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摆烂日常》 第1章 末等良仪陶顔言 第2章 有点为难了呢 陶顔言好不容易走回翠微轩,明月就把从御膳房拿来的六个菜摆上了桌。芦笋炒肉丝、清蒸鱼、蒜末豆角、三鲜虾滑汤、青椒炒木耳、凉拌黄瓜,有荤有素,摆在桌上,叫人食欲大开。 上一世社畜陶顔言要像这样点一顿外卖,那至少得花两百块,一想到现在自己一天的伙食费就五六百块,一个月光吃就有一万八千块,她就觉得这次穿越不亏,啥事不干就能挣一万八千饭费,多好的工作啊! 她就着米饭开吃,连吃两碗,才用帕子擦擦嘴,清风端来茶水给她漱口。 “剩下的你们拿下去吃吧,都是好吃的,尤其是那道三鲜虾滑汤,鲜香味美。”陶顔言吃饱喝足,还剩了大半的菜,都赏给了清风她们几个。 清风一边端菜,一边道:“良仪,您现在早膳三道,午膳六道,晚膳六道,是宫里最低标准了。您的位份每升一级,每顿就会多加一个菜,如果您是妃位,那就能拥有小厨房,想吃什么都行。现在您是末等良仪,御膳房做什么,咱们只能领什么,有些好菜都轮不到咱们。” 陶顔言……突然有种被歧视的感觉。 不过一想到要升级,就得先陪皇帝,面都没见过两次,长什么样子都没记住,这……有点为难了呢。 清风自觉自己劝得够多了,也要给自家主子留点时间想想清楚,便去卧室铺好了床铺,让陶顔言去午睡。 陶顔言很快就沉入了梦乡,吃饱喝足再补眠,这日子就跟养小猪差不多。 清风和明月也趁着主子午休,在廊下做做针线,给陶良仪多做几块帕子。 因为陶良仪至今还未侍寝,内务府给到他们翠微轩的东西都不多,虽然不至于克扣,但每回去要都像是去讨一样,久而久之,翠微轩的人也不太高兴去。 再加上陶良仪最喜欢用不同的帕子,擦脸的、擦手的、擦身的、擦脚的、饭后擦嘴的、擦汗的……反正每一样都要分开,日日都要洗晒更换,请宫里的绣娘去做,还不如自己做了,人家可不会把他们翠微轩的活放在眼里。 两个小宫女做针线,就见宫人常泰匆匆忙忙进来。 “后面被鬼撵了?你这么着急忙慌的,当心吵醒良仪。”清风说了一句,免得常泰莽撞。 “不好了不好了,那付良仪得罪丽妃,被陛下贬为宝林了!”常泰赶忙喝了一口明月递过来的茶水,擦了一把汗道:“听说连出巡的名单上都被划去了名字!” “啊?”清风和明月对视一眼,却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希望! 清风连忙起身去叫自家良仪。 明月也赶忙收拾起针线,去翻找良仪的衣服。 陶顔言伸了个懒腰,很是不想起来。但是睡多了晚上就会失眠,想了想也只好起身了。 清风脸上的笑容都快咧到耳朵根:“良仪快些梳洗打扮,听说付良仪得罪了丽妃,这次南巡是去不成了,良仪先准备着,说不定待会儿就会传来好消息呢!” 陶顔言…… “消息准确吗?怎么突然就得罪了丽妃?”陶顔言内心暗骂:付良仪那个蠢材,送上门的机会都要弄丢,可真是害人呐! “八成错不了。常泰打听来的,说是已经降为宝林了,现在是位份最低的,一般来说,也没希望再起来了。”清风给陶顔言穿衣衫,又端来水给她梳洗,明月已经拿出钗环,要给自家主子打扮。 陶顔言生无可恋,任由两个小宫女给她捯饬。 呜呜呜,赶鸭子上架啊这是,欲哭无泪。 “明月,你赶紧去收拾行李,列出清单来,看看要带些什么东西;常泰,你再去别的宫里打听一下,看出巡的各位主子都带些什么,咱们不能比人家少,免得被人看了笑话,但是也不能多,多了太扎眼。等清单给良仪看过,就去内务府领。哼,这次咱们良仪伴驾一个月回来,看那帮内务府的人还怎么门缝里看人!”清风雷厉风行,还不等陶顔言开口,便吩咐人办事。 陶顔言看伺候她的三个人热火朝天的样子,有些心虚道:“要不再等等,别太张扬,那不是,还没来旨意嘛。还有四天时间,就算真的是我去,那也来得及准备的。” 三人一听,好像也对,于是减缓了动作,只有常泰继续出去候着,等着皇后或贵妃的人来传旨意。 这一等就等到了夜深,也不见一个人来…… 陶顔言觉得,自己八成是不用去了,一颗心稍稍放进了肚子里。 清风已经叫常泰去打听了好几个宫,可都没确切的消息传来,不免有些失望。 还是明月开口道:“也许上面还在考虑呢,说不定明日请安就会公布了。良仪且放宽心,既然说了是让新人去,那良仪现在就是最佳人选,否则选了谁,其他人都会觉得不公,不公就会闹别扭。想来,皇后娘娘公正,会提携良仪的。” “要我说,也许贵妃才会提携咱们良仪,这次派遣新人也是贵妃的提议,皇后许久不管宫中事,还是得依靠贵妃。”清风开口道。 陶顔言想起白日请安时,贵妃看她的那一眼,对清风的话倒是认同了几分。 贵妃明显是想叫自己主动些的,奈何自己并不想。那一眼可谓是带着讽刺,带着嘲弄,也带着烂泥扶不上墙的蔑视。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现在的陶顔言只想摆大烂,并无意争宠啊。 那么博爱的男人,如非必要,接受无能呢。 第3章 大可不必如此公平 付良仪得罪丽妃被降位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后宫。 可对于接替付良仪伴驾出巡的人选,众人翘首以盼,都没能盼来。 第二日一早请安,众人都来得比平时早一些,就连最近称病的余婕妤都来了。 “哟,余妹妹今日倒是出来了?身子可好些?”贵妃笑问道,但笑意不达眼底。 余婕妤给贵妃行了一个福礼:“妾将养了多日,已经好多了,多谢贵妃姐姐惦记。” 余婕妤声音婉转:“妾许久不来请安,没想到今日一来,人倒是到得齐全,似乎,除了有孕的丽妃,其他人都到了?” 余婕妤环顾四周,最后看向了末位的几个新人,原本带笑的脸瞬间沉了下来:“许久不见几位妹妹,几位妹妹倒是出落得越发娇俏了。哎,今年选秀进宫的几位妹妹真是好颜色,年轻貌美的,倒叫人看着喜欢得紧。” 陶顔言忍不住内心吐槽:话这么多,戏这么足,不去当演员真是浪费了。 她早上起太早,忍着打哈欠的冲动,硬是生生闭着嘴打了一个哈欠,瞬间眼睛就有点模糊,那是眼泪出来了。 为了不让哈欠的眼泪流下来,她微微闭了闭眼,将头抬高几分,将眼中的泪瘪回去。 可不想这一小小的举动,竟引来余婕妤的阴阳。 “要我说啊,这届新人长得最惹眼的就要数陶良仪了,你们看那眉眼,真真如繁星闪烁,灵动迷人,那俏鼻红唇,白肤墨发,整张脸就跟仙女儿似的,身形更是窈窕,真是堪比当年贵妃娘娘的风姿。” 陶顔言:夸我美就好了,你牵扯贵妃做什么?我不需要你帮我树敌啊喂! 陶顔言在一众嫔妃不友善的目光中朝着贵妃的方向盈盈一拜:“众位姐姐国色天香,才是真正令人瞩目。况且,嫔妾萤火之光,又怎敢与贵妃娘娘明珠争辉。” 幸好看过《甄嬛传》,这句眉姐姐夸赞华妃的话当初也是记在小本本上的。此时用在这里,倒是应急。 贵妃也没想到,这个平时不声不响的末位小良仪,此时竟能说出这种话来,对她倒是和颜悦色了两分。 “好了,余婕妤你也曾是过来人,想当初你初进宫的时候,也得过盛宠。这届的几位妹妹还没你运气好呢,樊良仪、陶良仪、付宝林进宫都几个月了,还未侍寝,所以这次伴驾出巡,我才提议多给几位妹妹机会。等会儿皇后娘娘来了,希望众位也谦让些,大家都是姐妹,没必要什么都争。” 贵妃说完,众嫔妃虽然面上不虞,但都恭恭敬敬说了个“是”字。 余婕妤见贵妃单独敲打自己,便也不再多话。她今日冒尖了点,也是因为这次的伴驾名单没有自己的缘故。本来觉得已经没机会了,也便没多想,但是昨日却听闻那蠢货付良仪得罪了正盛宠的丽妃,被降位又被划去了名字,她才想着今日来请安能搏一搏。 她虽然现在还有宠,但已经大不如前,皇帝就那么一个,宫里这么多的嫔妃,想要出头那就得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她扫了一眼众人,心中冷嗤一声,这一个个的心里打着什么算盘,她可门清儿着呢! 她主动把陶良仪拎出来,那是觉得陶良仪是真有可能成为这第五个伴驾出巡的人,不但长得好,气质也佳,反正就算自己是个女的,见了她那狐媚样子都忍不住要多看一眼。 可她倒不明白,皇帝怎么会几个月都没宠幸? 想着想着,又不由得把那丽妃在心里骂了一遍,定是那丽妃把皇上的魂给勾去了,才让皇上忘记了还有三个新人。 陶顔言可不知道刚才还在针对她的余婕妤现在转移目标骂丽妃了,她只觉得如坐针毡,恨不能早点告退,回去睡回笼觉! 这一天天的早起,简直比上班还折磨人。 上班好歹还能有个双休,能睡到自然醒,这问安真是三百六十五天,都不能缺席,除非上面的皇后偷懒叫人不来,或者真的病了,有太医诊脉的脉案,否则她这个末位良仪哪有那个胆量请假啊! 陶顔言欲哭无泪,她的翠微轩住得还远,天不亮就得起来走一趟,简直累死个人! 正满身郁气无处纾解,就见皇后在贴身大宫女云雀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众嫔妃起身恭迎皇后:“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微微摆手,坐定之后才道:“不必多礼,都坐吧。今日也无大事,主要还是这伴驾人选。昨日之事想必大伙儿都有听闻,那付良仪莽撞,惊了丽妃的胎,当场就被陛下降为宝林,并且直接从伴驾名单上划去。既如此,就要重新选个人出来了。” 皇后没有直接提陶顔言,下面便有了诸多解读。 李婕妤道:“原以为这付宝林孤勇,没想到竟然是莽撞,敢去惊丽妃的胎。呵呵,臣妾以为,妹妹们年纪小,在家中定是娇养着长大,父母都舍不得教导,可这进宫了,比不得宫外,须得好好教导才是。免得一个个年纪太轻鲁莽行事。几位妹妹可要引以为戒啊!” 在座的也就赵美人、许才人、樊良仪、陶良仪四个年轻些,李婕妤这话自然是说给她们几个听的,刚好前三人都在这次的伴驾名单中。 陶顔言看了看坐在对面的赵美人和樊良仪,以及自己前面的许才人,感觉她们都有些紧张。 陶顔言心里疯狂吐槽,这李婕妤真是个爱怼的主,昨日也就是她讥讽付宝林,今日又阴阳她们几个年纪轻的鲁莽需教养,这种人,说好听点是性格直爽,说难听点就是刻薄尖酸爱管闲事,可真不让人喜欢。 这种人如果在职场遇到,那是要避而远之的,太讨人嫌了。 贵妃道:“此次出巡,舒妃随行,想必能以身作则,好好管教几位妹妹,李婕妤就无需担心了。倒是这最后一个人选,依臣妾看还是得公平些。”说完,看向了陶顔言:“不如就陶良仪吧,想必养了多日,这身子也该好了。” 陶顔言头皮一炸,虽然也料到可能会被赶鸭子上架,却也默默叹了口气。 贵妃您大可不必如此公平,这活儿难接呐! 第4章 摘得最后一个伴驾名额 李婕妤本来想把水搞浑,说几个新人缺乏教导,让皇后和贵妃把最后一个名额落在她们这些老人身上,却不料贵妃不接招,直接摆出要公平安排此事。这话一出,在座的众人自然没话可说了,否则就要被人冠上不公平的罪名。 这个时代女子的名声何其重要,尤其是宫里的女子,更不能落人口舌。李婕妤希望破碎,气得牙痒痒。 皇后笑了笑,自然也没反驳贵妃的话:“那就辛苦陶良仪了,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只管找贵妃要便是,如今贵妃替本宫管家,贵妃辛苦些,替她们几个筹备充分点,都是要伺候陛下的,可马虎不得。” 贵妃起身:“是,臣妾统管后宫诸事,为娘娘分忧,自然不敢懈怠。几位妹妹还有四天时间准备,缺什么便来我宫中说一声,我让内务府给补上。” 陶顔言跟着赵美人几人起身:“是,多谢皇后娘娘,多谢贵妃娘娘。” 又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之后,除了妃位的留下,要跟着皇后去给太后请安之外,其他人都退了。 陶顔言走在回翠微轩的路上,一脸生无可恋。 清风见自家良仪神色蔫蔫,实在不解,忍不住问道:“良仪,伴驾出巡可是份美差,现在国泰民安,一路南下既能坐船,也能乘坐车马饱览大周美景,更主要是能与陛下朝夕相处,宫里的娘娘们盼都盼不来的好事,怎的良仪好像并不高兴?” 此地是御花园,虽然清风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也难免隔墙有耳,陶顔言一个眼神扫过去,制止了她。清风自觉失言,立马闭上了嘴巴。 陶顔言主动把手臂递过去让清风扶着,清风欣喜万分,这可是陶良仪落水醒来之后第一次那么主动的要她服侍,自然无不妥帖。 她不知道的是,陶顔言早上起太早,又走了那么长的路,已经很累了,急需一个臂膀给她支撑。 陶顔言有了清风这个支撑点,轻轻歪过去一点身子,倒是借了几分力,这才低声开口:“也不是不高兴,只不过伴君如伴虎,摸不透帝王脾气,担心惹恼那位罢了。况且我也没有跟男子相处过,谁知道怎么办啊?你们只看到这次机会难得,却没想到也许会出事。” 陶顔言内心十分暴躁,她万年单身狗,连个恋爱都没谈过,这一穿过来直接成了皇帝的小妾,也没人能指导她一二,要是不见皇帝还好,还能避着,这见了皇帝该怎么相处确实是个难题。 那博爱的大猪蹄子,又掌握着这天下所有人的生杀大权,一个不好,小命不保。 之前看穿越小说,人家女主都是有系统带金手指的,自己啥都不会,连个保命的技能都没有,真是头痛啊! 清风这才听明白了自家良仪是在害怕陛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安慰道:“良仪不必担心,咱们这位陛下是明君,是难得一见的宽厚,若是不小心惹恼了,也不会要良仪的命的,至多不过是降位而已。您看那付良仪,惊了丽妃的胎,也只不过是降为宝林。那丽妃是谁啊,那可是陛下的心尖尖,就这样陛下也没要付宝林的命。听说前朝,先皇的一个昭仪惹恼了宠妃,当场就赐了白绫呢。相比之下,咱们陛下算是仁厚的。” 陶顔言无语的看了清风一眼,付宝林又没杀人放火,当然罪不至死啊,这就能体现皇帝的仁厚吗? 只听清风继续道:“要我说啊,良仪越是担心,越要勇争上游,这位份高了,就算多惹恼陛下几次,大不了多降位几次罢了,这要是一直处于末等,就真是没机会了。” 陶顔言“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这后宫升职哪是那么容易的?还高位份呢,我能安然度过接下来的一个月便谢天谢地了。” “啊?升职?”清风不明所以,不过转念一想,良仪说的也许就是晋位的意思。 陶良仪摘得最后一个伴驾名额的事,早就传遍了后宫,此刻翠微轩里,明月和常泰巴巴的望着门口,只等着陶良仪回来就摆饭。 好不容易走回翠微轩,陶顔言出了一身汗,叫明月先打水洗了脸、擦了身,才坐上桌吃饭。 “哟,今日的菜色倒比昨日还好,明月你可真会挑。”陶顔言看着蟹粉狮子头、粉丝蒸扇贝、清蒸河虾、糖醋排骨、海参冬瓜汤和凉拌豆腐,忍不住夸了明月。 明月见自家良仪今日高兴,便道:“哪是奴婢挑的好啊,奴婢今日一去膳房,他们就把最好的菜都给奴婢拿出来了,说是良仪即将伴驾出巡,怕是要许久吃不到宫中手艺,让奴婢尽管挑良仪喜欢的菜拿。奴婢一看这膳房不同以往,自然不客气,于是就选了这几个。” 清风适时道:“可见这就是拜高踩低。良仪只是进了伴驾名单而已,膳房就给咱们挑好菜,若是等一个月后良仪回来,怕是这宫里的风向都要变了呢!” 陶顔言睨了清风一眼:“不可背后议论,虽然这是在咱们自己的地方,也要守礼守节。” 清风被说了一嘴,马上不敢再言语,她也知道自己有时候口快没个把门的,不小心就会说出来,默默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句,长长记性。 陶顔言吃饱喝足,剩下的菜还有许多,便让他们几个去吃。宫里的宫人和宫女的伙食可没有主子们的好,就像陶顔言在良仪位份,一顿有六个菜,她下面的人几个人两道菜,吃饱就行。 所以许多时候她吃剩下的,清风他们几个便能接着吃,也不怪清风和明月他们盼望着她能晋位,因为每升一级,得到的份例便会上涨,下面伺候她的宫人和宫女便也能跟着她得到更多好处。这就跟工资体系一样,你刚入职的新人拿到的薪资和奖金肯定不如老员工,而老员工得到的又不如一个公司里职位更高的领导,后宫与职场也是相通的。 陶顔言睡午觉,也一直在想这个升职的问题,辗转反侧,躺了很久才睡安稳。 清风他们不敢打扰她午睡,便自顾自整理着行装,明月是识字的,便负责记录要带的单子,只等陶良仪醒来给她过目之后,便去找贵妃娘娘支取。 第5章 轻装简行惹是非 午睡一觉,果然弥补回了一些被早起耗费的精气神。 陶顔言让清风给她梳个简单的发髻,微微插了一根簪子便罢,穿了常服躺在树下的躺椅上看话本。 虽然话本上都是繁体字,但好在大学毕业的陶顔言也能认出个七七八八,并不费劲。不过有一件事迫在眉睫,她得练字了,至少大部分的繁体字得学会写,不然她那简体字怕是要被这个时代的人认为是文盲。 入宫做皇帝小妾的人,虽说也没要求一定会读书识字,但陶顔言是有尊严的,决不能让人嫌弃她是文盲。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学四年,好歹也是上过十六年学的现代人类,怎么能在古代当文盲呢?传出去还要脸吗? 刚好明月拿了清单过来给陶顔言过目,她见明月的字也算清秀,便问道:“你是在宫外学的字吗?” 明月福身道:“奴婢八岁便进宫,最早是跟着惠太妃的,惠太妃是大周有名的才女,见奴婢乖巧,便教奴婢写字,这才识得些字。” 陶顔言来了兴趣:“现如今惠太妃可还住在西苑?”西苑是安置先皇嫔妃的地方,与太后的锦绣宫相距不远,就是为了平日里方便太妃们拜见太后。 明月摇摇头:“惠太妃早两年已经出宫住雍王府去了,只有逢年过节才会进宫。奴婢年纪小,便被重新安排,这才来伺候良仪。” 陶顔言了然,原本还想着要是有机会,拜个书法老师呢,看来现在是不行了。 “良仪,这单子上要带的东西可需要修改?或是奴婢还没想到的,良仪可还要增加一些?”明月见陶良仪出神,便开口问道。 陶顔言这才仔细看清单,只见上面连恭桶都要带着,一阵头大。 “这,恭桶也带?放在哪儿?”陶顔言皱眉,这古代出去一趟就是麻烦,上厕所都没地方解决。 “良仪放心,这些奴婢会安排的,我与清风都会陪着良仪出去。” “会不会带的太多了?吃饭的碗碟居然要带这么多套,恐怕光是这些东西几辆马车都拉不下。”陶顔言想着,她这里出巡就三个人,带六个碗碟差不多了,一人两个还不够吗?要她自己带的话,一人一个就够,轻装简行才不累啊。 “良仪,这都是规制,少了怕是要被其他宫的笑话。”清风提醒道:“就算麻烦,那排面也是不能缺的,万一陛下要与良仪一同用膳,咱们碗碟不够,恐陛下觉得寒酸,怪咱们不敬就不好了。” 可陶顔言还是觉得带三十个各种各样的碗碟实在太多了,搬上搬下的累得慌,这宫里的瓷器可都是又贵又重的。 “就带四个常规盘子四个碗四双筷子吧,汤勺都无需带。这碗碟也不用挑太大太贵太重的,咱们三个人,到时候饭放盘子里,菜盖在饭上面,这叫盖浇饭的吃法。再一个小碗盛汤,多方便。” “可是,陛下万一要来用膳……”清风还是极力劝道。 “无妨,那就从陛下那里薅几个过来就好。你们记住,出巡尽量轻装简行,本来路上就奔波劳累,还带一堆东西,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陶顔言定下,清风也就不敢再说什么。 明月修改了数目,陶顔言又道:“被子也带多了,你们两个人一人一条,怎么我自己就五条?减少一些,我这里安排一条足以,再带两件披风,冷了当成被子也能用。再说了,多数时候也是住驿站,真不用带太多。衣物的话恐路上没有水洗,倒是多带些也无妨,内衫记得多带点,内衫可是要天天换的。还有我那帕子全都带足,分门别类放好,好在帕子不占地方,也轻巧。” 清风一一记下,明月也一一修改着。 “对了,衣物得选穿上好活动的,千万别选那种看着好看,不好挪动的,就捡方便出门穿的,懂吗?”陶顔言看向清风,清风点头,但也有点犹豫:“良仪有几身十分显眼的衣裳,穿上特别仙气,袅袅婷婷的,只可惜不方便出行,这几身带不带?” 陶顔言想了想那几套衣服,倒确实好看。“那就带上吧,想来也有风景优美之地,穿那几身倒是应景。” 这就像是去海边穿碎花裙一样,到底还是得备着几件漂亮华丽的,人美景美心情好,出巡再累也得找些乐子不是? 陶顔言又看了首饰单子,交代清风就带简约大气好搭配的,便让她们去打包。 “对了,看看有没有什么方便携带的小食,多带些,再去开一点防蛇虫鼠蚁、治伤风的药,省得到时候太医顾不上咱们。”出去玩最怕生病,药可得备好了。 “良仪放心,我全都记在清单上。不过也有太医随行的,倒是也不用备太多。”明月应下。 被陶顔言这样一改,他们翠微轩竟然都没有几样东西需要再去向贵妃申请。与其他四位相比起来,翠微轩可谓是带得最少的那个,甚至连舒妃的清单零头都够不上。 明月去昭阳宫给贵妃送清单,看着翠微轩的单子,连温贵妃都着实惊讶。 “这单子,陶良仪可仔细看过?”贵妃到底还是不信,问了一句。 明月点头应道:“陶良仪想轻装简行,都细细看过的,奴婢才送来请贵妃娘娘过目。” 贵妃踌躇片刻,也没多说,既然她陶良仪要少带,难道她还有多给的道理? 于是将翠微轩的单子递给掌事的崔嬷嬷:“就按单子上备下吧。叫内务府早些送去翠微轩。” 等明月一走,贵妃身边的大宫女流云道:“这陶良仪莫不是不知道此次出巡的意义?舒妃可是连绣娘都要带的,又要了好几匹上好的锦缎,说是要赶制衣裳。赵美人和许才人的单子上也都是些华丽之物,怕是几辆马车都装不下。就是那樊良仪,清单都足足三尺长。可这陶良仪……”流云没再出声,意思已经很明显,就是有些寒酸、简陋、糊涂、上不得台面。 贵妃瞪了流云一眼:“心里知道就行了,不用说出来。原本我还想着提携提携她,谁叫她那张脸一看就是能出人头地的呢!笼络好了,也能分一分丽妃的宠。可谁能想到她做事如此小家子气又没脑子,都给她机会了也不知道把握!” 第6章 做梦都要笑醒 因为皇帝要南巡,所以临行前的三日便都宿在后宫位份高的宫里,贵妃和皇后自然都轮到了一日,最后一日皇帝没进后宫,想来也是要筹备出行,忙不过来。 皇后传来旨意,说免了三日的请安,各宫妃嫔自然乐得清闲。 这三日,伴驾出巡的其他四个人都忙得人仰马翻,只有翠微轩里一片平静,甚至都有些无聊。 明月反反复复清点着要带的东西,来来回回看了十几遍,都已经烂熟于心了。清风看着整天不是躺着就是睡着的良仪,摇了摇头,对着明月叹道:“昨日我去御膳房领菜,听樊良仪的婢女说,这几日樊良仪收赏赐都收麻了,好几位位份高的都朝她伸出了橄榄枝,说等她这次回来就邀她同住。那樊良仪的紫婷轩还不如我们翠微轩呢,可要是这次回来,去了别的宫里,只怕人家抱团取暖,我们良仪更加孤立无援了。” 说完愁眉不展,为陶良仪抱不平。 明月点算完清单,又拿起针线,不疾不徐道:“要我说啊,跟位份高的同住也没什么好处,就陶良仪这软糯的性子,怕是都要被欺负死,少不得受气。还不如自己一个院子住着来的清净。再说了,陶良仪对我们都好,从来不责骂,要是咱们去了其他宫里,主子多了可就保不齐了。你见过哪个宫里的娘娘对下人脾气好的。” 清风想想也对,愁眉舒展了许多:“这么好的良仪就得得盛宠。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陛下竟然一次也没有召幸。就凭咱们良仪这倾国倾城的容貌和和顺的性子,我要是个男人,我肯定得把她供起来宠。” 明月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清风的额头:“你这嘴真是没把门的,陶良仪是陛下的女人,你也敢觊觎,小心你的狗命。” 清风嘿嘿两声:“我这不是为良仪打抱不平嘛,就良仪这容貌,要是埋没了可真就可惜了。” 明月笑笑道:“良仪是不争不抢的性子,年纪又尚小,恐怕还没知事呢。等这次出巡,咱们多创造一些机会让陛下多见几次就好了,陛下见到良仪,肯定心动。” 清风也笑起来:“那必须的,咱们良仪就该得宠。” 两个小宫女在廊下说话,陶顔言其实早就醒了,隔着门听着,是又好气又好笑。 自己虽然年纪不大,但没吃过猪肉至少也见过猪跑吧,怎么可能不知事呢?不就是男女之间那点事嘛。 可两个小宫女不知道她是换了芯子的,接受的是现代教育,男女平等,无法接受这一夫多妻啊。 至少她暂时还无法接受,也没那个争宠的想法,后面会不会有,也要看机缘了。 摆烂的陶顔言轻轻弄出点声音,门外果然有了回应,不久,两个小宫女就都进来了,伺候她洗漱更衣。 “晚上咱们吃什么?清风你等下早点去领菜,最好点一个好喝的汤。”陶顔言说完,明显感觉清风微微叹了一口气。 果然清风在她身后有气无力道:“是,奴婢给您梳完头就去。”这一天天的不是吃就是睡,竟然还能维持好身材,清风也是服气的。 陶顔言笑笑没说话,这又能吃又能睡又能不干活有人养的好日子,真是每天做梦都要笑醒。 可是又想到明日就要长途跋涉,陶顔言咧开的嘴角忍不住收了收。 也不知道长途坐马车是个什么滋味,要在路上解决三急又是个什么滋味,还要随时应付皇帝,应付其他妃嫔,陶顔言瞬间就有些蔫蔫的了。 好在晚饭还算可口,冬瓜丸子虾皮汤、红烧排骨、清蒸鱼、酱牛肉、蟹粉蒸蛋、脆炒莲藕,每一道都好吃得不得了,抵消了一部分陶顔言的无奈怨气。 帝王出行,阵仗极大,光是侍卫就带了三百多人,这些人一看就是精英中的精英,个个佩剑,最前方的是骑马的骑兵,接着是步行的侍卫,将皇帝和嫔妃的车马围在中间,后面又跟着伺候的宫人和宫女若干,还有一队人压阵守护。 陶顔言他们拜别了后妃,上了马车,看着身后越来越小的皇宫宫城,让清风放下了马车帘子。 皇帝出巡,京城中百姓自然是围过来看热闹,虽然人很多,却没有喧哗之声,御驾所到之处,百姓纷纷跪地,不敢直视。 陶顔言掀开一些车帘,好好看看这古代的繁华京城。 “良仪,快别看了,小心被人看见容貌。天子的女人是不能被外人看的。”清风立即提醒道。 陶顔言看她紧张的样子,笑道:“不要紧,你没看见百姓们都跪着呢,没人敢抬头。” 陶顔言说完,便越发打量起繁华的街道来,真是古色古香,新奇有趣啊。 待车马出了城门,陶顔言才放下了帘子:“你们两个别拘束,好在这马车够宽敞,你们也躺下睡睡吧,一直坐着腰受不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了下去。 马车里垫了被褥,她让清风将所有被子都拿来做垫子,此刻就像是躺在一晃一晃的摇摇车里,倒还不错。 清风和明月本来一人坐在一边,一看自家良仪已经躺下了,便也有样学样,都躺倒下来。 “吱呀吱呀”,马车在官道上走着,陶顔言道:“你们两个留一个醒着,不能都睡着了,若是有什么事或是马车停了,就叫醒我。” 说完,陶顔言打了个哈欠,进入了梦乡。 昨晚因为着急和激动,睡得太晚,早上又因为要赶路早起,起得太早,她早就累得想睡回笼觉了。 只可惜,还没睡多久,便感觉马车停了下来。清风这时候已经下车去打听消息了,明月揉着眼睛,轻轻唤醒陶顔言。 “唔……这么快就到驿站了吗?”陶顔言不想起来,躺着问道。 这时候,清风已经打听完消息回来了,带着一脸笑意:“良仪,许才人晕马车呢,陛下怪她耽误行程,已经派了一队人把人送回宫去了,还留了口谕,说别叫人再来,只留下四位嫔妃了。” 陶顔言看清风那高兴样子,一头黑线:清风啊清风,这不是干活的人少了一个么,有什么好开心的啊? 第7章 不懂规矩 陶顔言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刚好队伍要休整半个时辰再走,她便让明月给她整理下头发,下马车去活动活动筋骨。 人也不能老躺着,不然血液不循环,不循环就会瘀滞,瘀滞就会酸痛,所以此刻,陶顔言下了马车,也不走远,就在马车旁边伸伸懒腰,转转脖子,做几个拉伸运动。 侍卫们隔得远,也知道这边是皇帝嫔妃,不敢多往这边看,宫人们都是去了根的人,不男不女,看几眼也没什么,所以陶顔言一点儿都不担心自己这样做拉伸动作会有什么影响。 可清风、明月着急得不行,二人分别站在她的左右,有意帮她挡一挡,免得被人看了去,传出些不好的话,损害名声。 陶顔言看两个小宫女担惊受怕的样子只觉得好笑,不过她也没多有在外面待多久,便又重新上了马车。 “你当真看见了,那陶良仪确实不顾脸面,在车外搔首弄姿?”赵美人斜靠在马车上,抬眼问了一句。 “回主子,看得真真儿的。又是伸胳膊又是伸腿的,还转腰转脖子,扭来扭去,不成样子。奴婢就看了几眼都不敢再看,连忙避开了。”赵美人身边的香草语速很快,说得脸都红了。 “呵,果然是五品小官家出来的,一点规矩都不懂,也难怪进宫几个月了,陛下都没想起来。”赵美人轻嗤了一句,勾勾手指叫香草附耳过去,低声了几句。 香草点头道:“是,舒妃就在咱们前面,下次那陶良仪再出马车搔首弄姿,奴婢就引人过去。还是主子聪慧,让她们吵起来,到时候陛下厌弃,最好两个都冷落了才好呢!” “做得小心些,别被人抓了把柄。”赵美人眼神一暗,拿起一本棋谱看了起来。 香草退出马车,重新站到了香兰身边,见香兰有点魂不守舍,碰碰她的胳膊:“你怎么了?” 香兰转眼看了看周围,拉着香草走远几步:“你刚才看见了吗,陶良仪的两个婢女是从马车里下来的。这奴婢怎么能跟主子一个车呢?” 香草当然看见了,她还看见清风和明月一点倦意都没有,显然一直就是坐车而没有走路的。 虽然心里对赵美人不让她和香兰同车有点不舒服,但想想其他家的主子也没有让宫女同车,便也平衡了一点:“舒妃也只让她的贴身宫女福心坐了车,其他几个伺候的也都走路呢,又不是人人都是陶良仪,不懂宫里的尊卑规矩。” 香兰听她这样一讲,也便没有接话,看看自己脚上的绣鞋,忍不住捶了捶腿。 正午刚过,一行人便到了一处较为宽阔的平地。大部队停下来显然是要在野外生火做饭。 陶顔言让清风拿出带来的点心,三个人先吃几口垫垫肚子。明月三五下吃完,便擦擦嘴道:“奴婢早点过去等饭,多挑两样主子爱吃的。” 陶顔言只是笑笑,想着这荒郊野外的,也不可能做出多少菜色,能吃饱就不错了。 果然如她所料,明月回来的时候就拿了三个菜,不过分量倒是很足,足够他们主仆三人吃了。 “良仪多担待些,御厨那边说野外赶路,没办法做太多菜色,陛下那边是单独开的小灶,其他人就大锅炖出来的,大家伙分一分。” 陶顔言不在意:“大锅饭有大锅饭的好处,有时候大锅饭也挺香的。”小学就开始吃食堂的陶顔言对大锅饭可不陌生,干净就好,哪管那么多。 明月见主子确实没有嫌弃,才放下心来,不过忍不住还是说了一句:“刚才我去拿饭菜的时候,舒妃娘娘的婢女紫玲也在,赵美人的婢女香草也在,全都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还说多给些银子,叫御厨也给他们两家主子另起小灶呢。不过管事的赵御厨没接活,只说是事宜从权,请两位主子多担待。我看两家的婢女脸色都极差,以后怕是有的闹呢。” 陶顔言将三份饭分开,自己端了一份,又把三个菜拨了一些在自己的盘子里,拌了拌,两个小宫女看她这操作都看傻了。 陶顔言吃了一口才道:“你们吃啊,看我干嘛,早点吃好要是有地方洗碗就先去洗了,要是没地方就专门拿一块帕子先擦干净,等到了驿站再洗。” 清风有点忸怩:“还是良仪先吃吧,您吃好了咱们再动筷。” “我要吃的都在我盘子里了啊。快别墨叽了,赶紧吃,吃完咱们下去走走,再活动活动。出门在外,一切从简,那些侍卫、官兵、宫人们应该都是这样吃的,吃饱就行,不用管那么多。” 明月道:“可您是主子啊,主子吃饭我们下人怎好一起呢?” 陶顔言无奈道:“既然知道我是主子,那主子说话你就得听,快吃吧,有说话的功夫,饭都吃好了。” 二人见陶良仪确实没有怪罪之意,才端起饭菜吃起来。不知怎的,这野外的饭菜虽简陋,却好似比宫里的更香几分。 陶顔言这边三人是吃得很快,不但都吃完了,清风还提了食盒问御厨那边找了点水,将几个盘子都洗得干干净净。 主仆三人见野外倒也别有一番景致,就四处走了走,看看野花看看树,感受一下山里的风,也顺便消消食。 景和帝贺临璋看了一个上午的奏折,用完午膳也出来走走,不经意间就看到远处一抹绯色窈窕的身影,带着两个小宫女仰头看着树,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带着张福海走近一些,才听得那抹窈窕的身影道:“要不去找个侍卫来吧,侍卫能飞天遁地,肯定能把这只雏鸟送回窝里。” “你要私下找侍卫?”贺临璋一开口,吓得三个小姑娘花容失色。 陶顔言转身一看,眼前的男人穿一件暗色滚边织金长袍,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小朝靴,一张脸如鬼斧神工雕刻一般,俊美非常,那些话本里的完美男主瞬间有了具象,她整个人都看呆了。 清风和明月已经跪下,清风还扯了扯陶良仪的袖子,着急道:“良仪快接驾啊,这是陛下!” 第8章 喜提狐狸精美名 贺临璋第一眼就知道眼前的人应该是这次伴驾的嫔妃之一,年纪不大,想来是这一届刚进宫的新人。他眯了眯眼睛,到底是上位者,一丝不经意的眼神都带着威重。 陶顔言缓过神来,暗道一声不好,面上却云淡风轻,并没有像清风、明月一样着急跪下。这地脏呢,跪了裙子可就脏了。 她微微福了福身:“陛下见谅,我一时之间没认出陛下,还望陛下不要怪罪。”说完,将手里的小雏鸟往贺临璋眼前凑近一分:“本来想找个侍卫将这小鸟送回窝里,既然这么幸运遇到了陛下,那就请陛下帮这个忙吧。” 本来贺临璋听到自己的女人遇到事情竟然没想着要找他这个皇帝,心里就有些不舒服。现在眼前的小女子理直气壮的请自己帮忙,他竟又被气笑了。 一旁的张福海左右为难,想上前呵斥两声“大胆”,但见陛下眼角眉梢又带着点笑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贺临璋抬头看了看高处的一个鸟窝:“可有恐高之症?” “啊?”陶顔言还没转过弯来,就感觉一双有力的臂膀已经箍在腰上,自己身子一轻,被带着轻盈飞起,几息之间,她已经到了鸟窝旁边。 “愣着干什么,不是要送小鸟回家么,还不快放进去!”耳边传来男人有些低沉又好似带着点笑意的声音,由于挨得极近,呼吸似乎都喷在了自己脸颊上,隐隐有些发烫。 陶顔言根本不敢转头,生怕不小心就对上男人的唇,只好连忙将小雏鸟放回窝里。里面还有两只嗷嗷待哺,毛都没长全,看上去极其脆弱。 等重新踩到地面的时候,陶顔言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竟然飞出去十几米高,现在才感觉到后怕。 贺临璋以为他的小良仪会千恩万谢,顺便邀请他做些什么,那他下午就没那么无聊了。可没想到迎来的却是一个嗔怒的瞪眼:“陛下,您也不说一声就带着我飞天,万一我一个惊吓扔了小鸟可怎么办?”少女五分担忧、三分娇嗔、两分不满,配上活色生香的脸,贺临璋突然看得失神。 清风和明月都吓死了! 两人还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连连求饶:“陛下息怒,陶良仪年纪小不懂事,求陛下开恩!” 张福海也道:“良仪慎言……”话还没说完却被贺临璋拦下:“嗯,倒是朕鲁莽了,没考虑到你的惧怕。不过朕确实帮了你,走吧,陪朕批折子去。”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就直接牵起了陶良仪的手,朝着御辇走去。 清风和明月立即起身跟上,两个人此刻还在惊惧之中,心惊胆寒的,想不通自家良仪发了脾气,竟然还因祸得福,被陛下亲自牵走了? 中午小树林中的这一段被添油加醋传到了其他三位耳朵里。 舒妃眉头稍微皱了皱,不屑道:“平时不声不响,这才出来半日呢,就坐不住使上狐媚手段了,真是上不得台面。” 紫玲给舒妃添茶:“谁说不是呢,大家伙儿都在用午膳,偏她吃得快,还逛到小树林去了,借着捡到一只小鸟,竟然惹得陛下垂怜,真是什么缝儿都钻。” “其他人那边也知道了吧?去打听下,都什么反应。”舒妃是太后的侄女,算是贺临璋的表妹,入宫之后虽然也有宠,但比不上丽妃和贵妃,只是她身份尊贵,有娘家撑腰,位份也在她人之上,对争宠这事儿就不那么热衷,但是不妨碍她喜欢看别人争宠。 皇后在闺阁的时候,与舒妃算是手帕交,知道这个手帕交对皇帝并不热心,倒也没防着,所以这次出来,才特意借太后的名义安排了舒妃伴驾,一来不担心舒妃生出那个争宠的心,二来也是卖太后一个面子,婆媳亲近,她的后位才能更稳固。 没多久,紫玲便打听了消息回来,绘声绘色的讲给舒妃听。 “那樊良仪倒没什么,就骂了一句狐狸精。那赵美人可气得够呛,将自己的婢女都打了好几巴掌,怪婢女耽搁了用膳,才让陶良仪钻了空子。娘娘,这赵美人平时看上去温柔可人,打起人来可不手软,那香草和香兰都是从小跟在她身边伺候的,也快十年的恩情了,我看那香草的脸都被打肿了,这几日怕是都不会出现在人前了。” 舒妃换了个姿势,靠在马车里:“这赵美人一向凭着自己会下棋,颇得陛下喜爱,两年时间就晋了美人的位份,自然是得意的。再加上她家里是二品大员之家,心气自然高了些,这次出巡原以为她会拔得头筹,没想到竟然被一个小良仪截了胡,这是气急败坏了,才露出跋扈的一面。这种人沉不住气,咱们不必理她。” 陶顔言可不知道她中午的奇遇已经被竞争对手们知道了,还喜提“狐狸精”的美名。 她一到皇帝的御辇旁边,就问张公公要了水,说是要洗手。 纤纤玉指用水冲了冲,又牵过贺临璋的手,拿着水袋给他冲了冲。 冲洗完,她又掏出贴身的帕子给贺临璋擦手:“小鸟身上毕竟不干净,陛下洗一洗安心些。”自然而然的洗完手,陶顔言朝着皇帝身边的大总管张福海道谢道:“多谢公公。” 这一声谢意差点让张福海跪了,连忙道:“良仪客气!”张福海接过水袋连忙走远些,生怕皇帝怪罪。 陶顔言将湿了的手帕递给清风,清风赶忙收起,笑容都快咧到耳朵根。 自家良仪就是厉害,如此自然的给陛下洗手,怕是宫里就这独一份! 贺临璋见她自来熟的样子,拉着他的手摆弄来摆弄去,也没说什么,只觉得心里有些妥帖,不似跟别人相处。 贺临璋先上了马车,转身递出手,要牵陶顔言上去,一旁的张福海本来已经伸出的手马上放回了袖子里,低头带笑。 陶顔言也不扭捏,有人牵自然牵,只不过心里在想着,要找个什么借口回自己的马车去。 皇帝的御辇虽然又大又豪,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小猪窝,自在感没法比。 第9章 心弦快断了 马车里就两个人独处,又是密闭的空间,瞬间便有些尴尬起来。 陶顔言不动声色的看了看马车的装饰,一看就造价不菲,她算是最直观的感受了一把皇家的豪气。 只见车内铺着柔软的绒毯,触感细腻而舒适。车厢的壁板和顶棚均以名贵木材打造,经过精细雕刻和打磨,呈现出华丽的图案和纹理。这些雕刻细致入微,展现了古代匠人们的高超技艺。 车窗采用透明琉璃制成,既能透光又能阻挡风沙,让车内保持明亮。窗帘则用昂贵的丝绸制成,色彩稳重且质地光滑。 马车里的座位又宽敞又舒适,座位上面铺着厚厚的软垫,让人感觉仿佛坐在云朵之上。还有椅背和扶手,都雕刻有精美的花纹,与车厢整体风格相得益彰。 车内还摆放着精致的茶几,上面陈列着一套珍稀的茶具和几碟点心。茶香四溢,让人心情都愉悦起来。此外,还有一些小巧玲珑的装饰品点缀其间,增添了几分雅致。 整个马车内部散发着一种奢华、典雅的气息,无不体现马车主人的身份和地位。 “朕要午睡,你来伺候。”皇帝低声开口,陶顔言睁着大眼睛看着他,脸上有些绯红,衬着绯红色的衣衫,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朵绽放的芍药,姿容艳艳,迷了人眼。 “这,这是在马车上……外,外面都是人,不,不太好吧……”陶顔言绞着帕子,有些坐不住,荒郊野外又在马车上,想想都太羞耻了! 更何况两人算是第一次见面,就算之前见过,那也是原主见的,跟她换了芯的陶顔言无关呐! 贺临璋其实只想让小良仪给他宽衣解带小憩片刻,根本没想发生什么,可见他一句话就把小良仪吓得结巴了,不禁起了逗弄的心思:“过来。朕又不会吃了你,你这么害怕干什么?” 陶顔言脑海中已经脑补了一出有颜色的大戏,硬着头皮挪了挪身子,靠近了几分。 贺临璋显然不满,直接一个探身,便把人给捞了过去。 陶顔言直接坐进了贺临璋的怀里,马车晃晃悠悠的走着,二人贴得很近,天气不冷不热,衣服穿得不多不少,晃来晃去免不了有种厮磨的感觉。 陶顔言哪里经历过这个,此时白皙的脸上已经粉红一片,就连脖颈都有些被染红了。 贺临璋却显然经验丰富,他淡定的用一只手把人圈在怀里,另一只手不轻不重的捏了捏陶顔言的脸。滑腻的触感顺着指尖传递到他的四肢百骸,前所未有的酥麻涌上心头,身上瞬间就有一团火直接烧到了小腹。 陶顔言感觉好像有什么硬邦邦的抵着自己,耳边是深重的呼吸,眼前是越来越靠近的陌生却好看得叫人移不开眼的一张帅脸,她心里的弦快断了! “陛下!戚将军求见。”车窗外,张福海的声音响起,快要意乱情迷的贺临璋被这一声通报打乱了节奏,车厢内旖旎的气氛一瞬间冷了下来。 陶顔言慌忙推开贺临璋,在贺临璋哀怨的眼神中,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贺临璋也没想到,一向自持的他竟然就抱了抱人,就有些把持不住。以往也不是没这样抱过其他妃嫔,但在马车上抱人确实是头一次,他把自己的孟浪归咎于颠簸的马车,深吸了几口气,道:“传。” 陶顔言见他要跟将军议事,便道:“陛下,臣妾不耽误陛下处理正事,这就告退。” 贺临璋却道:“不妨事,你留下,没什么不能听的。” 陶顔言气竭,溜走的机会没了,便只好微微侧身看向窗外,对着手指。 马车已经停下,戚仪征已经到了眼前,在窗户边道:“陛下,前方官道出现塌方,需要抢修,大军无法前进,请陛下歇息片刻,最多一个时辰便可通行。” “嗯,你带人去周边查查,看是否是人为。”贺临璋十岁被立为太子,十九岁继任大统,二十岁平定藩王之乱,如今二十五岁,并不是一个好糊弄的皇帝。 他多疑多思,自负自傲,不会放任危险在自己身边,也不会因为一点点危险就担心忧虑。他只会用人、用手段去排除危险,找到原因,解决问题。 戚仪征自然知道皇帝为何会这么说,偏偏在皇帝南巡出京这一天官道塌方,无论什么原因,总要带人查一查才行。他是皇帝的伴读,从七岁就跟皇帝在一起,算是从小就培养的亲信,皇帝一说,他便迅速贯彻执行。 陶顔言的一颗心却提了起来,她担忧的看向贺临璋:“陛下是担心有人打劫?” 贺临璋见他的小良仪紧张不安的模样,逗弄道:“怎么,怕了?也未必是山匪打劫,山匪看到皇家仪仗,早就吓跑了,不过,如果是反贼,倒是另说。” 陶顔言看皇帝波澜不惊的样子,反倒慢慢放下心来,心思几转之间,便再无担忧之色。 贺临璋默默观察着小良仪的一张脸变来变去,觉得甚是有趣,见她现在终于处变不惊,便问道:“现在不怕了?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陶顔言见皇帝找话题,想来也是想打破马车里的尴尬气氛,便道:“如果我说错话,请陛下别怪罪。”见皇帝点头,她才道: “今日只是出宫的第一天,又没离京城太远,哪家山匪会不怕死的损坏官道拦路呢?如果连京城附近都有山匪,那大周的京官都不用干了,趁早回家种地去吧。” 看皇帝没反驳,她继续道:“再说这反贼,也不是想反就能反的,听说几年前陛下才亲手剿灭了造反的藩王,这才几年过去,就算集结队伍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有实力到京城周围来围追堵截陛下,所以反贼的概率很小。” 贺临璋眼神带笑,示意她继续,于是陶顔言得出她的结论:“那么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官道确实是自然塌方的,可能是因为年久失修,或者是前些天下过暴雨的缘故,才会塌方。不过也有可能是修了却没好好修,偷工减料了。” 贺临璋看小良仪侃侃而谈,说的还比较在理,脸上不禁浮上笑意。 第10章 逃之夭夭 待到戚仪征回来复命,并未发现人为痕迹后,贺临璋才叫了张福海到眼前,吩咐道:“传朕旨意,命工部自查该官道修造事宜,户部监督。近日无雨,才修了两年的官道就塌方了,让工部给朕一个交代。” “是!”张福海匆匆领命而去。 等马车车厢里又安静下来,陶顔言如坐针毡,她担心这狗皇帝又起色心,怕自己扛不住男人的美色缴械投降,便绞尽脑汁想计离开。 没想到赵美人婉转的声音此刻就在马车外响起:“陛下,臣妾偶得一棋局,特亲手煮了菊花茶,来找陛下解棋。” 都说瞌睡来了送枕头,陶顔言顺势欠身道:“既然陛下与赵美人有约,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贺临璋没想到这小良仪跑得飞快,他还没说让赵美人上来,这小良仪就匆匆起身下了马车。 贺临璋皱了皱眉头,只当小良仪年纪小,不懂争宠,便没说话,看着忽然之间出现在马车里盛装打扮的赵美人,有些无趣起来。 陶顔言只匆匆与赵美人见了见礼,便带着马车外一脸懵逼兼一脸惋惜的清风和明月回了自己的马车。 等回到车上,她才咕嘟咕嘟灌下一大杯茶水,整个人才算是活过来。 “还是自己的窝好啊,那边再金贵,也不自在。清风、明月,以后咱们避着点陛下和张公公,可别再被人牵走了。”一不小心就被搂搂抱抱,这谁受得了,还在大马路上,这么多人看着呢! 陶顔言就算见过贺临璋之后很被他的美色蛊惑,但也不想这么快就发展迅速,起码得让她有个缓冲,先接受接受再说。 毕竟大猪蹄子见一个爱一个,围绕在他身边的人那么多,自己又算个什么呢? 清风为自家良仪打抱不平:“明明良仪就在陛下的御辇里,那赵美人还巴巴的送上去,真是做得出来!” 明月没有清风那么爱说气话,可这时候也道:“就是啊,咱们良仪好不容易被陛下牵回了御辇,那边华丽非常,肯定比咱们的马车要舒服,良仪这是独一份的恩宠,结果就被人抢了,真是气人!” “要我说良仪您就应该别下来,就挤在里面,您看看那赵美人还怎么好意思去破坏您跟陛下。”清风撅着嘴,气得咬牙。 明月拍了拍清风,安抚片刻,才看着陶良仪道:“陛下都没有传召赵美人,其实良仪确实应该多争取一下,怎么好自己主动退让呢。” 陶顔言听她们你一句我一句说着气话,笑笑道:“好啦好啦,你们不知道陛下多可怕,你们以为跟皇帝相处就是那么得心应手的吗?都别说了,我得躺一下,你们二人自己安排吧,我在那边坐得板正,累得慌。” 说完,陶顔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躺倒了。 两个小宫女也不敢发出什么声音,只能在一边生闷气。 “什么?还有这种事?哈哈哈哈,没想到那赵美人还挺豁得出去的!”舒妃躺在马车里,福心在给她捶腿,紫玲在一旁说着打听来的消息,几个人笑作一团。 “要奴婢说,这陶良仪毕竟年轻,虽然有些狐媚手段,却也稚嫩,哪是赵美人之流的对手啊?且看着吧,赵美人一出手,只怕这陶良仪也就到这儿了。”紫玲道。 “只不过,这陶良仪确实美貌。之前奴婢只远远见过两眼,远不如今日这般明艳。好像她失足落水之后,整个人就像脱胎换骨了一样。”福心道。 “许是想通了吧,之前整天穿的像个花蝴蝶一样,满头钗环,生怕别人看不见她。现如今素了很多,今日就戴了一支海棠并蒂金钗,却更显得容貌过人。”紫玲想起陶良仪今日一袭绯红襦裙,配上并蒂海棠,妆容白嫩精致,简直就像是九天玄女落凡尘,说不出的婉转动人。 她一个女的都忍不住想多看两眼,更不要说陛下了。 舒妃听着她们夸赞陶良仪,心中说不出是嫉妒还是伤心,可能更多的是迷惘吧。 她想起自己刚进宫的时候,也恨不得把全部好看的都穿在身上,戴在头上,可是结果怎么样呢?人还是那个人,身份变了,对待她的态度也变了。 她是太后的亲侄女,是皇帝的亲表妹,在未入宫之前,皇帝表哥逢年过节都会给她赏赐,还时常对她笑,她以为那就是宠。后来她进了宫,原以为皇帝表哥会更加疼爱她,却不知入宫就像入坑,掉进去再也没爬起来。 她只能站在坑里仰望他,再也不能朝着他撒娇,甚至连一丝一毫的不满都不敢露出来,因为她身后是舒家满门的荣耀,是舒家的未来,是太后的期望。 人人都以为她不屑争宠,就连皇后都以为她是看得开的那个,所以丝毫没有防备她。 殊不知她的不争只是不想以那种争夺的面目展示在他面前而已,她不想像那些离了他就自怨自艾的嫔妃一样失去自我。 有时候她也想探究,这宫中的女子,究竟要怎样才能长宠不衰,怎样才能在帝王心中占有一席之地,怎样才能在寂寞的岁月中,挨到老的那一天。 可她却找不到答案。 于是,她喜欢看宫里嫔妃们争宠的戏码,看她们你方唱罢我登场,个个在舞台上戴着面具演戏,演给她的皇帝表哥看。 她就在心里默默嘲讽一句:“表哥你看,这就是你的嫔妃,她们说着似是而非的话,个个都想从你这里得到宠爱,都想成为你心中的唯一。只可惜,表哥你没有心呐!” 道路修通,马车继续前行,摇摇晃晃中,舒妃掀开车帘,看了眼窗外向后移动的山和树,淡淡道:“陶良仪她比我通透,她才进宫几个月就知道帝王心不长久,就不愿再打扮自己往御前凑了。哈哈哈哈,我那时候怎么那么蠢呢,整整两年,我都困在情爱里,每天都使出浑身解数,巴不得他能多看我一眼……罢了,男人的情爱如烟花易散,还不如实实在在的利益来的踏实。” 第11章 皇帝是属狗的 已经睡着的陶顔言可不知道,因为她跟赵美人的事,引得舒妃感慨了一通,在舒妃那儿,她已经被认证为这宫中难得通透的人了。 夜晚,队伍到达潍城,下榻行宫。 说是行宫,也只不过是一所较大的宅子,提前进行了布置而已。潍城的官员早已等候在行宫外接驾。 “臣,潍城知府裴之远,率潍城官员恭迎圣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陶顔言第一次身临其境感受百官叩拜的场景,也第一次感受到皇家威严。 她让清风悄悄打开一点帘子,看一看外面众人跪拜的场景。清风拗不过她,只好掀开了一条小缝,刚好够一个人看见。只可惜,除了看到御辇的背影,一点儿都看不到人。 贺临璋出了御辇,他身后跟着赵美人,被张福海扶着,款款下了马车,清风也赶紧让自家良仪下马车,可不好让陛下等待。 等舒妃、樊良仪、陶良仪都下了马车走到贺临璋身边之后,贺临璋看了一眼陶顔言,却朝舒妃伸出了手。 舒妃笑意盈盈走上前去,微微福身:“陛下。” 贺临璋让舒妃站在其身侧,才朝着跪在地上的众人道:“朕此次南巡,意在体察民生,尔等做好分内事足以,无需刻意逢迎。今日已晚,明日再宣尔等议事。都跪安吧。” 众人又是千恩万谢,都不敢抬头,微垂着脑袋,十分恭敬的送皇帝一行进去。 裴之远五十多岁,身材发福,还带有一丝读书人的书卷气。此时他作为潍城百官之首,自然要侍奉左右:“陛下,各位娘娘,接风宴席已经备下,臣这就引路。” 他原本想着要伺候皇帝吃顿晚饭的,但看眼前这阵仗,好像自己只要引路之后,便可以跪安了,面上闪过一丝纠结,安排好的乐舞看来是白费心机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宫人们将餐食一一验毒之后,他就被皇帝摆手撵走了。 皇帝和嫔妃在一处用膳,其余人自然是不可能跟皇帝一桌吃饭的。 舒妃坐在皇帝左侧,赵美人坐在右侧,樊良仪坐在舒妃身边,陶顔言自然就坐到了赵美人身边。 “一路辛苦,都用饭吧,不必拘束。”皇帝开口,众人也还是等他动筷了才开始吃。 赵美人巧笑倩兮,给贺临璋布菜,宛如一个贤惠的妻子。 “陛下,您尝尝这道烤乳鸽,脆爽鲜香。” “陛下,这道翡翠白菜也不错,清甜爽口。” “陛下,这道粉蒸排骨您尝尝,倒做的十分入味。” 贺临璋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菜,眉头微微皱了皱,不过还是吃下。 舒妃见状,笑道:“还好这次带了赵美人出来,否则我们几个闷葫芦,怕是要闷坏了陛下。” 贺临璋看了舒妃一眼,给她夹了菜,赵美人的脸上有些失望。 樊良仪轻声道:“赵姐姐活泼,陶良仪也好动,听说陶良仪四处走走都能遇到掉落的小鸟,还发善心送回鸟窝去了,那时候正是午膳吧,陶良仪吃得倒是快。” 樊良仪这一句,看似平常,却处处透着不平常,是在暗讽陶良仪耍心机,趁着午膳勾引皇帝。 陶顔言正手拿着一只鸡腿,“嗷呜”一口下肚,听见樊良仪这话,好整以暇的看了一眼在座的各位,最后目光落在樊良仪身上,笑道:“许是我吃饭从不多言,所以才吃得快吧。常言道:食不言、寝不语,我还以为樊良仪都知道呢。” 谁都没想到陶良仪会怼这么一句,刚才说话的三位妃嫔脸上都迅速闪过一抹红晕,是气的,也是羞的。 陶良仪这话就是在说她们吃饭还话多,不懂规矩。 大家都是名门闺秀,能选入宫,那都是女子中的佼佼者,从小就被教授规矩的,而现在陶良仪一句话,就把她们三个都得罪了。 樊良仪见陶良仪手拿鸡腿,不用筷子,就讽刺道:“不知陶良仪的餐桌礼仪是哪里学的,直接上手拿菜,真是闻所未闻。” 陶顔言见这樊良仪就不肯让自己好好吃顿饭,有些生气了。 反正她现在也不指望得到皇帝宠爱,那就怎么摆烂怎么来,就算在皇帝面前获得一个不好的印象也无所谓。 于是,她拿筷子夹了几个虾,放在自己盘子里,才道:“有些菜那就得用手才方便,就好比吃虾吧,虾有外壳,就得直接上手剥。鸡腿也是一样的道理,拿着这节骨头,你看啃起来多方便。这些都是吃饭过程中总结出来的,也不用人来教,若是连吃饭都要人教,那这人还有用吗?” 一边说一边上手剥虾,三两下就剥完了六个,她端起盘子,在其他几人惊讶的目光中走到皇帝面前:“陛下,这虾是我亲手剥的,我喂陛下。” 说完也不等贺临璋答应,直接用纤纤玉指拿起来朝着贺临璋喂去。 贺临璋…… 看着小良仪圆溜溜的大眼睛,天下最尊贵的皇帝轻轻张口,把虾吃下。 陶顔言其实刚起身的时候就有些发怵了,但人都站起来了,不能认怂!于是她硬着头皮去喂虾,本来已经做好了被训斥的准备,谁能想到皇帝居然如此配合! 他不但配合,他还是属狗的,竟然借着吃虾的名义,把她的指头都含了一下。 陶顔言喂完三个,就直接将剩下的三个倒进了皇帝面前的盘子里,红着耳朵回了座位。 这下,樊良仪是再怎样都不敢开口了。 这谁敢再说什么啊?皇帝都默许她陶良仪直接用手吃菜了! 舒妃瞪大了眼睛,她进宫五年,这还是第一次见一个小良仪敢这样给她的皇帝表哥喂饭,皇帝表哥竟然还吃得有模有样,这真是颠覆了她对皇帝表哥的认知。 这还是那个冷酷、洁癖、自律、高冷不可侵犯的皇帝表哥吗? 怕不是被夺舍了! 赵美人气得要死,本来给皇帝布菜,她今晚是做得最好的,也没人跟她抢,没想到一个小良仪竟然敢直接喂进皇帝嘴里,简直…… 简直成何体统! 简直把她甩开了几条街,她与皇帝一整个下午的亲密关系营造,算是白营造了! 第12章 狗东西就想着那点事儿! 经过陶顔言一顿猛操作,出巡后几人第一次聚餐终于算是安静吃完了。 这就是陶顔言要的效果。 她饱餐一顿,心满意足的回了房间沐浴更衣,准备再做几组瑜伽动作消耗一下脂肪,就上床睡觉。 这时,张公公带着个小公公来了。 “陛下口谕,召陶良仪侍寝。你们赶紧给陶良仪准备准备,这就跟着杂家过去吧。” 清风和明月高兴得合不拢嘴,请张公公稍作歇息,便转身进去找陶良仪。 陶顔言此时已经躺在床上,坐了一天马车,一直摇摇晃晃,她得早点补眠,否则身子骨要散架了。 不料清风和明月兴高采烈的进来,二话不说就要给她打扮。 “你们干什么?大晚上的干嘛要穿衣打扮啊,我得睡了!” “良仪,大好事儿!陛下召您侍寝,奴婢赶紧给您化妆打扮,您可是出巡以来第一位侍寝的!” 陶顔言……又不是皇帝第一个女人,都不知道是多少个了,有什么好高兴的? “可是,可是我身子不适,不能侍寝啊?”陶顔言估摸着自己小日子快到了,下午的时候,小腹还有点坠胀,也就这两日的事情了。 “啊?良仪可要召太医来看看?”清风着急道。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每个月都要来的那个,快来了。”陶顔言期盼着,赶紧来吧老朋友,姐能不能逃过一劫就全靠你了! 许是她的祈祷真的得到上天垂怜,她突然感觉一阵冷意,连忙往恭房去。 清风和明月也急忙跟上,还不忘去拿月事带。 等三人出来的时候,清风和明月一脸颓败,唯有陶顔言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清风,明月,你们去跟张公公说一声,就说我身上不方便,今日去不了了。喔,对了,不但今日去不了,往后七天也去不了。” “是,奴婢去说吧,明月照顾良仪安寝。去抱个汤婆子来捂着肚子,就不会那么痛了。”清风交代完便退了出去。 明月扶陶顔言躺好,陶顔言正想说不用去弄汤婆子,她根本不痛经,还未说出口,就感觉腹部一阵绞痛,这才想起,自己是占用了这具身子,这原主应该每次都痛的,所以照顾她的婢女才知道要给她弄汤婆子。 陶顔言没想到,竟然会这么痛! 她活到二十三岁,都从未痛过一天,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一阵一阵,腰酸腹胀,浑身都不舒服,肚子上又冰冰的,整个人都睡不好。 明月见她脸色发白,连忙转身出去弄汤婆子。 而清风这边,匆匆出去之后,就恭敬的给张公公福身道:“公公,事不凑巧,陶良仪小日子来了,现在痛得躺下了,今日是不能侍寝了。还请公公回去跟陛下禀报一声,待良仪身子好些,再去请罪!” 张公公一听,露出惋惜的神色,不过也没说什么,只叫清风照顾好陶良仪,便带着小公公原路返回。 明月很快就给陶顔言准备好了汤婆子,外面包了一层软垫,倒也不会烫坏皮肤。 “良仪若是晚上睡不好就叫奴婢,奴婢来给良仪按摩。”明月道。 “我睡着就好了,你也累了一天,下去休息吧。”陶顔言有气无力道。 她现在只想尽快去梦周公,人只要睡着,什么痛都会忘了。 本以为皇帝那边会传召别人侍寝,可让清风和明月没想到的是,过了半个时辰,尊贵的皇帝竟然又带着太医和张公公来了。 二人在外间守夜,见有人进来,连忙起身迎接,一看是皇帝本尊,快睡着的脑子突然惊醒,就想进去叫陶良仪起来接驾。 贺临璋手一抬:“不必惊动她。朕带了御医来,让御医给瞧瞧,该调理就调理。” “是,容奴婢先进去看看,请陛下和太医稍候。”清风连忙进房。 此时陶顔言还未熟睡,听说皇帝带着太医来了,连忙叫清风给她披上一件外衣,把整个人都遮挡住。 之后,清风才去请人。 贺临璋进来一看小良仪惨白的脸色,便皱了皱眉:“去给陶良仪看看,好生调养。”说完,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守着。 陶顔言一言难尽,只好伸出手,让太医诊脉。 “良仪身子较虚,乃虚寒之症,想来是之前落水还未养好,再加上常年体弱,导致经络瘀滞,血行不畅。若长期放任不管,恐以后子嗣艰难。好在良仪年纪小,服药一年半载,温补调和,以后会慢慢养回来的。” 太医说完,便去开方:“此药一日一次,三碗水煎成一碗服下,连服半年便好了。”太医将药方递给清风,清风连忙收下。 “服药期间如果有孕,会伤身吗?”贺临璋问得直白,陶顔言一听,脸上瞬间红了。 心里一万头那啥奔过,这狗东西就想着那点事儿! 太医道:“没有调养好之前最好不要有孕。良仪的身子也不适合吃避子药。”言外之意,皇帝你就别找陶良仪侍寝了,人家身体不好。 贺临璋眉头皱得更深,叫太医退下之后,径直来到陶顔言身边。 “小小年纪,怎的身子那么弱?” 陶顔言无法回答,想着原主可不就是身子弱吗,不然怎么落个水,还把命给落没了! 不过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游个泳,也被人害死在泳池里。 两人真是一样的倒霉蛋! 对上贺临璋关切的眼睛,陶顔言只好道:“许是之前吃的少,营养不足,才导致体弱的。再加上不小心落了水,那水又冷又脏,浸入肺腑,就更伤身了。” 贺临璋若有所思:“还记得你是怎么落水的吗?” 陶顔言细细回想了一下,虽然原主的一些记忆在她来了之后模糊了,但还有一些是记得的,于是她把自己想起来的拼凑了一下,道:“我记得那日是付良仪,喔,就是现在的付宝林,她要搬去丽妃宫里住,说是离开之前舍不得我,就牵我去湖边走走,走到桥上的时候,那栏杆突然断了,我一个失衡,就掉下去了。” 第13章 人跟人真不能比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此时想起来,陶顔言才觉得奇怪。 宫里的栏杆会突然断掉吗?平时应该会有人定期检修才对吧。 而偏偏那么巧,原主那日正好经过,那栏杆就正好断了,原主正好落水还把命给送了? 皇帝见她越说眉头皱得越紧,想来也是想到了什么。 心里无奈叹了口气,他的小良仪果然年纪太小,不谙世事,被人算计了还替人数钱呢。要不是今日自己提起,怕是她都会觉得落水只是一场意外! “别想了,事情的真相,朕去查,朕会给你个交代。”皇帝的承诺一言九鼎,陶顔言难得露出一抹感激的笑:“那就多谢陛下啦。” 贺临璋看他的小良仪笑得眉眼弯弯,也忍不住勾了勾唇。 “来人,替朕更衣。”清风和明月立即过来麻利的给皇帝脱去外衫。 陶顔言一个头两个大,她的婢女行动太快,快到她还没来得及阻止,狗东西就已经跟她挤进了一个被窝…… “陛下,我,我身上不舒服,不方便侍寝。”心里已经土拨鼠式尖叫:我都这样了,你还想着那点事啊?果然是狗东西! “嗯,知道你难受,朕不会做什么。早点休息吧,朕也累了一天了。”说完,清风和明月就放下了帷帐,两人眉眼间都掩饰不住的激动,笑着熄了灯,出了门。 身边睡了一尊大佛,陶顔言欲哭无泪,她微微转了个身,留了个背影给贺临璋。 贺临璋只当他的小良仪第一次同床共枕难免羞涩,便无奈的同样侧过身来,一只大手从身后顺着腰穿过,就直接覆在了陶顔言的肚子上。 “朕给你捂着,你睡吧。”耳边是低沉磁性的声音,掌心的温热传递到皮肤,陶顔言思想斗争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乖乖闭上了眼睛。 而这一夜注定不平静。 最生气的是赵美人。她原以为一下午的陪伴,晚上皇帝会传她侍寝,可没想到左等右等都没消息。后来知道皇帝竟然直接去了陶良仪的院子,她气得直接摔了棋盘。 “美人,这棋是陛下赏赐之物,每一颗棋子都是暖玉打造,坏了可不好修补。美人消消气,那陶良仪进宫几个月还是第一次侍寝,陛下就图个新鲜而已,等陛下腻了,肯定会再来美人这儿的。”香草劝道。 香兰没说话,走了一天路,脚都快断了,她恨不得早点去休息,可惜赵美人事多,晚上又是沐浴又是熏香的,现在陛下没召见,又开始发脾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停。 “只闻新人笑,谁见旧人哭。我入宫也两年了,才熬到这个位份,原想着这次出来能得陛下宠爱,再晋一晋位份,毕竟这里才四个人,比宫里竞争少多了。没想到第一晚就让那贱人抢了先!” “你们说,是不是她比我美,比我年轻,所以陛下才喜欢她?” 香草无言以对,想起陶良仪那张脸,那个身段,确实在美女如云的宫里也算是拔尖的。 可她不能夸,只好道:“美人才思敏捷,聪慧可人,这是陛下都认可的。陶良仪胸无点墨,怎可和美人比?再说了,陛下也就这几日宠宠新人,若是论和陛下心意相通,那还得是咱们美人。” 香兰默默擦拭着找到的棋子,又趴在地上寻找遗落的棋子,心里很想说:是啊,人家陶良仪人美心善,人家对待下人比你温和体恤,陛下当然喜欢善良的人啊! 可是这些话她不敢说出口,赵美人脾气不好,动不动就打骂婢女,她但凡有选择,都不想伺候她。 但是没办法,她是从小就卖进赵府为奴的,后来小姐参加选秀顺利进宫,她也就被赵家送进宫里伺候小姐。 原先在赵府,赵夫人为人和善,倒是不会苛待下面的奴婢,时不时还有点赏银。没想到赵小姐到了宫里当了主子,跋扈的本性就露出来了,竟完全没学到赵夫人身上的宽厚。 她和春草都是赵家送进宫的,赵美人每每有不如意,都是打骂她们两个出气,因为别的奴婢都是内务府派过来的,赵美人为了维护她才华横溢的人设,从不打骂那些人。 只可怜她与香草,替赵美人办事最多,被打骂撒气的也最多。 有时候,香兰都想,干脆犯个错误,叫赵美人给撵出凌云阁算了,但又怕赵美人觉得自己是心腹,宁可杀了也不肯放人,遂没敢打这个主意。 她现在看赵美人暴怒的样子,只好低着头办事,希望她早点发完疯,放自己回去休息。 “美人,如今夜深人静,您早些安寝吧,万一叫有心人听见,给您安一个嫉妒的罪名就不好了!”香草劝了很久,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往这上面劝。 赵美人一听,果然声音小了些,但眼泪还在流,又磨叽了一阵,才肯睡去。 香草和香兰熄了灯,出了外间,才互相对视一眼,吐出一口浊气。 “香草,咱们也早点歇着吧,走了一天,我的脚都磨破了。”香兰出声道。 “走,赶紧去涂药膏,没想到赵美人如此狠心,竟然一整天都没叫咱们坐马车。”香草也有些心灰意冷。 “不知道明日怎么安排,如果陛下在潍城多住两日就好了,咱们也能歇歇。还有,下次可怎么办,得想个法子才行,否则一直这么走下去,可怎么受得了!”香兰庆幸自己多带了两双鞋,否则就按照今日这样子,怕是到最后鞋底都要磨穿了。 “还能有什么法子,咱们遇到的又不是陶良仪,我真的好羡慕清风和明月,你是没看见,她们俩是跟着陶良仪一起吃饭的,马车一路坐着来,一步都没走过。”香草越说越觉得心寒,眼泪都要掉下来。 人跟人真的不能比,一对比,更显得她们像两个小可怜! 第14章 睡姿不妥 此时,香草和香兰最羡慕的清风和明月挤在一床被子里,一边畅想未来一边替自家良仪高兴。 “明月,你说陛下是不是太宠咱们良仪了,良仪身上不方便,不能侍寝,陛下都要留宿,若是日后侍寝了,那不得日日离不开良仪啊!” “你可小点声吧,这种话也是能说的吗?心里闷着乐就行了,可不能往外说,免得遭人记恨!”明月拍了一把清风。 清风什么都好,就一点,这嘴把不住门。 “好好好,我不说,我在心里乐!要我说,咱们陶良仪这样心善的主子就该得好报,就该被陛下宠上天。你是没看见今日香草和香兰那狼狈样,她们赵美人不让她们俩同车,香兰脚都有点跛了。你说赵美人也是大家闺秀出来的,怎么心这么狠呢?” “嗯,人前还装的贤良温婉的。”明月声音渐渐低下去,快要睡着的模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清风说着话。 清风显然是比明月激动许多:“我看她能装到几时?哼,贤良温婉的人会在咱们良仪陪驾的时候去硬插一脚吗?今晚良仪第一个侍寝,怕是赵美人气得要在她院里砸东西,打骂奴婢!喂,你有没有在听啊?” 回应她的是明月均匀的小呼噜声。 清风又独自激动了许久才浅浅睡去。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第一天在宫外住,没有几个人能睡得好,除了陶顔言。 贺临璋都在夜里醒来几次,每次醒,都发现他的小良仪睡姿实在是不妥。 第一次,整个人像个八爪鱼一样紧紧趴在自己身上,怪不得他睡梦中觉得喘不过气来,原来脖子被人搂住,胸口上趴着一个脑袋。 第二次,他感觉身上凉嗖嗖的,睁开眼睛一看,被子已经被整个裹走了,他的小良仪裹着被子离他一米远,任他在寒凉的夜里冻醒。他只能无奈的跟上去,将人搂进怀里,顺便重新盖被。 等他第三次醒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没了被子,被子已经在地上,而他的小良仪像只小猫咪一样窝在他怀里,靠他的温度取暖。 这时候天已微亮,如果在宫里,贺临璋此时也差不多要起来上朝了。 常年固定的生物钟让他在这一刻自然而然醒过来,看了眼怀里的人,他无奈的叹口气,认命的起来捡起被褥拍了拍,复又给人盖上,还仔细的掖了掖被角。 外面伺候的宫人和宫女听见声响,又听得一声“进来吧。”便轻手轻脚的鱼贯而入。 明月已经在外间等了一小会儿了,她昨晚睡得好,一觉就到天微亮,想着陛下在陶良仪房里,便早些过来伺候。 清风昨晚激动到失眠,也不知道什么时辰睡的,索幸陛下身边的人手多,明月就没叫她,让她多睡会儿。 明月跟着皇帝的宫女一起帮皇帝更衣、洗漱,间隙忍不住朝床上看了一眼。本来,宫妃侍寝,是要早起伺候皇帝更衣的,但是自家良仪还睡得安稳,一点儿都没有要醒的样子。 贺临璋低声道:“不用叫醒她,让她睡吧。” 昨晚睡相不安稳,在床上滚来滚去,应该也没睡好,年纪小爱睡也是正常。 明月心里自然高兴,为皇帝对自家良仪这份体贴而高兴。 她家良仪可爱睡了,动不动就会躺一躺,请安后要睡回笼觉,饭后要午睡,昨天马车坐了一路也要睡,总之,按照陶良仪的说法,她落水后身子虚就要多吃多睡,睡眠能提升抵抗力。 明月也不知道什么叫“抵抗力”,反正陶良仪想吃,她们就给她去领最下饭的菜,如果陶良仪想睡,她们就安安静静在廊下做针线不吵她。 贺临璋去公干了,今日召了潍城官员问话,顺便还要去潍城几个地方走一走、看一看、视察视察。 陶顔言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她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后知后觉昨晚好像身边躺了个人。 清风早就起来了,过来伺候她:“良仪今日气色倒是不错,早膳已经备好了,吃完早膳把太医开的药喝了,只盼着良仪身子早些好起来,以后就再也不会痛了。” 陶顔言倦怠的起身,任由清风、明月给她穿衣洗漱梳头打扮。 在她的指点下,明月现在给她打造的妆容都是近乎裸妆的,基础护理做好,再略施粉黛便可,头饰、服饰也是极为简约,在某处稍微着重下,花一点小心思便可,整个人青春靓丽、明媚灵动、熠熠生辉。 “明月的审美是越来越好了。”陶顔言对着铜镜左看看右看看,微微一笑,倾国倾城。 “都是良仪教的好。”明月学什么都快,人也谦虚,被陶顔言夸了,还羞涩的红了脸。 清风已经端了药碗进来,和早膳一起放在桌上。 陶顔言过去一看,都是她爱吃的,便招呼道:“你们俩也坐下一起吃吧,早点吃完,我们出去走走。” 清风和明月哪里敢跟主子一个桌子吃饭的?但也知道陶良仪是真心叫她们,便各自盛了一碗粥,拿了包子、饺子和小菜,到旁边去吃。 陶顔言摇了摇头,知道等级观念在她们心中早已根深蒂固,便也不再多言,迅速吃起早膳来。 吃完了,也不用人劝,端起药碗就忍着苦涩咕咚咕咚把一碗黑漆漆的药喝了。 “哇,好苦!”这苦味后劲很大,陶顔言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是掉进了苦水里,从内而外的苦作一团。 明月连忙拿了一包蜜饯递给陶顔言:“这是陛下早上出门前特意关照的,说让备着,给良仪配药吃。吃了就不苦了。” 陶顔言一愣,那狗东西竟这么体贴? “陛下他,是什么时辰走的?” “卯时就起来了,辰时不到就出门了,还特意关照奴婢不要吵醒良仪。陛下对良仪真是体贴。” 听着明月的话,又想起昨晚贺临璋给自己暖肚子,陶顔言说不感动是假的。 不过男人得手之前,不都是对女朋友千依百顺、万般体贴吗? 所谓追求,体贴关心就是追求的一部分呐。 所以陶顔言也就感动了那么一小会儿,就放下了。 第15章 不欢而散 潍城是距离京城最近的一个大型城市,周边辖三个县,六个村,一天时间可到京城,所以这里也是拱卫京畿的驻军所在地。 有军队,就必须有充足的粮草供应,贺临璋今日要巡视的就是潍城驻军大营和粮仓。一大早,裴之远就带着潍城官员等候在行宫外院,皇帝稍微问了几句,便带着人浩浩荡荡去了驻军大营。 而陶顔言这边,吃好早饭便带着清风、明月在园子里逛,不得不说,这处宅院的景致倒是别致,翠竹掩映、流水潺潺,虽然比不上宫里的奢华,但也别有一番江南园林的秀美之感。 只可惜,园子太小,这才走了没多远,就四个人凑齐了。 陶顔言来得最晚,眼看着前方凉亭里三位嫔妃排排坐,她也不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给舒妃娘娘请安,赵美人安好,樊良仪安好。”虽然自己与樊良仪地位平等,但给其他两位问好不理樊良仪的话,又怕她叽叽歪歪说些有的没的,打扰自己的好心情,所以陶顔言索性都问了好,一碗水端平。 舒妃倒是和善道:“妹妹快坐吧,大家难得出宫来,也别拘束,来,尝一尝这信阳毛尖。” 舒妃身边的福心亲自给陶顔言倒了一杯茶,看着清新的汤色,闻着淡淡的茶香,陶顔言端起精致的茶盏,喝了一小口,微微苦涩含着甘甜。 “都说:信阳毛尖贵,品茶如品画,果然名不虚传。”陶顔言赞道,这可比她平时喝的茶好多了。 果然位份越高,得到的好东西就越多,连供应的茶叶都按人的位份分三六九等。 “陶良仪倒是会品茶,这信阳毛尖贵就贵在难得,真正高品的毛尖都生长在五、六百米的高山上,雨量充沛,常年云雾环绕,气温又低,好多好茶树都冻死了,剩下一些好的,只在春季采摘,产量很小,便导致价格昂贵。”舒妃娓娓道来。 “那舒妃娘娘能有这么一大罐好茶,定是花了不少银子吧?”樊良仪拍马屁道。 “倒也没花银子,这是太后赏赐的,太后看我平素就爱喝茶,便将贡品赏赐给了我。”她一说完,赵美人白眼都快翻上天,丝帕都快绞烂了。 “还是舒妃姐姐这日子过的舒坦,既不需要应承陛下,也不需要想法子博得太后垂怜,你们是一家人啊,太后和陛下有什么好的,都会想着姐姐。可不像我们,哎,没了陛下的宠爱,在这后宫,度日艰难。” 陶顔言瞥了一眼赵美人,眉头微微皱了皱,看来这赵美人也是个嘴不把门的,在座的跟她应该都不熟,她说这些未免交浅言深了。 果然赵美人一说完,现场就死一般寂静,没人回话。舒妃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赵美人后知后觉,立即道:“嗨,你们看我,这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怪我怪我,舒妃姐姐你别生气,我也就是心里憋屈了点,其实我就是羡慕姐姐而已,可不是说在宫里的生活不好。” 赵美人面上有些羞愧,不过更多的是气愤,她一想起昨夜陛下去了陶良仪那里,今日又知道太后宠爱舒妃,一时之间没忍住心里的嫉妒,便脱口而出了。 舒妃淡淡道:“无妨。不过,你想得陛下宠爱,大可以去争取,没必要在我们面前说这些。我们又不会去跟陛下说:赵美人觉得失宠了,陛下您去宠宠她吧。你说是不是啊?” 赵美人被舒妃怼了,气不打一处来,又见陶顔言坐山观虎斗的模样,便将怒火发到陶顔言身上:“请舒妃姐姐原谅,是我口不择言了。不过想来,还是陶良仪有本事,懂得把握机会,这不,出宫第一日的恩宠便落在你身上了。昨夜真是辛苦你了,坐了一天的马车,还伺候了陛下一夜。” 这酸溜溜的话,让陶顔言十分不适。 她想不明白,大家都是这封建制度的牺牲品,都是皇帝那狗东西娶进宫的小妾,都没办法左右自己的命运,本该互相体谅才是,为何要你挤兑我,我挤兑你呢? 不过既然要挤兑,那谁怕谁?她这几天激素不稳定,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也是正常的,于是她道:“赵美人误会了,昨晚上我一点都不辛苦,辛苦的是陛下,他伺候了我一夜呢!” 舒妃…… 赵美人…… 樊良仪…… 凉亭里的众婢女……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陶顔言知道她们想歪了。想歪就想歪吧,自己又没说错。 陛下捂肚子、盖被子、当抱枕送温暖,可不就是伺候了自己一夜么! 这天是一点都聊不下去了,再贵的茶也喝不下去了,舒妃原本已经想开放下了,结果被陶顔言这么一说,又有些郁结难舒。 最生气的是赵美人,脸色发白,面上的情绪都快控制不住! 倒是没侍寝的樊良仪淡定些,她正色道:“都说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陶良仪怎么这些话张口就来,真是成何体统?” 陶顔言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赵美人对我那么关心,又是慰问我,又是体恤我的,那我当然要投桃报李,实话实说啦。再说了,樊良仪也别上纲上线,大家既然进了宫,都是陛下的女人,都免不了走这一步,怎么就我不成体统了?” 最后,陪驾四人组的第一次清晨会晤就在三个妃嫔的落荒而逃中结束。 陶顔言自己霸占了凉亭,乐得自在。 “噗嗤”,她忍不住笑起来,“清风、明月,你们说我是不是太坏了?” 清风和明月站在陶良仪身后,大气都不敢喘。 乖乖,自家良仪怎么睡一觉起来,战斗力突然惊人了! 清风上前小声道:“虽然是无中生有吧,但是我看那几位都被气得够呛!刚才舒妃娘娘虽然面上淡定,但我看她眼底有一抹悲伤;赵美人气得脸都扭曲了,想来以后也不会对咱们客气了。那樊良仪表面一本正经,总是以规矩压人,其实也是个纸老虎,都不经吓的。哎,良仪,不知道陛下回来知道了会不会找良仪麻烦?” 明月也点点头,一副苦瓜样。 陶顔言嘟嘟嘴:“我又没说错,陛下是伺候了我一整夜嘛。” 实话实说那狗东西还生气的话,就别怪她以后天天给他说假话,哼! 第16章 又美又飒美厨娘 因为出宫第一夜就被陛下传召侍寝,中午陶顔言这里的膳食格外丰盛。 八菜一汤,外加一盏燕窝,这是她穿越过来迄今为止吃的最好的一次! 说出去可能都没人信,陶顔言还是第一次吃燕窝呢。 打工人社畜陶顔言收入微薄,工资就那么点,交完了房租、话费、上网宽带费、水电煤气费,就剩下一点吃饭的钱,想要买件漂亮的衣服、首饰,或是跟朋友聚个餐、去哪里玩一下,都得计划很久,怎么可能把有限的钱花在吃燕窝上呢? 那不是她一个社畜应该有的必要消费! 所以她品尝这盏燕窝,品得格外慢。 “嗯,软糯q弹,味道清甜,清风,你下次遇到管事的赵御厨,记得多谢他。” “是,奴婢记下了。刚才送菜的的宫人还问,若是良仪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告知他们,他们会给良仪做。” 陶顔言想了一下,特别想吃烤鸡翅、烤羊肉串和酸辣粉。 她砸吧了几个嘴巴,道:“我想吃的,可能御厨不会做,这样吧,等我午睡起来,咱们去趟厨房,我亲自做几个小菜,你们也尝尝我的手艺。” “啊?”清风惊道:“良仪要亲手做菜?这……都说君子远庖厨,那厨房乱的很,良仪怎么能进呢?有失身份!” 明月也一副担心样。 “不要紧,我以前也经常自己做菜,偶尔下厨有人间烟火气。”陶顔言说完,就午睡去了,留下一脸呆愣的两个小宫女。 明夜无奈道:“罢了,良仪想亲自下厨就下厨吧,咱们给厨房塞点银子,请他们照看下,搭把手。” 睡醒之后,陶顔言换了一身方便活动的衣裙,摘了手上的首饰,打扮得简简单单,带着清风、明月去了厨房。 厨房分为大厨房和小厨房,大厨房一般都是大锅菜,做给随行的侍卫和宫人、婢女吃。小厨房主要服务皇帝和几位嫔妃,还有像戚仪征这样有品级的几位将军和随行官员。 陶良仪要亲自下厨,厨房的人都吓了一跳,管事的赵御厨陪着笑脸,倒也没拦,只跟在陶良仪身侧打打下手。 陶顔言先看了一圈食材,发现虽然不在宫里,但一应供应倒是齐全,只不过没有烧烤的架子,她只好做点别的,将烤鸡翅和羊肉串换成了水煮鱼片,再加一道苦瓜酿肉,熬一锅红枣小米粥便好。 厨房众人一开始只以为这皇帝的女人都是高高在上十指不沾杨水春的,进了厨房就是来捣乱的,没想到陶良仪处理活鱼手起刀落,没几下就片出了薄薄的鱼片,鱼骨熬汤,下腌好的鱼片,又一把红椒、花椒一撒,滚烫的热油一淋,“呲——”一声,瞬间激发出香味,整个厨房都弥漫着引人咽口水的鱼香。 赵御厨两眼放光,这道菜既好看又勾人食欲!也不知道陶良仪是从哪里学来的? 另一道苦瓜酿肉倒是中规中矩,肉沫用葱姜水先腌制,然后搅打上劲,再塞入一个个切好的苦瓜里,淋了一点酱油,点缀了几颗枸杞,放在蒸锅里蒸熟就出锅了。 小米粥加了红枣,熬得软烂,香味扑鼻。 三个菜她自己带走一些,剩下的就留给赵御厨处置。 等她一走,赵御厨连忙拿筷子品尝,露出不可思议脸。 这,也太好吃了! 虽然不够精细,但味道绝对是一绝! “快,去打听下陛下回来没有,若是回来,这三道都加在今日的晚膳里送过去,就说是陶良仪亲手为陛下做的。”赵御厨吩咐着,还不忘留了一份给自己。 贺临璋刚回来不久,留了几位官员说了一会儿话,便传膳了。 在外累了一天,中午也没吃好,随便对付了一口,现在肚子空空,就想喝点汤汤水水的。 张福海在一旁伺候,最先打开一碗红枣小米粥,上面还飘着一层粥油。 “陛下,这是陶良仪亲手熬的小米粥,还做了两道菜,御膳房那边一起送来请陛下品尝。” 贺临璋眉眼一抬,顿时来了兴趣。 “嗯,软糯甘甜,倒也爽口。她还做了哪两道菜?”贺临璋三两口喝完一碗粥,胃里妥帖了几分。 “做了这道水煮鱼片,还有这道苦瓜酿肉。赵御厨说陶良仪不假人手,鱼是她亲手片的,肉沫也是亲手剁的。没想到陶良仪还精于厨艺。”张福海替陶良仪美言了一句,但是也想不明白,明明亲自做了菜,为何不亲自送来呢? 能陪陛下一起用膳,岂不是能更加增进感情? 这陶良仪果然年纪还小,有想争宠的心,却想得不那么周全。 贺临璋吃了一口水煮鱼片,味蕾都仿佛炸开,就着一碗鱼片吃了两碗饭。苦瓜酿肉微苦,但是却有清热的功效,吃下去之后神清气爽。 不得不说,他的小良仪还真有两下子,做的菜莫名的好吃。 撤了饭菜之后,贺临璋要继续办公,便让张福海去跟陶顔言说一声,告诉她晚上侍寝。 这边,陶顔言和清风、明月都吃撑了。 “良仪,您做的那道水煮鱼片可真是太好吃了,奴婢今晚米饭都多吃了一碗。”清风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脸上一副吃饱喝足的模样。 “奴婢还从不知道做菜能如此好看,良仪你拿刀片鱼的时候真的好好看啊,像位女将军。”明月想起傍晚在厨房看到的那一幕,越发觉得她家良仪是个厉害的人。 陶顔言好笑道:“你是说我又美又飒是吧?” “对对对,又美丽又飒爽,这个词好贴切。”明月赶紧拿小本本记下来,陶良仪的词总是很新奇。 “陶良仪可在?”门外,响起了询问声,一听就是张公公的,清风连忙整理衣服出门迎接。 “给陶良仪请安,陛下吃了陶良仪亲手做的菜,赞不绝口,说请陶良仪预备着,晚上侍寝。” 陶顔言……那不是特意给皇帝做的啊喂,也从未想过要给他吃! 无心栽柳柳成荫…… 等贺临璋晚上过来,陶顔言难得还没躺下,手拿一本书正在看上面的繁体字。 “怎么钗环还没卸,是想等着朕伺候你?”贺临璋想起刚才从赵美人那边过来,赵美人哭得梨花带雨,拈酸吃醋,控诉自己昨夜伺候了一夜陶良仪,就觉得好气又好笑。 第17章 经验不足就多练习 陶顔言脸上有几分不自然,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我昨夜腹痛,睡相不好,陛下也没睡好吧,陛下辛苦了。” 贺临璋挑眉看她一眼,坐到床边,拿过她手里的书,翻了翻:“那你觉得朕伺候的怎么样?可还满意?” 陶顔言鼓着脸:“又不是我故意刺激你的爱妃们的,她们要想歪,心里酸涩我又管不住。再说了,我说的也是实话嘛,陛下辛苦了一整夜,我这是夸陛下呢!” 贺临璋笑着凑近几分:“那朕的小良仪要怎么感谢朕呢?嗯?”一边说,一边轻轻捏捏陶顔言的脸。 陶顔言……这是什么?调戏? 陶顔言看这狗东西得寸进尺邀功,心里翻了好几个白眼,面上却委屈巴巴的侧过去,轻轻吻了下贺临璋的脸。 “陛下受累了,不如陛下去别的姐妹那里吧,反正我睡相不好,身上也不方便,不能伺候陛下,比不得别的姐妹乖巧懂事,会伺候陛下。” 贺临璋眼神危险的眯了眯:“你赶朕走?” 陶顔言眨巴眨巴眼睛:是啊是啊,快走吧,挤在一起手脚都放不开! 贺临璋心里气得要命,迄今为止还没人敢撵他呢! 看着小良仪有恃无恐的样子,贺临璋直接把人扑倒,堵上红唇。 不得不说,一个又高、又帅、又有钱的人扑过来,陶顔言除了心跳加速、小鹿乱撞、脑子里一片空白之外,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贺临璋吻了一会儿,无奈的蹭蹭陶顔言的脸,呼吸喷洒在她耳边:“小傻子,你要换气的啊!” 陶顔言喘着气,刚才差点被憋死。她现在脸色爆红,是憋的,也是羞的。 贺临璋又亲亲她的嘴角,低声笑道:“经验不足,多练习几次就好了。”说罢,又轻轻吻上,许久,才将人放开。 “你一般几天?”贺临璋声音沙哑,一只手轻轻抚着陶顔言柔嫩的脸颊。 意识到他问的是什么,陶顔言有气无力道:“七八天吧。陛下如果等不及,去别的姐妹那里也是……呜呜呜。” 这次贺临璋没那么温柔,狂风暴雨似的吻了一通,陶顔言捂着红肿的嘴唇,气道:“陛下是属小狗的吗?这么大力气!” 狗东西不做人啊,她这一世才十六岁,花一般的年纪! “朕想去谁那里,轮不到你安排,朕来你这里,你也不能拒绝朕。你这小嘴要是再赶朕走,朕不介意再堵上。” 贺临璋一代帝王,十岁被立为太子,十九岁登基为帝,二十岁平藩王之乱,是带过兵上过战场的皇帝,身上有强大的杀伐之气,不笑的时候自然是威重。 陶顔言内心不怕,但面上还是软了下来。 嘤嘤嘤,狗东西一本正经生气的时候竟然也是好看的。 反正他不去别人那儿就不去吧,要是能坚持这一个月南巡的时候都不找别人,自己就接受他吧,看在他皮相够帅的份上。 又是盖被子、捂肚子的一夜。 皇帝连续两天都找陶顔言,其他三人算是彻底变成柠檬精了。 “就她狐媚,又是搔首弄姿,又是爱心泛滥,又是下厨做饭,花样百出,不就是想独宠吗?哼,我偏不让她如愿。来人,去前面盯着,看陛下什么时候回来,速来报我。”赵美人决定主动出击,今晚就拦住皇帝。 舒妃这边,叫福心在园子里剪了几支花,此时正在插花,修修剪剪,打发着时间。 紫玲进来回禀:“娘娘,太医那边我去打听过了,那晚陛下带太医过去,其实是给陶良仪看诊的。陶良仪最近来了小日子,都不能侍寝,又有宫寒之症,在喝药调理。” 舒妃不小心剪了一个枝丫,皱眉道:“所以,她不能侍寝,陛下还是要待在她房里?连续两日?” 舒妃“啪”一声放下剪刀:“这花如此难看,拿出去扔了!”心情郁闷到极点。 怒意、涩意、不甘、委屈涌上心头,她当初为何要进宫?为何啊? 外面找个高门大户的嫡子,做个正头娘子不好吗?偏进宫给他做妾,又无盛宠! 五年了,一拨又一拨的新人进来,她虽然得太后庇护和宠爱,可她最想得到的一直没得到,这样的日子过得真是憋屈! “紫玲,叫人去前院候着,再叫御膳房准备些陛下爱吃的,陛下一回来,速来通知我。” 舒妃也坐不住了,之前一直置身事外,是因为宫中除了丽妃,其他人跟她的处境也差不多。大家都差不多,她自然就觉得正常。 但是现在出了一个陶良仪,陛下对陶良仪的宠爱,隐隐有当年丽妃之势,她可不能再坐以待毙,任由第二个丽妃冒出来。 丽妃的父亲是大理寺卿,她陶良仪的父亲就是个五品闲职小官,凭什么要让她出头? 樊良仪这边也坐不住了,用的套路跟前两位一样,都是派了人去前院守着,争取晚上截胡皇帝。 陶顔言这边可不知道人家三个人已经主动出击了,不过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做什么。 她现在正跟着明月练字。 “啊啊啊啊,这些字都好难记,为什么笔画这么多?”习惯了简体字的陶顔言简直要疯了,一不留神就会写成简体,而且好多字其实她也不知道有没有繁体字,总要记许久,这样一来,就显得她特别像文盲。 明月只好劝道:“良仪多写几遍就记住了,奴婢也好多字不认识的,只识得简单的。我看良仪看书的时候几乎都认识,只不过写着写着就会漏写,多练练吧,熟能生巧。” 清风在一旁做针线,她在按照陶良仪给的样子做一套小衣。 陶良仪给的花样怎么说呢,布料用的极省,两条肩带细细的,那布料就堪堪遮住重要部位,中间有一个扣子扣上,连肚脐都没遮到。而且也不用丝绸,就用白色棉布来做,陶良仪说这样的棉布柔软透气。 清风做小衣都躲着人,生怕被人看见,毕竟光是看花样,都会羞红脸。 好在样子简单,没多久就做好了,为了好看,清风又主动绣了两朵花,加了滚边,让那白棉布的小衣看上去不那么单调。 等到吃完晚膳,清风就把小衣做好了,拿给陶顔言看。 陶顔言忍不住夸道:“哇,清风你的手真是太巧了!哇,你还绣了花耶,清风你好可爱!”说完,就拿着小衣进了内室去换。 清风一张脸都羞得通红:“明月,你有没有发现,咱们良仪好像活泼了许多?她夸我的时候,我好激动!” 明月笑着打趣:“激动也收着点,可不能想着跟陛下抢女人!” “说什么呢你?”清风追着明月打,两个小宫女在院子里叽叽喳喳追了一路。 第18章 只能管好自己的心 直到陶顔言就寝,贺临璋也没过来。 原本,陶顔言在心里给了他一个月期限,只要他这一个月不找其他女人,她就接受他。但现在,显然是做不到了。 要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不过陶顔言也只是冷笑一声,便没有再耗费心力在这件事上,该干嘛干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清风看着陶顔言兀自盖好被子准备安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良仪,要不奴婢去打听一下,问问陛下今夜宿在哪里?” 陶顔言笑道:“清风啊,他是帝王,咱们管不了他来不来,也管不了他去哪里,咱们只能管好自己的心。你跟明月也早点休息吧,前两晚都没睡好,今晚好好睡。” 清风听闻,只好熄了灯退了出去,心里酸涩不已,很为自家良仪不值。 刚出来没多久,就见一个小公公来了,清风的眼神又亮了亮,却听那小公公说:“这位姐姐,张公公遣我来知会一声,陛下临时决定明日一早就出发前往下一站,请陶良仪这边收拾好行装,早饭过后就启程。” 清风有些失望,不死心的问道:“不知今夜陛下几时回来的,晚上又宿在哪里?” 小公公看了一眼已经熄灯的卧房,道:“傍晚的时候回的,其他三位都在前院等着陛下,陛下便让她们一起用了膳,樊良仪留宿前院,其他两位各自回去了。” 清风气得要命,那樊良仪的样貌完全比不上自家良仪,陛下竟然…… “多谢小公公,劳烦你跑一趟。”清风说着,将一锭碎银塞给了小公公,又送了人出去,才一脸难看的回来。 明月刚才听了小公公的传话,这时候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虽然通知的晚,好在他们行李不多,这时候倒是显出了轻装简行的好处。 清风一言不发的过来帮忙,明月用手肘碰了碰她:“别不高兴了,陛下连续两日过来,已经是莫大的恩宠,你总不能让陛下为咱们良仪守身如玉吧?” 清风眼睛有点红:“我就是替良仪不值而已,你不知道,良仪让我做那件小衣,穿上有多好看,那定是良仪专门为了给陛下看才做的。其他人哪能有机会看见良仪穿啊?良仪也盼着陛下的宠爱呢!” 明月小脸一红,忙叫她小声点:“你可别在外说什么小衣了,万一让有心人听见,又要说咱们良仪狐媚了。” 清风收拾着行李,恨恨道:“我改日再多做几件,件件不重样,各种花色都来一套,我就不信陛下会不喜欢。” 明月摇摇头,赶忙跑到另一边去收拾,她的脸都快红成猴子屁股了。 第二日天还没亮,陶顔言就被两个小宫女给薅了起来,半闭着眼睛无语道:“清风啊,明月啊,为何要这么早起啊!” “良仪早些起来吧,昨夜陛下临时决定今日要启程前往下一站,咱们得早些吃早饭,可不能让队伍等。”清风道。 陶顔言瞬间醒了大半:“那我的药怎么办?路上能熬吗?” “良仪放心,我早起已经熬着了,等吃完早饭就带走,等到中午再喝。”明月道。 陶顔言对明月的妥帖甚是满意:“辛苦你了明月,等会儿路上你在马车上多躺躺,补个回笼觉。” 见清风一脸面无表情的伺候自己,陶顔言问道:“清风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差?” 清风眼圈有点红,吸了吸鼻子摇摇头,没说话。 陶顔言又看向明月,明月只好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昨晚陛下没来,她心眼小,气的。” “谁心眼小了?哼!我就是……就是替良仪不值而已。那樊良仪都侍寝了,咱们良仪还没,我……”清风一抹眼泪,出去摆早饭。 “所以,昨晚是樊良仪侍寝了?”陶顔言平静得很,语调都毫无起伏。 明月点点头:“昨晚一个小公公过来通传启程的消息,清风就忍不住问了问陛下的行踪。昨日傍晚其他三位都去前院堵陛下了,最后樊良仪留在前院。” “就为这个,清风就气着了?”陶顔言失笑:“这小丫头,心思倒重。你去劝劝她,不是什么大事,皇帝的女人那么多,要是皇帝宠幸谁咱们都要气一次,那不得年纪轻轻就气死了?” 明月连忙道:“大清早的,良仪说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快摸摸木头,大吉大利!” 陶顔言真的被她的两个小宫女给逗笑了,人也清醒许多,麻利的洗漱好,便去吃早饭。 “咱们的东西都带上,别遗漏了,以后这地方怕是不会回来了,据说去的时候都是陆路,回来就要走运河,直接坐船回京。”陶顔言提醒道。 明月临出发前又把院子给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才关门出去。 “哟,陶良仪来的倒是早,昨夜睡得可好?”陶顔言是第一个来到前院的,刚来没多久就见赵美人带着她的婢女过来,一脸幸灾乐祸样。 陶顔言眼睛眯了眯:“比不得樊良仪辛苦,我当然睡得好了,倒是赵美人看上去有些憔悴,不如再上点妆,提提气色。” 赵美人果然肉眼可见的脸色白了白,连忙带了婢女去补妆,生怕等会儿陛下看见,容颜不当,不好面圣。 这时候,舒妃和樊良仪一左一右陪着贺临璋出来,陶顔言心里冷笑一声,朝着贺临璋福了福身,请安道:“陛下安好,舒妃娘娘安好。” 贺临璋上前,牵起她的手:“朕昨夜回来太晚,没来看你,你可好些?昨晚有没有痛?” 瞧着他一脸关切的样子,陶顔言面上无波无澜:“多谢陛下关心,我无碍。” 舒妃在一旁笑道:“陛下还是最偏爱陶良仪,还巴巴的解释一句,莫不是担心陶良仪吃醋不理陛下?” 陶顔言笑笑道:“岂敢劳烦陛下解释,舒妃娘娘说笑了。”之后便收回手,福了福身,低眉顺眼,没往贺临璋身上看一眼,径直钻进了马车。 “良仪,陛下刚才一直盯着你,会不会生气了?”马车走出好远,隔开了与其他几位的距离,明月才忧心忡忡的问道。 “喔,是吗?管他气不气,反正有人会去安慰。我先躺下了,你们俩也抓紧时间轮换着睡。”陶顔言说完,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回笼觉。 御辇里,贺临璋拿着一本刚送来的奏报,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呵。她刚才是给朕甩脸色是不是?”贺临璋想不明白,不就是睡了其他人吗? 她身上不方便,难道自己还不能找别人? 张福海在一旁伺候,把头低低弯下,这可是个送命题,无法回答啊! 第19章 临城省亲 贺临璋是帝王,是君上,是站在权利金字塔尖的人,他做事向来只遵从自己的心意,何曾委屈过自己? 所以意识到陶顔言甩脸色之后,贺临璋内心的火气就有点压不住。 “呵,嘴上口口声声叫我去找别的女人,等我真的找了,又摆脸色不高兴。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张福海想着陶良仪年纪小,又念着她对自己态度亲和,便劝了一句道:“陛下,陶良仪毕竟年幼,许是心里并未多想,只是没留心到陛下的情绪罢了。若是陛下想问清楚,不如奴才去把她请来陪陛下说说话。” 贺临璋沉思半天之后才面无表情道:“她若有心自己会来,无需三请四请。” 到底还是君王的自尊心占了上风,贺临璋后宫那么多美人,也不是只有她陶顔言特殊,晾一晾也无妨。 哪曾想,这一晾就晾了七八日。 南巡的队伍已经在三个城池停留,再下一个便是舒妃故里——临城。 舒妃坐在御辇里,陪在贺临璋身旁,给贺临璋剥着橘子,连橘瓣上白色的橘丝都仔细剥去。 “陛下,吃点橘子吧,健脾开胃的。”舒妃巧笑嫣然。 樊良仪之前侍寝了一晚,就再也没得传召。赵美人整天拈酸吃醋,皇帝见她就烦,所以也不爱见她。陶良仪自从离开潍城后,就像消失了一般,从不往皇帝眼前凑。所以从潍城启程之后,皇帝别的人通通没见,只见了舒妃,舒妃心里自然高兴。 贺临璋吃了一口,感觉酸涩,便放着没动。 “既到了老家,就安排老家的亲戚见一面吧,朕事务繁忙,就不陪你了。该如何赏赐你自己看着办。听说这里有一处名胜古迹还不错,你带她们三个去游览一下,就当带她们散散心。” 贺临璋一边看着奏折,一边淡淡吩咐道。 “是,臣妾遵旨。臣妾代舒家宗亲多谢陛下恩典。”舒妃一边回话,一边想着要如何做足场面,以显皇家威严。 一行人住进临城行宫之后,贺临璋以连日来奔波劳累为由,没有召任何人侍寝,其实半夜的时候,就带着戚仪征和一群黑衣人出了行宫暗夜查访去了。 早在很久之前,他就接到消息,说临城官商勾结,侵占良田,舒家更是打着皇亲国戚的名义强抢民女,残害百姓,在一方称王称霸,坏事做尽。 他今夜就是要连夜突审几个关键人物。 对于舒家人,他一向开恩,毕竟是太后的母家,也是他外祖家。当年他初登帝位,舒家也是出了一份力的,所以念在当年的恩情,他很多时候都睁只眼闭只眼,奈何舒家不成器,以为出了一位太后和一位妃子,便膨胀得不知天高地厚,竟然为祸一方,鱼肉百姓! 贺临璋直至天亮才回,睡了两个时辰,便又起来巡视去了。 舒妃她们几个当然不知道皇帝的行踪,早起后,舒妃就派人来请,说是得了陛下的口谕,要带她们几人到舒家省亲,再去临城一处名胜古迹游玩。 赵美人不想去,主要是不想去看舒妃在舒家人面前风光无限的样子。但是扛不住自己位份没有舒妃高,又不敢忤逆陛下的口谕,便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来了。 樊良仪侍寝了一次,后面再也没见过皇帝,以为皇帝是厌倦了她,自然也不敢忤逆,只好乖乖来了。 陶顔言是唯一一个高高兴兴来的,她就是抱着游山玩水的心态,一路走一路看,临城有风景名胜可以看,她自然开心。还能亲眼看一次宫妃省亲,她觉得这次出来真是赚到了,人生阅历又丰富了呢! 四人到舒家的时候,舒家人已经跪在门口迎接,从老到小跪了好几排。 舒妃眉目清冷,一举手一投足皆充满皇家风范。 “本宫此次跟随陛下南下,途经此地,替太后来看看舒家亲戚,你们都不必多礼,起来吧。” 下面跪着的都是舒妃的亲戚,有一位是太后的堂嫂,在一众女眷中年纪最大,称舒老夫人,满头华发,眼睛看着倒还很精明,听到舒妃喊“起”,便颤颤巍巍的起身,其他人也都跟着陆陆续续起来,毕恭毕敬将舒妃四人迎进舒府。 男人们不便逗留,便都留在前院,女眷们跟着舒老夫人来了后院。 待舒妃和几位嫔位坐好之后,舒老夫人又带着众人给各位嫔妃行礼,礼数上倒也周全。 “舒老夫人不必多礼,快请坐吧。说起来,我应该叫您一声婶婶的,太后娘娘在我出来之前一直叮嘱我,到了临城要来看看您,说你们年轻的时候,关系很好,她后来入宫了,再也不得见,甚是想念。” 舒老夫人一副受宠若惊样,立即道:“多谢太后娘娘惦记,一别几十年,老身也时时念着太后。太后是舒家最有福气的,当年被选为太子妃,后入主东宫,生的儿子又是皇帝,真真是福气大了去了。舒妃娘娘也是有福之人,太后与娘娘都是舒家之福,还望二位在宫里多多保重!” 其实舒妃和太后是舒家主支的人,早就搬到京城去了,临城的也只不过是旁支而已。 舒妃跟舒家旁支没有什么太深的感情,就坐着听了舒老夫人一番话,又寒暄了几句,问了问府上的情况,便开始一通赏赐。 陶顔言注意到,舒妃的赏赐都是宫里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的东西,按照临城舒家旁支的地位,这些东西足够分量了。 可是听到赏赐名目,舒家人的面上都没有什么大的波澜。这只能说明两点,一是人家淡定,见过大世面,能稳得住心神,喜怒不形于色;二就是这些东西在舒家人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人家真的看不上。 一想到后一个可能,陶顔言不禁多看了几眼舒家众人。不经意间就与一道视线遇上。 陶顔言心里一咯噔,总觉得那道视线不怀好意,似乎想把自己撕碎那般,带着狠厉! 她忍不住心惊,自己很确定从未见过该女子,也是第一次来到此地,按理说不应该有仇才对。 可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不安,总觉得会有事发生。 第20章 狗东西不顾她们死活 舒妃赏赐完之后,舒老夫人带着人谢恩,可就在此时,门外匆匆跑来一个小厮,在舒老夫人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舒老夫人整个人都像变了个人,对着舒妃和陶顔言她们几个再无半点恭敬之色。 “没想到堂堂皇帝,也搞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一套!我舒家是他外祖家,为皇家送去了太后和舒妃,他竟然翻脸不认人,为了一些刁民的死活,不顾亲戚的颜面,抓了他的堂舅!哼,今日他四位如花似玉的妾室进了我舒家内堂,就没那么容易出去!除非他给我舒家一道免死金牌,否则今日大家都别想好过!” 舒妃冷眼一眯:“发生了何事?你想干什么?” 舒老夫人阴沉着一张脸:“只是请舒妃带着几位娘娘在舒家小憩片刻而已。只要陛下释放我儿,再给舒家一块免死金牌,过往的事情既往不咎,我们就恭送几位娘娘回去。” 陶顔言也不知道为何事情的走向会变成这样! 那狗东西抓人的时候也不考虑下她们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眷的死活吗? 就不会等着自己人平平安安回去之后再抓人? 陶顔言的直觉是对的,在舒老夫人变脸之后,之前与她对视的带着狠厉目光的女子一个健步上前来,掏出匕首就抵住了舒妃。 “舒妃娘娘要是想活命的话,就速速派人去跟陛下说,把我夫君和公爹放了,否则,别怪我在舒妃娘娘身上扎个大窟窿!” 舒妃早已花容失色:“你,你们反了!公然伤害嫔妃,你们不要命了吗?” “哼,皇帝南巡,特意来一趟临城,就是早有预谋,就是想查临城舒家的事。我们只不过是贪了一点而已,也只不过是给几个刁民一点教训而已,刁民耐不住打,死了,他们的命不值钱,皇帝却为了几个刁民要对外祖家的人动手!我们是太后的娘家人啊,虽然是舒家旁支,但是当年他登基的时候,我们也是尽了力的。才短短几年过去,竟翻脸不认人了!” 舒老夫人说完,那拿匕首的女子又将匕首抵近了几分。 舒妃脸色苍白,但还是端着皇家威仪,没有求饶。 赵美人和樊良仪瑟瑟发抖,别看平时对着陶顔言的时候,两个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现在面对一帮失去了理智的舒家女眷,二人已经缩到一边,任由两人的婢女护在里面。 清风和明月也护着陶顔言,陶顔言捏着拳,把贺临璋那狗东西骂了千百遍,他根本没考虑过她们的安危! 亦或者说,他考虑过了,只不过让她们几个做了鱼饵,就是为了让临城舒家的人全面暴露出来,好不留余地的一网打尽! 她看了眼舒妃,舒妃是舒家人,是太后的亲侄女,在这里位份也最高,确实是拿她要挟最适合不过。 她拼命想着应对之策,就听拿匕首的女子催促道:“快些叫个人出去送信,让陛下写下既往不咎的圣旨,再给舒家一块免死金牌,把我夫君和公公放回来!” 舒妃看了看她带来的人,眼神落在陶顔言身上,旋即又看向赵美人:“赵美人,你去找陛下,将话带到。” 赵美人是大理寺卿的女儿,除了舒妃就数她位份最高,舒妃不介意让她去报信先保她一命。 赵美人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朝舒妃投去感激的目光,便带着她的两个婢女走了。 舒妃带来的侍卫都留在前院,此时跟前院的舒家人也剑拔弩张。 侍卫首领举着剑:“快些让舒妃娘娘他们出来,否则你们以下犯上,别怪我们刀剑无眼!” 舒家二爷道:“官爷莫要急躁,等我们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放回我们的人,自然会将舒妃娘娘和几位贵人平平安安送出来。” 赵美人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双方互不相让。 “快,去禀报陛下,舒妃、樊良仪、陶良仪被舒家人劫持了!”赵美人急的团团转。 “陛下在哪儿?快带我去找陛下!”赵美人催促着,侍卫首领只好道:“娘娘稍安勿躁,陛下已经赶往舒家,我先派人护送娘娘回行宫。” “不,我不能走,她们还在里面!”赵美人难得的没有退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贺临璋办好了一切,到舒家的时候,里里外外围满了他带来的侍卫。 赵美人一见皇帝,便奔了过去:“陛下,您总算来了!舒妃她们三个还被困在里面呢,舒家人都疯了,拿匕首抵着舒妃,舒妃派我出来找陛下,舒家人说,必须给他们免死金牌,既往不咎,否则,舒妃她们恐怕会遭遇不测!” 皇帝给了张福海一个眼神,张福海立即上前将赵美人带走了。 贺临璋看着负隅顽抗的舒家人,就像在看一堆死物,眼神毫无怜悯。 “你们做了什么,心里清楚,你们该不该死,也清楚。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临城作威作福,贪赃枉法,鱼肉百姓?” 皇帝威压,没人抵挡得住,就算之前叫嚣得最厉害的舒家二爷,这时候也跪倒在地,打感情牌:“陛下,我们错了,我们知错了。求陛下看在咱们也算是亲戚的份上,把过去的事情都放下了吧。我们赔钱,死了的百姓,我们赔偿;贪墨的银子,我们还出来。只求陛下看在太后的面子上,看在大家亲戚一场的面子上,饶了舒家满门吧!” 贺临璋睥睨着舒家众人,道:“知道朕为什么还没将你们拿下吗?只因你们手上还没沾人命。你大哥、你侄子、你儿子,他们已经被朕处决。若不想舒家满门抄斩,便乖乖束手就擒,朕还能网开一面,饶你们一命。” “我的儿啊!大哥啊!贤侄啊!你们竟然都死了!哼,我们舒家助你登上帝位,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吗?不就是百万两银子吗,不就是几条贱民的命吗,你何苦如此,何苦如此啊!” “二伯,咱们投降吧,投降还能留一命!”此时,另外几个舒家人纷纷劝道。 “滚,我只有一个儿子,我儿子死了,我也不想活了!要死大家一起死,去,派人把那几位娘娘都带出来,我倒要看看,皇帝是不是不顾她们死活,非得跟舒家过不去!” 第21章 真的要今天送死吗? 一群人乌泱泱出来的时候,贺临璋眼神眯了眯。 舒妃被一个女子抓着走在最前面,一把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 樊良仪和陶良仪倒是没被抓着,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去,二人和婢女都被绑了,绳子缠在身上,对皇帝来说,自己的女人被绑,简直是奇耻大辱! 舒家女眷仗着人多,舒妃她们几个不是人家的对手也没办法,贺临璋无奈的摇了摇头,到底是自己没考虑周全,让几位美人遭罪了。 舒妃一见到皇帝,隐忍的眼泪就快要滚出来,欲泣欲诉,看上去我见犹怜。 樊良仪已经开始喊着皇帝,一声声的“陛下救命”衬托得一旁的陶顔言无比冷静。 贺临璋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陶顔言,七八天没见,小妮子气色倒是养的不错,不过瞪了自己一眼是什么意思?还在闹脾气? 贺临璋见她们身上没什么伤,便收回眼神道:“你们舒家真是好样的,竟然胆大妄为到绑架嫔妃?好,真是好得很,看来你们确实是嫌命太长了。” “来人,舒家意图谋反,无论男女,凡有反抗者,一律格杀勿论!” 一声令下,众多侍卫就要举刀上前。 “慢着!”抓着舒妃的女子高声道:“若你们敢妄动,我便先杀了她!” 皇帝抬起手,屋檐上全是全副武装的弓箭手,箭矢全部对准了舒家人。 “若想活命的,就站到左边去,负隅顽抗的,最后就是一个死字。”皇帝话音一落,好几个舒家人便连滚带爬的跑到皇帝的左边,跑进了侍卫们的包围圈。 舒家老夫人一看,不顾年迈,小跑到陶良仪身侧,就把被绳子绑住的她控制在手里。 “皇帝,你真的想眼睁睁看着自己如花似玉的小妾命丧黄泉吗?” 贺临璋还未说话,陶顔言便高声道:“你也知道我就是一个小妾,只一个良仪的位份,你觉得我能在陛下心里有多重的分量?不怕告诉你这老太婆,我就是一个五品小官家的女儿,进宫至今都无宠,陛下最不待见的就是我了,你抓了我根本没意义,一丝一毫都威胁不到陛下!” 说完,她又朝着舒家众人道:“你们之中,有些人也不是舒家人,只不过是丫鬟小厮下人而已,真的要为了残害百姓的舒家人而断送自己的命吗?想想你们的爹娘,想想你们的孩子,想想往后余生,真的要今天送死吗?” “不想死的,赶紧跑到左边去!”她吼完,就见好几个抓着清风和明月她们的嬷嬷放开了手,忙不迭的跑往左边。 “清风、明月,你们也快走啊,愣着干什么?”一声催促,二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舒家的小丫鬟给拉着朝左边跑了。 舒老夫人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敢在她眼皮子底下煽动舒家人叛变,扬起枯瘦的手就想打陶顔言的脸。 可一支箭已经将她射穿,另一支箭也同时射在了拿着匕首抵着舒妃的女子身上。一老一少倒地,侍卫们一拥而上,朝着四零八落的舒家人打去。 皇帝先朝着舒妃而去,趁乱将她一把扶住,往怀里带了带,才将人交给侍卫护送下去。 转身朝陶顔言看去,却只看见小妮子呆愣的看着倒地的舒老夫人,步子都没挪一步。 戚仪征此时已经来到陶良仪身边,解开了她身上的绳索,正要护着人往安全地方走,就看见贺临璋已经走到面前,将呆愣的陶顔言打横抱起。 陶顔言浑身虚脱,瑟瑟发抖,她第一次近距离看见死人,这场面太震撼了,简直是挥之不去的噩梦! “不怕,朕在呢,朕带你离开这儿。”低沉的声音传来,一如七八天前,他捂着她的肚子,低声呢喃。 可陶顔言这时候一点旖旎的心思都没有,她眼里只剩下殷红的鲜血,只剩下上一秒还抓着她不放,下一秒就倒地死去的一个老太太。 回到行宫之后,舒妃还没缓过神来,她不明白明明是一次风风光光的省亲,怎么最后就成了那样? 明明出宫之时,太后还拉着她的手,叫她路过临城舒家的时候去看看她的故人。 如今故人都已经变成了死人,舒家这支旁支算是彻底完了。 京城的舒家主支会不会受牵连,舒妃已经不敢想,她现在就剩下心寒,心寒她的皇帝表哥,她的夫君,明明在查舒家的事,却一点儿也没给她透露半分,甚至还主动提出叫她来看看亲戚。 若是一个不慎,若是出一点差池,她说不定已经成了匕首下的亡魂了。 拔除舒家这颗毒瘤,皇帝此行的目的算是达成了一半。 早在一年前,就陆续有关于舒家的消息传来,他派人去查,都一一查证属实,才决定趁着南下一举拔除。 至于让舒妃她们去走一遭,确实有点放鱼饵的味道,若是舒家感念皇恩,悬崖勒马束手就擒,那他也不会与舒家女眷为难,最多将男丁全部流放,可没想到舒家冥顽不灵,竟然公然劫持嫔妃,这就是自己往死路上作,就算全部斩杀也不为过,太后那边他也不用负荆请罪。 不过,到底还是百密一疏,让他的妃嫔们受惊了。 受惊最严重的,就是当时最镇定,还临阵策反舒家家仆的陶顔言。 贺临璋为了补偿她,这两日都宿在她这里。 “还是睡不着么?”贺临璋拍了拍陶顔言的背,吻了吻她的额头:“朕在。” 陶顔言懒得回他,其实她现在就是噩梦多了一点而已,到底心里还是受了刺激,需要时间慢慢抹平了。 “如果睡不着,那咱们做点晚上能做的事?”贺临璋抱着美人,翻身压下,就吻上去。 陶顔言现在烦躁得很,对于贺临璋拿她们不当人,放任她们身处险境一事还耿耿于怀呢。 她堪堪避开,伸手捂住了贺临璋的唇。 “陛下,我不舒服,只想早点入睡,不想做什么有的没的。” 贺临璋无奈,只能继续躺下:“还在怪朕吗?你的眼睛里明晃晃的写着:朕是坏人。” 第22章 小良仪很识大体 “你知道朕的名字里为何有个临字吗?”贺临璋问道。 陶顔言想了想:“是因为太后娘娘是临城人?” “嗯。舒家是太后的娘家,舒家的大本营就在临城。当年为了纪念故土,便给我的名字中取了个临字,足见太后对临城的看重。” “当年太后被选入宫,成为太子妃,又一路成为皇后,舒家给的支持颇多。” “后来太后的父母那一支便进京了,将临城的产业全都给了旁支。舒家旁支在临城经营几十年,根深叶茂,牵扯太多。” “若是他们本本分分,朕也就算了,毕竟跟朕也是沾亲带故的亲戚。但他们的所作所为让朕寒心。贪腐就罢了,还卖官鬻爵,私自收取苛捐杂税,强抢民女,鱼肉百姓,害人性命。朕也是下了莫大的决心才决定拔除他们。” 陶顔言垂下眉眼,让人看不清她眼里的神色,声音不疾不徐道:“陛下是帝王,帝王做事,无需向别人解释,您的意愿别人只能无条件顺从,这就是君威。可陛下,也是我们的夫君,作为夫君,是不是也应该顾及我们的安危呢?所以,陛下不是坏人,甚至是位明君,我也没怨陛下,我只是,心里难过罢了。” “朕派了侍卫保护你们,几乎不会有事。”贺临璋自信道。他之前确实没有太担心几人,一来有侍卫跟随,二来他料定舒家人还畏惧皇权,不敢对她们怎么样。 他只是低估了舒家人胆大妄为的程度。 但皇帝就是皇帝,他绝不会道歉,即使心里有愧,也不会向嫔妃低头。 他侧身看着陶顔言:“那你需要朕怎么补偿,才能不再难过?晋位还是赏赐?亦或者接下来的行程,朕都不去别人那儿,天天守着你。” 陶顔言无语至极,这狗东西的思维果然异于常人,他以为他是什么不可多得的宝物还是什么神奇良药吗,只要陪伴,就能抹去一切? “怎么不说话?”贺临璋凑近一点,轻轻捏捏陶顔言的脸:“朕的小良仪是不好意思说,还是没想好?” 陶顔言看他一副云淡风轻样,突然懒得再跟他继续这个话题。 总归以后,自己的命自己顾着,再也别想着依靠别人就是了。 她轻轻钻进贺临璋怀里,懒得去看他的脸:“嫔妃晋位都有规矩,还未侍寝不得晋位,陛下不用为我破坏规矩。赏赐也不必了,更无需天天陪我。舒妃姐姐这次受到的惊吓肯定比我多,陛下还是多陪陪舒妃姐姐吧,她这次失去了那么多舒家的亲人,又被亲人背刺,受到的打击更大。” 贺临璋对她如此大度和顾全大局十分满意,情不自禁的把人又抱紧几分,轻抚着她的背道:“好,朕的小良仪很识大体。”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贺临璋果然传召舒妃侍寝的次数最多,舒妃心知这是陛下有意安抚,但到底舒家的事情已经出了,时光不能倒回,若她知道此行会亲眼见证舒家旁支灭亡,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跟出来的。 等回宫之后还要面对太后的质问和暴怒,舒妃的心都凉了半截。 也许是心里焦虑,又或许是惊吓过度,没几日舒妃就病了,怕过了病气给皇帝,就再也没侍寝过。 而陶顔言这边,虽然依然每晚都会做噩梦,但她后面几日再也没有表现出不妥来,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该吃吃、该睡睡,一副根本没受惊的样子。 贺临璋派张福海给她送了好几次东西,新鲜的水果、茶叶、玉器、珠宝,各地敬献的贡品,她都一一收下,却从未主动凑到贺临璋面前来谢恩。 贺临璋忙于公务没时间见她,她就不会主动去找贺临璋,所以直到行程快接近尾声,她依然是唯一没侍寝的那个。 舒妃养病,陶顔言摆烂,倒是让赵美人和樊良仪寻到了机会,原先是每人四分之一的机率,现在要么是赵美人,要么是樊良仪,一人一半,今日是你,明日是我,倒也默契。 清风和明月经过舒家遇险一事,对陶良仪更加死心塌地,在危难时刻,陶良仪不顾安危还惦记着她们,两个小宫女都深受感动,更加兢兢业业伺候自家主子。 清风见行程都快结束,陶良仪还未侍寝,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良仪,我给您又做了好几身小衣,您什么时候才能派上用场啊?”清风旁敲侧击,只希望自家主子争气些,在回宫之前能成功侍寝,再晋一晋位份。 陶顔言手拿最新的话本子,一边翻看着打发时间,一边斜躺着休息,听见清风的话,好笑道:“清风啊,那小衣主要是穿着舒适,能起到塑身的效果,可不是用来争宠的东西。对了,你跟明月也按照自己的尺寸各自做几件吧,你们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穿这种小衣对身体好。” 明月吓了一跳,连连摆手:“主子穿的我们奴婢怎么能穿,不行不行,别坏了规矩。” 清风也连连摇头:“是啊,这是对主子的不敬。” 陶顔言放下了书,很认真的开始给她们科普,从女孩子的身体结构讲到未来的变化,从年轻讲到年老,还讲了不穿会有哪些害处,有可能会发生什么样的疾病,吓得两个小宫女一边脸红,一边恨不得马上做一件穿上。 于是清风连忙按照陶顔言说的测量方法,给自己和明月都做了一套,只不过她们二人的花色较少,也没有绣复杂的图样,都是最简单的款式。 陶顔言等做好之后亲自教她们穿法,把两个小宫女又给惹红了脸。 大军行至蒙城的时候,便只能多逗留几日,因为蒙城连降大雨,大雨导致山体滑坡,道路被冲断,城池被淹。好在蒙城的行宫地势较高,还算是能住人。 贺临璋每日都要冒雨出去巡查,舒妃担心他被雨淋到或是水流湍急,便日日派了赵美人在一旁提点。樊良仪这两日感染了风寒,请太医照看,一时之间,四人工作小组变成了只有赵美人一个还在岗。 陶顔言看着好像根本不会停的大雨,陷入了沉思。 古代的防汛工程也不知道能做到什么程度,像这样连绵的大雨,怕是会淹了好多人家的房子吧。最重要的是,雨后的重建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更要面临可能发生的疫情。 贺临璋作为皇帝,也挺不容易的。 第23章 危局献策 入夜,贺临璋穿着一身湿衣回来,赵美人立即派人送上姜汤,又亲自伺候贺临璋沐浴。 太医早就在外候着,等皇帝梳洗好,便上前诊脉,一切无虞后,才退了出去。 赵美人连忙让人摆了膳:“最近城里内涝,蔬菜瓜果肉类都供应不及,陛下勉强用些,等过几日雨不下就好了。” 看着眼前的四道菜,贺临璋微微皱了皱眉头,倒也没说什么。 “她们几个还好吗?吃的可还供应得上?”贺临璋也没想到这次出来竟然会遇上百年不遇的降雨,舒妃几人都是各家娇养长大的小姐,恐怕从未受过这种苦。 赵美人道:“都缩减了用度,从一顿六个菜降为一顿三个,大家心里都清楚当前的情况,不会有怨言的。” “嗯,舒妃病着,顾不上许多,你比樊良仪和陶良仪年长,近来辛苦些,若有什么事,你看着处理。” “是,臣妾遵旨。”赵美人受重用,心里十分舒坦,她从小跟着母亲学管家,终于派上了点用场。 不过众人还是低估了蒙城的大雨。又下了三日,就连行宫的饮食和用水都有些没法保证了。 最主要的问题是连日阴雨,生病的人就多了起来,衣服不干,很容易得风寒,药物又紧缺,食物也紧缺,如果雨再不停,不把城里的水排出去,整座城池被淹没的话,将会是一场空前的灾难。 赵美人急的团团转,她也不是神仙,能在这种时候运来食物和药品,眼看着厨房都快没米下锅了,她也不敢去找皇帝,便只能在后院发脾气。可香草和香兰被责打,也解不了赵美人的困局。 看着从六个菜变成三个菜,现在勉强只能凑出两个菜,陶顔言就知道,问题已经很严峻了。 入夜,贺临璋回行宫没多久,陶顔言难得的过来请安。 赵美人一看到她,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想到连日自己忙碌又辛苦,便道:“哟,妹妹今日怎么有空出来了?这阵子众人都忙翻了,舒妃和樊良仪都病了,我见妹妹倒是康健,气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陶顔言微微笑道:“我什么都不懂,便没出来打扰大家忙正事。今日过来,是许久没见陛下,有些话想跟陛下说。” 她一双灵动的眼睛“含情脉脉”看着贺临璋,贺临璋一扫疲惫,牵着她坐下:“最近太忙,没得空见你,你有什么话想跟朕说?” 陶顔言看了一眼赵美人,也顾不上赵美人的白眼,直接道:“陛下,这大雨好似都不会停,城里应该都被淹了吧?我想着,是不是得泄洪啊?” 贺临璋点点头:“确实,河水水位一直在上涨,朕这几日就是去巡视堤坝,渭河的水确实凶险,如果继续下雨,怕是终有决堤的风险。蒙城北高南低,南面已经淹了一大片,外面的粮草送不进来,所以,就连你们的饮食都削减了很多。至于泄洪,下游郡县虽未降雨,但是洪水一旦倾泻下去,恐怕也会对下游百姓造成巨大的风险。” 陶顔言道:“陛下,我有一些想法,担心说不清楚,便画了一幅画,您看看是否有用。” 说完,陶顔言从袖袋中掏出一张纸,上面是她画的简易地图。 “陛下您看,我们现在在蒙城,这是渭河,下游的郡县在这些地方,我的想法是,能不能派人将下游的百姓迁到地势高的地方去暂避,然后征收河道两边的地,开挖多个大型的巨坑,就像这样,泄洪之后水流到坑里,既能避免下游被淹,又能将水储存下来,不直接淹没郡县。” 贺临璋眼神灼灼的看着陶顔言:“你是如何想出这个法子的?虽然操作起来十分不易,但应该有效。这样,朕连夜召集几位大臣商议,你随朕去一起听听。” 赵美人坐不住了,她好不容易才得陛下看重,眼下陶良仪一个献策,就把陛下勾过去了,她怎么肯?于是她道:“陛下,臣妾也想听听,不如一起去吧。” 贺临璋微微皱眉,陶顔言道:“多一个人多一个思路,一起去吧,不过陛下得先吃饭。我也没吃,就陪陛下吃点吧。” 陶顔言自顾自盛了饭,贺临璋一碗,赵美人一碗,自己一碗,也不等贺临璋动筷,她就自顾自开吃了。 果然是皇帝,就算再艰难,饭桌上也是有肉菜的,她都已经两顿没吃上肉了,见了肉菜就拼命干饭,惹得赵美人一肚子火。 贺临璋见他的小良仪像个小仓鼠一样脸颊鼓鼓的,忍不住心里好笑,一扫多日的阴霾,也迅速吃了一大碗。 赵美人还没吃多少,就见二人已经准备起身了,她只好放下碗筷,跟着皇帝去了议事厅。 戚仪征跟几位大臣已经在等,贺临璋开门见山把陶顔言的想法说了,众人就开始论证。 商量了半个时辰,终于有了眉目。 “陛下,事不宜迟,臣亲自前往下面几个郡县吧,臣识得水性,快马加鞭赶过去,带着陛下的令牌,应该能在五日之内将百姓转移到安全地带,至于挖坑的话,就算雇百姓挖,日以继夜恐怕也要十几日。” 陶顔言在一边测算体积,她建议道:“戚将军尽量从支流周边找地方挖,这些地方土质疏松,多挖一米都能积蓄大量的水。只要面积够大,高度就算不够高,储水量也是惊人的。” 工部侍郎赞许道:“陶良仪说的对,这些大坑现在能储蓄洪水,以后能变成天然的池塘,说不定还能用来养鱼。” 陶顔言笑笑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现如今就是要先保住蒙城,等水泄出去,灾后重建也需要投入大量精力。况且,下游郡县没了土地的百姓生计也会受到影响,这些事情都要辛苦各位去谋划了。” 陶顔言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她只能提供一点建议,至于怎么去办,还得全靠这些人。 皇帝赞赏的看了一眼陶顔言,便迅速安排人去落实。 “戚将军,朕赐你尚方宝剑,凡有不从者,立斩之,务必要在十日内办好这些事,朕只给你这点时间,从明日卯时开始算起,十日后的卯时,朕就会下令泄洪,若是你办不好,也不必回来见朕了!” 戚仪征跪下领命:“臣立即动身,绝不负陛下所托!还请工部出一人随我前去,好些工程还需工部指导。” 工部侍郎毛遂自荐,这是难得的立功机会,他当然当仁不让了。 第24章 娇软小良仪煞是好看 赵美人生了一肚子气,她跟在皇帝身边,基本插不上话,倒是那陶良仪说了好几件事,博得了几位大人的认可。 看着皇帝看陶良仪的眼神没半分清白,赵美人嫉妒的要命,但她也不敢当着众人的面甩脸色,真的是只能憋出内伤。 各大臣退下之后,赵美人也被皇帝找借口叫走了。 这晚皇帝软磨硬泡铁了心要留陶顔言住在前院。陶顔言不愿意,一心想回去,说自己认床,又说还未洗漱不方便之类,总之各种借口。但皇帝粘人得很,最后硬是牵着陶顔言的手回了后院陶顔言的院子。 清风和明月自然是欢喜的,陛下这都多久没来看自家良仪了啊! 伴着雨声,两个小宫女欢快的给二位主子沐浴更衣,又铺好了床褥,打点好一切,才开开心心关了门出去。 贺临璋抱着陶顔言,多日奔波,青色的胡茬都没刮,硬邦邦的磨着她的脸,弄得陶顔言不胜其烦。 “陛下连日劳累,还是早点歇着吧,再说了,我的脸颊都快磨破了,陛下可不能恩将仇报啊!” 陶顔言皱着小脸,一个劲儿的往后退,奈何腰被死死搂住,半寸都挪动不得。 贺临璋见她越挣扎,反而激起了心思,越发强势,最后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吻得天昏地暗。 可怜的小白顔言哪里是情场老手贺临璋的对手,没多久便软成了一滩水,哼哼唧唧道:“陛下轻点儿,疼啊!” “嗯,顔言乖,很快就好。不过顔言穿的是什么?衬托得煞是好看!” 贺临璋血脉沸腾,娇娇软软的小良仪穿着他从未见过的小衣,将白皙又凹凸有致的身段勾勒得无限动人,他恨不得今晚都别睡了。 雨断断续续的下到后半夜,陶顔言哭唧唧的捱到后半夜,最后生气的咬了贺临璋的肩膀一口,才终于平息下来。 清风和明月也在外面熬着,一晚上送了三回水,得皇帝身边的嬷嬷指点,才知道终于能去睡一会儿了。 “乖乖,竟然要这么久啊?良仪真是受苦了!她平时那么爱睡。”清风忍不住心疼道。 明月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久,脸红红的劝着清风赶紧睡,再过两个时辰就得起来伺候了。 第二日,等陶顔言醒来已经快中午了。她也懒得问那狗东西是什么时候走的,现在的她只想吃饭,体力消耗太大,身子虚得厉害。 等她吃完饭,便叫清风赶紧去烧水,她得好好泡一泡。 清风和明月伺候她泡澡,一看见她满身的青紫痕迹,两个小宫女都吓了一跳。 清风已经眼有泪痕:“良仪,陛下是不是特别粗鲁,您浑身都青紫了,这得多疼啊!” 陶顔言满脸通红,只好解释道:“是我皮肤白,轻轻一碰就紫了,陛下他,没打我。”狗东西只顾着啃,胡茬还不刮,气死人。 陶顔言这次体力耗尽极大,整个下午都在补眠,不料睡梦中却被清风摇醒:“良仪,快醒醒,陛下去视察堤坝,结果堤坝垮了,连同几个人一起被冲走了,赵美人已经晕过去了,舒妃病着,听说这事之后又急又慌,人又烧起来了。樊良仪是个不当用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顾着哭。张公公叫人回来报信,他自己带着人在外面找呢!” 陶顔言瞬间清醒,连忙叫清风给她找衣服:“穿脱方便的,快,头发就挽个髻,叫上几个侍卫,咱们赶快过去!” 陶顔言现在只祈祷皇帝千万别出什么事,最好是被水冲到什么地方抱着棵大树等待救援。 张公公和几位京城来的大臣,连同蒙城官员心急如焚,沿路寻找,原本只打算回禀几位娘娘一声,不指望她们能做出什么反应,没想道陶良仪竟然亲自来了。 “良仪,您快回去吧,这雨又下大了,您身子娇贵,可不能被淋病了啊!”张公公劝道。 “陛下是从哪里被冲走的?你们顺着找了没有?”陶顔言声音都靠喊的,雨声太大,不得不提高声音。 “找了,来来回回找了两遍了。哎呀,这可如何是好!陛下啊!您若有个闪失,大周将如何是好啊!最大的皇子才四岁呢!”张公公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十分伤心。 “都是奴才不好,奴才就该死死的拉着您,不让您上前去!都怪奴才不尽心啊!” “你先别哭了,走,带着我再去走一遍,可有独木舟,找几条独木舟来,沿途再去找,记住,多看看大树,看树上有没有人,还有漂浮的浮木,眼睛都睁大些,给我仔细找。” 大队人马在雨中搜寻,遇到落水的百姓,便顺便把人救了,送回安全地带,陶顔言撑着伞,睁大了眼睛往四处看,路面积水严重,屋舍倒塌,时不时会遇到一两个淹死的人。 陶顔言叫侍卫把尸体都打捞起来,全部送到一处集中放好,派专人看守,侍卫们虽然不知道陶良仪为什么这时候还要关心尸体的事,但是命令如山,还是照做了。 一行人一直找到傍晚,天都快黑了,还是没找到人。 陶顔言其实最害怕的就是人被冲远了,顺着河水顺流而下,这么大的雨,这么湍急的河水,想要生还几乎不可能。 但是她心里又隐隐约约抱着一丝希望,总觉得自己的运气不会这么差,刚穿越过来就死了夫君,总不至于年纪轻轻就要守寡了吧? 守寡还算好的,最怕的是太后和皇后以及众朝臣以照顾皇帝不周为由,把她们四个伴驾出巡的全都噶了,那才叫冤枉呢! 不知道趁乱跑路行不行?陶顔言心里不禁产生了这个想法。 从此隐姓埋名,浪迹天涯,做个小商小贩,苟到这辈子结束。 正在发愁间,她好像听到了谁在喊她。 顺着声音望去,一棵大树顶上,竟然挂着四五个人。 “有人在叫我,赶紧划过去!”那一声“顔言”她听得分外清楚,昨晚叫了一夜呢! 第25章 皇帝与年轻小妃子的秘闻 贺临璋也没想到,他的小良仪会亲自来寻他。 看她一袭红衣,撑着油纸伞,坐在小小的船里,指挥着人朝着自己划过来,他第一次有了心跳加速的感觉,这种感觉不同于昨晚耳鬓厮磨时的心跳,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暖意。 “贺临璋,还愣着干什么,下来啊!”陶顔言高声喊道,皇帝似乎被雨淋傻了,只定定的看着她,丝毫没有要下来的意思,浑身都快湿透的陶顔言气得直呼其名。 周围的侍卫也傻了,皇帝的女人这么厉害的吗?竟然敢直呼皇帝的名讳。 这是他们能听的吗? 贺临璋微微拧眉,不过还是顺着树干慢慢往下。 等树上的几人都下来之后,几艘小船才晃晃悠悠朝着安全地带划去。 陶顔言一手撑着伞,一手直接抬起袖子,给贺临璋擦去脸上和头上的雨水,擦得极其认真。 “陛下可有哪里受伤?在脏水里泡过之后,若是有伤口就怕感染。”一边擦一边询问道。 贺临璋微微靠近:“只有肩膀有个牙印,回去叫太医看看,有没有感染。” 陶顔言…… 懒得理他,转头朝着其他几个人高声道:“你们身上可受伤了?你们护着陛下有功,回去都叫太医好好看看。” 众人都朝她致谢,雨中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大家便安静下来,只一心想回去赶紧喝碗姜汤驱驱寒气。 “快,那边还有两个人,去救上来。”一路上,陶顔言还想着救人,侍卫们都觉得她心善,争前恐后的下去救人。 等一行人回到行宫的时候,等候在行宫的众人一看皇帝虽一身狼狈但平安归来,悬了整天的心,终于落进了肚子里。 “准备姜汤,凡是淋了雨的都喝一碗,宣太医来,立即给陛下看看。受伤的侍卫也进来,叫太医一并看看。”陶顔言有条不紊的吩咐着。 “再去叫厨房熬些热粥过来,做几个菜,大家饿了一天了,得补充体力。”立即有人下去传话。 “嬷嬷,劳烦你去烧好热水,陛下要沐浴。”太医诊脉的途中,陶顔言将皇帝身边的几人都安排了活计。 “陛下一切正常,温水沐浴之后喝下姜汤驱寒,再好好睡一觉,只要不发烧便无大碍。”太医收回手,理着医药箱准备退下。 陶顔言欲言又止道:“陛下的肩膀有个小伤,太医再给看看吧。” 说完,耳尖红了红,见贺临璋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望着自己,陶顔言的脸也红了。 太医轻轻掀开一点衣服看了看,看见一个乌青的牙印,还是在这个位置,莫名有些脸热。不过他年纪大了,表情控制得很好,一般倒是看不出来。 “伤口是破了一点点,不过不碍事。清洗好之后涂上金疮药就好。”太医慌乱的拿出一小瓶金疮药递给陶良仪。 “你可有去除乌青的膏药?咳咳,一般的捏伤、掐伤、擦伤,都能涂的那种,不能伤害女子皮肤,质地温和的。”贺临璋悠悠道。 陶顔言一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狗东西在说什么呢?她以后真的没脸再见这位太医了! 太医也是人精,皇帝一说他便领会了,于是又忙不迭的找出一盒膏药递给陶良仪:“此药膏涂抹在淤青处即可,有散血祛瘀之功效,不会伤害皮肤。臣这就告退了!” 太医出门的身影都十分急迫,生怕再被留下,听到些皇帝与年轻小妃子的秘闻。 “陛下先沐浴吧,换了干爽的衣服再吃饭。”陶顔言说完,就让宫女伺候皇帝。 可贺临璋却把人都遣散了,牵着陶顔言的手进了内室。 “你也淋了雨,身上衣裳都湿了,一起沐浴吧,免得着凉。”陶顔言原本以为他是想叫她伺候他沐浴的,但她没想过是坦诚相见的伺候啊! “我回去我那里再洗就好了,就不打扰陛下了,告辞!”陶顔言想跑,但是贺临璋眼疾手快,已经将她整个人抱住,三两下就扯去了她的衣衫,圈着人坐进了浴桶里。 “害羞什么?昨晚不是都见过了么?嗯?”贺临璋将她抱坐在身前,轻轻圈住。 “今日你来寻朕,朕很意外。”贺临璋将头靠在她肩膀上,一低头便能看见无限风光。 “朕的小良仪真勇敢,临危不乱,可当大任。”贺临璋的呼吸轻轻的拂在陶顔言耳边,她的耳朵通红。 “陛下是大周明君,我不想大周失去一位好皇帝,那肯定是拼了命都要去寻陛下的。”陶顔言恭维道。 谁能想到她是因为怕太后和皇后降罪,是怕死呢?当时还冒出了趁乱逃跑的心思。 不过这些她肯定是不能让贺临璋知道的,她又不傻。 “陛下赶紧洗吧,饿了一天,早点去吃饭。”陶顔言见他动手动脚,气得催促道。 自己也没吃晚饭,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已经! “嗯,是饿了。”贺临璋说完,轻轻托住陶顔言的下巴,便侧过头将人深深吻住。 陶顔言终于还是没能吃上晚饭,一个时辰后,她累得眼睛都睁不开,直接睡在了皇帝屋里。 明月赶回去给陶良仪拿换洗的衣服,清风守在床边,看着自家小良仪被陛下欺负的累倒,心里极不是滋味。 贺临璋神清气爽的换好衣服早就又出去找大臣和蒙城官员议事去了,等晚上回房,寻不见陶顔言的身影,有些失落,不过转瞬就带着人直奔陶顔言的院子。 走到半路,却被舒妃的婢女福心拦下:“陛下,舒妃娘娘发热退不下去,请陛下去看看吧!” 皇帝想说,病了就找太医。不过一想到舒妃这病有一段日子了,便移步去了舒妃的院子。 舒妃浑身发烫,人事不醒,皇帝摸了摸她的额头,眉头紧紧皱起。 “太医瞧过吗?药喂了没有?” “回禀陛下,都吃了好几天的药了,但一直反反复复。”紫玲道。 “你们打盆温水,给她擦身降降温。再叫太医来看看,明日若还不退烧,再来报朕。”说完,起身出了院子直奔陶顔言那儿。 “什么?舒妃娘娘还没好?”陶顔言本来睡下,一看皇帝过来,暗暗翻了个白眼。但是听说舒妃还没好,又有些奇怪。 一般发烧就是感染,舒妃这样反复发烧不是好事。 “陛下,一般来说,洪水过后,就容易引起疫病,蒙城还是要早做防范的好。” 贺临璋已经躺进了被窝,美人在怀:“嗯,已经派人去取药材了,不日就会送到。” “明日我去看看舒妃娘娘吧,好像赵美人今日听说陛下失踪也晕倒了,陛下有没有去看她?” 贺临璋一愣,他是听张福海说了一句,不过一直忙到现在,就没去看。 “朕明日抽空去看她吧,今日天色已晚,早点安寝吧。”说完,放下了帷帐,将人圈在怀中,不久,便沉沉睡去。 第26章 女子能顶半边天 陶顔言没想到舒妃竟然病得这么重,十几天了还没好,反复发烧,人都昏昏沉沉的。 “衣裳又汗湿了,给舒妃擦身换一件。太医呢?什么时候过来?”陶顔言摸了摸舒妃的额头,差不多三十九度。 照顾舒妃的宫女都已经累了十几天了,看上去也十分憔悴。 “太医一大早就被陛下的人叫走了,说是城南出现了好多病患,人手不足,去给病患看病了。”紫玲回道。 陶顔言眉头一皱:“一位太医也没留下吗?”心里又把狗东西骂了一遍。 紫玲红着眼摇摇头。 “之前太医开的药方拿过来我瞧瞧。”陶顔言无法,实在不行只能继续吃之前的药了。 福心取来药方,陶顔言看了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不过三叉苦、金盏银盘这些她还是知道的,都是清热的药物。 “继续按照药方去熬药吧。”说完将药方递过去:“人体身上有些穴位,我按给你们瞧着,你们两个时不时给舒妃按摩一下,气血通了,也许就降温了。” 说完,她便上手:“这是合谷穴,就像这样按,以这个速度按摩两百下。” 福心和紫玲在一边仔细看着,模仿着陶良仪的手势。 “这里是曲池穴,也是同样的,按摩两百下。”按摩好之后又将人微微侧过来:“这是大椎穴,同样两百下。” 等陶顔言按摩好之后,舒妃出了一点汗,陶顔言又用帕子给她擦干。 “好了,等会儿把药喂下去,你们再给她按摩一次。” 陶顔言也没离开,继续指挥着人给舒妃擦身。 不久之后,福心将温热的药端了上来,一勺一勺喂给舒妃喝,可舒妃喝一半流出大半,一碗药只能吃下三分之一。 “这怎么行?药都喂不进去怎么能好呢?”陶顔言站在一边紧皱眉头。 紫玲连忙跪地:“良仪恕罪,实在是喂不进啊!”一边说一边就要抹眼泪。 “哎!”陶顔言无奈,看着舒妃身边伺候的人也确实是一个个都疲累不堪了。 “我来吧。”陶顔言端过药碗:“福心你把淑妃稍微放平一点,对,就是这样。” 然后她很耐心的一小勺一小勺开始喂,喂一口,就帮舒妃顺气,让她慢慢喝下去,连喂了小半个时辰,才将一碗药喂完。 陶顔言累得不行,拍拍胳膊让福心将人放下。 “好了,让舒妃睡一觉,留个人在这儿继续用温水给她擦身。记住,就擦这些关节部位和额头,等一会儿像我刚才那样给她按摩。我先回去了,晚些再过来。” “恭送陶良仪。”舒妃的人恭恭敬敬的送她出门。 “紫玲,陶良仪人真好,竟然亲自照顾咱们娘娘。”福心叹道。 紫玲也觉得陶良仪不像是演戏,刚才她亲力亲为,担心舒妃的眼神是真的。 “等娘娘好了,咱们把这些事告诉她,到时候给陶良仪送份礼,以示感谢就好。” “嗯,要我说,患难见真情,之前咱们在舒府被劫持的时候,舒妃娘娘遣赵美人去送信,算是救了她一次,没想到咱们娘娘病了这许久,也没见她来瞧一回。听说,她昨日一听陛下被水冲走了,就吓晕过去,其实她院里的小蝶跟我是同乡,小蝶说她根本没晕,只是怕事,所以装晕躲了。陛下平安回来后,她又派香草去请陛下,被张公公拦了。昨晚,又在院里发了好大的脾气,打香兰和香草出气。”福心小声道。 紫玲点了她一下:“这些都别说了,谁好谁不好,咱们心里有数就行。如今娘娘病着,咱们得更小心才对,一应吃食都要注意,别给人可乘之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福心吓了一跳,想起舒妃之前给她们讲的宫里嫔妃之间的倾轧故事,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忙应下。 陶顔言是吃过晚饭才又过来的,经过悉心护理及按摩,舒妃果然出了好几身汗,温度也慢慢降下来。 “嗯,不错,有好转的迹象。现如今天不热,但是下雨潮湿,你们记着一定要让舒妃穿干爽的衣服,出了汗就换掉,被子不用盖太厚,让她身上的热散出来。按摩是有效的,你们继续按着。喂药也要想办法喂进去。对了,等她醒来,尽量让她喝些肉粥,或者把白水煮蛋弄碎了拌进粥里也可以,让她多吃有营养的东西身子才能增强抵抗力,跟病毒做斗争。” 一圈人听着陶良仪嘴里冒出的新鲜词汇,都不敢追问意思。 陶顔言也不解释,守着舒妃喝了小半碗粥才离开。 这一晚贺临璋回来得很晚,抱着陶顔言说起了城南那边病患的事:“那边多是贫民区,地势又低,屋舍倒塌严重,许多人家全家人都死了。今日,朕让人将活着的都迁居到城北,不过没有地方住,挤挤攘攘挤在简易的窝棚里,也不好管理。老百姓缺衣少食,又受灾没了家,朕这心里,实在不好受。但是雨还在下,一点都没有好转的迹象,戚仪征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距离十日之约还有八天,朕希望他能快一些,蒙城,怕是保不住了。” 陶顔言用手摸摸他的胡渣,本来一向俊朗的容颜,最近是越来越邋遢了,不过帅还是帅的:“雨不可能一直下,再坚持八天,会好的。对了,舒妃娘娘今日有些好转,赵美人和樊良仪也好好的,我想,从明日开始,我带着一队人去窝棚那边施粥吧,陛下每日这么忙碌,我也想做点事,帮帮陛下的忙。” 贺临璋低头亲亲她的嘴角:“朕的小良仪愿意陪朕一起分担,朕很欣慰。不过下着雨,淋湿了可怎么办,还是让别人去吧,你乖乖待着,外面人多眼杂,那些人身上也带着病,别过了病气给你。” 陶顔言撑起身子,居高临下看着贺临璋:“陛下别把天下女子都当温室的花朵看,有时候女子也是能顶半边天的。” 贺临璋失笑,轻抚着她的脸:“顔言果然与众不同,心里装的不止情情爱爱,还有黎民百姓。” 陶顔言噗嗤一笑:“倒也不必如此抬举我,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我能做便去做,仅此而已。” 赵美人听说陶良仪要抛头露面,去给那些贫苦百姓施粥,都对她十分不屑。 “堂堂皇帝的妃子,竟然去干这种事,也不嫌掉价!”赵美人鄙夷道。 香草和香兰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多说一句,又惹来赵美人的毒打。 第27章 遇到无赖婆母 陶顔言让人在粥里加了一些清热的菊花、金银花,主要是为了预防疾病,能防住多少尚未可知,不过做了总比没做好。 清风和明月,以及从皇宫带出来的一部分人也跟着一起,在窝棚这边紧张忙碌着。 皇妃亲自施粥的消息不胫而走,蒙城官员的家眷们也不能躲在后面不作为,所以一时之间,倒是又站出来好几家施粥,人人都干的热火朝天,都忙着要在皇帝面前得脸。 最直接受益的还是流离失所的老百姓,原本有些人还不愿离开摇摇欲坠的家,住到窝棚这边来,现在一看这边有吃的还有大夫看病,便拖家带口来了,越来越多的人聚过来,陶顔言害怕人太集中容易出乱子,便加强了守卫,同时也找来几位官员家眷,商量着分开布几个点施粥,将人隔离开来。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几位官员的家眷无有不从的,十分响应。所以几天下来,就分成了六个施粥点,每人认领一个,倒也井然有序。 陶顔言带着清风、明月还把难民都分了类,生病的集中在一号点,还能劳动能力帮得上忙的集中在二号点,老弱孕妇幼集中在三号点,分了类别,方便管理。 大夫们都集中到一号点去,再也不像之前挤挤攘攘找不到人,难民们都知道如果病了直接去一号点就行。 贺临璋巡视完堤坝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人虽然多,但井然有序,每个点位都有侍卫值守,而且还有临时负责的人,需要问什么情况,非常方便,再也不像之前一样一团乱麻。 蒙城知府章泰一看皇帝过来,连忙迎上去汇报情况:“陛下,今日新增了三十六个病患,都送到一号点去了,二号点招募了六十四人帮忙建窝棚,三号点有六个孕妇要生了,新接收的难民有一百二十二个,失去亲人的孩子三十一个,都分到三号点去了。” 贺临璋点点头:“你很尽心,待这次洪灾过去,朕重重有奖。” 章泰立即回禀道:“都是陶良仪让臣如此记录的,分类管理再定时统计数据,能够实时掌握动态情况,陶良仪真是太聪明了。” 贺临璋心里熨帖,问道:“陶良仪呢?此时在哪?” “在三号点那边,那边有六个孕妇,她不放心,亲自过去了。” “走,朕也去看看。”皇帝带着人便朝着三号点而去。 “陛下,您怎么往这边来了?这边污秽,您还是去别的地方吧。”负责三号点的官员一看皇帝过来,连忙来拦。 “无妨,朕是来看看陶良仪的,她人呢?”贺临璋问道。 “陶良仪在产房那边,臣这就带您去。”官员说完连忙引路。 贺临璋也没有靠得太近,毕竟男女有别,他只是在简易搭建的屋子外面,远远的看着他的小良仪忙前忙后。 “热水都烧好了吗?稳婆呢,每人身边都得有一个稳婆。” “擅长千金妇科的大夫来了吗?好,大夫你们辛苦些,每个产妇都得诊脉。” “你家男人呢?”此时,陶良仪走到一个产妇身边,那产妇很年轻,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岁。 “男人哪能来这污秽之地,我叫我儿子别来了,免得晦气。”产妇身边的妇人回了一句,陶顔言眉头都皱在一起。 “你是她婆婆还是亲娘?谁跟你说女人生孩子是晦气的事?一个家庭孩子坠地,是喜庆的事,哪来的晦气?再说了,女子怀胎十月一朝生产,她的丈夫不陪在身边,何时才陪在身边?” 那妇人不以为意道:“自古都是这样,你这小姑娘不懂,就别在这瞎说了。我是她婆母,我陪着也是一样的。” 清风见妇人对陶良仪不敬,就想上前训斥她,陶顔言拦了一把:“算了,不与她争执,只要孩子平安生下来就好。” “其他几人的夫君呢?”好在另外几家都有丈夫陪着,陶顔言才放心:“你们都在外面等着,有事情会叫你们。” 此时妇人又在一旁念叨:“你可给我争气些,要还是个赔钱货,我就一把把她捏死!” 那产妇一听,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哭死你得了!前面已经生了两个赔钱货了,你要是再生一个,我就叫旺财休了你另娶,你这生不出儿子不中用的贱皮子。” 陶顔言再也忍不下去:“你要是不会说人话就别说,她马上就要生了,你竟然还在这里威胁她?你到底有没有心?” “生女儿怎么了?你自己难道不是女子吗?你身为女子为何看不起同为女子的儿媳?” “这是我家的家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再说了,生出来的是我家的人,我就有权利处置。”妇人被陶顔言骂了,忍不住回嘴道。 此时,孕妇擦了擦眼泪,劝道:“这位妹妹,多谢你为我说话,不过你还是别跟我婆婆讲理了,讲不通的。我只求你等我生下孩子,能帮我护着她,我前两个女儿……都是生下来就被她掐死了。” 陶顔言浑身血液冰冷,她死死的看着那妇人:“你真是作孽,竟然亲手杀害亲孙女!” 那妇人不以为意:“赔钱货养了干什么,都是为别人家养的,只有孙子才能传宗接代。” 陶顔言深吸两口气,怒道:“去,把她男人给我找来,把这恶毒的妇人给我撵出去,孕妇不需要她陪在这儿!” “哼,不用你们撵,我自己走,弄得谁想陪一样。”妇人扭着身子出去,又把陶顔言气的够呛。 这时候,孕妇已经开始发动了,稳婆围过来,准备给她生产。 没多久,孕妇的丈夫也来了,陶顔言一看他是个忠厚老实的,问了几句话,便也没说什么,但那恶毒的婆婆却拉着儿子在一边嘀嘀咕咕,指指点点,那忠厚老实的男人一句话没反驳,一看在家里就是被他娘压着,不敢给媳妇儿做主的。 陶顔言懒得看他们,她眼下最大的任务就是守着这几个孕妇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 第28章 人美心善,必有好报 贺临璋看了一会儿,看他的小良仪骂人,都带着一股活色生香的朝气,忍不住勾了勾唇。 他叫张福海去把陶良仪请出来说两句话,他等会儿也不能陪着了,还有要事要处理。 陶顔言一看见张福海,便知贺临璋来了,她快步走出来:“陛下怎么有空过来了?” 贺临璋牵起她的手:“过来看看有没有人给朕的小良仪气受,刚好看见一个不长眼的。你放心,本朝杀害婴儿也是要定罪的,朕已经知会蒙城知府了,他会调查处置。” 陶顔言点点头:“多谢陛下帮忙。我今晚可能要晚点回去,这几个产妇都快生了,其中有两个情况不太好,我在这边盯着点,免得下面的人不尽心。” “嗯。”贺临璋点点头:“你也别太劳累,朕晚些再来看你。” 贺临璋走了没多久,果然有两个官差来了,当着老实儿子的面审问了那妇人,一开始那妇人还歪理一套一套的,最后听说杀害婴儿也是犯罪才开始老实,连忙跪下求饶,不过官差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必须杖责三十,于是便带着人下去行刑。 打得很快,那妇人回来之后一个劲儿哭,求着儿子给她做主,不过那老实儿子也没有动,他可不敢跟官差硬碰硬。 “娘啊,我之前也跟你说了,无论男女,那都是我李家的孩子,你偏不听非得掐死。这次小玉无论生儿生女,你都不能再委屈她了,也不能再害孩子了。否则,咱们母子的情分也到头了,我以后就带着小玉和孩子过,不养你了!” 老实儿子终于硬气一回,那恶毒老娘总算消停了些。 陶顔言看完,也没理他们,她现在一心就在孕妇身上。 熬到半夜,贺临璋果然又来了。 “陛下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陶顔言劝道,她将马车带过来了,累了就睡马车里,倒是方便,而且夜已深,她也懒得回去了。 贺临璋却执意陪着她:“他们都是朕的子民,你是朕的女人,你替朕守护子民,朕岂能自己回去?好了,你靠着朕休息一下,朕就在这里守着你。” 陶顔言见劝不动,便也没再劝。想着让百姓多看看他们的皇帝如此勤政爱民,也是一件好事。 不久之后,就有四个孕妇平安生下了孩子,三男一女,他们家里人十分高兴,纷纷来跪谢陶顔言。清风和明月拦不住,禀报过后,便把人带了过来。 众人一看皇帝也在,更加拜得诚心,纷纷道谢,谢皇帝体恤百姓、爱民如子,谢陶良仪人美心善,护佑孕妇。 “这位娘娘,多谢您给我儿媳安排了稳婆和大夫,我们贫困人家,哪有这样的福气啊,您真是我周家的大恩人。我往后天天为您诵经祈福,求佛祖保佑您多子多福,长命百岁!” 陶顔言心里好笑:长命百岁倒不错,多子多福是个什么鬼! 贺临璋倒是肉眼可见的开心,直接命人分别赏了四家各十两银子。 陶顔言等他们谢过之后,道:“我也恭喜你们几家添丁,这些孩子生得不易,他们的母亲都是很伟大的母亲,回去之后好好养着,把月子坐好,别落下病根。” 等人走后,贺临璋将陶顔言圈在怀里:“顔言心善,一定会有善报的。” 陶顔言却不以为意,若是真有善报,那原主就不会死了,自己也不会死了。 “对了陛下,之前您说要查我落水的事,可有消息了?”夜深无人,陶顔言也没别的话题好聊,便问起了这件事。 “嗯,已经确定就是付宝林搞的鬼,她收买了宫人弄断了围栏,又劝你跟她去湖边逛,是算计好你的。朕已经让人把那宫人看管起来了,等回了宫,朕便为你做主,你想怎么惩治付宝林,都听你的。” 陶顔言点点头,既然害了原主的命,那便一命换一命吧,很公平。 “良仪,不好了,那姓关的产妇生下个女儿,她自己难产怕是不大好了,她那恶毒的婆母又在骂人,还抢孩子,说要掐死!” “走,去看看。” 陶顔言起身,贺临璋也跟着她去,去给她坐镇。 “你们凭什么不给我孩子?那是我家的孩子,任由我处置。”恶毒妇人瘸着被打的腿,不依不饶。 那老实儿子握着媳妇的手,一个劲儿哭:“娘子,娘子你别那么狠心,你不要死,我以后再也不听我娘的话了,我只听你的,你不要死啊!” 陶顔言一进来,就看见孕妇一脸惨白,嘴唇上都没了血色。 “大夫,她怎么样了?还能救活吗?”陶顔言着急问道。 老大夫摇摇头:“她年纪不大,连生三胎,之前生了两个也没养好身子,早就不妥了。这第三个生下来,亏空的厉害,血崩了,根本止不住。” “太医呢?清风快去请位太医来!” 其实贺临璋一听说孕妇不好,便已经让人去叫太医了,没一会儿太医便匆匆赶到,连忙施针问诊。 不过忙了一会儿,太医也摇头道:“良仪,这女子不行了,身子亏空补不回,还是尽早预备着吧。” 陶顔言十分无力,老实儿子哭得满脸泪痕,那恶毒婆婆还在一边说要掐死孩子:“这又是一个赔钱货,家里怎么养得起啊,儿啊,干脆掐死吧,她一生下来,就克死了亲娘,以后还不知道克不克咱们呢!” “娘,小玉快死了,你就别再说了!这是小玉拼命生下的孩子,我一定要把她养育成人的。” “你怎么这么糊涂?你带着个拖油瓶,以后还怎么成亲?我不管,这孩子必须得死,不能给带回家!” “你给我闭嘴!” 陶顔言看着姓关的女子生命在一点一滴流逝,这恶毒婆婆还在叨叨,就烦的不行:“来人,把这恶毒老太婆拉出去堵住她的嘴!” 等人被拉出去之后,陶顔言来到产妇身边,握着她的手,温柔道:“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很痛苦,也很无力。但是你能不能为了你的女儿忍一忍,扛一扛?我马上让太医帮你施针,帮你止血,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要放弃好吗?等你活过来,你的女儿才有娘,有了娘,她这辈子才能幸福。没娘的孩子很苦的,你也不忍心看着她受苦对吗?” 那姓关的女子留下两行眼泪,她现在已经说不出话,只能闭了闭眼睛又睁开,算是给了陶顔言回应。 第29章 老天开眼 “太医,你给她施针,尽量让她止血。清风,去把参汤端过来给她补气。”陶顔言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女子去死,就算最后一试,她也要尽全力。 贺临璋看着他的小良仪不到最后一刻都不放弃,内心也受到了莫大鼓舞。 他站在夜色中,看着依然在落雨的老天,心道:朕不会认输的,就算再难,朕也会扛过去。 许是上天看到了凡人的努力,听到了人间帝王的心声,连下了十九日的大雨,在黎明时分竟然渐渐转小。 而姓关的女子也终于被太医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活了,她活了!不容易,不容易啊!”太医惊呼,忙了一夜,终于算是得到一个好消息。 陶顔言疲惫不堪,但她的精神是兴奋的。 “你看,你尽力了,你活下来了,你真厉害,你是一个好母亲!”陶顔言握住关姓女子的手,一句句的夸赞她。 贺临璋听着小良仪的赞美声,又看看已经转小的雨,内心抑制不住的高兴。 “卯时到了吗?”今日是与戚仪征约定泄洪的日子,贺临璋熬了一夜,也要去忙了。 陶顔言一听,忙让那老实儿子照顾好媳妇,便来到贺临璋身边,轻轻地抱住了他的腰身,仰头道:“陛下,你会成功的,因为你是一个好皇帝!” 贺临璋耳尖有点红,摸摸她的头:“嗯,朕知道,等朕成功了,顔言也好好夸夸朕好不好?” 陶顔言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踮起脚轻轻吻了一下他的下巴:“一定,换着花样夸,天天不重样。” 贺临璋眼神深了深,捏捏她的脸:“这么多人看着呢,规矩些。”眼睛里却带着笑意。 “哼,我抱抱亲亲自己的男人,要讲什么规矩啊?”说完,又踮起脚尖,吧唧一声亲在脸颊上。 “咳咳。”贺临璋扫了一眼周围,众人哪里敢看的,都纷纷低着头呢。 “等朕回来,你想亲哪里都可以,亲个三天三夜也无妨。”贺临璋刮刮她的鼻子,红着脸走了。 陶顔言脸上也红扑扑的,她其实就是大悲之后又大喜,情绪波动太大了,一时失控,所以做出了调戏贺临璋的行为。 不过这时候等她冷静下来,就觉得太得意忘形了,便迅速收回理智。 关姓女子活过来之后,到了中午,最后一个孕妇也平安生下一个女儿,那家人倒是不重男轻女,反而把女娃娃如珠如宝的疼爱。 六个孕妇平安生产,就是个好兆头,陶顔言补眠了两个时辰,就起身等着皇帝那边的消息。 待到傍晚,天上已经不再下雨了,蒙城内的积水也慢慢下降。等到了晚上,除了城南,其他地方都已经露出了陆地,蒙城的水灾算是彻底渡过去了。 贺临璋入夜回行宫的时候,陶顔言想着他连续熬了两个大夜,身子肯定吃不消,便让人准备了人参汤和鸡丝粥,陪着他喝了一碗,才伺候人睡下。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贺临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他睡的那一半早就冷了。 陶顔言今日要再去一趟施粥那边,把剩余的事情了结。出发前,舒妃派人来叫她,请她过去一叙,她只好先去了一趟舒妃那里。 “前几日在外头忙,都没时间来看望娘娘,娘娘可感觉好些?”陶顔言看她气色不错,想着应该是大好了。 “托妹妹悉心照料,我已经好多了。听说你今日还要去施粥,我想着也表一表我的心意,福心,把东西拿来。” 福心带着几个宫人抬了两只箱子过来。 “这里是两箱碎银子,原本也是想着带出来赏人的,没想到最后也没赏成,你都拿去吧,给难民们分一分,也算是我对他们灾后重建出一份力。” 陶顔言笑得真诚:“舒妃娘娘的善心我一定带到,我替难民们多谢娘娘了。不过我人手有限,还请娘娘派个人帮帮我吧,我就带着清风、明月出来,实在忙不过来呢。” 舒妃笑道:“那就让紫玲跟着去吧。你多听陶良仪的,切不可怠慢。” 于是陶顔言带着三个宫女和四个抬银子的宫人出了行宫。 直到到了马车上,清风才问道:“良仪是想让舒妃的人监督咱们分银子吗,所以才把紫玲带上?” 陶顔言点点头:“咱们今日就是去收尾的,今日结束便有始有终了。舒妃这时候让咱们去派发碎银子,算是临时加进来的任务,之前没有周密的计划,难免百密一疏,现在咱们问她要了人,盯着咱们做,就算有点什么没注意到的地方,想必她也不会怪我的。相反,如果没有她的人在,我们自顾自做了,哪怕一点点小事上的失误,都有可能被人觉得是我们不尽心。” 明月和清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明月道:“那等会儿发碎银子的时候,奴婢就多问问紫玲姐姐,她怎么说,奴婢怎么做。” 陶顔言赞赏的看她一眼:“对,银子是她家主子的,想要怎么发,咱们听她的。你们维护好秩序,有条不紊的发下去便好。最好再对每一个人说一句:这是舒妃娘娘的心意,那便更好不过了。” 清风撅着嘴道:“可是之前这么多天都是良仪守在那边,明明这最后一日,所有的赞美都应该是良仪得的,突然冒出来发银子,这美名怕是要被舒妃抢去了。” 陶顔言摇摇头道:“咱们做这些事只不过是尽一份力而已,也不是为着名利去的。事情办好便行了,就当行善吧。” 一听说宫里的娘娘给难民发银子,众人便围了过来,陶顔言提前让侍卫拦住了四周,让难民排队领银子。 按照每日登记的人数,一人发了一两银,家里人口多的,就多领,人口少的就少领。有些人家齐齐整整人都在,领了五六两,有些只剩下一个人,就显得特别惨。 陶顔言教明月和清风说的话,她们都说了,紫玲一听陶良仪没有争功,美名全都落在舒妃头上,对她的态度都越发好了许多。 第30章 矫情 等到众人领了银子都散去后,陶顔言带着清风、明月最后去巡视一遍产房那边,产妇们虽然都生好了,但是暂时还不能挪动,都在这边坐月子。 条件艰苦,但也已经是目前能提供的最好条件了。每日伙食供应都有肉、有菜、有蛋,一日三餐,外加一顿点心,这些都是陶顔言专门交代要给产妇安排的。 众人见了陶顔言都十分热情的打招呼,她也这家看看,那家瞧瞧,不过不敢去抱刚出生的婴儿,总觉得太软了,烫手。 来到关姓女子床前,就见她的夫君正在给她喂鱼汤。 看见陶顔言过来,二人还有些不好意思,陶顔言笑笑道:“你们吃你们的,我就是过来看看,没打扰你们吧?这鱼汤倒是炖的好,产妇就该多喝鱼汤,有营养,奶水足。” 虽然没生过孩子,但陶顔言对这些孕产的知识还是懂一些的。 那老实丈夫不好意思道:“我早上去看老房子,发现水退去后,刚好有一尾鱼落在了淤泥里,便去抓了来,给媳妇儿炖汤喝。”说完,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鱼只有一尾,不然的话倒是想给贵人也送一条来。” 陶顔言不在意的摆手道:“不用不用,我有吃的,你就好好照顾你媳妇吧,就算有多余的,也得最先紧着自家媳妇儿。她给你生了三个孩子,不容易啊,最后这个差点就保不住命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们的好日子在后头呢,等家里重新建好了,好好过日子,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稀里糊涂和稀泥了,老娘要孝顺,但也不能愚孝,明白吗?” 老实丈夫立马点头:“是,以后再也不愚孝了,我跟我媳妇好好过日子,把孩子养大。” “嗯,等泄了洪,你们就能重建家园了。以后只剩下和和美美,我祝你们身体康健,万事如意。” 关姓女子的老实丈夫跪在地上:“这次我媳妇能活过来,全是靠贵人庇佑。草民有一事相求,求贵人为草民的女儿赐名,能得贵人庇佑,她是有大福气的。” 太医说,他媳妇以后都不能再生了,他此生就只剩下这一个女儿了,之前的两个女儿因为自己的懦弱没有保住,这一个他一定要好好养大成人。 陶顔言想了想:“不如就叫晴云吧。雨过天晴处,云平花草香。” “好,好名字啊,那就叫李晴云。多谢贵人!”那老实丈夫还想跪,被陶顔言拦住了。 “快照顾你媳妇吧,不用跪来跪去的。”说完,朝清风伸出手,拿过来二十两银子递给老实丈夫。 “这些银子你拿着,以后好好过日子。我过几日可能就要离开蒙城了,你只要记住,你媳妇是拼了命才生的孩子,以后千万要对他们好就行了。” 那老实丈夫推辞许久才收下银子,好好放进贴身的内衫里。朝着陶顔言又是千恩万谢。 陶顔言跟关姓女子又说了几句话,看看皱巴巴的小晴云,就带着清风和明月离开了产房这边。 一些人已经提前离开了临时窝棚这边,毕竟得了银子,得早些回去把屋舍给重新建起来。有些父母双亡的孤儿却都没了去处,还在三号点等着救援。 陶顔言看着三十多个孩子,大的可能十二三岁,小的一两岁的都有,露着自卑怯懦的眼神,心便揪了起来。 如果没人管他们,那么他们中很多人可能会被拐卖或者流落街头成为乞丐,毕竟这年头,也没有多少人家会去接济无家可归的小孩。 现在这个时代不像后世陶顔言的那个时代,会有爱心人士去管这些孩子,会建福利院收留孩子,所以要如何安排这些孩子的去处,便成了一个难题。 晚上贺临璋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后,赵美人先去拦截了一番,但是贺临璋实在是不想应酬她,便三两句打发走了。等吃过了晚饭,又沐浴更衣之后,就听张福海来禀告,说陶良仪求见。 一般来说,陶顔言是很少主动来找贺临璋的。上次来找,是为了泄洪的事,这次想必也是有事,所以贺临璋尽管很累,还是传了人进来。 陶顔言先行了一个福礼,方才说明来意:“陛下,今日我去临时窝棚那边走了一圈,帮舒妃娘娘给难民们发了银子,又去产房看了看新生儿,一切都井然有序。一些百姓也已经回家去准备建房了,可是还有一些失去爹娘的孩子们无法安置,不知陛下可与蒙城知府商议过,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和一些老人,将怎么安排?” 贺临璋知道她是为此事而来,笑着将人牵进怀里:“顔言真是朕的贤内助,时时不忘提点朕。你说的这些,朕确实还未来得及问,不如明日朕找蒙城知府来问问,看他怎么安排。” 陶顔言摸摸他的胡茬:“那好,那我也不耽误陛下休息了,陛下早些睡吧,明日得空,我再去转一转。” 说着就挣脱了怀抱,要走。 可贺临璋哪里还会放的?把人圈得死死的,不满道:“顔言来了还想走?不如今夜就在这里陪朕吧。” 一边说一边炽热的吻便落了下来。 有时候身体太累,放松放松还是不错的。 可陶顔言不喜欢在这里,这里,毕竟别人也躺过! 她有时候确实矫情了些,男人都共用了,床却不想共用,不知道是什么心理。 “陛下……陛下……”陶顔言无力喘息,推着贺临璋道:“我……我不想……不想在这儿!” 贺临璋正吻的动情,听闻这话,微微蹙着眉头道:“就那么认床?还是说今天不想?嗯?” 陶顔言软言软语道:“陛下今日累了,还是早些歇息吧,咱们来日方长。” 感觉出怀中人儿的抗拒,贺临璋又吻了一会儿才把人放开,喘着气道:“就算累了,但火已经被你惹起来,你就得负责。来人,给朕更衣。” 贺临璋猜想,小妮子估计确实是认床,非得到自己的地盘才放得开,所以不顾身体劳累,硬是重新穿了衣裳,牵着他的小良仪回了小良仪的地盘。 第31章 世事总怕有个万一 清风和明月一见这架势,就赶紧回去烧水,因为陶良仪每日都要沐浴,实在不方便也要擦身,她的那些睡前清洁和护理是一步都不能少的。 可是没想到的是,刚进了屋,皇帝便将门关上了,并且不让任何人进去。 贺临璋已经十分疲累,为了快点休息,进了内室就将人打横抱起放到了榻上,衣服都来不及脱就开始了。 等陶顔言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清风和明月服侍陶顔言起床梳洗,二人都不好意思看她脖颈上的吻痕,悄悄红着脸移开了目光。 “良仪,蒙城知府上午派人来了一趟,说是官府专门批了一处地方安置那些无家可归的老人和孩子,年纪大一点的被知府带回去当差了,找了活干,小的就先由官府养着,等大一些再安排活计。” 陶顔言点点头,这件事解决了她便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清风看看她的脸色继续道:“还有一件事就是,一大早樊良仪那边请了太医,说是……说是有了。” “嗯?有什么?”陶顔言一时没反应过来。 看着清风别扭的脸色,陶顔言才反应过来,惊道:“她有孕了?” 这是什么好晕体质啊,竟然一个月就有了? 清风嘟嘟囔囔道:“陛下就召她侍寝了几次而已,竟然这么好福气。” 陶顔言眉头紧皱,想着自己好像一直以来都没有做措施,虽然刘太医说她身体寒凉不易受孕,但事情总怕有个万一不是? 而且这段时日,明显感觉贺临璋每次都很激动,没个三四次不会停,频率也太高了。 她现在这年龄才十六岁,可不能那么早怀孕,对身子不好,危险系数加倍。 况且,就算到了合适的年龄,最好也不要有孕。 她已经见过这个时代女子生产的不易与危险,没有消毒的环境、没有输血设备、没有抢救措施,万一有个好歹,真是会要人命! 陶顔言打了个寒颤,忙问道:“现如今刘太医可在?能不能请他过来一趟?” 清风以为陶良仪是想打听樊良仪的事,因樊良仪有孕而着急了,于是匆匆去请太医。 明月给陶良仪摆饭,还不停安慰道:“良仪别着急,您如今侍寝的次数比她们都多,定会有孕的,也不必羡慕那樊良仪。” 陶顔言…… 不过也没解释什么,自顾自吃饭。 “今日的饭菜倒好了许多,至少有肉了。对了,最近趁着天气好,你把咱们的行李都拿出去晒一晒,等过几天说不定就得去下一站。因为在蒙城耽搁了许久,陛下出来的日子都多出半个月了。” 想必宫里的娘娘们都等急了吧! 陶顔言吃完,刚好清风请了刘太医前来。 “给陶良仪请安,不知良仪是哪里不舒服,臣给良仪把个脉。”刘太医问道。 “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刘太医请坐吧,我有些事想请您帮个忙。” 清风给刘太医搬了椅子坐下,就听陶顔言道:“刘太医,之前您诊断我的身子底子不好,不易有孕,我想着,这世事也不是绝对的,就怕有个万一。万一有了,我这母体欠佳肯定孩子也不会健康,两相受罪。所以我想,您有没有什么方子是既不伤身又能让我不用受孕的?” 此话一出,清风、明月和太医都愣在当场! 居然还有皇帝的妃子不想受孕的? 三人都以为自己幻听。 “咳咳,也不是不想怀上陛下的子嗣,主要是您看,我这身子不好,陛下又时常召我,我也是害怕。请太医帮帮我吧,等将来身子调理好了,再有孕不迟。” 刘太医思索了片刻,道:“有确实是有个方子,一般的避子汤良仪不适合喝,臣可以改良一下,在良仪现在的调理汤药里加几味药,起到长期避孕的效果。不过如果将来想有孕,就得停药两年以后才行。但是……” 太医看着陶良仪清澈的眼睛,惋惜道:“但是,恕臣说句不动听的话,良仪如今是得宠,但是后宫这么多美人,将来的事情谁又能料得到呢?万一您现在不想要,以后想要却不得宠,那岂不是可惜了吗?” 对于刘太医的直接,陶顔言倒是打从心底里敬佩,一般的人是不会把话说得那么实在的,可见这段时日与这位太医之间接触多了,人家确实没把自己当外人。 陶顔言笑了笑:“刘太医为我着想,我很感激,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考虑吧,现在我只想把身子养好,在我彻底好之前,我不想拿我的命去冒险。” 这具身子是原主的,自己只算是借用,肯定要首先保证安全活着,才能去想其他。 太医见她真的想的通透,便道:“既如此,那臣就替良仪改方子,不过请良仪一定要保密,万一被陛下知道,那臣几个脑袋都不够砍。” 陶顔言立即正色道:“清风、明月,今日之事,只有我们四人知道,你们两个是我最信任的人,千万别说出去知道吗?” 清风和明月立即跪下表忠心:“良仪放心,我们绝不会透露一句。” 太医拿了纸笔,便开始重新写药方:“此药依然是一日一次,良仪只要记得,将来若是身子养好了,必须得停药两年才可受孕。到时候臣再给良仪换成普通的避子汤,喝足两年定能怀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 陶顔言让清风给太医拿了两锭银子:“那今日之事,若陛下问起,刘太医就说是给我请个平安脉,一切正常即可。以后还得劳烦刘太医照料!” “良仪放心,臣自会尽心。” 刘太医走后,清风有些欲言又止道:“方才奴婢去请太医的时候,见紫玲带着礼物去看了樊良仪,路上聊了几句,说是舒妃娘娘的赏赐。回来的路上见香草也去送了赏赐。良仪,那咱们要不要也送点什么东西过去?” 陶顔言笑笑道:“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可以送,就算了吧。” 同为良仪身份,又算“情敌”,送啥礼物啊送,多此一举。 反正绝不承认自己抠门就是了。 第32章 不要过分解读 贺临璋晚上回来之后,便听说了樊良仪有孕一事,自然也听说了舒妃和赵美人都送了礼物,唯陶良仪请了太医。 他无奈的笑了笑,以为小良仪闹别扭,在吃醋呢。 他先去看了樊良仪,问了问身子情况,交代了几句,让伺候的人好生服侍,又赏了几样东西,晋位樊良仪为樊才人,才匆匆往陶良仪住处去。 陶顔言早已躺下,见皇帝深夜过来,懒得起来迎接,便懒懒的躺在榻上轻声道:“陛下怎么这么晚还过来?”不累么? 贺临璋见她如此这般不热情,更加验证了心中的猜测:小良仪在因樊才人有孕一事闹别扭呢。 上一次闹别扭是因为樊良仪留宿,第二天小良仪就给他甩脸色。 这一次樊良仪有孕晋位才人,小良仪又闹别扭,不欢迎他了! 贺临璋到底还是比陶顔言大了九岁,又因陶顔言长得乖巧可爱又眉眼动人,平日里对她多了几分耐心,便笑着上前将人拥在怀里:“怎么,以为朕会去哪里?” 陶顔言心里给他个白眼,面上却毫无波澜道:“听说樊良仪有孕了,陛下不去看看?”不乖乖去送温暖,还巴巴的跑过来干什么? 贺临璋心中好笑,面上却不苟言笑道:“她有孕辛苦,朕刚晋了她为才人,你放心,明日也晋你为才人。”说完捏捏她肉嘟嘟的脸,手感顺滑。 陶顔言眉头轻皱了下:“怎么感觉陛下怪怪的,莫非……陛下是以为我在因樊才人有孕又晋位而闹脾气?” 不然为何要这时候给晋位? 贺临璋一愣:“不是吗?你今日一看就不太高兴。” 陶顔言无语凝噎,她是太晚了懒得伺候他好不好! 嘟了嘟嘴,陶顔言起身,正色道:“陛下,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再说了,她也是陛下的女人,她有孕与否与我并不相干,我也没必要小气对不对?我今日兴致不高,完全是因为前些日子太累了,想歇一歇而已,陛下可不要过分解读喔!” 话一说开,贺临璋知道自己想多了,却也因为小良仪如此大度有些莫名不爽。 他压下心里的不爽,叫人过来更衣洗漱,便沉默不语的爬上了床。 陶顔言这才感觉到兴冲冲而来,却在她三言两语解释后情绪冷淡下来的皇帝有点不对劲。不过她懒得去想为何不对劲,便钻进贺临璋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自顾自呼呼大睡了。 过了许久,还睡不着的贺临璋听见怀中人儿均匀的呼吸声,陷入了自我纠结,因小良仪的大度不善妒而宽慰,又因小良仪的没心没肺而恼怒。 恨恨的在小良仪身上捏了一把,差点把人捏醒,贺临璋才拥着人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大早,两位良仪晋位的消息便传遍了行宫,都从正七品良仪晋为正六品才人。 原本侍寝之后便能晋位,但是前面一直在忙,贺临璋就没腾出空来。现在灾情缓解,樊才人又有喜了,再不提这茬就会让人多想了,所以才将两人的位份提了提。 之所以没有让樊才人越过陶才人去,也主要是贺临璋心悦陶顔言更多一些而已。 陶顔言这边,对晋位不晋位倒没多大感觉,无非就是每月月例多了些而已。 但樊才人这边,却有些不太舒服。她原以为自己有孕在身,能高出陶顔言一头,没想到最终竟然两人位份一样,毫无区别,她气得砸了一个茶碗,险些动了胎气。 下面伺候的人不敢怠慢,急匆匆去请了太医。 连续两日请太医,免不得叫人多想。于是,赵美人无聊至极,便往舒妃院子里去了。 “舒妃姐姐近来可好些?妹妹前几日身上也不舒服,便没敢过来问安,怕过了病气给姐姐。” 一旁伺候的福心听赵美人说起身子不适,鄙夷的看了一眼,想起同乡小蝶说的那些赵美人的事,只觉得赵美人不但脾气不好,苛责下人,还惯会说谎,没一句实话。 舒妃神色淡淡道:“劳妹妹挂念,我已经大好了。妹妹既然身子不适,就该多休息,这段时日好不容易雨停,大家才能晒几日太阳,身上才干爽些。” “是的呢。”赵美人道:“怕是过几日就又要启程前往下一站了。只不过这樊才人刚有孕,路上颠簸,倒是要好生照料,免得动了胎气。我看她也挺在意这一胎的,连续两日请了太医。” 舒妃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一眼:“陛下子嗣单薄,到目前也只有贵妃生的大公主,皇后生的二公主,容妃生的大皇子三个孩子,丽妃有孕,如今樊才人也有孕,若是都平安生下来,也才五个孩子,樊才人紧张子嗣倒也无可厚非。” 赵美人讪讪的笑了一下:“到底还是樊才人有福气,第一个月侍寝便有了。哎,我入宫也有三年了,却一直不见动静,请了太医调理也不见起色。眼看着后进宫的妹妹都有了,心中甚是着急。近日陛下又都宿在陶才人那里,我连陛下的面都见不到一个,等回了宫,也不知道一年到头能见着陛下几回。” 许是赵美人的这些话也戳痛了舒妃的痛处,她恍惚了片刻,始终没出声。 “嗨,瞧我,一来就跟舒妃姐姐说这些个干什么,姐姐比我入宫早,我也要多学学姐姐,沉住气,可不能太急躁了。” 此话一出,舒妃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眼神也冷了几分。 一旁的福心出声道:“舒妃娘娘早上起的早,太医说虽然身子大好了,但也要多休息,不如赵美人下午再来说话吧,娘娘要补眠了。” 这赤裸裸的撵人,让赵美人的脸色有些不痛快。 但她此行的目的就是特意过来撺掇了一下舒妃,是抱着“她不舒服那大家都别想舒服”的心来的,见目的已达到,便起身告辞了。 等她走后,福心在一旁安慰道:“娘娘还年轻,身体又康健,只要陛下多来几回,肯定能怀上的。娘娘不必在意那赵美人说什么,陛下近来都不见她,她这是看着樊才人有孕,故意过来刺激娘娘的,娘娘可别上了她的道,叫她钻了空子。” 紫玲也道:“这赵美人就是个爱挑事的,还亏得上回在舒家,咱们娘娘特意帮她一回,叫她捡回条命呢,没想到人这么坏,到处煽风点火,说的话尽戳人心窝子。” 舒妃神色淡淡:“任她说什么,我如今都没那个心思去管了。”舒家旁支在她面前殒落,将来会不会连累主支才是她最关心的事,况且回京之后太后的怒火该怎么平,着实让人头疼。 一个因为妃嫔有孕就来煽风点火的赵美人,还不够格让她生气。 不过,想到五年的岁月,舒妃到底还是有些恍惚。 第33章 立下一个小目标 又在蒙城待了四日,等戚仪征那边也做好收尾之后,赶回来与大队人马汇合,南巡的队伍才又开拔,前往最后一站——雍王的封地,幽州。 幽州下辖四城十一县无数小村落,是在雍王十岁的时候,由先皇亲自赐封的封地。 马车在官道上行驶,陶顔言铺了厚厚的被褥,直接躺倒睡觉。清风和明月现在也随了自家才人,没事的时候就尽量睡觉,保持体力。 不过总是睡,人也会累,于是二人一个看话本,一个做针线,晃晃悠悠一路也干了不少事。 陶顔言有些无聊,便想多了解一下这个时代,又不知道从何问起,于是道:“下一站是幽州,那惠太妃和雍王是住在那边吗?” 明月曾经伺候过惠太妃,还得惠太妃指点写字,她听陶才人一问,便答道:“是的才人,雍王行冠礼之后便前往幽州定居了,惠太妃因为太思念儿子,晚了一年才求了太后和陛下的恩典,去了幽州的。算算时间,也快三年了。” “你之前伺候惠太妃辛苦吗?我觉得她真有福气,这辈子还能出宫。”陶顔言发自内心的感叹道。 要知道进了宫做嫔妃的女子,这辈子再想出宫,那简直比登天还难。像惠太妃这样,现在最多四十几岁,身体康健保养得好的话,人生的下半场那也是相当精彩。 又有钱又有地位又没老公,简直可以舒服到老。 明月想了想,道:“惠太妃年轻的时候是大周出了名的才女,父亲是太傅,也就是当年先帝的老师,进宫之后生了雍王,听说母子二人都颇为得宠,不然雍王也不可能十岁便已经封王获赐封地了。” “雍王比陛下小几岁?” 陶顔言问道。 “好像是一岁,具体的奴婢不太清楚,反正不到两岁。”明月道。 十岁封王? 陶顔言想到贺临璋十岁被立为太子,可见在先皇心里,还是比较重视贺临璋这个儿子。 所以皇家立继承人,多半还是会考虑是否为正宫所出,是否是嫡子,出身高贵还是挺香的。 “我听说好几位王爷都还住在京城,没有去封地,这雍王倒是想得开,愿意离开京城繁华地。”陶顔言觉得这雍王应该算是个挺聪明的人,去自己的地盘发展,总好过在别人眼皮子底下谋生。 “陛下登基之后,几位皇叔发起叛乱,后都被陛下一一平息了,雍王那时候刚好到了二十岁,便自请前往封地了,这几年只有过年才会回京一趟,前年是带着惠太妃回来的,去年只有雍王独自回京,说是惠太妃感染风寒,起不了身。”明月一边做针线,一边答道。 陶顔言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明月,你消息倒是灵通,这些事情都知道。” 明月立即道:“之前奴婢是在惠太妃宫里伺候的,在才人没入宫之前,我也一直在太妃们居住的西苑伺候,惠太妃让雍王给几位宫里的太妃送年礼,奴婢便知道了些消息。” “太妃们那边伺候,平时活计多吗?她们一般都在干什么?”陶顔言对以后自己的养老生活发挥了一下想象。 明月想了想:“事情不算很多,太妃们不喜欢年纪太小的宫女伺候她们,总喜欢年长一些的,所以嬷嬷和姑姑们近身伺候的多,奴婢那时候多是做一些粗使的活。太妃和太嫔们平时也就聚在一起听听戏,说说话,吃吃点心,晒晒太阳,如果太后召见,便去太后的慈宁宫坐坐。” 陶顔言想象了一下一群中年妇女坐在一起聊八卦忆往昔,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妈呀,年轻的时候斗来斗去,在皇帝老儿面前你争我抢争奇斗艳,年老了又要在一起聊天,互相陪伴混到死,可真是精分。 陶顔言当即就做了一个决定:为了以后的退休生活能舒心一点,她决定与人为善,在宫里结交几个志同道合的姐妹,等将来没了男人,也能结伴养老。 所以摆烂的陶顔言终于找到了一件目前最想做的事——挖掘几个小姐妹。 就不知这个目标是否能实现? 至于为什么不是生一个像雍王那样得宠的皇子,将来也早点随儿子去封地养老呢? 陶顔言主要基于三个考虑:一是生孩子太危险,可能会没命;二是养孩子太不易,想让孩子在宫里顺顺利利健健康康长大,她恐没那能力和手段;三是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任帝王身上,谁知道下一任会不会发善心,让自己母子团聚,安享晚年呢? 因此,陶顔言果断放弃了生一个宠子的计划,只因变数实在太大,她hold不住。 见陶才人陷入沉思,明月问道:“才人在想什么?想的那么出神?” “喔,我在想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陶顔言笑笑道。心想着,既然自己重活一世,就好好把自己和原主这具身体给照顾好就行了吧,顺遂苟到老。 明月不明所以,想着陶才人的思维太跳跃了,刚才还在问太妃们的生活日常,怎么突然就想起吃的了? 不过看看时辰,确实也快到吃午饭的时候了,明月便放下了针线,准备一会儿等马车停下,便去拿饭。 马车果然没一会儿便停了,此处不远处便是一个官道边的镇子,大部队没有进镇子,就在临河的一处宽阔地带安营扎寨,生火做饭。 明月刚想去御厨那边等,便见皇帝身边的一个小公公匆匆而来。 小公公到了马车跟前,很和气的道:“陶才人,陛下宣您过去一块儿用午膳。有您爱吃的狮子头和清蒸虾。” 清风和明月对视一眼,二人都激动坏了。积极伺候自家才人整理妆容,头发重新梳了梳,衣服上的褶子也赶紧拉拉平。 “才人,要不要再添点脂粉?”清风问道,不过一看陶才人唇红齿白,粉面桃腮,好像也无需再化妆。 但是她见过其他妃嫔在见陛下之前都会补个妆,便也问了下。 陶顔言不在意道:“不用了,吃个饭而已,无需特意准备。” 要不是专程来喊,我都不想去好吗? 陪贺临璋吃饭还得保持一丝淑女,放不开吃啊,哪有独自享用美食来的自在? 第34章 专属的字帖 不得不说,御厨给皇帝单独开的小灶,就是与众不同,在这种野外都做出了星级酒店的味道。 贺临璋看陶顔言吃的欢快,又给她夹了一个狮子头:“你最近瘦了,多吃点。” 陶顔言笑笑:“陛下每天都见我,还能看出我瘦不瘦?一般不是看得多了,就会没感觉吗?” 贺临璋眉头一挑:“不是看出来的。”说完,慢条斯理的吃饭。 陶顔言不明所以,结果贺临璋又夹了块排骨到她碗里,才道:“是抱出来的。” 抱?!…… 陶顔言闹了个大红脸,这人整天没人的时候就整这死出,尽瞎撩! 陶顔言瞪他一眼,再也不想说话了,专注干饭。 吃到一半,外面张公公的声音响起:“陛下,樊才人吃不下饭,想请陛下过去看看。” 贺临璋眉头一皱,不悦道:“朕又不是万能的?她现在有孕吐反应,朕去了她就能不吐了?让她找太医!” 陶顔言看着发怒的贺临璋,就仿佛在看一个妻子怀孕他不管不顾还乱发脾气的渣男,更加没了想生孩子的想法。 等饭菜撤下去,陶顔言道:“陛下,还是去看看樊才人吧,她跟我同年,感觉还是个小姑娘竟然就要当娘了,难免会害怕,陛下是她的夫君,在这个时候多关心体贴她一些,也有利于腹中胎儿的成长。” 贺临璋抬眼望着陶顔言,竟没能从她脸上看出一丝言不由衷。 “你很大度。”贺临璋半晌才说了四个字,没有表情的起身,下了马车。 陶顔言觉得皇帝好像有点不高兴?不过她没多想,以为自己可以回去了,便立即起身。可没想到的是,贺临璋竟然站在马车下朝她伸出了手。 陶顔言直接将手递上去,由贺临璋牵下马车。 “多谢陛下,那我不打扰陛下去看樊才人,我先回去了。”说完就想闪人。 奈何,手依然被牵着,挣脱不开。 “陛下!”陶顔言脚一跺,嘟着脸抗议。 贺临璋睨她一眼:“你陪朕去。” 陶顔言气得半死:你去看你另一个女人,你带我去干什么?烦人! 两人一路手牵着手,别别扭扭,众人都纷纷避开眼,不敢直视。 贺临璋连马车都没上,只透过窗户跟樊才人说了几句话,安抚劝慰了一下,便牵着陶顔言走了。 陶顔言总觉得,身后有一双怨念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她。 贺临璋牵着人走了一段路,伺候的人都远远跟着,不打扰他们说话。 “朕让蒙城知府将你建议的难民临时管理办法写成了小册子,发往各个州县,以后无论哪里发生灾害,都用这套办法去管理,能事半功倍。”贺临璋眉眼舒展,温声道:“顔言很聪明。” “多谢陛下夸奖。不过我也没做什么,呵呵,都是大家群策群力的功劳。”陶顔言语气平静,内心还是高兴的,有点小小自豪。 “顔言这次出来,总是时不时给朕惊喜。朕很奇怪,你进宫也有半年多了,为何朕之前一次也没留意到你?” 皇宫三年一选秀,跟陶顔言同批次进宫的有八人,最后就剩下陶顔言和樊才人、付宝林没有被宠幸。如果不是这次出巡被选出来伴驾,怕是皇帝都想不起自己还有三个美妾。 陶顔言心想说,大猪蹄子你那么多娇妻美妾,一天留宿一个,一个月都能不重样,人多了能想起来才怪! “陛下公务繁忙,没精力关注后宫,也很正常。”陶顔言淡淡道。 “嗯,那以后朕会多留意顔言,至少每个月都去看你几次。”似是赐给陶顔言莫大的恩宠一般,贺临璋等着陶顔言投怀送抱。 他还挺怀念蒙城雨停的那晚,陶顔言跑过来抱住他不管不顾撒娇的样子。 那样炽热,那样鲜活。 可惜,陶顔言没买账,强行扭转了话题:“陛下,这次打算在幽州停留多久啊?听说惠太妃是有名的才女,写得一手好字,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跟着太妃学学写字?” 太傅之女,应该很厉害的吧。陶顔言想找点事情干,打发日子。 贺临璋期待落空,又听陶顔言要找别人学写字,一瞬间眯起眼睛:“何须劳烦太妃,况且咱们在幽州最多待三天便走,三天时间,你能学到什么?真想学写字,朕可以亲自教你。” 陶顔言……严重怀疑这货是太无聊,想强行把自己困在他身边。 于是,一整个下午,陶顔言都被迫跟贺临璋挤在一个马车上,贺临璋不知从哪里找了一本字帖给她,让她先观摩字帖。 “陛下,这字写的真好看,是哪位书法名家的作品吗?”陶顔言看着隽秀端正的字迹赞叹道。 贺临璋唇角一勾:“是悠归先生的字。” 不知是不是陶顔言的错觉,她总觉得贺临璋的语气中有股自豪的味道。 “不知他的名字是哪两个字?”陶顔言问。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取自香山居士的《长相思》。”贺临璋耐心解释。 陶顔言想了想,确实读过这首诗:“这首诗是不是说思念离开的佳人?” 问完便自顾自摇着脑袋道:“思念呀,怨恨呀,哪儿是尽头呀,美人呀,除非你归来我才会罢休。一轮皓月当空照,让我俩紧紧偎傍,倚楼望月吧。哈哈哈哈,这位悠归先生可能是个情种喔!” 贺临璋望着摇头晃脑笑颜如花的小才人,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他当年被立为太子之后,曾有三年时间外出游历,一方面是为了增长见闻,多看看人间烟火,一方面是先皇要历练他,让他体察民情。 为了方便在外行走,他给自己取了一个化名,就叫“悠归”公子。 当年只是喜欢香山居士的诗歌,倒是没想过有一天会被小才人这样解读。 自己是个情种吗?贺临璋觉得绝无可能。 他是帝王,从不为情所牵绊。 不过他对后宫妃嫔倒也不错,自继位以来,从未亏待过众人。 “你喜欢就临摹这本吧,以后每日都写五个字,拿来给朕看。”贺临璋擅长丹青,光是字体就会写好几种,且每一种都写得很好看。 给陶顔言的这本字帖抄录的都是《诗经》上的篇章,与他平时批奏折写的字迹不同,所以没人会知道,这是他的字。 第35章 她们这么惨的吗 因为蒙城大雨导致这次出来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原计划,所以为了赶时间,前往幽州的路上就没有歇息太久,基本白天都在赶路。 官兵们倒还好说,带出来的都是精锐,夜行军都不在话下。 倒是一众女眷们吃尽了苦头,其中最受累的就是有孕的樊才人。 孕初期本身就会不舒服,吃不下睡不好,整天昏昏沉沉,马车一颠还容易吐,几天不见,她整个人已经瘦了两圈,原本就有些偏瘦的身形现在简直就是薄薄纸片人,都瘦脱相了。 尽管太医给她开了药膳,御厨也尽量照顾她的饮食,但她依然吃不下,只能每顿生生吃两口清粥小菜,以维持生命。 赵美人原本对樊才人先有孕就心生不满,但现在看她被孕吐折磨得气若游丝,心情就瞬间舒畅了,连带着责罚香草和香兰的次数也少了。 不过香草和香兰这一趟出来也算是被磨去了半条命。只因二人一路上都是在走,赵美人压根没让二人坐马车。 她们又不敢去蹭别人的马车,免得连累赵美人的名声,于是二人只能生生忍着,几天走下来,脚底都磨出了泡,每走一步都是在受刑。 前往幽州的第四日,香兰去端饭菜的时候,脚实在太痛,没走两步就摔倒了,好巧不巧她端着的饭菜全都撒在了一旁迎面过来的清风身上,清风当场就气炸了。 “香兰你干什么呢?没长眼睛吗?”饭菜是热的,热汤汁淋了清风一身,腿都被烫痛了。 香兰吓得倒在地上哭:“对不起,清风,我不是故意的。我的脚实在是太疼了,一个没站住就歪倒了,你放心,你的衣裳我陪你,我给你洗干净,请你别告诉主子们好吗?” 宫女们之间有时候也会有些小摩擦,一般都是自己解决,不会到主子面前去告状,免得惹出麻烦。 香兰想息事宁人,清风又疼又火大,气得一个劲儿拿手扇风。 香兰红着眼睛道:“清风,我和香草自从出宫,就一直在走路,实在是一双腿都快断了。这次连续走了四天,脚底都磨出血泡了,你能不能看在大家都是宫女的份上,这次就算了吧。” 清风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她之前就看到香兰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其实自己应该避着她一点才是,于是看着香兰委屈巴巴的脸,道:“算了,你赶紧重新打了饭菜端走吧,算我倒霉!” 清风说完,便提着食盒去拿菜。 陛下前几日都是叫了陶才人一起吃饭的,今日舒妃去找了陛下,陶才人要自己用饭,清风才来拿菜的,没想到流年不利,被泼了一身。 