也没法看啊。” “我吗？”杨逸之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你让我去？” 他也是第一次见啊，哪有那么大威力说让安静就安静的。 “让你去你就去，今天是你娶亲，你不站出来难道还靠我啊。” 赵言毫不客气给了杨逸之一拳，杨逸之吃痛的揉着肩膀，赵言太凶悍，他只能去劝了。 也不知道赵言长的那么文气，偏偏这力气大的跟牛似的，每次被赵言打一次他都得痛上几天。 可怕的很。 迈着迟疑的步伐上前，他简单说了两句，很神奇，他一开口劝，那两人就不哭了。 赵言递个“孺子可教”的眼神过去，转头看向南芷柔，他没有盯着脸看，注意力全在手腕上，温声道：“南姑娘，我叫赵言，今天是跟杨兄来迎亲的，恰巧懂点医术，我帮你看看手腕的情况如何，血可不能再流下去了。” 南芷柔的脸色和唇色都已经变的苍白，失血过多了。 南芷柔不安的看向杨逸之，她现在不敢说什么话，只能求助她最相信的人。 杨逸之也不懂这个姑娘同他明明只有一面之缘却这么相信他，现在情况紧急拖不得，怕惊扰南芷柔，他特意放柔声音道：“听赵兄的吧，他医术好，肯定能把你医治好的，你别担心。” 好兄弟夹着嗓子说话赵言差点憋不住，没想到杨逸之还有这么柔情的一面，真是少见。 认真把过脉看过伤口，赵言这心才落到实处，幸亏南芷柔力气小又怕痛，剪刀割的伤口不算深，而且他们发现的早，一切都来的及。 现在没有草药在，赵言只能拿稍微透气的布简单包扎伤口。 玲珑还在一旁抽噎，哭的两眼都肿了。 “帮忙把盖头盖上吧。”南芷柔有伤在身，赵言对着玲珑说道。 玲珑闻言照干，现在她已经失去思考的能力了，今天这事对她冲击太大，她现在还没有缓过神。 赵言站起来拍拍杨逸之的肩膀说道：“把南姑娘背上出门吧，今天时间已经拖延很久了，再不回去你爹娘该着急了。” 现场就属赵言最自在，玲珑已经变的呆愣，他这句话一说出口，杨逸之和南芷柔齐齐红了脸，特别是杨逸之，脖子都变的通红。 赵言也没想到杨逸之能这么纯情，不过纯情也得上，他是外男不合适，玲珑一个姑娘家也不行，现在只有杨逸之是最适合的人选。 红着脸的杨逸之还是把人背上了，这次还是玲珑在前面带路，杨逸之背着人走在中间，赵言垫后。 南义康他们还在厅堂胶着，杨逸之目不斜视的走过，完完全全把那几人当空气，想到今天发生的这些事他就生气，他懒得遮掩直接把心情都写脸上。 活像个从阴曹地府走出来的黑面阎王，配上身上红色的喜服显得更可怕了。 “不成体统，你就这么把人背走了，你还把我们南家放在眼里吗？”南义康站起身来怒斥道，他不能接受杨逸之把他当空气。 杨逸之捏紧拳头，毫不给面子的回怼道：“你不仁还怪我不义，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别装出一副慈父的模样。” 说完他就大步流星离开了。 脖子那处变的湿热，杨逸之知道那是南芷柔的眼泪。 “我会待你好的。”杨逸之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只能干巴巴的说出这句话。 不料此话一出，南芷柔的眼泪流的更多了，杨逸之的衣领都湿透了。 无视那些探究的眼神，杨逸之镇定自若的把人送进花轿里，他转身骑上马，高声吩咐道：“起轿，回府。” 锣鼓声再度敲响，热热闹闹的往着杨府的方向走去。 赵言没有跟着迎亲的队伍，一个人脱离队伍往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第366章 送药 杨家那边何燕英都快急的上火了，偏偏今天宾客又多，少不了一番寒暄打交道，她一早上就没停下来过。 杨敬远坐到吏部尚书这个位置上，他家一有喜事，但凡跟他有点交情的都来庆贺了，更何况这次还是杨敬远独子的大喜之日，这可是打交道的好机会。 