香兰这边挣扎了半天才起身,重新去拿饭菜。等她一瘸一拐走回去的时候,赵美人已经气得在发脾气了。 香兰打了个哆嗦,颤颤巍巍把饭菜递过去,却不小心让赵美人看见她的裙角沾了油渍。 “啪!”赵美人一个巴掌甩过去,香兰的脸都肿起好高。 “贱婢,穿着脏衣服竟然还敢在我面前伺候,还不快滚去换!”赵美人像是见了腌臜之物一样,嫌弃的瞪了香兰一眼,一旁的香草悄悄看了看香兰的裙子,低着头不敢说话。 只等赵美人用完膳,香草见赵美人要休息了,才退出马车,拉着香兰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小声问道:“你怎么那么不小心,竟然出了这样的纰漏,惹得美人不快!” 不说还好,一说起来,香兰的眼泪又掉下来,便把饭菜打翻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听完,香草叹了一口气:“你再忍忍吧,再穿一双厚点的袜子,听说再走两日便能到幽州了。” 清风这边,拿了饭菜回去之后,匆匆交给了明月,便请陶才人行个方便,允许她在马车里换一下衣服。 陶顔言自然应允,还关心的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一听说香草和香兰出了宫都在走路,陶顔言目瞪口呆:“啊?她们这么惨的吗?没有马车坐?” 清风换好了衣服,几人上了马车,一边吃饭,清风一边道:“其实很早之前,我就发现她们两个走路不利索了,不过之前都是只要走一两日便能到下一个地方,所以养个几天也就缓过来了。可这次幽州太远,到现在都走了四日了,二人估计都扛不住了。” “赵美人不让她们坐马车吗?就算不坐车厢里,前面车辕上、车后面的架子上,不是都能坐人吗?” 陶顔言想不通,哪有人一直叫人走那么远的路的,还是两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明月轻声道:“也不是每位主子都体恤下人的。像才人这样待我和清风这么好的主子,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陶顔言知道明月说的是实话,毕竟这个时代,阶级门第观念根深蒂固,主子就是主子,奴婢就是奴婢,主子手里握着奴婢的卖身契,想要奴婢的命都是凭主子一句话。 “她们遇到了严苛的主子,也是她们的命数,咱们也管不了。我今日见她可怜,便也就算了。”清风嘟囔道,其实心里超级惋惜,这身衣服她可喜欢了,还是用陶才人赏给她的料子做的,今日是第一次穿呢。 见她一脸惋惜的模样,陶顔言笑道:“陛下给了我不少赏赐,布料也好几匹,清风你再拿两匹去做两件新衣裙,你跟明月一人一套,我自己穿不了那么多。” 清风眼神一亮,却还是很不好意思。 “你就拿去吧,我看那匹浅绿的就好看,穿上肯定嫩。”陶顔言不小气,深知对下面的人好,人家才会铁了心给你卖命,再说了,都是贺临璋赏的,又没花自己的钱。 原以为这个小插曲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傍晚的时候,香兰就出事了。 香兰走着走着,竟然直接一头栽倒在地,马被惊到,原地不肯走,慌乱中,马蹄竟然直接踏在了香兰身上,众人都被吓坏了。 因为惊到了车厢里的赵美人,队伍马上停下来,戚仪征打马过来一看,先把马车稳住,又叫侍卫把小宫女抬出来,现场流了好大一摊血。 赵美人从马车上被扶下来,气得当着众人狠踹了躺在地上的香兰一脚,这一幕刚好被过来看热闹的陶顔言主仆三人看到,陶顔言眼神一冷,怒喝道:“你在干什么?” 第36章 不怕死的小辣椒 被呵斥了一声,赵美人才从愤怒中缓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当着众人的面责罚下人,有些不妥。 不过她被马惊了,都是香兰害的,所以她并不认为自己踢香兰一脚有什么错。 “我管教我的婢女,你陶才人管不着!”赵美人冷冷的道。 陶顔言没理她,带着清风和明月匆匆上前去,蹲下来查看香兰的伤势。 “快去叫太医。”陶顔言用手试了试香兰的鼻息,还有气。 小姑娘很瘦,嘴里已经冒了血,胸前有个很大的马蹄印,肯定是踩到胸腔了,说不定肋骨都断了,刚才又被侍卫们从马蹄下挪动过,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 戚仪征在一旁,也俯下身来看,摇了摇头:“陶才人,这小宫女怕是不行了,被马踩到骨头都要断的,您还是先回马车上去吧。” 这里满地的血,不是她一个皇帝宠妾该待的地方。 陶顔言焦急的看着前面,盼着太医早点来。 “你们都让开些,不要阻拦空气。”陶顔言叫众人后退,她则依然一只脚跪在地上,轻声呼唤小宫女:“香兰,香兰,你醒醒,千万不要睡,太医马上就来了,你一会儿就有治了。” 许是她的呼唤起了点效果,昏迷的香兰微微睁了睁眼睛,却很快就闭上。 因为是明月去喊的太医,太医正在给樊才人把脉,一看明月叫他,二话不说便提着药箱跑,樊才人气得又吐了好大一会儿。 贺临璋那边也听闻了这边发生的事,他想了想,便下了马车,朝这边来。 太医和贺临璋差不多是同时到的,太医顾不得请安,匆匆挤开人群便蹲下给小宫女检查。 “肋骨断了,都是内伤,能不能活不好说,只能先喂下一点止血药,脉象已经很差了,恐怕……”太医的意思很明显,此人是救不活了。 陶顔言也知道一般这种情况,在这个时代就是判了死刑的,但是看着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一口一口在吐血,她真的是看不过去。 “太医,先给她喂点药吧,万一能止住血呢?”其实陶顔言也不抱太大希望了,肋骨一断,内出血,还怎么救? 太医只好拿出两粒药丸,让清风给喂下去。 此时,旁边已经围了许多人,贺临璋也没走。戚仪征想先送他回去,他摆摆手,眼神看向赵美人,冷冷道:“怎么回事?你的婢女为何会这样?” 赵美人立即给皇帝跪下,哭得梨花带雨:“陛下,香兰晕倒在地,惊了马,臣妾差点就被从车上甩下来,幸得戚大人过来才稳住了马车,臣妾才能平安。” 说完看了一眼皇帝,见皇帝依然眉头紧锁,又哭道:“臣妾也不知道她为何会晕倒,这马被她惊到了,就踩了她一脚,她就这样吐血了。” 贺临璋听完,似乎确实是一场意外,与赵美人没多大关系,便叫她起来。 赵美人站在贺临璋旁边哭哭啼啼:“这里有太医看着,不如臣妾陪陛下先回去歇息吧。” 前面那些避重就轻的话,本来就叫陶顔言烦的要命,赵美人这句话更加令她火气上涌。小宫女都快死了,她竟然还有心思去陪男人? “呵,赵美人,你的婢女都还没醒,你就要去歇息了?人命在你眼里究竟算什么?” 陶顔言这话一出口,众人都吓得没了声音。 这陶才人竟然敢呵斥比她品级高的赵美人,就不怕被治罪吗? 戚仪征嘴角抽了抽,原以为陛下的这个新宠是个娇软的小娘子,没想到竟然是个不怕死的小辣椒,也不知道陛下吃不吃得消。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皇帝,只见贺临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赵美人被一个才人说了这么句重话,气不打一处来,上前理论道:“她成了这个样子,我也不想的,但是我也没办法啊,我又不是大夫,留在这里也没用啊!陶才人你何必这样咄咄逼人?” 陶顔言没看她,嘴上道:“你对她做了什么你心里有数,你与她朝夕相处的时间怕是比对着陛下的还多,你怎么就那么狠心呢?” 贺临璋嘴角抽了抽,怎么还扯到自己身上了? 赵美人说不出话,看了看皇帝两眼,委屈至极。 太医轻叹一口气:“药也喂了,暂时只能做这么多了,赶路是不成的,就算在马车上也会有颠簸,最好的办法就是放在此处,看能不能熬过这两天。” 陶顔言想了想:“太医,您再帮她看看脚,她的脚上应该也有伤,先把脚上的伤处理一下吧。” 就算要死,也别带着一身伤去死。 明月帮忙脱下香兰的鞋袜,带着血水的脚就露在众人面前,不忍直视。 太医惊呼一声,立即先清洗伤口,再涂上金疮药。 “作孽啊,怎么一双脚都烂成这样了?”太医都忍不住道。 陶顔言眼神很冷,她站起身,走到赵美人面前:“你好好看看,你坐着马车,就从未想过她们一双脚从白天走到黑夜会如何痛吗?” 赵美人抽抽噎噎:“尊卑有别,她们是下人,怎么……怎么能与我同车?” “可人的一双脚走一天会痛的啊,从蒙城出来,连续走了四天,你就一点儿也没想过她们会痛?” 如此冷漠的吗? 赵美人哭着翻了个白眼,抓住贺临璋的衣袖道:“陛下,臣妾也没做错什么吧,您看这陶才人,她以下犯上,在您面前骂臣妾呢!” 陶顔言无语,当面告黑状啊这是? 她看向贺临璋,也想看看他是不是也跟赵美人一样自私无情。 贺临璋松开赵美人的手:“你苛待下人,罚半年俸银。” 又看向陶顔言,无奈道:“你以下犯上,罚……三个月俸银。” 陶顔言气得瞪他一眼:“陛下赶紧去歇息吧,您的处罚,我认了!” 这斗气的话叫贺临璋一噎,小才人脾气不小啊! “喔,对了,既然香兰不能挪动,那请陛下留一队人马给我,我带人留下照顾她,你们先去幽州,别耽误进度。” 众人一听,连忙朝着陛下望去。 这陶才人怎么敢的?竟然敢自作主张! 第37章 露宿荒郊野外 看着皇帝黑沉的脸色,戚仪征劝和道:“臣安排一位太医,再带几个人守着便是,才人还是跟随陛下一起赶路吧。住在这荒郊野外,容易遇上土匪和狼群。” “她既想留,便让她留下。”贺临璋虽然宠陶顔言,但陶顔言的脾气也该挫一挫了,否则以后还不知道得罪多少人呢! 贺临璋有意磨磨她的锐气,说话的语气就重了些,陶顔言听完,眼睛一眯,握紧了拳头。 戚仪征没办法,皇帝都发话了,他就算再想给陶才人递梯子,也不能够了啊! 所以他火速派了一支三十人的精锐队伍,留下保护陶才人,自己则护送皇帝继续赶路。 赵美人临走的时候,不屑的看了一眼陶顔言:“有些人啊,就是爱多管闲事,真是吃饱了没事干。我看你能得什么好处!哈哈哈哈……” 香草看了看陶才人,朝着她行了个大礼,又看了一眼香兰,流着眼泪走了。 可她才走了一小段路,便咬了咬牙道:“美人,我想留下。一来我不放心香兰,二来有我守着,万一陶才人要做点什么手脚,咱们也能知道。” 赵美人狐疑道:“香兰已经不中用了,还有盯着的必要吗?你别打什么鬼主意,赶紧走!” 香草的希望落空,只好跟着赵美人离开。 这回赵美人学聪明了,让香草坐在了车辕上。香草回头望望陶才人几人,只见她们主仆三人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几个小小的人影。 大部队远去,留下了三十个护卫,还有一些吃的干粮,陶顔言要说不生气是假的。 虽然是她气头上主动提出留下的,但是贺临璋如此决绝,连安抚都不安抚她一下,走的时候都不看她一眼,她是万万没想到的。 一想起在蒙城的时候,贺临璋不放弃蒙城百姓,她就觉得他应该是个有担当、勤政爱民的好皇帝,所以才不吝夸他。 可是现在,他竟然一点儿都没犹豫就把她给抛下了! 就……挺失望的。 陶顔言深吸了两口气,压下心中的火气,指挥道:“从马车上拆块木板下来吧,再找一块大一点的布,把香兰挪到木板上。” 侍卫们照做,很快就把马车后面的一块隔板给拆了,好在这隔板就算拆除也不会有什么问题,顶多就是少放一些东西而已,不影响安全。 清风找来一块布料,直接剪下七尺。 陶顔言接过布料,轻轻从香兰身下整张穿过去。 “来几个人,一人抓着一角,轻轻把香兰挪到木板上。”几个侍卫上前照做,轻手轻脚的把小宫女小心翼翼的挪过去。 “才人这办法好,以后受伤不能动的,这样就方便挪动还不会动坏伤员。”主动留下的刘太医在一旁赞叹道。 “嗯,麻烦刘太医给香兰将上半身裹起来,咱们帮她固定,希望里面的骨头能再度恢复好。” 陶顔言又指挥清风拿了布料,一圈圈的裹上。 做完了一切,大家才开始搭建帐篷,今晚要露宿野外,可以说是出宫以来最艰苦的一日了。 好在侍卫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官兵,又在蒙城搭建过简易避难所,所以没多久就搭起了几个很简单的帐篷——能遮住头顶的月光,却挡不住蚊虫。 刘太医拿出了驱蚊香,在几个地方点上,至少能驱赶一点蛇虫鼠蚁。 天虽然不冷,不过还是生了几堆火,侍卫们围着火堆简单做了点饭菜,也方便借助火光照亮,驱赶野兽。 陶顔言稍微吃了两口干粮,又喝了一点水,就算是她今晚的晚餐。清风和明月轮流照顾受伤的香兰,不照顾香兰的时候,便在陶顔言身边伺候,所以两个小宫女一晚上也挺累的。 “清风,你先去马车上睡一会儿吧。等过两个时辰,你再起来替换明月。”香兰情况危险,整晚都得守着,刘太医年纪大了,也不能熬夜,只有清风、明月和陶顔言三个人轮流看护一会儿。 其实说看护,也做不了什么,顶多就是拿了手绢,给她嘴唇上沾一点水,让她不渴,然后看看人有没有发烧,如果烧起来的话,那十有八九就不行了。 熬到半夜的时候,不远处的山林里确实传来了几声好似狼的嚎叫,不过侍卫们轮流守在附近,拿着火把值夜,等天微微亮的时候,第一晚终于算是安全度过了。 可惜,香兰的情况并没有好转,她手脚冰冷,额头却烫得厉害,刘太医一诊脉,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陶才人,这小宫女,哎,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十几岁的小姑娘进宫当宫女,还死得这样凄惨,刘太医也十分惋惜。 “刘太医您尽量治吧,如果她今日真的扛不过去,那也是她的命。”陶顔言感觉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朝她袭来,想起自己前世被人死死拖在水下最后溺亡,又看看眼前凄惨的小宫女,原来人的命真的很脆弱啊,说不定哪一天因为一点儿什么意外就一命呜呼了。 在生死面前,一切都是小事。 突然间,陶顔言因为贺临璋冰冷离去而有些郁闷的心,瞬间就不拧巴了。 走了就走了吧,她陶顔言不后悔留下。 贺临璋一大早起来,就打了个喷嚏,急的张公公立马想去请太医。 “吹了点风而已,无需大惊小怪。对了,戚将军回来没有?”贺临璋穿好衣服淡淡问道。 “刚回来不久,先去补眠了。奴才问了两句,说是昨夜陶才人睡马车上的,因为戚将军带了人守在外围,所以没有遇到什么险情,陛下大可放心。”张公公一边摆早膳一边道。 “她吃了什么?”贺临璋端起粥,轻轻喝了一口。 “啊?这……等戚将军醒了,奴才过去问问。”张公公汗都快下来,真是失策了,应该抓着戚将军把陶才人的一举一动都问清楚才对! 贺临璋没说话,那就是默认了要他去问清楚,所以张公公叫来一个小太监伺候着,自己不敢耽搁,火速去找戚将军。 睡梦中的戚仪征被吵醒,真是神烦:“哎呀,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没吃什么山珍海味啊,不就给人家小姑娘留了点干粮吗?放心不下人家,又狠心的抛下人家。抛下了人家又悄悄的派我去守着人家一夜。我的老天,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我这命也太苦了,饶了我吧,让我眯一会儿,我可是听了他的话,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在荒郊野外守了整整一夜啊!我命苦啊!” 第38章 谢谢你们对我不离不弃 张公公忐忑的回来复命,贺临璋听后,眉头皱成个川字。 过了半晌,才微微叹了口气:“你去安排下,叫人给她送些吃的,她最是爱吃,一日三顿光啃干粮怎么行!” 刚说完,李大人就进来问:“陛下,一切都准备妥当,是否即刻启程?”队伍再走一日,便可到达幽州,已经通知雍王接驾。 李大人突然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好像他问完之后,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贺临璋手指敲击着桌面,“哒哒哒”的,很轻却很有节奏,张公公知道,这时候的陛下常常是在思考某事,一时间难有定论。 良久,“启程吧。”贺临璋看了张公公一眼:“戚将军那边让他继续,务必把人好好带回来。” 张公公心中震撼,看来,以后得把这陶才人好好供起来才行,陛下心里惦记着呢! 香兰这边,又喂下一些药之后,烧倒是退了,但是人依然没有苏醒。刘太医已经束手无策,只能听天由命。 不过香兰的脚倒是慢慢好了,破皮的地方没有化脓,用了药之后,慢慢开始结痂,只要养个十天半个月便能好转。 不远处有条小河,陶顔言带着几个人过去洗漱,没地方沐浴,只能随便沾点水擦一擦。 “才人,快看,那儿有条鱼!”清风一喊,不远处的侍卫立马过来,二话不说,跳下去就抓鱼。 好在水很浅,鱼就搁浅在石头之间,很容易便抓到了。 几个人又顺着小河走了一百多米,又抓了两条鱼,才开开心心回了营地。 “太好了,今日可以喝鱼汤了!”清风高高兴兴的去煮鱼汤,陶顔言看她那活泼样,忍不住笑了笑。 她的这两个婢女,清风活泼话多,明月沉静话少,当真是互补,在她初来到这个世界的这段日子里帮了她很大的忙,无论她做什么决定,两个小丫头都义无反顾的跟随她,思及此,陶顔言走上前去,抱了抱清风。 “谢谢你,清风。”陶顔言在清风耳边微微道。 清风不明所以,连忙用眼神示意明月:快看看才人怎么了? 明月摇了摇头,也一副不明所以样。 抱完了清风,陶顔言又抱住明月:“也谢谢你,明月。” “才人,你怎么了?”明月觉得陶才人现在有些脆弱,就像一个需要呵护的孩子。 陶顔言放开她:“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你们真好,对我不离不弃。” 两个小宫女对视一眼,清风道:“才人,陛下他是皇帝,皇帝都是以国事为重,但并不代表陛下他不在意您。您看,陛下派了这么多人保护咱们,陛下还是关心、在意您的。” 明月没有说话,陛下的心思,不是他们这些下人可以随意揣测的。 陶顔言笑了笑:“是啊,他能做的都做了。” 到底还是不能按照男朋友或者老公的标准来要求一个帝王对她怎样,帝王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够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香兰醒了一会儿,但是没多久又晕了过去,刘太医给她把了脉,比之前稍微好了一点,微微松了口气。 “陶才人,若是这小宫女能一直保持平稳,说不定再过几天,就能醒了。”太医的话让陶顔言看到了一丝希望。 “那咱们多等几天,等她醒来再走。这样吧,清风,你去把大家都叫来,我有话要说。”既然决定多等几天,那吃的用的就得准备起来,三十多个人每天的消耗不得了,他们带的干粮可不太够。 侍卫们都走了过来,只留下几个在外围守着。 陶顔言清了清嗓子道:“这次你们留下保护我,我很感谢你们,条件艰苦,你们也辛苦了,香兰伤的很重,暂时还不敢挪动,但咱们这么多人,后面几天的补给不能断了,所以,我想派几个人去十里地外的村子里买点粮食,再买点肉,就先买够五天吃的吧。哪几个人去,速去速回。” 她说完,就有几个人站了出来。 陶顔言示意清风给银子:“驾我的马车去,方便拉粮食。” “才人不可,您的马车怎可用来拉东西呢,万万不可,我们可以背回来,不碍事的。” 一个像是头领的人站出来道:“万不可动用才人的马车,才人所用的都是有规制的,擅自动用会受到责罚,还请才人放心,我们速去速回。” 他说完便转身朝着众侍卫道:“张勇你们四个跟我去买粮,其余人赵六负责,五人一组做好警戒。” 陶顔言见侍卫们执意不愿用马车,便也作罢,她总不能强人所难,明明是好心却拖累他们受罚,毕竟她现在人微言轻,左右不了上位者的想法,护不住谁。 待到下午买粮的人大包小包背回粮食的时候,一队张公公安排给陶顔言送东西的人也到了。 一个内监带着几个侍卫送来了米和面,还有各种肉类、蔬菜,足足装了一马车。内监上前笑眯眯道:“才人安好,张公公命我送粮过来,不过才人这……好像也买了不少粮食啊?” 内监擦了把汗,他紧赶慢赶的送,结果还是晚了一步,不知道这差事算不算办砸了! 陶顔言看看一马车粮食,有些一言难尽。 米面倒是能放得住,那些肉可怎么办?没有冰箱,可怎么保存呢?真是头疼啊。 此时,侍卫头领过来,高兴道:“幸好我们去村里的时候多买了大半袋盐,不如就先把肉给腌起来吧,吃快一些,也存得住。” 陶顔言眼睛一亮:“你们好聪明,竟然多买了盐。”这下可解决大问题了。 那侍卫头领摸摸头,不好意思道:“这儿的盐便宜,据说是村子里就有一块盐田,我瞧着挺好的,便买了大半袋,想着用不完的话,带回去给家里用用也好。” 陶顔言马上叫清风又给他一锭银子:“有劳你了,还得辛苦你带着人把肉给腌了。” 那侍卫头领推拒了半天才接下银子,立即招呼人忙碌起来。 陶顔言这边,看着送粮食的内监道:“回去之后代我谢过张公公,谢谢他还想着我。”说完,给了内监一锭银子。 内监还等着别的交代,却不料陶顔言已经转身,去看香兰了。 内监急的抓耳挠腮,这粮食明明是陛下命张公公派人送的,才人不会不知道啊,怎么才人只谢张公公,不谢陛下呢? 第39章 给朕带了什么话? 内监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直接问道:“陛下惦记才人,才人可有什么话想要带给陛下的?” 一般的妃嫔,那都是恨不得在皇帝面前狂刷存在感,一点点小事都要想尽办法跟皇帝搭上线,这陶才人不至于不懂这些吧? 陶顔言想了想,能说什么呢? 说“感谢陛下惦记我,还派人给我送粮食来。”还是说“陛下无需惦记我,我会照顾好自己。”呵,都不是很想说呢! “陛下问什么你答什么便是,若是不问,那就不必说。趁着天色未晚,你早点回去吧。我这里粮食充足,估计十天半个月都够吃了。” 只要有人有银子,陶顔言就不会活不下去,最多就是条件艰苦些,她就当野外求生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内监哭丧着脸带着人走了,陶顔言再度去看了香兰。 香兰的情况比中午又好了一些,若是接下来几天都不发烧,那大概率还是能活的吧? 内监带着侍卫骑马,赶了一天两夜的路,终于在幽州和大部队汇合。 他不敢耽误,一到行宫便去复命:“张公公,粮食都送到了,不过陶才人也派了人去周围村子买粮,我送到的时候他们刚买回来。陶才人说谢谢公公还惦记她。” 张公公听完,笑眯眯的等着下一句,却不想内监没说一句多余的。 “没了?”张公公等了一会儿问道:“就没给陛下带句话?” 内监都快哭了,为难道:“陶才人她……没带什么话。”一看张公公狐疑打量的眼神,他立马求生欲爆棚:“我主动问了,是否有话要带给陛下,可……没说啊!” 内监委屈巴巴,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张公公也一脸不可思议! “哎,你候着吧,杂家先进去回禀。”张公公想着,陶才人怎么争宠的心思是一点儿都没学会呢?陛下都派戚将军去守着你了,又给你送粮食,你就不会带句软话来,宽慰宽慰陛下惦记的心? 到底还是年纪小呐!看来以后得多提点提点了。 今日惠太妃和雍王都迎接了皇帝,晚宴安排的十分丰盛,很晚才散,饶是如此,贺临璋也没就寝,看见张福海进来,第一句话就问:“送粮的人回来了吗?怎么说?” 张公公想着措辞,上前道:“刚回来,人在外面候着呢,说是香兰那丫头命硬,暂时算是保住了。不过还是不能移动,为了保险起见,陶才人决定多留几日。幸而陛下英明,派人送了粮食过去,可解了陶才人的燃眉之急。” 贺临璋一听,终于露出一丝笑颜,不过一想到小才人暂时还不能来,又皱起了眉头。 “那她可有……给朕带什么话?”终于还是问到了这一句。 张公公硬着头皮道:“就是感谢陛下送了粮食。多余的,没了。”人家没说,咱也编不了啊,万一将来对不上,那可是欺君之罪!张公公说完,内心在瑟瑟发抖,祈祷皇帝千万别再追问陶才人的消息。 贺临璋显然不是太满意,深呼吸了几口气才道:“下次办差,派个机灵点的过去。”都派的什么人啊这是,也不知道旁敲侧击多问出点东西来? 候在店外的内监打了个喷嚏,夜里寒凉,看来要多添衣了。 张公公唯唯诺诺应下,这一关好在是有惊无险的过了。 他看着天色已晚,连忙转了话题道:“夜深了,陛下可要召哪位娘娘侍寝?” 贺临璋放下手中的书,瞪了他一眼:“伺候朕歇了吧。”那就是不要任何人,自己睡的意思?张公公瞬间了悟,手脚麻利的召唤人来伺候皇帝更衣洗漱。 “你说,她晚上睡马车冷不冷?夜间寒凉,该多送几床被子去才是。” 张公公汗都要下来,失策失策,应该送粮的时候一并带过去! “洗漱也不方便吧,荒郊野外的,她每晚都要沐浴。哎……” “她最怕冷了,又在吃调理身子的药,山里风大寒凉,怕是这段日子白调理了。” “怎么就这样了呢?对,都怪赵美人苛待下人,才导致那小宫女受伤,顔言最是心善,见不得小宫女殒命,才特意留下的。罚赵美人半年俸银是罚少了!” “你那日也不拦着点,怎么就让朕罚了她三个月俸银呢?” 张公公欲哭无泪,皇帝一言九鼎,这是能拦住的?公公心里苦啊! “罢了,等她回来,朕私下再补给她,想来,顔言大度,不会跟朕计较。” “你明日派个机灵的再去一趟,多带点物资和人手,务必伺候好她。” “是,奴才遵旨。”张公公立即答道。 “那个,有些话如果她不好意思说出口,也可以给朕写信,朕忙完了会看。” 张公公……好担心陶才人一个字都不写,那自己还能编出点啥?头疼啊! 贺临璋难得事无巨细的交代,张公公一一记下,每一条都是陛下对陶才人的宠爱,这次千万得派个机灵的去,可不能再办砸了。 要不是他身为皇帝身边的第一大太监,不能擅离职守,他都想亲自去伺候陶才人了,这金大腿得赶紧抱住咯,怕是这宠爱会超过丽妃娘娘去! 而陶顔言这边,香兰的求生欲还是挺强的,拖到第四天的时候,人终于悠悠转醒了。 陶顔言立即叫清风给她喂了一点米粥:“伤筋动骨一百天,只要悉心养护,肯定会有效果的。今日先喂米粥,明日给她加一点碎肉沫,后日再加一点鸡蛋羹,人只要能吃下东西,慢慢的便能养回来。” 清风和明月轮换着照顾香兰,香兰现在痛得还不能说话,但是她眼睛一眨一眨的,有时候清风他们说话,她会眨几下眼睛表示回复,有时候看着陶才人给她细心的擦身会忍不住流下泪来。 “好啦,你别再哭了,哭起来牵动伤口,你又得疼了。咱们相识一场也是缘分,你我有缘,我照顾一下你无需那么感动。你这次能活下来,全靠你够坚强,这样吧,等你这次好了,我奖励你一个愿望,你现在就能好好想想要什么。” 陶顔言一边说一边给香兰喂了点水:“不过话得先说好,要银子我可没有,我进宫的时候都不允许带多余的东西,我一个刚升上来的小才人俸银有限,得多留点银子买好东西吃。” 第40章 遇山匪打劫 听着陶才人的话,香兰不知怎的,就很想笑。可笑着笑着就发现悲催了,笑会带动身子抖,她断掉的肋骨生疼啊! 陶顔言马上劝道:“别笑别笑,笑起来痛的。” 可香兰还是遭受了一场酷刑,疼痛过后,她终于不笑了,却改为眼泪流下来。 香兰整整在荒郊野外躺了六日,才被刘太医认定为可以挪动。这对众人来说,简直就是最好的消息。 于是,一帮人收拾收拾,就准备启程去幽州。 而这时,张公公听了皇帝的话,安排了一队人马带着两马车的物资又咄咄咄来了。 “奴才给陶才人请安,张公公得了陛下的口谕,命我带人送两车东西来给陶才人,陛下惦记着才人夜里寒凉,特送来新的被褥,还带了许多粮食,奴才们也留下照顾才人。届时跟随才人一同去幽州。” 这次的这个内监比上一个会说话,话里话外把皇帝对陶顔言的惦记说得透透的。 陶顔言看了看他带来的马车,道:“东西就别卸了,大家吃过饭就准备启程,你们先吃点,休息会儿,等会儿咱们就走。” 内监一脸懵逼,他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还没鞍前马后伺候,抱住这金大腿,就要原路回去了? 不过看看这荒郊野外的,确实不能长住,难为一个皇帝的才人会住了六天,还淡然处之。内监不由得多看了陶才人一眼。 香兰可挪动,陶顔言第一时间就想赶紧找个地方住店,她得好好泡个热水澡。 当时情况紧急,不得不住在这荒郊野外,现在情况好转了,她也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当然是第一时间赶紧撤了。 一行人加上后来送物资的队伍,长长一串,终于开拔。 香兰被搬上马车,四个姑娘东倒西歪的躺在马车里,晃晃悠悠朝着幽州而去。 马车走到夜里,路过一个镇子,镇子上只有两家客栈,他们人多,直接包了其中一家,叫伙计烧了好多热水,都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 戚仪征一路护航,不过按照皇帝的命令并没有现身,他带着人一路护到镇上的时候,连客栈都没住,依然守护在镇子外围。 半夜,值守的侍卫突然来报,不知从哪里窜出一股山匪,朝着镇子摸进来了。 戚仪征立即安排部署:“去打探一下对方有多少人,尽量都拦在镇子外,不能放进去冲撞了才人和百姓。” 为了以防万一,戚仪征派了武艺高强的几名侍卫去守着陶才人那边,随时与他保持联系。 话说山匪这边,他们的探子收到信,说有一队人马进了镇子,还豪气的包下了整家客栈,一看是头肥羊,大当家的喜出望外,连夜清点队伍,就带着人拿着家伙朝着镇子里来。 他们平时也会偶尔下山打劫一通,但都没这么大规模的集结,这次几乎是整个山寨齐齐出动,想着干一票大的,他们至少能吃半年。 巨大的利益驱使,导致大当家的激动异常,又仗着人多势众,根本没把三十多人的队伍看在眼里。 他们兴冲冲而来,却不料刚到镇子口,就遇上了一波阻截。 大当家的摸着光秃秃的头懊恼道:“这群人是哪里冒出来的?咱们的探子不是打听过了吗,那群人就三十几个,还有几个是小姑娘!” 下面的小弟也不知道情况,回禀道:“神不知鬼不觉,一下子就冒出来了,看样子有好几十个,身手了得。大当家的,咱们还去打劫吗?” 大当家的一拍脑袋:“来都来了,你叫我空手回山上去?今晚必须有所收获,不然被人摸到咱们老巢,咱们可就完了!” 山匪们一听确实如此,便硬着头皮跟戚仪征带来的侍卫厮杀在一起。 而陶顔言这边,美美的洗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疲惫,正准备钻进温暖的被窝,结果侍卫头领就来了:“陶才人,属下深夜打扰有急事!” 清风带了人进来,那侍卫头领急迫道:“戚将军派人过来守在外面,说是山匪下山打劫,十有八九是冲着咱们来的,叫咱们全部提高警惕,今夜都别睡了。” 陶顔言…… 要不要这么刺激? 穿越一次,又是住荒郊野岭,又是遇山匪打劫的,这是什么悲惨人生? 不过更奇怪的是,戚仪征为何在此? “那个,戚将军是什么时候来的?他怎么就那么凑巧,知道我们住店,知道山匪来了?” 侍卫头领道:“我问过派过来的侍卫,说是陛下不放心才人,特命戚将军带人守着外围,这段时日他们一直守在离咱们五里的地方,我说怎么住在野外这么多天,一只野兽也没遇见呢,原来是戚将军他们守着。” 陶顔言听完瞪大眼睛。 所以,表面上放狠话,罚自己,背地里又送物资又派人? 这狗东西是给个巴掌再赏个甜枣吗? 不过眼下不是去思考贺临璋为何要那么做的时候,陶顔言立即吩咐清风去告诉明月和香兰,还有刘太医,今晚大家都警醒些,等戚将军的消息。 山匪这边,一开始还能跟戚仪征带的侍卫拼几回合,但是侍卫们毕竟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非山匪乌合之众能比,没多久,大当家的就扛不住了。 “奶奶的,这次真是失策,没发现他们人这么多,还这么能打!去告诉弟兄们,咱们撤。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一声令下,山匪们边打边退,也不顾伤残的兄弟死活,还能跑的都火速跑了。 戚仪征也没让人追,主要是人生地不熟,要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将死的都找一块空地埋了。活的全部抓起来,明日审问。” 露宿野外五六日,又打了一次群架,戚仪征也累得慌,他带着人依然守在镇子外围,将就着住一晚,就算已经暴露了行踪,被陶才人知道了他们的存在,他现在也管不了了。 第41章 剿匪的胜算 戚仪征派了人来回禀,说山匪退了,危险解除,陶顔言才放下心来,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舒服的伸了个懒腰,陶顔言赖了一会儿床,才慢悠悠起来,清风伺候她洗漱,好了之后先去隔壁看了看香兰,才回房早饭连中饭一起吃。 刚端起碗筷没多久,戚仪征便来了。 之前戚仪征不露面只在暗中保护,是因为受了皇帝的命令,皇帝不想让他的小才人知道自己背后做了那么多事,免得小才人自以为是,恃宠而骄。 而昨夜临时遇上突发情况,不得不站在明处,现在显然已经没必要再隐瞒,所以戚仪征来的时候十分坦然。 陶顔言之前是见过几次戚将军的,虽然是武将,身上却有些文雅之气,不算粗鲁,可今日一见,倒把陶顔言吓了一跳。 只见他青色的胡茬许是许久未刮的缘故,连带着一张脸都憔悴了几分,好在一双眼睛还炯炯有神。 戚仪征也看到了陶才人见到他时的惊讶,一想便想通了原因,于是主动解惑道:“才人安好,这几日臣奉命一直在才人驻地五里外警戒,野外条件艰苦,无法注意仪容,还请才人见谅。” 陶顔言为自己的失态而愧疚了几秒,立即道:“戚将军辛苦了。连日来暗中保护我,我十分感激,昨夜又幸得戚将军打退了山匪,保我和众人平安,多谢戚将军和众将士!” 陶才人的话如春风拂过,让戚仪征很是受用。 以往皇帝的那些妃子,多数都是趾高气扬的,很少会有人这么和颜悦色的跟他说话,又想到当初在蒙城,陶才人想出泄洪之法时的聪慧与从容,戚仪征忍不住细细看了陶顔言一眼,满眼都是惊艳与欣赏。 “戚将军,你来的正好,饭菜刚端上来,不如一起先用一些吧,如果有事的话,我们边吃边谈。”陶顔言许久没吃到正常的饭菜了,早饭也因为晚起而没吃到,此时饿得前胸贴后背,就想早点干饭。 她眼巴巴的看着戚仪征,仿佛戚仪征要是拒绝,就是影响她吃饭的坏人。 戚仪征却想到男女有别,君臣有别,一时间有些犹豫。 他犹豫期间,陶顔言已经叫清风摆了碗筷,添上饭了。 “戚将军,请!”清风知道自家才人这里没那么多规矩,况且看才人是真饿了,她便开口请戚将军坐下。 “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才人!”戚仪征也是真的饿了,于是坐下后,便专注干饭。 两个干饭人都火速吃了一碗,才开始一边添第二碗饭一边说事。 “才人,昨夜的山匪甚是凶残,臣走访打听了一下,那大当家的原先是个花和尚,因为受不了庙里的清规戒律才落草为寇,后来集结了一帮人,主要在不远处的黑风山上建了营寨,做一些偷鸡摸狗、抢劫杀人的事情。昨晚应该是倾巢出动,人数大约一百多个,臣想着,既然路过此处,便为民除害,将这个山寨一举拔除算了。今日过来与才人商量,之前抽调出来保护才人的三十人,我想带走上山剿匪。不知才人意下如何?” 陶顔言当然是肯定了戚仪征为民除害的想法:“戚将军大仁大义,我甚是钦佩,为民除害当然好啦,我肯定举双手赞成。可是,不知戚将军自己带了多少人?有多少胜算能一举歼灭黑风寨?” 别到时候灭不了,反倒让人下山把我给绑了,我这小命无人保啊!呜呜呜…… “才人放心,昨夜已经拿下黑风寨十几人,他们剩下的人数最多九十个,我这里有三十人,你这里有三十人,凑够六十对战九十,胜算很大。” 陶顔言却没那么乐观,她狐疑道:“按理说,这黑风寨已经存在许久,为何管辖这里的官府都没有上山剿灭?戚将军可有查过?” 戚仪征一愣,没想到陶才人会问这个问题,他确实没有去核实过原因。 在他愣神之际,陶顔言又道:“我倒是有个想法,不如说出来将军听听。” 戚仪征坐直了身子,认真倾听。 “我们一行人刚住进客栈,应该就被人盯上了,说明这镇上有他们的眼线,我们的一举一动有可能正在他们的监视之中。” 戚仪征眉头皱紧一分。 陶顔言继续道:“他们昨夜敢倾巢出动,说明他们无所畏惧,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所以没有藏着掖着,大喇喇的就来了。可惜没想到在镇子外面遇上了你的人,被阻击之后溃败,才逃回山寨去。所以这时候他们应该也很害怕我们去报仇,肯定会加强戒备。” 戚仪征眉头又皱紧了一分。 “这时候攻上去,又是在人数不对等,地形不熟悉的情况下,我觉得戚将军你的胜算不会太高,很可能是一场我方也要付出惨重代价的硬仗。” 戚仪征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那不去了?”戚仪征不解,你刚才明明还十分支持我去的! 陶顔言摇摇头:“要去!山匪横行,受害的是百姓和过往的行人,肯定得剿灭。但,不是现在。” “从这里到幽州最多两日路程,不如戚将军快马加鞭前去调兵,再派人监视黑风寨,到时候增援的官兵到了,一举歼灭不是更好吗?” “这……那些山匪会不会收到情报,提前跑路?”去报信,一来一回就是四天,按照陶顔言的说法,暗中有人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保不齐山匪闻风而动,四天时间老早跑了。 陶顔言道:“什么事都有万一,万一将军调来了人,山匪却跑了,将军无法交差;万一将军就带咱们这六十人上山剿匪,伤亡巨大,也会被陛下怪罪,还有可能置我于危险。戚将军,我也不懂什么行军打仗剿匪的事,只不过我觉得侍卫们的命也是命,我不太愿意看到他们伤亡。” 此时直接去剿匪,陶顔言觉得胜算不高,确实危险很大。但她要把选择的权利交给戚仪征,无论他怎么选,主意是他拿的,命令是他下的,那就跟自己没关系了。 她一个小女子,当然是尽最大努力保护好自己和身边的人就好啦,做不了什么救世主。 戚仪征想了想,其实陶才人说的也对。他犹豫片刻,便道:“那臣立即派人八百里加急去向陛下调人。” 第42章 小娘子实在娇俏 戚仪征兵分两路,一面派人去调兵,一面亲自带人去山上探听消息。陶顔言本来想继续赶路的,但戚仪征说,为了集中力量办大事,她的这三十人暂时不能带走,万一遇到山匪想逃,而援军还未到的情况下,只能让这三十人临时顶上。 陶顔言好像觉得他说的也对,便带着人继续住店,不过让清风交银子的时候跟店家说好,所有的房费和开支都必须要明细清单,她得回去报账。 清风一言难尽、欲语还休,想着才人虽然位份不高,但这点住店的钱还是有的,有必要再去报账吗?陛下会怎么看?会不会觉得才人小家子气? 但最后她想归想,还是只能硬着头皮按照陶才人的意思去办了,心里疑惑道,陶才人自从落水之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又聪明又会掌家,最主要的是,银钱上变得精明多了。 以前,陶才人可从未过问过花销,连翠微轩的开支账本都看不懂。 贺临璋这边等来戚仪征的奏报,捏着信纸的手都有些泛白。 一想到他的小才人在荒郊野外露宿了那么久,又遭遇了山匪,怕是都要吓哭了。 他一颗心悬起,立即召来雍王:“幽州是你的封地,竟然让山匪横行了那么久,你就一点都没想过将其剿灭吗?” 雍王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眸色,道:“皇兄,我手上只有五百府兵,还都是些没什么战斗力的。那些山匪平时很少下山,官府也去剿过几次,但是山上很难通行,他们躲躲藏藏,实在是清理不尽。是臣弟无能,还请皇兄恕罪。” 贺临璋也不能太过严厉,只好道:“匪患不除,你幽州百姓也不得安宁。这次戚仪征在,他骁勇善战,刚好助你一臂之力。你这里派出一百人,朕这里再加五十人,由你带队去将黑风山给朕端了。拔除这颗毒瘤,对你以后管理幽州有利无害。” 雍王见此,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任务,没多久就带着人浩浩荡荡朝着小镇而去。 土匪这边,光头大当家总有些坐立不安,外面的人递了消息进来,一个小弟屁颠屁颠的跑来报信:“大当家的,顺子说那群人还没走,说是有个女子病重,一时不能挪动,便还要再住几日客栈。” 小弟说完,咽了一口口水接着道:“顺子说,那群人应该是哪户大户人家的护卫,被保护的是一个小娘子,那小娘子实在是娇俏,比镇上王员外家十七岁的小姐还美丽动人,是顺子迄今为止见过的最最好看的女子!” 光头大当家一听,也狠狠的咽了咽口水:“他说的可是真的?真比那王家小姐还好看?” 这个大当家是个花和尚,不守清规戒律,最喜欢寻花问柳,不然也不会离开寺庙当了山匪。 王员外家的闺女是镇上远近闻名的美人,如果比王家小姐还好看,那得有多好看啊! 大当家不禁想入非非。 “大当家?大当家?”小弟用一只手在大当家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怎么定住了?” “你找死啊,敢拍我的头!”小弟晃手没效果,便在光亮的头上拍了拍,惹怒了大当家。 小弟讪讪道:“我还以为大当家的被夺舍了,怎么一动不动的,还流口水。” 大当家给他一个白眼:“还不是顺子说的话,让我心动了。不过,可惜啊,那群人实在是武艺高强,咱们进不去镇子。” 大当家的摸着脑袋,左一圈右一圈,本来就光亮的脑袋,越摸越亮了,满是懊恼。 小弟眼珠子转了转:“不如咱们乔装打扮一下,混进镇子里去,让顺子做内应,神不知鬼不觉把那小娘子绑了,带回来给大当家做压寨夫人?” 光头大当家眼睛瞬间一亮:“对啊!我化身为和尚,直接去镇子里化缘,谁能想到一个和尚会好美色呢?我还学过给人看相的本事,到时候接近那小娘子,就说给她看相,趁机给她下点药,保准人就晕了。嗯,此计甚好,你赶快去剃头,你小子机灵,跟我一起去。” “剃、剃、剃头?”小弟惊呆,为毛他要出这馊主意啊,连累自己要做临时和尚! 为了保险起见,光头大当家又找了几个机灵的小弟,一起剃了头,穿上僧侣的衣服,便下了山。 藏身在暗处的戚仪征看着几个和尚打扮的人从山寨唯一的一条路出来,领头的还是昨晚那个光头大当家,若有所思。 等人走远,他叫来侍卫道:“你速速绕过后山去给陶才人报信,就说黑风寨大当家的化身为和尚下山了,再派两个人盯着他们去哪里,如果是去找陶才人,便瓮中捉鳖,别让人跑了!” 侍卫有些犹豫:“将军,陶才人说到底就是个小姑娘,她真的能制服这黑心的山匪头子吗?您要不要去她身边保护,这里我们盯着。” 戚仪征道:“他们走了五个人,这里至少还有八十多个,我想趁着夜色翻进去,先给他们下点药,把人药倒,再进去收割人头。” 侍卫咽了咽口水,觉得将军这招真是凶险,三十个对阵八十几个,胆子也太大了。 但是事不宜迟,他只好迅速身形一闪,紧赶慢赶的朝着镇子而去。 戚仪征看着人离开的方向眸色复杂,他现在只能祈求上天庇佑,能让陶才人顺利制服山匪,他这里也能顺利拿下整个山寨剩余的人,好早点回去支援。 光头大当家穿上袈裟,带着几个临时的和尚小弟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了镇子。 以前烧杀抢掠,他多是坐镇指挥,很少露头,所以镇子里的人并不知道这就是盘踞在附近的黑风寨山匪头子。 一些信佛的人家遇到几人,还会双手合十道一句“阿弥陀佛”。 光头大当家心里鄙夷,面上却一副大慈大悲样,俨然一个得道高僧。 几人径直去了客栈,客栈的店伙计顺子一见几人进来,手上拿着的茶壶差点打翻。 第43章 仙女pk山匪和尚 顺子定了定神色,故作平静的走上前去:“几位师傅,可是想住店?不过不凑巧,我们客栈被人包了,要不几位再到别家看看?” 顺子一边说一边使眼色,但光头大和尚不为所动,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带着徒弟路过此地,觉得贵宝地气息不对,怕是有富贵之人冲撞了什么邪祟,念着我佛慈悲,特来化解。” 小弟假扮的临时和尚出马:“不知你们这里可是住了贵人?我师傅是方圆百里有名的悟玄大师,会看相,更会驱邪,不如你去跟贵人说一声,问问是否下来见一面。” 顺子一个头两个大,他是在镇里给山匪报信,但他也不想丢了客栈伙计的铁饭碗啊! 大当家的就这么大喇喇的白天来,直接要求见仙女般的肥羊,真的好吗? 听见几人说话,便过来一个侍卫询问:“你们是什么人?不可在此喧哗。” 这客栈楼上住宿,下面是一个饭馆,陶顔言他们只包了楼上所有的房间,下面的饭馆还是让他们自由营业的,所以侍卫们只是轮流守在了楼梯口,并不会打扰店家做生意。 顺子连忙道:“是这样的,这位是悟玄大师,懂得看相和驱邪,说是想见一见你们家的主子,你们主子冲撞了邪祟,大师特意前来帮忙的。” 顺子也是无法了,大当家让他去叫人下来,但他自己也上不去二楼啊!平时都是有什么事情侍卫会来的,他只能远远看一眼那娇俏动人的小娘子,根本没机会跟人家说话。 侍卫一听,狐疑的看了一眼几个光头和尚,打量了一阵才道:“等着。”便转身上了二楼。 “清风姑娘,楼下来了几个和尚,说是贵人冲撞了邪祟,特意过来为贵人驱邪,我看他们形迹可疑,特来禀报。”侍卫都是宫里带出来的人精,不会随意被几句话就洗脑,不动声色的上来就是为了请一个指示。 清风立即去回禀了陶才人,一听说来的是个和尚,陶顔言若有所思:“你去把刘太医叫来,我有事找他。再让那侍卫进来回话。” 侍卫进门,清风去叫刘太医,陶顔言道:“他们来了几个人?” “五个,一个年长的,块头很大,四个年纪轻的,都是和尚。”侍卫道。 “嗯,你去通知侍卫首领,叫他把四周都给我围住了,不要惊动任何人,这几个人应该是山匪假扮的,你们要小心,暂时按兵不动,一会儿听我命令行事。” 侍卫感觉事情重大,立即去办。 这边,刘太医也被清风带到了陶才人面前。 “刘太医,你这里有没有什么一闻就倒下或者撒进水里让人失去知觉的药物?”对方毕竟是山匪,杀人不眨眼,陶顔言不敢大意,最好是先让对方丧失行为能力再叫侍卫出手为妙。 “有,我这就给才人取。”刘太医走到哪里都随身携带药箱,连忙从里面取出一小瓶药。 “此药沾在帕子上,只要挥动一会儿,让香气进了对方的鼻息,便能让对方晕眩。也可以放进水里让人喝下,同样能迷晕人。” 随后又取出一个瓶子:“这是解药,不过解药不多了,还没来得及做,里面只有一颗,只能供一个人吃。” 陶顔言拿过瓶子:“这毒药和解药可有什么副作用?解药可以先吃吗?”陶顔言不想自己也被迷晕,那样太危险了。 刘太医点头:“可以,吃了解药便不会中迷香毒,不过事后要多喝水,从体内排出来。” 他刚说完,陶顔言就把解药吃了。 清风连忙道:“才人,您怎么能吃呢,您有什么事,交代奴婢去办就好了呀!”清风急的跳脚。 陶顔言道:“你就在楼上待着,跟刘太医在一起,我独自下去会会那个山匪。” “什,什么?山匪?”清风差点晕厥,刘太医也面色一白。 “清风啊,你看,你光听到山匪两个字就吓成这样,怎么去跟他们周旋啊?乖乖在楼上等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下来。对了,你们去明月他们房间吧,你们几个待在一起,我比较放心。” 陶顔言一边说,一边将人安排去了隔壁明月和香兰的房间,千叮万嘱,让他们别出来。并叫了两个侍卫好好守着。 见差不多了,也不能让楼下的山匪多等,陶顔言便将刘太医给的药撒在了自己的丝帕上,放进袖袋,袅袅娜娜的走了下去。 她还特意带上了面纱,前世那些电视剧不是都演过吗,美女出场必戴面纱,一双眼睛就能勾魂摄魄,待到面纱取下,倾国倾城的容颜一现,对面无论是什么公子,那必须得妥妥拿下。 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传来,楼下的几个和尚一抬头,便看见一个穿着绯色衣裙,戴着面纱的少女,款款而来。 她走得极慢,一步一摇,弱柳扶风,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了几人的心上,心都快要醉了。 光头大当家眼睛都要看直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当真是这天底下独一无二的美色!怕是宫里的娘娘也不过如此吧! 几个临时和尚也都看得目不转睛,眼皮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自己眨了眼皮就少看一眼,少看一眼就是莫大的损失。 顺子也忍不住一直盯着看,他发誓,这位小娘子真是自己这辈子见过的最最最好看的小娘子。不接受反驳! 侍卫跟随陶才人走到几人面前,陶顔言双手合十:“大师,请问叫我下来,是有何事?” 美人不但长得美,声音也那么好听,光头大当家差点骨头都要酥了,还是旁边的小弟碰了他一下胳膊,他才缓过神来,咽了咽口水道:“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我路过此地,见隐隐有黑气压顶,算出有贵人被邪祟冲撞,特来驱邪。” “啊?邪祟?大师是觉得邪祟冲撞了我吗?”陶顔言惊呼一声,掏出了袖袋里的锦帕,似是十分害怕的轻轻甩了甩。 光头大当家见美人入局,便接着往下编:“是啊,贵人的印堂有些发黑,恐怕是被冲撞了,不如贫僧为贵人诵经祈福,将之驱离可好?” 陶顔言忙不迭点头:“好呀好呀,那就有劳大师了。”说完直接坐下,伸出纤纤玉指,给几个山匪都倒了茶。每个茶碗里,都用帕子沾了沾水。 “我就坐在这儿,请大师诵经吧。”陶顔言一副天真模样,人又年轻娇俏,一双眼睛顾盼生辉,弄得几人心神荡漾。 第44章 瓮中捉鳖 光头大当家清清嗓子,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便开始念经文,时不时打量陶顔言一眼,眼睛里都带着精光。 陶顔言忍着想要吐的冲动,扯出一张笑脸,十分虔诚的坐在他前面听他念经。 身旁的几个临时和尚没多久便有些昏昏欲睡,想着可能是听了大当家念经的缘故,给他们瞌睡虫都念出来了,所以几人并没有感觉哪里不对,为了提神,还端起美人亲手倒的茶水一饮而尽。 光头大当家也念得心浮气躁,美人当前,只能看不能吃,实在是让人难受,他念了一会儿,便感觉口干舌燥,脑袋有点发胀。 陶顔言看他的样子,像是吸进去的迷香毒药快发作了,但可能功力深厚,还不足以被撂倒。她眼神一暗,抬手轻轻撤下面纱。 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直接跃进了光头大当家的眼睛里,他激动得忘了念经文。 陶顔言端起茶杯递过去:“大师是不是念经念的口渴了,不如先喝一杯茶吧。”这可是她加了料的好茶,不喝就浪费了呀! 绝世美人亲自奉茶,纤纤玉手托着青色茶杯,怎么看怎么美。 光头大当家双手去接,黝黑而粗糙的手指故意划过陶顔言白嫩的手,陶顔言忍着不适,稳稳当当将茶杯递到山匪手里,才收回了自己的手,用锦帕不着痕迹的轻轻擦了擦。 光头大当家哪里摸过这么柔软白嫩的手啊,以前掳上山的那些女子,当初看看还行,但是跟眼前的人间绝色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天上与地下,中间隔了八百个王家小姐的距离。 大当家一双眼睛都黏在陶顔言身上,连喝茶都舍不得眨眼,一口气把整杯茶都灌了下去。 看着他一杯茶下肚,陶顔言的笑容更灿烂了几分,越发迷得大当家不要不要的。 “大师可还要念经?”陶顔言观察着几人面上的倦意,问道。 “念,念的。”大当家的舌头都有点捋不直了,强撑着一抹理智开始继续念。 可没多久,他身边的几个临时和尚都受不了了,直接倒头就睡,大当家的虽然觉得有些诧异,但也没想明白究竟哪里不对,他念着念着,自己也闭上了眼睛,倒下了。 陶顔言一秒起身,侍卫们一拥而上,直接将几人绑了。 站在一边看了半天的顺子一个趔趄,膝盖一软就跪了:“姑娘饶命,饶命啊,是这些山匪逼我给他们报信的,要是不给他们消息,他们就要抢了我娘子上山去,还请姑娘饶命,我就是个报信的,我没参与打劫啊!” 陶顔言原本还不知道这店伙计是内应,他这样自爆,反而让陶顔言抓住了。 两个侍卫上前,直接把店伙计顺子给绑了。 站在柜台后面看了一场热闹的东家瑟瑟发抖,见陶顔言朝他看过来,忙不迭的跪下道:“姑娘饶命,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个开客栈的,这顺子的事我也一无所知,请姑娘饶命啊!” 他刚才可是听顺子全都倒了,这几个和尚是山匪,他差点背过气去! 陶顔言道:“你跟他们有没有关系,审问审问便知。但你的这个伙计,是跑不掉了。把他们几个都绑了扔在柴房,去个人传消息给戚将军,就说这边瓮中捉鳖大获成功。” 刚说完,那个赶来报信的侍卫便拖着一条腿一瘸一拐的进来:“啊?你们都把人抓住了啊!” 他不熟悉山路,结果摔了一跤,脚也扭了,不然早到了。 陶顔言让人去请刘太医下来帮忙,就听报信的人道:“戚将军发现这几个山匪假扮成和尚下了山,便命我前来报信,只可惜我在路上摔了一跤,扭了脚,没想到到店里才人已经将人拿下了。” 也不知道面前的柔弱小嫔妃是怎么做到的,不费一兵一卒竟然就拿下了五个五大三粗的山匪。 “戚将军呢?还在山上监视?”陶顔言问道。 “对,戚将军说,他准备晚上趁着夜色进去下药,等把人都药倒了,再冲进去收割人头。”许是觉得最后一句话在一个柔弱小嫔妃面前说出来过于血腥,他立即改口道:“不是,就是抓人,抓人,呵呵。” 陶顔言看出他的囧状,没说什么,等刘太医给他看好伤,才道:“戚将军这时候剿匪难度大了些,但是这几个人我们已经抓了,他们要是不早点回去的话,恐怕山上的山匪也会得了消息逃跑,那到时候就更难抓了。这样吧,把侍卫统领叫来,我有话说。” 一个侍卫去请王统领,没一会儿人就来了。 他就是那个去村里买粮食又会腌肉的统领,姓王,见到陶顔言之后先行了一礼:“陶才人可有事要吩咐?” 陶顔言点点头道:“你把人清点一下,留下五个人守着这里,其余的你都带去山上支援戚将军。” 王统领听完有些为难,倒不是他不想去剿匪立功,而是保护陶才人才是他这次领的最重要的任务。 “陶才人,那五个山匪还未处置,万一逃了可就不好了,山匪不要命的,要么现在就处置掉,要么多留一些人保护才人,否则,属下不敢离开才人一步。” 陶顔言想了想,看向一旁的刘太医道:“刘太医,不知他们所中之毒多久能解?能不能再加重一些,让他们明日再醒?” 陶顔言不想亲手杀人,她干不出这种事,还是得留着那五个人的命,让戚仪征来办。 “至多两个时辰就会醒,那我再给他们吃下一些药,保管明天午时才醒。” 陶顔言甚是满意,让刘太医立即去办。 见没了后顾之忧,王统领才道:“那我留下五个武艺最好的给才人,这就带人去支援。” “好,万事小心,我在客栈等你们凯旋而归!” 这一夜,注定是辗转难眠的一夜。 陶顔言站在窗前,望着黑风山的方向,迟迟没有休息。 而幽州城中,贺临璋也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月色,迟迟没有休息。 张福海给皇帝披上一件薄薄的斗篷,道:“夜已深,还望陛下保重龙体,早些歇息。” 贺临璋久久之后才道:“雍王怕是要明夜才能赶到吧,今夜,她会不会害怕得睡不着?” 第45章 论功行赏 戚仪征这边,赶来支援的二十五人到了之后,趁着夜深,他亲自带了五个人进了寨子,先将守夜的人都杀了,然后兵分几路,朝每个房间都放了蒙汗药。 有些房间有人睡了,有些却彻夜赌牌越夜越清醒,还有些掳了小娘子上山,晚上房间里传来阵阵嬉笑声与啼哭声。 戚仪征他们先杀掉一批,再放倒一批,便悄悄放了暗哨,外面守候的几十人得到消息,迅速冲进寨子就是一阵砍杀。 黑风山上,火把如炽,在黑夜里照亮了夜空。 夜空下,侍卫们奋勇剿匪,打杀声震天。 直到天微微明,一场厮杀才平息下来。黑风寨被一锅端了,死伤无数。 戚仪征下令就地掩埋,又将整个寨子搜了个遍,被掳上山的女子和被拐来的孩童都被救了出来,看着山匪的尸体,有些人唾骂,有些人哭泣,有些人麻木,有些人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除了搜到被掳来的人,侍卫们还发现了两个地窖,一个里面全是森森白骨,还隐隐散发着恶臭,一个里面却堆着数十箱金银细软,光芒万丈。 戚仪征命人将森森白骨的地窖暂时封住,等待官府前来接手。又让侍卫们将银钱都抬出来,一部分分给了被掳来的受害者,让他们拿着银钱好过活,一部分都带走充公。 这次剿匪可以说是大获全胜,戚仪征回到客栈的时候,陶顔言担忧了整晚的心才彻底放下。 “戚将军辛苦了,楼上备了热水,戚将军先去沐浴更衣吧,我让人把饭菜送到你房间里,受伤的侍卫们,刘太医正在医治,都是皮外伤无需担心。” 戚仪征抱拳:“是,那臣就先去休息了。至于那山匪头子,等臣休息好之后再来与才人商议。” 其实戚仪征大可直接将人就地正法的,但这几个人都是陶才人亲手抓的,他终归是要问问小姑娘的意思。 待到傍晚,戚仪征美美的睡了一觉,才来向陶才人复命,顺便把在黑风山上搜出的罪证跟陶才人汇报一下。虽然他已经是捡了最不血腥的说,一些地方还轻描淡写带过,但是陶顔言还是被吓得不轻,脸色都有些发白。 想着自己可能吓到了陶才人,戚仪征说了没多久便闭了嘴,等着陶才人慢慢消化。 “将军觉得,那个光头该怎么处置?”陶顔言问道。 “他盘踞黑风寨数年,作恶多端,死不足惜。”戚仪征杀伐果断,自然是要山匪头头死的。 陶顔言点点头:“嗯,确实该死,不过他既然这么喜欢拈花惹草,还害了那么多女子,就不能让他死的太顺利了。这样吧,出家人六根清净,你先把他的根剁了,再杀。” 戚仪征突然觉得下面凉嗖嗖的,而眼前这个软萌小才人似乎一点儿都不软萌了。 呜呜呜,怎么有人一副天真软萌妹子样,说出的话却这么冰? 戚仪征再也没逗留,带着陶才人的命令去干活了。 饶是跟着贺临璋当年平定藩王之乱,从战场上厮杀下来的铁血将军,在干活的时候也忍不住哆嗦了下。 陶顔言才不管她的软萌形象在戚仪征这边破了大洞,也不管戚仪征会不会觉得她是个心狠手辣的女子,反正她觉得这时候就该对那光头大当家实施这项酷刑,谁让他凭着一己私欲就为非作歹害人清白、害人性命呢? 都不知道被他害死多少无辜的生命,这样的惩罚是他应受的。 不能脏了客栈的地,几个人是被戚仪征带到了荒郊野外秘密处决的。 几个小弟看着大当家的先是遭受了去根的酷刑,再被刺死,个个都瑟瑟发抖,站都站不稳,有两个裤腿之间还流出了污秽之物,被戚仪征狠狠鄙视了一把。 至于通风报信的顺子,戚仪征查明他也不无辜,至少因为他的报信,导致住店的七户人家都惨遭毒手,其中有户人家家里的两个三岁双生子都没被放过,所以他也被戚仪征秘密处决了。 顺子可能至死都没想通,他就是透了消息出去,也没动手,为何自己还会死? 他不明白的是,因为他的助纣为虐,一些人惨死在山匪刀下,他也是恶的根源之一。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戚仪征回来复命,便听陶顔言道:“这次缴获的银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戚仪征一个仰倒,道:“才人,按照律法,是必须充公的,收入国库。” 陶顔言对着手指:“那侍卫们奋勇剿匪,就没个赏赐?”眼巴巴的看着戚仪征,等待他的回答。 戚仪征心里发毛,问道:“才人的意思是,拿出一部分给大家分一分?” 心里暗忖:这些现在都是应该归你男人的财宝,你就这么想分给别人? 陶顔言眨眨眼睛:“怎么能叫分一分呢,应该叫论功行赏。大家这么骁勇,拔除了盘踞在附近的这么大的一个毒瘤,为百姓安居乐业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不顾个人安危,以少胜多,实在令人钦佩啊!就算到了陛下那里,陛下也是要赏的。” 戚仪征试探道:“那,回禀了陛下,让陛下来赏赐?” 陶顔言一噎:“他怎么可能会管这么芝麻绿豆大的事嘛,不用劳烦他了,你我定了个标准,赏了就是。” 见戚仪征似乎犹豫不决,陶顔言道:“你再怎么说都是二品将军,带着小弟们出生入死干了件大好事,这么点赏赐的权利还是有的吧。”说完,看了看戚仪征:“莫不是,律法不允许,还是说,你不敢?” 戚仪征想了想,律法倒是也有说,将军若缴获战利品,是可以自行处置论功行赏的。 至于敢不敢?就每人发五十两银子,六十个人也就三千两,就算最后陛下不允,他自己私库补上也不是不行。 反正他们戚家有的是钱。 这样一想,戚仪征就不纠结了,爽快道:“好,那就论功行赏,每人五十两吧。” 陶顔言笑得眉眼弯弯:“我听说清点下来有三万多两,就每人一百两吧,凑个整数,下次再想让人家拼命,也好有个奔头。” 戚仪征:“……” 你怕不是真没想起这些现在都是属于你男人的银子? 我才从里面拿三千两,十分之一,你竟然要拿六千两,五分之一。 可陶顔言下面一句话,才是让戚仪征吐血:“人数我已经算好了,侍卫六十个,加上来送物资的六个,我的婢女两个,太医一位,受伤的香兰,你跟我,一共七十二人,每人一百两,一共七千二百两。喔,对了,如果可以的话,我的兑换成金子,我比较喜欢亮闪闪的东西。” “七,七千二百两?”戚仪征拧眉,很想问:为何你和我也要分银子啊?不是应该高风亮节,不要的么? “就这么办吧,辛苦戚将军了,我这边,会让清风来找大人对接的,我们几个人的都让清风带回就好了。多谢将军!” 陶顔言说完,不给戚仪征再说话的机会,起身回了房间。 戚仪征…… 怎么感觉,陶才人是在自己打劫自己家的银子? 第46章 朝思暮想的人儿 戚仪征只好认命去办,让侍卫点算出七千二百两银子,按照人头发了下去。清风来的时候,戚仪征给了她五百两,似是想到什么,又默默拿回一百两,换成了十两黄金。 “这是单独给才人的,她说她喜欢亮闪闪的。” 清风高高兴兴接下,她们宫女每月只有二两银子的月例,一下子得了一百两,都抵得上干好几年了,不高兴才怪! 其实这次跟着陶才人和戚将军的人就没有不高兴的,剿匪立了功不说,还能得一百两银子,简直就是做梦都盼不到的好事。就连来送物资一起回城的内监和几个侍卫都笑得合不拢嘴,连连夸赞陶才人真是天下第一大善人。 入夜,等雍王带人抵达的时候,就看到几十个侍卫都精神抖擞,情绪高昂,脸上都带着不要钱的傻笑。 戚仪征把雍王迎进客栈,告知雍王昨夜已经将整个黑风寨捣毁,山匪尽数正法,雍王都懵了。 合着自己日夜兼程,最后白跑一趟了呗? 雍王很不高兴,看戚仪征的眼神都哀怨不已。 戚仪征:“……” 但到底是自己写信求助的,堂堂一品亲王还亲自带兵前来,戚仪征觉得让人白跑一趟,自己理亏,便连忙说了无数好话,道谢的话都说了一箩筐,这才把雍王哄好了。 既然事情已经办完,二人就决定第二日便启程。 夜已深,雍王就没有再见陶才人,他一品亲王也没必要跟一个六品才人问安,便歇下了。 翌日,清风将陶才人薅起来,才说了昨夜雍王带兵连夜抵达的事情。陶顔言闭着眼睛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样,声音软糯道:“嗯,来晚了,好处也没捞到,估计很生气吧。” 洗漱过后,陶顔言吃了一点早饭,便让清风清点行李,又让她跟掌柜的核对好票据,点算好银钱,这才指挥人把香兰抬到马车上,准备出发。 镇上一下子出现了这么多整齐划一的带刀侍卫,又出现了好几个看上去气度不凡的贵人,围观的人便很多,都挤在客栈门口,不住的朝这边张望。 陶顔言出来的时候瞬间有一种明星被围观的感觉,她嘴角抽了抽,由清风扶上了马车。 雍王骑在马上气宇轩昂,远远看了一眼陶才人的方向,只感觉那道身影莫名的有种熟悉之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可他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现场围观的人又太多,怕出乱子,便没有上前打招呼,只好皱皱眉头,下令启程。 戚仪征已经早就带着队伍天不亮就到镇子外去等着了,看到雍王骑马带着陶才人一行浩浩荡荡出来,汇合之后,庞大的队伍才朝着幽州而去。 雍王一大早便知道了戚仪征分发银子的事,本来就不高兴的一张脸现在垮得更难看了。 戚仪征马上别开脸,他能说的好话昨晚已经说尽,实在词穷,只好远远避着雍王,省得自己也闹心。 从这里到幽州要走两天,又因为香兰的伤势,所以队伍前进的速度也不快,马车晃晃悠悠的前行,陶顔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马车上补眠,直到中午要吃饭了,才又被清风薅起来重新把散乱的头发梳一梳。 “清风啊,简单盘一下就好了,还记得我教你的那种发髻吗?一支簪子就能搞定,等我再要睡的时候拔下簪子头发就下来了。”前世的时候陶顔言盘发那叫一个快,一只手抓紧头发,几个绕圈便将头发盘起,簪子斜插入内固定,十分简便。 可清风嫌弃那种盘发太简单了,配不上陶才人的气质和这些琳琅满目的首饰,总是不肯敷衍了事,无论再怎么忙碌,也要好好给陶才人盘。 陶顔言拗不过她,也便随她去。 坐了一路的马车,休整的时候,陶顔言便下车走走,活动活动筋骨,又开始了她的拉伸运动,惹得两个小宫女连忙左右挡着,生怕她被侍卫看了去。 不过显然她们的担忧是多余了,侍卫们守规矩,根本不敢故意朝她们的马车多看一眼,就算不小心瞟到,也慌忙低下头,非礼勿视。 可有一个人却没有扭开头,而是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们。 那就是雍王。 雍王本来在不远处歇息等饭的,可不经意的一眼却让他愣在当场。 那道身影,可不就是他朝思暮想了一年的人儿吗? 雍王揉了揉眼睛,确定就是当初在进京路上遇到的陶小姐之后,他瞬间不淡定了,立即起身整理衣冠,便朝着陶顔言的方向走来。 感觉到一道陌生的视线盯着自己,陶顔言朝着那方向望去,便看见一个长相与贺临璋有几分像的公子朝自己走来。 清风和明月立即拜了拜:“参见雍王殿下。” 陶顔言也猜出了对方就是雍王,便也点头示意:“王爷安好,劳烦王爷带兵前来相助,不胜感激。” 与陶顔言的云淡风轻相比,雍王显然激动过了头。他咽了咽口水,不知该如何说起,又不知现在再见佳人,应该说些什么,他只是定定的看着陶顔言,满眼都是委屈和不甘,又带着故友重逢般的欣喜。 陶顔言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想着是不是脸上有什么脏东西,怎么惹得对方如此盯着自己。 清风和明月也发现了不对劲,二人交换了一个眼色,清风道:“王爷,这位是陛下的陶才人。” 清风在心中呐喊:虽然知道自家才人貌美倾城,但是这是你皇嫂啊王爷,您可得注意点分寸,万不可失礼啊! 清风的提醒,犹如一声惊雷,炸进了雍王的心里,他神色复杂的又看了一会儿,才道:“所以,当初你是骗我的是吗?你根本不是上京投奔亲戚,而是去参加选秀的?”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惊得陶顔言三人愣在当场。 清风和明月心里咯噔一声:雍王竟然认识才人,而且,似乎关系不一般! 陶顔言:“……” 她是有一些原主的记忆在的,但是她冥思苦想之后,却根本想不起来之前二人在哪里见过,她心里警铃大作,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怎么这雍王的语气,俨然原主就是个欺骗又抛弃了他的渣女啊?! 第47章 雍王的心结 陶颜言有点慌。 可她搜寻不到原主的记忆,看着雍王好像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她便只能委屈道:“王爷,实不相瞒,我自从在宫里落水之后,记忆便丢失了一部分,恕我冒昧,实在是想不起之前与王爷在哪里见过,若是我曾经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误导了王爷,还请王爷见谅!” 陶颜言说完,给雍王行了个很正式的礼。 清风和明月又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出了诧异:原来才人记不全之前的事情了吗?怪不得落水后的才人与以往有些不同了。 雍王一脸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人儿,想起自己派人满京城寻找,却一直找不到她的下落,现在总算知道原因了,他就没往宫里找过,怎么可能找得到呢? 须臾,他又自嘲一笑,就算找到了又如何?她是参加选秀的秀女,是要进宫做妃子的,就算自己早一步找到她,难道还能请太后将人许给他吗?如此绝色,肯定一开始就被皇帝选走了。 雍王失魂落魄,他再也没办法跟她在一起,没办法将人绑在自己身边了! 他们这边的动静,引起了戚仪征的关注,他走过来看看傻愣愣站着的雍王,再看看有些心虚的陶才人,狐疑道:“才人和王爷在聊什么呢?你们,之前认识?” 戚仪征是二品武将,这点敏感还是有的。 雍王收了收心神,道:“去年进京路上,恰好认识了陶小姐,当时说过几句话。没想到一年不见,陶小姐竟然成了陶才人。有些吃惊,便多说了几句。” 戚仪征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你们还真是有缘,要不是陶才人这次伴驾出宫巡视,王爷还未必能再见到呢。” 戚仪征说的是大实话,女子入宫为嫔妃之后就再也没机会出宫了,有些甚至一辈子都再也没见过家里人。 雍王收回了看着陶才人的视线,点了点头,默默地转身离去,背影都透着萧索。 陶顔言松了一口气,人总算走了,幸好戚仪征过来,否则她真的尴尬死了。 不过陶顔言也没心思去弄明白原主和这位雍王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左不过就是公子对小姐一见钟情,他追她逃,她嫁作他人妇的戏码,可不管是什么,都与现在的自己无关了。 吃完饭后,陶顔言又走了走,消消食,便上了马车继续赶路。 可是,清风有些头大,因为,雍王自从中午见过自家才人之后,竟然时不时就打马过来,有时候会问两句是否要休息,有时候是介绍几句沿途的风景,有时候是什么都没说,就默默跟着,反正不知道实情的,还以为嘘寒问暖的他才是才人的夫君呢! 清风想去提醒几句,又担心闯祸,便借故去了后面一辆载着明月和香兰的马车,把明月叫下来商量,明月一听,立即拦下:“你去能说什么?说请王爷自重,不要与陶才人太亲近?哎,你想这些话能说吗?王爷前来接应才人,一路护送也是人之常情,况且王爷一直在马车外,与咱们才人连面都没见,就隔着马车说了话,这能叫不自重吗?你不能去说,说了才有麻烦!” 清风叹了一口气,看着陶才人的马车道:“可是一直这样,戚将军会起疑的吧。” 明月淡淡道:“有什么好起疑的,我们才人与王爷清清白白,又没牵手也没抱抱的,他们光明正大说话,戚将军能起哪门子的疑。倒是你,赶紧回去守着才人才是。” 清风跺了跺脚:“行吧,你说话也小心点,什么牵手、抱抱的,也不嫌害臊。那我回去了,你嘴巴可得严一点啊,千万别跟香兰说,虽然咱们照顾了她一段时日,但她毕竟是赵美人的人,万一以后回去在赵美人眼前说点什么,又扯不清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以为我像你一样话多啊?”明月一向话少,若不是非说不可,她一般都是闭嘴不言的。 戚仪征倒是也没觉得奇怪,因为他自己若是有事,也会直接来找陶才人,二人还同桌吃过饭,商量过剿匪和发赏银的事,陶才人并没有刻意避嫌,都是大大方方相处,并没什么不妥。 雍王自然也不会觉得不妥,他骑着马,想过来就过来了,哪怕看不见里面的人,在外面说说话也是好的,他恨不得一步都别离开,一直护在她身侧。 队伍走到晚上,又来到一个镇子,侍卫们便在镇外扎营,只留了几十人跟着主子们进镇住店。 下马车的时候,雍王亲自守在下面伸出手要扶陶顔言下来,陶顔言想了想,没有去扶他的手,而是自己一蹦就跳下了马车。 雍王讪讪的收回手,默默地跟着人进了店。 简单的吃过饭后,陶顔言看了看香兰才回房休息,不料雍王站在她的房间门口,似是专门在等她。 她硬着头皮上前,福了福:“这么晚了,王爷是有什么事吗?” 清风守在陶顔言身后,一脸如临大敌。 雍王一双如墨的眼睛看着陶顔言:“我有几句话要与才人说,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一听要单独说话,清风就想上前拦,陶顔言拦下清风,想了想,道:“那请王爷进来喝杯茶吧,清风,你在门外守着,若是有人过来,就请他等一等。” 陶顔言推门进去,雍王跟着进去,反手关了门。 清风:“……”只能认命的守在门口,心里盼着可千万别有人来。 “王爷想要说什么?”陶顔言给他倒了一杯茶,面色淡淡的问道。 “当初,你为何要骗我?你知不知道,若你跟我说是进京选秀的秀女,那我就能提前去求了太后的恩典,将你留给我!”雍王气得心口疼,反复思量之后,还是想来问一句。 陶顔言微微皱了皱眉,斟酌道:“我虽不记得曾经说过什么,也不记得曾经见过王爷,但是我想,既然当时没说实话,应该就是与王爷根本没有任何旖旎,也没有给王爷任何机会。曾经没有,现在更没有。不知王爷可明白?” 雍王一时语塞,无奈道:“可你我一同落水,我见了你湿透的身子,我有责任娶你的。” 陶顔言:“……” 难不成一起游过泳的都要结为夫妻?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脑回路? 第48章 救你,不图回报 陶顔言知道古人重视礼节,也重视名声,但她芯子里不是古人,自然无法认同同时落水就要成亲的想法,于是斟酌了片刻,才道:“原来还有这回事,那真的太感谢王爷了。” 说完,起身给雍王拜了拜:“王爷救我一命,我竟然忘记了这回事,请受我一拜。” 雍王立即拦道:“不是,不是,你搞错了!我不识水性,是我不小心落水,而陶小姐你救了我!” 陶顔言:“……” 原主既然能下水救人,那为何会落水而死呢? 她狐疑的看了看雍王:“此话当真?真是我救的你?”看来原主的死因得再查一查了。 雍王点头郑重道:“所以我一直耿耿于怀,陶小姐不顾自身名誉,跳下水救我,我肯定不能辜负陶小姐的!”一双眼睛真挚,弄得陶顔言压力山大。 “呵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王爷不必挂怀,现在你是我的小叔子,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我勉强自称嫂子吧,嫂子救你,不图回报。” “可是……你明明可以图的。” 雍王更加惋惜得不行,如此善良的女子,还不如图我的回报呢,你图了,自然会跟我说实话,那我也不必满世界找你却找不到了。 雍王一脸哀怨的看着陶顔言。 陶顔言叹了一口气,眨了眨眼睛道:“王爷,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只能说,当初没有要挟王爷许诺我什么,那就是真的不图王爷的回报。不过……”她顿了顿:“现在如果王爷想要报恩,那倒也不是不可以。” 雍王一听眼睛亮了亮,期盼的看着陶顔言。 “不如王爷折算成银两谢我吧,你看如何?”有封地的堂堂一品亲王,应该很值钱的吧! “什么?”雍王以为自己幻听。 “如果可以的话,请给我金子,我喜欢亮闪闪的东西。”陶顔言一本正经道。 雍王有些一言难尽,但事已至此,他与她再也无缘,只能勉强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回去准备。只是……你对我,当真没有一丝一毫的情谊?” 雍王死死盯着她,想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的身不由己。 只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 陶顔言看着长相有几分酷似贺临璋的雍王,严肃的点点头:“当初不曾有,现在不会有。” 路上救了一个陌生人,能有什么情谊可言呢?一见钟情的戏码在陶顔言这里是不存在的。 可怜雍王被打击得体无完肤,像个行尸走肉一样出了门,回房去了。 而雍王从陶才人房里失魂落魄出来的一幕刚好被转角处往这边走的戚仪征看到。戚仪征两个手指抚着下巴若有所思,这两人怎么感觉怪怪的呢? 门口的清风没有看见戚仪征,她见雍王出来,便连忙进去:“才人,您没事吧?” 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自家才人,见并无异样,清风才放下心来。 陶顔言清了清嗓子,问道:“清风啊,我之前有没有什么很厉害的技能啊,比如说,懂水性吗?” 清风想了想,摇头道:“才人落水那次,是在水里扑腾被几个宫人救上来的,至于懂不懂水性,那奴婢就不知道了。才人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陶顔言淡淡道:“没什么,就是有些事情想不起来,所以问问你。对了,我之前跟付宝林关系怎么样?落水那日你还有印象吗?” 清风似是有很多话要讲,总算才人问起来了,那她可得好好讲讲。 “付宝林和才人是同一批选秀进宫的,家里的家世相当,年纪也相仿。进了宫之后便被分在翠微轩一同居住。可是才人的性情比较喜静,不喜欢交际,那付宝林可是个会钻营的,整日里就喜欢跟别的宫的娘娘结交,不然也不会傍上了丽妃娘娘。” “要说跟才人的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不过才人之前不跟她一处玩,也不爱跟她说话,但她活泼好动,总是来找才人。才人落水那次,是她要搬到丽妃宫里的那天,说是一别怕是以后难相见,非要约才人出去走一走说说体己话。” “明月那几日感染了风寒,起不来,只有奴婢陪着才人去逛园子,逛到太液池边的时候,风有些大,才人就吩咐奴婢回去拿一件披风,想着路程不远,奴婢就跑回去拿了。可是等奴婢回来,就发现才人已经掉下去了,付宝林站在一旁似乎是手足无措,奴婢就大声喊人,刚好有两个宫人经过,才把才人给拉了起来。” “当时奴婢都吓坏了,幸好有件披风,就直接给才人围上了,但是不知道才人在水里泡了多久,才人被救上来之后脸色泛白,便急忙抬回翠微轩请了太医。” “当时来的是赵太医,他说才人十有八九是不行了,明月拖着病体起来,跟奴婢两个人一直帮才人拍水,幸而后面才人有了一丝气息,太医才又给看了看才醒。” 后面的事情陶顔言就有印象了,一穿过来就看见两个小宫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生生把她吓得一激灵。 “那后来,有没有问过付宝林,我究竟是怎么落水的,落水了多长时间?” 清风想了想,摇摇头:“对不起才人,奴婢那时候太慌了,没有想起来问,当天付宝林就搬走了,才人在翠微轩养病,皇后和贵妃都遣人来问过,也派人查问了付宝林,说是栏杆断了,才人不小心落水的。” 陶顔言想到了贺临璋查到的事,就是付宝林动的手脚无疑了。但是今日她才知道,原主竟然是会游泳的,会游泳却淹死,说明当时付宝林除了找人在栏杆动了手脚之外,应该还做了别的,比如找人在水下拉住了她的脚,让她上不来,或者拿什么东西伤了她,让她没办法自救。 无论是哪一种,这付宝林心思狠毒,就不能被放过! 第49章 对命运的指控 失魂落魄的雍王要了一壶酒,一个飞身上了屋顶,望着天上的明月,喝着闷酒。 戚仪征飞上来的时候,他都有几分醉了。 戚仪征大喇喇的坐到雍王身侧,递了个鸡腿给他。 雍王嫌弃的看了一眼:“不吃。” 戚仪征只好自己啃起来:“唔,新鲜是新鲜,可没有京城聚香园的好吃,不够辣,也不够入味。” 本来离京的计划只有一个月的,没想到在蒙城耽误了好些时日,现在都快两个月过去了,戚仪征十分想念聚香园。 “啧啧,等回京后我一定要告假七天,天天泡在聚香园吃香喝辣。”狠狠撕下一块鸡肉,戚仪征的脑子已经飞往聚香园了。 “你相信命运吗?”雍王眼神迷离,看着星空问道。 “命运?哼,我只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戚仪征道。 “呵。我命由我不由天?戚将军看来是豪爽之人,想要的都会靠双手拿回来。”雍王又灌了一口酒,酒水从他的嘴角流了几滴出来,顺着下巴滑进了脖颈里,又沾在了衣襟上,但他丝毫没在意。 “我从小就被拿来跟皇兄相比,但我总是比不上他。功课比他差一点,骑射比他差一点,就连身高也比他矮了那么一点点。我有时候就在想,为何我总是比不过他,为何啊?后来有位高僧告诉我,说这就是命格,我就是个富贵闲散的王爷命,没有那个问鼎天下的命!” 戚仪征瞬间感觉手里的鸡腿不香了,他就是上来打探个消息的,怎么能让他听到王爷跟皇帝比命好的话呢? 什么“问鼎天下”,这是他能听的吗? 戚仪征在小镇星空下的楼顶上瑟瑟发抖。 比他之前听见柔弱小才人要切了光头大当家的子孙根还抖。 现在滚下去当什么都没听见可还来得及? “你不用怕,只要你不说,皇兄就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对我怎么样。因为他知道,我就是说说而已,他那么大度,不会怪我的。”雍王又喝了一口酒,轻微叹了一口气。 “从小到大,所有的命运我都认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让我遇到她,又为什么让我遇到了却又失去?嗯?你说为什么?命运要如此作弄我呢?我找了她整整一年,满京城都翻遍了,可我没想到她竟然在宫里!”雍王看着月亮,气得眼睛发红。 “再次见到她,她竟然是皇兄的才人!这是什么破命运!为何我总是晚了一步?”雍王拿起酒壶吨吨吨吨全都喝了。 戚仪征目瞪口呆,他原本以为要费些口舌才能打探到陶才人和雍王之间的关系的,没想到雍王自己哗啦啦全说了。 戚仪征心中有些替雍王惋惜,不过他是坚定站在陛下那边的,谁让他七岁就成了陛下的伴读,而不是雍王的伴读呢? 他与陛下出生入死,是有革命情谊在的。 戚仪征拍了拍雍王的肩膀:“她本来就是秀女,又貌胜天仙,被选上一点都不意外。她注定就是陛下的女人,除非陛下眼睛瞎了看不见她,否则怎么都轮不到你。王爷节哀吧,你们没可能。” “呜呜呜,她心里也没我,我问她了,问她对我可有一丝一毫的情谊,她说:当初不曾有,现在不会有。你听听,多么绝情!枉我对她念念不忘。”雍王是真伤心了,放在平时怎么可能当着戚仪征的面痛哭流涕。 戚仪征一个头两个大,他长这么大也没安慰过人啊!简直束手无策。 翌日,雍王刚从戚仪征的房间出来,便被来问何时启程的清风给撞见了。 清风看了看确实是戚将军的房间,没有走错,便红着脸问安:“王爷金安,陶才人派我来问问何时启程。我,我找戚将军。” “谁啊?稍等片刻,我穿衣服。”屋里传来戚仪征刚睡醒的声音,清风的脸更红了。 雍王冷着脸走了两步,又退回来,一脸苦大仇深的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昨夜喝醉了,不知道是怎么来到他房间的。” 说完,感觉好像越来越黑,立即补充道:“我跟他没什么,就是我喝醉了,他照顾我。” 好像还是没有说清,又道:“我们什么都没发生,我没有特殊癖好。” 清风:“……” 王爷您可别再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多想! “咳咳,总之,本王是清白的!”说完,雍王逃也似的跑了,同手同脚。 清风看着雍王远去的背影,差点憋不住笑,但她知道自己只是个小宫女,没有几颗脑袋好砍,便强行忍住,深呼吸了半天,才见戚仪征出来,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吃完早饭便启程吧,昨夜发生了一点事,我们都起晚了,让陶才人费心了。”说完,戚仪征便打着哈欠下楼去吃饭了。 清风回到陶才人这边的时候,还有点想笑,她别扭的表情被陶顔言看到了,笑道:“什么事让清风这么高兴啊?笑容都快憋不住。” 清风不知道该不该说,忍了忍还是把看到的一切都跟陶才人分享了。 陶顔言听完,眯了眯眼睛:“唔,看来昨夜雍王确实很难过呐!”都难过到借酒消愁,被戚仪征架回去照顾一宿了。 哎,真是美色误人,都怪她这张盛世美颜,蛊惑了王爷的心! 今天夜里便能抵达幽州城,雍王还是跟前一日一样,时不时就骑马走在陶才人的马车旁边,不过今日的话少了许多,只说了一句:“谢礼回城后再送上”,便满脸克制的跟在一旁。 戚仪征也时不时凑过来,二人一前一后骑着马,却半句话都不多言。 两人就像是行走的冰柜,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哪里还有昨天晚上一个酒后诉衷肠,一个照顾大半夜的样子。 他们走在旁边,弄得清风都不好意思掀开车窗帘。因为一看到二人,清风就会想到早晨的那一幕,忍不住想笑。 陶顔言坐在车里,倒是没有把雍王的事放心上,她现在最纠结的是,再见到贺临璋该怎么相处。 她翻了翻手上的话本,想看看人家古人是如何谈恋爱的,小夫妻吵架了要怎么和好,可是翻来翻去也没找到参考答案。 呔!上一世母胎单身的陶顔言无语问天,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50章 再见 队伍进了幽州城的时候,都已经快亥时了。为了赶路,大家晚饭只吃了一点干粮,进了城真希望能有顿好的果腹,才不枉这么多日在外的奔波之苦。 陶顔言坐在马车上就特别想吃点汤汤水水的,不需要大鱼大肉,让她喝碗鸡丝粥就很不错了。 侍卫们是另有住处的,大部队进城后便分开走,一小队人马跟着戚仪征护送雍王和陶才人去雍王府。 为了接待皇帝一行,雍王专门隔出了王府的大半个偏院出来,供皇帝临时办公和安排几位娘娘居住。 若是皇帝有事找他,他便能穿过回廊去面圣,倒也方便。 几人到雍王府的时候,张福海已经等候在门口,一见马车来了,便迎上来:“奴才奉陛下之命在此等候王爷与陶才人,戚将军来了也随奴才进去面见陛下吧。” 说完,雍王和戚仪征都下了马,陶顔言的马车帘掀开,张福海便让人放了凳子,让陶才人方便下来。 天已经黑了,走了一整天,陶顔言累的不行,她强打着精神下了马车,朝张公公点头示意,便让人将香兰抬下来,先送到她的院子里去。 “张公公,香兰的情况还不稳定,得需要刘太医时刻看着,麻烦你帮刘太医安排个离我院子近一点的住处。” 张福海知道皇帝在意陶才人,陶才人有这么个小小的要求他哪里敢不遵命的,连忙叫了跟着的小太监去安排。 “才人放心,一切都会安排妥当,多日不见,才人清减了些,已经备下饭菜,都在陛下那里,才人随奴才去用一些,再回院休息吧。” 其实张公公想不通,明明可以单独给陶才人准备一桌饭菜送到院子里的,但是陛下不知为何,偏要摆在自己的院子了,让请雍王和陶才人一同去用饭,现在多了一个戚将军,倒是也不会尴尬。 张公公不知道的是,贺临璋担心小才人气性大,到了雍王府之后径直回了院子,不会主动来找他,他也不知道该不该放下自尊和面子去主动找小才人,所以才出此下策,直接让人在自己院子里摆饭。 小才人路上肯定没吃饱,睡之前不吃饱就爱发脾气,用美食诱惑她来,她肯定会来。 否则,他怎么可能忘了规矩,让自己的才人与弟弟同桌吃饭,不顾男女大防? 不过陶顔言压根没有男女大防的观念,她路上跟戚仪征他们都一个桌子吃过多少回饭了,根本考虑不到这个好吗。 她一听有吃的,也没想那么多,便跟着众人一起去了皇帝的兴庆院,清风随身伺候。 再次见到那抹窈窕的身影,贺临璋心中说不出的雀跃,面上却波澜不惊。他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几眼,确认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才放下了一颗心,天知道他收到戚仪征的来信时是多么忐忑,生怕那伙不知死活的山匪冲撞了她。 幸好,十日不见,佳人依旧。 雍王先给皇帝见礼:“皇兄,臣弟带人赶到的时候,戚将军已经剿灭了山匪,所以臣弟并未帮上大忙,实在惭愧。” 皇帝将他扶起:“事急从权,戚将军才未按计划提前行动。庭晔也赶了几天路,辛苦了。” 陶顔言第一次知道雍王的名字——“贺庭晔”,光明灿烂,事业有成,先皇应该确实是很喜欢这个儿子的。 戚仪征也给皇帝见礼:“陛下,此次剿灭山匪,共救出受难百姓三十二人,缴获金银三万一千六百两。除去发放给受难百姓的银两一千六百两外,陶才人体恤将士们舍生忘死剿灭匪徒,建议每人发赏金一百两,臣觉得可行,便发了七千二百两,剩余的全数带回,请陛下处置。” 陶顔言:“……”一见面你就说我未经他同意发银子可还行?万一他又怒了罚我俸银,我跟你没完! 陶顔言心虚的看了看皇帝,也微微福身:“参见陛下,多日不见,陛下好像又英俊不少。” 贺临璋:“……”小才人果然年龄小,不知道当着外男的面口无遮拦是不对的吗?真是该打!不过自己心里有些燥,耳朵有点热是怎么回事? 雍王贺庭晔:“……”明明有几分相似的外貌,你为何当初就对我无动于衷?真是心塞! 戚仪征:“……”陶才人你这么勇的吗?你是不是没看见还有两个男人杵在这里? 陶顔言说完,见贺临璋没说话,便自顾自打圆场道:“那个,听说安排了夜宵,是不是可以先吃再聊?我饿了!”声音娇娇软软,带着一丝委屈。 都这么晚了,少谈点什么钱不钱的公事吧,明日有的是机会让你们谈,先吃饭啊几位大哥。 贺临璋一噎,轻咳了一声:“嗯,先吃饭吧。有你喜欢的鸡丝粥。” 贺临璋其实不知道陶顔言喜欢吃什么,但是在蒙城救灾的时候,他晚上很晚回去,顔言就会给他准备一些汤汤水水的粥,而鸡丝粥出现了三次,所以他想,顔言应该是喜欢吃鸡丝粥的。 陶顔言眼睛一亮,竟然有被感动到,自己正想喝鸡丝粥呢! 鸡肉不易长胖,又鲜又营养,这么晚了喝一碗,真是再好不过了。 两人还蛮心有灵犀的。 雍王贺庭晔:“……”很好,心口又中了一刀。 夜已深,一个是皇帝的才人,一个是皇帝的弟弟,一个是皇帝伴读加爱将,皇帝也就没讲什么规矩,四个人坐在一张桌子前,开始了一顿各怀心思的夜宵。 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美食,陶顔言食指大动,率先盛了一碗粥,呲溜呲溜喝起来。 “不必拘束,你们二人也吃吧,这段日子辛苦了,吃完回去都睡个好觉,有什么事,明日再议。” 雍王贺庭晔和戚仪征对视了一眼,便也端起碗,各自开始吃,只不过心境各有不同。 贺庭晔偶尔会目光轻轻看一眼陶顔言,却又很快移开。 戚仪征的眼睛都盯在了饭菜上,美食当前,他可没心思关注别的,吃才是王道。 第51章 小别胜新婚 贺庭晔吃的食不知味,与陶顔言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个吃的又慢又斯文,一个呲溜呲溜就没见她停下来过。 戚仪征也跟陶顔言不相上下,桌上大半的食物都进了他的肚子。 贺临璋时不时给小才人夹菜,不过都是些清淡的,毕竟夜深了,吃多了不消化。 陶顔言也刚好想吃清淡的,一个负责夹一个负责吃,配合得十分默契。 贺庭晔没多久就放下了筷子,他实在是想逃,再继续下去,他怕自己又去买醉,又不知道会在谁面前痛哭流涕。 他告诉自己,身为皇子,买醉的行为真是太幼稚了,决不能再有第二次! 好在陶顔言和戚仪征都迅速的吃好了,夜宵结束,戚仪征也被安排住在雍王府近身保护陛下,就索性送了雍王回他的院子去,将空间留给皇帝和他的小才人。 张公公命人撤下饭菜之后,询问道:“陛下,是否现在就寝?” 陶顔言一听立马起身告辞:“夜深了,陛下先休息吧,我回我的院子去了。” 陶顔言不喜欢住在贺临璋这里,她喜欢自己的地方。 贺临璋瞪了一眼张福海,淡淡道:“朕送你去吧,顺便消消食。” 陶顔言狐疑的看他两眼:你明明就没吃几口,你消什么食? 不过她现在已经累了,懒得多问什么,就想吃饱喝足美美的泡个澡然后睡一觉,最好明日还能睡到自然醒,才能补充她满满的元气。 宫女提着灯笼带路,皇帝走在前面,陶顔言跟着身后,张公公及众人随行,走在雍王府的抄手长廊上。 走着走着,陶顔言打了个小哈欠,声音不大,但贺临璋是习武之人,武艺还不错,再微小的动静也能听见,更不要说是在这样一个宁静的夜晚。 他停下脚步,微微侧身,等陶顔言上前一步,便轻轻弯腰,一手穿过腋下,一手穿过腿弯,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身体被人抱起,一下子失重,惊得陶顔言立即双手自然的圈住了贺临璋的脖子。 四目相对,陶顔言睫毛微低,道:“陛下,我自己能走。” “不是累了么?只有几步路,朕抱你回去。”特有的低音仿佛带着魔力,让陶顔言无法拒绝,她乖乖的窝在贺临璋怀里,就这样被抱回了给她准备好的院子。 明月陪着香兰早就回来了,此时香兰已经歇下,她一见皇帝抱着自家才人回来,立即上前伺候。 她眼神示意了一下清风,清风点点头,一脸高兴。 明月早就给陶才人准备好了沐浴的热水,进了房之后,赶紧找了换洗的衣服,就等着给陶才人沐浴。 陶顔言今天是真的累了,看着眼前这尊大佛,撵人的话有点开不了口。毕竟人家把她抱回来的,再撵回去好像有点难以启齿。 “陛下,夜已深了,您早些回去歇息吧,明日臣妾再去给您请安。”陶顔言咬咬牙,还是决定撵走,不然小别胜新婚,她今晚可别想好好睡了。 贺临璋听着这冷漠的话语,一口一个“您”的就特别不是滋味,以往别人这么说他都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从陶顔言嘴里说出来,不知为何,就那么气人! “嗯,你去沐浴吧。”贺临璋说完,无奈的转身,带着一堆人哗啦啦离去, 清风和明月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啊这是?陛下明明都来了,才人为何要赶人? 二人面面相觑,实在搞不懂陶才人的迷之操作。 陶顔言没管她们,自顾自进了内宅,迅速脱了衣裙,钻进了浴桶里,被洒满鲜花的温水包裹着,真是每个毛孔都透着舒服。 清风无奈的伺候她,舀水淋着她的后背。 明月给她按摩肩膀,松松筋骨,也一脸莫名。 陶顔言舒服的闭上眼睛小憩,享受着这一切。 过了一会儿,明月起身:“才人,我去再打半桶水来,水温有点凉了。”清风也道:“我去给才人点个安神香,等会儿助眠。” 两个小宫女前后脚出去,陶顔言继续闭着眼睛泡澡。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半桶温水加进了浴桶里,一双手落在陶顔言的肩膀,继续按摩。可陶顔言总觉得哪里不对,好像按摩力道稍微重了些,她皱了皱眉闭着眼睛道:“明月,稍微轻点儿。” 放在肩膀上的手一顿,收敛了力道,不疾不徐的按着。 佳人肌肤胜雪,细腻光滑,犹如上好的丝光锦缎,让人爱不释手。 贺临璋走出去不远,便气得在月光下站了许久,最后心中的欲望打败了自尊心,他又大步折返回来,叫宫女轻声唤走了清风和明月,并打发走了所有人。 他轻手轻脚的进了内宅,伺候陶顔言沐浴。 许是耳边传来深重的呼吸灼伤了脖颈,陶顔言微微睁开了眼睛,有些狐疑道:“明月,你怎么了?”边问边侧过身来。 当一张俊俏的面容出现的时候,陶顔言下意识的双手环胸,难为情道:“陛,陛下,怎么是你!” 贺临璋就蹲在她身边,既然被发现了便泰然处之道:“想着顔言多日不见,肯定有许多相思想与朕说,朕感应到了,便又去而复返。” 陶顔言无语,我无话可说,谢谢!三个月的俸银我可还记着呢! 看着小才人吃瘪的表情,贺临璋笑笑道:“差不多了,起来吧,该歇息了。”一边说一边起身,扯过崭新的里衣,强行包裹着人,抱上了床。 帷幔放下,灯烛熄灭到只剩下一根,贺临璋的吻便铺天盖地而下,陶顔言很快就酸软无力。 “唔,看来顔言确实很想念朕。”贺临璋很满意,吻着她的耳垂轻轻啃咬,身下动作不停。 “陛下,我真的好累,能不能,唔……”可怜弱小又无助,只能哭唧唧。 自从在路上留下陶顔言后,一连多日,贺临璋心里都不舒坦,便也没宣任何人侍寝。他又是二十五岁血气方刚的年纪,一见娇软小才人哪里还能忍得住的? 这一夜注定无眠。 第52章 想求一个恩典 贺临璋纵然放纵一夜,天亮还是照样起来,要去议事。他轻手轻脚的起身,进来伺候的人也不敢发出声音,轻轻给他穿戴整齐并梳洗好之后,就离开了陶顔言的院子。 清风和明月一路送到门口,贺临璋道:“让她睡在自然醒。”昨夜小才人辛苦了,得补眠。 清风和明月红着脸听完,等皇帝走远了,才相视一笑,才人终于又得宠了,她们俩终于能放心了! 贺临璋这边回兴庆院后吃了早膳,才传雍王和戚仪征来议事。 二人来的很快,说了半天话,商讨了幽州好些赋税政策及一些施政措施,才说到了剿匪得来的银两的事。 贺临璋想了想,道:“缴获的银两便全部留给雍王用于幽州治理吧。山匪横行,受难的还是百姓,你得好好管管,催促着衙门把这些打家劫舍的都清理掉。” 贺庭晔道:“谨遵皇兄教诲,臣弟一定不负皇兄所望。” “嗯,若无事的话,你们二人就去忙吧,朕看看各地送来的折子。”皇帝在哪儿,紧急的折子便送到哪儿,不得不说,贺临璋也算是个十分勤勉的皇帝。 贺庭晔道:“前些日子,母妃身体不适,又恰逢陶才人不在,便没有好好设宴招待皇兄及诸位娘娘,母妃这两日好些了,叫臣弟问问皇兄,今晚是否有空,想安排一顿晚宴,大家聚一聚。” 贺临璋笑道:“客随主便,你安排吧,朕来了这么多日也没好好与惠太妃说说话,今晚可以,朕也打算快的话再过三日便启程回京了。” 原本就是路上耽搁了好些时日,京中杂事繁忙,不得不尽快回去,贺临璋心里也着急。 一听只剩下三天时间,贺庭晔心里更苦了,比吃了黄连还苦。 “是,那臣弟便去回禀母妃,宴席就设在母妃的慈宁宫。” 陶顔言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她很没精神的起来,打着哈欠梳了妆,才让清风摆饭。清风看着陶顔言脖颈间的红痕,忍不住嘀咕道:“陛下宠是宠才人,可也不能这么大力啊?才人的脖子上都没一块好地方了。” 陶顔言一愣,连忙起身去了铜镜边,凑近了仔细查看:“这个狗东西,每次都要在这么明显的地方吗?真是烦死了!”她小声嘀嘀咕咕,恨不得把人抓过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又去拿粉扑,薄薄的给自己上了一层粉,才微微盖住。 正吃着饭,便有个宫人过来传话:“才人安好。张公公派我来传话,惠太妃晚上在慈宁宫设宴,邀请陛下及几位娘娘前往赴宴,陛下说他下午不得闲,就不过来接才人了,请才人自己去,到时候奴才会先来等候才人的。” “嗯,有劳公公。我知道了。”终于要见到传说中的惠太妃了,陶顔言想了想,连忙让清风给她准备衣服,得穿的素雅一些,可别在太妃面前失了礼数。 惠太妃也算是宫斗的胜利者,不但获得了帝王的宠爱,还生下并养大了帝王宠爱的皇子,最后还顺利出了宫得以颐养天年,陶顔言对她还蛮感兴趣的。 二人挑着衣服,便见明月进来道:“才人,香兰说想向您求一个恩典,之前她刚捡回一条命,才人答应她满足她一个愿望,她说她想到要求什么了。” 陶顔言一笑:“好啊,那我们过去听听,她是真勇敢,这么大的伤都挺过来了,实在难得。如果她的愿望我能实现,那我一定会帮的。” 刘太医上午已经过来给香兰诊治过,这会儿香兰已经喝完了粥,躺在床上等着陶才人。 听到推门的声音,香兰微微把头一抬,便见到陶才人带着清风和明月一起走了进来。 “才人,您来了。”香兰先打招呼。 “嗯,听说你想到想要什么了?说吧,但凡我能做到,我一定信守承诺。”陶顔言坐在明月搬来的凳子上,看着香兰道。 “陶才人,我这条命是才人救的,在我快死的时候,是才人在我耳边一直鼓励我,不放弃我,我才鼓足了勇气拼一回,忍着肋骨断掉的疼痛坚持活下来。我想用我的余生报答才人的救命之恩,想等我好了,就在才人身边伺候。我不想再回赵美人身边去了。” 香兰说着说着,还有几分抑制不住的激动,眼睛都有些泛红。 “我知道,我这个愿望让才人很为难,可我真的没办法再回去。我从小就是赵家的家生子,我爹娘也是赵府的奴才,我是从小伺候赵美人的。后来我爹娘相继去世,赵美人进了宫,赵家就把我和香草一起送进宫。我们在赵美人身边,她动不动就打骂我们,我们认打认罚早已司空见惯。这次出来,我的命都要没了,才让我想清楚一件事,我不想再过以前的日子,不想再被赵美人无故打骂,我只想在宫里好好办差,安安稳稳的活下去!” 许是一口气说了太多话,香兰的呼吸起伏,好半天才缓过来。 陶顔言想了想:“清风、明月,宫里有这样要人的规矩吗?” 清风摇摇头: “各宫伺候的宫女都是内务府分派的,若是不满意,可以退回内务府去,再重新分配。但是香兰情况有些特殊,她原本就是赵家送进宫照顾赵美人的,与我们被卖进宫的不一样。” 明月也道:“香兰的卖身契也不知道是在赵美人手里,还是在内务府,若是在内务府的话,才人如今得宠,求陛下恩准将她调来咱们翠微轩,也不是不可以,但若还在赵美人手中,那……说句不好听的话,赵美人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主。” 明月心里其实还是有些不放心,香兰毕竟是从小伺候赵美人的,说是心腹也不为过,这样半路换主的侍女,真的靠得住吗? 不过她不会随意恶意揣测别人,所以这些话她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就算要提醒陶才人,也得选个私下无人的时候。 陶顔言拍了拍香兰的手,安抚道:“你的伤还要养一段日子,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先养伤,别多想,我对宫里的规矩不甚了解,你让我先去打听打听。” 第53章 出巡四人组再聚首 明月等清风去做针线的时候,才找了个机会提醒陶才人。 “才人,您真的愿意将香兰要过来伺候吗?她……毕竟也算是赵美人的心腹。” 陶顔言正在练字,露宿荒郊野外荒废了好些时日,今日有空便多写一会儿。 听到明月的话,她放下了笔,道:“当初她那么艰难才活下来,我是真的感动,才许她一个愿望。既然话都说出去了,也不能食言。她来我身边伺候也无妨,还能帮你和清风分担一些。当然了,若她有二心,再打发了便是。可若是一心一意对我,那我也会好好待她。” 陶顔言也不是傻的,换做她是香兰,她可能也会提这样一个愿望。 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谁不想好好过日子呢? 天天被打骂的日子,谁要过啊? 傻子才会再回去。 明月一看自家才人心里面比谁都拎得清,便没再继续说。 陶顔言却朝她笑道:“明月你心思灵巧,以后有什么我忽略的,你得多提醒我。” 明月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只是胆小罢了,所以有些事情就想的多一些,才人不嫌我烦就好了。” “怎么会?你跟清风就是我的左膀右臂,我以后在宫里过得好不好,可全靠你们照顾我了。” 主仆二人说了一会儿话,陶顔言便专注写字。 自从贺临璋给她那本字帖之后,她便每日临摹字帖上的字,虽然写得不快也不像,不过比起刚开始练的,还是有进步的。 嗯,未来进步的空间还很巨大! 明月在一旁研墨,看了看陶才人的字帖,道:“这字贴上的字可真好看!” “嗯,陛下说是悠归先生的字。” 明月就是个宫里伺候人的宫女,自然没听说过悠归先生,只觉得应该是位很有名气的书法大家。 快要临近宴会,陶顔言才放下笔,开始换衣服。 这时,清风拿着新做好的一条丝带进来,递给了陶顔言:“才人,按照您说的意思,我做好了,不过不知道效果如何。才人要不要先戴上试试?” 因为脖子上被贺临璋啃的青一块紫一块,实在没法见人,就算补了粉,只要凑近了还是看得见,所以陶顔言临时让清风去做个丝巾,她准备戴在脖子上遮掩。 清风的女红还不错,针脚也细密,用轻柔的有花纹的丝绸来做,只要锁边,再绣上一点点小花纹便好。时间紧急,花样便不太复杂,可正是因为这样,这块丝巾看上去才更加高端。 陶顔言换好衣服又将丝巾戴上之后,竟然出奇的和谐,最主要的是,把贺临璋留在她身上的罪证遮得严严实实。 清风和明月都惊呆了,居然还有这样的搭配法。 陶顔言甚是满意,夸奖道:“清风啊,等你以后出宫了,不如我投资你开个成衣铺子吧,我出图纸你来做,说不定咱们可以赚大钱。” 清风有些不好意思道:“就我这点手艺哪能开铺子啊。不过才人给的花样确实很好看,奴婢从未见过呢!” 似是想到什么,清风红着脸道:“不过才人,小衣的花样可不能传出去,您以后别画了,您给我的我也都撕了烧了,咱们可不能被外人知道。” 陶顔言见清风一本正经的红着脸劝诫自己,笑道:“嗯,好哒,听你的。” 没多久,之前来传信的宫人便来了,陶顔言又看了看自己妆容,确认没什么疏漏,才带着清风跟着宫人出了门,而明月负责看家,照看香兰,并没有跟去。 不得不说,这雍王府也挺大的,建造的富丽堂皇,景致也不错,就是走到慈宁宫的话,有些费脚。 看时间尚早,去早了也尴尬,陶顔言便没有走太快,晃晃悠悠的走着。没想到路上竟然前前后后遇到了出巡四人组成员。 最早遇见的是樊才人,樊才人被她的宫女搀扶着,似乎每走一步都很吃力。 陶顔言后来者居上,平平的跟她打了个招呼,见她态度并不热情,陶顔言便自顾自赶超了樊才人,先行一步。 “才人,您看那陶才人,听说昨夜刚回来,就缠着陛下一整夜,真是名副其实的狐狸精。”一个宫女不屑道。 “没想到陛下还愿意见她。据说她为了香兰那丫头,冲撞了赵美人,惹得陛下厌弃,才把她扔在荒郊野外的,可谁能想到,一回来又得宠了!”另一个宫女狐疑道。 樊才人脸色煞白,因为有孕的缘故,吃不下睡不好,整个人都瘦了好几圈,自从来到幽州,住进雍王府,陛下是一次都没来看过她,弄得她心更烦了。 “好了,少说两句,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别被有心人听了去,闹出什么是非。”樊才人呵斥了两个宫女,耳边总算安静了些。 陶顔言走在前面没多久便遇上了舒妃。她对舒妃的印象还是挺好的,这人是太后的侄女,皇帝的表妹,她们也算是曾经一起出生入死过,所以她连忙走了几步,上前见礼道:“参见舒妃娘娘,娘娘安好。” 舒妃昨晚就知道陶才人回来了,也知道她一回来陛下就留宿的事。 又听说路上陶才人遇到山匪,顺便跟戚将军一起剿灭了山匪,想着她的经历也还蛮神奇的。 再看看眼前娇艳欲滴的人儿,她心里微微叹了口气,道:“妹妹免礼,妹妹一路辛苦,想来也受了不少惊吓,让太医给你开两副安神汤好好补补吧。” 陶顔言笑着谢过舒妃的关怀,二人便一起朝着慈宁宫去,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快到慈宁宫的时候,赵美人也赶了上来。 “哎呀,这不是巧了么,我远远就看见几个人,没想到是舒妃姐姐。”赵美人给舒妃见礼,却对一旁的陶顔言忽视了个彻底。 陶顔言本也不想理她,但是这里是雍王府,担心被人看见说她不识礼数,便淡淡道:“赵美人安好。” 赵美人像是这才看到陶顔言般,惊呼道:“啊,原来是陶才人啊?我差点没认出来,还以为你还在荒郊野外待着呢!” 陶顔言:“……” 你这始作俑者,竟然还敢来笑话我?看我不怼你才怪! 第54章 注意下场合 陶顔言讥讽一笑:“昨晚陛下亲自为我接风洗尘,原来赵美人不知道呀?啧啧,也难怪,陛下没去找你,你自然不知道。” 赵美人:“……” 怒火在爆发的边缘,但她忍了忍,最终压下。 “哎,当初陛下也真是心狠,怎么说把你抛下就抛下了呢?荒郊野外的,你又长的如此如花似玉,要是遇上个什么歹人,可如何是好?哎呀,瞧我,你不可就遇上了吗?怎么样,那些山匪没为难你吧?” 赵美人几句话,先是挑拨离间陶顔言和皇帝之间的关系,又明里暗里说她遇上山匪清白不保。舒妃是知道真相的人,都有些听不下去了,可陶顔言还是一副云淡风轻样。 陶顔言笑笑道:“赵美人久居深宅,耳目闭塞,不知道真实情况,我也不能怪你。” “是啊,陛下当时权衡之下,确实是先让我留在荒野照顾受伤的宫女,陛下是一国之君,爱护子民,见宫女受伤不能随意挪动,也只能这样安排。我是陛下的才人,自然要为陛下分忧,我留下照顾人,他继续去办他的事,什么都没耽误。” 赵美人,一杀。 “陛下还专程留下了侍卫保护我,后来不放心,又把戚将军派了来,守在我五里之外,一守就是好几日。还专程派人给我送补给的物资,连送两趟呢。这份惦念,真是让人动容啊!” 赵美人,二杀。 “也幸得陛下未雨绸缪,派了戚将军来,直接就剿灭了山匪,实乃为百姓做了一件大好事。善恶到头终有报,山匪作恶多端,自然得到了应有的下场。赵美人以后也多行行善,善有善报喔。” 赵美人,三杀。 “哎呀,瞧我,都说了些什么话?怎么说的好像赵美人是个恶人一样。赵美人可莫要怪我口误呀,我比你年纪小,你虚长我几岁,应该不会怪我的喔!” 赵美人,四杀。 赵美人被陶顔言怼的哑口无言,心里像是被射成了筛子,在往外汩汩的冒着血。 不远处的转角处,贺临璋和贺庭晔停下脚步,静静听着。 贺庭晔心里不是滋味:原来,她是被皇兄扔在荒郊野外照顾伤员的!皇兄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贺临璋没听多少,便带着雍王现身了,径直走到几人身边。 站在舒妃的角度刚好能看见皇帝过来,她率先福身道:“臣妾参见陛下。” 赵美人和陶顔言这才发现有人,便齐齐朝着贺临璋福身道:“臣妾参见陛下。” 贺临璋睨了一眼赵美人,见她脸色发白,动了恻隐之心,便没说什么。又看了看陶顔言,见她一副斗胜的雄鸡样,嘴角微微勾了勾:“这是在雍王府,不是后宫,你们两个吵嘴也要分分场合,莫叫雍王看了笑话。” 雍王看了一眼赵美人,满眼都是冷意。 赵美人欲泣欲诉:“陛下,臣妾只不过是不小心说了陶才人两句,她就连篇的怼臣妾,若不是陛下过来,臣妾……”美人垂泪,真是我见犹怜。 贺临璋皱皱眉道:“都说了这是雍王府,今日是来惠太妃这里赴宴的,你若是控制不好你的情绪,就先回去歇着。”贺临璋声音不大,但说出的话却含着怒意,赵美人一惊,连忙收敛情绪,不敢再做声。 贺临璋又看了一眼陶顔言,陶顔言瞪他一眼,转头对舒妃道:“舒妃娘娘,咱们走吧。”说完,就挽着舒妃的胳膊,宛若两个关系很好的小姐妹。 舒妃:“……”怪不习惯的。 贺临璋微微蹙眉,便率先带着雍王走在前面,陶顔言挽着舒妃紧随其后,赵美人落单,只好讪讪的跟在后面。 到了慈宁宫,陶顔言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惠太妃。算算年纪,应该也差不多四十出头了,可眼前的美妇最多三十五岁,如果放在前世,那有些人这个年纪还没结婚呢,可这位大美人儿子都成亲,说不定都有孙子了。 惠太妃长相不算艳丽,但五官精致,有一股“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韵,特别像高校美女教授,一双眼睛清亮睿智,整个人淡定从容,怪不得先皇会倾心。 惠太妃一见众人跟着皇帝进来,便起身带着一位打扮庄重的年轻女子迎了上来:“参见陛下。” 就算是前朝宠妃,也要向贺临璋行礼,贺临璋连忙扶道:“太妃不必多礼,多年不见,太妃别来无恙。” “托太后和陛下的福,我一切安好。” 年轻女子给皇帝见礼:“臣妾参见陛下。” 贺临漳道:“雍王妃请起。” 舒妃上前,带着赵美人和陶才人给惠太妃和雍王妃见礼,一番寒暄之后,众人才落座。 皇帝自然是与惠太妃一起坐了主位,雍王携王妃坐了左侧,舒妃三人按照位份高低依次坐在右侧。 陶颜言身边还空了一个位置,樊才人迟到了,众人都没提。 “舒妃我是见过的,你小时候经常到你姑母宫里玩,我还抱过你呢。你进宫也有五年了吧,可为陛下添了子嗣?”惠太妃笑着问舒妃道。 舒妃面上有些羞赧:“臣妾福薄,还未诞下一儿半女。” 惠太妃嗔怪的看了一眼皇帝:“肯定是陛下一心扑在朝政上,进后宫的次数不多。我得多给太后写信,请她督促陛下才是。” 贺临章笑笑没说话,陶颜言感叹,果然是人都逃不过被催婚、催生,走亲戚什么的这是永恒的话题。 “陛下的后宫美女如云呐,这两位也貌若天仙,陛下艳福不浅。”惠太妃看着赵美人和陶才人打趣道。 目光略过陶颜言时,不经意多停留了一会儿,若有所思。 不知道是不是陶颜言的错觉,总感觉除了惠太妃看自己的眼神多了一点意味不明之外,对面的雍王妃看自己甚至隐约带着一股哀怨。 她与她们素昧平生,若说一定有什么联系,那也就是原主曾经救过雍王了。 难道,是雍王那边出了问题? 还不等陶颜言细想,樊才人便被两个侍女扶着走了进来。 “臣妾来晚了,见过陛下,见过惠太妃,见过王爷、王妃。”樊才人虚弱得不得了,声若游丝,不仔细听还听不见她说话。 第55章 不该烂好心 贺临漳见樊才人脸色惨白,忙命人扶了她坐下。 本来樊才人与陶才人位份一样,不分高低,但樊才人毕竟有孕,算是比陶才人尊贵那么一点,应该紧临赵美人的位置坐的,奈何她来晚了,便只能坐在了最下首。 等她落座之后,惠太妃才道:“这位想必就是有孕的那位了吧,也怪我没安排妥当,应该给你安排个轿辇的。瞧这一路走来,怕是身子吃不消了吧?” 樊才人立即道:“是我脚程慢了些,有劳太妃费心了。” “回去的时候一定得安排,云岚你吩咐下去。” 雍王妃福身:“是,母妃。” 这时候,侍女们已经开始上菜,陶颜言看着桌上做工精致,色香味俱全的菜色,咽了咽口水,准备专注干饭。 这时,只见离她最近的樊才人捂了口鼻,似乎是有些不适。 不过众人都在聊天,根本没人注意到她。陶颜言看了她一眼,低声道:“若是不喜欢荤菜,便给我吧,我桌上的素菜跟你换。” 樊才人没说话,她的婢女倒开口道:“求陶才人不要再欺负我家才人了,之前陶才人为了个宫女强行把刘太医叫走,害得我家才人都没好好问诊。今日来的路上,又无视我家才人,只顾着自己先行。现在竟然连菜都要抢了吗?” 陶颜言:“……”我就不该烂好心,也不该舍不得那些肉肉! 他们这边动静有点大,离得最近的赵美人自然是听得最清楚的,她讥讽一笑:“樊才人有孕在身,为陛下孕育子嗣本就辛苦,陶才人为何还要为难姐妹呢?可别是仗着陛下的宠爱就不把我们其他放在眼里!” 陶颜言被左右夹击,一时之间下不来台。 对面的雍王妃悠悠开口道:“几位是怎么了?是不是菜不合胃口,可要换几道别的,我让厨房新做。” 对方是雍王妃,是正一品妃,陶颜言她们可不敢造次,所以陶颜言道:“今日菜色荤素搭配,营养健康,色香味俱全,多谢太妃与王妃盛情款待。” 赵美人却显然不想轻轻放下,她冲着雍王妃道:“陶才人对有孕的樊才人实在是过分了些,处处为难,臣妾看不下去,所以才说了她两句。打扰了大家的兴致,实在是过意不去。” 所有人都朝陶顔言看过来,贺临璋的眉头微微皱起,想着之前已经提点过几人,这里是雍王府,要注意场合,怎么吃个饭还不消停,在惠太妃面前像什么话! 一道男生响起:“适才本王看到樊才人似乎不喜荤腥,想来是有孕忌口。陶才人是想换菜,帮助樊才人的吧,怎么到了赵美人嘴里,倒成了为难了?陶才人是一片好意,樊才人和赵美人可别误解了才好。” 说话的是雍王,他身边的雍王妃脸色白了白,不着痕迹的又打量了陶才人几眼。 “啊?原来是这样吗?没想到我坐得近的没听清楚,离得远的雍王殿下倒是听清了。”赵美人气不打一处来,难免有些阴阳怪气。 雍王端着酒杯的手一紧:“本王是习武之人,耳力自然比一般人要好一些。不过真相如何樊才人最清楚,陶才人有没有刻意为难,她心里有数。” 樊才人见雍王点了自己,便福身道:“臣妾有孕在身,整日晕乎乎的,没有听清。扰了大家吃饭,是臣妾的不是。” 贺临璋眼睛微眯:“坐下吃吧,不要辜负太妃娘娘的一番好意。” 惠太妃端起酒杯,与皇帝喝了一杯,眼神看向雍王,警告意味明显,雍王会意,心中郁结难舒,又喝了一杯酒。 雍王妃见雍王已经喝了好几杯,劝道:“殿下不胜酒力,还是少喝点吧。” 雍王一顿,想起之前酒后的发癫行为,默默放下了酒杯。 但是一个人想要关注另一个人的心思是藏不住的,就算雍王再克制,坐在雍王对面的赵美人还是实实在在看了个彻底。 这雍王怕是与陶才人之间,不清白啊! 赵美人心思流转,眼见着宴席的歌舞已经安排上来了,便笑着道:“臣妾听闻,当年大周京城有四大美人,琴棋书画各领风骚。其中皇后的画,雍王妃的琴,可都是各占一席的,两位大美人也相继嫁入皇家为媳。今日得见雍王妃,实在是三生有幸,不知有没有这个耳福,能请雍王妃抚琴一首,为晚宴助兴。” 雍王妃顾云岚的琴艺冠绝京城,自从几年前与雍王一起离京之后,很少体会到众星拱月的滋味了,雍王平时也不好琴音,所以她其实并没有多少发挥的机会。 今日见皇帝在,宫里的妃嫔也在,尤其是雍王书房藏着的那张画上的女子在,雍王妃好胜心作祟,便应道:“有何不可,来人,去取我的天音琴来。许久没弹,还请各位别见笑。” 须臾,一把看上去十分古朴的古琴便放在了大殿中央。 雍王妃起身来到古琴前,微微抚了几个音,陶顔言只觉得音色悠扬,清脆有力,果然最好的东西都在这些有钱人手里。 她想起自己前世学琵琶,因为条件有限,便只能买最便宜的,跟兴趣班上的小朋友比起来,人家用的都是五六千的,自己的才一千出头。 只见雍王妃身着一袭华丽的宫装,身姿婀娜,容颜绝美,宛如仙子下凡一般。 她的气质高雅端庄,举止优雅大方,一举一动都散发着高贵的气息。 此时,她正坐在一架精致的天音琴前,修长而白皙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优美的琴声如流水般倾泻而出。 那美妙的音符在空中飘荡,让人陶醉其中。而雍王妃表情专注,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她和这架天音古琴。 陶顔言十分投入的欣赏美人抚琴,简直就像看一幅动人的古画。 一曲落下最后一个音符,皇帝带头鼓掌,众人都不吝给出热烈的掌声,惠太妃与有荣焉:“云岚的琴音果然令人沉醉。此曲是失传的《霓裳曲》吧,已经多年未曾听过了。” 雍王妃起身道:“是的,母妃,正是《霓裳曲》。其实儿媳弹的也不是原来的曲目,原曲已经失传,这是儿媳根据理解重新谱曲的。” 众人一听都不得不感叹,雍王妃果然厉害! “臣妾听闻陶才人也善音律,不知今日可否弹奏一曲?妹妹放心,比不上雍王妃不要紧的,毕竟雍王妃是京城琴艺第一人,没几个人能比雍王妃弹的好。”赵美人怂恿道。 陶顔言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第56章 凭什么要如你的意? 对于赵美人这种使坏的小伎俩,陶顔言有些不屑。对方是雍王妃,她若赢了,难免会得罪对方,陶顔言不想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更何况,凭什么要如赵美人的意? 她想了想,道:“雍王妃琴艺高超,我弹什么都是班门弄斧,还是算了吧。” 雍王妃有些得意,原来雍王心心念念的人竟然是个身无长技、徒有一张脸的草包! 但是这么好的贬低对方的机会她怎么可能放过呢? 于是还不等赵美人开口,雍王妃便道:“陶才人无需过谦,这里都是自家人,无论你弹成什么样,陛下和大家都不会笑你的。你擅长什么乐器,我吩咐人帮你取来。” 陶顔言有些无语的看了雍王妃一眼,她觉得自己今晚真是水逆得厉害,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不肯放过自己呢? 见她为难的脸色,雍王解围道:“既然陶才人不想弹,那就不弹了吧,不如……” “雍王殿下!”赵美人拦道:“殿下今晚次次为陶才人解围,是不是这次带兵剿匪,路上熟稔的缘故?陶才人还真是平易近人,人人都愿意与她亲近呢!” 赵美人的话音一落,雍王妃的脸色先白了一分,看着陶顔言的眼神也多了一分浅浅的怒意。 雍王的话被堵,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目光看向皇帝,只见贺临璋朝自己看过来,二人的眼神都十分微妙。 陶顔言被气得不行,她捏了捏手中的锦帕,朝着贺临璋看过去,娇声道:“陛下,赵美人她欺负我,您也不管管,哪有您这样的?” 贺临璋:“……”惠太妃还在旁边,这小才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撒娇是想干什么? 难为情啊! 惠太妃忍不住笑道:“哎呀,我在宫里这么多年,伺候先皇二十载,还是第一次见陶才人这般如此会撒娇的,陛下的心啊恐怕都被蜜糖包着呢!” 贺临璋耳尖红了红:“让惠母妃见笑了。顔言一向心直口快,也容易与人相处。”这是在暗落落回应赵美人之前说的话,肯定了陶才人好相处、好亲近,所以雍王会替她解围很正常。 继而他又朝着陶顔言道:“赵美人也不是故意为难你,无非就是晚宴助兴,你弹一曲便是,你放心,朕会认真听的。” 陶顔言嗔他一眼:“那陛下得给我个赏赐,我可不能白白献丑。” 众人都笑起来,惠太妃道:“这样吧,我做个见证,无论弹的好与坏,都让陛下给你赏赐,你看如何?” 陶顔言站起来,福身道:“那就多谢太妃娘娘做主啦。” 说完,她径直走到一个用琵琶的乐师面前:“可否借你的琵琶一用?” 那乐师本就是雍王府的人,所用乐器不算珍贵,但也不算差,陶顔言之前听了这支乐队的演奏,这琵琶声倒不错,音色很正,比她前世那个一千多的好很多。 乐师恭恭敬敬将琵琶递上去,陶顔言微微点头向她表示感谢,才抱着琵琶来到殿堂中间,坐在了之前雍王妃坐的位置上。 都说“千年琵琶万年筝”,想要精通琵琶这种乐器,那可是要花大把的功夫去练习的。众人也没想到,她会选这样乐器。 陶顔言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前世练习过的曲目,最后选了一首她练习最多的。她技法不算很精,不过胜在曲子新颖,这里的人肯定没有听过,应该勉强能与雍王妃打个平手。 选定曲目之后,她回忆了一下歌词,试弹了几个音,便开启了今晚的表演。 前奏音乐响起,便已经抓住了所有人的心。 须臾,陶顔言红唇轻启,和着音律唱出了歌词:“燕去时,红豆满枝。远游人,莫问归期。谁独守潇湘水碧,不知今夕是何夕?燕回时,良人无迹。应有意,此去别离。不愿长情无所寄,远行寻寻觅觅千里。他挥毫泼墨落笔,她舞袖梦里佳期,戏中情、戏中意,陌路人相逢,在花天锦地……” 陶顔言肌肤白皙如雪,眉眼如画,尤其是那双明亮的眼睛,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温柔和智慧。她音色娇软,纤纤玉指抚着琵琶,每一个音,每一句词仿佛都深深烙进了贺临璋的心里。 他的小才人,究竟还有什么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除了贺临璋,雍王贺庭晔听着那“良人无迹”、“此去别离”的歌词,更是触动了心底的那根弦,他忍不住端起酒杯,又一口饮下。 雍王妃坐在他的身侧,手心都快掐破。 赵美人也惊呆了,她没想到自己的算计竟然落了空!她看向陶顔言的目光像是带了刀子。 舒妃看着这样出彩的陶才人,又看了看满眼都是陶才人的表哥,默默垂下了眼睛,浓密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的落寞。 一曲终了,惠太妃率先感叹道:“哎呀,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呐。不知这是什么曲?这歌词也好,快快叫人记下来,日后再唱给我听。” 陶顔言微微颔首道:“曲子的名字我不记得了,是儿时学的,时间太久忘了。” “无妨,乐师们都在,一定要记下来,日后好好演奏。”惠太妃又交代了一句,对陶顔言此曲甚是满意。 陶顔言看了一眼皇帝,道:“陛下答应给的赏赐,可不能赖了。” 贺临璋好笑道:“朕一言九鼎,怎会赖掉你的?说吧,想要什么?” 问完,他又有些后悔。小才人经常语出惊人,该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一些难以启齿的东西吧? 贺临璋惴惴不安的等着。众人也都屏息凝神,等着陶才人的下文。 陶顔言瞟了一眼赵美人,道:“臣妾想问陛下要一个人。” “咳咳。”贺临璋轻咳一声:“谁啊?” 贺临璋心想,你可千万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一个“你”字!长辈和兄弟都在,我这张老脸受不住! 陶顔言笑道:“臣妾想请陛下将香兰赏给我,不过我也担心赵美人不肯,所以还是请陛下 出面促成此事吧。” 一听说她要的人不是自己,贺临璋一颗心放下来,可又有点失落是怎么回事? 第57章 雍王妃的心思 香兰原是赵美人的侍女,之前伤重,是陶顔言坚持救治的,为此还跟贺临璋闹了一点小矛盾,分开了几日,贺临璋印象深刻。 这时听到小才人要将这侍女要到身边伺候,只觉得小才人心善,想必是担心香兰得罪了赵美人,以后回去也不会有好下场,不如直接招致麾下,也不枉辛苦救她一命。 于是,皇帝便直接同意了。 赵美人没料到陶才人竟然会提出这样一个赏赐,想不通她究竟是为了什么?那香兰值得她浪费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吗? 舒妃和樊才人也不懂,在她们看来,这种奴婢是不能用的,伺候过别人,还是别人的心腹,能用才怪了。 清风见自家才人这么快就搞定了香兰的去留问题,心里也高兴了下,更为自己能跟着这样一位有情有义的主子而开心。 因为有了陶顔言惊艳的琵琶,后半段无论是赵美人还是雍王妃都不再作妖了,被打击的体无完肤,谁还会凑上去被打脸啊?还不如乖乖的挨到结束算了。 “听闻陛下离京多日,怕是不日就要启程回京了,出发之前我要送些东西给太后,还请陛下带回去,都是些幽州特产,辛苦陛下了。” “惠母妃客气。若是得空,惠母妃也回京住段日子,母后一直很挂念您。” “好,我一定会回去的。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要不散了吧,这几日陛下得空,也常来我宫里坐坐。”惠太妃客气道。 “朕打算后日启程,这几日怕是不得空,不过陶才人喜爱书法,朕叫她过来请惠母妃指点一二可好?”贺临璋没忘记小才人当初说想找惠太妃学写字的事。 惠太妃笑道:“当然好啊,那就明日过来吧,陶才人琴艺超群,想必书法应该也不错。” 贺临璋嘴角一抽,没有道破陶顔言写字经常丢掉偏旁笔画的真相。 众人告退之后便出了慈宁宫,雍王妃准备了三顶轿辇,不好意思道:“府中平时就三个主子,所以轿辇不多,还望陛下及各位娘娘见谅。” 连上皇帝有五个人,三顶显然不足。 贺临璋道:“樊才人有孕,舒妃体弱,你们二人坐轿辇。” “是,多谢陛下,多谢雍王妃。”两人道谢。 之后贺临璋看看赵美人和陶才人。月光下,陶顔言像个清冷的小仙子,正在百无聊赖的轻轻踢着地面。贺临璋想也不想便道:“赵美人坐轿辇吧。” 原本不抱希望的赵美人突然得到恩宠,忙不迭谢恩,还不忘朝陶才人挑衅一笑。 陶顔言压根不理她,她已经被划入了陶顔言的“不可与之结交黑名单”,若无必要,是连个眼神都不会再给她的。 “顔言,你与朕散步回去吧,就当消食。”贺临璋一句话,让赵美人彻底笑不出来了。 月光下散步,多么浪漫,然后就顺理成章的宿到陶才人院里去了对不对? 赵美人的一口银牙都快咬碎。 雍王在一旁,缩在袖子里的手攥紧了又松开,松开又攥紧。 陶顔言一愣,有些呆萌的点点头,其实现在才八点不到,确实应该走走消消食,不然容易发胖,她今日可是吃了好多东西,后半段的时候她全程都在埋头苦吃,没有参与任何话题。 贺临璋牵起她的手,朝雍王道:“庭晔你们回去歇息吧,明日一早再来见朕。” “是,臣弟告退,恭送皇兄。”目光却在那双被牵着的手上,久久不愿移开。 陶顔言朝着雍王夫妻颔首告别,便被贺临璋牵走了。 等众人都走远,贺庭晔才道:“其实你不用费那么多心思,故意不给她准备轿辇。” 雍王妃心中一惊,立即解释道:“其他的都有些瑕疵,所以不敢拿出来给陛下他们用。王爷误会了!” 贺庭晔轻笑一声:“云岚,你我五年夫妻,你想什么,我还是知道的。我只说这一次,之前是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所以一直在寻找,现如今看她已经成为皇兄的人,我也不会做出糊涂事。我与她清清白白,你无需针对她做任何事。假如再让我知道你私下为难她,那么,你收拾好行李,自己回娘家去吧。” 雍王妃手指嵌进手心,这回是真的掐出血了。 另外一边,在皎洁的月光下,贺临璋牵着陶顔言,二人顶着月华,漫步前行。 一开始,陶顔言还比较端庄,可走着走着,渐渐就像个无骨的小兔子,整个人都倚靠在贺临璋身上。 “陛下,我走不动了,要不陛下背我回去吧。”陶顔言撒娇,拖着贺临璋的手臂耍赖。 身旁跟着的宫人和宫女们一听,都纷纷觉得陶才人肯定是喝醉了,否则,怎么敢大逆不道的要求一国之君背她呢? 而且,陛下怎么可能肯? 可令他们眼睛都快掉地上的是,堂堂皇帝微微半蹲,拍了拍肩膀,示意陶才人上去。 打脸来的太快,宫人和宫女们都没眼看。 陶顔言也不客气,直接一跳,扑在了贺临璋的背上,手腕圈住贺临璋的脖子,头就枕在他的肩头。 “陛下,您的背好宽,好有安全感喔!”都占人家便宜了,彩虹屁当然得吹一吹。 “嗯,你喜欢就好。”贺临璋宠溺道。 陶顔言听着这句话,嘴角抽抽,突然觉得他有些无奈是怎么回事? 不过陶顔言不管,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贺临璋耳边说话。 声音娇软,呵气如兰,说话的热气就扑在贺临璋耳边,弄得他耳朵一直红着,就没消下去过。 陶顔言也注意到了,眼珠子转了转,双手圈紧了几分,竟然轻轻吻了吻贺临璋的耳垂。 贺临璋全身紧绷了一瞬,仿佛有一股电流在他的四肢百骸里面穿行。他稳了稳心神,加快了脚步。 “哎呀,陛下您慢点,颠着我啦。”陶顔言小声惊呼。 贺临璋不为所动,脚步更加快了一分。 等匆匆赶回陶顔言的院子,贺临璋将门一关,便将人直接带到了床上,欺身压下来。 “一路上你咬我哪儿了?”贺临璋将人圈在身下,低声问道。 “耳,耳垂。你不是也经常咬我么?怎么,只许陛下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委屈,哼! 第58章 刨根问底 贺临璋看了一会儿身下的人儿,便躺在了一旁。 陶顔言觉得他的情绪好像有点不对,前一秒还热情似火,后一秒就有些颓废,便侧过身,用一只手撑着下巴问道:“陛下怎么了?有心事?” 贺临璋抬眼,很认真的看着陶顔言:“雍王是怎么回事?” 不得不说,帝王的威压还是很重的,当贺临璋无比认真的质问出声时,陶顔言就知道,他是真的起疑了。 以往陶顔言要么插科打诨,要么撒娇耍赖蒙混过去,但现在显然这些招数都用不了了。 不过陶顔言还想再挣扎一下。 “我怎么知道雍王怎么回事?陛下如果想知道,问他便是。” 贺临璋抬起一只手,轻轻抚着陶顔言的脸:“你们之前就认识。多久之前?别跟朕说,是带兵剿匪这几日。” 陶顔言心想,你诈我呢?我才不会上当。 “陛下,您若是吃醋了,就自己喝点水中和一下,免得酸坏了自己。若不是吃醋,而是觉得另一个男人维护自己的女人让您不爽的话,您应该反思是不是应该对您的女人更好些,而不是在这里质问。” 贺临璋放下作乱的手:“朕自然会去核实,不过朕也希望你能对朕坦白。朕相信你对他是清白的,但他看你的眼神,朕太清楚了,绝对不算清白。你们之前一定认识,而且关系还不一般。对吗?” 陶顔言轻轻叹了一口气,知道今晚若是不说点什么,是无法结束这个话题了,于是躺平了身子,半晌才道:“之前他带兵来剿匪,遇到我之后便跟我说,一年前他进京,曾在路上遇见过我。不过我之前落水,忘了很多事,不记得他了,连带着曾遇见过他的事情也不记得了。我这样的回答,陛下可还满意?” 贺临璋神色复杂的看她一眼:“罢了,也许是朕多虑了。但朕希望你记住,你是朕的妃子,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以朕为重。” 陶颜言垂下眼睫:“臣妾明白。” 虽然陶顔言说的句句属实,原主不在了,现在的她是真的已经不记得雍王,然而,她心中还是有一丝不安。帝王的猜忌是最要命的,帝王又无情,前一秒可能还宠你入骨,下一秒就可能翻脸无情。 就如今晚一般,可以花前月下,当着众人的面背她回来,也可能心气不顺,抓住一点东西就开始试探和质问。 好在队伍后日就将回京,从此山高水远,自己与雍王再也不见,能免去很多麻烦。 陶顔言等了半晌,见贺临璋再没说什么,便独自起身,进了内室梳洗,慢悠悠洗完又换上干净的里衣,出来一看,房间里哪里还有人? 陶顔言自嘲的笑了笑,擦了一些她的护肤品保养完之后,便放下一切睡美容觉去了。 爱谁谁,老娘还不伺候了呢! 不得不说,睡得饱饱的感觉就是好! 一夜无梦,陶顔言睡醒之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便见清风进来伺候了。 陶顔言见清风有心事的样子,便问道:“你怎么了?怎么愁眉苦脸的?” 清风唯唯诺诺道:“才人,昨晚陛下走的时候好像挺不高兴的,还叫奴婢不用进来伺候您,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啊?” 清风是跟着陶顔言去赴晚宴的,所以也知道昨晚赵美人在那儿挑拨离间,就怕陛下为此误会才人,所以惴惴不安了许久。 陶顔言好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想法不同有几句争辩是很正常的事,谈不上吵架。对了,香兰知道我把她要过来的事情了吗?她是不是很高兴?” 清风道:“可不是么,高兴的多喝了半碗粥。她说等她好了,要给才人多磕几个头呢,感谢才人的救命之恩以及再造之恩。” 陶顔言笑笑:“救命之恩,是起于一时的恻隐之心,至于再造之恩,那就看她以后的造化吧,一心对我,我自然也一心对她。好了,先摆饭吧,吃好之后我们去一趟惠太妃那儿请安。昨日说了要去的,那就早点过去,别让人等。对了,你把我最近练的字带上几幅,我想向惠太妃请教。” 陶顔言其实还想找雍王一趟,之前说的,如果要感谢她的救命之恩,便用银两答谢,她得去收钱,顺便再提点两句,让他别有事没事关注自己,免得那个醋坛子打翻。 贺临璋这边,昨晚负气离开之后,便独自回了兴庆院。 他也不是不相信陶顔言,可是一想起自己的弟弟觊觎他的小才人,他就难以压制心中的火气。 担心自己在怒意之下会伤害陶顔言,所以他索性一走了之,等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再说。 早上叫了雍王一起巡视幽州几处民生工程,正事处理完之后,贺临璋才将雍王叫到马车上,给他倒了一杯茶,问起心中的疑惑。 “原来你与顔言早就认识,为何不说?是担心朕误会什么吗?”贺临璋开门见山道。 贺庭晔没想到皇帝要问他这件事,他也不知道皇帝知道了多少,便小心回答道:“臣弟也是前去剿匪,才发现原来之前遇见过陶才人。没有言明,还望皇兄恕罪。” “无妨。不过你们二人都没说,反倒让外人起疑,昨夜你实不该处处为她解围,须知女子名誉很重要,最易惹来捕风捉影。”贺临璋喝了一口茶,淡淡道。 “是,臣弟处置不当,令皇兄费心了。”雍王满含歉意道。 “你们当初遇见的事,顔言都跟朕坦白了。不过她因为落水,所以忘记了一些事,才没想起你。想必你们也解释清楚了吧?”皇帝看了一眼雍王,问道。 “是,都解释清了,陶才人心地善良,不携恩图报,臣弟十分感激。刚好臣弟准备了谢银,不如请皇兄带回去转交给陶才人吧,多谢她当初将我从水里救上来。” 贺临璋眼神微眯,所以,这中间还有美女救英雄的事?看来,小才人依旧不够坦白啊! 第59章 真相 贺临璋脸色瞬间黑了下来,收下雍王递过来的银票之后,便再也没说话。 好在雍王府很快就到了,二人下了马车,雍王告退后,贺临璋直接去了陶顔言的院子。 只可惜,他扑了个空。 明月说陶才人去给惠太妃请安了,贺临璋才想起昨晚说过陶顔言要过去请教书法的事,便只好讪讪的回了兴庆院。 陶顔言这边,惠太妃一开始对待她的态度不太热情,但初相识的人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算不错了,更何况对方还是前朝备受宠爱的太妃,所以陶颜言并未在意。 陶顔言也只当是完成一项任务,毕竟君无戏言,皇帝叫她来一趟,那她便来一趟,完成这项kpi便好,并未强求一定要将任务达到什么完美的程度。 二人聊书法,聊心得,涉及到惠太妃的特长领域,惠太妃侃侃而谈,说了好多这个时代知名大家的特长和作品风格,陶顔言就像个小学鸡一样认真倾听,时不时问两个不太专业的问题,请惠太妃解答一二,气氛倒也充满了学术气息。 陶顔言还厚着脸皮在惠太妃宫里蹭了一顿饭,吃饱喝足之后才道:“今日过来聆听太妃教诲,臣妾学到了许多。日后练字更当勤勉,多谢太妃的指导。” 惠太妃点点头,想着若不是眼前人已经成了陛下宠妾,要是还待字闺中的话,也不是不能为自家儿子聘来当个侧妃,因为偶尔看过去,还挺顺眼的。 惠太妃有些惋惜道:“陶才人聪明乖巧,若不是你已经入宫,我恨不得帮你在宫外说门亲呢,去个簪缨世家做个当家主母,也是不错的选择。” 陶顔言笑笑道:“当初进京就是为了选秀的,没想到一选也就选上了,一切都是命定的缘分。我啊,只盼着陛下多垂怜些,在宫里的日子能省心些,便知足了。” 似乎是勾起了惠太妃的思绪,她点点头道:“进宫的女人谁不是这么想的呢?不过一个人有一个人的造化,我也盼着你日后步步高升,在深宫占有一席之地。” “那就借太妃娘娘吉言了。时候不早了,臣妾先告退,祝太妃娘娘身体康健,将来若回京,可一定要记得找顔言啊!” 拜别了惠太妃,太妃身边的张嬷嬷送了陶顔言出门,才返回惠太妃身边道:“难怪殿下念念不忘,找了整整一年,老奴看着这陶才人确实是倾国倾城之貌,一举一动都很能抓人心。” “再念念不忘又如何?人家一心是要进宫的,怎会甘愿做王府妾室。当初之事,哀家十分感激她救了庭晔,但是她自己都不要跟庭晔扯上关系,庭晔又能怎么办呢?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紧让庭晔把那画给烧了,若是让人知道他堂堂一品亲王,竟敢私藏嫔妃的画像,觊觎陛下的宠妾,看陛下不把他封地夺了、封号拿了才怪!”惠太妃火大道。 “是,老奴等殿下回来就马上去一趟。哎,若是殿下的这份心放在王妃身上该多好,王妃也是冠绝京城的四美之一,殿下怎么就一直对她平平淡淡的呢。”张嬷嬷操碎了心。 惠太妃淡淡道:“男人的劣根性罢了,得到的永远不珍惜,得不到的永远放心上。好了,你过去等着吧,让他务必处理好。” 张嬷嬷告退,朝着雍王院子的书房而去。 等了没一会儿,果然见自家王爷已经从外面回府了,便上前一步道:“殿下,太妃有命,让您将画像焚毁,永绝后患。” 雍王眼神冰冷的看了一眼张嬷嬷:“你回去回禀母妃:儿已经大了,无需母妃时时刻刻提点,再说,儿事事都听母妃的,唯有那么一两个喜好,就请母妃不要插手了吧,难道非要让儿失去所有,对母妃唯命是从,才能如母妃的意吗?” 张嬷嬷错愕,没想到雍王这次的反应如此激烈。以往,但凡是太妃的意见,王爷可都会听的。 “就将我的原话告诉母妃,我是个人,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七情六欲,我不再想做回小时候,事事都任凭母妃摆布的样子。”雍王说完,便进了书房,猛地关上了门。 张嬷嬷无奈,本还想说一句:“天下无不是的母亲,哪个母亲不为孩子着想呢?”但是雍王不给她机会,她只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雍王的院子,回去禀告太妃。 书房里,雍王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其实知道,惠太妃有这个要求是为他好,免得惹来麻烦,但这幅画已经是他现在保留的唯一与她有关的东西了,若是再失去,那么他这段从未开始就无疾而终的爱恋就真的什么都没留下了。 他端详了一会儿画上的人儿,最后还是将画轴卷起来,小心的收藏在一个盒子里,放进了书房的暗格。 陶颜言晃晃悠悠回到院子之后,明月就连忙迎上来:“才人,陛下之前来过了,见您不在又走了,您要不要过去一趟?” 明月知道昨夜皇帝是气呼呼走的,今天皇帝过来她还开心了一把,觉得是皇帝是在主动示好,所以才建议自家才人也主动些。 可陶颜言打了个哈欠,道:“先睡午觉吧,我困了,睡醒再说。” 清风和明月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两个字:果然。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摆烂啊,才人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像别的嫔妃一样积极主动的争宠呢? 真是愁人。 明日就要启程,贺临璋下午一直忙到傍晚,堪堪吃了一点晚膳,张福海便进来了,说是赵美人求见。 “叫她进来。”贺临璋批阅着奏折,漫不经心道。 “臣妾给陛下请安,臣妾探听到一个可怕的消息,特来禀报陛下。” 贺临漳这才抬头看了一眼赵美人,赵美人看了看周围伺候的人,示意皇帝叫他们出去。 贺临璋眯了眯眼睛,给了张福海一个眼神,张福海会意带着人出去了。 “说吧,什么事?”贺临璋沉声道。 “陛下,陶才人与雍王有染,他们一年前进京途中,雍王落水,是陶才人不顾安危跳水救人的,自此之后雍王便在京城找了陶才人整整一年。要说他们没什么,打死我都不信!” 第60章 顺毛 贺临璋眼神凌厉的朝赵美人一扫,弄得赵美人胆战心惊。 “陛下,臣妾所说之事句句属实。陶才人与雍王一同落水,已失了清白,雍王肯定是想负责,才会派人整整找了一年的。他们二人背叛陛下在先,又隐瞒实情在后,臣妾不忍陛下被蒙在鼓里,所以冒死前来禀明陛下,臣妾一片苦心只为陛下啊!” 赵美人言辞恳切,仿佛皇帝要是不信,就是白白浪费她的一片心一样。 贺临璋慢步走到跪着的赵美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你说的朕就该信?人证呢?” 赵美人一听,有些犹豫道:“是,是从雍王妃那儿听说的。”不过雍王妃没有将雍王保留了陶才人画像一事告诉赵美人,毕竟若是画像之事曝光,那么整个雍王府都将承受皇帝的怒火,她还不想损害自己的利益。 她只想要给陶才人惹点麻烦就够了,只要皇帝存了疑心,厌弃陶才人,就达到了她的目的。 贺临璋冷笑,若是别的什么下人,那便找个理由杀了便是,口风不严的人留着只会是祸害。但是爆料的人是雍王妃自己,贺临璋就算心中窝火,也不能将对方怎么样,连叫过来斥责都有些上不得台面。 他压下心中的烦闷,捏着赵美人的脸颊,让她看着自己:“这件事你若是再敢说出去,损害雍王的名声,朕便罚你去冷宫闭门思过,再也别出来。” 赵美人吓得花容失色,连连求饶:“臣妾不敢,臣妾再也不对他人说了,只有陛下知道,臣妾保证!” 贺临璋放开她:“下去吧,管好你的嘴。” 赵美人慌忙退下,出了书房之后,急急忙忙跑回了自己的院子,等关上房门,才拍着胸口道:“陛下真是太吓人了,我跟他说实情,他为何还要拿我撒气?” 香草站在一边,不想说话,却耐不住赵美人一遍遍探寻的目光,只好开口,斟酌着道:“许是陛下与雍王感情很好,兄弟情深,不忍雍王名声受损,才不想让美人说出去的。” 赵美人想了想皇帝的最后一句威胁的话,似乎话语中确实就提到了雍王,而没有提到陶才人,这才放下心来。 “对,应该是如此,雍王是一品亲王,是陛下的兄弟,陛下是在乎雍王,而不是在乎她陶颜言。”赵美人说服了自己,逐渐放下心来。 而贺临璋这边,拿着雍王请他转交的银票,就像是拿着烫手山芋,他沉默了许久,才带着人朝陶颜言的院子而去。 见皇帝一脸威严的进来,清风和明月都有些被吓到,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皇帝来找陶才人如此黑脸。 陶颜言心里也觉得古怪,便一边安排清风摆晚膳,一边看一眼贺临璋道:“陛下是遇到了什么事吗?心情不好?” 贺临璋掏出银票递给她:“雍王请我代为转交的。” 陶颜言狐疑的接过,一看竟然是银票!她瞬间眼神亮晶晶的拿着银票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陛下,这是一千两吗?是不是真的银票?” “就那么喜欢?嗯?”贺临璋冷嗖嗖道。 “是个人都喜欢银子,我自然也不能免俗啦。”陶颜言还未意识到贺临璋的怒意。 “哼,究竟是喜欢银子,还是因为那是雍王送的银子?”贺临璋没好气道。 陶颜言这才将目光从银票上转向贺临璋身上。 哟,又吃醋了? 陶颜言将银票好好收好,才施施然走到贺临璋面前,轻轻一下就坐进了他怀里。 柔软的手臂圈着贺临璋的脖子,娇嗔道:“陛下有什么想问的,直接了当问我便是,干嘛要自己气自己啊?气坏了龙体,颜言要心疼的!” “那你为何不坦白?非得要朕从雍王那里知道你救过他?若不是他请朕转交答谢的银票,朕还不知道你与他还是过命的交情。”酸溜溜的话一出,陶颜言立即像只小猫一样蹭蹭他的脖颈。 “不是跟陛下解释过了嘛,我都忘了,连雍王都没想起来,哪里还记得救过他的事!雍王跟我说了之后,我也没想起多少,后来我就想,若是我救的他,那说明我懂水性,可是这又怎么解释我在宫里差点溺水呢?哎,总之细思极恐。陛下,恐怕我那次落水还有隐情,怕是有人不想让臣妾活下来呢!” 陶颜言直接趴在了贺临璋肩头:“我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小心落的水,哪曾想还有这么多内情。真是差点就再也见不到陛下了!” 贺临璋的心已经软了一半。想了想,还是把雍王满世界找她的事情说了。 “雍王找了你整整一年你知道吗?”语气依然冷冰冰。 “救命之恩,换做是我,我也要找到恩人报恩的,这有什么问题吗?”陶颜言睁着大眼睛十分从容道。 “你与他一同落水,你衣裙都湿了!”一想到小才人被雍王看到凹凸的曲线,贺临璋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我没告诉他去哪里找我,没要他负责,就是真心实意只想救人没有别的心思啊,陛下若是还要冤枉我,那我真的无话可说了。”陶颜言激动的语气都提高了几分。 再揪着过去的事不放,确实显得贺临璋小气,所以他也没再多言,闷闷的把玩着陶颜言的手指。 “再说了,陛下与雍王兄弟情深,我救了雍王,陛下应该感谢我才对,哪还有来兴师问罪的道理?哼,真是好气。我不管,陛下不信任我,我不理陛下了!”说完就要起身,却不料被贺临璋紧紧圈住。 “朕都没生气,你倒气上了?”贺临璋好气又好笑。 “真没生气?那你眉头干嘛皱着?”陶颜言伸出手指将他的皱纹抚平,又轻轻吻了下他的额头。 “这嘴角也抿着,都没笑容。”陶颜言轻轻吻了下他的嘴角。 “还不高兴?”陶颜言无奈道:“那好吧,你之前说想尝试的姿势,那今晚……我答应……试一次。” 此话一出,贺临漳直接抱着人就进了内室。 “天还没黑呢陛下!晚饭还没吃!”陶颜言欲哭无泪。 “饿不着你!”贺临漳已经欺身而下。 第61章 舍得吗 等陶顔言醒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了。贺临璋早已不见了人影,陶顔言又饿又累,无语凝噎。她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总觉得最近太劳累了,都饿瘦了。 清风听见动静,连忙进来照顾她洗漱。 “才人,陛下说晚一个时辰启程,不过您还是得加快些了,咱们得回京了。”一边说,一边给她穿衣服,陶顔言摸着肚子:“先弄点东西吃吧,我昨晚都没吃到红烧排骨。” 清风噗嗤笑了一声,倒把陶顔言给弄得脸红了。 心里把贺临璋骂了个遍,这登徒子满脑子都是那点事,心急到连饭都不让人吃! 清风很快就摆上了早膳,有排骨汤稀饭,还有一碟鲜嫩爽口的菜心及一碗水蒸蛋。 她知道自家才人最喜欢汤汤水水的东西。 陶顔言一看早膳便食指大动,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 “才人,惠太妃差人给您送来了两本字帖,我已经放进行李里了,也替才人向惠太妃问了安,您等会儿如果见到惠太妃,要记得谢恩。”清风提醒道。 陶顔言一边吃一边含糊道:“恩,你做的很好。对了,香兰那边怎么样了?可收拾妥当?” 问起这个,清风犹豫了下,还是把昨晚香草来了一趟的事情说了。 “香草昨夜摸黑过来,看了一眼香兰,说是她的卖身契放在了内务府,所以等回宫之后香兰就能直接到咱们翠微轩伺候了。她临走的时候让我转告才人,要小心赵美人,说……赵美人知道才人与雍王的把柄,并且告诉了陛下。” 陶顔言一愣,原来昨日贺临璋会来兴师问罪,还有她赵美人的推波助澜啊! 假如赵美人知道她告密的结果是贺临漳再次宠幸了自己,会不会气得嘴都歪了? 陶颜言摇头失笑,叫清风撤下了饭菜,准备妥当之后便离开了院子。 阳光已经很刺眼,陶顔言出去的时候,贺临璋似是有感知一般,朝她的方向望过来,其他几位都已经等着了,就连惠太妃也已经在与皇帝告别。 见她姗姗来迟,赵美人没好气道:“陶才人好大的架子,竟然让陛下和太妃久等。” 陶顔言没理她,自顾自走到太妃面前,屈膝行礼道:“多谢太妃娘娘赠送的字帖,我一定会好好练习,下次再遇太妃,请太妃检查。” 太妃笑笑道:“好,那你可得认真练,我对书法的要求可是很高的。” 太妃并未怪罪陶才人晚到,甚至还跟陶才人说笑了两句,弄得赵美人刚才挑拨的话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根本一点效果都没起。 皇帝又跟太妃说了一会儿话,才上了马车,陶顔言正要走到后面上自己的马车,就听贺临璋道:“与朕同乘吧。”张公公听闻,立即来请陶才人:“陶才人,请!” 陶顔言只好转身上了皇帝的车驾。 贺临璋掀开窗帘,对站在一旁有些微愣的雍王道:“庭晔,你好好保重,莫辜负她的救命之恩。” 雍王看向皇帝,贺临璋的眼神带着君王的威压。 里面的人被皇帝挡住,雍王什么都看不见。 突然,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从皇帝的胸前挤出来,朝着雍王道:“谢谢你啊,雍王殿下,银票小嫂嫂我收到了,后会有期。” 大方从容的辞别,丝毫没有扭捏之气。 贺临璋的脸色瞬间黑了,连忙说了句“启程”,便关下车帘,阻挡了雍王灼热的视线。 “陛下也不多说几句,这一走山高水远,与自家弟弟很难才能见一面了。”陶顔言嘀嘀咕咕,根本懒得理贺临璋一张臭脸。 贺临璋被气的七窍生烟,恍惚觉得昨晚真是太容易轻饶她了。 “这么想跟他说话,不如朕把你放下,你在幽州多住几年?”贺临璋没好气道。 “那陛下舍得的话,我也没意见。”陶顔言钻进他怀里:“舍得吗?” 贺临璋:“……” “陛下,到底舍不舍得嘛?”陶顔言似乎很想要一个答案,追着贺临璋问。 “哼,再闹,就真把你扔下去!”也许是贺临璋的威胁起了作用,陶顔言果然没闹了。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躺在贺临璋的腿上昏昏欲睡。 过了一会儿,贺临璋一个头两个大,压着声音道:“你躺那边去,朕要看奏折。” 毛茸茸的头就搭在腿上,马车一动,便晃晃悠悠的,对贺临璋来说是巨大的折磨。 “唔,可是我不想动,我就想躺在这里。” 贺临璋低头就看见小才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他无奈的放下奏折,将人抱起,挪到了另一侧的软榻上。 陶顔言终于消停了,闭上眼睛很快进入了梦乡。 回去的路有一半是坐船的,樊才人在马车上晃了一路,又开始坐船,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的婢女慌慌张张来报:“陛下,樊才人身子扛不住,怕是有些不好,还请陛下过去看一看。” 贺临璋本来在陪陶顔言在船头吹着风,看着沿途的风景,被婢女一打扰,瞬间没了兴致。 “陛下去看看吧,樊才人这一胎怀的艰难,陛下守在身边,她也安心些。”陶顔言很大方道。 “嗯,那你也别多吹风,早点进去休息。”贺临璋交代完,便带着人走了。 “才人,要回房吗?”清风在一旁道。 “不用,天色尚早,就在这儿坐坐吧,对了,你去把我的话本拿来,我还没看完的那本,就在枕头底下。” 清风看了看四周,见有侍卫值守,便点点头:“那才人您别往船沿边去,奴婢去去就来。” 清风迅速回房,她刚走,赵美人就带着香草来了。 陶顔言看着走近的赵美人,心里有些不爽,不过四周都有侍卫,倒也不怕她对自己做什么。 “哟,陶才人好兴致啊,怎么,独自在这里看风景么?陛下怎么不陪着?”赵美人挖苦道。 “被樊才人请去了。赵美人是想找陛下吗?那你得去樊才人那里。”陶顔言冷声道。 “我找你。听说,你水性不错,不然也不会救得起一个成年男子了。你们当初就在这条河里落水的对吗?”赵美人走近,陶顔言警铃大作。 第62章 我不阻拦,我摆烂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赵美人讥讽道:“担心我推你入水?哈哈哈哈,我才不会那么蠢呢,都有侍卫看着,我还不至于当众行凶。再说了,你一个小小才人,还不值得我动手。” 陶顔言倒是不担心赵美人推她落水,不过她还是提高了警惕。 “实话说了吧,我知道你与雍王的秘密。若是你肯花钱消灾,那我便保守这个秘密,绝不泄露!”赵美人在陶才人身边低声道。 陶顔言无语了一阵,摆烂道:“我与雍王没有秘密,赵美人若是想去传闲话,你传便是,我绝不阻拦。但想让我花钱封口,绝无可能!” 赵美人没想到陶顔言竟然不怕! 她眯了眯眼睛道:“陛下知道了不处罚你,不代表别人知道了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就真的那么有恃无恐,不怕被人知道吗?” 赵美人之前挑拨皇帝不成,后来还被皇帝下了封口令,若她传出去便送她进冷宫,她左想右想,这件事不为自己谋点利益那是不行的,既然不能把陶才人拖下马来,那就让她损失些钱财,也能纾自己的心头之恨。 她觉得这是丑事,陶顔言付了银子也绝不会去找皇帝告状,所以才有了今日这一出。 \"赵美人年纪轻轻,该不会就耳背了吧?我说了,你要传便传,我不阻拦。若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告退了。\"陶顔言说完,也不管赵美人有没有回复,她都走开了。 清风是在半路上遇到陶才人的,远远看见不远处的赵美人,清风心里慌如打鼓,那可是香草让她们警惕之人啊!就怕自己不在,赵美人对自家才人下手。所以清风一路快步赶过来。 “才人,您没事吧?”清风上下打量了陶才人几遍,确定她没有伤到一根汗毛,才放心下来。 “没事,区区一个美人,还为难不了我。对了,你们平日时不时问问香兰,但不要太刻意,问问关于赵美人,有没有什么把柄,她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盯着我不放,挺烦人的,最好找个什么把柄,让她永远不再敢来惹我。” 陶顔言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人身上,与其浪费精力应付,不如多睡觉养精神。 赵美人计划落空,气得直跺脚,香草见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现如今香兰顺利离开了赵美人,去了陶才人那边,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承受赵美人的怒气了,她现在的日子真是比之前还水深火热。 贺临璋去看樊才人之后,便没再回陶顔言这边,她晚上很早就睡了,准备第二日早些起来看江上日出。 他们乘坐的船是官船,能够容纳两百多人。这次带出来的人一部分上了船,一部分就走陆路,沿途护送。她还是第一次乘坐这么豪华的船游江,难得有这些经历,得好好珍惜才是。 没想到睡到半夜的时候,就被清风薅了起来:“才人,快醒醒,不好了,樊才人小产了。舒妃娘娘过来叫人,说是叫您去一趟,陛下心情低落,要人陪着。” 眼睛都睁不开的陶顔言:“……” 简单洗了个脸,又简单挽了发髻,插了一根簪子,陶顔言便带着清风去了樊才人的屋。 舒妃坐在皇帝身边,刘太医在给樊才人落胎,否则死去的胎儿会要了母体的命。 陶颜言走过去什么话都没说,只静静的在一边做个背景板。 没一会儿赵美人也来了,相比其他二人简单朴素的打扮,她可谓是盛装出席,不但钗环多,还画了个妆,衣裳也穿的艳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不是来送未出生的宝宝一程,而是要去参加婚宴。 贺临璋烦闷不已,他今夜看樊才人可怜,便宿在了这里,什么都没干,纯睡觉,没想到半夜的时候樊才人肚子痛,紧接着就见床上有血,他立即传召太医,然后太医就说樊才人小产了。 他永远记得刘太医看他的眼神,仿佛是他控制不住自己,对一个身体不好胎像不稳的孕妇做了什么事一样的眼神。 他真是有苦说不出,也不能指望别人能信。 舒妃来的时候,第一句话也是:“陛下怎么如此不知节制,樊才人有孕在身,又怀得艰难,就不能等她胎像稳固了再侍寝吗?” 他真是无语凝噎,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而樊才人因为小产,疼得晕了过去,也不能为他做证,他已经憋屈很久了。 失去了子嗣,又平白蒙冤,他找谁说理去? 偏赵美人进来之后,第一句话就是:“这樊才人也太不懂事了,孕期不能侍寝,她怎么不管不顾的呢,弄得子嗣也没了,真是福薄。” 贺临璋的怒气一下子就提了起来:“不会说话就别说!还有,你大半夜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给谁看?朕刚刚失了孩子,你穿得如此艳丽,是何居心?滚出去,别让朕再看见你!” 赵美人花容失色,吓得马上跪地求饶:“陛下,臣妾错了,臣妾不该如此打扮,臣妾只是习惯了来见陛下都要仔细打理仪容,不能在陛下面前失礼,是臣妾考虑不周,求陛下宽恕我这一次吧!”可张公公已经带了人将人请出去了。 舒妃看了一眼赵美人,收回了目光。陶顔言也看了一眼盛装打扮,被宫人架出去的赵美人,慢慢走到贺临璋旁边,用手拍拍他的肩膀:“也许宝宝还没准备好来到皇家,所以又回天上去了,等过几年樊才人身子养好了,你们还会有孩子的。” 贺临璋抬头看了一眼陶顔言,这是他今晚听到的唯一没有指责他的话,也是唯一安慰他的话。 贺临璋突然就很想解释,他沉声道:“她之前说不舒服,便请了朕过来,朕陪着她用了晚膳,又让太医诊了脉,除了虚弱之外其他一切正常。她说希望朕多陪陪她和孩子,那朕就没走,留宿在这儿,可是朕发誓,朕真的什么都没做,直接就睡了。没想到半夜她就小产了。” 舒妃错愕的看了一眼皇帝,她之前还以为,皇帝是耐不住才……没想到是自己误会了吗? 陶顔言点点头:“嗯,我知道,陛下不是不懂分寸的人。” 贺临璋的眼神亮了一分,有种被人理解的感觉。 第63章 交友失败 刘太医从里屋出来,回禀道:“陛下,胎儿已经娩出,樊才人除了身子虚弱一些之外,并无大碍,后续要好好调养,将来才能不影响子嗣。” 皇帝摆了摆手,太医便退了出去。 “陛下也累了,要不去舒妃娘娘那儿早些歇息吧,我在这里守着樊才人便好。”陶顔言建议道。 现在已经三更天,熬夜伤身啊! 舒妃错愕的看了一眼陶颜言,没想到她会这时候将皇帝推出去。皇帝今晚心情不好,谁安慰了皇帝,皇帝肯定记着谁的。 贺临漳也错愕了一瞬,便起身带着舒妃走了。 陶颜言等人走远,在樊才人这里又待了十几分钟才交代了几句离开。 回去之后清风忍不住道:“才人总是把好机会推出去,别的嫔妃遇见才人,可占大便宜了!” 陶颜言打着哈欠:“你说我把陛下推给舒妃吗?清风啊,这都半夜了,陛下要是来了,那还不得你给他端茶倒水伺候他洗漱啊,不累么?” 清风梗着脖子道:“奴婢才不怕累,只要才人得宠,陛下天天来,奴婢都不累。” 陶颜言捏捏她的脸:“可是我累啊!安慰的话我也讲不出多少,还是自己好好养精神重要。” 说完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直接爬进了被窝。 舒妃这边,伺候贺临璋洗漱之后二人便躺下了,都熬了半夜,谁都没再说话。 舒妃纠结了许久才道歉道:“陛下,之前是我没弄清楚状况,错怪了陛下,还望陛下见谅。” 贺临漳还未睡着,只淡淡说了一句:“嗯,不知者不罪。” “所以,陛下是因为陶才人懂您,才特别宠爱她的吗?”虽然舒妃不想承认,但陶才人今晚能坚定不移的信任皇帝,便是她比不上的。 她与皇帝自幼就认识,又进宫相处了五年,竟然在发生今晚的事情之后,第一反应不是信任皇帝什么都没做,而是质疑皇帝管不住自己,她也觉得匪夷所思。难道自己这么多年,还不知道身边的人是什么秉性吗? 舒妃突然就很挫败。 贺临璋想着舒妃的问题,陶颜言懂自己吗?也许吧,在某些时候,小才人确实懂他,但气他的时候也不少。 而自己宠爱陶颜言吗?贺临璋承认,小才人确实很好,值得被宠爱。 “颜言她,很特别。” 皇帝的回答让舒妃心里一紧,莫名的酸涩涌上心头。 所以,是因为与众不同,才吸引了帝王的眷顾啊! 后宫佳丽三千,美得各有千秋,像陶才人这样又美又特别的,就像是帝王眼中盛放的烟花,璀璨夺目。 陶颜言看江上日出的愿望是落空了,一来起晚了,二来第二日是阴天,天灰蒙蒙的,还落了一阵小雨。 没看成日出,看看雨景也不错。她吃了早膳便带着清风看雨去了。 没想到没走几步便遇到了舒妃。舒妃一回头显然也看见了她,二人微微颔首,便朝着对方走去。 “舒妃娘娘安好,没想到江上观雨也别有一番趣味,娘娘不着急回去的话不如一起看看风景。” 陶颜言没忘记她还有一个小目标,那就是要找到几个志同道合的姐妹,一起度过这悠悠岁月,将来一起养老。 她这次出来,发现另外三个人里面,舒妃还不错,当时在舒家遇险临危不乱,平时也没有仗着自己位份高就故意给她使绊子,最主要的是,舒妃的身份不错,是皇帝的亲表妹,太后的亲侄女,皇亲国戚有后台,若真能交心,自己也能得些好处。听闻舒妃与皇后关系也不错,皇后是后宫女主人,自己与舒妃交好便能融入皇后阵营,不吃亏。 当然,能不能成为朋友,还得看三观合不合,磁场对不对,所以陶颜言没有早下结论,先处处再说。 “难得陶才人有这雅兴。”舒妃淡淡道,看着远山江水,感叹道:“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真羡慕这青山绿水,一年四季循环往复,就算沉寂在秋冬,也能在春来之时重新焕发生气。人就不同了,美人终有一天会迟暮,再也不会回到当年最好的韶光。” 陶颜言看着远处的山一座座后退,道:“每段路有每段路的精彩,人生的不同阶段也是如此,年少轻狂肆意,中年奋斗向上,老来云淡风轻,不能说哪一段就是最好的。若时光不能留步,便安然度过即可。” 舒妃没想到她会如此泰然,看看才十六岁的少女,为何思想却成熟如此? “难为你想得通透,我虚长你几岁,在你面前竟比不得你。” 陶颜言心说,那是因为我活了两世啊!前世挂掉的时候也跟你年纪差不多,历经了生死,自然什么都看得开了。 二人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水面,直到舒妃道:“我从未在表哥眼里看到过他欣赏谁,就连宠冠后宫的丽妃都如此。可是,我却能从他眼里看到他对你的欣赏。” 所以,难道吃醋了? 陶颜言等着她的下文。 “表哥是一个很难动情的人,也很难交心,你能走进他的心里,我非常羡慕你。” 陶颜言想了想,道:“帝王的情谊能维持多久呢?他的选择很多,三年一次选秀,新人源源不断,图他的情意那是万万不可的。可以图帝王的颜值,可以图帝王的庇护,可以图帝王的权势,唯一不要图的就是帝王的真心和感情。” 舒妃惊异的看着她,却没有再说什么,心里为皇帝惋惜:看吧,你宠爱的妃嫔人家心里不图你的感情。而你不宠爱的自己,却是唯一只图你的感情的。 陶颜言看出了舒妃的诧异,也看出了舒妃对皇帝那是真的有感情的,舒妃没有图皇帝的其他,纯粹只为感情。 她挑了挑眉,舒妃不可能成为她的朋友。 二人相顾无言,就听一个宫人来报,说陛下降了赵美人的位份,直接降为才人了,还请陶才人去伴驾。 舒妃自嘲一笑:“陶才人快去吧,就算你对他用情不深,他此刻还是最先想到你。” 陶颜言福了福身:“臣妾告退。” 好可惜,第一次交友失败。 第64章 你那是什么眼神? 贺临璋见陶顔言进来,他放下了手里的书,朝小才人伸出了手。 陶顔言乖巧的将手放在他的掌心,摩挲着他粗粝的大掌,道:“陛下心情可好些?” 贺临璋将人抱坐在腿上:“朕登基以来,迄今五年,只有三个孩子平安降生,子嗣略微单薄了些。” 陶顔言想了想,后宫那么多女子,五年只生了三个,确实不多。她忍不住朝皇帝的下面看了看,贺临璋嘴角一抽:“你那是什么眼神?” 说完脸就黑了。 陶顔言赶忙顺毛:“陛下别多心,我不是怀疑陛下。只是我之前看过一本书,上面说太过频繁也会导致难以有孕,所以陛下还是该节制些才是。” 贺临璋眉头一皱:“你私下都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书?可别被毒害了。” 他想起之前留宿,经常看见小才人拿着话本在看,莫非那些话本子上写了些乱七八糟的? “哼,才不会,我是很有判断力的人,哪能那么轻易被骗呢?”陶顔言嗔道:“对了,陛下,听说赵美人降为才人了?” 贺临璋“嗯”了一声:“听说,她昨日还去威胁你了?朕明明警告过她,不许她再提起雍王之事,她竟然当成耳边风,转头就去威胁你。昨晚又那副样子,朕刚没了一个孩子,郁结在心,她倒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给谁看!” 陶顔言拍拍他的胸口:“不气不气,犯不着。她反正也威胁不到我,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她。对了,陛下今日可去看过樊才人?她刚刚小产,很需要陛下安慰。” 贺临璋捏捏她的脸:“朕已经派人送了礼物过去安抚。” 呵呵,那就是人不去咯!陶顔言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便说起今天早上江上看雨的事。 贺临璋很认真的听着,他总觉得跟小才人在一起十分放松,看着她活色生香的说起见闻,都是一种享受。 “对了,再往前不远,有一座青城山,听说山上的道观很灵验,要不要去一趟?”贺临璋问道。 陶顔言眼睛亮晶晶的点点头:“好呀好呀,难得出门一次,路过了肯定要去拜拜,以后这种机会可能都再也没有了。” 贺临璋好笑道:“就那么喜欢宫外的生活?你以前在闺阁之中,也很无聊的吧。” 陶顔言嘟嘟嘴,想到大家闺秀的生活,瞎编道:“可不是么,不能出门,没地方玩,整日不是看书,就是习字,要么就是做针线,弄到最后,什么都不精。” 一想到小才人写字会漏笔画,贺临璋就忍不住笑起来,胸腔都在震动,天知道他从昨夜开始脸上就很久没浮现笑容了。 “那你改日给朕做个荷包吧。”贺临璋想看看小才人的绣工又会如何搞笑。 陶顔言连忙摆手:“不行不行,我绣技不精,我连衣裙上的破洞都没办法缝上。” “放心,无论你绣成什么样,朕都保证好好带着。”贺临璋诚恳道。 陶顔言眨了眨眼睛:“那陛下一言九鼎,可不许食言。” 贺临璋看她眼珠子滴溜溜转,突然有了股不好的预感。 青城山就在江水的中游,官船又行了一日才抵达山脚,留了一部分人在船上,剩下的人便跟着皇帝一起去爬山了。 陶顔言特意穿了方便行走的衣裙,好在一路上都是石阶,虽然有些湿滑,但不影响走路。 樊才人因为要休养,自然没来,赵美人从来不怎么运动,爬到三分之一就已经爬不动了,被人直接送了回去。舒妃虽然一直跟着队伍在爬,但看上去比较吃力。贺临璋时不时要回头等一等舒妃,甚至牵着她往上爬,看上去倒十分体贴。 舒妃肉眼可见的高兴,不过也肉眼可见的累。 反倒是陶顔言,落水之后整日养生,时不时锻炼身体,又是跳绳又是练瑜伽的,竟然一点不拉垮,有时候还能拉一把清风。 贺临璋虽然手牵着舒妃,眼睛却在陶顔言身上,看着活力四射的小才人,眼中都是赞赏。 “陛下,陛下!”舒妃连叫了两声,贺临璋才回头:“嗯?怎么了?” 舒妃压下心中的酸涩:“陛下,听说青城山上有位玄清道长,占卦很是灵验,臣妾能不能去请他算一卦?” 皇帝虽然不信鬼神,也不信命,不过他尊重舒妃的选择:“嗯,你去吧,多带几个人。” 舒妃本想说请皇帝陪她去,但是皇帝明显已经拒绝了她,她便识相的没有再多言。 一行人上到山上,果然看见一座古色古香的道观,掩映在葱葱茏茏的绿树之中。 戚仪征先行带着人去看了一圈,才回禀道:“道观里安全,陛下请。” 贺临璋带着人进去,可能最近是雨季,所以上山的人并不多,只看见几个香客,其余的都是道士。 突然见到这样一群气度不凡的人进来,道童立即去禀报了玄清道长。 众人原本以为玄清道长应该是个头发和胡须都花白的老者,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因为清修的缘故,甚至还有些出尘脱俗的味道。 贺临璋临时交代了,让众人都叫他贺公子,舒妃的身份便是贺夫人,陶顔言是妾室,便叫姨娘。 玄清粗粗见过各位贵人之后便引着众人进去,虽然上了茶水,但是大家都没喝。 玄清开始介绍青城山以及他们的青城观,询问了来人的意图。 贺临璋道:“听闻道长占卦很灵验,我夫人想卜一卦。” 玄清将目光挪到舒妃身上,微微皱了皱眉,又挪到了陶顔言身上,突然站了起来。 众人都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戚仪征甚至手都放在了剑柄上。 玄清连忙不好意思的致歉道:“实在抱歉,只是突然看到这位小娘子,被她的面相所惊,是贫道失态了。” 陶顔言不自然的挪了挪身子:莫非是这张脸太美,闪瞎了年轻道长的眼睛? 第65章 改命 玄清又看了一眼陶颜言,才转而对贺临璋道:“贫道每日只卜三卦,且有缘才卜,无缘不卜,今日有雨,来的信徒不多,你们来之前我只卜过一卦,现如今还剩两卦。贺公子的两位女眷若想卜卦,那贫道可将这两卦的机会都给你们。” 舒妃来的路上已经说过要卜,贺临璋便只需询问陶颜言。 他看向她,陶颜言眼神充满好奇,忙不迭点头,那就是要卜。 玄清道:“因为涉及私隐,夫人可要清场?” 舒妃想了想,对贺临璋福身道:“有劳夫君在外间等等我。” 贺临璋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计较,便带了众人出去,内堂只剩下舒妃和她的贴身婢女福心。 陶颜言百无聊赖,牵着贺临璋在院子里赏景,这里有一方小鱼池,里面养着几条锦鲤。 “陛下,这玄清道长也太年轻了,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你说他卜的卦准不准啊?”陶颜言小声问道。 贺临璋道:“信则有,不信则无,不用放在心上。” 陶颜言点头:“那等会儿陛下要不要陪我一起进去听听?” 贺临璋失笑:“就不怕朕听见你什么秘密?” 陶颜言想,我最大的秘密就是穿越重生,难道这年轻道长连这个都算得出来? 她才不信。 “朕不进去,让你安心。”贺临璋捏捏她的手。 不得不说贺临璋还是很霸气的,不愧有君王的气度。 舒妃出来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但是也不够高兴就是了。 贺临璋并未询问她在里面都卜到些什么,因为他现在脸色很黑,他的小才人把戚仪征给叫进去了! 眉头紧锁的贺临璋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干嘛要大度,干嘛要拒绝进去呢? 原来小才人是真心邀请他进去一起听的,而他生生放弃了这个难得的机会,倒便宜了戚仪征! 其实戚仪征并不想听陶才人卜卦,因为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啊! 他出来一趟,知道了雍王对陛下的才人爱而不得,不敢告诉陛下,已经遭受内心的一万点谴责了。现在又被迫要知道陛下才人算命的内容,他恨不得把耳朵戳聋。 玄清也没想到这位小娘子竟然带了保镖进来,狐疑道:“小娘子不怕被外人知道秘密吗?” 陶颜言纯粹就是担心这道长有什么猫腻,带个武力高强的才放心,根本不在乎什么秘密,便点点头:“这位就像我的兄长一样,是我信赖的人,无妨。” 戚仪征:“……” 陶才人对我的评价如此之高吗?竟然把我当兄长,毫无芥蒂的让我听她的秘密! 呜呜呜,有点感动是怎么回事? 玄清只好卜卦。 他拿出两片龟壳朝着桌上扔了三次,嘴里念念有词,才将龟壳排列起来,看着陶颜言问道:“小娘子想问什么?” 陶颜言想了想,道:“道长看出什么就说什么吧,我就不问了,免得局限你的答案。” 玄清:“……” 嗯,这可是你自己要我说的,你别后悔! 玄清看了一眼一旁的戚仪征,咬牙道:“之前,小娘子来过青城山,也是在下为小娘子批的命,小娘子可还记得?” “什么?”陶颜言小眉头皱起:“不好意思,道长,我曾经受过伤,所以记忆消失了一部分,不记得有这回事了。” 玄清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继续说到:“当时,贫道说过,您下山之后会遇见一位公子落水,你会救他,若你改变行程跟他离开,那你此生将会顺风顺水,平平安安活到寿终正寝。” 陶颜言和戚仪征都睁大眼睛,这个信息量太大了,前半句是说当初救了落水的雍王的事。 后半句么……陶颜言想,所以原主才没了? 戚仪征不解的看了看陶才人,道长说的意思是他理解的意思吗?因为没有随着雍王离开,所以会不顺也不平安? 陶颜言没想到还有这茬,所以之前玄清看到自己会突然失态,就是因为这个么? “喔,道长请继续说吧!”陶颜言有一点点相信这道长了。 玄清继续道:“您没有就此离开,而是继续原定的计划,那么问题就来了,您不可能还会如此顺遂的出现在这里,您的命数应该早就结束了才对。” 戚仪征心里十分震惊,他看看活力满满的陶才人,陷入了沉思。 陶颜言道:“我确实经历了一些波折,不过好在命大,可能是上天庇佑吧,让我逃过一劫。不知道未来将会怎样?还请道长为我解惑。” 原主说不定也穿越去了现代,他们两个互换了人生,陶颜言想知道自己在这里的结局。 玄清看了看卦象,沉思片刻才道:“小娘子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改变了命格,不过往后余生,好多过不好,顺多过不顺。有两句话送给小娘子:不争不抢,自有人送上;不贪不求,自有圆满至。天机不可泄露,福生无量天尊。” 玄清说完做了个手势拜了拜。 送上了卦金,陶颜言便跟戚仪征出来了,神色自若的走向贺临璋。 贺临璋不经意睨了一眼戚仪征,戚仪征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陛下生气了! 不过他看看四周的人,主要是陶才人本尊也在,不是告密的时候啊! 于是他硬着头皮装作没看见皇帝的眼神,一扭头,干活去了。 贺临璋:“……” 还不过来请罪?你未经朕同意私自陪朕的小才人进去听秘密了!你但凡提前来询问朕一句,朕都能制止你,换朕进去! 这个近臣是越来越没眼力见了! 青城山上还有一棵祈愿树,据说很灵验,而且就在道观不远处,于是众人直接过去。 舒妃和陶颜言分别写下了两句祈愿词挂在了树上。 “陛下,您也写一句吧,来都来了。”陶颜言建议道。 景区打卡,有参与感才不枉此行啊。 贺临璋看着小才人亮晶晶的殷切眼神,不想扫她的兴,便提笔写了八个字:“国泰民安,天下太平。” 陶颜言嘴角抽抽,果然是帝王,这愿景比她们的磅礴多了。 贺临璋给一个不起眼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会意,趁人不备悄悄看看舒妃和陶才人的祈愿词,默默记下回去复命。 第66章 玄清 “写了什么心愿?”玄清换下了道士服,穿了一套寻常富贵公子的长衫,修长的身形立在窗前,看着外面淅淅沥沥下起的小雨沉声问道。 一个道童道:“那位夫人写的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岁月无限好,家宅永安康。” “呵。”玄清讥讽一笑:“果然是不懂人心的高门贵女,帝王本无情,她还真幼稚。还有,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旁支已除,她舒家主枝又能长久到哪里去?” 道童道:“咱们的人也调查了京城舒家,并未发现有什么把柄。” “帝王想要处置,光一个知情不报就能安上欺君的罪名。再说了,舒太后与舒家旁支未必没有感情,自己的亲儿子弄死自己堂兄一家,她会善罢甘休?呵呵,且等着她闹去吧!” 道童接着道:“另外一位小娘子似乎不太识字,笔画少了几笔,我半猜着估摸写的是:愿吃饱穿暖,雨天有人为我撑伞;愿遇人温而善,时光能缓无悲有欢;愿此生尽兴无遗憾,平安苟到圆满。” 玄清皱了皱眉:“前面还算通顺,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 道童摸摸脑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罢了,不重要。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没死。” 玄清走到桌案边坐下,一只手有节律的敲着桌面:“当初本以为安排了雍王落水,让她刚好去救,便能让她与雍王扯上关系。秀女跟着王爷跑了,必能让皇帝与雍王反目。只是我没想到的是,明明告诉她不与雍王走,便无善终,她居然还是进了宫。” 道童道:“为了应验大师兄您卜的卦,她选秀进宫之后,我们才不得不启用了宫里的六师兄,让她意外而死。可是……” 道童奇怪道:“六师兄为何没弄死她?而且,六师兄执行了任务之后,便再没了消息。” 玄清轻哼一声:“事实不是摆在眼前吗?人没死,说明小六失手了,之所以没有联系我们,要么是他自己也凶多吉少,要么就是没完成任务,不敢联系。” 道童请示道:“那是否要再往宫里查一查,打听打听六师兄的下落?” 玄清摆摆手道:“不必了,小六已成弃子,没必要再往他身上耗费精力。再说了,他若想躲,咱们也未必还能联系上他。以后就当没他这个人吧。” 道童又问:“那这小娘子这边,是否还要做点别的?” 玄清想了想白天见到那姑娘,一双眼睛清澈透亮,便道:“她已经有一次意外,若再生事,难免露出破绽。索性我看这小娘子也是个头脑简单的,又早已不记得当初我们故意引她去救人一事,我们环环相扣,做的隐蔽,她又失忆脑子简单,联想不到那么多,就饶她一命吧。我给她批的命是:好多过不好。咱们以后就不用管她了,把心思多一些放在师傅交代的事情上。” 道童道:“是,现在消息网每日都在收集消息,皇帝这次出巡,光是救灾一事便积累了大量人心,师傅听闻之后,气了三天三夜。百年难遇的天灾,谁能想到竟然能躲过呢?咱们的人调查发现,他们竟然在下游挖了好多巨大的坑然后才泄洪,前后只花了十日,便处理完水灾事宜,也没闹出什么疫病。” 玄清捏了捏眉心:“如此大的灾害都弄不死他,难道真是上天庇佑?” 玄清摆了摆手,让道童出去了,他摊开桌上每日送来的情报,又开始用功分析消息背后的关系及玄机。 其实他哪会什么未卜先知,无非就是懂得察言观色及各种话术罢了。 再加上每日收集的情报,给他带来了众多消息。 若是来卜卦之人刚好是有情报的,便算上一卦,收取不菲的卦金。若没有情报,便说今日已经算满三卦不能再算,或是你我无缘,无缘不卜。 他这青城观名声在外,自然也没人会知道其实都在故弄玄虚,当然也没人会知道,为了应验他的卦很准,背后也没少派人去执行任务,让他所说的事成为现实。 皇帝一行下山之后,舒妃实在体力不支,早早就回了房歇息去了。 陶顔言出了一身汗,粘在身上黏腻腻的,便也早早告退回房梳洗去了。 贺临璋刚看完两份奏折,之前不起眼的侍卫便进来回禀。 听了舒妃的祈愿词,贺临璋眉头皱了皱,却并未说什么,听完小才人的祈愿词,贺临璋道:“还记得她写的字吗?你誊抄下来,要一模一样。” 不起眼的侍卫嘴角抽了抽,便找了一张纸,拿了笔,到一旁去誊写。没多久便呈递到皇帝面前。 贺临璋看着缺胳膊少腿的字,忍不住想笑,究竟是怎么写出这种字的,竟然还能在残缺的字形中猜出写了什么意思。 也是神奇。 那不起眼的侍卫见皇帝在笑,觉得可能皇帝现在心情好,有些犹豫要不要将另外一件事禀报上去。 贺临璋像是头顶长了眼睛一样,没有看不起眼的侍卫,便问道:“有什么就说,吞吞吐吐干什么?” 不起眼的侍卫道:“属下发现,青城观的道童似乎也对两位娘娘的祈愿词有兴趣。属下暗中盯着,因为陶才人写的字不方便认,那道童就看了许久,才确认此事。” 这不起眼的侍卫是贺临璋的暗卫之一,武艺高强,心细如尘,相貌平平。 这样的暗卫隐在暗处没人会发现,所以那道童肯定不是故意表现出来迷惑视听的。 “今日在青城山上可发现什么异样?” 不起眼的侍卫想了想:“安全方面没问题,戚将军亲自带人查的。唯一异样的,只有那道童对祈愿词感兴趣。不过,有没有可能就是单纯的觉得字形奇怪?”侍卫分析道。 贺临漳想,也许确实是因为陶颜言的笔迹与众不同? 此时,戚仪征在门外求见,贺临璋给了不起眼的侍卫一个眼神,那侍卫立即走了,换了戚仪征进来。 “参见陛下,臣有关于陶才人的事想禀告陛下。” 第67章 遇骗局 戚仪征将听到的消息尽数禀告了皇帝。 贺临璋听完,脸色黑如锅底:“什么?跟着雍王就此生顺遂,跟着朕就落不得好?”这是什么狗屁道长在胡言乱语,修养极好的皇帝想骂街。 戚仪征只好劝道:“卜卦之事信则有,不信则无,我看也是那玄清道长在乱说而已。他甚至还说陶才人命数已尽,可陶才人明明生龙活虎的就在咱们眼前,怎么可能是道长说的那样。所以陛下请放宽心。” 戚仪征的话不无道理,所以贺临璋也没再纠结什么。但是一想到道童对陶才人的祈愿词感兴趣,贺临璋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他拿出侍卫誊抄的那张单子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内容也没有什么奇异之处,这才压下心里的一抹狐疑,将此事放下。 舒妃回房之后沉思了许久,道:“回京之后想办法往舒家递个消息,让他们好好自查一下最近几年有没有跟临城旁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牵扯,让他们收敛些,莫要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自毁前程。” 福心赶忙应下。 今日她随舒妃上山,听到了玄清道长给舒妃卜的卦象,说舒妃原本也有好姻缘,但奈何娘家拖后腿,扰乱了自己的姻缘线,若想破解,务必自省,管住娘家。 可舒家的事情哪是她一个嫁出去的女儿能左右的,就连太后都未必管得住。 舒妃对陛下用情至深,若是因为舒家而最后与陛下离心,舒妃肯定会抑郁寡欢的。 陶颜言这边,梳洗好之后便让清风帮她浑身上下都按摩一遍,尤其是双腿,松松肌肉之后,爬山的酸胀感减轻了许多。 她们主仆按摩的一幕刚好被过来的贺临璋看见,看到小才人一双修长笔直的双腿就这么暴露在眼前,贺临璋呼吸重了重,遣退了清风,自己亲自上手为小才人服务。 陶颜言趴在床上,一张脸挤着枕头,肉嘟嘟的煞是可爱。 贺临璋很想心无旁骛的给她按摩,但奈何小才人时不时会哼唧几声。 按重了要不满的哼哼,按轻了也要不满的哼哼,按得刚好满意就高兴的哼哼,贺临璋抚着嫩滑的皮肤,耳边是小才人绵软的哼唧声,没一会儿便燥热难当,俯身吻在了她的脖颈之上。 陶颜言没好气道:“今日爬了一天的山,陛下就不能放过我一日吗?” 贺临璋从身后拥吻着她:“颜言乖,很快就好。” 快是不可能快的,又是无眠的一夜。 昨日白天晚上都受累,直接导致了今日陶颜言起不来。 好在外面依然时不时下着小雨,在船上也没什么事情做,陶颜言索性就躺平了一日,午膳起来吃了一点,便一整天都没起来。 沿途有一个大型的港口,是南北贸易的中间交汇处,南来北往的商旅都会在这里停留一两日,补充些物资,顺便逛一逛这座城池。 贺临璋本想带陶颜言下船去见识见识,散散心,可无奈陶颜言起不来,他便只能自己带了人下了船。 赵才人逮住机会伴驾,跟着下了船。 直到天黑,皇帝一行还没回来,舒妃担心,这才派人来请陶颜言过去商量。 陶颜言看看天色确实已晚,不敢耽误,马上稍微梳洗了一下便去了舒妃房中。 “陶才人,陛下不可能这么晚还不回,你说会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舒妃惊慌道。 “戚将军呢?跟去了吗?”一般戚仪征在,皇帝肯定会没事的。 舒妃点点头:“跟去的,但是这么晚不回来,也没个消息,不像是陛下平时的作风。” 之前在蒙城,皇帝外出救灾,也会每日派人给舒妃报个平安,免得嫔妃担心。 陶颜言想了想:“咱们没有目的的去找,也不可能找得到,还不如再等等,兴许是有什么好玩的给绊住了。” 约摸又过了一个时辰,终于听到有人来报,说陛下他们回来了。 舒妃激动的出船去迎,陶颜言跟在她身后也去瞧一眼。 只见皇帝和赵才人安然无恙,但队伍中却出现了一个身穿白衣,我见犹怜的女子。 舒妃和陶颜言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疑惑。 因为不知道对方是谁,舒妃便没有暴露皇帝身份,只问道:“夫君,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可是遇到了什么事?”眼神飘向那女子,又看了看皇帝。 皇帝没回答,赵才人上前道:“这位是无双姑娘,我与主君见她在闹市卖身葬父,便帮了她的忙,她感念我们的恩德,就愿意为奴为婢,伺候主君。” 陶颜言:“……” 这行骗骗到皇帝头上,是有预谋还是临时起意? 舒妃眉头皱了皱:“那也不是什么人都往身边带的。这位姑娘,我们主君帮了你,也不会图你的回报,你回家去吧,不必跟着我们。” 皇帝赞赏的看了一眼舒妃:“这件事就交由舒夫人处理吧。赵姨娘好心泛滥,等她救下了人我才知道此事,但已经来不及了,人一直跟着我们,劝诫也无用,这才一直跟到了这里。” 原来不是皇帝救的啊。 陶颜言松了口气,皇帝智商还是在线的,没那么好骗。 贺临璋说完,便自顾自走了,留下三个嫔妃处理那个女子。 陶颜言好整以暇的望着一脸懵逼的赵才人,心想赵才人这个对贴身婢女都没善心的人,竟然会出手救一个陌生人,绝对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就听舒妃道:“我们跟着主君外出,可不是让你赵姨娘给主君惹麻烦的。这个女子是你招惹来的,你把她劝走,否则我便禀报了主君,罚你一年例银。” 赵才人这才发现,之前皇帝一路都没理自己,原来是生气自己给他惹麻烦了! 可她也不是故意的啊! 最近她接连失宠,十分迫切想要挽回陛下的心,今日遇到这女子在闹市街头哭得甚是可怜,便想着若她展现良善的一面,说不定陛下会对自己改观,重新宠爱自己。 她觉得她是救了一个百姓,陛下最是爱民,一定会赞赏自己的善行的。 但是陛下一路上连个好脸色都没给自己,她就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赵才人被舒妃这么疾言厉色的说了一顿,便转身去同那女子讲理,让她离开。 可那女子心一横直接跪下道:“若是贵人不要我,那我便即刻跳入这江水中,左右我也没了亲人,恩公又嫌弃我,我不如死了算了!” 说完,就起身要往江里跳。 第68章 组团讹人 虽然已经夜深,但是江岸边还是有百姓会经过,这边闹起来之后,便有人围了过来看热闹。 见一个姑娘要跳江,马上就有百姓高声道:“这是什么世道?贵人逼百姓跳江了!” “快救人,可千万不能跳啊!” 一个老婆婆和一个中年男子立马上前,一人抓着无双的一只胳膊,劝她别跳。 “姑娘,你年纪轻轻的怎么那么想不开呢!”老婆婆苦口婆心的劝道:“再怎么样,也不能不惜命啊!” 中年男子也道:“你有什么冤屈便说出来,我们虽然是老百姓,但我们都是懂理的,我们大家给你评理。” 周围的百姓被一带动,便纷纷开始指责赵才人和舒妃她们几个,竟然众目睽睽之下逼迫一个姑娘跳江! 赵才人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局面,她跺了跺脚,高声解释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卖身葬父,我好心帮了她,根本不要她报答,可她非得跟着我,我只是想让她回家去而已。” “这姑娘知恩图报,多好的姑娘啊,想来家里也没人了,贵人你留下她便是,难道,你们如此富贵,连多养一个丫鬟都养不起吗?”那个老婆婆又在带节奏,每一句都是在指责赵才人。 赵才人被气得半死,她觉得她跟一群刁民简直有理说不清。 舒妃面对一群不讲理的人,也束手无策。 平日里她们这种身份尊贵的妃嫔,一句话说出去,哪有人敢反驳啊?可是面前这些人无论你说什么,他们都只认他们的道理。 “我爹已经死了,我家里没有人了,贵人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只是想报答贵人而已。我这条命是贵人的,贵人既然不要我,我死了便是!反正我这条命不值钱,就让我死了算了!” 无双一席白衣,两行清泪一流下来,说不出的柔弱,更加衬得赵才人仗势欺人。 百姓们纷纷指责,眼看着场面快不可控,戚仪征和侍卫们已经开始手握在剑柄上,随时准备出手。 舒妃急得没了章法,现如今报出身份更加没用,还可能惹众怒。 她绞着手中的帕子,不知如何是好。 陶颜言眼神一眯,看向哭泣的无双和她身边的老婆婆以及中年男子,她移步上前,将差点要气哭的赵才人一把拉到身后。 三个人中,论年纪,数陶颜言最小,可现在这个情景下,她竟然是最淡定的。 她站在无双三人面前,吩咐道:“来人,先将三人拿下!” 戚仪征只愣了一瞬,便火速带着人上前,两人一组,分别将三个人给抓了。 “你凭什么抓我们?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这个小娘子想干什么?”中年男子吼道。 “这话应该我问你们才对,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有手有脚,不去行正事,倒在这大街上干起讹人的勾当,还组团来讹人,你们想干什么?”陶颜言掷地有声的反问,人群中指责的声音瞬间小了一半。 舒妃和赵才人愣了下,都不由得紧张的看着陶才人。尤其是赵才人,听完陶颜言说的话,硬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这小娘子,我跟她都不认识,你空口白牙就说我跟她合谋讹人,你怎么如此这般诬赖人呢?我老太婆六十有三了,还不曾被人这么诬陷过,你今日必须得给我个说法,否则,咱们就去见官!”那老太婆脸红脖子粗的怒斥道。 陶颜言等她说完才道:“是不是一伙的,查一下便知道。来人,去将她死了的父亲的尸首挖出来,看看是不是真的父亡了。” 戚仪征嘴角一抽,有些为难,却还是准备差人前去。 却不料已经有两个侍卫押着一个老者挤进了人群,将人带到众人面前。 “这位姑娘的被葬之父已带到。”侍卫回禀完,陶颜言眉毛一抬,想说皇帝明明早就看穿骗局留了后手,却硬是要自己的嫔妃出面解决麻烦,可真是狗啊! 赵才人一看那老者,差点吓得魂都要没了,声音哆哆嗦嗦道:“怎,怎么没死?你究竟是人是鬼?” 没人回答赵才人,陶颜言也只是无语的看了她一眼,便看向无双,指着老者道:“好好看看,这是不是你那个口口声声死了的父亲、唯一的亲人?” 无双在街上卖身葬父,其实很多人都看见了,所以现在她想抵赖也没人会信,只好默不作声死不承认。 “你不说话也没关系,我相信应该有人认得出你们父女俩。”说完,她便朝着围观的人群道:“有人能认出这对父女吗?勇于做证者,我给一两银子。” 话音落下,却没有人站出来,陶顔言扫视了一圈众人,也理解他们可能知情却不想惹麻烦。 她正想着再找别的法子,便见一个小乞丐跑到了她的面前。看样子只有三岁,浑身脏兮兮的,但是一双眼睛非常有神。 他奶声奶气的道:“偶见过他们,他们寨街上已经好几亿啦。昨亿还骗到三两,每斥骗到银纸,那老头就会活过来啦。” 陶顔言被他说话的声音萌到了,忍不住蹲下身子,眼光与他齐平温声问道:“你每日都在街上乞讨吗?经常看到他们骗人?” 小乞丐点点头:“嗯,要饭,吃饭饭。每亿都看到。” 接着,小乞丐用他黑黢黢的小手指着那个老婆婆道:“她系一伙的,每亿都一起回胡同。” 又指着那个中年男子道:“偶也见过他,他是锅锅,穿白色衣服的系妹妹。” 至此,众人哗然,这是一家子组团讹诈骗钱啊! 那中年男子见围观的百姓已经倒戈,立即怒斥那小乞丐:“哪里滚出来的小乞丐,话都说不清楚,平白诬赖人!你等着,看我今日脱身之后,我不打死你才怪!” 小乞丐小小的身子颤了颤,眼睛里露出惊恐。 不远处其他的乞丐也纷纷喊他快点回去,不要招惹麻烦。 陶顔言轻轻伸手握住了小乞丐的小黑手,温柔道:“不怕,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你相信姐姐。” 说完,她站起身,手依然牵着小乞丐,朝着无双几人道:“设下卖身葬父的圈套,组团讹人,你们不是第一回干了吧。今日竟然愿意将漂亮的妹妹送出来当诱饵,一个劲儿的要报答我家主君,怎么?是看上我家主君风流倜傥,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想一劳永逸了是不是?” 仿佛像是被说中了心思,几人都慌张起来。 第69章 捡了一个小乞丐 贺临璋其实早就隐在侍卫身后看着这一切了,他确实一早就准备了后手,他原本以为,舒妃能解决好一切,却没想到,最后站出来拆穿对方诡计的竟然是娇软的小才人。 看着她无所畏惧的站出来,毫无芥蒂的为赵才人解围,聪明机智的抽丝剥茧,贺临璋感觉,她整个人都在夜色下发着淡淡的光。 可还没等他欣赏够,小才人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承认“我家主君风流倜傥”,他忍不住唰的一下就脸红了。 小才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心直口快,什么话都往外说! 戚仪征和那么多侍卫都在呢,怪难为情的! 贺临璋还在消化他的难为情,陶顔言那边已经开始处置了:“来人,这几个人坑蒙拐骗,讹人钱财,妄图讹诈我家主君,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速速送去官府,让本地父母官依律处置。” 又低头看看牵着的小乞丐,道:“对了,那中年男子口出狂言,对无辜百姓喊打喊杀,让官府好好查查,数罪并罚,从重治罪。” 一家四口骗子被侍卫押下去,就算陶才人不说如何处置,皇帝那边也早已安排好了,他们是别想出来为非作歹了。 围观的百姓陆陆续续散去,几个乞丐没有走,都在等着被陶顔言牵着的小乞丐。 陶顔言看了看小乞丐,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几人,温柔的问道:“你的爹娘呢?” 小乞丐眼神暗了暗,摇摇头:“没有,偶是路边被他们捡到的,不几道爹娘。” 陶顔言有些心酸,想起前世那些被人贩子拐走的小孩,便有些不忍心再让他流落街头。 “他们对你好吗?”陶顔言指了指那几个等待的乞丐。 小乞丐想了想:“救了偶,系好人。可系,吃不饱,要不到饭饭,会打偶。” 陶顔言听到这话,心就缩在了一起,莫名心酸。 她朝着戚仪征道:“你过去盘问一下,这孩子是在哪里被他们捡到的。”说完,又反悔道:“算了,你把他们几个叫过来,我亲自问。” 戚仪征也没多说什么,便过去叫人。 几个乞丐谨小慎微的走到陶顔言面前,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陶顔言道:“你们起来回话,不必跪了。我且问你们,这孩子是怎么沦落为乞丐的?” 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道:“是我们在京郊的路边捡的,四年前我们还在京城讨饭,但是京城太难混了,经常被赶,无奈之下便只能离开,没想到就在路边看到了一个被扔掉的孩子,这孩子快不行了,我们就动了恻隐之心,将他抱走,一路乞讨养大了他。” 陶顔言一听四年前,那这孩子已经四岁了么?可看小身板最多三岁的样子。哎,吃不饱穿不暖,看来营养不良,没少受罪啊。 “他身边可有什么信物?”陶顔言想着,若是有,那将来也能帮他寻寻亲人。 “有一些碎银子,但是都被我们花掉了,别的没什么特别的。” “不对,有一只耳环的你忘了?不过那耳环也被我们卖掉换银子了,没办法,人总要吃饭的啊。”另一个乞丐答道。 “那你们还记得那耳环的样子吗?”陶顔言想着可能希望很渺茫,不过有个式样总比没有好。 “谁还记得那玩意儿?不过看上去挺值钱的,当初单只耳环就卖了五两银子。”年长的乞丐伸出五个黑黑的手指道。 陶顔言一听震惊了,她穿过来之后也了解过这个时代的物价,一对非常精致的耳环最多也就一两银子,而他们单只就卖了五两,刨除买家做善事,大发慈悲可怜这些乞丐之外,只能说明,那只耳环很特别、很值钱。 “耳环的样子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陶顔言不死心的问道。 几个乞丐都摇摇头。 陶顔言无奈,她蹲下身子看着小乞丐道:“你叫什么名字?可有取名?” 小乞丐乖巧的点点头:“偶叫小叫花。” 陶顔言:“……”你怕是没读过书不知道这名字的含义。 她望向几人:“你们平日就这么叫他的?” 那几人道:“我们也不懂,人人都叫我们叫花子,那他小,不就是小叫花了么。” 陶顔言:“……”嗯,说的好有道理,竟无从反驳。 她温柔的询问小叫花:“花花,姐姐看你可爱,今日你又勇敢的站出来帮了姐姐,姐姐想认你当弟弟,你愿意吗?以后跟姐姐一块儿生活。” 小乞丐眼神瞬间亮亮的看着她:“愿意愿意,偶愿意。”说完,又眼巴巴的看着几个乞丐。 陶顔言起身,道:“这孩子既然与你们非亲非故,我看他与我有缘,今日我便带走了。你们养育他一场,我也不会亏了你们,就给你们二十两银子吧。” 能够得二十两银子,还能甩掉一个小包袱,几个乞丐都非常满意,忙不迭的点头。 陶顔言朝清风示意给银子,清风咽了咽口水,想劝几句,叫自家才人别冲动,随便在外面带个小乞丐回去,怕是会被陛下处罚。但是陶顔言不给她劝诫的机会,直接拿过她的荷包,拿出了二十两银子,递给了几人。 年长的乞丐立马接过,笑得合不拢嘴:“小叫花,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事,你以后乖乖听贵人的话,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说完,几个人便给陶顔言磕了个头,带着银子转身走了。 看着朝夕相处的几人走远,小叫花有些落寞,陶顔言温声道:“走吧,姐姐已经帮你谢过他们了。现在姐姐带你上船去梳洗一下,换身干净的衣服,再给你煮一碗香喷喷的面条怎么样?” 夜已深,吃多了不消化,一碗面暖暖胃刚刚好,想着想着,陶顔言自己也饿了。 小叫花听到有吃的,眼睛又瞬间亮了起来,乖巧的跟着陶顔言上了船,从此他不再是一个流浪乞讨的孤儿,他也是有姐姐,有家的人了。 贺临璋全程看了陶顔言的操作,看着她捡了个小乞丐回来,无奈的叹了口气。 “去准备三碗面条。还有,让太医去检查下,有没有什么病。”人都领回来了,只要确定身体康健,养着就养着吧。 张公公惊得嘴巴都快合不上,陛下竟然没怪罪,而是接受了?还三碗面条,这是要一起吃? 乖乖,还得是陶才人啊!做什么,陛下都宠着。 第70章 仿佛一家三口 别说舒妃和赵才人,就连戚仪征和清风都觉得陶才人亲自牵着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回船上,肯定会被陛下斥责,说不定会叫人直接把小乞丐送走,然后二人大吵一架,陶才人惹怒陛下被降位,从此失宠。 见陶顔言牵着小乞丐走近,舒妃到底还是没忍住提醒了一句:“陶才人,这孩子身份低贱,你就这么带回来,恐怕不妥。万一惹怒了陛下,可如何是好?” 赵才人慌忙避到了一边,用帕子捂着口鼻道:“就是,舒妃娘娘仁善,好心提醒你一句,你可别不知好歹。还是赶紧将这脏兮兮的孩子弄走吧,怕是多年未梳洗过了。”厌弃之情溢于言表。 小花花有些局促的低下了头。 陶顔言谢过舒妃道:“多谢舒妃娘娘关心,不过陛下也是仁善之人,这孩子虽然脏污了一些,但心性纯良,我觉得他还挺可爱的,想必陛下不会真的动怒。” 继而又怼赵才人道:“孩子洗干净就白白嫩嫩了,这是我新认的弟弟,赵才人以后当着我弟弟,还请和颜悦色一些。” 说完,继续牵着小花花上了船。 明月留在船上照顾还不能行动的香兰,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当她准备好陶才人洗漱的热水,等着人回来的时候,便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 这这这,陶才人为何会牵着一个小乞丐回来啊? 明月理解无能,眼神看向清风,清风一脸生无可念:你别看我,我也很晕。 “明月,先给小花花洗个澡,清风,你去让厨房做两碗面过来,里面要放肉、蛋和青菜。”听着陶才人的吩咐,明月心里突突的,看着满身脏兮兮的孩子,有些束手无措。 “这位姐节,辛苦你啦。”小花花很懂事的先道谢道。 明月一下子就被这小奶音给萌化了,一时也忘了孩子有些脏,便从陶才人手中接过来,进了内室。 陶顔言去洗了洗手,舒展了一下胳膊腿,清风去厨房要面了,此时不在,她便自己去翻找衣物,想给这孩子暂时找一点穿的。 可翻来翻去,都没一件合适的,想着只能先用个毯子将孩子包住,明日一早再派人去买几身衣物。 可她没想到的是,张公公亲自送来了两身孩子穿的衣服和鞋袜,还带了太医过来,要给小花花检查下身体。 张公公是皇帝的贴身内监,他的一举一动就代表着皇帝的意思。所以陶顔言很乐意的请太医稍坐片刻,自己拿着衣服进了内室。 明月动作麻利,却洗得十分仔细,没一会儿功夫,已经换了三盆水了。 见陶才人进来,便回禀道:“才人,洗完这一盆水就好了,不过他的头发已经严重打结,怕是没办法梳整齐了,奴婢只能暂时清洗干净。” 陶顔言放下衣服,想了想道:“不如直接剃了吧,养几个月就能长出新头发了。小花花,姐姐帮你把头发剃了,让它们重新生长好不好?” 小花花乖巧的点点头:“都听姐节的。” 不得不说,洗白白的小花花真的长得好可爱,虽然身上严重营养不良,很瘦的小身板,肋骨都有些凸起,很容易看到。但是一双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乖巧得不得了。 陶顔言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脸,想着一定要好好投喂,争取早日养出一个白白胖胖的奶团子。 陶顔言给小花花穿衣服,明月则去找侍卫借了他们平时剃须的刀具,很快给孩子剃了头。 脑袋圆溜溜,大眼睛扑闪扑闪,洗白白的小花花更可爱了几分。 明月收拾水桶,陶顔言抱起小花花,忍不住亲了亲他的脸:“现在是个香喷喷的弟弟了,走,咱们吃面去。” 一出内室的门,就发现皇帝竟然过来了,此刻正坐在桌前,桌上摆着三碗香喷喷的面条,清风一脸笑得不要钱的样子看着自己。 陶顔言:“……” 毕竟私自捡回一个孩子的事情还未来得及亲自禀报皇帝,陶顔言心里还有点打鼓,所以将小花花放在座位上之后,便朝着皇帝施了一礼:“陛下,臣妾未经陛下同意,就私自认了一个小弟弟回来。这孩子可能是孤儿,流落街头,臣妾实在不忍心,才带回来的。还请陛下莫要怪罪。” 贺临璋看了一眼小光头,除了太瘦之外,确实还算长得不错,便道:“既然已经认亲了,那以后你便养着吧。不过……” 陶顔言大眼睛看着皇帝:不过什么?也算是你小舅子,你不出钱啊? 贺临璋眯了眯眼睛,为何他居然从小才人的眼神里读出了“小气”二字? 放下心里的疑惑,贺临璋道:“不过回宫之后,还是得找个地方给他居住,你一个未生育的女子,也不懂怎么养孩子。” 小花花立即拉住了陶顔言的手,眼睛里带着担忧的泪光:“偶,偶不离开姐节。不要离开。” 说完,又一骨碌跳下凳子,笃笃笃跑到贺临璋面前,仰望着眼前就算坐着也高大无比的男人:“偶很好养,白饭不要菜菜,一天吃一顿也可以。偶不要离开姐节。” 贺临璋突然就有些心酸,他不自然的抬起手轻轻摸了摸眼前瘦弱孩子的小光头:“好,那这几年就跟你姐姐住一起。”男女八岁不同席,看这孩子也就三岁的样子,就先住个五年吧。 小花花开心一笑,猛地眨了眨几下眼睛,把眼泪憋了回去:“谢谢。嗯……你是谁啊?”圆圆的小脑袋一歪,呆萌可爱。 贺临璋:“……” “这是你姐夫,不过你不能叫他姐夫,得叫他陛下。”陶顔言解释道。 “姐节,陛下?”小花花指了指陶顔言,又指了指贺临璋。 贺临璋突然觉得,叫声“姐夫”好像也还不错?至今还没有人敢这么叫过他呢。 “对,小花花真聪明,我是姐姐,他是陛下,记住啦,可别叫错。”还不等贺临璋说话,陶顔言就定下了称谓。 “来,咱们先吃面吧,小花花会使用筷子吗?要不要姐姐喂你吃?”陶顔言给三个人一人分了一碗面,全程都在注意孩子。 “不用,偶可以。”不得不说,孤儿小花花动手能力挺强的,筷子使得很溜,吃饭也很让人省心,不急不缓,一碗面吃得干干净净,连汤底都喝光了。 陶顔言也没顾上贺临璋,她晚上抓坏人,脑细胞累死多少,又说了半天话,耗费了很多精力,一碗面下肚才能抚慰她的心。 看对面一大一小呲溜呲溜忙于吃面,贺临璋也只好气定神闲的把一碗面吃得干干净净。 清风和明月看着三个人,诡异的发现,竟然和谐得仿佛一家三口。 第71章 洗手做羹汤 “咳咳。”碗筷被收下去,贺临璋轻咳了两声:“他的名字不能如此随意吧?” 陶顔言也觉得叫一个男孩子“小花花”会对他的性别认知不利,于是道:“不如,请陛下为他取个名字吧。” 皇帝赐名,看以后还有谁敢看不起弟弟! 贺临璋沉思片刻:“不如叫锦安如何?前程似锦,安定无忧,就随你冠陶姓。” “好,多谢陛下赐名!锦安,还不快谢谢陛下。” 小花花终于有了自己的大名,连忙奶声奶气道:“谢谢陛下,偶很喜欢介个名字。” 张公公带着等待多时的太医进来:“陛下,陶才人,是否让太医先为小公子把个脉?” 陶颜言自然没拒绝,她也很想知道孩子的身体情况。 太医将手轻轻搭在陶锦安的手上,细细诊脉,又将孩子浑身看了一遍,才道:“小公子除了长期营养不良之外,并无大碍,身上的淤伤不要紧,涂抹些药油即可。” 一听孩子没事,陶颜言放下心来。 “时辰不早了,那咱们早点休息吧。陛下可要留下一起睡?”陶颜言吃饱了犯困,问道。 贺临璋一言难尽的看着她:“来人,带小公子下去休息。” 清风上前抱住了陶锦安。 陶锦安有些害怕的看着陶颜言,陶颜言正想说“今晚带孩子一起睡”,就听贺临璋道:“锦安明早再来见你姐姐,去吧。” 清风也哄道:“小公子,你就睡在隔壁,很近的。”一边说一边把孩子抱了出去。 陶颜言嗔了贺临璋一眼,贺临璋将人圈进怀里,铺天盖地的吻就落了下来。 舒妃和赵才人都想不明白,陶颜言未经允许就带了个小乞丐上船,最后非但未受到陛下的斥责,陛下反而留宿在她那儿,还亲自给小乞丐赐了名字! 陛下是中了陶才人的毒了吗?无论她做什么都要宠? 陶颜言当然不会告诉她们:贺临璋本质上是个心肠好的人,对于身世坎坷的小锦安,贺临璋狠不下那个心。 当然了,其实陶颜言也想过后路,她一开始想着先把人救下再说,若皇帝不允许她把人带进宫里,那就回到京城后在宫外置一座小院子,再找两个人照顾孩子就行了,作为皇帝宠妾,养个娃应该还是养得起的。 她这一趟出来收入颇丰,光雍王给的谢银就有一千两,够她养娃好几年了。 现在皇帝金口一开,准她将娃带在身边,那就更好办了,皇帝连娃都帮她一起养了,小锦安的命运算是从地上到天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为了答谢贺临璋的大度,第二日陶颜言拖着酸痛的身子,亲自下厨为贺临璋洗手做羹汤。 这还是陶颜言第一次明确对贺临璋释放好意,第一次差人邀请他过去用膳,贺临璋自然带着愉悦的心情欣然前往。 看着满桌子的菜,贺临璋眉毛一挑,看来他的小才人捡了个小娃娃还是有好处的,竟然能像个小妻子一样操持家务了。 “陛下快坐吧,也不知道陛下喜欢吃些什么,我就做了几样我爱吃的,陛下尝尝味道怎么样。”陶颜言殷勤的给贺临璋布菜。 “锦安第一次来到我们家,这一顿也是为锦安的接风宴,锦安尝尝姐姐的手艺。”说完,给陶锦安夹了一只鸡腿。 烧得软烂的鸡腿一看就让人流口水,陶锦安忙不迭的用小手捏住,便小口小口啃起来,每一口都品尝得极为用心。 这可是他从小长到现在吃过的最好的一顿,他之前从未想过能干干净净光明正大的坐在饭桌前,像个正常人一样的吃一顿丰盛的午膳。 陶颜言都要被他乖巧的餐桌礼仪给折服了,忍不住道:“好奇怪,看锦安吃饭,竟然有一种他生来就是富贵人家孩子的感觉。一点儿都想象不到,他之前竟然在街上行乞过。” 贺临璋也忍不住细细打量了这个孩子一眼,确实举手投足之间颇有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 “既然说是在京郊捡到的,那朕便派人打探一下,说不定是哪个府里出来的庶子。”皇帝要查一件事,自然比陶颜言自己调查方便得多,所以陶颜言又殷勤的给贺临璋剥了几只虾。 贺临璋这一顿吃的是无比妥帖,小才人的手艺与御厨做出来的不同,仿佛更有一些烟火气。 这边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赵才人这边却越想越气。 “凭什么每次都是她走运?同样是大街上做善事,我就偏偏遇到个骗子,她就能让陛下认可她的善行。” 赵才人气的饭都吃不下,看着一言不发的香草,气不打一处来:“你哑巴了?是不是找打?” 香草颤抖了下,不经意捏紧了袖子,袖子下手臂上的伤口还未好呢。 “才人,您是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自然不知道世道的险恶,那一家子骗子行骗多年,您没有一开始就发觉也很正常。”香草绞尽了脑汁才想到这样劝慰几句。 “可她陶才人很快就分辨出来了!”这才叫赵才人气愤呢,显得她很蠢,陶才人很精明的样子。 香草深深叹了一口气,深深为自己低贱的命运可悲。 为何她不是被陶才人救出火海的那个呢?她也好想离开这让人窒息的赵才人。 “我让你嘴拙,你傻愣着干什么,也不知道说点好听的话哄哄我?” 赵才人见香草站在一边发愣,直接上手就打,嫌自己打会手疼,就换了一把戒尺打,香草赶忙跪在地上,低着头任她打骂出气,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眼睛里都是隐忍的怒火。 戚仪征接到命令,让他暗中调查陶锦安的身世,他无语问天,什么信息都没有,只知道是京郊被人捡到的孤儿,要查出什么简直是大海捞针。 但是皇帝的命令不执行也不行,他硬着头皮接下,想着反正时间长了,皇帝和陶才人越养娃越上头,说不定就不想找人家亲生爹娘了。 官船又在江上行驶了三日,便到了京郊码头。众人下了船,重新坐上马车,朝着皇宫而去。 百官早就得了消息,纷纷出城迎接皇帝归来。 天知道,皇帝不在的这段时日,他们是深受太后折磨,都快不成人形了。 第72章 心好累 皇帝回朝,后宫自然也喜不自胜。 皇后等众嫔妃打扮一新,纷纷齐聚皇后的凤仪宫里,等着迎接陛下。 贺临璋却没有先回后宫,他与陶顔言他们分开之后,去了御书房,朝臣们都在那里眼巴巴的等着他议事。 舒妃要带着三人去皇后宫里请安,陶顔言道:“舒妃娘娘,我们是否需要先回去梳洗下再过去啊?”舟车劳顿,最好是换身衣服再去为好,不过陶顔言也不知道宫里的规矩,便多问了一句。 舒妃道:“不得耽误,先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既然舒妃这么说了,那陶顔言只好交代明月,让她先把还受伤起不来的香兰和陶锦安带回翠微轩。清风则跟着自己一起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樊才人小产之后气色很差,这时候还有些身子不适,但她深知从未得宠,又没了孩子,不敢轻易提出回去休息,只好硬着头皮跟在后面。 赵才人一副有些畏缩的样子,主要是她出去一趟,没有晋位不说,反而被降位为才人,等会儿必然要面对冷嘲热讽,实在觉得脸面无光,于是踌躇不前,面色不悦。 香草跟在她身后,都感觉到了一阵阵寒意,只怕等会儿见完皇后娘娘回去之后,自己又免不了要遭一顿打。 几人来到皇后的凤仪宫,便看到几乎所有皇帝的妃嫔都在等着了,这场面,怎么说呢,有些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味道。 嗯,说实话,陶顔言有些紧张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之前她只要面对三个女人,现在要面对三十个,而且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她心好累! 深吸了一口气,陶顔言跟着舒妃的脚步,走到众人身前,与其他三位一起,朝着皇后跪下:“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在她们伴驾出宫之前,皇后是病着的,那时候操持后宫的都是贵妃,而今日看皇后的气色,似乎是好了许多,说话的声音都比之前气息足了几分:“几位妹妹一路辛苦,都起来,快坐下回话吧。” 舒妃位份高,自然是坐在上首。贵妃和容妃之后,便是她的位置,于是她径直走了过去,稳稳坐下。 赵才人甚是尴尬,之前她在美人位份,所以坐的还是挺靠前的,但是出去一趟,短短三个月不到,便成了才人,这位置也就比末等的良仪高了那么一点,她只好往后走,去了才人位置。 陶顔言看了看赵才人,选了她对面的位置,身边是因为晕马车半路被送回来的许才人。 她刚坐下,便听到许才人轻轻的哼了一声,似是不悦。 陶顔言没有看她,不过面色也寒了一分。 樊才人选择坐到了赵才人一边,她们俩的后面是被从良仪位份降到宝林位份的付宝林。 陶顔言斜对面就是最末位的付宝林,她睨了付宝林一眼,付宝林冲着她讨好的笑了笑,但看得出,那笑容不达眼底。 陶顔言回宫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查之前她落水的真相,所以知道付宝林参与其中之后,便也没有再做表面功夫,直接无视了付宝林的讨好。 付宝林心里一咯噔,总感觉陶才人此次回来,人变了。 几人坐定之后,便听皇后道:“听说你们一路上艰难不断,光是蒙城水患,就吃了不少苦头。不过好在你们都平安回来了,多谢菩萨保佑!” 舒妃回答道:“水患无情,幸好陛下带领百姓度过了水患危机。” 皇后笑道:“舒妃莫要自谦,你们也是出了很大力的。你给百姓们发了重建的银子,也是功德一件。太后知道后,都一直赞扬你的善行,等会儿散了之后你去给太后娘娘请个安吧,她老人家可一直盼着你回来呢!” 皇后给了舒妃一个让她自行理解的眼神,舒妃点点头:“是,臣妾一会儿就去。”该面对的总要面对,舒家旁支殒落,太后的怒火总要让她发出来才行,太后不去找亲儿子发,也要找她这个侄女发,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陶顔言听到水患一事,又听到皇后夸了舒妃,心里也没多想什么,既然皇后不夸自己便不夸吧,反正做事无愧于心便好,有时候木秀于林也未必是好事。 “听说樊才人有孕了?”皇后又问道。 众人都不约而同朝樊才人看过去,如果嫉妒的眼光能杀人,那樊才人怕是已经死了二十多次了。 樊才人的脸上闪过一抹痛处,起身道:“臣妾福薄,在回京的船上小产了。” 她一说完,大多数人仿佛都松了一口气,皇后惊讶道:“啊?已经没了啊?哎,可惜了,陛下子嗣单薄,若你能顺利生下这胎,太后和陛下都会很高兴的!” 樊才人立即道歉道:“是臣妾身子弱,没那福气。” 皇后这才叫她坐下:“好了,你还年轻,子嗣以后会有的,好好调养身子,争取来年再孕。” 说完了樊才人,皇后才看了一眼赵才人:“赵才人也不要多想,你只要好好伺候好陛下,重新晋位也是有机会的。” 赵才人只好低声道:“是,臣妾一定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哟,三个月不见赵才人,你性子倒是温和了许多,看来出去走一趟也有好处,磨一磨性子也是好的。”果然还是刻薄尖酸爱嘲讽的李婕妤啊,仿佛不怼上几句就浑身不舒服似的,也不怕哪日她从婕妤位置上下来了,别人也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陶顔言吸了一口气,想着若是哪日这李婕妤怼自己,自己究竟是硬刚呢,还是做个缩头乌龟算了。想不好! 不过她知道一点,就是这李婕妤是不能相处的,这就像前世那些爱管闲事的同事,怼天怼地怼空气,自以为是,让人懒得亲近。 赵才人一口气下不来,憋红了脸,想了半天,也没找出一句能应付李婕妤的话。 还是贵妃打了圆场:“好了,李婕妤心直口快,赵才人不必放在心上,你棋艺精湛,陛下又喜欢找你下棋,日后多多精进棋艺,复宠指日可待。” “是,借贵妃娘娘吉言。”赵才人说完,便一言不发的坐下了,手紧紧攥着帕子,忍着心中的怒火。 贵妃为赵才人解了围之后,殿上便沉寂了一会儿,气氛一下子就尴尬起来。 伴驾出巡的四人,三个都已经被单独拎出来说过了,这陶才人怎么没人说呢? 第73章 我谢你八辈祖宗 众人在等着皇后娘娘说话,但皇后好似忘记了还有这么个人一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放下之后用帕子擦了擦嘴,等慢条斯理的做完这一切,才悠悠道:“陶才人这次最辛苦,陛下传回来的书信上,每封都提了陶才人一两句,想来,陛下对陶才人是最满意的。” 陶顔言心里苦啊,大猪蹄子在搞什么啊,给你正妻写信,你提我这个妾做什么? 一句不提,我谢天谢地。次次都提,我谢你八辈祖宗。 陶顔言一时词穷,只好起身道:“臣妾年轻不懂事,这次出去经常惹陛下生气,陛下大度没有与我计较,我十分感恩。” 反正满意不满意的,他心里知道,我自己可不能说,皇后您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吧,我只承认我惹他生过气。 皇后眯了眯眼睛,淡笑道:“陶才人也不必自谦,你的好处陛下自然是知道的,否则也不会大半时间都宿在你那儿了。陛下每日的生活起居都有专人记录,你侍寝的日子比她们三个加起来还多,陛下哪能不满意呢?你就别再害羞了,都是过来人,我们都懂的。” 话一说完,陶顔言如芒在背,刚才还觉得樊才人淹没在嫉妒的海洋中,要被嫉妒杀死二十几回。现在轮到自己了! 贵妃终于开口:“陶才人明媚可爱,年纪又小,陛下宠爱些倒也正常。不过宫里可不比出去自在,陶才人回宫之后可不要有心理落差才好。” 陶顔言:“……” 这意思是外面竞争小,我才能一枝独秀,宫里竞争大,我得学会想开呗。 “是,臣妾明白的,多谢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教诲。” 你们是宫里的一把手和二把手,你们随意说吧,你们高兴就好。 四个人终于都遛完了,这时候,外面进来一个宫人禀报:“启禀皇后娘娘,张公公派奴才过来传话,陛下说旅途劳累,明日再过来看皇后娘娘。” 众人面上都不好看,好不容易盼着陛下归来了,原本以为可以在皇后这里见一面,却不想陛下今日根本不来,用心打造的妆容都没了用武之地。 皇后也有些不虞,不过她是皇后,端庄贤良,不能有丝毫错处与对皇帝的怨怼,她面上笑笑道:“那各位妹妹就先回去吧,本宫也乏了,明日一早,你们再来。” 陶顔言跟随着众人起身:\"臣妾告退!”按着顺序一个个退出了凤仪宫的前殿。 清风陪着陶才人出了凤仪宫的门,走了很久之后,才道:“才人,这次出去一趟,总觉得还是外面自在些,刚才奴婢差点就要哭了,皇后娘娘似乎对才人有很大的意见,不知道才人是哪里惹了她了。” 陶顔言看了看自己的小宫女,扯扯她的手臂:“好了,这不是也没什么事吗?” “她是正妻,陛下若是总在正妻面前提起我这个妾,她心里会好受才怪。” “是人都有嫉妒心,就算是从来大度的皇后也不能免俗。” “你也不要往心里去,若是人家随便一句什么挖苦的话你都要难受,那日子还过不过了?” “你记着,把自己的日子过好,过舒心才是最重要的,不要太因为别人的话为难自己,影响自己的心。” 清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努力压下心里的不舒服。 “咱们赶紧回去,看看翠微轩有没有什么变化,常泰他们几个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有春兰的腰牌,你记着去给她兑换过来,以后她就是我们翠微轩的人了。哎,不知道锦安能不能适应宫里的生活。今日皇后没有提起,不知道是陛下没有告知锦安的事,还是皇后故意没提的,以后你们带好锦安,别让他在宫里乱跑。” 陶顔言一边走一边说,脚步飞快。 不得不说,经过几个月的锻炼和休养,这具身子倒是比之前硬朗多了,至少从皇后的凤仪宫走回翠微轩的路,陶顔言不用再借机靠在清风身上借力走回去了。 这是件好事,陶顔言心里开心。 没想到两人健步如飞,身后还有人跟上来。 “前面的陶才人请留步!”身后传来呼喊声,陶顔言和清风停了停,转身看着来人,好像是付宝林身边的宫女。 宫女喘着气道:“还请陶才人等一等付宝林,她在后面,马上就能赶上来,付宝林说,有事情要跟陶才人说。” 陶顔言轻哼一声,看着一个人影都看不见的路,无语道:“你转告她,我要回去休息了,有什么事,改日遇到了再说。” 说完,也不顾宫女诧异的眼神,直接带着清风继续赶路。 那宫女又追了几步,为难道:“陶才人,还是等一等吧,我们付宝林说她真的有话要说。” 陶顔言给了清风一个眼色,清风拦道:“你是听不懂话是不是?我们才人比你家宝林位份高,哪有才人等宝林的道理!若再阻拦我家才人回去休息,那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那宫女似乎被清风的疾言厉色吓唬住了,没有再拦。 陶顔言和清风一溜烟就走远了。 等付宝林好不容易追上来,一看没人,气道:“怎么?你没追上她?” 宫女只好把经过一五一十都跟付宝林汇报了一遍。 付宝林气得直跺脚:“她怎么这样呢?之前那么温柔,我说什么她都不会反驳,还总是倾听,这次回来怎么不一样了?难道真的是恃宠而骄?”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付宝林紧皱的眉头又松开来:“恃宠而骄也好,说明她至少得宠,只要她得宠,咱们傍上她,说不定也能分一杯羹。” 宫女想想陶才人刚才不屑于付宝林的神色,有些想劝说付宝林,还是别把希望放在陶才人身上为好。 刚想开口却听付宝林道:“这样吧,她今日可能真是舟车劳顿太累了,你准备点礼物,咱们明日亲自去她的翠微轩看望她,摆足了样子,再多说一些好话,我就不信不能重新拉拢她。” 第74章 舒妃请罪 舒妃这边从皇后宫里出来之后,便直接去了太后的长春宫。 以往因为她是太后的侄女,长春宫的宫人们都对她十分客气,每次一来不必通报便迎了进去,比皇后和贵妃她们几个还有脸面。但今日却碰了壁,硬是在门外站了半个时辰才被传召入内。 太后似乎是身体不适,带着抹额,是在床榻上躺着接见她的。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多日不见,太后安好。”舒妃很认真的行礼,比以往哪一次都要庄重几分。 太后招呼宫女端来一杯茶,喝了一口才淡淡道:“哀家人老了,不中用了,儿子不跟哀家透个实话,端了哀家的娘家,哀家竟然半点消息都没提前收到!你却还年轻,是个聪明的,又是正二品妃位之首,你就在舒家人身边,都救不了一个人么?” 太后恨铁不成钢的怒呵道,面色因为生气都隐隐涨红。 舒妃连忙跪地请罪:“姑母,实在是陛下铁血手腕,查清了舒家所有罪行,舒家人又不听劝阻,持刀反抗,挟持人质,在那种情况下,我就是想救也救不了啊!” 舒妃边说边痛哭流涕,跪着朝前爬了两步又请罪道:“原本,陛下是动了恻隐之心,也是顾念舒家人的亲戚身份,想要将老弱妇孺和没犯事的给放了的,可是舒老夫人一意孤行,刀子架在陶才人脖子上,扯住陶才人逼迫陛下放人,陛下怒意翻滚,就动了杀心。” 舒妃擦了擦眼泪:“那陶才人有急智,被舒老夫人抓着竟然还能策反下面的舒家人,舒家家丁和一些没犯事的通通倒戈,舒家大势已去,才被陛下全部拿下。” “陶才人?”太后在脑海中搜索,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位份太低的妃嫔是没机会近身觐见太后的,所以太后想不起这号人也情有可原。 “是,情急之下她策反反抗的家丁,所以舒家人才被陛下轻而易举拿下。”舒妃淡淡解释道,丝毫不提陶才人也是在救她的命。 舒妃见太后眉头皱得很深,便劝道:“姑母,临城舒家犯的事陛下已经查清了,恐怕确实难救,现如今要保住京城舒家才是头等大事!” 经舒妃一提醒,太后拍了一下被子道:“京城与那临城平日可有什么紧密联系?” 舒妃回禀道:“我已经送信给父兄,让他们务必自查,该断的断。” 太后似乎真的放了心,这才叫人扶舒妃起来:“哀家平日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地上凉也没个眼力见,还不把舒妃扶起来!” 宫女们慌忙去扶,将人扶到一旁的座位上。 舒妃擦了擦眼泪,继续安抚道:“陛下那边,还望姑母莫要与陛下置气,他是帝王,做事也事出有因。” 太后瞪了她一眼:“你就护着他吧!他做什么你都要给他找理由。虽然他是大义灭亲,但哀家心里这股气也得找地方撒了才行!” 舒妃劝道:“姑母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您要是想撒气就撒在侄女身上吧。” 太后叹了一口气:“也是临城舒家有错在先,皇帝冲动在后,罢了,你也舟车劳顿,先下去歇着吧。” 舒妃道:“多日不见姑母,我就在长春宫伺候姑母一段时日吧。” 太后摆摆手:“这里这么多人伺候哀家,你去吧,真要尽心,就去抄几卷经文,替哀家给舒家旁支多供奉供奉,减减罪孽。” 舒妃这才起身:“是,臣妾遵旨。” 舒妃这一关算是过了,毕竟皇帝杀的人,太后就算再生气也没办法,至于抄写经书,反正宫里寂寞,就当打发时间了。 等舒妃走后,掌事的秦公公才道:“舒妃机智,此事是半点没与自己扯上关系,倒是供出一个陶才人来。” “哼。”太后冷哼一声:“想减轻自己见死不救的罪孽罢了。哀家其实也知道她左右不了皇帝的心,皇帝不会因为她开个后门,但是她毕竟是唯一可进宫的舒家人了,小一辈的女孩子里,根本没有适龄的。当年看她对皇帝念念不忘,哀家便顺水推舟让她进了宫,哪想到五年过去,既无子嗣也无宠爱,白瞎了这步棋。” “舒妃好歹是您娘家人,到底还是与您贴心的。等陛下见到舒妃的好,舒妃也年轻,子嗣早晚会有的,太后也不必太担心。”秦公公劝道。 “你我都在宫里几十年了,一个妃子会不会盛宠你还看不出来?你就仗着哀家信你,拿好听的话哄我罢了。”太后不悦道。 “哎哟,奴才该死,怎么又若太后生气了呢?真是该打,该打。”一边说一边给了自己一巴掌。 “好了,别转移话题。”太后沉思道:“她刚才说的陶才人,你去瞧瞧,暗中观察观察,是不是个可以得宠的。” 秦公公确认道:“太后是想将她收在麾下,为您所用?”复又担忧道:“可惜一个外姓人,怕是不够亲近。” “以利诱之,以利维之,利益合作,互惠互利,要她亲近干什么,与哀家有共同利益便行了。你以为舒妃与哀家亲近真是因为姑侄亲情么?还不都是为了舒家而已。”前朝宫斗的最终胜利者,果然看事情看本质。 秦公公如醍醐灌顶一般忙道:“是,奴才这就留心着那陶才人。” “嗯,不过还得先试试她在皇帝心里的地位再说。”想了想道:“舒妃来咱们长春宫前后也一个多时辰了吧,皇帝没来问过半分。你这样,现在就去把陶才人叫来,也让她在门外站半个时辰再进来。” 秦公公狐疑道:“陛下那边好解释,其他人那边怎么说?”找人来立规矩总得有个理由吧,他先请示好再去办事,稳妥一些。 “不是从民间捡了个孩子带进来了么,就用这个理由,罚她门外站着。” 贺临璋提前将陶锦安的事知会了太后,只说孩子帮了他的忙,他见孩子可怜,体恤百姓不易,便将孩子收养下来,养在陶才人名下。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太后也没什么好反对的,不过现在拿来当个借口倒是不错。 回到翠微轩的陶颜言先去看了香兰的安置,又亲自看了给陶锦安准备的房间,才准备梳洗一下换身衣服躺一躺,就见常泰急匆匆进来。 “才人,太后那边传召您即刻过去,传旨的宫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啊?”陶颜言一脸懵,却也不敢耽误,连忙整理下仪容,还是穿着没换的衣裳带着清风和常泰出了门。 第75章 给陶才人立规矩 陶颜言一路上都在想自己有没有犯什么事,不过想来想去与太后有关联的无非就是三件:第一,魅惑了她儿子,婆母对自己不爽;第二,与临城舒家有关;第三,捡了个孩子进宫。 她思考着等会儿要如何应对,不知不觉就到了长春宫门口。 带路的公公让她在门外等,便进去通报了。可惜陶颜言左等右等,等了半个时辰,都不见里面出来人,她看了看一脸凝重的清风,以及一脸焦急的常泰,总觉得今日怕是难过关了。 可怜她一路行船颠簸,回来还没怎么休息呢,就在这里站钉子,昨晚又被贺临璋那狗东西压榨,后半夜才睡,真是腰酸背痛腿还抽筋,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好在又等了一会儿,终于见到了宫女出来:“太后刚睡醒,陶才人随我来吧。” 宫女的态度算不上亲切,周身的气度倒比其他宫里的都要冷酷。 陶颜言不由得打起了精神,亦步亦趋跟着人进去。 走到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女子面前,陶颜言站定,行了一个大礼:“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金安。” 太后打量着眼前的人,纵然她驰骋后宫几十年,见过美人无数,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小姑娘确实有成为宠妃的潜质。 身段婀娜,年轻貌美,不是那种病西子的柔弱,却让人忍不住想好好疼爱,五官精致,眉眼明媚,一看上去就让人如沐春风,灵动中又带着一股少女的娇憨,有些不谙世事,又透着聪明伶俐的劲儿。总之,就是个能让男人动心的美人。 太后朝秦公公使了个眼色,秦公公显然也看出来了,这就是能得宠的人。他眨了眨眼,主仆对线成功。 “听说,你在临城机智策反,才让皇帝顺利拿下了舒家?”太后威严道。 陶颜言回禀:“陛下早就包围了舒家,查实了证据,抓了主犯,剩下的要么是没犯事的舒家人,要么是无关的家丁和奴婢。当时舒老夫人和少夫人情绪激动,少夫人还拿刀抵着舒妃娘娘,舒老夫人抓住我,我情急之下便劝慰没犯事的人让他们不要负隅顽抗,平白丢了性命。” 听到舒妃被人威胁,太后眼神暗了暗,这一点倒是没听舒妃提起。不过想来也是,一个正二品妃和几个低位嫔妃,要挟持也应该挟持地位高的。 太后继续道:“对皇帝来说,你有功劳。” 陶颜言立即义愤填膺道:“太后您不知道,我们几个当时可绝望了。陛下他根本不顾我们死活,提前都没透露一丝消息,若不是舒妃娘娘拼死严厉斥责舒家女眷,我等怕是都没命再回宫。” 陶颜言一副伤心后怕样:“陛下雷霆手段,与舒家对峙有理有据,进退有度,舒家是不可能反抗得了的。我看那些没犯事的人及下人无辜,便好心提醒他们莫要迷了心智,负隅顽抗,还好苦心结善果,有人是听劝的,这才弃暗投明,留得一命。” 陶颜言也不忘把功劳都让给皇帝:“要我说,还是陛下贤明与仁爱,其实他一开始只是要处理有罪之人罢了,并不想累及舒家众人,只可惜她们糊涂,公然劫持舒妃娘娘,妄图与陛下谈条件,索要免死金牌,这才让陛下彻底失望,动了杀心。” 得知更多细节,太后其实对临城舒家的那点情意算是有些动摇了。 陶颜言接着道:“陛下是真的明主,为了不负社稷不负百姓,毅然大义灭亲,是个好皇帝。只不过……”陶颜言叹了一口气:“他不顾我们几个女眷的死活,实在让人委屈。” 既夸了皇帝又诉说了自己的委屈,她不信都这样了,太后还要怪罪自己。 太后沉思片刻,本来想问个罪,将怒火发在陶才人身上的,现在一听也发不出来了。 听听,人是自己儿子杀的,人家小姑娘还无辜受牵连,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哪里还有理去怪人家? 人家还机智的救下部分舒家人的命,不给点赏赐感谢就算了,还找人家麻烦,找得着吗? 舒家的事算是过关了,太后不好再提。于是又道:“听说你从宫外捡了个孩子回来?来历不明就敢带在身边,你就不怕他身份有疑?” 陶颜言连忙道:“陛下当时差点被江湖骗子讹诈,那孩子虽然人小,身份又低贱,却是个善良诚实的好孩子,在所有人都不肯站出来指认骗子的时候他挺身而出,帮了陛下,臣妾看他实在可怜,又看他长得可爱,便动了恻隐之心。” 见太后毫无表情,陶颜言继续道:“陛下是天下万民之主,是君父,臣妾想着,收养这个孩子,既答谢了孩子又让世人看到陛下的仁德,只有利没有害,便头一热就做了。若是太后觉得此事不妥,那臣妾立即找人去宫外给他置办一处住处。” 太后心想,你既说那是皇帝的小恩人,又赞皇帝仁德,那我这个太后若是把人赶出宫,岂不是不明道理,恩将仇报? 真是好一张伶牙利嘴。 沉默之际就听人来报,说是陛下到了,正在宫外求见。 太后又朝秦公公使个眼色:瞧瞧,这不就试出来了吗?舒妃来长春宫请罪的时候他不来,陶才人在这里被问个话就巴巴的甩了朝臣来了。 太后可听说,大臣们迎接陛下的时候可个个红了眼睛,都等着跟皇帝告太后的状呢! 这段皇帝出巡的日子, 加上舒家遭难,太后心里堵,便折腾朝臣许多事,让朝臣叫苦不迭。皇帝一回宫就忙着安抚,连后宫都没进。 现在为了个陶才人,竟然不担心太后的怒火亲自来长春宫了! “请皇帝进来吧。”太后说完,依然没给陶颜言赐座,还是让她站着。 贺临璋走进来,就看见小才人站在殿前,微微皱了皱眉。 想起昨晚荒唐半夜,小才人被折腾得够呛,怕是早就腰酸背痛了,现在站在这里腿很痛的吧? 第76章 让哀家心寒 “儿臣给母后请安,未能一回宫就来拜见母后,还望母后恕罪!”贺临璋给太后行了礼,便站在陶顔言身侧道。 太后看着二人站在一起,还别说,怪养眼的。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 秦公公立马给太后使眼色,见没效果,便轻咳一声道:“娘娘,陛下向您请罪呢。” 太后这才意识到自己思路偏了,沉声道:“皇帝朝政繁忙,大臣们又望眼欲穿的盼着你回宫,哀家知道你是大忙人,无需请罪,坐吧。” 皇帝微微往陶顔言这边侧了侧身:“儿臣不累,陪陶才人站一会儿。” 太后一噎,有些不悦的瞪了一眼陶顔言:“陶才人也坐下吧,杵在那里干什么,害得哀家与你说话还得仰着头看你!” 陶顔言心里苦啊,您老人家不叫我坐我敢坐吗?真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果然婆媳就是天生的对家! 贺临璋这才牵着陶顔言的手,一起坐在了左侧。 太后眼神暗了暗,秦公公心惊,这可是陛下第一次在太后面前亲手搀扶妃嫔,连皇后、贵妃、舒妃和生育唯一皇子的容妃都没有过这待遇,至于最得宠的丽妃……丽妃不得太后喜欢,至今不得召见,所以排除不计。 陶顔言倒是没啥感觉,反正贺临璋经常牵她,她早就习惯了,只是不小心瞟到太后身边的掌事公公惊诧的眼神,她才后知后觉,自己不应该在婆婆面前表现得跟她儿子太亲密,这不是加速婆媳关系的恶化么! 呔,刚才晃神失策了!应该挣脱开的。都怪贺临璋不顾场合乱牵手,小本本上记一笔,下次一定要跟他说清楚,关起门来怎么亲昵都行,在外人面前必须端庄! 太后压下心中试探出了皇帝宠妾的高兴又有些不爽的复杂情感,面无表情道:“临城舒家的事,陶才人方才已经把经过都陈述清楚了,皇帝秉公办理,哀家也不能不顾律法,为他们求情。不过这件事,皇帝做得实在是太伤哀家的心,你我母子之间难道这点信任都没有吗?你竟然都未与哀家提过一句!实在让哀家心寒呐。” 贺临璋知道,太后心中的怨气是一定要让她发出来的,所以舒妃来求见太后,他知道亲姑侄之间不会闹得太凶,他就没有来,就是想让太后把气先在舒妃那里撒去一点,等他明日再来请罪,便能既不损帝王威严,又能让太后能顺着梯子下来。 可他没想到的是,舒妃前脚刚走,后脚小才人就被太后宣召了。 小才人可没有舒妃的身份和地位加持,所以他一得知消息便放下了抓着他痛哭流涕的朝臣,立马往长春宫赶。 贺临璋请罪道:“当初未敢提前告诉母后,主要是连朕都不愿相信,舒家蒙受皇恩,竟然会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 贺临璋痛心疾首:“朕担心母后听闻之后会伤心,也担心未查真相就禀报会对舒家不公,故而便想着借着出巡路过临城,顺手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没想到一查就人证物证俱在,临城舒家犯下的事罪不可恕,否则就是打朝廷的脸面,打太后的脸面,也打朕的脸面。于是,朕只好处置了主要人犯,再劝说其他罪责轻者认罪,至于未参与者,那朕绝不会搞株连那一套。” 贺临璋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母后,那也是朕的外祖家的旁支,朕当初登帝位,他们出力不少,没有十足的证据,朕也不愿处置他们。可他们冥顽不灵,明明有罪,却劫持舒妃和其他几位妃嫔要挟于朕,要朕给他们免死金牌,又要朕既往不咎,还想过他们的安稳日子。朕就算再想网开一面,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们自个儿要作死啊?” 贺临璋起身朝着太后直接跪下了,陶顔言看了看,正想着是不是自己也得跪,就见贺临璋抬手拉着她跪下了。 陶顔言:“……”其实我并没有理由跪的啊? 就听贺临璋道:“朕当时愤怒至极,差点将舒家满门抄斩,不过千钧一发之际,陶才人果断劝诫没犯事的舒家众人弃暗投明,这才让朕有了片刻清明,给了许多人活下来的机会。” 贺临璋捏捏陶顔言的手,深情道:“多亏了陶才人,朕才不至于酿成大错,今日向母后请罪,才能问心无愧。” 皇帝一句“问心无愧”其实已经十分明白的表明了立场——处死的舒家人是罪有应得,该活下来的也没有多杀一个,他已经做到仁至义尽。 皇帝是太后所出,知子莫若母,皇帝的话太后岂有听不懂的? 既然事情都说开了,死的已经死了,太后若是再揪着不放,那就要影响母子关系了。 太后只好道:“是哀家没有约束好娘家人,让皇帝为难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哀家也不提了,免得提起来伤心。皇帝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你是帝王,要时刻保持帝王的威严。” “是,母后能想开,朕就放心了,多谢母后理解朕,支持朕。”皇帝起身,顺便将陶顔言扶起。 二人之间的亲密,太后看在眼里,朝着秦公公看了一眼:“陶才人有功,去将哀家那套白玉嵌红珊瑚云鬓花顔头面拿来,赐给陶才人。” 秦公公一愣,转而迅速去库房里拿东西。 那套头面是太后之前专程为舒妃定制的,想着等她生下皇嗣便赏赐给她,没想到今日竟然提前赏给了陶才人。那头面包含了一支顶簪子,一对鬓钗、一对长簪、一支挑心、一枚分心、一对掩鬓、一对耳坠、一对手镯、花钿、小钗若干,精致奢华无比。 其实按照陶才人的位份是不能戴的,但太后赏的,她就算身份不够也没人敢说她什么。 秦公公很快端了一盒首饰过来,递给了陶顔言,陶顔言连忙谢恩:“多谢太后娘娘赏赐!” 光是看那古朴精致的盒子,陶顔言就知道,里面装的东西肯定巨贵! 第77章 同乘一轿满宫皆知 贺临璋也没想到太后会赏赐陶顔言,他之前预估的是,太后顶多不夸不罚,让自己将人带走罢了。 不过看小才人一副欣喜的样子,贺临璋的嘴角勾了勾,没说什么。 “好了,哀家也累了,你们今日刚回宫,舟车劳顿,也早点回去歇着吧。皇帝啊,既然已经南巡回来了,便多去后宫走走,为皇家开枝散叶也是你的责任。别整日的就忙着朝政,不顾子嗣。” 贺临璋的子嗣问题,已经被提起多次了,登基至今才有三个孩子确实少了点,他耳尖红了红,说了声“是”,便带着陶顔言告退了。 清风和常泰没有被允许进长春宫正殿,只能在外面等着,一看自家才人跟着皇帝出来,手上还抱着一个大盒子,清风赶忙迎上去,先给皇帝行了礼,才将盒子接过,沉甸甸的,一看盒子就知道里面东西的金贵。清风不敢有失,立即抱得紧紧的,生怕给摔坏了。 贺临璋在宫内出行是有轿辇的,二人出了长春宫的门之后,贺临璋道:“朕送你回去。”说着,便牵了陶顔言的手,一同上了轿辇。 轿辇不大,但两个人坐也不算拥挤。顶上有遮盖用于遮阳,四周是敞开的,有轻纱可以放下来,不过现在轻纱是挽起的,所以很容易从外面看到轿辇里的人。 四个人负责抬,陶顔言是第一次坐,起轿的一瞬,她有点怕被摔下来,紧紧的抓了贺临璋的手一下。 贺临璋看她紧张的样子,甚觉可爱,便反手将她的小手握住,一路都没松开。 陶顔言的所有心思都放在了轿辇上,也没挣脱贺临璋的手。所以一路走下来,二人手牵手同乘一轿的传闻便满宫皆知了。 不过陶顔言对此一无所知。 贺临璋送她到了翠微轩门口,看着小小的院门,以及偏僻的位置,眉头皱了皱。 “朕给你换个住处吧,你这也太偏了。”贺临璋嫌弃道。 陶颜言不解:“我的位份也换不了什么好的住处吧?我可不想跟不认识的娘娘同住一宫。” 陶颜言是正六品才人,想要单独住便只能住这样的,之前是她与付宝林一起,付宝林搬走之后其实一个人住住挺宽敞的。 她的位份达不到单独住一宫,那是只有正四品及以上才能有的待遇。 贺临璋有些歉意道:“你三个月从良仪升到才人,等再过三个月朕给你晋位为美人,正五品可以换个离御花园近点的院子。” 宫里晋位都是有章程的,贺临璋就算再宠爱一个人,也不能不顾章程。 当然,像舒妃那样进宫就是正四品婕妤,后来两个月就成为正三品妃的少之又少,她是太后封的,皇帝和皇后都不能说什么,那是对自家人的偏爱。 除了每日给皇后请安路程太远之外,陶颜言倒是也没有很在意翠微轩的偏僻,毕竟她现在带着一个孩子生活,偏一点也好。 陶颜言笑笑道:“这里挺好的,陛下要留下吃晚膳吗?还是赶着回去处理政务?” 现在距离晚膳还有至少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就是两个小时,陶颜言知道他刚回宫肯定很忙,所以不会强求他留下。 贺临璋为难的看看她:“还有大臣在御书房等着,朕得回去,只能改日再来看你。” 说完捏捏她的脸:“朕忙起来的时候,你若是有什么急事,便差人去找张福海,他会帮你办。” 张福海站在皇帝身后听得清清楚楚,忙不迭点了下头:“是,奴才遵旨。”同时,心里更加坚定,一定要好好伺候好陶才人,这可是目前陛下的心尖宠。 正要分别之际,陶锦安午睡醒刚起来,便小跑到陶颜言身边:“姐节,陛下,我好喜欢这里!” 贺临璋摸摸陶锦安的小光头:“别惹你姐姐生气。”说完又捏捏陶颜言的脸:“朕先走了。” “恭送陛下。”陶颜言带着锦安将他送出门,等人走远了才回房。 明月见皇帝走了,便上前回禀道:“才人,付宝林的婢女来过一趟,说是明日付宝林想过来看望您。” 清风不屑道:“那付宝林最是虚伪,才人可别被她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放心吧,之前我没看清楚她的真面目,所以被她骗。以后都不会了。”陶颜言淡淡道,牵着小锦安:“锦安第一日住这里,晚膳可得多加几个菜,这样吧,清风你带些银两去,若是看见好菜,我的位份又够不上的,就花钱买,咱们现在不差钱。” 之前翠微轩只有两个宫女一个宫人,现在多了香兰和锦安,可得好好筹划筹划了。 想起抱回来的盒子,清风问道:“才人,太后赏赐了什么?要不要先锁起来吧?” “说是一套白玉嵌红珊瑚云鬓花颜头面,来,咱们先打开看看。”陶颜言自己都没见过,很是好奇。 清风小心翼翼的打开,看到里面的首饰,众人都惊呆了! 陶颜言忍不住每样都拿起来看了看:“哇,这也太好看了吧!” 一整套十几样,每一样都做工精美,无论是花样的设计还是用料的讲究,都透着老祖宗无可挑剔的审美,陶颜言是真的爱不释手。 “才人可要挑一两样戴?戴整套僭越了,不过可以每天搭配着戴一两样。”明月笑的眉眼弯弯问道。 “嗯,不戴就浪费了。明日请安,就戴一支簪子,一对耳环吧。其他的先收着,每日换着搭配。” 清风将东西收好,回房洗漱了一下,便换了身衣裳,带着常泰去御膳房了。 明月照顾锦安和香兰,陶颜言洗漱了一下,也换了身衣服躺下歇息。 复盘了今日的一切,陶颜言躺在榻上小睡了一会儿。 太后这边,等人走后,便屏退了众人,与秦公公说了好一会儿话。 “你觉得如何?”太后问道。 “确实长得十分惹眼,不过不知道性情如何,人倒是也还机灵。”秦公公道。 “就冲皇帝对她的在意,哀家也得把人给笼络住了。等她成了哀家的人,为舒家吹吹耳边风,比什么都有用。” “是,太后娘娘慧眼识珠,是她陶才人的福气。”秦公公拍着马屁,惹得太后笑颜如花。 “你多看着,皇帝待她与众不同,就免不了有人红眼,你看看她如何周旋。要做哀家的人,没两把刷子可不行。” 秦公公点头应下:“陶才人如今正六品,伺候的人可以再加两个,奴才这就关照内务府,安排两个机灵的过去。” 安排人监视住,什么事都了然于心。 第78章 不做傻子 清风按照陶才人的位份领了菜,又花钱单独买了四个菜,和常泰二人提回了翠微轩。 路上常泰遇到同乡小全子,站着说了两句话,重新赶上清风的时候低声道:“咱们才人出名了!” 接着看看四下无人,便把陛下与陶才人手牵手同乘一轿的事儿说了:“小全子是在容妃宫里伺候的,他说就连从不在意后宫谁得宠的容妃娘娘都生了好大的气呢,说咱们才人是狐媚子转世,专门来迷惑陛下的。” 清风一脸懵逼,忙道:“咱们才人的位份没单独的轿辇,陛下要送才人回来,从长春宫到翠微轩那么远,不同乘难道还跟着陛下的轿辇在后面跑回来啊?” 有轿辇不坐,那不是傻吗?就这么点事儿犯得着骂他们才人是狐媚子吗? 清风有点生气。 常泰忙一路安抚,急着回了翠微轩。 陶颜言看晚饭来了,便让人关了外院的门,让所有人都坐下来一起吃。 清风、明月和常泰推脱不过,便都坐下了。单独给香兰留了饭菜,四大一小便吃了回宫后第一顿团圆饭。 今日的菜色还算不错,升了才人之后分到六个菜,三荤三素,清风又多买了四个,其中还有一只烧鸡,看上去倒有鱼有肉,有鸡有虾,也算是一桌上好的席面了。 陶颜言将一只鸡腿分给了小锦安:“锦安以后就把这里当成家,你们几个要像向着我一样向着锦安,好好照顾他,懂吗?” 三人齐齐起身:“是,遵命!” “好了,又没外人在,不用讲那么多规矩。”陶颜言招呼几人落座。 清风想着回来的时候听到小全子说的话,用胳膊肘顶了一下常态,常态硬着头皮道:“才人,宫里都在传陛下宠爱您,说您与陛下同乘一轿手牵手,好多宫的娘娘怕是已经醋意大发了。才人明日去请安可得当心些。” 陶颜言的反应跟清风一样,有轿子不坐才是傻子,她陶颜言的字典里可没有“没苦硬吃”的四个字。 “嗯,我知道了。对了,按照我的位份是不是该多有两个人伺候了?”陶颜言想着现在多了一个小锦安,身边得有人照顾,香兰至少还得养两个月,也暂时起不来,也需要人手。 明月道:“是的才人,才人位份可以有六个伺候的人。不过香兰她比较特殊,是才人自己要过来的,属于陛下送的,所以内务府可能派两个也可能派三个,那咱们这里就有可能有七个。” “我想着人数倒是不要紧,最要紧的是人得忠心又有用。” 她吃了一口菜,吩咐道:“等新人来了,你们几个警醒些,多看看,若是不行,就趁早退了。香兰那边明月你还得守着,不能让她在我们翠微轩出事,锦安这里常泰你先负责,将来争取培养个信得过的给锦安做贴身使唤。” 几人忙不迭应下,一顿饭边吃边说,把之后翠微轩该怎么做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知道皇帝今晚不会来,陶颜言舒舒服服泡了个澡早早睡下,总算是睡了一个这段日子以来最安稳的觉。 舒妃这边回了宫之后便让紫玲去抄经,早日抄好早交差。 听闻太后传了陶才人去,舒妃冷笑一声:“一路走来,我其实挺欣赏她的,本也不想拉她下马,被太后责罚。罢了,太后也不至于太为难她,顶多罚跪就是了。” 哪想后面的进展完全超出她的预料。先是皇帝亲自去了长春宫,再是陶才人被陛下亲自送回去,还得了太后的赏赐。 一向爱看热闹的舒妃这次是什么热闹都没看到,反倒是看了一出戳她心窝子的英雄救美,气得晚饭都没吃。 昨晚睡得好,陶颜言今日起来精神抖擞。 明月给她梳妆,戴了太后赏赐的簪子和耳环,又选了一套绯色裙衫搭配,就点了个唇脂,整个人就瞬间鲜活起来。 对于明月的梳妆技术陶颜言是越发满意了,忍不住笑道:“明月你是懂审美的,都把我打扮的这么漂亮,我自己都要爱上自己了!” 明月谦虚道:“才人底子好,稍微打扮一下就明媚动人。不过才人的衣裳要添新的了,袖子这里稍微短了点,上身也有点紧了。” “是吗?”陶颜言自己倒是没怎么在意,不过看了看,确实好像丰满了一点,可能是最近养的好,人还在长身体,所以又发育了一下。 “那就再做几身吧。按照我的份例是不是一年有四套新衣裳?” “对,之前做了一套,还能再叫尚衣局做三套。”明月道。 “那就都做了,请她们来量尺寸吧。”陶颜言想了想又问道:“他们能帮忙做孩子的衣服吗?咱们自己出布料出工钱。” 小锦安的衣服也得做几身,皇帝也忙,不可能顾得上这么多,怕是没人会想着给他安排,那自己就得上心。 “张公公说了,锦安公子的吃穿用度都按照才人的份例减半来安排,每月也给一半例银,内务府那边已经报备了,奴婢会盯着的。那我也请尚衣局给小公子做两身。” 陶颜言意外贺临璋能交代到这些,这倒给她省钱了,笑了笑,心情又好了许多。 大清早赶着去请安,等她到的时候人已经来了一半。她算是住得最远的,其他人都没她那么运动量大,所以她走到的时候气喘吁吁,人家都是气定神闲。 陶颜言没跟人多攀谈,主要是也没人要跟她攀谈,就像是同一个集团不同部门的人,每天见面却都不熟,能有个点头之交笑一笑就不错了,硬是要去聊几句就显得没有边界感了。 大多数人都到了的时候,陶颜言就发现众人看她的眼神有些难以言说,想来还是因为昨日跟贺临璋秀恩爱导致的结果。 她也懒得去理,就这么大剌剌的淡定坐在座位上,承接着四面八方或嘲讽或嫉妒或厌恶的眼神。 “皇后娘娘到!”宫人高声一喊,众嫔妃起身,恭恭谨谨给皇后请安。 皇后气定神闲坐下,才道:“都起来吧!” “陶才人无视宫规,僭越无礼,罚跪两个时辰,来人,将她带下去!”皇后严厉的声音响起,陶颜言以为自己幻听。 第79章 这罚跪她记下了! 分辩都不分辩一句就认命,不是陶颜言的性格。 “皇后娘娘,请问臣妾是哪里违反了宫规,又僭越了什么,还请皇后娘娘明示!”陶颜言跪下,眼睛看着皇后,声音平静道。 皇后眯眯眼睛,对上陶颜言的眼神:“御辇是陛下御用,岂是你能坐的?就连本宫都不敢与陛下同乘,你是哪来的脸,敢堂而皇之与陛下同乘半个宫城!无视宫规,无视皇权,还不叫僭越?竟然还敢质疑,本宫看你是罪加一等,那就再加跪一个时辰!” 皇后看来是身体大好了,说话中气十足,颇有几分中宫的威严。 陶颜言道:“是陛下叫臣妾坐轿的,臣妾也只是遵命行事,总不能违抗陛下的命令吧。” “呵,强词夺理,看来是宫规都没学透,那就再罚你抄写十遍宫规,跪完回去抄,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再出来!”这是要让她禁足翠微轩别出来了? 陶颜言一言难尽的看了一眼皇后,发现自己越争辩对自己越不利,便没再说话,起身之后甩开来拉她的嬷嬷的手,脊背挺直的去了殿外。 现在天气虽然不算太热,但跪在硬邦邦的地上,这双腿和膝盖是不能要了。 清风看着自家才人如此屈辱的罚跪,又急又气又担心。 “才人,奴婢跑出去禀报陛下吧!请陛下来救您!”清风小声道。 陶颜言看了看宫门口守着的宫人和身强力壮的嬷嬷,微微摇了摇头,制止道:“你别去,就乖乖在我身边,他们人多势众,你出不去的。” “可是,三个时辰太久了,您的腿……”清风眼泪都要下来了,急的脸色涨红。 “明月和常泰看我们一直不回去,应该会想办法的。况且……难道陛下在这后宫就没几个眼线吗?”陶颜言心里也堵着一口气,今天这罚跪她记下了! 清风想跟着一起跪,被陶颜言制止:“你站着,等会儿说不定还得扶我回去,你不能再受罪。” 于是清风只好垂手站在一旁,微微挪动下身子,给陶才人挡挡太阳。 众嫔妃见皇后责罚了陶才人,并没有人站出来为陶才人求情,众人依然该禀报什么便禀报什么,不过到底是比以往话少了许多。 皇后睨了一眼贵妃,淡淡道:“今日真是稀奇,贵妃竟然没出面做和事佬,怎么,不做老好人了?” 贵妃心里想:皇后你自己要作死,我岂能拦着你啊? 于是笑笑道:“皇后娘娘是后宫之首,管理妃嫔本就是娘娘的权利,臣妾不敢有妄言。” 皇后见她果然没有像以往一样跟自己唱反调,心里还有些不习惯,不过想到自从太后将掌宫之权从贵妃那儿还给自己之后,贵妃确实比之前收敛了许多,便也没往深处想。 反正自己惩治陶才人是按宫规处理,没人能挑得出错处。 她不屑的瞥了一眼贵妃,这才与舒妃和颜悦色的说话。 赵才人是今日最高兴的一个,她本来就讨厌陶才人,昨日陶才人成为后宫众人嫉妒的对象,她还发了好大的脾气,差点将香草打个半死。 没想到今日陶才人就受了责罚,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罚跪在皇后宫外,简直丢脸丢到家了,她心里不高兴才怪! 正在她舒坦之际,就见一个宫人匆匆忙忙进来禀报:“娘娘,陛下来了,就,就在在殿外。” 皇后带着众嫔妃起身迎接,却左等右等都不见陛下进来。 她心里咯噔一下,不过也没觉得自己惩罚过度,便淡定的带着众人出外接驾。 张公公接到消息的时候,陶才人已经被罚跪小半个时辰了。 他思前想后,冒着被皇帝斥责的风险,硬着头皮在上朝的皇帝耳边禀报了此事。 大臣们还在为国事争论,皇帝厉声制止,叫拿出章程再讨论,便匆匆退了朝,直接就往皇后的凤仪宫来。 一路上抬轿子的人脚步生风,就怕晚了一步,陶才人有什么闪失。 张公公此时很庆幸自己没有犹豫,否则要是晚来一步,到了陶才人晕倒的地步,那真的谁来了都救不了皇后! 此时,贺临璋站在陶颜言身侧朝她伸出手,要扶她起来,可陶颜言“担忧”地看了下凤仪宫正殿,摇了摇头。 “陛下,皇后娘娘罚臣妾,要跪足三个时辰,这还没到一半呢,臣妾不能起来。陛下还是离臣妾远些,万一臣妾被陛下扶了,又僭越了,再罚上几个时辰,天都要黑了。” 跪了一地的宫人和嬷嬷嘴角抽了抽,这陶才人告状的本事可真厉害啊! 当着皇帝的面这是彻底要跟皇后拉扯到底了! 贺临璋咬了咬牙,就见皇后带着众嫔妃乌泱泱的出来了。 “臣妾给陛下请安,陛下请移步内殿吧。”皇后带着众人请安道。 “朕国事繁忙,就不进去了。陶才人朕带走,皇后你自便。”贺临璋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把皇后震得心里颤了颤。 陛下这是过家门而不入? 这是在狠狠打皇后的脸呐! 就为了一个六品的才人! 皇后深吸一口气,解释道“国有国法,宫有宫规,对陶才人的处罚,臣妾都是依照宫规行事,陛下若要因此事怪臣妾的话,臣妾无话可说。” 贺临璋眼神复杂的看了看发妻,他自然知道依照宫规,陶才人确实不能乘坐御辇,可事急从权,难道真要小才人跨越半个后宫走回去吗? 明明舟车劳顿就没好好休息,被太后传召也走了一遍,再走一遍那不是把人累死? 可贺临璋不能说皇后按照宫规处罚不对,他只能道:“大太阳下,跪就免了,罚俸三月,以儆效尤,皇后以为如何?” 虽然不愿意以银子抵罚,但皇帝递了梯子,皇后也是聪明的,知道争辩下去还是只能自己妥协,便道:“是,那都听陛下的。” 贺临璋这才又朝陶颜言伸出手。 陶颜言“虚弱”道:“多谢陛下体恤,多谢皇后娘娘仁慈。”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没有去扶皇帝的手,而是朝着清风道:“清风,扶我起来。”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眼睁睁看着皇帝眉头紧皱,脸色不悦的愣在当场。 张公公快要急死了:姑奶奶,陛下生气了您看不见吗? 第80章 一路抱回去 清风一脸懵逼的赶紧伸出手去扶自家才人。 陶颜言借着清风的力慢悠悠站起来后,身子还无法站直,就像一株饱受摧残的小柳树一样,身子一斜,朝贺临璋歪去。 贺临璋身体比脑子反应快,一把将人扶住,顺势带进怀里,眉头紧蹙道:“都伤成这样了,还逞能!”语气中带着训斥,但更多的是心疼。 小才人最怕痛,平时稍微弄疼她一些,便哼哼唧唧个不停,被罚跪了这么久,腿不痛才怪,心里还不知道有多委屈呢! 贺临璋看了看怀里的人,想都没想便把人打横抱起。陶颜言顺势圈住他的脖子,惊呼道:“哎哟陛下,您快放我下来吧,我好害怕会触犯宫规!” 皇后在一旁看到这一幕,端庄的人设差点要崩! 她死死掐住手指,才让自己没有在皇帝和众嫔妃面前失态。 皇帝听完小才人的话,看了一眼皇后:“放心,御辇不能坐,抱回去还是可以的。” 说完转身要走。 皇后到底是没忍住:“陛下,从这里到翠微轩路途遥远,您真就要一路抱回去吗?” 皇帝没有转身,淡淡道:“你也知路途远,陶才人腿受伤了,难道还要她一瘸一拐走回去?” 皇后咬咬牙:“臣妾的轿辇可以先借她!” 皇后气得不行,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反正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皇帝就这么抱着人回去,否则,这就是第二个丽妃! 甚至比丽妃更盛宠! 陶颜言听闻,一滴眼泪落下,她又往贺临璋脖颈靠近一分,眼泪就粘在贺临璋脖子上,湿湿的,冰冰的。 “我不敢坐皇后轿辇,还是放我下来吧,我能走。”声音软糯带着哭腔,数不尽的委屈,几声小小的抽泣,把贺临璋的心都哭软了。 “不必了,皇后自便吧!”说完,头也不回的抱着陶颜言大步出了凤仪宫的宫门,留下一众妃嫔目瞪口呆。 舒妃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走到皇后身边,伸出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皇后,在她耳边低声道:“您是皇后,她再如何,也越不过您去!来日方长。” 皇后脸色苍白,只能借着舒妃的力才不至于倒下。 “这几个月在外,她也如此得宠吗?”皇后问得咬牙切齿。 舒妃无奈的笑笑:“何止!还是先遣散了众人,臣妾再与皇后好好说说吧!” 皇后深吸一口气,又恢复了端庄神态,转身朝着面色各异的众妃嫔道:“你们自己有眼睛,都看见了,本宫也不再说什么,你们都退了吧!” 接着,朝身边的嬷嬷道:“去跟太后回禀一声,就说本宫今日身子不适,今日就不过去请安了。替本宫好好给太后告罪。” 嬷嬷应下,已经知道该如何添油加醋向太后娘娘讲述一遍今日之见闻了。 贵妃等人告退之后,与容妃一道散步回去。容妃道:“贵妃姐姐不如去我宫里坐坐吧,将公主也带过来,中午就在我那儿用午膳。” 贵妃笑道:“也好,许久没吃你小厨房的菜了。” “我那儿还有一坛上好的女儿红,今日我们不醉不归。”容妃道。 贵妃睨她一眼:“你还敢白日醉酒?就不怕皇后娘娘罚你抄写宫规?” “哈哈哈哈”,容妃一听,忍不住大笑:“皇后娘娘怕是下次再惩治人,得先考量考量后果。” 贵妃淡然一笑:“也不是人人都宠成那样。这几年陛下越发稳重,鲜少会如今日这般在众人面前做出宠爱谁的样子,就算是宠冠后宫的丽妃,都没当着咱们的面如此。” 容妃笑容也淡了一些,摇着手中的扇子道:“谁没有年少过啊,十六七岁的年纪,花一般的娇嫩,这生了孩子身材走样,陛下就少来了。要不然还弄得谁没得宠过似的。” 贵妃似乎也想到了曾经的年少时光:“到底还是有所不同。我们那时候还住在东宫,陛下还是太子,他的心思岂会放在儿女情长上。现如今大局已定,他是天下君王,他现在宠爱谁,才是真会放感情的。” 容妃叹道:“再宠爱,过个两三年等新人进来,不还是一样被冷落?要我说,还是得有个孩子傍身才是好的。陛下不来,就养孩子,这养孩子可有趣得很,一天天长大,每天都不同,还会陪你说话,陪你吃饭,你生气了会哄你,可比陛下贴心多了。” 贵妃眼神暗了暗,她只生了一个公主,容妃福气好,生了皇子,跟容妃相比,她到底还是遗憾了些。 陶颜言这边,一路上,她就在皇帝耳边时不时糯糯道:“陛下,要不放我下来吧,陛下会累的。” 贺临璋走得十分稳健:“你都没有九十斤,还怕朕抱不动你?” 陶颜言只好又搂紧他几分:“陛下,谢谢你今日来救我,否则,我不死也残。” 贺临璋没好气道:“什么死不死,残不残的,朕不会让你受委屈。这次的事是朕考虑不周,也没料到皇后会拿这种事情发落你。这样吧,今日朕就晋你为美人,正五品,是有资格在宫里坐轿辇的,至于住的地方……” 贺临璋想了想,同身后的张福海道:“还有哪里空着,环境好些,距离勤政殿近的你去找出来,给陶才人选。” 张公公立马应下:“是,下午就办妥。” 等走到翠微轩,陶颜言被径直抱进了寝殿,贺临璋才将人放下。 陶颜言拉住他的手:“陛下转过去,颜言给你揉揉。” 贺临璋虽然觉得没必要,他好的很,不过还是听话的转身,任凭小才人给他揉着腰和背。 那轻柔的力度就像是小猫在挠痒痒。 揉了没一会儿,清风就来说饭菜好了,请皇帝用膳。 贺临璋刚好也饿了,便留下用膳。 陶颜言又是被抱到桌边。 “姐节,你怎么啦?”陶锦安睁着大眼睛好奇的问。 “姐姐没事,过几天就好了,锦安给陛下盛碗汤吧,顺便也给姐姐盛一碗。”陶锦安不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孩子,是个爱动手爱探索的宝宝,所以陶颜言会给他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做,让他有参与感,顺便多动手训练大脑。 只见他用小小的手端起碗,很认真的给皇帝盛了一碗汤,还贴心的舀了两块排骨在里面。再双手端到皇帝面前。 在贺临璋的印象里,这么小的孩子是不会做这些的,他的那三个孩子还需要宫女喂饭。 “锦安真是棒棒哒!”陶颜言的表扬适时而起,陶锦安小脸红扑扑的,笑得眉眼弯弯。 第81章 晋位美人 “哦?竟如此有趣?哎哟,哀家真是恨不得就在现场看!”太后激动道:“我那冷面的皇儿难得还有如此外露的一面。” 秦公公站着一旁笑笑:“不过陶才人确实能抓住陛下的心,三言两语便叫陛下心疼的什么似的。若是个心术正的,倒还不错,若心思不正……” 太后摆摆手道:“你以为我儿是吃素的吗?我儿也不是什么美人都来者不拒。” 秦公公连忙说是,别看太后这几日还在生皇帝的气,但是谁要敢说皇帝的不是,太后绝对是第一个不依的。 这可是太后悉心教导十余载才培育出的大周皇位继承人呐! 太后主仆这边刚说完,就听宫人来报,说是皇后派了贴身嬷嬷过来,有事禀告太后。 “传进来吧,哀家听听要如何添油加醋。” 来人进来,果然这般如此如此这般讲述一番,若不是秦公公提前汇报了实情,太后恐怕就要以为那陶才人是妲己、褒姒一样的祸国妖妃了! 太后不咸不淡的安抚几句,赏赐了皇后一支人参,才打发了嬷嬷回去。 “你看看,连身边的人都约束不好,夸大其词,还当哀家不知道实情,让哀家怎么喜欢她这个儿媳?” “是,不过皇后年轻,再历练几年定能精进。哪能指望每位皇后都如太后您一般,能那么好的料理后宫呢?”秦公公很会说话,谁都不得罪。 “就你马屁多。”太后笑道:“不过哀家当年确实比她能干,至少先皇的丽妃还越不过哀家去。” 说起丽妃,不管是前朝的那位还是如今的那位,太后都不喜:“她还在闭门养胎?” 秦公公道:“是,每日都是陛下安排的太医过去请脉,那太医嘴严得很,所以什么消息都打探不到。” “哼,防人跟防贼似的。那就别打听了,以后她那儿的消息都别往哀家面前送,哀家懒得听。”太后是真不喜丽妃,矫揉造作,跟她那姨母一样,叫人烦。 秦公公其实早就不想管丽妃宫里的消息了,打听不到不说,还可能留下把柄,整日战战兢兢的,索性都撤出来,不沾染,省的以后被倒打一耙。 现在的丽妃与丽太妃都赐了个“丽”字,偏偏又是亲戚。太后与丽妃的姨母丽太妃闹了一辈子,最后自己的儿子最宠的竟然是那丽太妃的甥女,简直肺都要气炸。 看着现在的丽妃迷惑儿子,就好像看着当年的丽妃迷惑先皇一样,同样的路数,同样的造作,太后那个懊糟的心情可想而知。 “启禀太后娘娘,勤政殿那边送来消息了,陛下晋陶才人为美人,等选定住址便迁居。” 太后眉眼一抬:“倒有几分能耐,就被罚跪了一个时辰都不到,就从正六品升到正五品了。去,看看她住哪儿,给她送点摆件。” 这可是她看中的宠妃人选,将来要扶持起来为他舒家护航的,先给点甜头笼络下吧。 那个亲侄女五年了还没成果,往后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陶才人晋位美人的消息没多久便传遍了后宫。 三个月前出宫南巡的时候她还是未被陛下宠幸过的小透明,是末位良仪。 短短三个月,她已经升到了正五品美人。 别人要两三年,她就花了三个月,这速度简直快得让人嫉妒。 陶颜言这边,她自己就不挪动了,下午安排了清风带着常泰去看新住处。 看着小锦安好奇的眼神,陶颜言让清风把小锦安也带上:“锦安以孩子的视角去看,最不会带什么功利心,他若是喜欢,那地方就一定不错。” 陶美人不但晋位神速,她还能自己挑住处,这份宠爱简直让后宫众人妒忌红了眼。 舒妃在皇后那儿刚把皇后劝好,就听到了这个消息,二人齐齐愣住。 “陛下他,他怎么能这样?我刚惩罚了陶才人,他就立刻晋位美人,这不是明晃晃的在打我的脸吗?”皇后气道。 舒妃眉头紧蹙,她也没想到今日之事会是这样的结果。 清风和常泰带着小锦安看了三处地方,都离皇帝的勤政殿不远,小锦安喜欢映月阁,那里有一座小小的阁楼,站在上面能看到御花园和湖水,景色十分美。 “姐节,夕阳好美,站在阁楼上看,天边都被染红了一大片呢!红彤彤的,好大好大的一片天。姐节,等我长大了,我们可以去天的那一边看看吗?我好想要那个红红的夕阳。” 小锦安的话充满童真,陶颜言忍俊不禁,摸着他的头道:“嗯,等你长大了,姐姐送你去外面,看外面的天。” 宫里的城墙,四四方方,她这辈子估计是再也没办法出去了。现在只有多攒些银子,到时候在京中置办一个院子,再把小锦安安置出去。 选定了新的住址,清风、明月他们便忙着收拾行李。 晚膳刚过,内务府总管便带着六个人过来了。 “给陶美人请安,我是内务府总管,姓方,按照美人的位份,您这边还能再添四个人。我今日带了六个过来,都是做事勤勉机灵的,请陶美人挑选。” 说完,便简单介绍了六个人的姓名及特长。 陶颜言将锦安牵到面前:“锦安也看看,有没有特别合眼缘的。” 陶锦安睁着萌嘟嘟的大眼睛从左边看到右边,又从右边看到左边。 “我觉得他不错。”陶锦安嘟嘟嘟跑过去牵起了一个宫人的手。 那宫人看年纪最多十二三岁,还是个孩子模样,陶颜言简单问了几句,那宫人道:“奴才去年刚进宫,之前是在太妃宫那边做外院杂事的。” 听起来还没伺候过别人,陶颜言便把他留下了,刚好可以让常泰带一带,将来照顾锦安。 剩下一个宫人四个宫女,锦安犯了选择困难症,实在选不出来。 于是陶颜言按照颜值选,选了最好看的两个宫女和一个宫人。 方总管见秦公公交代安插的两个一个都没被选到,嘴角抽了抽,于是硬着头皮问道:“这二位做事很利索,不知陶美人为何不选?” 陶颜言道:“不是她们不好,是我喜欢好看的,这两人小姑娘长得好看些。” 方总管差点仰倒,以往嫔妃们选人都捡长相平平的选,怎么到陶美人这儿尽捡好看的挑呢? 失策了!早知道让秦公公安插好看的过来了! 第82章 付宝林上门 付宝林这一日可谓是心情如坐过山车,简直跌宕起伏。 本来是约好要去看望陶才人的,结果请安的时候陶才人被皇后罚了,她生怕被牵连到,所以躲在人群后,根本不敢表现出与陶才人相熟的样子。 为了与其他嫔妃统一战线,她还说了陶才人几句坏话。 结果一个时辰不到,陛下来把陶才人抱走了。她看到皇后生气,犹豫着是铤而走险结交陶才人,还是暂时避避风头,等过段时日再说。 因为犹豫,所以也就没按照原先约定的,去翠微轩拜访。 结果呢?陶才人竟然晋位美人了! 付宝林现在再赶着去已经来不及了!错失了最好的时机! 她着急弥补,便只能想着明日请安的时候与陶美人多说说好话,借此拉近关系,再慢慢亲近。 可惜,第二日请安的时候就发现,陶美人压根没来。 陶美人派了清风给皇后告假,说是在抄写宫规,等抄完十遍,再来请安。 众人一听,就知道这陶美人是在说昨日皇后罚她抄写宫规,不抄满十遍不能出来的事。 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应该说皇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还是说这陶美人气性大心眼小,皇帝都说罚银子代替了,她还揪着不放! 不过神仙打架,最后遭殃的是她们。 皇后心气不顺。 本来陛下说昨日要来看皇后的,出宫三月回宫了自然要先来皇后宫里睡,可惜昨日帝后吵架了,陛下晚上就没来,皇后今日脸色十分阴沉,看谁都不顺眼,没少撒气。 一场气氛紧张的请安就这样持续了两个时辰。 陶颜言这边,一大早内务府就来了人,帮忙搬家。 小锦安也跟着忙前忙后,高兴的把他的小物件装箱搬走。 陶颜言是无所谓搬到哪里的,不过她让清风拿了个小袋子,装了翠微轩的一点泥土,带去了映月阁。 “你先把这些泥土撒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吧。”陶颜言吩咐道。 希望原主也能跟着他们一起过来了,等她帮她报了仇,便为她立一个衣冠冢。 映月阁比翠微轩大了不止一倍。位置离陛下的勤政殿和皇后的凤仪宫都不远,走路的话十几分钟就能到。去御花园也近,这是小锦安最满意的地方。 小锦安说的阁楼,就在映月阁的西北角,顺着小假山上去,比一般的宫里站得高些,视野不错。 陶顔言的腿早就能走了,于是带着小锦安去了阁楼,在阁楼上摆了些点心,一大一小在上面练字。 明月负责教小锦安写字,陶顔言则自己抄宫规,说了抄十遍就抄十遍,反正她现在没事可干,就当练字打发时间了。 她的字是按照贺临璋给她的悠归先生那本字帖练的,练了有一段时日,粗看还是挺像的,比以往有些进步。不过因为书写的习惯,陶顔言依然会时不时写成简体字。 小锦安练得很认真,不过他不能长时间练,孩子的天性就是坐不住的,所以练了没一会儿,感觉他的屁股左扭扭右扭扭的时候,陶顔言便让新来的小全子陪着小锦安去玩儿了。 “美人,付宝林求见。”清风来报,满脸不开心。 陶顔言捏捏她的脸:“小小年纪多笑一笑嘛,都皱成小老太了。” “美人,这付宝林肯定没安好心,昨日见咱们受罚了就没来,今日见咱们得宠了又来,美人还是别见了,省的烦心。” 陶顔言笑笑道:“人家上门了,把她拒之门外,转头还不知道外面要如何传我呢。去吧,给她上杯茶等着,我等会儿就来。” 清风不情不愿去待客,陶顔言收起纸张,又把笔墨也收了,还把毛笔给洗了,才不慌不忙去了前厅。 付宝林现在住在很偏远的棠梨轩,跟之前陶顔言的翠微轩差不多,只不过一个东一个西,每日去凤仪宫请安都是要长途跋涉。 她今日从凤仪宫出来,便直接来了映月阁,想着能赶上午膳,顺便与陶美人共进一餐,吃饭也能拉近感情不是! 可她等了好久,茶都喝了两杯,才见陶美人款款而来。 陶顔言和小锦安是吃过点心的,所以今日准备晚半个时辰再吃午膳,她气定神闲的坐下,开口道:“是什么风把付宝林给吹来了?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早些说完早些回去用饭。” 付宝林一噎,没想到陶美人竟然不留她? “姐姐多日不见,越发光彩照人了,想当初妹妹与姐姐同住翠微轩的时候,是感情最好的,无话不说,哪成想姐姐陪陛下出宫一趟,回来就步步高升,妹妹替姐姐高兴,特来恭喜姐姐。” 陶顔言看了她一眼,冷笑道:“恭喜我?那你带什么礼了吗?”转头问清风:“付宝林送了什么贺礼?” 付宝林心里一咯噔,她自从进宫之后,一直没有侍寝,平日里只有最少的份例,为了过得好些,银钱都拿去买吃的用的了,哪里能攒下什么银子换礼物啊? 而且进宫带进来的东西都已经花用得差不多了,娘家也没有什么支援,就算有也很难送进宫来。她这种位份低,不得宠的宝林根本带不进东西。 被陶美人这样一点明,付宝林便着急道:“礼轻情意重,我这不是亲自过来给陶美人贺喜了嘛。姐姐大度,就别与我计较了好不好?” 陶顔言忍不住笑起来,笑意不达眼底:“哟,付宝林好大的面子,怎么,你来一次说几句好话,于我来说就是很重的情谊了吗?不懂人情世故就直说,我也不会笑话你的。” 陶顔言端起茶,喝了一口:“你以往也是这样,总是有事没事拉着我说话,我脾气好懒得拒绝你,你就蹬鼻子上脸了,一次两次三次四次的来,耽误我宝贵的时间不说,还尽说一些没营养的话。你自己没事干是你的事,我可忙着呢!若没什么事,你以后也不必来了,我这映月阁不欢迎一些莫名其妙的人。” 陶顔言沉下脸来,丝毫没有顾及付宝林的颜面,她身边的宫女想辩驳几句,却被付宝林拦下。 付宝林红着脸低声道:“我是真的每次都想来看姐姐,姐姐要是不愿见我,那我就先回去了。” 话音刚落,就听常泰来报:“美人,陛下过来了,马上就到门口。” 付宝林要走的人立马收住了步伐,压着内心的欢喜道:“既然陛下来了姐姐这里,那我也跟着姐姐去给陛下请个安吧!” 陶顔言冷哼一声,坐在位置上没动。 第83章 今日格外爱撒娇 付宝林见陶美人没有起身去迎接皇帝,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就担心等会儿皇帝进来冲撞了皇帝。 她小声提醒道:“姐姐不去迎接陛下吗?” 陶顔言一个眼神都没给她,依然坐着又喝了一口茶。 贺临璋进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身穿鹅黄衣裙的小美人,整个人暖融融的感觉,走近了些,发现殿里插了桂花,香甜的气息沁人心脾。 “臣妾给陛下请安。”一道声音打破了花香美景,贺临璋不悦的看了一眼,才发现陶顔言右方站了一个人。 贺临璋没想起这是谁,看年纪应该跟顔言差不多大,不过长相却相差许多,是清汤寡水那一卦的,只能算是中上之姿。 “这是付宝林。”陶顔言一边介绍,一边将手递给贺临璋,贺临璋顺势牵住。 付宝林站在一边吃着狗粮,心里堵得慌。 陛下这是,根本没想起自己? 她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只以为是陶美人故意介绍自己让自己难堪的。 贺临璋这才想起,之前伴驾出巡的名单一开始有个付良仪,之前是住在丽妃宫里的,那次他去看望丽妃,当时的付良仪惹丽妃不悦,所以他一气之下将人降为宝林,还从伴驾名单上划去了名字,这才有了陶美人伴驾的机会。 又想起帮陶美人调查当初落水之事,这付宝林问题很大。 贺临璋深深看了一眼陶顔言,似在询问:朕已经把调查结果给你了,你竟然还让她近身? 陶顔言莫名读懂了贺临璋的眼神,小手捏捏他,眨了眨眼睛:知道啦知道啦,我会处置的。 贺临璋:“……”不知为何,竟然能懂。 他于是也没多想,假若小美人需要他出手,那他再出手便是了。 “可用午膳了?”贺临璋问,他其实也没用,结果坐下之后也没人提用膳,还怪饿的。 陶顔言委屈的摇摇头,看了一眼付宝林:“这不刚想摆饭嘛,付宝林就来了,有的没的说了一堆,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就耽误了吃饭。” 付宝林:“……” “对了,她本来要走的,一听说陛下来了,就不肯走了。我看啊,付宝林来我这里说话是假,是想借着机会亲近陛下才是真的吧?”陶顔言直言道,丝毫没有拐弯抹角。 付宝林:“……” “付宝林你想见陛下,直接去求见便是,拿我做跳板干什么?”陶顔言不悦道。 贺临璋也眉头紧蹙:“你先回去,以后没事别来打扰陶美人。” 被皇帝亲自下了逐客令,付宝林的脸上火辣辣的,她眼睛里已经含了泪水,忍着没哭出来:“是,臣妾告退。” 陶顔言也牵着皇帝起身:“陛下,去吃饭吧,我的腿都好了,不过还是希望陛下扶扶我。” 贺临璋总感觉今日的小美人特别爱撒娇,他眉毛一挑,看了眼付宝林,便知道这小妮子是拿自己当个工具人刺激付宝林呢。 贺临璋心里失笑,面上却没表现出什么,一只手牵着她,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就这么当着付宝林的面走了。 付宝林一口银牙都要咬碎,她今日就是专门来找骂和找虐的! 小锦安早就已经洗好手等着开饭了。他现在每日都能吃饱穿暖,再也不用饥寒交迫的露宿街头,所以脸上整日都带着不要钱的笑,谁见了都觉得这孩子性格真好。 贺临璋扶着陶顔言进来之后,小锦安噔噔噔跑过去,也牵着陶顔言的一只手:“姐姐,我扶你。” 陶顔言笑开了花:“锦安真乖。”坐下后,挼了挼小锦安的脑袋。 “姐姐,可以给我一个亲亲吗?”因为小锦安从小失去父母的庇佑,所以特别缺乏安全感,陶顔言便会给他一个亲亲,给他满满的爱护。 在贺临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陶顔言便“啵”一下,亲了亲小锦安的脸。 贺临璋瞬间满脸漆黑。 可一大一小已经笑呵呵的开始吃饭了,谁都没看到皇帝的黑脸。 小锦安还是同之前一样,先给贺临璋盛了一碗汤,十分认真的放在皇帝面前,这次里面很贴心的舀了一颗肉丸。 接着又给陶顔言盛,陶顔言的碗里是两颗肉丸。 最后才给自己盛,里面也是一颗肉丸。 等盛完了汤,小锦安就乖乖坐好,一小口一小口开始喝。 陶顔言给小锦安夹了一只鸡腿,又给贺临璋夹了一个去了虾壳的虾仁,就见贺临璋脸色不悦的没有动筷。 陶顔言不明所以,问道:“是饭菜不合陛下的胃口吗?” 皇帝摇摇头,没说话,夹起了虾仁不紧不慢的吃着。 陶顔言明显感觉到皇帝的不悦,但不知道哪里惹到皇帝了,明明刚才还挺开心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黑脸了? “陛下,有什么不满要直说喔,不然顔言可不知道您为何不开心。”陶顔言嘟囔着,哄这男人什么的可真是太烦了!还是小锦安最好。 “咳,刚才那个,我也想要。”贺临璋莫名其妙来了一句。 陶顔言看着桌上的饭菜,刚才……她就给锦安夹了一个鸡腿。 于是,陶顔言将另一个明明想要留给自己的鸡腿,不情不愿的夹进了贺临璋的碗里。 贺临璋:“……” “快吃吧陛下,吃完了在我这儿午睡一会儿,下午您还有事忙呢!”陶顔言连忙大快朵颐,再不吃,好的都要被皇帝给吃了。 一大一小埋头干饭,那认真吃饭的态度看得贺临璋都要以为自己是养不起他们,饿了他们好几顿呢。 贺临璋吃完被陶顔言牵着散了一会儿步消消食,二人才一同去午睡。 “以后,不许亲别的男人。”贺临璋突然一句冒出来,把陶顔言雷得外焦里嫩。 搞半天是吃孩子的醋了? 陶颜言摸摸他的下巴道:“锦安从小是孤儿,他的内心很需要得到鼓励和肯定,我们的角色就像他的爹娘一样,得给他满满的爱,他才能自信、阳光、健康的成长。再说了,您跟小孩子争什么?” 贺临璋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陶颜言只好使出杀手锏,她微微起身,亲了亲贺临璋的下巴,又慢慢覆在贺临璋身上。 贺临璋一把把她抱住,声音暗哑:“颜言,现在还是白天。” 第84章 做月饼谢恩 贺临璋眼神幽深的看着陶顔言,陶顔言只吻了吻他的脸颊:“陛下想什么呢,您不是就要一个亲亲吗?” 陶顔言亲亲完,便翻身下来,像哄睡一样拍着贺临璋:“陛下睡吧,等会儿我叫你。” 贺临璋:“……” 压下心里的旖旎,贺临璋闭上了眼睛,慢慢放缓呼吸,最后听着小美人均匀的呼吸也沉沉睡了过去。 陶顔言再次醒来的时候,贺临璋早走了。 她伸了个懒腰起身梳洗,清风道:“您与陛下午休的时候,太后宫里的秦公公来过,送来了两样赏赐,说是太后知道您搬新地方,赏赐给您把玩的。我都放进库房了,美人等会儿去看看,看放在哪里好。还有,是不是今日就去给太后娘娘谢恩?” 陶顔言想起太后那张威严的脸,瞬间清醒了许多。梳洗完,便带着清风去看库房了。 她的库房里还没有多少东西,所以太后赏赐的一个花瓶和一尊玉观音便特别显眼。 陶顔言拿起玉观音细细查看,白玉的质地,重量十足,她想起上一世见到过的一尊清朝玉观音像,卖价是十万,那她手里的这座,至少也是值十万。 “这个放书房去吧。放得稳妥些,打扫的时候要小心别磕了碰了。”陶顔言说完,又拿起花瓶。 不得不说,真古董拿在手里就是感觉高端,那种沉甸甸的质感,细腻的触感,仿佛每一个细节都蕴含着历史的沉淀和岁月的痕迹。 陶顔言十分喜欢这个花瓶,比她这里的都要好看,造型精致又独特,瓶身线条流畅自然,色彩鲜艳且富有层次感。不愧是太后的东西,随便拿出一样,都能把自己这里的这些比下去。 “这个放在我房里吧,等会儿咱们去御花园剪几支花回来插花。”似乎又想到什么,陶顔言泄了口气:“算了,御花园就别去了,太后那里你替我走一趟,就说我现在闭门思过,等我抄完十遍宫规,能出去了再去给太后当面谢恩。” 清风道:“那咱们送点什么东西过去呢?总不能空手上门吧。” 陶顔言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库房,要不是映月阁房间太多,她都觉得没必要专门拿一间库房出来堆东西,简直浪费空间。 “没有合适送的。这样吧,我做几样吃的,你带去谢太后,吃不吃没关系,咱们心意到了就好。” 陶顔言想了想,御厨做的点心都很好吃,不过御厨没见过后世的点心,在味道上可能比不上,但可以在花样上花点心思。 想到马上就是中秋节了,陶顔言便去了小厨房,准备做几样月饼。好在她现在晋了美人位,能有自己的小厨房,不然要是放在之前,连个烧火做饭的地方都没有。 彩云和红霞是后来调过来的宫女,这时候正在厨房擦洗,看见陶美人进来连忙问安。 “厨房里都有些什么?面粉有吗?”陶顔言看了看宽敞明亮的小厨房,甚是满意。 彩云连忙去了放食物的柜子,打开之后给陶美人看:“面粉有半袋,还有红豆、青豆、大米、猪肉、鸡肉、两条鱼、半盆虾,还有一些青菜、瓜果。” “美人,放不住的肉类,今晚做饭之后我就腌制起来,风干了当咸肉。” 美人位份,每月有一百斤大米,一百斤面粉,其他杂粮十斤,肉类每天三斤,鸡两只、鱼两条,虾的话看情况,一般会给一小盆,青菜每日两斤,瓜果一盘。 她这里两个主子八个下人,也刚好够。 “彩云你会和面吗?先去和一盆面,清风你去煮红豆,要煮成豆沙,红霞去剁肉馅,肉都剁了吧,我做鲜肉月饼。” 众人于是按照吩咐去忙碌,没一会儿便做好了。 陶顔言用布条扎起袖子,只露出手臂,穿上了围裙,便开始做豆沙馅儿。 将炖好的冰糖浆倒入煮熟的红豆中,搅拌均匀,炖至粘稠,成为豆沙馅备用。拿出添了酥皮的面粉,开始包。 “你们来包吧,像我这样包,我去拌肉馅。”交代了三个宫女包月饼,她便熟门熟路的切葱姜丝,做葱姜水,把肉馅腌好之后,开始包鲜肉月饼。 豆沙馅的月饼大家都见过,但是鲜肉馅儿的还没吃过。主要是月饼要放凉,豆沙馅儿的放凉了好吃,这鲜肉馅儿的凉了不是就不能吃了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狐疑。 彩云很心疼做鲜肉馅儿的肉,就怕白白浪费了。 可是等一锅鲜肉月饼出锅的时候,几人都傻眼了。 这香气也太浓了! 整个厨房都飘散着香喷喷的肉香,那一个个酥皮的冒着肉香的鲜肉月饼,让大家垂涎欲滴。 陶顔言在食盒里装了六个鲜肉月饼,又装了六个豆沙月饼,递给清风:“你现在就送去太后宫里,就说都是刚出炉的,豆沙月饼可以放凉再吃,鲜肉的如果冷了,就在下面刷一层薄薄的油放锅里加热一下再吃。请太后娘娘不要嫌弃我的手艺,好歹吃个一口。不过太后最多只能吃两个,吃多了会腻,让他们今日就得吃完,这样才新鲜。” 清风一一记下,带了红霞一起去了太后宫里。 陶顔言看着剩下的月饼,数了数数量,保证她这里的人每人还能分两个后,便把剩下的四个鲜肉的和两个豆沙的,分别打包让常泰送去给张公公。 “交给张公公,就说是我亲手做的,分了两份,一份给陛下尝尝,一份给张公公自己吃,鲜肉的要趁热吃完,豆沙的可以放凉晚上做点心。” 常泰应下,连忙提着食盒去了勤政殿。 好在勤政殿很近,常泰到的时候,月饼还热着呢。张公公检查了食盒:“哎呀,真是折煞奴才了,难为陶美人做的点心,还想着奴才,这一看就是好吃的,我这就送进去。你替我谢谢陶美人!” 张公公笑呵呵的把自己那份留下,便提了另外一盒进了御书房。 戚仪征刚好在御书房议事,一闻见香喷喷的气味,便眼神放光的看着张公公提进来的食盒。 “陛下,陶美人亲手做了鲜肉月饼和豆沙月饼,特意派人送来请陛下尝尝。陶美人说,这鲜肉月饼就要吃个新鲜热乎,豆沙的可以晚上放凉了给陛下当点心。” 戚仪征咽了咽口水,眼巴巴的看着皇帝。 第85章 甜甜的得留给自己 贺临璋刚拿起一块月饼想吃,戚仪征便轻咳一声:“咳,那个,陛下一个人吃三块会不会太多了?微臣愿意替陛下分忧。” 贺临璋眯眯眼睛,并不想把小美人做的东西分给别人。 但是戚仪征是他从小的伴读,跟着他十几年了,要是太小气,怕是会寒了忠臣的心,犹豫了片刻,贺临璋给他分了一个鲜肉月饼。 反正甜甜的那个得留给自己 。 戚仪征忙不迭的上手,拿起就吃。三两口吃完之后意犹未尽。 “啧啧啧,没想到后宫的嫔妃竟然厨艺这么好,这外皮酥脆不油腻,里面的肉馅儿调的极好,汤汁饱满,香味浓郁,这要是在京城开一家鲜肉月饼店,怕是会人满为患。” 点评完又咂咂嘴巴:“就是做的太少了,这样的我能吃十个。” 贺临璋吃完了一个也意犹未尽,看看一旁的豆沙月饼,忍不住拿起来先吃了。 不得不说,小美人的厨艺确实不错,比御膳房做的还好。一甜一咸,都很符合贺临璋的口味。 “陛下,不如请陶美人下次多做几锅吧,快要中秋节了,臣家里的姐姐妹妹们都好吃点心,臣中秋前进宫问陶美人拿一些。”戚仪征是个美食爱好者,有好吃的就走不动路。 贺临璋没好气道:“朕的嫔妃是你家厨子吗?还多做几锅,你家姐姐三个妹妹四个,一人两个就要做十四个,还有你嫁出去的姐姐家的孩子,你自己还能吃十个,那不得给你做几十个?这费时费力的,陶美人可吃不消。” 戚仪征咽了咽口水:“那请陶美人给我一个方子也行啊,我拿着方子去找我家厨子做总行吧。这鲜肉月饼实在是太好吃了,臣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一个还不够塞牙缝,必须得做个一大锅,慢慢品。 “朕会问她要,下次给你。看把你馋的,不就是一个月饼吗?”贺临璋嫌弃的撇撇嘴,继续跟戚仪征讨论练兵事宜。 张公公赶紧给皇帝准备好茶水,便急忙退了出去。他可听常泰说了,这鲜肉月饼得趁热吃,那样才好吃呢! 张公公拎着空了的食盒出去,交给常泰:“陛下很满意,戚大人在里面也吃了一个,都夸陶美人厨艺好呢。辛苦陶美人了。你稍微等等,我去去就来。” 说完,拎了自己的食盒去了偏殿,没一会儿,张公公出来了:“哎呦,真是美味啊,光是这鲜肉月饼的手艺,怕是在京城开店,都能赚的盆满钵满。” 常泰只道是张公公夸得言过其实,等他拎着食盒回了映月阁,自己也吃了一甜一咸两个月饼之后,他眼睛放光。 “美人,张公公说这手艺能在京城开店呢!生意肯定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陶顔言心思转动,若是真的有自己的生意,那她就有源源不断的银子了。 有钱就有底气,底气足,安全感就足,女孩子的安全感都是自己给的,当女孩子不需要依附于其他人也能好好活在这世上的时候,那她就不会被人牵制,就更自由。 陶顔言第二个小目标找到了——她要在京城有一家自己的店,凭着后世的观念做生意,一定能赚钱养娃,发家致富。 “常泰,京城的铺面若是要买下来,需要多少银子你知道吗?”陶顔言问。 常泰为难道:“奴才多年未出宫了,并不知道外面的行情,如果美人要买铺的话,那奴才帮不上忙。不过……奴才有个表哥住在京郊,倒是可以让他打听打听。” 陶顔言想了想,摆了摆手:“算了,咱们也出不去,想做生意也得外面有人照应才行。” 心里想着,得找个合伙人呐。 清风带着红霞将月饼送到太后宫里,太后眉头一挑,倒是意外。 “哟,亲手做的鲜肉月饼?那就去加热一下再拿上来吧。”太后没吃过,好奇得很。 秦公公很快将加热的月饼拿来,在太后面前放了两块。 “陶美人说了,最多能吃两块,吃多了晚膳就吃不下了。太后尝尝看,可还可口?”秦公公已经试吃过了,确实美味。 太后拿起来吃了一口,眼睛就亮了下,又吃了一口:“嗯,不错,不错!”连吃两个,太后不满道:“一个三四口就吃完了,再去拿两个过来。” 秦公公为难道:“太后,您真的不能再吃了,这陶美人可特意交代了来送东西的小宫女,千叮万嘱,只能给您吃两个,这东西毕竟油腻,陶美人也是为了您的凤体着想。” “哼,给你送回月饼,你倒是成她的人了?”太后哼哼:“罢了,算她有心,这厨艺也甚得哀家满意。对了,你安插的人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秦公公更为难了,只好硬着头皮实话实说:“回禀太后,奴才送去的人,都被刷下来了,陶美人选了两个面相好看的留用,没用奴才选的那两个踏实稳重相貌平平的。” 太后眉眼一挑:“她选好看的留?哈哈哈哈,还真是有趣,她就不怕分了皇帝的神,哪日在她那里宠幸个小宫女?” 秦公公猜测道:“说不定也是她的计策,身边人若是能留住陛下,也是为她固宠。” 太后摇摇头:“你啊,把她想复杂了。终日打雁,倒让雁啄了眼睛。她就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喜欢好颜色,喜欢美的东西,还没那么多心思呢。” 只有被后宫倾轧浸染过的人,也只有失宠过的人,才会时时刻刻想着要如何得宠。 她陶美人刚刚得宠,一切正春风得意,哪能想到连身边的人都得提防,都靠不住要来分你的宠呢? 看来啊,这小姑娘还得历练历练才能成长。 其实太后和秦公公都想错了,陶顔言选好看的宫女完全就是为了自己的眼睛着想。 每日身边都是好看、顺眼的人,心情都会好很多,陶顔言重生一世,就想让自己过得舒服,才不会跟自己过不去呢。 第86章 童年 贺临璋傍晚便直接去了映月阁,陶颜言今日做月饼用掉了所有的肉,所以晚上就亲自下厨做了水煮鱼片、豉油烧鸡、酱鸭、虾滑青菜汤、清炒时蔬、绿豆糖水,又用做月饼剩下的肉沫给小锦安单独做了份肉饼蒸蛋。 贺临璋再一次吃到水煮鱼片,便想起上次吃到的时候,还是刚开始南巡没多久,那时候与陶顔言还没有那么亲密,陶顔言甚至还未侍寝。 而这三个多月以来,自己竟然很少召幸别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陶顔言这里。 贺临璋皱了皱眉,帝王于后宫要雨露均沾,这是他母后一直告诫他的话,如今子嗣艰难,还是得以社稷为重,不能仅凭自己的喜好,一直留在陶美人这里了。 小锦安现在已经能很熟练的操作吃饭的一套流程了,雷打不动的先给贺临璋盛汤。 虾滑盛了两个,稳稳的放在贺临璋面前。然后才是陶顔言的,而每次都会比贺临璋的多一个丸子,以显示他对陶顔言的喜爱。 最后才是自己的,有时候与贺临璋的丸子数一样,有时候少一个,总之不会越过他去。 看着他这些小细节,贺临璋嘴角勾了勾,这孩子看似很小,却心思细腻,对陶顔言的心也确实一片赤诚。 又看到只有小锦安面前才有的一碟肉饼蒸蛋,贺临璋眉头一挑:“改日,朕也想吃那个菜。” 陶顔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一小蝶肉饼蒸蛋,笑道:“今日的肉都做了月饼,没有剩余的了,改日再给陛下做。” 提到月饼,贺临璋想起戚仪征索要制作方子,便问道:“你这鲜肉月饼可有秘方?戚将军好美食,他想要一个方子,好回家做来吃。” 陶顔言眼睛眨了眨,道:“哪有什么方子,无非就是剁碎的肉沫包进面团里罢了。不如改日有时间,遇到戚将军的时候,我亲自跟他说说步骤即可。” “这还不简单,过几日中秋宫宴,他也会进宫赴宴,你到时候找个机会跟他说说便是。”贺临璋吃着菜,没一会儿便吃完了一碗饭,又添了一碗。 张公公想劝劝,晚膳别用太多,但看着那满桌的比御膳还勾人食欲的下饭菜,他自己都咽口水,也就没有劝阻陛下。 陶顔言递了一只鸡腿给小锦安,又夹了一只给皇帝,自己则啃鸡爪,边啃边想着中秋节就在几日之后,为了能见到戚仪征,看来这几日得尽快把十遍宫规抄完,到皇后那边交差才行。 “姐姐,这肉饼炖蛋真好吃,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食物。”小锦安吃完一整碗,忍不住赞美道。 陶顔言好笑:“那你早上说小馄饨是你最喜欢的,中午说鸡腿是你最喜欢的,现在又变成肉饼炖蛋了?你是不是好吃的都喜欢,故意夸我,想要我多多下厨,给你做好吃的啊?” 小锦安露齿一笑:“姐姐好聪明,我就是这个意思,姐姐竟然读的我的心耶,好棒!” 小小的人儿拍拍手,不吝给与姐姐大大的夸奖。 陶顔言被他哄的眉开眼笑:“那好吧,姐姐想想还有什么好吃的可以做给锦安吃,让锦安长得白白胖胖好不好?” 小锦安点点头,眼睛里都是星星。 贺临璋看着一大一小,想起一开始遇到小锦安的时候,他还是脏兮兮的小乞丐,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那时候可没有这么白净,可陶顔言似乎并未嫌弃他,直接就牵了孩子的手。 这与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不相同,他见过的高门贵女不会对一个乞丐和颜悦色,远远避开才是那些贵女的正常反应。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陶顔言,小姑娘眼睛里全是纯真、清透,此刻笑盈盈的,又穿着一身鹅黄的衣裙,就像一轮小太阳,温暖得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不过……”小锦安突然低下了头:“也不知道钟伯伯他们怎么样了,在街上有没有讨到饭菜,晚上有没有地方歇脚。” 看孩子想起了之前流落街头的日子,陶顔言安慰道:“我给了他们银子,他们应该能过一段好日子。不过人不能总是要依靠别人接济过日子,得自立自强才行,希望你所说的钟伯伯能够去找份活儿干,年纪轻轻的,也有力气,完全可以帮人干活赚取工钱,没必要流落街头乞讨的。” 小锦安点点头:“嗯,我知道了,人不能好吃懒做,要自立自强。” “对,所以力所能及的小事,锦安便自己动手,不要随便叫小全子和清风他们帮你,你做了便懂了,学的东西都在自己身上,这是一辈子的财富。”陶顔言给小锦安夹了一些青菜道。 贺临璋还是第一次听家长这样教孩子,让孩子能做则做,不要假手于人。 他记得小时候,母后教导他的多半与如何做一个有用的皇子有关,生活上的小事,几乎都是下人代劳,就连穿衣都是有人替他穿的。所以他从未给任何人盛过汤,也从不知道力所能及的小事要自己做。 吃完饭,陶顔言一手挽着皇帝,一手牵着小锦安在院子里散步,这里比翠微轩大,能走的地方便多,陶顔言想着,得给小锦安做个秋千架子,再做个跷跷板,这样,孩子就有更多玩法。 小锦安跑开后,陶顔言便问了皇帝:“陛下,我能请宫里的工匠给锦安搭一个秋千架吗?我还想做个跷跷板。” 虽然宫规是抄了,但是她这个位份能不能叫得动工匠,陶顔言还不能确定。 贺临璋捏捏她的脸:“可以,朕让张福海去安排。” 贺临璋又想起自己小时候只有书本、夫子,没有玩闹的人生,便有些无奈道:“你这么宠他,他不会被你宠坏吧?” 陶顔言搂着贺临璋的腰,仰着头道:“他还是小孩子啊,孩子爱玩是天性,学要学的踏实,玩要玩的痛快,这才是小孩子的童年嘛。怎么,陛下的童年没有玩乐吗?” 贺临璋嘴角抽抽,反正不能承认自己是个没童年的人:“哪有,朕也很会玩。” 贺临璋顺势就宿在了映月阁,半夜,陶顔言嘤嘤哭:“我再也不敢说陛下不会玩了,陛下饶了我吧,我真的好困。” “嗯,最后一次,还有个花样可以试试。”说完,又倾身覆下。 第87章 大手笔赏赐 陶顔言腰酸背痛,昨晚是贺临璋最失控的一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任她怎么求饶都不行,就像是一头猛兽,把她这只小兔子吃干抹净才甘心。 本来还想着赶快把宫规抄完的陶顔言,只好睡到吃中饭才起来,匆匆吃了一点饭,才去书房抄写。 “美人,匠人们来了,说是拿图纸给您瞧瞧,如果可以的话,就回去做好,到时候再搬过来。”清风进来回禀,看了一眼陶美人脖子上的痕迹,红着脸挪开了眼。 陶顔言放下笔,洗了洗手,顺手拿起一块纱织的围巾围上:“走吧,去看看。” 不得不说,手艺人还真是有本事,给陶顔言的图纸,那是十分精细。 用毛笔勾勒的线条,写明的尺寸都十分详细,陶顔言甚是满意。 “秋千最主要架子要稳,这个跷跷板下面能不能帮忙加个能缓冲的东西?这样坐的时候才不会伤到腰。”陶顔言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那工匠连忙道:“可以,做个软垫,钉在这上面,平时擦拭一下便可。” “这是什么图纸?”陶顔言又指着一张纸道。 “喔,这是一个起重器,是用来吊起重物的。之前在陛下那边看起重器的设计图,才来映月阁,所以一并带过来了。”工匠道。 “你这个,用起来有些费力吧?”陶顔言看着像是一个滑轮的图纸问道。 “是啊,所以一直在修改,希望能让它使用方便些。”工匠看陶美人似乎能看懂,便多说了一句。 “嗯,如果再增加一个滑轮呢?”陶顔言想到了之前学到的力的知识,但是时间久远,她也忘记得差不多了,便启发道。 那工匠一听,突然眼睛放光,激动道:“这个……我也想过增加滑轮,但是又不知道如何才能让两者能有效结合,为了想这个,真是想破了脑袋。” 陶顔言回忆了一下脑海中的图样,道:“你等着,清风去拿纸笔过来,我试试画给你看。” 清风很快去取来了纸笔,陶顔言铺开在桌上,便按照印象中的图画了一个。上面一个滑轮,下面一个滑轮,中间一个挂钩,然后绳子一绕,如果人在下面拉,那么重物便能往上升起。 那个工匠突然间仿佛看见了光,激动不已道:“对对对,我怎么没想到呢?就是这样,这样的话,人便能轻松提起更重的物体!” 带着匠人来的小公公看着匠人激动的模样轻咳了一声:“你注意点,别在陶美人面前失礼。” 那匠人是工部的,这时候只顾着看图纸了,哪里还顾得上失礼不失礼的,连忙说道:“陶美人,您这幅画可是帮了我们大忙啊!我现在就重新去找陛下,一直困扰的问题解决了!” 匠人说完就想走,陶顔言叫住他:“你等等,我还想到一个图,也画给你吧。” 她在纸张上又画了一个四个滑轮组成的滑轮组。中间两个小,上下两个大,线一绕,那匠人目瞪口呆。 “天啊,这……这该有多省力啊!”他们工匠最知道,绳子段数越多,便越能轻松吊起重物。 “具体能吊起多少重量,还得你自己计算,我可不会。”陶顔言道。学了十几年了,知识都还给老师了,最多记得几张图而已。 那匠人千恩万谢的走了,临走的时候保证,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给陶美人把秋千和跷跷板做好送来。 看着工部的匠人去而复返,贺临璋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等到匠人将图纸展开,详细的说了一遍陶美人所画的图以及省力的模式后,贺临璋愣在原地。 “你是说,是陶美人帮你画的图?”贺临璋看了眼工匠,又转向一旁的小太监询问。 小太监忙点头道:“回禀陛下,奴才一直跟在身边,看得真真的,确实是陶美人所画。陶美人在看秋千的图纸,这起重器的图也夹杂在其中,陶美人就问这位师傅,按照这个图做出来的起重器是不是很费力气,然后她就用纸笔画了两个。” 贺临璋简直不敢相信,他的小美人竟然帮他解决了一直都没解决的难题。 他压着心中的欢喜,让匠人将图纸好生收好,拿去找工部的人再细细研究下,如果真的可行,便照做。 等人走后,他在御书房走来走去好几遍,实在压抑不住心中的高兴,便叫来张福海。 “去,打开朕的私库,找一些陶美人用得上的,给她送去。对了,再拿一千两银子,就说是朕贴补她的。” 想起陶顔言看到雍王的一千两银票高兴得眼睛放光,贺临璋又改口道:“不,不要拿一千两,拿两千两,好事成双。给她送的东西,你都拿双份过去。” 张公公大惊,每样都双份就是双倍的赏赐,看来陛下今日是真的高兴坏了。 他忙不迭的去安排,担心下面的人没眼力见,挑不出好物,他便交代了一个徒弟守在御书房,自己亲自去挑。 晚膳之前,张公公便带着一堆礼物来了。 “陶美人安,陛下得知陶美人给工部的匠人画了起重器,十分欣赏,特赏赐陶美人浮光锦两匹、散花锦两匹、浣花锦两匹、织金妆花绢两匹、古香缎两匹。另赐银两千两,陶美人快谢恩吧。” 那些布料陶顔言不熟,不知道价值几何,但是得了两千两银子,陶顔言开心得想原地起跳。 她一个月月例是二十两银子,一年才两百四十两。这一下得了两千两,相当于八年的收入,那是很巨大的一笔钱啊! 再加上之前雍王那边送来的一千两银票,她已经存下三千两了。 “臣妾谢陛下赏赐。”说完,让清风去拿了一袋金瓜子给张公公。 张公公也高兴的收下:“陛下说他公事繁忙,这几日就不过来了,陶美人若是有什么事,派个人来叫我就好,我一定为陶美人办到。” 听说皇帝最近不来,陶顔言也没什么不开心,欢欢喜喜的应下,还亲自将张公公送出了门。 清风在一旁查看着这些布料,笑得见牙不见眼:“美人,您今年的新衣裳尚衣局那边都已经在做了。这些布料要不先放起来明年再做?” 陶顔言看了看:“布料放着就过时了,这样吧,库房里的那些布料,你去看看,给你们每个人都做一身新衣。这些你去尚衣局问问,哪种给我做衣服最好,再给我花钱做两身,给小锦安也再做两身。现在咱们有钱了,花起来不手软。” 第88章 不满尚衣局 贺临璋不来,陶颜言乐得自在,一整个下午便抄好了三份宫规,按照这个速度,再有两日便能抄完。 距离中秋宫宴还有好几日,陶颜言想着得找个时机去给皇后请安,解了她的禁足,才好参加宫宴。 她也不是没想过让皇帝出马特赦,但是这里毕竟是后宫,后宫由皇后主理,她无论如何也越不过皇后去,往后余生日子那么长,难道次次都仰仗皇帝吗? 现在得宠倒是好说,那万一将来失宠了呢? 万事还是留条后路比较好,而且能自己解决就不要假手于人,这是她教给小锦安的道理,她自己也得遵循和牢记。 平静的日子过了两日,清风从尚衣局回来,脸拉的老长,一看就是生气了。 陶颜言看她一副冷脸,笑问道:“怎么欢欢喜喜的去,气哼哼的回,是谁惹我们清风生气了啊?” 清风不问还好,一问就想哭:“美人,陛下前日宿在凤仪宫了,昨日又宿在贵妃娘娘那儿,外面都在说,您失宠了,尚衣局给咱们做的新衣裳也没做好,说是忙着做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宫宴要穿的礼服,没空给咱们做。哼,距离宫宴只有三日,谁会在这时候赶着做礼服啊,就是拖咱们的,找借口罢了。” 贺临璋睡哪儿,陶颜言心中并无波澜。她这一世穿越来的身份就是个后宫的一份子,不可能一个人霸着皇帝,皇帝三宫六院,哪能是她陶颜言一个人的呢?所以她老早就想透了。 只要皇帝不得什么病传染她,每次来都沐浴干净,看在他长得好看身材又好胜过大明星的份上,她就从了。 反正没得选。 但是尚衣局看人下菜,不给她做衣服,倒是真的让陶颜言很不满意。 “那你可问了,陛下赏赐的那些布料,哪一种做衣服好看?”陶颜言问。 清风道:“问了好几位绣娘,众说纷纭,爱理不理的,我想再仔细问问,就都推脱有事,不理我了。” 陶颜言拍了拍清风的胳膊:“让你受气了,今日我下厨给你们做好吃的。” 宫规已经抄完,陶颜言下午索性开始给自己设计衣服。前世也曾穿过古装,各种样子的都有,她凭着记忆画了两件,款式还挺新颖。 虽然没有尚衣局的人专业,但陶颜言觉得新颖的款式才是女装致胜的法宝。 她脑海中还有许多图案,等做出两件看看,如果效果好,那她未来两年的衣裳就都有着落了。 画好图纸她便叫来清风:“你看看,这衣服你会做吗?” 清风手巧,女红不错,陶颜言时不时会让她给自己做点小衣、帕子等小物件,做衣服还是首次。 清风看到图案的第一眼便爱上了:“美人,这两件可真好看,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好,但我可以试试。” 清风的眼睛里带着光,陶颜言鼓励道:“好,你去做吧,反正布料很多,你自己凭感觉去选就行。” 清风给陶颜言量好尺寸,得到了主子的信任,便干劲十足,马上拿着图纸去库房找布料。 陶颜言也卷起袖子,准备亲自下厨犒劳她的下属。 彩云见陶美人又进厨房,连忙过来打下手,生怕自己失业。 陶颜言也有心教她,一边做菜一边给她说步骤,教给她好几个新菜。 “美人,您为何厨艺会这么好啊?一般的大家闺秀怕是连菜都分不清楚,更别说厨艺好了。”彩云不解道。 “做习惯了吧,熟能生巧。”陶颜言想到前世的自己,住在出租屋,白天在公司当社畜,中午那顿几乎都是各种外卖,晚上那顿倒都是自己下厨,久而久之,就练就了还算可以的厨艺。 之所以在这里她的厨艺还算不错,可能最大的原因就是她做的菜他们没吃过,所以感觉很新鲜罢了。 吃完饭后,映月阁的众人各忙各的,人人都过得充实。 清风一头扎进屋里继续做衣服,明月照顾完香兰后便也去帮清风的忙。 她今日可听清风说了尚衣局的事,心里也憋着一股气呢,誓要把陶美人的新衣裳做出来,杀一杀尚衣局的威风。 小全子陪着小锦安画画,常泰喜欢到外面四处走走打听消息。 彩云打扫各处卫生,擦擦洗洗,红霞拾掇一下花草,又给一块地松松土。 陶美人可说了,院子空地大,可以种点菜试试。红霞很喜欢看花草生长的感觉,便揽下了这个活。 映月阁的主子陶颜言最空,她斜躺在贵妃榻上,看话本。 想着明日要出映月阁再与众人相见了,陶颜言忍痛放下话本,早早洗漱休息,养精蓄锐。 现在住的离凤仪宫近,陶颜言可以多睡一会儿,起来后也不用匆匆忙忙出门,她甚至还能先吃一碗小馄饨再慢悠悠走去凤仪宫。 她今日穿了天青色的一套衣裙,配了翠玉的簪子和耳环,整个人清冷了一些,不苟言笑的时候,仿佛九天玄女,让人无法接近。 清风忙着做衣服,今日跟来的是明月。明月手上捧着十卷宫规,主仆二人走到哪里,哪里便空开一大片,看来是都想避开她们。 陶颜言看在眼里,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倒是让人看不懂她的心思。 “哟,这不是陶美人么?许久不见,陶美人这是解了禁足了?”爱怼的李婕妤带着一抹讥讽道。 陶颜言勾唇:“皇后娘娘命我抄写十遍宫规,现已抄完,特来复命。” “明明就是惩罚,被你说的好似是皇后交给你的任务一样,还复命呢,说的倒是好听。”李婕妤讽刺道。 明月快要气死了,听着自家主子被讽刺,脸气得通红。 她想到每次都是清风跟着主子来,怕是也没少被气。 陶颜言却不急也不恼道:“李婕妤既然觉得我说的好听,那便多借鉴借鉴,毕竟,你说话太难听了,想要学会说话,你的进步空间还很大。” “你说什么?你说我说话难听?”李婕妤端坐直了身子,这是蓄势待发,要吵架的节奏啊。 第89章 变身陶怼怼 婕妤是正四品,美人是正五品,按理说,陶颜言是不能顶撞李婕妤的。 但是可能最近小日子又快到了,陶颜言体内的雌激素水平不稳定,情绪也时有起伏,反正今日就是忍受不了李婕妤的尖酸刻薄,瞬间化身陶怼怼。 听李婕妤质问,陶颜言道:“都说忠言逆耳,李婕妤应该正视自身不足,及时修复才好。宫规上也说了:妇有四行,妇德妇言妇容妇功。我也是善意提醒你而已,择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厌於人,是谓妇言。” 李婕妤一听愣住了,她没想到陶美人竟然拿宫规压她。 不光她愣住,其他妃嫔也没想到,陶美人竟然敢直接说李婕妤说话难听。 她们是又激动又解气,终于有人敢正面怼李婕妤了,李婕妤向来说话就尖酸刻薄,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感受,比她位份低的可没少受她荼毒。 低位的小嫔妃们都朝陶颜言投来崇拜的目光,高位的嫔妃们乐得一大早看吵架的戏码,这一天的开始可真多姿多彩啊! 李婕妤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话再怼回去,大脑短路失了先机,陶颜言也趁机鸣金收鼓,才不要继续跟她掰扯浪费精力。 恰好这时,宫人高喊:“皇后娘娘到!” 众人便齐齐起身:“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一进来就看见了穿一袭天青色襦裙,清冷的陶美人,眼神暗了暗:“都起来吧。” “今日陶美人来了?看来,是宫规都抄完了。”皇后淡淡道。 陶颜言起身:“回禀皇后娘娘,十遍宫规都已抄完,臣妾特来复命。” 皇后一看她这不卑不亢的样子就来气,奈何皇帝那日来,替陶美人说了好话,让皇后看在陶美人年纪小的份上,多宽容些。 皇后哪能在皇帝那儿落下一个苛待他妃嫔的恶名呢?她对皇帝有情,十分在意皇帝对她的看法,不愿意惹皇帝厌恶,所以今日,就算再不满陶美人,她都不能再像之前一样罚跪罚抄了。 来日方长,她陶美人总有被皇帝遗忘的一日,只要自己还是皇后,那便有的是机会再秋后算账! 皇后淡淡道:“既然抄了就要起到效果,你以后要谨言慎行,处处约束自己,做好嫔妃本分。好了,坐下吧。” 陶颜言坐下来,还有点奇怪,今日的皇后怎么感觉有点好说话? 稍微一想便明白了,皇后三个月不见皇帝,肯定是内分泌失调了,所以之前火气才大。 而前两日皇帝留宿凤仪宫,瞬间琴瑟和鸣,自然就心气平和多了。 看来,皇帝的用处还挺大。 “再过两日便是中秋宫宴,正五品以上的妃嫔都能参加,有事不想出席的自己提前来跟本宫说,正五品以下的单独给你们开两桌席面,你们自己过节吧。” 皇后说完,看了看众人,继续道:“若是想在宫宴上展示才艺的,你们可得抓住机会,太后和陛下都在,表现的好都有赏赐。” 陶颜言眼神亮了亮,不过想到那日自己最大的任务是找戚仪征说事,便打消了这个表演才艺赢礼品的念头。 人多眼杂,还是专注做好最重要的事吧。 “听闻那日,苍玄大师的弟子妙音阁的楚楚姑娘也会来献艺,这位楚楚姑娘弹的一手好琵琶,我有幸在幽州听闻过陶美人弹琵琶,也很不错。不如就请陶美人准备一下,那日与楚楚姑娘合奏如何?”舒妃笑着提议道。 陶颜言微微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南巡路上还觉得这舒妃不错,不作妖,怎么一回来就变了呢? 果然在后宫这个大染缸,熏染久了,人也会变。 “我的琵琶哪能和专业的乐师相比,还是算了吧。”陶颜言拒绝。 皇后却眼神一暗:“陶美人不必自谦,娱乐而已,你准备一下,就定你弹琵琶了。” 陶颜言:“……” 终究是不能愉快的吃吃喝喝欣赏歌舞表演了。 而且最关键的问题是,自己并没有琵琶! 陶颜言鼓鼓脸颊,到哪儿去找琵琶呢?现买可还来得及? 众人又你一言我一语说了一会儿话,皇后便叫众人散了,她带着妃位以上的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自从吃完鲜肉月饼之后,就对那味道念念不忘。 只可惜后来几日,陶美人就再没了动静。 她堂堂大周太后,又不能为几个月饼便去宣召嫔妃做。 所以这几日太后抓耳挠心的,就盼着有个什么事能跟陶美人扯上点关系,她顺手给个赏赐什么的,陶美人来谢恩,便让她再做一次鲜肉月饼。 听皇后她们说起宫宴上陶美人要表演弹琵琶,太后瞬间有了主意。 等皇后她们走了之后,太后对秦公公道:“之前那把琵琶还在吗?你去找出来,叫个乐师调调音准不准,还能用的话就送去给陶美人,就说谢恩的话做几个鲜肉月饼来,别的就不要破费了。” 秦公公:“……” 您是堂堂大周太后,大周最最尊贵的女人啊,竟然为了几个月饼,就把苍玄大师进献的着名琵琶“旋思”赐给陶美人了? 若是苍玄大师知道,他的“旋思”与几个月饼交换,恐怕都要吐血。 “干什么?心疼那琵琶啊?你得会弹才行啊!快去吧,去晚了今日就吃不上月饼了。”太后催促道。 秦公公嘴角抽抽,哪还敢耽误,连忙去找琵琶。 陶颜言正想着,要不请外出采购的宫人帮忙买一把琵琶,就听明月来报,说太后宫里来人送赏赐了。 陶颜言眼中露着狐疑,自己没干什么好事啊,为何赏赐? 等宫人送上一把琵琶,陶颜言真觉得,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太后可真会雪中送炭啊! “替我好好谢谢太后,这琵琶我很喜欢!”说完,让明月给了一把金瓜子。 宫人得了好处很高兴却没走,而是道:“太后吩咐,陶美人不必破费想谢礼,就做上次的鲜肉月饼就行了。还让奴才在这儿等着拿回去,省的美人宫里再派人走一趟。” 陶颜言:“……” 太后可真为我着想,那必须赶紧做啊,太后等着吃热乎的呢! 第90章 让人意外的厨艺 陶颜言见今日厨房送来了新鲜的白萝卜,便让彩云将白萝卜也切丝配在肉馅儿里。 萝卜营养丰富,又能解腻,做出来给太后吃最好不过了。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太后宫里的公公便拿到了十二个新鲜出炉的萝卜丝肉馅儿月饼。 今日陶颜言还用桂花做了蜜汁糖藕、麻辣酱鸭,一并切了两盘给公公一起带回去。 太后眼巴巴的盼着吃的,一会儿就叫秦公公去门外看一看回来了没有,一会儿就叫他再出去看看,看到第八次的时候,终于见到来人了。 秦公公见提了三个食盒,嘴角抽了抽:“这是做了多少啊?太后有那么大胃口吗?” 小公公立即道:“回秦公公,陶美人今日还做了两样新的吃食,说是一并送来,给太后尝尝鲜。” 秦公公打开检查了一下,不禁被那一碟桂花糖藕给吸引住了。 秦公公打小就爱吃甜食,小时候家里穷,哪里能吃到糖呢?所以越吃不到就越想吃,后来进了宫,奋斗成太后身边的一等大太监,对一口甜食更是放不下。 “拿进去吧,我看陶美人厨艺确实不错,这每一样光看一眼都让人垂涎欲滴。”秦公公话是这么说,但他的心思都放在了那一碟糖藕上。 “回太后娘娘,陶美人说,太后不宜吃太油腻,今日便特意加了萝卜进去,萝卜消食解腻,放在月饼里别有一番风味,请太后尝尝。”小公公端出两碟萝卜鲜肉月饼,夹了两个放在太后面前。 其余的十个被秦公公收走了。 太后眼神不悦的看着秦公公:“可别都吃了!” 秦公公无奈道:“陶美人可说了,您一日最多吃两个。这都是放不住的吃食,不吃要坏的。” 说完眼神示意小公公,小公公连忙又端出桂花糖藕和麻辣酱鸭:“这是陶美人特意送的桂花糖藕,说是甜而不腻,热吃冷吃都好吃,这麻辣酱鸭给太后当个零嘴儿,都送来给天后一并尝尝。” 太后吃惯了御膳房做的山珍海味,乍一见这些,还真的被勾起了食欲,她先是吃了一个月饼,无论是上次纯肉馅儿的,还是这次加了萝卜丝的,都好吃的舔嘴巴。 她又吃了一块桂花糖藕,里面似是加了米,黏黏的、甜甜的,还带着桂花的清香,一口下去唇齿留香,感觉甜到了心里。 秦公公咽了咽口水,生怕太后把一碟糖藕都吃了,不给他留一口。 好在太后就吃了三块,便转战麻辣酱鸭。 一闻味道便是勾人馋虫的。太后夹起一块放入口中,那麻辣鲜香的味道让她欲罢不能。 吃了第一块,就想吃第二块,最后吃了一半才放下了筷子,把最后一个月饼吃完。 太后吃好后,满意道:“哎哟,若不是怕皇帝生气,哀家都想把这陶美人要来给哀家做厨子了,你说一个大家闺秀,厨艺怎么那么好呢!” 秦公公惦记着下去吃糖藕,答道:“许是在闺中就做的多吧。一看这手艺就是多年练出来的。” 也不怪众人疑惑,主要是大家闺秀十指不沾阳春水,确实很少有亲自下厨的,所以像陶美人这样能做一手好菜真是很让人意外。 陶颜言做的好吃的不但俘获了太后的心,她的亲亲弟弟和下属们也被俘获了。 陶颜言不许小锦安吃麻辣酱鸭,免得他被辣到,其余的月饼吃了一个,糖藕吃了半个。 小锦安眼神亮亮的:“姐姐,我宣布我今日最爱吃的就是这糖藕了,好甜好香好糯。” 陶颜言捏捏他的脸:“喜欢的话下次再做,不过吃完要去消食,让小全子陪着你走一走。去玩吧!” 小全子领命,陪着小锦安出去玩了。明月在一旁道:“美人,这糖藕还有两个,是否切一碟给陛下送去?” 虽说这几日陛下都没来,但是明月觉得陶美人得在陛下那边多刷刷存在感,否则日子久了,恩宠就断了。 陶颜言不在意道:“最近别送了,没什么事也别去找他,省的别的还以为我在争宠呢!趁着他不来,咱们做咱们自己的事要紧。我得好好练练琵琶,这么多年都生疏了。” 学琵琶的时候还小基本功还在,不过到底后来被教育和考学摧残,放弃了这些课外活动,一心只读圣贤书,到时候真与人家专业的乐师比起来,她心里还是没底的。 还有就是,她得想想如何跟戚仪征说合伙开店的事,这个才是宫宴那日她的头等大事。 她在宫里压根出不去,看店、买店、装修、做吃食、售卖这些事都得有人去盯着,她在这个世界认识的外面的人也就一个戚仪征,除了找他合伙,她是真的想不到其他人了。 这可是关乎她以后赚钱的大事,与切身利益息息相关,宫宴那日必须得说好,否则她以后再难有机会遇到戚仪征了。 拿出纸笔,陶颜言写了一份简洁的合作计划,包括出资比例、收益分配、管理要点、商品种类,又把几样东西的做法都写了下来,直接给戚仪征方子,诚意可谓是满满的。 凤仪宫,皇后正在试穿尚衣局送来的新衣,十分满意。“这次的款式不错,你们有心了。来人,赏。” 大宫女给了亲自来送衣服的尚衣局掌事一袋银子。 孙掌事千恩万谢:“多谢皇后娘娘赏赐,皇后娘娘的衣裙与陛下这次新做的衣服是配套的,在细节处做了处理,一看就是天生一对。” 皇后更加满意,眉眼都是笑,嘴上却道:“怕是别人看出来,要笑本宫小女儿心思了。” 孙掌事人精着呢,皇后脸上全是高兴,哪里会不舒心,于是她道:“能与陛下称作天生一对的也就只有皇后娘娘,其他人只有羡慕的份,哪敢笑皇后对陛下的一片心呢!” 皇后很是受用:“这次除了给本宫做新衣,还有哪几位做了?” 孙掌事回禀道:“贵妃、舒妃、容妃都做了,丽妃想来是不出席的,因为没有叫我们去量体。除此之外,也就一个陶美人按照份例还缺她两套衣裙,她又自己花钱请绣娘们再做两身,别的妃嫔这段时日就没有新做的了。” 第91章 中秋宫宴 皇后一听,笑容淡了些:“你们这么空么,来得及做这么多?” 见皇后不悦,孙掌事立即解释道:“也就给三位妃位的做完了,陶美人的一直压着来不及做,所以还没做。” 皇后这才面色好些,孙掌事暗道一声果然自己押对了宝,没有为陶美人赶工,便听皇后继续问道:“陶美人新得了一些赏赐,听说都是上好的布料,是让你们帮她用那些料子做吗?” 听说里面都是上好的蜀锦,而且都是赏赐双份,陛下还单独给她两千两银子,皇后一年月银才一千两,陛下给的未免太多了。 孙掌事想起那日陶美人的婢女来问布料的事,便道:“陶美人还没拿新布料过来,新衣服还是之前的布料做的。” 皇后这才放了心,让孙掌事告退了。 陶颜言这边,清风也熬了几日,好不容易做好了新衣服,拿过来给她试穿。 虽然有点小瑕疵,比不上专业的绣娘手艺好,但是胜在款式好看,穿在陶颜言身上又美又大方,她又人比花娇,简直就如天仙下凡。 “这衣裙真的太好看了,美人真是太美了!”红霞忍不住惊呼。 大家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在宫里又处处能见到各色各样的美人,但是像陶美人这样美的那么灵动出尘的,恐怕只有那么几个。 颜值巅峰时期的贵妃可以算一个,当年贵妃还是太子良娣,也是凭着美貌俘获了太子的心,盛宠不衰,率先生下了大公主。 后来,丽妃算是第二个,这几年一直很得宠,连贵妃都要避其锋芒。 不过丽妃自从有孕之后便闭门不出安心养胎,众人许久未见她了,也不知道现在是胖了还是瘦了。 另一个美的让人过目不忘的就是陶美人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三个月之前的陶美人也只能算是中上的好看,没有那么拔尖,好像陪着陛下出巡一趟归来,无论是妆容还是穿衣打扮,都上了不止一个台阶,连气度都与之前不同了。 陶颜言想说,都是原主的底子好,再加上女大十八变,审美提升,又锻炼身体,练瑜伽,整个人精气神都好了,能不好看才怪! “美人,太后送的那套首饰里面倒是有两样与这身衣服很般配的,不如明日就戴那两样吧?”明月道。 “嗯,那套首饰怎么搭配都好看,你拿主意好了。不过不要太复杂的发髻,简单一些,方便我行动最重要。” 陶颜言害怕复杂的头饰和发髻,总是担心弄乱。如果不出映月阁的话,她每日就是最简单的打扮,头上拿根簪子挽一个发髻,松了自己就能搞定。 胜在年轻貌美,颜值逆天,就算再简单的打扮都好看得迷人眼。 贺临璋最爱的就是每次轻轻一拔簪子,瀑布般的黑发散开铺下,倾泻在枕头上,衬着陶颜言明媚灵动的脸,次次都叫他迷醉。 宫宴安排在晚上,陶颜言先给小锦安做了饭,看着他吃完,交代明月他们好好守着家,才带着清风去了现场。 她今日穿得粉嫩,十六七岁的年纪真是穿什么都好看,更何况这衣裙款式新,走起路来仿佛在脚边开出一朵花,显得人特别轻盈。 加上料子是浮光锦,又加了一层纱衣,整个人就像是花中仙子一般,所到之处无不惹人注目。 这次宫宴只有五品及以上参加,所以与陶颜言同位份的几位美人就生生被比了下去。而比她位份高的婕妤,有的也未必有她穿的好,一下子就拉开了距离。 也只有几位妃位上的娘娘,都是穿了新做的衣裙出来,才与陶美人打个平手。 出众的美貌,出众的身形,出众的打扮,注定了陶颜言今晚肯定是宴会的焦点之一。 不过她没有去炫耀,也没有刻意与谁套近乎,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之后,便让清风帮忙注意着戚将军,若是发现戚将军来就告诉她。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皇后驾到!” 众人连忙起身恭迎皇帝一行。 三位大周朝最高位的人落座之后,皇帝才道:“都起来吧。今日中秋佳节,众爱卿不必拘束。” 话音落,他巡视了一遍,目光在陶颜言身上停顿了三秒,闪过一抹惊艳,又慢慢挪开。 宫宴开始,众人都去找太后和皇帝敬酒,要么就是找皇后说话,陶颜言自顾自吃席,御厨的手艺不吃就浪费了,她中午特意少吃些,就是为了空出肚子吃晚上这一顿。 太后的目光也不经意间扫过陶美人,发现她不是在吃这个,就是在吃那个,呲溜呲溜吃得贼香,弄得她都忍不住多吃了两口。 不过吃了几十年御膳,太后还是挺想念麻辣酱鸭的味道的。 中秋节当然少不了月饼,当月饼端上来的时候,太后嫌弃的看了一眼,只是咬了一小口意思意思便没再动了。 秦公公见太后不吃,便轻轻将月饼挪到一旁。 想着估计明后日,太后又要想借口往映月阁赏赐东西换美食了。 酒过三巡,皇后安排的歌舞便上来了,陶颜言身临其境看古装小姐姐跳舞,看的十分投入,以前只在手机上看,现在比之前可养眼的多。 “陶美人是喜欢歌舞吗?莫不是陶美人不但善乐器,还善歌舞?”舒妃想起在幽州雍王府,陶美人边弹琵琶边唱,那歌声确实婉转动听,眼神不禁暗了暗。 陶颜言淡笑道:“舞蹈确实学过,不算很精。” 陶颜言想,你总不至于叫我今晚又唱又跳又弹琵琶吧?你若是撺掇着皇后硬是要我表演,那出彩的只能是我,你是为我搭桥铺路。 舒妃果然闭了嘴。 她今晚主要的目的是想让陶颜言与苍玄大师的爱徒楚楚姑娘比高下的,那楚楚姑娘学琵琶十五年,有很深的造诣,是妙音阁琵琶第一人,京都懂琵琶的就没人能越过她去。 陶美人曾在雍王府用一曲琵琶俘获了皇帝表哥的心,她一定要在今晚让皇帝表哥对陶美人失望,就算不失望,也不能永远念着陶美人弹琵琶的样子。 第92章 听曲心境各不同 妙音阁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乐坊,是音律大师苍玄创立的。妙音坊乐师众多,有四个名满京城,分别是擅古琴的如意,擅箜篌的铭音,擅箫的迪扬和擅琵琶的楚楚。 今日来献艺的就是楚楚。 在安排宴会节目的时候,舒妃就向皇后推荐了楚楚姑娘。她算是楚楚的粉丝,还未进宫之时便有幸在宴席上听过楚楚弹琵琶,那灵巧的手势,抚在琵琶弦上,能拨动出最清越的琴音,也能诉说最婉转的心事。 当楚楚抱着“弄影”款款走来的时候,舒妃就知道今夜陶美人是遇上对手了。 楚楚人如其名,同样不超过二十岁的妙龄年纪,身姿婀娜,生得楚楚动人,此刻朝着坐在上位的君王盈盈一拜:“妙音阁楚楚,参见陛下,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今日,楚楚演奏的是我师父新近谱写的曲子《皓月》,以为宫宴助兴。” 说完,便坐在宫人搬来的凳子上开始演奏,第一个音弹出的时候,陶颜言就知道,这是位行家。 陶颜言小时候学了这个特长,自然也算是入门,对这一行的佼佼者就没有不崇拜的。 此刻身临其境听几千年之前的一位京城着名乐师弹奏琵琶,她除了激动之外,更多的是对古代老祖宗的崇敬。 陶颜言想,能作出这曲《皓月》的人,一定是一位钻研了乐曲几十年的高人,每一个音都像是在诉说月下心事,而听的人心境不同,便会有不同的理解,从而与这首曲子产生共鸣。 不得不说,这位楚楚姑娘技艺超群,琵琶的造诣肯定是远在她之上的。 陶颜言听的认真,没有注意到舒妃和皇后在眼神交流,二人眼中都带着得意,因为很快,就该轮到陶美人班门弄斧了。 太后是上一代宫斗之王,这楚楚一出来,她就知道今夜陶美人是要被拉出来遛的。 一开始还不知道为何要安排陶美人弹琵琶,现在不就知道了? 一个宫妃与一个乐伶都在宫宴上秀同一种才艺,胜过乐伶不见得多有面子,毕竟做了与地位低下的乐伶一样的事,丢了身价;败了更可怜,人家会说,你看堂堂皇帝宠妃,还比不过一个乐伶。 吃了陶美人的美食,太后是有心想帮她扭转局面的,但安排之人心思玲珑,已经无力回天了。只盼着等一会儿陶美人不要弹得太差,能堪堪打个平手的话,至少看在她是妃嫔的份上,顶多掉点身份而已。 楚楚弹完,整个大殿响起了掌声。 “不愧是妙音阁最擅琵琶的楚楚姑娘,今夜有幸听到如此美妙的琵琶曲,简直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啊!” “还是这首《皓月》作的好,不愧是苍玄大师。” “不过楚楚姑娘毕竟年轻,《皓月》所展示的意境大气磅礴,没有阅历的人弹出来,还是欠缺了一点火候。” 在一阵赞美声中,有一丝遗憾的感慨。 太后看向坐在不远处的昌平王爷道:“昌平王好音律,一向最懂这些雅趣,看来,我们都是门外汉看个热闹,你才是内行看门道啊!” 太后这一站队昌平王爷,其他人赞美的话便不好说出来了。 笑话,驳斥昌平王他们还能试一试,但谁敢跟太后唱反调啊? 那可是大周最最尊贵的女人,一路从太子妃到正位中宫,又是皇帝生母,无人敢说她说的不对。 楚楚有些尴尬的起身,接过皇后的赏赐,道了谢,便退了下去,与一众乐师坐在一旁。 皇后适时开口道:“今日宫宴,宫里的妃嫔们也想为陛下和太后献艺,恰好陶美人会弹琵琶,听闻前几日也练习了许久,不如就请陶美人上来弹奏一曲,大家听听与楚楚姑娘的琵琶相比,谁更胜一筹。” 众人都朝着妃嫔们坐的地方看过来,陶颜言起身,众人见她的模样和打扮,第一眼就是惊为天人,又听她落落大方道:“《皓月》一曲,实属精妙,用琴音说尽月下心事,各人心境不同感受就不同,我想,昌平王爷一定是位胸中有千壑之人,所以听出来的是磅礴之音。” 昌平王喜不自胜,仿佛遇到了知己,高兴道:“终于有人明白本王了!本王心怀大好山河,才将一生时光付与山林野趣,爱好游山玩水,涉猎广泛,可不能再说本王不务正业了哈!” 众人都笑起来,昌平王是先皇的弟弟,从小就是个妙人,爱玩爱热闹,爱音律,爱游历,唯独不爱拘在皇宫。 闲散富贵王爷命,乐得自在通透人。 陶颜言朝着昌平王微微一笑,又道:“楚楚姑娘琴技娴熟,能弹到这个程度,想必没有十几年的功力是不行的,我真是自愧不如。” 昌平王劝解道:“爱好而已,率性为之,无需评好坏,争高下,陶美人尽管一弹,你不是也说了吗,琴音诉心事,听者心境不同,理解便不同。” 有了这些铺垫,陶美人无论弹成什么样那都是听的人自己的感受,你要是觉得不好听,说不定是你现在心情不好,可跟她陶美人无关。 太后眉毛一挑,看来自己是白担心了,这小妮子聪明着呢! 这几句话说的,拉拢了权贵中最懂音律的昌平王,赞扬了能谱出《皓月》的苍玄,不吝夸赞对手,给楚楚和妙音阁留了颜面,缓和了一时之间的尴尬气氛,更主要的是,等下她弹完,在座的聪明人最好都是夸赞声,否则谁作妖谁倒霉,会被人认为你心境不好。 啧啧啧,皇后安排这一出下马威的好戏,怕是要失望!皇后还不能多说什么,还得夸得笑得捧场,总之与一早的谋算要背道而驰。 陶颜言从身后的明月那里拿出“旋思”,昌平王眼睛一亮:“这是苍玄大师送给太后的好琵琶旋思吧?旋思是苍玄大师最着名的琵琶之一,与刚才楚楚姑娘所用的弄影,都是苍玄最喜爱的琵琶,今夜有幸听到两大知名琵琶弹奏,真是雅事一件,甚好甚好啊!” 舒妃眼神一暗,不可置信。 太后的琵琶竟然在陶美人那儿? 她的心突然冷了下来。 第93章 更广阔的江湖 陶颜言朝着太后一拜:“谢太后将旋思赏赐与我。” 太后淡淡应了一声,浑不在意道:“那就开始吧,哀家与众爱卿都听一听,听听曲也听听自己的心境。” 皇帝看着小美人,朝她眨了下眼睛,陶颜言笑了笑,抱着琵琶走向了大殿中间。 坐在刚才楚楚坐过的座位上,陶颜言手指一动,开始拨弄琴弦。 她的技巧和熟练程度比不上楚楚,但她最大的优势就在曲子。这一次,她选择了《骁》这首曲子,当曲声一起,仿佛为众人拉开了一幅幅员辽阔的山川,一个快意恩仇的江湖。 跟着她的琵琶,仿佛看到关外山川飘雪,城墙潇潇冷风,漠北万丈孤烟,一人一马驰骋在无边山河,时而隐逸山林如化雨无形,时而英雄执剑笑傲江湖,剑气刺破长空,羌管胡琴悠悠弹唱着古老的歌谣。一曲终了,似是历经千年,遥望着天地间,江湖远,唯剩英雄少年,鲜衣怒马。 太后内心震撼,这首曲子,让她仿佛看见了曾经满腔热忱奔赴皇宫的自己,从不谙世事的少女,一路披荆斩棘走到如今的太后之位。 人人都恭敬的跪在她的脚下,可她最初的梦想也不过是得一人心,生一个子,安稳康乐,顺遂一生罢了。 最终,她没有独得一人心,儿子生是生了,却与自己因为一个宠妃离了心,如今拥有了无上的权势,但意难平的事还是挺多的。 太后看了看陶颜言,这小姑娘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坚韧,倒是颇合自己的心意。 昌平王爷激动无比,这就是他梦想的江湖,就是他追逐的过往。 内行的人虽然知道陶美人技巧略微薄弱,但耐不住她这曲子好听啊,听得人热血沸腾。 皇后和舒妃就不大好了,她们的血此刻也是热的,但是是被陶美人气的。 尤其是皇后,她前几日派人去盯梢过映月阁,陶美人练习的曲子压根不是这一首! 练习的是一首婉转缠绵的曲子,宫人回来还说陶美人唱了两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谁能告诉她,为何临时变曲? 皇帝就坐在她身边,皇后不经意看了一眼,只见皇帝全神贯注,满心满眼都是陶美人! 贺临璋是真的意外! 他原以为小美人只擅长弹缠绵悱恻的儿女情长,就像上回在幽州,每个音都弹进他心里,让他舍不得、放不下她。 他没想到颜言还能弹出英雄孤胆仗剑走天涯。 陶颜言其实一开始确实是没准备弹这首的,主要是听了楚楚姑娘的《皓月》,心境一下子就开阔了,便放弃了准备好的那首《清平调》,不拘泥于宫廷心思,而变成更广阔的江湖天地。 她一曲弹完,昌平王率先站了起来,激动道:“本王想向陶美人讨要这首曲子的曲谱,不知可否送给本王?” 陶颜言根本不懂这个时代的曲谱,她学的是简谱和五线谱啊! 她看了看后面的乐师们,为难道:“可不可以请乐师们帮忙把曲谱记下来,再送给王爷。我……我看不懂曲谱,没办法为您写下来。” 众人…… 咱就说你是怎么练习的吧?难道是谁手把手教,你一个个记下来的? 楚楚站了起来,福身道:“民女愿意替王爷记下曲谱,就是要麻烦陶美人多弹几遍了。” 陶美人无法出宫,便看向了贺临璋。 贺临璋道:“明日起,准许楚楚姑娘进宫,去映月阁听曲记录。对了,之前幽州那首也一并记下来。” 楚楚不知道幽州又是哪一曲,但应该都是不可多得的好曲子就是了。她福身应下,心中雀跃,对于他们这种乐师来说,好曲谱比金银还珍贵,可遇而不可求。 师父苍玄就是擅长作曲才成为一代乐坛大家,备受尊崇,王公贵族都把他奉为座上宾。 舒妃紧紧攥着拳头,闭了闭眼睛,皇帝表哥果然念念不忘。 今晚一事,非但没有把陶美人的美好形象从皇帝表哥心中抹去,还反倒加深了,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她看了皇后一眼,皇后的脸色也不好,不过是强颜欢笑罢了。 “陶美人琴艺精湛,比专业乐师都不遑多让,真叫我等开了眼界,不知陛下可要赏赐陶美人?” 楚楚的赏赐是皇后准备的,她压根没想过陶颜言会如此出色,就没准备什么。再加上现在很气,想都懒得想要赏什么,便把问题抛给皇帝。 皇帝看了看小美人,宫里藏着的珍贵曲谱她看不懂,古玩摆件又太一般,便道:“从西域新得一块璞玉,便赏赐给陶美人,让司珍局给你量身定做首饰。” 皇后震惊了,那西域新来的玉石可有足足一尺高,那得做多少镯子、玉佩啊! 气死了,还不如随便赏她一个镯子呢! 众妃嫔都面面相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陶美人。 啧啧,皇帝的新欢就是不一样啊,连赏赐都比以往更豪横。 贵妃和容妃都默了,默默端起酒杯,默默饮下苦酒。 陶颜言眉眼弯弯的谢恩,眼睛含笑,贺临璋也忍不住带了笑意。 二人眉来眼去的,弄得太后都打了个寒颤,这波狗粮有点撑。 度过一劫,陶颜言今晚的大事了却了一件,接下来就是找戚仪征谈合作生意的事了。 清风早就在陶美人弹琵琶吸引众人注意的时候去偷偷找了戚大人。戚仪征很意外,陶美人究竟有什么事要单独跟他说。 宫宴还在继续,戚仪征等在偏殿,清风陪着陶美人过来,便守在了门口。 “不知陶美人约见微臣是有什么事?”戚仪征疑惑道。 “听闻戚大人想要鲜肉月饼的秘方?”陶颜言一句话便让戚仪征眼睛亮起来。 “我会做的美食可不止一个鲜肉月饼,今日我带了三个美食秘方来,戚大人不妨先看看,若有兴趣,咱们再谈接下来的事。”说完,从袖袋中掏出三张纸,递给了戚仪征。 戚仪征越看越激动,刚想问陶美人接下来要谈什么,便听门外传来呵斥声。 “陶美人在里面与外男私相授受,贱婢还不让开,不然对你不客气!”门外清风似乎与人争执起来,陶颜言和戚仪征都皱了眉头。 第94章 宫妃私会外男 陶颜言低声道:“将军别害怕,等会儿见机行事。” 戚仪征看她一眼,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堂堂忠勇将军,竟然被一个柔弱的小宫妃给安慰了。 陶颜言拉开门,就见李婕妤带着自己的贴身婢女与清风在门外对峙,清风的左脸上似有红痕,陶颜言的眼睛危险的眯了眯:“你的脸谁打的?” 清风看了一眼李婕妤的婢女:“奴婢不让李婕妤进去,她的婢女就打了我一巴掌。” 陶颜言在话音落下的一瞬,“啪”一声一个巴掌甩在那婢女脸上。 “就凭你,也敢打我的人!”说完,冷脸看着李婕妤:“李婕妤要干什么?” 李婕妤也没想到陶美人会当着她的面打她的婢女,一时之间,怒气上涌。 “你离开宫宴,在这里闭门私会外男,被我抓住了,你竟然还这么嚣张!你就不怕我禀报陛下,让他治你私通之罪?”李婕妤声音尖细的道。 “呵,私会?我与戚将军偶然遇到,说几句话而已,你就捕风捉影的要给我罗织罪名!你想告就去告吧,我看陛下来了,他是信你还是信我。” 陶美人实在太淡定了,淡定得出乎李婕妤的预料。 李婕妤看了一眼戚将军,戚将军从小就是皇帝伴读,深得陛下信任,李婕妤一时之间倒真有点动摇了。 不过二人就算清白,关起门来在里面谈事,外面还守着一个丫鬟,看上去表面就是不清白的。 李婕妤平复了一下心绪,最终还是决定告发,不过她可以先告发到皇后那里去,她今晚也看出来了,皇后不喜陶美人,皇后如果知道陶美人离开宫宴与戚将军私会,肯定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哼,你等着,我这就去禀告!”李婕妤带着婢女大步而去,清风在一旁着急道:“怎么办,美人,这李婕妤就是个爱挑事的,她今晚不会放过您的?” 陶颜言安抚清风:“没关系,随她去,我又没干什么坏事。”反正贺临璋知道自己要跟戚将军说做月饼的事,自己提前报备过的。 如果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那她也没必要跟贺临璋你侬我侬了。 当下最主要的还是赶紧说生意的事。所以陶颜言三言两语把希望合伙开店的事说了。 “零食铺子,里面可以卖各种各样好吃的吃食,鲜肉月饼每日新做,还能做卤味、鸭货、鱼干、猪肉脯、糖藕等等,凡是我会做的都行。” 听着一大堆吃的,戚仪征很感兴趣:“陶美人意思是我在外面管理,你出方子,本金一人一半,利润平分?”戚仪征确定道。 陶颜言点头。 戚仪征道:“那好,我回去就办,有什么进展我会第一时间找机会告诉陶美人。” 戚仪征是动心的,以后自己的铺子里有这么多好吃的,他简直就是把兴趣爱好做成了事业,没理由反对啊! 二人说完,就见皇后身边伺候的大宫女来了,朝着陶颜言面色冷淡道:“请陶美人随我去偏殿,皇后娘娘在等您。”然后看了一眼戚将军:“也请戚将军一同前去。皇后有话要问。” 二人对视一眼,跟着大宫女去了偏殿。 皇后借着更衣的借口等在这里,见二人淡定的进来,看了一眼李婕妤,掩下心中的狐疑。 “陶美人,李婕妤告发你私会外男,你可知罪?”皇后声音威严道。 “皇后娘娘,我只是听闻戚将军爱好美食,送了美食的方子给戚将军而已。”她看了一眼皇后和李婕妤:“陛下是知道的,我提前报备过。” 她不怕皇后去问皇帝,皇帝信任戚仪征,不会相信李婕妤的污蔑。 皇后眼神暗了暗,犹豫要不要去问陛下。 李婕妤在一旁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外面还守着一个婢女,谁知道你们在里面做什么?” 陶颜言好笑的看着她:“所以李婕妤就要污蔑我与戚将军有私?” 陶颜言转向皇后:“皇后娘娘明察,我真是与陛下提前说过的,要给戚大人说说怎么做鲜肉月饼的事。如果二位不信,大可以去问陛下。” 戚仪征也道:“陶美人确实是跟臣说月饼的事,皇后娘娘尽管问吧。” 皇后今晚可谓是被陶颜言气的不行,但见二人都是淡定模样,她只能瞪了一眼李婕妤:“戚将军深得陛下信任,陶美人又深得陛下喜爱,李婕妤许是误会了,也未可知。但是现在宫宴仍在继续,众朝臣都在,你们的事暂且放一放,等宫宴过后再来问询。” 李婕妤恨得牙痒痒,皇后没有当场惩罚,这事就失了时机,不过现在皇后都不出头管,难不成她还真的立即去找陛下? 最后只能讪讪的先回了大殿。 几人分别回到宴会之后,皇后勾勾唇在皇帝耳旁道:“陛下,方才陶美人私下将戚将军约出去说事,叫清风守门,被李婕妤看见了,李婕妤回禀了臣妾。陶美人说是与陛下说过,要找戚将军说月饼的事,所以臣妾也没多过问。只不过,到底是年轻小嫔妃和将军,也该注意些避嫌才是。臣妾就不多问了,陛下找机会敲打一两句吧!” 皇后一副一心为小嫔妃着想的大度模样,贺临璋只能感到她很识大体,丝毫不会有皇后这是在告状的想法。 皇后与皇帝耳语完,便坐直了身子,淡笑着欣赏歌舞。 有时候也不用事事亲为,更何况是没有证据的事,皇后把问题抛给皇帝,她相信今晚皇帝无论再晚都会找几个当事人一起把此事问明白。 出乎皇后预料的是,皇帝并未找戚仪征,更没有找李婕妤,似乎根本没有把陶美人私会外男一事放在心上。 宫宴一散,按理说皇帝应该陪她回凤仪宫的,今日是十五,要宿在皇后宫里,可皇帝就带着陶美人走了,留下面面相觑的众嫔妃和气得脸色发白的皇后。 第95章 动情 在没有什么空气污染的古代,又是中秋,今晚月色很美,月亮很圆,月光洒在地上,能在夜晚照亮一大片地方,就算不提灯笼,都能看清路。 贺临璋和陶颜言没有坐轿,而是一路步行回映月阁,一边赏月,一边消食。 陶颜言被贺临璋牵着,一脸无语道:“陛下今晚为何要跟臣妾走啊?您没看见您的妻妾都快把我撕了吗?” 陶颜言有理由相信,她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宝贝现在被皇后和众嫔妃针对,很大的原因都在贺临璋身上。 贺临璋好笑的捏捏她的脸,靠近一步,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朕都有十一天没来看你了,你就不想朕吗?” 月色下,陶颜言的耳尖红了红,嗔他一眼:“陛下陪我走回去之后还是去找皇后吧,我今日身上不方便。” 贺临璋一愣,想到什么,有些可惜,不过还是一路将她牵回映月阁,自顾自去洗漱。 看他不走的样子,陶颜言也懒得再说什么,一番梳洗之后,窝进了贺临璋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睡了。 贺临璋一只手玩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抚着她的秀发:“你找戚仪征要说的事都说完了?” 陶颜言嗯一声,想到几个人回去之后皇后在皇帝耳边耳语的样子,便知道皇后已经说了此事,于是道:“我给了戚将军三张美食方子。” “下次见他,当着朕的面见,朕也想听听。” 陶颜言抬头看他的表情,不像是生气的样子,这才道:“李婕妤她误会了,还专门去找了皇后,后来我都跟皇后解释清楚了,不过他们信不信我不在乎,陛下信我就好。” 看着小美人认真的模样,眼睛睁得溜圆的看着自己,贺临璋翻身将人压下:“朕信任你,也信任戚仪征,可是朕不愿看见你跟别的男人走太近,多说几句话朕都要吃醋。” 说完,不顾陶颜言惊愕的眼神,吻就覆了上去。 十多日没有碰小美人,贺临璋甚是想念,可他又做不了什么,最后只能靠洗冷水澡才堪堪压下心中的躁动。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别人那儿好像就是为了获得子嗣例行公事,在陶颜言这儿总是忍不住动情,想要无限的取悦她,而她一个眼神,一声哼哼,自己就恨不得把命都给她。 第二日皇帝很早就走了,每日雷打不动的早朝,早已行成了固定的生物钟,无论多晚睡,都是差不多时辰醒。 陶颜言今日也早起,自从恢复请安之后她便没再睡到自然醒。好在现在住得近,再早也早不过之前去。 昨日十五,皇帝没来皇后这儿,众妃嫔都看见了,所以今日请安都等着看好戏,来的都挺早。陶颜言到的时候,一大半的人都到了。 众妃嫔依然没有主动与她说话的,无论是一起伴驾出巡的四人组,还是贵妃她们,她似乎游离在这个团体之外。 不过现代人灵魂的陶颜言根本不介意,在现代生活的时候,她也独来独往惯了。 众人等了一会儿,皇后才出来,等众人请安之后,皇后道:“九月秋高气爽,两位公主和大皇子都要去蒙学了,学具和书袋明日就让内务府送到贵妃和容妃宫里去。” 贵妃和容妃起身谢恩。 贵妃道:“静怡去年出疹子耽误了入学,今年倒能和二公主、大皇子一起入学了,她很开心。” “好在三个孩子平日关系也好,这一起上学开蒙,倒是能互相照看一些。”容妃道。 她如今是唯一育有皇子的高位嫔妃,除了没有丽妃得宠之外,几乎样样占尽,可谓现阶段的人生赢家。 许是有子万事足,位份高,心情也愉悦,容妃比皇后和贵妃都要富态一些,看上去很亲和的样子。 陶颜言听着她们说入学一事,就想起小锦安按照之前乞丐说的捡到日期,应该也是四岁了,奈何他之前营养不良,长得瘦小,看上去只有三岁的样子,好在这段时间陶颜言给他增加营养,又让小全子每日陪着跳绳,身体慢慢养起了一点肉,也长高了一点点。 按照年龄也该入学了,可那小身板看上去太小,陶颜言想,还是自己这边先教着吧,等养高养胖些,大个一岁,再找皇帝出面,送去入学。 正想着,就听舒妃道:“陶美人认养的弟弟今年也该入学了吧?” 除了几个高位嫔妃以及赵才人、樊才人,其他人都似乎是不知道陶颜言在宫中养了个弟弟的事,都看热闹般看过来。 陶颜言看了看舒妃,又看了看皇后,道:“锦安还小,等再过一年,臣妾再送他入学。” 皇后面无表情道:“那陶美人可得上点心提前准备着,京城好的蒙学很抢手,没有一定实力是读不了的。” 陶颜言笑笑道:“是,多谢皇后娘娘提醒。” 舒妃轻笑一声:“皇后这就多虑了,有陛下在,陶美人认来的弟弟哪能入不了好蒙学呢?陛下一句话,怕是都能和皇子、公主们一起在国子监蒙学启蒙。” 皇后眯了眯眼睛:“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国子监的蒙学只招收皇室子嗣和朝臣家里的孩子,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就算陛下有心开恩,也过不了国子监祭酒那一关。舒妃就不要再给陶美人画饼了,否则陶美人当了真,闹着让陛下做出违背规矩之事,又得听御史弹劾了。” 舒妃似乎恍然大悟道:“哎呀,看我,都忘了还有这一茬,陶美人别介意,你在宫外好好打听打听,也是能找到个合适的好蒙学的。” 听着二人一唱一和,陶颜言眼神冷了一些,道:“我弟弟的事我自会上心。” 哼,等我铺子赚了钱,我有很多很多钱,难道我还找不到一个好学校让锦安进去读书啦? 带着一肚子气回了映月阁,陶颜言就发现院子里多出了一个秋千架、一个跷跷板,还多了一个小木马。 三头身的小锦安跟小全子在玩跷跷板,看见陶颜言回来,立马一溜烟跑来,兴奋道:“姐姐,姐姐,我的玩具到了,我真的好喜欢!” 陶颜言掏出帕子给他擦擦汗:“喜欢就好,以后锦安玩一会儿就去学一会儿,要把学习时间规划好知道吗?” 锦安点点头:“我知道,我有计划表。” 虽然小,但小锦安是个很有规划的孩子,每天都把自己的生活规划得满满的,根本无需陶颜言担心。 让孩子继续去玩,陶颜言就把冬方叫进了屋子。 冬方是这次被陶颜言留下的另一个宫人,因为生在冬天脸又四四方方,便取名冬方,之前一直没有给他派活儿干,就让常泰带着,现在有活儿安排了。 第96章 坐轿去看自己的玉 冬方垂手站在陶颜言面前,陶颜言道:“当初你来的时候,说你会一点拳脚功夫,还会算账?” 冬方点点头,恭敬道:“回主子,进宫前学了一些,后来在宫里有空的时候就练一下,倒没生疏。” 陶颜言道:“宫里每个月都会让各宫派个人跟着采买的公公出宫一趟,采买一些东西,之前我位份低没这个机会,现在好了,那我以后将这件事交给你。这个月你出去给我打听京城的铺面价格,卖价租金之类,还有雇工人的价格,米面粮油各种肉类价格,知道吗?” 冬方机灵,一听就知道大概率是陶美人要置业了,所以连忙应下。 这些事情走几圈大街,找个牙行问问就是了,倒也不难。 “那美人可有什么要采买的?”冬方问道。 陶颜言想了想:“我这里不用买什么,你问问清风他们可需要,帮他们买点就行。” 皇帝养着她,宫里什么都有,陶颜言真不缺什么。 说完后,冬方就退了出去。 明月进来道:“美人上午去请安,太医来了一趟,给香兰看过了,说是这段日子养的不错,再过几日试着让她起身活动活动,药方也换了新的,伤筋动骨一百天,若是行动还可以,那再养两个月便能伺候了。” 陶颜言笑道:“她捡回一条命不容易,这段日子你照顾她,费心了。” 说完,想到什么,便问:“宫宴上陛下赏赐的玉石呢?” 昨晚是被皇帝牵回来的,好像并没有看到什么玉石的影子。 “张公公一大早就派人来说,玉石送去司珍局了,让他们画好了首饰的花样,再来给美人选定。” 现在清风经常跟着陶美人外出,明月留在映月阁负责内务,里里外外的事情都清清楚楚。 陶颜言沉思片刻:“我可以去司珍局看看吗?他们应该有现成的图册,其实就按照图册直接选就好,等他们给我画来,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啊!” 主要是一来一回修改样式,怕是要弄许久,陶颜言想着既然是自己的东西,那就早点落袋为安的好。 清风以为自家美人心急,还难得看见自家美人对什么这么着急上心过,便笑道:“美人可以去的,只不过路途遥远,那我让常泰去为您叫轿辇过来。” 陶颜言虽然现在可以坐轿了,但她手下的人手不足抬不了,需要用到轿子的话得去让内务府安排。 “嗯,吃完午膳休息一会儿咱们就去。” 陶颜言让安排摆饭,现在她的小厨房可以每日领了食材自己做,也可以将食材换成御膳房做好的菜,这些事情她都让彩云去安排,那小丫头的厨艺在几个人中算好的,也肯用心学。 总的来说,她手下这几个兵还是各有千秋的,目前为止她很满意。 内务府知道陶美人要用轿辇,立即让四个宫人抬了一顶最近新做的过来,这是张公公特意交代的,给陶美人的东西要新的,不能用之前谁剩下的应付。 内务府总管也是人精,从陶美人回宫后这晋升速度就知道,以后映月阁的差事得用心办。 张公公可不是多嘴的人,上一次专程来交代,还是为了丽妃的事,别的娘娘,可没见张公公上心过。 张公公是皇帝身边第一总管,他的意思那必定就是陛下的意思。 这是陶颜言第二次在宫中坐轿,她的轿子不像皇帝用的那么奢华,但精致小巧,周身雕刻的花纹很富贵。陶颜言检查了一圈才坐了上去。 “美人别怕,我跟常泰一人一边护着,摔不着。”清风见陶美人小心的模样打趣道。 陶颜言嗔她一眼,几人便朝着司珍局而去。 她今日穿了一身紫色衣裙,显得庄重大气,身姿笔挺的坐在轿上,一路经过,过往的宫人和宫女都纷纷低头避让。 谁能想到,几个月之前还是小透明的人,几个月内连升两级,已经从末位良仪变成了新晋正五品美人了呢? 就连陶颜言自己都有些恍惚。 司珍局和其他为宫里主子们办事的机构都在一处,陶颜言一路经过了尚衣局、司膳房、司制局,最后才到司珍局。 路过尚衣局的时候,陶颜言看了一眼,对清风道:“等会儿我们回来,如果还有时间,你就进去问问我们的衣服什么时候好。让他们给我个明确的答复。” “好的,奴婢记下了。” 司珍局一大早就收到内务府送来的玉石,正安排画样式,便听说玉石的主人陶美人亲自过来了。 司珍局总管亲自迎接,毕恭毕敬把陶美人迎进来。 “李总管,我今日来,是看看你们现有的图样册子,直接从里面选定就是,若有不满意的我当面跟你说,你就按照我说的让让人画图样便是,无需来来回回确定方案。” 看陶美人是个爽快人,李总管也非常开心,能伺候这种爽快的主子,简直就是他们的福气。 有些主子超级难伺候,这里不满意,那里需要改,改来改去让人吐血的是,居然最后定的还是第一稿,简直没处说理! 李总管立即派人拿来画册:“陶美人请看,这上面都是我们的图样,帝后专用的不在里面,您可以放心选。” 陶颜言翻开册子,专心看图,边看边问:“我的那块玉大约能做多少首饰?” 李总管保守回道:“这要看您最后选了哪些首饰图样,我再结合经验给您估算。不过您的那块玉很大,做个十几件没问题,不超过二十件就是了。” 陶颜言咂舌,她现在的首饰在没有太后赏赐的那套之前,也就十几件,没想到这一次竟然能一下子得十几件,按照前世一个玉镯子好几万的价格看,她不是一下子就小一百万进账了? 啧啧啧,她现在是小富婆了啊! 心情大好的陶颜言带着真切的笑容看图,看每一个都很顺眼。 嗯,老祖宗的审美就是在线,这本册子要是流传后世,估计能提升好多珠宝设计师的审美水平。每一样做出来,都要卖断货! 第97章 报仇 最后陶颜言选了六只玉簪、两个镯子、两块玉佩、两对耳环。 一旁的李总管道:“按照美人选的,那还能剩下许多,其实镯子和玉佩最耗材,您选的数量不多。” 陶颜言笑笑道:“嗯,这些足够我用了,麻烦你把帝后专用的给我看下。” 李总管一愣,想到什么,立即笑着去拿。要不说人家上位快呢,这做首饰都想着要给陛下送一个,陛下知道了,心里肯定乐开花!这宠爱还能不长久? 陶颜言看到更奢华的图样,更加惊叹不已。 难怪人人想当皇帝、皇后,光这些吃的用的穿的戴的,那都是顶级好货,更别说无上的权利了! 陶颜言一边惊叹一边问:“太后能用的也在这里面吗?” 李总管这下子不得不服了,瞧瞧人家,想着给太后送礼呢! 他连忙点头:“都是能用的。” 陶颜言翻了翻:“那就这个攒金镶玉的镯子吧。做两只。”李总管连忙记下。 陶颜言将册子一叠还给李总管,李总管一愣,脱口而出:“美人不给陛下送一个?” 陶颜言也是一愣,她没想起来…… 挽尊道:“那个,料还够吗?” 李总管忙点头:“够够够,还有富余。” 主要是都没选大件,那玉石绰绰有余。 陶颜言于是又打开,看来看去,选了一只男款的束发玉冠和一块玉佩,一根簪子。 李总管一看,夸道:“这些都好看,陛下一定喜欢!不过美人可以再选一些,耳环之物都是小的,可以打十几对呢。” 于是陶颜言挑了最精致最简洁的款式,又要了五对耳环,五个小玉坠。 “剩下的料子帮我都做成印章吧,将来我刻了字再用。” 李总管估算了一下,陶美人选的刚刚好,便一一登记,请陶美人确定后,便安排制作。 事情办的很顺,出了司珍局,陶颜言便原路返回,该去尚衣局逛逛了。 行至尚衣局门口,陶颜言没进去,派了清风去问时间。 尚衣局的孙掌事听说陶美人在门口,便连忙迎出来,陪着笑脸道:“给陶美人请安,陶美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陶颜言冷笑道:“孙掌事公务繁忙,我就是路过,问问我的衣裳做的如何了?上次我的婢女过来,绣娘们太忙,都没给个确定的日子。眼看着秋天来了,风也凉了,眼见着一年要过去了呢!” 孙掌事立即道:“已经安排在做了,这几日便能送到您那儿!实在抱歉,前段日子确实……” 话未说完,就被陶颜言打断:“也能理解,我毕竟只是个美人位份,还花银子请你们做,增加了你们的工作量,是我疏忽了。孙掌事放心,以后啊,我绝不会再来麻烦你。” “绝不会”三个字咬的很重,意思不言而喻。 孙掌事知道,这次拖延陶美人的衣裳是真的惹到她了,只好苦着脸道歉。 陶颜言要说的已经说完,便带着清风走了,留下一脸挫败的孙掌事在微凉的秋风中后悔不已。 日子按部就班,这几日陶颜言身上不方便,贺临璋便中午来陪她用午膳,晚上就没过来。 根据常泰的打听,皇帝晚膳多半去了丽妃宫里,一晚宿在了舒妃那儿,一晚宿在贵妃那儿,其他时候都是回的勤政殿。 常泰把打听到的消息告诉清风,清风又告诉陶美人。 陶颜言看了他们一眼:“这个打听了干什么?陛下去哪里以后不用打听。” 反正打听了也没用,后宫女人众多,粥少僧多,贺临璋一个人哪能天天睡她这里呢? 这是无法改变的现实,又不能说贺临璋去的地方少他就更金贵些,自己就要少嫌弃他些。 他是帝王,注定了不是某一个人的人。 如果进宫就是为着陛下的情意来的话,那就太悲哀了。 得多转移注意力,不要局限在一个人身上,否则日日都要为情所困,郁郁寡欢。 陶颜言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呢,要养小锦安,教小锦安启蒙,把他养的白白胖胖的,还要做自己的生意,要提防有人害她,要为原主报仇。 说起报仇,付宝林自从上次被骂走之后,就再也没凑到她跟前来。今日闲着无事,陶颜言便叫常态去打听打听,付宝林最近在干什么。 付宝林还能干什么? 她现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因为只剩下她一个人未侍寝了,众人嘲笑的目光她已经受够了,真的不能再等了! 于是,在陶美人这里碰了钉子之后,她就千方百计结交别的娘娘。 可大家都是人精,谁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呢? 她又没有什么专长,长相也就是清秀的中上之资,实在是吸引不了各宫娘娘出手帮她。 常泰把付宝林最近到处结交宫妃的事一说,陶颜言就明白了,付宝林是真急了。 “还有舒妃和皇后那儿没去巴结过?”陶颜言问。 常泰点头:“舒妃没让她进门,皇后那儿除了请安,她见不到皇后的面。” 陶颜言笑笑:“那明日请安,我送她一份大礼。” 清风在一旁不明所以,劝道:“美人您可别可怜她,她虚伪至极,不值得帮,更别说送她什么礼了!” 陶颜言笑笑,没解释。 有时候让一个人绝望,那得先给她点甜头,不然她怎么能切身感受什么是真正的绝望呢? 次日请安,陶颜言破天荒的主动找付宝林说了两句话,不过却是斥责的话,鸡蛋里面挑骨头那种,弄得付宝林一大早就很是下不来台。 陶颜言没有避开众人,所以大家都看见得宠的陶美人与付宝林不和,在皇后宫里不给最最末位的付宝林面子呢! 这件事自然是被宫女禀告给了皇后,皇后开心一笑:“她斥责的,本宫偏偏要抬举。”说完,便出去接受众人请安。 说了一些别的事,皇后才道:“付宝林,你们几个是今年同一批进宫的,现在就你一个未侍寝了吧。你今日回去准备着,本宫会劝陛下今晚去看你。” 付宝林简直喜出望外,连忙激动的谢恩,态度那叫一个虔诚,把皇后都给逗笑了。 “好了,起来吧。进了宫,大家都是姐妹,要和和气气好好侍奉陛下才是,切不可仗着自己位份高、暂时得宠,就随意落低位姐妹的面子。你们都是聪明人,本宫就不多说了,本宫也乏了,今日就到这儿吧。” 众人起身告退,出去之后便不约而同朝着陶美人指指点点。 陶颜言面上带着怒容,一刻都没停留,快步朝着御花园走去。 第98章 让他们先开心开心 陶颜言刚到御花园没多久,付宝林果然就追过来了。 “哎呀,陶美人请留步,姐姐为何走这么快呢,让我追都追不上。”付宝林一脸得意的道。 “你追我做什么?我想我们之间没什么话题可以聊。”陶颜言不屑道。 二人在御花园站的位置显眼,来来往往的人都能看到,甚至离得近的还能听见他们的争吵。 付宝林道:“姐姐你不帮我,自然有人帮我。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等今晚一过,陛下一定会对我欲罢不能,到时候,姐姐想见陛下,怕是陛下都不愿见姐姐了。所以我劝你现在对我态度好些,说不定后面,你还需要我帮你呢!” 陶颜言被她语气中的自信给气笑了,将她从头打量到脚:“你真应该带一面镜子出门,好好照照。” 说完,带着清风扬长而去。 付宝林站在她身后捏紧了拳头,她的婢女劝道:“宝林何须跟她置气,还是早些回去准备好迎接陛下吧。” 付宝林这才平复了心绪,在心中暗骂:“哼,那次落水怎么不淹死她?” 陶颜言回了映月阁后,便交代常泰:“你今晚去盯着付宝林那边,等陛下进去不久,你就……”低声耳语了几句,常泰连忙点头。 清风担心道:“那如果陛下根本没去付宝林那儿呢?” “那更好啊,她白准备,肯定更伤心。” 清风还是有些担忧:“今日是皇后娘娘说请陛下去付宝林那儿的,美人您这样做,会不会得罪皇后娘娘?” 陶颜言淡淡道:“反正早就得罪了,再多一次不嫌多。” 若不是肯定皇后一定会跟自己唱反调,今早请安她就不会故意找付宝林的茬了,正是因为她找茬,皇后才要抬举付宝林,以此来打自己的脸。 御花园里的怒气也是装出来的,陶颜言才没有因为付宝林今晚要侍寝而生气呢。不过传到皇后耳朵里,皇后肯定会开心不已。 就让他们先开心开心吧,越是开心,最后才越是生气。 皇后这边,果然下午又传召了舒妃,开心道:“你看见她的脸色没有,我就从未见她如今日这般失态过。过了今晚,陛下有了新鲜的,怕是十天半个月都不会见她了。” 舒妃觉得今日之事有些古怪,但是又说不清古怪在哪里,只好顺着说了陶颜言几句。 “不过,陛下今晚一定会去吗?”舒妃压下心中的苦涩,道。 皇后自信道:“如今就她一个没有侍寝,本宫亲自去劝了陛下,陛下已经答应去了。” 舒妃心中无奈,宫里的女子一批接一批的进来,三年一选秀,永远都有更鲜活的面孔,越到最后,自己每月能见他的日子真是屈指可数。 舒妃从皇后这儿出去之后,惊觉太后已经很久没有传召自己了。又想起宫宴上太后赏赐给陶美人的琵琶,便对福心道:“去御膳房拿一些可口的点心,本宫要去见太后。” 听说舒妃来了,太后便传了人进来。 “给太后请安,今日御膳房做了新鲜的点心,臣妾专程挑了两碟味道不错的,给太后送来。”舒妃说着,便将做工精美的点心拿出来放在桌上。 太后看了看,花样精致,但没食欲,就没有动:“你近日在忙什么?下个月就是皇帝生辰了,可有准备好礼物?” 到底是自家侄女,太后就算再怒其不争,也没办法像对待别的宫妃那样弃之不理。该提点的时候还是得提点几句。 “准备好了,我亲手给陛下绣了中衣。”舒妃露出一抹红晕道。 太后虽然觉得毫无新意,但看在她亲手缝制的份上也没说什么。 “就不知道别的宫妃都会给陛下准备什么礼物?今年新增了几位妹妹,心思灵巧,怕是到时候要将我们的给比下去了。”舒妃道。 太后在宫中掌管后宫几十年,谁宫里发生什么事一清二楚,舒妃想打听打听,尤其是丽妃和陶美人那儿,是她重点关注的对象。 其他妃位上的,相处多年,每年也就那样,玩不出什么花样。 太后眯了眯眼睛,她这个侄女聪慧是聪慧的,也懂得利用资源为她所用,只可惜得不到儿子的心,无法制衡丽妃,终究是只能弃了。 太后看了一眼秦公公,秦公公会意,道:“陶美人去了司珍局,用那块陛下赏赐的玉石打了好些首饰,其中陛下用的有三件,也许是要送给陛下的生辰礼。” 舒妃心中一惊,不过复又淡定下来,虽然她的礼物贵重,但自己的贵在心意,说不定皇帝表哥喜欢自己的更多些。 舒妃还等着丽妃那边的消息,秦公公就道:“丽妃那儿,什么都没打听出来。每日进出的太医都问不出话。不过想来她闭门养胎,陛下的生辰宴应该也不会出席。” 太后轻哼一声:“她养胎好几个月不在哀家面前晃悠,哀家倒过了些舒心日子。去年皇帝的生辰宴,贵妃她们怂恿丽妃跳舞,哪想到人家自幼学舞,技惊四座,深深勾走了我儿的魂。” 说罢看了一眼舒妃:“专挑别人的特长去让人表演,贵妃他们几个也是没脑子啊!” 舒妃耳朵红了红,她总觉得太后这话是在讽刺自己,但她没有证据。 “说起来,陶美人这次中秋宫宴弹琵琶,倒是也惊艳了众人,在幽州之时,技艺还没那么纯熟,琵琶也没太后赏赐的好。这旋思,果然是一代着名乐器。”舒妃提到了琵琶上,隐隐有些吃味。 “好的乐器也要在会弹的人手里才能发挥它的最大价值。否则,弃置库房,早晚蒙尘。听闻这陶美人在南巡时救过你,哀家便赏了她旋思。她倒也争气,没有埋没这把好琵琶。” 太后的话,让舒妃脸上火辣辣的,原来自己隐瞒下来的,太后最终还是知道了。 她连忙道谢:“多谢姑母替我还这个人情。”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赏的,现在都要把原因归结在自己身上了。 舒妃很不爽。 “好了,自家人不必那么客套。再说了,哀家也听到了好曲子,不亏。”还吃了好吃的萝卜丝鲜肉月饼和麻辣酱鸭呢,不亏! “对了,你有空去一趟,问问曲谱好了没有,也给哀家誊抄一份。”太后朝着秦公公道。 秦公公连忙应下,今日就叫了个跑腿的小太监去问。 第99章 截胡 宫宴第二日,楚楚姑娘便进宫记录乐谱了,楚楚果然是专业人士,听陶美人弹了三遍便已经记录了下来,还自己照着乐谱弹了一遍。 二人颇为投契,楚楚得了两首好曲子,当场就高兴得要跟陶颜言结拜金兰,陶颜言都被她的热情给感染了。 不过后来到底还是没有结拜成,因为小锦安知道什么是“结拜金兰”之后,就闹着不许,硬说姐姐是他一个人的姐姐,不能跟别人分享姐妹。 楚楚这才作罢,誊抄了一份留给陶美人,自己拿着两首曲子高高兴兴出宫了。 听说太后来要曲谱,陶颜言让明月誊抄了一份给太后。 等到入夜,陶颜言估摸着时间该差不多了,便换了衣裳躺下,等着皇帝过来。却见冬方急急忙忙进来隔着屏风道:“美人,常泰叫我回来禀告,说是咱们被截胡了!” “嗯?”陶颜言没想到还有这种事。 她本来是叫常泰趁付宝林未侍寝成功,将人生生截胡过来的。哪想到有人跟她一样的想法,都不想这付宝林侍寝。 她还挺好奇谁跟她英雄所见略同! 冬方就道:“陛下去了丽妃娘娘的宫里,常泰叫我来问现在该怎么办?”常泰也无法了,丽妃到底与付宝林有天壤之别,他们能把人从付宝林那边叫走,却没办法对抗丽妃啊! 陶颜言有些意外,这丽妃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就时常听闻她的大名,却不曾见过真人,据说是闭宫养胎,倒也算是一个聪明人。 可今晚这一出,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呢? 陶颜言正想着,常泰就已经回来了,同样隔着屏风回禀道:“启禀美人,陛下说请美人等他一会儿,他看望完丽妃就过来。” 陶颜言:“……”又搞这死出,到处给她树敌! 不过现在再去劝他别来已经没用了,她这一弄是彻底跟丽妃站在对立面了。 陶颜言心累,她原本还想交几个小姐妹,方便皇帝噶了以后深宫养老。现在看来,她周围全是敌人,也就清风明月她们几个,可这些宫女到了年纪,她都想把她们放出宫去的。 迷迷糊糊中竟然快要睡着了,要不是感受到一个温热的身体靠近自己,陶颜言都懒得睁开眼睛。 “颜言不是说着急要朕过来吗?怎么自己倒先睡了?”贺临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陶颜言本能的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这才悠悠睁开眼睛。 “陛下,我今晚是不是太作了?看不得您去找付宝林,因为一想起她害我,我就不舒服,就不想让陛下去找她。” 贺临璋没想到陶颜言会直白说出来,还以为她会像丽妃一样找个叫走自己的借口。 贺临璋吻了吻陶颜言:“你如此坦诚,那朕就不怪你了。” 说完,便倾身覆下。 半途的时候,贺临璋在她耳边道:“颜言会吃醋,会争宠,会不让朕找别人,朕很高兴。” 贺临璋觉得这是陶颜言心里重视他的信号。 陶颜言抚着他的脸,眼神迷离:“其他人我不管,付宝林,绝对不行!” 说完便抬头吻了下贺临璋的下巴,主动了许多。 她什么都不做贺临璋都欲罢不能,她一主动贺临璋脑海里克制的弦就断了。 所以第二日陶颜言根本起不来去请安,只能让清风去告假。 因为她没来,自然不知道付宝林声泪俱下的声讨她,说她不顾廉耻,半路截胡。也自然不知道以李婕妤为首的其他嫔妃对她口诛笔伐。 皇后也没想到陶美人竟然如此大胆,敢使出这种伎俩直接把陛下从低位的宝林那里叫走。 不过,丽妃又是怎么回事? “听闻,半路上丽妃又把陛下叫走了?”丽妃那边什么消息都探不到,皇后的手也伸不进去。 众嫔妃没了声音,不久,贵妃道:“最后陛下还是去的映月阁,看来,这陶美人在陛下心里还是很重要的。” 能先把人从付宝林那里叫走不算什么本事,能从丽妃那里再把人叫走那才叫真本事呢! 躺在榻上浑身无力的陶颜言对这些一无所知,她让彩云今日炖只鸡,她得好好补一补,身子亏空得厉害。 正说着,皇后身边的嬷嬷来了,带了皇后的懿旨:“陶美人,皇后让你继续闭门抄写宫规十遍,让你好好学学什么叫规矩。” 陶颜言早就想到会有这一遭,付宝林去告状,皇后肯定要罚自己的,不过竟然只是抄宫规和禁足吗? 这两样惩罚对于陶颜言来说是最轻的惩罚了。她很乐意的受下。 太后宫里,听着秦公公讲述昨夜的事,太后乐得嘴都快合不上。 “瞧瞧,我说什么来着,她果然是个得用的!我儿都去了丽妃那儿,最后都能撇下丽妃去她那儿,这本事舒妃可没有!” 秦公公也笑得一脸灿烂:“还是太后您眼光独到,选中了一棵好苗子。将来晋到妃位,那丽妃恐怕更加不是对手了。” 太后眉头一挑:“美人位升到妃,还有得她熬呢!至少也要有了子嗣才行,否则不能服众。” 舒妃靠的是与太后和皇帝的亲属关系,其他的妃位都是有子嗣傍身的,只丽妃的还在肚子里罢了。 秦公公道:“陶美人年轻,又得宠,子嗣是早晚的事,太后只等着抱孙子吧。” “哎,先皇有七子十二女,你看看我儿,到现在才有三个孩子,丽妃肚子里的还要等几个月才能瓜熟蒂落,没生下来都算不得真。”太后忧心道。 转而又低声:“你都盯着的吧,没人从中使坏,害嫔妃的肚子?” 秦公公立即正色道:“那是万万没有的,皇后和各位娘娘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太后这才放下心来,她当皇后的时候就从不屑于伤害后宫的胎儿,只要有了那就好生养着生下来,所以就算是跟她不对付了一辈子的先皇丽妃都是有个女儿的。 她可以对嫔妃之间的争宠睁只眼闭只眼,但是若涉及子嗣,那绝对是触碰了她的逆鳞。 第100章 针刺锦安 陶颜言美美的喝了一大碗鸡汤,又吃了一只鸡腿,一个翅膀,才觉得自己终于又活过来了。 小锦安见她吃饭又快又香,就想把自己分到的鸡腿也给她。 陶颜言笑着婉拒:“锦安要多吃些,才能长得快,将来跟陛下一样高大英俊才好看。” 于是小锦安嗷呜一口咬下一大口肉,哼哧哼哧吃起来。 昨晚被贺临璋折腾一晚,吃完饭后,陶颜言又躺下了。 这时,明月进来报:“美人,尚衣局送新衣服来了,是否要试穿?” 陶颜言懒得起来,看了看明月道:“你与我身形差不多,你替我试穿吧,穿起来走两圈我看看。” 明月虽然觉得自己先穿美人的新衣,是僭越了,但是美人有要求,她只能照办。 于是新衣裳穿在了明月身上。 不得不说,人靠衣装马靠鞍,锦衣华服穿在身上,明月一下子就好看了许多。 陶颜言点头道:“这衣服做的不错,锦安的衣服呢?” 正说着,就听清风惊呼一声,接着就传来锦安的哭声。 陶颜言立即起身,披了个外衫便匆匆赶去。 明月忙着换下衣服,随后晚点才出去。 “怎么了?锦安为什么哭?”陶颜言走进陶锦安的房间,就看到清风气的将衣服扔在来送衣服的小宫女身上。 “美人,他们太过分了,针还在衣服上呢!把锦安都刺伤了!”清风红着眼道。 陶颜言捡起衣服,果然在咯吱窝里看见了还带着线头的针。 她皱了皱眉,先去检查锦安的身体,发现除了被针刺破之外,暂时没什么别的事,可是这是皇宫,她不敢掉以轻心,道:“去请刘太医来一趟,给锦安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 最怕就是针上有毒,那才叫人忧心呢! “说吧,这是怎么回事?”陶颜言平日里是娇娇软软的萌妹子一个,但是此时严肃起来,倒真有几分上位者的威严。 那送衣服的小宫女早就抖成了筛子,只一个劲儿的求饶:“请陶美人开恩,我就是送衣服的,不知道这衣服里针线没收好啊!” 陶颜言料她也没这个胆子敢在衣服上做手脚,否则她洗脱不清嫌疑。 “那你来的路上,可有被人拦下过,或者遇到什么人什么事?”陶颜言追问。 小宫女努力回想,最后终于想起来,她高声道:“我遇见了李婕妤的婢女喜梅,她与我是同乡,我们闲聊了几句。” “那衣服可有离开你的视线?” 小宫女犹豫了下,道:“当时喜梅说李婕妤赏了点心给她,邀请我一起吃。我看吃点心只要一小会儿,也不会耽误事,便跟喜梅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吃了点心。担心点心弄在衣服上面,所以是喜梅端着,我吃完去池边洗了手才回来端衣服的。” 小宫女说完,也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同乡喜梅给算计了,她眼中流露出绝望。 今日孙掌事千叮万嘱,千万不要出事,一定要稳稳当当把陶美人的衣服送到她手上,千万别得罪陶美人,话音犹在耳畔,但她却让喜梅乘虚而入害了她。 小宫女立即磕头,头碰到地面那是实打实的磕,不一会儿额头就红肿了。 “好了,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你顶多算个失职之罪。” 尚衣局被她亲自敲打过,谅他们也不敢不检查就把衣裳送来。所以,问题就出在喜梅身上。 喜梅只是个宫女,与自己无冤无仇,那背后之人可不就是李婕妤了吗? 陶颜言是真的火大了! 竟然在一个孩子身上下手,简直毫无底线! “刘太医来了!”常泰将刘太医迎进来,刘太医先是给小锦安诊脉,又看了看伤口,复又拿起针线看了看,道:“美人放心,针上无毒。” 陶颜言让清风给了赏银,才叫常泰把人送了出去。 等常泰回来,陶颜言道:“你跟着这送衣服的小宫女去,把今日之事一五一十讲给孙掌事听。告诉她,有人借刀杀人,叫她学聪明些。” 常泰领命下去,那小宫女千恩万谢,没有在映月阁受处罚就好,回去多求求孙掌事,就能免了这顿罚了。 可她没想到的是,孙掌事听完后狠狠打了她十个板子:“出门前我怎么跟你说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为了几块点心差点要了我的命,你这样的人别在我尚衣局混了,我吃罪不起。” 打完后,小宫女被撵去了浣衣局,浣衣局虽然也是与“衣”相关,可干的都是浆洗的脏活累活,进来的人若无门路,那是一辈子都别想被调出去了。 小宫女那个恨啊,恨不得将喜梅拉来痛扁一顿。 陶颜言这边,剪去了针线,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两遍,才重新哄着小锦安试新衣。 锦安年岁小,还是很好哄的,穿上新衣之后,臭美得不得了,见了谁都要炫耀一下:“姐姐给我做的新衣服,最最好看的新衣服。” 炫耀了一圈,清风就想让他脱下来,先洗一水晒干再穿。 可小锦安眼神看着门口,就是不肯脱下。 “要给,给他看。”小锦安抱着肚子捏着衣服糯糯道。 陶颜言瞬间明白,这是还等着跟陛下炫耀呢! 但是她也不确定皇帝今日还会不会来,所以说道:“等陛下来了咱们再穿上好不好?这么漂亮的衣衣得先收好,不然弄脏了就不漂亮了。” 小锦安一听,那坚决不能弄脏啊!所以很迅速的开始脱衣服。 陶颜言道:“清风,先洗一件,另一件先别洗,等陛下看过再洗。” 孩子心思单纯,表达也很直接,所以陶颜言很尊重陶锦安的想法,他想做的她尽量满足,让他能体会到满满的信任和安全感。 吃完晚膳后,小锦安便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巴巴的望着门外的路。 小全子陪着,陶颜言便也没说什么,只叫小全子给他赶着蚊子,别被咬的满身包。 “为什么还不来?”小锦安愁眉苦脸。 小全子劝道:“公子,陛下公务繁忙,今夜不一定来的,要不咱们先进去吧。你看,天都黑了。” “可是,他早上说,晚上见。他一定会来哒!”小锦安坚持道。 第101章 惩罚 小全子看夜已深,也不抱希望了,便道:“夜里寒凉,要不我抱着你吧,这样你暖和些。” 小锦安打了个哈欠,将手递给小全子,小全子便把人抱好,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哄睡。 听见传来小呼噜声,小全子才把人抱起准备送回房间。 不料远处传来光亮,小全子定睛一看,陛下果然来了! 想叫醒怀里的小人儿,又怕锦安闹觉惊扰了圣驾,便一直等陛下走近,才请安道:“参见陛下。” 贺临璋一看不悦道:“天黑了怎么不把人抱回房,着凉了怎么办?” 小全子立即道:“回陛下,小公子一直在门口等您不肯回房,奴才刚刚才哄睡的,还未来得及抱回房。” “等朕?”一边问一边亲手接过孩子,抱进了怀里。 小小的一团,霎是可爱。 张公公从未见过陛下抱过哪位皇子和公主,这锦安小公子可是头一个呢,不禁有些吃惊,陛宠爱陶美人都已经爱屋及乌了。 贺临璋把人抱回屋,看见床边放着的新衣,小全子道:“小公子有了新衣,想等陛下来了穿给陛下看,故而等在外面。” 贺临璋听完,觉得这孩子心眼实在,还很重信诺,自己只是早上随口一说,他竟然当真了,还好今日来了,要是不来,岂不是要失信于孩子了? 贺临璋安顿好孩子,才去了陶颜言房间。 陶颜言点着蜡烛还在写字。 贺临璋走过去看她还在抄宫规,颇感诧异。 “你怎么,还没抄完?” 陶颜言嗔他一眼:“皇后说我从别人那边抢走陛下,叫我好好反省反省呢!” 贺临璋拿下他手里的笔,从后面拥住她,低声道:“如果对方不是宫妃,你是不是就没错了?” 其实贺临璋也不喜付宝林,长相清汤挂面,心思却歹毒,暗害颜言,他在一回宫就想把人贬了,现在只不过是晚一些执行他的想法而已。 陶颜言背靠在他怀里,侧头扬起看他:“陛下是想夺去她宝宝林的位份?可她还能降为什么?” “就当个宫女吧。”说完,侧头吻住陶颜言。 陶颜言转身,轻轻拥着他的腰。 第二日贺临璋还是像往常一样很早就起来了,小锦安也起来了,听说陛下来了,锦安穿上新衣服等在门外。