杨逸远今天没什么架子，谁来跟他祝贺他都一反常态笑眯眯，这让他好些同僚都起了鸡皮疙瘩。 老狐狸笑起来更可怕了。 还好今天是杨家的好日子，不然他们都要想歪以为杨敬远在打什么歪主意了。 全场最冷静的当属杨老夫人，要是今天没有她坐台，估计何燕英都要跑出去寻人去了。 这臭小子，平时看起来那么靠谱，怎么到了这么重要的日子却掉链子，眼瞅着吉时都快过去了，人影还是没见着。 今天这亲到底还结不结了。 宾客中已经有人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才刚提了一嘴愣是让何燕英和杨敬远随便用几句话堵回去了。 那几人也不是想闹事，纯粹就是好奇心重了些，眼见主人家都不乐意说这个话题，他们赶紧换个话题继续聊。 可不能在老虎身上拔毛。 何燕英脸上的笑意都变的勉强，手上的帕子都扯的快变形了，近身伺候她的苏嬷嬷知道这是要在爆发的边缘了。 她亲手倒了杯热茶递给何燕英，关心道：“夫人，您坐下喝杯茶吧，跟人唠了那么久口也该干了。” 何燕英没什么心情直接推开那杯茶，头痛道：“嬷嬷，我这时候哪里顾得上口不口干，要是逸之还再不回来我这心肺才都要气炸了。” 苏嬷嬷也着急，但已经有人乱了阵脚，她不能再跟着搅和了，她只能尽量宽慰何燕英，“夫人，您别太着急，少爷是个有成算的，估计是路上有事耽误了，很快就会带着少夫人回来的 夫人您宽心。” 说曹操曹操到，苏嬷嬷话音刚落外头的锣鼓声就传到现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是逸之回来了！”何燕英激动的咻一下站起来，她带着苏嬷嬷急忙往门口走去，路上还遇到了跟她抱有同样想法的杨敬远。 人多眼杂现在不是问原因的时候，夫妇俩只好把满肚子的疑问都藏到肚子里。 “爹娘，你们怎么出来了？”杨逸之刚一下马就看到直勾勾盯着他的老父亲老母亲，他只觉得奇怪，按理说这两人应该在院里招待宾客才对，怎么突然闪现到门口了。 何燕英这时候哪里受得了杨逸之磨磨唧唧的提问，她恨不得赶紧把儿媳妇娶进门，这臭小子果然没把吉时放在心上，都这时候了还有闲心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递了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过去，何燕英催促道：“赶紧带着人进去，别误了吉时，你祖母等你可等了好久了，等拜完堂记得跟祖母赔罪知道吗？” 杨逸之点头过后就带着南芷柔往院里走。 南芷柔盖着盖头什么都看不到，只能任由杨逸之带着走，明明是陌生的环境可她一点都不畏惧。 或许是因为可靠的人就在身边，她自然也就不害怕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南芷柔只觉得恍惚，她出嫁了，嫁的还是她心心念念的人。 这事就如同镜花水月般不真实，要不是手腕处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告诉她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她还真不敢信今天就出嫁了。 把南芷柔送到房里后杨逸之才松了一口气，刚刚那么多人在围观，他脚趾都要抠烂了，幸亏整个流程走下来没有出错，不然在那么多人面前可就糗大发了。 外头还有人等着给他敬酒，不，是灌酒，尽管他心里非常抵触这件事但他还得出去，大不了烂醉一场睡一觉，他闭了闭眼做好心理准备后就打算去前院面对。 结果脚还没迈出去呢就被叫住了。 “夫君，你去哪？”南芷柔忍着羞意发问，陌生的房间她待着不太自在，现在一听到杨逸之走出去的声音她下意识的就开口问了。 红盖头底下脸上飞着红霞，幸亏现在没人能看的到，不然她都没脸见人了。 