一见到贺临璋。小锦安便跑过去抱住他的腿:“新衣服,姐姐给我做的洗衣服。” 听着奶声奶气的声音,贺临璋将人抱起:“很好看,你姐姐对你很好。” “有针针,刺到我了,好痛痛。”锦安指着自己的咯吱窝说道。 贺临璋眼神一暗,问一旁的清风:“怎么回事?” 清风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昨日之事说了:“陛下,陶美人昨日只是将那小宫女送回了尚衣局,并未私自用刑。至于喜梅,毕竟是李婕妤的婢女。陶美人又被皇后娘娘罚抄宫规,没抄完不能出去,所以暂时还没去找喜梅对峙。” 贺临璋眉头一皱,昨夜小美人可什么都没说,只是动不动就抱着他,往他怀里蹭,比平时乖巧黏人许多,原来是委屈巴巴了。 “此事,朕会去查,若真与李婕妤有关,朕也不会纵容。” 贺临璋说完,将小锦安放下,摸摸他的头:“既然朕收养了你,就不会让你受委屈,以后谁惹你不舒服,尽管告诉朕。” 小锦安点点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张公公很快查明了真相,针确实是喜梅放的,但她不承认是受人指使,只说是与尚衣局的宫女有私仇,故意陷害。 “谋害主子,杖毙吧!”贺临璋批着折子,面无表情道。 “李婕妤御下不严,降为美人,罚俸三个月。尚衣局孙掌事罚俸三个月。” 张公公见都处置了,便想退出去,不料皇帝又道:“付宝林朕不喜,你去跟皇后说一声,将她贬为宫女,宫妃名册除名。然后你去朕的私库再挑些东西给陶美人送去,都要双份的。” 张公公立即说“是”,便亲自带人去安排了。 贺临璋揉揉眉心。想到小美人心思纯良,待人亲和,这些人竟然还要害她,简直可恶! 他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把小美人带在身边,让她不受委屈。 今日陶颜言被罚抄宫规禁足,便没来请安,自然也不知道皇帝贬付宝林为宫女的事震惊了后宫。 付宝林听到消息犹如五雷轰顶,简直以为是自己幻听。 “皇后娘娘,求皇后娘娘为臣妾做主,臣妾并未做错什么啊!”付宝林磕头求情。 皇后的手攥着,心中怒气难平。 “你自己不得圣心,谁也帮不了你!来人,带她去收拾行李,即刻搬出去,交给内务府安排去处。” 付宝林被拖走,众妃嫔都久久不能回神。 舒妃悠悠道:“还是陶美人得宠,那她现在是不是也不算违反宫规了,自然也不需要被罚了?” 皇后只觉得这段日子,皇帝一直在打她的脸! 心中疲累,皇后道:“还有事吗?没事就早点退了吧。” 这时候一个宫人进来道:“启禀皇后娘娘,方才李婕妤宫里的喜梅被张公公杖毙了,李婕妤也降位为美人。” 皇后这才注意到,平日里叽叽喳喳怼天怼地的李婕妤今日没来。 “怎么回事?她犯了什么错?”皇后不解道。 宫人回答:“说是李美人的婢女喜梅在尚衣局送给陶美人弟弟的衣服里面放针,扎到了孩子,陛下查清之后很生气,便处罚了相关人等。” “这陶美人得宠,连带着收养的弟弟也得宠了,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舒妃淡淡道。 贵妃睨了她一眼:“就算李美人不喜陶美人,也没必要对个孩子下手吧!伤害无辜,算不得什么光明正大的本事。” 容妃深以为然:“听说那孩子之前是流落街头的乞丐,也怪可怜的。幸而被陶美人带回宫来,也算是功德一件。这李婕妤,喔,要叫李美人了,再怎么说也不能把手伸向孩子啊?太下作了!” 两位有子嗣的妃子都认为是李美人的错,舒妃手帕攥紧,道:“什么时候贵妃和容妃都站在陶美人那边了?” 第102章 传陶美人训诫 容妃眉毛一抬没说什么,贵妃笑笑道:“我与容妃就事论事,并没有站队哪一边。就这件事来说,确实是李美人不对。” 皇后见三人争执,打圆场道:“好了,都少说两句。既然陛下亲自将付宝林降为宫女,那就不必罚陶美人抄宫规了。方嬷嬷你去一趟,传本宫的懿旨,免了她的禁足。李美人也要按照位份迁宫,她现在住的晋宁宫不合适了,就迁往旁边的繁星阁吧。” “繁星阁还不错,搬家方便,李美人想必会喜欢。”贵妃道。 “还有一件大事,下个月十六就是陛下生辰,你们该准备的都准备起来,要送礼、要献艺的都多花些心思。” 皇后话音一落,贵妃道:“往年,都是叫了戏班子进来唱戏,今年还继续叫吗?” 其实皇帝和年轻的嫔妃都不爱听戏,往年叫戏曲班子都是给太后和太妃们准备的。 皇后想了想,也有些头疼,前两年她身子不好,都是贵妃操办,如果今年她操办依然是老样子,恐怕会让陛下觉得她没尽心。 皇后看了看众人:“你们有什么新奇的点子吗?” 众人皆摇头。 容妃道:“这办宴席,除了吃食就是歌舞节目,左不过就是歌舞上曲目新一些罢了。戏曲班子也是太后喜欢才加的,如果没有戏曲班子,又恐太后觉得无趣。不如还是请吧!” 其他众人也附和,主要这个时代确实没有什么好的娱乐项目。 皇后见贵妃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好了,都回去想一想,有什么新奇点子都可以来与本宫说。今日就到这里吧,妃位以上的跟我去给太后请安。” 长春宫里,太后见众人进来,先问了问几个孩子在蒙学的情况,嘱咐了几句,方才问起皇帝一天时间连贬两个宫嫔的事。 皇后将实情一五一十回禀,倒并未添加个人的感情色彩,比较中肯。太后听完,沉思片刻道:“这陶才人招人嫉妒的本事倒不小,去,传哀家旨意,叫她晌午以后过来,带上她那个从民间认回来的弟弟,到哀家这里听训。” 皇后几人面上一愣,舒妃眉头却舒展了几分,隐隐含着得意。 皇后劝道:“母后,将陛下从宫嫔那里叫走,确实是陶美人不合规矩,不过李美人这事,陶美人并没有错,还是免了训诫吧,免得陛下与您置气。” 上次训诫了丽妃,陛下一怒之下连着两个月没和太后说话,若这次训诫陶美人,万一下个月陛下生辰二人关系还不缓和,那可如何是好? 皇后还是有大局观的,极力劝阻。 太后眉眼一抬:“哀家与她讲讲道理,皇帝是明理之人,岂会置气?去传人就是,皇帝那边也不用瞒着,哀家倒要看看他这回又如何维护!你们几个没事就退了吧,哀家乏了。” 皇后只好带着几位妃子告退。 人走了之后,秦公公不解道:“这李婕妤平日就是个不讨喜的,这次又伤害幼子,被贬也并不无辜,太后您真的要训诫陶美人?” 太后睨他一眼:“不这样说,她不是更加招人记恨?哀家要扶持她,在外人面前就不能对她太好,否则树大招风,风必催之。关起门来,谁知道哀家与她说些什么。好了,别杵在这儿了,赶紧去御膳房,问问有没有什么新鲜的食材,都弄些来,下午等陶美人来了,让她在哀家的小厨房给哀家做些好吃的赎罪。” 秦公公:“……” 您可是大周最最尊贵的太后啊,您竟然为了一口吃的,绕了这么多圈圈。 陶顔言这边,听闻太后传召要训诫,还让她带着弟弟去,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要骂要罚悉听尊便,但是有小锦安在身边,总感觉不太妥当。 清风道:“不如先去禀报陛下一声吧,请陛下出面护着些。” 明月道:“听闻之前丽妃也是被太后传去训诫,被打了三板子,是陛下赶去救下来的,就因为这三板子,陛下与太后置气,整整两个多月没说话呢。” 陶顔言想了想,道:“先不用告知陛下,去了再说吧。”说完,牵过小锦安的手:“锦安啊,你最近跟着冬方练功,应该跑起来很快了吧。姐姐下午带你去太后那边,若是有人要打你,你就赶快跑知道吗?常泰和清风他们在门外守着,你跑去找他们。” 小锦安点点头:“嗯,我知道,有人追赶要跑。”曾经流落街头的经历让他有丰富的逃跑经验,现在跟着冬方练习基本功,腿脚更利索了。 陶顔言摸摸他的头:“真乖,那咱们吃完午膳休息一会儿就出发。对了,轿辇去准备下吧,我与锦安同乘。” 陶美人带着认来的弟弟同去太后的长春宫,各宫都派了人出来打听消息,宫里的乐子太少,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是一个可以谈论很久的谈资,大家都不会放过这个八卦的机会。 小锦安第一次走这条路线,甚是欣喜,眼睛都睁得大大的,恨不得全部看进眼睛里。 陶顔言觉得他很是可爱,当初把他带回来真的太明智了,给她的生活增添了无限乐趣。 二人到了长春宫后,倒是没等多久,便进去了。 “参见太后。”陶顔言跪拜,小锦安也像模像样的跪下:“锦安给太后娘娘请安。” “嗯,都起来吧。” 二人起身之后,太后朝着陶锦安看过来,乍一看,有些微愣。 她朝秦公公使了个眼色:“你把孩子带出去玩,我跟陶美人说几句话。” 陶顔言立即道:“锦安年纪小,怕生,不如就留他在臣妾身边吧。” “你还怕哀家找人打他不成?哀家是那种人吗?哼!”太后生气了,很生气。 陶顔言忙解释:“不是的,太后,只因为孩子从小就没有安全感,进了宫也就认我一个人,我是担心秦公公管不住他。” 见陶顔言对这孩子甚是维护,太后便没再说什么,只让孩子到她跟前去,她亲自好好看看。 陶锦安看了看陶顔言,便迈着小短腿去了太后身边。 太后将孩子拉进怀里,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心惊! 第103章 难道是民间留的崽? 这孩子与皇帝小时候长得也太像了! 眉毛、鼻子和嘴特别像,唯一不像的就是眼睛。 不过太后虽然心中已经惊涛骇浪,面上却一片宁静,她问道:“你今年几岁啦?” 小锦安伸出四个指头数了数:“一、二、三、四,四岁。” 太后回忆着五年前的事,皇帝那时候忙着平叛,应该没空在民间留个崽吧? 太后眼睛眯了眯:“之前一直在外流浪吗?” 小锦安点点头:“我记事起就是跟着钟伯伯他们在街上讨饭的。钟伯伯说是在京郊捡到我,看我可怜,就带走啦。” 太后皱了皱眉:“他们有没有说过,你的亲生爹娘在哪里?” 小锦安摇摇头,一脸落寞:“我是被扔在野地里的,不知道谁扔的我。” 孩子的心很脆弱,大眼睛里已经开始带上了泪光。 陶顔言在一旁看着,并没有看出什么门道,只以为是太后看孩子可爱,对他的身世多问了几句。 “好了好了,哀家不引你伤心了。以前的事该忘就忘了吧,好在你年纪还小,再大一些,以往的经历都不会再记得了。以后好好跟着你姐姐,想要什么跟她说就是,她都会给你弄来。”太后哄娃,颇为慈祥。 小锦安感受到太后的善意,便笑得眉眼弯弯:“我什么都不缺,只要每天姐姐给我做好吃的就行。” “哦?”太后眼珠子一转:“那小锦安喜欢吃什么?哀家的厨房什么菜都有,待会儿就让你姐姐给咱们做。” 小锦安脑袋一歪:“为什么啊?我可以回去再吃。” 太后:“……” 你回去再吃,那哀家吃什么? 太后哄道:“哀家这里有你们分不到的菜,品种齐全,你难道不想试试新的菜色?” 小锦安脑袋回正,眼睛亮亮的看着陶顔言,似在询问能不能在这里吃? 陶顔言以为太后是不相信之前的月饼和菜都是她亲手做的,是在考验,所以欣然应下:“是,那就劳烦太后照管一下锦安,我去做晚膳。” 秦公公遣了一个宫女带陶顔言去厨房,大殿里只留下太后、小锦安和秦公公。 太后找了个宫女带着小锦安玩,把秦公公叫到身边小声道:“你觉得这小锦安眼熟不眼熟?” 秦公公其实一开始就觉得眼熟了,但是不敢多想,现在太后一问,他就知道太后也是那么想的,几十年陪伴下来,太后想什么,他简直门清。 秦公公斟酌着道:“世上之人,也许也有所相似,并不一定就有什么血缘关系。再说了,这孩子四岁,按照这岁数,那岂不是跟容妃娘娘生的晔哥儿差不多大吗?那一年,陛下平叛,应该没有时间在民间……”秦公公没再说下去,对皇帝任意揣测,他是嫌命太长了! 太后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宫里的孩子有可能流落出去吗?”问完,又自我否定了,她盯得这么紧,不可能有人生下孩子被抱出宫去,否则就是对她这么多年经营后宫的挑衅。 找不出答案,二人都沉默许久。 秦公公道:“要不,找陛下来问问?” 他自己做过什么总不至于不记得吧? 太后想了想,摇摇头:“别打草惊蛇。你找人盯着点,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陶顔言看着一厨房的新鲜菜,果然品种齐全,肉类除了没有海鲜和牛肉,其他的应有尽有。 陶顔言先找到排骨,让厨房的人帮忙剁成一指长的小段。又让人剁了肉沫,整理了鸡鸭鱼,洗了茄子和各种蔬菜,全部按照她的要求配好菜之后,她才上手去做。 想着太后与皇帝是母子,口味应该差不多,所以陶顔言做了水煮鱼片、蒜蓉扇贝粉丝蒸虾、醋溜藕丁、红烧排骨、肉沫茄子、葱油烧去骨鸡腿肉、香菇炖鸡汤、清炒蔬菜、炸茄盒、麻辣卤鸭、肉沫炖蛋。还熬了一个花生小米粥。 当贺临璋火急火燎还未等通报就闯进长春宫的时候,只看见一老一小正在玩,陶顔言却不见踪影。 贺临璋平复了一下心绪,给太后请安:“儿臣参见母后。不知,陶美人在哪?” 太后见到他,想起小锦安的身世,就气不打一处来:“进来就问你的美人在哪?你怎么不问问哀家近来可吃得好,睡得香?” 小锦安一看二人好像都不太开心的样子,便起身噔噔噔跑到皇帝身边,抱着皇帝的大腿:“姐姐去做饭饭啦!今晚在这儿吃饭饭!” 贺临璋眉头一拧,难道没有被打板子,而是罚去厨房干杂活了? “你在这儿陪着太后,朕去看看你姐姐。”皇帝摸摸小锦安的头,转身去了厨房,那火急火燎的脚步太后都没眼看。 秦公公看了一眼太后,赶忙跟去解释,要不然今晚的饭可别想高高兴兴的吃了。 没想到等秦公公来到厨房,就看到这辈子最惊掉下巴的一幕。 只见九五之尊站在厨房里,身边一个美娇娘正拿着筷子投喂。 “这个好不好吃,盐放的够不够你尝尝?”陶顔言夹着菜一脸期盼的看着皇帝。 贺临璋张口吃下,面无表情道:“还行。可以。” 然后陶顔言又夹了别的:“那这个呢?这是我新做的,你之前没吃过。” 贺临璋看了看周围的人,张开嘴吃下,一股酸酸脆脆的味道,很解腻。 他眉毛一挑:“还可以。” “那你先出去吧,这里油烟大,等会儿就能吃了。”陶顔言推着人往外走,在门口遇见目瞪口呆的秦公公和张公公,笑道:“菜马上就好了,等会儿就能吃,请太后再等等。” 张公公早就见惯了小两口你侬我侬的日常,这时候还比较淡定,于是见秦公公没反应,连忙用胳膊顶顶他:“快去回话吧 ,秦公公,想必太后是等急了。” 秦公公这才回神,连忙去回禀。 哎呀,他刚才不是在做梦吧?那个在太后面前时不时要炸毛的雄狮竟然在陶美人面前是如此乖顺的吗? 这哪还有雄狮的威严,完全就是只猫咪啊! 第104章 坐上皇位的是自己生的崽 皇帝被劝回了正殿,太后已经听了秦公公的描述,再次见到这个不苟言笑的儿子的时候,撇了撇嘴。 英雄难过美人关呐!再唯我独尊的帝王,遇见了那个让他愿意温柔以待的人,都会瞬间软下来。 先帝对待丽太妃就是如此。 想到这里,太后内心酸涩了一阵,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 再温柔有个屁用,最后坐上皇位的是自己生的崽! 现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是自己,那丽太妃早就跟着一群太妃、太嫔挤在一个宫里去了,生的公主虽嫁在京城,驸马却不得势。而自己的吃穿用度依然奢华无比,儿子还是皇帝! 现在自己才四十五岁,活到七老八十还有几十年的好日子享清福呢! 太后又高兴了,连带着对皇帝也和颜悦色了几分。 贺临璋百无聊赖的坐在一旁,看着太后带娃。小锦安倒是不惧生,竟然还能与太后互动。 “皇帝,下个月就是你的生辰了,可有想过要怎么过啊?”太后见皇帝一个人坐着无聊,便随口问了一句。 贺临璋面无表情:“无非就是众人聚一聚,贺一贺罢了。”年年如此,也就那样。 不过今年似乎有点不一样,今年多了陶顔言为他庆生。 想到这里,贺临璋的眼神柔软了一点。 “你若有什么想法,得早些与皇后说,她今年负责操办,今日还来哀家这里询问哀家的意见呢。” 贺临璋点头:“是,儿臣知道了。” 话题就此结束,殿内除了小锦安的声音,便落针可闻。 太后找不到话题,皇帝也找不到,二人就这么沉默着,还是秦公公道:“这陶美人厨艺真是好,我刚才看了那些菜色,每一道都让人垂涎欲滴。今晚啊,太后您有口福了。” 太后笑笑:“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宜室宜家,确实不错。” 贺临璋难得听见太后夸赞他的人,就连皇后和贵妃、容妃她们,都很少被夸,更别说丽妃了,不责已经是优待。于是高兴道:“顔言确实很好,朕很满意。” 小锦安突然一句:“姐姐很好,我也很满意。” 太后好笑道:“那锦安说说看,你姐姐哪里好?” 小锦安睁着葡萄般的大眼睛,道:“姐姐做饭好吃,姐姐还会讲故事,姐姐会抱着我,姐姐最美最好看。最最最好的是,姐姐不嫌弃我,街上的人都嫌弃我,叫我有多远滚多远,只有姐姐愿意蹲下来好好跟我说话,还愿意牵我脏脏的手。” 太后突然一阵心酸,将小锦安抱紧。 贺临璋想起初次见到小锦安的场景,试想着如果换做自己,都未必会去接近那个脏脏的小乞丐。 所以,顔言真的很不寻常,她不似一般的高门贵女。 正想着,突然感受到一道充满怒意的目光,贺临璋抬头一看,正来自太后。 太后见他看过来,便翻了个白眼,看向别处。 贺临璋:“……”莫名其妙,朝我翻白眼干什么? “太后为何发怒?”有疑问当然要问出口。 “哼,看你不顺眼罢了。瞧瞧你治下,竟然让这么小的孩子流落街头,你得好好想想办法了,该如何提高民生收入,让百姓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贺临璋被训了几句倒也没恼,他也觉得太后说的有理,确实是自己无能,没有彻底消除贫困,让百姓安居乐业,所以他也欣然接受了太后的斥责。 陶顔言进来叫人吃饭,就发现气氛怪怪的,她嗔了一眼贺临璋,转而对太后笑道:“晚膳已经备好了,请太后移步饭厅吧。” 太后嗯了一声,便牵着小锦安起身,自顾自去了饭厅。 一老一小走在前面,陶顔言过来牵贺临璋的手,悄声问道:“你们在聊什么?怎么气氛怪怪的,没吵架吧?” 贺临璋摇摇头:“无事。下个月是朕的生辰,太后问朕想怎么过,没聊出什么而已。”贺临璋随口道。 “原来陛下的生辰快到了啊?那臣妾得给您准备礼物了。您喜欢什么?” 听她就这么直白的问出来,贺临璋都无语了:“哪有直接问人喜欢什么的?不都是看你的心意吗?” 陶顔言嘟嘟脸:“哼,不说就不说,那我送什么,陛下都得收下,可不许不喜欢。” 见她有点无赖,贺临璋心情倒好了许多,二人相携入席。 太后看着一桌子的菜,非常满意。 “也不知道太后喜欢什么,便按照陛下喜欢的做了,想着母子连心,可能口味也会有些相同。请太后尝尝看,合不合意。”陶顔言笑着说道。 太后和皇帝二人互相看了一眼,他们两个自从丽妃的事情之后,便很少同席了,今天这一顿,算是皇帝近两年来第一次留下用膳。 “嗯,看着倒是不错,那就动筷吧。”太后率先夹了一块水煮鱼片,皇帝也最先夹这一盘。 小锦安噔噔噔跑过去,端起了太后的碗,在太后和秦公公一脸莫名中,端着碗盛了一碗鸡汤,在里面放了三块鸡肉。然后小心翼翼送到太后面前。 复又给皇帝盛了一碗,里面是两块鸡肉。 给姐姐盛的里面是三块鸡肉,自己的是两块鸡肉。 太后一脸惊奇的看着小锦安:“这孩子也太可爱了,竟然会给长辈盛汤!” “顔言教的好。”贺临璋开口,与有荣焉。 陶顔言笑道:“锦安懂事,每回吃饭,都会先给陛下盛汤的。” 陶顔言给小锦安夹了一块葱油烧鸡,太辣的菜不能给他吃,又给他夹了个茄盒,表扬他今晚良好的表现。 “嗯,你果然很会带孩子。等将来你们有孩子,应该也会带的很好。”太后边吃边道。 贺临璋抬眼看了一眼陶顔言,陶顔言有些心虚,笑了笑移开了目光。 她现在还没到十七岁,生孩子的话怎么说也得二十岁以后的事情了,谁能知道几年后自己还得不得宠呢,这子嗣问题,现在想来为时尚早了。 贺临璋只道是她想着自己身子不好,不易有孕所以情绪低落,便给她夹了好几次菜,以示安抚。 太后将两人之间的互动都看在眼里,更加坚信了要扶持陶顔言的心。 这个小美人,是个有用的! 第105章 喜欢的好肤浅 一顿饭,因为有陶顔言和小锦安在,四人吃的其乐融融,太后吃饱之后,又喝了小半碗花生小米粥溜溜缝,这一顿真的吃的满足。 饭菜撤下去,几人离桌,去正殿闲谈。 太后看了看陶美人:“陶美人平日都在做些什么?” 陶顔言恭敬道:“就是带带孩子,教他写写字、看看书,臣妾自己也练练字。” 太后道:“孩子可以送蒙学了吧,既然与大皇子同龄,不如送进国子监蒙学去。皇帝,你的意思呢?” 贺临璋一直没留意这些,都是皇后在管,不过听说今年三个孩子都进蒙学了,想到自己没有过问过小锦安的学业问题,便有些心虚道:“是儿臣疏忽了,那就送国子监蒙学吧。” 陶顔言其实有些不太想,一则舒妃和皇后当日讽刺的话尤在耳畔,二则小锦安看上去只有三岁的样子,便道:“锦安刚刚与臣妾生活在一起,许多能力方面都比同龄的孩子弱一些,再加上自小没有得到充足的营养,吃不饱穿不暖,身形瘦小,臣妾想放在身边再养一年,等他长高些壮些,再送去不迟。免得在蒙学里看着太小,受人欺负。” 太后听她事事为孩子着想,对方还是一个毫无血缘关系毫无背景的孤儿,甚是动容,便道:“你为锦安着想,哀家支持,那就明年再送国子监蒙学吧。” 陶顔言婉拒道:“锦安并非官宦人家的孩子,也不是皇家子嗣,听说是不能进国子监蒙学的,臣妾不愿太后和陛下为锦安去违背规矩,臣妾想明年在京城为孩子找一处好一些的蒙学便可。只要孩子用功努力,在哪里读书都是一样的。” 贺临璋见她如此识大体,眼神都柔和许多。 太后却不悦道:“哀家与这孩子有眼缘,他既然被带进了宫里抚养,那就是宫里的人,哀家让他进国子监蒙学,我看谁敢反对!” 贺临璋看着霸气的母后,又看看娇软的美人,道:“那就听母后安排吧,国子监蒙学就在皇宫附近,接送方便,你若不想朕违反规矩,母后出面也是一样的,言官们敢弹劾朕,但不敢弹劾母后。” 太后:“……” 拿哀家出来挡枪,你可真是我的好大儿! 话都说到这份上,再拒绝就是陶顔言不识抬举了,所以陶顔言连忙起身谢恩。 “嗯,哀家出面,不会有事,不过就是被背后议论几句罢了,不妨事。你若心里过意不去,以后闲来无事,就多来哀家这里走走,做做饭什么的,表表孝心。” 秦公公:“……”为了口吃的,您真是豁出去了! 陶颜言一愣,笑道:“好啊,太后不嫌弃臣妾的厨艺,那臣妾就隔几日过来一次,为太后做顿饭。” 贺临璋却有些不悦,因为他也经常去映月阁用膳的。 “母后宫里有御厨,想吃什么菜给菜单便是,陶美人日日下厨,会累到。” 太后瞪了他一眼:“哪有日日来做,隔三差五罢了。” 贺临璋还想说什么,被陶颜言拉住:“陛下在前朝忙国事,少有时间陪伴太后,就让臣妾替陛下来陪伴太后吧,臣妾觉得太后甚是亲切,就如臣妾的母亲一样,臣妾也希望多与太后亲近。” 太后的心里彻底熨帖了,早知道就再花点心机拼着生个女儿就好了。 贺临璋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这小没良心的,朕帮你减负,你倒自己担下担子,究竟傻不傻? 莫名读懂了皇帝的眼神,陶颜言在他手心挠了挠,歪头笑笑没说话。 饭也吃了,话也聊了,皇帝带着人离开,太后还有些依依不舍。 等人走后,秦公公感叹道:“陛下这还是两年来第一次在咱们宫里用膳,还说了这么多话,就仿佛做梦一样。” 太后斜倚在贵妃榻上叹了口气:“哀家好胜,他脾气也倔,再加上丽妃在中间挑拨,我们的母子关系是彻底僵了。不过他一天放不下丽妃,哀家就一天懒得理他,看谁抗得过谁!” 就丽妃那狐媚样,太后看丽太妃看了一辈子,实在是吃不消,这辈子都不会接受丽妃的。 秦公公也知道劝不住,便闭口不言。 贺临璋让张公公将未批完的奏折都挪到映月阁来,他直接去映月阁批。 陶颜言抱着小锦安,孩子已经累的睡着了,像只小猪一样窝在陶颜言怀里。 轿辇回到映月阁,明月迎在门口,见二人没事,松了一口气。 陶颜言将孩子递给明月,吩咐清风多点几支烛台,将书房照得亮亮的,方便陛下批折子。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贺临璋批折子的时候简直帅炸天! 陶颜言斜躺在一旁的贵妃榻上,拿着话本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只顾着看古装帅哥了。 “你流口水了。”贺临璋冷不丁看了一眼小美人,道。 陶颜言立马开始擦:“嗯?没有啊?”说完,才发现被骗了。 她羞涩起身,袅袅婷婷走到贺临璋旁边,替他揉揉肩:“陛下,您怎么长这么好看啊?都不给别人留活路。” 贺临璋好笑道:“夸男人怎么能用好看这个词呢?你得用玉树临风、气宇轩昂。” 陶顔言给他按摩颈椎,嘟囔道:“一定有很多人夸过陛下,陛下都不稀罕我的夸赞了。” 贺临璋放下笔,一把把人搂到腿上抱好,蹭蹭她的鼻子:“朕确实从小到大收到的赞美很多,但夸赞的都是朕的文治武功,并没有人夸过朕好看的皮囊。” 陶顔言抬手描摹他的眉眼、鼻子、下巴:“怎么办,我好肤浅,就看中了陛下好看的皮囊。” “呵呵。”贺临璋笑出声,含笑的眼睛看着她:“那朕是不是得好好保护这张脸,否则朕的顔言就看不中了?嗯?” “还有身材。要坚持锻炼保持体型,不能像中年大叔那样发福。”陶顔言很认真道。 贺临璋一愣:“莫非等朕年纪大发胖了,你还要嫌弃朕?” 陶顔言对着手指:“也,也说不上嫌弃吧,就是,就是陛下比顔言大九岁,若是皮相不好看了,那顔言就没那么喜欢了。” 贺临璋真是被气笑了,还是第一次有嫔妃对他提出这种要求。 他可是帝王啊,帝王霸气不才是让嫔妃倾慕的原因吗? 第106章 朕要保持年轻 贺临璋晚上顺势歇下,比以往萎靡了许多,只一次便睡了。陶顔言窝在他怀里,小手摸着他的下巴,眼神迷离道:“陛下,您……是不是今晚累了?” 贺临璋气息平缓,淡淡道:“为了让顔言喜欢,朕要保持年轻,纵欲过度容易老。好了,睡吧。明日朕还得早起,充足的睡眠才能保证精力旺盛,容颜不老。” 陶顔言:“……” 感觉好像自己挥剑斩断了自己的幸福。 贺临璋勾了勾唇,把人拥紧了一些,拍着背哄睡。 陶顔言没多久便睡着了,贺临璋却半夜起来又去洗了个冷水澡,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赌气做出了这么幼稚的事,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陶顔言第二日正常请安。后宫妃位以上的人都知道昨日太后把她叫过去训诫了,就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不过后来陛下匆匆赶去,最后很晚从长春宫将陶美人接出来大家都是知道的。 见陶美人并无异样,众人都猜测不出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 皇后出来的时候倒给了陶美人一个颇为奇怪的眼神。 “今日一早陛下就派人来说,下个月的生辰宴,每位嫔妃都准备一个拿手的才艺,全场表现最佳者赏银三千两,由太后和众位太妃、宗亲来做评委。你们可得好好准备,莫要失了皇家嫔妃的体面。” 皇后说完,众人都齐齐低声议论起来,有人很激动,毕竟自己有一技之长,如果能一举夺魁,不但能得陛下宠爱,还有不菲的赏赐。也有人觉得天都塌了,身无长技,什么都不会,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陶顔言听着这安排,猜测皇帝难道是在给自己送银子? 不过她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能进宫为妃嫔的哪个不是身怀绝技呢?自己就会弹个琵琶,且已经展示过两次了,难道还能再惊艳第三次?早就没了期待感了吧!若是要赢那三千两,就必须开辟新的赛道了。 陶顔言苦思冥想,自己还学过点什么,就听见皇后道:“太后一早就传了话过来,以后每月逢三,逢七,陶美人就跟妃位以上的一起去长春宫请安,留在长春宫为太后做午膳。陶美人,你可记下了?” 陶顔言回禀道:“是,臣妾记下了。” 心里忍不住腹诽:太后是怕自己赖账吗?还把日子定的那么清楚! 不过,领导与下属确定好做事的时间,不让下属胡乱猜测领导的心思,倒也算是个好沟通的领导。 这样一想,陶顔言还蛮欣赏太后的,至少磊落在明处。 其他人听到这个太后口谕,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太后果然是不喜陶美人,别人都是去请安的,只有她是被罚去做下人才做的活的。 看来,她确实是把太后得罪的不轻啊! 舒妃若有所思的看看陶美人,总觉得太后仿佛不是在罚她,而是……喜欢她的厨艺? 不过她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太后是舒家自小就为皇家培养的儿媳,从太子妃一路做到太后,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她宫里的厨子都是御厨里的佼佼者,不可能做的饭菜还没有陶美人做的好吃。所以,多半还是惩戒。 她稍稍放了心,朝着皇后道:“陛下的生辰宴事务繁忙,若是皇后娘娘需要人手的话,臣妾随时听候娘娘差遣。” 舒妃都表态了,贵妃和容妃若是什么都不说,就显得见外了。于是二人也道:“臣妾也随时听候皇后娘娘差遣。” 众人不管情愿不情愿,都只能起身请皇后随意差遣她们。 皇后虽然知道这里面有真心也有假意的,但众人都听命于自己,这感觉还是挺好的。她扫了众人一眼,就看见陶美人坐得稳如泰山,纹丝不动。 “你们都坐吧,本宫很高兴你们替本宫分忧。贵妃和容妃平日都要照顾大公主和大皇子,就不劳烦二位了。那就有劳舒妃和其他妹妹帮忙了。有具体的安排,本宫再叫人传你们。” 皇后笑着说完,又淡淡道:“陶美人平日很忙吗?本宫见你好像并不想参与筹备陛下的生辰宴。” 陶顔言真是大无语,主办方又不是她,她充其量就是个表演嘉宾,干嘛要参与筹备啊? 她起身答道:“臣妾逢三逢七,得去长春宫掌勺,平日想多学一些菜品,才能更好的伺候太后。再加上实在没能力筹备如此盛大的喜宴,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见她搬出了太后,便没再为难。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才告退出了凤仪宫。 贵妃与容妃最近走得挺近,看天气正好,二人散着步回去,边走边聊。 “这舒妃最近好像特别亲近皇后,却少见她往太后宫里跑了。”容妃道。 贵妃笑了笑:“太后是她姑母,平日里关系维系着就好了,就算去的少,太后难道还会怪她?皇后病好之后,独揽后宫大权,舒妃啊,这是在给自己找个新的靠山呢!” 容妃轻嗤一声:“找再多靠山,都不如有个孩子来得更可靠。她入宫也五年多了吧,按理说,陛下去的次数也不少,这次还伴驾出巡,特意给她机会,怎么就一点动静都没有?” 贵妃眼神暗了暗,皇帝想给谁孩子,那不随他心意的吗? 舒妃五年都无所出,要么就是她身体有问题,怀不上。要么就是陛下不想让她生! 再联想到临城舒家旁支被陛下一锅端了的事,贵妃就更加坚信原因就是后者了。 不过她不会如此直白的跟容妃说,就算二人最近关系好了,也多了一些共同的话题,但不代表她就能对容妃推心置腹。 贵妃笑笑道:“子嗣的事,也看缘分的,许是她的子女缘还未到吧。” 陶顔言这边,回到映月阁吃完午膳刚躺下准备午睡,贺临璋就来了。 “嗯?陛下用过膳了吗?”陶顔言看这时间点,应该是吃过了的。可是吃过了干嘛不午休啊,下午不得继续办公?竟然还有时间跑来她这里。 “你们都出去。”贺临璋说完,清风和明月赶紧退了出去,并关好了门。 “陛下,您……”话未说完,陶顔言就再也没说出什么话了,只留下低低的呜咽声。 第107章 浣衣局见仇人 “陛下,青天白日的,您就不怕下午没精神?”一场欢愉之后,陶顔言累得手都抬不起来,背对着贺临璋嘟囔道。 贺临璋从后背拥着她,声音都是餍足后的慵懒:“谁让你昨晚说那些话,扰了朕的心,害朕不得不克制。” 陶顔言拍开他的爪子,无语道:“那陛下中午来,就是为了补偿昨夜?” 贺临璋又将手伸过来:“下午朕还有事,不能久留,晚上等着朕。” 陶颜言耳尖红了红,小声的说了个“嗯”字。 陶颜言一直躺到吃晚膳才起来,这一天几乎可以算是报废了,什么有意义的事情都没干!! 好在冬方今日一大早就跟着出宫采买的公公出去了一趟,倒是带回些有用的消息。 等用完晚膳后便专门来给她回话。 “美人,我在最繁华的三条街上打听过了,一般一间三米开间的铺面,租金是一个月四两。若是买下,不会低于二百两。宅院的话就主要看位置和新旧,东富西贵南贫北贱,城东和城西都比较贵,住的都是达官贵人和富商,城北和城南便宜些。在城东,一座二进小院得一百两银子,租金每月一到二两不等。城北只要六十两,租金不会超过一两。至于物价的话,普通百姓一个月收入约二两银子,开支一两,能存一两下来都是生活还不错的人家。” 冬方说完,陶颜言心里也有底了,就等戚仪征那边的消息了。 明月给她端来水果,道:“之前的付宝林被降为宫女后,现在在浣衣局当差,她请了位姑姑给美人送来个消息,说是请您见她一面,您当初落水另有隐情。我担心她是诓骗您过去,所以没有应下。” 陶顔言吃水果的动作一停:“什么时候来说的?” 明月:“就今儿下午,晚膳之前一个时辰。” 陶顔言想了想:“那明日用完午膳去一趟吧,听听她要说什么。” 陶顔言想到雍王说的,原主识水性,眼里便一片森寒。付建兰当日诓骗原主去了湖边,事先让人损坏了栏杆扶手,导致原主落水,这之后应该是还发生了什么事,导致原主懂水性而没办法自救。 看来,付建兰是要把秘密说出来了。 贺临璋入夜果然又踏着月色而来,陶顔言下午睡了许久,晚上很清醒,难得有精神配合他,更让他欲罢不能。 结果就是二人双双起晚,登基五年来从未延迟过早朝的贺临璋晚了小半个时辰才上朝,陶顔言差点起不来去请安。 坐在位置上萎靡不振的陶顔言发誓,以后打死也要劝阻贺临璋,让他别半夜胡闹了。她还年轻,可不想那么早就累死。 今日舒妃和几位昭仪、婕妤得了皇后分派的任务,帮着筹备皇帝的生辰宴,其他都是为各宫解决点麻烦,说说家常之类,倒算事少。 回映月阁吃了点午膳,陶顔言休息了半个时辰,便换了件轻便而低调的衣服,让冬方、常泰和清风陪着,一起去了浣衣局。 浣衣局里,付建兰细胳膊细腿的,干起活来很吃力,陶顔言几人到的时候,就看见她一个人在水池边洗衣服。 这个时代洗衣服可没有那么好用的洗衣粉、洗衣液什么的,更不可能有好用的洗衣机,全靠人力在洗,洗了还要淘干净,绞干水分,衣服大件一些的话,湿了就比较重,一个从来不干活的高门贵女做起这些事情来肯定吃力。 “喂,付建兰,有贵人找。”浣衣局的李管事说了一声,便恭恭敬敬退下,还把不远处几个晾晒的小宫女给叫走了,方便陶美人说话。 陶顔言见她很识大体,便给清风使了个眼色,清风点头,跟出去给了李管事一袋金瓜子。 付建兰擦了擦额头的汗,也没有给陶顔言行礼,只是看了看她身边的两个公公,道:“让你的人退下,我有话单独跟你说。” 陶顔言冷笑道:“你在我这里没有诚信可言,我的人要保护我,必须在我身边,你爱说就说,不爱说我就走了。你可想好了,我就来这一次,你以后可没机会再找我了。” 付建兰咬了咬牙:“你难道还怕我对你不利不成?你看看,我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在这里吃也吃不好,都是剩菜冷饭,睡也睡不好,都睡在潮湿的地上。我好歹也是五品官家之女,几时受过这种苦?都是你,是你在陛下耳边吹了枕旁风是不是?不然陛下为何如此狠心,非要与我一个宝林过不去?他甚至都不曾了解我,碰都没有碰过我,就把我给贬了,我到底做了什么孽,要受这种罪?” 陶顔言冷冷的看着她:“你做过什么你真的不清楚吗?当初你骗我去湖边,那桥上的栏杆是如何坏的?你真的不清楚?” 付建兰眼神一惊:“你,你都知道了?原来你都知道了!” “不是我调查出来的,是陛下调查出来的,你买通了一个公公做了手脚,才导致我扶着的栏杆断裂,致我落水,差点溺毙。”陶顔言逼近一步:“你说,你如此害我,我难道要放过你吗?” 付建兰猛烈摇头:“不,我不是有心害你的,我当时只是想让你落水,生一场病,不跟我争而已。我已经被丽妃选中,去与她同住,为她固宠了,我不想在我得宠之前,陛下先宠幸你。你落水之后我本来就会救你的,好让你欠我一个人情。可是……” 付建兰有些犹豫,想起当日的一幕,有些慌乱。 “可是什么?”陶顔言又近一步:“是不是你还安排人对我做了什么?” “不不不,不是我安排的,我没叫人在水下拉住你,不让你上来!”付建兰极力否认:“那人真不是我安排的,我想救你来着,但是那人穿着黑衣,在水下死死拉着你,我也无能为力啊。” “这么说,你没看清那人的长相?”陶顔言盯着她的眼睛问。 “没有,绝对没有。他蒙着面,穿着黑衣,我当时又慌乱,还以为……以为是什么索命的水鬼,不是人!”付建兰打了个寒颤:“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害你的心,我就是想先让你落水再营救,好让你短期内不能侍寝又欠我人情。” 陶顔言见她不像说谎的样子,看来,确实是还有第三方的人在现场,并且直接导致了原主溺亡。 第108章 我跟你的仇不死不休 “哼,就算那人不是你安排的,但因为你骗我去湖边,毁坏栏杆导致我落水,才给了他可乘之机,在水下抓住我不让我浮上来。你是始作俑者,那人在背后借机再给我一刀,你们不认识却狼狈为奸,都参与了害我的命!”陶顔言怒道。 原主能在半路救下雍王,能在进宫后得到清风、明月和常泰真心的照顾,足以看出原主应该是个善良的人。 善良却得不到好报,被付建兰这种心术不正的人陷害,最终被幕后黑手害死,何其无辜? 一想到原主一条命就这么没了,陶顔言就气得发抖。她靠近付建兰,一巴掌甩在她脸上,又掐住她的脖子,死死瞪着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你就留在这里好好受罚,我跟你的仇不死不休!” “咳咳,咳咳咳……”付建兰咳嗽起来:“不,我已经……告诉你真相,你不能……不能再让我……留在这儿!把我弄出去,弄出去!” 陶顔言使劲将她推倒在地:“还想从这里出去?白日做梦!所有的惩罚都是你该得的,你好好受着吧!” 付建兰爬起来,跪在陶顔言身边道:“我求求你,你之前最善良,我无论请你帮什么忙,你都帮我的,你再帮我一次好不好?把我从这里弄出去,这里太苦了,我受不了了,我求求你!” 陶顔言冷笑一声,眉眼间尽是讽刺:“求我?晚了!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这一切还都要拜你所赐!” 说完,陶顔言义无反顾转身,大步离开了这里,付建兰还想跟上来,被冬方直接一脚踢开,躺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看着陶美人带着人离开,李管事走过去看看躺在地上的付建兰,摇了摇头:“来两个人,把她弄回房去,去太医院请位医官来看看,可别让她今日死了!” 要死也过几日再死,否则陶美人脱不了关系,自己也脱不了关系。 太医院的医官来看过之后,说道:“身上受了点皮外伤,脸上有点擦伤,都无大碍,养几日就好了。不过她身体比较虚弱,要想好得快,得多吃点好的。” 李管事应下,将人送走之后,交代一个宫女给付建兰弄点吃的,便没有再管这事,休息去了。 陶顔言回去的路上,越想越头疼,总觉得那黑衣人太了解她的行踪了,不然怎么偏偏那么巧,就在那日穿了黑衣躲在水下等着自己落水呢? 或者,那人是盯着当时的付良仪的?就是故意要做实付良仪谋害原主的事,好将两人都一网打尽? 理不清头绪,想得头疼,心绪也不宁起来。 “常泰,你去勤政殿问问,陛下现在有没有空,我找他有急事。”想不清楚,那便请人帮忙吧,让善于权谋的贺临璋去想。 常泰匆匆而去。 “嗯?陶美人找朕?现在?”陶顔言难得会有什么急事找他,贺临璋看了看站在面前的户部尚书:“你的想法朕知道了,你下去弄一份严谨的预算上来,朕再决定。” 户部尚书被打发走了,贺临璋让张公公马上去传陶美人。 陶顔言来的很快,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御书房。 “什么事这么急?嗯?”贺临璋屏退了众人,将人拉坐在身旁。 “陛下,被贬为宫女的付建兰约见我,我刚去见了她,她说,我落水当日,水下有个黑衣人拉住了我,不让我浮上来。我很害怕,就来找陛下了。” 贺临璋一听皱起了眉头:“现场还有人?” 陶顔言点点头:“我之前也在想,雍王说我救了他,那就说明我是识水性的,可是为什么最后是溺水了被别人救上来的呢?所以我觉得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导致我不能自救。今日她一说,我就感觉是真的。只可惜,我可能因为溺水的时间长,丢失了这部分记忆。” 贺临璋将人抱在怀里安慰:“这么说,那人有可能一直盯着你,否则不会那么凑巧,就在你落水当日埋伏在水下。” 想到有人暗中一直盯着陶顔言,贺临璋眉头紧皱,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陛下,您说那人是跟付建兰有仇,还是跟我有仇?他是盯着我的,还是盯着付建兰,为了嫁祸付建兰,索性要了我的命?”陶顔言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贺临璋想了想:“你们两个背景都很简单,又刚进宫,按理说应该没有仇人。”要害人,总得有动机才对,两个刚入宫的良仪,能招谁惹谁呢? 难道是后宫哪个嫔妃? 贺临璋眯了眯眼睛:“此事时间久远,再去查暗中的黑衣人怕是也查不到什么线索了。不过……” 他沉默了一下:“可以赌一赌。” 陶顔言睁着天真的大眼睛,不明所以。 贺临璋捏捏她的脸:“顔言来找朕,朕很高兴,说明顔言信任朕,那朕必定帮你把背后之人抓出来。” “出来吧。”贺临璋声音一落,一个人影便出现在二人面前,陶顔言吓得连忙抓紧了贺临璋。 “请主子吩咐。”那人抱拳跪地领命。 “去浣衣局盯着那个付建兰,若是有人去刺杀,把人抓住,留活口。” “是。”话音落,人影就从窗台跃出,无影无踪。 陶顔言惊奇的跑到窗边查看,却什么都看不见,仿佛刚才御书房中根本没有出现第三人。 看着小美人可爱的样子,贺临璋笑着摇摇头。 “陛下,那个,就是暗卫对不对?”以前读过的小说里面有写过,没想到穿越过来还真让她见了一回。 “暗卫?”贺临璋笑笑:“差不多吧,朕这里叫他们影卫。来无影去无踪,在暗中保护朕,为朕办事的。” 陶顔言一脸惊奇,不过旋即就皱起了眉头:“他们,他们有多少人?一直在暗中跟着陛下吗?” 贺临璋点点头:“目前是八个。” 陶顔言咬咬唇,有些无语道:“那,陛下每次去臣妾那里,他们也跟着?” 贺临璋道:“朕到哪儿,他们跟到哪儿。怎么了?”见小美人脸色不好,贺临璋问。 “哼,陛下,那岂不是一点秘密都没了,都被他们看见了?那我们,我们那个的时候,也能被看见?”陶顔言快哭了。 第109章 极限拉扯 贺临璋看着快急哭的小美人,忍不住低笑出声。 “陛下!您还笑!我以后怎么见人嘛!”陶颜言是真的无语了,眼睛都红红的,像只手足无措的小兔子。 相当于暗中有人监控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被看光光的感觉实在太不好了。 美人垂泪,帝王心疼。 贺临璋赶忙将人抱进怀里:“他们离得很远,都在外围,看不见的。” “那,离多远啊?看不见,听得见吗?”陶颜言眼泪已经挂在脸上,很严肃的在问。 贺临璋捏捏她的脸:“在映月阁之外,听不见。朕身边有八个影卫,去后宫却只带一个。他只要确定朕身边安全,就不会出现,会远远保护朕。况且,他在后宫是不敢看不敢听的。” 陶颜言这才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 “小傻瓜,朕怎么可能让别的男人肆无忌惮见到朕的嫔妃呢?用你聪明的脑袋想一想都不会急成这样。”贺临璋挼着她的头道。 陶颜言嗔他一眼:“我这不是孤陋寡闻嘛,加上又被那水下黑衣人的事情弄得心慌,才没那么才思敏捷。” 贺临璋将她头上被他揉乱的发钗重新扶正,目光中带着威仪:“你放心,朕一定会将背后之人找出来,敢在宫里谋害妃嫔,是在向朕挑衅。” 既然事情已经办妥了,陶顔言也不想耽误他办公,便想起身告退:“陛下,那臣妾先回去了,这件事就辛苦陛下了。” 贺临璋却抱着人不放:“不如今晚就住这儿吧。”薄唇轻轻靠近她的耳边:“你还没在朕的勤政殿住过。” 陶顔言耳尖红了红:“我,我不习惯。” 贺临璋循循善诱:“说不定今晚那黑衣人就会去杀人灭口,你留在朕这里,能第一时间知道消息。” 陶顔言看了他一眼:“只要人抓到就好,我不介意晚点知道。” “真不留下?你不想看看朕的寝殿?” 陶顔言纠结了下:“我可以参观,但是留宿就算了吧,我还是喜欢在自己的地方。” 贺临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来,顔言还是没对朕彻底打开心扉。” 犹豫了一瞬,贺临璋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想:“你不住在朕这里,是不是因为其他人住过,所以你介意?” 最开始出巡的时候陶顔言就是这样,一定要回自己的地方。贺临璋想来想去,也只找出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那就是陶顔言介意他的龙床别人也躺过。 可他是皇帝,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其实算起来,每次都是他去找陶顔言,而不是传召陶顔言过来侍寝,已经是与其他妃嫔不同了。 就连贵如皇后和宠如丽妃,若经传召,也是要盛装打扮过来的。且侍寝的第二日都是早起伺候他洗漱穿衣。迄今为止,也就只有陶顔言是只顾自己睡而不起来的。 而偏偏,他宠着她,觉得她不起也情有可原。 没听到答案,贺临璋看着陶顔言:“回朕的话,是介意吗?” 当贺临璋严肃起来的时候,陶顔言能感知到他身为帝王不容质疑的一面,带着绝对上位者的威压。 想着要如何回复,才能让他不生气,陶顔言对对手指,道:“陛下,每个女子都希望她的夫君能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是这个世道,没有多少女子能达成所愿。陛下的身份,更是注定了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我不敢对陛下有什么奢求,只能自欺欺人的想,在我自己的地盘,陛下只是我一个人的夫君。而出了我的地盘,我就只是陛下的……众人中的一个。” 贺临璋听她袒露心声,听她说想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梦想,只能无奈道:“若朕只是一个富贵王爷,在最好的年纪遇到顔言,也许会聘顔言为王妃,为你不纳妾。只可惜,朕十岁被立为太子,就注定了不可能与唯一一人长相厮守。就算朕想,大臣们也不肯,所有纳入后宫的女子,都是从朝臣家里选出来的,每一个嫔妃身后,都是盘根错节的势力和关系。朕的后宫,多的是政治联姻,舒妃就是最明显的例子。” 贺临璋似乎有些苦恼,叹了口气:“当年,朕觉得舒表妹甚是乖巧,又因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自然亲厚。朕登基那年,舒家帮了大忙,让朕能在先皇殡天之后,顺利接管下所有权利。为感谢舒家,也为表兄妹情,朕还想着替她寻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让她一辈子快活自在。却没想到,母后与舒家,硬是在朕登基一年后,将表妹送进了宫,还直接由太后出面,册封她为舒妃。” 贺临璋捏了捏陶顔言葱白般的纤纤玉手,继续道:“送个人做朕的妃子,就是为了一直维系舒家与皇家的关系,若是舒妃生下皇子,很有可能那个孩子还会在太后和舒家的培植下,成为下一代储君。” 贺临璋自嘲一笑:“所以朕有时候,也很被动。朕的婚姻,牵涉许多,朕自己也做不得主。” 说完,轻抚陶顔言的脸:“你想成为唯一,是没办法实现了。不过朕待你始终与别人不同,你能感觉到吗?” 陶顔言攀上他的脖颈,轻轻抱住他:“我明白。陛下现在待我,很好。” 活在当下,不过多强求,不精神内耗,过过尚算舒心的小日子,也没什么不好。 “所以,顔言能理解一下朕,今晚就住在朕这里吗?”贺临璋将窝在他肩膀上的小脑袋扶过来,看着小美人的眼睛问道。 陶顔言鼓鼓脸颊,狠心的摇了摇头。 一声喟叹,贺临璋觉得自己刚才那一番肺腑之言算是白说了。 可小美人不留下,还能怎么办呢? 自己宠出来的,自己受着呗! “那你先回去,若是有什么情况,朕晚上去你那里再跟你说。”留宿不留宿的极限拉扯,在贺临璋的妥协下,陶顔言完胜。 陶顔言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男人退一步,那就给点福利安抚下,自家的男人嘛,多哄哄这关系才能更融洽。 于是,她起身告退,又上前一步,捧起贺临璋的脸,倾身温柔的吻了下去。 “陛下,晚上顔言等你喔!” 小美人火急火燎的过来,最后脚步轻快的走了,贺临璋失笑。 上一次小美人那么明媚多姿、热情洋溢,还是蒙城赈灾那晚,那个发自内心的火热拥抱的时候。 第110章 苍龙门 贺临璋处理完折子,还不见影卫回来,便起身去了映月阁。 陶颜言沐浴完,穿了一件她自己设计的吊带睡裙在里面,外面披了一件睡衣外套,带子一系,轻柔灵动,更显身材凹凸有致。 发饰都全部摘下,就用一根海棠簪一挽,几缕发丝垂落,精致的五官更显得慵懒迷人。 贺临璋一进门,陶颜言就起身帮他宽衣解带,手抬起解发冠的时候白嫩的手臂露了出来,贺临璋直接抓住往自己脖子上一挂,便单手把人轻轻抱起,径直放在了床上。 厮磨了一会儿,贺临璋才放开她,独自去沐浴。 也许是二人今天说了许多内心的话,晚上感觉就亲近了许多,陶颜言也愿意配合他,今晚让贺临璋很尽兴。 “影卫那边还没消息,不过你今日见了人,今晚应该是刺杀的最好时机,无论是直接杀人灭口还是嫁祸给你,今晚都最合适。” 陶颜言迷迷糊糊,听到“刺杀”二字,脑子清醒了些:“那,要等您的影卫来吗?” 贺临璋看她努力保持清醒的萌样,笑笑道:“你睡吧,朕再等会儿。” 陶颜言打了个哈欠,像只小奶猫一样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没几秒便睡着了。 贺临璋没等多久便传来影卫的暗号。 他起身披了外套,放下帷帐,才叫影卫出来。 “启禀陛下,人抓住了,是个进宫多年的公公,武艺很好。看武功路数,很像苍龙门的人。” 听到“苍龙门”三个字,贺临璋眼神一眯:“苍龙门这些年一直与朕作对,这是把人都安排到朕的眼皮子底下来了!” “好好拷问,什么时候进的宫,都干了些什么,为何要杀陶美人,还有没有同党,通通审问清楚。”贺临璋吩咐完,影卫下去,瞬间消失。 他复又躺下,重新将人搂进怀里,所以,小美人是因苍龙门报复他而受连累的吗?还是说,背景简简单单的小姑娘什么时候不小心惹到那个门派了? 第二日,贺临璋把事情告知明月,让她等陶美人醒了告诉她,他就先上朝去了。 初次听见“苍龙门”三个字,陶颜言并无印象,她在原主的印象中也没找到什么线索,索性就安心等着皇帝那边调查的结果。 今日请安,皇后第一件事就是说原先的付宝林在浣衣局遇刺生死未卜的事。 “陶美人,听说你昨日去了浣衣局,还跟付氏发生了口角,她还被你打伤,连夜请了医官?”皇后问道。 众人都狐疑的看向陶颜言。 陶颜言起身道:“启禀皇后娘娘,付氏请人来说,请臣妾过去一见,臣妾才去的。结果她求臣妾帮她求情放她出浣衣局,臣妾实在没有那个能力,因此才发生口角。后来,她告诉臣妾,说当初臣妾落水是有人要害臣妾,臣妾以为那个害我的就是她,才打了她一巴掌。” 皇后直视她道:“那晚上刺杀的黑衣人又是怎么回事?” 陶颜言摇头:“臣妾不知,不过陛下说可能是当初要害臣妾的真正幕后之人派来的。” 皇后神情冷了一分,说到皇帝,就不能不让她想到这几日皇帝都宿在映月阁的事。 宫里发生了刺杀前嫔妃之事,昨日陶美人又跟付氏动了手,皇帝竟然一点儿都没怀疑是陶美人借机泄愤,还留宿她那儿安抚,真是叫人生气! 但她是皇后,又不能没证据就指责陶美人,只能等着陛下的人审出结果了。 又说了一些皇帝生辰宴会筹备的事,众人便跪安了,妃位以上的陪皇后一起去给太后请安。陶颜言就跟在几位妃子后面一起朝长春宫去。 “陶美人去做饭吧,你们其他人,哀家就说两句话你们也都回去吧。” “是,请太后示下。” 太后很满意他们的恭敬,便道:“第一,你们都是进宫伺候皇帝的人,要友爱谦恭,切不可争风吃醋闹出人命。第二,私下你们吵什么争什么哀家不管,但若是伤害皇嗣,哀家绝不轻饶。这两句话你们都记下,皇后明日也给低位嫔妃们传达到位。” “是,臣妾记住了!”皇后道。 众人跪安,这次来给太后请安明显时间很短,从进去到出来就那么一会儿。舒妃到了门口,突然道:“哎呀,臣妾想起来,还有点娘家的事想跟太后禀报,请几位姐姐先走吧,臣妾再回去一趟。” 贵妃若有所思的看了舒妃几眼,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便跟着皇后走了。 太后都没料到,舒妃会杀了个回马枪。 “嗯?是有什么事没说吗?”太后眼皮一抬,问道。 舒妃道:“太后,我母亲为我从民间寻了一位神医,擅长千金妇科,想送进宫给我瞧瞧,若是能调理好,也好早日有孕,生下含有皇家和舒家血脉的孩子。” 太后也知道她入宫五年一直未孕,这是着急了。想了想便道:“对外不要说是神医,给他安个远亲的身份,就说进宫拜见哀家,你也直接来哀家宫里诊脉,免得人多口杂,坏了你的名声。” 舒妃不胜感激:“多谢太后体恤,事事为臣妾考虑。” “你是哀家的亲侄女,不帮你帮谁?不过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宫里的太医一直给你请平安脉,都看不出你有什么异常,想来你身子是无碍的,只是子女缘还未到罢了。多想些花样,让陛下多去几次才是真的。” 舒妃面上闪过一抹纠结,她总不能说自己能想的都已经想遍了吧,可陛下还是来的次数很少。 “是,臣妾愚钝,也缺少情趣,不如陶美人,能得陛下的欢心。出巡的时候,陶美人就很得宠,一个月有半数时间,陛下都是宿在陶美人那儿。那时候臣妾想着,也许是人少,陛下选择的余地小,所以多宠爱她些,没想到回了宫,还是大半时间都在陶美人那儿,其他各宫的姐妹更加见不到陛下了。” 舒妃语气平静,太后却从中嗅到了一股酸味。 太后挑了挑眉,对陶美人迷惑自家儿子的本事竖起了大拇指。 再加把油啊,彻底把我那好大儿迷倒,再也想不起丽妃那就更好了! 第111章 过来人的经验 太后清了清嗓子:“陶美人年轻,又刚进宫一年都不到,皇帝看着新鲜,多宠爱些不打紧。不过哀家也会提点着皇帝,让他多去别的宫里,雨露均沾,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头等大事。” 话题一转,太后朝秦公公道:“快晌午了,去问问陶美人饭菜做好了没有?” 舒妃见太后并未叫她留下用膳,纠结了一下,还是坐着没动。她想看看太后与陶美人私下真实的相处,今日就是最好的机会。 秦公公很有眼力见的去了一趟,回来道:“还有三道菜没做好,陶美人说请太后您再稍等片刻。” “哼,做个饭还这么磨蹭。”太后似是不满的冷哼一声,又对舒妃道:“神医的事你且去安排,哀家配合你,中午就不留你吃饭了,要等到何时还未可知呢。” 见太后撵人,舒妃只好笑着起身:“是,臣妾告退。”出了大殿门,脸上哪里还有笑容?只剩下眼里的一片凉意。 等人这次真的走了之后,太后才翻了个白眼:“还不快点把菜端上来,哀家都快饿扁了!” 也不是不能留舒妃吃个饭,以往也留过。但是舒妃今日故意留下,话里话外又都是说陶美人迷惑皇帝的事,太后有些厌烦了,才没留人。 在太后看来,没有陶美人,也会有李美人、张美人、孙美人,舒妃自己没本事得到皇帝的垂青,就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实在让人看不顺眼。 争宠各凭本事,凭什么你不行,就要怪别人太行了呢? 饭菜摆上桌,太后眼睛放光,对舒妃的不满已经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陶顔言今日做了鱼香肉丝、肉末蒸蛋、莲藕排骨汤、滑蛋虾仁、盐焗鸡,凉拌黄瓜、香酥鸡柳、麻辣烤鱼、酒酿小丸子。 “嗯,这道菜看着刀工不错,就不知道味道如何?”太后夹了一筷子之前没吃到过的鱼香肉丝,那味道真是说不出的感觉。咸甜酸辣兼备,肉丝质地柔滑软嫩,色泽泛红,汤汁浓浓包裹在肉丝表面,搭配上热气腾腾的米饭,怎么吃怎么过瘾! 太后不由得小半碗饭都下了肚,其他菜还未动一口。 一旁的秦公公看得流口水,见太后还要继续吃那一盘菜,连忙将菜端到了一旁:“太后,还有别的菜没动呢,您也尝尝别的。”留下的这半份,秦公公自己也想尝尝味道。 太后这才开始吃别的,每一道都恰到好处的好吃。 “这半只鸡留着晚上哀家继续吃,这香酥鸡柳真是脆啊,你是裹了面粉炸的吗?”太后一边吃,一边问。 陶顔言答道:“调了一个面糊裹在外面一起炸,可以炸肉、炸虾、炸鸡柳,蔬菜也可,只要把面糊调好,炸什么都好吃。” “嗯,这个菜两位公主和大皇子应该都喜欢,孩子们都爱这些香喷喷的小零嘴。”太后说完,见陶顔言没接话,只好跟秦公公吩咐道:“让咱们这里的厨子跟陶美人学学怎么做,改日做一些给几个孩子送去。” 秦公公立即应下。 “你还挺警醒,不随便给人做吃的。”太后喝下一碗汤道。 陶顔言回禀:“臣妾胆子小,不敢随意给公主和皇子做吃的,还请太后见谅。” “警醒些是好事,不过你现在也养了个孩子,与宫里有孩子的嫔妃自然就有了可以聊的话题,难不成你就想一辈子窝在你那映月阁不出去交际?该走动的要走动,皇后那边巴结不上,贵妃和容妃那边还是可以去去的,她二人不是老虎,吃不了你。” 陶顔言谢道:“多谢太后提醒,臣妾会找机会与两位娘娘多亲近的。” “嗯,在宫里过日子,还是得有几个盟友,才不会太累,否则人人孤立你,你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深宫几十年,挨得住这寂寞吗?不要说有皇帝就万事足,皇帝又能陪你多久呢?他在前朝事忙,后宫的日子,还是得和后宫的人过。与谁投契,便与谁交个朋友,相互扶持,日子一晃就过去了。” 陶顔言知道太后说这些都是为她好,太后在宫里过了几十年,肯定比自己经验丰富,于是诚恳的道谢道:“多谢太后跟我说这些,我都记下了。” 看着小姑娘乖巧的模样,太后点了点头:“吃好就回去吧,过几日再来。下次这道鱼香肉丝再做一次,味道怪特别的。” “是,那臣妾告退。”首日上工,圆满收工,陶顔言恭敬的退下。 回去的路上,想着太后说让她结交贵妃和容妃的话,不知不觉就到了映月阁门口。 清风上午一直跟着陶美人,这时候还没吃午饭呢,饿得前胸贴后背,便赶着去吃午饭,独留明月伺候。 “陛下那边派人来说,那个抓到的刺客嘴巴紧得很,什么话都不肯说,派来的人问,美人可还有什么要问的,若是没有,那人这两日就处理了。”处理就是杀掉,陶顔言听懂了。 她想了想,叫来常泰:“你去跟张公公回一声,就说我想见见那刺客,请他请示下陛下,如果可以,派人来叫我。” 说完,她便陪小锦安玩了一会儿,就去午休了。 昨夜劳累了半宿,今日又累了一上午,等她醒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美人,张公公派人来传话,说陛下同意了,晚上亲自带您去见。”明月给她梳头,说道。 下午没事,想起太后说的要多走动,陶顔言便带了小锦安去逛御花园。想着若是遇上两位娘娘,便多说几句,套个近乎,一回生二回熟,关系就是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的。 没想到想见的人没见到,不想见的却接二连三见到。 樊才人自从回宫之后,就没再得到皇帝眷顾,一次也没召幸过她。陶顔言与樊才人在御花园遇上,二人都是一愣。一个珠圆玉润,明媚灵动,一个肤色暗沉,少女的年纪却死气沉沉。 “见过陶美人。”樊才人如今的位份已经在陶顔言之下,见面还行礼。 “樊才人请起。”陶顔言也没拿乔,等人起身后,便想绕过她带着孩子继续去别的地方玩。 “陶美人。”樊才人叫住了她。 “陶美人现在很得意吧,明明我比你先得宠,先有孕,而现在,我孩子没了,也失宠了,而你,身边却多了一个孩子,还稳稳抓住了陛下的心。” 陶顔言眼睛眯了眯:“你无需用质问的语气与我说这些,我过我的日子,你过你的日子,我们并不相干。” “呵,真的不相干吗?”樊才人走近一步,陶顔言立即将小锦安拉到身后,警惕的看着她。 第112章 战斗力弱爆了 樊才人满是讽刺:“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我侍寝之后,你就给陛下甩脸色,导致那段日子陛下对我也没好脸色!” 陶顔言想了想,眯眯眼睛道:“他如何对你,关我什么事?我看你是发癫了,竟然跑来找我的麻烦!” 樊才人却一把抓住她:“怎么就不关你的事?因为你,他的眼里根本就看不见我,就连……就连我怀孕那次,他抱着我,嘴里喊的也是你的名字!” 陶顔言震惊。 “是不是很得意?他竟然在那种时刻,喊你的名字!所以我恨你,我恨死你了,陶顔言!”樊才人抓得她手臂生疼,清风立即上前帮着一起掰樊才人的手。 “樊才人你快放手,你抓伤我家美人了!”清风一边掰一边喊。 “呜呜呜,快点放手,姐姐的手破了。呜呜呜……”小锦安使出吃奶的劲,抱着陶顔言的大腿,想把她拽出来。 陶顔言担心锦安受伤,一边推着樊才人,一边道:“清风,快点把锦安抱开。抱远些!” 清风赶忙来抱锦安,只好留陶美人跟樊才人两人扭打在一起。 樊才人就像是吃了什么神药一样,力气巨大。明明比陶顔言瘦弱,却硬是抓得陶顔言无力反抗。 “呦,你们是在干什么呢?”一道声音尖锐的传来,陶顔言一听,一个头两个大,又来一个她的仇人——李美人。 “哈哈哈,樊才人你好厉害啊,竟然打得过陶美人,我都要给你鼓掌了!”李美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在一旁煽风点火。 “快快快,快来看啊,嫔妃打架了,这是真打啊!”李美人一阵吆喝之后,一些人确实走近来看,不过都不敢靠得太近,以免伤及池鱼。 赵才人带着香草跑了过来,香草一看就想上前帮忙,却被赵才人一把拽住。 “你想害死我吗?竟然敢上去帮忙?你说,你要帮谁?你帮谁都会害死我,不长脑子的东西!”赵才人一阵骂,香草看着心急,却也不敢上前。 她见一旁的清风抱着被吓哭的锦安,慢慢挪到她身边:“孩子我抱着,你赶紧上去帮你家主子!” 清风只好把孩子给她,立马跑上去帮忙。 可樊才人的婢女也上来帮忙,于是,二打二,清风狠狠打了那个婢女,可自家美人的战斗力不及樊才人,已经落了下风。 直到小全子拿着点心跑来,才改变了这一局面。 小全子是半大小子,力气也比嫔妃大,上去之后一脚踹倒了樊才人,才救出了在樊才人魔爪之下的陶美人。 “大胆,竟然敢当着众人的面踢打嫔妃,你这个小太监好大的胆子!”李美人一声怒吼,尖锐的声音刺得人耳朵疼。 但小全子才不管她。 小全子将樊才人交给清风,便去抱回了哭得不成样子的小锦安。 陶顔言被气得不轻,手臂上青一条紫一条的,已经被樊才人抓伤了,她皮肤又白,看上去触目惊心。 清风擦擦眼泪:“美人,咱们早点回去吧,这樊才人是真疯癫了!听说疯癫的人力气都大,咱们不能吃这眼前亏。” 陶顔言却觉得奇怪,一个弱不禁风的人真的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吗? 正想着,张公公便带着人往这边来了。 他在后宫各处安排了人,若是发现什么异常的事,会第一时间报给他,一听说樊才人在御花园虐打陶美人,张公公就火急火燎的带着人赶来了。 “哎呀,我的祖宗耶,怎么被抓成这样!陛下看见了不得杀人啊!” 张公公一嗓子出来,周围看热闹的马上悄悄溜了,不溜难道还等着被张公公安一个见死不救的罪名么! 陶顔言战败,很是羞愧,但是现在不是自我反省战斗力太弱的时候, 她总觉得樊才人今日太不寻常了。 “张公公,劳烦您先带人把樊才人带走,请位太医给看看。我觉得,她会不会是吃了什么药了?”陶顔言在张公公耳边低声道。 张公公一愣,看向倒在地上眼睛还在怒目而视的樊才人:“你们两个,把樊才人带回勤政殿,等候陛下发落。” “陶美人,您也一起去勤政殿吧,那边离太医院近,您的伤得赶紧上药。” 陶顔言自然是要跟去的,她得听听太医的诊断。还有这满手臂的伤,得好好给贺临璋看看,呜呜呜,可真疼啊! 贺临璋不知道御花园发生的事,他正在为消除乞丐的事忧心。 自从上次被太后怪罪治理不当,致使大周百姓流离失所沦为乞丐后,他就想着要增加些救济署,安排一些岗位给这些乞丐,好让他们能自力更生。 但是想法简单,推行太难,他还在想措施,就听张公公来报,樊才人将陶美人打伤了,人都被带到了偏殿。 贺临璋连忙起身去看,太医已经赶来,正在给陶美人处理伤口。 在贺临璋的印象中,嫔妃打架最多就是打个巴掌什么的,可看见陶顔言手臂上青一条紫一道的,还有地方破了皮,贺临璋的心都在滴血。 “怎么弄成这样?你打不过她吗?为何不狠狠还手?”贺临璋真是被气得语无伦次了,公然让自己的小美人以暴制暴。 陶顔言看了看坐在一边眼神呆滞的樊才人,拉拉他的衣角:“陛下,樊才人她好像吃了什么药了,力气巨大,一反常态。” 贺临璋一听,眼神一暗:“太医去看看,是否异常。” 太医连忙将消毒的膏药放下,去为樊才人诊脉。 不久,太医神色复杂的回禀道:“启禀陛下,樊才人可能是误食了噬心散,她会因为情绪亢奋而做出危险行为,力气也会比平时大三倍不止。” “噬心散?宫里哪来的噬心散?”噬心散是禁药,不可能出现在宫里。若是樊才人误食,那必定是有心之人带进宫里给她吃下的。 樊才人身边的宫女跪地道:“陛下,我家才人冤枉啊,她没吃什么噬心散,就是回宫之后一直失眠,吃了太医院开的宁心静气的药而已,奴婢都保留着药方,里面没有噬心散啊!” 贺临璋眼睛眯了眯:“张福海,去查,给朕查清楚,是谁在背后搞鬼,操纵朕的一个才人,对陶美人下手!抓出来,朕要他碎尸万段!” 第113章 恶毒的真相 樊才人被带回她的晓风苑关押并诊治,张公公带着人去搜查,要把噬心散给找出来。 陶颜言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但白皙滑嫩的皮肤想要养回从前的样子就得多花些时间和功夫了。 “你放心,朕让最好的太医给你治,用最好的去疤膏,一定不会留疤。”贺临璋将人抱进怀里,满是心疼。 陶颜言上了药膏之后,才终于退去了热辣辣的痛意,有了丝丝冰凉的感觉。 “陛下,我现在没事了,已经不疼了。她若是被药物控制了心性,那我也不能全怪她,不过我以后再也不想看见她了,看见就害怕。她当时跟疯癫了一样,真的好恐怖!” 有仇的人能少见就少见吧,免得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嗯,朕安排太医给她治病,噬心散的毒不解,就不准她出来。另外,即刻降为良仪,日后清醒了,朕让她给你赔礼道歉。”贺临璋道。 陶颜言对这个安排很满意,看看时辰,道:“陛下,早点用膳吧,吃完我们还得去看看那个苍龙门的刺客呢。”陶颜言下午战斗了一场,虽然是被动挨打,但体力消耗极大,急需补充能量。 贺临璋见她还有心思吃饭,也有心思去看刺客,感动于她的坚强,便吩咐摆膳,并亲自照顾她吃饭。 贺临璋夹着菜喂陶颜言,陶颜言很不好意思:“陛下,我虽然伤了,但是没残,吃饭还是可以的。” 贺临璋依然坚持:“太医说要休养,朕喂你就好。来,张嘴。” 陶颜言见他坚持,只好很给面子的全部吃下。 等吃完了,陶颜言靠进贺临璋怀里拱了拱:“将来陛下如果受伤,颜言也喂你。” 来而不往非礼也,陶颜言是懂得报恩的。 贺临璋:“……” 君王受伤,小伤也是大事,亏你想得出来! 二人去了慎刑司。 陶颜言这才发现,宫里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晚上过来阴气很重,若不是贺临璋在身边,陶颜言是绝对不敢进去的。 看出小美人的惧怕,贺临璋道:“朕在,别怕。” 径直来到刑房,那刺客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绑在刑架上奄奄一息。 看见皇帝和陶美人进来,那人眼皮抬了抬,却很快垂下。 “你为何要杀我?”陶颜言问道。 那人不回答,陶颜言继续:“我与你无冤无仇,甚至都没见过面,你进宫多年,我刚进宫,所以杀我的原因不是寻仇。” “付氏跟我一样,进宫的时间短,你也不可能跟她有仇。没有仇你却要杀人?你的动机是什么?”陶颜言想不明白。 “经过前后两次出手,你也不可能是随机选择刺杀对象,你上次想杀我,是为了嫁祸付氏吗?这次要杀她是因为杀人灭口,让她别把你供出来?”陶颜言问完,肯定道:“你害怕身份暴露,所以你这次杀付氏是怕身份暴露!” 陶颜言眼睛眯了眯:“你的身份,是苍龙门的人。你进宫多年,没做什么,说明你一直潜伏没有行动。可我进宫后你行动了!为什么?” 陶颜言看了一眼贺临璋:“我那时候还未得宠,所以,杀我不是苍龙门为了报复陛下。我只是个末位良仪,也不可能是宫里的高位嫔妃指使你杀人,因为我还不是她们的威胁,犯不着出手。” 说到这里,陶颜言突然灵光一闪:“所以,有人要我死,传命令给你,他是主谋,你是执行人。而我死了能得到什么呢?” 陶颜言脸色突然苍白起来,贺临璋扶住她:“你怎么了?” 她挽住了贺临璋:“陛下,您还记得我们回京的路上,曾经去过青尘山,见过一位玄清道长吗?” 贺临璋点头。 “那道长说,我若跟着雍王走,就可一生顺遂,若是执意进宫,就命不久矣。” “算命占卜也不可全信,你不是好好站在朕面前么,颜言别怕!”贺临璋安慰道。 陶颜言却摇摇头:“陛下,您也说了算命占卜不可全信,那么,若是真发生了呢?若是我真的死了呢?那玄清是不是就很灵验?” 贺临璋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玄清?” 陶颜言知道他猜到了,所以她看了一眼刺客:“你跟玄清是一伙的吧,就算不是一伙,也是拿钱为他效力的。” 刺客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陶颜言发挥想象,推理道:“都说玄清道长很灵验。他给我批命,我只要继续进宫,就会死,可我进宫了,那么为了证明他说的是真的,我就必须得死,所以他找了你,在宫里制造意外,让我死。真相原来就是这样啊!” 贺临璋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可是那刺客不可置信的眼神显然已经说明,陶颜言猜对了。 “玄清的灵验都是通过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维持的吧?”陶颜言怒道。 “算出谁会死,便幕后派人杀之,人死了就应验了他说的话。真是恶毒啊!” “所以你们苍龙门跟玄清是一伙的,或者说他本身就是苍龙门的人!” “不,不可能,你怎么,怎么会知道?”刺客说了被捕以来的第一句话。 “怪不得玄清再次见到我,会是那种表情。原来在他眼里,我早就该死了啊!”陶颜言气的浑身发抖。 所以原主进京,路过青尘山,遇见那个玄清道长,就是她命中的劫难。 可为什么玄清非逼着原主跟雍王走呢? “我与雍王本不认识,玄清蛊惑我跟雍王走,是为了什么?”陶颜言问出心中疑问。 贺临璋眉眼一挑:“你是进宫选秀的,半路跟雍王走了,雍王就大不敬,冒犯朕,可治罪。” 贺临璋顿悟:“原来他们的目的一开始,是利用你挑拨朕与雍王。” “那雍王落水,说不定也是他们搞的鬼,目的就是让你救他,认识他,跟他走。”贺临璋道。 贺临璋庆幸:“幸好你没走。”走了就不会陪伴在自己身边了! 陶颜言一噎,为原主不值,原主被害死了啊! 就因为玄清的恶毒,因为他们的阴谋。 “陛下,不能放过玄清,他这么多年肯定不止做了这一件坏事,这种人得下地狱。” 披着道长光风霁月的外皮,内里却是恶鬼一只,死一万次都不够! 第114章 花无百日红 戚仪征被连夜召进宫。 “你即刻带人前往青尘山,秘密将那玄清道长一行人全部拿下。朕怀疑他们是苍龙门的人,以道长的身份作为掩护,背地里做见不得人的勾当。捉拿之后严刑拷问,务必要找出苍龙门的幕后主使。”皇帝给了戚仪征一道秘旨。 戚仪征接过秘旨:“是,臣即刻点兵出发。”说完,便带着旨意出了御书房。 快行至宫门的时候,冬方迎了上来:“奴才冬方,奉陶美人之命在此等候戚将军。” 戚仪征原本这两日也要联系陶美人,说一说铺面的进展,没想到事发紧急,他要马上带兵剿灭青尘山了,还想着要找个办法送信给陶美人,没想到陶美人竟然派人来了。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这人来的刚刚好。 戚仪征长话短说:“你回去回禀陶美人,铺面已经买下,按照她的要求正在做货架和装潢。因我有任务在身,明日就要出京,我的大姐姐戚若宁会负责接下来的事,你们可以直接到铺子里联系她。” 戚仪征给了铺子的地址,冬方把话记下,戚仪征没有久留,大步流星离开了。 冬方回了映月阁,回禀之后,陶顔言道:“这样也好,戚将军毕竟有公务在身,没有多少时间管理铺子,交给他姐姐也是一样的,就是不知道他姐姐性情如何,是不是个好相与的。” 陶顔言之所以选中戚仪征,一方面是因为对方是她认识的唯一一个宫外的人,另一方面就是,戚仪征性格不错,阳光开朗,没有什么弯弯绕绕,比较好说话。 换做女子的话,陶顔言就担心同性相斥,会不利于工作的开展。 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陶顔言看了看受伤的胳膊,叹了口气,这又是被水下刺杀,又是被苍龙门惦记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偏偏樊才人又误食了噬心散把她打伤,总感觉身边危险重重,穿越这一遭,可太遭罪了。 贺临璋晚上很晚才过来,见陶顔言已经熟睡,便自顾自梳洗之后,抱着人睡下。 陶顔言这一晚都没睡安稳,梦里不知道梦到什么,哭了一场。 贺临璋给她擦了眼泪,又抱着哄了许久,陶顔言才重新睡着。 看着梦魇的小美人,贺临璋吻了吻她的额头,想着她遭遇的一切都是因苍龙门对付自己而起,便自责不已。 第二日陶顔言难得早起,不过贺临璋早就上朝去了。 清风想劝她休息一日,去向皇后告假,陶顔言却摇了摇头:“伤在手上,又不是伤在头上、脚上,而且都是皮外伤,不碍事的,吃碗小馄饨,咱们就走吧。” 清风只好给她梳头打扮,替她换上一身轻便的衣服。 “美人,我今日叫常泰跟着咱们去吧,免得再遇上哪个不长眼的,过来欺负您。本来叫冬方最好,他拳脚厉害,不过他一大早就跟着采买的公公出门了。” 陶顔言“嗯”了一声,冬方是去打听铺子的事的,要问清楚本钱,还得打听一下戚将军姐姐的事,合伙做生意,对方是什么人,都得打听清楚,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昨日御花园打架事件已经传的宫里皆知了。不过樊才人被看管起来,她服食了噬心散的事并没有外传,贺临璋让张公公暗地里调查,封锁了消息。 今日众人见陶美人进来,眼睛都往她身上瞟,都想看看她被樊才人打成什么样子。 “哟,这不是打架落败的陶美人么,怎么也不歇个两日,受伤了还过来?”李美人尖锐的声音响起,昨日她可是看得最尽兴的,回去之后乐了一晚上。 陶顔言淡淡道:“皮外伤不碍事,给皇后娘娘请安要紧。” “哼,既然不碍事,又哄着陛下陪了一夜算什么?难道受伤了还能承宠?陛下也不嫌弃你那伤碍眼?”李美人一如既往的尖酸刻薄。 陶顔言睨了她一眼:“陛下他就爱来看我,我也没办法啊!至于碍不碍眼,李美人不妨当面问问陛下,陛下应该很乐意回答你,毕竟,你难得有机会问,他不会不理你的吧!” 本来被打被人看见,就很没面子了,这李美人还作死的往她枪口上撞,陶顔言也不惯着她。 同为美人,谁怕谁呢? 李美人被怼,气不打一处来,其他人乐得看戏,都忍不住偷笑。 皇后来的时候,就见李美人脸红脖子粗的瞪着陶美人,不过她没心思断他们的口角官司。 “宫里发生了嫔妃打架事件,还一群嫔妃围着看热闹。是不是本宫平日里都太好说话了,所以你们觉得就可以在宫里像市井泼妇一样打架?” 皇后瞪了几眼昨日在现场的人,先拿陶颜言开刀:“陶美人,你虽是受害方,但你平日也该收敛些,莫要仗着陛下现在宠你,你就肆无忌惮。对低位嫔妃尤其要礼让,须知,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 陶颜言立即起身应“是”,多余的话一句也没说。 皇后又朝李美人、赵才人等昨日在场的几位嫔妃道:“你们也是的,怎么能只顾着看戏,不上前劝阻呢?宫规第十二条有云:宫嫔之间要友爱互助。本宫看你们都越发没规矩了!” 李美人等几人立即起身请罪:“是臣妾疏忽了,请皇后娘娘恕罪。” “罚肯定是要罚的,昨日参与打架的陶美人和樊才人,每人罚三个月俸银,看戏的李美人、赵才人等,罚一个月俸银,以儆效尤。” 陶顔言想着既挨了打,六十两银子还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心里苦啊! 舒妃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陶美人,想着樊才人的身形比陶美人瘦弱多了,竟然能把陶美人打的没有还手之力,甚是奇怪。 去给太后请安之后,回了她的锦华宫,依然想不明白其中原委。 紫玲见她一副皱眉样,便问道:“娘娘,是否有什么心事啊?怎么请安回来就愁眉不展的呢?” 舒妃笑笑道:“没什么。就是想着,那陶美人看上去气色很好,为何如此不耐打,竟然连那么瘦弱的樊才人都打不过?\" 第115章 搜宫 紫玲想了想,道:“许是樊才人内心积聚了太多怒气,一时战力惊人。” 福心却不是这么想,她道:“要我说啊,樊才人自从小产之后,就像变了个人,整日阴沉沉的,怕是有了心魔,得了失心疯了,一般失心疯的人,打起人来下手可重了。” “失心疯?”舒妃思索片刻,笑道:“那可能真是失心疯吧,不然怎么会突然打人呢!” 她曾经听太后说起过,说先帝时期有位嫔妃中了毒,突然就暴躁易怒,把跟她不对付的一个嫔妃给打伤了,破了相,樊才人不就是一样的路数吗? 舒妃能猜到这个,亲身经历的太后自然也能猜到。 长春宫里,太后问秦公公:“你瞧着是谁在背后下毒?” 秦公公汗都湿透了后背,他可是安插了人在后宫各处的,没想到还会出这档子事儿,太后看中的陶美人还受伤了,他失职啊! “启禀太后,老奴虽说在各处放了人,可难免也有疏忽的地方,丽妃和陶美人那边都没放进去,樊才人位份低,之前没想着放,这……求太后恕罪,是老奴失职了。”秦公公忙请罪。 太后瞪他一眼:“到底是老了,做事也没年轻时候利索了。” 秦公公头低得很低,很是尴尬。 “无论背后是谁,这心思都太深沉了。知道二人有仇,能加以利用,还会先用毒控制人,有心机有手段,不容小觑啊。没想到皇帝的后宫还能出这样的人物。” 太后不屑道:“去,跟皇帝说一声,就说先帝送给哀家的一串佛珠不见了,哀家要搜宫。” 秦公公惊呼:“太后您这是……” “哼,帮他彻底搜一遍,藏着什么都翻翻,说不定有意外收获呢?”太后冷哼道。 秦公公还是有些犹豫:“可,搜宫事大,万一嫔妃们闹起来……” 太后睨他一眼:“哀家是太后,又是她们的婆母,我看谁敢闹!” 说完,想了想又道:“丽妃的长信宫你重点派人看着,既然暗中派不进人,就明明白白进去看,给哀家仔细搜!陶美人那儿,走个过场就好了。映月阁那么点大地方,还养着个孩子,别惊吓了二人。” “是。”秦公公连忙应道。旋即立即去回禀皇帝,顺便把人集结齐。 贺临璋一听,思索片刻便对张福海道:“那就按照太后的意思办,搜宫吧。你带人跟上,一起搜,重点看看毒药。” 吩咐完,见张福海犹豫,贺临璋挑眉:“怎么还不去?” 张福海为难道:“其他宫里倒是好说,可这长信宫?丽妃娘娘正在养胎,就怕大张旗鼓惊吓了娘娘。” 贺临璋眉头一皱:“你先派个人去映月阁给陶美人说一声,叫她别怕,例行搜查而已。丽妃那边……朕等会儿亲自过去一趟吧。” 得了吩咐,张福海便好行事了。他带了机灵的人随着秦公公一起搜宫。 太后说的果然没错,先帝御赐的佛珠丢了,果然没人敢拦,都恭恭敬敬的让两位公公带人搜。 映月阁提前得了消息,秦公公带人来也就是走了个过场,便带着人走了。小锦安一下子看见这么多人,又惊奇又忐忑,陶颜言全程抱在怀里,给了他很大安全感。 搜到丽妃的长信宫的时候,遇到了阻拦。 丽妃的人与太后的人互不相让,张公公在一旁做和事佬,却根本起不到作用。 内殿,丽妃脸色惨白的由着宫女晶儿给她梳妆。 “娘娘,突然来人,都来不及装扮,若是被看出您身体虚弱,可怎么办啊?原本计划着下个月陛下生辰宴上,找机会把落胎的事儿推到太后身上,谁想到她今日就搞这一出!”晶儿手忙脚乱,又给丽妃打了一层胭脂,好盖住苍白的脸色。 丽妃瞪她一眼:“手稳些,越忙越乱,沉不住气!” 晴儿拿来鲜艳的衣裳给丽妃穿上,经过打扮之后,倒是看上去气色不错,是个宠妃光鲜亮丽的样子。 等一切安排好,秦公公这边也带着人进来了。 见丽妃坐在正堂,秦公公上前道:“见过丽妃娘娘,奴才奉太后懿旨,搜查各宫,查找丢失的先帝御赐的佛珠,还请娘娘行个方便。” 丽妃眉眼都没抬,淡淡道:“本宫几个月闭门不出,安心养胎,怎么会与丢失的佛珠有关?秦公公是打着佛珠的名义,故意来恶心本宫的吧!本宫现在怀着皇嗣,若是受到了惊吓,伤及胎儿,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丽妃说话声音不大,但字字句句都让秦公公无法回答。 张公公在一旁打圆场道:“丽妃娘娘,那佛珠是先帝御赐,对太后意义重大,其他宫里也都查找过的,连皇后那儿都没漏掉。请丽妃娘娘行个方便,奴才在一旁看着,很快就好。” 丽妃还是给张公公面子的,张公公可是皇帝身边的人。 正犹豫之际,就听人来报,皇帝来了。 众人都退到一边,恭恭敬敬垂手而立。 丽妃被搀扶起来,慢慢走到门口迎接皇帝。 贺临璋大步流星走进来,身后还跟着皇后。皇后是刚好有事去找皇帝,才知道他要来丽妃这边,顺道过来的。几个月没见到丽妃,皇后也好奇丽妃的胎养的如何了。 贺临璋上前将丽妃扶起:“不是早跟你说了吗,你怀着身子不用行礼。”说完亲自将人扶到位置上坐好,皇后在后面脸色都带着霜。 贺临璋看了一眼秦公公:“你带人去搜吧,张福海跟上。丽妃别担心,朕在这里陪你。” 丽妃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早已不复之前与秦公公对峙时的凌厉样,嗲嗲的道:“是,多谢陛下。”说完,靠近了皇帝一步,轻轻牵着皇帝的手。 皇后深呼吸,看着丽妃这造作样,强忍着心中的怒气。 “皇后娘娘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丽妃声音轻柔问道。 皇后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半路上遇见陛下,听说陛下要来看你,本宫想着也几个月没见你了,便过来一起看看。” 说完,打量了一下丽妃:“丽妃这胎也快五个月了吧,怎么还这么小?你可别只顾着保持身材不吃饭,怀孕的时候还是要以皇嗣为重,切不可因小失大。” 丽妃脸上闪过一抹恨意。 第116章 不过十日 丽妃担心皇帝起疑,便转而朝着皇帝嗲嗲道:“陛下,臣妾前几个月一直孕吐,吃不下东西,故而胎儿小些。不过太医都来看过,说臣妾的胎一直很稳,陛下不用担心。” 贺临璋自从继位之后,就一直很忙,皇后和嫔妃有孕,他也不是日日在身边照顾的,所以对于孕肚的大小并没有什么概念。 听闻太医都看过,便也没往心里去:“你自己顾着些就是,有什么不妥就速速传太医。” 丽妃道谢,点头称是。挑衅了看了一眼皇后。 皇后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只等着待会儿陛下走,她就一起走,才不要在这狐媚的丽妃宫里多待呢! 秦公公和张公公很快就出来了。 秦公公道:“陛下,丽妃娘娘宫里没有找到佛珠,那奴才就去别的宫里了。” 张公公看了看丽妃身边的宫女,道:“丽妃娘娘的安胎药要让专人看着熬煮,伺候的人得多尽心才是。” 张公公今日在后厨,看到那安胎药就是随意的摆放,也没人看着,实在是不妥,便随口提点了一句。 丽妃朝着身边的晴儿使了个眼色,晴儿立即道:“平日都是有人看着的,许是今日来的人多,都顾着别处去了,奴婢这就下去,亲自看着。” 秦公公不动声色的收敛了目光,弯着腰带着人退下。 等人都走了,皇帝也起身道:“你好生歇着,累了就多去躺躺,等孩子生下来,就给你们母子晋位,贵妃下面还有三个正一品妃位,贤妃的位置一直是留给你的。” 皇后在一旁感觉嗓子眼都快被血堵满了,陛下这是明目张胆的偏宠丽妃啊!还未生下孩子,也不知道是皇子还是公主,竟然就已经承诺了正一品贤妃位,这叫养育了大皇子的容妃怎么想? 论资排辈还是论子排辈,理应都该是养育大皇子的容妃更适合贤妃之位才是! 皇后带着一肚子气跟着皇帝离开长信宫。 人走了没多久,丽妃就连忙叫晶儿传太医。 李太医匆匆而来,替丽妃诊脉之后,紧皱眉头道:“丽妃娘娘,胎儿的事不能再等了,原本还想着能熬到下个月陛下生辰,但最近胎像越来越弱,今日又应付了半天,实在难保了。不如就最近找个机会,落了吧!” 丽妃已经卸下钗环,斜躺在榻上,她面色憔悴,轻抚着肚子:“你给本宫说句实话,这孩子还能留多久?” 李太医斟酌了半晌,才道:“至多,不过十日。” 丽妃沉默良久:“给本宫好好调理,这十天,本宫要多出去走动,有的忙了。” 李太医只好又开了一个方子:“这药方能保娘娘气色如常,有精神外出,堕胎药已经准备好,给了晶儿姑娘,吃下之后半个时辰就会起效,娘娘一定要把握好时机。”说完,便接了晶儿递过来的诊金,带着药箱出了长信宫。 晴儿端来了饭菜,丽妃看了一眼便摆手让她拿走:“成天吃这种东西,叫人一点儿胃口都没有。小厨房的厨子是怎么回事?做不好就求了陛下重新换个御厨过来!看看这菜色,能让本宫吃得下?” 晴儿只好把饭菜挪开:“厨房那边倒是说,有几道跟陶美人学做的新菜,酸辣爽口,甚是开胃,只不过娘娘您怀着身孕,便不敢做给娘娘吃。” “陶美人?就是那个陛下新近宠爱的美人?”陶顔言最近风头无两,丽妃不出去,但不代表没听过。 “是,上次付氏差点被皇后安排侍寝,就是陶美人将陛下叫走的,咱们的人也就半路截胡了下。”晴儿道。 丽妃冷哼一声:“哼,狐媚手段倒是多,趁着本宫身体不适,让她钻了空子,迷了陛下的眼。等本宫这胎顺利娩出,养好了身子,再叫她好看!” 远在映月阁的陶顔言打了个喷嚏,连忙让人拿些醋来把整个映月阁熏一熏,可别是什么流感病毒,感染了小锦安。 秦公公这边,最后搜完许才人的合欢阁,便匆匆回去复命。 张公公却在离开合欢阁之后,又杀了个回马枪。他神色莫名的看了看许才人,最后才摇摇头道:“许才人,您入宫也好几年了,为何要这般糊涂呢?安安乐乐顺遂终老不好么?” 许才人强装镇定,实则内心已经恐惧不安,忙道:“张公公,当年我父亲曾经拜托过公公,请公公在宫里照拂我一二,我是一时糊涂,还请公公看在我父亲的份上,不要将此事报给陛下。” 说完,给张公公行了一礼。 张公公叹道:“许大人于我有恩,这几年我也确实对你照顾了许多,好几次陛下来,都是我劝来的。可许才人你这次是真糊涂,那陶美人正得盛宠,你去与她为难做什么?她也没惹到你吧?” 张公公恨铁不成钢,恨许才人脑子为何要如此糊涂,专门去惹陛下的心尖宠呢? “我,我就是,就是嫉妒罢了。她们两个伴驾出巡,一个很快有了孕,虽未保下来,但这运气也太好了。一个又得宠,我当初若是没有晕马车,何至于给她们机会?还请张公公再帮我这一次!我保证,所有的噬心散都销毁,再也不会在宫中出现!” 许才人是真的慌了,她没想到放得好好的噬心散,会被张公公搜出来。 张公公叹了一口气:“这是最后一次,许大人当年的恩情也不能一直用,这次之后,咱们两清。许才人,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张公公走了,留下劫后余生的许才人,手脚发抖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张公公将搜到的噬心散带到池塘边,尽数投入了水里。 过了不久,许才人宫里的一个小宫女匆匆而来。 “幸好有你看着,才能找到这东西。不过她之前给樊才人用,你就没提前发现吗?”这小宫女是张公公专门安插在合欢阁的。 小宫女惶恐道:“许才人那日是偶然与樊才人在御花园相遇的,她请樊才人喝了一杯茶,吃了点点心,我以为是偶尔遇见的,所以就没留意。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次,就出事了。” 小宫女请罪道:“许才人不让人过去看她们打架,我便留了心,回去之后见她把点心都扔了,茶壶也亲自洗干净了,才觉得有蹊跷。不过许才人的东西一向不准我们动,藏毒药的盒子更是隐蔽,幸得公公今日突然搜宫,我才有机会告诉公公位置,否则,怕是早晚有一天要转移的。” 张公公冷笑道:“这对父女都心思深沉,杂家被他们一点恩情拿捏了这么多年,今日这件事后总算是还清了。你日后在她身边警醒些,若发现她再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就想办法来告诉杂家。” 第117章 得加把劲 张公公回了勤政殿,回禀了今日搜宫一事。 听闻并未搜到噬心散,皇帝眉头皱了皱。 “也许是一次就用完了,所以没有留下多余的,也可能是多余的处理了,奴才才没搜到。”张公公立即找补。 皇帝叹了口气:“搜不到就算了,这件事到樊才人这里为止。既然皇后那边罚了俸银,朕就不罚了,传朕旨意,樊才人降为良仪,以后不准她再单独见陶美人。” 张公公立即领命,刚想去传话,就听皇帝问道:“太后那边呢?可有搜出什么?” 张公公斟酌着道:“依奴才看,太后那边似乎是在帮咱们,找了个搜宫的借口罢了。” 皇帝冷哼一声:“到底是太后,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就算朕封锁了樊才人被下药的消息,她还是知道了真相。罢了,既然结果不尽如人意,就不要再浪费时间。刚才丽妃宫里差人过来,想要换个御厨去她的小厨房,你安排一下,找个厨艺好的派过去,朕见她身子清减,怀着孕得多进补才是。” 张公公这才领命退下。 想到在丽妃宫里看见安胎药随意摆放的一幕,他想再说两句提醒下皇帝,可一想到丽妃自己都不在意,他话头转了一圈,便没说出口。 秦公公这边,回了长春宫,便将丽妃宫里的事回禀了太后。 “依奴才看,这丽妃的胎着实小了些,除了肚子,其他地方都没长肉,对皇嗣不甚上心啊!” 太后冷冷道:“还以为她会很在意这胎,毕竟这胎稳稳的生下来,才能保她一世荣华富贵。” “皇帝还亲自去她宫里了?哼,看来陶美人还得再加把劲儿啊!”想了想,太后道:“去把哀家放在床底下的那个箱子找出来,里面有几本书,你给陶美人送去。记住,别让其他人看见,只给她自己,明白吗?” 秦公公想着,是什么书这么重要,非得专程给陶美人送去啊?不过他也不敢问,只好赶紧去找。 等拿出了箱子,打开翻开来一看,秦公公羞得老脸通红! 怪不得要藏在床底那么隐蔽,原来都是些画风露骨的风月禁书啊! 秦公公赶忙将书好好包好,裹了两层布,又拿了盒子装好,才亲自送去映月阁。 听说秦公公专程来给自己送东西,陶顔言以为是什么赏赐,高高兴兴收下,又将下午刚做的桃酥装了一盒,给秦公公带回去。 秦公公眉眼都笑得挤在一起,又有口福了。 按照秦公公的交代,陶顔言没敢给人看这盒子,抱回了房间,才悄悄打开。 “嗯?原来是书吗?什么书值得这么小心保管?”陶顔言忍不住翻开,这一看,眼睛都瞪大了! 只见那书上,画功了得的画着一些人像,衣衫半露,姿势暧昧,有些高难度的动作,一联想到她跟贺临璋,陶顔言就呼吸急促起来。 她红着脸匆匆看了一本,忍不住又红着脸看了一本,等三本都看完,简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贺临璋过来的时候,陶顔言还关在房中没出来,清风和明月也不知道太后给陶美人赏了什么礼,反正陶美人自己抱进屋里就没出来过。 “太后赏的?”贺临璋皱了皱眉,拦住了想要进去通报的清风,直接推门而入。 听到开门声,陶顔言慌忙藏东西,可惜贺临璋脚步很快,已经看见她忙碌藏东西的小身影了。 “什么东西,要瞒着朕?”贺临璋严肃问道。 陶顔言连忙将几本书推进了被子里,一脸谄媚:“没,没什么啊!陛下饿了吧,咱们先去用膳。今晚我给陛下做了一道新菜,陛下尝尝。” 陶顔言上前直接抱住贺临璋的腰身撒娇:“走吧,陛下,先去用膳。” 贺临璋挑了挑眉,两只大手搂住陶顔言的腰,十指紧扣,亲吻着小美人。 陶顔言被他吻得站不住,整个人都软软的窝进他怀里,什么时候被抱到榻上的都不知道。 “几本书有什么好藏的?又是那些才子佳人的话本子?”贺临璋起身坐好,把几本书拿在手里,随意翻开。 陶顔言回神,立马起身去抢,却已经来不及了。 她只好重新躺下,拿过被子盖住了头装死。 贺临璋看着书,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这是太后给你的?” 身后的人没有出声,贺临璋回头一看,小美人被被子包成了一个粽子。 他轻叹一口气,将人从被子底下拉出来:“不憋闷么?” 陶顔言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我,我没看,我想看来着,陛下您就进来了。” 贺临璋俯下身去,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她的嘴唇,粗粝的指腹让陶顔言浑身颤栗。 “没关系,太后给的可以看,晚上我们一起研究研究。” 陶顔言想死的心都有了。真的,被羞死的。 吃饭的时候,小锦安一如既往的先给皇帝盛汤,还不忘夸奖:“姐姐说,汤里放了虫草,是强身健体的,喝了对身体好,陛下尝尝。” “强身健体?看来,颜言是知道朕要劳累了,懂得先给朕补补,那是要多喝几碗。”贺临璋明明没笑,但陶顔言莫名感觉他语气中的笑意,羞得耳尖红红。 “姐姐,你也多喝,强身健体的,大补喔。”锦安的小奶音在耳边响起,陶顔言决定,以后做饭的时候绝对不再跟锦安介绍食材了,小不点人不大,记性倒是好,什么都能记住!! 贺临璋带了奏折过来,便在映月阁的书房办公。陶顔言见冬方有话要说,就带人去了偏殿。 “美人,戚大人的姐姐戚娘子是个寡妇,夫君在战场上牺牲了,她便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奴才打听过,是个办事利索的人,只不过没有什么收入来源,一直寄居在戚家。想必戚大人也是考虑到她的难处,才将铺子交给她打理的。奴才今日见了人,她对奴才很客气,买铺子的账目都记的清清楚楚,一共花费二百二十两,等货柜做好,工人请好,还有置办采买材料这些,启动成本约三百两,戚娘子说等开业后,再把您的一半给他们即可,现在他们先垫付。” 陶顔言点点头,自己的生意终于快要上正轨了,真是开心。 陶顔言又在偏殿磨蹭了一会儿,才去的书房,结果一进去就被贺临璋抱住,铺天盖地的吻就这么下来。 “陛下,这里是书房,还是,还是回房吧。”陶顔言挣扎道。 贺临璋咬着她的耳垂:“朕觉得,书房甚好。” 第118章 见到传说中的宠妃 陶颜言有时候都不得不佩服贺临璋的体力,明明很晚才睡,竟然还是能雷打不动的按时起来去上朝,这么劳累的工作,怪不得长寿的帝王不多。 她被清风薅起来的时候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匆匆洗漱之后随便吃了两个小笼包便乘着轿子去请安了。 昨日搜宫弄得人心惶惶,今日各宫嫔妃都在讨论昨日之事,陶颜言到的时候,就看见她们三五成群的在说话。 陶颜言打着哈欠,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放空大脑,昏昏欲睡。 等人到的差不多了,皇后才出来,坐在主位上,例行接受众人的跪拜,之后才开始说了一下下个月皇帝生辰宴筹备的事宜,做了些交代。 旋即,皇后话锋一转:“樊才人已经降位良仪,前期努力付之东流,尔等要引以为戒,往后在宫中该和睦相处才是,切不可因一时糊涂害了自己,更连累家族。” 众人都起身回答:“是,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导。” 刚说完,就见一个小公公匆匆忙忙进来:“启禀皇后娘娘,丽妃来了。” 丽妃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出现,众人都甚是惊奇,今日竟然来请安了?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看了过去。 陶颜言其实很早就已经听闻过关于丽妃的种种传闻,但一直以来都只是道听途说而已,今天她终于有机会看见传说中的宠妃了。 当那一抹明丽的身影缓缓映入眼帘时,陶颜言不禁屏住了呼吸,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 眼前之人果然倾国倾城、美艳动人,仿佛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一般不真实。 陶颜言不得不感叹,贺临璋是有福气的,丽妃简直美得不可方物。若自己是男人,恐怕都要被这神颜给折服。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前些日子臣妾身子不适,奉了陛下的旨意,安心养胎,近来胎像稳固,特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丽妃的声音婉转动听,又惊艳了陶顔言一把。 皇后淡淡道:“既然来了,那就坐吧。” 丽妃朝着前排妃位的几个位置看过去,已经有宫女搬了椅子放在舒妃身侧,丽妃笑笑,施施然走过去在舒妃身边坐下。 舒妃清了清嗓子:“还未来得及恭喜丽妃,丽妃这……快五个月了吧?是不是只顾着身材,不肯进补啊?怎的肚子这么小?” 丽妃不咸不淡道:“我是个吃不胖的,吃再多,身材也一样纤细,这不,有孕之后就光长了肚子,其他都没长。也是这孩子体恤我,想我生好之后能最快恢复。倒是舒妃,几个月不见,是不是丰腴了一些?难道也有孕了?” 舒妃脸色变了变,她进宫五年至今没消息,今日请安之后便要去太后宫里请外面来的大夫看看。哪想到丽妃哪壶不开提哪壶,竟然在众人面前落她的面子! 其他人皆知,舒妃的逆鳞就是不能说她无孕,她是太后的亲侄女,皇帝的亲表妹,舒家的嫡出小姐,自然没人敢在她面前提,但这丽妃是真的勇,果然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子,怼起背景深厚的舒妃来,是一点不含糊啊! 舒妃声音冷了几分:“比不得丽妃你福气好,日日得陛下眷顾,自然有孕早一些。你可要好好保重身子,顺利产下皇嗣才好,等过几个月,宫里多一位皇子或者公主,太后一定会很高兴的。” 丽妃挑挑眉道:“臣妾生下皇子,太后顶多给点赏赐罢了,若是舒妃能有孕,太后那才叫发自内心的高兴呢!舒妃……”丽妃侧身打量了两眼:“舒妃不必着急,说不定过个一年半载,你也会有的。” 舒妃被气得不轻,但对方有身孕又有宠,她只能自己憋着气,什么都做不了。 皇后轻咳一声道:“丽妃有孕,等生下皇嗣,便于社稷有功。你们其他人也要抓紧些,多请陛下去宫里坐坐,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李美人接话道:“皇后娘娘所言极是,可陛下总不来,去请也说忙,实在是没办法啊!”说完,看了一眼陶美人:“陛下要么就不进后宫,要么就只宿在陶美人那儿,看来,下一个有好消息的,只能是陶美人了。” 突然被点名,陶顔言恨不得拿个胶布把李美人的嘴给粘上。 本来目光都聚在丽妃身上的,现在都转移了阵地,到了陶美人身上。 陶顔言想了想,没说话,主打的就是一个冷漠。 见她不接话,李美人讥讽道:“陶美人今日怎么安静如鸡了?以往不是挺能说会道的么?” 陶顔言看了她一眼,就像看一个跳梁小丑:“不知李美人期待我说些什么?是说陛下为何会多数时候宿在映月阁,还是说我会很快有孕?那可真不好意思呢,第一个的答案你得去问陛下,第二个你得问送子观音,都非我能答喔。” 李美人一时语塞,她捏紧了丝帕,恨自己为何每次对上陶美人,都落于下风! 丽妃的目光第一次落到陶顔言身上,陶顔言也似有感知一般,第一时间看了过去。 两大宠妃的目光不期而遇,丽妃眯了眯眼睛,果然人才出众,年轻貌美,怪不得陛下会喜欢。 不过年方十六七岁,陛下就是图个新鲜罢了。 丽妃自恃美貌天下第一,并未将陶顔言放在眼里。 陶颜言感觉到丽妃的傲气和不友好,旋即移开了目光。 因为丽妃来了,凤仪宫的气氛就有些微妙,皇后以往还会有点笑容,今日则全程黑脸。 倒是贵妃和容妃二人沉得住气,与丽妃笑容晏晏的交流了一会儿育儿心得。 “好了,今日就到这儿。妃位以上的跟随本宫去给太后请安。丽妃……你怀着身子,若想早些回去歇息,不去长春宫也可以。” 皇后打断了贵妃三人的说笑,还“贴心”的给丽妃找好了不去的理由。反正太后不待见她,也不是非去不可。 丽妃却一反常态,谦恭道:“臣妾好几个月没给太后请安,今日肯定是要去的,让太后看看臣妾有孕的样子也好。” 舒妃默默翻了个白眼,脸色比皇后还冷。 “那就一起去吧,陶美人别忘了也一起,太后还等着你去下厨呢!” 今日逢七,陶颜言得去做饭。 打工人陶颜言只好拖着疲惫的身躯前往长春宫。 第119章 人肉靠垫 太后看着来给自己请安的丽妃,目光扫过她的孕肚,露出了一丝不屑。 丽妃上前道:“多日没来给太后请安,还望太后恕罪,都是陛下舍不得臣妾怀着孩子奔波劳碌,才让臣妾安心在长信宫静养的。昨日太后的人满宫找佛珠,臣妾想着,身子也养的差不多了,便今日过来请安。多日不见,太后依然精神矍铄,风采不减。” 太后瞧了瞧皇后、贵妃和容妃,笑道:“到底是丽妃精贵,想当年皇后有孕,都不落给哀家请安的。罢了,你是皇帝的心尖宠,他说如何便如何吧,哀家还能说什么?说你一句,你到皇帝面前哭十次,怕是我们母子的情分更加雪上加霜了。” 丽妃立即跪地惶恐道:“太后这样说,真是折煞臣妾了!臣妾万万不敢挑拨太后与陛下之间的母子情,太后误会臣妾了啊!” 说着竟拿起帕子拭泪,那样子真是我见犹怜,显得太后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恶毒婆母。 见她又来这招,太后真是不厌其烦。 皇后担心事情闹大,丽妃还怀着孩子,便忍着恶心上前劝道:“丽妃,在太后面前垂泪作甚,太后最不喜嫔妃哭哭啼啼,你自己别动不动就哭,陛下不在这儿,我等可安慰不了你。” 丽妃眼泪不停,朝着皇后道:“太后一顶大帽子压下来,怪臣妾破坏了母子情,这么大的罪名,臣妾实在承受不起,若太后真的怪罪臣妾,那臣妾只能长跪不起,哪怕跪死在这长春宫,也要讨回臣妾的清白。” 听她越说越离谱,皇后也被气到了:“听听你都说些什么胡话?你这是在威胁太后吗?” 贵妃也上前道:“丽妃,切不可失了体统。” 容妃在一旁劝道:“你还怀着孩子,地上凉,还是快些起来吧!”但她也不敢直接去扶,与丽妃的关系还没亲到想扶她的地步。 舒妃在一旁冷眼看着,只恨丽妃作妖,她今日还要在太后宫里看病呢!这不耽误时间吗? 丽妃却依旧跪地垂泪,说什么都不肯起来。 恰好这时候,陶颜言已经做好了饭菜,正准备来请太后用膳。秦公公见她出来,忙给她使眼色,陶颜言会意,上前道:“太后,午膳都已经备好,是否早些摆膳?” 太后一心惦记着吃好吃的,奈何丽妃不肯起,还僵在这里。 陶颜言咽了咽口水,朝着丽妃的婢女道:“还不快把你家丽妃娘娘扶起来,难道就让丽妃一直跪着吗?” 晶儿却没去扶,直接跪下道:“丽妃娘娘给太后赔罪,奴婢不敢阻止。”晶儿哪是不扶啊,是丽妃来的时候交代了,今日在长春宫务必把太后逼急,只要孩子不幸落了,那长春宫就脱不了关系。 陶颜言见太后不服软,皇后和贵妃、容妃都无可奈何的样子,一个头两个大,再看看丽妃,眼泪汪汪可真能哭啊! 一筹莫展之际,外面进来个小公公:“启禀太后,陛下来了!” 众人都松了口气:陛下来了就好,赶紧把这哭啼的作精给带走吧,真是忒烦了! 丽妃却心里打鼓,陛下来的不是时候,她还没到火候呢! 丽妃一咬牙,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瞬时眼泪疼的涌出,痛哭道:“太后若不原谅臣妾,臣妾只能以死谢罪!”说完,便朝着一旁的桌角要撞过去。 陶颜言恰好就在旁边,一看这架势动作比脑子反应快,连忙去拦。 可她低估了丽妃的力道,丽妃比她高一点,是个成年的女子,可不是她这十六七岁少女身形,她根本拦不住不说,还被丽妃直接扑倒,做了人肉靠垫。 贺临璋进来刚好看见丽妃扑过去撞桌的一幕,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令他更心焦的是陶颜言飞身扑过去阻拦,直接被丽妃压倒在地。 听着那一声倒地的巨响,贺临璋的心都快停跳了! 那可是他最喜欢的两个妃嫔! 事情发生的太快,所有人都愣在当场,太后也没想到丽妃今日居然怀着孕还要闹这么大,又气又担心! 贺临璋大步流星过去,先扶起了压在上面的丽妃,将人抱在怀中,又看向陶颜言:“你怎么样?” 陶颜言感觉自己的屁股和背部都很痛,好像脚还扭了,一时半会起不来。 秦公公已经带着宫女上前去扶陶美人,陶颜言赶忙道:“先别动我,让我自己缓缓。” 摔倒的人最怕被挪动造成二次伤害,她得确定自己没有摔到骨头再挪动。 “啊!我肚子好痛……陛下,我……我们的孩子!”丽妃知道,时机到了! “快,快传太医!”贺临璋看着丽妃额头渗出密密的汗,心都缩成了一团。 皇后突然惊呼道:“哎呀,见红了!” 太后眉头一皱:“快把太医院的人都给哀家叫来!” 她虽然不喜丽妃,但对皇嗣是绝对上心的。一看丽妃的孩子快保不住,她比任何人都要揪心。 贺临璋看着太后着急的样子,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太后现在知道着急,之前为何要罚丽妃跪?她还怀着孩子,太后就不能多体恤她几分吗?”贺临璋忍不住开口,无奈质问。 太后一愣:“哀家罚她?哈哈哈哈,在你眼中,哀家就是这么不讲理的母后?” 太后真是气得七窍生烟! 皇后忙解释道:“陛下,是丽妃……” “陛下……是臣妾的不是,臣妾怕太后怪罪臣妾挑拨您和太后的母子关系,急于表明清白,才请罪的,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让陛下为难了!” 丽妃虚弱,倒在贺临璋怀里,边哭边道。 “陛下别再因臣妾与太后置气,不然臣妾万死难赎罪了。”丽妃娇娇弱弱,面色惨白,叫谁看了都不忍心再说她一句。 “好了,你别说了,朕抱你到偏殿等太医来,朕都明白,你受委屈了!”贺临璋柔声安抚,将人打横抱起,看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的陶颜言:“秦公公,照顾好颜言。” 说完,便抱着人去了偏殿。 太后听皇帝安慰丽妃,责怪自己,气不打一处来,她努力压下心中的怒气,转而看看陶颜言道:“怎么样,还能动吗?” 第120章 眼瞎心盲 陶颜言这会儿缓过神来,自我判断骨头应该没伤,但脚确实是扭了。 她示意秦公公扶她起来,借着小宫女的力道,一瘸一拐的坐到了一旁的座位上。 “万幸没有摔断骨头,不过臣妾估计暂时不好走动,要借太后的地方休息一会儿,等太医来给瞧瞧。”陶颜言对太后道。 “你们几个先退下吧,舒妃你留下,你远房表叔在侧殿,你替哀家去陪一陪。”太后还记挂着舒妃求医的事,今日就算被丽妃闹了这么一通,该办的还是得办。 舒妃会意,立即起身准备过去。离开之前看了一眼陶美人:“陶美人还真是心善,什么人都敢救。” 说完也不顾陶颜言的错愕径直告退了。 皇后犹豫道:“丽妃今日所作所为臣妾都看见了,不如留下帮太后解释一二。” 太后摆摆手:“他眼瞎心盲,只愿意听那丽妃的一面之词,解释了作甚?你们都回吧,哀家自会处理。” 皇后只好带着贵妃和容妃告退。 太医很快就火急火燎地赶来,一直照顾丽妃的李太医走在最前面,陶颜言熟悉的刘太医和另一位专门给太后请平安脉的许太医紧随其后。 三人进殿之后,太后留下了许太医给陶颜言诊脉,另两位去了偏殿。 许太医检查了一番,道:“没有撞到头和颈椎就是万幸,但是脚确实是扭了,最近要每日涂药膏,避免剧烈运动,好在骨头没有错位,扭伤不严重。” “多谢许太医了。”陶顔言接过太医给的药膏,道了声谢。 许太医这才收拾药箱去了偏殿。 陶顔言看了太后一眼,劝道:“太后,忙了一上午,您要不要先吃饭啊?” 太后叹了口气:“哀家没胃口,你去吃吧。” 陶顔言也没胃口,便道:“那臣妾陪太后等一等,等丽妃那边有消息了再吃。” 半个时辰后,偏殿传来哭泣声,太后眉头一拧就想过去看看,但最终还是没动。 陶顔言脚受伤,也没法挪动,二人就一直在正殿等着消息。 不久,许太医和刘太医都提着药箱过来,许太医斟酌了一下,道:“太后,丽妃的胎怕是保不住了,李太医已经开了方子,要将胎儿娩出,以免危及丽妃的性命。陛下已经命人将丽妃抬回长信宫了。” 太后沉着脸,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下。 刘太医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陶顔言,陶顔言接收到他的眼神,不明所以。不过她不会在长春宫直接询问刘太医是否有什么事,想着,还是等回了映月阁再找个机会问一问,反正刘太医最近也要去映月阁给香兰看伤。 今天的太后是陶顔言见过的最丧的太后,陶顔言也无法劝说,只好乖巧的坐在一旁陪伴。 贺临璋跟着丽妃一起回了长信宫。他神情恍惚,满以为,丽妃在长信宫深居简出,一定能顺顺利利生下这个孩子,可没想到,昨日还好端端的人,今天就小产了。 一想到太后宫里的一幕,他捏了捏眉心:“去问问皇后,究竟是怎么回事,朕要知道在朕去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送一份礼到映月阁去,看看陶美人有没有受伤。” 张公公领命:“陛下,午膳还未用,是否先用膳?” 贺临璋摆摆手,他一点胃口都没有。 李太医的药不到半个时辰便起了作用,丽妃也受了不小的罪,最后昏睡了过去。 贺临璋没有离开长信宫,一直守在丽妃身边。张公公很快便带着从皇后那边问到的经过和映月阁的消息回来了。 “陛下,皇后说,太后并未罚丽妃娘娘跪,是丽妃自己要跪的,几位娘娘还劝来着,但丽妃都不肯起身,为这个,太后生了好大的气。后来丽妃情绪激动,便想撞墙,幸得陶美人挡了一下,就是陛下刚进去看到的那一幕。” 见皇帝没有说话,张公公道:“为了求证,奴才还去了贵妃娘娘和容妃娘娘宫里,她们两位说的与皇后别无二致。” 贺临璋冷哼一声:“所以,是丽妃自己没福气,没保住孩子,与太后一点关系都没有?” 张公公刚想回答“正是”,就听见皇帝重重的拍了一掌桌子:“丽妃对这个孩子的重视,你也看见了,她怎么可能明知危险还偏要去做危险的事呢?若不是太后的威压,她何至于不敢起身?若不是被太后逼得太紧,她会吓到直接想撞墙吗?哼,原来朕不在的时候,她们就是这样挤兑丽妃的?竟合起伙来欺负一个人,偏帮太后!” 张公公其实是相信皇后她们的,但奈何陛下不信呐,他劝也不敢劝,只好默不作声。 “陶美人呢?她怎么说?她也在殿上,莫非说的话与她们一样?”贺临璋憋着一股气,没地方发,语气很冲。 张公公赶忙道:“陶美人之前在后厨做饭,出来之后已经看到丽妃跪在地上了。她说她曾让丽妃的婢女将丽妃扶起来,但那婢女不肯扶,还同丽妃一样跪在殿上。她说……说太后重视皇嗣,绝不会拿皇嗣开玩笑。” 贺临璋摇了摇头,叹道:“顔言心善,怎会知晓太后的狠厉?太后她一直不喜丽妃,丽妃的骨肉,她又能喜欢到哪里去?现在丽妃落了胎,太后应该很高兴吧。” 张公公解释道:“陶美人说,太后未用午膳,甚是伤心。”张公公也无法了,只能尽量劝解皇帝。 “呵,做戏罢了。”贺临璋叹了口气:“陶美人如何,受伤了没?” 小美人一点磕磕碰碰都要哼哼唧唧半天,被重重的压倒在地上,肯定很痛。 张公公道:“脚扭伤了,每日要涂抹膏药,其他倒是无碍。” 贺临璋点点头:“最近几日,你每日替朕去看望她一次,让太医好好照看。朕这几日事忙,就不去了。” 这次丽妃失去孩子,比之前樊才人失去孩子,更叫贺临璋伤心。 对丽妃的宠爱毕竟比樊才人深,他对这个孩子是充满期待的。 现在情绪低落,什么人都不想见,只想用无尽的公务来麻痹自己。 第121章 后怕 陶颜言想过皇帝最近都不会来了,看到张公公专程来告知,还是道了声谢。 她也没往心里去,毕竟任谁失了孩子,都会心情不好,陶颜言能理解。刚好趁这段时间,她可以把重心放在生意上。 因为扭了脚,陶颜言派清风去皇后那边请了假,伤好之前是不打算去请安了。 太后那边,她也没办法过去,过去了也干不了活,索性也请了假。 冬方被陶颜言派出宫去送银票,顺便把六种点心和六种卤味的制作方子带给戚仪征的姐姐戚若宁。 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陶颜言现在只能依靠戚若宁,所以她可谓毫无保留,吃食的配方就这么送了出去。 冬方当晚回宫后禀报道:“戚娘子是个能干的,短短几日铺子已经有模有样了,戚娘子直接从牙行买了人放在铺子里做工,她说卖身契拿在手上,比外面请人牢靠些。” 陶颜言觉得也有道理,她不会去管也没精力去管这些细节,好在戚若宁想得到,看来是个得力的。 “戚娘子说,她会先做出一批吃食来请顾客试吃,然后选个良辰吉日正式开张。这日子去庙里请过了,本月二十八,下月初六、十六都是最近的吉日,她让我问问美人,是否有中意的日子。” 陶颜言想了想:“本月太仓促了,二十八日就在后天,恐怕她来不及。这样吧,定在下月初六,开门大吉!她也好趁这几日好好试试水,若是哪一样不受欢迎,那咱们还能调整。” 冬方点头应下:“是,奴才与她约定,明日送消息给她。” “嗯,这件事就由你全权负责,每月出宫的次数有限,尽量一次多办些事,多送些消息。”陶颜言说完便让他下去休息。 等人走后,陶颜言又列了一些可以做的生意,囊括了衣食起居的方方面面,但是苦于没有人手和自由,她只能先作罢。 “哎,要是能自由出宫就好了,白天出去做生意,赚好多好多钱。” 可惜美好的梦想只能注定是一场奢望。 第二日刘太医过来例行给香兰看伤。香兰在明月的照顾下,现在已经彻底好了,只差最后再恢复一段时间,便可以行动自如的干些轻巧的活了。 看完伤后刘太医没有急着走,而是找陶美人有事要说。 陶颜言想起之前在太后宫中刘太医那个别有深意的眼神,便让明月将人请到了正堂。 “不知刘太医有何事要说?”陶颜言狐疑道。 刘太医看了看清风和明月,陶颜言道:“刘太医但说无妨,她们二人都是我的心腹。” 刘太医这才放心和盘托出:“陶美人,前日在长春宫,微臣给丽妃娘娘诊了脉,她这一胎原本就是保不住的。” 陶颜言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她原本就保不住,那日是……故意?” 陶颜言大惊! 刘太医道:“丽妃的胎一直由李太医照看,李太医做御医十多年,经验丰富,不至于看不出来。但微臣前夜回太医院后,觉得蹊跷,便偷偷翻阅了丽妃的脉案,却发现自从丽妃有孕,就记录胎像稳固,一切正常。” 刘太医顿了顿,道:“微臣从医十五年,诊脉还是有自信的,所以丽妃的胎有问题,李太医替她隐瞒了一切。” 陶颜言没想到会是这样,她问道:“有没有可能丽妃不知情?” 若是被李太医蒙骗,也不是没有可能。 刘太医摇摇头:“丽妃身子亏空,母体积弱,她不可能没感觉。而且她身上有淡淡的熏艾香气,那是稳固胎像的法子,说明她这胎早就保不住了。” 陶颜言皱眉:“那她,故意跪地不起,故意撞墙,就是想落胎,然后讹人?” 陶颜言一阵后怕。 幸好丽妃想讹的人是太后,太后地位尊贵,是皇帝生母,才不至于为丽妃这胎付责任以死谢罪。 若是换成丽妃故意讹诈自己,那自己可能已经被贬了。 刘太医言尽于此,他也是因为与陶美人一同出巡,被陶美人珍视人命的行为所感染,才选择站在她这边的,后又帮她调理身体,避免年少有孕,算是彻底上了同一条船。 只要陶美人在宫里顺风顺水,一路高升,那他也多了一层保障,算是互相成就。 丽妃之事虽不是冲着陶美人来的,但陶美人手上有这个把柄在,说不定有用。 陶颜言想了想,问道:“那当日许太医可有看出什么?”许太医是太后御用,肯定医术也不差。若他也看出什么,那太后不可能不知道实情。 刘太医道:“许太医先给美人诊治,等他过去的时候已经开始催产了,看不出来了。” 陶颜言点点头:“此事我知道了,多谢刘太医告知我,您往后就当不知情即可。” 刘太医点头应下,要走的时候又道:“微臣看丽妃脉象,往后若还想有孕恐怕十分艰难。当然,花大精力调理几年,那另当别论。” 陶颜言笑了笑:“她只要一直得宠,抱养个低位嫔妃的孩子也是一样的。” 见陶美人什么都懂,刘太医便拱手行了一礼告退了。 刘太医走后,陶颜言沉思了许久,想不好要不要将真相告知皇帝。 因为丽妃小产一事,皇帝显然已经与太后有了罅隙。 明月在一旁看着自家美人愁眉不展的样子,分析道:“刘太医所说之事毕竟只是他的个人经验,李太医的脉案上看不出什么,丽妃身边的人也不会出来作证,既无物证也无人证,美人就算告知了陛下真相,以陛下对丽妃的宠爱,恐怕不会相信美人说的话。” 陶颜言想的也是这样,所以犹豫。 “太后那边,没有真凭实据,说了也是白说。若太后找陛下理论,陛下说不定还会以为太后在推卸责任,加深了误会,更得不偿失。” 陶颜言觉得明月说的有道理,无奈道:“现在在陛下看来,就是丽妃弱丽妃就有理,太后与丽妃对上,想必每次吃的就是太强势的亏吧。呵,没想到丽妃这软刀子这么厉害!罢了,多去开解下太后就是了,至于陛下那边……若是知道自己爱的人算计自己的母亲,他应该也会难过吧!” 想到那日丽妃失了孩子,贺临璋悲戚的神情,陶颜言决定还是暂时不告诉他了。 至于丽妃,心机倒是深,保不住的孩子都可以利用,真是厉害。不过多行不义必自毙,她种的因将来都会变成果,回到她的身上,这就不是她陶颜言该考虑的事了。 第122章 同时晋位 不需要去请安,也不需要侍寝,陶顔言睡得很好,把这段日子缺的觉都补回来了,这几日都睡到自然醒,精神饱满,气色红润。 因为行动不便,她就很少出门活动,顶多也就是让清风和明月扶着到院子里坐坐,晒晒太阳。 锦安每日都很关心她的脚伤,涂药膏的时候一定会盯在旁边,撅着小屁股看着,生怕清风少涂了一点,或者是下手重了一点。 “锦安啊,你怎么这么可爱,姐姐真是爱死你了!”陶顔言挼着锦安肉肉的小脸,人类幼崽真是越养越上头。 锦安脾气也好,任她揉捏都不反抗,就像一只乖顺的小奶猫,在她怀里咯咯咯笑。 有了锦安的日子,让她在宫里的生活多了许多乐趣,看着孩子一天天活蹦乱跳的,她才觉得这寂寞的高墙深宫有了一丝鲜活的气息。 九月初一,一道圣旨传遍后宫,震荡着众人的心。 皇帝晋丽妃为正一品贤妃,并且定于初六举办封妃礼。 皇后坐在上位,脸若寒冰。 “本宫近日忙陛下的生辰宴,五天时间要筹备封妃典礼,实在分身乏术,不知哪位妹妹愿意替本宫分忧,负责一下典礼的事?说起来也简单,无非是赶制礼服、制定流程、安排席面,当日让丽妃来给本宫敬茶而已。” 皇后看向了贵妃,贵妃一向最厌恶丽妃,才不会帮丽妃准备什么封妃礼呢。所以默默低下了头,不接皇后的话。 皇后小小的翻了个白眼,又看向容妃,容妃轻咳一声:“皇后娘娘,臣妾有心为皇后分忧,但您也知道臣妾做不来这些的。臣妾的母亲是将门之女,从来没教过臣妾管家之事,若臣妾来办,办砸的概率极大,陛下要是恼了,最后怪的还是皇后。” 皇后自知也指望不上她,容妃管家理事的本事确实一般。于是,她又把目光投向了舒妃。 舒妃是舒家嫡女,自小就是被舒家重点培养的名门千金,一个小小的封妃礼应该不成问题。 舒妃起身不好意思道:“皇后娘娘,丽妃小产一事,弄得太后与陛下心中都插着一根刺,太后委屈不已,臣妾实在是不好出面替丽妃筹备,还望皇后娘娘另请高明。” 皇后叹了一口气,舒妃有能力办,但舒妃没有立场办,只好作罢。 看了一圈,妃位的人都没办法帮忙,难道还是得自己亲自来? 皇后也懒得为丽妃办啊!真是气得肝疼。 “罢了,那就让内务府筹备吧,下午把内务府总管叫来,一应礼节就按照规制办,陛下那边也去回禀一声,就说由内务府承办即可。” 一旁嬷嬷领命,派了个宫人去传话。 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请安就散了,皇后等人照例去长春宫请安。 皇帝的旨意显然已经送到了长春宫,皇后她们来了之后就简单提了几句。太后淡淡道:“还贤妃?品性高洁者贤,才智卓绝者贤,她哪一点配得上这个贤字?尽使些迷惑皇帝的狐媚伎俩!” 太后深吸一口气,看了眼容妃:“容妃诞育大皇子有功,传哀家懿旨,封容妃为德妃,封妃礼也放在初六,皇后你辛苦些,一并办了吧。容妃届时到哀家这里谢恩,那个什么妃的从今往后都不必再踏入长春宫了。” 突然又来了一个活,皇后一个头两个大,真是没处说理,只好应下道:“是,臣妾一定差内务府办妥当。” 容妃立即高兴的谢恩,脸上都是喜色。 容妃自然是欢喜的,她当初生下大皇子,才从婕妤晋位为正二品妃,那个丽妃孩子都小产了,竟然能爬到她头上晋为一品妃,叫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还好太后娘娘明智,无论是出于制衡还是给未来的贤妃添堵,突然就给她晋了位份,她马上就是育有皇子的正一品德妃了! 贵妃没说什么,容妃晋位是早晚的事,她甚至都觉得晋晚了。要知道,容妃可是容将军府的嫡女,父兄皆是镇守边关的大将,容妃又育有大皇子,晋一品德妃位名正言顺。 舒妃垂下眼睫,捏紧了丝帕。她没想到一下子,当初与她位份相同的二人竟然都晋位了,倒显得她多多少少有些尴尬。 但是她也无法啊?就算有舒家的背景加持,可她毕竟无孕,不及容妃;宠爱少,不及丽妃。她就算有心想上位,也上不去。 “好了,皇后回去多劝劝皇帝,后宫这么多妃嫔,不是非得在一棵树上吊着,丽妃这次小产后,身子不养个两年也难有孕,还是多给别的妃嫔机会,开枝散叶才要紧。” 皇后无奈的应下,规劝帝王雨露均沾,也不是个好干的活。 “舒妃留下,你们都退下吧。”太后经常独留舒妃叙话,众人也习惯了,便恭敬告退。 舒妃坐在太后面前,有些失落。 太后睨了她一眼:“那日哀家心情不好,也没问你诊断的结果,那宫外的大夫有没有说,你这身子如何?” 舒妃回禀道:“大夫说,我身体康健,无需大补,只需正常调理即可。子嗣缘薄,想来还是时机不对,他劝我放松心态,多找些机会承宠。” 太后捏了捏眉心:“那就再等个一年半载,不过你也要留心些,若是哪个低位嫔妃有孕了,你也可以多加照拂,将来实在怀不上,接过来养也是一样的。” 舒妃心中酸楚,若不是自己亲生的,怎么可能养得熟呢? 她还是希望,能拥有一个和皇帝表哥的亲生孩子。 从长春宫出来之后,舒妃就一路蔫蔫的回了永宁宫。 紫玲给她端上了药:“娘娘,这汤药太苦,您要喝到什么时候啊?不如早些去请陛下来吧!” 舒妃现在喝的汤药是调理的,如果皇帝过来就喝助孕的,那大夫给她开了一年的量,花了五百多两银子。 “再等几日吧,丽妃刚小产,陛下没心情进后宫的。”舒妃太了解皇帝表哥了,对他在意的人,他的一颗心就会在那人身上,现在丽妃对于皇帝表哥来说,就是最在意的人,不然也不会刚小产就想着给她晋位,让她高兴。 “对了,这些天,陶美人在做什么?” 第123章 张公公助攻 紫玲想了想,道:“没见她出过映月阁的门,也没去请过陛下。不过,陛下身边的张公公每日都会去映月阁走一趟,次次去都是带着礼物的。” 舒妃眯了眯眼睛:“看来,陛下对她倒还有几分心思,这时候竟然还能想起她。” 舒妃想着太后今日说的话,让她留意低位嫔妃,如果有孕,等孩子生下后就抱来抚养。其实,陶美人如果生子,应该会是个陛下喜欢的孩子…… 不过一想到那是陶美人和皇帝表哥爱的结晶,舒妃心里就不舒服。 “你们两个多留意一下宫里五品以下的妃嫔,看看谁比较有潜力。永宁宫东西偏殿都空着,那种听话好掌控的,选两个住进来吧。” 福心皱眉道:“娘娘,您的意思是,培植新人固宠?” 舒妃淡淡道:“本宫进宫五年多了,至今未孕,也该为以后多考虑下了。” 紫玲劝道:“别人生的到底不如自己亲生的,娘娘还年轻,等陛下过了生辰,咱们就想个法子请陛下来就是了,娘娘切不可现在就心灰意冷放弃了啊!” 舒妃叹了一口气:“放心吧,本宫没有放弃,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总之,多留意着吧。” 紫玲和福心只好记下这件事,心里却替自家主子不值。主子要容貌有容貌,要才情有才情,还是舒家人,陛下怎么就不喜欢呢?偏要喜欢那个丽妃? 陶顔言这边,张公公今日又送东西来了,是进贡的樱桃。看着一盒又大又红的樱桃,陶顔言和小锦安眼睛都在放光,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张公公,陛下近来还好吗?”快七八天没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沉浸在失子的痛苦之中,所以陶顔言顺口问了一句。 “哎,整日就用政事麻痹自己,每次去丽妃那儿就只见丽妃在哭,心情能好到哪里去呢!最近饭量都小了,奴才们伺候着都得小心翼翼,生怕惹陛下生气。”张公公大倒苦水,最近真是太苦逼了。 “张公公你们也辛苦了。我刚好叫人做了些小零食和点心,你带些回去吧,若陛下想吃,就给他送一些,不想吃的话,你们自己吃。”说完,叫彩云装了雪花酥、绿豆糕、荷花酥、核桃酥和麻辣小鱼干、小酥肉、虎皮凤爪,给张公公带回去。 张公公笑得见牙不见眼,连忙道谢,提着食盒高高兴兴走了。 等张公公一走,陶顔言便叫彩云去把樱桃给洗了,给大家分一分。 “你们吃了之后里面的核都留下,然后擦干表面,再轻轻敲开外壳,取出里面的种子。红霞,你将种子一颗颗分开种到咱们的地里去,等小苗长出来,再移栽。” 清风挠挠头道:“美人,这樱桃都是贡品,奴婢们就不吃了吧,都给美人和小公子吃。” 陶顔言笑道:“我们两个也吃不了这么多啊。好了,快去洗洗,大家都尝尝。” 众人都特别高兴,这么好的东西,之前从未吃过,只有跟着陶美人,她们才能有机会尝个味道。 很快,彩云就洗好了,分了两个盘子,一盘给主子吃,一盘他们几个人分。明月给躺着的香兰也送了一小碟去,弄得香兰眼睛红红。 “明月姐姐,等我好了,一定做牛做马,报答陶美人的救命之恩。”香兰觉得,她真是因祸得福,现在跟着陶美人,既不被打,也不被骂,还时不时能吃到好吃的,这才真的像个人,没有白活一场。 陶顔言盯着小锦安吃樱桃:“锦安,吃东西的时候不能说话,一定要把食物咽下去再说话,也不能一边跑跳一边吃东西,否则容易噎住,知道吗?” 陶顔言还记得前世的时候,有个孩子就是因为吃樱桃卡住,导致大脑缺氧受损,虽然最后救回了性命,却成了残疾人。所以吃东西一定要小心。 小锦安乖巧的点点头,直到吃完一颗樱桃,才说道:“我知道啦,姐姐。” 不得不说,这盘子樱桃是真好吃,酸酸甜甜的。陶顔言只盼着樱桃种子能快些发芽,等到三五年之后长成树,再过几年开花结果,那她就能实现樱桃自由啦。 小锦安拿着小全子专门给他做的小木铲和小水桶,也跟着红霞哼哧哼哧在种种子,陶顔言在一旁看他忙碌的小身影,只觉得好笑。 张公公将从陶美人这里拿回去的吃食都装了小盘子,给皇帝送进御书房。 “朕没胃口,拿下去吧。”贺临璋头也不抬道。 “陛下,这是从陶美人那边拿来的,陶美人惦记陛下胃口不好,专程做了点心和零嘴,陛下瞧瞧,如果不想吃,那奴才再撤下去。” 贺临璋一听是陶顔言做的,便看了看,鬼使神差的拿起了荷花酥吃了一口,清香不甜腻,倒也爽口。又拿起雪花酥尝了一块,有淡淡的米香。不知不觉,端进来的食物都吃光了。 张公公甚是欣慰,对陶美人更加感激。 “陛下,近来您胃口不好,要不要让陶美人那边每日送两个菜来给陛下添菜?”张公公乘胜追击,为了皇帝的身体也是操碎了心。 “她,脚还好吗?” 张公公灵机一动:“哎,哪能那么快好呢。奴才去的时候,陶美人都是躺着的,进进出出都要人扶着。一听说陛下食不下咽,陶美人眼睛顿时就红了。奴才安慰了许久,陶美人才放下心来。” 见皇帝有些动容,张公公再接再厉:“陶美人这次不顾个人安危,飞身救下了丽妃娘娘,纵然脚踝扭了,都没有一句怨言,一心只记挂着陛下,担心您走不出失子之痛,却又不敢前来探望陛下。奴才每次去,陶美人都要问上几句,心里是装着陛下的。她还说,只盼着陛下能早日振作,将来再得皇嗣。” 贺临璋叹了口气:“朕确实该去看看她,只可惜……丽妃刚失子,求着朕日日去长信宫,朕实在分身乏术。” 张公公道:“那不如今日先绕道去下映月阁,再去长信宫。左不过见一见便走,也算是全了陶美人惦记陛下的心。” 贺临璋一听有理,便忙不迭开始看奏折,想着早些看完,先去看看小美人。 当贺临璋突然出现在映月阁的时候,陶顔言都觉得有些不真切。 她起身,像只独脚小兔子一样,靠着一只脚一蹦一蹦朝着贺临璋跳去。 贺临璋连忙上前,一把抱住了朝他跳过来的人儿。 第124章 支离破碎的憔悴美 那日只顾着带丽妃走,根本就无暇顾及小美人,贺临璋甚是愧疚,将人直接抱坐在腿上,心疼道:“还疼吗?” 陶颜言笑笑:“当时比较疼,养了这些日子,已经好多了。太医说,在陛下生辰宴之前,应该能正常走路。” 贺临璋看着她不吵不闹不争不抢的样子,就连委屈都不倾诉,就更加心疼,于是没忍住,便温柔地吻着。 “唔……”陶颜言没多久就躲开,柔软的小手捂上贺临璋的唇,糯糯道:“陛下,您都多少天没刮胡子了?扎得我脸疼!” 贺临璋一怔,陶颜言改为双手捧着他的脸,左看看,右看看:“几日不见,陛下都憔悴了,有种支离破碎的憔悴美。” 贺临璋:“……” “又调皮了是不是?男子怎可称美?用词不当。”贺临璋没好气道。 “美男子,美男子,也有这样的叫法啊!陛下难道没听过?陛下在颜言眼里,就是妥妥的美男子。可陛下不刮胡子,有那么一丢丢妨碍陛下的美。”一边说一边比了个“一丢丢”的手势。 贺临璋哑口无言。 “陛下,您才二十五岁,身强力壮的,以后肯定子孙满堂,丽妃的孩子没保住,可能是想过几年再来,您也别钻了牛角尖,太过忧心了。”看他比之前樊才人小产伤心许多,陶颜言就知道丽妃在他心中,分量十足。 那么,关于丽妃的孩子本就保不住的真相说出来他也不一定相信,还不如劝他放下。 贺临璋握住她的手,柔弱无骨的小手在他的掌心,似是给他传递着温暖的能量,让他的心渐渐热了起来。 “丽妃进宫三年才有这一胎,当年朕答应了她的哥哥,要好好待她,没想到她竟然受了大罪。太医说,她这次落胎伤了根本,以后怕是再难有孕了。”贺临璋神情落寞,眉宇间含着一丝愁绪。 陶颜言听了刘太医的话,已经知道丽妃难再孕了,但是丽妃的哥哥又是怎么回事? 她眨了眨眼睛:“陛下是觉得,有负她哥哥所托?” 贺临璋点点头:“当年朕刚登基,三大藩王叛乱,朕御驾亲征带兵平叛,丽妃的哥哥跟戚仪征一样是朕的伴读之一,也是御前统领,他为了救朕替朕挡了一箭,那箭上有毒,根本救不回来。临死之际,他拜托朕照顾他唯一的妹妹陆静怡。两年后,十七岁的静怡入了宫。” 陶颜言这才知道丽妃的名字,她狐疑道:“她哥哥救了陛下,那太后为何会不喜欢她?” 说完,觉得好像问的不合适,立即找补道:“其实太后也不是不喜欢丽妃,可能两人之间气场不和,或者有误会罢了。” 贺临璋冷笑道:“太后重赏了陆家,唯独对丽妃不喜,只因先帝的丽太妃是丽妃的亲小姨,太后一生最厌恶丽太妃,所以对丽妃也算恨屋及乌吧。” 陶颜言没想到关系竟如此复杂,姨母和侄女嫁给了皇帝父子俩,太后当年肯定被丽太妃气的很惨,才会迁怒丽妃。 而丽妃算计太后,说不定也是替丽太妃报复太后,真是冤冤相报。 不过别人的恩恩怨怨与自己无关,陶颜言不置可否,也不会因丽妃的哥哥是贺临璋的救命恩人就对丽妃改观,丽妃在她这里,注定不会是朋友。 “陛下,逝者已逝,她哥哥救您是出于对君王的责任和情意,您也厚赏过了,您对丽妃宠爱有加,并未辜负她哥哥所托。丽妃小产并不是您的责任,生命也有优胜劣汰,还是顺其自然吧!” 就算在医学发达的后世,强行保胎也可能保不住,更别说在这个时代了。 所以陶颜言对在这个时代怀孕生子是有些抵触的,她比较爱惜重生一次的命。 小美人的开解有点效果,贺临璋忍不住吻了吻她的额头,惹得陶颜言赶忙摸摸额头,生怕被胡茬扎坏了。 贺临璋见她嫌弃,突然就起了逗弄的心,狂风骤雨般吻了上去。 陶颜言欲哭无泪,这男人真的幼稚,不让他吻他偏要吻。于是毫无反抗之力的陶颜言也反其道行之,竟突然配合起来。温柔的轻启朱唇,让他一点点攻城掠地。 这招果然有用,贺临璋没多久便放开了她,抵着她的额头,呼吸急促:“朕今晚不能留宿,颜言乖,过几日朕再来看你。” 说完,又抱着她平复了许久,才带人离开了映月阁。 等人走后,陶颜言连忙保养自己的皮肤,娇嫩的脸得敷一点护肤品才行。 好在这个时代的养颜膏还算不错,全天然无添加,涂上去水润水润的,没一会儿便舒服了。 贺临璋一进长信宫,便感觉一股压抑的气息。 丽妃在坐小月子,到底是伤了身子,脸色憔悴,更有一股支离破碎的美感。 贺临璋叹了一口气,问了问晶儿,丽妃今日用过些什么。 晶儿吞吞吐吐:“娘娘就喝了一小碗粥,并未吃多少东西。” 贺临璋一听,眉头皱起:“去准备饭菜,朕陪丽妃用一些。” 晶儿立即领命,下去准备。 丽妃眼中又开始泪眼朦胧:“陛下,臣妾无用,以后再也无法有孕了,臣妾对不起陛下!” 贺临璋安抚道:“你能不能生育,朕都一样的待你,快别哭了,你在坐小月子,哭对眼睛不好。况且再过几日就是你的封妃礼,正一品贤妃位仅次于贵妃,朕就是要告诉众人,你无孕也依然有宠。” 丽妃擦了擦眼泪,有些委屈道:“可太后依然不喜欢臣妾,硬生生封了容妃为正一品德妃,还与臣妾的封妃礼放在同一日。” 见她连这个都要计较,贺临璋不悦道:“容妃毕竟育有大皇子,其实早该晋位了。” 贵妃是太傅之女,容妃是大将军之女,二人都有孩子,位份本该差不多,是皇帝忌惮容家,担心容妃位份太高,荣将军府拥兵自重,生了不该生的心思,拥立大皇子为太子,才迟迟没有给容妃晋位的。 贺临璋是太后所出,先帝嫡子,他也希望皇后能生下嫡子,顺理成章立为太子。 所以在他心中,大皇子是长子,但并非是太子的最佳人选。 第125章 挟恩图报不能一辈子 丽妃见皇帝为容妃说话,心里有些不快。想着太后故意给自己添堵,就气不打一处来。 “陛下,那能不能让容妃的封妃礼晚一个月举行?臣妾不想与别人同一日,臣妾就想做您心中最特别的那个。” 说着,丽妃靠进了贺临璋怀里:“臣妾少时跟着哥哥去马场,第一次见到陛下就为陛下倾倒,臣妾自知身份配不上陛下,不敢奢望成为陛下的正妻,可在臣妾心目中,一直希望陛下待臣妾是独一无二的!” 贺临璋蹙了蹙眉:“朕待你,还不算特别吗?”论宠爱,丽妃绝对胜过皇后,已经超过正妻了。 丽妃擦擦泪道:“可陛下对陶美人也很好啊!陛下虽然这些日子整日都来看我,却也惦记着陶美人,日日让张公公去映月阁给陶美人送东西。甚至……甚至昨夜陛下半梦半醒间,还叫了顔言两字!” 贺临璋无奈道:“顔言为了救你,脚踝崴了,朕派张福海去看一看,不过分吧?” 丽妃一噎:“那等臣妾好了,臣妾亲自去向她道谢总行了吧。可臣妾不希望陛下人在臣妾这里,心却在陶美人那里。昨晚听到陛下叫她的名字,臣妾枕头都哭湿了!” “哎……”贺临璋叹了一口气:“朕的身份,注定了朕不可能只有你一个人,有时候你也得自己想开。” 丽妃又想哭了,贺临璋只好劝道:“好了好了,真的别再哭了,眼睛都哭肿了。来人,饭菜备好没有?” 丽妃最后只好收了眼泪,陪着皇帝用膳。 贺临璋没什么胃口,丽妃宫里的饭菜就是御膳房厨子做的,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样,二十几年都吃腻了。 想起下午吃到的虎皮凤爪和麻辣小鱼干,贺临璋顿了顿,三五口吃完了一碗饭,便放了碗筷。 “你再吃点,身子总要养好才行。朕还有奏折要批,先去偏殿书房了,晚些再过来。” 丽妃看着人远去,一双眼睛里又开始氤氲着泪水。 许是小产的缘故,她最近特别爱哭,动不动就想流眼泪,心情烦闷到极点。 一想到自己再难有孕,她一颗心就像是掉进了冰窟里,没想到这次小产的危害这么大,后半生都无望了! 丽妃捏紧了拳头:这次的事没完,太后虽然与陛下生了嫌隙,但并未付出代价! 丽妃想了想,看着皇帝离开的方向,眼神暗了暗。 在丽妃的一再软磨硬泡下,贺临璋只好第二日去了一趟长春宫,与太后商议容妃封妃礼延后一事。 太后斜睨了他一眼:“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容妃育有大皇子,晋位德妃名正言顺,凭什么要延后?她不愿与别人同一日,那她延后好了,反正她出小月子也要到下个月,正好!” 贺临璋心里堵着一口气:“太后,她已经失了孩子,您就不能迁就她一下吗?” “她自己保不住孩子,自己作天作地,哀家凭什么要迁就她?皇帝宠她,不代表她就能踩在有子的容妃头上先晋位!”太后也火了,语气不由得重了几分。 贺临璋眯了眯眼睛:“丽妃不是无子,她的孩子是怎么没的,太后难道一点儿歉意也没有吗?就算那孩子托生在丽妃的肚子里,但到底也是朕的血脉。您再不喜丽妃,也不该拿孩子出气啊!” 太后猛地一拍椅子扶手:“放肆!哀家已经说过,当日哀家并未罚跪,是她自己硬生生要跪下不起来的,见你来了又突然发癫要撞墙,哀家与她失了孩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贺临璋捏紧了拳头,眉眼发红:“丽妃忌惮太后,心中害怕才跪下请罪,就算太后没有直接罚她,但间接吓到她了!” 太后气得大喘气:“她还忌惮哀家?当着你的面她是一朵娇滴滴的小白花,你不在,她在哀家面前可从未恭敬过!哼,哀家不与你这眼盲心瞎的皇帝理论,你走吧。容妃的封妃礼定了初六就初六,无法更改!” 贺临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太后,丽妃的哥哥因救朕而死,朕答应了要好好待丽妃一生一世。” 太后也平复了一下心情,语重心长道:“皇帝,陆大人政绩平平,却直接从六品升到二品,陆统领以郡王礼厚葬,陆家获得赏赐无数,丽妃进宫就是正三品婕妤,第一天侍寝就封了妃位,并赐封号,你已经报过恩了!那么多将士在平定藩王之乱中战死,也就他们陆家获得的封赏最厚,难道还不够吗?” 贺临璋一时语塞。 “臣为君死,仁义忠良,是该厚待,但也不能挟恩图报一辈子吧?若是谁救了你你都要这样豁出去报答,那蒙城大水,陶美人不顾安危亲自带人去救你,你是不是应该直接给她晋个妃位呢?你不是也一直坚守原则,要等陶美人有子之后再封赏吗?” “呵呵,怎么到了丽妃这里,你就没有原则了?她几滴眼泪,你就头脑发胀分不清东南西北!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吧,后宫那么多品性纯良一心为你的好妃嫔,你怎么就瞎到天天守着一朵白莲花爱的死去活来呢!” 太后气得想把先帝都喊出来骂一顿,父子两个简直一样的眼瞎! 母子俩不欢而散,贺临璋坐着轿辇感觉心中憋闷,不知不觉来到了映月阁门口。 小锦安坐在门槛上拿着个小锤子敲啊敲,小全子一看皇帝过来,连忙牵起小锦安给皇帝请安。 贺临璋看着小锦安手里比一般的锤子小许多的小号锤子,问道:“锦安在做什么?” 小锦安仰着头,睁着大大的眼睛奶声奶气道:“回陛下,姐姐说:这个世界纵然千疮百孔,破破烂烂,但总有人在修修补补,温暖人间。我在修修补补啊!” 贺临璋突然就不那么憋闷了。他将小锦安抱进怀里:“走吧,去看看你姐姐。” 陶顔言正闲着无聊躺在榻上,让清风给她捶腿,见皇帝抱着孩子进来,笑道:“陛下来了!”说完就想起身,却被贺临璋叫住 :“不用多礼,你们都下去。” 将孩子交给清风,贺临璋坐到了陶顔言身侧,亲自给她捶腿。 看着他眉宇间化不开的愁绪,陶顔言还是起身圈住了他的脖子:“陛下有心事啊?” 葱白的手指抚了抚他的眉心:“陛下皱眉容易长皱纹,影响颜值,顔言给您抚平它。” 第126章 来自小美人的劝诫 贺临璋定定的看着眼前人,只见她那如远山般清秀的眉毛下,一双眼眸犹如深邃的湖水,清澈而明亮;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翅膀微微颤动着,仿佛随时都能翩翩起舞;秀气的鼻梁宛如精心雕琢而成,线条优美流畅;朱唇不点而红,粉粉嫩嫩。 突然,就想跟她说说心里的委屈。 “顔言,今日太后狠狠的骂了朕一顿,朕心里委屈。”贺临璋垂下眼睫,有些挫败:“自朕十二岁后,太后就很少会如此疾言厉色的与朕说话,你说,朕真的是宠爱丽妃过头了么?” 陶顔言除了那日在长春宫见过皇帝紧张丽妃的样子,其他时候并未见过他们相处,自然无法回答,她想了想,道:“陛下今日是因为何事去找的太后?” 该不会还是为了孩子去兴师问罪的吧? 贺临璋和盘托出:“丽妃不愿与容妃同一日行封妃礼,想请太后收回成命,延期一个月再册封容妃,朕去商量。” 陶顔言无语,难怪太后要狠狠骂你,不打你一顿都已经算克制的了。 陶顔言淡淡道:“陛下觉得,后宫是没人抵得上丽妃了是不是?您可以为了她不顾其他人的情绪,连为你生了大皇子的容妃都可以不顾她的脸面?” 贺临璋摇了摇头:“朕劝过她,她只是骄纵些罢了,希望朕多偏宠她一些,并没有什么坏心思的。” “陛下,凡事都要有个度,您就算再宠她,也不能不顾其他人的死活啊!容妃在家里肯定也是备受宠爱长大的娇娇女,她福气好,直接生育了大皇子,丽妃不晋位则罢了,丽妃若晋位,那容妃肯定抹不过去的。丽妃竟然还想压容妃一头,让容妃延后一个月再晋位,这不是明晃晃的打容妃的脸吗?” 贺临璋有些讪讪,道理他也知道,但他就是狠不下心拒绝丽妃。 陶顔言嗔他一眼:“太后如果是因为这件事责骂陛下,那臣妾觉得,太后是对的。后宫与前朝紧密相关,陛下是帝王,肯定比臣妾更懂权衡之术。” 贺临璋有些无奈,叹了口气,没想到小美人年纪不大,竟然还能讲出这些大道理。 陶顔言翻了个小白眼:“还有,既然您觉得丽妃千好万好,那不如遣散了后宫,独留她一人好了,您还每三年选一次秀干什么,将这么多妙龄的美丽女子困在这深宫一辈子,她们不可怜吗?” 说完,也不圈着他了,也不粘着他了,直接转身背对着他,似乎在闹小脾气。 贺临璋有些无语:“选秀也不是朕非要选的,身为帝王那是祖宗规矩,也是为了安抚朝臣,朕与你说过的。” “那您选了人家进来,又不好好对待,不宠、不爱,还要因为您的丽妃去委屈人家,哼,真的好气!” 贺临璋是彻底无语了,从后面将她抱住,头搁在她的肩膀,轻声道:“好了,怎么说着说着自己恼了。嗯?” “今日太后不许延期,对陛下说了斥责的话,其实太后也是为陛下好。太后是陛下的生母,陛下一路走来不易,臣妾相信,太后是一直相护的,你们是血浓于水的母子,是今生关系最亲密的人,臣妾实在不愿看到陛下与太后因为丽妃而反目。” 陶顔言说完,转过身,眼中氤氲着雾气:“陛下,还有母亲在身边扶持,还能听到母亲的教诲,是多么有福气的事啊,臣妾……”陶顔言想到今生再也不能见到父母,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臣妾恐怕此生,都无法再见母亲了。” 贺临璋最近见了太多眼泪,丽妃一哭他多半是烦闷,顔言一哭他满心只剩下心疼。 贺临璋替她拭泪,忍不住低声哄道:“顔言进宫快一年,想家想母亲了是吗?那等到年底你父亲回京述职,朕让你见一见亲人。你可以先写信给家里,让你母亲也一起回京。” 陶顔言一愣,原主的亲人,不知道会不会看出什么? 见小美人一脸呆萌,没再哭了,贺临璋笑道:“好了,你今日说的话,朕都记住了。丽妃的胎儿已经没了,朕也不会一直跟太后置气,顔言对太后的一片孝心,朕不会辜负的。还有容妃的事,就不改日子了。” 贺临璋捏捏她的脸,陶顔言一掌拍下:“陛下别捏了,越捏脸越大。捏出个大饼脸,陛下怕是看都不愿看我一眼了。” 贺临璋好笑道:“朕就是那么肤浅的人吗?只喜欢你的脸?” 陶顔言睨他一眼:“难道不是?都说男女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陛下心悦臣妾,肯定是觉得臣妾好看。” 贺临璋想起初见她的第一面,一抹绯色衣裙,站在树下,手捧一只雏鸟,清纯可人。 可贺临璋知道,真正吸引自己的,并不仅仅是这张脸。她在蒙城救灾,保下垂危的孕妇;她不顾洪水危险,亲自来营救自己;她怒斥赵美人,为了重伤的宫女自愿留下;她不顾脏污,牵起小锦安的手,将小锦安带回来…… 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别的妃嫔不会做的,让他不被吸引都难。 贺临璋眼睛眯了眯:“那顔言心悦朕,仅仅是心悦这张脸吗?” 陶顔言眨了眨眼睛,想说,穿越过来就是你的宫嫔了,也没别的选择啊?好在你是个长得好看的皇帝,否则我宁可去冷宫歇着也不愿侍寝的。 见她半天没回答,贺临璋皱了皱眉。 “咳咳。”贺临璋轻咳一声:“很难回答吗?” 陶顔言这才回神:“当然不仅仅是因为陛下的脸长的好看。” 贺临璋心中一喜,等着她的下文,就听陶顔言道:“陛下身姿挺拔,气质卓然,整个人都好看。顔言对好看的人,没有抵抗力。” 贺临璋:“……”说来说去,还是只看中外表? “朕的才华、君王气度,难道不吸引顔言吗?”贺临璋循循善诱。 “那,那当然也是加分的点。”陶顔言敷衍道,见他有些不满,便窝进了他怀里:“陛下中午要不要休息一下,下午还得批折子。” 见她强行转移了话题,贺临璋失笑,索性与她闲聊一阵,心境倒是好了许多。 第127章 临时作妖 丽妃终究希望落空,容妃的封妃礼依然要与她同一天举办。 内务府忙得不可开交,九月十六是陛下生辰,原本就已经很忙碌,结果中途来了两位娘娘的封妃礼,简直是不想让他们活! 光是两位娘娘封妃礼上穿的衣服都耗费了巨大精力,要按照正一品妃位仪制赶制出来,尚衣局忙到飞起。 好不容易在初五的上午做出了两套衣服,分别送去了长信宫和永兴宫。 丽妃看着衣服,眉头皱了起来:“你们给本宫做了玫红色的?为何不是正红色?” 内务府李总管和尚衣局孙掌事都在,一听丽妃这话,头皮都发麻。 李总管给孙掌事一个眼神,孙掌事硬着头皮道:“启禀丽妃娘娘,正红色只有太后及皇后可用,皇贵妃及以下妃嫔都只能用玫红、粉红、浅紫等色系。” 丽妃眼神都懒得给她一个:“本宫穿玫红不好看,这衣服你们拿回去,本宫穿不了。” “这……”孙掌事连忙跪下:“丽妃娘娘,容妃那边也是玫红色系,只是绣的图案有区别而已。时间太紧,实在无法连夜赶制新的了,还请丽妃娘娘恕罪!” 李总管也求情道:“只穿一日,丽妃娘娘若是不满意,也只要忍一日即可,不如……” “啪!”丽妃将手中茶杯砸在地上,好好的描金边青瓷茶杯瞬间四分五裂。 李总管不敢再多言,也一下子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本宫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本宫明日若是没有合心意的衣服,耽误了封妃礼,陛下怪罪下来,本宫也只能实话实说,是尚衣局不尽心,做了不适合本宫的颜色。内务府全权负责,也吃不了兜着走。” 李总管擦了擦额头涌出的汗水,连忙用眼神询问孙掌事要怎么办? 孙掌事想死的心都有了,她这是造了什么孽!时间紧急,能做出来就已经很不错了,竟然在颜色上被丽妃不喜了? 突然,她灵机一动,想到了陶美人前段日子做了一套粉紫的衣服,袖子短了一点点,拿回去让尚衣局修改,还未来得及送到映月阁。 那衣服的款式是陶美人给的,十分好看,细节满满,孙掌事一咬牙,实在无法只好试着道:“尚衣局倒是还有一套做好的衣服,华丽大气,是粉紫色的,不过……” 李总管见她吞吞吐吐,着急道:“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啊!” 孙掌事道:“那套衣服是陶美人的,样式也是她提供的,做好了还未给她送去。” 一听是陶美人的东西,丽妃讥讽道:“一个美人位份,能用什么好料子?她的衣服也配给本宫穿?” 孙掌事立即解释:“是用陛下赏赐的浮光锦做的。” “什么?”丽妃吃惊道:“陛下赏赐她这么好的布料?” 浮光锦难得,面料会随光线闪耀光彩,质感轻盈如雾,薄如蝉翼。穿上浮光锦做的衣服,光彩摇曳,观者炫目。 丽妃眯了眯眼睛,这么好的布料怎么可能给陶美人!她不配! “去取来,本宫要试穿。”孙掌事擦擦汗,立即亲自去取。可李总管总感觉不妥,那毕竟是陶美人的新衣啊! 孙掌事也是走投无路只好豁出去了,若今天不拿陶美人的新衣补上,她明日就得脑袋搬家。 她觉得陶美人面善,等丽妃那边选了衣服,自己便亲自去映月阁请罪,只要陶美人那边睁只眼闭只眼,那她这个劫也就渡过去了。 孙掌事速度很快,当丽妃看到衣服的第一眼,就爱上了。 款式确实新颖,做工细致,细节满满,最主要的是,颜色搭配高贵又大气,十分适合她的肤色与气度。 “给本宫试穿吧。”晶儿和晴儿很仔细的伺候丽妃穿衣。 丽妃穿好后,瞧着铜镜中的自己,虽然脸上苍白了些,但整个人都又美了好几分。 这套衣服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制的一样,虽然是按照陶美人的尺寸做的,微微短了一点点,却瑕不掩瑜。 “你们下去吧,就这套了。” 孙掌事如蒙大赦,立即拿着玫红的那套跪安。 李总管出来之后没好气道:“孙掌事,你就不怕捅了大篓子,陶美人那边交不了差吗?” 孙掌事擦着汗水心有余悸道:“可是没办法了啊,尚衣局现成的就这么一件,其他的要么布料配不上丽妃的身份,要么还未做好,要么颜色不行,这已经是当下我能想出的唯一办法了!” 李总管跺了跺脚:“可陶美人得宠啊!她若知道你把她的新衣给了丽妃,这后果……” “李总管,还有一事要麻烦李总管帮忙!”孙掌事央求道:“还请李总管与我一起去一趟映月阁,我这就去给陶美人请罪,李总管替我说几句好话吧!” 李总管叹息了一声,也只好一起去了,谁让孙掌事这边出事,他这个总筹备的也跑不掉呢? 怪只怪丽妃为难,她恃宠而骄,不顾他们死活啊! 陶颜言正在涂药,就听说内务府总管和尚衣局掌事来了,她狐疑道:“咱们最近跟这两个部门没什么瓜葛吧?” 清风匆匆给她穿好鞋袜,扶着人坐好:“无事不登三宝殿,且听听他们要干什么。” 不久,李总管和孙掌事就被常泰引了进来。 孙掌事“噗通”一声便跪在了陶颜言面前。 “请陶美人救命啊!”孙掌事先郑重的磕了三个头,才在陶颜言一脸懵逼中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讲完,李总管才道:“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孙掌事才出此下策,还望陶美人能救救我二人!来日若有什么用得上我二人的地方,一定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陶颜言看了看两人,心中对丽妃的娇纵又有了新的认识。 贺临璋究竟宠出了一个什么人啊?明日就是封妃礼,作成这样真的好吗? 她踌躇了片刻,道:“你们先斩后奏,我要怪罪也于事无补。你端着的是什么?是原本给丽妃做的新衣服吗?” 孙掌事立即答是。 “清风,你让明月来试穿一下给我看看。”反正自己的新衣已经被人家弄走了,那这套新衣无论如何都得留下,不然她就亏死了。 陶颜言可不做亏本生意。 第128章 封妃礼成 明月的身形与陶顔言差不多,试穿之后稍微长了一点点。 想着自己可能还会再长高一些,陶顔言便没有让尚衣局修改。 “既然孙掌事送错了衣服,丽妃选了那一套,那这套就留在我这儿吧。”陶顔言淡淡道,这套衣服做工不错,玫红的颜色,自己不但能驾驭,甚至还能衬得皮肤白皙。至于款式,只要稍加改动,便能变得轻盈灵动,符合她这个位份穿着。 改动的事交给清风即可,就不需要尚衣局动手了。 孙掌事怎么可能拒绝呢?她连忙叩谢陶美人救命之恩。 李总管也在一旁连连道谢。 陶顔言倒也不指望他们日后真的能帮衬到自己,不过是送个顺水人情罢了。 二人千恩万谢的走后,清风在一旁生气道:“美人也太好说话了,要我说啊,丽妃抢您的新衣裳,这件事就得告诉陛下。” 陶顔言笑笑道:“他每日忙着国家大事,奏折堆积如山,这么点小事去找他说,不是浪费他的时间吗?好啦,你去拿纸笔来,我画个样子给你,你把这件衣服照着图改出来。” 没一会儿清风看到新的图样之后,眼睛就亮了:“哇,这样一改,就像换了一件衣服一样。美人,您在这方面可真有天赋!” 陶顔言笑笑,想着要是能在京城开一间服装店就好了。就凭她脑海中那么多款式的汉服,就不愁赚不到银子。 可惜她没有人手,无人在外帮她打理,只好作罢。 明月给陶顔言倒了一杯茶:“美人,明日两位一品妃的封妃礼您要出席吗?” 陶顔言是想去看看热闹的,但是又瞧瞧自己的脚,叹息道:“算了吧,行动不便,让常泰去瞧瞧,若有好玩儿的,让他回来说给咱们听。” 正一品妃有四位,分别是贵妃、贤妃、淑妃和德妃。今日是丽妃晋位贤妃、容妃晋位德妃的封妃礼,后宫好不热闹,一大早众人便齐聚皇后的凤仪宫观礼。 丽妃自小产后,便在长信宫养着,这是众人近几个月来第二次见到她。上次见她她还怀着身孕,令众人艳羡不已;这次虽已小产,令人唏嘘,却依然恩宠不断。甚至无子而封妃,隐隐压了容妃一头。 丽妃今日穿着的正是陶顔言设计的浅紫色衣裙,衬得她轻盈灵动,每走一步,衣裙随着光线闪耀着颜色,确实令人炫目。 皇后攥紧了手心,看着虽然有几分憔悴但容貌出众的丽妃款款走来,气得肝疼。 容妃走在丽妃身侧,穿的就是尚衣局赶制的礼服,玫红色穿在她身上,显得喜庆而稳重,不过有丽妃衬托,容妃就显得容貌一般了。 二人跪下听封,这是封妃礼的第一个流程,由皇后身边的乔公公宣读封妃圣旨。之后,贤妃和德妃分别给皇后敬茶,叩拜之后礼成。 “御膳房给你们二位准备了席面,午膳会送到你们的宫里去,你们邀请相熟的妃嫔一起聚一聚。德妃是太后亲封,一会儿贵妃、德妃和舒妃随本宫去给太后请安,德妃当面叩谢太后。” “是,臣妾遵旨。”德妃高兴答道。 贤妃面色淡淡,皇后的话已经说的明明白白,她不必去给太后谢恩了。 她打量了一圈众妃嫔,竟然没有一个是她想邀请去吃席的,便冷哼一声道:“臣妾身子还未养好,就先行回宫歇息了。臣妾告退。” 皇后巴不得她早点走呢,省的在眼前碍眼,便道:“那你先回吧,好好养着。” 贤妃走后,德妃笑着邀请众嫔妃:“臣妾自入宫以来,多得皇后与贵妃照拂,又与各位姐妹相处融洽,中午请大家赏脸移步永兴宫,一起聚聚,乐呵乐呵。臣妾那里有上好的梨花酿,味香醇厚,刚好拿出来招待诸位。” 低位的妃嫔自然乐意,德妃现如今是唯一育有皇子的正一品妃,能得她邀请怎会不去?所以纷纷表示要去贺一贺。 皇后和贵妃也表示愿意去,唯舒妃有些为难。 她近日在调理身体,不宜饮酒,加上其他两位都晋位了自己却在原地踏步,有些尴尬,便道:“臣妾这两日有些伤风,虽无大碍但大皇子毕竟还小,抵抗力差,臣妾就不去了,届时派人将贺礼送到永兴宫去,恭喜德妃娘娘高升。” 德妃笑道:“那日后咱们再单独聚。” 与凤仪宫众人其乐融融不同的是,贤妃回了长信宫,便派人去请皇帝一同用午膳。 “陛下如果在忙,你就机灵些,给张公公塞点银子,请他劝劝,务必把人请过来。”贤妃一边查看妆容,一边道。 去请人的公公退下,晶儿道:“娘娘是否要先躺一躺,距离午膳还有一个多时辰,今儿起的早,睡个回笼觉吧。” 贤妃却道:“整日躺着,本宫都躺累了。你派人去看看御膳房的席面,催着些,送来之后都温上,陛下来了就开席。” 今日是她封妃的大喜日子,她想美美的跟最爱的陛下一起庆祝,想着,又涂了点胭脂,盖住略显苍白的脸色。 贺临璋这边,正在看戚仪征传来的奏报。青城山上的道观已被秘密剿灭,根据用刑的结果,道长玄清就是苍龙门的人,地位还不低,众人都唤他“大师兄”。 戚仪征还搜查出了好几大箱子涉及朝廷官员、知名人士和富商巨贾的消息,全部封存好了,近日便将送抵京城。只是那玄清诡计多端,在打斗中从密道逃走,不知所踪,戚仪征正在全力追查玄清的下落,暂时无法回京。 贺临璋没想到,那青城山果然藏着秘密,竟然是苍龙门的一个据点。若不是有陶顔言在,查出来蛛丝马迹,发现了玄清的恶毒秘密,还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呢! 贺临璋十分庆幸,便想着中午去看看小美人,顺便把戚仪征的消息告诉她。 正想让张福海派人先去通报一声,让映月阁安排午膳,就见张福海进来拱手道:“陛下,贤妃娘娘请您过去用膳,庆贺今日封妃。” 第129章 贤妃被拒 贺临璋眉头一皱:“以往这时候,不都是后宫妃嫔聚一聚,庆贺一下吗?朕去了她们还拘束,顾及着朕,放不开来玩闹。朕就不去了,你送份贺礼过去。” 说完,又想到什么,道:“给德妃也送一份,送什么你看着办,二人的东西要差不多,不要厚此薄彼。” 一想到那日陶顔言的控诉,说他偏宠贤妃,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他就想着,后宫确实关联着前朝,以后尽量要一碗水端平。 张公公却有些为难,来请的人说了,长信宫没请别人,只请了陛下。 想到贤妃如今的地位以及一直盛宠,他只好硬着头皮道:“陛下,贤妃娘娘没有邀请其他嫔妃,只邀请了陛下。若是陛下不去,恐怕……贤妃娘娘会伤心。” “什么?”贺临璋不解道:“为何没邀请别人?她……难道与后宫众人关系就这么差吗?” 贺临璋之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每日在前朝忙碌,只有晚上才进后宫,哪会想到贤妃白日里都在做什么,与哪个宫的宫妃走的近呢? 张公公一时语塞,他也没专门调查过啊!所以只好道:“也许贤妃娘娘在这重要时刻,就想单独与陛下庆祝,故而才没邀请别人的。” 不得不说,张公公你真相了。 贺临璋原本想去映月阁的计划被打乱,他叹了一口气:“罢了,那朕过去一趟吧。你去把礼物选出来,带过去。德妃那边,你差个人送过去。” 又处理了一本折子,贺临璋才动身。 陶顔言这边,因为今日是美食铺子香满园开业,她一大早便差了冬方出宫去帮忙,这时候闲来无事,正在听常泰说八卦。 常泰绘声绘色道:“听说太后那边不用贤妃去谢恩,贤妃冷着一张脸就走了,也没邀请任何一位嫔妃庆祝,总之,就是依然高冷。德妃请了所有人,连皇后和贵妃都欣然前往,不过舒妃没去,说是身子不适。” 清风狐疑道:“常泰,你就在外围打听,怎么打听得这么细,连舒妃不去的理由都知道?” 常泰摸了摸头:“我与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的小姐妹的同屋是同乡,她帮我打听的。” 陶顔言听他绕了那么大的人情圈子,还真是给他跪了。 “常泰,你是不是在各宫都有这样的同乡?不然我很好奇,你每次都是怎么打探来的消息。”陶顔言问道。 常泰不好意思道:“回美人的话,奴才哪有那么多同乡入宫为奴为婢啊。皇后宫里,奴才就认识这么一个同乡。贵妃宫里,有个扫洒的小宫女奴才帮过她几回,熟识之后,打听个消息什么的,倒也方便。德妃宫里的一个公公平时会与奴才一起打个牌赌两把,顺便打探。也就贤妃和舒妃两宫,奴才还没拓展出人脉,其他婕妤、美人、才人身边,都有混得脸熟的人。不过婕妤以下很少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所以我就没怎么去打听。” 陶颜言对他这八面玲珑、广布线人的本领是很服气的,倒是个人才。 她想了想,道:“李美人、赵才人和樊良仪那边你多留点心,这几位都与我有点过节,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常泰连忙应下。 小锦安带着小全子噔噔噔跑进来:“姐姐姐姐,肚肚饿啦。” 陶颜言一看午膳时间到了,便让彩云摆膳,叫清风带了锦安去洗手,大家准备吃饭。 陶颜言自从脚扭了,饮食就比较清淡,不过在她的指导下,就算清淡,彩云也能做的好吃,所以她胃口不错。最近小锦安运动量大,胃口也很好,眼见着身上长了点肉,倒圆润可爱了几分。 姐弟俩呲溜呲溜干饭,吃的香喷喷。 贺临璋陪着贤妃用膳,却越发没胃口。御膳房的席面做的相当丰盛,大鱼大肉,应有尽有,可贺临璋不知怎的,就是怀念陶颜言做的家常菜了。 自从贤妃小产,贺临璋就没去映月阁吃过饭,越发想念那个味道。 “陛下,臣妾以茶代酒,敬陛下一杯。”贤妃端起茶杯笑容晏晏。 “朕就喝一杯,不能多喝,下午还有事。”贺临璋端起酒杯喝下。 美酒入口,唇齿留香,倒是好酒。 “这酒,好像并非宫中出品。”宫廷玉液,贺临璋喝了多年,不是这个味道。 “这是臣妾的父亲存了多年的女儿红。臣妾晋位,专程送来给臣妾庆贺的。只可惜臣妾现在还不能饮酒,没办法与陛下对饮。”听贤妃提起陆璃,贺临璋眉宇轻皱了一下。 陆璃当年靠着丽太妃,捐了个没实权的官,挂了个闲职。 后来,经丽太妃的关系将儿子送到了当时已经被立为太子的他身边做了伴读。 陆丰倒是个稳重的,任劳任怨,陪在他身边一直做到侍卫统领的位置。只可惜在剿灭藩王一战中被毒箭所伤去世。 陆璃不是个有才能的人,看在陆丰为救自己而死的情面上,他将陆璃安排在了工部,挂了个督办的闲职,平日里就督建一下工程。 之前他南巡出京没多远,就遇上官道塌方,他下旨让工部自查,就查到陆璃在督建官道的过程中中饱私囊,贪墨了修建的银两。 后又牵连出其他工程也或多或少贪了一些,让他失望至极。 “陛下,我父亲已经知道自己犯了错,愧对陛下的厚爱,他筹足了银子还回了国库,还望陛下开恩,让他重新上朝吧。” 贺临璋淡淡道:“你父亲的职位虽然是闲职,却也是专封的正二品,按照他的真实能力,是不能上朝的。你转告他,职位不变,俸禄不变,以后让他安心挂个闲职,就当朕养着便是。至于上朝么,就不必了。” 贤妃错愕,没想到陛下竟然在这个属于她的好日子里没有答应她的请求! 她一时之间难以接受,眼中立即蓄着泪。 若放在之前,贺临璋或许看不得美人垂泪就妥协了,可经过太后和陶颜言二人的双重劝诫后,贺临璋守住了底线。 他放下筷子,神色严肃道:“后宫不得干政,你父亲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静怡,朕是皇帝,做的任何决定都是以朝政为重,希望你不要感情用事,多体谅下朕,好吗?” 第130章 心境碎了 一句“后宫不得干政”,贤妃闭了嘴。 贺临璋见她面色不好,便给她夹了菜:“你也劝劝你父亲,贪墨一事若发生在别人身上,早就严惩了!朕看在你哥哥和你的份上才从轻发落,只是没让他上朝,归还银两已经是格外开恩。” 看着皇帝严肃的神色,贤妃面上温顺道:“是,多谢陛下体恤,臣妾会好好劝劝父亲的。”实则内心气的不行! 正二品大员不准上朝,同僚们谁还会拿正眼瞧他?久而久之,朝堂哪里还有他的一席之地? 贤妃原本想着自己有孕之后,等顺利诞下皇子,朝堂有父亲,后宫她是宠妃,扶持孩子上位的机会就大了。 哪里能想到父亲竟然在京城不远处的官道修建上贪墨了银两,好巧不巧陛下的马车因官道塌方而被拦,引出了一系列贪墨案。 而自己也因身子弱保不住腹中胎儿! 这几个月,她的心境真是从欣喜到失望,从天上到地下,碎得不要不要的! 午膳之后,贺临璋说近日事忙,便不过来了,贤妃牵着他的手依依不舍送到宫门口才目送人远去。 贺临璋回了御书房继续处理公务,没多久,户部尚书求见。 “陛下,每年从十月下旬开始,就要准备冬季防寒的事宜了。今年国库追回了一部分赃银,又自查了往年朝臣借的债务,一一清债,银钱上倒还算过得去。但是钦天监观测星象,又结合历法推算,今年很可能会遇上百年不遇的寒潮。粮食,以及供难民临时居住的屋舍恐怕不足,臣特来找陛下商量对策。” 现在是九月上旬,最快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入冬,大周北方干冷,南方湿冷,每个冬天都要冻死人。如果遇上百年难遇的寒潮,那更不知道会有多少百姓会流离失所。 贺临璋眉头一皱:“爱卿有何想法?” 户部尚书道:“粮食倒是可以先在各地采买一批储备起来,以往也是这么做的。但是临时救助的屋舍实在太耗费人力、物力和财力,往年都不太够用,若真是遇上百年不遇的寒潮,那更是杯水车薪。” 其实说到底,还是银钱不足,银子足够多,也就没那么愁了! 贺临璋自登基以来,实行与民休养生息的仁政,减轻税负,每年征税少了,国库一直紧巴巴的,导致他想去好好提高民生福祉,都无计可施。 之前太后怪罪他治理不善,连小孩子都流落街头,他就拨了一笔银子专门在各地修建救济署,可那说到底还是治标不治本,若是寒潮一来,根本接收不了那么多受灾的百姓。 “先尽最大努力准备着吧。”贺临璋也知道症结就在钱上,不可能一夜暴富,只有先能做多少是多少了。 “还有,发公文给各州县,务必要督促百姓提早加固屋舍,备足过冬的柴火和粮食,尽力自救。”贺临璋吩咐道。 户部尚书点头退下。 贺临璋捏了捏眉心,很是疲惫。先皇当年积劳成疾,四十九岁因病去世,他才十九岁,匆匆接过江山,根基不稳,再加上藩王叛乱,平叛花费了大量银子,这几年国库不丰,其实一直在艰难支撑。 这几年每年都有灾荒发生,蒙城的水灾犹在眼前,没想到又要迎来寒潮了。 一想到蒙城水灾的时候,陶顔言献计献策,还制定了一套应急方案,贺临璋便鬼使神差的带着人去了映月阁。 刚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小锦安的读书声。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姐姐姐姐,好久没吃红豆包了,好想吃红豆包。”小锦安咽了咽口水,一脸期待的看着陶顔言。 陶顔言失笑:“你啊,真是个小吃货。不过我可要给你科普一下,红豆生南国的红豆可不是我们做红豆包的红豆,诗中的红豆又叫海红豆、鸳鸯豆、相思豆,是有毒的,可不能吃。红豆包里的红豆又叫赤豆,是可以吃的。” 小锦安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名字相同,竟然不是同一种东西。 “参见陛下!”清风和小全子看见皇帝进来,立即请安。陶顔言想起身,却被贺临璋制止:“你坐着吧,今日脚可好些?” 小锦安立马变身姐姐的代言人,吧啦吧啦道:“陛下,姐姐能慢慢走几步啦,但是不能走快。姐姐说再过三四天就能好,到时候带我去御花园喂鱼。” 贺临璋点点头:“朕知道了,你跟小全子去玩吧,朕与你姐姐说说话。” 小锦安乖巧的退下,清风立即去准备茶点。 “陛下怎么这时候过来?前朝不忙吗?”陶顔言笑着问道。 贺临璋握住她的手,坐在了她身侧:“其实中午就想来看你,戚仪征那边传来消息,青城观已被剿灭,但很可惜让玄清给逃了。他和一众道士果然是苍龙门的人,而且他职位不低,被唤作大师兄。这伙人明面上是道士,占卜的本领神乎其神,其实私底下是一个强大的情报组织,搜集了许多人的消息,就是靠着这些消息,才算出一些事情的。” 陶顔言不寒而栗,原主就是死在玄清的算计之下。 “幸好发现了他们的真面目,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贺临璋道。 “那,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关押着的那个杀手?”那人是直接害死原主的人,陶顔言想要他以命抵命。 “戚仪征已经审问清楚,宫里的那个是苍龙门专程安排进宫的,排行第六,这个人留不得了。”贺临璋的眼神透着杀伐之气。 陶顔言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不过玄清逃走,也不知道后面会不会再安插人进来,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 看陶顔言面露忧色,还以为是自己要杀人的话吓坏了小美人,贺临璋便转移了话题道:“对了,我今日过来,除了说戚仪征的事情之外,还因为想起了当初你在蒙城救灾一事。当时是水患,天气不冷,最要注意的就是防止水患之后瘟疫爆发。现如今,再过一个多月,天就要冷了,钦天监说今年有可能会遇上百年难遇的寒潮,朕与户部尚书在御书房商议许久,头痛不已,便来你这映月阁躲躲清闲。” “寒潮?是会下大暴雪 、遇上冰冻恶劣天气吗?”陶顔言问。 第131章 快夸我,这题我会 贺临璋点点头:“雪如果太大的话,可能会压塌百姓的房屋,百姓们还可能因为缺衣少食、天气太冷,在冰雪天里被冻死、饿死。” 贺临璋叹了一口气:“到底是朕的能力有限,没有让大周百姓过上好日子。” 陶顔言用两只小手将他的大手握在其中:“在雪灾来临之前加固房屋,也许能起到一定的作用。另外……” 陶顔言想到了之前去东北旅游的时候睡过的炕。因为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第一次见了那个过冬神器,很是惊奇,便悉心向当地老乡请教,还研究过炕的构造。 但她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炕,万一已经有了,那自己就是在班门弄斧。 “另外什么?”贺临璋疑惑道。 陶颜言只好说道:“陛下知道炕吗?” “炕?”贺临璋点头:“当然认识,北方的百姓家里有,在炕的下面烧火过冬。” 陶颜言有些难为情:“喔,那我另外的想法就是让百姓在家中做个炕,很保暖的。” 贺临璋却摇了摇头:“谈何容易啊!会垒炕的匠人不多,技艺都掌握在他们手里,做一个炕至少得要三两银子,一般的人家请不起匠人。” 陶颜言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这个,有图纸照着做就行了,没有什么技术难度吧?会砌墙、会盖房的人都能做!” 贺临璋一听,微微惊愕,复又无奈道:“匠人不肯传授,哪有图纸啊。” 陶颜言没想到问题竟然卡在了这里,她简直哭笑不得。 “陛下,您快夸夸我,这题我会喔!” 半个时辰之后,工部尚书和户部尚书齐聚御书房,看到了陶美人画出来的“炕”的构造图。 “大人可以找看得懂图纸的工匠好好看看,大致的结构就是这样。”陶颜言画了个大概,讲了下原理,哪里烧火,哪里排烟,热气从哪里进入,如何产生热量都简单解释了一遍。 工部尚书如获至宝,激动到想上前拥抱陶美人,不过到底担心被杀头,生生是忍住了。 “这可真是太好了!这图纸一看就有用,陶美人可真是大能人啊!而且按照这图纸做,估计一两天就能垒好,再干燥七八天,半个月肯定就能使用。” 户部尚书也惊喜道:“若现在就将图纸大量拓印,随着公文分发到各州县,说不定到月底,好多人家都能垒个炕了,抵御寒潮又多了一重保障。” “这图纸清晰地标明了构造,只要看得懂图,会一点建造房子的手艺活,完全可以自己动手做,不需要花三两银子,大大节约了成本啊!”户部尚书十分高兴,只要能省钱,他都支持。 贺临璋赞赏的看了一眼陶颜言:“你二人分工协作,工部让工匠好好看看图纸,没问题的话尽快拓印,户部做好督办,务必让各州县尽快推行。” “是,臣等告退。”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高高兴兴走了,陶颜言看晚膳时间快到了,也想尽快回去。 锦安想吃红豆包,她便让彩云包了些,她得赶回去尝尝甜甜的红豆包。 “陛下,那臣妾就回去了,不耽误……唔……”话未说完,就被吻住。 送了两位尚书出去刚踏进门的张公公瞬间低头弯腰转身出门,动作一气呵成,老脸通红的小声招呼门外的小太监:“快走远些!别杵在这儿!”陛下可还是第一次那么不顾场合情不自禁呢,看来今晚御书房是别想再放人进去了。 小锦安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姐姐,只好自己孤零零的吃了三个红豆包,又吃了好大一碗饭。 “明月姐姐,为什么清风姐姐要专门回来给姐姐拿衣服啊?” 明月小脸一红,想到清风激动的神色,便道:“美人今晚可能有事,没办法回来住了。小公子晚上乖乖看书,明天一早就能看见美人了。” 照顾完锦安,明月叫来红霞:“你穿件厚些的衣服,也给清风带一件,再拿上美人的披风,这就去勤政殿找清风吧。对了,别忘了把美人的膏药带上。晚上警醒些,多听清风吩咐。” 明月担心清风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派了红霞立即前去。 深夜,陶颜言哼哼唧唧:“陛下您好烦啊,害我都没吃到红豆包!” 贺临璋把人扣在怀里,声音慵懒道:“清风带来了,朕叫人去热了端上来。来人……” 看见蚊帐外的人影,陶颜言赶紧捂住脸,太羞耻了。 没过多久,手被贺临璋握住拉开,一张妩媚多姿的小脸露了出来。 “颜言还是这么害羞。” 陶颜言嗔他一眼,谁能像他那样没脸没皮啊,一言不合就开亲。 一想到在御书房那样的地方,平时清冷俊逸的皇帝一秒变身大灰狼,陶颜言以后都难以直视御书房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抱到寝殿的,总之她全程是懵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宿在勤政殿,心里虽然别扭但无力反抗,贺临璋就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激动,她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只想吃了包子垫垫肚子赶紧睡。 贺临璋也饿坏了,夜宵摆好后,二人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之后才简单洗漱了一下,倒头就睡。距离上朝已没多久,贺临璋得补眠。 这里毕竟是勤政殿,是陛下的寝殿,清风不敢让自家美人睡到日上三竿,在皇帝去上朝后,她便把陶美人薅了起来,匆匆给她换上衣服,披了披风,用轿辇送回了映月阁。 “谁也别吵我,我得睡到中午。”陶颜言吩咐完,打了个哈欠人就已经睡过去了。 宫中众人都以为,昨日两位正一品妃封妃,陛下中午陪贤妃用膳,晚上肯定会宿在永兴宫,却没想到的是,陛下竟然亲自把陶美人接去了勤政殿。 “听说天还没暗勤政殿就关了宫门……”嫔妃们一个个酸的不得了,今日请安就三个一群两个一伙议论开了。 低位嫔妃都知道的事情,高位嫔妃和皇后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今日请安,从上至下就没人高兴,气氛很是压抑。 长春宫,太后用着早膳,听着秦公公打听来的消息,一高兴之下,比平日多喝了半碗粥,多吃了一个包子。 “那个憨憨终于开窍了,没再一双眼睛只盯着白莲了,这是好事啊!不过不能寒了德妃的心,这样,你去哀家的库房挑个礼物,贵重些的,给德妃送去,顺便提点她几句,就说陶美人有宠不是坏事,让她安心教养大皇子,没什么比养出个优秀的皇子更重要的事。具体怎么说,就不用哀家教你了,她若是个聪明的,早就该主动出击,将陶美人收入麾下了。” 秦公公立马去办,心里咂舌,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若德妃悟得透,与陶美人交好,那就多了一个助力。 就看德妃是不是个谋略长远的人了! 第132章 劝说德妃 秦公公挑了一对岫岩玉玉枕送去给德妃。 “俗语说:不觅仙方觅睡方。太后娘娘说睡得好是头等大事,特意交代杂家给德妃娘娘娘送来进贡的玉枕一对,希望德妃娘娘高枕无忧。现如今德妃娘娘育有唯一皇子,只要好生抚育成才,往后的路啊敞亮着呢。再加上娘娘一向人缘好,广结善缘总比多树个敌人强。” 德妃听着秦公公的话,若有所思。 秦公公是太后身边伺候了几十年的掌事公公,断不会说一堆没用的话,无的放矢。所以,这些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因为昨日陛下没来就生闷气,或者找谁的麻烦,要与人为善,专心养好儿子才是真。 德妃听出了一切,道谢道:“多谢太后教诲,还劳烦秦公公走这一趟。来人,快将我新做的金花生给秦公公拿一袋子,还望秦公公莫嫌弃。” 金子做的谁会嫌弃呢?秦公公自然高兴的接下。 秦公公走后,德妃身边的一等宫女海棠道:“真是奇怪,太后为何会替陶美人来做说客?” 德妃翻看着手中的团扇,似是在欣赏上面的绣花,淡淡道:“太后不喜贤妃,谁给贤妃添堵,太后就站在谁那一边。不过……”德妃放下团扇,眼神清冷:“陛下说不定就图个新鲜罢了,那贤妃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让出宠妃宝座的?她啊,可是有个了不得的哥哥呢,临死前为她筹谋了一切。” 海棠是容家送进宫的贴身宫女,一心一意站在容家一边,嘟囔道:“要说功劳,容将军和少将军也没少立功,奈何藩王叛乱之时,容将军与少将军都在边关,没有助上一臂之力,反倒让陆家占了先机。陆统领一条命换了陆家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否则,现在哪轮得到贤妃与娘娘平起平坐!” 德妃瞟了她一眼:“小心隔墙有耳,也不怕被人传出去,惹来祸端。” 海棠赶忙闭了嘴,给德妃捏捏肩道:“那,娘娘要向陶美人示好吗?她现在正得宠,若是与她走近,说不定还能多见到陛下。” “本宫想见陛下,还需要靠一个美人?她也配?”德妃突然暴怒,海棠连忙跪下:“娘娘,奴婢说错话了,求娘娘饶命!” 海棠惊吓的匍匐在地,额头贴地求饶。 德妃冷哼一声:“本宫念你是从容府带进来的,这次就饶了你。下次再胡言乱语,惹本宫心烦,你就不必伺候本宫了,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是,奴婢再也不敢乱说话了,请德妃娘娘息怒!”海棠其实心中也有委屈,她可是一心为主啊!德妃已经好几个月未侍寝了,再这么下去,陛下怕是都要忘了有这么一位娘娘了。 秦公公回去之后,便将所说的话都回禀了太后,太后斜倚在贵妃椅上,吃着橘子,道:“你留意着,看看她有没有给陶美人递出橄榄枝,可别是个脑子糊涂的,给她指了路,还不懂得怎么走。未来储君的母亲,除了位份尊贵之外,这脑子可不能太笨,心眼也不能太小。” 涉及到储君的话题,秦公公不敢接话,只答了个“是”字,便候在一边沉默不言。 太后咂吧咂吧嘴,叹了口气:“都这么多天了,陶美人的脚如何了?原本今日初七,是应该来给本宫做好吃的了。” 秦公公一听,无语凝噎:太后您这话一出,那奴才是不是该跑一趟映月阁,给您去端点吃的? “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太后似是听到了他心中所想,给了他一个白眼。秦公公只好讪笑着屁颠屁颠出了门。 陶颜言睡到午膳时间才起,简单挽了个发髻,穿了一身轻便的衣服才来陪锦安吃饭。 “姐姐,你昨晚没回来,锦安好想你。”小锦安嘴甜道。 陶颜言想到昨日的荒唐,脸上飘过一抹红晕:“锦安真乖,不吵不闹,等会儿姐姐让彩云给你做糖葫芦吃。” 小锦安眼睛亮晶晶:“我要吃两串!”边说边比了个剪刀手,可爱到爆。 陶颜言点头答应,两串就两串,两串的果子加起来才有一串的长,谁也没规定糖葫芦的长度,对叭? 正说着,就听说秦公公在门口了。 陶顔言立马起身迎接:“秦公公今日过来,可是太后有什么吩咐?” 秦公公看到姐弟二人正在吃饭,不好意思道:“太后近来胃口不好,杂家就想着,路过映月阁,顺道来陶美人宫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开胃的小食、点心之类,带一些给太后尝尝,开开胃。” 还不等陶顔言说话,小锦安代言人就上线了:“今日做了泡椒凤爪,特别开胃,不过是辣的,我不能吃。姐姐等会儿答应给我做糖葫芦,酸酸甜甜,正好给我开胃。” 陶顔言笑着摸摸他的头,对秦公公道:“也不知太后吃不吃得习惯,先装一碟带去吧。彩云,你跟我去厨房,我说步骤,你来动手,把糖葫芦做了,也给秦公公带回去。” 秦公公道:“不着急的,陶美人先与小公子吃饭,杂家等一等不要紧。” 陶顔言问道:“那秦公公用膳了吗?不如一起先吃一些,我与锦安刚端起碗,还没开始吃呢!” 秦公公不好意思道:“不瞒陶美人,杂家还未用饭,不过杂家岂能与主子同桌,不如盛一碗到侧殿去吃就好。” 小锦安却直接牵了秦公公的手:“一起吃,一起吃。” 陶顔言也道:“秦公公何须多礼,这里也没外人,就一起吃吧。清风,加一付碗筷。” 盛情难却,秦公公只好恭恭敬敬坐下。 一开始还有些拘谨,但是吃了映月阁的菜色之后,秦公公就只顾着大快朵颐了,真是每一个菜都恨不得全都吃进肚子里去。 最后又上了一道酒酿圆子,撒了一点桂花,那香气简直能把人馋哭。 盛汤一向是小锦安的活,他先给陶顔言盛了一碗,又亲自给秦公公盛了一碗,惹得秦公公受宠若惊。 看着酷似皇帝的小锦安,秦公公起身双手接碗,毕恭毕敬。 哎呀呀,五六分酷似皇帝,又软又萌,可真叫人稀罕呐! 第133章 就怕太后嫉妒 在映月阁蹭了一顿饭之后,秦公公又等了一会儿,才带了泡椒凤爪和做好的糖葫芦心满意足地回了长春宫。 等得不耐烦的太后随意吃了点午膳,派人到宫门口看了三四遍,终于把人盼来了。 “做了什么吃的啊?要这么久!”太后眼巴巴的看着秦公公将食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盘子鸡爪,又拿出两串糖葫芦。 “就拿回这么点?”还不够塞牙缝的。 秦公公解释道:“陶美人的位份,也没有那么多食材,这鸡爪子还是拿肉换的。太后快尝尝,酸辣开胃,甚是好吃。” 太后狐疑道:“你怎么知道?偷吃了?” 秦公公顶着太后的死亡凝视,吓得腿肚子软,忙跪下道:“太后息怒,奴才没有偷吃,就是……就是……” 太后眯眯眼睛:“你该不会……直接在映月阁用饭了吧?” 秦公公一脸惊慌道:“刚好是饭点,午膳摆上来,奴才就吃了点。”声音越说越小,生怕太后嫉妒。 对,就是嫉妒!不怕太后生气,就怕太后嫉妒。 太后生气了,求求情过一会儿就好了,可要是太后嫉妒了,那得折腾好几天没完。 别问秦公公为什么知道,问起来都是泪! 太后眉头一挑:“不就是一顿饭吗?看把你吓的。”说完,似是无事发生一般净了手拿起泡椒凤爪开始吃。 秦公公在一旁等待他的命运。 果然等来了一句:“先皇赏赐给哀家的那些东西,你都重新整理一遍,全部按照册子翻晒、核对,趁着这几日天气好,抓紧时间做完。” 秦公公欲哭无泪,那三个库房的东西都得查一遍,该晒的晒一遍,他别的活不用干了! 可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他顶不住美食的诱惑,背着太后多吃了一顿映月阁的饭?太后正恨不得今日去映月阁的是她自己呢! 秦公公一脸苦逼的下去干活。 太后吃完了一碟泡椒凤爪,意犹未尽,又拿起小串的糖葫芦啧啧道:“美人的位份确实食材太少了,看这糖葫芦做的,还没宫外的半截长!” 不过吃了一口,味道怪好的,居然还撒了点桂花,瞬间满口留香。 小锦安看着迷你版糖葫芦陷入了沉思,他伸出手比了比,有些狐疑道:“姐姐,为什么我之前在街上看到的糖葫芦都很长很大,而彩云做的这么小?” 彩云在一旁偷笑:那当然是陶美人特意交代的,小公子不能吃太多,容易蛀牙,才做小的啊。 陶顔言一本正经的洗脑:“锦安啊,你看你的小锤子、小铲子、小木桶,是不是都是小小的?” 小锦安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那你看,姐姐给你准备的小碗,是不是也小小的?还有你的小勺子、小筷子、小盘子、小书袋、小笔袋,你所有的东西,是不是都是按照你小小的身子量身定制的?” 小锦安眉头松开一分,点了点头。 “因为锦安的胃只有你的拳头那么大,所以姐姐给你准备的糖葫芦也是定制款,刚好能装进你的胃里。”陶顔言将小锦安的拳头握住,在他面前比了比。 小锦安似乎是懂了:“我知道啦,我是小小的宝宝,只能吃小小的糖葫芦。” 陶顔言无比确定的肯定:“对,锦安真聪明,大人吃大串的糖葫芦,小宝宝就吃小串的糖葫芦。” 小锦安抓抓头:“那为什么给太后的糖葫芦也是小串的?” 陶顔言眨了眨眼睛,继续忽悠:“那是因为,糖葫芦是专门给锦安准备的,就是属于锦安的,从锦安的糖葫芦里面拿出几支送给太后,太后就知道这是锦安的心意,所以姐姐没有专门换成大的糖葫芦。” 小锦安开心了,太后吃到糖葫芦肯定能明白他的心意,说不定还不住地夸他呢! 哇,又是开心的一天。 再也不纠结大小,小锦安安心享用他的糖葫芦了,甚至还大方的分了一颗给小全子。 看着两个孩子在一边吃,陶顔言给彩云使了个颜色,二人悄悄去了厨房,彩云拿出准备好的大串糖葫芦,陶顔言就躲在厨房里呲溜呲溜吃。 吃完了一串,心满意足,陶顔言回了正厅,叫来冬方,询问昨日开业的事。 “回禀美人,香满园开业人气爆棚,险些都忙不过来。幸好戚娘子有准备,又单独请了两个人来帮忙,加上奴才也在店里帮着干点活,才堪堪应付过去。戚娘子已经登记了账本,她说昨日一天的营业额是四百三十五两银子,除去食材的成本,赚了二百多两,利润可观呐!” 陶顔言心里算了算,再除去人工成本、铺面成本等杂七杂八的,应该有百分之四十的利润,与戚家姐弟平分,自己还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这么高的收益,她十分满意。 “嗯,那产品呢?顾客可有反馈?”核心竞争力还是在产品上,只有做好了产品,才能留住客户。 “美人给的方子都做了吃食,我看每一样几乎都卖光了,所以应该都是很受欢迎的。” 陶顔言想着,一天时间也看不出什么,还是得经过长期的售卖,才知道哪几样会成为店里的招牌,将来成为主打的明星产品,流量之王。 “生意好就行,你以后出去,都过去看一看,账目每个月誊抄一份回来即可,也不用每次都问戚娘子卖了多少,赚了多少。既然全权交给她在外负责,那就放权给她,不必事事过问。” 冬方立即道:“是,奴才知道了。对了,昨日奴才出宫的时候,看见了舒妃娘娘宫里的正荣公公,奴才躲在人群里没让他看见,他进了香满园斜对面的药房,奴才要回宫之前,特意去打听了一下,那药房掌柜说,正荣公公给的是利于女子受孕的药方,买了上品药材。奴才想着奇怪,若是给舒妃娘娘用的药,不是应该找太医院拿吗?” 陶顔言对舒妃已经没有什么好印象了,想着曾经自己还试图与她交朋友,现在真想唾弃自己。 第133章 换生辰礼 陶顔言思索了片刻,道:“嗯,这件事确实古怪。不过她入宫五年多,一直未孕,也许是看了民间偏方,不方便用宫里的药,所以才在外面购买,也有这个可能。这件事你做的很好,这段日子你也辛苦了,等月底发月例,我给你涨工钱。” 冬方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多谢美人,能替美人办事,是奴才的造化!奴才没分配到映月阁之前都是干又脏又累的杂活,幸得美人赏识,让奴才出宫跑腿。奴才一定好好办差,不负美人的提拔。” 陶顔言看着他一张方脸,因局促而红着,笑了笑:“你们几个都是能干的,是我有福气,能得到你们的帮助。好了,你先下去歇着吧,帮我叫一下常泰进来。” 冬方恭敬的告退,没多久,常泰便进来了。 “美人,您找我?”常泰站在一旁听候吩咐。 “你去一趟司珍局,问一问我之前的那块玉石都做好了没有?陛下的生辰快到了,里面有送给陛下的礼物,可不能耽误了。”陶顔言算了下时间,也差不多了,什么事情都得打个提前量,若不满意还能修改。 常泰领命而去,过了许久才气哼哼的回来。 清风见他一脸怒气,忍不住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把你气成这样?” 常泰喝了一口水:“别提了,我奉美人之命,去司珍局问玉的情况,结果李掌事说美人的玉只做了一点点,近来都在给各宫打造陛下生辰宴要戴的首饰,根本无暇给咱们做。你听听,这像什么话?难道别的宫要做什么,咱们就得让道吗?之前尚衣局就拖延了咱们的衣裳,现在司珍局也如法炮制,觉得咱们美人人善好欺负呢!” 清风也有些怒了:“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咱们的玉是陛下赏的,八月十六美人就去定了款式,这都快二十天了,还没做好!不行,走,咱们去告诉美人,定要找那司珍局讨个说法!” 清风和常泰怒冲冲来到陶顔言面前,常泰把司珍局与李管事交涉的事情说了,陶顔言听明白后,问道:“可有说,都忙着给谁做首饰?” 常泰道:“皇后做了两件,贵妃做了两件,德妃做了一件,舒妃做了一件,其余六件都是给贤妃做的。” “这么说,也有十几件首饰了?” 常泰点点头:“我说至少将送给陛下的礼物做好,其余的延缓一些时日倒也可以,可那李掌事说,贤妃催的急,且每日都派人去盯着,而且也是做了玉冠和玉佩要送给陛下,贤妃娘娘选的款式复杂,需要花费很多功夫,就没时间给咱们做了。” 常泰说完还气哼哼的,显然是真的气到了。 明月端茶进来,站在一旁听完,见三人都面色不虞,劝道:“美人,贤妃送了玉冠和玉佩,咱们再送,就有与她打擂台之嫌,当着后妃、宗亲和朝臣的面,陛下免不得要顾及她的面子,到时候夸她心思奇巧是大概率。倒不如,换别的礼物。礼轻情意重,说不定还能另辟蹊径。” 陶顔言眯了眯眼睛,若是不送玉,好像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好东西…… 主要是,别的东西得从自己私库里出,要花钱的啊! “好了,她们每一个都比我位份高,司珍局见风使舵也很正常。反正那玉都是我的,早一些送来晚一些送来,我的财产并没有少。至于礼物,容我再想想。” 打发了几人下去,陶顔言随手翻开了话本,看了没几页又合上,嘀咕道:“反正他什么都不缺,随便送一样得了!” 于是叫来清风,让她绣个荷包。 清风一愣一愣的,有些不敢置信:“美人,您,就送一个小小的荷包给陛下?还是奴婢来绣,您不亲自绣?” 陶顔言轻咳一声:“我画图样给你,你绣工好,我……不懂针线的。反正图样我画了,四舍五入,我也参与绣了。” 清风:“……” 陶顔言想了想,画了一个带狐狸耳朵的古装少年,他身边站了个戴兔子耳朵的古装少女,很漫画的形式,寥寥几笔,生动可爱。 清风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画,虽然说不出是什么风格,但萌了一脸血就是了。 “这个,真的能送给陛下吗?是不是太……孩子气了一点?”清风挣扎了下,东西是她绣的,她不想惹祸啊喂! 陶顔言看了看,甚是满意的点点头:“放心吧,他会喜欢的。对了,那个……你能不能再抽空把这两个小人戴的耳朵给做出来?” 陶顔言耳尖闪过一抹红晕,闺房之中戴上这耳朵,不知道贺临璋会激动成啥样! 清风想了想,道:“做是不难做,可怎么戴上呢?做成帽子吗?” 陶顔言轻咳一声:“宫里有竹林吧,让常泰去找一根竹子回来,弄两片竹片,烧制一下弯成弧度,做成一个半圆弧,包上布料就能做成个发箍了。” 陶顔言一边说,一边画了个狐狸耳朵发箍,一个兔子耳朵发箍递给清风。 清风得了指示,立即去干活。 礼物有了着落,还这么省钱,陶顔言总算了了一桩事,悠哉悠哉的继续看话本。 皇帝一连三日都没进后宫,不过每日都派了张公公来看望陶美人。 九月十二这日,陶颜言的脚已经好全了,能正常行走之后,她便恢复了请安,总不能长期称病躲开啊。 她天没亮就被清风薅起来,梳洗完简单吃了点彩云做的早饭,便匆匆往凤仪宫去。 到了凤仪宫,众人还是不搭理她,其余人都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天,唯陶颜言像个局外人一样坐在位置上,游离在各个圈子之外。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听八卦,于是陶颜言听到了昨夜舒妃去勤政殿请了皇帝的事。 “还是舒妃胆子大,贤妃小产后,她是第一个主动出击请陛下的。”周婕妤道。 “她可是舒妃,她出马,陛下肯定无法拒绝的。再说了,太后也乐意看到舒妃与陛下琴瑟和鸣。”王婕妤道。 第134章 与贤妃正面交锋 “这段日子,贤妃身子还不好,无法侍寝,还真是钻空子的大好时机。”周婕妤低声道。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都是陛下的妃嫔,什么叫钻空子?难道陛下是贤妃一个人的吗?”王婕妤有些不悦。 “你别生气,是我说话太直白了。不过确实贤妃不方便,其他人才有机会。不然陶美人怎么可能如此得宠?要我说啊,等贤妃出了月子,陶美人就该凉凉了。”周婕妤道。 陶颜言一言难尽,她现在怎么时不时要被拉出来做对照组啊? 没一会儿,众人都安静下来,皇后来了。 给皇后请安之后,众人落座,皇后扫了一圈,看见陶美人今日来了,便毫无温度的关心问一句:“陶美人的脚好些了么?” 陶颜言起身道:“已经好多了,多谢皇后娘娘惦念。” 皇后点点头:“那就好,坐吧。” 陶颜言就坐,一场毫无意义的社交结束。 皇后道:“九月十六是陛下生辰,还有三日,你们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一定要让陛下开心。今日事忙,若没有什么事要回禀,就早些散了吧。往后几日本宫事忙,也无需来请安,等生辰宴结束再来。好了,你们几个帮忙筹备生辰宴的留下来,与本宫再商量一下细节。” 几位高位嫔妃和几位婕妤留下,其他人都散了,陶颜言乐得清闲,跪安之后溜得贼快。 今日时间充裕,陶颜言之前答应了小锦安等她脚好了,要带他到御花园水池边喂鱼,便对常泰道:“我与清风在御花园等你,你去把锦安带来,再带点茶水和点心,我带他喂鱼去。” 常泰应下,忙不迭去接小公子。 陶颜言与清风便坐在湖边的凉亭里一边欣赏美景,一边等人。 “美人,好像有人过来了。似乎,是贤妃。”隔得有些远,清风也看不清楚,莫名的有些紧张。 这里只有她们主仆二人,若贤妃为难,怕是美人要吃亏。清风可不会傻到认为美人救了贤妃一次,贤妃就会对美人和颜悦色了。贤妃跋扈,看不得别人受宠,之前就有前科,说是借机惩治过几位低位妃嫔。 陶颜言也注意到了不远处有一群人过来,她安静的坐着,倒没有清风那么紧张,因为人家不一定会有闲心来与她一个美人寒暄。 贤妃身边的晶儿最先看到陶美人,小声在贤妃耳边嘀咕了几句。 贤妃道:“既然遇上了,岂有本宫避开她的道理?走吧,去会会,本宫还得给她道声谢呢!” 嘴上说道谢,可丝毫看不出诚意。 陶颜言见人走近,在心中喟叹一声,看来不得不先应付这尊大神了。 “见过贤妃娘娘,娘娘金安。”陶颜言行了个礼。 “陶美人今日好雅兴,请安结束了?” 陶颜言点头:“皇后娘娘要与几位娘娘商量陛下生辰宴的事,故而今日结束的早。” 贤妃坐下,陶颜言想了想,也坐在了她的对面。 “本宫还未向陶美人道谢,那日在长春宫,还要多谢你救了本宫一命。”贤妃看了眼眼前姿容艳丽,年轻貌美气色好的陶美人,淡淡道。 陶颜言笑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娘娘安好便好,无需客气。” 贤妃收回了目光,叹了一口气道:“那日情绪不稳,也不知怎么,就撞了过去,孩子也没保住,不知道是不是撞那一下动了胎气,才没保住胎儿。” 晶儿适时上前道:“娘娘莫要伤心了,陶美人冲出来挡那一下,许是力道没有控制住,冲撞了娘娘的肚子。不过相信陶美人应该是无心的吧,毕竟,陶美人与娘娘无冤无仇。” 陶颜言:“……” 这话里话外,是要诬赖自己,往她身上泼脏水啊! 陶颜言眯了眯眼睛,看了一圈四周,除了贤妃的人,就剩自己与清风了,人数上不占优势,打肯定打不过的。 她笑笑道:“娘娘这话说的,好像你落胎是与我救你有关一样?呵,那娘娘得去与陛下说出心中猜测才是,毕竟那也是陛下的孩子,孩子怎么没的,陛下有知情权。” 不给贤妃说话的机会,陶颜言又道:“我儿时的邻居家的小媳妇小产了,情形倒与娘娘有几分相似,也是突然在婆母面前下跪,突然冲出去撞墙,突然孩子就没了,众人都以为是那婆母逼迫,才让小媳妇做出不顾腹中胎儿的危险行为,可娘娘知道实情是怎样的么?” 说到这里,陶颜言故意停顿了一下,好整以暇的看了看贤妃。 贤妃面色惨白了一分,冷眼看着她道:“别人的事本宫没兴趣。” 陶颜言笑笑:“娘娘不爱八卦,臣妾倒是喜欢,也爱分享八卦。原来啊,那小媳妇的胎原本就保不住呢!哎,真是处心积虑啊,为了获得夫君的怜惜,也为了狠狠踩婆母一脚,把自己从保不住胎儿的漩涡中摘出来,她还真是煞费苦心演一场戏呢!偏偏……” 陶颜言收敛了笑容,面上带了冷意:“你说她都得逞了,目的也达到了,低调做人不就好了吗?偏偏她不知哪根筋搭错了,非要在出月子之后,为难一个妾室,硬说是那善良的妾室当时扶了她一把,冲撞了她腹中胎儿,那胎儿才没了的。娘娘,您说她这是不是恶人先告状呢?要不是妾室扶她一把,怕是头破血流一尸两命了!哎呀……” 陶颜言又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不该说这么绝对,毕竟那小媳妇是演戏,总不至于真把自己撞死的。她那相公啊,对她可宠了,她可舍不得那帅气的相公。不过那相公也真可怜,孩子没了,消沉了好久呢。娘娘你说,这小媳妇怎么那么狠心啊,把待她那么好的相公骗得团团转,还生了自己的母亲好久的气呢!” 贤妃面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晶儿也吓得没了章法。 贤妃看了一眼周边,发现只有自己的人和陶美人两人在场,微微稳了稳心神:“陶美人讲故事的本事倒是不错,可惜本宫没兴趣听。还有,你也不用含沙射影,本宫的胎一向很稳,太医院都有记录,你最好管好自己的嘴,不要到处抹黑本宫,否则,本宫对你不客气!” 陶颜言冷声道:“娘娘怎么就急了呢?一个故事而已,请勿对号入座喔!” 第135章 她竟然敢跑 贤妃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平复心情。 “没想到陶美人娇娇弱弱,倒是个能说会道、牙尖嘴利的,本宫之前是小瞧你了!”以往的低位嫔妃,就算有点宠,贤妃都不会将人放在眼里,没想到这次的这个,倒是个硬茬。 她眯了眯眼睛:“你最好祈祷陛下一直宠你,否则,你无宠的那一天,本宫一定会好好送你一程,让你再也站不起来!” 陶顔言对上她阴冷的目光,就感觉对上了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冰凉入骨。 不过死过一回的陶顔言,也不是好欺负的,平时那种嫔妃之间的拈酸吃醋小打小闹就算了,不值得放在心上斤斤计较,今日却不同。今日被贤妃几句话栽赃,若不反抗,那就是无声的默认,还不知道后面会被她如何拿来做文章呢! 陶顔言平日是软萌可爱,可眼神冰冷起来也是震撼人心的。她直视贤妃,不卑不亢:“贤妃娘娘荣宠极盛,做什么事都有恃无恐,仗着的无非也是陛下的宠爱。臣妾祝愿娘娘能长宠不衰,否则,等到娘娘无宠的那一日,想要在娘娘身上踩上一脚的,可就不止我陶顔言一个了。” “你!大胆!来人,陶美人对本宫出言不逊,给本宫掌嘴!” 一听要挨打,陶顔言迅速起身抓着清风撒腿就跑。 贤妃和贤妃的人都愣住了。 以往,没有敢跑的啊! 等反应过来,陶美人和她的婢女已出去几十米远。 “娘娘,这……”晶儿看向贤妃,贤妃回过神来,气急败坏道:“还不赶紧追,追上掌她的嘴,狠狠打!” 两个宫人和婢女立即朝着陶美人的方向追去,贤妃坐在亭子里气得一个劲儿喘气:“她竟然敢跑?她竟然敢跑!!” 此时一脸懵逼被主子抓着往映月阁跑的清风,脑子里一片空白。 “美人,怎么办,得罪贤妃了!要是被她抓回去,会被打死的吧!美人你快跑,我拦住他们!” 清风说着就想停下拦人,陶顔言一把拽住她不松手:“别傻了,赶紧跑,回去紧闭宫门,不能让她的人抓到!” 清风边跑边朝后面望一眼,眼看着快要被追上了,她着急道:“可是,怕是跑不掉了啊!” 陶顔言还是不松手,索性豁出去了,大声喊道:“来人啊,救命啊,陛下救命啊!” 不远处内务府李总管带人经过,听见了声音,立即过来查看,看见几个人追着陶美人跑,他立即带着人上前拦道:“大胆,哪里的奴才,敢在宫中追赶主子?” 陶顔言一看见李总管,就像是看见了救星。她拉着清风继续一边跑一边喊:“李总管,快拦住他们,他们要打我!我先走了,改日再道谢!” 看着陶美人拉着婢女一溜烟从自己身边跑过,李总管急忙让人把后面追的人拦下盘问。 几个人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纷纷喘着气道:“李总管,陶美人冲撞贤妃,我等是奉贤妃之命请陶美人回去道歉的。” 李总管一听是贤妃娘娘,吓得腿肚子都软了,他赶忙掐着自己的人中,稳了稳心神:“就算是要请人,也不是你们这样的请法啊?在宫中追逐,还追的是正五品的主子,那是大不敬。要是陛下和皇后知道了,不罚你们才怪!” 几个宫人和婢女也是无法,贤妃的命令不得不听啊。 “得了得了,快走吧,难不成你们还想追上门去,把事情闹大吗?” 贤妃的人这才擦着汗被打发走了。 李总管身边的小太监提醒道:“总管,您今日出面一拦,管了这闲事,怕是以后在贤妃那边日子不好过呐!” 李总管又掐了掐人中,才道:“你什么时候见杂家在贤妃那边日子好过过?哼,没事都要被她折腾几下,管了这闲事,那更折腾了。罢了,反正卖了陶美人一个好,杂家以后在贤妃眼里就是陶美人这头的了,走吧,该干嘛干嘛去,今日不管明日事,船到桥头自然直。” 陶顔言和清风这边,还没跑到映月阁,就看见了抱着小锦安过来的常泰,后面跟着小全子。 常泰见二人的狼狈样,连忙问道:“美人,您这是怎么了?” 陶顔言看了看身后,擦了擦汗,用手扇着风道:“让清风等下跟你说吧,我太累了,好久没运动,体力不行了。” 然后又不好意思的牵着小锦安的手道:“锦安,今日御花园里有怪兽,不能去了,咱们先回去,改日姐姐再带你去喂鱼。” 小锦安看姐姐满头大汗,很乖巧的用小手给她擦擦汗:“原来是怪兽追着姐姐跑,那我们赶紧回去,把门关紧,不让怪兽进门!” 几个人赶紧回了映月阁,陶顔言喝下了两大杯茶,才缓了过来。 清风也没好到哪里去,她没有陶美人那么淡定,现在整个人吓得浑身发抖。 明月和常泰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都等着清风给他们说明白。 清风颤抖着把在御花园遇到贤妃之后发生的事捡重点的说了,当然,没有提及陶美人讲的那个小媳妇落胎的故事。当日刘太医说的贤妃的胎不稳之事,只有明月与她听见了,她不会外传,给美人惹来麻烦。 几人一听,也都被吓了一跳,为贤妃竟然敢对五品妃嫔用私刑,更为陶美人竟然敢反抗直接跑路! 明月缓过神来,忙道:“美人,贤妃怒气不消怕是不会善罢甘休,要不去找陛下吧,求陛下庇护。” 陶颜言想了想,不确定若自己与贤妃对上,贺临璋会帮谁,她犹豫道:“先观望一下再说吧。对了,刚才李总管出手帮忙,常泰,你送二十两银子过去,就说是我谢他的。还有,去宫里四处传一传,就说我的脚又崴了,至于怎么崴的,就说在御花园摔的。” 于是,没过多久,宫里就传出了两个大八卦。 一个是贤妃在御花园被陶美人气晕了,被扶回了长信宫,请了太医。一个是陶美人好了的脚又崴了,据说是在御花园摔的,也请了太医。 张公公收到消息的时候刚刚下朝,他斟酌了一下,还是禀报给了皇帝。 “一个被气晕了,一个摔了?”贺临璋眉头紧皱:“随朕去看看。” 顾不上用午膳,贺临璋匆忙出门。 “陛下,先去哪一边啊?”张公公连忙问道。 第136章 告状 贺临璋愣了一下。 张公公见他为难,忙打圆场道:“贤妃娘娘其实还未出月子,被气晕了可能凶险些,不如先去看看贤妃娘娘,再去看陶美人,顺便在映月阁用饭再午休,陛下觉得如何?” “嗯,甚好,那就先去长信宫。” 贤妃躺在榻上,李太医诊脉之后,道:“娘娘并无大碍,但是其实算起来娘娘的月子还没坐完,去御花园吹风本来就对身子恢复不利,娘娘是一时怒气攻心,再加上吹了点风导致头晕的,喝一碗驱寒的姜汤便好。” 贤妃睨了一眼李太医:“陛下若过来,你这套说辞可不行。你记住,本宫就是被陶美人气得怒火攻心晕倒的。明白了吗?” 李太医连忙道:“是,下官明白。” 贺临璋火急火燎的赶来,看见贤妃苍白的脸色,皱眉道:“身子还未好全,你去御花园做什么?还有,你与陶美人是怎么回事,好好的说了什么,把你气晕了?” 贤妃的眼泪说来就来,哭倒在贺临璋怀里:“陛下,这几日陛下都没来看臣妾,臣妾觉得闷,才想着去御花园走走。恰好遇到陶美人,就过去与她说说话,顺便跟她道谢。可她……呜呜,陛下,臣妾不知是哪里得罪了陶美人,她竟然说,等臣妾再也无宠那一日,要往臣妾身上踩一脚的,绝不止她陶美人一个。臣妾爱慕陛下,一想到陛下再也不宠爱臣妾,臣妾这心里就像是被人剜了一块,痛的不能呼吸。” 贺临璋搂着怀里的人,安抚道:“你也许是听错了,顔言她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还有,朕怎么可能不宠你呢?好了,别再哭了,你这个月子里都哭了多少回了?这眼睛还要不要了?” 贤妃擦了擦眼泪,道:“臣妾一怒之下,就想责罚一下陶美人,没想到她转身就跑,可能是在跑的途中不慎摔了。陛下,臣妾可一根汗毛都没碰到她啊,若是要将摔伤的事赖在臣妾身上,臣妾就冤死了。” 贤妃知道了宫里的传言,她得先撇清关系,免得皇帝听了陶美人的一面之词再来怪罪自己。 贺临璋一听她要责罚陶顔言,眉头皱了皱:“好了,朕都知道了,你先歇着,朕改日再来看你。” 一听皇帝要走,贤妃立即拉住人道:“陛下,不如在臣妾这里用了午膳再走吧!” 看着贤妃殷切的眼神,贺临璋狠了狠心:“朕还有事,你自己好好用膳,养好身子。” 说完起身离开,交代贤妃身边的婢女好生伺候。 贤妃见留不住人,又气得差点摔了茶杯,硬生生忍住了。 陶顔言既然说了腿又崴了,自然是要做戏做足的。她又缠上了绷带,一瘸一拐的从房里被明月扶出来用午膳,这一幕刚好被进门的贺临璋看到。 贺临璋几步上前,将人打横抱起:“你说说你,刚好没多久又崴了,这脚还要不要了?” 陶顔言圈着他的脖子,蔫蔫道:“我也没办法啊,不跑的话被人抓回去,肯定脸都要被打肿了。到时候顶着一张猪头脸毁容了,陛下哪里还会看我一眼?” 贺临璋无奈道:“谁敢打你?她只是吓唬你而已,顶多就罚你跪一下道个歉。” 陶顔言没好气道:“是吗?那下命令要掌嘴的是谁?莫非,这宫里有两个贤妃?” 贺临璋一噎,想到贤妃说的责罚,竟然是要掌嘴吗? 小美人娇嫩嫩的脸,岂是能被人打的? 他沉默不语,心中对贤妃的话生了怀疑。 贺临璋将人放在餐桌前的凳子上,坐在她身边,小锦安就立马变身小喇叭:“陛下,御花园有怪兽,一直追着姐姐跑,姐姐被吓坏啦,脚也扭啦。” “怪兽追着跑?怎么回事?”贺临璋狐疑的看着陶顔言。 清风上前道:“回禀陛下,贤妃娘娘要责罚美人,让宫人掌嘴,美人便带着奴婢跑了,没想到后面四五个人在追,追了一路呢!美人担心被他们抓回去打骂,不敢停下,这才崴了脚的。我们美人之前为了救贤妃崴了脚,才好了一天呢,就又崴了。” 清风一边说,眼泪就一边掉下来:“若不是美人心善,怎么会不顾自身安危去救贤妃娘娘,可谁想到,贤妃娘娘竟然威胁美人,说美人最好一直得宠,否则,美人无宠那一日,她就要将美人踩到脚底,再也起不来!” 贺临璋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贤妃说的话! 他严肃的看着陶顔言,想要她亲口说出真相。 清风都已经将情绪拉到这个点上了,陶顔言也不能逊色啊! 所以她眼睛一红,硬生生逼出了两滴泪,却又拼命忍住,仰着头将眼泪又逼了回去。那倔强的样子,比泪流满面还让贺临璋心疼。 “哎,陛下不信就算了,我到底是人微言轻,又才进宫一年,与陛下相识也才几个月,哪比得上别人,与陛下鹣鲽情深。” 陶顔言吸了吸鼻子,露出一抹酸涩的笑:“总之,我日后就少到映月阁之外去,避着点贤妃娘娘就是。对了,常泰,改日你去买一口大缸来,咱们在缸里养几条鱼,以后就不去御花园喂鱼了,少出门,保平安。” 听着她的话,贺临璋心里不是滋味,他将人轻轻牵住:“说的什么泄气话?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去御花园就尽情的去。” 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枚纯金的令牌递给她:“这是朕从小佩戴的令牌,见令牌如见朕,以后谁拦着你不让你通行的,你就拿出令牌,宫里除了太后那儿,没人敢拦你。若是遇到危险,拿出令牌就没人敢动你。” 陶顔言立即接过,看到上面一面雕刻着龙纹,一面刻着一个“璋”字。 她眼神亮亮的看着贺临璋:“多谢陛下,我好喜欢!” 贺临璋见她一秒变脸,刚才还是隐忍委屈的小可怜,立马变成了满血复活的小太阳,忍不住好笑。 “陛下快用膳吧,您许久没来用膳了,今日多吃些。”陶顔言很殷勤的要给他盛汤,就发现汤碗已经被一只小手端走了。 小锦安尽职尽责的盛了一碗鸡汤,很贴心的往里面放了一只大鸡腿,端到了皇帝面前。后又盛了一碗,将剩下的鸡腿放进去,端给了陶顔言。 第137章 敲打贤妃 吃完午膳,贺临璋顺势歇在映月阁,抱着娇娇软软的小美人耳鬓厮磨。 “陛下,过几日就是您的生辰,我给陛下准备了一个小小的心意,如果陛下那晚不去皇后宫里的话,能不能来我这里?” 这还是陶颜言第一次邀请他留下,贺临璋当然一口答应。 “你给朕准备了什么?”贺临璋好奇道。 “不算贵重,就是一点小心意,现在不能说。那晚陛下来,亲自揭晓。”陶颜言狡黠道。 贺临璋吻了吻她,越发好奇了。 午睡之后,贺临璋继续回御书房办公。 “去查一查都是谁追赶着陶美人,害得她崴伤脚,让内务府给他们换个差事,不必再留在长信宫了。” 贺临璋是真生气,又不能处置贤妃,只能拿奴才开刀。 不过,处置了奴才,变相的也是告诫贤妃,希望她能有所收敛,莫要再找陶颜言的麻烦。 张公公找了内务府李总管去查,这事李总管一听就拍大腿道:“这不是巧了么!杂家刚好就看见了,还帮陶美人拦住了追赶者。张公公你不来,我都要找时间去跟你知会一声,这可真是胆大妄为啊!青天白日,就敢追着正五品的主子跑,把陶美人吓得那是花容失色啊!” 张公公一听,眯了眯眼睛:“当真是胆大!”贤妃以往也不是没胆大过,但这次是真的踢到铁板了。 “那杂家这就去办,那几个人杂家都看清楚了。”李总管道。 “那就有劳李总管,贤妃那边问起的话,就说是陛下的意思。”张公公朝着李总管作了个揖。 以往都是李总管像孙子一样毕恭毕敬去长信宫办差,今日却格外傲气,背都挺直了几分。 李总管带着一群人到了之后,先将那两个宫人和两个宫女抓了,才到贤妃跟前回禀。 “贤妃娘娘金安,杂家奉陛下口谕,特来捉拿追赶陶美人的四个奴才,即刻调往辛者库。若娘娘需要替补的人手,可派掌事公公到内务府选人。” 贤妃冷冷的看了一眼李总管:“陛下的口谕?陛下就是这样听信她的谗言,替她出气的吗?哼,本宫的人,你休想带走!你等着,本宫现在就去找陛下!” 李总管淡淡道:“娘娘,四个奴才都已经带走了,杂家办完了陛下交代的差事,这就告退。” 不顾贤妃吃人的眼神,李总管转身就走。 “啊……”贤妃大喊一声:“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来人,替本宫更衣,本宫要去见陛下。” 一旁的晶儿劝道:“娘娘,现在陛下可能正在气头上,几个奴才而已,弄走就弄走了吧,犯不着为了几个人去找陛下。” 贤妃气道:“这哪是几个奴才的事?这是在明晃晃的告诉我,今日之事,他完全就是站在映月阁那贱人那边了!宫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太后那边一直盯着,这就是在狠狠打我的脸呐!不行,不能是这样的结果,各打五十大板我都能接受,可凭什么只罚我不罚她?她那么牙尖嘴利,说故事气我,我还不能罚她么?” 贤妃进宫三年多,皇帝还是第一次这样落她的面子,她受不了,完全受不了,她感觉天都要塌了! 晶儿劝不住,连忙叫来晴儿一起劝,可二人的话贤妃根本不听。 贤妃今日铁了心,是一定要到皇帝面前去哭诉的,她绝不能容忍在她和其他嫔妃发生矛盾的时候,她最爱的陛下站在了对方那边。 张公公见贤妃过来,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这贤妃真是糊涂啊,这时候还来纠缠,不是平白惹陛下厌弃么? 他自知拦不住人,便只好进去通报。 贺临璋头大,看看面前的工部尚书,摆摆手道:“大致的朕知道了,朕认为可行,你着手去办就是。先退下吧。” 捏了捏眉心,贺临璋才叫传贤妃进来。 贤妃一进来,就眼带泪光:“陛下,您都不疼臣妾了!臣妾心里酸涩,若不来找陛下,恐怕日日都要以泪洗面了!” 贺临璋最近一见她哭就头疼,心中烦躁不已。 “过来吧!”贺临璋皱着眉,朝人招招手,贤妃走近,扑倒在他怀里瓮声瓮气道:“陛下是不是现在都不宠静怡了?” 张公公赶忙退下,这反反复复的安慰戏码,他不想看,一点都不甜! 宫里上午在传贤妃被气晕,陶美人又崴脚;下午就在传贤妃被惩戒,陶美人险胜;晚上就传出了贤妃夜宿勤政殿,陶美人败北的消息。 各宫只遗憾皇后免了这几日的请安,她们都不能聚在一起聊八卦,甚是可惜啊! 长春宫里,太后听着秦公公一波三折讲述着贤妃和陶美人二人斗法的事情,听得津津有味。 “这么说,那贤妃月子还没坐好,就宿在勤政殿了?”一般都要坐满四十天,这贤妃才二十天不到就侍寝,也太不爱惜身子了。 秦公公道:“陛下懂得分寸,不会乱来的,也许就是躺被窝里纯聊天而已。” 太后用指头敲击着桌子,有些不满:“贤妃历来惯会使那些泪眼婆娑的娇弱手段,叫哀家看到一个人动不动在眼前哭,恨不得一棒子打出去,偏生那憨憨跟他父皇一样,次次心软,次次被人拿捏。哼,这贤妃是得了丽太妃的真传了,看着就烦人!” 秦公公呵呵笑了两声,涉及先皇和陛下,他没敢接话。 “那陶美人还算不错,能在对垒中扳回一局实属不易。不过她就是不懂得趁热打铁,今日这情形,就该使出浑身解数黏着那憨憨,不能给贤妃任何一点机会靠近。” 这回话题不太敏感,秦公公敢接话了:“谁说不是呢!到底是年轻,涉世未深,还不懂如何拿捏男人。” 太厚眉头一挑,看了看秦公公:“你在哀家身边几十年,见多识广。这样,从明日开始,你就到映月阁去好好教教她,小姑娘太稚嫩容易吃暗亏,早点把那憨憨的心抓住,哀家也早点放心。” 秦公公:“……” 这是,让自己去教陶美人如何拿捏陛下? 怎么突然心慌慌的呢! 第138章 教授魅惑君王之道 还没等秦公公反应过来,太后又道:“当然了,也不能白教她,念在她一个小美人月例不多,又要养弟弟,就不收她银子了,你每日从她那儿给哀家带两个菜即可,就当是学费。” 秦公公:“……” 合着太后是拿我换菜? 我几十年的见多识广最后就是每日换两个菜? 太后您绕了个大圈就为了一口菜? 秦公公凄凄惨惨戚戚:呜,人不如菜。 第二日,秦公公也没有空手来,他带了食材。 “见陶美人再次崴脚,太后甚是担忧,便叫杂家这几日都过来看望看望,顺便带了一些食材过来,给美人添菜。喔,做菜的时候若做多了些,杂家就带回去,给太后尝个鲜。”秦公公也是豁出去了,为了带菜使上了心眼。 陶顔言看着一堆鸡鸭鱼肉和鸡蛋、蔬菜,咽了咽口水,连忙叫了彩云过来:“你把这些肉两分肥八分瘦,都剁成肉沫,然后把这些莲藕也切成小丁,混在一起,加入我们之前做好的那个香料粉包,搅打上劲炸成一个个这么大的丸子,这丸子可以吃两三天,红烧出来就是一道美味的红烧狮子头。” 然后又看看鸡:“这只鸡就用来做白切鸡,等会儿做的时候叫我,我现场指导。其余的你看着办,分量多做些,给秦公公带走。” 彩云领命下去,脸上都是笑,若太后日日送菜,那他们映月阁人人都要被养胖了。 秦公公见陶美人安排妥当,便开始说起今日过来的主要任务。 “陶美人,太后娘娘还有一事交代杂家,让杂家一定要好好与陶美人说说与陛下的相处之道。”秦公公手拿拂尘道。 “陶美人若想牢牢抓住陛下的心,就该上进些,一些无伤大雅的手段,该用则用,可别觉得面子薄,不好意思用。” 秦公公给了陶顔言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陶顔言有些糊涂道:“什么叫‘无伤大雅’的手段?” 秦公公听她问到了点子上,便道:“比如:他失意时,您就要小意温柔、体贴备至;他摇摆不定,您就要若即若离、忽远忽近;他功成名就,您就要不吝赞美、仰视欣赏;他惹您生气,您就要撒撒小娇、发发脾气。举个例子吧,昨日您与贤妃之事,陛下起先是罚了贤妃,但您看贤妃是怎么做的?陛下惹她生气了,她就去陛下跟前撒娇发脾气了,这不就宿在勤政殿了嘛!” 陶顔言:“……” 秦公公继续道:“美人昨日棋差一着,您就该一直守在陛下身边,红袖添香陪陛下办公,让什么人都见不着陛下,那贤妃不得气个半死,与陛下离心了么,哪还能夜宿勤政殿啊!” 陶顔言:“……” 想起在御书房跟贺临璋胡闹的一幕,就觉得脸红心跳,这辈子都不想再去御书房了啊喂。 秦公公说完,见她一脸呆萌的模样,忍不住道:“哎,美人年纪小,罢了,慢慢学吧,这抓住男人心的手段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得在实践中慢慢体会,积累经验。不过……” 秦公公看了看陶顔言:“美人天生一副好皮囊,性格也讨巧,若是再加些技巧,妆容上再妩媚一些,定能将陛下吃的死死的,这宠爱不就长长久久了么。” 陶顔言无语凝噎,太后为何要让秦公公教授自己魅惑君王之道啊! “秦公公,恕我直言,太后就不怕把我教成妖妃,把陛下迷得五迷三道的?” 秦公公好笑道:“那太后真要为你鼓掌,乐见其成呢!” 见陶美人惊讶的样子,秦公公道:“实不相瞒,太后啊,就是不喜贤妃。” “当年陆统领为救陛下而死,太后给了陆家重赏,陆大人加官进爵,陆统领以亲王礼下葬,贤妃进宫侍寝第一日就封了妃,荣宠、权势、赏金,统统给了。可贤妃呢,犹嫌不够。” “进宫三年,贤妃极尽奢靡,长信宫里的摆设和吃穿用度,连皇后与贵妃都不能比,她还目中无人,嚣张跋扈,时常打压稍微有些受宠的低位嫔妃,以至于到现在,谁的宠爱都越不过她去,就连太后都着了她好几次道。” 说完,秦公公叹了口气:“您第一次去长春宫给太后做饭,陛下匆匆去接您,还留在长春宫用膳,那是时隔两年陛下第一次陪太后用膳,之前因为贤妃,母子二人可冷战了两年呢。” 陶顔言没想到还有这种事,那贤妃还真是有本事,竟然让母子反目两年! “所以,太后对美人是寄予厚望的,只盼着美人能得盛宠,将那贤妃从宠妃的宝座上给拉下来呢。” 陶顔言无奈道:“贤妃毕竟貌美,之前被封为丽妃,肯定是倾城之貌方可称‘丽’,她与陛下相处三年,感情肯定比我深,想取代她,谈何容易。不过,我也会谨遵太后教导,尽力而为。” 表面上先安抚住吧,太后与贤妃的恩恩怨怨,自己还是少掺和为好。 秦公公见她不骄不馁的样子,倒也觉得不错,二人又坐着说了一会儿话,陶顔言便先去厨房指点彩云做菜了。 秦公公闲着无聊,便去院子里逛逛,就看见锦安小公子拿着小铲子正在一块地里挖土,土里种着一株小苗。 秦公公走过去:“小公子在做什么?” 小锦安抬头看了他一眼:“秦公公,我正在移栽樱桃树苗,等樱桃树长大了,就有好多好多樱桃可以吃了。” 秦公公看着十几株小苗,又看着与陛下小时候有五六分像的孩子,眼睛里都是宠溺。 突然,秦公公不知想到什么,皱了皱眉,他又仔仔细细看了看小锦安的脸,连忙起身道:“杂家就不打扰小公子了,改日再来看小公子。” 说完,匆匆回了前厅,不安的等着饭菜,顺便仔细回想了一下五年前的事。 陶顔言带着彩云提着食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秦公公一会儿激动,一会儿又愁眉不展的样子,笑道:“秦公公等急了吧?我多带了一些丸子,放个两三日都能吃的,吃的时候烧在汤里或是红烧都可以,白切鸡是道凉菜,蘸水都已经弄好了,鲜香味美,太后一定会喜欢的。” 秦公公接过食盒道了声谢,复又深深的看了一眼陶颜言,才满怀心事地离开了映月阁。 第139章 对锦安身世的怀疑 秦公公回了长春宫,太后见他提着食盒回来,眼巴巴的望着。 秦公公收敛起心绪,将陶美人给的两道菜拿出来,那狮子头还是温热的,可以吃。太后让人做了两个素菜,吃着狮子头和白切鸡,心满意足的用了一顿午膳。 吃完之后,太后才问道:“该教的都教了?” 秦公公点头道:“都教了,陶美人是个聪明的,就是经验欠缺了些,她说她会尽力。” 太后甚是满意:“那你去歇着吧,哀家也要午休了,不用伺候。” 秦公公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先把猜测说出来,让太后一起回忆一下。 “太后,有一事,奴才今日突然想起,事关锦安小公子的身世……” 太后一听,凝眉看着他。 秦公公道:“太后可还记得阴婕妤?” 说起来,太后倒真的有点印象:“阴婕妤,赵王王妃的外甥女?当年齐王、赵王和楚王叛乱,这阴婕妤也受了牵连,在宫里日子很不好过。” “没错,当时阴婕妤的娘家人都加入了赵王的阵营,跟着赵王谋反,全被诛杀了。陛下念在阴婕妤有孕,便留了阴婕妤一条命,只圈养在宫中,不准任何人探视。”秦公公看了看太后的神色。 果然见太后皱起了眉头。 “后来,阴婕妤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只有太后您敢派奴才去探望过,太后您觉得皇嗣难得,一直照顾着她的胎。可就在即将临盆之际,阴婕妤有一日突然喝下催产药生下了孩子,孩子没多久就夭折了,过了两日,阴婕妤也撒手人寰。” 太后眉头皱得更深了,不解地望着秦公公:“难道,你想说,当时那孩子没死?不可能,太医都检查过!” 秦公公摇头道:“当时,容妃也刚好在同一日生大皇子,太后和皇后都在永兴宫里,等来人禀报阴婕妤刚产下一子没多久就夭折的时候,其实咱们都没去看过,只派了太医过去验看,实际情况……哎,就怕被李代桃僵啊!” “那你不是后来亲自去看过那可怜的孩子吗?”太后望着秦公公问道。 “这孩子刚生下来的,也看不出什么,奴才匆匆看了一眼,见已经夭折,就让人抱去处理了。加上阴婕妤的情况也不好,实在没人分心再去思考孩子的事。而且……而且怪就怪在……阴婕妤宫里的一个老嬷嬷突然不见了。”秦公公说起这事,就有些惊慌。 太后平时顾不上这么细枝末节的事,更别说一个宫里名不见经传的老嬷嬷了。 “你别吞吞吐吐,赶紧说,有什么猜测尽管说出来。”太后着急道。 秦公公只好道:“因为阴婕妤没两日也去了,容妃又生下了大皇子,宫里一喜一丧,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永兴宫,谁还管阴婕妤那边啊?那老嬷嬷失踪之后许是内务府担心担责任,守宫的禁军也担心担责任,都不敢上报。奴才……奴才也担心太后怪罪,也不敢说什么,只当那个老嬷嬷是担心因为阴婕妤的事受到牵连,跑了。” 秦公公跪下:“求太后饶命啊,奴才当时没有严查下去,一时疏忽,可能酿成了大错,致使真的皇子流落民间,受尽屈辱!”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但时间久远,现在也无从考证,所有猜测也只是秦公公自己猜出来的,不能随意当成事实。 太后瞪了他一眼:“那你又是如何从锦安联想到阴婕妤的?” 秦公公叹息道:“今日奴才去映月阁,看见锦安小公子在种树苗,那一幕奴才几年前见过。奴才奉太后之命时不时去探望阴婕妤,也看见过阴婕妤种树苗,奴才脑子里就有那么一幕,所以又仔细看了看小公子的脸,好像越看越有几分像阴婕妤……” 太后沉思片刻:“若是阴婕妤有意调换,把自己生的孩子偷偷弄出宫,换了一个别的孩子顶替,你又怎么可能知晓呢?说来说去,时间都太久远了,事实的真相到底如何,无从查证。” 叹了一口气,太后道:“这样,你先查一查当年夭折的孩子,骸骨可还在。再将当年在阴婕妤宫里当差的宫人和宫女都找出来,一个个悄悄盘问。当年禁军谁守宫门,去查查记录,时间久远,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查到。还有当时去处置的太医,也要去查。至于那个不见了的嬷嬷……出宫多年,怕是都找不到了,看看有没有家人,去查一遍。” 秦公公领命,太后又道:“此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若真的查出来锦安就是阴婕妤的孩子,也先别声张,罪妃之子于他来说可能还不如当陶美人的弟弟呢。还有,去找许太医问问,如果滴血认亲的话,是不是能百分百确认就是父子关系?” 说完,太后一手揉着太阳穴,朝秦公公摆了摆手,秦公公这才起身,告退去办差。 等秦公公走后,太后一会儿高兴的直乐,一会儿又愁眉苦脸的叹气,宫女兰馨进来伺候的时候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到太后。 “太后,是否要午休?”兰馨小心问道。 太后点了点头,脱了衣裳躺下,可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最后太后径直坐了起来:“秦公公不在,你去哀家的库房看看,挑两件值钱的东西给陶美人送去。对了,再支一千两银子,就说是哀家贴补她照顾锦安公子的。” 兰馨也不知道太后怎么突然就对陶美人姐弟这么好了,她也不敢问,连忙去办。 陶颜言午睡刚起,就见清风满面笑容的伺候她起身:“美人,太后宫里的兰馨来过了,给美人送来了太后赏赐的两个花瓶,奴婢都收起来了,还有一千两银子,说是补贴美人养小公子的。” 陶颜言很惊讶:“平白无故的,怎么又赏?太后该不会是……” 陶颜言沉思,太后这是用厚赏鼓励自己多多去魅惑她儿子吗? 看来,为了拉贤妃下马,太后真是花血本了啊! 第140章 生辰宴 明日就是皇帝的生辰,勤政殿和凤仪宫都挂上了红灯笼,十分喜庆。皇后带着一众嫔妃忙忙碌碌,做着最后的布置工作。 与她们的忙碌不同,陶顔言清闲无比的斜躺在贵妃榻上看话本。 还别说,这年头的话本是真好看,写的全是缠绵悱恻的佳人才子的故事,这是冬方从宫外的书斋专门给她买来的,没有手机没有电脑,这是她唯一的娱乐。等她看完再给清风她们几个看,现在就连彩云和红霞都开始认字了,一个个好学的不得了,就为了能看懂话本上的字。 要不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呢!有时候逼着学还没这效果,一旦自己为了兴趣为了懂得去学,那学习的劲头真是十足,根本不要人在后面催,自己就主动学了。 整个映月阁沉浸在学习的良好氛围中,锦安也耳濡目染,每天认认真真认字、写字。 今日写完了一篇字,又学完了三篇古诗,锦安就拿着小铲子跟着红霞种地去了。他最近疯狂迷上了种地,每天都要去翻翻土、浇浇水,观察观察小树苗和青菜、萝卜的长势,就像是蹲守着自己的崽,生怕一个不小心,他的崽就没了。 在廊下做针线的清风看着小锦安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道:“谁能想到小公子竟然喜欢种地啊,一般的公子哥可是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 明月在一旁看着书,应着她的话:“美人教养的好,不拘着小公子,如果换做宫里其他孩子,怕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了,别说是翻土,就连踩几脚泥巴,伺候的下人都要受罚。” 清风嗔她一眼道:“快别说了,议论主子可是大罪。” 明月吐吐舌头,不再多话。 这时,常泰从外面进来,脸上蔫蔫的。 清风见了,问道:“你今儿又打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了?怎么这么颓丧?” 常泰坐在一旁,叹了口气:“你们说那贤妃怎么就那么有手腕呢?前儿宿在勤政殿,昨儿就把陛下请去了长信宫,今儿要是陛下还去,那就连着三日了。我都替美人生气!” 清风看了看陶美人的屋,赶紧拦道:“快别说了,好在陛下答应了明晚若是不去皇后宫里,就来咱们映月阁。明日可是陛下生辰,日子特殊,要是陛下跟美人一起,那才叫贤妃难过呢,且等着吧!” 清风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她给陶美人新做了一套小衣,还在绣花样,等今晚回房处理好,明日就给美人穿上,保准比以往的都要动人心扉。 陶顔言可不知道清风还给她加班干活了,她看完了话本子,便把清风做好的狐狸耳朵和兔子耳朵发箍悄悄戴了戴,看着铜镜里的样子,还别说,真是萌出一脸血。 她满意的将东西收好,想着明日贺临璋过来,戴给他看,增加些情趣。 常泰不死心,用完晚膳,便又去打听消息了,清风和明月看他魔怔了一样,都无语的纷纷摇了摇头。 等他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精神抖擞,刚进门就高兴道:“陛下今日没去长信宫了,去了凤仪宫!” 清风和明月对视一眼,清风利索的回了屋,赶紧去做小衣,明月则带着人把映月阁上上下下都打扫了一遍。因为只有皇后宫里能在这样的日子挂红灯笼,明月就找了红纸剪了几个大红的窗花贴上,看上去喜庆一些。 陶顔言看大家热火朝天的样子,突然有些感动。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这群可爱的人儿,越发想挣钱,带着他们把日子过好、过美。 皇帝的生辰宴安排在晚上,白日里就有朝臣的家眷和宗亲进宫为皇帝贺寿了,宫里从白天就摆了宴席,安排了戏班子唱戏,一部分人是太后接待,一部分人是皇后接待。几位高位嫔妃在这一日也能借机看看母亲,所以个个都很高兴。 陶顔言今日就故意穿了之前尚衣局送来的贤妃不要的那件玫红色衣服,经过清风改良之后,穿上身形灵动,整个人白得发光。 “没想到这颜色穿在美人身上如此好看,今日又是陛下生辰,美人这一身倒真是喜庆应景。”明月道:“美人似乎长高了些,这袖子和裙摆都合身了!” 之前送来的时候还有一点点长,今日一看已经像是为陶顔言量身定制的一样。陶顔言预估了一下自己的身高,应该差不多有一米六五了,若是再发育一下,说不定能长到一米六八,她觉得这身高刚刚好。 清风送上首饰,与明月二人给陶美人打扮,画了一个精致的妆容,整个人都明艳了好几分。 “美人长得真好看,今晚一定能艳压群芳。”清风高兴道。 陶顔言好笑:“你少给我戴高帽,宫里人人都好看,我看贵妃就挺好看的。若是我到了她那个年纪还那么好看,那我简直做梦都要笑醒。” 贵妃是那种高端大气的明艳美,经得起岁月的洗礼,今年二十四岁,比陶顔言整整大了八岁,还生了一个孩子的,状态保持得还那么好,令陶顔言十分羡慕。若不是进宫做妃子,怕是去哪一个王府做王妃,都能成为冠绝京城的王妃。 明月道:“听说,当年贵妃也一度差点成为太子妃,与皇后不相上下的。最后没成,主要是贵妃家里比皇后家里稍微弱了些。先皇为保陛下顺利登基,选了实力更强的国公府。国公府世代簪缨,国公爷如今还是内阁首辅,若将来皇后娘娘生下嫡子,说不定就立即立为太子了。” “这几年,宫里出生的孩子确实少,贵妃的大公主都五岁了,皇后的二公主和德妃的大皇子也都四岁了,其他的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生出来。”清风道。 明月叹了口气:“自从丽妃……喔,现在应该叫贤妃,她入宫之后,这三年陛下去别的宫的次数加起来都比不上长信宫,没孩子出生也是正常。听说之前有几个得宠的低位嫔妃都被贤妃给暗地里打压了,后来也歇了争宠的心思,就更没人能怀上了。” 陶顔言静静地听着,想着贺临璋可真忙,娶了那么多进来,顾这个顾不到那个,他应该收到了很多怨怼吧。 第141章 生辰宴互相气人 皇帝收没收到嫔妃们的怨怼无从考证,陶颜言借口脚伤未愈来的偏晚,出现在晚宴现场的时候,倒是结结实实收到了一双双怨怼的目光,其中,尤以贤妃的目光最为冰冷。 贤妃没想到陶美人竟然穿着自己不要的那件玫红色衣裙出现在生辰宴上。这衣裙一看就是改过,比之前尚衣局拿来的好看太多。 相比之下,自己这一身绯红的新衣就显得普通了几分。然后再看她的首饰,听说是太后赏的,怪不得精美无比,都比得上妃位的几位了。 陶颜言瞥见了贤妃的眼神,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就要让你看看,你当初不识货,自己穿不了的衣服今日穿在我身上是多么好看! 叫你抢我衣服,你抢了也没用,我什么衣服都能改出最佳效果,都能穿得光彩照人,我气死你! 不仅贤妃,贵妃、德妃和舒妃看到陶美人,都有些恍惚。 平日里陶美人打扮低调,今日不仅妆容精致,打扮上还多了几分奢华,若不是她坐位靠后,谁能看出这仅仅是个正五品美人啊? 穿着打扮、风韵气度都超过婕妤,直逼妃位了好吗! 宗亲里,各家王妃也不由得眼睛一亮,看着对面的陶美人,似乎比之前中秋宫宴又美了几分。 尤其是她穿的衣裳,那设计可真好看,也不知道是谁设计的花样,京城最好的成衣铺子都未必能买到。 靖王妃平时最爱穿着打扮,她趁着皇帝、太后和皇后还没来,便抽空去找了陶美人,想问她要一下绣娘的名字。 陶颜言见靖王妃过来,立即起身见礼。 对方是正一品亲王妃,她行了个平辈礼。 靖王妃近距离看了看她的衣裙,越看越喜欢,便问道:“说来也是唐突,我见你这一身衣裙设计精巧,做工不俗,不知是哪位绣娘设计的,可否告诉我,我也想做一身。” 陶颜言暗恨自己没人手啊,不然就在京城开服装店了! “衣裙原本是宫里尚衣局做的,我稍加改良了一下,使它更适合我。如果靖王妃想要图纸的话,我倒是可以画一张给你。” 靖王妃先是震惊,陶美人竟然会自己画衣裳图纸,后又惊喜万分:“好啊好啊,那就麻烦陶美人了。” 陶颜言跟清风耳语了几句,清风便起身去找纸笔了,等待的时候,靖王妃索性就坐在陶颜言身侧,二人聊着衣裳首饰,倒有几分相见恨晚之感。 “我在京城有个成衣铺子,若是陶美人愿意的话,不如入股,你画图样,我负责做和售卖,如何?一套衣裙图纸给你一百两,一年也有不少进账。” 靖王妃诚意邀请,陶颜言动心了一瞬便打消了念头:“我也就会小打小闹,哪能画得出那么多啊?术业有专攻,靖王妃太抬举我了,多谢你赏识,不过算了吧。” 二人说白了才见面两次,交情不深,而且对方是亲王妃,地位不低,合伙做生意万一出点什么龃龉,划不来影响还大,不可与之合作啊! 靖王妃一脸无奈,感觉瞬间失去几万两。 清风很快就拿了纸笔进来,在桌上铺开,陶颜言也没画新的样式,直接就画了自己这一身,免得出纰漏。 得益于小时候学过画画,陶颜言很快便完成了一幅图,与她身上的别无二致。 靖王妃当宝贝一样收好,取下了自己手上戴的一个玉镯,非要送给陶颜言当谢礼。陶颜言自然推辞。 “京城人人都知道我爱华服、爱打扮,你给我这么好看的衣裳图纸,要是不收下谢礼,我实在过意不去,你就当是朋友间的礼尚往来,我没机会入宫来看你,你不收,那我日后会寝食难安的。” 靖王妃的话说到这个份上,陶颜言不收就是让她寝食难安了,便只好收下:“靖王妃太客气了,那好吧,我就却之不恭了。” 一张图换了一个上品玉镯,陶颜言笑的眉眼弯弯。 靖王妃回座位没多久,随着公公的一声唱和,皇帝、皇后陪着太后徐徐进入殿中。 众人起身跪拜,迎接大周朝最尊贵的三位皇家人。 贺临璋今日难得穿了一身稍微喜庆的衣服,黑色与红色相映衬,更增添了他的英武不凡。 陶颜言看了一眼,刚好与贺临璋的眼神对上,双方眼睛都亮了亮,都带着欣赏。 陶颜言率先挪开眼神,深吸了一口气,这个男人太妖孽了,长那么帅干什么,不给别人留活路哇! 贺临璋见小美人羞涩避开,微微勾了勾唇,甚是满意。 他眉头一挑,看来这副皮囊得好好保养,这是吸引小美人的大杀器。 皇后率先带着众嫔妃给皇帝贺寿,礼物一件件送,每一件都心意满满,一眼看过去,都是十分贵重的礼物。 尤其是贤妃,一口气送了三件上好的玉器,一个玉冠,一枚玉佩,一支簪子。 陶颜言远远的瞥了一眼,瘪瘪嘴,跟她之前想送的一模一样呢! 不过款式比她选的复杂。她喜欢简洁大气的,不喜欢繁复奢靡的。 无论从数量还是诚意上,贤妃自然是让众人望尘莫及,皇后、贵妃和德妃维持着面上的笑容,放在桌下的手却都快掐出血,贤妃这么一搞,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气她们! 尤其是皇后,昨日陛下宿在她宫里,她就劝了句说贤妃身子弱难以受孕,不如多去去别的宫里,就被皇帝不喜,最后二人啥也没干,背对背睡的,简直懊恼死。 今日精心准备的礼物也被贤妃的三件套比下去,就更气了! 舒妃看了看贤妃的礼物,想到当日在秦公公那儿和司珍局打听到的情况,眼神暗了暗,道:“听说陶美人也用陛下赏赐的那块玉做了三件礼物要送给陛下,好像,与贤妃的礼物重合了吧?不知陶美人最后送了什么?” 陶颜言正在呲溜呲溜享用美食,一听,差点噎到。 这舒妃真是越来越烦人了,还“舒妃”呢,叫人一点儿都不舒服,总是挑起话头,让自己与人对上,这隐隐的刻薄有点朝刻薄的李美人靠近了呢! 第142章 晚宴过招 这么多人看着,不搭理她不行,有失体统;要搭理她吧,开口就想怼,可还有宗亲和朝臣在,被人家看见嫔妃互怼,皇家的颜面就挂不住了。 陶颜言想了想,道:“玉器制作周期长,没赶上,臣妾只好绣了个荷包,偏偏今日出门又忘了带,只能等陛下去映月阁的时候再送给陛下了。” 贺临璋一听,脑海中闪过了小美人专心致志绣荷包的样子,倒是心动了几分,怪不得那天非要自己今晚过去,说要送个心意给自己。 为了兑现承诺,他昨晚特意先去了凤仪宫,那今晚就不必再去陪皇后了。 舒妃一听就是个荷包,笑道:“陛下生辰,陶美人就送个小荷包,是不是太敷衍了?哎呀,你可别多心,礼轻情意重,你送什么都是你的心意,想必陛下都喜欢的。” 陶颜言:“……” 什么话都被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深呼吸一口气,陶颜言道:“想必舒妃娘娘送的礼物一定很贵重,刚才不见娘娘送上去,不知送的是什么贵重的礼?哎呀,一定是贵重到只能私下送吧,免得被姐妹们看到。” 贵妃等人确实没看见舒妃送什么,也都有些好奇。 舒妃面上一红,她确实提前送了,是亲手做的寝衣,不算贵重但胜在心意,得知陶美人宿在勤政殿后,她就请了陛下,送了礼物,当晚陛下还挺动容。 其实寝衣与荷包相比,同样算礼轻情意重一类。现在被陶美人将了一军,她有些下不来台。 太后和皇帝是知道舒妃送了什么的,一想到舒妃先挑起的话头,陶美人是后来反击,都不好直接怪罪陶美人不给舒妃面子。 太后给了舒妃一个警告的眼神,解围道:“你们送什么,都是心意,心意不能用金钱衡量,皇帝收到都是开心的,知道你们心里装着他。好了,今日的晚宴是皇后精心准备的,众位齐聚为皇帝庆生,都举杯祝皇帝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吧!” 众人起身,同贺生辰。 舒妃后面安静了许多,没再多言,不过也没喝酒,都是用茶代替,皇后和几位高位嫔妃都看在眼里,德妃朝着贵妃使了个眼色,贵妃微微点头。 确认了舒妃可能有喜不敢饮酒的事,几人都各怀心事。 贤妃想到自己小产之后,就陶美人和舒妃、皇后先后承宠,不由得眯了眯眼睛,皇后照常饮酒,应该无孕;陶美人位份低,就算有了也不足为惧;只是这舒妃,是太后那头的,若是有了,太后不得高兴得上天啊? 贤妃端起酒杯,掩下算计的暗芒。 后半段众人都只顾着抢皇帝的关注,忙着拍太后和皇帝的马屁,倒是没人再来折腾陶颜言,她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看宴席还有好大一会儿才能结束,她便叫了清风陪自己先溜出去走走,消消食。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倒让陶颜言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 清风见美人好大一会儿不回去,忍不住提醒:“美人,出来时间太长,怕是不妥。” 陶颜言道:“无妨,我一个小美人不在,出不了什么事,说不定都没人注意到我。” 刚说完,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谁说没人注意到?朕注意到了。” 陶颜言转身,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清风和张公公等人立马退下,避开十几米远,留出空间给二人说悄悄话。 陶颜言依偎在贺临璋怀里,娇嗔道:“陛下这位寿星不在,里面要少好多热闹。” 贺临璋微微低头,酒香混合着呼吸浮在她脸上:“热闹又如何?颜言不在,少了乐趣。” 陶颜言眉眼带笑:“陛下,您今晚是不是蜜饯吃多了,怪甜的。” 贺临璋失笑,低头就吻上了她,缱绻许久才放开道:“蜜饯甜不过颜言。” 陶颜言嗔他一眼,看了下不远处的随从:“陛下最近是不是偷偷学了什么魔法,不然怎么一下子就把我迷晕了呢?” 贺临璋额头抵着她的,声音暗哑而愉悦道:“也许是酒香迷晕的,也许是朕的皮相迷晕的。颜言喜欢,朕就欢喜。”说完,又想吻她,就被匆匆而来的张公公给打断了。 贺临璋不悦的皱眉,看向张公公,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最好有十万火急的要紧事,否则朕就要发飙了! 张公公着急道:“陛下,贤妃和太后吵起来了!” 贺临璋:“……” 陶颜言:“……” 二人顾不上卿卿我我,立即一前一后回了宴席。 陶颜言稍微后面一点进去,只见之前还一片火热的现场现在静得落针可闻。 贤妃跪在地上,眼泪汪汪:“太后不喜臣妾,臣妾自知无法扭转太后的喜好,可臣妾刚失了孩子,还请太后念在孩子的份上,饶恕臣妾这一回吧。” 陶颜言听得莫名奇妙,看了看左右的妃嫔,想着就算找这些人打听,可能人家也不会理自己,最后便选择了一个身后的小宫女,朝她招了招手。 小宫女悄悄过来,小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陶颜言。 原来,贤妃见陛下出去之后就开始挤兑舒妃,一会儿说舒妃清高,众人都饮酒偏她不饮,甚至破天荒的敬了舒妃好几次,其他人没劝,也没拦,可太后拦了。 见贤妃以身份压舒妃,硬逼着舒妃喝酒,太后就没好气,斥责了贤妃一句,说她月子未满自己想作践身子自己作践去,别嚯嚯其他嫔妃。 贤妃就一下子绷不住了,也不顾场合,跪下就求饶,泪流满面的,有了陶颜言进来看见的那一幕。 陶颜言看了看宗亲那边,又看了看朝臣和夫人们,再看看一脸嫌弃的太后和黑脸的贺临璋,真替他不值。 他一心宠着的人,在他的生辰宴上,在他的叔伯、兄弟、姐妹面前,在他的后妃、臣子面前,闹这一出,让他的母亲下不来台,她都替他尴尬! 这局,到底怎么破喔! 第143章 就威胁你 贺临璋看着跪在地上的贤妃,皱眉道:“你许是醉了,来人,扶贤妃回去休息。” 张公公带着宫女上前,贤妃却眼泪汪汪的望着皇帝:“陛下,您也怪罪臣妾吗?臣妾一心想与舒妃打好关系,与太后修复关系,这才敬舒妃酒的。请问臣妾做错了什么?” 她笃定,在舒妃没确定有孕之前,不敢说出有孕的事,那是欺君。 贺临璋看了眼太后,也有些不悦,但他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与太后讨论孰对孰错,现在只能劝贤妃赶紧离开:“张福海,还不赶紧扶贤妃回宫!” 可张公公去扶,人家死活不起啊!又不能强拉硬拽! 太后面色发沉,看向了秦公公,秦公公赶忙用眼神安抚,劝太后千万别发飙,发飙就没法收场了。 贺临璋眉宇皱得更深,想不明白贤妃这是要闹哪样? 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难道要让自己在生辰这一日当着众人的面责问太后吗? 她是不是疯了! 皇后也气得不行,这可是她亲力亲为举办的生辰宴,若是因为贤妃办砸了,她可就输给去年牵头办宴会的贵妃了! 骑虎难下之际,陶颜言摇了摇头,上前走到了贤妃面前。 众人错愕! 谁都知道陶美人与贤妃之前刚闹过,这时候陶美人走上来是要干什么? 太后和皇帝都捏了把汗,可别添乱啊小乖乖! 只见陶颜言弯腰扶住了贤妃的胳膊,在贤妃厌恶的眼神中悠悠道:“贤妃娘娘自从小产后,情绪就经常不稳,怕是太伤心所致。贤妃娘娘,快别跪着了,太后看了也替你担忧呢,你说这身子要是养不好,日后还怎么为皇家开枝散叶啊?” 她不顾贤妃的抗拒一把将人抱住,在她耳边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悄声道:“可别逼我现在就讲邻居家小媳妇小产的故事,这里个个都是人精,都懂联想!” 贤妃脸色白了白,咬牙道:“你就这么想掺和本宫与太后之争吗?你多管什么闲事!” 陶颜言拍着她的背,在外人看来似乎是温柔的安抚,实际上陶颜言的话却是威胁:“我才懒得管,但你让他今晚生辰在所有人面前下不来台,我就要你好看!你想今日死还是活,想他厌弃还是继续宠你,就看你怎么选,小媳妇儿的故事不是吓你的,我真能讲出来,你想作死你就试试看!” 贤妃气得呼吸起伏,陶颜言忍着不爽继续拍了几下才退开:“娘娘,臣妾扶您起来吧!” 陶颜言抓住贤妃的胳膊,二人在互相较劲儿中站了起来。 贤妃压下心中的恨意,道:“陛下,臣妾确实喝多了,又想起小产之事,心中郁结,还望陛下和太后恕罪。” 太后没吭声,贺临璋道:“既是醉了,便不怪你,坐吧。” 陶颜言亲自将人送回了她的座位,才起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贵妃和德妃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不解。 皇后和舒妃都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陶美人,想不到这种情况下,她竟然把人劝好了?还真是迷之操作啊! 陶颜言也不管众人的目光,她见宗亲和朝臣都重新开始喝酒谈天,一颗心放下来,眼前又上了新的菜,她又开始呲溜呲溜干饭。 贺临璋的眼神穿过人群,落在那一抹玫红色的身影身上,满带柔情。 太后已经没了兴致,她稍微坐了会儿便道:“哀家乏了,先回宫,你们继续乐吧!” 众人起身相送,几位太妃也借故陪着太后走了。人一下子空出许多。 还有宗亲和朝臣来给皇帝敬酒,大家也都没拘着,快接近尾声都各自找了自己的小圈子互相敬一杯。 全场只有两个人身边甚是孤清,一个是贤妃,一个是陶美人。 两位后宫最好看的女子身边清冷得很,陶颜言倒没在意,以前做社畜的时候独往独来惯了,没人来烦,刚好可以吃吃吃。 贤妃是属于孤傲,本宫谁也看不上,你们这些渣渣谁都别来粘老娘。 贺临璋什么都看在眼里,对贤妃不合群有了直观认识,对小美人的贪吃也有了直观认识。 “好了,朕有些醉了,时辰不早,都散了吧。你们回去路上注意些,都平安到家。” 众人起身:“是,臣等告退。恭送陛下!” 皇后想扶皇帝,贺临璋摆摆手:“皇后办的宴席很好,早些回去休息吧,朕改日再来看你。” 皇后手一顿,只好道:“是,多谢陛下夸奖!”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 贺临璋说完便走下台阶,贤妃一喜上前道:“陛下,臣妾……” “你也先回去,喝一碗醒酒汤,醒醒酒。”贤妃一愣,差点又想掉泪。 贺临璋却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越过德妃、舒妃、几位昭仪、婕妤,来到陶美人面前,伸出了手:“吃撑了吧,朕陪你走回去,消消食。” 陶颜言一笑,将小手放他手上任由他牵着,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离开了大殿。 靖王妃挽着靖王的胳膊:“哇哇哇,好甜好甜啊,我今晚真没白来,他们真是好好嗑!” 靖王宠溺的看她一眼:“本王也可以当众牵你,走,不用羡慕别人,咱们也行。” 不止靖王他们这一对,其他关系好的夫妻都相携离开,一对对,一双双的,让形单影只的人更加落寞。 今夜也是伴着月光,陶颜言仿佛有种重回上个月中秋那一晚的感觉。 “朕很好奇,你是如何劝服她的?” 陶颜言侧身看了一眼贺临璋:“女人之间的秘密,陛下不用知道。” 帅帅的傻大个啊,不想在你生辰告诉你爱妃骗你的真相,免得你伤心,快别问了吧,反正打死也不说。 贺临璋失笑:“你是第一个敢朕问不答的人。” 捏了捏她的手,无奈的警告了下,心里却想着,贤妃肯定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小美人手上,否则就以贤妃的性子,不可能配合。 可到底是什么呢?好想知道。 映月阁早就准备好了热水,明月等人见自家美人被皇帝牵着回来,脸上就是一喜,纷纷跪迎陛下。 “你们伺候陶美人有功,映月阁上下赏三个月月例。” 众人一听,高兴得直呼万岁。 第144章 沉沦 贺临璋十分好奇小美人给他绣的荷包,沐浴洗漱之后便躺在床上等待。 喝下了明月送来的醒酒汤,贺临璋问道:“你们美人呢?怎么还不来?” 明月想到自家美人身上穿的小衣,面上一红,道:“美人去看小公子了,每晚,美人都要先去看看小公子才回房睡,请陛下稍等,一会儿就来了。” 明月赶忙退下。 没过多久,果然一道倩影出现,贺临璋眼睛瞬间看直了。 只见小美人穿着几近透明的纱衣,随着走动,曼妙的身材若隐若现,头上竟然还带着一个兔子耳朵,说不出的软萌可爱。 贺临璋原本是躺着的,一下子坐了起来,鞋都没穿就径直走向陶颜言,将人打横抱起,轻轻放在榻上,边吻边道:“这就是你送给朕的礼物?朕很喜欢。”声音早已沙哑。 陶颜言羞涩避开了下:“那个,真正的礼物在这儿。”说完,红着脸起身,打开床头的一个做工精致的小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荷包。 贺临璋接过荷包,就被上面的图案吸引住了。一男一女两个很萌的小人,一个戴着狐狸耳朵,一个戴着兔子耳朵,说不出的可爱。 “一个是朕,一个是颜言?”贺临璋挑了挑眉,揪着她的兔子耳朵:“那朕的在哪儿?” 陶颜言欢快的又打开一个盒子,拿出来亲手给他戴上。随后捧着他的脸细细端详:“陛下,居然一点不违和耶,原来陛下可爱起来也不给别人留活路。” 身为帝王的贺临璋还是第一次被人说“可爱”,不过他现在可不想跟她讨论“可不可爱”的问题,只想跟她深入研究“可不可”后面那个字的问题。 于是孤男寡女,化身狡猾的狐狸和软萌的兔子,沉沦在夜黑风高里。 陶颜言为自己的灵感付出了代价,第二日过了午膳都没能起来,惹得小锦安担忧不已。 “清风姐姐,姐姐不吃早饭与午膳,真的没事吗?”萌萌的大眼睛满含担忧地看着清风,生怕自家姐姐饿死。 清风是又心疼自家美人又激动,想着刚才进去叫美人时看到美人身上的痕迹,就脸红道:“放心吧,厨房都温着菜呢,什么时候起来都能吃。还是先让美人睡足了再说。” 小锦安其实还有十万个为什么等着问,比如姐姐为什么起不来?昨晚是干什么去了?为什么晚上不睡白天睡? 不过还没等他问出口,红霞就已经来叫他了:“小公子,我们得去翻土了。” 一听要开始种地,小锦安就将十万个为什么抛之脑后了,迅速拿起他的小铲子和小水桶跟紧红霞的脚步。 贺临璋忙活了大半夜,第二日也有些精神不济。今日免了早朝,但他还是很早起来去了御书房。 戚仪征从青城山搜到的几箱涉及朝廷官员、知名人士、富商巨贾的情报消息已经送进宫封存,贺临璋临时抽调了几个龙影卫负责看内容,若是发现重要情报再报给他。 龙影卫首领影壹看着七个大箱子的文书情报,嘴角抽了抽。说实话,他宁可去抛头颅洒热血,去他国执行暗杀任务,都好过在这儿看情报! 可无法啊,陛下的命令就得执行,这是他们唯一的主人下达的命令。 没想到打开第一箱,看到第一个卷宗,就给吓晕了。 这箱子标注的是朝廷,最上面的一个盒子里放的竟然是陛下南巡的详细行程。 虽然都是外围的跟踪信息,但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设下埋伏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影壹真是庆幸,皇帝平安回宫了。 箱子里记录了朝廷官员贪墨的事,有卖官鬻爵的事,甚至官员的后院之事都记录在案,令人不得不汗毛倒竖。不过要论实质的证据却也算不上,因为多数就是记录事件,并未详细去查证事实,搜集证据。 陶颜言这边,睡到下午才醒,美美的吃了一顿饭,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她到院子里晒了晒太阳,懒洋洋的补补钙,就听常泰来报说司珍局的李掌事带着做好的玉器求见。 陶颜言笑了一下,慵懒道:“你就说我在忙,请她在外头等一等,半个时辰之后再带进来吧。” 陶颜言也不是没脾气的,这司珍局拖延她定的首饰、玉器,害得她不得不临时换了生辰礼,还在宴席上被舒妃挤兑了一通,她得把脾气发一发才行。 否则,以后人人都要以为映月阁的主子是好欺负的,伺候她的人也好欺负,就不好了。 李掌事一听常泰来传话,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其实心里也冤呐,谁让贤妃非得做六件玉器,反复修改式样不说,还派人监工,盯着他们不许做别人的? 她也想早些把陶美人定的赶出来,可奈何人手和时间不允许啊! 她是又委屈又恨,女官不易,李掌事叹气。 等在门外不久,就见内务府李总管来了。李掌事连忙行礼:“见过李总管。” 李总管看了看她:“给陶美人送玉器?”说完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看在同样姓李的份上提醒了一句:“李掌事,给主子办事有时候也要见风使舵,风往哪边吹,你得顺着风走,逆风而行,又累又讨不到好,何苦来哉!” 李掌事点头道:“多谢李总管提醒,我以后明白了!” 常泰见李总管来了,又赶忙去禀报,没多久便出来邀请李总管进去:“陶美人说,李总管事忙,不敢让您多等,手头有什么事,都不能耽误见李总管,还请李总管随奴才进去,李掌事也一起吧。” 李掌事终于沾了李总管的光,跟着进了映月阁,忍不住舒了一口气。 “见过陶美人,奉陛下口谕,特将映月阁众人三个月的赏银送来,还请派人点收。” 陶颜言柔声道:“还劳烦李总管跑一趟,实在难为情。明月,你收了银子给大家发一发吧,再将金瓜子给李总管装一袋,有劳李总管跑一趟。” 李总管笑着回话道:“能来映月阁办差是杂家的福气,谁不知道陶美人没架子,对下人们又和颜悦色呢,内务府里都抢着要办映月阁的差呢!” 一旁的李掌事将头埋得更深,这话说的,是在点自己呢! 第145章 礼物 李总管办完了差事,高高兴兴走了。 李掌事斟酌了一下,恭敬道:“之前司珍局实在忙碌,没来得及给美人做好首饰,是司珍局的过失,还望美人恕罪。” 陶颜言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才淡淡道:“我若说一句 ‘ 没关系,你有你的苦衷 ’ ,我觉得这话我说不出口,也言不由衷;但倘若怪罪你,又显得我不近人情,没考虑你的难处,没与你共情。所以,我便什么都不与你说了,你把东西放下,明月、清风,你们俩仔细看看,没什么问题的话,就送李掌事出去吧。” 李掌事一张脸憋得通红,若陶美人责骂几句,她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偏偏不责骂也不谅解,弄得李掌事进退两难。 “陶美人,我……”话还未说出口就被清风拦道:“昨晚陛下留宿映月阁,美人劳累,还要去休息,李掌事还是早些办完差回司珍局吧。” 陶颜言眉头一挑,也没阻止清风,自顾自喝着茶。 每一件首饰都验看过,虽然时间送来的晚了些,但好在做工精美,清风和明月互相看了一眼,都很满意。 “美人,首饰都没问题。那奴婢送李掌事出去。”清风道。 陶顔言轻轻“嗯”了一声,清风便做了个请的手势。李掌事无法,只好恭恭敬敬带着遗憾退了下去。 “明月,你去把大家都叫来,我有话要说。” 陶顔言吩咐完,明月立即去办,很快便把映月阁的人都叫到了屋里。 小锦安噔噔噔跑到陶顔言怀里,陶顔言捏捏他的脸,笑道:“人都到齐了,明月,你把玉坠和耳环给大家分一分,剩下一副给香兰送去。你们在我身边伺候尽心尽力,这是给你们的赏赐。” 几个女孩子都很高兴,这可是陛下赏赐的玉石做的,代表着荣耀。 “常泰、冬方、小全子,等以后有别的好东西再给你们留着。” 常泰立即道:“伺候美人是我们的福分,哪好再要美人的赏赐。再说了,陛下刚赏了三个月月银,奴才们谢主子恩典。” 锦安看着还有好多绿绿的小石头,十分好奇是做什么的。 陶顔言拿了一块玉佩给他戴上:“锦安,这是姐姐送给你的玉佩,你看,这个地方还雕了一个小小的‘安’字,姐姐希望你一辈子平平安安。” 小锦安十分喜欢这块玉,“吧唧”一口亲在陶顔言脸颊上,惹得陶顔言抱着他挼了好久。 “昨日之事,太后怕是心里不舒服,常泰,你去安排轿子,彩云去装一盘新做的桃酥,我带锦安去看看太后。清风,你把金镶玉的镯子找一个好看的盒子装好带去。” 清风看了看剩下的玉器,道:“是,那送给陛下的奴婢也先装起来。” 陶顔言点点头,昨日贤妃送了那三样,自己今日再送就没意思了,不如先放着,以后逢年过节再单独送就是了。 姐弟二人坐着轿辇前往长春宫,秦公公外出办事去了,兰馨听到守宫的小太监回禀,连忙请示了太后说陶美人带着陶小公子求见。 本来还郁郁寡欢的太后一听,赶紧让人迎进来。 自从怀疑锦安是自家亲孙子之后,太后就抓心挠肝的,今日见到小锦安,笑得见牙不见眼。 “哎呦呦,是锦安来了啊,快到哀家这里来,让哀家好好瞧瞧。” 太后实在热情,陶顔言连忙带着锦安行了礼,锦安就被兰馨给牵到太后怀里去了。 太后顾不上叫陶顔言就坐,搂着小锦安就不撒手,真是越看越像,越像越喜欢。 陶顔言只好自己主动坐到了一旁的位置上。 “锦安最近都在做什么?昨日你……陛下生辰,怎么你没去赴宴啊?”昨晚大皇子、大公主和二公主都在场,这可怜的小锦安却不在呢,好遗憾! 锦安眨了眨眼睛,睫毛修长,眼神清澈,萌哒哒的答道:“回太后,姐姐说锦安只要跟陛下说一声‘生辰快乐’就好了,不必出席宫宴的。锦安今天一早有送礼物给陛下喔,还祝福陛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太后搂着他,好奇道:“那你送了陛下什么?” 说起这个,陶顔言就咬了咬唇,她今日起来之后才知道锦安送了礼物,那个礼物,有点一言难尽。 锦安却觉得他送给陛下的礼物是最好的,自信答道:“是一只金蝉。” 太后乐道:“锦安这么大方啊,将金蝉送给陛下!”一只金子做的蝉不便宜吧,想来,是陶美人准备的,还真是有心了。 陶顔言一听,有些懵,送一只蝉叫大方?是不是哪里不对? 锦安却一副“太后果然很懂我”的样子,高兴地点头道:“是啊,是啊,那是我最喜欢的金蝉,是小全子好不容易才帮我捉到的,叫声可洪亮啦!” 太后一脸懵逼:“什么?叫声?”她皱了皱眉:“你说的金蝉,是真的金蝉?活的?” 锦安点点头:“对啊对啊,我请彩云帮我绑了红绳,它就飞不走啦。陛下很喜欢,他说很新奇。” 贺临璋:第一次收到会叫的虫子做生辰礼,确实新奇。 太后:“……”这操作,很少见。 她看了一眼陶顔言,陶顔言求生欲爆棚:“启禀太后,臣妾并不知道锦安准备了礼物,所以……不过孩子一片赤诚,陛下也收下了,想来,应该是喜欢的叭……” 不喜欢也不能怎样啊,收都收了! 太后挑了挑眉,为避免儿子玩物丧志,她对小时候的贺临璋是要求甚严的,这些捉蛐蛐、捉蝉的事,是压根不允许的。罢了,反正憨憨皇帝小时候也盼着捉只蝉,为这事还被自己揍过,现在收到一只,也算是弥补童年的遗憾了。 太后并未继续这个话题,见陶顔言带了食盒过来,便眼睛亮亮的问道:“你今儿给哀家带了什么好吃的?” 陶顔言连忙将食盒打开,端出了桃酥:“这是新做的点心,带来给太后尝尝。” 说完,又将一个精致的盒子送上:“之前,陛下赏赐了一块玉石,臣妾觉得质地很好,便让司珍局做了两只金镶玉的镯子,送给太后,还请太后不要嫌弃。” 第146章 你怎么一点追求都没有 兰馨将桃酥与首饰盒子接过,送到太后面前,太后仔细地端详着这对镯子,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赏之意。她轻轻抚摸着镯身,感受着那细腻光滑的质地和温润的触感。镯子的设计简约而优雅,没有过多华丽的装饰,但却散发出一种内敛的奢华气息。 她很是喜欢,便直接拿了一只戴在了手上。 “太后,我也有姐姐送的礼物。”小锦安忙不迭的要显摆他的玉佩:“太后您看,这里有我的名字,平平安安。” 太后笑着看看玉佩,要很仔细才能看到那个小小的“安”字,对陶美人的细心甚是满意。看来,陶美人是真心对这孩子的,做什么都想着这孩子。 太后深深看了一眼陶顔言:“你对锦安很好,是真心待他。” 陶顔言笑笑道:“臣妾与锦安有缘,既然收养了他,自然要对他好的。这孩子身世可怜,也不知道亲生爹娘在何处,当年又为何被扔在京郊的路边。好在福大命大,被几个出京的乞丐所救,这才活了下来。” 一听说锦安的身世,太后就来了兴趣,她让兰馨把锦安带出去玩一会儿,单独留陶美人说话。 “你是说,当初乞丐捡到他的时候,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陶顔言点点头:“收养他的乞丐是这么说的,说看见一个孩子被扔在路边奄奄一息,身上有点碎银子,又搜到一只耳环,这才动了恻隐之心,把他带走了。” “一只耳环?”太后不动声色的问道。 陶顔言点点头:“那几个乞丐说,那耳环价值不菲,被卖了五两银子。臣妾想着,能值五两,那耳环一定很贵重,因为一般的耳环,一两银子一对已经算极好的了。陛下觉得可能是京城哪个富贵人家生的庶子,一直在查。不过因为时间久远,耳环的式样也不知道,所以一直查不到什么消息。” 太后面色有隐隐的悲戚,若真是皇子,那小锦安可真是命苦啊,没得到什么疼爱与照顾不说,还差点死在路边,真是想想就心肝疼。 陶顔言见太后脸色不好,似乎是快哭了,连忙安慰道:“好在现在他到了宫里,陛下仁厚,同意让臣妾养着,臣妾会好好把他养大,等十二岁再送出宫,给他在京城置办一座宅子,配几个佣人照顾,将来考取个功名,能有个出路,再说一门好亲事,生儿育女,也算是人生圆满了。” 太后听完,瞪了她一眼:“这叫人生圆满?你怎么一点追求都没有!” 陶顔言:“……” 有吃有住有工作,有媳妇儿有孩子,哪里不圆满了? 但太后的嫌弃是毫不掩饰的,弄得陶顔言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真没追求…… “依哀家看,锦安将来一定大富大贵,封王都未可知,眼光要放高一些,养育儿子,得懂得谋划。”太后传授经验,陶顔言一脸懵逼。 见陶美人也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这些对她来说超纲了,太后又摇摇头道:“罢了,以后你多带锦安到长春宫来,哀家亲自教导,哀家养育过一国之君,经验丰富,在哀家的教导下,锦安将来一定能……出人头地的。” 陶顔言无语凝噎,这是要把他们姐弟都纳入长春宫的势力范围了吗?一个来做饭,一个来学习? “好了,今晚你们就在长春宫用晚膳吧。哀家许久没吃你做的菜了,你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多做几道。”太后吩咐道。 陶顔言只好起身,去了厨房。 贺临璋这边,收到工部和户部呈上来的奏报,炕的图纸已经送达各州县,距离京城近一些的村庄已经初见成效,家家户户都垒了炕,至少能保证寒潮来临的时候,不会像往年一样,生生受冻了。 这是陶颜言的功劳,贺临璋便想跟她分享喜悦,于是叫张公公派人去通知映月阁准备晚膳。 结果没一会儿,就听张公公来回禀,说陶美人带着小公子去了长春宫,要留在那边用完晚膳才回来。 贺临璋一顿,想到昨日宴会上贤妃与太后争执一事,贤妃确实有失体统在先,他斟酌片刻,便摆驾长春宫。 去了自然是也留在长春宫用膳啦,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与长春宫岁月静好不同的是,贤妃宫里,上上下下都提着一颗心,贤妃命人紧闭宫门,她在屋里发脾气、砸东西,地面早已一片狼藉。 “没本事的东西,叫你去请陛下,你连人都请不回来,本宫还要你何用?来人,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贤妃从昨晚回来,就气得不行。自她进宫起,就从未被皇帝如此忽略过,以往只要她一哭,皇帝必定来哄她,可这次,眼泪居然不管用了,昨晚没陪自己回来不说,今日派人去请也没请来,还听说陛下后来往长春宫去了,她只能拿奴才撒气,不然整个人就快炸了! 晶儿上前劝道:“娘娘,听说陛下近来一直为冬季寒灾的事情担忧,忙着部署,想必是前朝事情太忙了,才顾不上娘娘的。娘娘不如投其所好,想想如何为陛下分忧,以此俘获君心才是!” 晴儿也劝道:“娘娘生气,只会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李太医交代,娘娘一定要保持好心情,才能气血顺畅,身强体健。” 贤妃慢慢缓和下来,坐在位置上抹了一把眼泪:“你们说的没错,本宫不会输的,本宫是宠冠后宫的贤妃,岂是她一个小小美人能比的!你们也帮本宫想想,应该如何为陛下分忧,让陛下看到我的好!” 晶儿想了想,道:“不如娘娘发起募捐吧,作为牵头人,号召后宫为寒灾捐银子 ,救济难民,不仅能为陛下分忧,还能博一个贤德的好名声。” “捐银子?”贤妃眉头皱了皱,之前因为父亲贪墨,被查出之后,陛下责令补回贪墨的银两,陆家凑不出来,还是来找自己要了几千两才凑足的,自己手上也并没有多少银子了。 第147章 贤妃募捐 晴儿似乎看出贤妃的难处,便道:“宫里的东西,在外头一向很卖得上高价,不如拿一些出处不明显的东西出去变卖,换了银两,一部分捐出去,一部分贴补平日的用度。” 贤妃自进宫之后,吃穿用度都极尽奢靡,一部分来源于皇帝的赏赐,一部分靠陆家送来,如今陆家穷的叮当响,短期内是没银钱贴补自己了,她想了想,账上银子不多,也只好如此。 “你们两个好好去库房看看,挑一些看上去不明显的,找人拿出去卖了吧。可一定要看仔细了,别惹出乱子!” 晶儿和晴儿点头应下,连忙去清点库房。 第二日去凤仪宫请安,贤妃破天荒的没迟到,见她进来的时候,众人都惊艳了一下,到底是被赐过“丽”字做封号的人,长相果然是后宫翘楚。 不过她们不知道的是,为了掩盖苍白的气色,贤妃化妆都化了一个多时辰,衣服试了五六套才最终选了今日极其衬气色的一套。 这是生辰宴后第一日请安,皇后先是表扬了协助筹办的嫔妃,每人给了份赏赐,尤以舒妃的赏赐最好,是一串八宝连珠项链。 又小小的提了下不足,主要是敲打贤妃的。 贤妃往常一点点小的气都不肯受,一定是要以牙还牙的,今日却破天荒的什么反驳都没有,还恭敬的起身道:“是,多谢皇后娘娘提点。臣妾前晚回宫之后也自知不妥,这两日一直在闭门反省,陛下忧心朝政,臣妾还让陛下心烦,实属不该,所以臣妾思前想后,想弥补过失,今日有一提议,还望皇后娘娘首肯。” 所有人都立即竖起耳朵,听听贤妃有什么提议。 陶顔言的位置在后面,此刻正百无聊赖在发呆,贤妃这一句倒是把她的思绪给拽回来了。 皇后眯了眯眼睛,心里冷哼一声:还以为她转性了,今日不迟到、不反驳,露出一副乖巧模样,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皇后笑意不达眼底:“哦?什么提议,你不妨先说说看。” 贤妃微微颔了颔首,看了一眼众人道:“天渐凉,寒冬将至,再过一月,便要入冬了。往年冬季,常有百姓冻毙于街头,实在令人痛心疾首。陛下近来亦为寒灾一事忧心忡忡,臣妾思来想去,后宫理应为陛下分忧解愁,不若各宫慷慨解囊,募捐相助。” 皇后的手如铁钳般紧紧攥住,气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自己贵为中宫皇后,这种募捐之事,本该由自己率先提出、亲自带头,可这贤妃事先竟不吭一声,如今半路杀出来,硬生生地抢走了所有风头。 皇后看了一眼贵妃,去年她病着,贵妃主理宫中事务,曾在冬季施粥,救济百姓,博得了后宫与前朝的一致好评。今年冒出一个贤妃,一个个的都想抢功劳,在陛下面前得脸呢! “皇后娘娘事务繁忙,这募捐的事,臣妾愿意牵头,为娘娘分忧。届时,各宫所捐之数,都会登记在册,一同呈报陛下御览。不知皇后与各宫妃嫔意下如何?”贤妃脸带笑意,将众人扫视了一遍。 这是造福百姓的善举,是为君分忧,岂有反对的道理?所以皇后自然是应允。不过她不愿贤妃独领风骚,于是道:“贤妃身子还未大好,可劳累不得,不如再寻个得力之人,与你一同操办此事吧。不知哪位妹妹愿意帮忙啊?” 话音刚落下,贤妃就轻咳一声道:“这也不是什么难事,耗费不了多少心神。明日,臣妾就带着人手、账册过来,各宫将银两或银票带过来就是,当着皇后娘娘的面登记入库,多简单的事儿啊,就不必麻烦其他姐妹帮忙了。” 皇后气得在心里翻白眼,这如意算盘打的可真好,别人给银子,她博名声,算盘珠子都快蹦到脸上来了。 皇后本想看看其他人会不会站出来反对,结果今日一个个就像鹌鹑一样,都不出头,只好应允了贤妃,由她全权处理。 尘埃落定,陶顔言鼓鼓脸,她的银子是要养孩子、买铺子的,就那么三千两银子,真是舍不得啊! 也不知道宫里这些娘娘的攀比之风重不重? 陶顔言决定,派出常泰去各宫打听下,只要知道几位高位嫔妃捐多少,自己减半就行了。 嗯,真是一个小天才! 请过早安之后,各宫嫔妃告退,德妃依然是邀请贵妃一同走。 “去年贵妃你施粥三个月,是把银两实打实落在吃的上,事事亲为。今年贤妃直接募捐银两,她倒是轻轻松松几日就博个好名声。”德妃不满道。 贵妃笑笑:“做善事重在心意,不求回报,去年本宫施粥,只不过是常见的做法,京中大族世家都会做,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本宫意外的是,她自诩宫中宠爱独一份,一向是不屑于做这些争宠的,今日倒是这般积极。” 德妃略一想,便明白了:“还不是因为跳出一个陶美人,她坐不住了呗!哎呀呀,说不定前晚上回去,气得一宿没睡呢,思前想后,才想出这么个法子,重新吸引陛下的目光,获得陛下的肯定与宠爱。” 贵妃挑挑眉:“可惜,她消息闭塞,不知道一件事。” 德妃来了兴趣:“哪件事?哎呀,贵妃姐姐就不要卖关子了,快些说与我听听,我平日也消息闭塞得很。” 贵妃笑笑道:“你少来,难道你没听说,那陶美人给陛下敬献了土炕的图纸一事?” 德妃皱皱眉头:“你也知道,我家里都是武将出身,要说兵部和边关的消息,那我肯定能知道,这工部和户部的事,确实不知。” 贵妃见她不像是说笑,便道:“我也是宫里的公公外出采买,顺道去了一趟太傅府替我看看我祖母,才打听到一点的。那土炕的图纸难得,偏偏陶美人知道,这一画出来就被工部和户部认可,都已经拓印发到各州县去了,百姓按照图纸垒炕,家里就能增温,就算再冷也不怕了。最难得的是,这样一来,为防寒做出了大贡献,帮了户部大忙,陛下怎会不开心?” 第148章 捐款 德妃若有所思:“难怪陶美人得宠,陛下生辰都不去皇后宫里,要去她那儿!” 贵妃轻哼一声道:“这陶美人也是奇怪,竟然连炕的图纸都知道,一般的高门贵女哪知道这些?她还厨艺精湛,把太后都哄得团团转,昨日,姐弟两个都在长春宫用膳呢,听说那小的,也很得太后喜欢。” 德妃不屑道:“都是些哄人的伎俩罢了,君子远庖厨,会做几个菜也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事。至于那个炕么,官宦人家都不用的东西,她说不定是在哪个乡下见过的,凑巧而已。” 贵妃看了看德妃:“不如改日咱们也带着孩子们去陪陪太后,多拉进一下祖孙感情,也免得太后要在一个外人身上感受这份天伦之乐。” 德妃自然是应下,她生的是皇子,肯定比公主得宠:“那就过几日吧,正好蒙学休沐。” 忽而又道:“好像休沐那日正好是九月二十三,陶美人要去给太后做菜,就那日去,我们陪太后说笑,看她在后厨做菜,岂不有趣。” 二人会心一笑,到了岔路口,各自回宫。 映月阁这边,常泰中午就出去打探消息。到了傍晚,回来复命:“舒妃那边探听不到什么,贤妃那边也一样。贵妃让人准备了五千两银票,德妃四千五百两银票、五百两现银,皇后那边暂时不知道,不过皇后娘娘应该比贵妃高一些,顶多一万两顶天了。其他的昭仪、婕妤大多在两千到三千两不等。位份低的,除非家里给银子,否则,平日赏赐不多,拿一千两出来都很吃力。” 陶顔言在屋里走了好几圈,还是觉得舍不得银子,更何况这银子交上去,都是给贤妃做脸面的,为她做嫁衣、博美名,想想就觉得不值。 “我每个月月例二十两,要我一下子捐出两千两,心都好痛!”虽然现在有四千两在账上,但也不能拿出一半身家去博名声啊,陶顔言愁做一团。 清风和明月也不好说什么,账册是要呈送陛下的,若是美人捐的太少,恐陛下不喜,但捐的太多,美人又心痛。二人只好闭嘴,不敢多言。 不过陶顔言就算心里有事,睡眠倒是一如既往的好。 今日贺临璋没过来,陶顔言很早就睡了,一觉睡到大天亮,起来后没了昨日的纠结,整个人似乎都想通了。 明月要准备银子,便问道:“美人准备捐多少,奴婢去拿?” 陶顔言道:“脸面固然重要,但把日子过好更重要,你拿四百两银子吧,有银票就拿银票,好带一些。” 贤妃今日依然来的早,带了长信宫的宫人和宫女,负责清点银两和记账。 “皇后娘娘,银票八千两,现银两千两。” “贵妃娘娘,银票五千两,现银五百两。” “贤妃娘娘,银票五千两,现银一千两。” “德妃娘娘,银票四千五百两,现银五百两。” “舒妃娘娘,银票四千八百两,现银二百两。” “秦昭仪……王婕妤……李美人银票八百两,陶美人银票四百两,赵才人银票六百两,许才人银票六百两,樊良仪银票二百两……” 陶顔言听着高位嫔妃捐赠的数字,忍不住咂舌,位份高的确实有钱,就跟一个企业的高层一样,动不动捐出一点,都是他们这种小社畜仰望的存在。难怪一个个要削尖了脑袋往上爬,职位就是钱呐! 负责登记的公公将账册呈给贤妃,贤妃过目之后又呈给皇后。 贤妃高兴得合不拢嘴:“皇后娘娘真是大手笔,整整捐了一万两银子,实乃我等之典范。此次各宫慷慨捐赠,共计捐银五万三千两,臣妾一会儿就亲自送到勤政殿去,将账册和银两都呈报给陛下。” 众人面色各异的看了看贤妃,眼中神色意味不明。 这次捐了这么多银子,心里不舒服肯定是有的,但都不能表现出来,还得装出一副做好事的高兴样。更不能捐的太少,免得面上不好看,所以昨日回去之后各妃嫔到处筹银子,打听各宫的消息,真是憋屈的不行。 偏偏最后去面见陛下的是贤妃,就让人很生气了。 皇后淡淡道:“不用贤妃亲自跑一趟,本宫已经禀报了陛下,陛下今日会过来,想必,快到了吧!” 贤妃眯了眯眼睛,没想到皇后竟然来这一招,拦截自己单独面见陛下。 不过她笑笑道:“是,那就多等一会儿,陛下来了,肯定要夸赞各宫齐心,为君分忧的。”心中却在冷笑,就算不是单独呈报又如何,点子是我想的,谁也抢不了我的功劳! 皇帝果然来的很快。贺临璋听说后宫捐银救灾,他甚是欣慰,下了早朝便匆匆往凤仪宫来了。 众人拜见过皇帝,帝后一起坐在了主位上。贤妃起身,将账册交给皇帝:“陛下,这是各宫捐赠的银两账册,请陛下过目。” 贺临璋接过,看了看贤妃,赞赏道:“贤妃有此提议,你有心了。” 贤妃笑道:“能为陛下分忧,臣妾心里也高兴。” 贺临璋见她懂事的模样,赞赏的点点头,遂又朝着众人道:“尔等身居后宫,心怀百姓,慷慨捐赠,朕甚感欣慰。皇后,你统管后宫,上下齐心,功不可没。” 皇后笑笑道:“都是各宫嫔妃尽心,臣妾没做什么。”皇后一向大度持正,不是自己的功劳也不会冒领,她把众人都夸一遍,也算让大家捐银子捐得更舒心些。 “陛下看看账册吧,皇后娘娘捐了一万两,真是后宫典范。”贤妃道。 贺临璋果然就仔细看账本,前面都没什么,看到陶美人的时候,停顿了下。他抬头看了一眼陶顔言的方向,陶顔言正在无聊的发呆,软萌可爱。 想到小美人财迷的模样,拿出这四百两银子,应该愁眉苦脸纠结了好久吧。 舒妃一直关注着皇帝,他的这一眼自然是被注意到了。舒妃淡淡道:“听闻陶美人进宫之后得了太后和陛下不少赏赐,这次捐了多少啊?刚才我好像听说,才四百两?” 陶顔言被点名,瞬间回神,面无表情道:“舒妃娘娘是觉得我捐少了吗?可贤妃娘娘似乎并未规定捐款额。” 第149章 忍不住怼舒妃 舒妃一噎,看了眼皇帝,道:“陶美人何必那么大火气?我只不过是随口一问而已。” 舒妃语气无害又委屈。 陶颜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臣妾也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贤妃娘娘确实没规定个人的捐款额,相信无论捐多少贤妃娘娘都不会计较,舒妃娘娘现在却站出来问,知道的以为舒妃娘娘你心直口快,不知道的还以为舒妃娘娘不满贤妃娘娘没说清楚最低捐款额,在这儿事后诸葛亮呢!” 舒妃想要反驳,陶颜言却没给她机会,语速很快道:“舒妃娘娘您要是有想法,得事前说啊,之前贤妃娘娘问各宫的意见,您又不说,等事情都办完了,您又站出来说,那以后谁还敢办好事啊?辛苦一场,银子都捐了,还落不得好。” 陶颜言忍舒妃许久,今日真是又花了银子又被她找茬,双重生气不能不怼了! 舒妃没想到陶美人今日像是点了炮仗一样,噼里啪啦一顿炸,弄得她一下子找不到话来回怼。 她无辜的看向帝后:“陛下、皇后娘娘,臣妾真是随口一问,绝不是说贤妃这事办的不妥,也不是故意说陶美人捐的少。还望陛下和皇后娘娘明鉴!” 皇后睨了一眼陶美人:“陶美人你多心了,本宫相信舒妃并无恶意。不过,你身为正五品美人,对舒妃如此说话,有些不敬了。陛下,陶美人该罚才是。” 陶颜言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没起身请罪,也没说话,淡淡的看向上位的帝后。 贺临璋看她一眼,道:“陶美人年纪小,还是小孩子心性,向来心直口快,舒妃你别往心里去。至于皇后说的要罚,朕觉得非但不能罚,还要赏。”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唯贵妃和德妃互看一眼,心知肚明。 “陛下,莫不是太宠陶美人了?这样还要赏?”皇后看不下去,有些气哼哼道。 贺临璋淡定道:“朕宠爱陶美人,也因为她值得朕的宠爱。陶美人前些日子绘制了土炕的图纸,已交由户部和工部拓印分发至各州县,让百姓免费领取,按图纸搭建土炕。” 见众人不解,贺临璋继续道:“你们可知,以前没有图纸,只靠请匠人建造,匠人少、费用高、工期长,百姓家里做的不多,年年寒灾年年受冻。现如今有了图纸,家家户户都能照图纸做,那么多百姓,节省了几千万两人工钱,更防寒保暖,再也无惧寒灾,救下了多少人的性命!” 皇后心里一惊,方才知道自己今日是说错话了! “陶美人捐款的数额已接近她两年的月例,足够多了,更何况她一张图纸换了几千万两,朕难道还要因为几句话罚她?皇后坐中宫主位,赏罚分明是好事,但也不要动不动就罚,有些事情,多了解了解才能知道的更全面。” 皇后起身道:“是,臣妾狭隘,望陛下恕罪。” 众人都神色莫名,之前她们也有人觉得陶美人才捐了四百两,比自己少那么多,舒妃点她一下,让她在陛下面前出出丑,她们还乐呵呵看戏呢,谁能想到人家直接开大。 与人家的几千万两相比,自己捐的那些简直是毛毛雨洒洒水。 舒妃的脸色白了白,她皱眉看向陶美人,说不出的复杂。 为何每次都是这样?她为何每次都能为皇帝表哥做那么多有利的事? 救人是她,赈灾是她,剿匪是她,这次寒潮还是她! 她已经是特别的存在,其他人再如何追赶都赶不上了! 贤妃气得心肝疼,明明今日是自己最出风头的,现在风头也没了,陛下满心满眼还是那个陶美人! 心里一酸,又想哭了! 陶颜言起身道:“臣妾不敢居功,只是恰好知道图纸而已,陛下不必放在心上。今日贤妃娘娘主持募捐,倒是做了一件大善事,各宫都几千两的捐,皇后娘娘更是捐了一万两,都是全心全意为陛下分忧。陛下要赏,就阖宫上下都赏吧。不需要单赏臣妾一个。” 陶美人这话,一下子格局就拔高了,有些人看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赞赏。 “好!张福海,你去打开朕的私库,挑选礼物送到各宫去,人人有赏。” 众嫔妃起身叩谢皇帝赏赐。 皇后道:“时辰不早了,臣妾已经备下午膳,就请陛下移步偏厅吧,诸位也好早些回去用膳。” 贺临璋原本想陪着陶颜言回映月阁用午膳的,可皇后已经极力挽留,他只好看了一眼陶颜言,陶颜言嗔他一眼,随着众人跪安出去。 贤妃自知中午把陛下叫走无望,只好在晚膳上下功夫了。她自信今晚一定能请到皇帝移步长信宫。 陶颜言回到映月阁,刚准备吃饭,便见常泰慌慌张张来报:“美人,付……付氏死了。” 陶颜言自从上次在浣衣局见过付建兰,知道那个杀手要杀人灭口之后,便没再管她的事。 “怎么死的?”陶颜言语气毫无波澜。 “听说上次遭遇刺杀,中了一刀,后来虽用了药,治疗了一段时间,但一直未见好,拖到昨夜就拖不过去了,人是今儿个一早没的,已经拉出宫去,还给了付家人。” 陶颜言淡淡道:“知道了,她既然已经填了命,我与她的纠葛就到此为止。清风,你去找一下我落水之前最喜欢穿的衣裙,找盒子装好,等吃完饭,我有用。” 清风依命行事,赶紧去找。 小锦安给陶颜言盛了汤,失望道:“姐姐,今日做了陛下最爱吃的水煮鱼片,他却没来。” 陶颜言摸摸他的头,柔声道:“锦安要习惯映月阁没有他的日子,可不能因为他经常来,就觉得他每日都该来,知道吗?” 小锦安皱皱眉头,脑袋一歪:“可是,我好喜欢他,他就不能一直都在吗?” 陶颜言有些无奈:“他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他是好多好多人的陛下,我们……不是他的全部。” 她知道孩子小,不懂,但有些奢望一定要扼杀在萌芽中。 “有姐姐陪着锦安,还有清风、明月,这么多人陪着,锦安有他没他都要开心好不好?” 小锦安只好点点头:“嗯,那我以后要少喜欢他一些,以后只有姐姐是我的全部,他不是啦。” 第150章 戒断对陛下的喜欢 陶颜言看着小锦安失望的样子,只能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知道在小锦安心里,她相当于母亲的角色,贺临璋相当于父亲的角色,但是这个父亲注定不可能像普通家庭的父亲那样,能够陪伴孩子成长,所以她只能给锦安加倍的爱与呵护,以弥补欠缺的父爱。 吃完饭,小全子陪锦安午睡,陶颜言便看了看清风找来的衣裙,装进盒子里,又放了一支簪子进去,来到了院子里的桂花树下。 她亲自刨土,挖了一个坑。 明月看她这架势,有些狐疑,便问道:“美人,好端端的,为何要将衣服埋了?” 这样子看上去好像一座衣冠冢喔。 陶颜言开始胡说八道:“这是我家乡的规矩,报了仇就要将过往埋葬,放下过去,轻装简行。” 陶颜言覆盖上土,拍拍平,又虔诚地拜了三拜,心中默默念道:“害你的人已死,你安息吧。以后,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会好好照顾陶家的。” 做完了一切,陶颜言才回屋休息,躺在榻上闭目养神。 舒妃这边,回了永宁宫之后,一点儿胃口都没有,想着今日的一切,越想越气。 紫玲劝道:“娘娘多少还是得吃一些,许太医交代,虽然现在脉象还不明显,但很有可能是真的怀上了。娘娘也无需与陶美人置气,她只是一个五品美人而已。等娘娘诞下皇子,正一品淑妃位肯定非娘娘莫属,咱们得把心思都放在皇子身上,犯不着费心劳神别的。” 舒妃看着满桌的菜,伤心道:“她位份低,可她能得陛下宠爱,陛下的眼神总是会看向她,而我呢?陛下从不会主动来看我,也从不过问我身子好不好。这次若不是寻了偏方,吃了那么多药,又亲自去请陛下,怕是陛下都不会踏足永宁宫半步,我何时才能有孩子?” 福心与紫玲对视一眼,福心劝道:“娘娘,陶美人无非就是运气好,恰好知道些旁人不知道的东西罢了,才叫陛下念着她的好。其实咱们也可以多想些对陛下有益之事,呈到御前,陛下一定会看到娘娘的好的。” 舒妃惨然一笑:“说的简单,哪有那么容易?” 紫玲想了想,道:“咱们深居宫中,难免孤陋寡闻,其实,不如花些银两从宫外买个什么重要的方子,只要对陛下有用就好。” 紫玲的提议倒让舒妃打开了思路,她这次请了宫外的名医调理,身体感觉好多了,这次若顺利怀上,她的地位就会更加稳固。 既然宫外有名医,说不定还有别的绝世高人,能够获得一些绝妙的点子。 “你传消息出去,让舒家打听打听,若真有,花点银子也无所谓。”舒妃交代紫玲。 花点银子买下方子,只要到时候呈报给陛下,得陛下的垂青就什么都值了。 小锦安这边,自从陶颜言跟他说清楚与陛下的关系和相处之道后,眼见着消沉了好几日。 这几日贺临璋要么被贤妃请走,要么被舒妃请走,要么又是被哪个昭仪请走,竟一连四日都没来映月阁。 小锦安以前都是欢欢乐乐地挖土,现在挖土都没了动力,整日拿着他的小锤子坐在门口敲敲打打,有种恨不得把门槛给敲烂的感觉。 看他这样,陶颜言也没办法,长痛不如短痛,总该让孩子对君王少些期待的。期待少了,就没有失望了。 “美人,小公子这样,怪让人心疼的。不如,让彩云做点点心送到勤政殿去,咱们也主动请陛下来一回吧!” 清风知道自家美人没那么黏陛下,所以几乎从不会主动去请,可奈何小公子正是黏人的时候,对陛下有感情,天天盼着陛下来呢! 陶颜言叹了口气:“人总要成长的,只是没想到锦安成长路上遇到的第一个小难题,竟然是戒断对陛下的喜欢。” 陶颜言想了想:“你去准备下,装点点心,我带锦安去御花园走走,散散心。” 清风见美人始终不松口去请陛下,只好去了厨房装上两盘点心,一壶茶水,陪着一大一小去逛御花园。 为避免像之前一样在御花园被人刁难,这次冬方、常泰和小全子都跟着,清风、明月也跟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倒也无惧什么。 御花园够大,小锦安跑来跑去,果然开心了一些。 现在天气不算热,还稍微有些冷,陶颜言让清风时不时给锦安擦擦汗,免得汗水湿了衣裳,粘在身上冻感冒了。 几人先去喂了鱼,那些养在池中的胖锦鲤,红的、黄的、黑的、白的,霎是好看,锦安忙不迭的在池边给他们投喂,不亦乐乎。 负责看管鱼池的公公道:“天冷,最大的龙锦都不肯浮上来,这都好几日没见了。” 锦安好奇的问道:“龙锦是什么锦?” 公公便给他介绍:“是锦鲤池中最大的两条锦鲤,养了十几年了,也只有先皇和陛下过来喂,才肯冒出头来吃食,平日里奴才喂十次,有九次是见不到的。” 锦安头一歪,萌萌哒道:“那岂不是少吃了好多顿,它们不饿吗?” 公公笑道:“龙锦鲤很大,少吃几顿不会饿的。这么多年都是这样,因为先皇和陛下平日也没多少空会来。” 可小锦安还是担心龙锦鲤会肚子饿,他又拿了一把鱼食,边投喂边道:“喂,龙锦鲤,你们浮上来吃点饭饭好不好呀?可别懒懒的待在水底不肯吃饭,不吃饭长不高的喔!” 一群人被他逗笑了,都没发现水下在冒泡,两条锦鲤正在浮出水面。 小锦安专注喂食,第一个看见异常,他兴奋地瞪大眼睛:“哇哇哇,那是什么?” 他一惊呼,众人都朝着他小肉手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出现了两条大锦鲤,一条通体金色,一条红白相间,体型比之前那些胖锦鲤大很多,怕是足足有一米多长。 饶是陶颜言见多识广,也被眼前的两条锦鲤给震撼了! “龙……龙锦鲤!”公公激动道:“小公子喂食,竟然把龙锦鲤召唤出来了!” 这好像是第一次喂吧?运气简直好到爆啊! 贺临璋陪贤妃在逛园子,听到了声音,便走过来瞧瞧,见是陶颜言带着锦安在喂鱼,展颜一笑:“颜言,锦安?” 守鱼池的公公率先跪地:“陛下,小公子喂食,龙锦鲤出来了!” 贺临璋一听,也倍感神奇,要知道这两条锦鲤轻易不出来的,除非是父皇与自己喂。他走上前看着池中抢食的龙锦鲤,又看了看小锦安,若有所思。 第151章 诛心 陶颜言见贺临璋是与贤妃一块儿来的,带着众人见了个礼,面上毫无波澜。 贺临璋将她扶起:“手怎么这么凉,天寒了,早晚要多加件衣裳。” 陶颜言抽出手:“臣妾的手一向是这样的,无碍。我们出来也许久了,要回去了。” 然后转身向锦安:“锦安,你喂好了吗?得回去了。” 小锦安撒下最后一点鱼食,拍了拍手:“嗯,喂好啦!明日还能来吗?” 锦安睁着大眼睛萌哒哒的询问。 “当然可以,你可以跟锦鲤们先预约一下,跟它们说我们明日再来。”陶颜言笑着道。 锦安于是认真的跟鱼说话:“龙锦鲤、胖锦鲤,我明日还来喂你们,我们明天见喔!” 贤妃在一旁嗤笑道:“陶美人平日就是这么哄孩子的么?教孩子跟鱼说话。” 陶颜言本不愿理她,但奈何她非得跳出来惹自己不快啊!还是质疑自己养孩子。 “贤妃娘娘没有孩子可能不知道养孩子就得按照孩子的思维来,孩子觉得锦鲤是他的朋友,跟朋友打个招呼,有什么问题吗?” 贤妃现在最恨别人说她无子,陶颜言这是诛心啊! 她一秒变脸,怒道:“陶美人,你大胆!当着陛下的面你敢这么跟本宫说话!” 小锦安见她对姐姐吼,噔噔噔抱住姐姐的腿:“姐姐,我们快点回去,锦安害怕。” 贺临璋看看贤妃:“你注意语气,别吓着孩子。” 贤妃气得一跺脚:“陛下~您听听她说的什么话,她取笑臣妾无子呢!” 贺临璋看了一眼陶颜言,无奈道:“你啊,就是心直口快,有些话是随口能说的吗?你明知道贤妃刚小产,最在意什么,还往她心上戳刀子。” 陶颜言眯了眯眼睛,看了看二人,当真是一对容貌般配的璧人呐! 她福了福,冷冷道:“是臣妾莽撞了,冲撞了贤妃娘娘,臣妾给娘娘赔个不是。不过贤妃娘娘不必如此担忧,您恩宠正盛,何愁来日无子?臣妾这就带弟弟告退,不打扰陛下与娘娘的雅兴。” 说完,带着众人行礼告退。贺临璋本想挽留再说几句,奈何贤妃挽住他的胳膊:“陛下,这陶美人气性也太大了,谁都说不得她似的。都是陛下宠出来的,无法无天。” 贺临璋眉头皱了皱,望着牵着锦安离开的背影,心头一紧。 陶颜言牵着小锦安走了一段路便一拐弯,去了另外一个小园子。 “姐姐,这不是回家的路。”锦安疑惑道。 陶颜言低头望着他笑笑:“刚出来没多久,再玩会儿。这边有片草地,我们来玩丢手绢的游戏好不好?” 小锦安没玩够,当然高兴能再玩。清风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知道美人好像是在生气。 他们也不敢劝,小公子现在高高兴兴的,不是说别的话扫兴的时候。于是众人听了陶美人说完游戏规则,便围成一圈,在草地上玩起了丢手绢。 陶颜言被“暗算”了两次,跑得气喘吁吁,不过被“暗算”最多的还要数小锦安,大家都哄着他玩,草地上全是他咯咯咯的笑声,刚才被贤妃打扰的不快早就抛之脑后了。 一行人玩到吃晚膳才回了映月阁,清风先带着锦安去换身干爽的衣服,陶颜言有明月伺候梳洗。 “美人,您还在生气吗?要不要让彩云煮一碗红糖炖蛋,吃点甜的,开心一下?” 陶颜言一愣,忽而笑道:“犯不着生气。刚才之所以要走,是不想被烦,对于不想见的人,避开就是了。我看锦安今天很高兴,那这一趟出去玩就有了意义。” 众人吃了饭,陶颜言在院子里散步消食,长春宫的公公就来了,说是天气转凉,太后宫里赏赐了两块上好的皮毛,给陶美人和小公子做冬衣。 陶颜言让清风给了赏钱,等人走后,她摸了摸皮毛,又闻了闻,皮毛应该都处理过,一点异味都没有。 “美人,这两件皮子真好,怕是做三件都有余。就是做披风的话怕是有些重,小公子穿上走路吃力。”清风道。 陶颜言想了想,披风只有出门才穿,大冬天的她也懒得出门,之前做的两件已经够用了。 “走,去书房,我给你画图样,你到时候把皮毛和图纸都送到尚衣局去,之前我帮了孙掌事,想来她这次不会再拖延我的衣服了。” 陶颜言想着后世的古风款,画了四件衣裳,两件自己的,两件小锦安的,如果按照她这个款式做,不但好搭配,穿的几率还高,真是物尽其用。 清风越看越喜欢,连连道:“美人,您要是愿意卖图纸,怕是都能狠狠赚一笔。这款式真是太好看了,看上去又轻盈又保暖,这个冬天整个后宫肯定就数美人穿的最好看。” 陶颜言笑笑,心情愉悦。穿不完的华服,吃不完的美食,还有可爱的孩子,不用工作也有银子花,谁还要男人啊? 谁要谁拿去,姐不稀罕! 御书房里,贺临璋还在与兵部、户部商议事宜,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张公公紧张的连忙给皇帝换了杯热茶,又将窗户关上了一扇。 “陛下,边境催促饷银已久,容将军已经写来七封信了,最迟十月底,若再不发饷银,怕是军心都要不稳。再加上寒冬将至,边关的冬衣紧缺,实在是焦头烂额啊。偏偏户部又迟迟不拨款,臣真的是无能为力了!” 兵部尚书说完,户部尚书道:“陛下,军饷报上来合计二十三万两,之所以迟迟没拨款,主要是想留足银两应付寒灾,如今土炕的图纸发下去,百姓都很高兴照着做,想来今年应该熬得过,能大大节省赈灾开支,所以臣其实已经在筹备饷银了。加上后宫诸位娘娘又捐银五万三千两,都已经入了国库,再给臣三日,一定能凑足银两,发了军饷的。” 贺临璋道:“国库也要留足备用,账你算清楚。冬衣的问题呢?如何解决?” 第152章 惹恼太后 兵部尚书道:“之前赶制的冬衣已经有四万件,但距离十万件还欠许多。一来冬衣布料紧缺,二来人手不足,做起来实在吃力。四万件已经先行运至边境,给一部分人先换上。至于剩下的,怕是只有能做多少做多少了,尽量赶制。” 户部尚书道:“十万大军每年的花费不下百万两,实在吃力。” 贺临璋蹙眉道:“大军是我大周抵御外敌的屏障,就算再难,也得养着。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个道理你们都懂。” 两位尚书互相看了一眼,懂是都懂,但难是真难。 每年兵器、盔甲、衣裳、饷银、粮草,每一样都不能省,到处都要花银子。 “冬衣的事,你们继续赶制,每做出一万件,便送往边境。” “是,臣遵旨。”两位尚书告退。 贺临璋叹了口气,他这个皇帝看似风光,实则穷得叮当响,处处都要花银子。偏偏又不能增加赋税,加重百姓负担,收入实在是又少又不稳定。 都说士农工商,商为末流,可他此刻真恨不得自己就是富商巨贾。 张公公看天色已晚,便上前询问可要摆驾映月阁。 陛下已经四五日没去看陶美人了,今日又在御花园小小置气了一下,晚上怕是要过去哄哄,贴心的张公公正好说几句耳旁风,给陛下递个台阶。 不料,一个小公公来报,说舒妃的贴身婢女来请陛下去看看,永宁宫请了太医,舒妃疑似有喜了。 众人都知道舒妃的身份不一般,小公公也不敢不禀报,张公公皱了皱眉,看了眼皇帝的脸色,瞪了小公公一眼。 小公公不明所以,立即紧张的低下了头。 贺临璋沉默片刻才道:“那就过去看看吧,舒妃有喜,想来,太后会很高兴。” 他一路上都沉默不语,想着明明去的次数很少,居然有了!看来,有些事情也不是想避就避得过的。 贺临璋叹息一声,道:“让太医好好给皇后调理身子,再看看易受孕的好日子,后面一个月,朕会尽量都去凤仪宫。” 贺临璋迫切需要一个嫡子,只有皇后生下嫡子,才能阻止舒家再出一个做太子的外孙。 外戚太盛,于江山社稷不利,贺临璋可不想到最后,贺氏皇族要受到外戚掣肘。 此刻舒妃宫里十分热闹,太后和皇后都到了,许太医正在诊脉。 皇帝到的时候,许太医正要回禀。 见皇帝进来,皇后带着众人行了礼,贺临璋给太后行礼之后便询问脉象一事。 “启禀陛下,启禀太后,舒妃娘娘确实有喜了,只不过月份还小,需要静养。” 太后高兴道:“谢天谢地,谢菩萨保佑,舒妃有喜,真是今年最好的消息了!” 皇后在一旁笑道:“恭喜太后,恭喜陛下,恭喜舒妃。太后放心,臣妾一定会好好照料舒妃这一胎,让她平安生下孩子的。” 太后看了看皇后,笑道:“嗯,你是个贤惠的,把舒妃交给你照顾,哀家一百个放心。不过马上就要天寒了,哀家往年都要前往温泉行宫过冬,不如今年就带舒妃一起前往吧,那边暖和些,哀家也能时时看见。” 皇后自然不会反对,太后把人带走,她还省心呢! 她看向皇帝:“这一去行宫怕是得要春暖花开才回来,那时候都明年三月了,不知陛下舍不舍得几个月不见舒妃?” 贺临璋淡笑道:“有母后亲自照料,朕很放心,那就有劳母后了。” 一旁躺着的舒妃却心里一紧,道:“臣妾也想随太后去温泉行宫,但是舟车劳顿,臣妾担心孕初期会不适,而且,离陛下太远,臣妾也舍不得。求太后就让臣妾在宫里住着吧,臣妾一定会小心养胎,哪儿也不去,直到太后回宫的。” 太后和皇帝都深深的看了一眼舒妃。 太后把人带走,是要重点保护,舒妃竟然不肯去,太后就有些不爽了。 贺临璋听着舒妃的表白,内心有些纠结,他不想要有舒家血脉的孩子,但奈何这个表妹对自己情根深种,真是有些无力之感。 太后眉头一挑:“既然如此,那你就留在宫里吧,皇后照料着也是一样的。吃穿用度一定要仔细着,万不可大意。” 人家不领情,太后也不会上赶子。说完后,太后稍微嘱咐了几句便先行回宫了。 皇后陪了一会儿,说要回去照料二公主,贺临璋借故御书房还有折子要批,帝后二人相携离开。 舒妃送走了人,福心在一旁道:“娘娘,您驳了太后的好意,会不会惹恼太后啊?” 舒妃冷笑道:“顾不得那么多了,去了温泉行宫,至少半年才能回来,半年不见他,我怎么可能受得了!我与他的孩子,就要在他眼皮子底下,经常见着,才有感情。” 福心还想说什么,紫玲给了她一个制止的眼神。 紫玲道:“娘娘,消息送去舒家了,舒大人说,最近陛下愁的是军队冬衣的事,解决的办法不是那么好想的,不过,他说能买到一批粗布,可以低价买来转送给朝廷做冬衣,就是银子要的比较多,至少要一万两。” 舒妃眼皮子都没抬就答应道:“一万两而已,你去库房看看,明日就拿去吧,让我父亲抓紧时间办了这件事,雪中送炭,陛下一定会很高兴。” 太后本来高高兴兴去的永宁宫,现在气哼哼的回的长春宫,近来查当年的案子忙的焦头烂额的秦公公几日不见太后,这一见便连忙给跟去的小太监使眼色,询问发生了何事。 太后冷哼道:“你与其问他,不如直接问哀家!其他人都出去,秦公公留下。” 等殿内只剩下二人,太后才吐槽舒妃:“你就没看见她那个蠢样,哀家这是在拆散她见憨憨皇帝么?哀家这是在保她的胎,保舒家荣华富贵啊!竟然不领情,那哀家索性不管了,随她去!” 秦公公劝道:“太后您这说的也是气话,皇嗣是头等大事,更别说是舒妃娘娘肚子里的,那可精贵着呢!太后放心,奴才一定好好安排人手保护着,就算不在眼前,也一样照料得好好的。” 太后嘴硬:“你想管你管,可不是哀家要管。” 秦公公只顾着呵呵笑,没回话。 “好了,这几日你查到多少了?陶美人说的那个耳环,可有下落?” 第153章 想拐人去行宫 秦公公收敛笑意,严肃道:“奴才抓了赵嬷嬷的家人严刑拷问,说是赵嬷嬷当年并未回家,所以他们不知道赵嬷嬷的下落,还以为赵嬷嬷当年就因阴婕妤之死被连累死在宫里了,也不敢来打听,若不是奴才去问,他们还不知道赵嬷嬷失踪了呢。” “赵家人的线索断了,奴才又查了当日守宫门的侍卫,倒是真查到,那侍卫之前在阴将军手下当过一段时间的差,受过阴家恩惠,就行了方便,放了赵嬷嬷出去,但他说时间紧迫就没有搜查赵嬷嬷,直接放走了,也不能确定究竟有没有带了个孩子。只记得赵嬷嬷确实拿了一个大包袱,换防的时候从偏门走的。” 太后冷哼一声:“这种不负责任的侍卫,留不得了。” 秦公公道:“太后放心,人已经抓了,随时可以处置。” “别的线索呢?还有什么?”太后喝了一口茶,提提精神问道。 “当年去看孩子的太医是王太医,他说孩子确实夭折了,他去的时候还急救了一会儿,但无力回天。” “奴才问了许太医、王太医、刘太医,滴血认亲是不是能百分百确定血缘,三位太医说理论上可以,但是实际上可能也有偏差,不能保证。但是父子长相相似确是能看骨相的,可以仔细辨认出来。” 太后拧眉:“不能百分百肯定的话,这滴血认亲也不是好法子,还平白无故惹人怀疑。” 秦公公点头继续道:“阴婕妤当年住过的长乐宫一直没人住,奴才刚好叫人借着打扫的名义搜了一遍,她的贵重物品都封存了,没有多少,首饰盒子对照清单,确实少了一只耳环。那耳环原本是一对,首饰盒里剩下一只,还挺有出处。” 太后瞪他一眼:“关键时刻你就停顿,你说书呢?吊人胃口。快说,这耳环有什么稀奇?” 秦公公谄媚一笑道:“是,奴才继续说。这耳环啊,是阴婕妤进宫后第一次拜见太后的时候,太后您赏的,奴才亲自递过去的福禄和田玉耳环,金里面嵌了一个玉做的宝葫芦,太后您当时说葫芦象征福禄,见阴婕妤面善,特意赐的。” 太后确实有点印象,沉思片刻道:“所以耳环不见了一只,就是放在锦安身上那只?” 秦公公点头:“奴才觉得八成就是。这耳环奇就奇在两只拼在一起刚好能拼出一个福字,或许,阴婕妤让赵嬷嬷将真的皇子带出宫去安顿,又怕以后认不出孩子,才将耳环带走一只做个信物。” 太后痛心道:“她为何要这么做啊?把那么小的孩子交给一个下人带出去,就没想过孩子的安危吗?她还找了一个孩子来混淆视听,真是气人!” 秦公公摇了摇头,也无奈叹道:“这阴婕妤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难道是担心皇子在宫里没人容得下他吗?真是叫人想不通啊!” 太后捶了下大腿,痛心道:“现在那孩子就算有八成的概率是皇子,咱们也给不出证据,信物也没了,谁买走的也不清楚,就算找到,谁又能证明耳环就是锦安的呢?所以,这件事真是无解啊。” 秦公公道:“当年伺候阴婕妤的人,陛下开恩,没被处死,近身伺候的有四个宫女,两个年满出宫了,两个在行宫当差,过几日太后您去行宫过冬,倒是可以再审问下。” 说起这个,太后就来气:“舒妃真是不堪大用,糊涂东西,一心就想着跟皇帝卿卿我我,一点儿都不顾大局。哀家没继续在她身上寄希望就太明智了,她得不到皇帝的盛宠,帮不了舒家大忙。你派人照看她的胎,哀家就不操心了。” 秦公公连忙应下。 “去温泉行宫得大半年,就年节回来一趟,要许久吃不到陶美人做的菜了咯。”太后惋惜道。 秦公公嘴角抽抽,想到去行宫路上得一天,也不能日日给您送餐呐,饭菜都坏了。 太后睨了他一眼:“你说那两个宫女见到锦安会不会更清楚地回忆起当年的事?” 秦公公狐疑道:“太后是说,把小公子带去?可孩子还小,万一哭闹,没有陶美人在身边,管不住的吧?” 太后嗯了一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是啊,没陶美人在,管不住的。咱们又不知道孩子喜欢吃什么,万一不合胃口人都饿瘦了。” 秦公公点点头,可不是么! 突然,秦公公想到什么,吃惊地看向太后:“太后,您该不会是想……”秦公公捂住了嘴。 天啊,为了口吃的,您至于吗? 您要把陶美人和小公子都拐去行宫啊! 太后脸不红心不跳地轻咳一声:“一来,她年纪小,正是爱玩的时候,又不着急有孕,出去走走有什么打紧?二来,男女相处之道,就要若即若离,小别胜新婚,能增进感情的。” 秦公公: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明日她会带着锦安来给哀家做菜,你旁敲侧击扇扇风,把这件事办妥。” 太后说完,便打了个哈欠:“困了困了,哀家要休息了,你也去歇着吧。” 秦公公一脸生无可恋,他十分担心他成功拐带陶美人后,陛下会忍不住把他噶了。 映月阁里,陶颜言白天跑累了,晚上睡得特别早。 贺临璋从舒妃那边出来又去御书房办了公,深夜到映月阁的时候,大门紧闭。 “陛下,这……要不奴才去叩门吧!” 贺临璋叹了口气:“算了,回勤政殿,明日再来。” 皇帝御辇又重新原路返回。 一夜好眠,陶颜言起来,明显感觉天又冷了一些,梳洗打扮之后,匆匆吃了一点早饭,又交代了常泰一会儿把小锦安送去长春宫,便坐上轿辇去凤仪宫请安了。 到了凤仪宫,陶颜言扫视了一圈,没看见贤妃的身影,舒妃也没来,她勾勾唇,今日应该没人会惹自己不快了吧。 刚坐下,就听几个人围在一起说起了舒妃有孕之事。 陶颜言眉头一皱,竟然还是有孕了么? 舒妃与皇帝是表兄妹,属于近亲,更何况,舒妃还吃了外面的助孕偏方。这孩子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第154章 锦安被奚落 今日皇后第一件事便是宣布舒妃有孕,之前众人听到一点风声,现在总算经官方认证了。 “舒妃是太后的亲侄女,陛下的亲表妹,本宫负责照顾舒妃的胎,希望舒妃能平平安安诞下皇嗣,若有人存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本宫劝她三思而后行,切莫行差踏错,否则连累全族,得不偿失!” 皇后的警告掷地有声,她扫视了一圈,眼中带着威仪。 “这第二件事,是太后每年都要去温泉行宫过冬,从今儿起,妃位以上的就不用去长春宫请安了。当然,若是想跟太后说说体己话的,这几日去坐一坐、陪一陪,太后也会欢喜。” 皇后说完,贵妃与德妃对视一眼,二人等下约好要带着孩子去长春宫请安,这倒是巧了。 陶颜言对太后的羡慕又上了一个新台阶,在这宫里,太后就是最有权势的人,想去哪里去哪里,简直不要太快活喔。 请安很快结束,陶颜言带着清风赶去长春宫,没想到刚进去没多久,贵妃和德妃也来了。 贵妃带着大公主,德妃带着大皇子给太后请安,陶颜言带着锦安给二位娘娘见礼。 太后看了看二人和孩子:“你们都坐吧,既然孩子们也来了,那今日就留在哀家这里用午膳,陶美人掌厨,你们有口福了。锦安,到哀家这里来,让你姐姐去做饭。” 小锦安看了看陶颜言,陶颜言朝他点点头:“如果有什么事就跟清风说。” 陶颜言给了清风一个眼神,便去了后厨。 贵妃与德妃原本是想给姐弟二人一个下马威的,但亲眼见到了太后如何对待陶美人的弟弟之后,二人都聪明的没有朝小锦安露出什么不屑与讥讽,只不过也不热情罢了。 小锦安自小流落街头,人又聪明又敏感,很快就感受到了眼前的两位穿着华服的娘娘对自己并不如太后对自己亲切,便安静如鸡,待在太后身边,乖巧得好似没他这个人。 相比之下,大皇子好动,坐了没一会儿便闹着要出去玩,大公主年长一岁,但也是小孩子心性,一听大皇子要去玩,她也就坐不住了,也闹着要出去。 太后看了看锦安:“锦安想不想出去玩一会儿,让清风跟着你?” 小锦安乖巧地点点头:“那我不走远,就在院子里玩儿一会儿。” 太后给了秦公公一个眼神,让他带几个孩子出去,顺便照顾下小锦安。 秦公公秒懂,带着公主和皇子的随从一起去院子里。 大公主和大皇子相熟,二人自然玩在一起。清风便带着锦安看看花,看看树,看看蚂蚁。 “喂,你根本不是皇家人,为何住在宫里?”大公主隔着几个人,朝着小锦安忍不住高声问道。 小锦安疑惑道:“我与姐姐住一起,姐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姐姐住宫里我自然住宫里,有什么好奇怪的?” 大公主露出不屑,打量了一眼小锦安:“你姐姐是我父皇的妃嫔,自然能住在宫里,可你是陶美人的弟弟,那就该住到陶家去,住在我家里算什么?打秋风的亲戚么?” “皇姐,什么叫‘打秋风’?”大皇子好奇问道。 小锦安其实也不懂,他也充满了好奇。 秦公公刚想阻止,就听大公主道:“意思就是家里很穷,便到富贵的亲戚家里又吃又喝又住又拿的。像他这样,就是打秋风。” 小锦安想到自己之前是小乞丐,那不就是居无定所食不果腹的穷人么?听了大公主的话,忍不住红了脸。 秦公公听不下去了,上前道:“大公主,陶小公子是陶美人领养的孩子,经陛下准许,住在宫里。不管他是不是皇家人,只要陛下恩准,他便能住。还请大公主慎言。” 清风也上前将小锦安护住:“小公子,您现在是陶美人的弟弟,凡事有陶美人做主,万不可妄自菲薄。” 大公主冷哼一声:“一个小小美人,倒是自以为是得很,也不知道耍了什么狐媚手段,骗得父皇准许她带个外人住在宫里。” 秦公公快要气死了,明明可能是皇子,却被公主在这里奚落! 明明陶美人找回了皇子还抚养得这么好,却被公主如此诋毁! 秦公公眼神暗了暗,冷声道:“大公主,贵妃娘娘一向谨言慎行,德行为后宫表率,大公主该多学学贵妃的好才是。伺候的人也没规矩,任凭小主子什么话都说而不加劝诫,你们是嫌日子过得太舒坦,想去慎刑司走一走是不是?” 秦公公是伺候太后的人,他一发威,还是挺有几分震慑力的。大公主身边的奶娘和宫女立即劝小主子莫要再说了。 大公主瞪了秦公公一眼,到底是被随从拉开了。 大皇子却突然上前推了小锦安一把:“都是你,害得皇姐被说!” 小锦安差点摔倒,还是清风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堪堪稳住。 小锦安也不示弱,流落街头的时候,弱了就要被欺负,就要饿肚子,他有时候在有理的情况下,也是会还手的。 于是,他也毫不客气地推了大皇子一把,把大皇子的随从吓得够呛。 不过刚才秦公公当面维护陶小公子,大皇子的随从倒是不敢当着秦公公的面斥责。 大公主看到了,冲过来就朝着小锦安的脸抓了一下,小锦安捂住脸,眼睛红红。 秦公公立即拦在了两个孩子中间,马上抱起小锦安查看,看到伤口并不深,才放下了心。 他环视了一圈公主和皇子的随从,冷着脸抱着小锦安走了,清风着急地跟上,心里气得要命! 陶颜言这边,并不知道弟弟在院子里被欺负了。 因为吃饭的人多了两大两小,所以陶颜言今日多做了好几个菜,水煮肉片、鱼香肉丝、明虾煲、清蒸鲈鱼、粉丝蒸扇贝、冬瓜排骨汤、葱油手撕鸡、清炒时蔬。酱鸭是一早彩云做好直接带来的,省了不少事,陶颜言叫人切好装盘,又给几个孩子做了肉沫炖蛋,一个桂花酒酿圆子甜汤,一桌菜便完成了。 等所有的菜都做好后,陶颜言松了一口气,连忙叫人安排摆膳。 她想着锦安有太后和清风守着,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可当几人孩子净手之后被带回来,陶颜言便看到锦安脸上有一条新鲜的抓痕,她眯了眯眼睛,用眼神询问清风,清风小声道:“与大皇子推搡了一下,被大公主抓的。” 第155章 太后护崽 陶颜言俯身看了看,好在就是一条小红痕,伤的不深,孩子新陈代谢旺盛,养几日便能好,她便摸了摸锦安的头,安慰道:“回去姐姐给你涂点药膏,小小男子汉不疼的。” 锦安点点头:“嗯,我不疼。” 比起之前行乞被追赶被打骂,这点小伤根本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大公主说他的那些话却在他心头留下了深深的烙印,烫得他心口疼。 陶颜言看他面色如常,又不知道院子里发生的一切,便觉得就是小纠纷,就牵着他的手找了位置坐下。 不料,大皇子看见锦安跟他坐一桌,不悦道:“母妃,他为何能坐这里?他不配,他是来打秋风的。” 德妃猛然听见这话,连忙看了看太后,又看了看陶美人,打圆场道:“陶美人你别介意,大皇子他,不是有意这么说的,既然你辛苦做了这顿饭,你弟弟吃一点也不碍事的。” 太后一听德妃母子的话,脸色就瞬间沉了下来:“你平日怎么教养皇子的?锦安曾经作证救了皇帝,是被陶美人收养的好孩子,他也算是映月阁的半个主人,才不是什么打秋风的亲戚。堂堂皇子,说话不经大脑,就是你这个母妃没教好!” 德妃立即带着大皇子跪地求情:“太后息怒,大皇子失言,还望太后恕罪,他年纪还小,臣妾回去会好好教导的。” 大皇子却委屈道:“是皇姐这么说的,我才说。皇姐说他应该住在陶家,不该住在皇家。” 贵妃一听,也立即拉着大公主跪下:“太后,大公主年幼,还不知事,也不知哪里听了闲言碎语才口无遮拦,请太后恕罪。也望陶美人别往心里去,都是小孩子不懂事。” 陶颜言眼神暗了暗,她看向小锦安,担心他内心受伤。 小锦安皱了皱眉头,也看向了姐姐。 小锦安脸上没有受伤的表情,而是坚毅道:“太后,我是姐姐收养的,现在我还小没能力养活自己,姐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若是将来等我长大了,那我可以自立门户,就不需要借住在皇宫了。” 他这一席话说得众人皆惊。 贵妃和德妃都没想到,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能说出这么一番话。 陶颜言心里有些酸涩,若自己不是困于后宫,锦安也不会过寄人篱下的生活。 太后却是心酸,面前这个长相酷似儿时的璋儿的孩子,有可能是她的亲皇孙呐!住在自己家里却被人说是打秋风的穷亲戚,简直是在剜她的心窝肉啊! 太后面色和善道:“有哀家在,你就安安心心住在宫里,哀家倒是要看看谁敢再说一句奚落你的话。” 继而又对贵妃和德妃冷冷道:“你们二人是妃位之首,且都育有皇嗣,要做好表率,尽心教养孩子,让他们成为言行有度之人,切不可失了皇家气度。” 贵妃和德妃连连称是,太后这才让人起身,开始用膳。 陶颜言不急不缓地给小锦安将碗筷摆放好,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才朝着贵妃和德妃道:“童言无忌,我家锦安是个大度的孩子,不会往心里去的。锦安,先给太后娘娘盛一碗汤吧,今日,只要给太后娘娘盛就好了。” 其他看不起你的人不配喝你盛的汤! 小锦安点点头,起身乖乖走到太后身边端起了汤碗,在贵妃和德妃惊讶的目光之下,大大方方地给太后盛了一碗排骨汤,还贴心的盛了三块排骨。 太后点头笑道:“锦安真乖,还很孝顺。”说完,却看到锦安肉肉的小脸上有一条抓痕,不悦道:“谁把你脸弄成这样的?” 大公主打了个哆嗦,朝贵妃身边靠了靠。 贵妃看看女儿,微微皱了皱眉。 秦公公看了眼大公主,上前道:“小公子与大皇子有点小小的争执,大公主帮了大皇子一把,不小心抓破了小公子的脸。好在伤口不深,养几日也便好了。” 贵妃轻咳一声道:“大公主想来也是无心的,我宫里有药膏,等会儿回去就差人送到映月阁去。” 太后仿佛没有听见,捧着小锦安的脸仔细看了看,吩咐道:“立即去拿膏药来,哀家亲自给锦安涂上,这么好看的小脸都破相了,怪惹人心疼的。” 贵妃:“……” 明日这伤就能好了,不涂药膏他也能好! 贵妃瞧着太后紧张陶美人弟弟的样子,紧紧攥住了手指。 德妃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明明亲生的孙子孙女就在身边,太后却明显偏爱一个外姓孩子,可真叫人生气啊! 今天这顿饭虽然菜色丰富,还很美味,贵妃和德妃却吃得辛苦,早知道来这一趟会惹太后不喜,她们就不带着孩子来了! 两个孩子倒是吃得欢,尤其是肉沫炖蛋,简直就是下饭神菜,二人都不知不觉比平日多吃了小半碗。 用完膳后,贵妃和德妃不敢再多留,带着孩子立即告退了。 太后留了陶颜言和小锦安说话,陶颜言想到早上皇后提起的太后要去温泉行宫过冬的事,便随口问了一句,没想到太后竟然开始热情的介绍温泉行宫。 “那座行宫距离京城大概一天的路程,好就好在有几处上好的温泉,冬天泡一泡别提多舒坦了。哀家每年冬天都去,年节宫宴回来住几日再回去一直待到春暖花开。那山上时不时有小野兔出没,抓一只烤一烤,鲜香扑鼻啊!” 小锦安咽了咽口水:“太后,我还没吃过兔子肉呢,好想吃喔!” 太后眉头一挑:“这还不简单?你跟着哀家去,哀家叫人给你抓兔子。” 小锦安眼神一亮,却很快又犯了难,摇摇头道:“我去不了,姐姐不去,我也不去。” 太后给秦公公使了个眼色,秦公公硬着头皮忽悠道:“既然小公子想去,陶美人也跟去玩玩吧,行宫的冬天可比宫里有意思多了!” “啊?我也能出宫吗?”陶颜言激动道。 一看陶美人一副想出门的样子,秦公公乐道:“这就要看为何出宫了,陶美人一心尽孝,想要侍奉在太后左右,陪太后去温泉行宫小住几个月,难道还有人会反对不成?” 第156章 陛下,你的小美人要被拐跑了 得知自己也能出宫住一段日子,陶颜言心花怒放:“那,臣妾就回去准备准备,带上锦安一起陪太后去行宫。” 太后挑眉看了秦公公一眼:瞧瞧,拐个人多么容易! 秦公公面上笑嘻嘻,心里颤巍巍:陛下可还不知道您把他的小美人拐走了呢! 小锦安回去之后,比以往沉默了许多。 陶颜言让小全子带着他玩,把清风叫到屋里好好问了问今日发生的一切,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便道:“你把锦安叫来,我跟他说说话。” 锦安一过来,就被陶颜言搂进了怀里。 “大公主和大皇子欺负了锦安,锦安生不生气?” 小锦安瘪了瘪嘴:“我以前讨饭,被人欺负的时候更多,那时候不敢生气,只顾着逃跑。跟以前比起来,大公主和大皇子这点欺负根本算不上什么,可是姐姐……以前我不觉得心里痛,可今日我觉得有点痛痛。” 小锦安说着,便掉下了几滴眼泪,惹得陶颜言心疼不已。 她给锦安擦擦眼泪,把人搂紧拍了拍:“锦安今日之所以感受到痛,是因为锦安体会过甜,体会过开心和快乐,一有对比,便知道了痛的感觉。不过,大公主说的并不对,你是我的弟弟,与我住在映月阁,是陛下允许的,陛下是这个皇宫的主人,他允许就可以,别的人没人能说三道四,就算是公主也不可以。今日,太后也表明了态度,太后是欢迎锦安住在宫里的,所以锦安根本无需在意别人说什么,知道吗?” 小锦安点了点头,却有点为难道:“可是姐姐,我也不能一辈子跟姐姐住一起啊?等我长大了,是不是就得离开姐姐了?” 就跟他在长春宫说的一样,要出去单独立户,自力更生了。而他知道,姐姐是不能出去跟他一起住的。 陶颜言笑笑道:“每一个孩子长大,都是要离开家过自己的小日子的。你看,姐姐嫁了人,进了宫,就离开了家人,住在我自己的小家里。大公主等以后成亲,嫁给驸马,也是要离宫居住的。锦安长大了,姐姐会给你在京城买一座宅院,你以后娶一个妻子,也会有自己的小家,任何人都会独立,独立不代表就永远见不到姐姐,只是各自在各自的家里生活而已。” 小锦安躲进她怀里,撒娇道:“可我就想跟姐姐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陶颜言笑了笑:“你看看陛下,他现在还会住在太后娘娘那里吗?他是不是也有自己的住处,也独立生活?” “嗯。”小锦安无奈的闷哼一声。 “你放心,在你小的时候,能一直跟姐姐在一起,等大皇子哪日不住在德妃娘娘宫里了,姐姐再给你安排地方。所以,大皇子能在永兴宫住多久,你就能在姐姐身边住多久。下次再遇到有人说你不能住宫里的事,你也别担心,更别生气,想反驳就反驳,不想反驳就自顾自离开,不理会即可。” 小锦安点点头,闷闷道:“那我住在宫里会不会给姐姐添麻烦?” 陶颜言捏捏他的脸:“怎么会添麻烦呢?姐姐有锦安陪着,日子过得很开心啊,不然没有锦安,姐姐会很无聊的每天。锦安让姐姐开心,是姐姐的开心果,不是麻烦。谁敢说你是麻烦,你就来告诉姐姐,看姐姐怎么收拾他!” 小锦安被哄好了,又是个充满朝气的锦安。 红霞来叫他,说种的树苗长高了,约他去浇水,他拿上小铲子和小水桶,高高兴兴跟红霞走了。 陶颜言唤来清风和明月:“太后过三日便要启程前往温泉行宫,你们把行李收拾一下,就带些冬天的衣裳即可,再找刘太医开一些防伤寒的药,要小孩子能吃的。对了,再带一千两银子以备不时之需。” 清风道:“那我今日去尚衣局问问,那四件皮毛的衣裳能不能在出发前做好。若是做不好,就问个时间,让人到时候去取。” 陶颜言点点头:“你这倒提醒了我,家里不能没人看家,得留几个人,那就让彩云、红霞和常泰留下,香兰这几日我看她会出来活动活动,明月你让她再休养休养,不必着急干什么活,等身子完全养好再说。” 明月点头应下,有些犹豫道:“美人,陛下那边,恐怕还不知道此事吧?” 陶颜言一愣:“这个……太后应该会派人去说一声的吧?” 清风和明月对视一眼,也不是很能确定。 陶颜言想了想,道:“你们先准备行李,去肯定是要去的,锦安盼着抓兔子,我还想去泡温泉呢!” 皇家的温泉行宫啊,是一般人能体验的吗?有这机会干嘛不体验,又不是傻! 若陛下不同意,再磨一磨便是,出去玩和留在宫里,肯定选出去玩呐! 在御书房批折子的皇帝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老娘要把小美人拐走了,桌上折子堆积如山,他还在奋笔疾书。 贤妃派人来请他去用午膳,被他以事务繁忙为由推了,他今日一定要早些处理完奏折,去看看小美人,都好几日被绊住了,昨日御花园匆匆一见,小美人还是气着走的。 想到昨日陶颜言牵着锦安的手转身离去的背影,贺临璋就心里不舒服,好似自己被抛下一般,心情难受。 下午与工部、户部议事,一忙就到了晚膳时间,两位尚书告退,贺临璋揉揉酸胀的太阳穴吩咐道:“将未批完的折子捡最急的搬到映月阁去,晚膳也在那边用。” 张公公连忙派人去映月阁先打声招呼让那边预备着接驾。 知道陛下要来,小锦安是最开心的,脸上的笑容都藏不住。不过他牢记姐姐说过的话,又有些别别扭扭,一会儿去门口望望,一会儿又端着架子假装不在意,弄得陶颜言哭笑不得。 “锦安,你想热情的欢迎他也是可以的,不用不好意思喔!” 锦安嘟嘟嘴傲娇道:“我都不是他的唯一,才不要热情,哼!” 贺临璋一进门就听到“热情”两个字,笑问道:“什么热情啊?” 小锦安红着脸上前也不是,跑开也不是,有些紧张局促。 贺临璋把他一把抱起,看了眼一旁的陶颜言,一手抱娃,一手牵住人:“是不是在说要热情地欢迎朕?” 小锦安生怕姐姐告密,率先道:“是姐姐要热情,不是锦安喔!” 陶颜言无奈:“是是是,是我。”说完,对上贺临璋戏谑的眼神,耳尖红了红。 第157章 两情若是久长时 “陛下怎么今日得空过来了?贤妃娘娘没请您,舒妃娘娘也没请?”陶颜言边被牵着走,边道。 贺临璋一直把人牵到餐桌边才放开,小锦安也被直接放在了凳子上坐好。 “还在生朕的气?孩子看着呢,给朕留点面子。”贺临璋又捏了捏她的手,轻声道。 小锦安红着脸,露出一副又开心又傲娇的表情,看着二人,逗得陶颜言忍不住想笑。 贺临璋看看二人,也好笑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朕不知道的事,你们的表情……很古怪。” 陶颜言轻咳一声:“没什么,这是我与锦安之间的秘密,不能告诉陛下。对了,陛下许久没来,可要考一考锦安最近的功课?” 陶颜言知道,小锦安又学会了三首诗,就盼着能背出来给陛下听呢! 小锦安果然眼神亮亮的看着贺临璋,一副“快点考我,我准备好了”的模样。 贺临璋便配合地问:“最近锦安都学了什么?” 小锦安立即坐直了身子,奶声奶气道:“回陛下,我学会了三首诗,分别是《芙蓉楼送辛渐》、《送孟浩然之广陵》和《送杜少府之任蜀州》。会背,但可惜不会写!” 贺临璋忍不住夸赞道:“都是送别诗啊?锦安真厉害,这么快就会背这么多首了。学写字要循序渐进,先从简单的写起,练好基本功,才能写难的,一步步来,不着急。” 小锦安点点头,被夸了后有些小得意的看了姐姐一眼。 陶颜言摸摸他的头,便安排摆膳。她观察着皇帝的脸色,应该是还不知道自己要与太后去行宫的事。 纠结着要如何告诉他,就听小锦安道:“陛下,您会写诗吗?” 贺临璋好笑道:“会一点,不过当然比不得诗仙。” “那陛下能不能为我和姐姐写一首《送美人姐弟之温泉行宫》?”小锦安眼巴巴看着。 陶颜言:“……” 6!!咋就直接说出来了呢孩子?你也不让姐姐先铺垫下! 她有些忐忑的看向贺临璋,就见贺临璋果然脸色很黑的盯着自己。 “陛下~”陶颜言连忙抓住他的胳膊,嗲嗲道:“有什么话能不能吃完饭再说?陛下许久没来了,先让我们好好陪陛下吃顿饭行不行,一会儿吃完了,臣妾慢慢跟您交代。” 贺临璋深吸一口气,忍着现在就把人拎进房里好好拷打一番的冲动,耐着性子吃饭。 小锦安有些莫名,觉得自己好像是惹祸了,但好像又没有,因为姐姐笑眯眯冲陛下笑,还冲自己眨眼睛,他摸摸头,起身给陛下盛汤。 看孩子在场,贺临璋没说什么,但整顿饭,他食不言。陶颜言殷勤地给他布菜,还亲手剥虾投喂,一会儿照顾大的,一会儿照顾小的,简直就是只勤劳的小蜜蜂。 吃饱后,小锦安被小全子带走,贺临璋才把人拉进了房里。 “说说吧,怎么回事?”贺临璋坐在贵妃榻上,沉声问道。 “臣妾还未泡过温泉,听说太后要去,便一拍即合,想着既能陪伴太后,又能外出玩一段日子,岂不美哉。” 贺临璋无奈道:“那朕呢?你一去就是几个月,你让朕怎么办?” 陶颜言无语的看他一眼,这委屈巴巴的表情怎么跟小锦安一个样啊? “臣妾不在,别宫的娘娘们在啊。而且,太后身边若是有臣妾照顾,陛下也能安心不是?陛下~若是陛下不让臣妾去,那臣妾……连个温泉都泡不到,真没意思。” 贺临璋将人拉过来抱进怀里,轻声哄道:“等朕得了空,朕陪你去,咱们一起泡,嗯?” 陶颜言嗔他一眼:“年底了,陛下哪日能有空?陛下日理万机,可离不开宫里一步。” 贺临璋一时语塞,轻皱眉头。他最近确实忙的焦头烂额,寒灾还没来,虽然做了防备,但究竟会怎样还不得知。军队的冬衣还没着落,士兵们没有御寒的冬衣,又该如何度过这一冬呢? 还有年底的政绩考核,官员的擢升,今年的收尾和来年的安排,都得忙。 总结下来就是,自己确实没空! 陶颜言用脚趾头想一想都知道他开的是空头支票,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他是一国之君,确实忙。张公公叫人搬到书房的奏折还有那么高,今晚都得批到很晚。 “陛下,臣妾就去几个月而已,而且中途不是还回来过年的嘛,到时候就能见面啦。陛下若是想念臣妾,那就给臣妾写信,臣妾保证隔几日就给陛下写一封信,详细汇报太后的生活起居,让陛下放心。” 贺临璋没好气道:“太后有那么多人照顾,生活好的很,朕没什么不放心的。朕只是……没有颜言在身边,觉得空了一块。” 陶颜言“啵”一下亲在他脸上:“那臣妾这三日就寸步不离地陪着陛下好不好,等臣妾从行宫回来,再好好补上。” 贺临璋轻叹一声:“你啊!舒妃都不愿陪太后去,说是舍不得朕,朕看你倒是舍得得很!” 陶颜言赶紧顺毛:“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臣妾是要陪伴陛下一辈子的,替陛下尽孝也是真心的,陛下可不能不懂臣妾的心啊!” 说完,又小猫一样往贺临璋怀里蹭:“好不好嘛~臣妾就今年去去,明年不去了,臣妾保证。” “哎呀~” “陛下~” “哥哥~” 一声“哥哥”,贺临璋败下阵来,严肃的面庞差点皲裂。 他一秒破防,笑意挂在脸上:“你都哪里学的这些?还是那些话本上看的吗?” 陶颜言想说,这声“哥哥”果然威力猛,谁遇上不迷糊啊。 “那哥哥喜欢吗?哥哥~” “哥哥点头让我去吧,好不好?哥哥~” “哥……唔……”话未出口,就被深深吻住。 天还没暗,映月阁就已经关门闭户。 小公公忍不住问张公公:“张公公,那这奏折是不是先收好,天亮再带回去?” 张公公坐在躺椅上,看看天色,喝着清风准备的茶:“先候着吧,公务紧急,就看陛下半夜起不起了。” 第158章 深夜陪伴 半夜,贺临璋叹了口气,认命的要起身去批折子。 他轻轻挪开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蹑手蹑脚起身。 “嗯?陛下……”身后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贺临璋转身轻轻拍了拍,想将人哄睡。 陶颜言却顺势将他搂住,闭着眼睛道:“陛下不睡了么,天还没亮呢。” “你乖乖睡,朕要去批折子,都是急务。”边说边轻轻拍着她的背。 “我陪陛下。”陶颜言挣扎着睁开眼睛:“帮不上忙,也得陪着陛下,答应过的。” 贺临璋的心软的一塌糊涂,想着她说这三日要寸步不离陪着自己,果然言出必行。 陶颜言起身穿衣服,贺临璋拦道:“你累了就睡吧,不必陪朕,朕批完就在书房休息,不扰你。” 陶颜言却摇头:“半夜三更,陛下一个人多累啊!快,我好不容易醒了,咱们赶紧去书房,我今晚是一定要陪着陛下的。” 穿上衣裳,随手挽了个发髻,用一根簪子固定,陶颜言披了披风,跟着贺临璋去了书房。 张公公等人在隔壁守夜,听到声音马上起来伺候。 “张公公你们休息去吧,有我呢!”陶颜言把人劝走,又亲自倒了茶,磨了墨,才躺在了书房的榻上。 贺临璋想早些批完,陪小美人去休息,便加快了速度,但饶是这样,一些事情还是得思虑一番,时不时眉头紧皱。 “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难办的事?”陶颜言见他拿着笔迟迟没落,便问道。 不是她想干预朝政,主要是有颗助人为乐的心,早点加完班早点休息,熬夜伤身呐! “军队士兵们过冬的冬衣迟迟赶制不出来,边关在催,可布料紧缺,人手也不足,真是犯愁。” 陶颜言想了想:“向民间购买可以吗?冬季的棉袄,不论款式只要保暖,就买。” 贺临璋摇摇头:“民间也没有多少,成衣铺子里的量不会很大。还缺至少五万件,缺口太大了。” “那买二手的旧衣呢?七成新以上的,洗干净的,便宜些买下,先应付一阵,再在驻军地招募工人,士兵们去年的冬衣收回翻新,两件棉袄重新拆洗做一件新的,应该也能穿。”陶颜言道。 贺临璋一愣,他从未想过如此解决。 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应急办法。 “你说的对,之前户部、兵部,甚至朕的思想都被固化了,一直以为要做新衣裳,却从没想过变通。颜言,你这个建议很好,那朕明日就让户部去办。” 贺临璋立即在奏折上批注好。 “成衣铺子也可以扫一遍,有一百件也是好的,聚沙成塔嘛。”至少又多了一百人有冬衣穿了。 贺临璋也采纳了她的建议,批注在奏折上。 陶颜言却想着一年十万件冬衣的生意,差点口水都要流下来,这要是被哪个商人中标,岂不是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不过她不了解朝廷的运作,也不可能去做这个生意,只能自嗨一下了。 其他折子都批的很快,不过仍然有一两个棘手,陶颜言都给出了一点建议。 贺临璋没想到小美人有些想法居然比六部的尚书们提出的还要好,他忍不住道:“颜言,你说的在驻军地开垦荒地,自给自足,确实很好,这几年边境无战事,军队却一直养着,国库的压力很大,但又不能不养。如果操练之后闲暇之时士兵们开垦土地种粮食,养鸡鸭鹅,确实是不错的法子。” “军中有粮人心不慌,也能分担朝廷的压力。况且,只要有了这些产业,一些伤残的士兵也能找到一份好差事,能挣银子养活自己。陛下,说不定粮食大丰收,还能为国库做贡献呢!” 贺临璋点点头,能减轻国库的压力就已经是在做贡献了,更别说还能增收了。 幸好一个多时辰折子就批完了,此时已经是深夜,贺临璋见小美人睡得很香,不忍打扰她,便在书房睡下,书房有被褥,二人在榻上挤挤,倒也凑合一宿。 说是要陪着,可陶颜言也不可能跟去上早朝。她起身后梳洗打扮一番,便匆匆去凤仪宫请安。 想到早起请安的日子也就这三日了,陶颜言就开心。等到了行宫,做做饭、带带娃,太后肯定不要晨昏定省,又能泡温泉,小日子简直不要太滋润喔。 皇后已经知道了陶美人要带着弟弟陪太后去行宫小住的事,对她倒是有些刮目相看。 “临近寒冬,太后三日后出宫前往温泉行宫,陶美人自愿陪同,去照顾太后,那陶美人你就辛苦些,定要好生伺候,有什么需要的,就差人回来告诉本宫,本宫派人送去,等到年节再接你们回宫过节。” 陶颜言起身道:“是,臣妾定当尽心尽力伺候好太后。” 贵妃和德妃对视一眼,昨日二人带着孩子在长春宫可是被太后斥责得狠了,进宫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太后那么说,心里真是又惶恐又生气。 德妃有些沉不住气,想着陶美人钻营,现在竟然抱上太后的大腿了,就很不爽,道:“陶美人真是有心了,有事没事就带着弟弟往长春宫跑,现在更是要直接陪伴太后大半年,咱们这些入宫多年的嫔妃啊,都比不得你,在太后面前得宠。” 陶颜言想起昨日小锦安受的委屈,此刻又听着阴阳怪气的话,微微勾唇道:“太后喜欢我做的菜,每次去做饭,太后总能多用一些,能吃能睡身体好,这应该是阖宫上下都盼着看到的吧!臣妾也只不过是尽了份孝心而已,可不是专门为着争什么宠去的。德妃娘娘若是觉得臣妾陪太后去行宫不妥,那德妃娘娘大可以带着大皇子陪去。反正还未启程,一切都来得及的。” 德妃一噎:“大皇子还要去蒙学,一时走不开,不然本宫就陪去了。” 陶颜言笑笑道:“喔,臣妾倒是忘了这一茬,那不知去年大皇子没上蒙学的时候,德妃是否陪去了啊?去年臣妾还未入宫,不晓得呢。” 德妃噎得说不出话,脸色苍白。 贵妃道:“每年临近年节,宫里事情都比较忙,德妃也走不开的。陶美人你闲来无事去太后跟前尽份孝心,我们大家都明白你的苦心的。” 陶颜言道:“还是贵妃娘娘明白臣妾,换作旁人啊,还以为臣妾是个苦心钻营的人呢。哎,要离开陛下大半年,等回来都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了,臣妾可是冒着失宠的风险去行宫的啊!若是这样都要被误解,那真是没处说理了。” 第159章 小锦安的任务 德妃没想到,她不仅没成功挤兑陶美人,反倒被陶美人回怼了一番,心中真是郁结难舒。 皇后平日本来就不太喜欢贵妃与德妃走得太近,此刻正看好戏,不过倒也不想让陶美人太得意,于是道: “好了,再来说说第二件事。下个月便要迎来立冬节,陛下要率朝臣在北郊过一夜,只为赶在黎明之前趁着天黑,祭祀冬神,本宫也要随行前往,大皇子是目前唯一的皇子,陛下的意思,去年孩子太小没有带去,今年可以带了。德妃你近段日子好生照顾着,莫要着凉生了病,到时候你陪着一起去吧。” 德妃起身应下,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容。 她目前是唯一诞育了皇子的妃子,今年还晋升一品妃位,地位遥遥领先。她不屑地看了一眼陶美人,心中冷笑:就算抱上太后的大腿又怎么样,无子、地位又低,再如何也越不过自己去。 陶顔言假装没看到她的眼神,面上淡淡的,不喜不怒。 到快要结束的时候,皇后道:“明后两日陶美人就不必来请安了,好好收拾行李,准备准备,有什么需要的,就按照你的位份去内务府申领即可。” 陶顔言起身应“是”,心中已经思索着回去得看看清风和明月准备的清单,毕竟离宫半年,尽量用得到的都带上,免得临时需要的时候手忙脚乱。 请安结束,怀着愉悦的心情,陶顔言迅速回了映月阁,发现皇帝竟然已经过来了,正陪着小锦安,教他下棋。 陶顔言不会下棋,所以一直没教过锦安棋艺,甚至映月阁里连棋都没有。 她饶有兴趣的走过去,安安静静坐在二人身边围观。 贺临璋看她一眼:“会下棋吗?” 陶顔言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会,没学过。” “想不想学?朕可以教你,收一点点学费就好。”贺临璋勾唇道。 陶顔言嗔他一眼:“不学,没兴趣。不过……陛下教锦安下棋,收学费吗?” 小锦安正皱着小眉头聚精会神地看着棋盘,听到“学费”二字,抬头看着贺临璋摇头道:“我可没有银子,我还是小孩子,挣不到银子哒。” 贺临璋笑道:“锦安学,可以免费。” 小锦安一颗心落到肚子里,眉毛一挑头一歪:“姐姐,陛下好像比较喜欢我喔!陛下送我棋盘,还教我下棋,都不收银子呢!” 陶顔言:“……”这是什么好值得炫耀的点? “好叭,陛下最喜欢你了,那午休就由锦安陪陛下吧,锦安记得,要把陛下哄睡喔。”陶顔言笑眯眯道。 贺临璋一顿,就见小锦安胸脯拍得噗噗作响:“放心,我会唱摇篮曲。” 贺临璋:“……” 陶顔言起身:“我去看看午膳好了没有,好了叫你们。”说完,溜了。 看着小美人溜之大吉的背影,贺临璋无奈的摇了摇头。 小锦安眼神亮亮的看着他:“陛下,您喜欢睡里面还是外面?” 贺临璋轻咳一声:“朕喜欢睡你姐姐的寝殿。” 小锦安愣了一下,抿抿嘴道:“喔,我知道啦。” 贺临璋摸摸他的脑袋,放下心来。看来这孩子还是挺聪明的,一说就懂,是个明白人。 用完了午膳,陶顔言叫了清风和明月去偏厅看出行的清单,小锦安便拉着贺临璋去了陶顔言的寝殿。 只见小全子和彩云已经在里面铺床,原先陶美人的枕头和被子,已经换成了孩子的枕头和一床小被子。 贺临璋皱着眉刚想说什么,小锦安就牵着他来到床边,自顾自脱了小外套和鞋子,爬到了里面去,乖乖躺下。 “陛下,快点上来睡吧,我要开始唱摇篮曲喽。” 贺临璋无语问天,他要收回之前的评价! “嗯?陛下,难道您喜欢睡里面吗?可是我太小啦,容易掉下去,姐姐每次都让我睡里面哒。”小锦安的表情特别认真,就像是在完成一项光荣的任务。 贺临璋最后只好微微叹了一口气,脱了外套和鞋子,板板正正地躺了上去。 小锦安一骨碌挪过来,小手放到贺临璋的胸口,就开始边拍边唱:“睡吧~睡吧~我亲爱滴宝贝~睡吧~睡吧~我永远抱着你……睡吧~睡吧~我亲爱滴宝贝~睡吧~睡吧~我永远抱着你……” 孩子音调不准,但萌萌的特别可爱,贺临璋被这跑调的小魔音逗得想笑,但硬生生忍住了。 不过孩子到底是孩子,没把人哄睡,不一会儿自己倒先睡着了。贺临璋轻轻侧过身,给他把小被子盖好,就见他一张肉嘟嘟的小脸挤在枕头上,好似一个包子,无比可爱。 昨夜劳累,贺临璋没一会儿便也睡着了。 陶顔言稍微眯了一会儿就起身梳洗打扮,她说过这三日要寸步不离陪着皇帝的,午休后便陪着皇帝去了勤政殿。 伺候笔墨的活儿简单上手,端茶倒水也不假手于人。 贺临璋勾唇:“若是顔言每日都在朕身边,朕办公的效率都能大大提升。” 陶顔言嘟嘟嘴道:“陛下惯会用人的,那陛下给不给双份俸银?” “呵呵”,贺临璋忍不住笑:“陪着朕,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你还问朕要银子?” 陶顔言上前给他捏捏肩:“那臣妾干活了呀。”低下头在他耳边呵气如兰:“晚上干活,白天也干活,好累人的。” 贺临璋想到昨晚的疯狂,将人一把搂到前面,抱坐在腿上:“晚上累的难道不是朕?” 陶顔言脸上飞过一抹红云,娇羞道:“哎呀~那臣妾也出力了呀!虽然就那么一丢丢,可陛下也不能抹杀不是。” 贺临璋吻了吻她的唇角,眼神幽深:“那今晚换你出力,朕记得,太后送你的册子上,还有好几个女子主动的姿势……” 陶顔言赶忙捂住他的嘴,眼神控诉:“陛下,这里是御书房啊!多少人在呢!您那些影卫都听见了!” 贺临璋拿下她的手亲了亲:“放心,他们不敢听。” 刚好有事来汇报又刚好听见的影壹:“……” 现在假扮聋子还来得及吗? 第160章 朕依然希望他活着 影壹内心纠结了许久,才决定现身。 一道声音响起,贺临璋将陶颜言扶起站好,才道:“出来吧。” 陶颜言就看到窗边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个黑衣人。 影壹见皇帝并不避着陶美人传唤自己,便知道陶美人在皇帝心中是信得过的人,于是道:“陛下,青城山搜到的信息里,记录了一条四年前宫里阴婕妤产子的信息。属下觉得奇怪,便将相关内容带来呈报陛下。” 听到“阴婕妤”三个字,贺临璋有些失神,想到那个温婉却决绝的女子以及那个出生就不幸夭折的孩子,心里难受得发紧。 “都记录了什么,给朕看看。”贺临璋接过影壹递过来的的信息,细细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他眉头皱得更紧:“怎么回事?” 影壹道:“这张字条是单独存放的,属下翻遍了整个存字条的箱子,也没再发现其他与之相关之物或者有关的信息。属下以为,这字条不可能没用,不然不会放在盒子里保存。但后宫之事属下并不知情,只能呈报陛下。” 贺临璋用手指轻敲御案,起身踱步,许久才道:“难道,那孩子,没死?” 当时他还在忙于平叛的收尾事宜,阴婕妤未到生产期却强行产下一子,孩子又不幸夭折的时候他不在宫里,所以也不了解实情,甚至都未来得及赶回宫,就又收到了阴婕妤不治生亡的消息,竟连最后一面也没见上。 阴家追随赵王造反,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他顾念阴婕妤怀有身孕并未为难她,为了防止别人因她是罪臣之女而伤害她,他把她禁足在长乐宫。 那时候太后会隔三差五差人去照看一下阴婕妤,这些事情他都知道。最终母子俱亡的结局确实对他打击很大。 “去查,派影三去,所有与阴家有关的事,都给朕细细地查。还有,查宫中阴婕妤生产前后那段日子可有人失踪,是什么人,何时失踪,谁放出宫的,全部详细去查清楚。” 影壹领命消失在窗口。 陶颜言看皇帝烦心的样子,从刚才的只言片语猜到了几分,不过不该问的她不会问,若是皇帝愿意告诉她,她便做个合格的倾听者。 贺临璋拿起了桌上的纸条,递给陶颜言,道:“你看看,若你看到这信息,会想到什么?” 陶颜言接过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大势已去,阴婕妤之子可堪大用,务必送出宫,他日拥立,再图大计。” 陶颜言想了想:“阴婕妤是陛下的嫔妃,她的儿子也是陛下的儿子,这是要把孩子带出宫去养,养大了再拥立为王,与陛下抢江山?” 贺临璋点点头,应该是这样。 “选择这孩子,那对方要么是阴家人,要么是与阴家有关系的人。”陶颜言分析道。 “应该就是阴家人。”贺临璋说完叹了一口气:“不过阴家人当时都被抓了,后来满门抄斩,这孩子……也不知道有没有送出宫,有没有混在被抓的阴家人当中?” 贺临璋不敢想,若孩子在里面,那后果不堪设想! 自己的儿子死在自己的刀下,还有比这更伤人的吗? 陶颜言见贺临璋脸色惨白一片,上前轻轻抱住他:“凡事也要往好的一面想想,他们要孩子,孩子可能没死呢?” “当年阴婕妤生下的孩子夭折了,太医查验过,他们……应该是用一个死婴换掉了朕的儿子。” 陶颜言哆嗦了一下,以前电视剧看狸猫换太子,没想到现实中真有这种事,也算是大工程了! 先是弄个顶替的孩子,弄进宫来,再掐点生娃,又神不知鬼不觉把真的皇子带出宫,光是这些就要配合得天衣无缝才行。 关键是阴婕妤要配合。还未到时间就强行生产,这是在拿自己和孩子的命开玩笑! 感觉到小美人的哆嗦,贺临璋道:“是不是感觉权利的争斗有时候挺可怕?为了皇权,藩王造反,朕平叛,杀了不少人。朕的皇叔与朕为敌,臣子与朕为敌,就连嫔妃都与朕为敌。呵,若是那孩子被漏网的阴家人养大,说不定二十年后也要与朕为敌。” 轻叹一声,贺临璋有些失落:“不过就算是这样,朕依然希望他活着,平平安安的活着。” 陶颜言拥着他,以她最大的温柔。 “陛下,先查证吧,若孩子活着,那就把人找到带回来。” 陶颜言始终觉得,辛辛苦苦弄出宫的人,肯定得好好安置,说不定都送到什么地方养起来了,不会傻到还放在阴家等着人去抓的。 不过四年过去,时间久远,要查出消息恐怕难了。 舒妃这边已经收到舒家的消息,说是布匹买下了,租了个仓库存放,让舒妃领这个功劳,早些与陛下去请功。 舒妃让福心去请陛下来用晚膳,顺便说一说布料的事,谁知福心去了半天,却没请到人。 “娘娘,陛下说这几日要陪陶美人,就不过来了,让娘娘好好保重身子,若有哪里不适就宣太医。”福心看着舒妃不悦的脸色硬着头皮回话道。 “呵,不就是离开半年吗,还弄得这么难分难舍的。” 想到太后也要离宫半年,舒妃咬咬唇:“去安排轿辇,本宫去一趟长春宫。” 紫玲劝道:“傍晚风凉,娘娘又怀着身孕,许太医叮嘱要静养,娘娘若是有什么话要与太后说的,不如让奴婢走一趟吧,娘娘还是在宫中休息为好。” 舒妃想了想,觉得紫玲说的话有理,便道:“之前特意让尚衣局给我母亲做的披风,你去找出来给太后送去,就说是特意给太后做的,本宫身子不便,这几日不能去请安,请太后体谅。至于大后天送行……到时候再看吧。” 紫玲领命而去,可她们都忘了,舒妃的母亲名字里有个“梅”字,所以酷爱梅花,给她做的披风上绣的刚好是梅花。 而太后却最不喜梅花。 原本紫玲奉命送来披风,太后还有些开心,可一看那绣的花样,便眯了眯眼睛。 第161章 不喜梅花的真相 秦公公也看见了绣纹的图样,不动声色道:“奴才这就把披风收起来,放进行李里。” 秦公公一秒都没耽误,火速收走了披风。 太后喝了口茶,淡淡道:“哀家不在宫中,舒妃要自己顾好自己,若有什么需要,直接找皇后便是。” 紫玲连忙应下:“是,奴婢们也会尽心竭力伺候好舒妃娘娘的。不过……” 紫玲想起来之前舒妃交代她说的话,便道:“不过舒妃娘娘这两日有些食欲不振,今日想请陛下来看看,结果陛下被陶美人请去了,都没来永宁宫。” 太后心里轻嗤一声,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说是特意来送披风,结果是来说是非的! 太后挑了挑眉:“女子有孕初期是没有什么食欲的,请皇帝来看了也没用,倒不如让厨子做点酸爽开胃的小菜有用些。你回去告诉舒妃,既然好不容易怀上皇家子嗣,就全心全意把孩子顾好就行了,其余的心思都收一收。有了孩子,还怕将来没恩宠吗?就算每月挂念孩子,皇帝也会去永宁宫几次的。” 紫玲恭敬道:“是,奴婢记下了。” 等紫玲走后,太后冷哼一声:“那披风你拿去随便赏人吧,明知道哀家最讨厌梅花,还送到哀家面前来!给她娘家母亲做的送到舒家就是,还偏要说专程给哀家做的,哄谁呢?” 秦公公劝慰道:“许是舒妃不知道太后不喜梅花,一时疏忽。” 太后睨他一眼:“不用替她说好话了,有心还是没心,哀家看得清。” 说完,似乎想到往事,太后的面上难得露出一丝不甘:“谁都知道哀家与丽太妃不睦,那丽太妃钟爱梅花,自比高洁之人,时常在冬梅盛开的时节,在宫中举办赏梅宴,还偏偏年年都选哀家的生辰那日办,弄得先帝十次有八次不陪哀家过生辰,倒显得她宠冠后宫,哀家凄惨了!” 秦公公也有些心酸地劝道:“都是些陈年旧事了,太后莫要再为这些事烦心。” 太后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秒切换高冷状态:“烦心?不存在的。现如今哀家是太后,她不过是庵堂带发修行的一个师太罢了,天壤之别,该烦心的是她!” 先帝驾崩后,丽太妃就被太后以“为先帝祈福”的名义送去了皇家的尼姑庵,再也没能回宫,也就是因为这样,贤妃才与太后不睦,一直对着干。 秦公公陪笑道:“呵呵,日日青灯古佛,应该也能收收心了。” 说完秦公公强行岔开了话题:“对了,陶美人差人来问,说明日、后日都想请陛下来长春宫用晚膳,询问太后的意思。若太后同意,她就去请陛下。若陛下忙的话,就等回宫再聚。” 太后明显面上一喜,勾勾唇道:“皇帝来不来无所谓,让她看着安排吧,不来的话每日送两个菜过来也行。喔,对了,这几日哀家想吃酸的,让她想想有什么菜。” 秦公公:“……” 陶美人想安排你们母子分别前多聚聚,您却只惦记菜式不惦记儿子? 怎么感觉陛下不值钱了呢! 秦公公派人去映月阁回话,陶颜言知道太后的态度,便在晚上睡前说了明后两日去长春宫用膳的事。 “陛下想吃什么菜?臣妾亲自做。”陶颜言枕在贺临璋胸口,柔声询问。 贺临璋今日因为当年阴婕妤之事,情绪低落,看她眼睛里亮闪闪的期盼,便道:“你安排吧,朕都可以。” 陶颜言吻了吻他的下巴:“太后想吃酸的,锦安想吃甜的,那就做糖醋排骨,酸酸甜甜。” 贺临璋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都好,颜言厨艺不错,做什么都别有一番味道。” 陶颜言想到自己以前上小学,父母都要忙着上班根本顾不上给她做饭,自己只好每日简单做个蛋炒饭或煮个面条凑合一顿,慢慢的熟能生巧,便越来越会做饭了。 后来进入社会,收入不高,中午点外卖,晚餐自己做,就是那时候练就的厨艺。 那些过往还记得,自己却穿越到了这个异时空,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各自想着心事的二人相拥而眠,只听见彼此清浅的呼吸声。 翌日,陶颜言一早就陪皇帝去勤政殿了。小锦安知道自己要陪姐姐去行宫,便也忙碌起来,忙着收拾他的小水桶、小铲子、小锤子,要不是秋千、跷跷板和小木马不方便带,他甚至都想把它们都带上。 “红霞姐姐,你可一定要照顾好这些小树苗,姐姐说等它们长大了,就会结好多好多樱桃,到时候给我做樱桃果酱。” 说完,口水都流了出来,虽然还不知道樱桃果酱是什么滋味。 红霞赶忙从他怀里拿出帕子给他擦口水:“小公子放心,奴婢会好好守着的。” 陶颜言下午早一些出发去了长春宫做饭,顺道接了小锦安。 现在太后和秦公公成了带娃能手,负责陪着锦安玩,贺临璋过去的时候刚好看到三人玩游戏的样子,太后笑容满面,似乎,还挺开心? 自他懂事起,说实话就很少见到母后肆无忌惮笑容满面的样子。 母后是一宫皇后,时刻要保持威严,在外人面前要庄重,在自己面前也要严厉,像这样没心没肺的笑,真的会出现在母后脸上吗? 许是发现一道视线盯着自己,太后朝着门口看了一眼,就看到了皇帝的身影,她一秒切换庄严模样:“咳咳,皇帝来了?也没人通报一声,皇帝来多久了?” 太后边说边掸掸衣裳坐下,秦公公擦擦额头的汗连忙给皇帝请安。 “刚到,给母后请安。母后似乎,很喜欢锦安?”贺临璋看着冲过来抱住自己腿的腿部挂件,摸了摸腿部挂件小锦安的头。 太后看了看与皇帝小时候有几分相似的脸,笑了笑:“锦安乖巧,又不闹人,自然惹人喜欢。既然皇帝来了,去问问陶美人何时摆膳。” 陶颜言今日做了满满一桌,那道糖醋排骨是第一次做,果然很对太后和小锦安的胃口。 四人吃得正高兴,守门的公公匆匆忙忙来报:“启禀陛下,贤妃宫里的晴儿来了,说贤妃娘娘不慎摔倒,磕了额头,请陛下过去看看。” 太后甩出一个白眼,贤妃跟那丽太妃真是一个样,先帝每每到自己宫中,都会被丽太妃以各种理由来请人。 贺临璋看了看太后,又看了看陶颜言:“朕去看看。” 太后没理会,陶颜言笑笑道:“嗯,陛下快去吧,磕了额头伤势可大可小,万一磕傻了,就不好了。” 太后:“……” 我怀疑你在骂人,但我没有证据。 第162章 贤妃的苦肉计 皇帝被贤妃的人请走没多久,就有一个小公公来禀报,静慈庵那边来人了,说丽太妃身体不适,想请太医去看看,特意来请示太后。 太后讥讽一笑:“如今后宫之事,全由皇后打理。再说了,哀家后日一早就离宫去行宫过冬,管不了她请不请太医的事。” 秦公公很有眼色,便对着小公公道:“你且去凤仪宫问问吧。”小公公不敢多言,立即退下。 “贤妃早不磕破额头,晚不磕破额头,偏偏丽太妃身子不适,她就磕破了额头,这是要让皇帝心疼,然后多多照拂丽太妃呢!”太后看了一眼陶顔言道:“今晚,皇帝估计是出不了长信宫了,你带着孩子也早些回去,后日一早咱们就去行宫。” 陶顔言笑笑,带着锦安起身告退。 长信宫里,贤妃的额头已经缠了个绷带,隐隐还有一点血迹,她斜躺在榻上,透出几分病西子的娇弱。 “怎么这么不小心,伺候的人是怎么照看你的?让你摔倒!”贺临璋伸手抚了抚贤妃的头,心疼道。 “陛下别怪他们,都是臣妾自己失神的缘故。”贤妃说着,眼睛就红了起来。 “为何失神?”贺临璋忍不住问。 “陛下也知道,臣妾自小就是姨母带大的,我母亲身体不好,又要照顾我哥哥,所以我小时候经常养在外祖家,与姨母的感情很深。自从姨母被送往静慈庵修行,臣妾每每想起,都心痛不已。”贤妃一边说,一边靠进了皇帝怀里。 “陛下,姨母再怎么说,也是太妃,静慈庵阴冷潮湿,又偏僻,臣妾实在不忍心姨母常年受苦。今日,听说姨母身子不好,已经病了大半个月都未曾医治,一时忧心才摔了跤。” 贤妃说完,我见犹怜的看着皇帝:“陛下,能不能让太医去给姨母看看?臣妾也想去看她一眼,当日就能来回,不知可否?” 后妃出不了宫,除非是随皇帝出去。贺临璋有些为难,他这两日想要多跟顔言在一起,毕竟顔言要离开好几个月。 看出皇帝的为难,贤妃娇滴滴的开口:“陛下~如果陛下不放心,那就劳烦陛下派个人送臣妾去,臣妾就想亲眼看看姨母究竟如何了。” 贺临璋看看她的额头,又想着她小产不过月余,便道:“你派个人跟太医去走一遭便是,你身子还未养好,别去了吧。” 贤妃却“吧嗒吧嗒”开始掉泪,那眼泪真是说来就来,一秒都不带耽误的。 “好了好了,去去去,让太医先去,朕明日早朝后,用完午膳陪你去。不过天黑之前务必要赶回来,太后要去温泉行宫,朕后日一早得送行。”贺临璋这样子安排已经是极限,还得紧赶慢赶才行,时间非常紧。 贤妃一秒收了眼泪,破涕为笑:“还是陛下最疼臣妾,臣妾多谢陛下。” 这时,张公公进来,恭敬道:“陛下,方才凤仪宫那边的掌事嬷嬷来了一趟,说修行的丽太妃需要请御医,派人去回禀了太后,太后说不管这事,让皇后做主,皇后娘娘想着毕竟是太妃,便从太医院指派了刘太医明日过去,特来回禀陛下一声。” 贺临璋“嗯”了一声:“皇后看着办吧。对了,明日午膳安排早些,午膳后,朕陪贤妃去一趟静慈庵,轻装简行,你安排一下。” 张公公一愣,看了眼贤妃:“是,奴才遵命。” “好了,你早些休息吧,朕还有折子要批,先回御书房。”贺临璋起身要走,却被贤妃抱住:“陛下,臣妾头好痛,想要陛下陪着。” 贺临璋想着陶顔言,十分为难。 “陛下~”贤妃娇嗔道:“陛下是不是都不疼臣妾了?臣妾都受伤了,陛下也不肯留下。” 贺临璋无奈道:“可是朕真的还有很多折子,国事繁忙。你乖,朕过几日再来看你。” 话说到这份上,贤妃自然也不能再留人,等皇帝走后,她一把扯在头上的绷带,哪里有什么摔伤的痕迹啊?一点儿皮都没破。 晶儿立即打来温水,给贤妃擦洗。 “派人去盯着,陛下是不是今夜依然去映月阁?”贤妃怒道。 晴儿上前安抚:“娘娘,那陶美人马上离宫了,犯不着因她伤神。” 贤妃看着镜中人美丽的倩影,这段日子因为小产的缘故,瘦了好几分,人一瘦下来就容易脱相,她似乎没有以前好看了? “去太医院配一些养颜的膏方来,本宫要好好补一补了。对了,这次映月阁那位离宫之后,你们记得多留意下其他低位嫔妃,选两个好拿捏的留用,本宫往后子嗣艰难,要好好筹谋了。” 宫里位份低的嫔妃就算生了孩子也没资格抚养,所以为了孩子的前程,一般都会交给高位嫔妃抚养。 有子的高位嫔妃自然是不愿意帮人养孩子的,但是贤妃伤了身子,恐怕无法再有孕,又是正一品妃,若她要抚养谁的孩子,那人只有乖乖把孩子双手送上的份。 晶儿和晴儿点头应下,贤妃能走出这一步,她们也就放心了,往后只要收养一个低位嫔妃的孩子,将来也有了依靠,何愁没有出路? 若那孩子还能得大造化,能往上走一走,贤妃的后半生也就无忧了。 映月阁,小锦安回来之后便闷闷不乐,只因听见太后说皇帝晚上出不了长信宫,他就知道,皇帝今晚是不会来了。 陶顔言看他这小可怜样,便道:“我又学了一首新的摇篮曲,不知道锦安想不想晚上听啊?” 果然,孩子的兴趣容易被转移,前一秒还垂头丧气的小锦安,此刻立马眼睛亮亮地看着陶顔言:“姐姐姐姐,我想听!我要学会,下次哄陛下!” “噗嗤……”众人想到小公子唱歌走音的可爱样,都忍不住笑出声。 陶顔言也忍笑道:“那你赶紧去洗漱吧,洗白白躺好,姐姐等下过来教你唱歌。” 清风和小全子将人带去洗漱,陶顔言想了想,去了书房把歌词写下。 第163章 甜言语蜜不要钱 “故乡的花开满墙,春花秋月四时香;故乡的水通三江,长帆远影向何方;故乡的云白衣裳,弯弯小路浴天光;故乡香啊梦里香,离家日久未还乡。歌一声泪两行,亲人远故乡香,梦中回夜未央,月光光照地堂。” 陶顔言想到之前歌单里经常听的这首歌,边写边哼唱,太过投入,连贺临璋进门都没发现。 贺临璋静静看着一抹倩影专注而认真的写字,听着她哼唱的小曲,突然有些岁月静好的感觉。 一直到陶顔言写完,唱完,贺临璋才拍了拍手,不吝给她掌声。 陶顔言一惊,差点把笔摔了。 “陛下什么时候来的?来了也不吱声,竟然学人偷听。”陶顔言嗔他一眼,略为娇羞。 贺临璋上前把人抱住:“顔言是想家了吗?年底你父亲回京述职,你可给家里写信,让你母亲随行来看你?” 说起这事,陶顔言就有些心虚。原主的笔迹毕竟与她的不同,至亲之人也许会认出来,所以她一直没有写信。 “舟车劳顿,我想着又是寒冬腊月,也不是非得让母亲来一趟,所以就没有写。不要紧的,若是母亲来了,便见,不来便不见了,至亲之人,心里互相思念着就好。” 贺临璋捏捏她的脸,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告诉她:“你父亲一直外派,朕考察过他的政绩,还不错,是个为民办事的好官。今年的官员擢升,朕把他列为重点考核对象,等他来了,当面再看看,若是合适,便把他调回京吧,这样你们一家齐聚京城,也方便宫宴的时候见一面。你父亲有在地方任职的经验,看看六部哪里合适,安排一下,不是什么难事。” 陶顔言咽了咽口水,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说自己得宠,连带着皇帝爱屋及乌,提携她的家人呢?还是说亲人来了,也不知她的马甲会不会立刻掉? “怎么?高兴得傻了?”贺临璋看她这呆萌样,忍不住又捏了捏她的脸。 嗯,手感真好。 陶顔言回神,捉住他作乱的手:“陛下~快别捏了,捏成大饼脸不好看。”原主这神颜啊,真是每一分都长在她的心坎上,越看越好看,她得好好保护这张脸。 “你也不用太担心你父亲,既然是想用他,朕就不会太为难他的。职位也不会给太低,他现在是正五品,怎么说也得提到正三品。” 陶顔言笑笑道:“陛下就按照正常程序来吧,不必看臣妾的面子给我父亲开后门。” 心里却想着,最好还是别留京了,天高皇帝远,日子才过得悠哉啊!一方父母官、封疆大吏,没什么不好的,何必非得挤在京城呢? 京城人才济济,到处都是权贵,一个正三品的官员,还真没什么优势。 见她如此识大体,不恃宠而骄,也不为家族争什么官位,贺临璋越发觉得她可爱又懂事,忍不住就吻了上去。 说着说着话莫名奇妙被吻,陶顔言又呆住了。 “顔言今晚似乎特别容易走神?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贺临璋将人抱坐在腿上问道。 陶顔言环住他的脖子:“没有,可能……有点舍不得陛下吧。” 想着反正分别在即,甜言蜜语多说几句又不要钱,对叭? 贺临璋听见,眼神却亮了亮:“那顔言不去行宫了好不好?留在宫里陪朕。” 陶顔言:“……” “哎呀~陛下~哥哥~咱们不是说好了嘛,帝王一言,驷马难追,您都准啦!”一边说,一边往贺临璋怀里蹭,像一只黏人的小猫咪。 贺临璋被她蹭得浑身发烫,声音暗哑道:“今晚朕的折子都批好了,咱们早点休息吧!” “那我先去看看锦安,答应了要给他唱新的摇篮曲的,等把他哄睡了再回房,陛下先去洗漱。”陶顔言说完,亲了亲他的下巴,便起身拿着写好的小曲去了锦安的房间。 许是快要分别的缘故,贺临璋今晚就像是不知满足一样,试了好几个姿势。 “下回顔言可一定要做出力的那个,嗯?”贺临璋吻着身下的人循循善诱:“多看看册子,下次朕再考察。” 陶顔言欲哭无泪,不出力都要累死了,出力那就不用活了。 第二天,陶顔言再一次睡到大中午,才被清风薅起来用午膳。 “美人,尚衣局那边都把衣裳赶出来了,上午已经送到了映月阁,孙掌事这回算是差事办得不错。”清风语气轻快道。 “没什么问题便放进行李吧,那衣服一定很暖和。”陶顔言有气无力,想着等下再去睡个回笼觉。 这时,常泰一脸不快的从外面进来:“美人,张公公那边传来消息,说是陛下带着贤妃去静慈庵了,说是说晚上会争取赶回宫,可今日看着天色,像是要下雨的样子,静慈庵来去一趟也要好几个时辰,怕是下雨路上不好走。张公公说,请美人晚上留个门,若是陛下回来,八成是要到咱们映月阁住的。” 陶顔言想到昨日在长春宫,听到说静慈庵的丽太妃病了要请太医的事,便好奇道:“丽太妃是病得很严重吗?陛下竟然带着贤妃亲自去看了?” 这个疑问只可能是陶顔言这种不熟悉丽太妃和贤妃操作的人会问出的问题,太后这里,一听到皇帝带着贤妃出宫前往静慈庵探病,便轻嗤道:“又是这招!又是这招!都用了几十年了,还用不滥!” 秦公公上前劝道:“太后息怒,她们想用苦肉计让陛下亲眼看见丽太妃的凄惨,只要陛下不把人接回来就是了,犯不着生气的。” “哼,他爱接不接!那贤妃一掉泪,他就什么都答应,跟先帝真是如出一辙。罢了,反正哀家眼不见为净,明日早些启程,这皇宫真是住得够够的了!”太后一甩袖,回了内殿躺平。 贺临璋也没想到竟然雨会下得这么久,雨天路滑,摸黑赶路不安全,他真是心急如焚。 偏偏贤妃见了丽太妃,一说话就没完没了,二人说一阵哭一阵,贺临璋看着心情烦闷,便出外透透气。 张公公见皇帝不耐的样子,询问道:“陛下,不如奴才去叫人安排车驾,早些回宫吧。路上走慢些,也好过在这里干等着。” 贺临璋点点头,张公公立马去安排。皇帝是微服出宫的,可不能在外久留,以免多生事端。而且明日还要送太后离宫呢,这贤妃这次掐的点可真是让人头疼啊! 第164章 遇刺 张公公很快准备好车驾,又匆匆来请贤妃:“娘娘,天色已晚,为了陛下和娘娘的安危着想,得早些回宫了。” 贤妃与丽太妃对视一眼,丽太妃虚弱道:“贤妃你先回去吧,我这身子恐怕也就这样了。咳咳,咳咳……” 丽太妃说了不到两句话,便开始咳嗽。 “姨母,您放心,我一定会求陛下,早日接您回宫的。这庵堂湿冷,冬季尤其冷,连个地龙都没有,如何能防寒啊!姨母您这几年受委屈了!”贤妃说完,又要开始拭泪。 张公公小小的白了一眼,立即道:“车驾都已经备好,陛下已经在马车上等了,贤妃娘娘不如下次再来静慈庵与太妃娘娘叙话。” 张公公心急得不行,赶紧走吧,别磨蹭了! 二人又说了两句,贤妃才依依不舍地起身,带着晶儿和晴儿一步三回头出门。 “丽太妃的病是否要紧?”贺临璋一边叫了刘太医问话,一边等人。 “启禀陛下,天气转凉,偶感风寒是常有之事,静慈庵偏僻又阴冷,丽太妃只要好好保暖,驱驱寒,吃几副药即可,并无大碍。”刘太医实话实说。 贺临璋烦躁地敲敲马车窗:“还没说完吗?” “好了好了,陛下,贤妃娘娘已经出来了。”张公公赶紧回复道,听皇帝的语气,是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贤妃被扶上马车,一行人匆匆返程,贺临璋在车里闭目养神,没有开口。 “陛下,先帝这么多嫔妃,偏我姨母被送来这庵堂修行,太后的偏心真是偏到天边去了!刚才臣妾见姨母病弱,实不忍心,不知太后去行宫的这几个月,能不能先将太妃接回宫去住一段日子?” 贤妃以往开口,贺临璋几乎都是秒应,但这次…… 贤妃等了一会儿见没动静,忍不住开口道:“陛下?” 贺临璋这才微微睁开眼睛,看着她,帝王的直视有时候确实威压颇重:“静怡,送丽太妃来静慈庵为先帝祈福,是太后之命。你是想让朕与太后对着干,做一个不孝的皇帝吗?” 公然违背太后的命令,御史都要弹劾皇帝的。 贺临璋也多多少少知道些太后与丽太妃之间的恩怨。 太后对待先帝的后宫,也就为难了一个丽太妃而已,待其他人还是都挺不错的。有子女的都询问了是否要与子女同住,没有子女的也都单独养在了宫里。 平日太后与太妃们还时常聚聚,且多有照拂,一应用度都不曾克扣。 丽太妃与太后斗了半辈子,恩怨已久,自己并不想蹚这趟浑水。 抬出个“孝”字,贤妃也不敢再多说话了,但是她不死心,好不容易请皇帝来了这一趟,看了丽太妃的境遇,苦肉计都开演了,哪能没点收获呢? “陛下,静慈庵实在太冷了,恐怕这个冬天都很难熬过去,还请陛下恢复丽太妃的用度,让她不至于在庵堂受苦。” 贺临璋想了想刚才在庵堂看到的一切,无论是布置还是伺候的下人,其实都是按照太妃的规制配置的,并未少。 最大的问题可能还是在于庵堂太冷了。 “静怡,丽太妃的吃穿用度太后和内务府并未克扣,你刚才应该看见了。”贺临璋语气颇冷,贤妃有些心虚。 她确实看见了。 “不过,朕会让工部给太妃修一个土炕,陶美人给出土炕的图纸刚好派上用场。” 贤妃一愣,提到陶美人的时候,她从皇帝眼中看到了一抹赞赏。 心酸得冒泡,贤妃气鼓鼓道:“陛下现在心里全是陶美人,都没有臣妾的一席之地了!” 说完,扭过身子耍小脾气,还拿帕子拭泪。 贺临璋眉头皱了皱:“静怡,朕是帝王。朕放着朝政不管,腾出半天时间陪你来看太妃,你还要跟朕闹别扭吗?” 贺临璋说完,也懒得开口了,他现在着急回宫,颜言还等着呢! 突然,他侧耳倾听,须臾之间外面已经响起了兵器碰撞的打斗声。 “护驾,护驾!”张公公的叫声响起。 贺临璋一把拉住贤妃的手:“坐在马车里,别出来!” 说完,人已经出了车厢,亲自应战。 刺客来者众多,都穿着夜行衣,朝着马车厮杀过来。好在皇帝身边不仅有护卫的御林军,还有龙影卫。 龙影卫出手,没多久便占据了上风,刺客见无法刺杀成功,便边打边退,突然,贤妃掀开了车帘:“陛下!” 看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刺客立即调转矛头,朝贤妃攻去。 贺临璋眼神一缩,气得不行,明明叫她好好待在车里别出来的! 皇帝的车辇是专程定制的,刀剑不入,在里面能抵挡一切,可人出来可就不好说了。 要对付身边的刺客,还要分心朝贤妃赶去,贺临璋又急又心累。 “陛下小心!”贤妃不懂武功,其实她找个地方好好藏着,别出来扰乱战局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偏偏她自作聪明,还要在一旁出声提醒,反倒碍事。 突然,不知从哪里射出两支利箭,分别朝着贺临璋和贤妃而来,贤妃眼神惊恐,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影卫上前一剑挡开向皇帝射来的利箭,贤妃身边的侍卫虽然挡了,但速度不及影卫,那箭射穿了贤妃的胳膊。 “啊!”一声惊呼,贤妃痛不欲生。 贺临璋杀了几名刺客,迅速跑到贤妃身边,贤妃晕倒之前被贺临璋扶住,倒在了他怀里。 “贤妃!静怡!” 刺杀突然,天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看着贤妃倒在自己怀里,贺临璋只觉得后悔出这一趟城! “陛下,此地离京城较远,若是回宫再医治恐怕不妥,好在离静慈庵近,不如返回庵堂吧!”刘太医本是藏在马车里的,见刺客被逼退,贤妃又受伤,他拼着老命才下车来检查了一番道。 贺临璋叹了一口气:“回庵堂。” 不得不回,贤妃的救治刻不容缓。 众人上了马车,刘太医也直接跟着皇帝上去,要先检查伤口是否有毒。 第165章 问一句都是多余 一夜无眠,陶颜言早上起来的时候,常泰来报皇帝昨夜并未过来,也不知是没有回宫,还是晚上太晚就不过来了。 陶颜言有点小小的遗憾:“行程不变,早些用早膳吧,咱们的行李都再检查一遍,可别漏了什么。” 太后这边,第一时间收到皇帝昨夜回宫路上遇刺,贤妃受伤,皇帝并无大碍的消息,淡淡道:“知道了,哀家的行程不变,一会儿带点点心,路上吃。还有,消息给皇后那边递过去,让她别声张,早朝那边皇帝自会处理不用管,让皇后稳住后宫,一切如常。” 皇帝无大碍就万事大吉,太后超级淡定。 小太监刚要去凤仪宫传话,就听说皇后带着贵妃和德妃来送行。 太后单独传了皇后进来说了几句。 “事情不严重,你且宽心。皇帝没有什么事,想必今日就会回宫了,哀家不在,你把后宫给守好了!那个贤妃你多留意些,作妖作得厉害,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皇后现在气得不行,恨贤妃撺掇,把陛下哄出宫去遇险,恨不得把贤妃给剐了。 “太后放心,臣妾会守好后宫的。这消息臣妾会保密,不会让后宫人心惶惶。” 太后欣慰地点点头,这个皇后虽然不是自己最满意的人选,手段和气势上都比不得自己当年,但好在心性还算坚定,遇上事情也不会动不动就哭哭啼啼。 皇后带着贵妃、德妃,一直把太后送到宫门。 贵妃、德妃有些狐疑,太后出行,陛下竟然没来送行? 不过二人也不敢多问,陛下与太后这两年关系不好,万一是故意不来的,问了岂不是惹太后不快么? 在这宫里要懂得会说话,更要懂得沉默,沉默是金,沉默能保命。 陶颜言已经带着小锦安和自己的人等在宫门口。见太后、皇后和贵妃、德妃过来,陶颜言带着锦安给各位行礼。 皇后免不得还要嘱咐她几句,让她照顾好太后之类。 陶颜言都一一应下。直到众人上了马车出了宫门,德妃才忍不住道:“太后出宫,陛下都不来相送吗?” 皇后淡淡看了她一眼:“陛下自有陛下的安排,咱们不用管,先回去吧!” 皇后坐上轿辇,头也不回地走了。 德妃撇撇嘴,也只好收起好奇心,坐上轿辇回去。 太后的仪仗出宫一段路程之后,她才道:“你还是去说一声吧,皇帝不是不来相送,把原因告诉她,别让她心里不舒服。”太后想了想,还是做个好人,叫秦公公去传话。不然按照她最初的想法,是打算不跟陶美人说的,就要让憨憨皇帝被误会,吃点苦头。 “什么?遇刺?”陶颜言睁大了眼睛:“这也太背了,一出宫就遇刺!陛下身边是出了奸细么,行程被掌握得这么准确。” 秦公公一噎,没想到陶美人是这个反应。 “陶美人别担心,陛下身边有护卫,没有伤到,只是贤妃受伤,一行人不得不返回庵堂治疗,这才没有及时赶回宫,来送太后和美人。”秦公公解释道。 陶颜言笑笑:“陛下有陛下的事情要忙,哪能什么都顾得上呢?只要他没事就好,送不送行的没关系。” 陶颜言也不问贤妃的伤势,与自己无关,问一句都是多余。 秦公公没从陶美人脸上看到对陛下的担心,有些觉得怪怪的,不过他也没多想,因为陶美人让清风递了个食盒过来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是一盒子零嘴,劳烦秦公公带过去给太后路上解解闷、垫垫肚子。”陶顔言笑眯眯道。 仿佛出游一般,陶顔言让人准备了很多好吃的,可不能饿着。 秦公公接过食盒:“陶美人有心了。那杂家就先上前面去了。” 小锦安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陶顔言道:“姐姐,陛下会有事吗?” 陶顔言摸摸他的头:“不会,他是皇帝,自带光环,有金光护体。” 小锦安眼睛亮亮的:“那我也要当皇帝,我也要金光护体。” 陶顔言赶忙捂住他的嘴:“嘘,当皇帝这种话可不能乱说,这可是杀头的大罪,知道吗?还好马车里就咱们两个,锦安一定要记着,皇帝不是谁都能当的,别说错话!” 小锦安缩缩脖子,立即点头,这可是姐姐第一次如此严肃地与自己说事,那说明这件事真的要牢记。 秦公公提着个食盒回来,太后瞬间提起精气神:“快打开给哀家瞧瞧,都做了什么好吃的。” 只见食盒里,有虎皮凤爪、油炸香酥鱼干、椒盐花生、蜜饯、荷花酥、还有一罐看不出是什么的水。 “陶美人说,这叫果汁,是拿几种果子的果肉萃取的汁水,让太后今日喝完就好,专门做给太后娘娘解腻的。” 太后拿起,只见里面有果汁还有切好的果肉,拿勺子舀了一勺吃下,果然酸甜适口。 一路吃着喝着,太后的心情很美。 贺临璋一行人是中午才赶回皇宫的,见已经错过了送行,整张脸就没笑过。 贤妃的伤口已经包扎好,幸好箭上无毒,否则怕是出宫一趟,就算保住命,也保不住胳膊。 她自己也很后怕,看着皇帝不悦的脸色,有些委屈。 “陛下,昨日之事,臣妾也没想到会发生,都怪臣妾请陛下带我出宫,让陛下陷于险境。”贤妃低着头,看样子悔意明显。 贺临璋睨她一眼,看看她胳膊的伤势,斥责的话到底还是未说出口:“刺杀一事,朕会派人调查清楚,你回去之后好好养伤,注意忌口。朕这段时日会很忙,恐怕没什么时间来看你,你每日让太医去给你看看,伤口别化脓,早点养好身子。至于丽太妃那里,朕也会交代人关照下。” 回宫之后,皇帝就要去勤政殿,贤妃咬咬唇,到底还是没有说出请皇帝送她回去的话。 皇帝脸上的生气她看得清清楚楚,不过一个被宠爱惯了的人,是不会因为一件事就觉得会失宠的。 贤妃送别了皇帝,眼睛里却是得意。虽然自己受了伤,但也阻止了皇帝为太后和陶美人送行,二人指不定心里多憋闷呢! 被贤妃认为今日会憋闷的人,此刻却如同放归山林的小鸟。 昨日下了雨,今日天朗气清,金风送爽,正是出行好时节,陶顔言心情大好,她掀开车窗的帘子,带着锦安看外面的风景。二人就像是好奇宝宝一样,一路看一路说话,呼吸的都是自由的空气。 第166章 挟美人以令皇帝 马车一路走走停停,硬是走了一天,才到温泉行宫。小锦安在马车上睡了好几觉,真到了行宫,反倒没了睡意。 他被陶顔言牵着一下马车,就被冬方裹着小披风抱了起来,睁着大眼睛好奇地一路看,径直被抱回了清溪院。 行宫的人早就得了宫里的消息,等太后和陶美人一到,就有宫女摆上了晚膳。 陶顔言路上一路吃,此时并没有什么胃口,所以,只是吃了一点清淡的菜,喝了一碗汤。 刚吃完,就见秦公公领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公公进来。 “陶美人安好,这是行宫的掌事公公,您叫他桂公公就是,太后让杂家为您安排个熟悉行宫的人明日带您四处走走,您若有什么事,只管差遣桂公公便是。” 秦公公介绍完,陶顔言道:“那就有劳桂公公了。” 桂公公立即满脸堆笑道:“陶美人客气,杂家不敢当,那就不打扰陶美人休息,明日用过早膳,杂家再过来伺候。” 陶顔言给了清风一个眼色,清风立即拿了两个小荷包,一个给了秦公公,一个给了桂公公,二人微微推辞了下,便收下恭敬地告退出去。 此时,明月从外面进来,脸上带笑:“美人,刚才我带着小全子和冬方看了一圈清溪院,这院子可真好,美人的那一间卧房里,是温泉直接入户的,温泉池子里的水随时都是温的,都免了烧热水呢。” 清风道:“不过温泉也不能日日泡,隔三差五泡一下倒是不错。” “这院子有三进,房间很多,每一间都很干净,奴婢马上去铺床,美人和小公子路上累了,早些歇息。”明月到了行宫,似乎话都多了许多。 小锦安听说要休息,便抱住了陶顔言的胳膊:“姐姐姐姐,我今晚想要跟姐姐一起睡,我不敢一个人睡。” 小锦安毕竟还小,到了一个新的地方,有些胆怯。 陶顔言捏捏他的脸:“好,那今晚锦安就跟姐姐一起睡。你们把行李简单归置一下,也早点休息吧,明天起来再说。对了,明日不用太早叫我,太后免了晨昏定省,这几个月我要天天睡到自然醒。” 秦公公和桂公公出来,桂公公便不解道:“秦公公,这陶美人应该很得宠吧?不然,太后怎么会让给陶美人安排清溪院呢,这可是行宫仅次于凌霄院的第二大院子,前年皇后娘娘来,也只是住了第三大的瑶光院。” 秦公公笑道:“皇后一年才来一两日,陶美人可是要在这里住半年的。再说了,陶美人还带着小公子,有孩子嘛,院子总要住的大些才行。” 说起这个小公子,桂公公眼珠子转了转,这宫里的嫔妃带个弟弟一起来住,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秦公公,咱们也是多年的老交情了,您看您是不是给兄弟我透个底,这小公子得按照什么规格招待啊?”桂公公心里没底。 秦公公看了他一眼:“先按照世家公子的规格,你可得仔细些,千万照看好喽,可不能出纰漏。太后喜欢这孩子呢!” 桂公公心里有数了,看来这陶美人不但得皇帝的宠爱,还得了太后的宠爱,所以才与其他嫔妃不同,能带个弟弟入住皇家行宫。 第一晚住行宫,陶顔言也有诸多不习惯的地方,不过好在她见多识广,适应能力又强,就当这里是一处高端的星级酒店来住,一切就顺手许多。 哄了小锦安睡着之后,陶顔言也昏昏欲睡,清风守在外间的榻上休息,冬方和小全子住在右边屋,明月住在左边屋,第一晚就这样先过去了。 温泉行宫建在两座大山中间,风景秀丽,院落依山而建,高高低低,错落有致。住在这样的地方,一大早便被林中传来的鸟鸣声叫醒。 小锦安睡眠浅,醒了之后轻轻爬起来,蹑手蹑脚下了床,外间的清风听到声音,便悄悄进来把他带出去。 陶颜言醒了一下,知道有人照顾孩子,便一翻身,再度安心睡了过去。 等她睡醒,已经是巳时了。 清风进来给她梳妆:“美人,小公子被冬方和小全子带出去玩了,太后娘娘那边派人来传话,说是让您中午过去用膳,怕还是想让您掌勺。” 陶颜言对照着衣裳搭配首饰,不一会儿便化了一个干净利落的妆容:“那用完早膳就过去准备吧。桂公公来了吗?” 清风给她带上配套的耳环:“来了,已经候在前院喝茶了。” 陶顔言简单吃了一点早餐,便在桂公公的陪同下,从清溪院出发,前往太后住的凌霄院。 “陶美人这边请,这温泉行宫一共有七个院落,数凌霄院最大,目前是太后居住,其次就是美人住的清溪院,接下来依次是瑶光院、凝香院、濯缨院、湖光院和庆芳院。共有宫人四十五人,宫女四十五人。距离行宫三公里远,有一处驻军,主要负责行宫周边的防卫。每日他们都会派一队人马巡山,现在负责驻军指挥的是宁远侯府的世子,顾忆。” “顾意?”陶顔言笑了笑:“这名字倒取的有趣,不知是哪一个意?” “回忆的忆。”桂公公道:“一般不宣召,顾指挥使是不会来行宫的。” 陶顔言想着这种军事长官应该都跟戚仪征差不多吧,长得英姿不凡。不过她也没放在心上,一路看着风景而来,没多久便到了凌霄院。 “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昨夜睡得还好吗?”陶顔言笑道。 太后让她就坐:“山里空气清新,倒觉得比平日睡的好许多,只是鸟叫声无法避免,天没亮就叽叽喳喳叫个没完。不过再过一个月鸟也少了,在这里猫冬是最好不过的。锦安呢?没跟你一起过来?” 陶顔言回禀道:“锦安一大早就醒了,宫人们陪着玩,午膳之前会送过来。” 太后点点头:“这行宫很大,你多走走看看。” 刚说完,就见一个小公公进来,呈上了两封信:“启禀太后,陛下派人送来信,太后一封,陶美人一封。”说完双手奉上。 太后看了一眼陶美人。