现场害羞的还有杨逸之，他冷不丁听到“夫君”这个称呼人都呆了，深呼几口气才稍微冷静点，回声道：“娘……娘子，咳，我去外头接待宾客，你先在屋里和玲珑待着先，我会尽快回来的。” 玲珑在一旁憋笑憋的脸都红了，就是不敢笑出来，不然她家小姐和姑爷羞的都要打地洞逃走了，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丫鬟，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她这心里相当有数。 她肯定会敬业当好空气人的。 “那夫君你快去快回。”南芷柔这个称呼叫的越发顺溜。 “好。”杨逸之说完就急急忙忙离开了，再不走他都要羞的原地爆炸，还是外头的空气好，凉快。 赵言回到家里拿了金疮药就赶紧往杨家赶，幸亏他平时就爱自己弄些药备着，不然今天可就耽误大事了。 这喜酒他今天喝不喝无所谓，要先把人治好，这才是头等大事。 快马赶到杨家时墨一已经在门口等着了，马有马夫牵走这点无需赵言担心，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去给南芷柔上药。 这事毕竟不光彩，成亲当天见血不吉利，杨逸之是打算把这事瞒下来的，免得南芷柔又要被人诟病。 “赵公子，您随我来吧。” 墨一带着赵言走了平时没什么人走的小道，今日前院热闹，府里的丫鬟小厮大多都去前面伺候了，因此他们一路走的很顺利，没有碰到一个人。 来到云轩院后赵言总算觉得有点熟悉的感觉，这里的装扮与平日不同，红红火火的喜字都贴了不少，一看府里对这件事就是极其用心的。 墨一上前去敲门。 “是谁？”玲珑警惕的发问。 “我是少爷的书童，名叫墨一，少爷让赵公子来送些东西，赵公子已经到院里了。”墨一老实的回答着，他其实也不知道赵言来送的是什么东西。 屋里没什么动静。 赵言走上前，对门里的玲珑说道：“玲珑，是我。” 他的声音玲珑在南府就听过，玲珑这才把心里的顾虑全都打消了。 她打开门，赶紧把赵言叫进去，然后墨一也想跟进去就被玲珑铁面无私的关在门外。 墨一嘴巴张的都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谁能来告诉他，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赵公子能进去他就不行，明明他才是杨家的人。 “墨一，在外头守着，除了你家少爷，谁都不能放进来。”赵言冷声吩咐着，要不是情况紧急和这件事不能外传，在场的又没一个人懂医术，他也不用亲自上阵。 在这个时代里，名声可是很重要的，今天他为南芷柔治伤这事绝对不能让第六个人知道。 第367章 挡酒 赵言对于上药这些事做惯了，上药包扎他做的得心应手。 “好了，伤口这段时间不能碰水，饮食要清淡，不要吃辛辣油腻的食物。”赵言把东西都收拾好，接着把金疮药放到桌上对玲珑嘱咐道：“药我就放这里了，以后每天换一次药就行，刚刚上药包扎手法你也看到了，没什么技术难度，慢慢上药包扎就行，如果遇到什么不懂不会的你让你家姑爷来问我就行。” “奴婢记下了。”玲珑认真回道，现在赵言在她这里的形象有两米八，妥妥的靠谱人物。 这里赵言不能待太久，免得落人口舌，今天人多就怕有人喝醉胡乱走到这里，墨一虽然在外面守着也不是百分百安全。 因此跟玲珑说完注意事项那些赵言立马溜走了，他顺道把墨一也捎带上。 “赵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啊？”墨一跟在赵言后面，距离只有半步。 事情解决赵言心里不用继续紧绷着，他乐道：“还能去哪啊，这么好的日子，当然是去喝喜酒了。” 墨一最喜欢这种热闹的日子，他早就想去前院凑热闹了，只可惜他之前有命令在身不能去，现在命令已经执行完，他现在也是自由了。 