往年她来行宫住,别说是皇帝的信了,连捎句话都没有。 今时不同往日,她这是“挟美人以令皇帝”了啊! 第167章 太后酸得冒泡 陶颜言没想到来到行宫的第一天就能收到信,还有点小小的惊喜。 太后又何尝不是呢? 她眉头挑了挑:“反正做饭还早,不如先看看信吧,也不知道皇帝才一天,有什么事非得写信!” 太后显出一副嫌弃的样子率先打开了自己的那封。 只见里面就一张纸写着寥寥几句话:“太后万福金安,朕没来得及回宫送太后,实在愧疚,望太后莫要责怪。盼在行宫一切安好,勿念!” 简短到根本没必要派人送来…… 太后抬头,就看见陶美人的那一封足足怕是有五六页纸,都写得满满当当的…… 贺临璋在信中写到自己没能相送,甚是遗憾,又详细阐述了赶不及的原因,把遇刺的经过写了写,甚至写了自己的猜测,会是什么人要刺杀他。但大多是写回宫之后见不到佳人的无奈和遗憾,声情并茂,简直就是一篇情真意切的情书范本。 后面两张纸写着嘱咐,要每日开心快乐,吃好睡好,好好想他。 陶颜言看信全程笑眯眯,一看就是沉浸在浓情蜜意里的小女人。 等她看完好好折好信件,才发现太后一脸哀怨的看着自己。 陶颜言慌忙收起信,有些不好意思,以为自己刚才沉浸在信里怠慢太后了。 “皇帝倒是有很多话跟你说。”哼,给老娘的就那么敷衍的几句,给小美人的洋洋洒洒写了那么多! 陶颜言笑道:“大部分是写遇刺经过,还写了让臣妾务必照顾好太后。” 太后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肯定还有很多倾诉衷肠的话,不过她也就酸了酸,没再多言。 陶颜言有点小小的尴尬,便岔开话题:“不知太后今日想吃点什么口味的菜,臣妾去准备。” 太后想了想:“吃点甜口的吧,反正别弄酸的就行。” 都酸得冒泡了,必须得来点甜甜的压压惊。 陶颜言领命下去备饭。 小锦安被送来的时候,满头大汗,小脸红噗噗的,一进门给太后请安问好,就被太后叫过来擦汗。 “怎么这么多汗?赶紧擦干,免得着凉。” “太后,我好喜欢这里,这里好大啊,我可以到处跑,到处玩!”小锦安兴奋道。 太后一边给他擦汗一边笑着道:“喜欢就好,那锦安下午带哀家玩好不好?哀家都不知道能玩什么?” 被委以重任,小锦安责任心爆棚,小胸脯拍得噗噗作响:“没问题,锦安带太后玩,锦安吃完饭先陪太后午睡,我会唱摇篮曲。” 一边说一边伸出剪刀手:“会唱两首。”自信得不得了! 太后忍俊不禁,成功忽悠孩子留下。 她给秦公公使了个眼色,秦公公秒懂,立马派人去把当年伺候阴婕妤的两个宫女先带来,等会儿他亲自去问话。 陶颜言这边就着食材做了糖醋里脊、宫爆鸡丁、锅包肉、酒酿圆子、油焖大虾、鲫鱼豆腐汤、凉拌鸡丝、地三鲜、烤羊腿,又炒了一个青菜,满满一桌子。 摆好饭去请太后,就见小锦安噔噔噔跑过来抱住她的大腿:“姐姐姐姐,我好喜欢这里,这里有好多好玩的,下午我还要带着太后去玩呢!” 陶颜言担心锦安太吵,太后却道:“今日锦安就放在哀家这里吧,让他陪着哀家好好玩玩。” 有人带娃,陶颜言自是乐意:“是,那就叨扰太后了。锦安,一定要听话知道吗?乖乖的。” 小锦安点点头,无比乖巧。 反正有冬方和小全子陪着,陶颜言很放心。 三人净了手便坐下吃饭,太后和锦安一大一小口味差不多,这一餐都盯着那道锅包肉去了,那道菜率先光盘。 等吃完饭,陶颜言又嘱咐了锦安几句,交代了冬方和小全子,便带着清风、明月回了清溪院。 太后已经多年没有哄娃睡过觉了。贺临璋七岁之前还算呆萌可爱,七岁之后就像是突然长大一样,整日就板着个脸,一心就爱读书,小大人一样,独立自强,所以再没有被哄睡过。 那时候他是嫡子,也许是觉醒了骨子里的帝王血脉,小小年纪便持重得很。 有得有失,先皇很喜爱他,慢慢当成储君培养,可也少了许多做孩童的乐趣。 所以太后特别喜欢活泼可爱萌哒哒的小锦安,一来他有着皇帝小时候六七分像的脸,看着亲切;二来这孩子好养,没有大皇子身上那些娇惯。 到了她这个地位,已经没啥好求的了,只图一个开心快乐,要把前半辈子没露出过的笑容通通笑回来,怎么乐怎么来。所以谁让她开心,她便宠谁。 不过小锦安也是个爱宠别人的好孩子。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 这不,躺在太后的榻上,小锦安要唱摇篮曲了。 他小手拍着太后,边拍边唱:“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故乡的花开满墙,春花秋月四时香……” 走调的小魔音笑得太后眼泪都出来了。 最后一大一小笑翻在榻上,午休失败。 秦公公这边,细细询问过之后,带着忐忑的心情来找太后,见二人笑作一团,有些莫名。 “好了好了,既然睡不着,锦安就先起来去玩吧,哀家去办点事就来找你。”太后见秦公公有话要说,便让人带走锦安,把秦公公叫到了跟前。 “怎么样?”太后收敛笑意,一脸关切道。 “启禀太后,据那两个宫女回忆,小皇子生下来的时候确实是健康的,哭声还挺洪亮呢,两人都说小皇子大腿根部有一颗很大的痣,但是在左大腿还是右大腿就不记得了。后来,里间只剩下稳婆和赵嬷嬷,就听里面说小皇子没了,但她们也没见到最后一眼。长乐宫里一片混乱,最后就被罚到了行宫当差。” 太后想了想:“你去把锦安带来吧,就说他身上都是汗,给他洗个澡。”太后今日一定要验证。 “是。”秦公公亲自下去办。 大中午洗澡,小锦安还不情不愿地别扭了一会儿,不过一想到是用温泉水,他就乖巧的任凭秦公公把他剥光了。 第168章 无痛当妈 秦公公几乎第一眼,就确认了小锦安的皇子身份。正如那两个宫女所说,小锦安的大腿根部,掰开肉肉,果然有一颗大痣,在右腿。 秦公公心中五味杂陈,调查了这么久,总算是尘埃落定。 在水里泡了个过场澡的小锦安不明白,为何给他洗个澡,秦公公竟然会激动得眼睛都红了。 “秦公公你怎么了?”不懂就问,小锦安是个好奇宝宝。 秦公公收敛情绪,笑眯眯道:“杂家没事,就是水汽太热,熏了眼睛。”说完,立即给小锦安擦干,又把衣裳给他穿上。这才抱着人出了浴室,直接去太后寝殿。 太后一看秦公公的眼神,便什么都知道了。 “锦安呐,过来,到哀家这里来。”太后比以往说话声音更柔和,笑容和煦地朝小锦安招手。 刚洗白白的小锦安小脸红彤彤的,像个大苹果,身上也香喷喷的带着一股奶香。 太后激动的抱着小锦安亲了又亲,稀罕得不得了。 “呵呵呵,哈哈哈,好痒,好痒。”被挼的小锦安笑得停不下来,整个寝殿都是他银铃般的笑声。 终于确认了孩子的身份,但太后也犯了难,祖孙两人玩闹了一会儿,太后让冬方和小全子把孩子带出去,才留了秦公公说话。 “太后,果然在右边大腿根部有一颗大痣,这小公子可能就是当年的小皇子啊!”秦公公道。 太后点点头:“哀家也觉得是,但他的身份如今很尴尬。” 太后揉了揉眉心:“谋反的阴家是他的外祖家,是逆贼,恢复身份,对他来说可能并不算最好的结果,这是其一。” “其二,就算得到宫女的证词,结合长相,哀家说他就是皇子,但确实没有真凭实据,到底是做不得数的。百官们不会承认!尤其是容家,突然多出一个皇子,肯定要跳起来!” “其三,就算当年的事情摆出来,告诉皇帝真相,说这就是阴婕妤的儿子,对锦安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罪妃生的孩子,将来他也是无缘继承大统的,平白卷入皇权的争斗,对他来说也是弊大于利。” 秦公公觉得太后分析得有道理。 “那……就咱们知道,然后继续让陶美人养着?可这辈分……”儿子成了自己宠妃的弟弟,这不乱辈分了吗? 太后皱皱眉:“这陶美人认弟弟,可有举行仪式,禀报爹娘,入了族谱?” 秦公公一噎,摇了摇头:“应该没有,当时在宫外捡了就捡了,回宫后也没听说举办了什么认亲仪式。” 太后眉头一挑:“那哀家先认,将他认作哀家的孙儿不就行了?一应礼数做足,通知皇帝,名字写入皇家玉蝶,再让他给陶美人磕头敬茶,就养在陶美人名下。” 秦公公:“……” 陶颜言午睡醒来,便听到这个爆炸消息,惊得合不拢嘴巴。 “什么?太后要认锦安当孙儿?那……我与锦安的关系……”陶颜言有个不好的预感,她这是要无痛当妈啊! “那个……秦公公,太后就不能认锦安当个义子吗?” 呜呜呜,我想当小姐姐,不想当人娘亲啊! 感觉一下子老了十岁! “陶美人,太后十分喜爱锦安,有太后庇护,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福气啊!”秦公公不遗余力劝道。 “况且此事太后已经写信给陛下,信使都已经在路上了。一但陛下同意,那陶美人您也是有皇子的人了。” “皇子养在皇宫顺理成章,将来长大了封个亲王,您不是也跟着享福嘛!” 陶颜言一听,好像,也对…… 年轻时有皇帝养她,等皇帝百年之后,还有儿子养她,自己还能出宫住儿子的府邸,就跟惠太妃一样。 见陶美人有点动心的神色,秦公公再接再厉道:“无论是弟弟还是儿子,小公子都是养在您名下,但是若成了太后的孙子,那地位可就不一样了。陶美人可得好好把握机会啊!” 陶颜言斟酌了下:“那就全听太后和陛下做主吧。” 贺临璋没想到太后竟然这么快就写了回信,他狐疑打开,内容居然是要认锦安做皇孙? 贺临璋眯了眯眼睛,传来影壹:“之前让影三调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还没有,不过,阴家人被处死的名单都核查过了,上面并没有十岁以下的孩童。” 贺临璋总觉得,太后不是个会平白无故收养别人做皇孙的人,这就相当于给自己收了个皇子。 想到小锦安的身世以及年龄,贺临璋低声呓语:“难道……太后知道些什么,却没有告诉朕?” 贺临璋拿着手中的信想到一种可能,他眼神亮了亮。 “你继续联系影三,加紧调查。下去吧!” 影壹退下,皇帝传来张公公:“明日你对外说朕身子不适,拖着别让朝臣来觐见,也拦住后宫,朕要立即秘密出宫一趟,去行宫见太后。” 张公公一言难尽地看向皇帝:想去看陶美人就直说呗,偏要拉太后做借口! 心里吐槽,嘴上却道:“陛下,您出宫刚遇刺过,若是再出宫,怕是有危险呐!” 贺临璋冷哼一声:“想刺杀朕,他们也要有命才行。别废话了,你拦住朝臣便是,朕即刻动身,快马加鞭子时就能到,朕快去快回,明日傍晚便能回宫。” 贺临璋就这么带了十个亲卫,连同两个影卫,神不知鬼不觉出了宫,披星戴月赶到温泉行宫的时候,桂公公吓了一大跳。 “陛,陛下!您怎么连夜来了?奴才给陛下请安!”要不是亲眼所见,桂公公都不敢相信眼前人是皇帝。 “先去陶美人的院子吧,明日一早朕再去见太后。” 桂公公毕恭毕敬赶紧提着灯笼带路往清溪院走,心里却对陶美人的受宠又有了新的认知:刚来行宫四日,便引得陛下连夜出宫赶来,这不是一般的宠啊! 今夜小锦安依然睡在陶颜言屋里。贺临璋见一大一小都睡得四仰八叉的,嘴角抽了抽。 第169章 夜宿行宫 今晚是明月守夜,她蹑手蹑脚地抱走小锦安,将空间留给皇帝。 贺临璋很快梳洗了下,便拥着小美人睡下。 睡梦中被人抱住,陶颜言哼唧了两声:“谁啊,好烦。” 贺临璋无奈一笑,将人拥得更紧。 陶颜言一开始以为自己在做梦,可越来越清晰的触感让她不得不慢慢睁开眼睛。 屋子里很黑,她被人从背后抱着,浑身僵硬了下,她咬咬唇带着哭腔小声道:“大侠,我把银子全给你,你赶紧走好不好?请别伤害我……我……我有夫君的……” 快睡着的贺临璋:“……” 身子故意又靠近一分,胸腔滚烫,烫得陶颜言背热。 她慢慢往前挪了挪,想避开怀抱。 根本经不起她蹭的贺临璋深吸一口气:“别动,颜言。” 熟悉的声音一出,陶颜言瞬间松懈下来。可没一会儿她又绷直了身子,慢慢转身。 两人面对面,陶颜言伸手摸摸贺临璋的脸。 “没带面具,是真脸!”贺临璋一头黑线,没好气道。这小妮子的手指一直在轻轻抠他的脸呢! 陶颜言这才无赖一般埋进他怀里:“不是怀疑陛下,就是……就是陛下竟然这时候来,有些吃惊,怕是……怕是被人假扮……” 贺临璋好笑道:“那现在验证好了?” 陶颜言连忙“嗯嗯”两声。 “可你就检查了脸,还未检查身子。”说完,就将陶颜言抱到了身上,声音慵懒道:“仔细检查,不可懈怠。” 黑暗中,陶颜言脸红了红,好在月光很弱,看不清。 她趴在贺临璋身上,腰被大手箍住,只好慢慢凑近,轻轻吻着。 她这蜻蜓点水毫无章法的吻没多久便把贺临璋惹得一身火。贺临璋翻身反客为主,几日来无尽的思念倾泻而出,一夜深情。 陶颜言第二天醒的时候,贺临璋早就去凌霄院了,以至于她都有点恍惚,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有颜色的梦。 明月听见声音,进来伺候她洗漱,看着她呆萌的模样,道:“陛下交代不要吵醒美人,可美人若还不起的话,就来不及与陛下道别了。听说,陛下一会儿午膳都没时间好好吃,就要赶回宫了呢。” “陛下现在在哪?太后那儿吗?”陶颜言一边起身一边问道。 明月给她穿衣裙,看到她身上的痕迹,默默红了脸:“一大早就去凌霄院了,说美人若醒了,就到凌霄院去。” 凌霄院里,母子二人一开始还隐瞒着各自的信息,不肯明说,后来贺临璋索性直接问,小锦安是不是当年阴婕妤生下的皇子,太后就点头了。 “不过哀家没有真凭实据。”太后也摊牌:“只是结合种种线索,确定锦安的身份。” “无妨,儿臣已经派人去查证。至于认祖归宗一事,儿臣同意母后的做法,先把孩子认回来再说。不过不能再归入阴婕妤名下了,免得若还有阴家的漏网之鱼生事,就养在陶美人名下吧。” 母子二人达成一致,贺临璋便去了院子里陪小锦安玩耍。 小锦安一看皇帝出来,便迈着小短腿奔上去抱住了皇帝的大腿:“陛下陛下,我好喜欢这里!” 贺临璋摸摸他的脑袋:“以后叫父皇。” 一旁的冬方和小全子:“……” 二人还没反应过来,陶美人就来了。 冬方想先跟之主子提个醒,就见皇帝抱起小锦安朝着陶美人走去。 “走,一起去母后那里,锦安的事定了。”贺临璋单手抱娃,单手牵着小美人进了屋。 陶颜言也没想到会定得这么快,昨日还是弟弟,今天就成儿子了。 小锦安眨着大眼睛:“母妃,父皇?”说完,眼睛亮晶晶的冲进陶颜言怀里:“母妃!我喜欢母妃,比喜欢姐姐更喜欢!我也是有娘亲的小孩儿啦!” 陶颜言好笑的把人抱住,算了算了,有这么可爱的好大儿,也不错。 贺临璋不能多留,他把孩子薅出来抱在怀里:“锦安,你以后就叫贺锦安,好好跟你皇祖母和母妃待在行宫,下次,父皇再来看你们。” 小锦安眼神亮亮的点点头:“父皇放心,我会乖哒。”身份转变得极快。 贺临璋起身告退:“入玉蝶、告祖庙之事儿臣会去处理,多谢母后找回皇儿。儿臣不能久留,这就回宫了。” “一路小心,不必惦念这里,你去忙你的事。”太后道。 贺临璋将锦安留下,让陶颜言送自己。二人手牵手来到门口,贺临璋捏捏她的脸:“你应该已经猜到了,锦安就是那个孩子。” 陶颜言一开始没猜到,是后来贺临璋感谢太后找回孩子她才猜到的。 “真是缘分,若不是那日孩子出来作证,恐怕一辈子都难找回来了。”陶颜言有些后怕,自己当时要不是心软,这孩子得多可怜啊? 贺临璋将人轻轻抱进怀里:“谢谢你,颜言,你真是朕的福星。若不是你坚持,孩子不可回得来。这辈子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呢!” 一想到当初见到小锦安的模样,满身破烂脏污,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头发打绺,又瘦又小,贺临璋就心酸不已。 这可是他的儿子,居然流落街头成为乞丐,他这个做父亲的不可能不心疼。 陶颜言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老天也想把孩子还给陛下,陛下以后待锦安更好些就行了。” 二人依依惜别,但贺临璋终究要赶回去。 看着一行人骑马离开,陶颜言才回了行宫。 知道太后认了陶美人的弟弟做孙子,陛下也同意将那孩子上皇家玉蝶,认做皇子之后,前朝和后宫都炸了。 这日请安,众人七嘴八舌,有议论陶美人狐媚惑主的,也有说陛下偏心的,纷纷难得意见一致地都希望皇后出面劝阻陛下收回成命。 皇后也很心塞,自己还未生出嫡子,太后和皇帝竟然收了一个外人做皇子,她心里也不好过。 于是她亲自去勤政殿找皇帝。 贺临璋听了她的来意,道:“皇后,天下人都是朕的子民,朕认养一个儿子有什么关系呢?再说了,太后喜欢,认了也就认了,孩子养在陶美人名下,对任何人都没影响。” 说完,他牵住皇后的手:“你放心,朕最盼望的还是你生的嫡子,你好好养好身体,朕会多去看你的。” 第170章 小锦安心态崩了 舒妃闷闷地斜躺在贵妃榻上,她最近孕吐严重,什么都吃不下去,整个人眼见着瘦了一圈。 “陛下那边还是很忙,没空来吗?”舒妃气闷道。 紫玲叹了口气:“昨日去请,压根见不到陛下的面,今日去,下面的人说,陛下去凤仪宫了。娘娘,舒家已经来催了,说仓库租用需要花银子,若这个月不把布料搬走,下个月得多花五十两租金呢。” 舒妃本来想当面捐赠布料,让皇帝来陪陪自己的,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你现在就到凤仪宫去,直接说我要捐一万两的布料给士兵们做衣裳就好。请陛下派人与舒家交接,尽快把布料运走。”当初买布料花的都是舒妃的银子,既然皇帝迟迟不来,那也没必要一直等着,还付着租金。 紫玲去凤仪宫说完之后,贺临璋道:“舒妃为朕分忧,朕很高兴,你先去照顾舒妃,明日午膳朕去看她。” 等人走后,皇后道:“舒妃怀着身孕,想来这时候来说,是想请陛下今晚过去的,陛下不去,舒妃怕是要多想。” 贺临璋已经躺下,淡淡道:“朕答应了要多来看皇后,朕来都来了,哪有再走的道理。早些歇着吧,过来。” 皇后羞涩的躺下,声音也难得有了几分小女儿情态:“陛下近来一直歇在凤仪宫,后宫都在嫉妒臣妾呢。” 贺临璋轻轻抚着皇后的肩膀:“皇后,你是朕的发妻,你帮着朕料理后宫,很辛苦,朕都看在眼里,你好好养身子,争取早日生下嫡子。” 皇后有些压力,不过陛下这么迫切的想要嫡子,不正是对自己和嫡子寄予希望吗? 近来皇后可谓是春风得意,翌日早上各宫来请安,皇后气色红润,笑容满面,态度是说不出的好。 “今年,给各宫新做的冬衣这两日会陆续送到各宫去,若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们自己找尚衣局对接修改。若是不够穿,就自己花银子做几身。本宫事忙,有时候顾不上你们,你们自己好好过。” 众人道:“是,多谢皇后娘娘。” 王婕妤道:“说起做衣裳来,臣妾前两日去了一趟尚衣局,那里有陶美人留下的几个样式,倒是真好看,臣妾想跟着做,可尚衣局说那是陶美人亲自画的图纸,若是与陶美人撞衫,怕是不好。” 王婕妤看了看皇后:“其实叫尚衣局稍微修改下,或者换换布料、颜色就是,可这尚衣局不懂变通,气得臣妾直接回来了,衣裳也没做。” 李美人添油加醋道:“怕是尚衣局看陶美人得宠,不敢改她的图样吧。” 众人都开始小声议论,展开对陶美人的声讨。 陶颜言远在行宫,打了好几个喷嚏。 清风立即拿了件薄薄的披风给她披上:“这山里早晚较冷,美人当心身子,可别着凉了。” 刚说完,小锦安就蹦蹦跳跳进来:“母妃母妃,今天去抓小兔子吗?桂公公说后山才有小兔子。” 陶颜言抱着她的好大儿:“唔……可兔子跑得很快,冬方你会打猎吗?” 冬方摇摇头:“奴才不会打猎,若是硬追可能没兔子跑得快。” 小锦安嘟嘟脸:“好吧,那算了……” 看好大儿无奈的神色,陶颜言想了想,桂公公说这边有驻军,便道:“冬方,你去找桂公公问一下,能不能请驻军找个人,帮咱们打一只兔子。” 冬方领命而去,说来也巧,正好遇到一队驻军过来巡防,领头之人英姿不凡,桂公公正在与他说话。 冬方不便上前打扰,便站在不远处等着。可桂公公早就看见了他,只见桂公公与那人说了两句便走向冬方询问是否有事。 一听说陶美人和小皇子想要一只兔子,桂公公便大腿一拍:“这不巧了嘛,顾指挥使箭法了得,百发百中,杂家这就请顾指挥使帮忙猎一只吧!” 顾忆听闻,奇怪道:“小皇子?陛下不是只有一位大皇子吗?” 桂公公看了眼冬方的方向,低声道:“是陶美人从民间领养的,一开始是认作弟弟养着,后来太后喜欢,就认作皇孙了,陛下也同意,这不,就多了一位小皇子。” 顾忆皱皱眉:“这也行?皇家血脉都这么随意的吗?” 桂公公赶忙拦着他:“顾指挥使可千万别声张,这陶美人啊,得宠着呢!” 顾忆挑眉:“若真得宠,会来行宫?”说完,翻身上马:“若能猎到,傍晚送来。” 一行人打马而去,桂公公摇了摇头,转身给冬方说了一声,又交代了一个宫人留意着,便去巡视行宫了。 小锦安眼巴巴的等着,可等到天黑,也不见有人来送兔子,他垂头丧气,连晚膳都没吃多少。 陶颜言没办法,只好画了只兔子,让清风照着给他做了个兔子玩偶,这才又恢复活力。 可一连三日,都没等到兔子,小锦安的心态崩了,见了太后,“呜哇”一声就嚎啕大哭。 “哎呦呦,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伤心呀?快叫皇祖母瞧瞧。”太后将人抱进怀里安抚,用眼神询问陶美人。 陶颜言道:“锦安想抓兔子,臣妾便让桂公公请驻军的人抓一只,好几日了没收到兔子,所以锦安有些伤心。” 说到这个,还是太后挑起的头,当初哄骗二人来行宫,用的就是烤兔子做诱饵。 太后给了秦公公一个眼神,秦公公道:“奴才立即去办。” 陶颜言不明所以,太后道:“这段日子兔子难抓,秦公公带两个哀家的侍卫去,一定能抓住。” 到了这日天黑,秦公公不但抓到了两只兔子,还抬了一个人回来。 桂公公上前一看,大惊失色:“这……这不是顾指挥使吗?怎么昏迷了?” “先请太医看看吧,杂家带人进山,就看见一个人躺在地上,看他穿的衣服是军中的,便抬了回来。桂公公你既然认识,你便照顾他吧,杂家要拿兔子去给小皇子。” 秦公公送来了兔子,还汇报了在山里找到顾指挥使的事。太后和陶颜言这才知道,原来人家不是没去山里,而是去了受伤了啊。 第171章 待养子天渊之别 对方是宁远侯府的世子,身份不一般,太后便让秦公公去守着,盯着救治情况,务必要把人救活。 “许太医,顾指挥使怎么样了?”秦公公见太医诊完脉,连忙问道。 许太医道:“我看他脚踝有个伤口,应该是被蛇虫咬伤,才晕了过去,不过好在晕倒之前他封住了血脉,所以毒性缓慢,我已经给他喂下解毒的药丸,又清理出毒血,等醒来后,养一段日子就没事了。” 桂公公双手合十:“谢天谢地,谢菩萨保佑,这顾指挥使到温泉行宫驻军上任才一年,年轻有为,又是侯府嫡子,若是中毒而亡,就太可惜了。” 秦公公、桂公公和许太医守在一旁一直等顾指挥使醒来。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顾忆才悠悠转醒。 “我这是在哪儿?”顾忆问道。 桂公公上前:“顾指挥使你还好吗?许太医说你中了蛇毒,幸好毒已经解了。” 顾忆深吸一口气,他确实是被一条蛇所伤:“不知,是谁救了我,我一定要好好感谢!” 桂公公把秦公公推到前面:“正是太后身边的秦公公命人将您抬回来的。” 秦公公笑道:“顾指挥使不用客气,杂家奉太后之命进山猎兔子,刚好发现您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倒是顾指挥使进山为小皇子猎兔子而受伤,陶美人和小皇子内心难安,说等您醒了,他们二位要来亲自探望的。” 顾忆连忙道:“不可不可,怎可劳烦陶美人和小皇子探望?使不得。” 顾忆看了看周围,这里应该是行宫,他不能多待,便道:“不知我现在可能走动?我不便待在行宫,还是得尽早回军营去。” 许太医道:“毒是解了,但伤口还需要消毒,不如养两日等伤口好些再走吧!” 秦公公和桂公公都极力挽留,好不容易捡回条命,可不能再出什么差池了。 盛情难却,顾忆只好先留下,不过请了桂公公派人去军营说一声,免得属下找不到他着急。 秦公公回来回禀之后,小锦安有些惴惴不安,觉得是自己要兔子才害人受伤,所以整张小脸都皱巴巴的,没了笑容。 太后道:“锦安啊,你是主子,他是臣子,替主子办事出了意外,你可以赏赐他、嘉奖他、补偿他,但你不能内疚,觉得对不起他,知道吗?” 小锦安半懂不懂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太后摸摸他的脑袋:“等你长大些就懂了。若是你觉得心里不安,就让你母妃带你去探望探望即可。” 虽然太后只说探望,但陶颜言第二日还是亲手准备了伤员餐送去,探病什么都不带说不过去。 听说陶美人带着小皇子过来了,桂公公赶忙让人摆了屏风作为隔断,以免外男冲撞了陶美人。 陶颜言带着小锦安进来之后,看见中间隔断的屏风,她便隔着屏风道:“这次,令顾指挥使意外受伤,我与小皇子都内心不安,特意亲自下厨烧了几道菜送过来,还望顾指挥使早日康复。” 顾忆只依稀能看见屏风外一道纤细的身影,听声音似乎年纪并不大,甚至可能跟他的庶妹年纪差不多。 想到对方随便捡个孩子就魅惑君王收为皇子,顾忆便疏离道:“有劳陶美人和小皇子,不过下官并无大碍,多谢陶美人和小皇子来探望。” 陶颜言摸了摸小锦安的头:“你进去看看顾指挥使吧,让冬方他们陪你,母妃在这里等你。” 冬方提着食盒,小全子牵着小锦安,三人被桂公公引进去。 顾忆想要起身,陶颜言在屏风外就说道:“顾指挥使躺着吧,不必起来。” 小锦安也点头道:“嗯,你现在是伤员,不要动,要好好休养。” 说完,就乖乖坐在小全子搬来的凳子上。 “母妃做了好吃的饭饭、蛋蛋和菜菜,你多吃一些,增加营养。”小锦安小大人一样交代,又认真又萌。 顾忆从未有过与这么小的孩子相处的经验,他的母亲生他时难产而亡,他从小就是被继母养大,继母的孩子小时候经常跟他打架,所以他从未见过如此可爱的孩童。 桂公公拿出饭菜,那菜色和香味立即就勾起了人肚子里的馋虫。顾忆是有些饿了,但是当着这么多人吃饭总觉得怪怪的,所以迟迟没动。 “是不是要我喂你吃?那好吧,我生病的时候母妃也是会喂我吃的。” 小锦安端过饭碗,十分主动地投喂,桂公公连忙阻止:“怎可劳烦小皇子,让杂家来吧。”说着,就要去端饭,却被一只手率先端过。 顾忆接过饭碗:“臣自己吃,多谢小皇子。” 第一口下肚,差点鲜掉眉毛。 他忍不住大口吃饭,没一会儿便把饭菜全都吃完了。 小锦安甚是满意:“母妃说吃的多身体康复得快,看来你就快要好了。” 顾忆脸上闪过一抹红晕,他刚才风卷残云,一点吃相都没有,还整个食盒的菜都吃光了,怪不好意思的。 小锦安起身:“那你好好休息,晚膳我再给你送来。对了,烤兔子你能吃么?” 似乎是又想到因为抓兔子害得人受伤,小锦安又有些不开心了:“烤兔子只能吃这一次,就算许太医不让你吃你也偷偷吃一口,因为以后再也不吃烤兔子了。” “噗嗤”,陶颜言在外面忍不住笑道:“锦安,想吃还是能吃的,顾指挥使不可能次次抓兔子都会被蛇咬,不能因噎废食。” 小锦安一听噔噔噔跑到屏风外,抱住陶颜言的大腿:“真的吗?这次被咬,下次就不会被咬?” 陶颜言耐心道:“这是意外,可能刚好碰到蛇而已,下次碰不到就不会被咬,下次只要再小心些就行了。” 顾忆听着陶美人耐心给小皇子解释,语气柔和,便不由得想起继母对待自己的样子。 同样不是亲生子,一个如春风拂面,一个如寒风刺骨,简直天渊之别。 他忍不住隔着屏风看着这对没有血缘的母子,内心泛起阵阵苦涩。 第172章 舒妃是那冤大头 “顾指挥使?顾指挥使?小皇子在叫你呢!”桂公公在一旁着急道,小皇子与顾指挥使告别,顾指挥使却像是没听见一样不给回应,实在失礼。 顾忆反应过来,看着面前不知何时又跑进来的软萌小皇子,立即歉意道:“臣刚才在想事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望小皇子恕罪。” 小锦安摆摆手:“那就说好了,我与母妃先回去啦,晚上再给你送晚膳,带烤兔肉。” 等人离开,顾忆还有些愣神。 桂公公安排了两个宫人照顾他,自己也先下去休息了,昨夜守了一夜,还挺累的。 只可惜桂公公没休息多久,就见一个公公匆匆而来:“桂公公,外面来了一个自称舒家管家的人求见,说是奉舒大人之命前来找太后求救的,人已经在行宫外院候着了。” 舒家是太后的娘家,桂公公不敢拖延,立马穿上外套,套上鞋子,着急忙慌带着人朝凌霄院而去。 太后正在与小锦安下棋,一听舒家来人,皱皱眉道:“求救?舒家犯了何事?”太后给了秦公公一个眼神,让他出去先问明白。 秦公公跟着桂公公出去,没多久就一脸凝重地进来:“启禀太后,前段日子陛下为士兵过冬的冬衣筹备不齐而伤神,舒妃娘娘便拿了一万两银子让舒家买了一批布料捐赠给朝廷用来制衣,现在这批布料出了问题,陛下十分生气。虽不至于降罪舒家,但是今天在御书房斥责了舒大人,也一并斥责了舒妃几句。舒大人惶恐,便派了管家来行宫求救,希望太后从中斡旋。” 太后让冬方把小锦安带走,才道:“让管家进来,把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 赵管家匆匆而来,“噗通”一声,便跪在地上:“求太后为舒妃、为舒大人做主啊!” “你先把事情说清楚,哀家要听听原委。”太后严厉道。 于是,赵管家开始叙述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舒家收到舒妃的消息,说想博得陛下的好感,找一个机会向陛下献上个好点子或者什么东西,为陛下分忧。舒家便多方打听,最终决定低价购置一批布料,送给朝廷做士兵的冬衣。 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坏就坏在舒家办事不仔细,竟然没有好好查验货品,稀里糊涂就付了银子收了货。 等货物被朝廷搬走之后,正准备用来赶制冬衣,就发现布料有问题。布匹外面看起来还好,但里面都是泡了水的,发霉发烂,有的甚至布匹里面全是碎布,根本不能再用来做衣裳。 因为损坏的布料太多,最后户部那边也懒得再挑拣好的了,实在是好的不多,几乎都是不能用的,便全都封存,并将实情禀报了皇帝。 “太后娘娘,舒大人也没想到,竟然有人胆子这么大,敢把坏掉的布料卖给舒家啊!” 赵管家一把鼻涕一把泪:“那银子都是舒妃娘娘出的,真金白银的银票付出去的,结果出了问题再去找那个卖家,人影都不见了!” 太后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赵管家:“一万两的买卖,你们也如此心大,查验都不查验的吗?哼,真是糊涂!” 秦公公赶忙给太后倒一杯茶,清茶去火,可别着急上火了! “可有报官?”太后喝了一口茶道。 赵管家有点支支吾吾:“报,报是报了。不过……后来大人又撤诉了。” 太后眯眯眼睛:“为何?不说实话还想让哀家出面替你们说情?欺瞒哀家,你们好大的胆子!” 赵管家立即磕头道:“不敢欺瞒太后,奴才说,这就说。是这样的,舒妃娘娘给了一万两银票,可是……可是其中的三千两被二公子拿去赌钱,都赌输了……” 赵管家一边说一边看了看太后的神色,继续道:“最后只付了七千两,买了七千两的布匹。舒大人一开始报了官,后来想到这一茬,金额对不上,便又撤诉了,免得京兆尹审案,消息传到舒妃娘娘耳朵里去,惹出嫌隙。” 太后冷哼一声:“所以,舒妃就是那个冤大头,花了一万两,结果三千两被舒家二郎赌输了,买了七千两的破布拿去陛下眼前邀功是不是?” 赵管家颓败地点点头:“现如今陛下斥责,说舒家和舒妃办事不利,欺君罔上,舒大人又不敢报官追回银两,舒妃娘娘还怀着身孕,为这事郁结不已。奴才这才奉了舒大人之命前来,求太后出面,帮舒家在陛下面前说几句好话,把这事儿给了了。” 太后恨铁不成钢,狠狠瞪了一眼赵管家,又看了一眼秦公公。 秦公公为难道:“这事儿确实不好处理,但是奴才觉得,报官还是得报的,必须得找到卖家追回银两,否则不是吃哑巴亏了么?” 他看看太后继续道:“至于舒妃娘娘这边,毕竟是一家人,二公子出面请罪,把事情说开了就是了,相信舒妃娘娘不会怪罪亲弟弟的。” 太后没说话,秦公公就继续说下去:“至于陛下这边,看在舒家的面子上,惩罚肯定不会惩罚,顶多骂几句。毕竟舒妃和舒家也是好心捐赠,只不过事情办的不漂亮而已。说到底,舒家和舒妃也是受害者,损失最为严重。” 太后冷哼一声:“都听明白了?还不快滚回去办!” 赵管家记下了秦公公说的几条,立即磕头告退。 刚起身,又想到太后并未承诺斡旋一事,便又恭敬问道:“那,陛下那边……” 太后理都懒得理他,还是秦公公代言道:“在给陛下的家书里带上一句即可。陛下本身就不会怪罪,太后在信中斥责舒家两句,陛下的气也就消了。” 赵管家这才放心,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等人走后,太后才道:“哀家都不愿意管,你还烂好心去管,给他说办法作甚,让他糊涂去。” 秦公公知道太后说的是气话,舒大人是太后的亲弟弟,舒妃是亲侄女,哪能不管呢? 太后也只不过是怒其不争,嘴上说不管罢了。 女人,最是口是心非,大周最尊贵的女人也不例外。 秦公公一双慧眼真是看透所有。 第173章 颜言敷衍的思念 秦公公只笑笑不说话,陪伴太后多年,早就把太后的心思摸透了。 太后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这舒妃啊,看着是个机灵的,可每每关键时刻又是个蠢的。” 秦公公不敢接话,主子骂主子可以,奴才可不能插嘴一起骂,否则坏了规矩。 “明明贤妃举行捐赠,舒妃已经捐了几千两,皇帝自然会记得她的好,她居然多此一举又去捐布料。捐也就捐了吧,是好事,也是善事,更是让皇帝念着她的事,可办事情哪能做甩手掌柜呢?她又不是不知道她父亲和弟弟是办事不牢的!” 秦公公接话道:“舒妃娘娘怀着身孕,一心就在养胎上,分不出精力也正常。当务之急是给陛下写封信,解解舒家的围。” 太后冷哼一声:“伺候笔墨吧,对了,问问陶美人有没有信要带,一并带去吧!” 秦公公立即差人去清溪院询问。 陶颜言此时正听冬方在讲舒家管家来求救的事,听说舒妃买了一万两的破布进献给皇帝之后,她忍不住差点笑岔气。 想到那个场景,舒妃懊恼沮丧,花了银子还被人说傻;贺临璋高高兴兴收到布,却全是一堆破布,哎哟妈呀,真是笑不活了! 冬方也忍不住笑:“奴才不敢多听,又担心笑场,便带着小皇子立马回来了。” 陶颜言眼泪都笑出来,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平复心情。 结果刚冷静,秦公公派来的小公公就到了,询问是否要写信给陛下的事。 陶颜言一想到贺临璋收到一万两的破布就想笑,忍不住捂住了脸,浑身又笑得颤抖起来。 清风、明月和冬方也忍笑忍得极其辛苦,小公公不明所以,连忙低声询问冬方:“陶美人怎么了?” 冬方掐着自己的大腿,生生忍住想笑的冲动:“陶美人多日不见陛下,甚是想念,有些小小的激动。” “噗嗤”,不说还好,这一说清风扛不住了,转身捂着嘴就跑了。 还是明月稍微稳重些,代替陶美人回复道:“我们美人等会儿就写,稍晚些送到凌霄院去。” 小公公得了确认退了出去,边走边想,这陶美人和她的下人,多多少少有点不正常。 陶颜言这封信写的极其艰难。笑太久了,手上使不上力气,写的字有些虚浮,有时候写着写着又想笑,便不小心滴了两滴墨汁在信纸上。 她懒得擦去,索性以墨汁为心,画了几朵小花。 这一看,一封画着花的信还挺别致的。 陶颜言写的内容不多,三张信纸,一张写太后起居,一张写小锦安起居,还有一张就抒发下思念,草草结尾。 等装入信封,又想到破布一事,她觉得嘲笑了舒妃和皇帝那么久,得稍微弥补下,便又写了一张纸:“布匹出问题一事,臣妾已有耳闻,建议将布料做成拖把,物尽其用,扫洒方便,亦能以成品卖出,收回一些本金。”顺便还在末尾画上了拖把的制作方法,免得皇帝没接触过劳动工具,不识拖把真面目。 不过她的担心多余了,贺临璋拿到信,最先看到这单独的一张。 他虽然不干活,但他也是见过宫人打扫的,知道这东西叫“扫帚头”,不过没想到小美人叫这东西“拖把”,倒十分新奇。 废布的利用他交代给了户部去落实:“那批舒妃捐赠的布料,命户部全部做成扫帚头,宫里留一些备用,其他全都卖了。” 张公公领命去传旨,贺临璋才翻看太后与陶颜言的信。 看完太后的信,他面无表情,看陶美人的信,嘴角就没下来过,尤其是第三张纸上写着的思念之词,看得他心花怒放。 “亲爱的陛下,已经好久没看见您帅气的脸庞了,怎么办啊,好想你!如同星星思念夜空,鱼儿思念湖水,肚子饿时思念鸡腿,放不下,牵肠挂肚。陛下也要想着我喔,虽不见面,但心中念着,待来日再见,感情一如当初。” 陶颜言胡乱写的一通,凑足一页纸的信,被贺临璋好好珍藏在盒子里。 “这个盒子以后就放陶美人写的信,好好保管。”贺临璋笑着把盒子递给张公公。 张公公立即双手接过,放到了皇帝寝殿中,一处专门存放重要物品的地方。 舒妃郁结难抒,这几日都连续请太医来诊治。不过她身子倒无大碍,无非就是心情差罢了。 太医道:“娘娘怀着身子,切不可太过伤神,可多外出走走散散心。等孕吐好转,娘娘还是要多吃些饭菜才是,否则胎儿过小,不利于生长。” “多谢王太医了。”舒妃示意紫玲给赏银。 “王太医,本宫想问问,是否能通过脉象看出是皇子还是公主?” 舒妃这一胎怀得艰难,又是吃药,又是约皇帝的,若是皇子倒好,但若是公主,舒妃估计,她下次再想有孕就难了。 主要体质不易受孕,皇帝他也不经常来啊! 王太医想了想,道:“微臣的师父许太医或许有这么好的医术,要不等许太医从行宫回宫,再为娘娘诊脉。” 见王太医没有一口否定,舒妃放下了心,没把话说死,就是有机会。 送走了王太医,就见福心从外面进来,欲言又止道:“娘娘,现在宫里到处都在传您购买布料被骗的事。” 舒说咬咬牙:“哼,一群嚼舌根的,就知道幸灾乐祸!” 紫玲劝道:“娘娘不必心烦,咱们现在只要把皇嗣平平安安生下来,她们只有羡慕的份。” 舒妃深吸了两口气:“本宫才懒得管。对了,近来陛下还是只宿在凤仪宫吗?” 福心点点头:“对,陛下只要来后宫,最近都一直只去看皇后。” 舒妃沉思片刻:“你找个面生的宫人,到长信宫那边去走走,让他说:贤妃好像失宠了,离墙倒众人推不远了。做得隐蔽些,别让人抓到把柄。” 福心领命下去安排。 贤妃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因为胳膊受伤,原本已经出月子能侍寝了,可这一耽误,又不知道要到何时。 她正生着闷气,就见晶儿红着眼进来道:“也不知是哪里传出来的,说娘娘快失宠了。” 贤妃眼神一暗:“哼,一个个都等着看本宫的笑话,本宫偏不如他们的愿。来人,备轿,本宫要见陛下。” 第174章 贤妃撩不动皇帝 听说贤妃求见,贺临璋眉头皱了皱。眼前奏折堆积如山,等会儿还要传户部议事,实在是没功夫见她。 张公公一看皇帝没有第一时间传召,便道:“要不,奴才去把贤妃娘娘先劝回去,晚些等陛下得空了再摆驾长信宫?” 皇帝若是事情做不完,他们伺候的人也得跟着熬夜,所以能少打扰皇帝便少打扰为好。 贺临璋微微叹了口气:“罢了,传她进来吧。” 贤妃近日让太医院开了一些滋补的良方,整个人倒是养得气色红润了一些。她福了福身,娇嗔道:“陛下,您可好久没来看臣妾了,陛下不来,臣妾又十分想念,便只好主动来见陛下了。” 听着贤妃的控诉,贺临璋有些烦躁:“年底了,朕一直忙着,冷落了你。对了,你的伤可养好了?” 上次出宫去静慈庵返程路上遇刺,到今日都二十多天了,贺临璋想着应该是无碍了。 那伙人最后也没查到是什么人,不过多半跟苍龙门有关。 贤妃抚了抚早已养好的伤口道:“好是好了,却留了一道疤,问太医院要了去疤的膏药每日涂着,只等慢慢恢复。” “那静怡今日来,就是看看朕么?还是说有什么要紧事?”贺临璋打开一本新的折子,一边看一边问。 贤妃嘟嘟嘴走上前去,“啪”一声合上奏折,在贺临璋错愕的眼神中坐在了他腿上,两只玉臂圈住他的脖颈,撒娇道:“陛下不来长信宫,可知宫里都传出闲话了?” 贺临璋耐着性子问道:“什么闲话?” 贤妃靠进他怀里:“都说臣妾失宠了,陛下再也不疼臣妾了。” 说完,贤妃眼睛红红,有些许泪意闪动。 贺临璋不想见她哭闹,因为一哭又得哄上半天,实在是费时又费神。 “朕怎么可能不宠你呢?朕这段日子是真的太忙了!好了,户部尚书马上就到了,朕还有要事要与他商议,你先回去好不好?等朕得了空,就去看你。” 贤妃又磨蹭了一会儿,亲了亲皇帝的脸,见实在撩拨不动,才死心地站起来:“那陛下今晚就来看臣妾好不好?臣妾自从小产后就再没伺候过陛下,臣妾的身子都恢复好了!” 暗示太明显,贺临璋只好无奈道:“嗯,你先回去吧。” 贤妃满心欢喜地告退,贺临璋看着人出去,摇了摇头,立即又打开奏折继续办公。 户部尚书是来汇报冬衣筹措进展的,一进来就激动道:“陛下,从上次得了陶美人的点拨,一边买入七八成新的旧衣,一边从成衣铺子购买到现在,已经筹集了三万余件,全部清洗晾晒检查好,运往边境了。” “按照陶美人的建议,在当地招募了一批人专门收往年的旧衣,两件旧衣做一件新的,棉絮够用,也颇有成效。只要继续抓紧时间干下去,有望在寒冬来临之前初步解决十万大军的冬衣问题。” 贺临璋也十分高兴,这样一来,再加上土炕的推广,就意味着今年的寒灾至少能保证许多人不会被冻死。 “好,这件事你办的不错。” 户部尚书得到表扬,胡子都快翘到天上去:“还有碎布条做扫帚头一事,也进展顺利,目前已经收入八千七百两,还剩下三成布条没用呢,等全部做完再卖出去,至少收入一万二千两。” 简直就是废物利用的经典案例啊! 户部尚书觉得今年运气真是爆棚,陶美人很旺自己的官运! 贺临璋也没想到明明是一件坏事,最后竟然变成了好事,心情十分愉悦。 “集思广益果然不错,看来,以后有什么难处,可以多问问陶美人,她总是有许多新奇的点子。”贺临璋夸了一句。 户部尚书也想夸,但奈何男女有别,臣子夸妃嫔也不妥,便没直接夸陶美人,而是夸了陶美人的父亲。 “还是陶大人福气好啊,能有这么聪明伶俐的女儿。” 贺临璋笑笑,总觉得自己的运气更好,能得佳人。 “陶谦年底回京述职,朕有意让他留京,届时你与吏部一起考察下,看看放在哪里合适。”贺临璋选人用人从来不是一言堂,时常倾听各部意见,也算是个愿意纳谏的好皇帝。 “是,臣记得陶大人当年科举的成绩还算不错,最开始是从一个小县令做起的,从七品小官到正三品知府,政绩年年考评都是中上,留京任职绰绰有余。” 户部尚书已经在考虑把人拉进户部了,有他在,陶美人肯定会为户部出谋划策,那自己岂不是抱上金大腿了? 户部尚书乐呵呵地告退,没多久礼部尚书也来了。 “陛下,立冬节的一应事宜已准备妥当,就是大皇子是否与陛下一同祭祀,需要确认。” 礼部尚书说完,贺临璋幽幽看了他一眼:“季爱卿,你家女儿与容家的婚事定了吗?” 礼部尚书一愣,回禀道:“启禀陛下,还未定。” “那你如此关心大皇子祭祀的顺序做什么?并非太子,如何能与朕一同祭祀?” 皇帝质问声一出,季大人连忙跪下惶恐道:“求陛下恕罪,是臣思虑不周,臣知道该如何安排了。” 贺临璋没叫他起身,而是淡淡道:“朕刚登基五年,之前只有大皇子一个儿子,前不久刚认了二皇子,但皇子依然少,这时候就来打听太子,过早了吧!就算你想站容家这一边,也为时过早,犯了结党之嫌。” 季大人把头深深埋在地上,不敢起身,声音颤抖道:“求陛下恕罪,臣没有这些心思,就是一时糊涂,才问了胡话,求陛下恕罪啊!” “你执掌礼部,对一切礼仪细节要慎之又慎,可知你一个安排都可能给别人带来无尽的猜想?朕只要你牢记规矩和章程,一切按照规制来,合乎礼,合乎情,莫要耍小聪明,揣测圣心。” 帝王君威,吓得礼部尚书浑身冒冷汗,他是真后悔来问这一句啊! 本来想着皇帝钦点大皇子参加立冬节祭祀,是有那么点立长的苗头,刚好自家与荣家在议亲,可以顺道抱上容家的大腿,现在看来还得再思量思量了。 第175章 突然就不想哄了 礼部尚书被骂了一通,灰溜溜出去,张公公便进来问道:“陛下,是否安排摆膳?” 贺临璋想了想:“随便上一点,吃完还有得忙。对了,派个人去凤仪宫说一声,朕今晚不过去了。” 贺临璋直至夜深,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去了长信宫。 贤妃一直巴巴的等着,此刻还是盛装接驾,贺临璋眉头皱了皱:“早些换下,穿轻便的衣裳吧,朕今日很累,明日还要早起。” 贤妃精心打扮的妆容在这一刻龟裂开了,想着女为悦己者容,全心全意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陛下竟然不夸赞、不动情,反而有些敷衍,心里就觉得不是个滋味。 美女是有脾气的,越美脾气越大,贤妃仗着皇帝的宠爱使起了小性子,沉下脸道:“陛下看来是真的不宠爱臣妾了,臣妾精心的打扮,在陛下眼里都成了多余,那臣妾既然做的是无用功,惹陛下不喜,陛下去找别人就是。” 说完,也不去梳洗,也不理人,只一个劲地抹泪。 换作之前,贺临璋总归是要哄一下的,可今日不知怎的,或许是累了,或许是不想在这段感情中一直做迁就的那个人了,也或许是太后和颜言的劝诫有效了,他突然就不想哄了。 沉默了一会儿,贺临璋道:“真不去卸妆洗漱?” 贤妃听着皇帝声音中的冷意,心里颤了颤,到底是盼了许久才请来的,所以吸吸鼻子,乖乖去了内室。 贺临璋见她懂事,便也没冲动离开,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看,百无聊赖地打发时间。 就在贺临璋等得不耐烦的时候,贤妃才穿着薄纱的睡裙出来,身形袅娜娉婷。 贺临璋面无表情地起身去内室,出来后贤妃已经躺下等他。 不像以往一样浓情蜜意,今晚的二人心里都憋着气,一切并不顺畅。 “娘娘?娘娘?”晶儿问了两声,贤妃才回过神来:“嗯?怎么了?” 晶儿看着贤妃大大的黑眼圈,问道:“想问问娘娘今日要戴哪一套首饰?娘娘是不是昨夜没睡好,那不如今日就别去请安了吧,反正也不差这一回。” 贤妃回过神:“怎么能不去呢?昨夜陛下宿在长信宫,本宫今日就要风风光光过去,让所有人看看本宫依然得宠!” 晶儿看着贤妃强颜欢笑的模样,有些心酸,以往陛下来,贤妃哪一次不是红光满面?可今日却郁郁寡欢,区别大了。 贺临璋也知道自己昨夜是带着情绪,比较敷衍,想了想,便让张公公选了个礼物送到长信宫去,也算是安抚下。 凤仪宫里,皇后见贤妃难得来,便淡淡道:“贤妃若是身子不适伤还未好,可以不用来请安的。” 贤妃眉眼一抬,笑道:“臣妾将养了二十多日,已大好了,陛下昨夜还到长信宫看望了臣妾,臣妾想着,既然好了,那就好好陪陪陛下,以弥补这几个月错失的时光。” 皇后的手紧紧攥住,要气死了。其他妃嫔也气得不行,本来见到陛下的次数就少,贤妃若是强势争宠,她们就更加没希望了。 贵妃深吸了一口气:“太后离宫之前,再三交代陛下要雨露均沾,多多诞育子嗣,贤妃你可得好好调理身子,别霸占了陛下却无所出,那不是耽误了大事吗?” 贵妃说完,还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皇后,谁都知道在昨夜之前,陛下可是进了后宫就一头扎进凤仪宫的人,皇后侍寝都一个多月了! 皇后天天吃肉,别人连汤都看不见的。 贤妃气得想骂人,无法再有孕之事虽然不是人人皆知,但免不了高位嫔妃能从太医那儿打听出来,这是她现在最大的不足,原本还一脸傲气,现在有些露怯。 皇后也气得不行,贵妃这是明面上指责贤妃,实际也暗落落戳自己霸占皇帝却没怀上呢! “好了,闲话不要再扯,说点正事。”皇后冷声道:“明日就要深夜出宫前往北郊祭祀冬神,德妃你准备好,给大皇子衣裳穿厚些,夜里寒凉。白日多睡睡,免得晚上没精神。” 德妃立即应“是”。 皇后又道:“太后的生辰今年依然在行宫过,本宫届时与陛下会一同过去,舒妃今年有孕不宜奔波,贵妃和德妃你们去年都没去,当时大公主和大皇子都病了,去不了。今年你们商量下,要去的话就准备好礼物,届时提前一天随本宫过去。” 贵妃与德妃纷纷应下。 “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明日事忙,就不用来请安了。”皇后令下,众人起身告退。 贤妃一甩头就走了,贵妃和德妃恭恭敬敬退出去,走了一段路才相携去逛御花园。 “贵妃娘娘去行宫么?”德妃边走边问道。 贵妃没把话说死,只道:“大公主每年冬天就鼻塞严重,冷天我都尽量避免让她出门,现在还真说不清能不能去。不过礼物会准备好,如果去不了,届时请皇后娘娘带过去便是。” 德妃也正有此意,主要是之前在长春宫被训,心里还有阴影。行宫又有那新认的二皇子,若两个孩子闹矛盾,说不定太后偏心又得说自己教子不严了。 堂堂大皇子,宠爱竟然比不过一个外面认回来的,叫她的脸往哪儿放?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也免了这一场舟车劳顿。 “说起来,陶美人倒真是耐得住,一般新宠的小嫔妃可没这定力,也没这胆量敢离开半年。”德妃一把掐了御花园仅剩的一朵花,讪讪道。 贵妃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桂花树:“新宠的小嫔妃就像这桂花,花型虽小,没有牡丹、芍药看着大气尊贵,但在这十月,却是香气最好闻的。陶美人人不在宫里,话题不也没少过吗?咱们能想起她来,陛下又怎么会想不起?说不定书信寄相思,纸短情长你侬我侬,咱们不知道而已。” 只能说贵妃真相了! 远在行宫的陶美人不就是在读皇帝派人送来的书信么。 太后扫了一眼手里薄薄的一张纸,又看了看陶美人手里的好几页纸,翻了个白眼:“这养儿子到底还是给别人养的,长大了,漏风啊!” 陶颜言琢磨了一下,笑道:“可不是么,所以如果要生,就得生个女儿,娇娇软软的,小棉袄一个。” 太后:“……” 又想把丽太妃拉出来虐一虐了,整日魅惑先皇,妨碍自己生女儿,呜呜呜呜。 第176章 太后咽不下这口气 看太后脸色不好,秦公公赶忙岔开话题:“听说明天晚上,陛下就要带领百官过立冬节拜祭冬神了,以祈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陶颜言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节日,忍不住好奇道:“那普通百姓也会过立冬节吗?一般都怎么过?” 秦公公以为陶美人年纪小,之前没过过立冬节,就介绍道:“一般都是祭祀冬神,百姓会祭祖,以时令佳品向祖灵祭祀,尽为人子孙的义务和责任,祈求上天赐给来岁的丰年。此外还有补冬,家家户户要熬制草根汤,将山白芷根、盐肤木根等再加入鸡、鸭、兔肉或猪蹄、猪肚等熬制,用来补身。第三就是扫疥,用各种香草、菊花、金银花煎汤沐浴,以求治愈疾病,保证身体健康过冬。” 太后睨了他一眼:“说那么多谁记得住?你就说这日要吃好的,吃猪蹄、猪肚,还要包饺子不就好了。” 秦公公:“……” 您可是大周最最尊贵的女人啊,给晚辈教授风俗,传承文化,您就只想到个吃的? “饺子,饺子,母妃我想吃饺子!”一旁的小锦安原本在画画,听到好吃的耳朵就竖起来,立马提出小小的要求。 陶颜言好笑地挼挼他的脸:“没问题,那明日就吃饺子。”然后又看看太后:“有一道肚包鸡还没做过,那就明日做一下,再焖一锅黄豆猪蹄煲吧。” 太后甚是满意,笑道:“再来一道上次做的糖糍粑,其余你安排吧。” 说完立即切换脸色朝着秦公公道:“你亲自去一趟静慈庵,传哀家的懿旨,让丽太妃抄写《地藏经》三卷,供奉给先皇。叫那边的人好生盯着,一个字都不能少,一个字都不能让人代写。她与先皇情意深厚,那就好好静心为先皇祈福到老吧!” 秦公公:“……” 陶颜言:“……” 先皇都作古八百年了,这口气还没咽下去呢? 陶顔言默默给丽太妃点了一支蜡,谁让她要惹怒大周朝最最尊贵的女人呢! 秦公公不敢耽搁,这一来一回,就算现在出发,回来也得深夜了,他带了两个侍卫,坐着马车就出了行宫。 冬方被陶美人派遣,一起跟着秦公公坐马车离开,说是去城里给清风他们买针线,其实是去铺子转一转,看一下店里的生意,顺便把账本看一下,拿分红的银子。 秦公公是下午赶到静慈庵的,让他意外的是,这庵堂里竟然布置一新,比往年要暖和许多,一打听才知道,陛下宠爱贤妃,自上次陪着贤妃来看望过丽太妃后就命人给庵堂修了土炕,炕已经烧起来了,怪不得比往年暖和许多。 秦公公找了安排在庵堂的眼线,不动声色道:“除了修炕,可还有别的异常?” 那女尼看了看四周,给秦公公使了个眼色,二人便绕开众人,去了屋里。 只见女尼姑拿出一个荷包递给了秦公公,秦公公一脸惊恐:“你一个出家人,给杂家一个阉人递荷包作甚?” 女尼:“……” 别想歪啊大哥,我是真的出家人,没动凡心的。况且就算要动,也不是朝着你一个四十多岁的公公动啊! 那女尼急忙解释道:“不是的,秦公公,您误会了!这荷包是我在静慈庵捡的。您也知道,这庵堂平日里没有男子来,可您仔细看看这荷包,是男子所用的纹样。” 秦公公知道自己误会了,羞赧接过,仔细对着光看了看,越看越狐疑。 “这荷包一般人还用不起,上面竟然用的是金线。况且这花样……”秦公公总觉得有些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女尼道:“正是因为特别,我才觉得有问题。近来并没有见什么男子来过,也就是陛下之前陪着贤妃来了一趟,那日来的除了陛下还有侍卫。但是这荷包不可能是御用,而且是前日才捡到的,也不可能是侍卫掉落的,时间对不上。” 秦公公想了想:“还是要从这荷包本身查起,杂家总觉得眼熟得很。这样吧,荷包杂家带走,你多留意些,看看是不是有人趁人不备,潜入静慈庵私会什么人。” 说完,朝着丽太妃那边的方向看了一眼:“尤其盯着那边,若真是她私会外男,这可是大把柄!” 收了荷包,又去丽太妃面前宣读了太后的口谕,秦公公便带着人往回赶,一路都在看着荷包沉思。 “哎呀,终归是年纪大了,怎么就想不起来呢?”秦公公懊恼道。明明很眼熟,却始终想不起,真叫人抓耳挠腮啊。 冬方天还没黑就已经赶回去了,给大家带了铺子里的点心,给清风买了针线,给明月带了几本新出的话本,给小全子买了一双厚实的布鞋,给小锦安买了一个木头做的小车。 把众人要的东西分完之后,才去找陶美人汇报工作。 “上个月共计分红二百七十两,二百两拿了银票,七十两是现银。店里的品类售卖数量也整理成清单,都记着的,目前有三种每日都卖得超级好,常常断货,戚娘子说她每日就多备一成货,也不能备多了,免得卖不掉。客人来了,如果这三样已经卖完,还能推荐别的,倒是连带着也卖了许多其他的货。” 陶顔言很是满意,如果按这样的速度,她一年就有两千多两的额外收入,小日子简直红红火火。 “你也辛苦了,早点下去休息吧。”陶顔言笑眯眯道。 秦公公回来的时辰却比冬方晚了许多,等他回到温泉行宫,都已经是深夜了。匆匆吃了一碗素面,秦公公才睡下。 苦于想不起荷包的出处,秦公公第二天起来,便找了比较懂得绣活的清风询问。 清风看了看荷包:“一个小荷包上用了金线,做的还真是考究。”她打开荷包,里面并没装什么东西,但内衬也是极好的丝绸。 “这荷包绣得精巧,用料也考究,怕是哪位达官贵人用的,这花纹还用的是苏绣的做法,我可绣不出来这么好看的。”清风细细摸了摸,才还给秦公公。 一旁照看小锦安的小全子摸摸头道:“这花样很眼熟,好像顾指挥使身上戴的,就跟这个很像。” 第177章 初见 秦公公眯了眯眼睛,离开了清溪院,便去找了桂公公。 桂公公今日正忙着温泉行宫祭祀冬神一事,得给大家伙加个餐,又要组织整个行宫扫疥,忙得脚不沾地。 秦公公来了,也只是匆匆与他说几句话,不敢耽误他时间。 “什么?去传顾指挥使过来用晚膳?今天吗?”桂公公不解道。 秦公公却已经禀报过太后这件事,太后也是个心急的,想快一点知道真相,所以提出直接让顾指挥使过来,当面看一看。 “太后觉得总是那么几个人吃饭,不热闹,便想着顾指挥使驻守行宫辛苦,也算是体恤下属,叫过来慰问慰问。今日陶美人亲自掌勺,桂公公你也来吧,咱们不讲那么多规矩,就一起过这立冬节了。” 桂公公当然没有推辞的道理,陶美人的厨艺好着呢,他可惦记很久了! “那杂家亲自去一趟军营,免得下面的人说不清楚,传不来人。”桂公公交代了几句,便匆匆骑上马,朝军营去了。 秦公公的眼神却暗了下来,若是查出这荷包真的与宁远侯府有关,怕是这顾指挥使的官也当到头了。 “啧啧啧,年轻有为,相貌不凡,听说还未娶亲呢,这要是被牵连出点什么,还真是可惜啊!”秦公公摇摇头腹诽道,这顾指挥使说来也与自己有缘,还是自己救回来的,免不了惋惜几分。 顾忆听完桂公公的来意,简直以为自己幻听了:“太后传我用膳?”先前在温泉行宫养伤,都没能得见太后,过了这么久太后竟然还能想到自己,顾忆惶恐。 “敢问桂公公,是就传了在下一个人吗?”军营里还有其他将领,虽然自己的品阶最高,但慰问下属,不该是一起传召的么。 桂公公道:“顾指挥使无需担心,太后也不认识其他人,再说了,您除了是指挥使,还是宁远侯府的世子,今日立冬节,陶美人亲自掌勺,宣你过去也是一份荣宠。杂家也被宣召了,可以借光吃一顿陶美人的手艺了。” 一听说是陶美人掌勺,顾忆便想到了那几日养伤吃到的饭菜,他默默咽了咽口水:“那好吧,容我去换身衣裳,再跟公公一起过去。” 终究是美食的魅力打败了所有疑虑,顾忆换下那冰冷坚硬的甲胄,换上一件素雅的日常衣衫,仿佛卸掉了几分凌厉的杀伐之气,瞬间变得温润如玉,颇有几分富贵世子的翩翩风采。他还顺带拎着一只上午打到的肥硕兔子,骑上骏马,跟随着桂公公,如同一阵清风般向行宫疾驰而去。 顾忆低垂着眼,不敢左顾右盼,跟着桂公公去了凌霄院。 “母妃母妃,为什么肉肉又露出来了?它们真不听话!”小锦安的小肉手正在跟一个饺子做斗争,那肉馅总是要么从这边露出来,要么从那边露出来,总之就是不肯乖乖的包进饺子皮里。 陶顔言面前已经放满了一个个饱满的饺子,此刻正笑眯眯的看着小锦安跟饺子较劲。 “你看,你得把手捏住这里,防止肉肉跑出来,另一只手得捏下去,捏紧它的皮,把口封上。如果不行,那就沾点水,水可以把饺子皮粘起来。” 柔美而耐心的声音传进顾忆的耳朵,眼前一身绯红,仿若仙子的女子,让顾忆的呼吸都不由得快了几分。 原来,这就是那个每次都隐在屏风之后与自己说话的陶美人,那个对养子和善疼爱的陶美人。 年龄很小,顶多十六七岁,长得很美,光一个侧颜就让人移不开眼。 “好了好了,肉肉终于进去啦!”小锦安兴奋的声音响起,顾忆立即回神,跟着桂公公上前见礼:“臣顾忆,参见陶美人,参见二皇子。” 陶顔言抬头,就看见一个英姿挺拔的大帅哥站在自己面前。 “顾指挥使免礼,来人,先给顾指挥使上茶。太后等会儿就来,晚膳也快好了,等我们包了饺子下锅就能吃了。” 厨房烧着菜,担心小锦安烫到,陶顔言便把包饺子的阵营转移到了正殿,没想到竟被顾指挥使看到了。 不过她也没什么异常,男女见个面在她这里不是什么大事,之前也是因为桂公公立了屏风她才没当面见的。 顾忆却不敢正眼看陶美人,只低垂着眉眼道:“是,臣叨扰了。” 小锦安递上一个包的歪歪扭扭的饺子:“顾指挥使你看,这是我包的饺子,我厉不厉害?”小锦安一副求表扬的样子,惹得人忍俊不禁。 顾忆笑着点点头:“二皇子真厉害,这么小就会包饺子了。” 小锦安很开心:“母妃母妃,等会儿我的饺子我要自己吃。唔,我一共包了四个,那就我一个,皇祖母一个,母妃一个,顾指挥使和秦公公……”小锦安有些为难,饺子包太少了不够分。 他不好意思的看看顾忆道:“只能下次包的时候再分你一个了,这次包的最后一个得给秦公公,我跟他比较熟。” 顾忆笑着点头:“那下次,臣就有劳二皇子给臣包一个了。” 陶顔言好笑的看了一眼顾指挥使,这是下次还想来蹭饭的节奏? 清风和明月上前,一个把饺子端去厨房下锅,一个牵着小锦安去洗手,正殿里只剩下陶顔言、顾忆和桂公公。 陶顔言理了理衣衫,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对面坐得一本正经的男子。 果然贵气养人,同样是武将,但由于出身的不同,顾忆身上多了几分侯府世子的那种矜贵气质,戚仪征身上就没有。戚仪征更像是邻家大哥,安全感十足,烟火气也十足。 顾忆是练武之人,轻松感受到了探向自己的视线,他没有直视,心里却不由自主的乱了几分。 好在没多久太后便出来了,顾忆连忙起身跪拜太后。 太后慈爱道:“免了吧,今日叫你过来一起用膳,你不必有什么负担,就像在自己家一样,放轻松就好。说起来,我与你过世的母亲也是认识的,当年本宫还未入宫,与你母亲有过几面之缘,只是没想到……哎,幸而你如今事业有成,年轻有为,你母亲在泉下也会安心的。” 第178章 有猫腻 顾忆从小就没见过母亲,虽有心酸,但不至于失态,他起身后便坐在一旁乖乖等待。 “哀家看顾指挥使身上那个荷包绣的甚是好看,是心上人送的吗?”太后八卦道。 顾忆摸了摸荷包,笑道:“是舍妹所绣,舍妹从小聋哑,喜欢刺绣,便给家里人都做了同个款式的荷包,只是每个人的绣样不同而已,代表她的一片心意。” 太后道:“是你父亲的续弦所出吧?与你的关系倒是好。” 顾忆点点头:“继母育有两子一女,也就这个女儿与臣亲近些。”家丑不可外扬,可顾忆在太后面前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顾家的事,京城稍微一打听就知道,自己十五岁从军后,就鲜少回顾家,要不是祖父强硬,逼着父亲立了自己做世子,怕是世子之位就要给继母所生的大儿子了。 “家里关系复杂,没有母亲庇佑的孩子,日子过得辛苦。好在你自立自强,也挣下了一份前程。”太后说完,看了看秦公公,秦公公道:“陶美人身边的清风姑娘特别喜爱刺绣,若是看到顾指挥使的荷包,怕是要仔细看看绣样了。” 陶颜言眼神微动,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秦公公。 顾忆却不疑有他,大方道:“若是清风姑娘想看,拿去看便是,不打紧。” 清风带着小锦安刚回来,听到顾指挥使的话,小锦安就噔噔噔跑过去,小肉手抚摸着荷包:“这就是荷包?它跟荷包蛋有什么关系?” 众人被他可爱的话语逗笑,顾忆道:“它们没有关系,一个是布做的,一个是吃的。” 说完,摘下荷包递给小锦安:“辛苦二皇子转交清风姑娘看看。” 清风看了一眼秦公公,知道这是秦公公故意让自己看的,便上前接下,福了福身,仔细端详,确实与秦公公给的那只绣工一样,布料、走线、绣技都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绣的图案。 “顾指挥使的荷包绣着兰花,花中君子,果然很衬世子。”清风将荷包送还,夸赞道。 “舍妹绣了梅兰竹菊四个花色,我父亲的是梅花,竹与菊给了她一母同胞的哥哥。”顾忆的话一出,秦公公迅速跟太后对视一眼,都不动声色的知道了谜底,可不就是宁远侯府的顾侯爷了么! 太后眉眼挑了挑:宁远侯和丽太妃,啧啧啧,有猫腻啊! “太后,臣妾去看看晚膳如何了,先告退。”陶顔言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去安排晚膳。 太后点点头,陶顔言起身,微微朝顾忆点了下头,便转身离去。 顾忆也只是看了一眼她的背影,便匆匆挪开了目光。 没多久,陶顔言回来请人:“太后,晚膳已好,请移步饭厅吧。” 太后起身,带着众人前去。陶顔言牵着小锦安走在太后身后,顾忆便跟在她后面,亦步亦趋去了饭厅。 太后坐主位,陶顔言让小锦安坐在太后与自己中间,她的对面就是顾忆。秦公公和桂公公原本要站在一旁伺候,陶顔言却道:“两位公公去用膳吧,这里无需伺候了。” 秦公公看了太后一眼,见太后点头,便带着桂公公下去。 今晚的菜做了两桌的量,还有一桌就摆在厨房。 “顾指挥使不必客气,尝尝陶美人的手艺,今日皇帝不在,可没有这口福了。”太后说完,小锦安便率先给她盛汤。 今日煲了鲫鱼虾仁豆腐汤,是专门给太后和小锦安补钙的,汤色纯白,清香扑鼻。 小锦安给太后盛好,又给陶顔言盛,当他端起顾忆的碗时,顾忆立即道:“不敢劳烦二皇子,臣自己来吧!” “顾指挥使不必客气,锦安可以做好。”小锦安奶声奶气道。 盛完汤,还贴心地给他加了一只虾仁。 顾忆连忙致谢。 整顿饭吃得其乐融融,陶颜言一直在照顾小锦安,顾忆将她对待二皇子的态度看得真真切切,之前对她那些魅惑君主的不好印象算是彻底推翻了。 温泉行宫众人忙着补冬,大周北郊,皇帝带领文武百官祭拜冬神,祈愿来年丰盈。 虽说德妃已经千叮万嘱,让大皇子坚持坚持等待黎明便可,可大皇子到底还是个四岁多的孩子,根本不可能熬得了夜,子时过后就睡着了,怎么叫都不醒。 “娘娘,马上要开始仪式了,若强行叫醒大皇子,怕是要哭闹的。”身边的小安子道。 德妃气得不行,但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儿子,舍不得责骂。 “你快去找找温太傅,就说大皇子睡着了,请他帮忙抱着孩子祭祀,本宫现在真是没办法了。”温太傅是贵妃娘娘的父亲,德妃的父亲镇守边关,此刻也就只有找贵妃的父亲帮忙了。 温太傅一听,为难道:“臣有腰伤,实在怕摔了大皇子,不如请德妃选个身体好的大人吧。时间快来不及了,赶紧去跟德妃说。” 温太傅把小安子打发走,他旁边的董大人小声道:“若温太傅今日抱着大皇子祭祀,怕是明日就会有上书陛下立储的折子。” 温太傅笑笑道:“所以这种容易造成误会的事,还是不要做为好。” 温太傅是太子老师,他若是与大皇子亲厚,怕是满朝文武的心思都要动起来了。 再说了,自己的女儿温贵妃又不是不能生,万一将来又得一个皇子,有儿有女,在这后宫地位就更稳固了,作为父亲,温太傅肯定是站自己女儿的。 德妃最后找个兵部尚书帮忙,与容家还算关系不错,说得上话。 祭祀开始,众人跪下,皇帝站在最前面,点上三支清香,礼部尚书读祭文,由皇帝亲手将祭文置于供奉桌案上,又上了香,与冬神说几句祈愿的话,他的流程便算完成了。 其他朝臣三个一组,分别跪拜进香。轮到兵部尚书的时候,他抱着大皇子,与户部尚书,加大皇子算三个人一组。抱着孩子,没办法进香,只好由身边的户部尚书代劳,结果户部尚书刚把香插进香炉,那香就断成两节。 户部尚书:“……” 兵部尚书:“……” 凌晨的风嗖嗖地吹着他们的脸,此刻把他们的心都吹凉了。 第179章 暂缓猎兔行动 二人都惶恐地看了一眼皇帝,冷风中贺临璋的脸更冷了些,看着被抱在兵部尚书怀里的大皇子,微微眯了眯眼。 后面的三位大臣顺势上来,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只好低着头赶紧溜,内心惴惴不安,怕是后面这一年,都不会得陛下的好脸色了。 除了这个小插曲,其他一切顺利。大皇子被抱还给德妃,德妃十分感谢兵部尚书,兵部尚书却一脸菜色,寒暄了两句便走了。 德妃不知道祭祀时候发生的一切,看着仪式总算结束,她便没有多想,带着大皇子进了马车。 天微微亮,太阳升起,又是全新的一天。 百姓们在立冬之后便很少再下地劳作了,万物冬藏,最多也就进山打猎、砍柴,储备过冬的物资。 可这段日子大皇子忙碌了起来,立冬节之后,国子监蒙学的夫子加重了他的课业,大公主和二公主只要一日写一张字,背一首诗,他却要写三张字,背三首诗,简直苦不堪言。 “呜哇……为什么我要写三张?究竟为什么?”对于刚学写字的四岁孩童来说,写不完,根本写不完。 德妃也觉得狐疑,便差人去蒙学问了问,得知是陛下亲自下令,让蒙学的夫子增加大皇子的课业后,她反倒高兴起来。 “娘娘,真的不求求情吗?大皇子每日都在哭呢!”一直照顾大皇子的奶娘心疼坏了。 德妃笑笑道:“陛下那是有意磨砺大皇子,是看重呢,你们也别惯着他,不许帮他做功课知道吗?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张公公这边听说了大皇子在蒙学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作业太多的事,便笑着求情道:“大皇子还小,每日写三页字怕是真的累。” 贺临璋在批折子,头都没抬:“德行有亏,触怒神明,让他多修身养性没什么不好。况且……” 想到陶颜言教导的小锦安,贺临璋嘴角勾了勾:“锦安从小流落民间,带回来的时候又瘦又小,陶美人心疼他,没送去蒙学而是自己教导,他每日就是写三页字背三首诗的,还要负责给映月阁的树苗浇水、翻土,朕也没见他喊累过。可见,温室里的花朵也有能抗风雨的,关键在于心性是否坚定,是否不畏艰难。” 张公公也不好再劝,他现在已经知道那就是当年阴婕妤所生之子,是正统的皇室血脉,心中除了疼惜,就全是尊敬了。 不得不说,陶美人真是逆天的运气,随便捡了一个人回来,竟然是个真皇子,这福分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今年进贡的蜜橘和蜜柚是不是快送进宫了?”贺临璋问道。 张公公立即禀报:“内务府已经送来消息,明日贡品进城,会根据数量草拟份清单,请陛下和皇后分配。” “太后那边多送一些,陶美人和二皇子也多分一些,这个你关照下,其他的按照规制来。”贺临璋说完,又想到什么,补充道:“上好的金丝炭也多送一车去行宫,让内务府安排到位。” “是,奴才记下了,会督办好的。”张公公想着,以后有什么好的,都往陶美人身边送就对了,陶美人的金大腿一定要抱牢,这可是皇帝的心尖尖。 温泉行宫里,陶颜言看着面前肥嘟嘟的兔子,眨了眨眼睛:“大前日一只,前日一只,昨日一只,今日又是一只,后山的兔子一家都被顾指挥使团灭了吧?要不暂缓一下猎兔行动,天天吃兔子也会腻的啊!” 顾忆听着抗议声,脸上红了红,不好意思道:“是臣思虑不周,那……三日去打一只如何?”三日来一趟行宫,应该也可以。 他说不清自己为何每天都想来,反正就是想,又不能没有借口来,便每日操练之后就进山打猎,打一只兔子来一次。 陶颜言现在是真的怕见到兔子,什么东西再好吃,连吃四五日也受不了啊。 “那个……要不这段时间都别抓兔子了吧,我……我已经吃不下了。”各种做法都吃过了,必须得过段日子再做。 顾忆有点着急道:“那……陶美人还有别的野味喜欢吃吗?”顾忆在疯狂思考后山还能猎到什么。 后山的动物们:集体瑟瑟发抖。 陶颜言摇摇头:“别的我也不会做,而且也不想吃。” 后山的动物们:好消息,警报解除。 顾忆心塞,那就没机会再来了啊! 似乎是看出他的失落,陶颜言笑道:“顾指挥使若是想来吃饭还是可以来的,没必要每次都带东西。” 说完,笑眯眯地看着他:“军营的伙食不如这里好吧,那边是大锅饭,这里是小灶。” 顾忆清清嗓子,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是的,我就是来蹭饭的,不是来看人的。 他轻咳一声:“在这里吃饭,感觉温馨。” 那种久违的温馨感,令他心安。 陶颜言知道他的身世,婴儿丧母,没亲娘照顾,自然也就失去了亲爹的照拂,在继母手下讨生活,十分不易。 也许是小锦安让他想到了自己不幸的童年,所以对她们这对非亲生母子的相处才倍感亲切。 “那就多来吧,太后也喜欢人多热闹。”陶颜言说完,小锦安就撅撅嘴道:“要是父皇也在就好了,父皇都快一个月没来了。” 小锦安的话瞬间像是一壶冰水浇在了顾忆火热的心头。 是啊,眼前人是皇帝的人呐! 顾忆今日在行宫陪太后用膳,明显就安静了许多,后来一连几日,都再没见他来。 陶颜言没多想,只是对于当日清风看荷包一事,一直没想起来问,今天专程将清风叫到面前,前因后果都详细问了问。 “你是说,在顾指挥使之前,秦公公就拿了一个绣着梅花的荷包给你看过了?”陶颜言抓到了重点。 清风点点头:“那日是秦公公去静慈庵宣旨的第二日,秦公公就带了个荷包来问奴婢了。” “静慈庵……”陶颜言冷笑道:“丽太妃修行的地方。” 早不问晚不问,秦公公去了一趟就回来问,那这荷包就是在那边得到的呗。 宁远侯府的侯爷的荷包在丽太妃那儿,这两人有牵扯啊。 就不知道是哪种牵扯了…… 第180章 丢失的荷包 宁远侯府,顾夫人看着到处翻箱倒柜像是在找什么东西的顾侯爷,忍不住问道:“侯爷要找什么?这都找了好几日了。” 顾侯爷轻咳一声:“宁儿给我绣的荷包不见了,你也知道那孩子心思敏感,若是知道我弄丢了荷包,怕是又要伤心好几日。” 说完,顾侯爷继续翻找。 顾夫人看着满屋狼藉,忍不住道:“一个小荷包,丢了就丢了吧,说不定是侯爷外出办事的时候不小心掉在哪儿了。那是随身携带之物,不可能好好放在柜子里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顾侯爷想了想最近这段日子去过的地方,身上渐渐有了寒意。 他也顾不得跟顾夫人说一句,便匆匆出了房门,去前院找管家备马车。 “侯爷,您这么急是要去哪儿?”管家忍不住问了一句。 “别问了,我很急,让张全带着几个人跟我一起走。”顾侯爷大步流星出了侯府,坐上马车,就叫车夫一路朝着京中文人雅士最爱去的妙音阁而去。 马车都还未停稳,顾侯爷就不管不顾的掀开帘子跳下了马车,妙音阁的刘管事一看贵人登门,忙上前迎接:“哟,顾侯爷,您可是好几日没来了!今日还是找如意姑娘抚琴吗?” 顾侯爷大步流星往里走:“她可有空?” 刘管事一张脸笑出褶子:“有有有,这个点没什么人,如意姑娘在房里看琴谱呢。” 刘管事亲自将人领上三楼,在一间房间门口停下,轻轻敲了敲房门:“如意姑娘,顾侯爷来了。” 门从里面打开,两个小丫头引着顾侯爷进去,如意施施然起身:“见过侯爷。” 顾侯爷摆摆手,让众人下去,等关了门才道:“前几日本侯过来听曲,可掉落个荷包在你这儿?” 顾侯爷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如意,如意皱皱眉:“并未听闻丫鬟们打扫捡到荷包。不知是什么颜色什么花纹的,侯爷告诉我,我让人找找看。” 顾侯爷一颗心沉入谷底,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了,难道真的掉落在静慈庵了吗? “那是小女所绣,若是你的人捡到,一定要还给本侯。”说完,顾侯爷没有多留,直接就出了房门。 刘管事刚命人送上一壶上好的碧螺春,就见顾侯爷已经下楼了,他连忙问道:“侯爷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如意姑娘新得了一首曲子……” 话未说完,就被顾侯爷塞了一锭银子打断:“本侯还有事,改日再来。” 前后不过几分钟,顾侯爷就又上了马车。刘管事一路送了十几米才停下,掂着手里的银子笑得一脸谄媚。 走出一段路,顾侯爷才让车夫往静慈庵赶。 张全忍不住提醒道:“侯爷,现在出城去静慈庵怕是赶不及回城了。” 京城城门到了点会关闭,时间掌握不准便会被关在城外,要明日一早才能进城。 “无妨,绕道温泉行宫去看看世子吧,他已经半年未回府了。” 顾侯爷想的是,出城总要有理由,看望自家儿子的理由总没人会怀疑吧。 张全见侯爷也不给世子带点什么东西就去看望,想提醒侯爷买一点,但又想着这对父子平日的相处,便闭了嘴。 府里人人都知道顾侯爷只疼爱继室生的三个孩子,对世子不管不顾,又怎么会专程去探望,还带礼物呢? 一行人快马加鞭赶到静慈庵附近,顾侯爷却让人停下了马车。 他掀开帘子,想了想,朝张全道:“你过去,找丽太妃身边的人问一问,前几日有没有捡到一个绣着梅花图样的荷包,若是有,便带回来。若是没有,也不要多话,立即回来。” 张全见侯爷一脸严肃的样子,知道事情紧要,便立即骑马而去。 平日里,静慈庵也会接待一些香客,但男子较少,现在天气冷了,更鲜少有人来,张全一进来,便被秦公公安排的女尼给盯上了。 见男子直接就朝着丽太妃居住的院子而去,女尼眯了眯眼,悄悄跟上。 女尼也不敢太过靠近,只守在不远处的暗中盯着看了一会儿。她擅长唇语,只要视线够好,便能读懂对方说什么。 看到“荷包”二字,女尼便知,这人与之前自己捡到的荷包有关,不过再瞧他的穿着打扮,却又不像是能戴得起那种荷包的人。 女尼没有多留,转身离开,匆匆去报信。 自从秦公公那日来了带走荷包之后,便交代,若是有人来打听荷包的下落,就派人盯着,看看是什么人。 核对过暗号,女尼对着一个侍卫道:“等会儿有个身穿蓝衣的男子出来,你跟上去看看,别打草惊蛇。” 张全没得到有价值的线索,只好匆匆出了静慈庵回去复命。 “没有?”顾侯爷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但是又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究竟是掉落在哪里了呢? 不过既然静慈庵没有,不管掉在哪儿都不打紧了,一个荷包不值什么钱,他之所以着急也无非是担心掉在了不该掉的地方,牵扯出麻烦而已。 “走吧,去温泉行宫。”这时候已经接近傍晚,回城大概率是被关在城门外,一行人便朝着行宫而去。 藏在暗中的侍卫看到了“顾”字的灯笼,便没有再跟,匆匆回了庵堂。 得知是宁远侯府,女尼也有些意外,不是传说宁远侯与继室夫人伉俪情深的吗? 那私会丽太妃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不是她一个尼姑该考虑的,她只要把消息递给秦公公即可。 当晚,这消息就被送去了温泉行宫秦公公处。 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从调查刺杀之事无果,贺临璋便派了个影卫往静慈庵里查一查。也是凑巧,就在今日碰上了宁远侯派人去静慈庵寻找荷包的消息,而且还牵扯进了秦公公在丽太妃身边安插人,影卫感觉事情重大,便第一时间将消息送进了宫。 第181章 闭门羹 深夜,张公公再度给皇帝添了一杯茶,劝道:“陛下,折子是批不完的,不如早些歇息吧!” “嗯,批完这本就睡。”话音刚落,便收到暗卫的信号,贺临璋让张公公下去,才叫出了暗卫。 “何事,要这么晚禀报?”眼皮都没抬,一脸严肃,隐隐透着帝王威压。 影卫将消息告知。 贺临璋皱皱眉头:“秦公公在丽太妃身边安插了人?”不过很快也就想通了,定是太后的意思。 他也懒得管太后和丽太妃之间的争斗,反正太后不会让丽太妃死,留她活着青灯古佛相伴一生才是太后的折磨手段。 “宁远侯的荷包不见了,跑到静慈庵去问丽太妃的人有没有捡到?”贺临璋轻敲御案:“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影卫可回答不出来,若说是有暧昧,那也得拿出证据,暂时肯定是没有什么证据的。 “属下远远跟着,只知道今晚,宁远侯要去温泉行宫,秦公公的人也去温泉行宫。” 听到“温泉行宫”,贺临璋也心思微动,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小美人了,甚是想念。 可他看了看堆积如山的奏折,又想着再过几个时辰他得起来早朝,只能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压下心中的冲动。 “你继续留意着,暂时不必回来,看能不能查到丽太妃与宁远侯的关系。”吩咐完,又问道:“刺杀之事呢?可与静慈庵有关?” 影卫摇摇头:“未曾找到静慈庵泄露陛下行踪的证据,也没发现静慈庵有什么不妥。不过……贤妃娘娘往静慈庵送了一千两银子,就是前日的事。” 影卫觉得贤妃给丽太妃送银两是很正常的事,所以并未专程禀报。 贺临璋也觉得正常,不过只是奇怪自己的嫔妃好像都挺富的,刚捐了几千两银子,竟然又有一千两贴补丽太妃了。 要知道贤妃之前还凑了银子给她那个工部贪污的父亲还债,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陆家不是什么勋贵之家,没那么富的根基,不然陆大人也就不会贪腐了。 这样一想,贺临璋便觉得,好像其中又有些奇怪。 贤妃进宫才三年,难道就攒了这许多身家吗? 靠俸银可攒不出这么多! 看来,得派人查查贤妃了。 影卫离开,贺临璋也没了看折子的心思,叫来张公公伺候洗漱,便在勤政殿歇下。 顾侯爷这边,赶到温泉行宫附近的驻军大营,没想到吃了闭门羹。 自报家门后,守卫进去通报,可顾忆却以军营重地,谢绝来访,更谢绝留宿闲杂人等为由,并不愿见。 顾侯爷一行人风中凌乱。 “这个逆子,这是要气死本侯啊!大半夜的,眼睁睁看本侯在山里挨冻!”顾侯爷忍不住大骂。 张全他们几个人也快要冻死了,晚上寒凉,若是找不到地方住,可如何是好? 可世子像是铁了心不放他们进去一样,说尽好话都不让进。 “侯爷,此处离温泉行宫较近,不如去那边碰碰运气吧!这山里可不能露宿,又冷又危险,受不住的。”张全劝道。 “可那毕竟是皇家行宫。”顾侯爷犹豫道:“况且太后也住在那儿,就怕冲撞了太后。” 众人又等了一会儿,见世子不松口,便只能先去温泉行宫碰碰运气。 桂公公一看是顾侯,马上将几人带进了一个偏院。 “顾侯爷莫嫌弃,这个院子之前顾指挥使养伤的时候住过,独立又避嫌,勉强歇一晚吧!” “养伤?他受了什么伤?什么时候的事?”顾侯爷忍不住问道。 虽然这个长子跟他关系不亲近,但好歹是亲生的,如今又官居正四品指挥使之位,将来扛起宁远侯府的门庭就全靠这个儿子,他自然还是要过问下的。 桂公公早已听闻顾家的事,知道顾家父子不睦,所以就轻描淡写道:“二皇子想吃兔子,顾指挥使进山打猎不幸被蛇咬伤,被救回来就在行宫养了几日。” 顾侯爷放了心,看来,这个儿子不但军务不错,还傍上了新认的二皇子啊。 他可听说,这二皇子是太后要认的,又养在得宠的陶美人名下,顾忆算是找了个稳妥的靠山。 桂公公没有多留,安排了人便歇着去了。 确定了荷包是顾侯爷的,太后和秦公公这边便安心放长线钓大鱼,第二日太后还专程留顾侯爷用午膳。 陶颜言带着小锦安过来,就看见一个跟顾指挥使长得有几分像的男人正在跟太后说话。 按照年龄一猜,陶颜言便猜测也许是宁远侯。 果不其然,太后见她进来,先是招手把小锦安叫到身边抱住,才介绍道:“这是宁远侯,顾指挥使的父亲。” 顾侯爷起身:“给陶美人请安。” 陶颜言淡淡道:“宁远侯客气了。”说完,在一旁坐下。 “听说顾侯爷是专程来看顾世子的?那见到了没?”太后明知故问道。 顾侯爷面色微冷:“不瞒太后,他说军营重地闲人免进,硬生生没见到,这不,才来行宫叨扰的。” 话音刚落,桂公公就来禀报,说顾指挥使求见。 已经许多日没登门的顾指挥使这时候来,陶颜言有些意外,便朝门口看去。 顾忆得了通传,匆匆进来,先是瞟了一眼陶美人,才给太后见礼:“臣,拜见太后。” 太后和善道:“你来的正好,刚好顾侯也在,你们父子都留下用午膳吧。” 顾忆没有推辞,却也不跟顾侯爷打招呼,整个人都很冷漠,就连饭桌上,二人之间也没交流。 倒是顾侯与太后相谈甚欢。陶颜言偶尔与顾忆说两句,气氛还算可以。 等吃完饭,陶颜言带小锦安去院子里走走,消消食,顾忆不知什么时候也过来了。 “我并不是不孝之人。”顾忆冷不丁冒出一句,陶颜言抬眼,有些狐疑的看着他。 顾忆解释道:“我与他不亲近,也没法亲近,他虽是我生父,可我这二十一年却从未感受过父子之情。昨晚,没有收留他,十年前天寒地冻我被继母赶出家门,求他放我进去,他也并未对我伸出援手,我在门外墙角睡了一夜,差点死了。” 陶颜言看着他澄澈的眼睛和着急解释的神情,想了想,道:“未经他人苦,不劝他人善。你会这么待他,有你这么待他的道理。” 顾忆焦急的神色瞬间缓解,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今日之所以这么焦急地赶来,就是不希望自己在她的印象里,是个不敬生父不孝之人。 好在,她并未误会。 第182章 人生过一年少一年 顾忆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意,上午听来巡防的侍卫说顾侯爷一行人住在行宫之后,他便火急火燎地赶来了,就怕她误会自己的人品。 现在解释清楚,一下子又有些怅然若失,因为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他只能离开了。 这时,桂公公笑呵呵地过来,行了一礼道:“陶美人,宫里送赏赐来了,南方进贡的蜜橘和蜜柚各五筐,金丝炭一车,还有陛下给美人的书信。” 陶颜言接过桂公公递过来的皇帝手书,并没有着急看,小锦安却催促道:“母妃母妃,快点看看父皇的信,看父皇有没有提到我。” 陶颜言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顾忆:“顾指挥使在我们家做客,要等客人走了才能看私人的书信。” 可小锦安实在等不及:“那我先陪顾指挥使玩会儿,母妃你去那边看,等会儿母妃再过来跟顾指挥使说话,顺便告诉我父皇有没有想我。” 顾忆想告辞,却已经被小锦安拉住:“顾指挥使,我们来玩吧!”不由分说,三头身的小锦安就仰着脖子把高高大大的男子拉走了。 陶颜言让清风他们守着,自己便独自走到一旁的凉亭下,打开了信。 顾忆人虽然陪着孩子玩,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凉亭里的人。 那信写了好几张纸,只见她每一页都细细研读,有时候笑得眉眼弯弯,有时候忍不住掩唇轻笑,是那样的开心与快乐。 顾忆强迫自己挪开了视线,有一种叫“心痛”的感觉在他心头蔓延。 陶颜言很快就看完了,收好信件,贴心的拿出写给小锦安的那张,准备让他自己看。 小锦安一看陶颜言拿着一张纸走过来,便游戏也不玩了,冲上去抱着陶颜言的大腿,眼睛亮亮道:“母妃手里的,是父皇写给锦安的吗?” 陶颜言点点头:“对,这一张是写给锦安的,锦安自己读好不好?” 小锦安当然乐意,他已经学会了许多字,看信不成问题。 “锦安吾儿,切莫贪吃,天气渐凉,记得早晚添衣。” 小锦安奶声奶气读出信的内容,顾忆没想到一国君王对待幼子是如此疼爱关照,这孩子还是认养回来的,瞬间又想到亲爹对待自己,心塞得厉害,人跟人真是不能比。 “课业不可……什么什么,要听你母妃的话,好好开蒙,明年父皇便送你入国子监蒙学拜师。” 陶颜言指着那两个字:“懈怠。意思就是不积极,做事懒惰。” 小锦安点点头:“嗯,我不懈怠,我最用功啦!” 小锦安把信读完,好好折好递给陶颜言:“请母妃保存好。” 陶颜言收下,与其他信放在一起。 顾忆之前还觉得陶美人和二皇子住在行宫,可能很不得宠,现在看来,是自己想错了,日理万机的皇帝是惦记这对母子的,一封书信都写得情深意切。 顾忆从那日之后,便有很长一段日子没去行宫,只是每日巡逻他一定会亲自带队,路过行宫的时候会多停留一会儿,发发呆。 十一月,寒风吹,天渐渐阴沉下来,众人都穿上了厚厚的冬衣。 太后的生辰就在十一月十一日,陶颜言一听这个日子,愣了一下,想当年双十一加购物车、算满减、彻夜剁手抢购的印象清晰起来。 “太后的生辰准备怎么过?”陶颜言问道。 “去年皇帝、皇后和舒妃过来聚了聚,为哀家祝寿之后便回去了。今年舒妃有孕,也许就帝后过来吧,也就置办席面,吃顿饭而已。哎,年年如此,其实也没什么新意。”太后淡淡道。 陶颜言想了想:“那臣妾在菜色上多钻研钻研,争取再做几个好菜。” 太后看了一眼秦公公,自怜道:“哀家自十六岁嫁入皇家,三十多年就再也没有享受过人间烟火那种市井的热闹了。” 秦公公一颗心提了起来,太后这话一说,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哎,若是能像年轻时候那样,约上闺阁密友,到街上去逛一逛,买些喜欢的礼物,再找个好吃的酒楼饱餐一顿,那就好了。至于游船、听曲什么的,也不敢奢望喽。” 秦公公和陶顔言对视了一眼,秦公公把脑袋摇出残影,直接跪地:“万万不可啊太后!太后若是在民间街巷发生什么事,可如何向陛下、向满朝文武交代?还望太后三思!” “那哀家……”太后睨了一眼陶顔言,满是无奈道:“就如往年一样过吧,菜色什么的,陶美人你看着办。” “哎,人生啊,也不知道还剩多少个年头,过一年少一年,年年岁岁,总归都是日子。” 陶顔言有些莫名心酸。 秦公公心里也不好过,太后年少入东宫为太子妃,自己当时只是太后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后来看着她一步步成为皇后,抚育皇子,周旋后宫,成为太后,如今先皇都已经薨世六年了,孤清的日子,几乎都是自己陪着走过来的。 太后现如今是大周最最尊贵的女人,竟然连想出去玩一天,都不能如愿,叫人怎么不心酸呢! “皇祖母,您不要伤心,可以去哒。我还是小宝宝的时候就在民间街巷过活啦,您也可以!放心,街上我熟!”小锦安把胸脯拍得噗噗作响。 太后:“……” 陶顔言:“……” 秦公公:“……” 看几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小锦安皱皱眉:“怎么,你们不信?” 陶顔言一把把小锦安抱进怀里,哽咽道:“信信信,锦安最棒了,在哪里都能逢凶化吉,顽强生长!” 她又看了一眼太后:“若太后真的想民间一日游,那便去吧,侍卫全部带上,早去早回。” 太后又看了眼秦公公,秦公公无奈道:“那就听陶美人的,去!” 太后挑挑眉:“行吧,那就听陶美人和小锦安的,秦公公你安排好保护的人手,最好让驻军那边也派些人过来,让顾指挥使亲自带队保护。不过丑话可说在前头,若是被皇帝知道,哀家可不负责,哀家与皇帝三句不和就要吵,陶美人你得顶上!” 陶顔言:“……” 现在收回之前的话可还来得及?压力山大! 第183章 皇后有喜 定下要带太后民间一日游后,陶顔言便想提前做好准备。她与秦公公商量了一下,拿出了一个攻略,派人提前去把一切安排好。 桂公公被赶鸭子上架,负责带冬方和几个侍卫一起,先按照太后想去的几个点踩点,该安排的安排,该打点的打点,提前布局好做到万无一失。 顾忆听说了这个决定,一半是欣喜,一半是忧心。欣喜的是他有机会陪佳人同游,感受人间烟火,忧心的是他必须担起守卫责任,一定不能让三人出事,哪怕付出他的命,都得把人安安全全带回来。 他精挑细选了五十人,个个都武艺不凡,全部开始着重训练,只待那一日守护在三位贵人左右。 皇宫,贺临璋刚与工部商量完年底京城周边官道、水渠、码头的维修方案,和户部对好十月份的账,就见张福海满脸喜色地来报:“陛下,凤仪宫传来好消息,皇后娘娘有喜了!” “真的?”贺临璋喜出望外,立即合上了面前的折子:“走,摆驾凤仪宫。” 他一直盼着皇后能再生一个孩子,且最好是皇子,这样的话,中宫之子身份最尊贵,是名正言顺的嫡子,长大后好好培养,便顺理成章立为太子,打破德妃背后的容家,舒妃背后的舒家扶持二人之子上位的野心。 作为皇帝,他最厌恶的就是外戚专权,无论是手握重兵的容家,还是出过太后和舒妃,根基深厚的舒家,都不容小觑。 凤仪宫里,皇后满脸欣喜地斜躺在贵妃榻上,身上盖着轻巧暖和的薄被,太医正在交代注意事项,遮风的门帘子一掀,贺临璋走了进来。 “陛下!”皇后想起身迎接,贺临璋连忙道:“你躺着,别动!” 说完,牵住了皇后的手:“日子多久了?胎像可稳?” 赵太医连忙道:“算算时日,一月有余了,胎像稳固,皇后娘娘身体康健,只要不劳累,好好养着过了三个月,便无大碍。” 贺临璋很高兴:“凤仪宫上下要好好伺候皇后,不容有失!” 屋里的嬷嬷、公公和宫女立即跪下:“是!” 皇后有些犹豫道:“陛下,过几日就是太后生辰,原本计划是臣妾陪陛下去看望太后的,那现在临时有变,是不是换个人替臣妾陪陛下去?” “不过贵妃和德妃前日就将送给太后的贺礼拿来了,说是要照顾两个孩子,就不去了。贤妃……太后不想见她,舒妃又有孕在身,要不王昭仪……” 贺临璋打断了她:“不用,你不去,别人也无需替你,朕自己去就好,太后知道你有孕肯定很高兴。你将礼物交给张福海就行,朕提前过去,多陪太后一两日便好。” 皇后点点头,听从皇帝的安排。 “不过年底事忙,还要筹备年节的事,两个王爷的婚事也要筹备,这些都是费神费力的,你又有孕,要不要让贵妃协理后宫,替你分忧?” 皇后也考虑过这点,虽然好不容易才拿回来的掌宫之权又交给贵妃,实在心有不甘,但是跟养胎比起来,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 “那就要辛苦贵妃多劳累些了。”皇后点头同意。 贺临璋便传了一道口谕给贵妃,让她重拾掌宫之权。 贵妃接下旨意,脸上却没多少喜悦。 等人走后,身旁的宫女文兰才道:“没想到皇后真有喜了,这万一要是个皇子……” 嫡子一出,其他人再生多少都是白搭。 贵妃瞪她一眼:“别乱说话,皇后有喜是大周的福气,人人都得高兴。” 文兰自知失言,立即低下头。 “那娘娘,这掌宫之权回来了,这一年又有得忙了。” 贵妃淡淡道:“为皇后分忧,忙点算什么。你去把消息都给众人说一说,叫他们打起精神来,明日本宫就去凤仪宫请安,恭喜皇后,顺便交接。” 贵妃之前在皇后生病期间是管过后宫的,也算是得心应手,只不过权利交接,之前她安排的人都被皇后换的换,贬的贬,要重拾宫务,免不了要多费些心思。 皇后有孕之事传得很快,舒妃听闻,陛下高兴大赏凤仪宫,脸色白了白。 福心看她面上难受,劝道:“娘娘,这些都是场面上做给众人看的,陛下也赏了很多礼物给娘娘,娘娘不要忧心,好好把孩子生下来才是最要紧的。” “是啊娘娘,您是舒家的人,只要诞育皇子,太后和舒家都会帮娘娘的,什么都不用担心。”紫玲道。 舒妃叹了一口气:“我并未奢望这孩子将来能怎么样,只是希望有一个跟皇帝表哥的孩子即可。可同样是有孕,陛下明显对皇后的胎更为重视。” 心里好不平衡啊,陛下自从自己有孕之后,去请都请不来,反而日日留宿凤仪宫,实在让人心酸得很。 布料的事情出了之后,也没顾念自己有身孕,还斥责了几句,舒妃又被娘家人气,又被皇帝气,气得好几日都食不下咽。 舒妃打发了身边两个宫女下去,无人之时才默默拭泪。 长信宫里,贤妃气的砸了一地。 “娘娘,可不能再砸了啊!这些可都是银子!”晴儿抱住了贤妃的手,抢下来一个花瓶。 “舒妃有了,皇后有了,一个个都有孕了,本宫却再也不能有孕!啊啊啊啊……我好气,好气!” “娘娘,只要低位嫔妃生下的孩子抱养一个,这事情就解决了,还不用自己辛辛苦苦十月怀胎,何乐而不为啊!”晶儿劝道。 贤妃失了力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掩面哭泣。 哭了一会儿,才道:“你们都留意了谁?” 晴儿道:“许才人似乎不错,平日不声不响的,好拿捏,当初晕马车没陪陛下出行,不然,也不会白白让陶美人捡了个便宜。” “是啊,之前最开始定的人选是许才人,根本没陶美人什么事。陶美人是捡了漏,才得以陪陛下南巡,这才一路得宠高升。”晶儿愤愤不平。 贤妃眼睛眯了眯:“那就定她,找个机会先熟络起来,让她成为本宫的人,以后再徐徐图之。” “是,听闻明日就是许才人的生辰,奴婢带点小礼物去一趟,就说是娘娘赏赐。”晴儿道。 贤妃点点头,默认了她的做法。 第184章 查贤妃 合欢阁,许才人看着贤妃派人送来的礼物,淡淡道:“都收入库房吧,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宫女翠儿狐疑道:“这贤妃与才人话都没说过几句,怎么突然就开始送礼物了?难道是想拉拢才人,一起争宠?” 许才人宠爱不多,贤妃却是盛宠,翠儿想不通贤妃为何要这么做。 “这一下子皇后有孕,舒妃也有孕,高位的几位都有孩子,就贤妃没有,她来笼络我,不是明摆着的吗?是想以后霸占我的孩子呢!” 翠儿恍然大悟,不过又撇撇嘴道:“虽然历来有高位嫔妃代养低位嫔妃所生之子的例子,可才人往后还会往上升位份的,贤妃这也太心急了些。况且,若是才人有孕,说不定就直接跳级封妃了,自己的孩子自己养,哪里需要贤妃来管。” 许才人讽刺一笑:“总有些人自诩聪明,妄图靠一些小恩小惠就收拢人心,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她既要送来,收下便是,也不用刻意逢迎,听说她父亲到现在都不能上朝,她又无子,将来的路啊,未必一片坦途。” 张公公正在勤政殿伺候,就听一个小太监来报,说是有个合欢阁的宫女来找他。 张公公来到一处偏僻的地方,见到他安插在合欢阁的小宫女,便问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情况?” 小宫女说了贤妃给许才人送礼,意图拉拢许才人之事。 张公公想到刚才在御书房听到暗卫关于贤妃的一些调查,眼神暗了暗:“这件事杂家知道了,你且先回去,密切监视着,若她们就是普通往来,不妨碍别人,你就不用来告诉杂家,但若是二人在一起密谋什么不好的事,你一定要尽快来报。” 小宫女领命下去,张公公迅速回了御书房当差,就见替班的徒弟上前:“师傅,刚才陛下找你,我说你去喝水了,即刻就来。” 张公公点点头,整了整衣冠才进去。 贺临璋见他进来,吩咐道:“这几年给长信宫的赏赐可有登记?” 张公公做事稳妥,凡是出入都有登记,便道:“回禀陛下,无论是银钱还是物件,全部都是登记造册的。” “你誊写一份给朕,另外……传令下去,加强宫门防守,一应出入的人和物都要仔细检查,不可让宫中之物流落出去。禁军统领疏于职守,杖责三十大板,罚俸半年。”贺临璋声音清冷,张公公伺候他多年,知道陛下这次是失望透了。 张公公也没想到贤妃竟然敢拿了宫中之物外出倒卖,换来的银两一部分用作日常开销,一部分在上次的募捐中捐出来博得了美名。 因为募捐一事,陛下还差点就同意了让陆大人重新上朝。 现在看来,贤妃这是拿着陛下的赏赐和心意,背地里倒卖违反宫规,不敬皇权呢。 若不是陛下起了疑心,让人去好好查了查贤妃银两的来源,怕是一辈子要被蒙在鼓里。 张公公很快誊抄了清单,呈报皇帝。 贺临璋看着一件件古董、玉器、稀世珍宝,眉头皱得更紧。 “原来,短短三年,朕竟然赏了她这么多。”贺临璋冷笑:“当年厚赏陆家,确实什么都还清了。朕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冤大头!” 长信宫,晶儿匆匆忙忙来报:“娘娘,禁军统领被打板子了。” 贤妃听闻,瞪了她一眼:“冒冒失失的,他被打板子,你来与我说做什么?” 晶儿解释道:“听说今日陛下下令严查宫门守卫,不准夹带宫中之物出宫,接着,禁军统领就被打了板子。” 贤妃捏紧了手帕,脸色白了白:“难道,是被查到了什么?” 她急的团团转:“不行,我得去见陛下。” 贤妃想看看皇帝的态度,若一如既往,那么自己就不必担心,但若是与之前不一样,那自己就得好好哄一哄,甚至应该装柔弱扮惨,让陛下疼惜,才能度过此劫了。 只可惜,她被拦在御书房外。 张公公站得稳如磐石:“贤妃娘娘还是先回去吧,陛下近来十分忙碌,要把手头的事情忙完,赶着去行宫为太后祝寿,实在是没空见娘娘。” 贤妃咬咬唇:“张公公,你就通传一声吧,本宫都多日没见过陛下了。” 张公公为难道:“不是杂家不为娘娘通传,实在是陛下已经发了话,除了皇后和贵妃有宫务找陛下,其余人谁都不见,还请娘娘别再为难杂家了,娘娘请回。” 贤妃差点把一口银牙咬碎,她一跺脚,气得转变了态度,狠狠道:“好,好得很,你一个阉人竟然敢把本宫拦在门外不让本宫见陛下,你给本宫好好记住今日所为,将来可别落在本宫手上!” 听到狠话,张公公内心波澜不惊。 他看着贤妃愤怒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在他看来,贤妃就像只纸老虎,外强中干,陛下宠她的时候她确实能量巨大,一句话便能要人命,可失了陛下的宠爱,她什么都不是。 一连忙了三日,安排了前朝政务,贺临璋便准备前往行宫。 去之前,他专程去看了一眼皇后,看她面色红润,气色不错,这才放心离开。 为了早些到达行宫,贺临璋一行是半夜出发的,这样一来,快马加鞭上午便能赶到行宫,还能赶上用午膳。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能见到小美人,贺临璋在寒风中策马奔腾的心情都火热了几分。 距离上次为了小锦安的事来行宫已经过去月余,贺临璋此刻可以说是心如利箭,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奔到行宫。 温泉行宫,陶颜言带着小锦安到凌霄院用早膳,太后看着一大一小穿着皮毛制成的夹袄,很是满意。 “不错,没想到皮毛也能穿出轻巧感,真是好看又保暖。这款式也好,配色也好,惹得哀家也想做一件了。” 陶颜言笑眯眯道:“臣妾还有一件新的,款式和颜色都比较稳重,不如请太后试试,若是合适,那今日咱们就穿祖孙亲子装去逛街。” “好啊!赶紧去拿来,用完早膳就试穿。”太后激动道。 第185章 不如及时行乐 冬方脚程快,太后这边刚用完早膳,他就取了衣裳过来了。 陶颜言亲自给太后换上,紫色绸缎加上白色的皮毛,绣着银杏图案花纹,穿在太后身上竟然十分好看。 “哇,这也太合身、太好看了,这颜色衬肤色,走在路上,人人都要以为咱们是姐妹呢!”陶颜言忍不住夸奖道。 太后锦衣玉食,保养的好,明明已经四十六七的年纪,却像是三十多岁一样,款式新颖的衣裳一穿,就更显年轻,可不就是二十多岁姐姐的样子么! 太后照了照铜镜,也十分满意:“那就送给哀家吧,今日就穿这一身出去玩。咱们早点出发,早点回来,皇帝他们今天夜里也该到了,可别露了马脚。你是不知道,璋儿生气的时候,还挺唬人的。” 陶颜言笑着挽住太后,二人边走边说:“他再生气,也不敢朝着太后撒,臣妾已经交代下去,游玩的地方都提前踩过点,今日啊,太后就好好玩。” 陶颜言也豁出去了,反正决定的事情就去做,与其心塞内耗,不如及时行乐。 顾忆已经带着侍卫守在行宫外,侍卫们都做家丁、小厮、车夫和普通百姓打扮。 见太后三人出来,顾忆看了一眼陶美人,上前请安道:“见过太后,见过陶美人、二皇子。启禀太后,一切都已准备妥当,一部分人先进了城,剩下的装扮成家丁随侍左右。” 太后甚是满意,见马车都改良过,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排面,便高兴道:“嗯,不错,那就出发吧。” 三人上了同一辆马车,有说有笑地往城里去,也不知道另一条官道上,一群人正护着一位英姿勃发的男子朝着行宫而来。 “哀家年轻的时候,特别喜欢逛金楼,可那时候闺阁小姐出门都不太方便,要么就是有母亲领着,要么就是有哥哥陪着。当时哀家就想,女子这日子过得可太拘束了,什么都有限制。” 陶颜言笑笑道:“是有些拘束,不过也是一种保护吧。现如今大周的人口应该是女子的人数少,男子的人数多。女子单独外出,又是身处闺阁涉世未深的单纯女子,怕是会遇上危险,跟着母亲,母亲经验丰富阅历深,能识破很多圈套,跟着哥哥,哥哥遇上坏人能挡一挡。” 太后听她并未从女子该遵守的礼法来说,而是从安全和危险来说,倒觉得新鲜。 “人口的男女数量倒没查过,你是如何得出男子多、女子少这个结论的呢?”太后不解道。 陶颜言想了想:“臣妾推理出来的。一来重男轻女的思想作祟,都认为男孩继承香火,女孩是泼出去的水,所以有些人家一开始孩子生下来,一看是女儿便都不要了。女婴出生率、存活率都低,女子自然少了。” 太后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二来,大周律法规定,女子十四岁便可成婚,其实早婚早育对女子的身体伤害极大,很多女孩子嫁了人便操持家务,侍候公婆,生儿育女,经年累月,其实也会影响身体健康,早逝的女子可能比男子多,最终体现在男女人数失衡上。” 太后赞同地点点头:“身为女子,不易啊!出生面临一道坎,成婚又面临一道坎,若是遇人不淑,那这一辈子困于后宅,简直无望。” 陶颜言笑笑:“所以,女子要把日子过好,活在当下,别委屈自己。” 这也是她听到太后想出来玩,最终答应的原因。 在她看来,太后的余生应该活得肆意张扬,反正已经是大周最最尊贵的女人了,有这个肆意张扬的资本,委屈谁都别委屈自己。 “没想到你竟有这般见地,格局不错。”太后满意道。 太后没想到陶美人小小年纪,看事情倒是通透,不由得更喜爱了几分。 不过她又想到另一个问题,就是当初把人拐到行宫,究竟是自己拐人本领大,还是人家本来就想出来玩呢? 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陶颜言不好意思道:“起初是动心,后来是开心,太后愿意带着臣妾玩,那臣妾肯定求之不得啊!事实也证明,跟着太后,这后宫的日子也挺有趣的。” 少了被各宫针对,少了请安,多了睡眠,多了温泉,多了宫外的自由,现在还能多了一个京城市井一日游,多有趣啊! 这边厢如同放飞的鸟儿,叽叽喳喳聊个不停,温泉行宫里,众人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个呼吸重了,被盛怒下的皇帝拖出去砍头。 贺临璋自己也没想到,他半夜出发,路上一路寒风,最后到了行宫会见了个寂寞。 他捏捏眉心:“太后想微服出巡,就没人拦着吗?” 桂公公今日没陪去,现在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干嘛留下,干嘛留下?难道就是为了独自承受皇帝的威压吗? “启禀陛下,陶美人和秦公公拦肯定拦了,但太后觉得生辰要有新意,最终还是定了微服出巡。请陛下放心,侍卫们都守着,还从行宫驻军里面精挑细选了五十人,由顾指挥使亲自带队保护太后、陶美人及二皇子。” 贺临璋气得午膳也没心思吃了,索性带着人又骑马进城。 他倒要去看看,太后他们究竟要在民间怎么玩,是什么吸引他们宁可冒着危险也要去玩。 太后和陶颜言带着小锦安一开始就去了金铺。 金光闪闪的饰品谁不爱呢,太后和陶颜言简直试戴美了,你戴这个我戴那个,开心得不得了。 “这位夫人,您的气度可真好,一看就是哪个显赫王府的尊贵夫人。这套福禄呈祥金饰是我们店里的镇店之宝,可没几个人能驾驭它,还就是戴在您身上,才人金合一,宛若为您量身定做的一样。”看太后一行气度不凡,掌柜亲自接待。 陶颜言看了看那套首饰,一共九件,每一件都技艺超群,若不是价格太贵,要一千两银子,她都想买下慢慢戴了。 太后也觉得不错,不过她好东西见得多了,自己库房里比这好的比比皆是,所以也不是特别热情。 正在二人犹豫要买不买之际,一个衣着光鲜靓丽,作贵妇打扮的人走了进来。 第186章 遇刁难 贵妇身边的嬷嬷率先开口道:“我家陆夫人昨儿个就看中了这套福禄呈祥金饰,你们怎好再叫别人试戴?快些取下来,擦擦干净,我们买了。” 原本太后是看不上这套金饰的,但这人说的话也太气人了,弄得好像自己不配佩戴,还弄脏了这金饰似的。 她眉眼一冷,秦公公就上前大手一挥:“什么猫儿狗儿的,也敢在我家夫人面前叫唤,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店家,这套金饰包起来,这是银票。” 一千两的银票说掏就掏,陶顔言看秦公公满眼都是星星眼。 顾忆在一旁守着,看到了陶美人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在说:“哇,付钱的男人就是帅!” 他的手微微朝着自己的钱袋子摸了摸,他今日也带了两千两银子,不知有没有机会给她买个礼物。 店家见到豪爽的贵客,哪里还敢怠慢?于是立即找了精美的首饰盒子,把那套镇店之宝装好,恭敬地递给了秦公公。 那贵妇被人抢了先,面上有些冷,上下打量了一番太后几人,露出不屑的神情:“才一千两的金饰而已,让给你就让给你好了。店家,把你们店里最好的玉镯、玉簪都给我包起来,本夫人今日就要叫某些人看看,什么才叫大手笔。” 店家见这位陆夫人出手也阔绰,立马笑脸相迎,忙不迭的把店里的最好的玉器都拿了出来给她挑选。 陶颜言轻轻拉了拉太后:“母亲,咱们还有别的地方要逛,不如先走吧。” 冲动是魔鬼,再逗留下去,荷包不保。况且,最好的玉器都在宫里,没必要在这儿买,白费银子。 “哼,这就吓得要走了?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有钱人呢,原来不过花了一千两银子就露怯想走了。” 那陆夫人尖酸刻薄的挑衅让太后很不爽,她刚想叫人把这碍眼的东西拖下去打一顿,陶颜言就上前道:“店家打开门做生意,你看中你就买,蛐蛐别人做什么。况且……”陶颜言说着,轻轻抬起皓腕,露出一个绝美的玉镯,在店家面前晃了晃。 “店家应该识货吧,就我戴的这一只玉镯的价格,怕是买下你店里最好的五只玉镯,都绰绰有余。” 那掌柜的仔细一看,可不是嘛,这个小姑娘戴的可是玉中极品啊,水头好,颜色正,这么好的货他们店里可没有。 “这位姑娘,您这一只镯子怕是都要五百两吧?上面还雕了花纹,这做工,这水头,不是一般的匠人能做得出的。” 店家还算识货,看出这镯子大有来头,价格也贵。 陶顔言不知道这镯子值多少钱,反正她只知道,这是皇帝送给她的玉石做的,还做了好几只呢! 那陆夫人一听,也狐疑的朝着陶顔言的手腕看了看,心里虽然承认,眼前这小姑娘戴的镯子确实比店里的任何一只都要贵,都要好,可是嘴上却依然不饶人:“有一个好镯子有什么了不起,说不定全身上下,就这么一个好的装门面呢!” 太后是真的要气笑了,这么多年,可没人敢在她面前头铁,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贵妇算是挑衅她的头一个。 陶顔言看太后脸色不好,她挽住了太后的胳膊:“母亲,不与傻瓜论短长,咱们走吧。” 不想让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影响太后的心情,陶顔言挽着太后想走。 “喂,你给我站住,你说谁是傻瓜?”那贵妇却不依不饶,甚至直接上手来抓陶顔言。 顾忆眼疾手快抓住贵妇就是一推,将人推出好几米远,要不是嬷嬷扶住,那贵妇得摔个狗吃屎。 “好啊,你们,你们简直反了!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女儿在宫里做娘娘的,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正一品贤妃娘娘!你们别走,我这就去报官,我要让京兆尹抓你们,把你们都下狱!” 太后听闻,细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贵妇,确认并非贤妃母亲,毕竟自己之前还在宫里接见过,不是长这副模样啊? 她朝秦公公看了一眼,秦公公摇了摇头,示意不是贤妃母亲。 他们的一举一动被那贵妇看了去,还以为是怕了她,于是嚣张道:“怎么样,怕了吧,怕的话就跪下来给本夫人道歉,说不定我心情好,还能饶你们一命。” 太后冷笑道:“道歉?就凭你?哈哈哈哈哈,笑死人了,这是这么多年我遇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太后心情愉悦,想着贤妃要是知道这个所谓的“母亲”在自己面前如此愚蠢,怕是要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那贵妇受到嘲笑,气得拿起手边的两个镯子,分别就朝着太后和陶顔言扔过来。 “哎呀,没付钱!”店掌柜慌忙急呼。 话音未落,两只镯子就被人半空截住,飞向太后的那只在顾忆手里,飞向陶顔言的那只……在一尊大佛手里。 店掌柜的一颗高悬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连忙出来收镯子。 “还好,还好,多谢两位大侠!”店掌柜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太后几人却吓傻了,空气突然的安静。 还是小锦安萌哒哒的上前,抱住了那尊大佛的腿:“父……”皇字没出口,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改口道:“父亲,您怎么来啦?”眼神亮晶晶,闪耀着欢喜。 贺临璋低头看了看幼子,又抬头看了一眼太后,再看了一眼陶顔言,冷声道:“母亲出门逛街,儿子怎能不来陪着?” 太后瞬间有点怂,一改往日的霸气,把一旁的陶顔言推到了前面:“我都是听你小媳妇儿的,她说可以来逛,我就来了。那个什么,你们两个到一边去说说话,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 贺临璋见小美人一脸菜色,便给清风使了个眼色,让她把小锦安抱走,自己则牵着小美人的手,走到了一边。 顾忆看着被牵走的人,突然一阵心痛。 陶顔言的手被一只带有薄茧的大手握住,欲哭无泪。 谁能告诉她,为何皇帝会此时出现在此地? 为何啊? 不是说好了要晚上才到行宫的吗? 第187章 陪逛 陶顔言露出一个妩媚娇羞的笑容,摇晃着他的手,眨眨眼,嗲嗲道:“夫君,今日怎么得空,您不忙吗?”小手在贺临璋手心挠了挠,求饶的意味明显,她可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训斥,她还是很要面子的。 贺临璋感受着她的小动作,心软了软,面上却依旧冷冰冰:“为夫好不容易忙完,连夜赶到别院看你们,竟然扑了个空,这才一路找来。说说吧,谁的主意?” 陶顔言咬了咬唇,虽然太后不讲义气,把自己推出来挡天子怒气,但自己是个讲义气的好孩子,决不能出卖太后。 “母亲的愿望嘛,总要帮她实现对不对?夫君你看我乖不乖,我留在母亲身边代夫君尽孝,把母亲照顾得开开心心的。” 贺临璋:“……” 这张小嘴还是一如既往的爱胡说八道啊。 可我信你个鬼! “开开心心?就是在这里被人刁难吗?差点被镯子砸?”贺临璋捏了捏她的手,以示惩戒。 陶顔言眼珠子一转:“您说贤妃的母亲挑衅咱们母亲啊?说来也怪,怎么他们母女都要挑衅咱们母亲呢?” “什么?贤妃的母亲?”贺临璋朝着那贵妇看去,怎么看都不像是贤妃的母亲啊? 陶顔言点点头:“对啊,她亲口说的,说她的女儿是宫里的娘娘,是最受宠的贤~妃~娘~娘。”加重读音,引起重视,反正这眼药是一定要上得够够的。 贺临璋眼神一眯,朝着身边的侍卫看了一眼,那侍卫立即上前盘问那贵妇。 “我就是陆夫人,当朝二品大员陆大人是我夫君,贤妃是我女儿,你们凭什么不信?”那贵妇一副撒泼样,根本没有一点官家太太的样子。 “送到陆府去,让陆大人自己处理。”贺临璋发话,看都不看一眼那妇人,人就被侍卫带了下去。 “你们凭什么抓着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那贵妇心慌得厉害,不住地高声叫喊。 一个侍卫掏出一块帕子直接把她的嘴塞住,总算清净了,赶忙把人拖下去。 店掌柜被这操作吓傻了,这时才后知后觉,他这店里是来了贵客啊!非富即贵,怕是哪位王爷吧? 贺临璋看了眼太后:“母亲还有哪些地方想逛,不如儿子陪您一起?”声音冷到让人发颤。 太后睨了陶颜言一眼,陶颜言拼命给她使眼色:“赶紧终止!早些回去!下次再来!” 太后心有不甘,今日这街是逛也得逛,不逛也得逛,她还没玩够呢! “咳咳,你小媳妇儿安排了攻略,那就按照你小媳妇儿安排的,继续逛吧。来,锦安,祖母牵着你,让你父亲母亲一起。”太后主动带走三头身的电灯泡,虽然那电灯泡极不情愿离开爹娘。 陶颜言:“……” 默契不够,信号发送失败! 贺临璋眉头一挑,对太后的选择颇感意外,太后竟然不按套路出牌,还是执意要逛啊! 他扫了眼周围,太后的侍卫倒是带了不少,加上自己带的几个人和暗中的影卫,倒也足够。 他目光在顾忆身上停留了两秒,顾忆抱拳:“主上。” “嗯,那就辛苦你,跟紧老夫人,保护好人。”贺临璋道。 顾忆快速看了一眼被皇帝牵着的陶美人,垂下眼睑:“是。” 一行人出了金楼,沿街逛过去,侍卫们分散在四周,不远不近地跟着。 小锦安被冬方抱在怀里,他一个劲儿地转头看父皇和母妃,只见父皇不苟言笑,母妃在一旁叽叽喳喳,似乎是在给父皇介绍街边的小摊贩和他们卖的东西。 “夫君能来,我很高兴呢!这还是颜言第一次与夫君逛街,夫君笑笑嘛,老板着个脸容易长皱纹。”陶颜言一手被他牵住,另一只手便改为挽住他的胳膊,样子极为亲密。 贺临璋有些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之下太亲密,但他又舍不得这种感觉,所以一路别别扭扭。 陶颜言知道他话少,也不在意,时不时看一眼前面逛得开心的太后和小锦安,露出满意的微笑。 “能来逛,就这么开心?” 贺临璋睨她一眼,看了看来来往往的行人,微微皱了皱眉。 人多眼杂,他还是觉得不放心。 “看着自己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商户生意兴隆,难道不好看吗?您得多走走,多看看,才能深入实际,体察民情。”陶颜言朝他笑笑道。 贺临璋眉眼一动,脸上暖了几分。 “糖葫芦!我要吃糖葫芦!”小锦安朝着一个卖糖葫芦的摊位伸出小肉手,口水都快流出来。 “买!”太后大手一挥,秦公公立即付了几个铜板,祖孙二人人手一根,秦公公还贴心的给陶美人送了一根。 陶颜言欢快接过:“多谢秦公公,你今天付钱的样子真是帅呆了!” 秦公公脸上一红,四十多岁了还被人夸帅,实在是难为情啊! 可还没笑出声就发现身边的大佛在散发冷气,他忙不迭说了两句:“没有没有,您抬举我了。”便立马告退,回了太后那边。 “付钱就帅呆了?”贺临璋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子,却发现没摸到,这才想起他出门从不带钱袋子。 他轻咳一声,掩饰尴尬:“以后这个帅字不要随便对别人说,知道吗?” 陶颜言嗔他一眼:“口头禅而已,瞧您酸的。来,吃一颗糖葫芦,甜一甜。” 说完,就将糖葫芦递到了他嘴边。 “快吃啊,酸酸甜甜很好吃的。”声音嗲嗲的,要把人的骨头都嗲酥了。 顾忆深吸一口气,他是练武之人,耳聪目明,站在不远处看一眼,又看一眼,心情就如那没有包裹糖的山楂,酸得厉害。 贺临璋在众目睽睽之下咬了一口,刚好吃下陶颜言咬过的一半。 “谁让你吃我咬过的,那么多好的你不咬。”陶颜言轻声抱怨一句,继续逛吃。 贺临璋脸上的寒霜彻底没了,心情愉悦。 顾忆却心如死灰,颓败得不行。 第188章 逛自己的店 走着走着,便来到了陶顔言跟戚家姐弟合伙开的香满园零食铺子。太后和小锦安看着满铺子的吃的,就走不动路。 冬方看了一眼陶美人,便微微藏在了人群后。 小锦安此刻已经在贺临璋怀里,指着铺子里道:“那是荷花酥,我吃过,母……母亲做过。” 陶顔言见自己的铺子生意红火,喜笑颜开。 她陪着太后进去,便看见一个年约二十七八,长得眉清目秀的女子正在给客户打包糕饼。 “欢迎光临,请问夫人和小姐想买点什么?我们有许多点心,都是当天现做的,还有一些卤味,也是新鲜现做的。”戚娘子只觉得眼前的夫人和小姐十分贵气,却从未想过是宫里的人。 “母亲,您看看想吃什么?咱们带点回去尝尝。”自己做费时费力,反正都是自己的方子,味道有保证,就当给自家铺子送银子了。 太后看了看,好几样都是陶美人平日会做的,便选了几样自己喜欢的,让包起来。 小锦安眼神亮亮的看着点心,萌哒哒道:“肉松饼好吃,多买一盒肉松饼。” 贺临璋腾出一只手捏捏他的脸:“这么贪吃,也不知是随了谁。” 小锦安窝在父皇的怀抱里,十分有安全感,奶声奶气道:“肯定是随了祖母,要么是父亲,因为母亲说遗传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才能遗传,我不是母亲亲生,所以不可能是遗传自母亲。” 戚娘子站在不远处,听见了父子俩的谈话,忍不住看了一眼,才发现一大一小颇为相像。再看看夫人旁边的小姑娘,后知后觉,这小姑娘原来已经成亲了。 “这位小娘子,实在不好意思,方才不知道你已成亲,所以称呼不对,还请见谅。实在是你看上去太年轻了。” 陶顔言不在意的笑笑,看了一眼贺临璋:“我嫁人还不到一年,姐姐你不必在意。” 戚娘子这才安心,给他们打包点心。 “东家,那李媒婆又带着张员外来了!您赶紧去后院躲躲,省得被她烦。”正忙着,一个店伙计刚送完货从外面跑进来连忙报信。 戚娘子脸上闪过一抹烦躁,动作利落的打包好一盒点心,便急忙请罪道:“几位贵客不好意思,让店里的伙计先招待你们,我先避一避。” 话刚说完,还没等她躲进后院,一男一女就进了铺子。 “哎呀,戚娘子你躲什么啊?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张员外对你一片痴情,你看我都上门多少次了,诚意那么足,你怎么还不肯点头呢?” 媒婆声音很大,弄得店里的人都听见了,客人纷纷朝戚娘子看过来,她脸上瞬间爆红,是急的,也是气的。 太后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芒,问道:“你是上门给这东家小娘子说亲的?” 李媒婆点点头,一眼瞧见这夫人富贵逼人,身边的小姐倾国倾城,立即热情的笑道:“是啊是啊,我是这片远近闻名的李媒婆,这世上就没有我牵不了的红线。” 李媒婆自来熟,上下打量了几眼陶顔言,连声夸道:“夫人呐,您这女儿可养得好耶,姑娘十六七了吧,可许配了人家?我手上有大把的青年才俊能给你介绍,上至王孙公子下至富商家的少爷,只要你提出要求,都能给你把红线牵上。” 太后一脸看好戏的看了眼她的好大儿,只见好大儿的脸已经成功黑成炭。 陶顔言也睨了一眼贺临璋,求生欲很强:“王孙公子?富家少爷?呵,你手上的资源还挺好的呢。只可惜,我有夫君了,儿子都有了。” 李媒婆这才发现一个抱孩子的男人正冷眼看着自己。 她连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主要是小娘子你看上去太年轻了,谁能想到你已经成亲了啊!” “啧啧啧,你夫君还挺好看的,你们真是天生一对!”李媒婆做了那么久的红娘,这对夫妻还真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一对。 李媒婆身后的老男人等不及了,赶忙拉拉她的袖子:“赶紧办我的事吧,我着急娶亲呢!” “对对对,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戚娘子啊……” 媒婆话未说完,就被戚娘子拦住。 “你住口!我夫君战死沙场,我是要给他守一辈子寡的,绝不二嫁,你们死了这条心吧!你们若是再纠缠,我就去报官。我兄弟是御前侍卫统领,等他办差回来,得知你们如此逼迫,定要你们好看!” 贺临璋眉头皱了皱:“你兄弟是御前侍卫统领?你姓戚,那你兄弟是?” 戚娘子见这位贵客容貌不凡,气度卓然,便以为也是位将军,道:“我兄弟叫戚仪征。” 贺临璋了然,原来眼前的就是戚仪征那个守寡回家的姐姐。 以前听戚仪征说起过,说姐夫去世后,姐姐在婆家的日子不好过,便带着孩子回了娘家,没想到现在在开铺子。 “这戚娘子已经明确拒绝了婚事,你们就不得再来惊扰她,按照大周律法,故意纠缠要判罚三十大板。不想挨板子的就快滚,以后都不准再来找麻烦!”贺临璋冷声道。 顾忆带着几个侍卫已经上前,若这媒婆和男子不识好歹,就要当场拿人送官。 李媒婆和张员外慌了,哪里还敢逗留啊,只好灰溜溜走了。 见解决了麻烦,戚娘子连忙道谢:“多谢这位公子替我解围。公子可是认识我弟弟?” 贺临璋点点头:“认识。”多余的话却不肯再多说一句。 戚娘子也没多问,只是给他们多装了两盒点心,没有算钱,就当是谢礼。 陶颜言站在一旁悄悄跟贺临璋咬耳朵:“夫君,你看这戚娘子多不容易啊,丈夫战死,自己带着个孩子过活,不如夫君给她的店赐一块牌匾吧,以后肯定就没人敢来找她麻烦了。” 贺临璋觉得可行,当场点头同意。既因为是戚仪征的姐姐,也因为她战死的夫君。 陶颜言笑得眉眼弯弯,真是为自己的机智点赞。这样一来,得了御赐的牌匾,店里的生意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第189章 可以有期待 中午众人找了京城最好的酒楼吃饭,乌泱泱进去几十个人,店家临时决定,不再招待别的宾客。 侍卫们有的在外围守着,随便路边吃一点,有的就守在大堂,点了一桌轮换着吃。 几位主子都被带进了雅间,太后和小锦安超级兴奋,点了一大桌子菜,陶颜言担心吃不完,劝了好几回。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好吃的都得尝尝,否则以后就没机会了。”太后坚持把店里的招牌菜都点了一遍。 “去把顾指挥使叫来,让他一起吃饭。”太后发话,秦公公马上去办。 顾忆本不想去,但皇命难违,只好硬着头皮收敛起心绪进了雅间。 “别拘束,快坐吧,咱们今日出来玩,都放松些。” 顾忆领命坐下,他的左边是皇帝,右边是陶美人,一颗心噗通噗通,丝毫不敢朝右边看。 吃饱喝足,众人又接着逛,不知不觉逛到茶楼门口,好些人在里面听说书,叫好声都传到街面上来了。 此处更加鱼龙混杂,贺临璋不想进去,奈何太后兴趣浓烈。 “我未出阁的时候便想来听一场,奈何我母亲和哥哥都不肯带我来,今日跟着儿子,儿子那么厉害,肯定能带我进去的吧?” 给皇帝戴高帽,贺临璋只好陪着进去。 众人要了最好的二楼雅间,上了点心和茶水,说书先生就上台说新的话本了。 “上回书说道,曾家有女初长成,容貌冠绝京师,求娶的人家从城北排到城南。这回说,曾家小姐寺院进香遇世子,芳心暗许;谢世子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想求娶进门。奈何谢家太君孙媳人选另有所属,迟迟婚约未定……急煞人愁煞人,忽一日天恩降,棒打鸳鸯,这曾家女被选为妃,要进宫做娘娘!一边是深情世子,一边是天潢贵胄,这曾家女何去何从……” 太后和陶颜言听得入迷,贺临璋却皱皱眉:“迟迟未定下婚约,这曾家女也不是谢家媳,怎么能叫棒打鸳鸯呢?不严谨。” 陶颜言好笑道:“说书嘛,别那么认真。” 太后摇摇头惋惜道:“这曾家女该主动争取才是,若是心悦世子,就该主动出击。进宫有什么好,一辈子出不来。” 贺临璋:“……” 您怕是忘了您的身份,您可是皇家现在最尊贵的太后啊!说自己家不好可还行? 他看着小美人笑眯眯的样子,忍不住问道:“颜言呢?若你是曾家女,你会如何?” 陶颜言想了想:“首先,谢世子连自家祖母都搞不定,上门提亲都做不到,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许诺又能有几分能做到?日子没过,都算不得数的。其次,她一个小姑娘也抗不过天威吧,不乖乖入宫还能怎样?又不能不顾家族,浪迹天涯,四海为家。所以,我若是她,顺其自然吧,为世子妃也好,为皇妃也好,成了谁的人,就把日子过好就行。” 贺临璋钦佩她的洒脱,但是却对这答案不满意。 什么叫“成了谁的人,就把日子过好就行”?弄得好像情爱可有可无,只要柴米油盐管够就好。 “皇家也有真情在,不必把期望值降得太低。”贺临璋幽幽道。 陶颜言看了他几眼,总觉得这话是想告诉自己,他对自己有真情? 可有没有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对别人也有啊。 那贵妃当年肯定盛宠,不然怎会先生下大公主,还位居众妃之首;那贤妃,宠冠后宫,无子封妃,不也被宠得无法无天? 虽然也宠爱自己,可自己与其他人又有何区别,将来还有新的人,自己又不可能是唯一。 就算一夫一妻,还有个七年之痒呢,谁能保证一辈子真的就只爱一个人? 保证不了。 时间久了,爱情会变成亲情,爱人会成为家人,不在柴米油盐中互生厌倦就是最好的结局了,谁还能指望轰轰烈烈爱一辈子。 陶颜言嘟嘟嘴,挪开目光,没有应他。 反而太后幽幽道:“天家的真情确实可贵,可也不多。比起虚无缥缈的真情来,还是握在手里的实权和财富更能让女子安心。” 贺临璋:“……” 就不能什么都有吗?有情有爱有权有钱,通通给她。 他默默看了一眼陶颜言,视线就被小锦安的小肉脸挡住了。 他回神,抱过站上凳子用脸挡住自己视线的三头身幼子:“怎么了?站凳子上做什么?小心摔了。” 小锦安奶声奶气道:“等我长大了,我把我所有的都给母妃,最宠母妃,最爱母妃,还要把所有的钱钱都给她。” 贺临璋满头黑线:“你的你留着给你未来的王妃,你母妃,父皇会宠,银子会给。” 陶颜言红着脸把孩子拉过来,低声道:“陛下怎么什么都说,还有人在呢!” 太后、顾指挥使、秦公公还有清风和侍卫他们都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要宠爱自己,真是难为情。 贺临璋看她脸红红,便也没再说下去,喝了一口茶,又淡定地听书。 全程围观了几人谈话的顾忆,想着若自己就是谢世子,定不会让心爱之人入宫。 只可惜,他们遇见得太晚,皇帝看她的眼神绝非无情,同是男人,他看得懂。 正因为看懂了,才更心塞。 听完说书,时候也不早了,一行人同回行宫。 太后借故要在马车上小憩,人多了不方便,便带着三头身的小锦安独自乘坐一辆。 贺临璋把陶颜言拉上了另一辆。 “好累”,陶颜言敲打着自己的胳膊和腿,“陛下半夜赶路,肯定也累了吧,要不臣妾帮您揉揉?” 贺临璋却把她拉过来抱在腿上,细心地给她揉腰、捏小腿。 陶颜言顺势趴进他怀里,昏昏欲睡。 “颜言,相信我,我对你,与对别人不一样。”贺临璋低语。 却没听到小美人的声音。 他低头一看,人已经睡着了。 小手轻轻攥着他的领口,指尖还贴在他的皮肤上。 贺临璋微微侧头,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将人紧紧抱在怀里,轻轻拍着。 第190章 一刻都不想浪费 回到温泉山庄,天色已晚,众人都累了,刚好泡个温泉,去去身上的乏累。 “陛下就不能换个池子吗?锦安在太后那儿,他房间隔壁就有一个温泉池,您非得同我挤。”陶颜言不满道。 贺临璋没脸没皮的非要跟她挤在一个池子里,结果嬉闹半天,又累又困。 “朕都一个多月没见你了,一刻都不舍得浪费。”吻吻她的脸,“好了,也不能泡太久,起来冲一冲,朕给你拿衣裳。” 贺临璋率先起身,穿好中衣,又把小美人拽起来,裹得严严实实,打横抱起,去了卧房。 “颜言,你是不是又长身体了?”贺临璋原本就对她欲罢不能,陶颜言在行宫吃得好睡得足,好似二次发育般,身材更加出众。 陶颜言累得手都抬不起来,哼哼唧唧道:“嗯,胖了点,也高了点。唔……不不不,臣妾好累,能不能明天再……” 可回应她的是更多宠爱。 翌日是太后生辰,陶颜言原本要早起安排席面,但昨晚实在太累,根本起不来。 贺临璋也难得没有按照生物钟早起,两人在榻上厮磨了半天,才悠悠起身。 洗漱过后,吃了点早午膳,二人才携手去了凌霄院。 “父皇、母妃。”小锦安一见到他们,便冲上来抱住陶颜言的大腿:“母妃怎么现在才来?” 二人给太后请安,陶颜言将小锦安牵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转开了话题:“锦安有没有偷吃点心啊?怎么身上还有碎屑?” 小锦安摇摇头:“没有偷吃,是跟皇祖母光明正大吃的。” “母后,昨日在外面,有件事情就没向母后禀报,皇后此次没来,是因为有喜了。朕让她安心养胎,后宫事宜都交给贵妃打理。” 太后很高兴,连忙嘱咐道:“好,好啊,这样一来,到了明年,宫里又会多两个孩子了。给皇后的赏赐等哀家回宫再给她,你回去之后好生关照凤仪宫众人,务必照顾好皇后这一胎。” “是。舒妃那边,朕也会关照好,一定让她们两个都平安生下孩子。” 小锦安睁着大眼睛疑惑道:“母妃,是不是每个人都会生孩子?那母妃什么时候生?” 贺临璋朝陶颜言看过来,似乎也想听听。 陶颜言笑笑:“母妃还年轻,再过几年吧。而且,母妃生不生都不要紧,母妃已经有锦安了。” 太后嗔她一眼:“到底还是有个亲生的好,等过两年你好好调理身子,给哀家生个白白胖胖的孙儿。” 陶颜言笑了笑,没说话。 坐了一会儿,陶颜言借故要准备席面,便起身离开,去了厨房。 十一月的天气已经很冷,今日准备多做几个菜,再加一个火锅,她让人烧了许多热水,兑了冷水洗菜,无论清洗什么都用温水来。 不过洗洗弄弄的事情不需要她出马,她只要在一旁看着,动动嘴皮子就好。 清风给她搬了一把椅子坐下,二人在厨房剥豆子,陶颜言现在就仿佛一个机械的剥豆机器,不带一丝感情。 “美人,舒妃和皇后都有喜了,您……”她看了看四周,小声道:“要不要请刘太医调整方子,备孕。” 陶颜言看她一眼:“不用。她们有孕与我无关,我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过完年才十七岁,还未成年呢,着急什么? 况且,什么都没自己的安危重要,她这一世不但要为自己活,也要为原主活,照看好原主的家人,照顾好原主的身体,让自己平平安安、好吃好喝到寿终正寝,就是她这一生最大的追求。 至于生孩子,没有麻药、没有胎心监测、没有排畸检查,没有输血设备,医疗条件不允许,算是高危的事,暂时还没到心甘情愿冒着生命危险非生不可的地步。 陶顔言一整个下午都待在厨房,有时候亲自上手,有时候指挥御厨做。小锦安没一会儿就过来,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给她汇报太后和皇帝聊天的话题,就像个传话筒。 陶顔言给他塞一块炸小酥肉,又塞一个新鲜出锅的肉丸子,把小锦安逗得舍不得离开,索性端着个小碗坐在小凳子上等着投喂。 贺临璋见孩子去了许久不回来,便出来寻,就看到一个小人儿端个小碗守在锅边吃第一口新鲜出锅的菜。 他笑着走进来,众人都要放下手头的事给他行礼,他摆摆手:“你们忙,都起身吧。” 陶顔言嗔他一眼:“陛下还是快些回去吧,你在这儿大家都放不开干活。” 贺临璋摸了摸鼻子,凑近她:“那你喂朕一口,朕就考虑走。” “都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您可是帝王,竟然跑来厨房找吃的。”嘴上嫌弃,却还是给他拿了一个碗,夹了两个丸子,两块小酥肉。 父子二人排排坐,像两尊佛一样守着陶顔言。 但是被皇帝盯着做饭实在是慌啊,御厨差点切到手。 陶顔言只好擦擦手,解了围裙,亲自把皇帝给送回太后身边。小锦安在凳子上笑得合不拢嘴,这锅边第一口的位置还得是他的。 嗯,母妃最疼的还是自己,哈哈哈! “朕明日就回去了,你就不能让朕无时无刻都看着你吗?”贺临璋无奈道,捏捏小美人的脸,很是心塞。 “陛下晚上还想不想吃饭了?您在那边监工,大家做饭不利索的,影响了出餐,饿的还是您自己。”陶顔言拍开他的手:“还有,都说多少次了,脸不能捏,捏扁了不好看的。” 贺临璋将人搂进怀里:“那不捏脸,抱着总行了吧,让朕抱一抱,明天回去,又要开始忙了,恐怕要到年节才能再见你了。” 皇帝也不顾身边走过的宫女和太监,就这么明晃晃的把人抱住。 陶顔言闻着他身上好闻的龙涎香,到底还是轻轻的环住了他的腰身。 顾忆昨夜回去,辗转难眠,天不亮便起身去后山打猎,正巧猎了一只肥兔子,给陶美人送来。刚转过抄手游廊,就看见院子里梅花树下相拥的二人。 那画面是那么美好,却也那么刺眼,深深刺痛着他的心。 第191章 皇帝与世子对弈 贺临璋感觉有人盯着自己,虽然感受不到危险和恶意,却也慢慢放开了怀中的人,朝着视线传来的方向看去,就看见顾指挥使手拎一只兔子站在不远处。 顾忆见皇帝看过来,便稳了稳心神走向前去行礼:“臣进山猎了一只兔子,特意拿来给陶美人加菜。” 陶顔言伸手要去接,却被贺临璋拦住:“朕帮你提去厨房。”那兔子还带着点血,他担心弄脏小美人的手。 陶顔言却反拦住他:“哎呀,陛下别管了,快些带顾指挥使进屋谈谈你们的公事或者下下棋吧,厨房您别去了,那不是您该去的地方。” 说完,接过顾忆手上的兔子:“这只好肥,好久没吃了,那就再做一个麻辣兔丁,顾指挥使也留下用饭吧,今日太后生辰,人多热闹。” 贺临璋微微眯眯眼,昨日太后邀请一起用餐,今日小美人又邀请,都好像很自然一样,难道这段日子,顾指挥使都是陪着二人用餐的么? 带着心中的疑问,贺临璋道:“顾指挥使会下棋吗?不如手谈一局?” 顾忆抱拳:“臣棋艺一般,请陛下指教。” 凌霄院的东偏殿里摆上了棋盘。贺临璋抓了一把白子捏在手心:“单还是双?”这叫“猜先”,猜中了便可以选择执黑子先走棋。 顾忆猜了个单,结果出来是双数,便由贺临璋执黑子先走。 顾忆执白,不急不缓的落子。 “顾指挥使上任一年有余了吧,可还习惯?” 顾忆笑笑道:“军营每日操练、巡防,比在边疆环境好,臣没有不习惯的。” 贺临璋点点头:“你十五岁悄悄离家去了边境,还是容将军发现你的身份,才来信告知宁远候,将你调回京师的。小小年纪,胆识倒是惊人,敢离开家族独自出去闯荡。” 顾忆垂下眉眼:“臣生母早逝,宁远侯府是继母当家,十五岁那年实在熬不过才出来的,年纪太小,读书不精,也走不了科考之路,这才隐瞒身份投军,想搏一个前程。” 贺临璋看他一眼,颇为赏识。 “能在逆境中成才,你很不错。容将军当年对你评价很高,朕听闻,他还想把小女儿许配给你?”容家嫡长女是德妃,嫡次女今年十五岁,也到了议亲的年龄。 顾忆皱了皱眉,这门亲事宁远侯是同意的,但继母不同意,所以当时已经回绝了,他没想到皇帝竟然也知道这回事。 “容家小姐的婚事由继母出面回绝了,况且,臣暂时也不想成亲。” “是不想成亲,还是还没遇到那个你想携手一生的人?”贺临璋淡淡问道。 顾忆手握棋子的手顿了顿,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若臣遇到,也许会改变想法。” 贺临璋抬眼看了他一眼,落下一枚黑子,吃了顾忆三颗子。 “顾指挥使觉得陶美人手艺如何?饭菜还合胃口吗?”贺临璋不经意道。 顾忆捏着白棋似乎是在思考该在哪里落子,又似乎是在思考皇帝的问题,半晌才道:“小皇子爱吃烤兔肉,臣进山猎了几只,每每送来,都得太后眷顾,让臣一起吃顿饭,不是每一回都能吃到陶美人的手艺,不过陶美人做的菜确实色香味俱全,是臣有福了。” 说完,棋子落下,吃了皇帝三颗子。 贺临璋轻轻揉搓了一下黑子,落在一处。 “顔言爱好广泛,会给自己画衣服样子,做菜也别具一格,人又善良温和,软萌可爱,确实很招人喜欢。朕能得顔言陪伴一生,朕也觉得很有福气。” 顾忆听闻,有些颓败,白子迟迟未落。 “顔言确实很喜欢兔子,还给自己做了一对兔子耳朵。”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皇帝摇头失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她还给朕做了一对狐狸耳朵,硬是逼着朕戴上。朕也愿意配合她,让她开心。” 要是陶顔言在这儿,肯定会使劲掐两把贺临璋的腰窝肉。 那狐狸耳朵是她逼着他戴的吗?是吗?是吗? 明明是他自己乐此不疲非要戴的! 戴上就胡作非为,闹得她睡不好! 脸不红心不跳的秀恩爱戳顾指挥使的心,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顾忆捏白子的手泛白,落子慌了一下。 贺临璋眼中闪过一抹凌厉:“顾指挥使输了,你看这棋盘,大局已定。” 顾忆抱拳:“臣不才,还是陛下棋艺精湛。” “朕运气好而已。”说完,便起身,顾忆也连忙起来。 “顾指挥使多走走,看看风景吧。朕放不下顔言,要去看看她。朕明日就将回宫,还要再过月余才能见她了。不过……朕与她感情甚笃,就算隔着时间与距离,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皇帝说完,便大步流星走出了偏殿,朝着厨房而去。 顾忆总觉得,皇帝应该是看出了什么,却又故意不说破。他舒了一口气,重新坐下,看着输掉的棋盘,久久没有回神。 这时候菜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那只新鲜的兔子也料理好,正在炒制。 陶顔言想着贺临璋可能没有吃过烤兔子,便一半做了麻辣兔丁,一半做了烤兔肉,夹了一块烤兔肉给小锦安后,就看见皇帝去而复返。 陶顔言嘟嘟嘴无奈道:“陛下,您怎么又过来了?是不是饿了,专程过来监工?” 贺临璋上前一步,直接吻了吻她的额头,弄得陶顔言很是羞涩。 “这么多人呢!陛下怎么这样!”低声娇呼,脸上已经泛起红晕。 贺临璋扫视了一圈,众人都不敢看,纷纷侧目避开。 “你跟朕回宫吧,朕舍不得你。”虽然会收到拒绝的答案,但贺临璋还是忍不住出声。 陶顔言果然一开口就是拒绝:“不要,这里挺好的,自由自在,锦安也喜欢。” 贺临璋看向一旁端着饭碗吭哧吭哧干饭的幼子,微微叹了一口气。 对这一大一小,他始终不能用命令的口吻叫他们只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也只好自己心塞加担心,再想着安排两个人守在他们身边,防止挖墙角的人靠近了。 第192章 醉酒后的颜言 今日不仅做了一桌丰盛的席面,陶顔言还让厨房给行宫所有的人都加了菜,让大家都享受太后生辰的福利。 众人落座后,按照顺序给太后祝寿,吉祥话一波又一波,逗得太后眉开眼笑。 秦公公伺候在侧,感觉今年太后生辰明显比去年开心。他忍不住看了看陶美人,总觉得太后开心与陶美人有关。这陶美人仿佛自带一种魔力,能让身边的人都忍不住对生活乐观起来。 “皇帝多吃一点菜,你难得过来。哀家看这火锅不错,尤其是这蘸料,哀家还从未吃过这种口味,陶美人你有心了,这段日子总是想方设法给哀家做好吃的,眼看着哀家都长了好几斤肉呢。” 小锦安也捏捏小肚子:“我也长了好几斤肉肉,母妃做的菜真好吃。” 陶顔言摸摸小锦安的头,笑道:“能吃是福,只要吃得健康,多吃一点没关系。等开了春,咱们多走走,爬爬山,自然就会瘦了。” 贺临璋给她夹了一个剥了壳的虾仁递过去:“辛苦你了,多吃点。”可也不放在盘子里,而是用自己的筷子直接喂到她嘴边。 陶顔言脸红了红,用眼神示意他放下,可贺临璋好似看不见她的暗示一样,执意要喂她。 陶顔言咬咬牙一口吃下,嗔他一眼,却毫无杀伤力。 贺临顔挑眉,有种得逞的快乐。 陶顔言心里暗道一声“幼稚”,便转头给小锦安夹菜,照顾孩子吃喝。 对面的顾忆全程都看见了,他低垂眉眼,掩下内心的酸涩。 太后也看见了,不过她乐意看到这二人卿卿我我的样子,也就随他们去。 众人都开心地喝了酒,陶顔言面前也有一杯,不过她没喝。 前世,陶顔言是个一杯就倒的,别说是有度数的白酒,就算十几度的啤酒,喝上一杯都能把她醉倒。 她不知道原主的酒量,为了不出糗,所以压根没动那杯酒。 “咦?陶美人你为何不饮酒啊?来,你陪哀家饮一杯,这几个月辛苦你了。”太后举杯盛情邀请,陶顔言不好推辞,便举杯道:“能陪伴太后是臣妾的福气,只不过臣妾酒量不好,若是醉了说胡话,大家可别见笑。” 众人不以为意,贺临璋笑道:“这是梨花酿,度数不高,不会喝醉的。”这酒让他喝一坛都不会醉。 陶顔言于是喝下,可没一会儿她就觉得心情松弛,有种超然物外的感觉。 她平日就是一种温和软萌的状态,所以众人都未发现她的不同。坐在她身侧的贺临璋却紧绷了神色,因为,一只不安分的脚正在桌子下蹭着他的。 他强装淡定,微微转眸看向小美人,只见小美人粉面桃腮,媚眼又柔又娇,正萌萌地看着自己。 他的呼吸忽然一滞,有种想立即把人抱回寝殿的冲动。 他咽了咽口水,给陶顔言夹菜,陶顔言直接娇嗔道:“陛下喂我。” 贺临璋轻咳一声,看了看看好戏的太后和面无表情的顾忆,默默给她投喂。 太后看着被拿捏的好大儿,眼神中闪过欣慰的光芒,挑了挑眉,连忙招呼顾忆吃菜。可顾忆哪里吃得下啊?他已经被狗粮喂饱了! 全程也只有小锦安专心干饭,桌上的菜几乎每一盘都尝过,丝毫不浪费食物。 “陛下,我一向看人很准的,你知道你是什么人吗?” 陶顔言一开口,众人都停下筷子好奇地看过来,贺临璋硬着头皮道:“什么人?” 陶顔言纤纤玉手轻轻抚在他的下巴上:“一看就知道……是我的人啊!” “哐当——”太后的酒杯倒了。 “陛下,我还发现你今天有点怪。”陶顔言皱皱眉。 贺临璋捏了捏拳:“哪里怪?” “怪好看的。” “啪——”顾忆的筷子掉了。 “咦,你脸上怎么有东西?” 贺临璋摸了摸脸:“有什么?”难道是自己脸红了? 正在贺临璋疑惑之际,陶顔言已经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有点帅呢!” 贺临璋后知后觉,这小美人不对劲!很不对劲!她定是喝醉了! 不然怎么会在太后面前,在臣子面前,在锦安面前说这些只有闺房才能说的情话?! “请母后见谅,陶美人应该是喝醉了,儿臣先带她回去醒酒。” 太后也发现陶美人不对劲,还有顾忆在一旁,成什么样子啊,于是让他赶紧把人带走。 贺临璋给人围上披风。 “陛下,我头好晕喔?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顔言,你喝醉了。”贺临璋真是后悔让她喝下那杯酒。 “才不是呢,是因为陛下把我迷晕了。” 贺临璋:“……” 一刻也不能待了!赶紧直接抱起,大步流星回去。 一整晚,陶颜言就像个磨人的小妖精,缠着贺临璋说情话,惹得贺临璋沉迷在她的迷魂阵中。 第二日陶颜言醒来,贺临璋已经去晨练了。 清风伺候她穿衣,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陶颜言对镜梳妆,边给自己选首饰边道。 “美人昨晚喝了一杯酒,后来……”清风咬咬唇:“美人还记得什么吗?” 陶颜言大脑一片空白,她是记得自己喝酒来着,陛下说那酒是梨花酿不会醉人。可后来的事情她就想不起来了。 难道…… 陶颜言疑惑:“我怎么回来的?锦安呢?” 话音刚落,小锦安噔噔噔跑进来:“母妃母妃,告诉您一个秘密。” 陶颜言暂停和清风的话题,笑着问小锦安:“什么秘密啊?” “母妃你今日有点怪。” “啊?哪里怪?” “怪好看的!” 陶颜言:“……” “锦安,这是土味情话,你怎么会……等一下!”陶颜言收敛笑容看向清风:“我,我昨晚……说的?” 清风点点头,有些忍笑。 陶颜言咬了咬唇:“都说了什么?除了陛下,还有谁听到?” “太后和顾指挥使都在呢,不过陛下立即反应过来您喝醉了,匆匆把您抱走了。” 陶颜言放下心,没听多少就好,真不该喝那杯酒啊! “可是——”清风看她一眼:“您回来后,抱着陛下就亲,陛下无力招架。后来还向陛下唱歌告白……” 第193章 酒后表白 “唱歌表白?”陶颜言有种不好的预感:“我都……唱了什么?” 清风想起那些歌曲,羞得脸上泛起红晕。 “奴婢唱不好,但歌词记住了几句。”清风想了想,说道。 “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 “不愿放开你的手,此刻可否停留,爱的乐章还在心中弹奏,今夜怎能就此罢休。” “你是我心内的一首歌,心间开起花一朵,你是我生命的一首歌,想念汇成一条河。” 陶颜言捂脸,她现在真的好想死一死。 “那陛下,是什么反应?”陶颜言一脸生无可恋。 清风想到昨夜,陛下如此脸红的样子,就忍不住好笑。 “陛下他……” “咳咳。”一道声音传来,打断了主仆对话,清风看了一眼,心领神会,立马带着小锦安告退。 “想知道朕的反应,不如直接问朕。”贺临璋挪过一个凳子坐在她身边,看着妆容淡淡却甚是美艳的人儿。 陶颜言脸上有些羞,不好意思道:“臣妾酒后失态,请陛下恕罪。” 贺临璋凑近将人拥住:“憨态可掬,何罪之有?不过……” 他惩罚地在她唇上一吻,轻咬了下,不至于疼痛,却也能让她长个记性。 “陛下干嘛咬人,别咬破了!”陶颜言娇嗔道。 “以后朕不在你身边,你不准喝酒,记住了吗?”一想到昨晚顾指挥使也在场,贺临璋就恼火,小美人娇憨的样子只有自己能看,别人绝不能! 陶颜言也不想再喝了,酒也没什么好喝的,还误事。 她乖巧地点点头,像只软萌的猫咪。 贺临璋忍不住想起昨晚,她朝着自己深情款款唱歌的样子,身上就有些燥热。 “颜言,朕等下就要回宫了。”贺临璋抚着她的脸:“真不跟朕回去吗?” 年节才能见,时间可真久啊! 陶颜言点头:“再过一个月就能见了,不久的。” 话音刚落就被打横抱起。 “陛下您……”陶颜言惊呼。 “昨夜你话太多,没尽兴。”说完,铺天盖地的吻便落下,令陶颜言招架无力。 “臣妾刚化好的妆……” “不化也美。” “头发,头发别弄乱,好不容易梳的。” “披头散发的颜言,也很美。” “可臣妾……饿了……唔……” 陶颜言再度起来,午膳时间都过了。她一个劲儿地瞪着始作俑者,恨不得把他瞪出一个窟窿。 贺临璋陪她用膳,二人都狼吞虎咽,体力消耗太大,得赶紧补充能量。 “粘了饭粒。”贺临璋伸手替她拿下:“你慢点吃,饭菜多着呢。” 陶颜言大口吃饭,咽下去才道:“是谁害我这么饿的?是谁啊?” 伸出小利爪,挠了挠他。 贺临璋看着挠痒痒的攻击力,坏笑道:“朕也没想到,这么多次还喂不饱你。” 陶颜言:“……”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个陛下是不能要了,怎么能说出这么污的话! 贺临璋却笑着把饭吃光,擦擦嘴又道:“秀色可餐,朕吃的很满意。” 陶颜言:“……” 总觉得他说的吃,对象不是饭,可她不敢问出口。 二人饭后携手走了走消消食,贺临璋就这真的要离开了。 他先去向太后辞行,才一手抱着幼子,一手牵着小美人出了行宫。 “朕不在,你乖一些。”原本想提一句不要经常跟顾指挥使见面,却又担心此地无银三百两,明明小美人没发现,反倒让自己提醒发现了,不好。 他转了话头:“有劳你照顾太后,你自己也多保重。” 又对怀里的小锦安道:“乖乖听你皇祖母和母妃的话,功课不可落下,你说想习武,朕会安排一个武艺高强的影卫过来给你,让他教你武功,以后,他就是专属于你的影卫,只听令于你。” 陶颜言惊奇地问:“只听令于锦安?” 贺临璋点头:“以后跟着锦安,负责保护你们,你放心,影卫终身只有一个主子,既然给锦安,便只奉锦安为主,你是锦安的母亲,在锦安十八岁之前,你的命令影卫也会遵守。” 陶颜言觉得有个影卫也不错,但是自己做生意的事不知道会不会被发现,看来,等影卫来了,得好好拉拢,争取让他全心全意忠于自己。 三人又说了几句,贺临璋才把孩子放下,抱了抱陶颜言,这才翻身上马,带人离去。 陶颜言打了个哈欠:“走吧,咱们回去猫冬,天这么冷,估计快下雪了吧?” 贺临璋回到宫里已经是深夜,洗去一身疲惫,叫来张福海问话。 “朕不在这三日,可有什么事发生?” 张公公连忙道:“后宫一切平稳,贵妃娘娘与皇后交接宫务,还算顺利,皇后胎像稳固,舒妃那边也没什么事,大皇子有些伤风,已经请了太医,吃了两副药,不碍事。就是贤妃娘娘……说是要请罪,等陛下回宫后想第一时间来见陛下。” 贺临璋面无表情,想到那日刁难太后和颜言的妇人,眼神暗了暗。 第二日上朝之后,用完午膳,贤妃果然就来了。 贺临璋没让人拦着,他也想听听贤妃要说点什么。 “臣妾参见陛下。”贤妃行礼,贺临璋叫人起来,赐座。 贤妃起身后却没坐下,而是站着回禀道:“臣妾有一事实在羞愧。臣妾的母亲体弱多病,陆府的事务便交给了一个姨娘打理。万万没想到那个姨娘在外兴风作浪,以陆夫人自居,打着旗号到处败坏陆家的名声,还冲撞了太后,实在罪过。望陛下开恩,饶恕陆家吧!” “朕就是给你们陆家面子,才让人把那妇人送给你父亲处置。” 贤妃连忙道:“多谢陛下开恩,我父亲已经休了那个姨娘,撵出府去了。” 贺临璋并不关心一个姨娘的去处,他只是想借机敲打陆家。 “你那姨娘大言不惭,自诩富贵,顶撞太后。她的银子哪里来的贤妃你应该很清楚。” 贺临璋直视贤妃,一字一顿:“朕待你好,是因为你是朕的嫔妃,也因为你哥哥舍命相救的情意,但这些好和情意也经不住一次次消磨。你父亲贪腐,用贪的银子支撑奢靡的生活,你呢?朕给你的赏赐都去了哪里,你心知肚明。朕给的,转手到了那姨娘手里,反过来拿着朕给的取笑朕的母后,你说,朕能不心寒吗?” 第194章 贤妃请罪 贤妃惶恐,立即跪下:“求陛下恕罪,臣妾……臣妾是一时糊涂。” 贺临璋没有第一时间让她起来,等候的过程中,贤妃道:“臣妾是卖了一点陛下的赏赐,一部分变成捐款,只留下了少部分用于开支。臣妾当时是太想获得陛下的赞扬了,也太想为陛下分忧了,所以才……陛下,臣妾真的不是故意贪财的,都有苦衷啊!” 事已至此,贺临璋也不能再说什么,只不过对贤妃的情意到底是不比之前了。 “你回去吧,好好静思反省,你父亲管教姨娘不利,家都管不好,暂时也不用去工部当值了。” 当天,令陆大人闭门反省的口谕便送到了陆府。陆大人颤颤巍巍接了旨,许久都没有回神。 管家上前:“老爷,方姨娘又在门外哭嚎了,求老爷饶她一命,她愿意做牛做马伺候老爷和夫人。” 陆大人眼中闪过一抹狠厉:“让她滚已经是开恩,她还想回来?简直做梦!既然她纠缠不休那就别怪我无情,去,拿了她的身契卖到牙行去,把我陆家害这么惨,定叫她后半辈子都不好过!” 管家想劝一劝,但陆大人心意已决,他也只好遵命去办。 方姨娘的女儿躲在门后看到了一切,气得紧紧捏紧了拳头。 她的婢女小翠死死抱住她:“二小姐,可千万要忍住啊,姨娘已经不顶用了,自身难保,您还得在这府里讨生活的啊!” 说完,便硬拉着小姐往偏僻处走。 年约十四的陆涟漪恶狠狠地道:“他长女不是最得宠的贤妃吗?竟然连个姨娘都保不住,真是没用!哼,若是叫我进了宫做了娘娘,定要把皇帝迷的只听我的,让陆家飞黄腾达。” 小翠道:“可小姐你才十四岁,三年一选秀,今年年初刚选过,还得等两年多呢,万一中途许配了人家,小姐就没选秀机会了。而且,要我说,还不如哄好了老爷和夫人,为小姐选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去做正头娘子才好。” “你懂什么?当初大哥哥用命换来陆静怡进宫的机会,可想而知,做皇妃才是最好的出路。况且……”似乎想到什么,陆涟漪脸上有丝羞涩:“况且陛下俊美非凡,若是能成他的嫔妃,我此生也无憾了。” “可姐妹共侍一夫……”小翠还是觉得有些膈应。 “我与她算姐妹吗?之前她在阁中,一直把我当丫鬟使,从来没有拿正眼瞧过我,要不是她那个娘身子弱,我娘掌家,我哪里过得上小姐的日子?现如今我娘不成了,我得为自己筹谋,断不可随随便便就被他们当成联姻的工具,随便嫁人。” 小翠也只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想不出什么好点子。不过她自小跟着二小姐,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除了全力支持也没别的办法。 “那小姐,现在怎么办?”小翠没有想法。 “丽太妃是先帝宠妃,一直在静慈庵修行。当年大哥哥就是走了丽太妃的门路,被安排到陛下身边的,贤妃又得丽太妃真传,进宫之后就是宠妃。你说,我若是去陪伴她两年,是不是既能躲避家里安排的婚事,又能走她的门路,求她指点一二?”年纪不大,心思倒是挺大,一种势在必得写在陆涟漪的脸上。 “可,老爷会同意吗?而且庵堂的生活,小姐耐得住?”小翠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不然你觉得现在还有什么法子?我姨娘被他们卖了,这府里谁还能照看我?再不走远些,真的要被他当工具,为他谋利益了。”陆涟漪面无表情道。 “走,带上点心,咱们去找找那快病死的夫人去。”陆涟漪一转身,压下心中的恨意带着小翠回自己的院子,脚步决绝。 “什么?你想去静慈庵陪伴太妃?”真正的陆夫人躺在床上,一脸死气的看着这个庶女。 府里还有三个姨娘,不过陆大人年纪大了也不能生了,还是早年纳进府的方姨娘得了这一个庶女,一转眼都十四了。 “母亲,我娘惹了祸,已经被父亲发卖了,我心中实在愧疚,想去庵堂日日诵经,希望能赎清我娘的罪过,也为母亲祈福,愿母亲早日康复。”陆涟漪面上一片诚恳,不像是说假话。 陆夫人淡淡道:“那你可想好了,庵堂日子清贫,你父亲现在不能去当值,也少了俸禄,资助不了你多少,你在那边过的肯定没有府里好,你也还愿意去吗?” 陆涟漪点头:“我愿意,我心诚,就是为了诵经祈福而去的,我不怕清苦。” 见她一意孤行,陆夫人自然也没有拦着的道理,反正不是自己亲生,爱过苦日子就去过,她管不着。 “那你去问问你父亲,他若同意你便去吧,去了之后好好伺候太妃,她是我亲妹妹,我会修书一封,请她照拂你。”陆夫人有气无力道。 “是,多谢母亲。”陆涟漪告退,直接去了前院。 陆夫人身边的嬷嬷道:“也不知这二小姐打的什么心思,怎么突然想去庵堂陪伴太妃了?” 陆夫人嘲讽道:“还能有什么?一来这府里没人关照她了,想避开。二来嘛,我那妹妹到底是先帝宠妃,走她的关系,说不定能攀上上面的人。”陆夫人指了指天。 嬷嬷恍然大悟:“小小年纪倒挺会筹谋。可是,大小姐能同意吗?” 陆夫人咳嗽了几声:“会同意的。只要丽太妃觉得可以,就会劝说她同意,静怡最听我那妹妹的话。再说了,静怡伤了身子不能有孕了,这宠爱能持续多久呢?她若聪明,就该培植人手,让自己妹妹进宫生个孩子,与叫别的嫔妃生个孩子,哪个更亲,不用我说了吧。” 嬷嬷叹了一口气道:“大小姐容貌那是一等一的好,可这身子……” 母女两个都体弱,但夫人好歹也是生了两个孩子的,稳稳坐稳了主母的位子,大小姐虽为宠妃,这没有子嗣傍身确实走不长。 第195章 影卫送到 只过了一天,影卫就给皇宫送来了消息,说是贤妃的妹妹搬去庵堂住了,自愿照顾丽太妃起居。 贺临璋看着消息有些无语:“这算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纸被揉成一团扔进了火炉里:“影九今年十五了吧,你跟他说,朕把他赐给二皇子了,让他以后就听二皇子和陶美人的,若是有什么大事再来回禀朕。” 影壹无语,那影九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木头,这赐给二皇子,不得被二皇子嫌弃?还不如派自己去呢,自己很会玩,一定能玩到一处。 似乎是听得见他的心声,贺临璋淡淡道:“你好好看那几箱子材料,不要偷懒。这么爱玩得收收心。影九虽然呆,但他心性至纯,也跟孩子一般,二皇子会喜欢他的。对了,叫影九好好教二皇子练武,不要太严也不要不严,朕看二皇子是个练武奇才,也吃得了苦,将来做个大将军倒是不错。” 因为是阴婕妤生的孩子,所以小锦安与这皇位是无缘了,不过将来成为一个领兵的王爷倒是可行。手上有兵权自保不成问题,在陶美人的教育下,也不会起什么反心。将来辅助新皇,也算是为他安排了一条好路子。 影壹只好遗憾地下去安排,可真羡慕影九啊。 影九背着行李骑马来到温泉行宫,拿了陛下的手谕,畅通无阻地来到陶美人和小锦安面前。 “你就是陛下派给二皇子的侍卫?”陶颜言上下打量了一下少年,十五岁,还是个孩子。 少年抱拳行礼:“是,我叫影九。” 陶颜言:“……” 影九?饮酒?她怀疑皇帝是故意的。 “那辛苦你了,以后跟着锦安就好好教他练武。对了,这是小全子,平日就是照顾锦安的。这是冬方,你们几个可以一起习武。” 影九皱皱眉道:“陛下说,让我教二皇子练武。没说还要教别人。” 陶颜言挑眉道:“那他没说,让你听我和锦安的话?” 影九一愣,点点头:“说了。” “那不就得了。以后冬方和小全子也跟着练,不求武功多好,强身健体能自保就行。”陶颜言一锤定音。 影九只好认了。 “好了,你赶路饿了吧?清风,你去看看明月夜宵做好了没,大家一起吃。” 影九道:“路上吃了干粮,不饿。” 陶颜言看他清瘦的样子:“半大小子光吃干粮怎么够,不吃饱都睡不着觉。走吧,这里所有人都是十几岁,也就冬方二十了吧,都是长身体的年纪,都给我吃饱饭,不能饿着。” 小锦安捏捏自己肚子上的一圈软肉,为难道:“母妃,那我也能吃吗?” 虽然肚肚不饿,但那是好吃的夜宵耶,他可偷偷看了,有馄饨,还有炒面和烤肉。 陶颜言看他一眼:“羊奶喝一杯,剩下的给小全子他们,馄饨吃一个,不能多吃,不然不消化了。” 小锦安乖巧地点头,想着等下再偷偷吃一片烤肉、一口炒面,不会被母妃发现的。 影九就这么被拉到了偏殿的餐桌边,一大碗馄饨冒着热气,撒上葱花,那叫一个香。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又见一个好看的小姐姐端了一盘子炒面出来,里面放着豆芽、青菜和肉丝,香得人直流口水。 “今晚的烤肉好,肥瘦相间,哇,好幸福!”陶颜言坐下,给小锦安盛了一个馄饨,清风就端着一壶羊奶上来了,给小锦安倒了一杯。 众人各自拿了碗,就开始吃面的吃面,吃馄饨的吃馄饨,自助用餐,埋头苦吃。 明月道:“你吃啊,别客气,不够可以再做。” 端了一碗馄饨给影九,影九红着脸接过:“谢谢姐姐。” 到底是个半大少年,嘴上说不吃,吃起来比谁都吃得多,最后的扫尾工作也被影九承包了,陶颜言眼中闪过一抹笑意,美食果然到哪里都能俘获人心。 吃饱喝足,各自安睡,晚上影九想影到树上去警戒,被陶颜言制止了:“行宫有守卫,你不用住树上。好好回房睡吧,回房睡要是有什么声响也是能听见的,没必要一定要睡树上。” 可多年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影九睡到半夜还是上了屋顶。 也就是他身体强健,不然换做普通人在寒冷的夜里睡一晚,那绝对冻死。 第二日一早,小锦安就兴奋地跟着影九练武了。为了不吵陶美人清梦,几个人去了别的院子练,有专业的教,倒是比之前冬方教的更有模样些。 顾忆中午骑马过来,带着一队人巡逻,到了行宫门外,便让人通报,说是来辞行。 太后不知道他要去哪里,还以为是要回宁远侯府一趟,所以过来说一声,没想到叫人进来一问,居然是调离行宫守军,调到西山军营去了。 “怎么好端端的就被调走了呢?”太后不解。 顾忆快速看了一眼对面的陶美人:“陛下的调令是昨晚送到军营的,只说是那边缺武将,调派臣过去。守军之前的副将升任指挥使。” 太后道:“也算是升职了,不是什么坏事,那今日就陪哀家再吃一顿午膳吧,就当为你饯行。” 陶颜言遗憾道:“那以后就难得能吃到顾将军打的野兔了。” 小锦安安慰道:“母妃别担心,小九可以打猎,小九的武功也很高强。” “小九?谁啊?”顾忆忍不住问道。 “是父皇送给我的侍卫,他姓尹,叫尹九。父皇还让他教我练武呢。” 尹九的名字是陶颜言取的,换了那个“影”字,直接把一个暗卫放到了明面上成了个贴身侍卫。 顾忆心中酸涩,陛下这是先调走自己,后派人保护,这是要把人守得死死的,防着自己呢! 不过不守也没关系,他自从见过陶美人和陛下的相处之后,就知道自己绝无可能。 陶美人看陛下的眼神是那么鲜活灵动,在陛下面前她就是个爱撒娇的小女人模样,而在自己面前,她从未有过任何娇憨。 喜欢与不喜欢,有情与没有情,真是对比惨烈。 第196章 陶家人进京 顾忆走的时候,小锦安想送一送,陶颜言便披了披风,一同送到行宫门口。 “陶美人,你多保重。”顾忆看着她道。 陶颜言始终面带微笑:“我祝顾将军鲲鹏展翅,前程似锦。” 顾忆从怀中取出一个盒子递给了陶颜言:“臣这段时日一直承蒙陶美人关照,吃了好多陶美人做的饭菜,无以为报,小小心意,请陶美人收下。” “这怎么好意思呢?吃了你那么多兔子。”陶颜言没有伸手接,推辞道。 顾忆却很坚持:“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请陶美人收下吧,相识一场,留个纪念。” 这么一说,陶颜言收下了,打开一看,是个玉坠。 “这……很贵吧?” 顾忆笑道:“不算贵重,比起陶美人手上戴的玉镯,价格恐怕只是个零头而已。” 只不过是找得道高僧开过光,送你当护身符的。 话留在心里,没说出口。 “那就多谢你了,只可惜我不知道你今日来辞行,没有给你准备什么礼物。”陶颜言想着自己有什么好送的礼物,却实在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 “不必客气。陶美人保重,后会有期。”顾忆说完,摸了摸小锦安的头,翻身上马。 “怎么感觉,顾将军很落寞。”清风在一旁小声道。 陶颜言眯了眯眼睛,看人走远,收回了视线,牵起小锦安的手:“走吧,回去烤橘子吃,再烤点年糕。” 不知不觉,就到了腊月,今年各地正五品以上的官员都要回京述职,抵达京城后,有府邸的自己住府邸,没有府邸的便住在礼部安排的衙署,也有人会选择花钱住客栈。 皇帝会一一接见他们,询问一下地方政务,政绩好的会得到嘉奖,有问题的也会直接查办问责,所以京中这段时日十分热闹,拜码头的拜码头,请客的请客,招揽的招揽,各找各的门路。 陶家在京没有府邸,当年陶颜言的父亲进京赶考,中了进士,后来就外放做官了,一直都不在京城,所以也没必要在京置业。 今日被皇帝接见后,皇帝就赏了京中的一座宅邸给他,令陶谦十分震惊,连忙谢恩:“臣举家都在江城,这京中宅邸恐怕并无用处,陛下不必破费了。” 贺临璋道:“陶爱卿政绩不错,朕有意让你留在京中为官,若有机会也好见一见颜言,你意下如何?” 听说能见到女儿,陶谦自然是很高兴的,但是留京一事不是他能左右,他诚恳道:“为国尽忠,为民尽力,为君分忧,在哪里都能发光发热,臣一切都听从陛下旨意。” “好,那你就安心去府邸住着,过几日任命的文书就会下达。对了,陶夫人可有一起回来?颜言甚是想念母亲,若回来,朕可以安排她们母女见一面。” 陶谦道:“来了,犬子也一同上京,准备参加年后的春闱。舟车劳顿,暂时都安置在客栈里。多谢陛下体恤。” “喔?陶家大郎明年要会试了?之前的成绩如何?” 陶谦道:“成绩不算拔尖,堪堪上榜。若今年未中,过三年再考也可以。” 贺临璋总算知道小美人淡定从容与世无争的性格来自哪里了,原来她父亲也是个看得开的。 “朕有意将你放在户部,户部关系国计民生,朕希望你能发挥所长,多为民办实事。” 陶谦抱拳道:“是,臣多谢陛下眷顾,一定鞠躬尽瘁,尽臣所能。” “嗯,那你先回去吧,陶美人陪太后去了温泉行宫,还收养了二皇子,暂时不在京城,等朕安排好,再让人带你们去见她。” 陶谦很诚挚地拜谢,这才告退出去。 贺临璋给了张福海一个眼神,张公公立即送了出去。 “多谢公公相送,不知公公贵姓?”陶谦客气道。 “免贵姓张,杂家恭喜陶大人,大人前途无量。”张公公笑道。 陶谦立即递出一个荷包,里面装着十两银子:“小小心意,请公公吃茶。” 张公公推辞了下就收进了袖袋中,主动开口道:“陶美人很得圣心,也得太后喜欢,大人不必担心。” 陶谦看了看左右,问道:“多谢太后和陛下眷顾。只是,这二皇子不知又是怎么回事?小女年纪小,位份不高,怎么会收养皇子?” 一般都是妃位以上的娘娘才能收养失去了母妃的皇子,而且也没听说陛下有二皇子啊?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于是,张公公便将前因后果说了下,说是太后喜欢锦安小公子,便认为皇孙,现在上了皇家玉碟,是陛下承认的皇家人了。 陶谦对那孩子倒是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竟然能凭着可爱软萌晋升皇子,这放在哪个朝代都很炸裂啊! 对于见面更充满了期待。 陶夫人和陶颜言的哥哥陶知行听到陶大人回去一说,也惊了半天。 “妹妹有这胆子?敢随便大街上捡个孩子带回宫?”陶知行是打死都不会信的。 陶夫人也觉得这不像是自家女儿能办的事:“老爷,会不会那皇子身上有什么隐情不便为外人道,所以才编了这么个故事。颜言那孩子胆子小,怕事,做事情中规中矩,断不敢给自己惹麻烦的。” 陶谦没见到女儿,也不好妄加揣测,只道:“等见了面当面问问吧,陛下说会安排人带咱们去温泉行宫拜见的。对了,我们这次上京也没带多少佣人,得去牙行买几个,陛下赏赐的宅邸要打扫,这是地契,夫人收好。” 陶夫人接过看了看:“没想到颜言这么得宠,真是辛苦她了。”说完,便想落泪。 陶谦立马安抚道:“夫人莫要忧心,被选入宫就是命,好在颜言聪慧乖巧,得陛下喜爱,与太后相处也好,至少在宫里过得还算不错。咱们就该欣慰了!” “可还是觉得哪里不对。”陶知行拧眉:“不像颜言的做事风格啊!” 陶夫人打了他一巴掌:“你妹妹嫁人了,又是嫁到皇家,按照局势办事,风格会变也是常事。等见了她一问便知。好了,别杵在这里,赶紧收拾收拾,咱们今日就搬入陶府,这年关将近,客栈价格水涨船高,一天要一两银子呢!” 第197章 亲人相见,措手不及 宫里来给行宫送东西的公公专程来禀报了陶家人进京,而且会接过来行宫与陶美人见一面的事:“陛下给陶大人赏赐了一座宅院,陶夫人和大公子已经搬进去住了,明日就会由内务府安排人送过来,与陶美人团聚。陶大人新到户部上任,不知能不能告假,所以没定来还是不来。” 虽然知道早晚会与陶家人见面,但是陶颜言依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让清风给了个红包,便想着明日要见面的事。 就算人过来也是晚上了,寒暄一下便入睡,后天白天见一见,也该安排人回去了。时间虽然不长,但在亲人面前极容易掉马甲,陶颜言得事先想好说辞,把自己不像原主的地方圆过去。 “母妃,外祖母跟舅舅都是什么样的人?锦安第一次见他们,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喜欢锦安。”小锦安睁着大眼睛萌萌地看着她。 陶颜言:“……” 实话实说,我也懵逼。 “锦安那么可爱,他们会喜欢你的。”说完,叫了清风把锦安带去练字,自己要好好想想对策。 她努力搜寻原主的记忆,只能隐约想起容貌,性情却不得而知,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二日入夜,一辆马车便到了温泉行宫的门口,内务府的两个公公亲自把人带过来,桂公公热情迎接,一路把人迎到清溪院。 陶夫人和陶知行一看掌事公公对他们的态度便知道,陶颜言如今确实是得宠的,否则下人不会如此礼遇嫔妃的母族。 见到女儿,陶夫人喜极而泣,但还是红着眼眶行礼跪拜,陶知行也看了妹妹一眼,便跪下磕头。 “母亲、大哥,你们快快请起,不必多礼。”说完,清风和明月就已经搀扶陶夫人就坐了。 陶颜言也红了眼眶,一半是原主的情绪,一半是内心着急的,倒确实情真意切了几分。 “母亲一路坐马车辛苦,拿个软垫垫一垫吧。明月,去准备夜宵,待会儿我陪着母亲、哥哥用一些。” 交代完,陶颜言又给他们介绍小锦安:“母亲,这是二皇子,名锦安,现在养在我膝下。” 陶夫人和陶知行立即起身要行礼,被小锦安劝住:“这里没有外人,外祖母和舅舅不必多礼。” 一看这孩子长得那么圆润可爱,陶夫人便道:“能有个孩子陪着你,这日子倒也过得快。”说完,拿出一个盒子:“进京匆忙,也没带什么贵重的礼物,这是送给二皇子的见面礼,还望二皇子不要嫌弃。” 小锦安亲自过去接过,打开一看,是一个金锁。 “哇,好好看,母妃,是金锁耶。” 陶颜言笑着直接把金锁给小锦安戴上:“嗯,好看,上面还有字,平安一生。多谢母亲。” “多谢外祖母,我很喜欢。”小锦安高兴道。 陶知行道:“母亲还剥了一袋子核桃,专门拿盐炒制过,带来给妹妹尝尝。”说完,拿过手边的一个包袱,从里面取出一大盒核桃。 清风上前,便将核桃收下。 “清风,装一碟子,等下就吃。” “大晚上吃,容易长胖。”陶知行悠悠道。 陶颜言瞪他一眼:“就吃就吃,这么好吃的核桃,又是母亲亲手剥的,我都等不及要吃了。” 陶夫人无奈笑道:“这都养育孩子了,自己倒还像个孩子!” 陶知行却有些狐疑道:“妹妹不是晚膳之后再也不会进食的吗?怎么多年的习惯都改了?” 陶颜言放在袖子里的手捏了捏,娇嗔道:“我这不是还在长个儿吗,不多吃点怎么长?再说了,母亲和哥哥来,路上走了一天肯定没好好吃东西,那晚上不得垫一垫啊?好了,不说了,都移步偏殿吧,也不是什么大鱼大肉,稍微吃点明天再好好设席面接待母亲和哥哥。” 夜宵果然做的不多,几个人刚好够吃,陶颜言和小锦安都陪着吃了点,二人主要专注于吃核桃。 陶知行看着妹妹像只小松鼠一样吃得欢,内心欣慰,却也狐疑。 “妹妹,你现在好像比在家里时能吃多了。”以前妹妹就是个小鸟胃,吃几口便不吃了,还很挑食,不太好养。所以家里有好吃的都要哄着她吃,否则不哄她她就宁可不吃。 可现在,就没见她停过嘴。 陶颜言咽下最后一口,帮小锦安擦了擦嘴,便叫小全子先把孩子带去洗漱休息。 这才把她想好的话术和盘托出。 “哎,母亲,哥哥,你们有所不知,我……我差点就死了。”陶颜言拿起帕子擦了下并不存在的眼泪,惹得陶夫人心疼不已:“怎么回事?快告诉母亲!” 陶夫人一边说,一边使劲拍了一掌陶知行:“都是你不好,问东问西,惹妹妹生气!” 陶知行也没想到,妹妹竟然在宫里遭遇不测,不顾母亲的敲击,也立即着急问道:“妹妹快说,发生了何事?” 于是,陶颜言便把付良仪推她落水,又被暗中埋伏的苍龙门的奸细暗算的事说了。 “当时溺水,醒来之后忘记了一些事,有点呆呆傻傻的,身子也虚,但我想着,还有爹娘和哥哥在等我,断不能死在宫里,便逼着自己多吃一些,养好身子。” “后来,陪陛下南巡的路上,太医诊断我是体虚之症,就给我开了方子补一补,也许是调理好了,慢慢胃口大开,也不挑食了,气色也养的不错。但是冬天还是会很怕冷,手脚冰凉的,太后要来过冬,我想着泡泡温泉对身体好,也就求了太后一起跟了过来。” 陶夫人听完,已经泣不成声:“我可怜的女儿,当初我就说让你父亲想个法子,咱们不选秀了,可他愚钝,除了把你许配人家就想不到别的,可是江城也没有门当户对看得上眼的,白白坑了你,让你入了这狼窝。” “母亲,慎言!”陶知行赶忙拦住,这里可是皇家的行宫啊! 陶夫人赶忙看看周围,陶颜言道:“不要紧,这里都是我的人。” 母女俩抱着又哭了会儿,陶颜言才安排人去休息。 陶知行是外男,被桂公公安排在外院,陶夫人则直接在清溪院住下。 等过了这一关,陶颜言大舒了一口气。她没想到一个吃饭多少的事竟然也是她掉马的一个点,那原主的厨艺不会之前很差,甚至根本不会做饭吧? 头痛啊! 第198章 以为太后夸大其词 为了不使母亲和哥哥生疑心,陶颜言第二日谨慎了许多。 陶夫人早起,等陶知行来了之后,几人便用早膳。陶颜言开始给他们打预防针。 “母亲,哥哥,太后她对我很好,有时候都有些夸赞过了头,如果等会儿听到什么夸我太过的话,你们可千万别吃惊。在亲家面前嘛,为了表现对我的喜爱,总是会夸大其词的。” 陶知行却有些担忧:“妹妹,母亲与我只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他们若是嘴上夸你但实际对你未必好,你也得说实话,虽然我们没法子救你出来,至少可以请父亲努力在前朝搏一搏,让他们不敢小瞧你。” 陶夫人点点头:“是啊,你父亲调任京城了,我一定督促他勤勉上进,永远做你的后盾。” 陶颜言很是感动,她握了握母亲的手:“多谢母亲,也多谢哥哥,不过太后对我确实是挺好的,陛下对我也好,现在的日子过得没什么不如意的。好了,咱们等会儿就去给太后请安吧,今日的午膳就安排在凌霄院,母亲与太后多说说话,太后是个很有趣的人。” 众人来到凌霄院,小锦安率先充当了介绍人的角色。 “皇祖母,这是我外祖母,这是我舅舅,他们来给您请安啦!” 陶夫人和陶知行跪下行礼,太后连忙叫他们起来。 “你们远道而来看陶美人,一路辛苦,快起来吧,赐座。”太后今日格外和蔼可亲,脸上笑眯眯道。 三人坐下,小锦安被太后招到怀里去了。 太后递了一块点心给他,他就乖巧地吃点心,不吵也不闹。 “我瞧着,陶美人倒是长得不像陶夫人,是不是长得像她父亲多一些啊?” 陶夫人眼神微闪,笑道:“这孩子是隔代长,像她过世的祖母。” 太后道:“那你婆母年轻时候应该是大美人,才能遗传一副好面容给颜言。” 陶夫人笑了笑,没继续这个话题。 太后又看看陶家大郎,夸赞道:“陶公子也一表人才,今年多大了,可定了亲事?” 陶知行恭敬道:“回太后的话,晚生今年二十,还未议亲,想等明年春闱后,有了前程,再谈婚姻大事。” 太后赞许地点点头:“那你好好参加科举,等金榜题名,哀家亲自给你选个好媳妇儿。” 陶知行惶恐:“岂敢劳烦太后,晚生……晚生母亲会留意的。”说完,脸上泛起红晕。 “也好,总归是要选个能跟你母亲好相处的才行,等你们选好了,哀家赐婚。” 陶夫人立即谢恩。 陶颜言看了看局促的大哥,忍不住感叹,果然到了哪个朝代,都躲不过长辈催婚呐。 几人又坐着说了一会儿话,太后便道:“今日你们来,就让陶美人下厨多做几样好菜吧,她厨艺精湛,陶夫人你教养的好。” 陶夫人疑惑地看了看女儿,从不进厨房的人厨艺精湛? 陶知行也皱皱眉,不过想到来之前妹妹的叮嘱,也便打消了疑虑,原来,太后果然在他们面前夸大其词啊,不过这也太夸张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竟然被夸厨艺好,果然皇家人说话不可信。 陶颜言一看二人的面色就知道原主不会做饭了,幸亏自己有先见之明,提前安排过。 她笑着谦虚道:“太后过誉了,后厨有那么多御厨帮忙,才能每次做出好菜。那臣妾就先去安排席面,母亲与哥哥陪太后坐坐吧。” 她给清风一个眼神,让清风留下陪着陶夫人,自己便出了正殿。 对于女儿细心的安排,陶夫人十分欣慰,这女儿嫁入皇家之后果然成熟了不少,不像之前一样小孩子心性了。 孩子长大,作为母亲,真是又欣慰又心酸。 今日的席面,陶颜言多让御厨做些宫廷菜,反正她早就想好了说法,若太后问起,她就说母亲和哥哥从未吃过御膳,想让他们吃吃看就行。另外又炒了几个小菜,算是给太后开开胃。 她又将母亲炒制的核桃装了一碟子,算做一个菜,满满一大桌,让人垂涎欲滴。 开席后,太后招呼人入座:“你们不必拘束,吃吃御厨们手艺。当然,比不得陶美人手艺好。” 陶夫人见太后无时无刻不在夸赞女儿,很是欣慰,也放心女儿在宫里的生活了。 “这盘核桃倒很不错,从前从未这样吃过。”太后和小锦安都很喜欢吃,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陶夫人立马笑道:“太后喜欢就好,我们进京也没有带什么好东西,这核桃是现摘剥好晒干再炒制的,颜言……陶美人喜欢当零嘴吃,就给她带了一罐子来。若太后喜欢,等明年核桃成熟,臣妇再做些。加糖和芝麻也好吃,这次是加盐的,做了咸口。” “那好呀,明年哀家就等着吃甜口和咸口的核桃了。” 太后很是开心,美食的清单又多了一项。 “难怪陶美人厨艺好,原来是师承母亲。”太后夸陶家母女,陶夫人只好尴尬地笑笑,想着这太后真是很给面子,果然很喜欢颜言。 陶颜言心里捏了一把汗,快别说这个话题了,真怕掉马啊! 好不容易吃完,母子二人也要告辞了,太后赏了陶夫人一对玉瓷瓶,赏了陶知行一套文房四宝,才让人告退。 陶颜言亲自送二人出去。 “母亲,我出宫没带什么东西出来,这里是一千两银票,您先拿着,京城物价高,父亲的俸禄怕是支撑不了京城的开销,您不要舍不得花银子,该打点的就打点,哥哥要科举,也要多与京城的大儒和读书人走动走动。” 陶夫人哪里肯收她的银子:“你在宫里虽然有吃有喝,但是你用银子的地方也多,不要给我们,我已经去了信给管家,让他变卖江城的宅子和田地,把银子汇过来。” 陶颜言道:“一时半会房子也难卖,您还是先拿着用吧,京城不比江城,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父亲现在是正三品,少不了应酬的。” 第199章 颜言的身世 推辞不过,陶夫人只好收下:“那母亲先收着,等家里寄了银子来,再请人给你捎进宫。” 陶颜言失笑:“都是一家人,母亲还与我客气什么?”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才送人上了马车。 陶夫人一路上情绪都不佳,陶知行只当是她舍不得妹妹。 陶谦下值之后便在府里等着夫人和儿子,两人入夜才到家,详细说了一下见面的经过,等陶知行回房休息,陶夫人才把陶大人叫进房里。 “太后今日问了颜言的长相一事,我搪塞过去了。” 陶谦马上提高警惕:“太后……没怀疑什么吧?” 陶夫人想了想:“应该是随口一问,不是存心问的,我说颜言的长相随了她过世的祖母,反正京城也没人见过,应该不会起疑。” 陶谦像是陷入了沉思,半晌才道:“当年那女子与你素昧相识,匆忙之中将孩子交给你,说是要去买点东西,请你照看一下,就一去不返,结果过了几日竟然就在河里发现她的尸体。后来我也查了,可查不到那女子的任何信息,都十六年过去了,也没人找上门,想来,是不会找了吧。” “老爷,你说那女子为何要把孩子给我呢?难道就因为看我面善?可知人知面不知心,她怎么会如此肯定我会帮她把孩子抚养长大?”陶夫人百思不得其解。 “但夫人确实善良,这么多年也一直将颜言视如己出。” 陶夫人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命苦,小小年纪就失了母亲,又不知道父亲是谁,我若不疼她,谁来疼呢!好在她如今日子也好过了,我跟你说,太后是真的喜欢颜言,今日一口一个夸呢,夸颜言厨艺好,夸得我都不好意思听。你说颜言哪次进厨房不是把厨房给点了?也亏得太后夸得出口。” 陶谦也忍不住笑道:“太后喜欢,那是颜言的福气,我看陛下对颜言也是极好的。对了,那二皇子怎么样?” 陶夫人乐道:“那孩子很乖巧,我详细问过了,是南巡的路上孩子帮忙作证,救了陛下,颜言看他流落街头十分可怜就带回了宫,先是认做弟弟,养了一段日子,后来太后喜欢,就认作孙儿,这不,后来就养在颜言名下,二人母子相称。陛下还专程给孩子上了皇家玉碟,开宗祠告慰了祖宗的。” 陶谦感叹道:“陛下仁厚,是明君呐。” 陶夫人想了想,还是把陶颜言在宫中差点溺水一事说了,陶谦听闻,眯了眯眼睛:“那付家女真是好大的胆子,也就是她死了,否则老夫定不饶她!” 陶夫人忧心道:“这深宫后院,处处是陷阱,哪一个娘娘不是手段老辣的,我现在还在后悔送她选秀呢!” 陶谦安慰道:“好在她现在得宠,又有皇子傍身,日子总归不会差的。” 陶夫人却还是忧心:“那万一将来查出她的身世,咱们会不会犯了欺君之罪啊?” 陶谦摸摸鼻子:“应该不会吧,咱们养了十六年,不管是不是你生的,她都是咱们的女儿。夫人放心,当时没人看到那女子给你孩子,那女子也死了,我估计是不会有人再查了。陛下只要一直宠爱颜言,谁又会管她亲生爹娘是谁呢?” 陶颜言这一天都在紧张中度过,这时候警报解除,正呼呼大睡,哪能想到原主竟然不是陶家亲生的孩子呢? 不过现在原主已经魂飞魄散,身子里住着的是二十一世纪的灵魂。 腊月里,朝廷各部都忙着收尾,又忙着制定新一年的计划,可以说,个个都忙得焦头烂额。 贺临璋已经大半个月没进后宫了,各宫的娘娘都翘首以盼,却怎么盼都等不来人。 贤妃的长信宫里,往年到了腊月,少不得迎来送往,除了皇帝给她的赏赐,好些低位嫔妃都会来给她送礼,可今年却门可罗雀,不少人都往舒妃、贵妃、德妃宫里去了。 之所以没有人去凤仪宫,是因为皇后特意交代,养胎期间不见客。也只有贵妃有宫务要商议才会往皇后宫里去。 不过贵妃也不常去,大事小事能自己定的就定了,定不了的她就找皇帝去定,所以皇后乐得清闲。 “娘娘,您昨日就没吃什么,今日的饭菜都是御膳房最好的几道,娘娘还是用一些吧,您这段日子都瘦了。”晶儿劝道。 贤妃看着桌上的饭菜,却一点食欲都没有。 “陛下已经许久没来看我了。自从上次我主动请罪到现在,他竟然一次也没来看过我!”贤妃忍不住掉下眼泪。 晴儿与晶儿对视一眼,轻声安慰道:“陛下也没去别的宫,大家都见不着,未必就是故意不来看娘娘的。” 贤妃定了定神,似乎在思考晴儿说的话。 “娘娘,年节上,要安排才艺,娘娘的舞蹈向来是宫里独一份的,不如多花点心思排一支舞,到时候迷得陛下挪不开眼,陛下自然就会想着娘娘了。” 贤妃瞬间眼神带了光:“对啊,陛下他最喜欢看我跳舞了,快,你们快帮本宫想想,跳什么好。” 晶儿道:“可今年年节的筹备都是贵妃在办,去年娘娘一舞出尽了风头,贵妃今年会不会拦着不让跳?” 晴儿也有些担忧地看着贤妃。 贤妃冷哼一声:“她想拦,难道就能拦住?本宫只要事先不说,来一个出其不意,当着众人的面,以她那个事事周全的性子,不会拦的。” 晴儿道:“那奴婢这就去升平署找赵掌事,让他把最时兴的曲子拿来给娘娘过目。” 贤妃点点头:“悄悄去办,莫要叫人知道。” 庆云宫里,贵妃看着内务府送来的各种清单,揉了揉眉心。 李总管站在她面前道:“各宫年节的赏银都是参照往年安排的,人数也都核对过,总数上与去年相差不大,但是今年寒灾,户部拨付的银两不足,年前很难全部发到位。若是一些宫里发了,一些宫里没发,又恐生出怨怼,这是今年最麻烦的一件事,还请贵妃娘娘拿个主意。” 快过年了,年终奖还没准备到位,可愁死个人呐! 第200章 贵妃要银子 贵妃揉了揉太阳穴,才道:“银子也不能全部用来发年节的赏银,月例得先保证。才刚刚把上个月的月例发完,还要留着些银子年后上来发这个月的月例呢。” 李总管点头:“可不是嘛,所以杂家着急啊!宗亲那边也得留出余量,万一有个什么事,得花银子。” 贵妃叹了口气:“那户部那边怎么说?就一点都凑不出了吗?” 李总管为难道:“是啊,杂家去了好几回,都被尚书大人搪塞回来了,这两次去的时候尚书大人都没功夫见我,是户部侍郎陶大人见的。这陶大人新上任,也做不得主。” “陶大人?陶美人的父亲?”贵妃问道。 李总管点点头:“正是。刚从江城调任京城。他说国库的银两要先紧着防灾,后宫的用度批是批了,但国库是真紧张,暂时给不了。” “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走,你与本宫一起去找陛下,请陛下施压,一定要把这笔银子逼出来,否则今年过年,本宫替皇后管宫务,发不出赏银,岂不是要被吐沫星子淹死。” 贺临璋刚好就在跟户部议事,正说到朝廷粮铺平价卖粮抑制因寒灾带来的物价飞涨之事。 “陛下,不光是京城要平价卖粮一段时间,全国凡是受灾之处都应该由官府出面,平价卖粮,否则物价飞涨,一来于民生不利,二来恐发生动乱,不可掉以轻心呐。”陶谦建议道。 “但是价格低也容易造成哄抢。”户部尚书提出疑问:“再说了,储备的粮食有限,万一抢购不够卖了怎么办?” 陶谦道:“所以平价的同时还要限制数量。每户七天只能买五斤米,一个月就是二十斤。等熬过这段时日,开了春,万物复苏,寒灾也过去了,市场就会平稳下来,到时候就无需平抑物价了。” “朕觉得可行,户部去办吧。”话音刚落,张公公就进来回禀,说是贵妃和内务府李总管来了,还请户部的大人先别走,有事商量。 卢尚书和陶谦迅速对视了一眼,都心知肚明贵妃娘娘为何事而来。 “臣妾参见陛下。” “奴才参见陛下。” 二人行礼后也与户部的两位官员打了个照面。 “陛下,今日特意过来,是为了年节后宫赏银之事,户部这边拨不出银两,臣妾真是捉襟见肘,还请陛下帮忙想个法子,先把这一关度过去。” 贺临璋听完,看了眼卢尚书,卢尚书硬着头皮道:“实在是时机不对,户部目前也是捉襟见肘,没办法第一时间考虑后宫用度啊!还望陛下和贵妃娘娘恕罪。” “卢大人,本宫知道你也为难,但后宫这次也就缺口八千两,你想想法子可好?” 放在平日,八千两是真的不多,但是今年尤其艰难,卢大人未能给出答复,现场比较尴尬。 陶谦见上司被将了一军,解围道:“贵妃娘娘,国库的每一笔开支都是按照轻重缓急来的,现如今赈灾最急,还请娘娘通融一二,等开了春,灾情缓解了,户部再将银两拨付过去。” “陶大人,你说的倒是轻巧,让本宫通融,那后宫众人又有谁来通融本宫呢?本宫原本是想自己先垫付,去年就是本宫垫付的,但今年本宫的银子捐出来赈灾了,也没办法处理了,否则,本宫是断不会来找户部的。” 见双方都不退让,贺临璋道:“朕来垫吧,张福海,去开朕的私库,拿八千两银票给贵妃。” 张公公有些为难道:“陛下,您的私库恐怕今日拿不出八千两银票。” 他一说完,众人皆惊。 皇帝居然没钱? 又不是什么大数,才八千两呢,竟然都不够? 也没见陛下生活奢靡啊?那一年十万两的收入,银子都去哪儿了? 贺临璋自己也不可置信。 心里暗道:“朕这么穷吗?八千两都没有?” 张公公马上解释:“台账都是有的,陛下之前贴补了军饷,就花去好几万两。太后生辰孝敬了一万两。其他平日给各宫的赏赐也不少,加起来差不多一万两。还有日常的开销,南巡时也花了一些,是真的不剩多少了。” 贺临璋轻咳一声缓解尴尬:“那,账上还有多少,都全数先给贵妃应急。” 张公公想了想:“五千两左右。” 那就还差三千两缺口。 陶谦道:“事急从权,不如先发一半,剩下的年后等灾情过去户部拨了银两再行补足。” 贵妃淡淡道:“陶大人倒是说的轻松,那不如就陶美人宫里暂时不发了吧,带个头支持一下陶大人的倡议,好在她今年也得了好些赏赐,想来也不在意年终这点赏银。” 陶谦一时语塞,想到女儿硬塞给夫人一千两,让他们在京城不至于手头紧,美人位份一个月才二十两,都不知道日子多节俭才能攒下这些银子呢! 但说出去的话也不能自己打脸,于是陶谦道:“陶美人知道现如今的难处,不会计较晚发的。臣想着各位娘娘也十分有觉悟,愿意为陛下分忧,想来稍微等一个月,也是不会有怨言的。” 贵妃恨恨地看他一眼,这就不是怨言不怨言的事,而是一碗水端不平,她替皇后管后宫没管好,本事不济的事! 陶谦没忍住又道:“虽然国库是有义务承担皇家后宫的开支,但是国库的首要任务还是要以国计民生为主。臣以为,该想办法提高皇家产业的收入,才能做到不依赖国库,自给自足。” 贺临璋挑了挑眉,终于知道小美人总是直白的发言来自于哪里了,有其父必有其女! 李总管管着内务府,内务府也负责皇庄种植、农产品售卖,皇家铺面出租、经营的事宜,还有一些投资的事,这时候陶大人一句话简直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他一脸为难地看着皇帝,真是无语凝噎啊! 