他屁颠屁颠的跟在赵言身边，“那小的带您过去吧，我知道府里有一条路更近。”墨一给赵言提议道，现在不用害怕遇到府里的人了，路的选择就有好几条，从小就在杨家打转的墨一最清楚哪条路最近。 要在杨家找人问路找他可算是找对人了。 杨逸之爽快的让墨一走在前面带路，路上遇到人也都被墨一一句话应付了。 “这位公子迷路了，我带他回前院去。” 这句话百试百灵。 看着那个小厮走远已经看不到人影赵言才打趣道：“墨一，你还挺机灵的嘛。” 墨一憨憨的摸着自己后脑勺不好意思道：“我从小就在少爷身边伺候，不机灵点可伺候不好少爷。” 前院已经在推杯换盏，杨逸之也不知道喝了几杯，赵言到的时候，他不止脸红了眼神都迷离，整个人走路都摇摇晃晃的，一看就醉的不轻。 墨一顾不上赵言赶紧走上前去扶着杨逸之，赵言没法只能跟上去。 还有人不死心想要给杨逸之敬酒，赵言只好当起挡酒的工具人，来一杯他就喝一杯，杯杯见底一点都不带虚的，那些还想敬酒的人愈发激动，一桌的酒都倒完了他们才肯作罢。 酒量再好也不想这么猛灌，趁着墨一把杨逸之扶走的功夫赵言跟着溜走了。 “嗝。”杨逸之打了个响亮的酒嗝，继续歪歪扭扭的走着，还不忘心里一直挂念的事，关心道：“赵兄，我同你说的事完成了吗？” 因为刚刚那个酒嗝，赵言特地离杨逸之远些，免得被一身酒气熏到，他捏着鼻子回道：“都办妥了，你放心。” 杨逸之大受感动，一个飞扑过来扒拉着赵言的手臂，“赵兄还是你靠谱啊，今天帮了我大忙了，我该怎么感谢你好呢。” 赵言毫不留情的把黏在他身上的人推开，嫌弃道：“你离我远点就是对我最好的感激了。” 两人就这么一路拌嘴，路过的下人见状都低着头，对于赵言的地位有了新的认识。 习惯看人眼色的他们已经懂了眼前的人是少爷的座上宾，惹不得，他们以后遇到都要敬着。 把人送回云轩院后赵言还不能马上离开，墨一得让人准备热水和醒酒汤，实在是腾不出空看着杨逸之，人喝的烂醉没人看着赵言怕杨逸之发酒疯，到时候吓到南芷柔可就不美了，作为杨逸之的好兄弟，赵言只得捏着鼻子在一旁守着。 墨一动作很快，看替班的人来了赵言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懒懒道：“我今天替你家少爷喝了那么多酒，一桌子好菜我一个都没吃着，等他酒醒了记得让他请我吃如意楼。” “我会跟少爷转达的。”墨一憨笑着回答。 走了好几回赵言认识路，这次就不需要墨一再送他，在这偌大的杨家赵言认识的人不多，最熟的杨逸之已经烂醉如泥，赵言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今天起了个大早来帮忙，现在他都开始犯困了。 走为上计。 赵家和杨家不同，杨家下人都一堆，干起活来根本不缺人手，因此婚事杨逸之根本没操心过，他要做的就是人出席就行。 赵言家不同，他们家人少，现在距离赵言成亲的日子只剩下半个月，很多事情都要亲自张罗，赵言现在屋里还有没有剪完的喜字，他下了值晚上总是点着油灯加班加点赶工，幸好庞峰给他派的活不多，白日他不累晚上才有精神继续干。 接亲那天赵言是请了假的，现在事情已经办完了，赵言第二天又老老实实上值去了。 结果才到翰林院门口就碰到杨逸之。 赵言眨眨眼以为早上还没清醒出现幻觉了，“杨兄，你不是有婚假吗？今天你还来上值干嘛？”赵言不解的看着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杨逸之。 “被我娘赶出来的。”杨逸之无奈道。 “你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居然还被赶出来。” “我就是个背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