贵妃笑道:“陶大人倒是十分有见地,确实是这个道理。自陛下登基以来,皇家产业每年差不多收入二十万两左右,但开支也巨大,陛下又时不时要拿出银子贴补军饷。若是能在产业上增加收益,确实能解决问题。” 话锋一转,贵妃道:“臣妾替皇后娘娘管宫务,也看皇家产业的账本,想要在二十万两的基础上再增收,实属不易,就不知道陶大人可有良方?若无良方,就是随口一说,未免站着说话不腰疼。” 第201章 晋位婕妤 陶谦再度语塞,有时候他自己也痛恨这张臭嘴,怎么就不把门呢? 不过话已至此,也只好硬着头皮答道:“尚未调研过皇家产业的经营和实际情况,请恕臣给不出切实可行的办法。” 贵妃冷笑道:“那大人就是一时兴起,随便提个建议咯。不过本宫还是觉得大人的建议很有想法,不如请大人好好调研一番,给出个详细的意见如何?大人能从江城调任京城,进六部,想来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陶谦知道自己今日是把贵妃得罪了,想着女儿还要在人家手下讨生活,自己还是得退一步为好,于是道:“臣刚进六部,诸多事宜需要熟悉,恐怕有心无力,还请娘娘恕罪。” 贵妃看了看皇帝道:“陛下,臣妾听闻,陶美人时常会给出一些很好的建议,为兵部、工部、户部都献过策,臣妾有个不情之请,现如今皇后与舒妃都要养胎,德妃又是不擅长处理宫务的,臣妾一个人实在顾不过来,所以,臣妾请陛下恩准陶美人协理宫务,尤其是皇家产业这一块,帮着内务府看看是否还有能增收的地方,人尽其用,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陶谦赶忙拒绝道:“这怎么行呢!一来陶美人位份不高,哪能协理宫务啊,镇不住场的。二来陶美人年纪轻,在家时也没学什么掌家理事的本事,能力不济。还请贵妃娘娘收回成命!” 陶谦内心那个悔啊,恨不得时光倒流,或者把这嘴给缝起来。 若真如贵妃所言,以美人位份协理宫务,其他娘娘会怎么想?一人一个白眼,处处使点小绊子,都够女儿受的! 贺临璋思索了片刻,鬼使神差的居然同意了。 “朕倒觉得,给顔言一个机会倒也不错。这样吧,陶爱卿你爱女心切,担心她位份不够,名不正言不顺,发号施令无人执行,那就晋位正二品陶妃。” “不可!”陶谦和贵妃异口同声道。 贵妃看了眼陶谦,想着措辞:“陛下,陶美人入宫一年不到,比她先入宫的嫔妃还有好几个,若是她后来居上,容易惹人非议,也于理不合。”贵妃的手指在袖子中死死掐着,压着火气。 陶谦也劝道:“陛下,无子封妃,确实不妥,虽然陶美人收养了二皇子,但毕竟不是生母,还是等将来为皇家诞育皇嗣,再行封赏吧。” 升得太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陶谦可不想自己的宝贝女儿在宫中树敌太多。 贺临璋眼神动了动:“那就晋位正四品婕妤,这总不逾矩了吧,毕竟她确实养育着皇子。” 陶谦想了想,没有再拒绝。 贵妃也松了一口气,不是妃位,四品就四品吧。 贺临璋眉头一挑:“那就传朕旨意,昭告后宫,陶美人即日起晋位婕妤。张福海,你去看看还有哪些宫殿是空着的,让陶婕妤选个自己满意的住。” 贵妃差点把一口银牙咬碎,明明是来要银子的,怎么就弄得给陶美人晋位了呢? 失策! 不过既然位份给出去了,也不能白给,非得让她累一累才行。 “那陛下,是不是借着去行宫传旨的机会,直接把陶美人接回来,年节快到了,臣妾实在太忙,急需人分担臣妾的重担。” 贺临璋想了想,担心宫务太多,顔言发飙,遂道:“后宫之事,还是得贵妃你多费心,陶婕妤就专管皇家产业增收的事吧。” 他给了李总管一个眼神,李总管立马心领神会—— 千万不能累着陶婕妤,要像祖宗一样供着! 李总管立即应下:“奴才一定配合好陶婕妤,定不负陛下所望。” 贵妃拿了五千两银票,又给陶顔言找了个受累的差事,至少没有白来,便带着人回了后宫。 陶谦有点心虚,他今日,似乎是给女儿添麻烦了。与卢尚书一起告退之后,便惴惴不安,心绪不宁。 卢尚书看他这吃瘪的样子,揶揄道:“京官与地方官员区别很大吧?是不是还是在江城舒坦自在?” 陶谦叹了口气:“这宫里的娘娘可……”四下望了望,“真难缠呐!” 卢尚书安慰道:“也不是人人都难缠,陶婕妤就挺和善的。陶大人你生了个好女儿啊,咱们今年之所以没有发生大面积的冻死和冻伤事件,就是因为陶美人给了工部一个土炕的图纸,那可是救万民于水火啊,为户部省了好大一笔赈灾银子,还救了百姓的命。” 陶谦不可思议道:“是顔言给的图纸?”忽然意识到自己直呼嫔妃名讳,实在不妥,便又改口道:“陶婕妤怎么会知道土炕的图纸?她,并未去过北方啊。” 真是好生奇怪。 卢尚书道:“许是哪里见过,也未可知,我只知道,这确实出自陶婕妤之手。对了,还有十万件冬衣的事,也是陶婕妤给的建议。” 陶谦陷入了震惊之中,总觉得哪里不对。 顔言仿佛一下子成长了。 御书房里,贺临璋心情很好,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顔言,就忍不住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 张公公站在一旁,想劝陛下别太乐观,陶婕妤可未必会开心,说不定还会闹一闹小脾气呢。 可他难得见陛下这么乐得不要钱的模样,也就随他去了。 “宫殿的事今日就办好,明日一早你亲自带人去接,传旨之后,尽快把人接回来。”贺临璋一想到最多再过三日便能见到顔言,心里更美了。 张公公不敢怠慢,收起圣旨,便先去选宫殿。 而后宫,听闻陶美人晋位婕妤的消息,又一次炸了。 之前跟陶顔言位份一样的美人炸,比她位份低的才人炸,与她现在平起平坐的婕妤也炸。 最生气的是贤妃和舒妃,贤妃气得又在长信宫砸了一通,摔坏了好几个上好的瓷瓶。舒妃则气得肚子都有点痛了。 “娘娘,可不能动了胎气啊,她也就是个四品婕妤,比不得娘娘的。”福心着急劝道。 紫玲已经去找太医了,舒妃这一胎得来不易,可不能有任何闪失,否则太后那边定会狠狠责罚他们这些下人! 第202章 要回去干活了? 远在行宫的陶颜言可不知道她爹和贵妃话赶话,就帮她晋了位份,还给她找了份为皇家打工的差事。 此刻,她正指挥冬方和几个公公,在摘野生的板栗。 “也不用弄太多,烂掉的都不要,只要好的,今天回去做个板栗炒鸡。” “没想到这后山有一大片栗子树,明日可再来多摘一些,可以做栗子饼。” 冬方一听便明白了,陶美人这是又想到要给铺子里增加一个点心品种。 这些不要成本的栗子,做成点心售卖,简直就赚翻了。 他默默记下,明日就多叫几个人来,把树上的栗子都摘下来,抽空送到铺子里去。 太后美美吃了一顿板栗烧鸡,赞不绝口。 陶顔言让人撤了剩菜之后,道:“今日摘了许多栗子,剩下的臣妾做了糖炒栗子,不过不能吃太多,容易上火。还有一些准备做成栗子糕,也是软糯香甜的一道点心。” “你安排吧,哀家只管吃就好。话说回来,这几个月哀家真是胖了好几斤,等过完年,要好好减肥了,可不能再这么吃下去。”太后摸了摸腰间的软肉,似乎比出宫之前大了一圈。 小锦安咂咂嘴道:“母妃,我也不能再这么吃下去了,衣裳都快穿不上啦。” 陶顔言把他抱过来,摸摸他突出的小肚子,这孩子刚带回来的时候,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唯有脸上还有点婴儿肥,而现在,到处都肉眼可见的白胖圆润。 “锦安也长高了一小截,袖子都短了。”陶顔言对自己喂养的成果很满意。 “好在冬天的衣裳都是往大里给你做的,等回了宫,我再让尚衣局给你做新的。”话音刚落,桂公公便来禀报,说是张公公奉命来宣旨,人就在殿外。 太后狐疑的看了一眼,宣了人进来。 “奴才参见太后,见过陶美人。嗨,该改口叫陶婕妤了,陛下晋了陶美人的位份,奴才专程过来宣旨的。”张公公说完,便读了一遍皇帝的晋位圣旨。 陶顔言谢恩之后接下,太后轻哼一声吐槽道:“才晋了正四品啊?真是小气。” 张公公尴尬的笑笑,看了一眼陶婕妤:“本来陛下是想直接封妃的,但是陶大人阻止了,说是还未诞下皇嗣,等将来为皇家开枝散叶再行封妃,才好名正言顺。再加上,贵妃娘娘也觉得晋位太快不妥,所以才晋了婕妤位。不过,陛下特意嘱咐奴才挑选了好几个位置好的宫宇给陶婕妤住,就等陶婕妤明后日回宫再行定夺。” “什么?回宫?”陶顔言皱皱眉:“这离年节还有十几日呢,为何要提前回去?”她还想这两日让冬方借着外出采购的名义,把板栗给送到铺子里去做栗子糕呢,她若这两日回去了,那冬方就来不及采摘板栗再送去了。 真是阻碍她赚钱! 太后也有些狐疑,往年都是腊月二十七八才回去的。 “原本也不赶时间的,只是贵妃请旨,让陶婕妤协理宫务,主要是看看皇家的那些产业如何能增收……”于是,张公公把贵妃来要银子,陶大人给出建议,最后给陶婕妤找了个差事的事,全都说了。 陶顔言无语凝噎,这算不算人本来在外面快乐度假,结果老板和一众高管莫名其妙摊派活,扔给度假人一个烫手山芋,还催着假期未满的度假人赶紧回去当牛马? 太后一脸不乐意:“就算再着急增收,也不急在这一时啊?”想着自己还没吃上香甜的板栗饼,这逍遥的行宫生活还没过够,太后道:“这样吧,哀家贴补五千两银子,你带着银票先回去给贵妃应急。至于皇家那些产业的事,等年后上来,正月十五以后,再叫陶婕妤去看看。” 张公公一时语塞,陛下的意思可是尽快把人带回去啊!陛下可眼巴巴盼着呢! “可是,陛下那边……”张公公为难道。 “怎么,银子都给他解决了,晚个十天八天回去他都等不急?”太后不耐烦道:“好了好了,就这么说定了。让桂公公带你下去歇着,让厨房做点夜宵,大冬天的,赶路不易。” 话已至此,张公公知道自己是没办法按期接陶婕妤回去了,只好恭敬地告退。 等人一走,太后才道:“这后宫宫务,管起来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不过好在你就只管那些产业,让李总管带你熟悉一下,能改进的改进,改进不了的也不必强求。那些产业每年收入二十万两左右,你能增加一万两,都已经是功劳。别担心,若是增收不了,你拿出一间铺子,做个卖吃食的,银子就来了。” 太后对陶顔言的厨艺那是相当满意,连怎么开个赚钱的铺子都给她想好了。 陶顔言笑着谢恩,感觉越跟太后相处,越发现太后可爱,哪能想到一开始二人初见的时候,还是那般剑拔弩张呢! 张公公到底还是没能耐提前接走人,第二日他带上了一些新鲜出炉的栗子饼,便乘着马车回宫了。 望眼欲穿的某人结果谁都没等回来,气得那脸上就像是被十二三道雷劈过,黑得冒烟。 张公公这几日也不敢触眉头,唯有颤颤惊惊地伺候着。把三千两银票给贵妃送去之后,又将剩下的两千两入了皇帝的私库,只等着熬过这段日子,盼到陶婕妤回宫,再重新抖擞精神做人。 宫里过年之前也有好多事情要忙碌,腊月二十四,红灯笼就已经挂起来了。各宫也剪了红窗花贴上窗户,年味是越来越浓。 腊月二十七入夜,几辆马车一直穿过宫门,皇帝和贵妃亲自迎接太后回宫。 小锦安已经在马车上晃睡着了,陶顔言刚把孩子抱下马车,就被尹九接过,冬方立即拿披风把人包上。 贺临璋先拜见了下马车的太后,才看了一眼陶顔言和孩子,见孩子已经睡着,便道:“先把孩子送回去吧,免得被风吹到。” 说完,牵了陶顔言的手:“一路劳累,你先回去休息,朕先送太后回宫,再来看你。” “哀家坐轿辇就回去了,皇帝不必送,你们直接回去吧,一个月没见,小别胜新婚。” 贺临璋和陶顔言的脸色都红了红,好在晚上看不清,否则真是被太后这句话给闹个大红脸。 站在太后身旁的贵妃眼神闪了闪,夜色下神色未明。 第203章 相思之情行动证明 众人回了映月阁,陶顔言就被贺临璋拉进了房里,铺天盖地的吻落下,相思之情用行动证明。 “陛下,等等,我,我先去看看孩子。”陶顔言手软脚软,却还残留着一丝理智。 “他们会照顾,再说了,都睡着了有什么好看?你多看看朕,朕都快一个月没进后宫了。”一来事情太忙,每天忙完都已经很晚,身心俱疲,二来好像也兴致缺缺,索性就素了一个月。 陶顔言不可置信的看他一眼:“怎么会?陛下是哪里不舒服吗?可让太医看过?” 贺临璋:“……” 抚在腰上的手停下,贺临璋转而退后一点,捏着陶顔言的下巴郑重道:“朕身体没病,就是太忙,累的。” 陶顔言笑眯眯蹭蹭他的下巴:“好嘛好嘛,是臣妾误会了。还以为陛下对那啥啥不感兴趣了呢。” 差点自己吓到自己,她可还年轻呢,这为数不多的福利可不能那么早就结束了啊。 贺临璋眼神眯了眯,他可没错过她眼里一闪而逝的庆幸,这是,担心过自己不行了? “热水已经备好,咱们一起洗洗睡吧。”贺临璋速度很快的洗漱,也催着陶顔言洗漱,很急切地想证明,自己一如既往的很行。 一觉醒来,又回到自己熟悉的房间,小锦安迷糊了一会儿,才高兴道:“快快快,赶紧穿衣服,我要去看看我的菜菜和小树苗。” 离宫之前,他可千叮万嘱,让红霞一定要照看好种植的树苗和蔬菜,可千万不能死了。 红霞也不负所托,为了防寒,她按照陶婕妤交代的,给树苗搭了一个棚子,至少能保持一点温度。不过菜到了冬天就不容易栽种了,现在只有白萝卜还在地里,其他的都只能等开春再播种。 小锦安视察了他的菜园,又吃了早膳,却迟迟没见陶颜言起来,忍不住问道:“母妃是路上太累了吗?怎么还未起身?” 清风和明月对视一眼,脸上红了红,明月道:“天冷,睡着暖和,小公子要回屋收拾行李吗?咱们等婕妤起来,要去看看新的住处,怕是要赶在年三十之前搬家了。” 小锦安点头,早就听说要搬到更大的地方去住,但是他实在舍不得这里,这里留下了很多他快乐的回忆。 陶顔言被贺临璋闹了半夜,直到快用午膳才起来。随便吃了点,她便带着几人去看张公公给她选好的宫殿。 小锦安陪她一起去,看了三处都不是太满意,张公公为难道:“那,剩下位置好,离御书房和御花园都近的,便只有长乐宫了。” 陶颜言本着不看白不看的心态,请张公公带路去看。 一进门,小锦安就眼神一亮。 “母妃,这里有好大一片地啊,可以种好多菜菜。” 张公公有些为难道:“这里,是之前阴婕妤住过的。虽然都请高僧超度过,但……若陶婕妤不喜欢,那前三处再考虑考虑……” 陶顔言看了看,原来这里,就是小锦安出生的地方啊。 “无妨,既然锦安喜欢,那就这里吧。”她是个无神论者,再说,自己不也是异世的一缕游魂么,没什么好介意的。 而且,这皇宫里,历朝历代,哪里没死过人呢? 宫变的时候,到处都沾满血腥。 之前秦公公为了查小锦安的身世,已经派人打扫过一番,所以虽然张公公之前没打算选这里,也没派人打扫,但依然干净。 “今日就好好打扫吧,打扫好了检查过,就搬进来。” 虽然陶婕妤不介意,但张公公依然交代了常泰,把之前阴婕妤住过的主屋空出来当了库房,另外挑了一间朝南明亮的给陶婕妤住。 常泰办事很利索,立即就找人来打扫,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三遍,擦得到处都光亮,迎接它的新主人。 御书房里,贺临璋与兵部商讨好事宜,才得空问后宫之事。 “什么?选了长乐宫?”贺临璋眉头皱了皱,“罢了,她喜欢就好,你去朕的私库里找几样礼物先送过去,贺她乔迁新居。” 太后也听闻陶婕妤选了阴婕妤生前住过的长乐宫,想了想,豪气道:“你去开哀家的私库,挑几样僻邪镇宅的,给她送去。” 于是,陶颜言还未搬家,新家的库房就先收纳了太后和皇帝送来的礼物。 常泰和冬方很晚才回到映月阁,常泰前来禀报:“婕妤,长乐宫里还有一点前任主人留下的东西,不知如何处置?” “都有什么,你看了吗?”陶颜言问。 “几本书,一盒子首饰,还有一箱子孩子的新衣裳。” 陶颜言看了看一旁在玩木头小车的小锦安:“都先放着,等搬过去我看看。” 毕竟是锦安生母的遗物,陶颜言想给孩子留着,将来也有个念想。 当然,那是在孩子的真实身世揭开的前提下。 腊月二十九,陶婕妤搬家。李总管专门派了十几个人来帮忙,几乎一趟就搬完了。 陶颜言拉着小锦安最后离开,小锦安絮絮叨叨的跟他的土地告别,跟房间告别。 陶颜言看他一个人忙,便走到当初立衣冠冢的地方,默默道:“就不给你搬家了,这里风水很好,你就留在这儿吧。”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陶颜言看看她住了几个月的映月阁,最后还是牵上小锦安的手,跨出了门。 “母妃,长乐宫是不是我们最后居住的家?”小锦安仰着头很认真地问。 陶颜言想了想:“也许是我最后的家,但不是锦安的。等锦安将来长大了,成了亲王,有了封地,可以去封地住,不一定要住在宫里。” 小锦安嘟嘟嘴,小眉头一皱:“可我想跟母妃生活在一起,我不要一个人去封地住。” 陶颜言看他一副快哭的模样,摸了摸他的头:“那到时候,母妃就请旨,陪锦安去封地,好不好?” 小锦安立即眼神亮亮地点头:“好,一言为定。可是,封地远不远?远的话,父皇怎么办?” 陶颜言一顿,心道:等我能出宫住儿子家,世上哪里还有一个他啊! 这么一想,陶颜言竟有几分酸涩。 若世上再无他,自己应该也会想念的吧。 第204章 搬新家,进新人 昨日只是匆匆一瞥,今日陶顔言专程带了小锦安在长乐宫走了走,把所有房间都看了个遍。 “母妃,这里比映月阁要大好多喔。”小锦安惊叹道。 “以后锦安就能多些地方跑跑跳跳了,开不开心?” 小锦安点点头,露出一排小白牙,笑得十分可爱。 “走吧,去你的屋里看看。”小锦安的房间比在映月阁的也大了一倍,小全子正在给他铺床。 “咦,尹九在哪儿?回宫之后怎么都没看见他?”小锦安原以为尹九是先来长乐宫了,没想到竟然走了一圈都没看到人。 陶顔言想着尹九毕竟不是公公,估计不能住在后宫,多半是去了别的地方,于是道:“等见了你父皇,再问问如果有事的话,如何联系尹九。好了,现在我们就来看看,锦安的房间还缺些什么?” 小锦安先是跑到外间,看到了一个大大的书房。 “母妃,缺一些书。不过不着急,可以慢慢摆满。”桌上已经放上了文房四宝,小锦安很高兴地爬上凳子坐好,有模有样的摇头晃脑道:“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众人都被他的小模样逗笑,清风捂着嘴道:“二皇子将来一定是个博学多识的大学士。” 冬方却道:“二皇子习武也很认真,我倒是觉得可能是位武功盖世的大将军。” 陶顔言不置可否,将来成为什么样的人都好,只要他平安喜乐就行。 参观完锦安的房间,也差不多要吃午膳了。 彩云已经做好了饭菜,因为今日搬家,时间匆忙,就做了几个大炖菜,热乎乎的,众人倒也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饭,陶顔言雷打不动地午睡,睡醒之后明月就道:“婕妤,李总管来了,还带了十个人,说是咱们宫里还能再要六个人,四个伺候您,两个伺候二皇子,请您选一选。” 之前陶顔言是美人位份,有八个下人伺候,现在升了婕妤,可以增加到十二个。小锦安如今身份也不同了,身边自然也得要人伺候着。 她简单洗漱了一下,梳了一个很清新的发髻,穿着家常的服饰便去了前厅。 “杂家见过陶婕妤,给陶婕妤请安。”李总管恭敬地行礼,他身后站着的五男五女跪地磕头,给陶顔言行了大礼。 “都起来吧。李总管事情忙,还劳烦你亲自带人过来。清风,看茶。” “陶婕妤客气了,为陶婕妤办事,杂家高兴着呢!”李总管笑容满面,看上去倒确实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今日过来,一来是给陶婕妤送人来选的,您宫里还能进四个人,二皇子身边能进两个,杂家选了十个老实能干的,简单给您介绍下吧。” 陶顔言点点头,李总管便从左边第一个开始说,一直说到最后一个才停下。 陶顔言看了看,最后选了三个宫人,三个宫女。宫人选了两个年纪最小的,留给小锦安。一个让他跟着常泰,做些杂活。 三个宫女年龄都不大,十四五岁的样子,不过模样倒是很周正。 “常泰、明月,你们带他们下去安置一下,分派什么活计,都你们两个决定吧。等日后看看有什么专长,再派合适的活。” 常泰和明月领命,带着人下去,给锦安选的两个小太监则跟着冬方和小全子,由二人专门培训。 李总管见事情已经办妥,便想起身告退,陶顔言道:“李总管留步,我还有些事情想先问问李总管。” 李总管一听,立即坐好,心里想着,定是那皇家产业的事。 果不其然,陶顔言喝了一口茶,便道:“陛下和贵妃赶鸭子上架,硬是要我参与皇家产业增收一事。不知目前有多少产业,分别是什么,都分布在哪里,可有明细?” 李总管道:“杂家手上有账册,等过了年节,便带过来给陶婕妤过目。” 陶顔言摇摇头:“方便的话就这两日送来吧,我闲来无事,先看看熟悉一下。对了,一般是年后什么时候上工?” 李总管道:“杂家就大年初一休息,其他日子都是当差的。” 陶顔言震惊:“李总管不多休息几日吗?一年忙到头,也该清闲清闲,放松放松才对。” 李总管笑笑,无奈道:“杂家孤家寡人一个,就算闲下来也是打发无聊日子,还不如当值,四处走走看看,有没有要干的,随手就安排了。不过其他的宫人一般都是初五收假。皇家的那些产业,农庄之类都要等开春才能上工,其他的铺子一般都是初八营业。” 陶顔言想了想:“那就初八,劳烦你陪我把所有产业都去走一遍,不实地看看,我也给不出什么建议。” 李总管却有些为难:“但婕妤是宫里的娘娘,这外出看铺子和皇庄,怕是于礼不合。” 陶顔言笑笑道:“无妨,到时候我穿个男装,随你去便是。既然把这活摊派给我,那我岂有闭门造车的道理。我也想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让陛下和贵妃开心。” 尤其是贵妃,想找个差事为难她,她定要做出成绩,狠狠打脸才行,否则日后人人都以为她好欺辱,好拿捏,那她还要不要过好日子了?整日应付这些人都要累死。 索性一枪头打出声,把别人的歪心思都按下。等出了成绩,赚了银子,再要个抽成,也算是劳务所得不是? 李总管见她坚持,便先点头同意,反正最后成不成行,还是得看陛下同不同意。他作为奴才,提醒到位就成了,没必要硬是死拦着。 李总管恭敬地退下,明日就是年节,他还得去别的地方忙呢。 李总管一走,清风便道:“婕妤,那到时候您要穿男装,奴婢先给您做一身吧。”还有几日时间,来得及。 陶顔言点点头:“你来得及的话就做,来不及就去找尚衣局孙掌事,刚好要给锦安做点衣服,一并量尺。” 清风却支支吾吾,陶顔言看她一眼,她才道:“婕妤有所不知,咱们不在的这段日子,孙掌事已经降职,不再担任掌事了。听说……这其中因由,还与婕妤有关。” 陶顔言一脸懵逼,自己都不在宫里,怎么撸掉个人还跟自己沾边? 第205章 对朕的态度变好了 清风于是就说了孙掌事没把陶婕妤的衣裳样式给王婕妤的事,王婕妤不满,去告状,后来皇后就降了孙掌事的职位,换了一位陈掌事补上。 “那孙掌事现在在做什么?” “听说做了绣娘。她原本就是绣娘出身,后来一步步当上女官的。” 陶颜言之前帮了孙掌事的忙,卖了她一个人情,没想到这么快人就不掌权了。 “那等年后开工,再去做锦安的衣裳吧,我这身男装你来做。”陶颜言等着现穿的,可没时间跟尚衣局去扯皮,关键年节之后要放假了,尚衣局也未必会有人做事。 忙碌了一天,贺临璋入夜来了长乐宫,这还是他五年之后再度踏入这里,早已物是人非。 陶颜言搬了新的屋子,晚上点了好几支蜡烛,倒是照得窗明几亮。 “怎么还在看书?太伤眼睛,白天再看吧!”贺临璋拿过陶颜言手里的书本,一看竟然是皇庄的账本,狐疑地看她一眼:“这么用功,现在就开始琢磨生财之道了?” 陶颜言嗔他一眼:“还不是陛下给臣妾安排的好事?臣妾本来照顾太后好好的,偏要把人召回来替您打工。” 嘟嘟嘴,满是委屈,惹得贺临璋好笑。 一把把人搂进怀里,贺临璋蹭蹭她毛茸茸的脑袋:“那日就是话赶话,你父亲说的有理,却得罪了贵妃,贵妃急了,才有此提议的,你不必有太大压力,现如今一年就有二十万两,不少了。哪怕增收个一千两,都是你的功劳。” 陶颜言搂着他的腰身,眼珠子转了转:“那要是臣妾帮陛下赚了银子,能不能从中抽成啊?臣妾要的不多,超出二十万两的部分,抽一成便好。” 如果多赚五万两,一成就是五千两,一年收入五千两,简直是巨富哇! 陶颜言瞬间动力十足。 贺临璋低头看看她亮晶晶的星眸,直接答应:“可以,账目上别动,朕私下作为赏银给你。” 陶颜言眉开眼笑,“啵”一声亲了他一口。 “陛下真是大气,陛下累了吧,臣妾伺候您更衣。”陶颜言今晚十分殷勤,弄得贺临璋哭笑不得。 “就那么喜欢银子?朕答应给你抽成,你看你对朕的态度都变好了。” 陶颜言娇嗔道:“难道臣妾之前对陛下不好吗?哼,原来臣妾之前对陛下的好,陛下都视而不见,全都忘了。” 假装生气不理人,可爱得不得了,贺临璋一时没忍住,抱着人亲了好几口。 今天是贺临璋一年里最后一个工作日,从明日开始,就正式放假了,一直要等到正月十五之后,才又进入新一年的忙碌。 他拥着陶顔言,一晚上都不想消停,但陶顔言撑不住,还没多久就累睡了。人睡着了,几滴泪珠还挂在脸上,我见犹怜。 年节这日,宫宴安排了宗亲入宫吃年夜饭。 皇家是个大家族,贺临璋的叔叔有好几位,姑姑也有好几位,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也不少,所以人很多,都拖家带口的来聚餐。正五品美人位份以上的宫妃都是出席的,至于位份低的,也都赐了菜,让她们自己过节。 贺临璋是一大清早就走了,他去了皇后宫里,今日要跟皇后一起接待宗亲。 陶顔言很晚才起来,梳洗打扮吃过早膳之后,便让清风带她去看阴婕妤留下的遗物。 小锦安一大早就眼巴巴的等着冬方给他买烟花,听说城里最近新流行了一种窜天猴,点燃之后能飞三米高,很好玩,他早就想看了。 以前流落街头,最怕的就是过年,因为一到过年,到处都在放鞭炮,他们又是叫花子,人家都嫌弃他们触霉头,所以到处撵人,只能找个破庙住个几日,等年节过了,再出来去讨饭。 这些不堪的往事,现在都已经成过眼云烟,他如今穿着锦衣,住着宫殿,吃着美食,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如丧家之犬,四处流浪了。 “二皇子,要不写几幅春联吧,咱们各处的门上都贴一贴,吉祥如意。”小全子见他干等无聊便建议道。 小锦安果然来了兴趣,让小全子裁了红纸,便开始写。 虽然他现在的字还不是最好看的,但是心意最重要,他很认真在写,一共写了三幅,内容都是书上抄来的。 陶顔言这边,翻了翻几本留下来的书,都是些地志,上面还有小小的批注,字迹清秀工整。 “也许,她也是一个向往自由的人,你看她看的书,好多都是游记和地志,她应该很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 清风在一旁,十分奇怪陶婕妤为何一定要看阴婕妤的遗物,在她看来,这些东西早该扔了。 陶顔言道:“这几本书都送去二皇子的书房吧,等他有空的时候也看看。” 清风劝道:“婕妤,这些都是遗物,感觉不太吉利,要不算了吧。” 陶顔言看了她一眼:“书而已,有什么关系?等会儿拿过去,锦安应该会喜欢看的。” 说完,又打开首饰箱子,里面东西不算很多,她翻了翻,便盖上。 “这箱子首饰,都好好放着,将来全部给锦安做聘礼,由他处理。” 清风还想劝,但见陶婕妤坚持,也就只好闭嘴不言。 最后一箱,放的都是婴儿的衣裳。 陶顔言拿出来看了看,针脚很细密,布料也很柔软,一看就是很用心准备的。 她拿出几块绣好的手帕,上面都绣了竹叶图样。 “竹报平安。”清风道:“看来,阴婕妤对腹中孩子,倒是真心期盼。” 哪个母亲会不希望孩子好呢? 陶顔言将手帕拿出来:“这些婴儿的衣裳,也都好好留着吧。这几块帕子锦安能直接用,走吧,东西都放好,去看看小锦安在干什么。” 陶顔言拿了帕子,清风虽然觉得心里膈应,但终归是没说什么。 小锦安此时,正指挥小全子和常泰把春联贴上。 “左边,左边,再往上一点点,好,就是这里。”三头身的小人儿仰着头,手舞足蹈地指挥着,看着鲜活无比。 看到陶顔言过来,小锦安邀功道:“母妃你看,春联都贴好啦!” 陶顔言笑着摸摸他的头:“锦安真棒,把咱们家里装扮得焕然一新呢!来,奖励你几块手绢,这手绢可得好好爱护,是……一位长辈给你的祝福和心意。” 小锦安将手绢收下,很珍惜的放在怀中。 第206章 年节宫宴 晚上要出席宫宴,明月给陶颜言打扮得比平日要华丽几分,正要再插一支金钗的时候,陶颜言道:“不用了,太重不舒服,我跟锦安都不是主宾,没必要太显眼。” 她一个正四品婕妤,安安分分带着孩子闷头吃饭就行了,最好早点吃完早点溜回来,她也惦记着晚上带小锦安放烟花呢。 “对了,你们提前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免得晚上饿了。明日大年初一,咱们再好好做一顿大餐。”清风、明月、小全子都是要跟去宫宴的,轮不上吃饭,几人得提前吃点。 小锦安那边,围着外出采买的冬方,正在拿着窜天猴心痒痒。 “二皇子,晚上回来就能放了,奴才先给您收着。” 清风过来叫人,说了好些好话,才把眼巴巴想玩烟花的小锦安给牵走。 二人围着披风到达宫宴现场的时候,人已经来了大半,陶颜言刚牵着小锦安进去,靖王妃就迎了上来。 “今日我早就进宫了,就盼着能早点见到你,没想到你现在才来。”说完,上下打量了一圈陶颜言,忍不住惊叹道:“你究竟怎么长的啊?似乎比上一次见你,更美了!” 陶颜言对她这自来熟的性子真是招架不住,谦虚道:“妆容合适而已,靖王妃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说完,便叫小锦安叫人:“锦安,这位是靖王妃,靖王是你父皇的兄弟。” 小锦安乖巧的称呼道:“靖王妃安好,我是母妃的儿子,锦安。” 靖王妃早已听闻太后认了个孙儿,这孙儿现在养在陶婕妤名下,今日一见,孩子长得圆润可爱,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又掏出两片金叶子递过去:“二皇子真乖巧,这是婶婶给你的压岁钱,快拿着。” 小锦安看了看陶颜言,陶颜言道:“既然是王妃婶婶给的,就拿着吧,别忘了谢谢靖王妃。” 小锦安这才接过,乖巧道:“多谢王妃婶婶。” 这是小锦安第一次收到压岁钱,还挺新奇的,小心翼翼捏在手里。 “走,去你的位置坐坐,我还有一些服饰上的问题想向你讨教呢。”靖王妃挽住陶颜言的胳膊,二人如姐妹一般,径直去了陶颜言的位置。 清风主动上前牵住了小锦安的手,跟在后面。 明月去要了一盘点心,先端来给主子垫垫肚子。见小锦安一直捏着金叶子,便解下他的荷包,帮他把金叶子收起来。 “你不知道,上次你给我画的那个衣裳的图样,都在京城卖爆了,我整整赚了一千两银子呢。后来,我又改换了布料,做了冬款,可惜冬款的效果不好,没卖出去几件。” 陶颜言想着那款式,笑道:“那个款确实要布料轻盈才好看,冬衣的话,注重保暖,宽大的袖子不挡风,冬天极其不方便,卖不出去或许就是这个原因。” 靖王妃点头:“我也是后来销路不好才发现缺点的,好在做的不多,没亏多少。”说完,看了看她身上的褂子,惊叹道:“这件,也是你自己画的样子么?可真好看。” 陶颜言今日外面穿的是一件无袖的坎肩,领口、肩部、对襟都毛绒绒的,看上去十分暖和。穿在身上既保暖又不臃肿,颜色还粉粉的,显得人特别年轻有活力,就如那寒冬里开出桃花,温暖又柔和。 “你若喜欢,那我也给你画下来。”陶颜言看她眼睛都放着光,便好笑道。 “好呀好呀,我回去就做一件穿上,不过我不适合这么粉嫩的颜色。” “做个蓝色、紫色都很好看,也庄重。”陶颜言建议道。 明月听见了二人的谈话,便起身去要了纸笔,陶颜言顺势就画了起来,等她刚画好,外面便响起了公公的通传声:“陛下驾到!太厚驾到!皇后驾到!” 众人纷纷跪拜,靖王妃也迅速告辞回了自己的座位。 进来的是四个人,雍王贺庭晔跟在三人身后,进来便朝着嫔妃的位置看过去,在人群中,第一眼就看到了心中的那抹倩影。 贺临璋坐下才道:“都平身吧!今日年节,都是自家人,都别拘礼了。” 众人谢恩,这才起身,宴席开始。 宫女们端着一道道菜鱼贯而入,陶颜言和小锦安心无旁骛,只想吃喝。 不远处的雍王不经意看过去,就看见陶颜言眼睛亮闪闪,专注吃席的样子,忍不住勾了勾唇。 贺临璋说了几句吉祥话,众人便开始敬酒,歌舞也安排上来,鼓瑟吹笙,觥筹交错,一派和气。 太后看着皇家一大家子人,很是欣慰,尤其是看着孙辈的一群小孩子,说不出的高兴。 宗亲家里人丁兴旺,宫里也有了四个孩子和两个未出生的胎儿,今年的年节是她这五年来最开心的一年。 于是,太后开心了,就要派福利。 “今日过节,去把哀家准备的金花生拿来,给在座的孩子每人一袋。” 秦公公领命去拿,众人都开始谢恩,吉祥话又说了一箩筐。 分到金花生荷包的孩子们很高兴,大皇子、大公主和二公主相约去向太后道谢。 陶颜言看了看抱着鸡腿啃的小锦安,拿起帕子给他擦了擦脸,并未也让他也去谢恩。 宗亲家的孩子们也都两三个一组去向太后问安。直到等所有孩子都去谢过了,小锦安也把鸡腿啃完了,陶颜言才用湿帕子给他擦擦手,擦擦脸,道:“皇祖母发了金花生,锦安去谢谢皇祖母吧!” 小锦安点点头,便起身朝太后走去。 结果刚走到太后面前正要跪下,大公主就道:“来路不明,哼,他怎么好意思来皇家宫宴啊!” 虽然大殿很大,大公主声音也不见得人人都能听见,但离得近的人都听见了。 小锦安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不受影响自顾自跪下:“锦安多谢皇祖母赏赐金花生。祝皇祖母岁岁平安,心想事成。” 太后用余光扫了一眼贵妃和大公主的方向,大公主当众对锦安出言不逊,贵妃却未阻止,可见,贵妃心里也是那么以为的,压根看不上锦安。 太后挑眉,对着小锦安宠溺道:“你到哀家身边来吃席吧,哀家看见你就高兴。” 众人:“……” 什么情况?太后竟然对二皇子如此喜爱? 第207章 贤妃要复宠了吗? 秦公公一听立即就在太后身边又加了个凳子,放了新的碗筷。 小锦安在温泉行宫就时常是太后带的,所以在太后面前他也不怕。起身后径直去了太后身边乖巧坐定。 其他宗亲的人,有些是见过皇帝小时候的模样的,昌平王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二皇子,心中有了计较:这二皇子虽说是民间认回来的,可也不能说明不是皇帝的种啊?就凭这模样,八成就是皇帝亲生的孩子,只不过生母估计身份低贱,所以才去母留子,养在了陶婕妤名下。 昌平王觉得自己真相了,看二皇子的眼神柔和了许多,开口道:“这就是前不久刚认回来的二皇子吧,既然入了贺家的门,那就是贺家的人了。臣送二皇子一份小小的见面礼,二皇子别嫌弃。” 说完,解下一块玉佩递给身边的宫女让她拿过去。 太后一看,笑道:“这是当年那块黄玉做的吧?先皇偶得上好的黄玉一块,做成了五块玉佩,你们兄弟几个一人一块,昌平王怎好将这么贵重的玉给锦安?还是拿回去吧,给他压岁钱就好了。” 昌平王却道:“这玉原本就见证了皇兄对我们兄弟几个的情意,臣今日转送给二皇子正好,就当个传承了。希望皇家子嗣兄友弟恭,枝叶繁茂,永兴不衰。” “你要这么一说,哀家都要叫锦安收下。锦安,快谢谢昌平王。” 小锦安乖巧地起身,萌哒哒道:“多谢昌平王,祝昌平王万事顺心,身体康健,阖家安康。” 这些吉祥话都是来之前明月教他背下来的,让他自由组合,翻来覆去混合用。 众人又是一阵狐疑,这昌平王怎么放着正经出身的大皇子不去巴结,反而巴结一个认回来的二皇子呢?怕不是天天沉迷风雅,脑子秀逗了。 众人的想法德妃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很生气。一股子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头上沉重的钗环都快压不住。 她生的才是血统尊贵的皇子啊!凭什么今日出彩的是那个民间来的? 她看了看身边的儿子,小声道:“皇儿,你不是新近学了几首诗吗?去给皇祖母背一背,让皇祖母高兴高兴。” 大皇子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要不要,我不要去,我害怕。” 太后向来威严,大皇子心里是十分怕她的。不仅是大皇子,大公主和二公主都怕她。 贵妃自从发现太后亲近二皇子后,便察觉出太后是在故意给二皇子撑腰,于是稍微约束了一下大公主,叫她谨言慎行。 今晚的宫宴是她一手筹备的,可不能出什么事。 偏偏就出了意外。 原本安排的舞蹈竟然换了曲目,连跳舞的人都换了。 贵妃皱着眉朝着舞姬看去,就见贤妃蒙着面纱袅袅娜娜踏着旋律而出,贵妃和众嫔妃皆是一惊! 好不容易有了失宠迹象的贤妃怕是要死灰复燃了! 德妃坐在贵妃身侧,朝着贵妃低声道:“贵妃怎么安排了她跳舞?这不是给她施展媚术的机会吗?” 德妃心里更生气了,过个年都不消停。 贵妃眯了眯眼,真是有口难言,只好解释道:“她自己李代桃僵,可没知会我。” 德妃一愣,还有这操作? 果然争宠还得看贤妃。 陶颜言看着贤妃跳舞,说句实话,要不是贤妃太作滤镜碎了,其实陶颜言还是挺爱看她的,毕竟长得美啊! 拥有一双看世界的眼睛,谁不想多看看美好的人和事呢? 她一边看一边吃,两不误。 她在看美女,对面的雍王也在看她这个大美女,雍王看着看着狐疑起来。 按理说,贤妃是宠妃,陶婕妤近来也是新宠,情敌见面应该分外眼红才是,就如他的宠妾与王妃,就时常不对付,可这陶婕妤看情敌,怎么一点儿都看不出敌对的情绪? 莫非…… 雍王有了个大胆的猜测——陶婕妤对皇兄用情不深,所以对皇兄宠谁都无所谓。 “看来,皇兄也没得到佳人全部的眷恋啊。”雍王腹诽,眼神暗了暗,突然心里有了点平衡。 贺临璋这边,要说对贤妃情意全无,那也是不客观的。毕竟宠冠后宫的女人本身对帝王就有致命的吸引力。他已经许久没见过贤妃了,今晚突然佳人一舞,确实心中掀起波澜。 皇后、贵妃、德妃和舒妃一看皇帝那眼神,就知道贤妃这次确实又爬起来了,真是无语。 太后给小锦安夹了一块排骨,淡淡道:“跳来跳去就那几个样子,还有没有新鲜的舞步啊?” 其实贤妃的舞是新编的,但太后这么一说,众人都附和她说的对,贤妃跳完原本以为一定会掌声雷动却没想到被太后泼下一盆冷水,还没人为她说话,霎时间有些委屈,我见犹怜的看着皇帝。 贺临璋清清嗓子道:“贤妃的舞向来是宫里拔尖的,今日跳的很好,你有心了。” 皇帝给了台阶,贤妃面色自然好转,便告退下去换衣裳,还给了太后一个挑衅的眼神。 太后翻了个小白眼:“跳得是还不错,只是没新意罢了。”说完,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陶颜言身上。 陶颜言本来在看戏吃瓜,这一接收到太后的眼神,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就听太后道:“今日都是自家人,大家都放开来乐呵,哀家记得雍王会舞剑吧,不如陶婕妤弹曲,雍王舞剑,为宫宴助兴如何?” 贺临璋刚想阻拦,昌平王就第一个响应:“好啊!臣弟还盼着再听一次陶婕妤弹琵琶呢!上次那曲快意江湖的曲子不知今日可否再弹一次?” 众人都纷纷应和,贺临璋脸色漆黑。 雍王起身道:“恭敬不如从命,那儿臣就献丑了。”转身看向陶颜言:“陶婕妤的琵琶弹得极好,不知可否赏脸。” 陶颜言深吸一口气,她看了看皇帝漆黑的脸色,又看了看太后得逞的表情,只好道:“是,容臣妾派人去取了琵琶来,有劳雍王了。” 贺临璋面无表情地饮下一杯酒,恨恨地睨了贺庭晔一眼:“舞剑岂能无剑,来人,去取朕的龙华剑来,给雍王。” 那把剑是铸剑名师打造,当年两兄弟为剑还打了一架,最后贺临璋赢了,先帝才把剑赐给了他。 今晚雍王舞剑,拿了他的剑,四舍五入自己也参与了,不算太输。 第208章 难得的缘分 陶顔言抱着太后送给她的琵琶“旋思”,想了想,弹了《刀剑如梦》。 她微微颔首,玉手轻拨琴弦,美妙的琴音便如同潺潺流水一般倾泻而出。 而在大殿中间,气宇轩昂、风度翩翩的雍王听了一小段琴声之后,便手持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随着美人弹奏出的铿锵旋律翩翩起舞。 他的动作矫健有力,每一次挥剑都带着凌厉的气势,但又与那轻快的琴声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刚柔并济的独特美感。 雍王身形移动之间,衣袂飘飘,仿佛仙人下凡;陶顔言手指翻飞之际,音符跳跃,恰似天籁之音。 他们一个弹琵琶,一个舞剑,从前从未合作过,却彼此配合得天衣无缝,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展现在众人眼前。 众人都被这精彩绝伦的表演所吸引,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随着剑法的施展,雍王的动作越来越快,如行云流水一般自然流畅。时而腾空跃起,时而俯身冲刺,身姿矫健,犹如仙子临凡。周围的空气仿佛也被这凌厉的剑气所搅动,形成一道道气旋。 众人皆被雍王高超的剑术所震撼,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瞬间。 而贺临璋,眼睛却一瞬不瞬盯着陶顔言,一时间,仿佛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他满心满眼都是她。 贤妃也没料到,自己辛辛苦苦准备了半个月,最后竟然被雍王和陶婕妤二人的剑舞直接秒杀。她看着皇帝的眼神,渐渐黯淡下来。 表演结束,太后带头称赞:“好,真好,这才算得上精彩。” 太后看着一脸菜色的贤妃,瞬间有种扬眉吐气的惬意。 心想,自己选定的陶顔言果然是能打败贤妃的绝佳人选,现在势头这么好,只要乘胜追击,不要多久,贤妃就只能失宠,再不复起。 陶顔言抱着琵琶起身,朝着太后和皇帝、雍王福了福,便回了座位。 舒妃看了看雍王,夸赞道:“没想到雍王殿下第一次与陶婕妤配合,竟然能如此默契,倒是难得的缘分。” 陶顔言眼睛眯了眯,这舒妃又要挑事?还把她跟雍王扯在一起? 她把目光投向皇帝,只见皇帝的脸色确实不太好。 陶顔言淡淡道:“做擅长的事,胜算就要大些,雍王擅长舞剑,臣妾会弹琵琶,只要正常发挥便能起到好效果,倒也不需要提前排练。不过舒妃娘娘说这是难得的缘分,倒也没说错。” 贺临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顿了顿,大大方方回看皇帝道:“不过这缘分,归根到底还是来源于陛下。臣妾若不是进宫做了良仪,恐怕就不会成为皇家的人,与在座的各位怕是都无法认识,和谁都没缘分了。这么一想,似乎臣妾与陛下的缘分更深一些,是因为陛下,才让臣妾与在座的各位都有了牵扯。” 贺临璋眉眼舒展了一点:“雍王每年回京过节,一路辛苦,今年就多待些日子再回幽州吧,多去皇叔、姑姑和诸位兄弟姐妹家里坐坐,朕这几日休沐,你也可以来找朕,切磋切磋棋艺。” 雍王抱拳道:“是,那臣弟就叨扰了。” 因为惠太妃当年也较受宠,所以在宫里树敌较多,雍王与留京的各个兄弟姐妹的关系其实一般,他若真要打发时间,还是找皇帝最好。 宫宴继续,贵妃安排的歌舞这才上场。她冷哼一声,从内心鄙视贤妃这下作的行为,真是机关算尽,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小锦安吃饱了,一颗心都想着要去放烟花,屁股就坐不住了。 陶颜言隔着人群看了他一眼,感觉吃得也差不多了,便想先带孩子走,却没想到二公主那边突然爆发出小宫女的惊呼:“公主,公主您怎么了?” 皇后一着急起身差点摔倒,贺临璋扶住她,二人连忙询问发生何事。 只见二公主面色通红,掐着脖子十分痛苦的样子,照顾她的宫女慌忙要给她喂水,好把堵在脖子里的东西顺下去。 陶颜言一看连忙起身冲过去,一把拉住宫女的手:“不能这样!” “陶婕妤,你为何要阻止救人?”皇后气得发抖。 “二公主一看就是卡住了,不能喂水,要把异物取出来!”说完,就准备用海姆立克急救法救人,却被两个宫女拉住。 “你大胆,你是要谋害公主吗?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快传太医!”皇后一声令下,又有两个宫女上前要把人拉开。 “陛下,陛下我真的能救她!再晚就来不及了!”陶颜言一边挣扎一边焦急道。 贺临璋捏了捏拳:“放开,让她救人!” 宫女们一听,看向皇后,皇后气道:“陛下,她又不是太医怎会救人?她明明是阻拦救人!” “朕让你们放开,让她救人!”皇帝怒呵,太后也道:“先让陶婕妤救,太医也快传!” 陶颜言被放开,立即双拳环抱抵住二公主的腹部 ,采用了海姆立克法。 “这,这哪里是救人啊,她是想害死二公主吧!”舒妃惊呼道:“那么小的孩子,被卡住了,她还顶孩子的肚子!” 贤妃也道:“心思歹毒,心思歹毒啊!” 贺临璋着急看着,捏了一把汗。 皇后已经泣不成声:“今日若我孩儿有个三长两短,本宫要你偿命!” 小锦安被太后抱着,吓得都哭了,但他不敢大哭,只一个劲儿抹眼泪,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母妃,可不想这么快就失去母妃。但是皇后的话让他心里很害怕,他很怕母妃救不了二公主,而被皇后赐死。 陶颜言自己也很焦急,说实话她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这个办法也就是之前刷视频看到过,她没有实际经验,全凭印象而为,后果她自己也不得而知。 咬牙又继续试了几下,还是不见效,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突然,“吐了,公主吐了!”伺候公主的宫女立马指着地上一颗杏仁。 “哇……”二公主脸色恢复正常,终于哭出来了。 她转身扑进陶颜言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吐出来就好啦,乖!”陶颜言此刻十分累,二公主别看是个三头身的宝宝,但体重可不轻,陶颜言手都酸了,已经跌坐在地上。 第209章 被人告发了 二公主哭得十分伤心。 孩子的情绪和喜好表达很直接,她认为刚才在濒死之际是陶婕妤拼命救的她,母后和其他人还阻拦,现在得救了就十分依恋陶婕妤,趴在人家怀里哭,又后怕又委屈。 “嗯,知道怕了吧,那下次吃坚果就要细嚼慢咽,不能吞知道吗?”陶颜言坐在地上一边拍着孩子的后背,一边交代。 皇后此时是受惊后的后怕,可又有些别扭,看着自己亲生的孩子跟陶婕妤更亲,有些生气又有些庆幸孩子得救的感激。 太医这时候匆匆而来,贺临璋道:“玥儿,让太医给你检查下吧。” 二公主这才抽抽噎噎放开了陶颜言,被宫女牵到太医这边。 清风和明月要上前将陶婕妤扶起,贺临璋已经率先将人拉起来:“谢谢你,救了玥儿。” “孩子没事就好。”她知道在场的人都没见过这种急救方法,会有误会是正常。不过皇后情急之下对她要打要杀的,也确实让她很不爽。 这时候小锦安憋不住,冲过来抱住了陶颜言的腿。 “呜呜呜呜呜,母妃,我害怕!”刚才是不敢出声,担心母妃的安危,现在二公主得救,小锦安的情绪也要发泄发泄。 陶颜言摸摸他的脑袋:“母妃没事,二公主也没事,不哭了好吗?” “陛下,二公主并无大碍,臣很惊奇,陶婕妤是如何将异物取出的?一般异物卡住喉头,十分难取,几息之间人就没救了。”太医来的晚,并没有看见救人的过程。 陶颜言觉得这是一个救人的好法子,便让锦安当了个工具人,现场又演示了一遍。 “这叫腹部挤压法。就像这样,弓步站在患者背后,用两手臂环绕患者的腰部,一手握空心拳,将拇指侧顶住患者的腹部正中,大概是肚脐上方两横指处,另一只手抓住拳头,快速向内、向上挤压冲击患者的腹部,重复同一个手法,直至异物排出。” “是否对任何人都有效呢?” 陶颜言没有把话说死:“大多数是有效的,最好的就是吃东西要细嚼慢咽,从源头上杜绝被卡住。” 太医牢牢记住步骤,这法子用得及时,是真的能救命。 宫宴出了这个小插曲,皇后已经没了继续待下去的心思,再加上受惊一场,又是孕妇,便直接告退了。 贵妃这一晚真是心情跌宕起伏,不过她现在是现场位份最高的嫔妃,还要主持大局,便先让人把大公主带回去休息。 陶颜言又带着锦安坐了一会儿,皇帝看时辰也差不多了,便直接宣布结束。 今晚众宗亲都看到了陶婕妤的表现,临走的时候,好几位王妃都专程过来跟她道别,靖王妃尤其热情,惹得贵妃、德妃和贤妃、舒妃她们心里都不是滋味,更别说一众昭仪、婕妤、美人了。 按理说,皇帝今晚是要去凤仪宫的,不过贺临璋却抱起了小锦安,牵上了陶颜言的手:“走吧,朕陪你们回去。” 贤妃在后面看着,一口老血差点要压不住。 雍王原本想跟陶婕妤单独说两句话,但直到散场都没找到机会,只好看着一家三口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 这一切都被舒妃看在眼里,舒妃看着雍王若有所思。 陶颜言这一晚是真累,又是表演又是救人的,现在松下一口气,就有些犯懒,回到长乐宫带着小锦安把烟花放了,便早早洗漱休息。 “陛下要不还是去别处吧,臣妾今晚很累,可没精力伺候您。”陶颜言躺下,便昏昏欲睡。 贺临璋自顾自去洗漱,又喝了明月端来的醒酒汤,便安安分分睡下。 “朕今晚哪里都不想去,就想陪你。”说完把人圈在怀里,安静入睡。 “二公主受了惊,皇后也受了惊,您不去看看?” “明天再去。睡吧,颜言今晚也受委屈了。”救人的举动被误会,皇后还言语威胁,心里估计正不好受呢。 陶颜言抬头,摸了摸他的下巴:“陛下,您要是个寻常男人就好了。只娶得了一房老婆,不养那么多小妾,省得一大家子的,人人都盼着你。” 贺临璋低头,正好对上陶颜言的目光。 “你嫌弃朕?”贺临璋有些难过。 “不算……嫌弃吧。就是,就是有感而发,呵呵,有感而发。” 贺临璋无奈,吻了吻她的额头:“嫌弃也没用,朕已经是皇帝了,你也已经进宫成了朕的人。与朕好好过下去吧,朕不会负你的。” 陶颜言没说话,轻轻“嗯”了一声,并未把帝王的承诺当真。 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不是靠男人的承诺过出来的,陶颜言就算跟这个男人再亲密无间,也从未把所有筹码都压在这个男人身上。 一夜好梦,第二天一大早,便下起了大雪,瑞雪兆丰年,陶颜言觉得,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年,应该会开局顺利吧。 吃完早饭,秦公公便来请,说是太后请陶婕妤过去说说话。 贺临璋想陪着去,却被秦公公拦住了:“昨晚二公主受了惊吓,皇后也担忧,不如陛下先去凤仪宫看看皇后和公主吧,太后就是过段日子又要去行宫,陶婕妤无法陪伴,才专程叫陶婕妤过去嘱咐几句的。” 陶颜言以为太后是想让她给准备点零食,便也催着皇帝走。贺临璋无奈,只好坐上御辇去了凤仪宫。 “秦公公,太后可说要带锦安去?”小锦安被人带出去玩雪了,如果要带,还得换身衣服。 秦公公摇摇头,有些沉重地低声提醒道:“方才陛下在,杂家没说,陶婕妤,有人告发你与雍王不清白,太后震怒,在长春宫等您呢!” “啊?”陶颜言一头雾水。 “我,与雍王?”哪里不清白了? 秦公公无奈道:“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太后听了气得早膳都没吃,叫杂家赶紧来叫您去。还让偷偷的,别叫陛下知道。太后也不想闹大,对您的名声有影响。雍王那边,也派人去传了。您去了好好解释清楚就是了,那告发之人……哎,还是去了再说吧!” 第210章 什么叫我与雍王有染? 陶颜言坐着轿辇来到长春宫,就见舒妃和赵才人都在。 这二人都是当初与她一起陪伴皇帝南巡的人,陶颜言挑了挑眉,给太后请安。 “陶婕妤,赵才人说,你在进宫之前,就与雍王认识?” 陶颜言点头:“是,之前进京选秀,路上恰好遇到雍王落水,臣妾就救了他,算是认识了吧。不知,有什么问题?”陶颜言很大方,丝毫没有隐瞒。 赵才人道:“陶婕妤难道不知,男女都落水了便失了清白,你怎么还能进京选秀呢?” 陶颜言看着她:“那,依赵才人的意思,我没有选秀的资格,可现在我已经是婕妤,是要请陛下把我打发出宫去,贬为庶人,是吗?” 赵才人一噎,道:“你失了清白,还来做陛下的妃嫔,犯了欺君之罪,理当……理当按欺君处理。” 陶颜言头一歪,疑惑道:“原来打发出宫还不够,还得治罪啊?这,我可太亏了,早知道就不救雍王了。” 刚走到门口的雍王:“……” 扎心了! 雍王踱步进来,先给太后请安,继而道:“不知本王哪里得罪了赵才人,不然赵才人为何不希望陶婕妤救本王一命?” 赵才人急忙解释:“不是不是,臣妾不是不希望王爷被救,臣妾只是觉得……觉得陶婕妤她救人之后,不应再进宫选秀,欺瞒陛下。” 雍王看向太后:“太后,儿臣这一命是陶婕妤救的,陶婕妤不求回报,儿臣感念在心。儿臣实在不明白,赵才人今日拿这件事出来指责陶婕妤是何目的,是往陶婕妤身上泼脏水,还是想害儿臣。儿臣实在惶恐。” 赵才人慌道:“我,我没有泼脏水,实在是雍王你和陶婕妤一同落水了,你们,你们就该当初在一起才是……” “住口!”太后一声怒斥。 “烂心肝的糊涂东西,陶婕妤救了哀家的皇儿,原本是好事,你这狭隘之人,竟然思想如此龌龊,把好事说成脏事,诬赖陶婕妤的善心,还污蔑他们二人的关系,来人,掌嘴二十,狠狠地打!” 秦公公给一个身板壮硕的嬷嬷使了个眼色,那嬷嬷上前,朝着赵才人漂亮的小脸就扇过去。 “啪啪啪啪”,二十巴掌下去,整个大殿都只听见清脆的巴掌声和赵才人求饶的哭声。 舒妃的手收在袖子里,死死捏紧。 等打完,赵才人早已看不出原来的精致模样,整张脸肿成了猪头,嘴角还渗出了血迹。 她艰难地爬到舒妃脚边,抱住舒妃的脚:“苏妃量量,求里救救偶。” 舒妃一脚把她的手踢开:“你说有事情要向太后禀报,本宫才带你来的,没想到你说的竟然是陶婕妤与雍王有染的事!哼,若是早知道,本宫才不会当这个坏人,带你来得罪人呢!” 陶顔言冷笑道:“请舒妃娘娘慎言,什么叫我与雍王有染?染了什么?舒妃娘娘也是大家闺秀出身,不会不知道这两个字的含义吧?在太后面前胡说八道,可是要被打耳光的。” 太后也瞪了舒妃一眼。 舒妃急忙道:“是臣妾说的不严谨。陶婕妤只是跳下水救起落水的雍王,这……放在一些地方,确实是……呵呵,是要成亲才能保住双方的名声的。” 陶顔言看了她一眼:“原来舒妃娘娘也是这样的想法,不过当初事发突然,我一心就想着救人,全然忘记了自己救人之后还能嫁给那个人。哎呀,我怎么那么心大呢,早知道还有这操作,那我……” “那你什么?”太后嗔她一眼:“做事情大大咧咧的,不管不顾就去做,被有心人抓了把柄都不知道。” 说完,又嗔了一眼雍王:“还有你,小时候就叫你多学学浮水,你总不听,看吧,差点害得陶婕妤有口说不清。” 太后一人说了一句,又朝舒妃道:“你呀,怀着孩子呢,大雪天的不在宫里养胎,偏要带个黑心肝的大年初一来哀家这里闹,惹得哀家不悦。” 舒妃起身要跪,被拦住了。 “罢了,你既然之前不知,那也不能怪你。不过,赵才人诬告他人,心思恶毒,贬为良仪,禁足三个月,罚俸半年。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若让哀家再从哪里听到什么有关于雍王和陶婕妤的风言风语,那哀家就唯舒妃和赵良仪你们二人是问。” 舒妃掩下心中的不甘,低眉顺眼道:“是,臣妾之前不知,以后定不会再提此事。” 赵良仪整个人就像是傻了一样,根本意料不到事情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明明舒妃之前说,太后一定会惩罚陶婕妤的啊! 等舒妃告退之后,赵良仪也被两个宫女架着送出去,脚步踉跄。 太后叹了一口气,看了看眼前的二人,对雍王道:“庭晔,当初你不知陶婕妤的身份,想要找她报恩,哀家不管。但如今她跟你皇兄感情好着呢,不该想的就别想了,好好陪你家王妃才是。” 见太后说得如此直白,雍王只好道:“太后,自从儿臣知道陶婕妤的身份和她对皇兄的心意之后,儿臣真的已经放下了,还请太后不要误会。” 太后心想,你从一进来就盯着人家看了好几眼,你以为哀家是瞎的啊? 不过既然雍王说已经放下了,太后自然不会多追究。 “好了,那两个嚼舌根的你们无需理会,以后叔嫂相处即可。对了,早上被这两个糊涂东西气得没吃早膳,陶婕妤你去煮点馄饨吧,哀家饿了。” 陶婕妤笑道:“是,冬笋鲜肉馅儿的可以吗?这时节正是吃冬笋的时候。” 太后点头,看了一眼雍王:“雍王不爱吃葱花,他的那一碗不用放葱。” 陶颜言记下,便起身去了后厨,雍王看着她的背影,一回头就被太后抓个正着,找补道:“儿臣,儿臣不是看她。” 此地无银三百两,雍王被自己蠢哭了。 太后白他一眼:“得了,你自小一说谎,就高低眉,哀家看着你长大岂会不知。” 说完,又语重心长道:“你与她无缘,她对你无意,放下吧!” 雍王自嘲一笑,自己的运气到底还是比皇兄差了些。帝位如此,想要的人,也如此。 第211章 决定过去盯着 贺临璋这边,原本要陪着皇后和二公主用午膳,张公公进来回禀:“陛下,刚才太后宣了雍王进宫,又降了赵才人为良仪。” 贺临璋眼神一暗,猜到定然与颜言当初救雍王有关。 担心陶颜言受委屈,又担心雍王挖墙脚献殷勤,于是,他决定过去亲自盯着。 “既然雍王进宫了,那朕得过去看看。” 皇后起身相送:“陛下,昨晚陶婕妤毕竟是救了玥儿,臣妾有份礼物想送给她聊表谢意,就请陛下代为转交吧。” 说完,朝婢女使了个眼色,小宫女立即去拿来盒子奉上。 张公公上手接下。 “那朕带过去,陶婕妤大度,昨夜的那些话,她不会放在心上的,你且安心。” 皇后藏在袖子中的手一紧,扯出一个假笑:“是,也劳烦陛下安抚她。” 等皇帝走后,皇后的脸色沉了下来:“一个妾而已,放在寻常人家,主母打杀了也就打杀了,说两句又有什么打紧。” 一旁的方嬷嬷劝道:“娘娘息怒,您贵为皇后,想处置一个嫔妃并不打紧,但如今您怀着身孕,她又刚救了公主,这个情还是得记下的。” 皇后不悦道:“你以为本宫不晓得!不是送她礼表达谢意了么,两清了。” 一旁玩耍的二公主背对着皇后,小眉头皱在一起。 等被带回了自己的屋子,二公主才找了奶娘问道:“李嬷嬷,国子监的夫子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为何母后还不喜欢陶婕妤?我觉得陶婕妤很好啊,那天抱她,她身上香香的。她还安慰我。母后都很久没抱我了,还懒得回答我的问题。” 奶娘赶忙劝道:“皇后娘娘送了礼物感谢陶婕妤,已经回报过她的救命之恩了。而且,皇后娘娘不是不想抱公主,只是她现在有了身孕,为了腹中胎儿才不能抱公主。皇后娘娘现在很辛苦,每日吃不下睡不着的,所以心烦,等她顺利生下皇子,就有时间好好陪公主了。” 二公主噘噘嘴:“皇子、皇子,你们就盼着皇子,哼,皇子有什么好的,大皇兄在国子监蒙学次次考核都是垫底,根本没我好。” 奶娘也自豪道:“公主您是嫡公主,自然是最好的,等将来皇后娘娘给您生一个亲弟弟,你们姐弟二人就是皇嗣中最尊贵的。” “最尊贵?连大皇兄和大皇姐都比不上吗?那那个二皇子呢?” 奶娘点头:“他们都比不上您,那二皇子更是连给您提鞋都不配。” 二公主又皱皱眉:“可我好羡慕他,他能天天跟那么香香的陶婕妤住一起。” 奶娘:“……” 我的傻公主啊,你的母后可是皇后,你居然羡慕一个民间来的“皇子”? 被羡慕的皇子小锦安此刻已经玩好雪,被冬方和小全子带回屋里换干爽的衣服。 “母妃为何还不回来?都快用午膳啦!” 彩云上前道:“陶婕妤怕是要留在长春宫用膳了,不如二皇子先吃吧。” “哎,母妃不在,胃口都要小许多。” 结果嘴上说没胃口,却硬生生添了两碗饭,肚子吃得溜圆。 贺临璋径直来到长春宫,刚好赶上用午膳。 昨日是年夜饭,都是大鱼大肉,今日陶颜言做的就比较简单,煮了冬笋肉沫的馄饨,又烧了几个家常菜。 贺临璋一来,整个气氛就有些不对。 “哟,皇帝来的正巧,陶婕妤刚做好午膳。”太后看自家的好大儿匆匆而来,已然知晓他是知道雍王的心思的,既然知道还宠爱陶婕妤,那就说明没有误会。 太后松了一口气,雍王却心情失落,这是连单独吃顿饭都要防着吗? 雍王抱拳道:“参见皇兄。” 贺临璋道:“免礼,起来吧。” “陛下,怎么不在凤仪宫用午膳,还冒雪过来?”陶颜言帮贺临璋拍了拍身上的雪,又帮他解开外面的披风,交给一旁的宫女。 贺临璋乖乖让她伺候,余光瞥见雍王低垂下眉眼,笑道:“大年初一,当然得过来陪太后用膳。” 太后朝他翻个白眼:去年初一,哀家可是传你你都不来,跟当时的丽妃你侬我侬呢! 又朝陶颜言看了两眼:啧啧啧,还是哀家眼光好,这妥妥的贤妃克星! “那陛下先陪太后和王爷用膳,馄饨少一碗,我再去煮。”原本是煮了四碗的,可秦公公还有一碗,贺临璋一来就不够分了。 “无妨,朕不饿,你的那碗给我分两个就行,不是还有许多菜吗?朕吃点菜就好。” 陶颜言一听,也就懒得去煮了。于是拿了小碗,分出五个给自己,剩下五个给皇帝。 贺临璋眉头一挑:小婕妤对朕真好,怕朕饿着,还分朕一半。 太后瘪了瘪嘴:秀吧秀吧,多秀点恩爱,让雍王死心。 雍王心中微微叹了口气,随着几人落座,看着面前没有放葱花的馄饨,说不出的酸涩。 吃一口馄饨,又吃了几口菜,雍王的心里更是酸得冒泡。原来她厨艺也这么好,皇兄真是福气大了去了。 当着众人的面,贺临璋没有问赵良仪的事,等吃完午膳,又陪太后说了一会儿话,贺临璋便问雍王要不要去勤政殿下棋。 雍王现在就想赶紧出宫找个地方猫着,哪里还想看见这个显摆鬼啊?于是道:“今日就不去了,改日臣弟再进宫找皇兄对弈。” 贺临璋点头:“那好,那朕等你。你路上注意雪天路滑,朕今日就不留你了。” 雍王告退,贺临璋让张福海亲自送出去。 这边出了长春宫,贺临璋才问起赵良仪的事,陶颜言自然是全部说了,就连舒妃也没放过。之前舒妃三番五次挑事,陶颜言都没理会,但这次,她是真生气了。 “赵良仪不会无缘无故来说这事,八成背后就是舒妃承诺了她什么。舒妃虽然以不知情躲过了太后的惩罚,但臣妾这心里还是不高兴。陛下,她是您的妃嫔,也是表妹,臣妾只希望陛下您好好约束她,让她别总是盯着我不放。昨晚宫宴她就说什么缘分不缘分的话,今日又带了赵良仪来告状,大年初一啊,一年新始,想让我以欺君之罪被杀,太歹毒了。” 第212章 惩罚绝不止如此 贺临璋对于舒妃这个表妹也真是无语至极,若不是看在太后的情面和舒家的地位,都不一定能封她个妃位。 “朕会处理,朕之前也嘱咐过赵良仪不许对外说出你救雍王之事,她既然说了,光是降位怎么够,等待她的惩罚绝不仅仅如此。” 当初赵良仪来告密,贺临璋就警告她别说出去损害雍王的名声,否则就将她打入冷宫,再也别出来。他没想到赵良仪敢把他的话当耳旁风。(第60章写到过,忘记的亲们可以去看。) 大年初一这一日,在赵才人被贬为赵良仪的下午,赵良仪就被废为庶人,打入冷宫了,成了贺临璋称帝以来首位打入冷宫的妃嫔。 舒妃听到这个消息,气得直接传了太医。 等太医走后,福心劝道:“娘娘,那赵良仪的事过去也就过去了,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当心动了胎气。” “本宫没想到,太后和陛下都会向着她。她跟雍王都那样了,他们竟然都还向着她!” 舒妃躺在贵妃榻上,气得呼吸起伏。 紫玲端着安胎药进来,连忙规劝:“娘娘,气大伤身,现在您怀着身孕,可千万别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呀。” “为什么,他们会如此喜爱她?姑母之前明明什么事都向着我的,现在竟然认了一个她带回来的孩子为皇孙,她犯下错事还包庇她,我想不通,究竟为什么啊?” 突然,腹部传来一阵紧绷,吓得她赶紧住了嘴。 紫玲连忙上前抚她的背,给她顺气:“娘娘,皇嗣才是重中之重,若您诞下皇子,太后和舒家都会竭尽全力辅助您的,您何必要跟她一个没亲生子的婕妤去计较呢!现在您已经快四个月了,等到六月底,孩子生下来,您肯定晋位一品淑妃,远超她一大截,真的没必要为她耗费心神了啊!” 舒妃流下两行清泪:“你不懂,我在意的是位份吗?我在意的是他的心啊!” 舒妃自小就喜欢表哥,一心想成为他的王妃,可惜造化弄人,当年表哥的太子妃选的是赵国公府的嫡女,就连太子良娣都选的是温太傅家的嫡女,她只能在他登基后才入宫为妃,成为妾室。 可就算不是正妻,她也满心满眼都是他,只可惜他之前宠过贵妃,宠过贤妃,却一直对她淡淡的。本来她也放下了,不愿多期盼了,可偏偏冒出来一个陶婕妤,让她知道,原来男人对一个女子会用那样欣赏又缱绻的眼神去细看,会放下帝王威严去听她插科打诨,会陪她做一些帝王不会做的事。 对待陶婕妤,陛下总是那般不同,而陶婕妤呢,似乎从来不怕天威,想撒娇就撒娇,想生气就生气,想不理人就不理人,更从不主动凑上去争宠,甚至连对贤妃的醋意都没有,让她真是气得牙痒痒。 她总觉得,皇帝表哥爱惨了陶婕妤,但陶婕妤未必一样爱表哥,这爱,甚至不及自己的十分之一。可皇帝表哥依然对待陶婕妤始终如一,叫她怎么能甘心呢? 所以,当她发现雍王看陶婕妤的眼神不太清白之后,她就想到了南巡的事,又联想到当初赵美人一路降位为才人,便起了拉拢的心思。没想到赵才人一听她说了句雍王,就倒豆子一般,把所知道的关于陶婕妤和雍王的往事一股脑说了。 舒妃当时真是又震惊又惊喜,根本来不及思考就直接带着人把事情捅到了太后面前。 “这次,是我大意了。”舒妃深吸一口气,冷声道:“我就不该去找太后,就该先让人把他们的事传扬出去,让人人都知道,我看她还怎么翻身,太后还怎么维护她!” 福心和紫玲吓了一跳,立马劝说:“娘娘,现在可不能再传了啊。那雍王是一品亲王,惠太妃的娘家也是极其强势的,这件事情不光关乎陶婕妤,雍王的名声也重要啊。再说了,太后不会放任不管的,您可千万别再多花心思在这件事上了!” 两个婢女真是心累,既要操心舒妃的胎,又害怕她这时候犯傻,把一切搭进去去找陶婕妤的麻烦,那陶婕妤正盛宠,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几人正说着话,外面公公进来通传,说是张公公来宣陛下的口谕。 舒妃定了定神,被二人扶起坐正。 张公公进门后,先是请了安,才道:“杂家奉命来传陛下口谕,陛下说:舒妃如今身怀龙裔,宜修身养性,静心安养,切不可与小人走近,偏听偏信,铸成大错,有负皇恩和太后厚望。鉴于舒妃是初犯,就小惩大诫,罚俸半年。” 张公公说完,又劝了一句:“娘娘,陛下所言,杂家一字未改,望娘娘往后做事,务必三思。” 说完,张公公告退退了出去,留下舒妃愣愣的立在原地。 “呵呵,呵呵呵呵,你们听见了吗?他说小惩大诫,说让我修身养性,他厌恶我了,呜呜呜呜,厌恶我了……” 福心和紫玲又是一阵劝,看情况不妙,紫玲又连忙叫人去请了太医。 陶颜言这边,无论是听到赵良仪进冷宫的消息,还是皇帝派张公公去训话舒妃,内心都毫无波澜。 在她看来,都是她们自找的。 明明大家相安无事就好,偏偏要来害她,还要安一个欺君的罪名在她身上,欺君之罪可是会连累家族的,她们不仁在先,妄图害人,就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 在长乐宫吃过晚膳,贺临璋便去了书房。虽说现在休沐,但他也没闲着,看了几份年前大臣递上来的折子。这些折子写的内容不急着批复,却也是关于国家长治久安的,这时候刚好有时间,就细细思索下。 陶顔言没吵他,而是带着小锦安去讲故事,两个人你讲给我听,我讲给你听,训练小锦安的语言能力。 香兰在门外等了许久,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进了里屋,一进来就给陶顔言跪下,弄得陶顔言莫名其妙。 “香兰,好端端的你跪下干什么?快起来,有什么事你说就是。” 第213章 求陶婕妤救人 “婕妤,求求您开恩,让香草也跟着您吧!”香兰一边说,一边磕头。 “赵良仪被贬为庶人进了冷宫,多半是出不来了。香草作为她的贴身婢女,也一并被撵了进去。还望婕妤行行好,把香草救出来,您的大恩大德,我和香草一定做牛做马报答!” 陶顔言皱了皱眉,明月在一旁想了想,道:“香兰,我们都知道你与香草自小一块儿长大,又一块儿入宫伺候赵良仪,情谊深厚。但是咱们婕妤有什么理由去放她出来呢?尤其是她们刚进去,又是被陛下罚进去的,若是婕妤此时就出手救人,你让别宫的娘娘们怎么想,让陛下怎么想?你可站在咱们婕妤的立场想过?” 清风也在一旁点头道:“是啊,前脚被陛下罚进冷宫,后脚婕妤就去救人,若是陛下和婕妤为此生了嫌隙,就得不偿失了。” 香兰擦了擦眼泪,她也知道明月和清风说的没错,都是站在陶婕妤的立场说的实话,可她就是很焦急,一焦急就没想那么多。 “对不起婕妤,我,我就是太担忧了。之前,赵良仪稍有不顺心,就打骂香草,这被关进冷宫,更不知道要被打成什么样子,我,我担心她……”香兰一边说一边抹眼泪。 陶顔言叹了一口气:“你先起来吧,我之前也听你说过,你们经常被赵良仪打骂的事,我也很同情你们。这样吧,现在确实不是最好的时机,等我找个机会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把她放出来安排个去处。这几日,你带点银子,再带点吃的、用的、穿的给她送去,明日我派常泰去找一下李总管,请他在冷宫那边照拂一下香草。” 香兰擦干眼泪,被明月扶起。现如今也只能先这样了,是她思虑不周,为难陶婕妤了。 陶顔言也不是不能直接央求贺临璋放个人出来,但是做任何事都要讲究一个天时地利,现在确实不是最好的时机。 因为昨晚二人什么都没干,今日又有雍王进宫小小刺激了一把贺临璋的心,所以入夜之后,贺临璋就缠着陶顔言不放,累到最后,陶顔言气得咬了他一口,嘴唇都破了皮。 当时不觉得疼痛,还颇有些情趣。等第二日起来吃早膳,才发现不妥。 小锦安在一旁看看父皇,歪头狐疑道:“父皇怎么这么不小心,都是大人了还会咬到自己的嘴。” 贺临璋:“……” 他哀怨地看着始作俑者:“怎么办,朕如何见人?” 小锦安以为是问自己,便抢答道:“还能怎么办,找刘太医要一点膏药抹一抹呗。我被蚊子咬了,只要抹一点药药,过一会儿就好。” 贺临璋:“……” 有个小喇叭精的儿子,有时候也挺叫人无奈的。 陶顔言忍着笑意,咬着贝齿,嘟囔道:“谁让陛下不依不饶,臣妾,臣妾也不是故意的。” 小锦安转头,看了看母妃:“母妃干嘛要道歉?难道是母妃跟父皇打架,把父皇的嘴打伤了吗?” 陶顔言:“……” 快别说了我的好大儿,少儿不宜,很多知识不能告诉你。 “没,没有,不是打架。快吃你的,不是早就想吃生煎包了嘛,赶紧吃。”陶顔言红着脸,夹了两个焦焦脆脆的生煎包放进小锦安的碗里。 贺临璋低笑一声,叹了口气:“看来,朕今日还是哪儿也别去了,就待着长乐宫养伤吧。” 陶顔言嗔他一眼:“那陛下不如听听臣妾对皇家产业的想法,提提建议。” “也好,你那么快就有想法了?”贺临璋来了兴趣。 陶顔言点点头:“有一些初步的想法,不过还是得实际去看过,所以臣妾可能等到初八收工之后,得让李总管陪着出宫去,把所有产业都走一遍。” 一听说陶顔言要出宫,贺临璋皱了皱眉:“非得去吗?” 陶顔言眼神坚定:“当然得实地看看啦,否则不就是闭门造车、纸上谈兵?既然这件事交给了臣妾,臣妾就要负起责任,不能糊弄了事。” 贺临璋突然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他可不想让小婕妤被太多外面的男人看到。 见他别别扭扭的样子,陶顔言狐疑道:“陛下为何不允?担心我的安危?可是有侍卫跟着,不会出事的。” “你毕竟是个女子,又长得那么美,朕不放心。”贺临璋决定实话实说。 陶顔言好笑道:“原来是因为这个。陛下放心吧,我会乔装打扮一下的,保准认不出来。” 贺临璋心里还是很不愿意,但他也知道,陶顔言有时候也是个很倔的人,她如果说想去看看,那就想尽办法都要去看看。如果自己不允许,怕是这几日都要被缠得不行。 心里叹了一口气,贺临璋最后妥协道:“那朕给你派个影卫,跟在暗处保护你。” “尹九就可以了,我决定带着锦安一起去,让尹九保护吧。对了陛下,自从尹九跟我们回宫之后就再也没见他的人影,我们怎么才能找到他啊?”本来之前就想问的,但一直忘了,这会儿说起来,便随口问了一句。 贺临璋道:“一般在宫里的时候,他是不会入后宫的,但你们出宫的时候他知道,会跟着一起出去。” “喔,原来如此,所以我们只要在宫里就没办法叫他了。好可惜,本来还做了他爱吃的红枣蒸糕,他吃不到咯。”陶顔言道。 在陪影壹看情报的尹九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虽然不冷,但还是把披风穿上了。 “喂,听说陶婕妤厨艺很好,你去了这段日子,都吃了些什么?”影壹边看情报边打听。 尹九想起在温泉行宫一天五顿的日子,咽了咽口水:“做什么吃什么,早中晚三顿,再加一顿下午茶,一顿夜宵。” 影壹抬头看看他:“下午茶?是什么?还有,你还吃夜宵?” 他们做影卫的,需要经常猫在户外,暗中观察动静,一定要身形矫健,身轻如燕,所以很少有人会吃夜宵的。 第214章 看情报的两个影卫 尹九解释道:“下午茶就是午膳到晚膳之间的一顿,陶婕妤说二皇子在长身体,必须增加营养,一般是喝一碗羊乳,再加一块点心之类。那羊乳一次做的挺多,二皇子喝一杯,剩下的就我们几个喝了。” “啧啧啧,你这日子过得滋润啊!不过话说回来,主子的东西你也敢吃?” 尹九急忙解释道:“我拒绝过的,但是陶婕妤说我们几个都在长个子,多喝羊奶能蹿个儿。”尹九毕竟还是个半大少年,对身高还是挺有追求的。 影壹看了看眼前的几箱子情报,突然觉得自己真命苦。 “你说那苍龙门没事搞出这么多情报来做什么?这一箱箱的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头啊!” 自从被关在这里看情报,影壹的生活质量就断崖式下降,再也不能出去浪不说,就连吃的都不能选,到了点就有人按时送来,天天就那几个菜,都要吃吐了。 他想出去执行任务,想趁执行任务的时候去吃聚香楼的鸡腿,四方缘的板鸭,还有小江南的松鼠桂鱼…… 尹九的手一顿,抬头道:“话说,究竟要查什么?这么多情报,总要有个查找的方向吧?不然全部看过来,怕是几年都不用出去了。” 影壹生无可恋的抬起头:“你问我我问谁?难道我去问陛下,究竟要从这些情报里面查出什么?”谁敢呐? 尹九眉头一皱:“这么看下去不是办法,你还是分分重点吧。比如,富商巨贾的不要看了,陛下不会关心的。朝臣的要有侧重看,最近陛下有没有看谁不顺眼,就重点看他。” 影壹想了想,挑选了宁远侯府相关的资料出来。 “之前派影三去跟踪丽太妃,丽太妃与宁远侯爷好像有些牵扯,那就重点看这个吧。这是资料,你也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尹九接过,二人就重点攻克宁远侯府。 一直看了两个时辰,尹九都觉得一切很正常:“都是些寻常之事,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影壹也道:“对啊,那收集这些资料做什么?咦,不对,你看这里,这里说宁远侯根本不好音律,却最爱去妙音阁。” 尹九看了看:“会不会是喜欢妙音阁的哪位乐师?” 之前举办宫宴,尹九也隐在暗处戒备过,是见过那些乐师的。不但琴艺高超,样貌也一等一的好。 一位侯爷在外面养个乐伶,在文人圈里,也算是一段风雅之事。 “不好音律还经常去,是什么支撑他去的?难道仅仅是好看的乐师吗?”影壹表示怀疑。 “而且你再看这里,丽太妃的名字里是不是带了个‘梅’字?” 尹九摇摇头,他是真不知道丽太妃的名字。 影壹连忙去翻皇家的那一箱子,找到里面关于丽太妃被太后撵出宫送进庵堂一事,这件事只有寥寥数语:“丽太妃王氏悦梅为太后所不容,先帝薨逝一月,奉太后命,入静慈庵修行。” 尹九不懂,这二者有什么联系,所以听得一头雾水。 影壹又找了一会儿,翻出一本宁远侯府的家谱。 “快看,十七年前,现在的宁远侯还未承袭爵位,他曾经外出两年,寻找下落不明的妹妹。而她亲妹妹有位闺中密友,就是丽太妃王氏。” “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吧?与妹妹的好友认识,不足为奇。” 影壹总觉得有些奇怪:“一位侯府的小姐,怎么会突然下落不明呢?” “离家出走?被人绑了?仇家寻仇带走?被拍花子的拐走?”尹九说了好几个可能的原因。 影壹道:“都有可能,不过宁远侯府肯定是压下了消息,京城并没有传出什么关于那位侯府小姐的风言风语。你说这苍龙门也挺神的,这些事情都搜集了下来。” “那现在怎么办?说实话,我依然一头雾水。”尹九皱皱眉,他不善于分析,虽然听了许多,但还是不知道有什么关联。 影壹道:“影三查了许久,都没有查到丽太妃与宁远侯暧昧的信息,我有种猜测,说不定他们之间是真没有什么暧昧。没有暧昧,宁远侯却会去看望丽太妃,会不会是因为他妹妹的原因?” 尹九抓抓头,头发都快要抓秃:“不是说他妹妹失踪了么?难道是代替妹妹去看望好友?” 影壹白他一眼,摇摇头道:“我总算知道为何陛下要派你去保护二皇子了,就你这脑子,可能也就应付一个四岁的娃娃合适。” 尹九:“……” 能不能不要攻击人的智商,真的很伤人好吗? 但是他武艺比不上影壹,打不过,只好忍气吞声。 影壹拍拍他的胳膊:“别生气,别生气,你还年轻,等再长几年,阅历丰富一些,智力也会跟着进步一点的,别灰心。” 尹九拍开他的手,不过还是好奇地问了一句:“那你到底什么意思?不要卖关子了好不好。” 影壹老神在在:“根据我多年的经验以及超强的直觉,我有两个猜测:一,宁远侯去看望丽太妃,可能是他有什么把柄在丽太妃手里,要听命于她,为她在外面办事;二,丽太妃可能是他妹妹失踪一事的知情人,所以他才会去看她,寻找线索。同样,他不好音律,却还要去妙音阁,有可能是为丽太妃给妙音阁的谁传话,也有可能,妙音阁与他妹妹有关。” 尹九是彻底服了:“那要不要禀报陛下?” “一切还都是猜测,未经证实,还是先传话给影三,让他朝着这个方向查一查吧。”影壹说完,就又递了厚厚的一叠情报给尹九。 尹九:“……” 求二皇子快点传召我吧,这一天天的看情报,脑子得废。 虽然,脑子原本就不多。 许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今日送饭过来的公公专程带了一盘红枣蒸糕,还带了一个好消息。 “这盘红枣糕是陶婕妤让带来给尹九吃的,陶婕妤还说,初八要去巡视皇家产业,让尹九你跟去暗中保护。” 尹九挑挑眉,嘴角勾起一道笑容。 影壹瞬间觉得今日送来的鸡腿,又不香了。 第215章 神奇的缘分让我们在茫茫人海相遇 贺临璋这边,听了小婕妤关于皇家产业的一些想法,真的很想撬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是怎么长的,怎么就会想出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点子呢? “顔言,你之前是不是得到什么高人指点过?否则,你怎么会懂这么多?”贺临璋捏捏她的脸,眼睛里都是惊奇和欣赏。 陶顔言最烦他捏自己的脸,用手拍开在脸上作乱的手:“陛下总是捏,总是捏,捏坏了我的脸,小心我哭给您看!” 贺临璋笑笑,又转而捏手。一根根葱白的指头细细长长,柔软无比。想着这样一双手每夜抱着自己,摸着自己的腹肌,贺临璋瞬间有股火气上涌,险些想把人抱进怀里好好亲热亲热。 不过天色尚早,他还得忍着。 平复了一下心绪,贺临璋才问:“你还没说呢,你这些想法都是怎么来的?” 陶顔言歪歪脑袋,指指头:“这里想的呗。” 说了一句废话。 贺临璋摇头失笑。 “陛下可别不信,很多事情啊,您只要带入立场,想着若是换成自己要怎么办,自然就想出办法了。”陶顔言说完,清风便送了做好的男款衣裳进来。 “婕妤,衣服做好了,这几日我再给婕妤做一件暗色的披风。”天气太冷,陶婕妤要出去巡视,没有披风可不行。现有的这些都是女子穿的花色,陶婕妤要女扮男装,披风也一定得换掉才行。 “嗯,你辛苦了,下去吧。”让清风下去休息,陶顔言便打开衣裳看了看。 贺临璋有些奇怪:“你做男子的衣裳干什么?送人?”一看这花色和款式,也不合适自己。 “这是臣妾乔装的道具。到时候我穿男装出去,就不会惹眼啦。”陶顔言说完,便端着衣服进了内室去换。 等她再度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个俏丽的小公子模样。 “陛下,怎么样?”她原地转了一圈,衣服很合身,她很满意。 贺临璋捏捏她的耳垂:“只要不近看就好。”其实陶顔言长相太过出众,就算女扮男装,也很容易就看出倾城之貌。 贺临璋想了想,反正有侍卫跟着,尹九也跟着,就随她去吧。 过节这几日,贺临璋大半时间都是待在长乐宫,德妃来请了一次,贵妃来请了一次,不过都是用完晚膳便回来了,没有过夜。 贤妃那边也来请过,贺临璋却没有去,只是派人送了个礼物,也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 一直到了初八,陶顔言要出宫去,贺临璋才离开长乐宫,回了勤政殿。 “锦安,暖手炉一定要拿着,帽子带好,出去之后不许随便乱跑,让小全子他们跟着你,知道吗?”陶顔言事无巨细的交代道。 “母妃放心,我知道哒。不过母妃,我在外如何称呼你啊?”小锦安看着身穿男装的母妃,陷入纠结。 陶顔言想了想:“要不,你叫我言哥吧。” 小锦安:“……” 看出来了,母妃还是喜欢与我做同辈。只可惜,比起同辈,我更喜欢当晚辈,因为晚辈最得宠! 清风想跟着出去,被陶顔言制止了:“外面冷,你们都在家里待着吧,冬方跟着就行了。” 于是一个婢女都没带,陶顔言带着小锦安,又带上冬方他们几个,便去宫门与李总管汇合。 拿了出宫的令牌,一切都很顺利。 马车上,小锦安十分兴奋:“母妃……喔,不对,该叫言哥。言哥,我一出门就感觉好开心,我的心都快飞起来啦。” 陶顔言摸摸他的脑袋:“我就知道你会开心,所以才每次有机会就带你出来。今日我们就像寻常人家一样,去看看铺子,这一天是看不完的,就从最远的开始看,等看好了,我得考你,你要说出你看过之后的想法,说的好,有奖励。” 小锦安立马眼神亮晶晶:“什么奖励?唔,如果奖励不吸引人,那我可不依。” 陶顔言被他逗笑:“你啊,小机灵鬼。” 这半年多,小锦安变化很大,一开始还有些胆怯,不敢跟自己说出内心的想法,自卑导致唯唯诺诺,说话的声音都很小。 而现在,不但人长高了一些,也圆润起来了,最主要是很依赖自己,有什么都会愿意与自己分享,说话条理清晰,而且还经常说出一些可爱的话,逗自己开心。 “锦安,我很高兴,这辈子能遇见你。”陶顔言捏捏孩子的小肉脸,发自内心的喜爱。 小锦安脸红红,不好意思道:“我也很高兴,能遇到母妃。” 母子二人相视一笑。多么神奇的缘分,一场穿越,一场出巡,一次作证,让他们在茫茫人海相遇,跨越千年,成为没有血缘,却关系亲密的母子。 皇家的产业大部分都集中在京城和周边,铺子的位置都很好,陶顔言带着小锦安走访了几家铺子,便大致知道该从哪些方面去提升了。 见过现代商业的人,再回来看这些铺子,总有种时光倒流之感。陶顔言将她超前的阅历和理念结合进铺子里,确实能改进许多。 米粮店的掌柜在一旁听着,不住地点头:“是啊,言公子您说的对,这米粮的生意,确实也分旺季和淡季。淡季的时候,真的守一天都未必会有多少客人登门。您说的要辟出一小块地方,卖一些别的五谷杂粮,再加一些油盐酱醋,确实是个好办法。来买粮的,顺手就买一斤醋,挺方便的。我这就着手准备,把店里的格局改一改。” 陶顔言道:“米的包装上也可以多几种规格,五斤一袋,十斤一袋,五十斤一袋,一百斤一袋,提前包装好,陈列在外面,客人来的时候按照需求直接买就是了。这样的话,在粮仓就能先分装好,你店里的伙计就不会每次都要称重了。空出来的人手之后可以提供一个送货上门的服务,只要是京城范围内的,都可以给人家送上门,把服务提升上去,你生意不好才怪。” 掌柜的又一一记下,凡是好的切实可行的点子,他都愿意尝试,毕竟,若是销量稳步提升,他到了年底也脸上有光,赏赐的红封都要沉一些。 看完了米粮店,众人出门继续去下一家,陶顔言就看到不远处,一位小姐似乎是遇上了麻烦。 那小姐不停地用手比划,可她面前的两个男子却依然拦着她的去路,那小姐都快哭了。 第216章 英雄救美 陶颜言看那位小姐好像是个聋哑人,便带着尹九和冬方过去问问,发生了何事。 “劝你少管闲事,一边待着去。”其中一个男子不屑道。 尹九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脚,把这个对陶婕妤不敬的家伙踹出三米远。 他还是收了力气,不然这人当场得死。 正月里不杀生,他忍住了。 陶颜言看看尹九十几岁的少年模样,打架倒是狠得一批,默默走远了一步。 另一个男子见同伴被打,想报仇,可胳膊刚抡起来,就被尹九抓住一扭,当场脱臼。 众人除了几个侍卫,其他人全都深吸一口凉气。李总管上前拦了拦,道:“还是派个人送这位小姐回家吧,至于这两个糊涂东西,算了吧。” 陶颜言点头,尹九退了回来,那两人一个捂着胳膊,一个捂着肚子,狼狈不堪却还放着狠话:“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我一定要去告诉我舅父,治你们的罪!” “你舅父是谁?”陶颜言问道。 那被踹飞的人高傲道:“说出来吓死你,我舅父是当朝三品大员,吏部侍郎舒大人。” 冬方凑近在陶婕妤耳边低声道:“好像是舒妃的父亲。” 陶颜言眯了眯眼:“那你回去只管告诉他就是,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陶颜言。” “哈哈哈哈哈,一个大男人取个娘娘腔的名字,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你等着,我不光要告诉舅父,我还要进宫告你纵奴行凶,我表哥可是当今圣上!” 众人:“……” 你怕不是傻,你面前的可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陶婕妤。 陶颜言笑笑:“去吧去吧,快去告,我等着,谁不告谁是小狗。” 众人:“……” 二人一看陶颜言不吃他们恐吓这一套,便只能一边放狠话,一边灰溜溜走了。 陶颜言这才看向身边的小姐,只见她并没有婢女跟着,又不会说话,估计就是落单了,才被两个泼皮拦住的。 陶颜言拿过小锦安的挎包,从里面掏出纸笔,这笔是她特意让人做的炭笔,也就做了几支自己用。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我派人送你回去。”陶颜言问道。 那小姐与陶颜言年纪差不多大,看面前的小公子长得十分俊俏,忍不住红了脸,接过纸笔写道:“我姓顾,请送我去宁远侯府。” 陶颜言也没多问她的身份,便想叫冬方带两个人送去。李总管一看:“咱们等会儿要去的铺面恰好就在宁远侯府附近,不如直接过去吧。” 陶颜言一听也是,便邀请她一起坐马车送她过去。 那位小姐有些犹豫,在她看来,不能跟一个年轻公子同乘一驾,有损名声。可陶颜言不由分说,就把人牵上车了,惹得那小姐脸颊泛红,忙用锦帕遮下面容。 “你脸怎么这么红啊?是不是发烧啦?”小锦安坐在那小姐对面,忍不住疑问。 那小姐摇摇头,偷偷看了一眼陶颜言。 “你从小就不会说话吗?”小锦安歪着头问。 陶颜言拍了他一下:“别多问,不礼貌。” 那小姐点点头,又看了一眼陶颜言,难过的低下了头。 一时间,马车厢里有些尴尬。 陶颜言见这位小姐穿着不俗,想着应该不是宁远侯府的下人,但又没有婢女跟着,又感觉不太像小姐,便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出门,也不带个婢女?” 那小姐想了想,向小锦安借了纸笔写道:“我出来买绣线,不知怎么,就跟婢女走散了,我不认识路,就走到了刚才的地方。那两个人一开始说帮我带路,却又对我动手动脚,多亏了公子及时出现救了我。等回了侯府,我一定让我父亲宁远侯好好答谢公子。” 陶颜言看了看她,原来这是顾忆同父异母的妹妹啊。 长得文静秀气,乖乖巧巧的。只是可惜了,口不能言。 而这时的宁远侯府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侯爷,这可怎么办啊?”顾夫人慌了神,狠狠踢了一脚跟着顾宁出去的丫鬟:“你个死丫头,叫你跟着小姐,你跟哪儿去了?要是我的宁儿出点什么事,我就打死你偿命!” 顾忆年节休沐,住在侯府,听闻顾宁出门之后没有回来,也心急如焚。 如果说宁远侯府还有谁能让他在意的话,那就只剩下顾宁了。顾宁自小就不会说话,一个人在外面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在这里哭喊有什么用?不如赶紧派人出去四处找找吧。”顾忆说完就想出去找人,却被顾侯爷拦下。 “万不可声张,更不可大张旗鼓找人!”顾侯爷沉重道:“女子名节事大,要找也只能悄悄去找。来人,带几队人,到小姐失踪的地方,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到!” 管家带了几个家丁和丫鬟出了门。 宁远侯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这是造了什么孽?十七年前走丢一个,十七年后又走丢一个!” 说完,红了眼眶。 顾忆皱皱眉,对于十七年前的事,他有一点点印象。在他很小的时候,是有一位姑姑的,那姑姑待他极好,继母不给饭吃,都是姑姑悄悄给他送饭,只可惜后来再也没见过姑姑,原来,姑姑是走丢了么? 他看了看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毫无想法的样子,又看了看坐着哭的继母,起身道:“我也去找找。” 却不料刚起身,就见管家匆匆折返,脸上带着喜色:“回来了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顾侯爷立马站起来:“找着了?人呢?”说着往管家身后望去。 “侯爷,夫人,小姐是被一位年轻公子送回来的,人还在门外。还……还是同乘一驾马车。” “什么?”顾夫人着急道:“快快快,快去看看!哎呀,我的宁儿啊,怎么能跟个年轻公子同一驾马车呢?这传出去可怎么议亲啊!” “母亲急什么?”顾成眼里闪过一抹精光:“先看看那年轻公子再说,他敢跟妹妹同一辆马车,那就得负起责任。说不定宁儿的婚事,就这么成了。” 顾忆皱皱眉:“人家好心找到宁儿并送回来,你竟然还算计人家?哼!” 顾宁身有残疾,亲事本来就难,顾忆瞧不上顾成这猥琐算计样,率先大步出了门。 第217章 进府做客 顾侯爷瞪了一眼顾成:“圣贤书都被你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转而又瞪了一眼顾夫人:“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越过母子二人,顾侯爷气得一甩袖子出了门。 顾夫人狠狠拍了一掌顾成:“有什么话你就不会私下悄悄说吗?非得让你父亲听见?你看看,他对你的印象又差了!” 顾成摸摸鼻子:“我这不是着急给母亲出主意吗?宁儿的婚事这么难定,好不容易有个愣头青凑上来,不讹白不讹啊!” 顾孝笑笑道:“大哥也是为妹妹的名节着想,奈何父亲偏心,总是向着那个人。那个人说大哥算计,父亲便责骂大哥,要我说啊,只要他还是宁远侯府的世子一天,父亲就不会正眼看我们兄弟一眼。” 顾夫人听了,掩下眼中的暗色:“好了,先别说这些,快去看看你妹妹,还有送她回来那个人。好好相看相看,如果门当户对,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母子三人赶紧出去,刚到大门口,就见顾侯爷和顾忆二人愣愣的站在一位俊俏的公子面前,那公子手上还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奶团子。 顾夫人一看那公子才十六七岁的样子,就猜到那孩子肯定是他弟弟。又见那公子模样生得俊俏非凡,简直比顾宁这个少女还要美上许多,不由得心花怒放。 “哎呀,就是公子送小女回来的吧?听说,你们二人同乘一辆车?” “还有我,我也在车上,是三个人同乘一辆车喔。”不等陶顔言说话,小锦安就奶声奶气地开口。 顾夫人低头看了他一眼,没理会,接着问陶顔言道:“不知公子可是京城人士?家中还有些什么人啊,令尊怎么称呼?” “咳咳,咳咳咳!”顾侯爷立马猛烈咳嗽,想要制止顾夫人继续说下去。 顾忆看了看陶顔言,忍着没说话。 “我家侯爷偶感风寒,有些咳疾,还望公子见谅。快到晌午了,不如公子带着弟弟进来用顿便饭吧?”还没问出底细,顾夫人便想把人请进门再细细询问。 陶顔言看了看一旁的顾侯爷和顾忆,父子二人都不知道为何陶婕妤会女扮男装带着二皇子出现在宫外,但都聪明的选择了不揭穿。 顾忆道:“若不想进府,那在下请公子去最好的酒楼。” 顾侯爷觉得今日的夫人十分没有眼力见,也不想让她继续在陶婕妤面前出丑,便道:“还是我来做东吧,请诸位去聚福楼吃。” 顾夫人却不悦,如果把人放走了,那她以后还去哪里打听人家的下落?她能猜到,这对父子是绝对不会给宁儿牵上这条红线的。 “出去吃多费银子啊?府里什么都有,又是宁儿的救命恩人,就在府里摆个席面吧,侯爷放心,席面一定安排得体体面面。” 顾侯爷简直想拿根针把夫人这嘴给缝上,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脚指头想抠出三室二厅。 “言哥,不如就在他们家吃吧,我还没在别人家里做过客呢。”小锦安萌哒哒的开口。 他之前四处要饭,偶尔遇见大户人家办喜事,看着客人能光明正大进去吃席,自己只能蹲守在门口等着人家扔出来的剩饭,就莫名委屈。 陶顔言看了他一眼,对于小锦安的要求,她向来能办到的就办,于是用眼神询问了一下李总管,李总管笑道:“既然小公子愿意,那便留在宁远侯府吃一顿吧,想来顾侯爷是十分欢喜的。” 当今圣上最宠爱的陶婕妤带着二皇子莅临,顾侯爷想不欢喜也只能欢喜。 “对对对,我欢喜,欢喜得很!”顾侯爷侧过身:“请公子带着小公子入府吧!” 于是陶颜言牵着小锦安,带着人进了宁远侯府。 顾夫人先是带着女儿去了后院,稍微询问了一下走失的经过,以及那位公子的情况,见女儿一问三不知,气得白了她一眼:“你就不知道打听一下?真是榆木脑袋。赶紧收拾收拾,等会儿出来见客。我看那小公子长得一表人才,若是家世也不错,那咱们可得把握机会,为你把亲事定下来,知道吗?” 顾宁脸上红红,赶忙摇头,用手比划道:“母亲可千万别去做什么,女儿配不上人家的!” 身有残疾,口不能言,顾宁已经打定主意一辈子不嫁了。反正宁远侯府家大业大,也养得起她。 哪怕将来爹娘百年之后,世子哥哥也会照拂她的。 何苦要拖着这残缺的身子去祸害公子呢? 顾夫人却不以为意,她觉得以宁远侯府的地位,一般人家的公子能娶到她女儿,那是烧了高香的。 来不及跟女儿多说,她忙着下去准备席面。脸上乐呵呵的,哪里还有一炷香之前走丢了女儿那种惶恐样喔。 前厅里,顾侯爷如坐针毡。 “不知公子这是要干什么去?”顾侯爷憋了半天,才问出一句话。 陶顔言道:“家中产业颇多,帮着主君看看产业。路遇令府千金走失,被两个无赖拦路,便把她救了下来。对了,那两个无赖之一是舒大人的外甥,他说舒大人是他的舅父。” 顾侯爷眼神一冷:“舅父?据我所知,舒大人可只有一个外甥,那就是当今圣上,不过,舒家庶出的女儿也有几个,有可能是舒大人庶出的妹妹所生的孩子,那可够不上跟舒大人攀亲戚。” 说完,又诚挚道谢:“多谢公子救下小女,舒家那边我会去好好讨回公道。” 陶顔言笑笑,反正身份透给你了,要怎么为女儿撑腰就是你的事了。 没一会儿,顾夫人便过来说席面准备好了,众人移步饭厅,顾侯爷身居主位,顾夫人带着两子一女坐了左边,顾忆便陪着陶顔言和二皇子坐了右边。 席面准备的匆忙,但看得出也是花了心思的。 “有劳顾夫人了。不知我的那些随从可有安排?” 顾夫人立马道:“都备下的,在另一边用膳。对了,还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陶顔言笑笑道:“在下姓陶,单名一个言字。” “原来是陶公子。不知令尊在哪儿高就?” 顾侯爷轻咳一声:“夫人,菜都凉了,还是让陶公子安心吃饭吧。”问问问,小心祸从口出!顾侯爷真是心累。 “家父刚调任京城,在户部办差。” 顾夫人在大脑中快速搜索朝中姓陶的官员,便与新晋的一位户部侍郎对上了。 原来,这就是陶家的大公子啊! 虽还没入仕途,但这家世也不俗了,人家家里还出了一位婕妤呢! 第218章 祸事惹上身 “说起来,陶公子与小女倒是年龄相仿,能遇见也算是有缘人。不知陶公子可议亲了没有?” 此话一出,顾侯爷便在桌子下用脚踢顾夫人,想让她闭嘴。可顾夫人根本不理会,继续眼神放光地盯着陶颜言。 顾宁红着脸低下了头,顾忆满脸寒霜。 他看了看对面的母子三人,冷冷道:“陶公子救了小妹,是小妹的恩人,夫人莫要恩将仇报,做出什么傻事。” 陶颜言不明所以,看了一眼顾忆,这才后知后觉,刚才顾夫人问自己的问题怎么那么像丈母娘问未来女婿呢? 她简直无语凝噎,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顾小姐,犹豫了一瞬,道:“这个,实在抱歉,让顾小姐误会了,其实……这就是我儿子。” 小锦安抬头,看了看母妃,点点头表示确认。 顾夫人一愣:“那……陶公子是选了个年龄大还带孩子的?” 陶颜言:“……” 顾忆:“……” 顾侯爷:“……” 小锦安觉得他得说点什么,不然父皇好像要被嫌弃了。 “年纪虽然大一点,但懂得疼人,再说我这么乖巧,当儿子也没什么不好。” 几人:“……” 顾夫人虽然格局小,但人家明明有原配,还上赶子的事她也是不会做的,于是没有再继续问,只是内心捶胸顿足:这么标致的公子怎么就娶了个年纪大带孩子的女人呢?简直暴殄天物啊! 陶颜言有些尴尬,但最尴尬的要数顾侯爷,他连连给小锦安夹菜,就想着能补救补救。 顾宁后半段就没怎么吃,有种食不下咽的感觉,顾忆看了她两眼,决定等人走后,再好好解释清楚,不然这傻丫头还不知道后面会怎么钻牛角尖呢! 陶颜言硬着头皮带着儿子吃饱喝足,一群人才呼啦啦离开了宁远侯府。 顾侯爷和顾忆亲自送出门,等人走远了,顾侯爷才狠狠舒了一口气:“你母亲也太没眼力见了,怎么那么失礼呢!” 顾忆声音很冷:“请侯爷注意用词,她不是我母亲。还有,她不光失礼,还心恶。” 恶到想要讹诈救女儿的恩人。 顾侯爷被儿子怼了,也只能哑口无言,谁让那续弦不争气? 父子二人返回府中,顾忆就直接去找了顾宁。 “什么?她是女的?”顾宁满脸不可思议,比划的手都停在空中。 顾忆点点头:“她其实是陛下的陶婕妤,身边跟着的就是二皇子。今日出宫办事刚好碰到你,顺手搭救。侯爷之前在温泉行宫也见过她,你若不信,可以去问。” 顾宁颓败地坐下,她是真没想到,好不容易动了一次春心,对方竟然是个女的! 这要是被传出去,还不得叫人笑掉大牙? 陶颜言这边可不知道自己的俊美扮相把人家小姑娘给迷倒了。她带着小锦安又看了四个铺面,有布庄、酒楼、金店还有书局,都一一给出了建议。直到傍晚,一行人才赶回宫。 出去游历了一趟,小锦安也没有空手而归,陶颜言给他买了好几样小玩意儿,他爱不释手,一回到长乐宫就展示给清风她们看。 “这是不倒翁,这是风车,不过我最喜欢的是花灯。小全子,这花灯晚上就点,肯定很漂亮。” 小全子小心翼翼的把花灯拿去放好,其他两样都让二皇子玩。 “婕妤,香兰今日去冷宫那边送东西去了,说是赵氏疯疯癫癫的,嘴里一直嚷着对婕妤不善的话。”明月等小全子他们把二皇子带走,才悄声说道。 “哦?什么不善的话?”陶顔言累了一天,斜躺在贵妃榻上,懒懒问道。 “说婕妤勾引雍王在先,又欺瞒陛下在后,理应……赐死。”明月看了看陶婕妤的面色,继续说道:“好在冷宫那边平时基本没有什么人会过去,香兰听到之后还专程交代香草只要赵氏一说就捂住她的嘴,所以到目前为止应该没人知道。” 陶顔言叹了一口气,这才半年多,没想到当初南巡时风华正茂的赵美人就已经沦落到这种下场了,也真叫人唏嘘。不过陶顔言根本不同情她,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奴婢想着,虽然冷宫少有人去,但是也不能保证一个都没有,这万一她的疯话不小心传了出来,怕是对婕妤的名声有损,是否要……”明月顿了顿:“想点法子,让她别再说话了?” 陶顔言摇了摇头:“能想什么法子?把她杀了?还是别了吧,我可下不去手。反正她也疯了,她说的话就是糊话,不在意就是了。你交代香兰,关照下香草防着就行,别的事不用管。对了,你也交代香兰,让她每次去送东西的时候警醒着点,等过段日子,我找个机会,让香草出来,她就再也无需去那边了。” 只可惜陶顔言不想生事,事情却偏偏要找上她。 第二日一大早,李总管本来要来接陶婕妤继续去巡视皇庄的,却不料收到一个对陶婕妤十分不利的消息——冷宫里的赵氏被人毒哑了! 在冷宫附近负责扫洒的一个小太监举告,说这段日子只有陶婕妤宫里的香兰往冷宫送过东西,而且昨日刚送过,赵氏就中了哑药,时机凑得天衣无缝。 跟着李总管的小太监犹豫道:“总管,我怎么感觉这陶婕妤不像是那么歹毒的人呢?” 昨日这小太监也跟着一起出宫,近距离接触了陶婕妤,感觉那陶婕妤人挺好的,比其他主子都要好,不但人长得好看,脾气也温和,小太监帮她拿了个凳子,都收到了一声道谢,让人如沐春风。 李总管眯了眯眼睛:“她到底是年轻,还没真正见识过这宫里的倾轧。估计今日是没法出去了,你叫他们先去干别的事,杂家要去一趟长乐宫。” 李总管匆匆赶到长乐宫,刚把赵氏的事情说完,贵妃娘娘身边的掌事公公就来了。 “陶婕妤,贵妃娘娘请您去一趟庆云宫,有关于被贬的赵良仪中哑药的事,要找陶婕妤问一问。” 清风和明月十分着急,尤其是明月,昨晚才说了要不要让赵氏闭嘴的话,没想到今日赵氏就被毒哑了,她的心就提了起来,总觉得是自己多嘴,才惹来这一祸,内心难安。 第219章 清者自清 陶顔言此时刚用完早膳,正准备去换男装。她看了看李总管:“若是我这边事情处理得早,那我就找人来通知你,咱们还是得按照原计划去办事。若是处理不好,今日就先不去了。” 李总管会意,道:“那杂家先告退。陶婕妤不必担忧,清者自清,有人想害人,总会露出破绽的,您自己先别慌。”李总管提醒了一句,心里想着,得安排几个人去冷宫附近再查查看,有没有什么别的线索。 陶顔言得他一句宽慰,笑道:“多谢李总管了。”这时候能不避嫌,还相信自己,陶顔言是感激的。 转而又对贵妃派来的公公道:“还请公公稍等一下,我去换件衣裳就走。”晨起就梳了一个丸子头,既然暂时不能出宫了,那还是得打扮打扮再去见贵妃,气势上可不能输。 清风、明月和香兰都跟进了内室,香兰一进去就跪下:“婕妤,我真的没干什么事啊,就是给香草送了点吃的、用的,还有一件厚些的衣裳,我身上没有什么哑药啊!” 陶顔言让她起来:“我知道不是你做的,也不是长乐宫任何一个人做的。背后之人歹毒,不知道是跟赵氏有仇,还是跟我有仇,现如今也只能先去见见贵妃再说了。” 贵妃替皇后管理后宫,发生了这种事,要问个清楚也是理所应当,所以陶顔言该去被问询的还是得去,她只是觉得有些烦躁,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恶毒,还要跟一个已经被打入冷宫的人过不去。若是冲着自己来的,那么,对方最好是永远别露出马脚,否则,她这次一定要狠狠收拾,不扒下对方一层皮,都枉费她重生一次! 梳好头发,化了淡妆,陶顔言披上披风,便带着清风、明月和香兰出了门。 小锦安不放心想跟去,被陶顔言制止:“你好好待在宫里,看看书,写几幅字,等我回来。” 目送着母妃的轿辇走远,小锦安坚定道:“小全子,如果有一天我可以出宫去住,我一定要把母妃也接走,在外面天大地大,才没有人会来烦我们呢!” 小全子站在一旁道:“反正主子去哪里,奴才就跟到哪里。二皇子,您别担心,咱们没做过的事,赖不到咱们身上,您还是回屋去看书吧,陛下可说了,等三月份开学,就要送您去蒙学了。大皇子和大公主他们都已经学了半年多,您得好好补一补,才能追赶上他们的进度,不给陶婕妤丢脸。” 小锦安一听,立马回了屋看书写字,比以往都要认真。 庆云宫里,陶顔言到的时候,就见皇帝和贵妃坐在上首。 她上前行了礼,贺临璋道:“贵妃一早派人来跟朕说了冷宫赵氏被毒哑的事,还说一个小太监看见你宫里的香兰给冷宫送东西,便叫你过来问问清楚,你不必担心,朕是信任你的。” 贵妃看了一眼皇帝:“赵氏虽说已经被贬,但到底曾经是嫔妃,陛下还是先听听陶婕妤说什么,再下定论吧。” 陶顔言道:“多谢陛下的信任,臣妾能保证,臣妾和长乐宫的任何人都没有毒害赵氏。我宫里的香兰曾经是赵氏的婢女,与一起被打入冷宫的赵氏的另一个婢女香草关系亲厚,所以才会给冷宫的香草送了些吃的、用的,昨日刚好过去送东西。臣妾想,可能毒害赵氏的真正的凶手就是知道香兰去过,才会祸水东引,想嫁祸在臣妾或臣妾身边的人身上。” 贵妃道:“冷宫里没有别人去过,又不可能平白无故出现哑药,陶婕妤,你也不要怪本宫怀疑你,除了你,本宫还真不知道还能怀疑谁。” 陶顔言笑笑道:“贵妃没发现有人去过,不代表没人去过。再说了,这哑药也不是想有就能有的,臣妾和臣妾宫里的人可没这本事制作哑药。不妨好好查一查哑药的来源,也许能找到那心思恶毒的幕后真凶。” 贵妃也知道,现在证据不足,确实没办法一杆子把陶婕妤打死。她朝皇帝道:“陛下,虽说不能百分百确定就是陶婕妤所为,但她嫌疑依然最大,是否先禁足,等查明哑药的来源,再看情况解除禁足?” 陶顔言皱皱眉:“没有实质性证据确定臣妾与此事有关,臣妾又为何要被禁足?臣妾觉得贵妃的安排不妥,提出异议。” 贵妃见自己的提议被陶婕妤当面反驳,十分生气:“那就先把你的婢女香兰送到慎刑司审问,我就不信她能扛着不说实话。” “难道贵妃娘娘想要屈打成招?”陶顔言依然反对。 “你?那按照你的意思,你就一点责任都没有,要全身而退?”贵妃冷声道。 “臣妾与长乐宫的所有人都没有毒害赵氏,自然没有责任。”陶顔言据理力争。 “好了,贵妃,陶婕妤不会做伤害赵氏的事,再说了,她也没有理由去害人。你再派人好好查查其他人吧。”贺临璋道。 “陛下,赵氏在冷宫疯疯癫癫说了一些关于陶婕妤的胡话,这难道还不是陶婕妤害人的理由吗?”贵妃气道。 陶颜言眯了眯眼睛:“不知贵妃娘娘都听到了什么胡话?”香兰可说了,只要一说就叫香草捂住嘴,那么贵妃能听到什么? 贵妃看了看皇帝道:“说陶婕妤魅惑雍王,又欺骗陛下,理应处死。” 贺临璋大怒:“胡说八道!赵氏真是死不悔改!” 陶颜言却没太生气,反而问:“贵妃是怎么听到的?谁告诉贵妃的?” 贵妃想了想,传了那个举告陶婕妤的宫人。 那人平日就是在冷宫附近扫地,陶颜言见了他便道:“是你听见赵氏说胡话,禀告贵妃的?” 那人点头:“是,奴才听见过。” 陶颜言看了眼香兰,香兰上前道:“你撒谎!赵氏说的时候我与香草都在,香草会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你是如何能听到的?” 那人一慌:“是之前你们不在,她说了我听见的。” “那是什么时候?”陶颜言问:“赵氏进冷宫没几日,最近才说胡话,你是几时听见的?” 那人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贵妃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听贺临璋道:“来人,去查查这小太监,之前都在哪里干活,接触过什么人?” 第220章 舒妃可知情? 贺临璋看了看陶颜言:“你今日是不是要去皇庄?那你先去,赵氏的事等查明了再说。” 陶颜言也有此想法,在这里干等着也是浪费时间,便想告退,就见张福海进来,说是李总管发现了一点新线索,她只好继续留下。 皇帝让传人,李总管便押着一个小公公进来,请了安才道:“陛下,贵妃娘娘,奴才派人去冷宫又查了一遍,发现原本最近应该是这个小李子在那边当值,他却私下跟那个举告陶婕妤的小三子换班了,奴才觉得奇怪便拷问了小李子,没想到这奴才扛不住就什么都说了,说前几日舒妃娘娘宫里的正荣公公找了他,让他给冷宫的赵氏带几句话,让赵氏传一传陶婕妤的闲话。他传完话后,赵氏就疯魔,开始说胡话了。” 小李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陛下饶命,我就是鬼迷心窍,帮正荣公公带话而已,别的事啥也没干啊!而且不是我主动换值的,是我传完话后,赵良仪就疯癫了,我害怕,整日提心吊胆总是做错事,小三子这才说愿意替我当值,换我去御花园那边扫雪的。求陛下开恩,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赵良仪会疯,更没想到她会中毒哑了啊!” 小李子跪在地上抖成筛子,被带下去的小三子又被带了上来。 小三子一见小李子,立马惊慌道:“陛下,贵妃娘娘,奴才想起来了,除了香兰,还有小李子是去过冷宫的。就前几日,奴才见他心不在焉,就提出跟他换班,奴才这才替他去冷宫那边扫雪。” 贵妃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李总管,想不明白一向明哲保身的李总管为何会帮陶婕妤的忙,不过她还来不及多想,就听陶颜言道:“舒妃身边的正荣公公让小李子传话,那可以说明赵氏突然说胡话至少与舒妃有关,舒妃这是暗地里想坏我名声啊!陛下、贵妃娘娘,舒妃这样对臣妾,臣妾委屈,请陛下和贵妃娘娘为臣妾做主!” 贵妃有些骑虎难下,舒妃是太后亲侄女,陛下亲表妹,又怀着身孕,若是惊了胎可怎么是好? 她深吸一口气,劝道:“陛下,或许是正荣私自找的小李子也未可知,舒妃正在养胎,不如先叫了正荣来问话,若真是他损害陶婕妤的名声,那就杖责三十,如何?” 贺临璋想到之前舒妃带了赵良仪去太后面前告状,他已经派张福海去申饬过,没想到还管不住她作妖的心,一而再再而三与颜言过不去。 他脸上冷若冰霜:“把正荣带来,再派个人去长春宫说一声:舒妃那边,请太后亲自教导。” 搬出太后,陶颜言知道皇帝是不想做的太难看,想给太后和舒家一个面子。 想到太后对自己和锦安还不错,她便也退一步,就等着看太后如何处置了。 正荣很快被带到,一看到小李子跪在地上,他就知道事情败露了,还不等皇帝问话就跪下道:“陛下饶命,奴才只是看赵良仪害得舒妃娘娘被陛下申饬,才怀恨在心,买通了小李子去撺掇了一下,让她辱骂陶婕妤,引起陶婕妤的反感而处置她,求陛下饶命啊!” “本宫且问你,你的所作所为舒妃可知情?”贵妃问道。 “不知,绝对不知,都是奴才自己的主意,与主子无关!”正荣一口咬定,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 贵妃松了一口气,这奴才抗下是最好的,省得得罪舒妃和舒家。 “陛下,依臣妾看,这正荣一时糊涂,就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吧?” “挑拨离间,惹事生非,打完拉去慎刑司。”皇帝生气,要从重发落,慎刑司是宫里处罚犯了事的宫女、太监的地方,进去了之后要辛勤劳作不说,还得受到惩罚。 正荣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陛下,饶了奴才吧,奴才再也不敢了!陛下!” 皇帝摆摆手,李总管叫了两个人,把正荣拖下去。 小李子依然是磕头状态,整个人的头贴在地上,抖做一团。 陶顔言挑挑眉,看着一旁似乎舒了一口气的小三子道:“小李子是替人传话污蔑我,那你呢小三子?你做了什么?” 小三子一惊,眼神闪躲道:“没……奴才没做什么,奴才就是,就是看见香兰去过冷宫,又听说赵良仪被毒哑了,才……才做了证人的。” 陶顔言笑笑,笑意不达眼底:“你还没正面回答我的问话,我问你是何时听到赵氏污蔑我的那些话的?” 小三子咬咬牙:“奴才不记得了,反正就是……听到了。” 陶顔言看了看这个小三子,三角眼,颧骨突出,一脸奸相,冷声道:“小李子和正荣只是传一些我的闲话,罪不至死,可有人却下毒毒害曾经的嫔妃,小三子,你说,下毒之人该怎么死?” 小三子死死捏住手指:“奴才,奴才不知。” 皇帝看了看陶顔言,皱眉道:“你怀疑是小三子下的毒?” 陶顔言点点头:“当臣妾问他话的时候,他没有一句实话,眼神闪躲,一看就是心虚。陛下,不如先拉去慎刑司打一顿吧,打疼了就肯说实话了。” 贵妃眯眯眼睛道:“陶婕妤,你这算不算屈打成招?” 陶顔言看着贵妃道:“无辜之人被打,才叫屈打成招,小三子做了什么,他心知肚明,臣妾以为,并不无辜。” “可你也没有证据不是么?”贵妃真是看不惯陶婕妤这气定神闲的样子,忍不住想反驳她一下。 “贵妃娘娘,就凭他在小李子出现之前不说实话,小李子出现之后又攀咬,再加上他说不清楚何时偷听了赵氏胡言乱语,种种疑点放在一起,臣妾有理由怀疑,他在隐瞒什么。甚至,赵氏就是被他毒哑的。”说完,看向贺临璋:“怎么样,陛下,是先送去慎刑司么?” 贺临璋冷声道:“告发你毒害赵氏,诬赖好人,本身就是罪,送去慎刑司,严加拷问。” 第221章 一石二鸟 “陛下饶命,饶命啊陛下!我说,我都说,求陛下饶我一命!”小三子刚被拖出去两步,就吓得苦苦求饶。 贺临璋给了李总管一个眼神,李总管让人把人放开。 陶顔言抢先道:“小三子,有句话叫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劝你事无巨细都说清楚,也许我会看在正月里不杀生的份上,求陛下先饶你一命。” 小三子权衡了一下,便咬牙倒了个干净。 等他说完,众人都愣在当场,尤其是皇帝,久久没有回神。 贵妃心里是又欢喜又生气,欢喜的是贤妃入宫四年,如今自掘坟墓,估计再也不会得宠了。生气的是,贤妃竟然在她代管宫务的时候来这一招,毒哑了一个曾经的嫔妃,还将罪名安在另一个嫔妃身上,真是一石二鸟啊! 陶顔言看了看皇帝,眼神晦暗不明。 其实她在知道舒妃派人暗中给自己泼脏水的时候,一点都不意外,因为与雍王之间的事,也就一个舒妃还知情,怎么推算都能推算到舒妃头上。 可这下毒一事,她是怎么想都不会想到贤妃的,因为在陶顔言眼里,贤妃那脑子,争宠抢男人还可以,用计谋害人,总感觉没那么灵。 张公公一听到贤妃,又想到是下毒,再结合之前贤妃拉拢许才人之事,突然就觉得,这件事或许许才人也参与了。 他给了李总管一个眼神,便退出了宫殿,派了个心腹的小太监去找他安插在许才人那儿的小宫女,让小宫女四处找找,许才人那儿有没有哑药。 之前许才人用噬心散控制樊才人,使得樊才人力大无穷,失去理智,狠狠打了陶婕妤。 他那次是看在许大人曾经对他有恩的份上,替许才人隐瞒下来,只是把噬心散都拿走销毁了。但这次如果调查出来还与许才人有关,那么,绝不能再姑息她继续作恶下去了。 殿内,贺临璋捏捏眉心:“来人,传贤妃。” 长信宫里,一听说事成了,陶婕妤也被一大早叫去问话,贤妃就恨不得开一坛酒庆贺一下。 “哈哈哈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怕是都想不到,我会在舒妃派人去撺掇赵良仪之后,再听许才人的建议,直接把人毒哑吧!众人都会以为是陶婕妤怀恨在心才下的毒。她陶婕妤这次就别想从这件事里摘出去,我倒要看看,她嫌疑最大,陛下还如何袒护她!” 晶儿有些担心,道:“也不知道许才人那边靠不靠得住,娘娘还是要小心些为好。万一有个什么,要第一时间自保。” 贤妃笑道:“怕什么?药又不是本宫这里出去的,人也不是本宫亲自安排的,那小三子就算反水,无凭无据,他就是诬陷本宫。” 贤妃还没高兴太久,就有公公来请,说是陛下请她去庆云宫问话。 贤妃自从年节宫宴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皇帝,她连忙梳妆打扮,穿得漂漂亮亮的去见皇帝。 一进门,贤妃就感觉气氛压抑。不过她自认没有留下证据,所以还算淡定的请了安。 “不知陛下宣臣妾过来,所为何事?”贤妃声音婉转动听,陶顔言看了她几眼,不得不说,这女人确实生得一副好皮囊,难怪皇帝的心狠不下来。 “认识他吗?”贺临璋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三子,冷声道。 贤妃看了一眼,摇摇头:“臣妾不认识。” 皇帝看向小三子,小三子连忙道:“陛下,贤妃娘娘确实没有直接吩咐,是派了一位公公来吩咐的,还给了奴才二十两银子,毒药也是那公公给奴才的,让奴才事成之后,便去告发陶婕妤,把这件事情安在陶婕妤身上。奴才的话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虚言。” 贤妃皱皱眉:“你这小公公,怎么血口喷人呢?本宫吩咐了你什么?什么银子?什么毒药?怎么听不懂呢?” 贤妃根本不认,还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贺临璋看了看贤妃:“冷宫的赵氏被人毒哑了,小三子说,是你派人去吩咐他,把哑药喂给赵氏吃,然后嫁祸在陶婕妤身上。你不知情?” 贤妃眼睛泛红:“陛下,臣妾怎么会做这种事呢?这小太监定是被谁收买,胡乱攀咬,在污蔑臣妾呢!” 贤妃看了看贵妃,又看了看陶婕妤,冷冷道:“臣妾自入宫以来,承蒙陛下厚爱,臣妾又心直口快得罪了许多人,就不知道谁与臣妾过不去,要如此陷害臣妾。” 贵妃抚了抚额,她现在脑瓜子嗡嗡的,感觉脑子不够用了。 原本还以为贤妃这次是逃不掉了,哪能想到她竟然不承认?而现在除了小三子的口供,可以说毫无证据。 “小三子,你还记得找你的公公长什么样吗?”陶顔言问道。 小三子想了想:“那人好像并没有什么很明显的特征,而且又是晚上来找的,实在是没看清楚。”小三子现在有些心慌了,若是找不出那个来传话的太监,那他真是有口说不清了。 “陛下,现在小三子说的传话公公找不到人,这哑药也不知是从何而来,不知还有没有剩余,若是想弄清楚原委,怕是要……搜宫。”贵妃看了一眼贤妃道:“既然贤妃有嫌疑,肯定要先搜长信宫的。” 贤妃神色不变,气定神闲。 陶顔言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长信宫里八成是既搜不到人,也找不到药,全是枉然。 很不甘心就这样放贤妃逃过去,陶顔言的大脑疯狂运转,想要想出个法子。 正在这时,张公公进来回禀:“陛下,奴才接到检举,许才人宫里有人找到一小瓶哑药,许才人那边已经控制起来了,请陛下发落。” 贤妃手上捏帕子的手一紧,微微坐直了身子。 陶顔言挑挑眉,这许才人她也就见过几次面,印象都有些模糊了。 难道是许才人假借贤妃的名义为非作歹吗? 没多久,许才人便被带到了庆云宫。她见贤妃也在这里,便心中有数了。 第222章 许才人釜底抽薪 对于许才人,贺临璋印象不深,也就宠幸了那么几次,后来就再也没碰过。 许才人一进门就跪下:“陛下,求陛下给臣妾做主,臣妾被贤妃娘娘逼迫,帮她从宫外购置了哑药,不知她要毒害谁,臣妾实在害怕,就悄悄藏了一点留作证据,今日被搜出来,也算是把这件事了结了!” 贤妃:“……” 她匆忙跪下:“陛下,您不要听她胡说,臣妾不知道什么哑药的事!她是在污蔑臣妾!” 许才人反驳道:“贤妃娘娘之前多番拉拢,时不时给臣妾送赏赐,臣妾还以为贤妃娘娘是想与臣妾交好,臣妾也愿意亲近娘娘,可没想到,娘娘竟然威胁臣妾,说臣妾若不帮您从宫外购置哑药,便让臣妾在后宫过不下去。臣妾位份低,人微言轻,只能屈从于您,帮您去买药。对了,那药还是您宫里的董公公亲手接过去的。” 许才人说完,贤妃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想着许才人一定是疯了,为什么这时候要不打自招? 许才人其实已经无路可走,她一进门看见贤妃没事人一样坐着,就知道自己只能孤注一掷了,因为她藏好的哑药被搜到,她已经无从抵赖,还不如拉上贤妃,自己死也拉个垫背的,说不定最后全部推到贤妃身上,自己还能活。 张公公眼神闪了闪,他没想到这许才人走到这一步,竟然还能釜底抽薪,明目张胆得罪贤妃,也算是个狠人。 “来人,去把贤妃宫里的董公公带来。”贺临璋看着贤妃惨白的脸色,基本已经断定,赵氏被毒哑之事,贤妃并不无辜。 他捏了捏拳,失望透顶。 “陛下,陛下您可一定要相信臣妾啊,臣妾平时很胆小,又怎么敢给人下毒呢?”贤妃哭唧唧,美人垂泪,我见犹怜。 贵妃悠悠道:“贤妃,你这动不动就哭的毛病,该改改了。做错了事就要认,要想办法补救,光哭有什么用?你当初派人去毒害赵氏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后果?” 贤妃依然硬着头皮,看着贺临璋:“陛下,臣妾害怕,臣妾真的没有做过,许才人她污蔑臣妾。” 许才人道:“臣妾唯一做错的就是迫于贤妃娘娘的威势,帮娘娘去买了哑药。求陛下开恩,饶了臣妾这一次,臣妾以后再也不敢了!” 贺临璋现在气得不想说话,陶顔言看了看垂泪的贤妃,又看了看想把一切都推得一干二净的许才人,道:“许才人,你为何之前隐而不发,等搜出了哑药,你才说是贤妃指使?你的行为,很难让人相信,你之前没参与啊。” 许才人看向陶顔言:“臣妾刚才已经说了,臣妾人微言轻,是被贤妃压迫才帮她买药的。臣妾唯一做错的就是买药,可臣妾没有直接伤害任何人,罪责并不算大。” “呵,真是巧舌如簧。”陶顔言说完,拔下自己的一根簪子递给李总管:“李总管,你拿着这根簪子,去刺许才人一下,记住,要刺个窟窿出来才行。” 李总管赶忙跪下:“陶婕妤,这……万万不可啊!”李总管差点要背过气去,怎么好端端的,陶婕妤要自己当着皇帝的面,去行刺一个嫔妃呢?他还想留着这条命多活几年呢! 贺临璋看了她一眼,她笑道:“李总管既然不敢,那香兰,你来吧。”说完,把簪子递给香兰。 香兰颤颤巍巍地接过,陶顔言道:“记住,就刺在脸上,要刺一个大大的窟窿,血要喷涌出来的那种,去吧。” 香兰这条命是陶婕妤救的,虽然不明白这时候陶婕妤为何要这么做,但主子的命令,她只好执行,于是捏着簪子就朝着许才人走去。 “你别过来,你要干什么?陶婕妤,你疯了吗?”许才人吓得连忙后退。 贵妃咽了咽口水,想劝,却又有些盼着陶婕妤在皇帝面前纵奴行凶,这样的话,她今日就有好戏看了。 众人都吓傻了,但皇帝不发话阻止,贵妃也没说话,下人们都不敢上前拦。 香兰一步步走近,许才人花容失色,连忙抓过自己的婢女挡在了前面,主仆二人都抖成了筛子。 “陛下,陶婕妤她疯了,陛下救命啊!”许才人忍不住高呼。 贺临璋看了看陶顔言,用眼神询问她:玩够了没有? 陶顔言笑笑道:“香兰,先回来吧。” 香兰如释重负,她刚才其实已经在思考,是该刺哪边的脸了。 陶顔言接过香兰递过来的簪子,重新插回头上:“许才人,你看明白了吗?我刚才给香兰递簪子,就跟你给贤妃递毒药是一样的道理,都是害人的第一步。你如今还好好地跪在这里,而赵氏却已经成了哑巴,你还想把罪责推得一干二净,想得太美了吧?作为一个会思考,有自主意识的人,你难道不知道那哑药吃下去会产生怎样的后果吗?你明知道,却还助纣为孽,你,一点都不无辜!” 陶顔言眼神冰冷,最后几个字咬得极重。 “陛下,舒妃那边,臣妾愿意退一步,不与她计较,太后怎么罚就怎么罚,因为她的所做所为只伤害了臣妾的名誉。但是毒害赵氏,栽赃给臣妾的行为却十分恶毒与下作,臣妾可做不到大度原谅!” 她起身走到许才人身边,一巴掌就甩过去,用了十成十的力:“下毒是最阴损的手段,你这样的人不配为嫔妃。” 贤妃跪在许才人旁边,陶顔言的这句话和这一巴掌就像是隔空扇在她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咬咬牙看向皇帝,决不能让皇帝厌弃自己!那样的结局,她无法承受! “陛下,臣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算董公公是臣妾宫里的人,但谁能保证他没被人收买呢?收买了他,毒害赵氏,再赖在臣妾身上,臣妾真是百口莫辩。陛下,您是最懂臣妾的啊,臣妾怎么会做这种事呢?”贤妃哭得伤心,贺临璋的眉心紧紧皱在一起。 第223章 没人替我做主,我便自己做主 董公公被带了上来,跪在皇帝面前直接就招了:“陛下,奴才错了,奴才奉了贤妃娘娘的命令,去给冷宫的赵良仪喂了哑药,奴才罪该万死!” 许才人捂着被打的脸,一颗心落进了肚子里。董公公现在把事情推到了贤妃身上,是自己筹谋在先,用他亲妹妹威胁了他。 董公公与亲妹妹相依为命,他妹妹在许家做丫鬟,许才人承诺,只要这件事董公公全部推到贤妃身上,那么就保他妹妹一辈子衣食无忧。否则,一旦董公公牵连自己,就让许家把他妹妹给杀了。利益和威胁,直接拿捏了董公公。 贤妃脸色惨白:“不,不是这样的,我不知道什么毒药,董奇,你是不是被谁收买了?你究竟是谁安排在我身边的,最好老实交代,你如此冤枉我,陛下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陛下,陛下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是冤枉的!”贤妃哭得不能自已:“若是臣妾的哥哥还在,哥哥一定会查清真相,还臣妾一个清白的。哥哥啊,我的哥哥……” 贺临璋捏捏眉心,看了看跪着啼哭的贤妃,到底还是不忍心。 “别哭了。伺候的人都是死的吗,不知道扶贤妃起来?”贺临璋怒道。 “陛下,贤妃指使宫人毒哑赵氏,栽赃臣妾,您就打算这样轻拿轻放了?”陶顔言出声阻止,晶儿伸出去扶人的手僵在半空中。 贺临璋看向陶顔言,眯了眯眼:“正如贤妃所说,董奇也许是被人收买。” 陶顔言直视贺临璋:“所以,贤妃的狡辩,您信了。” 空气突然一凝,贵妃看着身姿笔挺的陶婕妤,掐紧了指尖。陶婕妤如此强硬的要陛下惩治贤妃,倒有些让她震惊。她侧身看了眼皇帝,皇帝的眼神冷得吓人。 “所以呢?你想要朕怎样?”贺临璋声音不大,却令在场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陶顔言深吸一口气,迎着皇帝的目光一字一句道:“亲手下毒的董奇直接杖毙,诬陷臣妾的小三子打三十大板罚入慎刑司,提供毒药的许才人打三十大板,贬为庶人,迁居冷宫。至于贤妃,打二十大板,降位、禁足、罚没一年俸银。” 贵妃倒吸一口凉气,她知道,陶婕妤怕是要惹怒陛下了。 贺临璋沉默良久,见陶顔言丝毫不退步,沉声道:“许才人、董奇、小三子,都按陶婕妤意思办。” 张公公和李总管领命,便派了人上前,将三人拉下去。 许才人傻眼,一个劲儿地求饶,可已经于事无补,她实在没想到,陶婕妤会这么狠,也实在没想到,陛下竟然会同意。 现场只剩下一个贤妃还未处置。 贤妃跪在地上:“陛下,臣妾入宫四年,您真的那么狠心,要杖责臣妾吗?臣妾身子本就虚弱,二十大板下去,怕是命都要没了。再说了,臣妾真的是冤枉的啊!呜呜呜呜……” 贺临璋看着陶顔言:“至于贤妃,管束宫人不利,禁足三个月,罚俸半年。” 陶顔言听着这无关痛痒的惩罚,都要被气笑了。 她起身福了福,眼神冰冷:“这后宫是陛下的后宫,贤妃是陛下的爱妃,陛下高兴就好。只不过,我不高兴。”说完,迅速走到贤妃身边,抬手就是一个大大的巴掌。 “啪”一声脆生生打在贤妃脸上,贤妃的脸瞬间通红。 “你,你只是一个四品的婕妤,竟然敢打我一个正一品妃?你是不是反了天了!”贤妃捂着脸,气得发抖。 “没人替我做主,我便只好自己做主了。”说完,拍拍手,朝着皇帝和贵妃道:“既然事情已经查明,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贺临璋看着陶顔言负气离去的背影,捏了捏拳,到底还是没说什么。贵妃看了看跪着的贤妃:“贤妃你先回去吧,这三个月就不必再出来了。” 贤妃带着哭腔:“陛下,臣妾的脸……” 晶儿连忙拉住贤妃:“娘娘,咱们早些回去吧。”晶儿死命地给贤妃使眼色,贤妃看看脸色黑得吓人的皇帝,也只好咽下了剩余的话,告退下去。 不过被打的这一巴掌,她是记下了! 带着清风他们几个出了庆云宫,陶顔言整个人气得想找个沙包狠狠打一打。 清风在一旁安慰道:“好歹也禁足罚了银子,又挨了一巴掌,婕妤就别再生气了吧。” 明月道:“婕妤还要不要出宫去皇庄?奴婢去安排。”明月想着,找点事情做,至少能转移一下注意力,说不定忙起来就不会这么气了。 陶顔言坐在轿辇上:“去找李总管吧,问他还有没有空,我现在不想待在这宫里,想出去走走。”心里堵着一团火,她现在恨不得远远离开,再也别回来。 李总管深知陶婕妤心里有气,便迅速安排了人马,用完午膳,一行人就出了宫。 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陶顔言心中的郁结慢慢消散。 今日本来是安排去一个稍远的皇庄看看,因为上午的事情耽搁了,所以只能还是去看铺子。 铺子就在京城里,走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可以提升的地方,只要继续按部就班经营就好,陶顔言没有多留,便带着人去下一家,没想到竟然遇到了顾忆。 顾忆今日是特意出来转转的,昨日知道陶婕妤出来巡视皇产,就想着今日也上街转悠转悠,碰碰运气,没想到竟然真的被他遇上了。 他压下心中的喜悦,上前见礼:“见过陶公子,见过小公子。” 小锦安手里拿着糖葫芦,奶声奶气道:“今日又见面啦,顾大人。” “不知公子和小公子要去哪里?我今日休沐也没地方去,不如就陪着公子和小公子四处走走吧。” 陶顔言一听,问道:“顾大人,这京城可有什么地方是人去了能开心的?” 顾忆一噎:“陶……公子,不开心吗?” 陶顔言笑笑道:“没有不开心,就是想更开心一点而已。” 过了没多久,众人就来到了马场。 陶顔言和小锦安面面相觑,陶顔言忍不住道:“这就是顾大人说的,能让人开心的地方?” 顾忆摸摸头,不好意思道:“我平日如果心里有事,便来跑两圈马。其实马是很通人性的,策马奔腾的感觉很自在。” 小锦安眼神亮亮的看着顾忆:“那能带我骑马吗?” 第224章 发脾气也很可爱 顾忆挑了一匹温驯的马,把小锦安抱了上去,自己也翻身上马,将孩子圈在怀里,慢悠悠跑了两圈。 “哇——我骑马了!我在马上好高喔!”小锦安脸上的兴奋溢于言表,陶颜言看着也有些跃跃欲试。 等又跑了一圈才停下来,顾忆将小锦安抱下,稳稳落地。 “母妃,骑马好好玩,你要不要也玩一下?”小锦安分享他的喜悦。 陶颜言看了看那匹马,有些高,就不知道爬不爬得上去。 顾忆眼中带笑:“我扶你上去,你拉好牵绳不会掉下来的。” 陶颜言果然心动,按照顾忆说的步骤,踩在了脚蹬上,被顾忆一扶就上了马,顾忆拍拍马头:“慢慢走,别把人摔了。” 那马仿佛听懂了他的话,果真走得很慢,而顾忆就牵着马绳走着,带她绕场一圈。 “不好意思,弄得你的鞋都脏了。”马场的土因为下了雪有些泥泞,顾忆没骑马,一圈走下来,那鞋上粘的到处是泥。 顾忆不在意地笑笑:“现在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陶颜言一愣,嘟嘟脸道:“谁说我心情不好,我好着呢!” 顾忆看了看远方的那些侍从:“是他惹你生气了吗?你放心,你跟我倒苦水,我不会去告密。”除了那个人,又有谁能让她情绪波动呢? 陶颜言叹了一口气,她确实很需要把心里的一团火发出来,于是,低声道:“有嫔妃害我,他没有帮我。他明知道我委屈,却没有站在我这边。就挺……火大的。” 顾忆压下眼中的暗芒:“害你的人,是谁?”进不了宫去替她讨公道,找找那嫔妃宫外家人的麻烦还是可以的。 “贤妃,他当年平叛,贤妃的哥哥因为救他而死,所以他念着情,狠不下心惩治贤妃。我每每与贤妃对上,他总是偏心。”陶颜言说完,又叹了一口气:“虽说,他重情意也是一种品德,可我体谅不了。我是不是太小气了?” 陶颜言看向顾忆,眼睛大大的,有些迷茫。 顾忆被她这模样逗笑:“女孩子,有些小脾气很正常,再说了,你忍气吞声,难道就能把日子过好吗?发点脾气,别人才不敢小瞧你。” 陶颜言挑挑眉,好笑道:“你是在怂恿我跟他吵架闹脾气?” 顾忆一噎,轻咳一声:“臣怎么敢呢?臣……只是……想起臣的妹妹,觉得陶婕妤和臣妹一般大,都是小姑娘家家的,就算发脾气也是可爱的。” 突然被夸可爱,陶颜言脸上红了红:“对了,你妹妹没事吧?侯爷有没有去找舒家为你妹妹报仇?” 顾忆笑道:“听说,昨晚舒大人庶妹的儿子被人拦在妙音阁外的巷子里狠狠打了一顿,没抓到行凶者。” 陶颜言心情好了一丢丢,也算报了点小仇。 整整走了四圈,跟顾忆有的没的聊了许久,陶颜言才下马:“今日多谢顾将军带我和锦安来这儿玩,天色不早,我们要回去了。” 顾忆点点头,掏出帕子,蹲下身子,想拿手帕把她的鞋擦一擦,拂去一点粘上的泥土。 陶颜言有些不自在,冬方立马上前:“还是奴才来吧!”冬方眼疾手快抢了顾忆的活,三下五除二就擦好了。 顾忆有些尴尬:“都是臣的疏忽,这马场泥泞,您请回吧,一路小心。” 顾忆送人上了马车,又骑马跟在一旁亲自送到宫门之外才离开。 陶颜言带着人回来,清风和明月立即给两位主子递上汤婆子。 清风道:“张公公奉命送了个花瓶过来,说是插些腊梅最是好看,奴婢已经去御花园剪了几支腊梅插好,放在婕妤房里了。” 陶颜言回了房,一眼就看到那瓶子腊梅,淡淡道:“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清风见陶婕妤兴致不高,看了眼明月,让她想想办法。 明月也一筹莫展,婕妤从未像这次一样,气这么长时间。 “这瓶子收起来吧,不用拿出来摆放。以后这种打一巴掌又赏个甜枣的安抚的赏赐,全都收进库房里,将来留着赏人,省得碍眼。” 说完,自顾自进了内室去换衣裳。 清风和明月对视一眼,眉头深深皱起。 晚膳之前,陶颜言就让常泰把宫门早早关了,贺临璋来的时候,就被关在了门外。 张公公看了看皇帝的脸色,想上前叩门,贺临璋道:“以往这个时辰都开着,里面还有说笑声,今日关得这么早,不就是不欢迎朕么。”顿觉帝王尊严受到挑衅,贺临璋沉着脸回了勤政殿。 门内,常泰和冬方一直等着,若是有人敲门,便打开让人进来,只可惜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人上前敲门,皇帝一行人还直接走了,二人也是无语。 “怎么办?谁都不给台阶下,婕妤这是跟陛下杠上了?”冬方抓抓头,有些焦急。 常泰拧眉:“婕妤平日性子和善,一般的事都不会往心里去,这次这么生气,那就是真的惹到她了。先走吧,今晚看来是能早些歇息了。” 夜里冷,二人也没在门房上多待,早些回了屋里。 陶颜言哄睡小锦安,便去了书房,她写了一些关于生意的想法,直至夜深才睡。 而贺临璋这边,清冷的勤政殿在年节的时候更显冷清。 “什么时辰了?”贺临璋睡不着,问一旁守夜的小太监道。 小太监揉揉惺忪的眼睛:“回禀陛下,丑时了。”再过几个时辰天就亮了,但贺临璋依然毫无睡意。 他索性披衣起身,找了本书看。 小太监不敢打扰也不敢劝,只好在一旁打着哈欠伺候着。 快五更天的时候,贺临璋才睡下,等他一觉醒来,已经快午时。 张公公知道昨夜陛下一宿没睡,上午也不敢打扰,好在也就皇后那边派人来请了一次,请陛下过去用午膳,其他宫里都没动静。 “那就摆驾凤仪宫吧。”贺临璋梳洗完,直接坐上御辇。“今日又出宫了吗?”问的自然是长乐宫的陶婕妤。 张公公立即回禀道:“是的,陛下,一大早陶婕妤就带着二皇子去了城外的皇庄,说是恐怕要在那边待一天。” 第225章 我看你才是找死 皇庄其实就是几个山头加大片的田地,很像一个小村落,佃户们在里面劳作,也住在这里,有些人家世世代代都在这里务农。 陶颜言查看了一下皇庄的账本,又绕着田地走了走,总感觉虽然是农业经济时代,但农作物的产量也太低了。 “这些山,就这么空着?”陶颜言觉得可惜。 李总管道:“主要也不知道能种些什么,在地里还能种粮食,这山头能种啥啊?” 陶颜言道:“果树、药材,都能种,树下可以直接养鸡,原生态的走地鸡,每天光捡鸡蛋都能卖很多银子,更别说鸡也能卖钱。” 李总管一听有些犹豫道:“可,咱们弄不到那么多树苗啊!” 陶颜言想了想:“那就能种多少先种多少,果子结出来不就有种子了吗?过个三五年,满山头都是果树,果树下养鸡捡蛋,天天都是进项。” 李总管被她一说,心里就火热起来:“是,杂家今日就把这事落实下去,让人开春了就想办法种上。” 结果李总管找了皇庄的王管事来,王管事就推三阻四,一会儿说人手不足,种不了。一会儿说就算招人也出不起工钱,总之,就是不行。 陶颜言淡淡道:“你是谁家亲戚?谁举荐你管这个皇庄的?” 王管事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道:“小人是皇后娘家那边的,小人的祖母是皇后娘娘的母亲的奶娘。” 陶颜言嘴角抽抽,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有什么好嘚瑟的。 “那你收拾收拾东西,把账房钥匙和账本都交给李总管,以后不用你管这个皇庄了。” 王掌事一听,急道:“公子,我可是皇后娘娘那边亲自安排进来的。” 陶颜言想,你一个小管事皇后娘娘能知道你? 冷哼一声:“那又如何?你管不好,我难道还不能换人了?你这职位是永久固定的不成?皇家给你工钱让你做管事,你没执行力,我难道还不能换个能干事的人取代你?你以为你是谁啊!” 陶颜言这两日本来就有气,这人刚好给她做磨刀石。 “来人,带着他去交接,能干就干,干不了就滚!” 尹九默默看了看一脸严肃的陶婕妤,没想到平时软萌乖巧,发起飙来也挺唬人的。 两个侍卫上前,王管事连忙道:“能干,我能干的,公子怎么吩咐,我就怎么做,小人再也不敢顶撞公子了!” “现在悔悟,可惜晚了。”陶颜言摆摆手,那人被侍卫押着带了下去。 佃户们都聚在门外,一见王管事被押着出来,几个佃户互相看了看,便跪在门外喊道:“求公子为我等做主,这王管事欺男霸女,欺压佃户,吃拿卡要,贪墨粮食。” “你们胡说八道,你们这群泥腿子反了天了是吧,我可是皇后娘娘的人,等我再回来,你们诬陷我,都给我等着瞧!”王管事叫嚣道。 陶颜言给了李总管一个眼神,李总管出去叫侍卫把王管事押回来,顺便叫了几个佃户代表进来把话说清楚。 “求公子给我们做主啊!”佃户们一进来就跪,陶颜言让他们一个个说。 “小人先说吧。”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道:“小人叫杜三,我与妹妹相依为命,我那妹妹才十五岁就被这王管事祸害了,后来妹妹不堪欺辱,投了河。这王管事就给了小人一两银子,便打发了小人,说要是小人还要闹,就打断小人的腿。” “还有我,小女也是被王管事祸害的,他都三十好几了,家中也有娘子,却总盯着别人家的黄花闺女,可怜我那女儿才十四就被这王管事抓去,关了三天才回来,身上都没一块好肉,我那女儿从此就疯疯癫癫,不识爹娘,她娘受不住,也投河了!要不是我还要照顾我那疯癫的女儿,我都恨不得随我娘子去了!” 陶颜言看向王管事,冷声道:“他们说的可确有其事?” 王管事咽了咽口水:“我都……都付了银子的。” “放屁!你一两银子就想买一条人命,你这个杀千刀的,我老婆子恨不得喝你的血吃你的肉,我那孙儿见不得你残害人家姑娘,就想拦住你作恶,你就派人打断了他的腿。可怜他才十七岁,这一辈子都毁了!” 老妇人跪在陶颜言脚下:“公子,这王管事每回都用皇后娘娘压我们,说他是皇后娘娘的人,还养了几个打手,谁要是反抗就打谁,之前没人来庄子上巡视,我们去告官也没人理会,可怜我们在这天子脚下,给皇家干活,却过得这般凄苦。求公子为我们做主啊!” “你们,你们不要命了?我可是皇后娘娘的人!只要我告诉皇后娘娘,你们这些泥腿子就别想再在这皇庄干活了!”王管事被两个侍卫押着,还在言语威胁佃户。 “李总管,劳烦你带几个人拿了纸笔,把佃户们所说的全部记录下来,交给京兆尹去查。这王管事身上若真的背着几条人命,我看他也不用活了!” 王管事吓得脸色惨白:“你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得罪皇后娘娘是死罪?” 陶颜言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知书达理,爱民如子,岂会让你这样的败类人渣扯着她的大旗在外作恶,鱼肉百姓?你损害皇后娘娘的名声,我看你才是找死!” 她骂完,看向跪着的佃户:“你们起来吧,皇后娘娘绝不是不讲理的人,这个王管事是假借皇后之名吓唬你们的,你们不能相信他,不能误会皇后娘娘。” 佃户们面面相觑,那老婆子道:“这么说,这王管事根本不是皇后的人?” 陶颜言点点头:“不是。” 佃户们擦着泪:“那我们误会了,我们……我们背地里,还说了几句皇后的不是,我们有罪。” 陶颜言叹了一口气:“皇庄属于皇家的产业,皇后娘娘没有管到这些细枝末节,让王管事这种败类钻了空子祸害你们,你们说她两句也很正常。” “咳咳,咳咳。”李总管和尹九在一旁急忙咳嗽,劝阻陶颜言对皇后不敬,陶颜言睨了二人一眼,瘪瘪嘴道:“好了,你们出去帮皇后说说好话,解释解释,至于这王管事,我今日会盯在这边把事情处理好再走。” 佃户们感恩戴德地下去,李总管也连忙带着人去做笔录。 小锦安摸了摸肚子:“言哥,什么时候用午膳啊?” 三头身的小锦安饿了,委屈巴巴。 第226章 收粉丝 因为临时出了王管事的事,在皇庄的午膳就吃的比较简单。 一开始李总管还担心菜色普通不合两位主子的胃口,没想到陶婕妤和二皇子都挺喜欢吃的,大馒头也一人吃了一个,一点儿都不挑食。 “这馒头蒸的不错,暄软。”小锦安吃完一个就吃不下了。 “我能带两个回去吗?我感觉这个馒头特别好吃。”小锦安问道。 陶颜言笑了笑:“这馒头里面不仅有白面,还加了一点别的面粉是不是?”一看就是加了粗粮的,所以比宫里吃到的纯白面馒头要有嚼劲。 负责给他们做饭的婆子道:“回公子的话,确实是加了点荞麦粉,实在是白面太贵,也不多了,这才加了荞面。”婆子还有些不好意思,这两位公子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的,让他们吃杂粮馒头,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你这样做馒头很好,除了荞面,其他的东西也可以加,多吃粗粮,对身体好。”陶颜言非但不嫌弃,还表扬了一番。 李总管在一旁很是感动,他觉得陶婕妤真是太体贴了,贵为主子,却一点儿都不嫌弃这山野的吃食,也没有怪罪他的怠慢,这样的主子谁不愿意追随呢? 陶颜言不知道,她无形中收了个粉丝,黏性还挺强。 众人很快吃完,就开始做笔录,为了赶时间,会写字的都去记,分了好几个队伍,把一百九十多户佃户检举揭发的都记下来。 陶颜言随便看了几份,光是人命就涉及了四条,更别说那些被打伤的打残的,人数几乎过半。 王管事被两个侍卫押着跪在地上,听着佃户们当面揭发他,脸色惨白如纸。他的那几个打手也被抓了起来,绑在一起跪在地上。气不过的佃户还时不时过来踢上一脚,以解心头之恨。 等全部记完,已经是厚厚一大叠。 “李总管,明后日你找几个人,把这些年这个皇庄所有的账本全部彻查一遍,这么大个庄子,我不信只有这点产量,如果这个王管事坚守自盗,那就是坑害皇家利益,他贪进去的,一定要他吐出来。他背后若还有别的人,也一并查处,绝不姑息!” 李总管脸上也有些汗颜,说到底还是自己管理不善,才给这蛀虫钻了空子。 “是,杂家一定彻查到底。”李总管看了看天色,“公子,时候不早了,是不是早些回去?” 陶颜言点头,却还有件事不放心:“现在急需一个临时的管事,咱们走后,还要他把该做的事情做下去。尤其是开春垦殖,要翻地、找树苗、育种,都是大事。” 这时,佃户中的一个老大爷说道:“公子若是信得过我,我就推荐一个人做管事,他原也是读书人,只不过之前摔断了手,家中又比较穷,这才跟我们一样成了佃户。他能写会算,平时还教我们这里的孩子们认认字,今日没来,是因为前段日子被王管事打了下不来床,在家躺着呢。” 陶颜言想着反正是临时管事,先去看看,若还可以就先用着。 于是,一群人去了老大爷说的余金生家里。 一听说宫里的人来了,余金生便起身相迎。 陶颜言看他身上有一些书卷气,若不是右手手掌已经切断没了,说不定考不上举人,还能去城里做个账房先生。 陶颜言考了他几道算数题,见他是懂的,又问了点他对这皇庄的看法,余金生道:“不瞒公子,其实我一直觉得这皇庄在那王管事的手上,就是他的私库,天高皇帝远,陛下管不到这皇庄来,给了小人可乘之机。其实,这皇庄每年能贡献给皇家的远比账本上记的多得多,因为王管事的贪婪,也因为他的懒惰,好多山头都没好好利用,荒废可惜了。” 陶颜言道:“那若是让你暂代管事一职,你可有信心把事情做好,让利润翻倍?” 余金生一听,眼神发亮,但没一会儿又暗淡下来:“那王管事,好像有些背景,他……还会回来么?” 实在是世道艰难,余金生也不想得罪王管事背后的权贵,害了自己的性命。 陶颜言眼神暗了暗:“若佃户们告发的事情属实,他多半是回不来了。不过你若还有什么顾虑,不愿意接下这烫手山芋的话,我也不会强求,大不了等我选定了合适的人,再派过来就是。” 陶颜言想着,实在不行就把冬方安排过来一段日子,在这边培养一个管事就是了。 她朝冬方看了一眼,二十岁,正是拼事业的时候,在这皇庄发光发热,总好过在宫里伺候人。 冬方心里一紧:陶婕妤不会是要让自己留下做管事吧?那怎么行!我可是要一辈子伺候婕妤的! 冬方瑟瑟发抖,就听余金生道:“公子,既然王管事没机会再回来,那我余金生愿意搏一搏,大丈夫这点担当还是有的。我愿意带着这里的佃户好好开垦皇庄。至于利润翻倍,那我还不敢打包票,不过我能做到绝不贪墨,绝不害人,绝不藏私,绝不懈怠,利润一定比去年好,好多少,得要做出来才知道。若公子信我,我将尽最大努力,报效皇家。” 陶颜言笑笑道:“好,那我就相信你一次,佃户们推荐你,我也愿意相信百姓的眼光。至于要怎么做,李总管会跟你交代,明后日我们要查账,你也出出力帮帮忙,王管事这个蛀虫人渣,得拿出实质证据把他钉死才行。” 安排好一切,陶颜言便带人回去了。王管事和他的打手们被五花大绑抓走,佃户们自动站成两排,恭恭敬敬地目送贵人的队伍回城。 “多谢公子为我们做主!多谢公子惩治坏人!”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句,佃户们纷纷重复这两句话,响声震天,久久回荡。 李总管在皇宫浸淫半生,原以为见过太多大风大浪,心肠已经冷硬如铁了,面对此情此景,却突然心中滚烫。 跟着来的人都无不被触动,这是他们第一次有了为民请命,荣誉加身的自豪感。 小锦安眼神亮亮的看着陶颜言:“母妃,我觉得今日来这里,仿佛办了一件大事。” 第227章 心酸又多余 锦安年纪还小,还不知道除掉一颗毒瘤有多么重要,但不妨碍他从中深受鼓舞。 陶颜言摸摸他的头:“这些皇庄都是你父皇的产业,咱们帮他把产业经营好,他才能后顾无忧,专心去做他前朝的大事。” 小锦安眼珠子转了转:“可是,母妃不是在生父皇的气吗?为什么还要帮他?” 陶颜言一噎,好笑道:“你这个小人精,这几日都没见到你父皇,你怎么知道我在生他的气?” 小锦安鼓鼓腮帮子,头一歪:“母妃就是生气,都不爱笑。而且,昨日还叫常泰早早关了宫门。” 陶颜言知道小锦安比一般的孩子敏感一些,便摸摸他的头:“我是人,是人就会有喜怒哀乐,我最近确实不想见你父皇,不过这是我与他之间的问题,锦安如果想见他,可以让常泰他们带你去见。” 小锦安摇摇头:“那我也不见他,他惹母妃生气,就是惹我生气,不见不见。”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陶颜言笑笑:“人就算生气,也不能不去管手上的事,专注于把事做好,也能有所收获。这个叫事业心。” “事业心?”小锦安眨眨眼睛:“那我现在没有事业,只有学业,是不是只要把学业完成,也算有学业心?” 陶颜言被他逗笑:“对,锦安真聪明,你就专注学业心,我专注事业心,我们两个都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王管事和他的狗腿因为涉及人命,李总管直接把人送去了京兆尹。回宫之后,李总管听说皇帝在凤仪宫,便直接去凤仪宫禀报。 皇后一听说有人挂着她的名头在皇庄作威作福,残害百姓,连忙请罪:“陛下,臣妾从不知道还有这号人,容臣妾去查清楚,再去料理。” 贺临璋道:“陶婕妤既然已经把人送京兆尹了,就让京兆尹查吧,王国公府那边,你查一查,若是跟什么人有牵扯,尽早惩治了,不能让这样的人在外损坏国公府的名声。” 皇后应下,她现在真觉得颜面扫地,有愧皇恩。 “除了抓出内贼,陶婕妤在皇庄还做了什么?”贺临璋心痒痒,想知道她出去发生的一切。 李总管想了想,便事无巨细汇报了一遍:“陶婕妤说,山上可以种果树、种药材、养鸡,还任命了一个临时的管事。奴才没想到,陶婕妤平日温温软软,办起事情来倒十分雷厉风行。做主子的也不嫌弃山里的吃食简陋,还直夸村妇做的粗粮馒头好吃呢!二皇子临走还带了两个回来。” 在一旁玩的二公主放下手里的玩具,睁大眼睛道:“母后,我也想吃粗粮馒头。” 皇后看了一眼方嬷嬷,方嬷嬷道:“宫里的馒头都是精细的白面做的,百姓家里没有那么多白面,才会掺了粗粮,吃上去口感肯定没有白面的好,陶婕妤估计是饿了,才会说那粗粮馒头好吃。” “可是我真的好想吃。”二公主对这馒头有了执念,眼巴巴的看着皇后。 皇后有些烦躁:“不要总是要求这个要求那个,说了宫里只有白面的,你要吃什么粗粮?” 贺临璋看着女儿委屈巴巴的眼神,计上心头:“不是说二皇子带了两个回宫吗?走,父皇带你去长乐宫问问,如果还没吃,让二皇子让给你一个。” 皇后有些无语,至于为了个粗粮馒头带着嫡公主过去要吗?这也太掉价了。 但是还未出声阻止,贺临璋便一把抱起了二公主:“朕带她过去,皇后歇着吧,晚些时候再送回来。”说完,不由分说抱着女儿出了凤仪宫,急急忙忙朝长乐宫赶去。 今日常泰依然按照陶婕妤的吩咐,早早关闭了宫门。 贺临璋到的时候咬了咬牙,给了张福海一个眼神:“去,就说二公主来找二皇子,让开门。” 长乐宫里,刚摆上晚膳,就见一大一小出现在门外。 陶顔言看见二公主,难看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参见陛下。天这么冷,怎么把二公主都带来了?” 二公主噔噔噔跑到陶顔言身边:“陶婕妤,我听说二皇子带了两个粗粮馒头回来,我长这么大都没有吃过,所以想来吃吃看。” 陶顔言对这种可爱到爆表的奶团子丝毫没有抵抗力,她弯下腰笑眯眯道:“好啊,那就让锦安分你一个,你尝尝看。”说完,牵着二公主去洗手,又把孩子送到小锦安身边,根本一眼都没看皇帝。 贺临璋感觉受到了冷落,不过他也没恼,自顾自去净手之后坐到了主位上。 小锦安看着他,小脸皱成包子。 贺临璋捏捏他的脸:“怎么?” 小锦安双拳抱胸:“我跟母妃一人一个,没有多余的馒头分给别人。” 贺临璋一噎,看了看陶顔言,陶顔言清清嗓子:“锦安,我中午吃过了,你跟二公主一人一个好不好?” 小锦安只好叹了口气,不情不愿的把自己面前的粗粮馒头分了一个给二公主。 二公主很开心,抱起馒头就啃。 小锦安不甘示弱,也抱起馒头啃。 两个奶团子像是互相较劲一样,馒头啃得喷喷香。 陶顔言嘴角抽了抽,给二人一人夹了一只鸡腿:“别光顾着啃馒头,来,啃鸡腿,鸡腿有肉肉。” 贺临璋看着自己碗里空空如也,两个小不点碗里不是鸡腿就是排骨,瞬间感觉酸酸的。 陶顔言目不斜视,眼睛里只有两个小的,也不跟贺临璋说话,只顾着照顾两个小的吃饭,贺临璋有种自己很多余的感觉。 吃完饭,二公主的奶娘想带她回去,可二公主赖在陶颜言怀里说话,不肯走。小锦安见另一个小朋友跟母妃聊得起劲,心中警铃大作,也见缝插针挤进陶颜言怀里,加入她们的话题。 贺临璋孤零零坐在一旁,看着两个小不点一左一右霸占着小婕妤,心里酸得冒泡。 他贵为天子,何时受过这种冷落?可他又不想走,走了下次再想来,怕是更难了。 第228章 难哄 等时辰差不多了,陶颜言将二公主送出宫门,又哄睡了小锦安,才见清风神神秘秘地过来:“婕妤,陛下好像在怄气呢。” 陶颜言狐疑道:“怄气?他不是走了吗?” 陶颜言一心就跟两个孩子说话,等她一抬眼,就发现原本在一旁的皇帝不见了,她还以为他走了。 清风摇摇头:“在您屋里,也不要人伺候,都关在里面快一个时辰了。” 陶颜言:“……” “知道了,书房有被褥,今夜我睡书房。”陶颜言转身朝书房走去,清风嘴角一抽,连忙跟上:“那陛下那边……不用管吗?” 好心慌是怎么回事?清风的心在颤抖。 “管什么?他都二十六了,是个大人。”陶颜言懒得理,进了书房就开始写写画画,一副很忙的样子。 贺临璋洗漱好,左等右等都不见小婕妤回房,只好先躺下等她,不知道是床太软还是太暖,竟然一不留神就睡着了。 等他再度醒来,已经是半夜,而身边空空如也,哪里有小婕妤的影子! 他瞬间清醒,披了衣服便出来寻。守夜的小太监说陶婕妤睡在书房,贺临璋瞬间气得完全清醒了。 直奔书房,进了屋却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借着微弱的烛光,贺临璋看见书房的榻上隆起一个小丘,走近些躺下去,轻轻将人拥进怀里,贺临璋这才感觉,心里空荡荡的一块,瞬间被填满。 也顾不上拥挤,贺临璋把人搂紧,就在书房睡了一夜。 陶颜言睡梦中,觉得像是被一个高温火炉所拥抱,热得她喘不过气来,最后是被热醒的。 陶顔言醒后嫌弃般微微退开些,就想起身,无奈纤细的腰被手箍住:“再睡会儿。”贺临璋眼睛未睁,声音慵懒低沉。 陶顔言把他的手无情掰开,也不说话,自顾自起身穿衣,很快就出了书房的门。 贺临璋这才睁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小妮子脾气是真大,看来这回是真的难哄了! 陶顔言回屋之后快速洗漱,她今日还要去皇庄,昨晚想着要查出之前被贪掉的粮食和银子,又写了几条监管的章程,算着如果贪墨的都被追回来的话,就全算进今年的产量里,那么按照之前增收部分她可以提成百分之十的约定,说不定她又能有好几千两的进账。 一想到白花花的银子,陶顔言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让清风去把小锦安叫起来,让彩云早点摆早膳。 贺临璋也没赖多久,起身后回到她的屋,陶顔言已经换上男装,准备吃早膳后出发了。 “朕都已经知道了,你做的很好。京兆尹那边朕会关照他好好彻查,皇后那边也会去查一查国公府有没有内鬼,等这件事情办妥,你想要什么赏赐,朕都依你。”坐在餐桌前,贺临璋开口道。 陶顔言喝完一口粥,轻轻“嗯”了一声:“无需赏赐,之前说好的,超出二十万两的部分,臣妾能有一成提成。臣妾为了提成,也会尽最大努力,把皇家的产业整改好,降本增效,提升利润,陛下放心吧。” 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贺临璋都要误以为眼前人不是他的娇软小婕妤,而是他的臣子。 “天冷路滑,路上注意安全。要不要朕多派一些人跟着你,方便你差遣?”贺临璋很贴心地问道。 陶顔言给小锦安夹了一个煎饺:“不用,李总管带够人了。若陛下真的觉得臣妾来来回回路上不方便,就允许臣妾直接住在皇庄两日,把事情办完再回来。” “不行!”贺临璋严词拒绝,又发现自己声调有些高,担心她误会,解释道:“皇庄里住房简陋,还是回宫住吧。” 陶顔言一顿:“喔,知道了。” 气氛有些不对,贺临璋看了一眼小锦安:“孩子还小,皇庄条件艰苦,天又冷,住在那边容易受凉。” 小锦安吃煎饺吃得满嘴流油:“我不怕艰苦,我还是小宝宝的时候破庙住过,桥洞也住过,不怕苦。” 陶顔言放下筷子,狠狠瞪了一眼贺临璋,转而温声对小锦安道:“锦安以前受苦了,不过现在我们苦尽甘来,没必要没苦硬吃。来,这个虾仁饼再吃一个,能增高的。” 贺临璋摸摸鼻子,小婕妤终于肯看自己一眼了,还怪开心的。 “说起皇庄的住房,臣妾倒是有个新的想法。我觉得如果庄子只是种植粮食,那只能算是最初级的用途,我想着,不如在那边建个粮食加工的作坊。昨日我看了,庄子很大,重新规划规划,把作坊建起来,以后可以做豆制品、米制品、面条厂,都可以。一旦深加工,便不止是卖粮这点收入,加工产品能卖出更多银子,还能创造更多岗位,安排更多人就业。” 贺临璋听着,越听越感兴趣:“你,什么时候想的?” “昨晚啊。房间被人霸占了,便去书房办公,夜深人静思维活跃,便想到了许多。”说完,让清风去把她的手稿取来。 贺临璋看小锦安埋头在啃虾仁饼,便低声道:“你还说呢,朕等了你许久,你都没来,朕都等睡着了。”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陶顔言睨他一眼:“陛下那么多宫苑,随便哪里不能去?贤妃娘娘那儿又舒适又宽敞,还能跳舞助兴,让您大饱眼福,何必在臣妾这里挤书房小榻。” 贺临璋:“……” “朕……有朕的苦衷。她小产后身子不好,若真打二十大板,怕是就再也养不好了。”贺临璋伸出手,轻轻握住了陶顔言的手:“朕知道你心里有气,这次就算了,嗯?” 陶顔言看向他:“赵氏再也不能说话了,她才二十几岁。不是我非得要为赵氏讨公道,是贤妃给人下毒的手段太阴狠了。这样一个狠毒的人,谁不厌恶、不害怕呢?谁能保证她将来不会故技重施?我与锦安的命也是命,大家都头一回做人,也只能做一次人,我无法跟这样的人相处,看她一眼都感觉脏了眼。” 深吸一口气,陶顔言又道:“既然陛下无法对她狠心,那么臣妾只能丑话说在前头,若日后她再对臣妾动手,臣妾为了自保绝不会手软!” 第229章 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贺临璋无话可说,他这次在贤妃的事情上确实偏袒了,无可辩驳。 陶顔言眼神坚定:“陛下爱她宠她,最好也好好约束管教好她,臣妾虽然位份不及她高,家世也比不过,但臣妾有仇必报,伤我一分,必十倍还之。” 贺临璋看着她英姿飒飒的样子,手上加深了力道:“好,朕会派人盯牢她,必不叫她再来惹你。那……这几日的气也该消了吧?你都好几日不理朕了!” 陶顔言抽回手,淡淡道:“三日而已,哪里好几日?” 贺临璋无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想来看你,你还把朕关在门外,朕前晚气得一宿没睡你知道吗?” 陶顔言皮笑肉不笑:“宫苑那么多,哪里不能睡?这宫里多的是盼着陛下的嫔妃,就说您最宠的贤妃娘娘……” 话还未说完,就被贺临璋拉起来,直接拉进了房间。 “唔……放开,我还生气呢!”陶顔言又气又恼,却怎么推都推不开眼前人。贺临璋吻得又凶又急,她早晨梳好的丸子头也散了,秀发铺开,宛如缎面。 餐桌前,小锦安叹了口气:“说话就说话,还总是背着我说话,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大人真麻烦。” 清风取回手稿,刚好看见自家婕妤被陛下猴急的拉走,眼神闪着八卦的光。 她朝明月看一眼,明月眼中带笑:“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泡一壶茶,等会儿李总管过来,怕是要等一等的。” 都进房间了,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哎呀,别吻那里,我今天还要见人的!”陶顔言避开一丢丢,用手推着这尊大神。 “你晚上早点回来,朕等你。”贺临璋喘着气,很不情愿的把人放开。 陶顔言嗔他一眼:“宫苑那么多,哪里不……唔……” “还说不说气话了?嗯?”一吻罢,贺临璋捏捏她的脸,这小妮子有时候真是气人。 担心耽误正事,陶顔言只好道:“臣妾真的该出发了,这头发还得重新梳,陛下下次能不能不要拔我簪子?” 陶顔言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衣裳,又重新坐到铜镜前梳头。好在就是一个丸子头,她也就没叫明月她们进来。 “晚上早点回,记得啊!”贺临璋送了人出门,拿着陶颜言的手稿,脸上终于阴云消散,高高兴兴回了勤政殿。 张公公一直跟在皇帝身边,前几日见皇帝还一副要死不活样,今日就春风满面了,啧啧啧啧,没眼看。 今日兵分两路,一部分人跟着李总管查账,结合佃户们报出来的数据一一核查账本,一部分人跟着陶颜言继续看庄子,选定建造作坊的场地。 余金生自然是陪着陶颜言,把整个皇庄都重新进行了划分,在图纸上做好标注,等开春之后就开建。 “陶公子,您的许多想法小人还是第一次听到,犹如醍醐灌顶,实在是让人茅塞顿开啊!公子你放心,这么前景光明的加工作坊,小人一定把它建成。” 陶颜言又从袖袋里掏出几张纸递给他:“这是我草拟的几条管理办法,你看看可不可行。” 余金生接过,细细看了一遍,吃惊道:“别的都还好理解,这佃户能同时享受效益分红……是真的吗?” 陶颜言笑笑道:“我后面还有一行备注的小字,分配是有条件的,就是效益要提升,今年比去年增加三个点,明年就能享受分红,若年年都有提升,到最后佃户只要好好干,年年都能过好日子。” 余金生瞬间充满了斗志:“只要公子说话算话,那我就拼了命带着大伙儿干!这不但是为皇家效力,也是为自己干呐!” 陶颜言道:“只要陛下认可,就能算数。等开春之后,你先带着人把今年的庄稼种上,至于作坊,得先出图纸,把王管事贪掉的银子拿回来,再行建造。” 二人回到庄子里,李总管便带着一本账本,指出来一些不合理之处:“经过走访佃户,重新计算亩产,检查仓库储备和账本,发现这王管事胆子大的很,一万斤的粮食,有的记录一百斤,有的记录一千斤,有的干脆就没有记录,私下派人都拉出去倒卖换了银子。” 陶颜言眼神一暗:“这么说,陛下的皇庄,陛下就得了一两成,其他都被那王管事贪了?啧啧啧,果然是硕鼠。还有别的吗?” 李总管道:“还有佃户的租子也被他贪墨了,记录的人数不对,至少每年贪了三成。佃户们日子过不下去,向庄子上借银子,他拿着贪墨的银两放印子钱,从中又赚一笔。里外里空手套白狼,他是肥的肚子里流油啊!” “哼,一个小小的管事,竟然如此大胆!把这些都全部记下来,到时候让京兆尹一并审问,务必要把他贪掉的全都还回来。” 简单吃过午膳,京兆尹便亲自带了官差过来,主要是查证佃户们告发的事,好给王管事定罪。 京兆尹特意来见了陶颜言,态度十分恭敬,把审问王管事及其招募的打手的情况都一一作了禀报。 “那王成福用了刑,都招了,手上沾了六条人命,肯定是要以命抵命的。他还招供说,王国公府的二爷就是他背后的靠山,从皇庄贪墨的粮食也是通过王二爷的路子卖到外地的。他们这样内外勾结已经快四年了,自从王管事上任就陆陆续续在干,王二爷那边有真实的账本,一早,宫里就派了人将王二爷扣下了。” 陶颜言深吸一口气,看了看李总管:“国公府是皇后的娘家,想必,皇后一定会大义灭亲,亲自追回赃银吧?那咱们就把查到的都给京兆尹大人,劳烦大人秉公办理,帮陛下追回他的财产。” 李总管忙不迭让人誊写资料,毫不藏私地全都转交给了京兆尹。 等京兆尹走了,李总管才悄悄道:“陶婕妤不去继续插手是对的,涉及皇后和国公府,就让上面的人去办吧,免得引火烧身。不过……” 李总管有些欲言又止,陶颜言笑笑道:“李总管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李总管犹豫了下,还是提醒道:“您是及时收手,不参与了,可拦不住别人趁此机会拉皇后下马。这后宫……怕是要乱!” 第230章 皇后气倒 陶颜言叹了一口气:“乱不乱,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我就管这皇产,管赚钱。对了,赃银的事劳烦李总管盯着点,一但追回,尽量算在今年的进项上,还有,要调拨一部分,兴建作坊。作坊的图纸我已经安排给了余管事,预算也让他先做出来,到时候统一找你上报去批复。” 李总管见陶婕妤的心思完全不在后宫,依然一门心思料理皇产,很是欣慰,忍不住道:“婕妤有大格局,不囿于后宫,眼界开阔,若是个男子,定然能成就一番事业。” 陶颜言笑笑:“有位很伟大的思想家曾经说过:女子能顶半边天,我很欣赏他的观点。好了,既然要查的事都全部移交给了京兆尹,我们就早点回去吧,明日若我不被后宫绊住,那我们就再去下一个皇庄,趁热打铁,全都查一遍。若光从查账就能追回十几万两银子,那相当于今年就已经是稳稳的三十万两打底了。” 十万两提成一万两,按照陶颜言一个月二十五两月例来算,她至少要挣四百个月,三十三年呢!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成为富婆,陶颜言开心得不得了,带着小锦安回到宫里,嘴角都一直没下来过。 却不料进了长乐宫,就见明月急匆匆迎上来:“婕妤,皇后娘娘被气到了,动了胎气,陛下和太医都已经过去了。贵妃娘娘派人来说,等您回来,就叫您过去侍疾。” 陶颜言:“……” 不去行不行啊?明摆着就是想叫自己过去兴师问罪的啊! 陶颜言心里抗拒,但也不能真的不去,所以她磨磨蹭蹭换了衣裳,交代明月照顾好小锦安,又吃了点点心,才坐着轿辇去了凤仪宫。 凤仪宫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美人位份以上的都来了,都在外面候着,陶颜言一到,贵妃身边的文兰便请了她进了内室。 这是陶颜言第一次进皇后寝殿,果然贵为皇后,住的地方比她们这种一般妃嫔住的富丽堂皇多了。 见好几位太医都在,刘太医也在,陶颜言便与他对视了一眼。 刘太医微微摇了摇头,陶颜言不明所以,不知道刘太医想说的是皇后有事还是没事,只好等找机会再好好问问。 “陶婕妤来了,那你进来吧,皇后娘娘今日动了胎气,倒与你有些关系呢!”贵妃淡淡道,让开一个位置,让陶颜言能见到皇后。 陶颜言见皇帝也在,心里是不怎么担忧的。她恭恭敬敬行了礼,便安安静静站在一旁。 皇后的脸色不怎么好,贺临璋皱着眉头道:“你二叔的事与你无关,与国公府也无关,你何必气成这样?你肚子里还怀着孩子,这孩子对朕来说很重要,万不可有闪失,你得先顾好自己才是。旁的事,就让京兆尹去查,朕不会牵连无辜,也不会迁怒于你。” 皇后深吸一口气,虚弱道:“归根结底,还是臣妾无能,皇家的产业被臣妾的亲叔叔伙同外人贪墨了,还贪了那么多,竟然一直都未察觉,是臣妾失职,也是臣妾的罪过。” 说完,忍不住流了泪,太医立即劝道:“娘娘,情绪波动于养胎不利,还请娘娘莫要大喜大悲,以皇嗣为重啊!” 皇后看了看陶颜言:“这次能查出蛀虫,还全靠陶婕妤抓出一个王管事。陶婕妤火眼金睛,能力非凡,才刚管皇产,竟然一抓就抓到条大鱼,还顺藤摸瓜,牵出来藏在我国公府的内鬼,实在是功不可没。” 陶颜言判断着皇后话里的真意,好像没有听出是反讽,便上前道:“原也不是为了抓贪腐而抓王管事的,只以为他压榨百姓,草菅人命,才抓了报官。这贪腐的事还全靠京兆尹审问出来,才真相大白。臣妾这边不懂审案,让李总管把全部查到的账目都移交给了京兆尹,这专业的查案还是得专业的人来办。” 贵妃在一旁淡淡道:“陶婕妤又何苦自谦,这件事全是你的功劳,你就不要再推给旁人了。” 话锋一转,贵妃又道:“不过陶婕妤到底年轻,办事急躁了些。一般人查到不妥,都是先禀明陛下与皇后,最不济也要先告知本宫一声,好有个转圜的余地。陶婕妤倒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把人扭送到官府,最后牵出了国公府的二爷,这叫皇后情何以堪?这皇家的脸面和国公府的脸面都掉得稀碎,还把皇后娘娘气病了,这要是惊了胎,有损皇嗣,可如何是好?” 陶颜言听着贵妃挑拨离间,气得牙痒痒,她看了看皇后,想着虽然表面大度,心里估计还是怨自己的吧。思索了一下措辞,便道: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定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现在生气,主要气的还是自家亲戚拖后腿,并非是气臣妾抓出侵害皇家利益的蛀虫。皇后娘娘是这后宫之主,帝后夫妻一体,利益自然是共享,臣妾保住陛下的产业,就是保住皇后的产业,能挽回十几万两,皇后娘娘当开心才是。现在生气,只是一时,能早日看清这等恶劣亲戚的真面目,免得后面几十年被他侵害,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皇后:“……” 突然不怎么生气了是怎么回事? 贵妃嘴角一抽,明明想让皇后憎恶陶婕妤,怎么反倒让她说动了皇后呢? 贵妃眼神一暗:“话是这么说,国公府二爷犯的事,与皇后无关,但皇后失察,让亲戚钻了空子,侵害皇家利益也是真。我们是能明白皇后的委屈,御史台可只会按照结果弹劾。这一下午,已经有许多弹劾的折子送上来了,这件事如何了,还真是头疼呢!” 陶颜言看了看贵妃:“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依法办事,无人不服。再说了,御史台的弹劾折子,陛下会处理的对叭,陛下是君王,又是皇后的夫君,出面处理,合情合理。贵妃娘娘替皇后管好后宫就行,前朝的事,就不必烦心啦!” 第231章 树敌全拜他所赐 贵妃被陶婕妤怼得一时语塞,支吾道:“臣妾……臣妾只是担心,御史台揪着皇后的错处不放,故而提醒一下。说到底,这皇庄管理不严,国公府牵连其中,皇后娘娘确实难辞其咎,臣妾也是关心则乱。” 皇后的眼神暗了暗,看贵妃的眼神多了一抹厉色。 陶颜言轻咳一声,清清嗓子道:“要说这管理不善,其实也不光是皇后娘娘的责任。”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陶颜言看向贵妃:“退一万步来说,贵妃娘娘您难道就没有失误吗?” “陶婕妤,你……你大胆!你怎么能……怎么能污蔑本宫呢?”贵妃急道。 陶颜言淡淡道:“皇后生了二公主之后好像身体不适,休养了许久,两年应该有的吧,那这两年可都是贵妃娘娘您在帮忙管理,这皇庄……贵妃娘娘事忙,一时没顾到,也情有可原。” 话已至此,贵妃实在是气得肝疼,但又不能不请罪:“臣妾失察,请陛下和皇后恕罪!” 皇后看了看陶婕妤,突然觉得她顺眼了许多。 “可御史那边……”贵妃看了看皇帝:“若不拿出个惩处来,怕是难以罢休。” 贺临璋道:“谁有罪,就定谁的罪,没什么难的。皇后确实失察,就罚俸一年。贵妃同罪,罚俸三个月。国公府等犯事者由京兆尹查实依律处置。” 陶颜言眼观鼻鼻观心,这一遭怕是没做成贵妃手里刺向皇后的刀,要被贵妃给记恨上了。 想到自己处处被这些妃啊后啊的折腾,处处树敌,陶颜言就恨恨地看向皇帝。 全是这大猪蹄子惹出来的,他若是不纳这么多人进宫来,怎么可能有这些斗来斗去的破事? 贺临璋感受到一道犀利的视线,便朝着陶颜言望过去,一眼就看见小婕妤眼中的不满。 他琢磨了一下,估计是没有赏赐她,所以生气了? 贺临璋心里好笑,道:“陶婕妤这次抓出蛀虫有功,为皇庄拔除毒瘤挽回损失,就赏银一千两,晋位昭仪。” 众人:“……” 皇后和贵妃俱是一惊,怎么这么快又晋位了?还是在她们被罚的时候嘉奖晋位的? 真是好气! 陶颜言自己也目瞪口呆,都忘记了谢恩。 “陶昭仪,快谢恩呐!”张公公看她呆呆的,连忙提醒道。 陶颜言这才反应过来,一脸无奈的谢了恩。 心里把贺临璋骂了个遍:这大猪蹄子真的,要给赏赐、给位份换个时机给就是了,干嘛挑这时候啊?果然自己在后宫树敌全拜他所赐! 见皇后情绪平复下来,除了皇帝,其他人都纷纷告退,陶顔言自然也随着退下。贵妃走在她前面,特意放缓脚步,陶顔言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陶昭仪果然长了一张利嘴,坏事都要被你说成好事。”贵妃睨着陶顔言,语气不悦。 陶顔言挺直了身子:“好与坏,要看站在什么立场,就拿这次皇庄的事情来说,早查出来总好过晚。所以臣妾实在不知,贵妃娘娘所谓的坏事,是指什么?” 贵妃上前一步:“别自作聪明,你以为凭你维护皇后,替她说几句话,她将来就会感激你,提拔你?你以为前朝那些臣子是吃素的,不趁着这个机会踩几脚国公府?呵呵,小心站错了队,得不偿失。” 陶顔言笑道:“臣妾从不站队,在这后宫,臣妾也不与任何人为伍,贵妃娘娘多虑了。” 见她冥顽不灵,贵妃冷笑一声:“在这后宫,独木难支,陶昭仪好自为之。” 说完,扭头就走,独留陶顔言站在原地。 “昭仪,贵妃她……是在警告?”清风担忧道。 “不用管她,咱们走吧。”陶顔言扶着清风,主仆二人出了凤仪宫的门,便坐上轿辇回长乐宫。 陶顔言晋位昭仪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后宫的各个角落。 长春宫里,太后烤着炭火,火光映得她的脸红扑扑的:“做事情倒是雷厉风行,也有些手段,不过到底年轻,不懂得转圜。这件事一出,国公府算是把陶昭仪彻底记恨上了。” 秦公公叹道:“可不是么,虽说帮陛下挽回了损失,可也把自己置身于旋涡中。好在皇后娘娘是深明大义的人,想来,不会去为难陶昭仪的。” “皇后是外嫁女,是我皇家的儿媳,自然是要维护夫家的利益。至于为不为难陶昭仪,还得往长远里看。毕竟这次的事情,让皇后颜面扫地,接下来还要应对前朝的那些弹劾,这开年第一把火就烧到皇后和国公府身上,且有的闹呢!” 秦公公也有些担忧:“那,咱们还是按照原计划,去温泉行宫么?” 太后抬头睨了他一眼:“哀家在这儿又能起什么作用?哀家总有一天是要随先帝去的,难道还能管他们一辈子?各自的命数,各自去过吧,过成什么样,都是自己的命。” 秦公公为难道:“可,皇后肚子里毕竟还怀着皇嗣,这要是有个闪失……”秦公公连忙打了自己一个嘴巴:“瞧奴才这张臭嘴,皇后和皇嗣一定吉人天相。” 太后叹了一口气道:“罢了,前朝的事让璋儿自己去处理,不必插手,你安排人好好看着后宫,防止有人趁机生事。皇后肚子里只要生出皇子就是嫡子,这时候皇后摊上了事,心力交瘁,保不齐就有人打皇嗣的主意。” 秦公公领命下去安排。他除了贤妃、舒妃和陶昭仪宫里没有安排人外,其他都安排了。要顾好皇后的胎,正是用人的时候。 清风陪着自家主子回了长乐宫,心情却没有因为主子晋位而高兴多少。明月和常泰他们都在门口迎接,纷纷给陶昭仪道喜,见清风一脸冷淡样,还有些奇怪。 陶颜言给大家发了赏银,发完就道:“去把宫门关了吧,早点摆晚膳。” 常泰连忙问:“不等陛下了吗?” 陶颜言冷哼一声:“等他做什么?快去关门,灯笼也灭了。” 明月用眼神询问清风:明明早上都和好了,怎么这会儿又不高兴了? 清风叹了口气,摇摇头。而常泰也只好从命,慢慢吞吞去关了宫门。 第232章 传她的野心 贺临璋原以为陶顔言的气消了,所以安抚好皇后之后,过来得有点晚,却不料又被挡在紧闭的门外。 张公公看皇帝脸色不悦,打圆场道:“许是想着陛下今夜会留在凤仪宫陪伴皇后,所以没有留门。奴才这就去叩门。” “不必了!”贺临璋冷声道:“既然不想见,也不必勉强。去永兴宫看德妃。” 贺临璋心里也憋着一股气,明明早上说好的晚上会过来,陶顔言却又关了门,那就是明晃晃的不待见自己。想着给她赏赐又给她晋位,怎么哄都没哄好,贺临璋也是心累,所以一气之下就走了。 明月望了好几次外面的方向,既没听到叩门声,也没见常泰去开过门,忍不住问道:“昭仪,您跟陛下……今日刚晋位,若就拒绝了陛下,恐怕陛下会多想。” 陶顔言专注于看书,翻开新的一页,淡淡道:“这段日子,宫里怕是不太平,我现在也没心情见他。我白天要出去忙,你们在宫里别四处走动,宫门能关就早点关,陛下那边明日就恢复早朝,怕是要忙一阵,如果不来,倒好了。” 陶顔言想着,贵妃今日的举动,其实已经是很明显站在皇后的对立面了,说不定其他妃子也会趁此机会,联合起来对付皇后,自己还是明哲保身的好。这时候皇帝不来,就没人会盯着自己,反倒安全。 舒妃这边,因为给冷宫里的赵氏传话,挑起争端,被太后斥责了一顿,又罚她禁足三个月,所以今日皇后动了胎气的时候,她就没有去凤仪宫侍疾,听了紫玲打听来的消息,她奇怪道:“晋位了,却没有留宿?陛下去看了德妃?” 紫玲点点头:“陛下许久没去看德妃,今日皇后娘家出了这样的事,就去了。想来,还是因为看重大皇子吧。” 舒妃看着炭火忽明忽暗,手抚上肚子:“之前说请许太医来看看是男胎还是女胎,过两日就安排吧,免得晚了,许太医又跟着太后去行宫了。” “是,明日复工,奴婢一早就去太医院请。”紫玲给舒妃递了一块橘子道。 “不过,她晋位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些?距离上次晋位婕妤才一个多月。”舒妃说完,叫了福心走近些:“你去四处传一传,就说……” 福心听完,有些担心:“娘娘,太后之前说了好几次,不让咱们再与陶昭仪过不去,万一被太后知道……” 舒妃狠狠瞪了她一眼:“这是众人都知道的事,本宫只是多帮她宣传下有什么问题?你的胆子是被太后吓破了么,这点小事都担心!” 福心赶忙跪下请罪:“奴婢知道了,奴婢明日就去办。” 舒妃白她一眼:“做的时候不要太过刻意,别被人抓到把柄。” 福心点头应下,心里却依旧十分担忧。等舒妃就寝后,她就拉了紫玲在屋里说悄悄话。 “紫玲,正荣公公被打了三十大板拉去慎刑司,我看他下场这么惨,我这心里也怕得紧。” 紫玲叹了一口气:“怕又有什么用呢?舒妃娘娘现在魔怔了,非得一心要与陶昭仪过不去,怎么劝都劝不住。咱们做事的时候只能更小心些,别让人抓了把柄。” “可我还是怕啊,舒妃娘娘让我到处去说:陶昭仪嫉妒皇后,所以趁着皇后有孕,查出皇后家族的丑闻,是有心要拉皇后下马,自己正位中宫。你说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要是最后知道是我传出去的,我怕是命都要没了!”福心说完,忍不住抹泪。 “那你能怎么办?若是办不好,没让娘娘满意,怕是她就得先打你几十板子。”紫玲给她擦擦眼泪:“你去传的时候警醒些就是,专找些偏僻的地方,找那些爱嚼舌根的宫女去传,不会有事的。” 陶顔言第二天一大早起来,用完早膳就带着小锦安出了宫,压根不知道自己不在的这一日,宫里把她的“野心”传得沸沸扬扬,好几拨人都去找贵妃,贵妃听着他们来说的传言,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又应付完王昭仪她们几个,贵妃揉着腰斜倚在榻上:“全宫都在说陶昭仪想上位,皇后娘娘那边什么反应?” 文兰道:“倒是没说什么,只叫凤仪宫的人不要说三道四。依奴婢看,皇后怕是也无暇去管,因为听说不仅是御史台参奏,好些大臣也上了本子,要求严惩国公府呢,更有消息说,有人请奏,要废后。” 贵妃笑道:“谁啊,这么大胆,敢直接提废后?” 文兰道:“好像,是跟容家走的比较近的一个朝臣。” 贵妃冷哼一声:“容家,到底还是武将出身,没脑子。皇后毕竟肚子里还揣着一个,这时候怎么可能废?” 文兰给贵妃递上一块苹果:“太医那边都在凤仪宫守着,一时半会儿还没机会送什么东西进去。” 贵妃抬眼看了她一眼:“要不暂时不动了吧,我总感觉不太对劲,咱们再等等,容家既然敢派人提废后,说不定也会有些小动作。咱们静观其变吧。” “可是娘娘,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万一德妃想不到这一点不动手可怎么办?” 贵妃揉揉眉心:“可是本宫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心里还是很慌。再说,如今也不知道她肚子里是男是女,万一是个公主,那生出来就生出来好了,没什么要紧的。” 文兰看自家主子有些犹豫不决,劝道:“可一旦是皇子,说不定就直接立为太子了。到那时候,皇后地位稳固,今日国公府闹出的事情也会被人淡忘,再要把她拉下来,就不容易了!还请娘娘三思。” 贵妃坐直了身子,起身走了两圈:“除了咱们自己动手,还有没有别的法子?比如说,借刀杀人。” 文兰摇了摇头:“怕是很难找到一把能被操纵的好刀。您就看陶昭仪吧,滑的跟泥鳅一样,都跟皇后对上了,最后还能让她三言两语化解跟皇后的嫌隙,宫里其他人……奴婢还真的想不出,谁会那么好操纵,帮咱们去落了皇后的胎。” 第233章 不能以最坏的想法揣测人心 开年复工第一日,贺临璋忙得焦头烂额,跟大臣们你来我往争论了许久,偏偏昨晚又气得没睡好,就有些精神不济。 张公公已经摆好晚膳,看皇帝面色不佳,今日后宫传的那些话就有些不好说出口。 又批完一本折子,贺临璋才起身转了一下脖颈:“有什么话就说。” 张公公这才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宫里出现了一点对陶昭仪不利的风言风语,奴才已经交代下去,让他们别多嘴。” 贺临璋一听事关陶顔言,便问道:“什么风言风语?” 张公公于是就把宫里到处在传,陶昭仪为了上位,故意找皇后娘家的麻烦,想要把皇后拉下马,自己取而代之。 贺临璋:“……” 小昭仪若真有这样的“野心”,昨夜就不会把自己关在宫门外,避而不见了…… 贺临璋眯了眯眼睛:“你说,她是不是害怕闲话,才故意避着朕的?毕竟皇后娘家出了事,是她查到的,若她这时候得宠,别人更会眼红编排她。” 张公公一噎,直觉陶昭仪不是会因流言蜚语就故意冷落陛下的人,那么她避而不见,可能是真的不想见…… 张公公不敢说出心声,只好打马虎眼道:“有可能真的是,这陶昭仪贴心着呢,估计担心陛下这时候为难,又要照顾皇后的心情,故而才回避的。” 贺临璋挑挑眉,昨夜气个半死,在德妃那儿也不开心,现在突然就不气了。 “你派个人先去一趟长乐宫,就说朕晚上要去看陶昭仪,让下面的人别关门。”贺临璋决定说在明处,他不信他这样说了,陶顔言还会把他拦在门外。 一想到小昭仪说不定昨夜又委屈又担忧得睡不好,贺临璋就加快了用晚膳的速度,想着早些批完折子就过去。 陶顔言这边,今日回来得有些晚,加上天气寒冷,小锦安就有些身体不适,小脸泛起不正常的红。 陶顔言晚膳都没顾得上吃,就派人去请了刘太医。 “怎么样?严重吗?”古代没有退烧的消炎药,陶顔言十分担忧。 “回禀陶昭仪,不严重,喝两副药发发汗就好,不过之后可能会咳嗽几日,吃些清淡的饮食,注意补水和休息即可。”刘太医说完,便出去开方子,陶顔言让明月给小锦安拿了温的帕子敷在头上降温,又嘱咐明月给他按摩,才出去找刘太医问话。 刘太医写完方子交给清风,见四下无人,便道:“昨日在凤仪宫,人多眼杂,臣就没机会跟昭仪说两句。皇后昨日说是动了胎气,其实并不严重,不过赵太医夸张,臣等也只好配合。赵太医是皇后御用的太医,故意夸大也正常。” 陶顔言笑笑:“人人都在演戏,我也习惯了。” 刘太医点点头:“臣给皇后把了脉,估计会是位皇子。” 陶顔言吃惊道:“性别都能从脉象分辨吗?你的医术可真厉害!” 刘太医自谦:“只能说概率比较大而已。当然,也有可能误诊。” “皇子也好,公主也好,只要母子平安就皆大欢喜了。”陶顔言对皇后生什么并不在意,反正皇家的帝位谁爱坐谁坐,与自己无关。 “陶昭仪倒是通透,不在意这些。不过难保别人也不在意。昨日臣隐隐约约闻到贵妃娘娘身上有一点麝香气,不过气味不算大,对皇后的胎儿并无影响,许是贵妃娘娘不知麝香会滑胎,误用的熏香。”刘太医道。 陶顔言看过电视剧,知道后宫剧中经常提到令人不孕的麝香,她问道:“偶尔接触并不会有危险对吧?只有长期大量接触才可能影响怀孕。” 刘太医点头:“确实如此。” “那多半是误穿的吧,也不能以最坏的想法去揣测人心。”说完,就见常泰进来禀报:“昭仪,陛下派人来传话了,说是今晚别关宫门,陛下晚些时候要过来。” 陶顔言:“……” 还以为他生气再也不来了,没想到才一日,怎么又想来了? 陶顔言只好点头:“那你们把灯笼点上。陛下来了也好,帮我一起照顾锦安,多个帮手。” 刘太医被她的话惊得咳嗽了两声:“咳咳……陶昭仪,那可是陛下,万一受累,伤了龙体,可是大罪。” 陶顔言好笑道:“可那是他儿子啊,儿子发烧了,爹照管一夜,没错吧?” 刘太医:“……” 你说的好有道理,老夫竟然无法反驳。 贺临璋把着急的奏折都批完,留下一些不着急批复的等改日再看,便带着人去了长乐宫。 常泰和冬方远远看见皇帝的仪仗,便恭恭敬敬迎接皇帝进门。 “你们主子呢?”不见小昭仪的人影,贺临璋问道。 “回禀陛下,二皇子病了,发了热,陶昭仪在二皇子房里照顾。” 一听说小锦安病了,贺临璋便着急地去了偏殿。一进门就看见陶顔言正在给小锦安按摩一些穴位,而小锦安病恹恹的,不像以往那样活泼。 “锦安怎么样?可让太医看过了?”贺临璋问道。 陶顔言起身,让出位置给贺临璋近距离看看儿子:“刘太医已经来过,说是天冷,着了寒气,有些发热,已经喂了药,热度倒是散了一些。” 贺临璋摸摸孩子的额头,果然不是很烫,便放下心来。 他又握住陶顔言的手:“第一次遇到孩子生病,吓坏了吧?” 陶顔言摇摇头:“还好,有太医在。陛下要不要先去歇息,今晚臣妾肯定不能睡了,怕锦安半夜又烧起来,准备就在锦安房里守着。” 一旁的明月道:“有奴婢们轮流守着,昭仪放心去歇息吧。若有什么事,奴婢再来禀告昭仪。” 陶顔言却摇头:“锦安第一次生病,我不放心,今晚我必须守着。”说完看了眼贺临璋:“或者,陛下去别的娘娘宫里?” 贺临璋捏捏她的手指:“朕陪你。”一副你别撵人,你撵人我也不走的样子。 陶顔言嘟嘟嘴:“那好吧。明月,你去抱床被子过来,今晚就委屈陛下在榻上挤一挤了。” 贺临璋以为是自己跟小昭仪挤一挤,没想到小昭仪直接跟锦安睡,自己独自一人在旁边的小榻上挤一挤。 他哀怨的看着陶顔言:“朕一个人睡,太冷。” 第234章 人在屋檐下 陶顔言给他掖好被子:“现在天色已晚,再劳烦陛下去别的宫里也是折腾,陛下就忍一忍吧,臣妾放了个汤婆子在被子里,您睡一会儿就暖和了。” 贺临璋无奈:“顔言,你心里的委屈,朕都知道,你放心,宫里的那些风言风语,张福海已经压下去了,他们误会你,朕和皇后都不会误会。” 陶顔言不明所以,她从回宫就忙着叫太医来给小锦安看病,还不知道什么风言风语的事情呢。 “陛下说的是什么风言风语?臣妾回宫到现在一直在忙,还没来得及询问明月她们今日有没有发生什么事。”陶顔言睁着大眼睛狐疑道。 贺临璋一噎,简单解释了一下今日宫内的传闻,陶顔言听完只能无语凝噎。 “臣妾真的不是故意找皇后麻烦的,谁能想到那王管事背后是国公府的二爷啊!不过臣妾昨晚已经在皇后娘娘面前说明白了,这些风言风语臣妾也懒得理。与其去生气,还不如多照顾锦安,多养养生呢。”陶顔言瘪瘪嘴。 贺临璋捏捏她的脸:“朕昨夜误会你了,还以为你依然生朕的气,故意避着不见朕,原来是你在避嫌。” 陶顔言眨了眨眼睛,想说我就是在生气啊! 她看了一眼小锦安的方向,发现孩子睡着了,便放低声音道:“陛下,您说我矫情也好,磨人也好,我都承认,说实话吧,我心里还是生您的气的,气得我都不想理你。不过……” 陶顔言嗔了他一眼:“不过再气又有什么用?孩子帮您带了,锦安现在与我母子情深,我也不想他见到我们两个经常闹别扭。身为妃嫔,也没办法离开皇宫,哎,在陛下的屋檐下讨生活,臣妾只能忍气吞声了。” 贺临璋:“……” “那……朕以后尽量不气你。”贺临璋叹息一声,做出承诺。 这一晚,三人就在小锦安的房间分榻而居。 贺临璋侧躺着,看着不远处床榻上的一大一小,眼神柔和无比。 小锦安第二日稍微好了些,不过有些咳嗽,陶顔言便没有再安排外出,决定好好给他养一养,等孩子完全好了,再去办皇产的事。 李总管也趁着空闲,处理了一些紧要的事,正在安排各处的人手更换、补缺,就听冷宫那边的公公来报,说是冷宫的赵氏跟许氏打架,两个人都不好了,若是不请太医,怕是熬不过一两日。他斟酌了下,便去了贵妃的庆云宫禀报。 “贵妃娘娘,冷宫的赵氏自从嗓子被毒哑之后,怀恨在心,恰逢许氏也被打入冷宫,二人便时常有摩擦,听下面的人说,昨夜赵氏半夜掐了许氏的脖子,要不是宫女香草拦了一把,怕是许氏昨夜就死了。许氏也不甘示弱,今日一早缓过来便拿凳子砸了赵氏,赵氏伤得挺严重,杂家故而来请示,是否请太医给她们二位去看看?” 贵妃一听是这两人的事,并没有放在心上:“她们如今都是庶人,按规矩是不能请太医的。你让人拿点金疮药过去吧,富贵在天,生死由命。” 李总管听完,掩下眼中的暗色,道:“是,那杂家先告退了。” 转身之际,贵妃叫住了他:“李总管,你入宫也有三十年了吧?” 李总管笑笑道:“三十三年了,八岁入宫做的粗使小太监,一晃都四十一了。” “李总管向来持正,所以才主管内务府这么多年。不过近来,本宫见李总管与陶昭仪倒是走得挺近,不知陶昭仪许了李总管什么好处,能让你偏帮她一分。”贵妃问的直白,李总管都有些意外。 不过他在后宫当差几十年,早已磨炼得如鱼得水,主子问什么话,为什么问这个话,该如何回答,他早已成竹在胸。 “杂家其实与陶昭仪之前也不熟的,就是最近一起去看皇产,多接触了几日,算不得很深的交情。要说偏帮她,杂家还真没特意注意过。” 贵妃见他也滑头得很,冷哼一声:“花无百日红,她陶昭仪现如今得宠,攀附她的人自然多,可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一批批新人。等将来她失宠了, 攀附者只会比她更惨,因为忠臣不事二主,就算将来投靠也难得重用。李总管掌内务府公务,是实权派,本宫希望你莫要选错人,站错了队伍。” 李总管微微弯了弯腰:“多谢贵妃娘娘提点。不过杂家总领内务府,只听陛下的命令行事,从不敢乱站什么队,跟什么人,娘娘多虑了。” 贵妃冷冷看他一眼:看来这李总管是拉拢不了了,简直跟那陶昭仪一样,冥顽不灵。 李总管出了庆云宫之后,脸色就冷了下来,吩咐他身边的一个小太监道:“你去太医院要一些金疮药,给冷宫那边的两位送去,关照一下香草,让她看着点,可别再打架了。” 正月里要是两位曾经的嫔妃都暴毙的话,也不吉利,陛下肯定会生气,还要处罚他监管不力。 冷宫里,香草拿到两瓶金疮药,便先给赵氏涂上。额头的血是止住了,但赵氏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香草有些担心,生怕赵氏一命呜呼,到时候连累自己,便求了冷宫外面的公公,请他帮忙去长乐宫找找陶昭仪,请陶昭仪想想办法,找位太医过来看看。 “呵,别白费力气了。那陶顔言最是心毒,我都没伤她一分,都被她三言两语哄骗陛下把我送了进来,你家赵良仪曾经污蔑她,她会帮忙请太医才怪!”许氏给了香草一个白眼,觉得她是异想天开,是在做无用功。 陶顔言这边,刚好刘太医在给小锦安诊脉,她犹豫了下,便跟刘太医说了。 “医者父母心,那臣就过去一趟吧,天寒地冻,又有伤在身,若是不医治,怕是都扛不过春天。”刘太医收拾好医药箱,便随着冬方去走一趟。 香草看到冬方带着许太医过来,激动得流下眼泪。 许氏见陶顔言真的派了个太医来,连连怒道:“她就是虚伪,就是狠毒,她迷惑陛下,把我弄进来,害我沦落到这般田地,我恨她,我恨不得她死!” 许太医看了看疯狂叫嚣的许氏,眼神暗了暗。 第235章 一个个都是惹祸精 刘太医检查完赵氏之后,给她包扎了伤口,又给了香草一瓶金疮药,嘱咐她每日给赵氏上药。 接着又给许氏看,拿出银针刺了几个穴位便收拾东西走了。 “刘太医,你为何不给我配药?”许氏看着刘太医的背影焦急问道。 “你并无外伤,养一养即可。”刘太医头也不回离开冷宫。 过了两日,香草起来给两个被贬的嫔妃做早膳,直到早膳做好都不见许氏出来,便也没理,可等到中午也没动静,她才去看了一眼,结果就发现许氏已经死得透透的,身子都僵硬了。 香草吓个半死,慌忙去喊人。不过许氏的死并未引起任何人的关注,尸体被草草收殓,最后交给了许家人去处理。 陶颜言听到消息的时候,内心也并无任何波澜。 “香草是不是已经在冷宫快一个月了?”陶颜言问起,一旁伺候的香兰连忙道:“是的,昭仪,快一个月了。” 陶颜言想了想,叫来常泰:“你把陛下赏我的那个梅瓶给李总管送去,就说我请他帮个忙,从冷宫里把香草放出来,安置到余管事管着的那个皇庄去。问问他可能办。办不了,那我会再想办法。” 香兰一听,连忙替香草跪下谢恩:“多谢昭仪体恤,香草若是能出宫,一定时刻不忘昭仪大恩。” 陶颜言叫她起来:“宫里是自然不能待了,好在余管事是我亲自提拔的人,让他帮衬照拂一下香草,他也会周全好的。” 陶颜言如今的人脉在一点点拓展,来到这个世界快一年,也算是有所收获。 李总管这边办得很快,带了个小太监去冷宫接人。香草给赵氏磕了三个头:“主子,当初您要是不与陶昭仪为难,也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陶昭仪是个好人,她帮奴婢出宫了,奴婢就此拜别,您在这儿也别再闹了。” 赵氏如今口不能言,只能眼睁睁看着香草,泪奔不已。 要说不后悔肯定是假的,她自己也想不明白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想当初她的位份在陶颜言之上,陶颜言只是个末位良仪,她已经是美人了。结果就因为找陶颜言的麻烦,一步步沦落至此。 想起舒妃的承诺,又想起贤妃伙同许氏毒哑自己,赵氏的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她赶忙拉住香草呜呜呜了半天,香草勉强点了点头,问小太监去找了纸笔,给赵氏写信。 赵氏写得很快,将信交给香草之后,让她务必要给贵妃,香草只能先应下。 等拿着信件出来,就见李总管等在外面。香草来不及看信,就被李总管给收走了。 “人既然已经出来了,任何东西和物件都不必带了。杂家依照陶昭仪的吩咐将你送去庄子上,你自己低调行事,万不可辜负陶昭仪的一片苦心。” 香草立即跪地给李总管磕了个头:“多谢李总管救命之恩。” 香草又看了看那封被收走的信,咬咬牙道:“赵良仪叮嘱,务必要交到贵妃娘娘手上,还请李总管看一看,如果可以,就帮忙转交一下。” 李总管给了她一个大白眼:“你都自顾不暇了,还去管她的闲事!好了,赶紧走吧,小顺子会送你出宫,带你去庄子,到了那边找余管事,杂家会打好招呼,你在那边本本分分别惹事,过个几年就没人会想起你了。” 李总管让人交给她一个包袱:“这是你那个好姐妹准备的,里面还有陶昭仪给的二十两银子,你带出去吧。” 香草只好又道了谢,信的事,只能作罢。 等人走后,李总管看四下无人,才打开看看,这一看,吓得他差点晕倒过去。 他赶忙掐着人中,气急败坏道:“这一个个都是惹祸精,好端端的写什么信?这是叫杂家上报还是不上报呢?” 李总管斟酌再三,还是决定上报,毕竟这里面牵扯了舒妃和贤妃,还有太后和陶昭仪,他没这个胆子瞒着。 贵妃听说还是冷宫里赵氏的事,烦不胜烦。 可看见李总管一副紧张样,便还是接过信件看了看。 这一看,贵妃也差点吓倒。 “这,是真的?”贵妃慎重起见,还是觉得应该先查证一番。 “回禀贵妃娘娘,杂家觉得十有八九属实。其实舒妃那部分不用管,太后之前已经申饬过舒妃,主要是这贤妃的事,若是属实,那……”李总管没再说下去,如果属实,那贤妃得完。 贵妃思索许久,眉头紧蹙,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才道:“你随本宫去长春宫,文兰,去勤政殿请陛下。” 太后过几日就要去温泉行宫,今日小锦安病好了,便专程将他接过来陪自己玩,陶颜言自然跟着,正在厨房做午膳。 贵妃到的时候,太后还有些狐疑,这贵妃万年不会主动来自己的长春宫,怎么今日倒是来了? “启禀太后,冷宫的赵氏写了一封告密信,臣妾觉得事关重大,不敢瞒着不报,便这时候过来打扰,望太后恕罪。”说完,将信呈上。 秦公公接过信,看了一眼贵妃身后的李总管,将信交到太后手中。 太后看了前面内容还没什么,写的无非就是舒妃怎么挑唆赵氏的事,虽然舒妃不认,但太后都早已知晓,只是看到贤妃胎儿本就保不住,故意将落胎一事赖在太后责罚身上的时候,太后不淡定了。 “岂有此理!来人,去叫贤妃滚过来!再派人去勤政殿让皇帝也过来!” 贵妃急忙道:“臣妾来之前已经派人去请陛下了,想来,就快到了。” 陶颜言做好了饭菜,正出来请太后移步,就见贵妃在,太后一脸怒容。 “你胆子挺大啊,明知贤妃的胎儿是保不住自己掉的,诬赖在哀家的责罚上,你竟然不吭声?明知皇帝因为这事心中有愧晋了贤妃位份,你竟然也无动于衷?陶昭仪,你是想要哀家好好罚你吗?” 太后的声音有些高,刚进门的皇帝听到了最后一句,立马加快了脚步进来:“陶昭仪乖乖巧巧,太后为何要罚她?” 第236章 不要欺瞒朕 太后现在是火气上涌,谁来都要找骂。 “皇帝,你来的正好,这是冷宫的赵氏写的告密信。她曾经不经意听到贤妃与婢女说起贤妃落胎一事,原来,贤妃那一胎本就保不住,她故意来哀家面前闹了一通,惹哀家斥责她,她就顺势撞墙落胎,好推在哀家身上。真是为了栽赃哀家,煞费苦心呐!” 太后说完,看向陶顔言:“赵氏还在信中揭露,她在御花园偷听到贤妃与婢女的谈话,说起陶昭仪以落胎一事要挟贤妃,可见,陶昭仪早就知道内情,却始终隐瞒不报!” 太后将信件递给皇帝。 贺临璋皱着眉头接过,仔细看了看,才将信递给陶顔言:“信上说的,可是事实?你当真知晓?” 陶顔言接过信,一目十行地看完,刚想解释,就听宫人来报,说是贤妃到了。 太后气得扭过头懒得看,贺临璋宣了人进来,脸上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臣妾参见太后,参见陛下。”虽然贵妃的位份在贤妃之上,但贤妃却没有向她问好。 “起身吧。今日召你过来,主要是要询问你当初小产一事。”贺临璋开门见山问道。 贤妃心里一惊,看向一边站着的陶颜言,眼睛里泪水已经在打转:“臣妾不知,陛下具体是要问什么?一提起当初没保住孩子,臣妾这心里就……万般难过。” 陶颜言对贤妃这收放自如的眼泪是真的服气,她竟然能在短短几秒内如泣如诉、欲语泪先流,这么懂控制眼泪,若穿越到现代,一定能凭演技做个实力派明星。 “朕且问你,你的那一胎是不是原本就保不住?你说实话,不要欺瞒朕。”贺临璋直视贤妃的眼睛问道。 贤妃又看了一眼陶颜言,眼睛里带着怒意:“臣妾,臣妾身子本就不好,胎儿……胎儿开始是健康的。后来不知怎么,就……陛下,臣妾有罪,臣妾没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贤妃眼泪已经流下来,一副失去孩子的悲戚样。 贺临璋有些不忍心继续问,太后白他一眼,开口道:“贤妃,你自己保不住胎,却算计到哀家身上,竟然故意在哀家面前闹事,把落胎一事栽赃到哀家身上,引起哀家与陛下的嫌隙,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贤妃跪地:“臣妾,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也不知道胎儿会保不住……” “哼,到这时候了你还狡辩!来人,去传李太医。”太后是真的怒了,这几年跟儿子的关系跌入冰点,全拜这白莲花所赐,她这次无论如何也要让儿子看清这朵白莲的真面目。 贤妃一见大势已去,便只好求饶道:“求太后宽恕臣妾,臣妾知道错了!陛下,陛下帮臣妾求求情吧,臣妾身子弱保不住孩子,又害怕陛下厌弃臣妾,才……才出此下策,臣妾是一时糊涂。” 太后听闻,大大白了她一眼:“一时糊涂?哀家看你是处心积虑!心思如此不堪,怎配位居正一品贤妃之位?皇帝,她欺君、不敬哀家,你说她该如何处置?” 贺临璋看了看跪地哭泣的贤妃,这次是真的没有理由再站在她一边偏帮她了,于是道:“贤妃有错自然当罚,那就降位为丽妃,罚俸半年。” “呵。皇帝,你这处罚是不是太轻了些?她之前就是正二品妃,你这处罚相当于没有处罚啊?”太后可不是好糊弄的,立即质问皇帝道。 贺临璋无奈道:“那按母后的意思呢?” 太后睨了一眼贤妃:“降为昭仪,罚俸一年。” 贤妃不可思议的看看太后,又看向陶顔言:“臣妾谢太后、谢陛下宽恕。但是,陶昭仪之前一直以臣妾落胎之事要挟,现在又告密,臣妾恳请太后惩处她。” 陶顔言:“……” 她看向太后:“臣妾确实凭借猜测,知晓了贤妃落胎一事的真相。贤妃多次与臣妾为难,臣妾都是用这个把柄让她退却。贤妃所说的臣妾要挟,纯属无稽之谈。至于告密,臣妾若是想说出来,早就说了,还不至于等到现在。” 贤妃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不是你说出去的?” 陶顔言只好将赵氏的信递给了贤妃:“你自己不小心,怪不得别人。” 贤妃接过信看到上面的内容,整个人如遭雷劈。她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一个被贬入冷宫,毫不起眼的人抖落了自己的秘密。 “赵氏鱼死网破,也是拜你所赐。”陶顔言冷冷道:“你若没有派人毒哑她,她也不至于要告发你。” “我没有!下毒的事情与我无关!”贤妃咬死不认,慌忙看向皇帝。 贺临璋挪开了眼,对贤妃的信任降到了最低点。 这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子,嘴上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他现在真是无法分辨了,对她的情谊也在一点点消散。 “有没有你心知肚明。好了,哀家听说陛下之前罚你禁足,那就先回你的长信宫吧,哀家不想再看见你。”太后冷声撵人,贤妃自知不受太后待见,便只好告退。 等碍眼的人走了,太后才瞪了一眼陶顔言:“轮到你了。你是怎么想的,为何知情不报?” 太后其实也知道自己与贤妃的胎并无关联,所以一直都比较硬气,但是知道陶顔言知情不报,没有给自己洗清冤屈,是真的心寒,枉费自己关照她,疼爱她,是真的被伤了心。 陶顔言看了一眼皇帝,委屈道:“臣妾一开始知道的时候,是想跟陛下说的。但是那段日子,陛下因为丽妃没了孩子,郁郁寡欢,陛下爱重丽妃,自然也疼爱丽妃的孩子,臣妾不忍心让陛下知道真相,担心陛下承受不住所爱之人的欺瞒,承受不住所爱之人处处玩心眼,跟自己的母亲过不去。” 陶顔言又看了一眼太后,更委屈道:“臣妾最对不住的就是太后,太后待我真的如亲生母亲一般,去行宫过冬也记得带着我,什么好东西都想着我,越跟太后接近,我的心就越煎熬。太后,若您不原谅我,那我……怎么办啊,都无顔见太后了。” 第237章 贵妃的猜测 太后一开始是看中陶顔言拥有宠妃的潜质,能把自家儿子从丽妃那个旋涡里拉出来,才重点培养的。再加上陶顔言平日本就一副乖巧模样,久而久之,太后也喜欢她,对她的态度自然是比别的嫔妃要亲近一些。 现如今看她委屈巴巴站在自己面前,到底还是不忍心。 “你瞒着不告诉皇帝,是担心他受不了,看来,你还是挺在意皇帝的。”太后说完,睨了自家儿子一眼,就见傻大儿的嘴角勾了勾,眼神带笑的看着她的小昭仪。 太后真是没眼看,轻咳一声:“罢了,念你是初犯,哀家就饶你一次,不过小小的惩罚还是要有的。那就罚你每日都来给哀家做午膳,做到哀家去行宫为止。” 太后已经决定,再过五日便去温泉行宫继续猫冬,直到三月春暖花开才会回来,这样算下来的话,陶顔言还需要来当五天的厨子。 陶顔言笑眯眯的谢恩:“多谢太后宽容。太后,今日的午膳都已准备好,耽搁了一阵子,恐怕太后都饿了吧,不如早些移步用膳。” 太后点点头,看了看贵妃:“贵妃近来代掌宫务辛苦,今日也留在哀家这里用膳吧。” 贵妃是没想到,这么一件欺君之罪,最后贤妃就降位了事,而陶昭仪竟然毫发无损,内心实在是气不过。 但太后已经做出惩罚,自己也不能再反驳,只好恭敬地陪着太后去用膳。 贺临璋牵起陶顔言的手,眼中带笑道:“你啊,总是在背后默默为朕付出,却又不说,明明长了一张嘴,就不知道邀功邀宠吗?” 陶顔言:“……” 懒得说行不行?我又不是恋爱脑。 “呵呵呵,陛下知道我的好就行了,说出来还有什么意思。那个,饭菜都快凉了,咱们快过去吧,今日做了陛下爱吃的菜,您多用一些。” 贺临璋内心更加熨帖,亲自牵着小昭仪的手去了偏厅。 这一顿饭,只有贵妃吃得食不知味,看着陛下和陶昭仪一左一右坐在二皇子身侧,俨然幸福的一家三口,她心里的嫉妒就如疯狂生长的野草,一茬茬地冒出来。 突然,她仔细看了看二皇子的容貌,又仔细端详了一下皇帝,心中越来越狐疑:这二皇子明明是从民间认回来的与皇家没有关系的普通人,可这样貌,为何会越来越与陛下相似? 难道这世上的孩子,跟谁生活就会长得像谁?还是说,纯属巧合? 贵妃心里乱得像一锅粥,应付着吃了午膳,才匆匆回了自己的庆云宫。 “你去查一下陛下日常宠幸嫔妃的记档,看看这五年来,可宠幸过什么宫女。”贵妃交代文兰去查。 她的猜测是,可能陛下哪次宠幸了什么不起眼的宫女,宫女又出宫了,才导致陛下的血脉流落民间。不过这个想法她自己都觉得不太可能,去查一查无非也是为了安心。 她现如今位份在嫔妃中仅次于皇后,但是却苦于只有一个公主傍身,这几年虽然陛下也时常会来她的庆云宫过夜,却一直没有再有孕。太医那边请脉,都说自己康健得很,求神拜佛的事做了许多,可子嗣缘却一直淡淡。 现在舒妃有孕,皇后有孕,德妃又育有大皇子,若是自己这几年不怀上,那就真没机会了。年纪一大,陛下来的次数就会越来越少,生育的大好年华不剩几年了。 若是这时候再冒出一个陛下的亲生儿子,还养在当前最得宠的陶昭仪名下,对她来说更是致命的打击。 等再过几个月,舒妃和皇后相继产子,若都是皇子,基本就断定自己此生再无机会。 文兰查的很快,当晚便来禀报:“回禀娘娘,这五年记档上并没有宫女被宠幸的记录,而且除了从东宫出来的娘娘,陛下登基后进来的人,只有舒妃现在有孕,丽妃和樊良仪之前有孕小产,其余的都不曾有孕。” 贵妃的心落回了肚子里,疑惑道:“难道真的会越养越像?你注意到没有,那二皇子好像跟陛下有几分相似。” 文兰回想了一下那个孩子,不屑道:“娘娘,一个民间随便认回来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是陛下的血脉呢?依奴婢看,那孩子应该是气度上提升了而已,所以才会有些像皇子。娘娘不必为他费心,当前最要紧的,还是皇后这一胎。” 文兰的提醒,让贵妃更加心焦。她犹豫了一下:“埋在凤仪宫的人启用吧,务必要做的稳妥,万不可牵连到咱们身上。” 文兰点点头:“娘娘放心,他们两个都是当年在东宫就安插在皇后身边的,一直都没让他们办什么事。他们的亲人全都捏在夫人手上,料定他们出了事,也不敢供出什么。” 贵妃摆摆手,让文兰下去办。走出了这一步,她就真的再也无法回头了。 陶颜言带着小锦安在太后宫里玩到很晚才回的长乐宫,刚进殿就看见摆了好几个箱子。 “什么啊这是?怎么放在这儿?”陶颜言不解道。 明月满面笑容:“回禀昭仪,这是陛下派张公公亲自送来的赏赐。” “三箱子都是赏赐?装了什么?打开看看。” 明月将一个个箱子打开,第一个箱子装的是两个花瓶,她感觉档次跟皇后寝殿里看到的不相上下,便让香兰拿去寝殿摆放。 第二个箱子打开,里面又有几个小盒子,每个小盒子都装着首饰,件件精美无比。 “张公公说,这些首饰是陛下老早就让司珍局做的,之前没说做了给谁,今日却全都拿来给昭仪了。”明月一边说一边打趣道:“没想到攒了这么久才给,会不会原本是想昭仪生辰的时候才给的,只是提前了?” 陶颜言一愣:“我的生辰?”在脑海中搜寻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好像就是二月。 明月好笑道:“昭仪是不是最近太忙了,都快不记得自己要过生辰了?不过昭仪的生辰四年才过一次,二月二十九这日子确实少见。” 难怪陶颜言记忆不深,原来自己是闰年生的啊! 第238章 皇后遇险 陶颜言刚给小锦安讲完故事,把孩子哄睡,回房就见贺临璋已经来了,手边放着她前几日写的关于皇庄改革的手稿。 “陛下这几日这么忙,还有时间看臣妾的手稿吗?”陶颜言边说,边给他倒了杯新的茶。 贺临璋接过茶喝了一口,放回桌上,将陶颜言拉过来抱坐在腿上:“那些御史揪着国公府和皇后不放,确实让人头疼。老国公先帝时期就是朝廷重臣,绝不会做出损害皇家利益的事,皇后的二叔算是个王家的异类,从小就纨绔,没想到几十岁了还做出有损门楣的事。” 陶颜言圈着他的脖子:“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呢,大家族的子弟也不见得个个都出类拔萃。所以生了孩子一定要教育好,否则长歪了,就很容易好藤长歪瓜,最后苦的还是自己。” 贺临璋捏捏她的脸:“锦安在你的教养下,将来一定会很出色。” 陶颜言拍开他的手,嗔道:“又捏?就这么好捏吗?” 贺临璋好笑:“朕见你也经常捏锦安的脸,还见你前几日捏了玥儿的脸,怎么你捏得他们肉嘟嘟的脸,朕就捏不得你的?” 陶颜言顺势就捏上贺临璋的脸:“那臣妾也要礼尚往来,捏捏陛下。” 对她这不吃亏的性子,贺临璋也是摸得透透的了,便将脸凑近一分任她捏来捏去。 不得不说,皇帝是真的帅,陶颜言捏着捏着便不由得轻轻靠在了他的肩头。 气氛突然就暧昧起来,贺临璋侧过头轻轻蹭了蹭陶颜言的额头,声音暗哑:“朕抱你去沐浴。” 这段日子,两人因为一些分歧闹过吵过,也互相生闷气别扭过,已经好多天没在一起了。贺临璋激动过了头,不知餍足。 “陛下,几个时辰后您还要上朝,早些睡吧,不然哪有精神去跟那些御史辩论?”陶颜言劝着,她怕自己年纪轻轻就过劳死。 贺临璋睨着身下的人儿:“放心,朕体力很好。倒是颜言,明日让太医好好给你开些药膳补补,你受累了。” 第二日陶颜言忍着疲惫起身,她得去给太后做午膳。 明月给她梳头:“陛下昨日送来的首饰今日就戴上吧,有一支点翠的簪子做工十分精美,倒是很衬昭仪今日的衣裳。” 陶颜言点点头,对明月的审美她是十分认可的,便随她做主给自己打扮。 小锦安拿着一张写好的字噔噔噔跑进来:“母妃母妃,父皇说我只要认识两百个字,便送我去国子监蒙学,我今日学完这三个,就满两百个啦!” 陶颜言接过他写的字看了看,笑道:“嗯,写的不错,字迹工整,蒙学是二月初二开学,那母妃给你做好小书袋,到时候送你去。” 小锦安眼睛亮亮地看着陶颜言:“上了蒙学,听说可以认识好多同窗,母妃,他们会跟锦安做朋友吗?” 陶颜言摸摸他的头:“锦安又聪明又乖巧,当然能交到好朋友。” 这也给陶颜言提了个醒,最好是在锦安去蒙学之前,让他多跟大皇子和大公主、二公主多接触接触,最好能先交个朋友,不至于让小锦安落单。 她想了想,几个孩子中,还是皇后生的二公主相对来说讲理一些,可以从二公主这边突破突破。 陶颜言将拉近锦安与二公主关系的这件事放在了心上,去长春宫给太后做完午膳,并陪太后用膳之后,便带了做好的一篮子点心去了凤仪宫。 皇后最近深居简出,一来养胎,二来也懒得理外面的闲言碎语,再加上贵妃协理后宫,她这凤仪宫就门可罗雀,陶昭仪的到来倒是让她颇为意外。 陶颜言给皇后见礼,寒暄了几句,便将自己做的点心送上:“这是臣妾今日在太后宫里做的点心,拿了两碟过来给皇后娘娘尝尝,之前二公主在臣妾那儿也吃过,是她爱吃的荷花酥和肉松饼。” 皇后对于不是自己宫里做的吃食是不会吃的,不过听说二公主喜欢,便让人收下。 “你有心了。玥儿最近在学琴,这时候请了乐师在教导,等她学好了再上点心。” 陶颜言夸赞道:“二公主聪明伶俐,上次来臣妾的宫里,乖乖巧巧的,十分惹人喜爱,与锦安也能玩到一处。” 皇后听到自己生的崽被夸,心里自然开心:“锦安也被你养得很好,那孩子是不是也该去蒙学了?” 陶颜言笑道:“是啊,陛下说只要学会两百字,便送他进蒙学,下月初二便入学了。” 皇后一想到当初因为蒙学的事情,自己与舒妃一唱一和,还为难过陶颜言,没想到一转眼,那个民间认回来的寄人篱下的孩子竟然被太后收为孙儿,原本认陶颜言当姐姐,现在成了名正言顺的皇子,认了陶颜言当母妃。 “说起来,本宫也算是二皇子的母亲,来人,去取一套文房四宝来,赠与二皇子。” 陶颜言谢恩:“多谢皇后娘娘。” 忽然,偏殿传来惊呼声,一个小宫女匆匆来报:“皇后娘娘,不知从哪里爬进来两条蛇,还请皇后娘娘赶紧避一避,外面乱的很!” 皇后花容失色,陶颜言也吓了一跳:“好端端的哪来的蛇,二公主呢?” 陶颜言最怕蛇,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小宫女只顾着来报信,压根不知道二公主那边的情况。 殿外一片乱,陶颜言心道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怎么偏偏自己一来就碰上蛇出没呢? 突然,她觉得一阵心慌,还没反应过来,身旁的清风就惊叫一声:“蛇!蛇在皇后娘娘脚边!” 这殿里连上陶颜言和清风,一共十个人,这时候都吓得不轻。 皇后只看了一眼不知从何处爬来的蛇,就一个惊吓,晕了过去。 陶颜言也怕得要命,大叫道:“快,谁不怕蛇赶紧抓了,别让它咬人!” 说时迟那时快,小太监带着侍卫冲进来,很快就抓住了一条。 “快看看皇后娘娘如何了,快宣太医!”陶颜言连忙叫皇后身边的方嬷嬷办事,方嬷嬷显然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第239章 奶团子是女汉子 “一共进来几条?”陶颜言再次跟小宫女确认。 “应该,应该是两条。”小宫女吓得脸色煞白,回禀道。 “你们再四处搜一搜,务必找到另外一条。”陶颜言着急叫侍卫们寻找。 “二公主呢?快去看看二公主那边有没有事?”进来两条蛇,一条爬到皇后脚边,另一条会不会朝着二公主去了?陶颜言不敢想,那个小不点若是遇到蛇,怕是得留下一辈子的噩梦。 太医来的很快,贺临璋也听到消息匆匆而来。见陶颜言吓得小脸白白的,便直接牵住她的手:“别怕,再抓住另一条就好了。” 赵太医在一旁给皇后诊脉,松了一口气:“幸好还未被蛇咬到,那蛇是条毒蛇,若真咬到,怕是无力回天。” 陶颜言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后怕得不行。 “还,还有一条呢,陛下,得好好搜!”另一条还没找到,始终是大患。 “给朕搜,搜遍整个凤仪宫,都要把蛇找出来!”贺临璋下令,他的影卫也加入寻找的队伍,隐在暗处寻找。 “好奇怪。”陶颜言缓过神,狐疑道:“现在天还冷,蛇不是会冬眠吗?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宫里?” 她的一句话,众人的神色都变了变。 虽然雪是没有再下了,可确实天还冷,那这两条活生生的蛇是怎么爬进凤仪宫的呢? “张福海,好好盘查,务必查清!”贺临璋震怒,这是有人故意要害皇后,皇后有孕在身,若今日被咬,就算保得住大人,也不一定能保住孩子。 真是好歹毒的心! 影卫比一般人厉害许多,没多久便发现了端倪,当别的宫人和宫女都忙着找蛇的时候,有两个宫女避开人群,藏到了一处僻静角落商量事情。 影卫听了她们的谈话,便迅速现身将人抓获。可怜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黑衣蒙面人给抓了。 侍卫们也被这黑衣人吓得不轻,不过他速度太快,又掏出令牌,侍卫们一看是御令,便都没敢拦他。所以影卫径直把二人带到了皇帝面前。 “启禀陛下,属下发现二人行迹可疑,便暗中跟踪,发现二人避开人群接头,蛇就是这二人故意放进来的,就直接抓来见陛下。” 两个宫女并不起眼,不过贺临璋仔细看了看,眼神里充满杀气:“你们二人是从东宫起,就在皇后身边伺候的是不是?” 二人抖成筛子:“求陛下饶命,因为听说蛇肉补身,所以奴婢才抓了两条进来想炖了吃,但是不小心让蛇跑了,才酿成大祸。奴婢是无意的,求陛下饶了奴婢一条贱命吧!” “你从何处弄来的蛇?一共弄了几条?” “两条,是奴婢在御花园抓的。” “呵,一派胡言!”贺临璋起身,走到那说话的宫女面前:“御花园有人专门定期消杀蛇虫鼠蚁,现在又天寒,你怎么可能从御花园弄到蛇?来人,将这二人押去慎刑司严加拷问,务必撬开她们的嘴!敢谋害皇后和皇嗣,查实后,全部杖杀。” 侍卫上前,将二人押下去,这时候太医派人来报,说是皇后醒了。 贺临璋和陶颜言立即回到寝殿,皇后虽然醒了,但惊吓还未过去。 “陛下,您来了,臣妾都快被吓死了!呜呜呜……”皇后平日持重得体,轻易不会娇气撒娇,可见今日确实是被吓得不轻,才不顾陶颜言还在场,便崩不住扑进皇帝怀里求安慰。 陶颜言一看自己成了几千瓦的大灯泡,便很有眼力见地告退出去。 “二公主那边怎么没消息?她在哪儿,咱们去看看吧。”陶颜言叫了一个小宫女带路,去找孩子。 偏殿里,侍卫们在找蛇,一个角落,乐师吓得脸色惨白,她身边坐着一个还在淡定弹琴的奶团子。 弹了一会儿,实在太吵,二公主停手不悦道:“你们能不能去别处找?都影响我学琴啦!我得好好学会弹琴,以后跟陶昭仪合奏的!” 陶颜言刚进门,就听到奶声奶声的声音,心都被萌化了。 “见过二公主,学琴不能着急,今日学一些明日学一些就好。他们在这里也是为了搜到蛇,还是让他们好好找找,免得那蛇出来吓到二公主。”陶颜言说道。 “蛇很可怕吗?”二公主歪着头问,满是萌哒哒的稚气。 陶颜言点点头:“对啊,滑不溜的,怪吓人的。” 二公主皱着眉,眼神朝一个方向看去,噔噔噔噔便跑过去弯下腰,从一个不起眼的架子后面拽出了一条细细长长的蛇,捏着蛇的七寸朝着陶颜言道:“可蛇很温驯啊!” 陶颜言被吓得不轻,脚一软,直接摔在地上。 其他人也都惊呼起来,叫二公主快把蛇放下。 可二公主抓着蛇,还在手里把玩着。 贺临璋闻讯而来,见到女儿如此彪悍,也吓了一跳。 他见女儿稳稳捏着七寸,暂时没危险,便先去将吓得腿软的小昭仪抱起。 “玥儿,把蛇给侍卫们吧,它咬人的。”贺临璋哄道。 二公主这才不情不愿给了一个侍卫。 “它们只不过是比毛毛虫大一些的小动物而已,陶昭仪你也怕毛毛虫吗?” 陶颜言躲在贺临璋怀里,已经开始哭了。 谁能来告诉她,萌哒哒的小萝莉为何是个女汉子啊?在这么生猛的公主面前,显得自己很弱鸡啊! 见小昭仪被吓得哭唧唧,贺临璋只好好言安慰:“好了,两条都抓住了,没事了。玥儿你以后可不能再玩这种动物,小心被咬知道吗?” 二公主点点头,也不忘安慰陶昭仪道:“陶昭仪你别害怕,我能轻松抓住它们喔,下次遇见,你来叫我,我很厉害的。” 陶颜言:“……” 这辈子都不想再遇见这种吓人的生物了真的,魂都快没了。 庆云宫里,贵妃一脸阴沉地坐在位置上:“这么说,就吓了人,没被咬到?” 文兰点点头:“棋差一招。娘娘,您得过去慰问一下吧,免得惹人怀疑。” 第240章 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贵妃来的很快,一上来就请罪:“臣妾失职,一定让人把整个御花园都翻查一遍,消杀蛇虫。” 贺临璋面色不悦:“有人使坏,你防再多也无济于事。你既然来了,便留下等一等,慎刑司那边应该很快会有结果。” 贵妃眼神暗了暗:“是,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大胆,竟然敢把蛇放进凤仪宫。” 贺临璋捏捏眉心:“这两人怕是埋在皇后身边多年了,或者是最近被买通的,朕今日辨认,是从东宫就在的老人。” 贵妃藏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那两人平日都是在外院做事,从未近身过,陛下竟然能认出来,这让贵妃有些始料未及。 “不过慎刑司用重刑,一定能问出结果。不管是近期被买通,还是早就埋下的钉子,今日都务必审出结果。”贺临璋语气严厉,看了一眼陶颜言,态度柔和道:“你若累了,便先回长乐宫休息,等有结果,朕再告诉你。” 陶颜言此刻怀里抱着“外表软萌”的二公主,她现在还有些没缓过神来。 贵妃见她与二公主十分亲近的样子,道:“陶昭仪今日来的倒是巧,怎么偏赶上有人放蛇呢?” 陶颜言看了眼贵妃,淡淡道:“是啊,这运气也是没谁了。不过事情太凑巧,巧得有些说不过去,那两人早不放晚不放,今日我来了就放,也说不定是冲着我来的,连累了皇后。” 贵妃在心里冷哼一声: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正三品昭仪而已,还不成气候。 陶颜言见贵妃一副不屑样,微微勾了勾唇,谁都知道放蛇是冲着皇后来的,谁会主使呢?那只能是有孩子的嫔妃啊! 只是陶颜言猜不到,这背后之人究竟是德妃还是贵妃。 按理说,贵妃只育有一位公主,做这些害了皇后,她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好像德妃指使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但是陶颜言总觉得,德妃那人不会做这种事,说不清原因,就是一个直觉。 不过这些也只是自己的猜测,不能说出来,也不能质问,免得最后被人倒将一军。 二公主窝在陶颜言怀里,轻轻嗅了嗅:“奇怪,陶昭仪你身上没有这气味啊,怎么我会闻见?” 陶颜言一听小团子的话,奇怪道:“什么气味啊?” 二公主摸摸自己的小揪揪:“就是蛇最怕的雄黄酒的气味啊!每年端午节母后都会饮雄黄酒,还叫人在凤仪宫四周撒上雄黄粉,防蛇虫的。” 陶颜言一头黑线:“我一直在凤仪宫,没换什么香囊。” 说完,眼神看向了贵妃。 贵妃轻咳一声:“听说宫里出了蛇,所以臣妾来之前就让人准备了一个雄黄粉的香囊,臣妾也是怕蛇的。” 说完,看了看二公主:“没想到二公主对香料如此敏感,还认识雄黄粉的气味。” 二公主头一歪:“今日我还闻见了夜来香花的气味,母后身上有,我身上也有。蛇最喜欢这种气味了。” 一句话,说得几人都脸色骤变。 陶顔言立马抱着孩子闻了闻,只闻到一股奶香气…… 二公主把身上的香囊取下来递给她:“香气在这里。” 贺临璋立即让太医过来辨认。赵太医打开香囊闻了闻,皱眉道:“里面确实有夜来香的花香,但不多。这夜来香属于夹竹桃科的一种,这夹竹桃可让人头晕、恶心、嗜睡,是有毒的,青蛙和蛇却偏爱这种香气。这……怎么会在公主佩戴的香囊里?” 贺临璋立即吩咐方嬷嬷去寝殿将皇后今日佩戴的香囊取来给太医。 赵太医又仔细辨认,脸上神色更加凝重:“陛下,这个香囊里面也含有夜来香,明显比刚才那个用的要多。这是万万不能给有孕之人佩戴的啊!” 方嬷嬷大惊失色:“难怪这两日皇后总是觉得不舒服,明明已经不再孕吐,却又吐了好几回,总说身上倦怠,难道,是有人故意更换了娘娘的香囊?” 贺临璋怒道:“你们是怎么伺候的?管衣物的宫女何在?” 月喜立即跪地道:“奴婢是管皇后衣物的,奴婢罪该万死,可是奴婢不识香料,每日的香囊都是由桂喜准备的。” 方嬷嬷一看桂喜不在,立即派人去叫。 桂喜被两个太监押过来,贺临璋一问,她便忙不迭招认:“求陛下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不知道这香料有毒,也不知道蛇会喜欢啊!” “你说谎!”桂喜刚说完,二公主就奶凶奶凶地反驳道:“明明我几个月前问你在晒什么花,你说是夜来香,还告诉我不要碰,不然蛇会来找我。” 桂喜:“……” 大意了,谁能想到一个孩子记得这些? “我偷偷拿了一点去御花园引蛇,还捉住了小白。” 二公主一说完,她身后的嬷嬷立即道:“哎呀,奴婢想起来了!二公主是有那么一次在御花园捉了一条小蛇,通体白色,可吓人了。二公主闹着要养,还被皇后娘娘罚抄诗文,抄了整整三本。” 陶顔言:“……” 有点想扔开怀里的奶团子是怎么回事?她喜欢养蛇当宠物啊我的老天! 贺临璋盯着跪在地上的桂喜:“说,谁派你来害皇后的?不说的话,你宫外的家人都要给你陪葬!” 桂喜哭喊着求饶:“陛下饶命,奴婢……不知道有毒,不知道会引蛇,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哼!”二公主气得连忙道:“你明明知道!我可从不骗人!”说完,眼巴巴地看着陶顔言:“陶昭仪你相信我,我不骗人的。” 陶顔言又被她萌哒哒的样子给萌出一脸血:“我信你。” 看在这么萌的份上,勉强再抱一抱吧。 “看来,你是不肯招了。来人,送去慎刑司严刑拷问。” 侍卫立即上前,将人拖走。 贵妃的手心都在冒汗,她在凤仪宫就安插了两个人,可这桂喜又是怎么回事? 究竟是谁的人?又为什么会知道她的计谋,配合她用香料引蛇呢? 第241章 你说谁歹毒? 因为桂喜的身份,贵妃的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陶顔言抱着二公主,看了看贵妃的神色,眼神暗了暗。 没过多久,慎刑司就来人回禀:“启禀陛下,放蛇的二人一人招了,另一人咬舌自尽。招供的那人说,她是德妃的人。” 陶顔言一愣,看贵妃松了一口气,眯了眯眼睛。 贺临璋深吸一口气,怒道:“去,传德妃。” 永兴宫里,德妃正饶有兴趣的听海棠说今日打听来的消息。 “你说,谁会那么歹毒,给皇后娘娘宫里放蛇啊?啧啧啧,那蛇可太吓人了,皇后不会惊得落了胎吧?”德妃猜测道,眉头轻轻蹙起。 海棠宽慰她:“没见凤仪宫来叫人去侍疾,应该不碍事。” 刚说完,就听门房的公公来报,说张公公亲自带了人过来。 张公公平日很少来永兴宫,这次带了好几个人,一看阵仗就有些大,德妃不由得紧张了下。 张公公给德妃见礼,面上不怒不喜:“德妃娘娘,陛下在凤仪宫等您,请娘娘跟杂家走一趟吧。” 德妃感觉有些不妙,只想着可能是皇后出了什么事,张公公不便说,也不便往外传,陛下是找自己过去商量事情的,便稍微打扮了一下,带着海棠,跟着张公公过去。 一来到凤仪宫,德妃就感觉四周的目光都朝她射过来,颇为不善。 她狠狠瞪了瞪对她不善的宫女和宫人,昂首挺胸进了内殿。 一看陛下、贵妃和陶昭仪都在,德妃更加狐疑,给皇帝请了安。 贺临璋开门见山:“皇后今日被蛇惊吓,抓了两个放蛇之人,一人咬舌自尽,一人招供,说是你的人。” 德妃一听,脸色煞白,连忙跪地道:“陛下,臣妾冤枉啊!” “冤不冤枉你心知肚明,朕已经派人去把那招供之人带来,你自己问她。”贺临璋冷声道:“德妃,你容家满门功勋,你又育有大皇子,若说有什么心思,也要先培养大皇子才是正途,而不该花精力、花手段去对付皇后!皇后肚子里的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你怎么如此狠毒,竟然这时候就要对她下手?朕,真是看错你了!” 德妃一惊,整个人如坠冰窟:“陛下,臣妾在您心里就是这么不堪吗?臣妾虽然脑子不聪明,也不会管家理事,但臣妾向来敢做敢当,臣妾是希望大皇子将来会有个好前程,但是臣妾也不屑于去伤害皇后肚子里的嫡子。想要什么各凭本事,臣妾犯不着耍这种阴损手段!” 贺临璋看着她,微微舒了口气,他刚才是故意那么说的,其实在他心里,确实不认为德妃会是在凤仪宫放蛇的人。 贺临璋眼神暗了暗,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心中反复出现,这是他最不愿意成为事实的猜测,可偏偏最可能是事实。 他叹了一口气:“你起来吧,坐一边等着。” 贵妃见皇帝没有再继续质问德妃,心里有些担忧,便道:“德妃你也真是,为何这次要冒险做这种傻事呢?那芳兰和庭兰可是从东宫就跟着皇后的人,你这安插人也安插得太早了!” 她一说完,陶顔言便抱起二公主:“陛下,臣妾不想再听下去,实在是震碎三观,臣妾没想到身边之人如此歹毒,先带二公主下去了。” 贺临璋点点头,眼中也一片哀戚。 德妃不明所以,连忙道:“陶昭仪你什么意思?你说我歹毒?我……我根本什么都没做啊!” 陶顔言一噎,看了贵妃一眼:“德妃娘娘,我说的可不是你,你别对号入座。” 贵妃这才反应过来,这陶昭仪难道是在说自己?可自己说了什么,让陶昭仪立即要回避? 贵妃怒道:“陶昭仪,你把话说清楚,你说谁歹毒?” 陶顔言抱着二公主,看向贵妃:“贵妃娘娘,雁过留痕,百密一疏,您难道真的不知道破绽是什么时候露的吗?” 贵妃脸色煞白,回想着自己从进来说过的每一句话,自认没有一处错漏。 陶顔言冷笑道:“这里的所有人可都从未说过,放蛇的是男是女,姓甚名谁!” 贵妃瞳孔震惊,立即看向皇帝,只见皇帝看自己的眼神,宛如冰封。 她立即跪下:“陛下,臣妾冤枉,臣妾来之前打听过,所以知道那两人的名字,还望陛下明察!” “呵,是吗?你跟谁打听的?何时打听的?若有人证,朕便信你。” 贵妃脑子转的飞快:“是……是臣妾宫里的文兰打听的。” 贺临璋看向贵妃的婢女,文兰立即跪地道:“启禀陛下,是奴婢看见那二人被抓,所以告诉贵妃娘娘的。” “什么时候?几个人抓的?抓捕的侍卫有什么特征?”贺临璋冷声道。 文兰头大,这些她哪里知道啊?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就是,就是她们刚被抓的时候,具体的时辰奴婢不记得了。是几个侍卫抓的,具体几人奴婢没有数。侍卫个个都穿甲胄配剑,长得差不多,奴婢没有仔细看。” 模棱两可的话,把贺临璋都气笑了:“大胆奴才,竟敢当着朕的面胡说八道。你可知是朕的影卫亲自抓的人,那影卫穿的可不是普通侍卫的衣裳。来人,将这婢女送去慎刑司严加拷问!” 文兰连忙求贵妃救命:“贵妃娘娘,求您救救奴婢,奴婢不想去慎刑司,贵妃娘娘!求陛下饶命,饶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贺临璋看着她:“贵妃,你可还有别的人证?” 贵妃原本是跪着的,现在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她看向皇帝,皇帝眼神中是她这辈子都未见过的冰冷。 贵妃泪水流下,她现在脑子里一团乱,根本没办法说什么。 陶顔言叹了口气,抱着二公主进了寝殿。 她也不明白,这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想不开,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有钱拿,有人伺候,一辈子衣食无忧,干嘛非要去找别人的麻烦,最后把自己折进去呢? 来到皇后寝殿,皇后这时候正斜躺在榻上休息,见二公主被抱进来,便朝陶顔言笑道:“多谢你照顾玥儿,今日真是受惊不小,玥儿怕不怕?” 二公主被放下,萌哒哒道:“区区小蛇没什么好怕的。母后,贵妃娘娘和德妃娘娘都在外面跪着呢,她们为何要跪?” 皇后眼神一暗:“她们啊……也许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第242章 难道轮得到她入主中宫? 陶颜言没有在凤仪宫多待,自然也不知道皇帝对贵妃如何处置。 她带着清风回到长乐宫后将常泰和冬方叫了过来。 “今日叫你们两个来,是交给你们二人一个任务。” 陶颜言看着二人,十分严肃:“宫里新进来的这几个人,你们都好好考察考察,底细都再排查一遍,万不可是别人安插在我身边的暗棋。我入宫时日浅,锦安也是从民间接回来的,我二人都没有根基,也没有什么可帮衬、倚靠的势力,想要自保,唯有小心行事,更要仔细身边的人。” 常泰立即道:“昭仪放心,奴才平日都盯着的,暂时没发现他们有异心。” 冬方也点点头:“二皇子那边,贴身的事情都是小全子在做,盯得牢牢的,昭仪放心。” 陶颜言点点头,又对常泰道:“明日你盯着点庆云宫那边,今天凤仪宫的事闹得很大,虽然皇后最后并没有伤到,但贵妃安排这一出,就已经罪无可恕。贵妃毕竟是温太傅的女儿,温家……估计会力保,国公府与温家对上,且有得闹呢。” 常泰应下,陶颜言让他们下去之后,便去了书房,她得继续花心思把皇庄搞好,这可是关系到她切身利益的事。至于宫里的争斗,只要不伤到自己,她根本都懒得理。 太后这边,因为凤仪宫的事,狠狠责罚了秦公公一顿。 “你不是说安插了人吗?怎么还会让贵妃钻了空子,去祸害皇后和二公主?” 秦公公战战兢兢,委屈巴巴求饶:“太后恕罪,奴才也没想到贵妃竟然那么早安插了人在皇后身边,这么多年藏得这么深,连奴才都没察觉。说起来,这贵妃也真是沉得住气,硬生生到了现在才出手。” 谁能想到啊,那芳兰和庭兰,居然是在东宫的时候就已经安插在当时的太子妃身边了,那时候贵妃也才十几岁,竟然就有了这等深沉的心思。 太后冷哼一声:“温家嫡女,又岂是泛泛之辈。不过要说沉得住气,哀家倒不认同。” 太后是前朝宫斗的胜利者,对贵妃这小伎俩简直嗤之以鼻。 “皇后肚子里的还没出来呢,就这么迫不及待,她就算成功了又能怎样,自己还不是没有皇子!”太后恨恨道:“再说了,就算皇后倒了,难道就轮得到她贵妃入主中宫?别以为暂代六宫事宜,就真的有这个资格问鼎后位。” 秦公公赶忙附和道:“是是,太后所言极是。就不知陛下会如何处置贵妃。” 说起这个,太后摇了摇头:“贵妃是保不住了,可怜了大公主,小小年纪就要失去亲娘。” 太后起身,走到一盆盆栽旁边,摘去了一片叶子:“这温家……暂时也不能得罪,都是三朝元老,朝廷众臣,温太傅又曾为皇帝的老师,硬生生折了一个女儿,温家心里不知道多窝火呢。” 见太后愁眉不展,秦公公道:“要不……求求情,降位得了?” 太后瞪他一眼:“都谋害皇后和公主了,区区降位能服众?若是这次轻拿轻放,那下次人人效仿,这后宫不是得乱了套了?” 秦公公小心翼翼伺候在侧,没敢再多言。过了许久,太后才道:“你去打听打听,温家还有没有适龄的女子,若是想安抚温家,皇帝倒是可以再纳一个温家女。” 秦公公一噎,劝道:“贵妃与皇后结了梁子,温家若再派人进来,怕是这梁子又得继续。” 太后长叹一声,望着雾蒙蒙的天,淡淡道:“这不就是后宫么,一个个进来就是斗的。” 思绪飘远,太后想到自己当年,也多少次面对下面嫔妃的挑衅,多少次面临危险,也都一步步走过来了。一些跟她斗的嫔妃,死的死,进冷宫的进冷宫,出家的出家,唯有聪明识时务的才安享晚年。太后轻叹一声:“一辈子困在这宫里,可真无趣啊!” 秦公公不明白太后为何感叹那么一句,就听太后道:“过几日咱们就去行宫,这次没有陶昭仪和锦安,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你说……” “太后!”秦公公赶忙拦道:“后宫现在是多事之秋,陶昭仪还管着皇产的事,那些可都是真金白银的产业,您可不能再把人拐走了啊!不然陛下肯定要找您闹的!”秦公公也是心累,这太后怎么三天两头要跟自己亲儿子抢女人呢? 太后轻咳一声,掩饰心虚:“好了好了,看把你急的,哀家又没说一定要拐,真是的……” 不过一想到自己在行宫两个多月吃不上陶昭仪做的饭,太后就很不开心。 不开心了,就得找点开心的事情做做。 太后挑眉:“静慈庵那边不是刚送来丽太妃抄写的经文吗?你明日去走一趟,就说哀家很满意,春暖花开之时,哀家想去皇陵祭奠先皇,让丽太妃再抄写三卷经书,以表她对先皇的哀思。” 秦公公:“……” 丽太妃若知道后半这辈子逃不过太后的手掌心,前半辈子还会那么作吗? 秦公公默默为丽太妃点了一炷香,恭敬应下。 第二日,宫里就到处传遍了贵妃被打入冷宫的消息,一些不知情的嫔妃一头雾水,纷纷派人去打听发生了何事。 永兴宫里,德妃狠狠出了一口恶气:“我与她同年入东宫,这些年也与她走得最近,时常邀请她来我宫里小聚,没想到我一颗真心喂了狗,她竟然把自己做的腌臜事赖在我身上!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德妃的贴身婢女海棠轻轻帮德妃捶着腿:“幸好她的奸计被识破,不然娘娘现在的处境可危险了!” 德妃也有些后怕,心里还在七上八下地打着鼓:“谁说不是呢?昨日那情景你也见了,慎刑司严刑逼供,那歹人竟然污蔑我,任谁都会以为我就是那幕后黑手!” 德妃想起皇帝的斥责与不信任,心里瞬间冷成冰窟:“我当年进东宫的时候,父兄也随之站了陛下的队,这些年父兄一直镇守边疆,保大周太平,没想到多年陪伴,他竟然都不信我,真是让人寒心呐!” 第243章 谁来接班管宫务? 海棠不敢置喙帝王的不是,只好劝道:“陛下也是关心则乱,凤仪宫刚出了事,又有人证,娘娘您又是现如今唯一育有皇子的高位嫔妃,陛下会误会也是情有可原。好在误会解开,贵妃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娘娘您就别再生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 话音刚落,就见太监来报,说是张公公送赏赐来了。 张公公进来便先给德妃行礼,恭敬道:“德妃娘娘昨日受惊了,陛下是无心之举,今日特派杂家为娘娘送点礼物压压惊。” 说完,身后的人送上了礼物,是一对汝窑瓷瓶。 德妃虽然还有些生气,但也不能真的跟皇帝一直置气下去,便让人收了礼物,给了张公公赏银。 “张公公,现已查明贵妃谋害皇后,她也去了冷宫,那接下来这宫务是交由皇后亲自打理吗?陛下那边可有说法?”德妃问道。 张公公摇摇头:“事出突然,杂家还未知晓陛下的想法。” 德妃只好不再问,等张公公告退之后,海棠问道:“娘娘是想接手宫务?可这管理六宫劳心伤神,做得好不见得有功,做得不好一定是过,娘娘真的想管吗?” 德妃叹了一口气:“昨日之事,让我明白,手上有些权利,到底还是好一些。你看贵妃这些年,在后宫呼风唤雨,人手都能安进凤仪宫去,不就是因为她手上有权利吗?我想着,将来钰儿若是要走那条路,那我也得早些为他筹谋才是。” 海棠深知自家主子不善于管家理事,若真要协理六宫,怕是十分艰难,却也不敢劝阻:“那就等陛下那边决定吧,说不定皇后此次要拿回掌宫之权,牢牢把持,那就不会给别人机会了。” 德妃一听也是这个理:“国公府出了那种事,皇后此时确实可能收回权利。那就顺其自然吧,若真交给我那我也接下,虽然之前母亲也没好好教过,但做做总会理顺的。” 德妃这边是等着消息,舒妃这边也等着消息。 “娘娘,安胎药好了。”紫玲端着药碗立在舒妃身侧。 “还没消息吗?皇后难道怀着孕,要亲自打理后宫?”舒妃问道。 福心在一旁回禀:“没呢。听说陛下今日就派张公公去永兴宫送了赏赐,别的消息一应没有。对了,温家人进宫了,温太傅带着两个温家的大人在御书房。” 舒妃冷笑一声:“无力回天,贵妃这次算是彻底栽了,谁来求情都没用。”说完,皱着眉头将安胎药喝下:“这药还要喝多久啊?现在胎像稳固,能不能停了?” 紫玲在一旁劝道:“娘娘就忍一忍吧,许太医上次来把脉,说十有八九是皇子,但娘娘体虚,这安胎药两天喝一次,是不能断的。为了皇子,娘娘受累些,等再过几个月生下来就不用喝了。” 舒妃抚摸着肚子,她的胎比皇后早一个多月,这时候已经显怀,比皇后的大了许多:“这孩子生在六月,正是天热的时候,你们多准备些轻薄的衣裳。对了,我腹中胎儿可能是皇子的事,万不可传出去,你们两个知道就好,任何事情都稳妥些,别出岔子。” 福心和紫玲连忙点头,二人现在是最盼着舒妃能平安生下皇子的人,只要主子步步高升,她们做奴婢的在这后宫才能有好日子过。 凤仪宫里,皇后斜躺在榻上,吃着水果,方嬷嬷进来禀报道:“娘娘,温家人至今还未出御书房的门,在里面说什么打听不出来,不过想来,陛下这次是不会心软的。” 皇后笑笑,脸上尽是喜色:“温贵妃啊,多年前就是太子妃的人选之一,若不是本宫的娘家家世高她一头,怕是本宫都比不过她。明争暗斗这么多年,她总算倒了。” 方嬷嬷也松了一口气:“说起来,这次真是险,昨日就差那么一点,蛇就咬上娘娘了。奴婢到现在还后怕呢!” 皇后笑道:“怕什么?夜来香的花粉放的不多,能吸引它们来,速度却不会很快。只是没想到陶昭仪会突然过来,本宫差一点就想叫停昨日的计划了。” 方嬷嬷庆幸道:“好在一切都成了。当初误打误撞识破了芳兰和庭兰的身份,奴婢可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贵妃早些年就在您身边埋了人。她们这次若不动手,还真没办法把她们处置了,贵妃也没办法被拉下马。” 皇后讥讽道:“贵妃若不动,本宫确实没办法动她。本宫最近因国公府的事本就忧心,她偏偏起了坏心思,本宫只好配合她,让她得逞,她才能露出狐狸尾巴,自己暴露出来。” “可是娘娘,到现在为止,都查不出那桂喜是谁的人,不知道这背后还有谁在跟娘娘过不去!”方嬷嬷忧心道。 “这个桂喜,可比芳兰和庭兰愚蠢多了,这次将计就计,用夜来香花粉把她揪出来,也算是好事一件。对了,凤仪宫所有人,你都再摸排一遍,决不能再让这次的事情再度发生。”皇后严肃道。 “是,奴婢借此机会整顿凤仪宫,时机刚好。不过娘娘,接下来怎么办?您还要以皇嗣为重,这宫务……”方嬷嬷看看皇后的肚子,此时还是以养胎为要,宫务繁琐,劳心伤神,暂时交出去方是上策。 皇后拧眉想了想:“德妃不行,管她的永兴宫都能把她累死,更别说硕大一个后宫。舒妃不行,身子弱要养胎。这贤妃,现在已经是丽昭仪了,就算交给她,她不能服众也没能力管。其他妃位上就没人了,这样看来,确实没人能接贵妃的差……” 方嬷嬷试探道:“那这陶昭仪呢?听说她管了皇产,提出了一些举措,陛下连连称赞。” 皇后眉头皱得更紧:“她?” 皇后想了想,虽然这几次接触下来,陶昭仪有些时候是站自己这边跟贵妃斗了斗的,自己对她的印象也不是那么差,但是要把权力给她,皇后到底还是不放心。 “算了吧,本宫还没有蠢到,会扶持一个劲敌上位。皇产要得到真金白银,让她管就让她管了,能多挣些于我都是好处。可这后宫的权利若是交给她,岂不是助长了她的势力?你别忘了,她现在可是最得宠的,若是样样拔尖,以后难保不会成为另一个贵妃。” 皇后直接否定了陶顔言,心里在物色着其他人选。 第244章 软萌女汉子心里苦 皇后和方嬷嬷说话,都没注意到一个奶团子就藏在帘子后,把二人说的全都听了去。 “二公主,您藏哪里去了啊?奴婢怎么找不到您?”嬷嬷一边找一边小声问,今日陪着二公主玩捉迷藏,一转眼就发现公主不见了,慌得到处找。 二公主听完谈话之后便离开帘子,躲回了书房的书桌下,眼睛红红的,一句话也不说。 嬷嬷好不容易找到她,将她拉出来,抱在怀里哄:“二公主是不是哪里磕到了?怎么好像要哭的样子?” 嬷嬷不明所以,一直在问。二公主小脸有些惨白,眼角有些通红,奶声奶气地道:“母后是不是有了新的孩子,就不喜欢我了?” 嬷嬷一愣,立即宽慰道:“谁在公主面前嚼舌根啊?公主可千万别信。皇后娘娘可疼公主了,您可是嫡公主。” 二公主眼睫垂下,糯糯道:“嬷嬷骗人,母后就是不喜欢我了。”说完闹着下地,一溜烟又跑回了自己的寝殿。 嬷嬷只当是小孩子闹脾气,没有理会,而二公主回屋之后一个人哭了许久,她不明白为何母后要在她身上放招引蛇的夜来香花粉,虽然自己不怕蛇,但是母后此举是真的没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呐。 还有之前自己在宴会上噎住那次,母后还阻止陶昭仪救自己,当时都快憋死了,若不是陶昭仪,怕是自己现在已经去见皇祖父了。 外表软萌的小女汉子到底还是个需要人呵护的宝宝,宝宝现在心里苦,无人开解都快要气死了。 御书房里,温家几人努力无效,培养出来的贵妃最后还是救不了。谋害皇后是大罪,不是光靠求情就能赦免的。温家人最后只好灰头土脸地告退。 等温家三人出去,贺临璋才揉揉眉心,想起刚才温家旁支暗示再送一个温家女入宫为妃的建议,他有些烦躁。虽然自己拒绝了温家的提议,但三年一选秀,说不定温家到时候还是要把人塞进来。 作为皇帝,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拥有天下最美的女子,这是他的福利,可也是他的掣肘。 他的后宫,早已成为权利的角逐场,前朝与后宫息息相关,前朝为了稳固家族势力,就削尖了脑袋往他的后宫送美人,可这么多人进来,总有顾不到的,顾不到则生怨,生怨则生事。后宫乌烟瘴气,又反过来影响前朝。总是困在这种氛围之中,经年累月,谁受得了? 贵妃这次谋害皇后的事,在他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他不想看到自己的后宫嫔妃互相厮杀,就如当年母后所处的后宫那样。 张公公进来禀报,见皇帝一脸不悦,轻声道:“陛下,皇后娘娘那边说,她如今有孕在身,宫务繁琐,想找人出来分担。但思前想后,却没有合适的人选,故而请示陛下,可有什么想法?” 贺临璋还没顾得上考虑这个。 当初皇后有孕,他直接就让贵妃协理六宫,现在贵妃被贬为庶人,能接替她管理后宫庶务的,倒真的很难选出来。 “众人中,恐怕也只有舒妃合适。但舒妃也要养胎,其他人么……”贺临璋脑海中闪过陶顔言的脸,眉头挑了挑:“摆驾长乐宫,待朕先去探探虚实,再告知皇后。” 陶顔言这几日专注于皇庄作坊的事,中午给太后做好饭回到长乐宫之后,便小睡了一会儿,皇帝过来的时候,她还赖在床上没起来。 贺临璋遣退了清风和明月,看着明明已经醒了,却不肯起来的小昭仪好笑道:“中午睡太多,晚上要睡不着了。起来陪朕说说话,嗯?” 陶顔言慵懒得像一只小猫:“天冷,就想窝在被窝里。陛下怎么这时候得空过来?” 贺临璋抚了抚她因为午睡而粉粉的小脸:“刚应付完温家,想到有些事情还未处理,便过来找你聊聊。顔言,贵妃之前替皇后行掌宫之权,现在皇后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接回去,朕就想着,来问问顔言的意见。” 陶顔言眨眨眼睛:“那就按顺序呗,请德妃补上。” 贺临璋轻咳一声:“德妃那人,大大咧咧的,做事情也没有章法,管她的永兴宫已经吃力,管六宫事宜,不合适。” 陶顔言继续道:“舒妃娘娘有孕,也不合适,那下面还有谁是妃位啊?谁排前面谁上呗。”反正就是不提自己。 陶顔言才不要管东管西,把自己累个半死呢。她现在只想搞钱,提高皇产的收入自己拿提成才是王道。 贺临璋见她不毛遂自荐,便直接开门见山:“朕希望顔言来管。你现在是昭仪,除了进宫较早的王昭仪和丽昭仪,按位份来就是你了。” 贺临璋满眼柔情的盯着她,充满希冀。 陶顔言起身,直接靠进了贺临璋怀里:“陛下,您是想累死臣妾么?您瞧瞧臣妾,臣妾才十七岁,又是新晋位的,无论资历还是阅历都比不上其他娘娘,您要把后宫这么大的摊子交给臣妾,臣妾怕是每晚都要睡不着了。” 贺临璋拥着怀里的人,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朕知道你受累,但是目前确实没人比你更合适。朕在前朝分不开身再管后宫,顔言就当为朕分忧,暂管一年如何?等皇后顺利生下孩子,再交还皇后。” 陶顔言撒娇:“陛下,本来管皇产就已经事情够多了。锦安接下来要去蒙学,臣妾得好好养孩子的,一边顾着产业,一边顾着孩子,还得时不时陪伴陛下,真的没有那么多精力嘛。” 说完,轻轻吻了吻贺临璋的下巴:“陛下想用人,也换个人薅一薅,别总逮着臣妾一个人薅啊!” 贺临璋无奈道:“管后宫就有权利,这是多少嫔妃梦寐以求的,你还不想要?” 陶顔言在他怀里蹭来蹭去:“有多大本事办多大事,臣妾真的没这能力挑这个担子。陛下,您就打消念头吧,好不好嘛,哥哥~” 贺临璋被她弄得浑身发热,抬起她的下巴便吻了上去。 第245章 大公主何去何从 贺临璋见陶顔言真的无心执掌后宫,便只能打消了念头。这件事刻不容缓,他跟陶顔言厮磨了一会儿,便去了凤仪宫。 等皇帝走后,陶顔言又磨蹭了一会儿才起来,清风和明月照顾她洗漱更衣,明月一边梳头一边道:“昭仪,二皇子的书袋和一应用品都已经备齐了,再过几日便要去蒙学,新的衣裳尚衣局也送来了,小全子和四喜每日陪着去,他二人也都做了两身新衣裳。” 陶顔言笑笑:“嗯,你安排得很好,你们几个的衣裳按季节也都添置下,花不了多少银子,挣钱嘛就是拿来花的。” 明月笑道:“昭仪待我们下人极好,其他宫里的宫女都眼红着呢。” “可不是嘛。”清风在一旁接话道:“昭仪还赏了奴婢们首饰,谁家娘娘会做到这样啊!” 陶顔言看着二人笑眯眯的样子,也笑道:“自我入宫,就是你们一直帮衬着我,你们伺候我,那我当然要对你们好才行。对了,贵妃被贬为庶人,那她宫里的人都怎么安置了?” 明月回禀道:“听常泰打听来的消息,说是文兰全程知晓贵妃的安排,甚至一些事情都是文兰亲力亲为的,所以被杖毙了。其他几个近身伺候的宫女和公公也都打发去了浣衣局。至于外院那些粗使的,就重新由内务府分配。不过想来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差事给他们,毕竟主子犯了事,又那么严重,没有哪个宫的娘娘会要他们的。” 陶顔言听后瘪瘪嘴,在这皇宫当差可真不易,行差踏错就有可能小命不保。那些之前跟着贵妃的人,比宫里其他嫔妃的下人都要体面,现在却沦落到这步田地,只剩下唏嘘。 “那大公主呢?怎么安排的?”陶顔言顺嘴问了一句。 清风道:“暂时还住在庆云宫,听说整日的哭,哄都哄不好。按理说,是要接到皇后身边抚养的,但皇后娘娘压根没过问。” 想到那个张扬跋扈的小姑娘,陶顔言虽然很吃她的顔,却没什么好印象。 明月给陶顔言插上最后一个簪子,道:“大公主还小,总要有人抚养的,宫里没有孩子的嫔妃那么多,后面说不定会养在谁的名下。” 清风感叹一声:“大公主的生母得罪了皇后娘娘,怕是根本没人愿意抚养她。” 几人聊了一会儿,小锦安便拿着一张纸跑了进来。 “母妃母妃,我今日临摹了新的诗,母妃瞧瞧我的字可有进步?” 双手将纸递给陶顔言,陶顔言很认真的从第一个字看到最后一个,点头笑道:“锦安进步真快,有几个字写得尤其好,都比母妃写的还好了。今日这么乖,那母妃就亲自下厨给你做一锅卤鸡爪怎么样?” 小锦安头一歪:“母妃是自己想啃鸡爪子吧,明明知道我最爱啃的是卤猪蹄,不是鸡爪子。” 那鸡爪子都没肉,啃起来哪有猪爪子肉多?小锦安想起猪爪子的香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看他这馋猫样,陶顔言吩咐道:“去看看有没有猪爪子,有的话今日就卤一个。瞧把咱们的小锦安馋的,口水都打湿衣襟了。” 小锦安忙不迭擦了擦胸前,都是干的。 陶顔言被他这样子逗笑,牵着孩子的小手去了小厨房。 刚把鸡爪子和猪爪子都卤制好,长春宫里便来了人,说是太后有事,宣陶昭仪过去一趟。 陶顔言让彩云将刚出锅的美食装了食盒,坐着轿辇,带着清风和香兰去了长春宫。 进门就发现大公主也在,陶顔言愣了愣,才给太后见礼。礼毕,让清风送上食盒:“太后,这是臣妾刚卤制的鸡爪和猪蹄,特意带了点来给太后尝尝。” 复又看了一眼大公主:“大公主若不嫌弃的话,也尝尝看。” 大公主之前在长春宫吃过陶昭仪做的饭,实在太好吃了,一直都没忘记那个味道。这时一听陶昭仪的话,便真的拿了一个鸡爪子开始啃起来。 太后见陶顔言对大公主态度和善,便道:“原本上午就要跟你说的,后来哀家又思索了几个时辰,方才决定再叫你过来一趟。” 说完,抚了抚大公主的头:“大公主的生母,你也知道,估计出不来了。大公主才五岁多,需要人照顾。哀家的想法是,你带孩子颇有经验,二皇子被你教得极好,不如这大公主以后也养在你的名下,凑成一个好字,如何?” 陶顔言:“……” 再一次无痛当妈。 陶顔言想了想:“太后,臣妾还要管皇庄的事,若是再带一个孩子,就怕精力不济。今日陛下去臣妾那里,还想让臣妾暂管宫务,都被臣妾给推回去了,臣妾想着到底是年纪轻,没资历也没阅历,何德何能能被委以重任呢!” 太后点头道:“宫务繁杂,累死累活没个好,你推掉是对的。不过抚养大公主,并不像处理宫务那样劳心劳力,她身边有伺候的嬷嬷,你只要提点他们照管一下便可。况且,哀家已经询问了大公主的意见,宫内众嫔妃公主都看了个遍,对你倒是很满意。” 大公主在一旁揪揪小辫子:“陶昭仪做饭好吃,所以我选了陶昭仪。陶昭仪你放心,我虽然贪吃,但我饭量小,绝不会把你吃穷的。” 陶顔言:“……” 重点是怕你把我吃穷吗?你的花销都是你老父亲出,我倒也不怕。 重点是再养个娃啊!一山不容二虎,我那小小的长乐宫一下子养两个孩子,那不得闹翻天? 大公主委屈巴巴的上前牵住了陶顔言的手:“陶昭仪,你放心,我比二皇子大一岁,我会当个好姐姐,辅导二皇子做功课。” 此话一出,陶顔言的心便有些动摇。 辅导作业什么的,是为人父母绕不开的死结,多少父子、母子关系因为作业而鸡飞狗跳,剑拔弩张? 不过陶顔言觉得小锦安聪明伶俐,应该不至于课业艰难。 太后见陶顔言迟疑,便道:“你要不先养着,若是养得不开心,你再还给哀家。” 听见太后霸气的承诺能包售后,陶顔言便答应了下来。 等她回长乐宫的时候,怀里便多了一个奶团子。 第246章 小锦安打翻醋坛 第247章 二公主羡慕之心到顶峰 第248章 选择比努力重要 第249章 关于皇后的猜测 第250章 此地无银三百两 第251章 从摆烂到忙成狗 第252章 带孩子们去聚餐 陶颜言今日准备了红烧狮子头,都是现炸的大肉丸子,金黄金黄,刚出锅就被太后要去了两个尝尝鲜。 等一切基本工作准备就绪,她才带着清风和香兰去蒙学接孩子们。 小锦安出来的时候脸颊红扑扑的,一看就比较激动,他第一个跑到陶颜言身边,抱住陶颜言的大腿:“母妃母妃,我今日回答了两个问题,夫子夸我孺子可教!” 陶颜言摸摸他的头:“锦安真棒,回去给你吃个大鸡腿。” 贺萱在一旁神气道:“陶母妃,我今日把画送给夫子,夫子夸我画得有趣,还有很大提升空间!” 陶颜言一听,再看看贺萱的神气样,不忍打击她,便眨眨眼道:“嗯,那母妃往后再给你请位作画的师父吧,好好指点指点你。” 贺萱高兴得直乐,小脸也红扑扑的。 贺玥站在二人旁边,瘪着一张嘴,不说话。 陶颜言捏捏她的小肉脸:“二公主呢?有没有什么趣事跟我分享分享?” 贺萱和小锦安都往陶颜言身边靠了靠,一脸戒备样。 二公主瞅瞅大公主和小锦安,噘噘嘴道:“我请他们看我的朋友,他们都吓哭了。” 陶颜言有种不好的预感,直觉二公主的“朋友”,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果然贺萱就拉住陶颜言的手,一副惧怕样:“二公主给我们看她抓的蚯蚓,蠕动来蠕动去,差点没把我吓个半死。好在锦安不怕,他们两个还把蚯蚓给埋了。” 小锦安望着陶颜言:“蚯蚓不可怕,我翻地的时候也曾遇到它们,它们可以松土,这是母妃告诉我的,可是蜘蛛好可怕,二公主非得送我一只蜘蛛,所以我就被吓哭了。” 二公主不服,皱着小眉头道:“它们明明很可爱,哼,你们不懂欣赏!” 陶颜言深吸一口气,看着贺玥:“蜘蛛有毒,二公主还是少玩吧,蚯蚓倒无毒,但是泥土里钻出来的也不干净。” 二公主点点头:“那我以后不玩蜘蛛了,玩过蚯蚓之后好好洗手。” 见她对这些小动物十分喜爱,陶颜言也就没再劝她。说不定在后世,像二公主这样的孩子还能成动物研究专家呢! 见时辰差不多了,陶颜言便道:“走吧,你们皇祖母等着,咱们这就去长春宫用晚膳。” 二公主一愣:“那我可以去吗?” 陶颜言看看二公主的随从:“要不嬷嬷派个人去凤仪宫禀报皇后,就说二公主我带去长春宫用膳,等吃完再送她回去。” 嬷嬷不敢不从,便派了个小太监去回禀,陶颜言直接带了三个小不点各自乘轿辇,前往长春宫。 太后一看四个孩子来了三个,开怀道:“玥儿也来了?玥儿已经好久没来看望皇祖母了,快到哀家身边来。” 贺临璋的四个孩子,颜值都很高,尤其是二公主,软萌得不行,如果忽略她灵魂里住着个女汉子之外,谁都会被她的外表所萌到。 她迈着小短腿走到太后身边,太后拉着她仔细打量:“嗯,好像长高了一些。今日陶昭仪亲自下厨,做了好些可口的菜,等会儿你多吃一些。” 三个孩子陪着太后,陶颜言去炒菜,没过多久贺临璋便来了,他在正殿陪太后说了一会儿话,便来到后厨看忙碌的小昭仪。 陶颜言一个菜刚出锅,就见皇帝站在门外,其他人战战兢兢候着,她便将剩下最后一个菜交给御厨,解了围裙去陪皇帝。 “陛下昨夜没睡好吧?眼圈都有些乌青。”陶颜言挽着他的胳膊一起回正殿,说道。 贺临璋笑笑:“连夜与兵部商量,决定借兵给楚国平乱,故而操心了些,没睡几个时辰。” 陶颜言不懂这些国家大事,只劝道:“熬夜伤身,那今晚陛下早些睡,休息好补回来。” 贺临璋捏捏她的手心:“晚上你早点来陪朕,嗯?” 陶颜言脸一红,点了点头。 贺临璋见小昭仪害羞的样子忍不住勾唇道:“都陪朕这么多次了,怎么还这么害羞?” 陶颜言瞪他一眼:“一年还不到呢,哪有很多次。” 贺临璋挑眉:“哦,原来颜言嫌次数少啊!那朕今晚就多……”话未说完,便被陶颜言抬手捂住。 “陛下~这里可是长春宫。”陶颜言看了看四周,不管是跟着皇帝的近侍,还是在各个点守护的宫人可都不少,让人听去了这脸可往哪儿放? 贺临璋眉眼含笑地望着她,一手轻搂着她的腰黏糊了一会儿。 饭菜上齐之后,几人便围坐在餐桌前,太后今日很高兴,几个小的也很高兴,都吃的呲溜呲溜的。 吃得差不多了,太后道:“皇帝,现在后宫妃位空缺不少,是该提一提位份了。” 贺临璋道:“可都没有子嗣,无子封妃还是不妥。” 太后点头:“你既然知道,就该多去各宫走走,年轻的嫔妃这么多,而后宫的孩子才这么几个,你不去怎么会有孩子?就算前朝再忙,也要时刻牢记开枝散叶也是你的责任。” 贺临璋被说了一顿,他抬眼看了看陶颜言,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不情愿、吃醋的痕迹,却什么都没看到,忍不住有些低落。 “是,儿臣谨记母后教诲,会安排好的。不过,最近燕国动荡,若燕国乱了,主战一派上位,势必会对两国边境局势造成影响,所以儿臣也没心思留连后宫,待过段日子再看吧。母后若觉得妃位不宜空置太久,不如朕就先给陶昭仪晋位,她现在养着两个孩子,虽都不是自己亲生,但也算是有子傍身。” 陶颜言一愣,这样也能晋位吗?你会不会给我放水放太多了? 太后看了看陶颜言:“也好,那就先晋陶昭仪,不过,陶昭仪你自己也要早日养好身子,争取给璋儿添个孩子才是真,那样才更名正言顺。” 陶颜言起身行礼:“是,臣妾谨遵太后教诲。” 等饭吃完,皇帝和陶颜言带着孩子们走了之后,秦公公在一旁疑惑地问道:“太后为何要当着陶昭仪的面提陛下要多去其他宫里的事呢?这陶昭仪会不会多想?” 第253章 太后的敲打 太后睨了秦公公一眼:“哀家这是敲打他们两个,你没看出来?” 秦公公不明所以,还有这样敲打的? 他恭敬站在一旁,竖起耳朵听。 太后道:“他们两个啊,看上去感情好,但你没发现少了点什么吗?陶昭仪太过理智,好似一点儿也不粘璋儿,而璋儿向来也不是个嘴上甜的,若我不给他们来点波折,他们平淡相处下去,早晚有一天会情淡如水。这男女之间扯不断理还乱的牵扯,就得多加入点波折。哼,你见过那么多世面,怎么还不懂这点事?” 秦公公无语,我一个阉人哪能懂男女之间那些事啊?懂了也无用武之地啊! 委屈巴巴的秦公公继续听太后说道: “今日提这一出,一来想让陶昭仪为留住璋儿的心,多花点心思,不能老凭着年轻貌美,就什么心思都不花。这要留住男人的心光靠美貌还不够,得有技巧,让他抓心挠肝。有点迫切感,才能逼着她去想法子。” “二来,这宫里确实孩子太少,哀家今日看见三个乖孙儿,一看这么可爱,恨不得一下子来个十个八个。你看,加上皇后和舒妃,也才六个,先皇在璋儿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十个孩子了。皇家就要人丁兴旺才是好事,一个家族要绵延不绝,子嗣是最重要的。” 叹了一口气,太后起身走到一棵盆栽旁边:“哀家总有一日是要去陪伴先皇的,怎么说都希望璋儿身边有个对他知暖知热的人。这陶昭仪人是好,可哀家总觉得,她对璋儿没有太用情。” 秦公公劝道:“奴才见陶昭仪把陛下的孩子照顾得挺好的,对陛下也算是有心。就连那皇产,也是尽心尽力在管,平日也不作妖,对太后同样孝顺得很。” 太后摇摇头道:“这些都是她的好处,但对璋儿有情才是哀家最愿看到的。罢了,许是年轻吧,小姑娘家家的,对待男女之情还没领悟得那么透彻。” 贺临璋先送了贺玥回凤仪宫,再陪着陶颜言和两个孩子回长乐宫,等陶颜言安置好孩子回屋之后,便被贺临璋紧紧抱住。 “颜言,太后让朕去其他嫔妃那儿,你是怎么想的?”贺临璋一边吻着她的脖颈,一边不甘心地问道。 陶颜言身子发软,娇滴滴道:“陛下想听什么话?真话还是假话?” 贺临璋微微停了停:“真话。” 陶颜言看着他眼睛里的认真,双手捧上他的脸亲了一口:“真话就是,陛下最好遣散了其他人,只留我一个在身边,这样,陛下就没其他选择了。” 贺临璋看她想把自己独占的样子,心中喜悦,温柔道:“那假话呢?” 陶颜言嘟嘟嘴:“假话就是:陛下,您放心吧,臣妾不会吃醋的,臣妾希望陛下雨露均沾。” 贺临璋彻底放心了,小昭仪还是在意自己的,没有不关心他去哪里。 看皇帝肉眼可见的喜悦,陶颜言可不会就这么罢休,她反问道:“那陛下呢?太后提议陛下多去其他宫里,多跟嫔妃生孩子,陛下见臣妾也在现场,内心是怎么想的?臣妾只想听真话。” 贺临璋一噎,总不能说自己为了看小昭仪的反应,就赌气答应太后的提议吧?那多显得自己恋爱脑啊! 见他久久不回答,陶颜言嘟囔道:“哎,看来陛下是真的想多去其他宫了,那要不今晚陛下就摆驾别处吧。” 说完就要起身,却被贺临璋紧紧抱住:“好了好了,闹什么?朕就是给太后面子,她说什么先答应就是,又不是真的想去别的宫?” 说完,轻轻吻了吻:“朕只想来你这里,就算什么也不做,都想来你这里。颜言,你是不是给朕下了情蛊了?不然为何朕就想来你这儿?” 陶颜言好笑道:“陛下明明就是见色起意,若臣妾不好看,陛下还会流连忘返吗?只可惜美貌的吸引不可能一辈子,等过几年臣妾老了,陛下怕是早就忘记我是谁了。” 贺临璋正色道:“你放心,你在朕这里,是特别的。” 陶颜言未置可否,她主动吻上贺临璋,不想继续说下去。 很多事情不是光靠说的,得看行动。陶颜言不是真的十几岁的小女孩,不是容易被忽悠的人,她活了两世,已非甜言蜜语就能打动,她看的是实际。 况且,在贺临璋问她想法的时候,她就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她是真没想到堂堂大周帝王,竟然还有一点恋爱脑……她真想喊一句:拜托,你是皇帝,不要当恋爱脑啊!那有损你的威严! 陶颜言觉得,饮食男女,各取所需。我图你美色,你也图我美色就好,可千万别图我感情,我现在可给不起。 贺临璋不知道陶颜言所想,他见小昭仪难得主动,便更加主动,二人这一晚可谓是酣畅淋漓。 陶颜言醒来的时候,两个孩子都已经穿戴整齐,就眼巴巴等着她了。 因为跟李总管约好要去皇庄看作坊的进度,送孩子上学的时间又紧张,陶颜言便直接带了男装,准备在马车上换。 匆匆带了点早膳路上吃,几人就出了门。 贺玥如约在裕华门等,终于等到陶颜言后,又吃了陶颜言递给她的小笼包,整个人欢欢喜喜地去上学,惹得跟着的嬷嬷都奇怪,二公主难道是喜欢吃小笼包?看来明日得叫膳房准备着。 一早上匆匆忙忙,陶颜言趁着路上坐马车,顺便睡了个回笼觉,才堪堪养回了精神。 等到了皇庄一看,作坊正建设得如火如荼,最后只要安装门窗便能打扫打扫使用了,她的一颗心总算放下。 余管事见陶颜言到了,便上来行礼,带着陶颜言一行人去看作坊的建设,一边看一边讲解进度。 “你办的不错,接下来就是招人,把作坊开起来,这些都在办了吗?” 余管事点点头:“在办了,您派来的陶姑娘识字又勤快,招人培训的事都是陶姑娘在安排的。” “陶姑娘?”陶颜言狐疑道。 李总管赶忙上前低声道:“就是您让安排的那位姑娘,随了您的姓,在这庄子帮余管事。” 陶颜言笑道:“多谢李总管,那就让小陶姑娘过来说说话吧。” 第254章 开辟赚钱新路子 再次见到香草,陶颜言都有些不敢相认。 “你……谁把你的脸划成这样的?” 香草虽然长得一般,但绝不是这般脸上有伤的模样。 香草立即解释道:“是奴婢自己划的。为了不让人认出来,连累您,我便划伤了脸,更改了姓名。现在我叫陶香。” 陶颜言牵住她的手:“你啊,怎么这么傻呢?既然能救你出来,我自然是有能力保你的。”她仔细看看陶香的脸,好在伤口并不深,不知道找刘太医配一些上好的去疤膏能不能奏效,陶颜言决定回去先问问,有把握再告诉这个傻姑娘。 陶香见她满眼惋惜之色,反倒安慰道:“贵人别担心,我就算容貌毁了,也不打紧,比起一辈子待在冷宫暗无天日,现在的日子真的好得没话说。对了,我认了赵大娘做义母,她对我就如亲生女儿一般,奴婢在这里什么都好,余管事也对奴婢颇多照拂,还派了作坊的差事给我,我一个月能领到一两月银,已经很不错了。” 陶颜言看她知足的模样,便没再说什么,只交代她以后不要再做傻事,便开始询问作坊的人员招聘和培训的事。 陶香毕竟是在宫里当过差的,比起只会种地的佃户,又能说又能写,一下子就优势突出,尤其是在陶颜言这种宫里出来的贵人面前,陶香的表现更是好,余管事脸上带着笑,眼睛时不时看一眼陶香,充满赞赏。 等陶香说完,陶颜言道:“几个作坊,一个榨油作坊,出油率大概低于两成,顶多一成半,榨油的废料你们全部做堆肥,到时候再放回地里去,土壤便能肥沃。一个面条作坊,最主要的是风干晾晒,要找些做事干净清爽的人。还有一个是豆制品作坊,每日都要做新鲜的,管理一定要到位,不能出现食品安全问题。” 众人听着陶贵人的话,虽然有些词很新颖,不过半猜半蒙也能听懂,便纷纷点头应是。 “你们好好干,到了今年年底我不会亏待你们的。”最后来个鼓励式结尾,画个大饼,陶颜言此行圆满成功。 带着李总管回城之后,李总管也坐了马车,方便商量事情。 “陶昭仪,昨日已经将粮食都点算好了,户部那边也写了条子,咱们目前为止,卖粮卖了三万两,属于不亏不赚吧。若想比去年增加收入,怕是还得想想法子。还有就是剩余的粮食只够三个月,那就是四月份便断粮了,九月份第一批新粮下来之前又怎么办呢?” 李总管是真的愁,手中无粮心慌慌啊! 陶颜言道:“预备给宫里的都不要动,皇庄本就是为皇家提供这些粮食供给的,产量高了顺便才做个生意,不要本末倒置。今日我看了这作坊的建设进度,估计二月底就能建好。人手都提前进行了培训,只要一经建好马上就能投入生产。加工出来的粮食制品可比单纯卖粮食挣钱多了。” 陶颜言有信心,只要生产出来,那些产品定能卖个好价钱。 李总管放下心来,又听陶颜言道:“再说了,今年调整了种植的作物,又准备栽果树,还增加了养殖,我相信收入总能提上去的。” 李总管点头:“还是陶昭仪说的在理,您这么一说,就像是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可管用了!” 李总管眼睛放光,激情澎湃。陶颜言笑笑:“还要有劳李总管把一件件事都仔细安排下去。等年底结算,若是超过二十万两,陛下高兴,肯定会有赏赐的。” 李总管笑得见牙不见眼:“哎呦,为主子效力,那是杂家的应该做的,可不敢居功。” 陶颜言也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起别的皇庄的事。有的要因地制宜发展养殖,有的要改换作物,要做到既高产又能卖出好价钱。 二人一路聊,越聊李总管越开心,总觉得自己是撞了大运,不然怎么会能遇上陶昭仪这样又聪明又能干,还什么都懂的主子呢? 跟着这样的主子干活,那叫一个顺溜。 等回到长乐宫,两个孩子已经被接回来了,而封妃的圣旨也到了。 “是张公公亲自来宣的旨,还给娘娘送了一对玉如意,奴婢都已经放好了。”明月道。 陶颜言看了着圣旨的内容,笑了笑:“好好收起来吧,明日你给大家发赏银,一人发二两,都沾沾喜气。” 明月高兴应下,才说起德妃那边派人来传话的事:“您白日不在,永兴宫那边派了人来,说明日上午请您过去一趟,德妃有事情要问。奴婢旁敲侧击打听了半天,那传话的公公才说,可能是关于宫中用度支出的事,德妃请了好几个宫的人过去一起商量。” 陶颜言一愣:“她,要动这个?呵,怎么这么想不开,居然要啃这块硬骨头。” 后宫各人有标准的用度开支,陶颜言换算了下,就以她之前昭仪为例子,月银二十五两,相当于后世一个月两万五工资,再加上一些领取的物资,那一个月就是三万左右。身边伺候的人是按照规制配人,再每人给月例的。所以,这样算下来,每月一个宫的开支在六万左右,折算成银子就是六十两每月,一年七百多两。 贺临璋有这么多人要养,一年光妻妾就要支出就差不多两万两。 “德妃娘娘新官上任,难免要烧几把火的,就不知道这火会烧着些什么,会不会旺了。”陶颜言说完,便伸了个懒腰:“明日送完两个孩子,就过去吧。我今日要早些睡,累了一天得按摩一下。” 明月扶着她去了房间,给她捏胳膊捏腿。不经意看见脖子里一处痕迹,羞涩地连忙移开了眼。 第二日照例送两个孩子去蒙学,之后陶颜言便直接去了永兴宫。刚进去,就遇上了先来的王昭仪、周婕妤。 “给陶妃娘娘请安。”二人虽然进宫日子长,但现在位份都低于陶颜言,面上都有些勉强。 第255章 德妃新官上任三把火 陶颜言也没拿架子,直接就让人起了。她如今位份高,自然找了个最前面的位置坐下。 王昭仪就坐在她身边,淡淡道:“陶昭仪封了妃位,可真是让人意外,进宫一年就已经是妃位,可见陛下是何等宠爱娘娘。” 周婕妤道:“但似乎也没有盛宠,比之当年的丽妃,还是欠点什么。喔,陶妃娘娘你没有赐封号,而直接用的是姓氏,怪不得臣妾感觉差了点什么。” 陶颜言想起前夜贺临璋问过她关于封号的问题,贺临璋本有意赐个封号,写了三个字给她选,她却一个都不要,坚持用姓氏,贺临璋最后也依了她。 陶颜言就想为原主保留着这姓氏,现在原主不在了,难道连姓名都要抹去吗? 懒理这两个聒噪的人,陶颜言笑道:“舒妃娘娘是陛下的亲表妹,太后的亲侄女,也同样没赐封号,本宫无封号又有什么不妥的?二位这么在意这个,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吸引陛下,黏住了陛下,将来还怕晋不了位得不了封号吗?与其总是盯着别人,不如好好看看自己,提升自我,方得圆满。” 王昭仪和周婕妤一噎,都不知该如何反驳。 这是她们没好好想法子吸引陛下吗?是去吸引了,陛下压根不在意啊! 王昭仪一想起自己已经半年未侍寝,就气得脸红脖子粗,日日夜夜独守空房,连口汤都喝不上,吃肉那更是一点儿影子都没有。 实在气不过,王昭仪也不顾身份地位,沉声道:“自从有了娘娘,陛下到其他宫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娘娘占着陛下占得挺开心的吧?可怜我们其他人加起来也不及娘娘侍寝的次数多。” 听着这酸溜溜的话,陶颜言好笑地看着她,不得不说贺临璋是真命好,这王昭仪放在后世,那也是妥妥的大美女一个,只可惜在原主的美貌面前,还有些够不上。 这宫里能与原主样貌媲美的,一个是年轻几岁的前温贵妃,一个就是稍微胖几斤的丽昭仪,其他人都得比下去。 “哎,本宫也时常提醒陛下,别总是往我宫里跑,我每日要照顾两个孩子,还要管着皇产的事,实在是累,但是陛下不听啊,还说什么就想来我宫里,你们听听这是什么话?这不是平白的让各宫嫉妒我吗?我有时候走到哪里都能闻到一股子醋坛子打翻的酸味。”说完,用帕子在鼻前挥了挥:“稍微吃点醋对身体是好的,可吃多了会酸掉牙,王昭仪、周婕妤,醋养身,却也别贪吃喔!” 王周二人被噎得好半天说不出话,只能憋得脸上通红。 陆陆续续又来了好些低位嫔妃,等人到得差不多了,德妃才出来。 今日德妃盛装打扮,满头珠翠,珠光宝气的,颇有威势,众人起身行礼,坐在上首的德妃笑容满面:“诸位妹妹请起吧。今日叫你们过来,一来是本宫暂代皇后协理六宫,诸位若有什么事情可直接与本宫说,本宫会出面替你协调。二来本宫看了这些年后宫的开支账目,实在是数额庞大。所以本宫想着,请诸位过来一起商量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缩减开支,为陛下分忧。” 她话音一落,李美人扯着尖细的声音道:“德妃娘娘,我们低位嫔妃的开支历来都没多少,这要是再缩减,恐怕这日常都难维系,若真要减,还得上行下效,方有效果。” 李美人先给德妃将了一军:你要缩减我的银子,那你得先减,可不能光薅我们下面的人。 德妃早料到会有人这样说,她笑道:“李美人你放心,既然是本宫提出来的,那本宫自然是要做个表率。” 说完,她看向陶颜言:“陶妃觉得呢?” 陶颜言挑眉:“陛下让臣妾辅助娘娘协理六宫,主管皇产的事,后宫用度缩减,臣妾自然都听娘娘的。” 陶颜言很好说话,直接你叫我怎么办我就怎么办的态度,挣扎都没挣扎一下。 德妃见她这么平顺,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和煦道:“那既然高位的陶妃没有意见,那就参照之前的各宫的份例,全部降两成吧。” 话音一落,没几个人高兴的,兜里的钱又被扣了回去,有人会高兴才怪。 告退之后,众人三三两两结伴回宫,王昭仪快步走到陶颜言面前福了福:“娘娘是从低位一直升到高位的,该知道在这宫里我们这点月例真的就是够日常开支,怎么娘娘也不为我们说说话,反倒附和德妃,这么顺从就同意了缩减开支的提议?” 陶颜言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刚才德妃娘娘可是叫大家畅所欲言的,王昭仪刚才为何不说出心中所想,偏要等都定了才来找我诉苦,还妄想要我出面反驳德妃娘娘,你想让我做出头鸟,我可不会上你的当。你觉得银子不够,不能缩减,你就自己去说,别以为别人都要惯着你,听你号令。” 说完,赏了她一个白眼,转身坐上轿辇,自顾自离开。 走了一段路,清风笑道:“娘娘今日怼那王昭仪,可怼得太好了!像这样的人,就该好好教训教训。” 陶颜言看她一眼:“高门贵女当习惯了,以为人人都要为她服务,殊不知想要什么,还得自己去争取才是。好了,别说她了,等会儿你去内务府说一声,就说不必再给长乐宫送伺候的人了,既然要缩减开支,那这些人都可以省掉,我身边有你们几个足以,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 陶颜言也不是担心开支太大,她现在有银子,铺子里每月分红就有二百两,是她月例的好几倍,她已经是个小富婆,养再多的人都养得起,主要是怕人多了不好管理,万一有那么一两个是别人安插进来的,她还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 现如今清风、明月、常泰、冬方他们几个已经都能独当一面,带着下面几个人干活绰绰有余,没必要进人了。 李总管这边本来已经好好给陶妃挑选了四个得力的人,一听清风的意思,只好作罢。 被选中的几个人都灰头土脸,错失了一个伺候宠妃的大好机会。 其中一个宫女眼神闪了闪,等入夜之后,悄悄从一处杂草丛生的院墙翻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第256章 被魔教盯上 夜色中,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子,穿过街巷,绕了好几圈,停在一座普通小院门口。 她轻轻在门上敲了三声,过了几秒又敲了两声,最后又敲了四声,小院的门便从里面打开,一个年纪略大的男人看了看她,探头四下望了望,见没人跟踪,才将女子放进去。 “你今夜有什么急事,非得这时候从宫里翻出来?万一被人跟踪,那咱们这个据点就彻底暴露了!”男子不悦,脸上都是怒气。 女子抱拳道:“请堂主息怒,属下此次冒险出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之前您让属下接近那位娘娘,今日好不容易有点机会,能去她身边伺候,但是她竟然不要人伺候了,直接让人来回绝了内务府,属下实在是没有机会,才来找堂主想想办法的。” 男子皱起眉头:“按照位份,是可以进人了啊?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男子看了一眼好不容易安插进宫的女子:“你是不是不小心暴露了?”说完,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女子立即否认道:“绝对没有!属下进宫之后一直小心谨慎,绝无暴露的可能!属下今夜来,是想问问堂主,若在魔君来京之前,依然不能取到那位的血,滴血验亲,该怎么办?其实就算属下去到她身边伺候,也未必就有机会成为贴身伺候的婢女,在不动武的情况下,很难取到她的血。” 男子眯眯眼睛道:“那你的意思呢?直接动武?”那位可能是魔君同父异母的妹妹,她的血能救魔君的命,魔君可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她。 女子道:“实在不行,只能强取。属下趁夜溜进她房间,只要划开一个口子放出一小瓶血就可。现在距离月底只有二十多天,魔君已经启程在路上了,再晚,就怕魔君生气,到时候迁怒咱们办事不利的话……” 女子打了个寒颤,没有说下去,魔教处罚人的刑罚可多的是,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她能承受的。 男子思索了片刻,点点头:“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不过你万万不可伤害她,她若真是魔君的妹妹,那她将来就有大用。她若损伤,魔君不会放过你!” 女子脸色白了白,点了点头:“堂主放心,口子不会太大,我会事先给她一点麻沸散,不会痛的。” 二人又商量了一下事成之后的接应路线,女子才匆匆离开小院,朝宫里而去。 贺临璋最近一直在忙给燕国派兵的事,所以接连两日都没过来,也没去后宫任何一位娘娘宫里。陶顔言今日便早早睡了,殊不知入夜之后,一道身影悄悄进了她的房间,点燃了让人陷入昏睡的迷香,又轻轻在她手指上戳了一针,用一个小瓷瓶装了她的血。 血不多,那女子一直挤,好不容易才挤了一小勺的量,这才带着血瓶子从窗户跳了出去。 在外间守夜的明月早就被那人用药迷晕了,所以根本没有听到什么声响。 陶顔言第二天起来,总觉得头很沉,一看明月也有些昏昏沉沉的,还以为二人都是天气冷着凉了,便没有亲自送两个孩子去蒙学,而是让常泰去请了刘太医来诊脉。 刘太医来得很快,给陶顔言诊了脉,又给明月诊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道:“娘娘和明月姑娘身子都无异样,可能是夜里关窗闷着了,透透气就好。” 明月一听,便朝窗户看去,她狐疑道:“咦,奇怪,娘娘平日休息都喜欢留一点点窗户缝,就是为了透气,今日怎么都关严实了?难道是我昨晚忘了留缝?” 陶顔言一听,也有些奇怪,因为这是她从小到大的习惯,就是家里的窗从不关严,为了南北透气,也为了避免屋内煤气中毒。 她看过一个视频,说的是煤气爆炸的事,对她造成了很大影响,她后世的家里是绝对不会紧锁窗户的,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也一直有这个习惯,每晚都要留缝。而明月伺候她这么久,从未出现失误。 她狐疑起身,来到窗户边仔细看了看,不放过一丝细节。 突然,她在窗沿上看到了一点点脚印。 她眯了眯眼睛:“明月,昨夜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你半夜醒过没?” 明月摇了摇头:“奴婢自从在外间睡下,就一觉到了天亮,中途没醒。娘娘,您是不是觉得,有人来过?” 明月也看到了那一点点的印子,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刘太医过来跟着一起看了看,思索片刻道:“看样子,好像是个女子的脚印。因为这鞋底印子与男子经常穿的鞋纹路不一样。” 陶顔言皱着眉:“明月,你把清风叫来,你们两个把我这屋子好好检查一遍,看有没有丢失什么东西,平日我经常用的,或者陛下赏的,尤其是一眼就看出是我的东西,好好找找。” 陶顔言想着,如果有人来过,绝不会空手而归,要么就是专门为了什么东西来的,要么就是为了人来的。而经过刘太医的检查,自己身上并没有什么毒,所以应该不是为了人来的。 陶顔言就怕有人偷了她的东西放在哪个害人现场,栽赃陷害她,到时候有嘴说不清,所以让明月和清风一定要检查仔细。 刘太医不放心,又仔仔细细给陶顔言检查了一遍,捋着胡须道:“从脉象来看,确实没有中什么毒。陶妃娘娘可觉得哪里有什么不舒服吗?比如伤口疼痛之类。” 陶顔言感受了一下,并无任何疼痛,便摇了摇头。 “这就怪了,难道真的是为了什么物品而入室盗窃?”刘太医皱眉思索道。 陶顔言也不确定,只好等明月和清风检查完再说。 二人仔仔细细翻了两遍,都没发现少什么东西,陶顔言更加疑惑,那那人夜探是为了什么? “既然没有少,那有多出来的吗?”在她这里偷偷放什么东西也是祸事一件,陶顔言很不放心。 “娘娘,东西没少,也没多。”清风说完,明月点点头。 既然东西上面没有出入,那难道是为了人?陶顔言有些汗毛倒竖,她很难想象自己在睡梦中,房间里突然出现一个陌生人的场景。 第257章 治病救人功德一件 “这件事,先别说出去。陛下那边,也别说。”陶顔言关照道。 刘太医点头:“陶妃娘娘放心,臣口风很紧。无论贼人是男是女,深夜闯入您的寝殿,传出去,都有损您的名声。” 陶顔言暂时停下这件事,又找刘太医要了治疗疤痕的药。 “娘娘身上有疤?”刘太医问。 陶顔言摇头:“是给别人要的,她伤了脸,年纪轻轻的,我想给她治好。” 刘太医翻开药箱,拿出一小瓶膏状的药膏:“如果抹在脸上,就要用这种细腻的,一日抹三次,不出两个月便能完好如初。” 陶顔言接过:“多谢刘太医,清风,去把我给刘太医准备的礼物拿过来。” 刘太医推辞道:“帮娘娘是微臣的本分,怎好再要娘娘的礼物呢?使不得,使不得!” 陶顔言笑道:“刘太医先别想着拒绝,还是待会儿看了礼物是什么,再做决定吧。” 清风很快就拿了一本书过来,交给了刘太医。刘太医一看是一本失传的医书,果然肉眼可见的激动起来。 “这这这,这是失传的《千金一方》?我之前听我的师父说过,这本医书早已失传,上面记载的药方千金难求,若得药方者,只凭其中一个方子,便能一辈子吃穿不愁。” 刘太医要给陶顔言跪下,陶顔言连忙让明月将人扶起来。 “刘太医何须如此大礼?这本书是冬方出宫采买,在一个小书斋里买的,原本也不知道是本什么书,冬方只看了书名,还以为是什么发家致富的奇书,价格也便宜,又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便买了来。我翻看了一下,发现都是些药方,我也看不懂,刚好借花献佛,给刘太医拿去研究下,若是这上面的方子果然真实有效,那悬壶济世治病救人,更能发挥它的价值,比放在我手里有意义得多。” 刘太医就看了几页,便知道这是本真的药方,感激道:“娘娘真是活菩萨转世,这么好的东西说送就送,那臣就不客气收下了。这上面的药方都是难得的好良方,若是能流传出去,倒真的是功德一件。” 刘太医是高高兴兴走的,比他以往得了赏银更开心。 送走了刘太医,陶顔言又带着清风和明月在整个长春宫转了转,主要是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脚印之类的痕迹,只可惜一无所获。 这件事被压在陶顔言心头,她让常泰和冬方这几日多警醒些,看看那贼人还会不会再来。 而取到陶顔言的血的宫女,早已趁着夜色就一溜烟跑没影了。她按照与堂主说好的地点交付了血药瓶,便依然回宫做个安安分分毫不起眼的小宫女,伺机而动。 一连两日,冬方和常泰夜里都轮流值岗,都没发现有人再来,陶顔言这才放了心,甚至有些怀疑当初猜测窗上的痕迹是鞋印,会不会猜错了。 距离京城不远的曹县,突然来了一支神神秘秘的队伍,为首的是一个一身玄色衣衫,长相十分英俊的二十多岁男子。 他居住在不大的客栈,眼神冰冷的看着下属:“本尊还要在这里待多久?你们派出去的人就是这么做事的吗?迟迟未有结果?”说完,脸色白了白,捂着心口喘着气。 站在一旁的下属战战兢兢道:“尊主息怒,实在是那位身份特殊,一般人难以接近,我们也是好不容易才把人安插进去,这几个月一直在找机会。方堂主传来消息,说已经成功取到血,正在快马加鞭送来的路上,劳烦尊主再等一日,血肯定会送到的。” 男子冷哼一声,看了看自己住的房间,不屑道:“你看看你都安排了什么住的地方?这么破旧,怎么配得上本尊的身份?” 魔教虽然不是什么正派组织,但是势力不容小觑,也有自己的白道产业,收入颇丰,堂堂魔教尊主何时住过这么小的房间,睡过这么朴素的床啊? 他的寝殿,金碧辉煌,宛如天庭。现在看着周围一股配不上他的廉价样,他真是气得要死。 下属面上战战兢兢,内心咆哮不已:这出门在外,总不能把整个金碧辉煌的寝殿给搬来吧?既然出来了,就不要有那么多要求了,咱是来确认人家身份的,是来找你的解药的,可不是来享福的。 黑衣男子平复了一下心情,道:“也不知道大护法看得准不准,就在岸上匆匆一瞥,就说那女子与祖母长相相似,说就是本尊的妹妹。本尊的母亲只我一个嫡子,哪来的妹妹?还不是那老不死的年轻时候风流,在外惹的桃花债。十七年都过去了,当年那女子已经被母亲派人除之,听说还怀抱一个婴儿,说不定我那便宜妹妹早就死透了。” 下属恭敬道:“说不定当年没死呢?若真的确定这位就是尊主的妹妹,其实也是好事一桩,至少她的血能为尊主续命,也算是她替她母亲,还了欠尊主的债。” “呵,还债?因她母亲与那老不死的纠缠不休,导致我母亲性情大变,一怒之下打伤了年幼的我,让我落下这终身心悸的毛病,这么多年,我掌管魔教,花费了比正常人多得多的精力,这些债又怎么还得完?她最好是能治好本尊的病,否则,我连本带利,都要向她讨回来!” 语气阴寒,见惯了魔尊霹雳手段的下属都觉得阵阵阴风吹过,寒彻骨髓。 过了一日,好不容易取到的血,终于送到了曹县。魔教魔尊滴血验亲,两滴血融合之后,他脸上难得出现一抹淡淡的笑容。 “真是天助我也。没想到她当年真的没死!” “恭喜尊主,贺喜尊主,尊主的心疾看来是有救了!”魔教众人都很高兴,找到了魔尊的那位同父异母的妹妹,简直就是他们魔教近年来最大的喜事。 而这一切,陶顔言压根不知。 一看常泰和冬方守了多日都没什么异常,她便渐渐淡忘了这件事,该吃吃、该喝喝,丝毫不知道将来等着她的将会是什么。 第258章 送太后去行宫 太后在二月初十,再一次出宫去温泉行宫。 贺临璋、德妃和陶颜言带着各自的孩子给太后送行,因为这次没有陶颜言相伴,少了个给她做美食的厨子,太后整个人都蔫蔫的,看着亲儿子都没给好脸色。 陶颜言给太后准备了一个食盒,都是太后平日爱吃的零嘴和点心,交给秦公公拿去放到马车上。 “母后一路保重,儿臣若得空,一定去行宫探望母后。待春暖花开,还望母后早些回宫。”贺临璋上次因为陪贤妃去静慈庵看望丽太妃,路上遇到杀手,没来得及赶回宫送太后,这次总算没有被别的事情耽误,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太后甚感欣慰,点点头道:“皇帝你事忙,得空就来,不得空就算了,一年之计在于春,你顾着你的事就好。” 太后近来也知道了皇帝要出兵助燕国平乱的事,知道他事忙,所以不会硬要求他来看望自己。 太后说完,又交代德妃道:“德妃你现如今协理六宫,除了日常宫务,宗亲那边的事也要多费点心,万不可让宗亲挑出错处,大家都是皇室中人,该全的礼数一定要到位,哀家也不多说了,有不明白的地方就去问问皇后的意思,知道了吗?” 德妃面上恭敬应下,内心却很不屑,心想自己怎么说都是将军府嫡女,怎么可能连亲戚关系都处理不好呢?太后也太看不起自己了! 越是如此,德妃越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做出成绩来,让太后和皇帝都对她刮目相看。 交代完德妃,太后又看向陶顔言:“哀家的两个孙儿就交给你了,平日里你也要多照顾照顾璋儿。” 陶顔言笑着应下:“太后放心,臣妾会全心全意照顾好他们父子三人的。” 太后点点头,又跟三个孩子腻歪了一会儿,才上了马车,摆驾温泉行宫。 看着太后的仪仗远去,陶顔言牵着小锦安的手有些失落,小锦安也莫名惆怅道:“好想跟着皇祖母一起去喔,我想念后山的板栗了。”说完,想起糖炒栗子的清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陶顔言好笑的看他一眼:“昨日不是才吃过栗子饼吗?这么快又想吃了?”说完,捏捏他已经养肥的肉嘟嘟的小脸:“再吃下去的话,衣裳又得重做了。” 小孩子一天一个样,不知不觉,小锦安已经从一棵瘦巴巴的小豆芽长成了一个敦实的奶团子,新衣服没多久就要重做一身。 小锦安头一歪:“栗子饼又不是糖炒栗子,儿臣现在想吃的是糖炒栗子。” 贺萱一听,也咽了咽口水,眼巴巴的看着陶顔言:“我,我还没吃过糖炒栗子。” 一看二人对糖炒栗子上了心,陶顔言便笑道:“好好好,那今日你们放学,回宫就吃糖炒栗子,安排!”说完比了个“ok”的手势,两小只高兴得蹦起来,围着陶顔言眉开眼笑。 大皇子在德妃身边,小脸一垮,他也没吃过糖炒栗子,都不知道是什么味…… 皇家孩子的饮食都是规定很严格的,栗子饼可能吃过,但糖炒栗子不一定吃过,也就是小锦安跟着陶顔言,才比其他几个孩子多吃了一些稀奇古怪的零嘴。 德妃一看大皇子的表情便知道这孩子肚子里的馋虫也被勾起来了,忍不住道:“陶妃在皇子和公主的吃食上还是要注意些,这种街边的食物,可不好放在皇家子嗣的餐桌上。” 陶顔言:“……” 又不给你生的吃,你管这么宽! 轻声应了一声,陶顔言收敛起笑意,便带着人拜别皇帝,送两个孩子去蒙学了。 今日为了送太后,孩子们特意跟夫子告了假,现在过去刚刚好,再晚就赶不上第二堂课了。 贺临璋也回了前朝处理政务,德妃告退,让嬷嬷送大皇子去蒙学,自己则回了永兴宫。 刚一回去,她身边的大宫女海棠便急匆匆来报:“娘娘,誉王妃昨日诞下孩子,咱们忘记给誉王府送贺礼了!” 德妃一听,立马皱眉道:“这也没人说起过啊?”她是前温贵妃出事之后接手宫务的,没人跟她交接,谁会知道誉王妃生孩子了啊? “娘娘,当务之急是赶紧补救。幸好今日四喜一大早去送太妃宫里的月例,听几位太妃说起,才知道这消息,现在送去,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德妃想了想,誉王是先皇的第七个儿子,他的母妃也不是什么位份高的,应该也不碍事,于是道:“你去选几样贵重的礼物,让内务府差人送去吧,昨日生,今日送,也不算晚。” 海棠立马去办,而他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就是根本没去打听人家生的是儿是女,海棠更是经验不足,直接按照价格选了礼物,没有去思考礼物的含义。 结果几样贵重的礼送到誉王府后,一点效果都没起,反倒让人诟病。 誉王妃的母亲段氏在誉王府照顾女儿和刚出生的小外孙,她与德妃的母亲一样,也是一位将军的夫人,看着德妃差人送来的贺礼皱眉道:“我虽然不懂那些送礼的弯弯绕绕,但也知道宫里这次送来的贺礼一点儿也不像是贺你生子的。” 按照大周习俗,人家生了儿子,是要送玉器的,还得送一盒双数的红鸡蛋,再用红纸包一支上好的毛笔,祝愿男孩将来学有所成。可找遍了德妃差人送来的礼物,除了玉器,都没发现后两样寓意吉祥的东西,段氏就有些不高兴。 誉王妃虽然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安慰道:“许是宫里的娘娘不知这些习俗吧,母亲也别太在意。” 等段氏抱着孩子去哄睡之后,誉王妃身边的嬷嬷才道:“也不知是故意不按照习俗送的,还是真的忘记了。按理说她自己也是生了皇子的人,难道当年她生皇子,别人去贺喜也没有按习俗吗?在闺阁里,自家母亲应该就教过的啊,这些都不懂,怎么做人家正头娘子?” 第259章 想不开与各宫为敌 嬷嬷吐槽完,誉王妃冷哼道:“她原也不是陛下的正头娘子,皇后有孕,前贵妃又犯事去了静慈庵,她临时代管罢了。至于是不是故意,只有她自己知道。” 说完,看了看眼前的几样礼物:“这几样东西你先放进库房,等改日还得让王爷去谢恩呢。她虽然不懂规矩,咱们可不能不懂,到时候让王爷好好感谢德妃娘娘送了哪些礼来就是了。” 嬷嬷瞬间听明白了王妃的意思,这是要让王爷明说礼物,点一点德妃送礼不妥呢。她笑着道:“是,奴婢把礼单好好收好,等王爷进宫的时候,重点提醒一下。” 德妃这边,补救好这个漏洞,便带着人测算宫里的用度开支,她对于自己提出的削减月例的想法十分得意:“你看看,光是月例一项,一年就能节约三千多两,这些你都好好记上,待本宫见到陛下,一定要好好请赏。哼,太后和陛下一直都觉得本宫不善理事,本宫这次就让他们看看,我一年就能为陛下省下几千两银子,哪里是不会理事的?” 海棠附和道:“之前无论是皇后还是前温贵妃,都没从这上面给陛下省银子,娘娘这是开创之举,一定能得陛下赞赏的。” 凤仪宫,皇后一边养胎,一边听着方嬷嬷打听来的近来宫里的消息。她虽不管宫务,却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自从德妃娘娘倡议缩减两成月例之后,各宫都怨声载道,背地里都说德妃拿着鸡毛当令箭,为了做样子给陛下看,生生逼她们往差的日子过呢。” 皇后忍不住高声笑道:“她竟然敢动这个,哈哈哈哈,真是肚皮都要笑痛了。” 笑过之后,皇后一脸不可思议:“她究竟为何那么想不开,要去与各宫为敌啊?” 动了别人的利益,别人能跟你好才怪! “这宫里的女子,一是为家族昌盛,成为家族放在皇家的一枚稳固关系和利益的棋子;二是为帝王情爱,就凭陛下英武不凡、模样一等一的好,众人也是真心想陪伴圣驾;三就是为到手的利益和权势地位了,这月例不管多少,可都是实打实傍身的东西,谁要是动了这个,那简直就是自找宿敌啊!” 皇后说完,方嬷嬷也笑道:“就是啊,德妃这次可真是办了一件蠢事。” 刚说完,就看到皇后瞪了她一眼,她赶忙请罪:“奴婢失言,不该诟病主子,望皇后娘娘恕罪!” 方嬷嬷也是口嗨,一顺嘴说漏嘴了。 “那陶妃如今协助德妃处理宫务,要是后宫乱了,她也受牵连,可她竟然都没拦着点,真是叫人奇怪。”皇后淡淡道。 方嬷嬷想了想:“或许是年轻不懂这些?” 皇后摇了摇头:“能处理好皇产的人,你以为她会不懂?本宫倒是觉得,她精着呢,故意不拦,就想看着德妃与众人不对付,说不定,她还能坐收渔翁之利。” 方嬷嬷附和了一声,又说到别的事:“前朝传来消息,说是陛下答应借兵助燕国平叛,恐怕再有几日,就要出征了。目前领兵出征的人,定了誉王妃的父亲段将军,宁远候府的顾世子作为副将,一同出征。” 皇后不关心谁去打仗,但是她关心燕国。 “燕国?就是平宁郡主和亲的燕国?”皇后问道。 嬷嬷点点头:“当年陛下还是太子,燕国为修好,来求娶大周公主,可先皇的公主们都要么成亲了,要么年岁还小不宜和亲,平宁郡主便毛遂自荐,主动说愿意去燕国和亲,为此,先皇还重赏了平宁郡主,给她备了丰厚的嫁妆。” 皇后想起往事,皱皱眉道:“听说,陛下还拦了,不想让平宁郡主和亲,为此还与先皇大吵了一架。本宫虽未亲眼看见陛下拦人,但那段日子,陛下确实魂不守舍,咱们陛下与那平宁郡主可是青梅竹马,舍不得她远嫁他国呢。” 方嬷嬷道:“就算再是青梅竹马的情谊,现在都是有原配的人了,不会再有纠缠的。” 皇后笑了一声:“是吗?那可未必。不然,为何她的燕国乱了,要不远万里来找陛下借兵呢?依我看,那位平宁郡主恐怕与陛下,情还未断呢。而陛下之所以愿意借兵,恐怕多半也是看在与平宁郡主自小一块儿长大的情谊上。” 方嬷嬷不置可否,没有接话。 “对了,陶妃入宫时日浅,怕是还不知道这些前情往事吧,你找个机会给她身边的那几个人透点消息。她如今受宠,一年不到就已封妃,若这时候知道平宁郡主与陛下之间有情,陛下还为了青梅竹马不惜派兵,你说她会不会心里膈应,去找陛下闹闹小脾气?” 不得不说,皇后与舒妃能成为朋友也是有缘分在的,二人都喜欢四处去透点消息,煽风点火。 陶顔言这边,正在与李总管议事。 面条加工作坊已经提前开工了,比预想的时间整整提前了七日,李总管甚是高兴,今日刚从皇庄回来,还带了第一批面条给陶妃检验。 “嗯,看着是不错,今日就下锅煮几碗出来吃吃看。”陶顔言让彩云把面条拿去厨房。 “杂家中午已经在皇庄吃过一碗了,口感十分劲道,丝毫不逊于现做的手擀面,还便于携带,时间长一些也不怕坏掉,实乃出行必备的好干粮啊。”李总管夸道:“这还得全靠娘娘的方子,作坊的人是照着方子做的,成功之后就能大批量生产,不但能供应给宫里,还能拿到粮食铺子里售卖。包装小巧,两斤一把面,一般人家都买得起。” 陶顔言也很高兴:“还得全靠李总管上心,监督那边把作坊提前建好,后续的销售,还望李总管跟进一下,看看客人的反应,到时候依照销量,再看有没有什么可改进的地方。” “是,杂家最近会盯牢的,娘娘放心。”李总管说完,又想起什么,问道:“这干面条十分方便携带,就算放三个月也不会坏,要不要加一批放进这次出征的队伍里?” 他话刚说完,常泰便轻咳了一声,看了陶顔言一眼。 陶顔言狐疑道:“常泰,你有话就说,李总管不是外人,但说无妨。” 常泰有些囧,但是说到出征的军队了,他就忍不住把听到的消息告诉自家主子:“娘娘,听说陛下这次派兵出征,是为了平宁郡主去的。而这平宁郡主是陛下的青梅竹马,当年平宁郡主要和亲,陛下还伤心阻拦,不惜与先皇争执。现如今平宁郡主陷入内乱,陛下不惜派兵前去相助,还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娘娘您管的皇庄又提供了那么多粮食支援,奴才就觉得堵心。” 第260章 他不是为红颜而兴兵的人 陶颜言想起那日贺临璋收到紧急军情,离开长乐宫的时候在宫门口跟自己说的话,他说平宁郡主并非他的白月光。 对于常泰听来的消息,陶颜言心中并无波澜。而且在她心里,并不认为贺临璋会是一个为了女人而兴兵的君王。 他理智、自信、爱民,之所以派兵,肯定是基于国家安危的考虑,一但燕国乱了,说不定会影响大周,故而出兵,而不是因为个人的情感原因。 “你不要道听途说,陛下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不容外人置喙。”严肃教育了常泰一顿,陶颜言才对李总管道:“这宫里的人闲暇之时总爱聚在一起说长论短,李总管看来要到各处提醒下,宫有宫规,让那些嘴巴碎的,少传一些莫名其妙的闲话。” 李总管一听便知道,陶妃是怀疑有人故意放消息给常泰了,目的嘛,自然是让陶妃不爽,或者撺掇陶妃去找陛下质问。 无论哪一种,都是想挑拨陛下与陶妃之间的关系。 反应过来之后,他忙不迭点头道:“是,多谢娘娘提醒,杂家这就查一查消息的来源,一定好好处置。” 陶顔言摆摆手:“不必,消息来自哪里,我其实也猜到了几分,你不用再查了,只要各处提醒到位就行,其他的精力都放在皇产增收上吧。” 李总管掩下眼中的暗芒,其实他也多多少少猜到了幕后之人。 平宁郡主都和亲七年了,知道这些事的也只能是宫里的老人,而那时候当今陛下还是太子,所以能传出这个消息的应该就是从东宫出来的人。 东宫出来的也就一位皇后,一位被贬的温贵妃和德妃,德妃没这手段,温贵妃出宫修行去了,也就只剩下那位了。 李总管只是没想到,对方已经贵为皇后,竟然还要使这种手段坑下面的嫔妃,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太闲了,没事干。 等李总管走后,常泰才诚挚请罪:“娘娘,都怪奴才不小心,着了人家的道。” 陶顔言笑笑:“人家做个局,透给你点消息,你也是防不胜防,下次小心些便是。” 常泰恭敬退下,陶顔言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道:“马上要到我的生辰了,想做件新衣裳,清风你随我去尚衣局走一趟吧。锦安和萱儿的衣裳也一人做一身,我图样都画好了,就放在书房的桌案上,你去拿来,咱们马上就去。” 趁着孩子们还未放学,陶顔言想早去早回,不耽误接孩子。 尚衣局原先是孙掌事在主理,后来孙掌事得罪了王婕妤,被王婕妤告了一状,就被拿去了掌事之职,现在孙氏只是尚衣局的一个绣娘而已。 陶顔言乘着轿辇过来的时候,就见孙氏被罚跪在院子里,双手捧着一件还未完工的衣裳,而她旁边站着辱骂的正是接替孙氏的陈掌事。 陶顔言远远地就听见了辱骂声。 “还以为你有十五年绣龄,绣工精湛,我才把王婕妤的这件新衣裳交给你来绣,可你看看你绣的是什么?明明我之前就已经交代过,不要绣花鸟,不要绣蝴蝶,可你偏偏就绣了鸟和蝶,还有王婕妤最不喜欢的丁香花!”陈掌事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度,吼得孙氏什么话都不敢说。 陶顔言皱着眉走近:“怎么回事?” 二人一见陶妃驾到,立即跪地请安。 孙氏看了一眼陶顔言,连忙低下了头。 陈掌事回禀道:“启禀陶妃娘娘,绣娘孙氏擅自做主,绣坏了王婕妤的新衣裳,我正在训斥她呢。娘娘莅临尚衣局,不知所为何事?” 陶顔言没有回她,而是走到跪着的孙氏身边,轻轻拿起那件所谓绣坏的衣裳看了看,做工精细,绣得也好,一看就是有功底的。 “既然王婕妤不喜欢这些图案,重做一件便是,天气寒凉,孙绣娘早些起来回屋吧。” 清风和香兰上前,一左一右扶起孙氏,孙氏感恩戴德,一个劲儿地道谢。 陶顔言笑笑:“你不必谢我,我今日来也是有事找你帮忙的。我想给大公主和二皇子各做一身衣裳,自己也想做一身,都由你来做吧。” 孙氏感激,被主子点名给主子做衣裳,那是何等的荣耀! 她高兴,陈掌事却不高兴。 谁都知道陶妃现在得宠,这么好的一个巴结宠妃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呢? 于是陈掌事连忙拦道:“陶妃娘娘有所不知,这王婕妤的衣裳已经赶制了半个月了,那边催的紧,又是先来的活,孙氏实在没时间做,不如我为娘娘重新找一位绣娘吧。” 陶顔言清冷的眸子看了她一眼:“王婕妤的衣裳本身就要重做,你直接换个人便是,既然孙绣娘做王婕妤的衣裳做不好,那为了你能顺利交差,你也有必要换个人。” 其实谁不知道这王婕妤是故意刁难啊,就因为之前与孙氏有点矛盾,现在是变着法子折腾人呢! 陈掌事无法反驳,只好又找了一个借口:“这珍贵的织花锦布料难得,损坏了衣裳,按规矩,孙氏也是要罚的,需抄写尚衣局司规,还要罚她还回布料,如果还不出,就要关禁闭十日,令其反省,恐怕会耽误娘娘。” “织花锦?”陶顔言一听这布料名字,便觉耳熟,一旁的清风连忙道:“娘娘,陛下之前赏赐了娘娘两匹,上一次做衣裳用了一匹,还剩一匹。” 陶顔言看着陈掌事道:“布料本宫出,孙氏的罚便不必受了。陈掌事是聪明人,婕妤位和妃位谁高谁低,应该分得明白。” 陶顔言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弄得陈掌事很是尴尬。 承认自己明白吧,那就是在承认自己在帮王婕妤为难孙氏。要是说听不明白,就以今日陶妃的架势,怕是自己就把人给彻底得罪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陈掌事连忙道:“多谢娘娘慷慨解囊。那孙氏就先负责给娘娘做衣裳吧,王婕妤的新衣我重新安排人。” 事情得到圆满解决,陶顔言便带着孙氏进了屋,商谈一大两小三套衣裳的图案样式。 第261章 皇子争执 孙氏给陶顔言倒了一杯热茶:“今日多谢娘娘解围,我一定好好帮娘娘做新衣,以偿还娘娘的恩情。” “不必客气,你今日之处境,多多少少也与我有点关系。我只是没想到,都过了这么久,王婕妤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其实在陶顔言看来,纯属王婕妤没事找事,撸了人家的职位不说,还来耍小手段惩罚,过于小心眼了。 她让清风把自己画好的设计图纸递给孙氏:“你看看,按照这图样,颜色和布料如何搭配才好看。” 孙氏接过,一看那设计图纸就眼睛放光:“真是一件比一件好看,按照娘娘的图样做出来,肯定又能引领一股风潮。” 陶顔言笑笑,她懂这些东西,无非也就是后世看的古装影视剧太多了,占了个先机而已,跟他们这种专业的绣娘比起来,自己顶多就是图样上新一些,专业度还是得听绣娘的。 二人讨论了几句,清风也时不时在一旁给点小建议,很快便把布料和配色定了下来。 孙氏亲自给陶顔言量了尺寸,一边量一边感叹道:“娘娘这一年长高了好多,身材也丰腴了一点,女子嘛,还是得前凸后翘才好看,娘娘之前太瘦了,现如今真是刚刚好,难怪陛下如此宠爱娘娘。就娘娘这身材,我一个女子见了都动心呢!” 被孙氏打趣,陶顔言的脸上红了红,一想到贺临璋晚上激动的样子,她就越发感觉面颊发热。 好在孙氏很快就量好了,把所有数据记录上之后,孙氏道:“那我晚些时候去长乐宫给公主和皇子量尺寸。” 解决好了新衣的事,陶顔言一看时间差不多了,便直接去接娃。 两个小不点出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个面色冷酷的软萌二公主。 一看到陶顔言亲自来接大公主和二皇子,而自己只有嬷嬷接,二公主就委屈巴巴道:“陶妃娘娘要不也把我抚养了算了,我也好想母后能来接我。” 一旁的嬷嬷连忙拦道:“这可使不得啊公主,皇后娘娘如今有孕,可操劳不得。” 二公主瘪瘪嘴,不开心,实在不开心。 陶顔言笑着摸摸她的头:“二公主与我们一路回去吧,等到了裕华门再分开,也算是臣妾接的公主啦。” 二公主终于甜甜笑道:“好呀好呀,那就一起。” 嬷嬷连忙向陶顔言致谢,陶顔言微微点了点头,便坐上了轿辇。 两小只回到长春宫,外出买糖炒栗子的冬方也回来了,那栗子凉了些,彩云拿去加热之后才又端了上来。 “哇,这就是糖炒栗子吗?栗子有壳耶,感觉它们一个个在开口笑。”大公主是第一次吃这种零嘴,想象力倒是挺丰富的。 陶顔言给她剥了一颗,又给小锦安剥了一颗,带着两个娃吃得欢快。 没多久,孙氏便过来了,一听说要给自己做新衣裳,两人都非常配合,不过在量衣裳的过程中,小锦安的左边胳膊稍微有些抬不起来,陶顔言狐疑道:“锦安,你的胳膊怎么了?扭了吗?” 如果脱臼了,那还得请太医来看看。 小锦安眼神闪了闪,抿抿嘴没说话。大公主犹豫了片刻,便道:“陶母妃,锦安今日在蒙学,跟大皇子动了手,两人互相推搡,可能是那时候伤到了。” 陶顔言一听,连忙牵过小锦安,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臂,让他做一些伸展动作,就发现小锦安的左胳膊活动有些吃力。 她眼神暗了暗,让常泰去请刘太医。 清风送了孙绣娘出去,正要转身就被不远处匆匆而来的德妃宫里的一个小太监叫住了。 “清风姑娘请留步。”那小太监生怕清风进去,连忙快跑过来,喘着气道:“大皇子的额头磕破了,德妃娘娘生了好大的气,请陶妃娘娘带着二皇子前去回话。” 清风皱起眉头,只说知道了,先打发小太监回去,才匆匆跑回殿内。 “额头磕破了?”陶顔言看了看大公主和小锦安:“推搡的时候,大皇子磕到了额头吗?” 小锦安连忙否认:“他胡说,我们打完架,他明明没有磕到额头,放学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呢。是不是啊皇姐?” 大公主也点点头:“对,我全程都看见了,没有磕到额头。陶母妃你信我,我还劝架来着,夫子也看见的。” 陶顔言放下心来,只要不是重要部位,那就都是皮外伤,养一段日子就好了。 “母妃,我实在是气不过才推他的,我是不是……给母妃惹麻烦了?”小锦安十分忐忑。 陶顔言捏捏他的脸:“那锦安能告诉我,是因为什么跟大皇子吵起来的吗?” 小锦安低着头,眼睛有点红,不肯说话。 还是一旁的大公主道:“大皇子说锦安弟弟不是父皇的亲生子,是个寄居的客人,让锦安弟弟不要妄想,不要贪恋,等长大了从哪来的就滚回哪里去。” 陶顔言眯了眯眼睛,将小锦安抱紧:“自从太后认了锦安做孙儿,陛下就将锦安的名字写入了皇家玉碟,你就是你父皇的亲生儿子,这一点你不要怀疑。若是不信的话,我们可以当面去问你父皇,让你父皇亲口告诉你,你就是他的亲生儿子。” 小锦安眼神亮了亮,不过还是有点小委屈,窝在陶顔言怀里不肯下来。 大公主小小翻了个白眼:“要不是看在你今日受了委屈,又伤了手臂的份上,我才不会把陶母妃的怀抱让给你独占。” 陶顔言一听,哭笑不得,这有什么好争的? 于是也把大公主拉了过来,轻轻环住她的腰:“萱儿也来母妃怀里抱抱吧。” 三个人闹作一团,等刘太医来了,亲自给小锦安检查完手臂,正了正骨之后,又吃完晚膳,陶顔言才带着小锦安去永兴宫。 大公主本来想跟去做证,陶顔言没带,让她在家里好好休息。 清者自清,锦安既然没有伤到大皇子的额头,便无需自证清白。 永兴宫里,德妃气得脸色铁青,虽然大皇子时常磕磕碰碰,但伤到头还是第一次。所以陶顔言带着小锦安过来的时候,德妃一气之下便喊道:“来人,将这个孽障拉下去打十大板,本宫看他下次还敢不敢对大皇子动手!” 第262章 是朕亲儿子 “我看谁敢!” 陶顔言怒喝一声:“德妃娘娘,今日在蒙学,两个孩子确实发生了小小的冲突,但是锦安绝对没有打伤大皇子的额头,当时夫子在场,其他孩子也在场,都是见证。德妃娘娘明日可以派人去调查。” 德妃冷哼一声:“那大皇子的额头是怎么破的?难道堂堂皇子还会诬赖他不成?” 德妃甩了一个眼刀子给小锦安,小锦安委屈得眼圈红红。 陶顔言牵住锦安的手,看向德妃身边的大皇子:“大皇子在走出蒙学的时候,额头还是好好的,怎么回到永兴宫就磕破了,只有大皇子自己知道。” 大皇子瑟缩了下,咬了咬唇:“就是,就是贺锦安打的。他趁我不备,推了我,我才磕到了头。呜呜呜……我的头好痛!” 大皇子一边哭一边躲进德妃怀里。 德妃心疼得不得了,连忙安慰儿子,又气愤地看向陶顔言:“宇儿是陛下现在唯一的儿子,你养的这个不知哪里来的贱民竟然敢伤他,我今日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陶顔言把小锦安护在身后:“锦安是陛下的儿子,他没有做过的事,没人能把脏水泼在他身上!” “呵。”德妃冷笑:“陛下的儿子?亏你好意思说出口!你从民间随便带回来的小乞丐,别以为别人不知道他的底细!山鸡竟然妄想飞到枝头当凤凰,凭他也配?” “他当然配!”外殿传来贺临璋不悦的声音,德妃和陶顔言都朝着门口站立,恭迎圣驾。 贺临璋带着张公公进来之后,抬了抬手:“起来吧。”说完,坐到了正位上。 德妃擦着眼泪,将大皇子推上前:“陛下您来得正好,二皇子把宇儿的额头打破了。” 小锦安眼圈红红的,咬着嘴唇忍着。 陶顔言握住小锦安的手,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反正没做过的事,绝对不能让人污蔑。 贺临璋道:“德妃你心疼宇儿,但是也不能没有证据就诬赖别人。今日天色已晚,明天你们到蒙学调查清楚便是。” 德妃还想说什么,贺临璋又道:“还有,以后在这宫里,朕不想再听到任何诋毁锦安身世的话,锦安就是朕的亲儿子。” 贺临璋说完,严肃地看着德妃:“如今皇后待产,德妃你协理六宫,宫里的风气要好好整顿整顿,锦安是皇子,身份岂容质疑?难道朕与太后的决定,你们下面的人还不服不成?” 德妃立即请罪道:“是,臣妾也是一时被气的失了理智,还望陛下恕罪。”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住,德妃依然气得不行。 “好了,你要查明真相,就明日自己去查,先让太医今晚好好给宇儿看看。”贺临璋道:“朕前朝还有事,就先走了。陶妃与锦安随朕一起吧。” 陶顔言牵着孩子,跟着皇帝走了,德妃在她身后,气得脸都快变形。 “母,母妃。”大皇子等人走远,有些犹豫道:“要不,母妃别去蒙学调查了吧。”声音越说越小声,德妃一看这样子,心里一咯噔。 “宇儿,你跟母妃说实话,你的额头到底是怎么弄伤的?”德妃严肃道。 大皇子心里发虚,今日父皇过来直接说那个贺锦安是亲儿子,真的是吓到他了。他在蒙学就是因为取笑贺锦安的身份,两人才打起来的。要是被父皇知道,肯定要责罚他。 而且,回来的路上他不小心在御花园摔了一跤,磕破了额头。身边跟着的人都求他不要把磕破额头的事怪在他们身上,他转念一想,便推到了贺锦安身上。 看着母妃生气的样子,贺宇眼泪冒出来:“对不起母妃,我,我自己不小心回来的路上摔倒了,弄伤了额头,我担心母妃生气,就……” 德妃扶额,她是真的没想到,平日那么乖巧可爱的孩子,竟然对自己说了谎话! “跟着你的人呢?都是死的吗?”德妃一气之下,把跟在大皇子身边伺候的两个宫人、一个嬷嬷和一个宫女,四个人都打了二十板子。 永兴宫里一片鬼哭狼嚎。 长乐宫里,大公主一直等着二人,见两人平安回来,焦急的包子脸才舒展开来。 今晚亲耳听到父皇说自己是他的亲儿子,不知怎么的,小锦安就特别开心,比吃了十颗糖炒栗子还开心。一回来就像变了个人,逢人便吧啦吧啦像个小喇叭精,嘴甜得不得了。 大公主又翻了几个小白眼,摇头道:“锦安,做皇子可不能话太多,你得学会矜贵,知道吗?” 做事一板一眼,超级自律的大公主在弟弟面前,俨然小大人。 小锦安脑袋一歪:“可是母妃最喜欢我多说话啦,为了训练我说话,母妃还每晚都要跟我讲故事比赛呢。母妃说,多说话能刺激我的大脑。我这么聪明,就是因为我说话多,刺激出来的。” 一旁的陶顔言:“……” 不得不说,有了两个孩子后,陶顔言觉得这长乐宫是真热闹,两小只你来我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让她这个异世之魂,在这深宫里,体会到了一丝平凡人家过日子的烟火气。 第二日去蒙学,陶顔言特意多等了一会儿,却只看见嬷嬷送大皇子来,没见到德妃的身影。 陶顔言眼睛一眯,心里冷哼一声:“看来,她是知道真相了。既然她不找夫子求证,那我们就走吧。” 最近作坊陆陆续续快建成,已经建成的面条作坊也上了轨道,两个孩子白天也有蒙学管,陶顔言就没什么事情干。 想起太后离宫之时的交代,最近皇帝太忙,自己也太忙,对他的关心太少,陶顔言决定,今日就好好陪陪皇帝,红袖添香,让他感受感受有人体贴照顾的温暖。 贺临璋下朝之后,见午膳还未摆上,睨了张公公一眼:“今日怎么午膳晚了?” 张公公笑得见牙不见眼:“启禀陛下,陶妃娘娘特意派人过来说,她亲自下厨,为陛下准备了午膳,还请陛下移步长乐宫用膳。” 贺临璋一听,这还是小妃子第一次专程来请的吧?以往可没那么好的待遇。 第263章 你今日待朕尤其温柔 贺临璋挑眉:“那还等什么?摆驾吧,别让陶妃久等。” 陶顔言今日做的饭菜全是贺临璋爱吃的,油焖大虾、水煮鱼片、葱油鸡丝、清炒蔬菜、桂花糖藕,还专程给他炖了一个十全大补汤。 贺临璋美美地吃了一顿,夸道:“颜言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朕这几日为了派兵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确实要好好补一补。” 陶颜言看他眼底有淡淡的乌青,估计他这几日也没睡好,便问道:“现在应该筹备得差不多了吧?粮草这些皇庄也支援了一部分。” 贺临璋点头:“再过三日大军就开拔了,此一去,快的话几个月,慢的话也要一年多才能回来,兴兵打仗要耗费大量钱财,但是不得不去。” 见小妃子饶有兴趣地听着,贺临璋便继续道:“燕国皇室有两个派系,一个主战,一个主和,主和的是现任燕王,主战的是他弟弟。七年前燕王求娶大周公主,平宁郡主主动自请和亲,大周与燕国才相安无事多年,若是燕国内乱,主战一派的人上位,那必将掀起大周和燕国之间的战事,所以朕不得不派兵助燕王平乱。” 陶颜言就知道他肯定不会因为一个女子就兴兵,看来自己对他的了解还比较透彻。 “这次领兵的主将是段将军,副将是顾将军。”贺临璋挑选了好几日,才定下派顾忆前往,宁远侯为此还来哭诉了几回,说宁远侯府世子被派上战场,万一有个好歹,让宁远侯府怎么办? 不过顾忆倒是很积极,有一番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 陶颜言一听到顾忆的名字,想起那个雪天带她去骑马,让她开心的男子,心里就一暖。 “大军出征陛下要去送吗?能不能带臣妾去看看?”陶颜言想着,战场上刀剑无眼,大家相识一场,私下里也见过几次,算是朋友了,怎么说也要去辞别一下。 毕竟她在这个世界真的没有几个朋友。 贺临璋眼神深了深:“颜言是想去给顾将军送行?” 陶颜言如实点头:“我与他相识一场,他此去凶险,是拿命去搏,所以我想去送一送。可以吗,陛下?” 贺临璋心里酸得要命,但是又不想让小妃子失望,于是点了点头:“后日一早,你与朕同去吧。” 陶颜言得到允许,便高兴地挽住贺临璋的手臂:“多谢陛下,那臣妾现在陪陛下走一走消消食,等会儿陛下是在臣妾这里午睡一会儿吗?还是直接回去?” “在你这儿躺一躺吧,最近朕都没来看你,甚是想念。”说完,也不顾下人们在场,在她额头吻了吻。 众人都不敢看,纷纷低头。 二人在院子里手牵手漫步,贺临璋捏捏她软嫩无骨的小手:“你今日待朕尤其温柔。” 陶颜言嗔她一眼:“臣妾平日也很温柔哒,陛下没发现而已。” 看着她充满笑意的眼睛,贺临璋勾了勾唇:“你稍微对朕好一点,朕就想送东西给你。说吧,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陶颜言被他逗笑:“那陛下想送我什么?” 贺临璋心里想说,想送你一儿一女,亲生的。但又觉得不能给小妃子太大压力,毕竟之前刘太医说她身子弱,还需调养。 所以话头一转:“只要你想要,只要朕能给,都能送你。” 陶颜言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噗嗤一笑:“好啦,臣妾现在什么都不缺,反正我记在心里,以后想到了,就跟陛下讨。” 散完步,贺临璋留在长乐宫午睡。下午还有政事要忙,贺临璋道:“朕若晚上得空,再来看你。” 自从知道小妃子想去给顾忆送行之后,贺临璋就成了一个闷声不响的醋坛子,白天与主将、副将商议战术,与户部、兵部商讨战备军资的事,晚上一连两日都歇在长乐宫。 第三日一大早,陶颜言忍着睡意从被窝里钻出来,捂得严严实实,跟皇帝一起去了城楼。 城楼下,站满了整齐的队伍,段将军和顾将军临行前与君王告别。 陶颜言站在皇帝身侧,等大家都说得差不多了,她才单独跟顾忆说了几句话。 “顾将军务必保重,我祝将军早日凯旋。” 顾忆见她来送自己,心里甚是安慰,高兴道:“臣多谢娘娘,也请娘娘保重。” 今日送行的百姓很多,挤挤攘攘的。 人群里,一个高大出挑,穿着却很一般的男子看着在一起说话的二人,不解道:“他们竟然熟识?难道,她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世了?” 当年那老不死的就是与宁远侯府的小姐情投意合,才背弃了母亲。魔尊对于宁远侯府的顾家没有任何好感。 他的下属道:“也可能并不知情。属下打听到,宁远侯这些年依然没有放弃找妹妹,可见兄妹感情甚笃,若是知道妹妹已死,就不会一直在找。再说了,这陶妃与宁远侯府毫无瓜葛,平日走动都没有的。双方定然都不知道对方身份。” 魔尊一听,也觉得他说的有理。 他嫌弃地甩了甩衣袖,不悦道:“本尊说了不穿这么廉价的衣服,你非得让本尊穿,既然看过了就赶紧回去换衣服!” 说完,一转头不屑地离去。下属只好一边吐槽一边跟紧,要不是他们坚持,这主子是一点伪装都不想搞啊,就想那么风华绝代气宇非凡地展现在世人面前。 因为今日送别的还有段将军,他是誉王妃的父亲,所以段夫人和誉王也在,誉王趁机上前与皇帝见礼,顺便感谢了德妃送来的礼物。 贺临璋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等回宫的时候却是大为不悦,张公公在一旁小心谨慎地伺候,陶颜言不明所以。 “陛下,怎么突然不高兴了?”想想刚才也没发生什么事啊,还恭喜誉王喜得贵子呢! 贺临璋叹了一口气:“德妃的娘家是武将出身,办事确实没有皇后和先贵妃稳妥。你可知刚才誉王来道谢,当朕听到她给誉王府送的礼单,真是颜面都没处放了!” 贺临璋给了张公公一个眼神,张公公才将大周贺别人生子的送礼习俗说了一遍,陶颜言虽然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德妃送的那些礼也挺贵重的,但是古人有古人的规矩,得尊重,所以她也就没替德妃说好话,犯不着。 第264章 花朝节 德妃因为誉王府送礼一事,被皇帝叫去好好说了一顿,回宫后懊恼不已。 海棠跪在地上请罪:“娘娘,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真的不知道还有这些习俗,送错了礼,请娘娘责罚!” 德妃看着跪在地上的婢女,虽然很气,但最终还是没有太为难她。 “本宫也有错,以前在闺中,就未好好学习该如何掌家理事,后来入了宫,上面有皇后和贵妃,自然不需要我操心。要不是为了宇儿,我又怎会愿意要管这些繁琐的事呢?罢了,你先起来吧,吃一堑长一智,你以后多学学,别本宫不懂,你也不懂,那咱们主仆两个,真的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搞不好了。” 海棠十分自责,弯着腰站起来:“要奴婢说,这誉王府也真是不给面子,明明送去的贺礼价值贵重,他们竟然还要因为几个红蛋、狼毫笔而去陛下面前告状,可真是难相与。” 德妃面上也露出一抹不爽:“反正也就让他告这一次,以后做事小心谨慎,千万别再落人把柄。这个月还有什么事是要提前筹备的吗?可别到时候又不知情,临时抱佛脚,思虑不周全。” 海棠想了想,道:“倒是真有两件事,一件是二月二十五日花朝节,去年前贵妃在御花园举办了赏花宴,遍邀京城五品以上官员的家眷前来赏花、游玩,那今年是否也要继续?” 德妃一听,一个头两个大。 去年的花朝节她记得,温贵妃办的那是相当隆重,还在花朝节上为九王爷找了个王妃,一时传为佳话。一想到自己如果也要办得那么大,估计能把自己累死。 德妃头疼道:“温贵妃最爱办宴会,本宫这点上可比不过她。一场赏花宴下来,点心、水果、茶水,样样都要过目,邀请、接待、迎来送往,哪一样不要花心思,本宫可做不来。你再好好想想,除了办赏花宴,还有没有别的形式,简单易做容易出彩的那种就行。” 海棠皱着眉头应下,又道:“另外一件事,就是陶妃的生辰就在这个月,四年才过一次,不知要不要给她办?” “二月二十九啊……”德妃沉思片刻:“这件事你就当没说吧,她要过自己过去,本宫哪有精力给她办生辰宴啊!” 海棠知道了主子的意思,便没有再多言。 长乐宫里,陶宴言回来就去补眠,睡了一个多时辰才起身。 清风心疼她劳累,让彩云给她炖了上好的血燕补身,等她醒了便端了上来。 陶顔言三两口喝完,便问起大周习俗的事。 今日誉王告状这件事提醒了她,要想不得罪人,顺顺利利苟完这辈子,还是得入乡随俗,多了解些这个世界的规则才行。 几个小宫女叽叽喳喳把知道的都说了,陶顔言发现,古人的礼节还真是挺多的,每个月的庆祝节日也挺多,可能是没有手机、电脑的原因,所以都愿意走出家门,聚会赏花,顺便相看人家,解决终身大事。 “去年的花朝节,我还未入宫,那这花朝节是每年都办的吗?”陶顔言还挺想见识一下的。 明月道:“前几年一直忙着平叛,皇后、贵妃和德妃又相继产子,太后不管这些杂务,就没有办。也就是去年,贵妃协理六宫,才办了一场。奴婢那时候被分在茶水处,一天光是烧水都来不及。” “贵妃本就擅长办这些,宫里的宴会,十次有八次都是贵妃办的。”清风补了一句。 陶顔言遗憾道:“那今年应该是不会办了,德妃不是贵妃,她可没有统筹大宴会的能力,也不想把自己累死。” 想了想,陶顔言想到一种可能:“那既然是有花朝踏青的习俗,宫里办不了赏花宴,我们能直接选择出宫踏青吗?” 清风和明月都齐刷刷摇头。 明月道:“娘娘,您能出宫去皇庄就已经是陛下特允了,若是花朝节想出去,绝无可能。” 陶顔言露出狡黠一笑:“都还未去努力,怎么就知道不可能呢?反正我得提一提,那一日外面肯定好玩,也可以带两个孩子出去见见世面。” 清风和明月也没劝,说实话,她们两个也挺想出去的,整日关在这深宫里,抬眼只看得见天,确实没有外面的大千世界有趣。 这一晚贺临璋过来的时候,就发现小妃子更是柔情似水,声音都嗲得不得了,若不是两个孩子还没休息,等着小妃子哄睡,他早就把人拐进房间了。 等陶顔言好不容易哄睡两个娃回房之后,就直接被贺临璋抱住:“今日你时不时对朕撒娇,是不是有事要找朕帮忙?嗯?” 生活在一起这么久,贺临璋还是有些摸清了小妃子的脾气,想让自己帮她忙,必会先给自己一点好处,让自己根本无法拒绝她。 陶顔言灿然一笑,在贺临璋的脸上吻了吻:“这都被陛下发现啦,看来陛下心里是真的装着臣妾。” 贺临璋道好笑道:“说吧,想干什么?” 捏捏她的脸,这次没有第一时间被拍开手,任由自己揉捏,看来是一件难办的事。 贺临璋眉头挑了挑:“你该不会是,想带着孩子们去温泉行宫陪太后吧?” 他将人紧紧圈住:“不许去,上次你说你想去,朕就后悔答应了你,这次说什么,也不能撇下朕,带着孩子们走。” 陶顔言真是哭笑不得:“孩子们还要上蒙学呢,臣妾也不会耽误他们的学业,臣妾只是想,本月花朝节到了,想在宫外找个地方,带孩子们去散散心。” 贺临璋想了想,皇家猎场太远,好像也只有静慈庵比较近一些。又想起影壹最近查到的关于丽太妃与宁远侯妹妹之间的事,他便道:“静慈庵所在地是风景秀丽的栖霞山,不高,地势平,很好爬上去,如果你想去,那朕便陪你去一趟,刚好有些事情,朕想找丽太妃求证。” 陶顔言开心地搂住他的脖子:“太好了,那大公主也能有机会看看生母,陛下,你好好喔,臣妾好喜欢这么好说话的陛下。” 第265章 作精复宠 被小妃子灌下迷魂汤,贺临璋这一晚都幸福得冒泡泡。 清风和明月第二日知道自家主子说服了陛下,花朝节带她去爬栖霞山,只有服气的份。 清风忍不住笑开了花:“陛下可真宠娘娘,这宫里还没有哪一位娘娘能得陛下厚爱,陪她游山玩水的吧。咱们娘娘可是独一份呢!” 明月嗔她一眼:“你这话在长乐宫说一说便罢,出去可不敢乱说,免得惹人嫉妒。” 清风吐吐舌头,自知失言。 德妃这边,眼看着花朝节将近,却没想出能做什么事情,愁的白发都多了几根,偏偏一大早便有宫人来报,说是丽昭仪练舞崴了脚,派人去禀报了陛下,陛下心软,就提前一个月赦免了丽昭仪,不用禁足了。 “这作精出来,后宫怕是又要不得安宁 ,你找人盯着点,可别叫她给本宫惹事。”德妃吩咐海棠。 海棠有些欲言又止道:“娘娘,其实这时候放丽昭仪出来也并未见得就是坏事。她崴个脚,就能让陛下心软免了禁足,可见手段高明,她现在肯定迫不及待想要重新吸引陛下关注,应该会与陶妃对上。咱们不如什么都别管,就让她作去。” 德妃一听,眼神亮了亮:“对啊,本宫怎么没想到呢。明日各宫要来请安,估计丽昭仪也会高调过来,怕是就有好戏看了。” 陶颜言都有些懒得去永兴宫请安,每次去都是听德妃在那儿反反复复说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显摆自己的能力,又因她现在位份最高,不好反驳,便只能硬着头皮听下去。 与其在那儿听,还真不如睡觉。 送完孩子,陶颜言打着哈欠去了永兴宫,进门没多久,就见丽昭仪被人扶着,一瘸一拐地来了。 对于丽昭仪解了禁足的事,陶颜言昨日也听说了,但是没想到她竟然瘸着脚今日也会来。 丽昭仪进来之后看到陶颜言,脸色就不太好,原本她现在位份没有陶颜言高,是要请安的,但是她心气高,根本放不下脸,所以选择视而不见,自顾自坐到了陶颜言对面的座位上。 王昭仪看了眼丽昭仪,道:“丽昭仪见了比自己位份高的陶妃为何不请安?莫不是丽昭仪还觉得自己是丽妃、贤妃?” 丽昭仪睨了王昭仪一眼:“我脚不舒服,得先坐下,陶妃应该不会为了这点小事怪我的吧!” 说完,朝陶颜言露出一抹挑衅的笑。 陶颜言笑笑道:“你腿脚不便,我自然不会与你争辩。不过你倒是挺有耐力,腿脚不便还硬着头皮过来,想来是极其尊重德妃娘娘的。说起来,之前你腿脚好的时候都不曾那么恭敬地给皇后请安,现在腿脚不便了,反倒对德妃娘娘恭敬起来,丽昭仪你终于摆正了自己的地位,恭喜你啊。” 丽昭仪被气得不行:“我只不过是崴了脚而已,你竟然一口一个腿脚不便如此欺负人!” 陶颜言挑眉:“崴了脚不就腿脚不便了嘛,也没说错呀。我都没有责怪丽昭仪你不给我请安,你怎么为一句实话还急眼了,真是,位份降了,心眼也跟着变小了。” 丽昭仪:“……” 她今天就不该来找气受! 德妃见来人差不多了,便不慌不忙出来,简单寒暄了几句,便说起了花朝节的事,询问大家的意见:“咱们也出不了宫去踏青什么的,所以若是想像去年一样在御花园办一场赏花宴倒也可以,不过本宫事务繁忙,少不得要劳烦各位帮忙筹备。” 众人享受可以,自己操办那是万万不能的,因此并没有几个人想办,丽昭仪抬眼看向陶颜言:“这里在座的除了德妃就数陶妃位份高,不如请陶妃办宴会,我等搭把手便是。” 陶颜言看了看众人,看好戏的是大多数,她笑笑道:“一个赏花宴嘛也不难办,可惜我那日有安排了,不在宫里。” 德妃眼睛眯了眯:“你又要去巡视皇庄?不是听说都已经上正轨了吗,少去一次也不打紧。” 她也想看陶妃累死累活办宴席的样子,所以不想让陶妃逃掉。 陶颜言摇摇头:“不是呢,是陛下答应了臣妾,要带臣妾和两个孩子去爬栖霞山。” 话音一落,众人都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 丽昭仪气得手指都快掐破掌心,可突然想到静慈庵就在栖霞山脚,她瞬间眼神一亮,没有跟别人一样吃醋,反而淡定下来。 她觉得以自己的本事,让陛下把她也带上,并不难。 德妃没想到陶妃竟然说动了陛下带她出游,还带着那两个孩子一起去,就恨的牙痒痒:“陛下既然有此安排,那这花朝节就不办宴席了,你们各自安排。” 说完,德妃起身:“本宫还有事要忙,先走一步。” 看着德妃没说几句愤而离席的身影,陶颜言冷笑一声,什么话都没说,带着清风和香兰出了永兴宫。 “娘娘,您刚才可是把全后宫的人都得罪了。”清风有些后怕,她家主子现在是越来越强了,嘴上就没吃亏过,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陶颜言叹了一口气:“不去惹她们,她们偏来惹我,就算我不反击,她们也不会觉得我是好人,倒不如明面上直接怼回去,自己自在开心最要紧。” 丽昭仪回到长信宫,便筹划着请皇帝过来。先是准备了午膳,派人去请皇帝,又盛装打扮,一心就等着皇帝过来。 贺临璋今日与户部商量了新一年减免赋税的事,下朝有些晚,回到御书房看见丽昭仪宫里的人,眉头皱了皱。 晴儿上前,给皇帝行礼,把丽昭仪交代她说的话说了一遍,贺临璋一听到丽昭仪说梦见故去的哥哥,便心软了一分,去了长信宫用午膳,顺便午休。 常泰一直关注着宫里的动向,皇帝去了长信宫一事自然是传开了。他听到消息,摇了摇头,垂头丧气地回了长乐宫禀报。 陶颜言午睡起来听到消息,愣了愣,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该干嘛干嘛。 明月等所有人都不在,才安慰道:“娘娘,丽昭仪的事,您还是要看开些,她复宠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每次都像打不死的小强,也是厉害。 陶颜言拿着话本子淡淡道:“不用担心我,我没事,认识陛下的时候他已经后宫佳丽如云,这是无可改变的事实。我不会是最后一个,别人……也不会。” 第266章 陛下要带她同行? 贺萱和小锦安一听说花朝节可以出宫玩耍,都兴奋得手舞足蹈,眼睛里透出满心欢喜。尤其是贺萱,得知可以借机去看望母妃一次,她就十分期盼那一日的到来,恨不得整天掰着手指头倒计时数日子。 而贺临璋这边,却有些为难,丽昭仪软磨硬泡,一会儿说想去看看姨母,一会儿又说自从进宫后就没机会出宫,想去散散心。贺临璋最后没办法,只好答应带上她一起去。 他好几次想提前跟陶顔言说一声,但话到嘴边却又忍不住咽了回去,担心小妃子知道之后闹脾气不去了,那孩子们会失望,自己想陪她和孩子们出游的心意也白费了。几番犹豫之后,他最终还是决定将此事先隐瞒下来。 他想着,毕竟丽昭仪只是同路,她会去看望丽太妃的,不会跟他们一起去爬山。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来到了二月二十五这一天。 清晨,天色刚刚破晓,陶顔言便挣扎着起了床。她轻手轻脚推开揽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先去洗漱打扮。 孩子们昨晚有些激动,睡得比较晚,所以现在还在睡梦中。陶顔言先去叫贺萱,小姑娘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让嬷嬷给她穿衣洗漱,陶顔言才去叫小锦安。 小锦安睡得四仰八叉,陶顔言不忍心叫醒他,便微微等了一会儿。 不过小孩子仿佛有感应一样,没一会儿便醒了。 “母妃,是不是要出发了?”小锦安闭着眼睛奶声奶气地问道。 “嗯,起来吧,吃完早膳,咱们就出城。等会儿马车上也是能睡的。”陶顔言让小全子给锦安穿衣洗漱,又让小全子给他带个披风,免得着凉。 等母子三人梳洗好,贺临璋也出了房门。 陶顔言温柔地牵着两个孩子来到餐桌前,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享用美味可口的早餐。 由于起的太早,孩子们都没什么胃口,陶顔言只好不时叮嘱道:“爬山会耗费很多体力,要多吃一点,这样才能有足够的精力好好玩耍。” 两个孩子一人又吃了三个小包子就实在吃不下了,陶顔言便吩咐彩云道:“记得把早上做好的饭团、凉面和卤味带上,万一孩子们在路上饿了,可以随时拿出来充饥。”彩云微笑着应下,手脚麻利地去收拾东西。 这次出巡,长乐宫只留了两个人看家,其他人都去,所以大家有机会可以出宫游玩,都很开心。 清晨时分,微弱的阳光透过灰蒙蒙的云层,稀稀落落洒在大地上,皇宫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显得更加庄严肃穆。 陶颜言今日没有穿华丽的衣裙,就穿了一身束袖的衣裙,又穿了方便脱的夹袄,看上去干净利落。两个孩子也穿的简单,免得不方便在野外奔跑。 一大两小高高兴兴坐上轿辇,脸上洋溢着激动和喜悦。 贺临璋看了陶颜言一眼,有些欲言又止:“颜言,待会儿……算了,出发吧。” 陶颜言狐疑道:“陛下是临时有事吗?如果陛下有事,那我带孩子们去也是一样的。” 都已经准备就绪,孩子们的情绪也起来了,这时候可不能说去不了,掉链子啊! 贺临璋摇了摇头:“朕当然陪你们去,朕本来也盼着带你们出去踏青的。” 说完,一行人便出发了。 众人脚步轻快地走到皇宫门口,陶颜言却看到一个熟悉而又令人不悦的身影——丽昭仪。 只见那丽昭仪身姿婀娜,打扮华丽,一身锦衣华服更是衬得她娇艳动人。 陶颜言眯了眯眼睛,看向贺临璋:“陛下还要带上丽昭仪同行?” 她原本笑颜如花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不适感。 贺临璋有些后悔答应丽昭仪的请求,但这时候让人回去又太不近人情,于是好言好语道:“颜言别生气,丽昭仪想去看望丽太妃,朕想着同路,便带她一起同行,你放心,她的脚崴了刚养好没多久,不会跟我们去爬山的。” 似乎察觉到了陶颜言情绪的变化,他轻轻地拉了拉她的手,温柔道:“先出发吧,孩子们盼了那么久,咱们先去玩,回来如果还生气,那朕随你处置。”说罢,他捏了捏陶颜言的手,眼中满是安抚之意。 陶颜言看了一眼两个一脸懵逼的孩子,权衡了下,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既然陛下这么说了,那就走吧。” 她没有去看丽昭仪,自顾自带了孩子们坐上了马车。 丽昭仪袅袅娜娜走到贺临璋身边轻轻一福:“陛下,臣妾是不是令陶妃不悦了?” 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再加上一副我见犹怜的楚楚动人模样,贺临璋也不好说她什么。 “上车吧,别耽误时辰。” 贺临璋说完,便径直来到陶颜言的马车前,上了马车。 丽昭仪眼神里的嫉妒一闪而过,她愤愤地上了另一辆马车。 陶颜言见贺临璋进来,微微眯了眯眼睛。想到孩子们对父皇的亲近,她便没撵人,却也没露出开心的表情,反正就是冷冷的,让人不好接近。 贺临璋有些小心翼翼地将小锦安往自己身边搂了搂:“锦安与萱儿是第一次跟父皇出游吧,今日都好好玩,爬不动山,就跟父皇说,父皇背你们。” 小锦安比较敏感,感觉自从丽昭仪出现之后,母妃就不爱说话了,所以父皇说完,他并未接话。 萱儿没有锦安那么敏感,一听父皇说能背自己爬山,便高兴道:“多谢父皇,不过儿臣会努力爬的,因为陶母妃说,自己的路自己走才更有意思,儿臣自己的山自己爬,我想看看路上更多美好的风景。” 贺临璋没想到女儿会说出如此有哲理的话,忍不住欣慰地摸了摸萱儿的头,满是赞赏。 陶颜言见小锦安此刻就像个闷葫芦,一改出门前小喇叭精的活泼,便一愣。 想到自己的情绪和态度可能会影响孩子,陶颜言在心里自我调节了一番,露出一个柔柔的笑:“路上要走几个时辰,你们两个要补眠吗?” 第267章 今日最大的错误 小锦安很听话地点点头,于是陶颜言给他铺了软垫,让他躺下。萱儿一看也躺下了,两小只面对面玩闹着。 看他们自己玩,不需要操心,陶颜言便轻轻掀开一点车窗帘,目光透过车窗望向远处,思绪飘远…… 此时正值初春时节,清晨时分,空气中仍弥漫着丝丝寒意,风从窗外吹进来,让人不禁紧了紧衣领。 贺临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她身边,从背后将人轻轻搂住。 陶颜言没有挣扎,却也没有回应。 如果放在以往,陶颜言一定会像只找温暖源的小猫咪一样,往他怀里靠,然后微微偏过头,在他的下巴上亲一下。而此刻佳人身形坐得笔直,根本不靠进自己怀里,贺临璋就知道,颜言是真生气了! “朕思虑不周,以后陪你,再也不带别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陶颜言顿了顿,堂堂帝王处理国家大事都能走一步想十步,会思虑不周吗? 只是不想站在别人的立场多思虑几分罢了! 陶颜言眼神暗了暗:“陛下放心,臣妾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真生气。今日是出来散心赏景的,大家都带着好心情好好玩吧,臣妾会调节好心绪,不会影响大局。” 话虽如此,但是要陶颜言立即温柔似水那是不可能了,贺临璋现在是极度后悔,却已悔之晚矣。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孩子在马车上被晃睡了。金灿灿的太阳也逐渐爬上来,温暖的光芒让人心情愉悦。 陶颜言一直看窗外,再也没搭话,贺临璋固执地将人圈在怀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靠近她。 两个多时辰之后,马车停在一片山脚下。 此时已经差不多正午,一行人便在静慈庵用午膳。 萱儿一直盼着能见到亲生母亲,陶颜言让她的嬷嬷带着她去见一面:“时间不多,你与你母亲长话短说,我就在这里等你。” 萱儿点点头,乖巧地被嬷嬷牵走。 贺临璋用完午膳,找丽太妃问话去了,丽昭仪陪着去,所以此刻只有陶颜言带着小锦安在等着。 小锦安见四下无人,便问道:“母妃,是不是父皇带了丽昭仪来,你就不开心了?” 陶颜言摸摸他的头:“她是你父皇的嫔妃,你父皇带她来是你父皇的自由,我没什么好介意的。不过我不喜欢丽昭仪这个人,你也离她远些,知道吗?” 小锦安出宫,尹九便会寸步不离跟随,陶颜言特意交代了尹九,今日一定要看好两个孩子,不要让丽昭仪和她的人接近。 对于有给别人下毒前科的人,陶颜言始终不能放心。 等了没一会儿,萱儿便被带了回来,陶颜言见她情绪稳定,就只是询问了几句,没再多言。 一大两小等了许久,才见皇帝和丽昭仪姗姗来迟,见终于可以去登山,母子三人便起身准备走了。 丽昭仪笑道:“臣妾许久没爬山,一会儿陛下可得牵着臣妾,臣妾担心走不动呢!” 撒娇的语气,让陶颜言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听丽昭仪这话的意思,她也要去? 陶颜言看向贺临璋,只见他眉头紧锁,不情不愿。 陶颜言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看来今日是甩不开这个处心积虑的绿茶了,既然如此—— 陶颜言笑笑道:“既然时辰差不多了,那咱们出发吧,早去早回。” 说完,便一手牵了一个娃,转身离开。 贺临璋快步跟上,丽昭仪跺了跺脚,也紧随其后。 母子三人穿的轻巧,一路上健步如飞,丽昭仪这个养尊处优的宫妃,又穿了一身华丽的衣裳,在这山林间行走就十分不便。 “陛下,您等等臣妾啊!臣妾的脚刚养好,走不快的!”丽昭仪见皇帝走远,一家四口的样子十分碍眼,便高声喊道。 贺临璋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丽昭仪离他们很远,便想让陶颜言等一等,陶颜言假装没发现,依旧带着两小只往前爬。 一看小妃子倔脾气也上来了,贺临璋再度后悔没抗住丽昭仪的软磨硬泡,带她一起来就是今日最大的错误! 贺临璋一边追着陶颜言他们的脚步,一边时不时回头等一下丽昭仪,队伍就拉得很长。 好在今日带足了侍卫,暗中又有影卫跟着,贺临璋倒也不担心出什么意外。 此刻的陶颜言正带着她可爱的孩子们一同攀爬。尽管身旁没有皇帝相伴,但她却视若无睹,一心只想让孩子们尽情享受这登山之旅,领略这迷人的壮丽山河。 孩子们激动异常,对于他们两个来说,这也算是首次登山,他们蹦蹦跳跳地一会儿快,一会儿慢,跟在陶颜言前后,不时还驻足片刻,摘一片山间的绿叶,采一朵路边的野花,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景色。 初春万物复苏,山间染绿,微风拂过,树枝摇曳作响。陶颜言叫住了两小只:“宝贝们,快听,这就是大自然的声音。” “是沙沙声。”萱儿道。 “明明是哗哗声。”锦安道。 两人为是什么声争执了一路,都忘记了浑身的疲惫。 陶颜言一行率先登上山顶,这里有一处观景平台。 站在此处眺望,远处群山起伏,雄伟壮观,犹如绵延的巨龙蜿蜒盘踞于天地之间。 “母妃,山外面是山,那天外面是什么?还是天吗?”望着湛蓝如宝石的天空和一朵朵软绵绵的云朵,小锦安好奇地问道。 陶颜言笑笑:“天外面是浩瀚的宇宙,宇宙中有数不清的星星,也许每颗星星上还住着我们不知道的生物。” 陶颜言看着两个孩子闪闪发亮的眼睛,饶有兴趣地听着她说话,感觉好治愈。 虽然他们的父皇今日拉垮不能要了,但这两小只却真是可爱。 陶颜言微笑着看着孩子们小小的身影,心中满是幸福与满足。 她想,就这样吧,不拘泥在狭隘的情爱里,养娃挣钱吃香喝辣,做这个世上最靓的崽,恣意一生,过好原主和自己的两辈子。 第268章 哪能什么都叫你圆满 陶颜言与两个孩子在山顶玩了好一会儿,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却始终未见皇帝和丽昭仪的身影。 清风和明月对视一眼,清风上前安慰道:“娘娘,陛下他们许是脚程慢,再等一会儿应该就会上来了。” 陶顔言看看上山那条路,根本连个人影都瞧不见,冷笑一声:“无所谓,今日见到那丽昭仪,我便有预感,此次踏青之行不会那么圆满。” 她喝了一口明月递过来的水,润了润喉:“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哪能什么都叫你圆满呢?期待值定低一点,失望便少一分,你们两个将来如果嫁人,也要牢记,万不可什么都以男人为重,要把爱自己放在首位才是真。” 两个小宫女没说话,都十分心疼自家主子。 主子为了这次踏青准备了许久,机会都是自己争取来的。 再过几日还是主子的生辰,原本这个月应该是个让主子开心的月份,没想到现在竟然弄成这样。 正当她们满心遗憾之时,只见两名影卫步履匆忙地赶来,并迅速向陶颜言禀报情况。 “启禀陶妃娘娘,丽昭仪在路上遭遇了一伙不知从何处突然冒出的匪徒!陛下得知消息后,已经急速返回营救了。”其中一名影卫神色凝重地说道。 陶颜言听闻此言,不禁涌起一阵疑惑:“丽昭仪遭遇匪徒?从山下追上来的?不然我们怎么一路上都没遇见?” 如果早就埋伏在山上,那自己这队人应该最先遭遇到才是,陶顔言又想到之前皇帝带丽昭仪去看望丽太妃,也是遭遇匪徒,那会是同一伙人吗? 要知道,先前陛下前往温泉行宫时,可是一路平安无事,从未遇见过任何危险。难道说…… 她暗自思忖着,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山下静慈庵的方向,嘀咕道:“这座静慈庵可真是够晦气的,怎么每次陛下到这里都会出事呢?” 她话音一落,几个影卫也觉得奇怪,可是影三监视了这里好长一段日子,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除了丽太妃与宁远侯走得过近之外,确实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陶颜言轻轻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些杂念甩出脑海。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确保自身以及孩子们的安全,平安下山才是。 她看了看自己这队人,除了长乐宫的几人之外,还有十几个侍卫和陛下派来的两个影卫。 她看向两名影卫:“既然出现匪徒,那你们可有把握护得所有人周全?” 两名影卫对视一眼,齐声答道:“请陶妃娘娘放心,我二人定当竭尽全力,保娘娘与皇子、公主安然无恙!” 陶顔言点点头:“尹九,若是发生什么事,你只要保护锦安,不要分心,带他安全离开就是。” 她又指了一个影卫:“你保护大公主,也不能分心。剩下你,负责指挥侍卫们保护众人。” 话音刚落,三个影卫好像听到什么声响,立即形成保护姿态。 “娘娘快退后,有人来了!”尹九将人护在身后,朝着一个方向看去。 陶顔言咽了咽口水,虽然在影视剧中经常看到这些打打杀杀的大场面,但是身临其境还真是有些一言难尽的紧张,她不由得把两个孩子护在身后,让冬方和常泰他们把人保护住。 一群神秘匪徒如鬼魅般悄然出现,迅速朝着陶颜言他们包围而来。只见这群匪徒皆蒙着面,仅露出一双双冷酷而犀利的眼睛,透出令人胆寒的气息。他们身姿矫健,动作敏捷,显然个个都身怀绝技、武艺高强。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他们似乎并没有要伤人的意思,为首的一人高喊道:“陶妃娘娘,若您乖乖跟我们走,其他人皆可平安下山。” 听到这话,陶颜言心中猛地一沉,她瞬间意识到,这些人竟然是专门冲着自己而来的! 可是自己向来与人无怨无仇,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要来绑架自己呢?而在这背后操纵一切的主谋又是谁?无数个疑问涌上心头,但此刻情况紧急,根本容不得她细想。 眼看着对方人数众多,且来势汹汹,陶颜言当机立断做出安排。她看向身旁的尹九,急切道:“尹九,锦安就交给你了!”接着又对一名影卫吩咐道:“你快去护送萱儿,带着其他人赶紧先行离开此地!” 可是,年幼的锦安哪里肯乖乖听话离去,他紧紧抱住陶颜言的腿,哭闹着死活不肯松手,嘴里还不停地喊着:“我不要走,我要和母妃在一起!”一旁的萱儿更是被吓得大哭,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哗哗直流。 “快走啊!没时间磨蹭了!赶快去找陛下求救!”陶颜言心急如焚地催促着众人。 “娘娘,我们绝不会丢下您,我留下对付他们,你们快走!”尹九给另外两个暗卫使了个眼色,二人心一横,带着陶妃和两个孩子就要突围。 “没用的!” 伴随着一道虚空的声音传来,众人皆下意识齐齐仰头望去。 只见天空之中,一名身着玄色衣裳的男子脚踏虚空缓缓飞来,覆盖在其面容之上的鬼面面具,透露出一股神秘莫测的气息,强大的气场叫人心头胆颤,就连尹九他们几个影卫都不由得后退一步。 陶顔言努力搜索原主的记忆,却始终想不起跟此人有任何交集。她眯了眯眼睛,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心里却焦急万分。 “母妃,他会飞耶!”小锦安忘记了哭泣,指着那玄衣男子:“他是不是母妃之前故事里讲的会飞天遁地的魔尊?” 小奶音飘进魔界之王魔君的耳朵里,他差点一个不稳掉地上。 魔君稳稳心神,一个轻功落地,看向陶颜言身后的小不点:“怎么,你母妃还提起过本尊?” 陶颜言:“……” 她听到了什么啊?要不要那么点背,竟然真的遭遇了魔教吗? 随着男子逐渐靠近,众人皆能感受到他身上一股强大的威压汹涌而来,这种压迫也只有在陛下震怒时才能体会到,而眼前戴面具的男子就那么松弛地站在那儿,就压得他们几乎喘不过气。 第269章 究竟在发什么癫 陶顔言意识到自己稀里糊涂中竟然招惹了这种话本子都不敢写的混世大魔王之后,不由自主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影卫们听到眼前的男子自认是魔教尊主之后,心中也都不禁猛地一震,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弥漫全身。 他们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陌生而又危险的人物。 要知道,这魔教可不是一般的江湖势力,它一直以来都是游离于大周、燕国和南越国三国之外的一个神秘存在。关于它的记录少之又少,就连无所不能的影卫营都查不出一丝消息。 近二十年来,魔教更是差不多在世上销声匿迹,世人都难以得知魔教的情况,更别说找到其老巢所在了。 这个神秘组织的消息无人知晓,它就如同隐藏在黑暗中的幽灵,让人闻之惊惧。 而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男子,竟然公然宣称自己是魔教的尊主,魔教重出江湖,本就太令人震惊。然而更让人震惊的是,他此次出现的目的居然是要带走陶妃娘娘!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有些不知所措。对于这位魔教尊主为何会对陶妃娘娘感兴趣,大家完全摸不着头脑,但一种强烈的不安却涌上每个人的心头。 影卫们都深知魔教行事向来诡异莫测,手段又极其残忍狠辣,如果今天不能阻止他带走陶妃娘娘,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他们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的魔教尊主,不敢有丝毫松懈。 似乎是等得不耐烦,魔尊再次开口:“小不点,你还没回答本尊的问话,说吧,你母妃是何时提过本尊的,都说了些什么?” 魔尊是真的好奇,说起来,这个便宜妹妹应该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才是,可她竟然会告诉这个养子关于自己的事,很是让他意外。 陶顔言把小锦安往身后藏了藏,硬着头皮道:“孩子只是听故事而已,你不要吓他。” 小锦安却歪出一颗小脑袋,眨着灵动的大眼睛,一脸认真地回应道:“当然说过呀!我可是亲耳听见的呢!母妃说,魔教魔尊神通广大、本领高强。他能够自由自在飞天遁地,翻个跟头就能飞出一万八千里。还精通十八般变化,随心所欲变换形态,让人防不胜防。上可九霄揽月,下可五洋捉鳖,于他来说真是毛毛雨,洒洒水。而且啊,魔尊胆量过人,竟敢孤身一人勇闯阴森恐怖的地府,直接挑战十万阎罗,还不能惹他生气,他只要一生气,整个天宫都会被他搅得天翻地覆、人仰马翻!” 小锦安一口气说完这些,脸上满是兴奋与羡慕之色。 然而站在他面前的魔尊却早已气得脸色铁青。 如果不是有面具遮盖着这张俊脸,怕是众人都要看见他的脸庞因愤怒而快要一道道裂开。 魔尊狠狠地瞪向这个同父异母的便宜妹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年纪轻轻的,这大话倒是张口就来!这般胡言乱语,误导小孩子,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陶顔言:“……” 要不是你的出场方式太炸裂,就凭你最后一句话,我都要以为你也跟我一样来自同一个世界! 陶顔言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这人不会真的是来自后世的吧?因为穿越到魔界尊主身上,继承了魔尊高强的武功,但是思想是后世的,然后从某些蛛丝马迹知道自己也是来自同一个地方,所以不远万里找来,要把自己带走,帮他完成什么一起回去的任务…… 否则,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牵连,能把自己跟魔界扯上关系,惹得人家要兴师动众来把自己带走啊! 为了验证心中所想,陶顔言试着问道:“你来这个世界,带手机和电脑了吗?” 魔尊:“……” 这便宜妹妹怕是脑子不好使,世上只有公鸡、母鸡和小鸡,最多再加一个炖鸡、烤鸡,首鸡是个什么鸡?鸡的首领吗? 还有“癫脑”?究竟在发什么癫,说的什么胡话? “本尊要收回刚才的话,你不但满口大话,还癫得可以,那大周皇帝是如何会选你做嫔妃的?简直不知所谓。” 陶顔言怒道:“你说话就好好说话,你干嘛人身攻击啊?” 好气!竟然说自己发癫! 陶顔言翻了个白眼,武力值好像也不足,只能无语问天。 魔尊也气得不但心口疼,连肝也疼了。 此刻周围还有他众多忠心耿耿的手下在场,那小不点当着手下的面将魔尊吹嘘得如此厉害,实在是令他这位堂堂尊主颜面扫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如今又知道这便宜妹妹脑子不太好使,就更加气到他了。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完美主义者,无论是吃穿用度还是其他方面,一切都必须是最好的才行,因为只有顶级的东西才能匹配风华绝代、举世无双的自己。 而看着眼前这个傻兮兮的同父异母的妹妹,他心中不禁犯起嘀咕:她这普普通通的血液,若是入药后被自己吃下,到底会不会产生什么不良的后果呢?毕竟对于追求极致完美的他来说,哪怕只是一丝一毫可能存在的瑕疵都是绝对不能允许的! 陶顔言思索着眼前魔尊的话,又见他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便知道此人跟自己不是一个世界来的,她就更加奇怪,这人要带走自己的真正原因。 看见魔尊面上的纠结,身旁的护法感觉大事不妙,立即劝道:“尊主,不管她癫不癫,傻不傻,还是尽快把人带回去要紧,长风道长可是说了,务必以至亲之人之血入药,才能炼就最佳的护心丹,治好尊主的病。” 众人一听,皆脸色煞白。 这些人抓陶妃娘娘,难道是要用陶妃娘娘的血来入药的吗? 清风、明月和长乐宫众人连忙护在陶顔言面前,将她紧紧围住,侍卫们也拔刀相向,反正就算是死,今天也不能让他们带走陶妃娘娘! 陶顔言目瞪口呆:“你刚才说什么?至亲之人?以血入药?” 第270章 原主身世隐藏着巨大秘密 陶颜言眼神暗了暗,目光紧紧盯着魔尊身旁说话的那个男人,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语中的关键信息,心中一沉:难道原主的身世还隐藏着巨大的秘密吗?原主与这魔尊竟然是至亲?哪种至亲? 无数疑问涌上心头,她越发惶恐不安。强烈的好奇心又让她忍不住想去探寻真相,同时,她在心里默默祈祷,最好是对方认错了人! 带着侥幸心理,也为了避免遭受无妄之灾,被人莫名其妙地抓走,陶顔言鼓起勇气,深吸一口气道:“你声东击西,以丽昭仪引走陛下,让我孤立无援,兴师动众来抓我,总该让我知道为什么吧?我与你究竟是什么至亲关系?今日若不把话说清楚,平白把人抓走,我不服,你没道理!” 魔尊冷笑一声:“你跟我魔界讲道理?果然脑子简单。我魔教横行江湖,从来靠的是武力,不靠讲道理。再说了,本尊难道就想有你这同父异母的妹妹?只可惜咱们的爹年轻时候太花,招惹了你娘,才有了你,若不是看在你还有点为本尊入药有用的份上,谁会在意你啊!” 陶顔言连忙摆手:“错错错,你肯定是搞错人了!我爹陶大人对我娘一心一意,连妾室都没纳一房,怎么可能招惹你娘?你还是好好查一查,去找你的真妹妹吧,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啊,大哥!” 这声“大哥”脱口而出后,魔尊的身体竟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 只见魔尊眉头紧皱,面具下的眼睛怒目圆睁,厉声呵斥道:“住口!谁准许你如此称呼本尊的?” 面对魔尊的斥责,陶颜言并未退缩,反而若无其事地摆了摆手,镇定自若地回应道:“叫你什么其实并不重要啦,重要的是你必须先把这件事查清楚才行。我爹原先是个五品官,现在是个三品官,本本分分一个文官,你不要给他乱扣什么花心大萝卜的人设。” 魔尊听完,无语道:“本尊说的是你亲爹——魔教上一任尊主。” 众人:“……” 陶顔言:“……” 陶顔言扶额,她现在思绪真的很乱。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如此地步——搞了半天,原主居然不是陶家的亲生女儿吗? 这个爆炸信息,让她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 强忍下心中的惊慌,陶顔言正色道:“你说什么难道我就该相信吗?我没问过我爹娘,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信!” 魔尊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办,他身旁的男人立即催促道:“尊主,还是先把人带走再说吧,免得夜长梦多。我们可没多少机会能在宫外遇到她!” 见魔尊身边的人太清醒,陶顔言立即怒斥道:“你闭嘴!我乃堂堂大周嫔妃,他是魔界之主,这种涉及身世的事情怎么可以儿戏?你们若是不让我调查清楚,就擅自带我走,有违道义,更不是大丈夫所为!” 陶顔言现在就想拖时间,最好拖到贺临璋带人赶过来,不然现在双方力量悬殊,硬碰硬实在不是明智之选。 “呵,你现在就是砧板上的鱼,你竟然还妄想我们尊主给你机会去找养父母问清楚身世?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已经派人取了你的血,与尊主滴血认亲了!你就是尊主同父异母的妹妹,与尊主是至亲之人,你的血就是尊主最好的药引。” 陶顔言眼睛眯了眯,她终于知道那日窗台上浅浅脚印的来历了。 原来,不是自己看错,而是对方竟然已经派人埋伏在她身边,取了她的血。 “你们还真是渗透得厉害啊!不过那又怎么样?”陶顔言一听到“滴血认亲”这四个字,原本有些黯淡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她微微扬起下巴,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笑容说道: “滴血认亲?搞了半天,原来你们就是用这种简陋而毫无医学根据的方法来确定我的身世啊?呵呵,真是可笑至极!你们难道不知道,所谓的滴血认亲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吗?” 说完,陶颜言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不紧不慢,却又充满自信道:“要想验证我说的是不是真话,你们可以随意找一个人出来与我滴血认亲,若是我跟他的血相融,难道你们也认为我跟他有血缘关系?哼,我看你们到时候还怎么自圆其说!” 见魔尊和他的手下狐疑,陶顔言道:“怎么,不敢验证?” 激将之下,那护法随意拉了一个人出来,借着陶顔言他们带的茶杯,倒了水。那人割破手指滴了一滴血进去。 轮到陶顔言的时候,她看着那割手指的锋利的刀,没敢把手伸过去,而是取下耳环,用尖细的那头往手指头上戳。 魔尊不耐烦道:“轻轻一割就好了,你费这么多功夫!” 陶顔言专注于戳手指,头都没抬一下道:“人家是女子啊,怕痛行不行?亏你是个大男人,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魔尊:“……” 我是要你的血去入药的,我要怜什么香,惜什么玉? 陶顔言见实在拖不下去了,便假装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戳破手指,挤出一滴血落进茶杯里。 魔尊带着手下去围观,不可思议的事情竟然发生了——只见两滴血没多久便融合在一起,根本看不出哪一滴是谁的血。 魔教众人都傻眼了! “尊主,这……?”去皇宫取血的那个女子是这护法派去的,隐姓埋名掩藏在宫里,就是为了取血验证。现在竟然跟他说这方法有瑕疵,不能做证,他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魔尊纠结了片刻,便道:“你想问清事实真相,本尊可以亲自带你去问,但今日,你必须跟我们走。” 说完,看了看她周围的人:“本尊初来大周,也不想大开杀戒,你要是识时务的话,就乖乖跟我走,他们,全都可以放掉。否则的话,我也不介意提前送他们去见阎王!” 他说话的声音不高,却每一句都能要人的命。 第271章 决不能白白送死 魔尊的威胁,让陶颜言眉头紧皱。 她心中暗自思忖着当前的局势,若是真动起手来,对方实力强劲又不讲道义,不可能放过孩子和清风她们,自己这边胜算着实不大。 而且所有人都是无辜的,绝不能让他们白白送死,尤其是两个年幼的孩子,更是不能有任何闪失。想到此处,陶颜言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后,迈步向前对着魔尊说道:“你所言当真?只要我心甘情愿随你们离去,你们便真的会放过其他人吗?” “娘娘,不能答应他!”众人皆惊惶失措地叫嚷起来,纷纷劝阻陶颜言莫要轻信魔尊之言。 尹九一个箭步冲上前去,高声阻拦道:“娘娘,万万不可相信他!一旦您落入魔教之手,恐怕就再难回来了!”清风几人也纷纷拉住陶顔言,不让她以身犯险。 然而,陶颜言却是面色一沉,厉声呵斥道:“究竟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我的决定岂容你置喙!” 她目光坚定地直视尹九,眼神透着不容抗拒的威严:“现在我严令你速速带领所有人下山,尽快与陛下会合,不得有误!” 说罢,她拿出贺临璋给她的御赐金牌,这金牌还是她得到之后第一次用,没想到竟然是用在这个地方。 “见此金牌如陛下亲临,尹九,立刻带着所有人离开!” “娘娘!”众人都知道,这是陶妃娘娘以自己救众人,这么好的娘娘如果被魔教带走了,还是带去以血入药的,怎么让人忍心呢! 小锦安抱住陶顔言的大腿大哭:“母妃,我不离开你,你到哪里我到哪里。” 萱儿瘪了瘪嘴,抱住嬷嬷哭得撕心裂肺。 陶顔言给了明月一个眼神,明月虽然平时话不多,但是在很多时候,她是几个婢女里面最理智而最有决断的。 明月咬着唇,想摇头,却被陶顔言眼神制止,她只好抱起哭闹挣扎的小锦安,一步步退后。 “怎么,我的话你们也都不听了吗?叫你们走啊,快走!”陶顔言推了尹九一把:“锦安是你唯一的主子,快去保护他,把他带到陛下身边去!” 一个影卫留下坚定守在陶顔言身边,其他人陆续顺着下山的路撤退。 陶顔言看了看身边的影卫:“你也走。” “娘娘!”影卫拿着剑不愿离开。 “你留下送死干嘛?快点走吧,去告诉陛下,能救我就救,不能救就别救了,好好抚养孩子。”陶顔言想着,自己既然是血袋子,那应该短期内不会有生命危险,毕竟人死了,血也就没用了。 魔尊为了治他的病,定然不会轻易把自己杀了的,为今之计,只能先屈服。 话音刚落,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朕当然要救你!” 贺临璋带着一群人匆匆赶来,只见他浑身血迹斑斑,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已然负伤不轻。但他顾不上自身伤势,一个飞身来到陶顔言身侧。 终于没有来晚,贺临璋暗暗松了一口气。天知道他刚才在路上遇到尹九他们,说陶顔言要被魔教的人抓去以血入药,他是多么焦急和心惊。 终于再看见活生生的人,他紧紧攥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魔尊不悦地看了一眼身边的护法:“每次叫你安排人,你都安排得令本尊不满意。”他语气恼怒,显然对于这次护法未能成功阻拦住大周皇帝而感到极为不满。 那护法也是满脸惊愕之色,显然没有预料到,自己精心布置的防线和众多手下,竟然没能拦下这位皇帝。皇帝能以寡敌众,成功杀出一条血路冲上来,实力实在不容小觑。 护法捏紧了手中的剑,战战兢兢道:“属下该死,请尊主责罚……那现在?”已经错失劫走人的最好时机,不知尊主接下来要怎么办? 此时,贺临璋凝视着眼前的不速之客,眼中闪烁着熊熊怒火:“朕的人,你也敢动?今日若不让你付出惨痛代价,朕誓不罢休!”他的话语掷地有声,透露出一股无可撼动的帝王威严。 贺临璋一个手势,所有影卫和侍卫便一拥而上,与魔教众人厮杀在一起。 贺临璋边应战边拉着陶颜言后退到安全地带。 魔尊淡定异常,只有近他身的人他才抬手应付一下,完全就是靠内力将人逼退。 不过他到底身体有疾,不能长久应战,预感到自己有些体力不支,他使出杀手锏——瞬移大法,在众人都反应不及之际,已经几个闪身腾挪,突破众多影卫的包围,来到贺临璋面前。 贺临璋心惊于此人武艺之高强,这等瞬移的功夫恐怕最厉害的影卫都没办法破解! 他只能把陶颜言护在身后,奋力应战。 “呵,这世上就没人能躲得过本尊的瞬移大法。”魔尊声音得意忘形,一掌打在贺临璋身上,把贺临璋逼退了好几步远,吐出一口鲜血。 “陛下!”伴随着一声惊呼,陶颜言如疾风般迅速冲上前去,双手紧紧地扶住摇摇欲坠的贺临璋。 “陛下,您怎么样?”陶颜言颤抖着声音问道,虽然气他恼他,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呀。 她的心此刻犹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着,生怕贺临璋会支撑不住倒下去。 贺临璋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咬牙道:“朕无事......你快走......来人,带她走!”说罢,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将陶颜言推向身旁的一名影卫。 那名影卫得令后,立刻试图强行带走陶妃,但陶颜言怎肯轻易离开,她死死地盯着贺临璋,眼中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突然,陶顔言做出了一个惊人之举——她毫不犹豫,伸手拔下头上的簪子,抵在了自己白皙如雪的脖颈之上。 “住手!魔尊你再敢伤他,我便立刻自刎于此!”陶颜言声嘶力竭地吼道,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山顶回荡,带着决然与坚定。 第272章 皇帝重伤,陶妃失踪 贺临璋瞪大了双眼,惊恐道:“不可!颜言!” 魔尊也停下攻击,微微皱起眉头,凝视着她。 陶顔言将簪子抵近一分,朝魔尊道:“放陛下走,否则,你永远也不可能得到我的血治病!” 听到这话,魔尊不禁冷笑一声,他狠狠地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你真是好得很,竟然敢威胁本尊!你当真以为本尊会受你要挟?” 然而,嘴上强硬,魔尊的心里却犹豫起来,毕竟陶顔言的血液对他来说至关重要,如果不能顺利得到,恐怕他多年的顽疾就难以治愈。 一时间,场面陷入了僵持之中,气氛紧张到极点。 经过斟酌,魔尊眯了眯眼睛,朝着贺临璋道:“今日就到此为止,撤。” 话音落,在众目睽睽之下,魔尊几息之间便瞬移到陶顔言身边,打落她的簪子,直接将人抓住,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移了百米远。 影卫们都没看清他的轨迹,贺临璋早有防备,在魔尊话音一落,便迅速飞身朝着陶顔言而去,想将她紧紧抱住。只可惜她抓到的只有陶顔言的一片衣角。 “追,快追!”贺临璋迅速带着影卫们朝着魔教撤退的方向追去,一定要追踪到人! 可那魔尊移动太快,他们又瞬间遭遇到一堆炸开的烟雾,呛得人睁不开眼。 等烟雾散去,四下除了皇帝带着的人,哪里还有陶顔言和魔教的影子? 贺临璋急火攻心,又吐了一大口鲜血。 “陛下!”影卫们都惊呼起来。 贺临璋身受重伤,倒下的一刻还在念着陶顔言的名字。 陶颜言要不是亲身经历,都无法想象人竟然真的能在林间穿梭自如,她只看见一片片山林在自己身下向后掠过,很快就已经看不见贺临璋的身影了。 等她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来到了一处不起眼的院子,辨不清方向,也不知身在何处。 魔尊因为耗费了大量内力,到了院子里之后,整个人就有些摇摇欲坠,还是院子里的人扶了他一把,他才堪堪稳住身形。 他的那些手下都没跟来,或许是没有那么好的轻功身手,也或许是被影卫们绊住了,反正现在这个院子里只有魔尊和两三个魔教的人。 陶颜言见魔尊脸色惨白,手按着心脏的位置,便知道他有可能得的是心脏病之类的病,后世还能通过手术治疗维持,但现在么,估计就挺悬了。 “你也太儿戏了,就这么抓着我飞,万一你在空中体力不支掉下来,那我岂不是小命不保?我拜托你能不能走点心,既然是邀请我来帮忙的,就拿出点诚意来!”陶顔言狂吐槽。 魔尊气不打一处来:“还小命不保?你不是早就不把你的命当命了吗?还敢拿你的小命威胁我?” 说完,咳了好久,感觉气都喘不上来。 陶顔言清了清嗓子:“谁让你对他下手那么重,都把人打吐血了!我可警告你,他不但是大周皇帝,还是我的夫君,你要是敢让我守寡,我定要给你好看!”说完,理了理有点凌乱的头发,瞪了眼弯着腰咳嗽的魔尊,自顾自进门去。 院子里的人面面相觑:这谁啊?敢这么跟魔尊说话?她不要命了? 陶顔言随便进了一间屋子,看见桌上的茶水,便自顾自倒了一杯,咕咚咕咚,连喝了三大杯才停下。 刚才实在太紧张了,紧张的时候做什么都没有细想,所有的行动都是下意识的应激反应,等现在放松下来,各种纷乱复杂的思绪却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而来,纷纷涌上心头。 她不禁开始思考,如果原主并非陶家血脉,那么她是如何被陶家收养的呢? 那魔尊只说了上一任魔教尊主是原主的亲爹,那么原主的亲生母亲又是谁呢? 还有重伤的贺临璋,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有没有得到救治? 孩子们不见自己回去,会不会伤心难过变成小哭包哄不好? 自己不在,长乐宫的人怎么办?会不会受欺负? 无数个疑问在陶颜言脑海中盘旋交织,使得她原本就纷乱如麻的思绪变得愈发杂乱无章起来。 太后正在温泉行宫中悠然地享受着宁静与舒适的晚年生活,却突然接到了宫里传来的急报:皇帝重伤,陶妃失踪!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太后瞬间失去了往日的从容淡定,她心急如焚,连夜启程,马不停蹄往皇宫赶。 马车赶了一夜,第二天清晨刚回到皇宫,太后便直奔皇帝寝宫。 一路上,她的心都紧紧揪着,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各种不好的念头。她赶到时,只见许太医和刘太医正一脸凝重地候着。 太后来不及进去看望,便直接焦急问道:“璋儿怎么样?他的伤,到底严不严重?你们快跟哀家说实话!” 贺临璋是大周皇帝,又是太后唯一的儿子,若是发生什么不测,不光影响社稷安危,更是生生在太后的心口上插把刀子。 许太医见太后着急,连忙安抚道:“启禀太后,陛下虽然吐了血,但好在没有伤及根本,只要调理几个月便无碍。其他的伤也多是皮外伤,已经都用了上好的金疮药,养一段日子也就好了,现在最主要的,是陛下心急如焚,惦记陶妃娘娘的安危,所以忧思过重,加重了伤势。” “没有性命之忧,好,好啊,真是菩萨保佑!”太后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你们二位也辛苦了,先去休息一下吧,哀家先进去看看皇帝。”太后语气稍显急切。 身旁的秦公公赶忙上前小心翼翼扶太后进去。 此时,德妃正照料着病榻之上的皇帝。看见太后进来,她匆忙起身请安:“臣妾参见太后!” 太后轻轻摆了摆手,叫德妃起身,便不再理会德妃,径直走向皇帝的睡榻。 由于刚刚服用过药物,此刻的皇帝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昏睡之中。然而,即便是在沉睡状态下,他那英俊的面庞依然难掩痛苦之色,眉心紧紧皱起,脸色苍白如纸。而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被包扎起来,触目惊心。 第273章 往事 太后站在床边,静静地凝视着儿子,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楚和疼惜。 默默看了好一会儿之后,太后轻叹一声,缓缓转身离开。 眼下,除了救治皇帝,稳定朝局之外,最重要的还是要调查清楚皇帝受伤的经过,以及追查陶妃的下落。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办呢! 太后将那日出去的几人叫到跟前,一一询问,终于摸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哼,每次都有那个作精,这次若不是那个作精跟着,皇帝和陶妃他们又怎么会分开?不分开就不会遭遇埋伏,为救那作精先消耗了实力。这作精就是个扫把星!” 骂完丽昭仪,太后实在不解气,道:“传哀家懿旨,丽昭仪降为丽婕妤,禁足三个月,闭门思过!” 刚被特赦解了禁足的丽婕妤只能继续禁足了。 太后又道:“传陶谦夫妇,让他们来勤政殿见哀家。” 栖霞山发生的事情对外界来说是皇家的高度机密,被严密封锁起来,没有泄露一丝风声。因此,诸位大臣们并不知皇帝身受重伤,更是对陶妃被魔教强行掳走这一惊天之事毫不知情。 德妃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皇后和舒妃又是两个待产的孕妇,怕她们知道后惊了胎,所以她并不敢走漏风声。长乐宫的人全部让他们待在宫里别出来,就连两个孩子也暂时不去蒙学,免得哭闹泄露了消息,所以后宫对陶妃失踪一事一概不知。 消息被瞒住,陶谦夫妇自然也是不知道女儿此刻已经不在宫里了。 被太后传召,对于他们而言可是无上殊荣,夫妻俩满心欢喜地精心装扮一番,便急匆匆地入了宫。 然而,当他们踏入勤政殿之后,所听到的却是一个犹如晴天霹雳般令他们痛彻心扉的消息——他们心爱的女儿颜言竟然被那神秘又可怕的魔教给掳走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瞬间将陶谦夫妇打入了无底深渊,让他们原本欢快愉悦的心情一下子跌入谷底,悲痛欲绝。 太后理解他们夫妇的心情,等他们消化了好一阵才问道:“那魔教的魔尊口口声声说陶妃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陶妃真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吗?” 太后目光如炬,陶谦夫妇只好将陶颜言的身世和盘托出。 “那女子将孩子交给我夫人,说是请夫人代为照顾一会儿,她去去就来,可不想竟一去不返。我们也是在第二日才知道她竟然落水而亡,被捞上来的时候怀里还抱着个孩子。那时候我夫人刚小产不久,又突然得了这个孩子,便觉得是上天的安排,就把失了母亲的女婴养在名下,一直视如己出。” 陶谦说完,抹了抹泪,继续道:“因那女子怪异的托孤行为,我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打听女子的身世,怕她是被仇家寻仇的,担心仇家还会来找孩子,所以只敢暗中打听,但始终查不出那女子的身世,便只好作罢。刚好臣要调任,就带着襁褓中的孩子去了任上。” “太后娘娘,颜言向来乖巧,品性纯良,还望皇家能帮我们把她救回来,回来之后若再不能回宫,我们就把她带回家去好生照料,求太后帮帮我们吧!” 陶谦说完,夫妇二人都跪下磕头,祈求皇家能帮忙救人。不然,就凭他们夫妻,是不可能与魔教抗衡的。 魔教那地方,颜言一个长相如此出众的妙龄女子可怎么活啊,一想想就觉得天都要塌了。 “朕会亲自去救她。”一声虚弱的声音传来,几人朝门口望去,就见张公公扶着脸色苍白的皇帝走了进来。 “璋儿,你怎么起来了?快快回去躺下,你的伤可不能随意走动啊!”太后着急道。 “无妨,朕已无碍。”贺临璋缓缓坐下,让人扶了陶谦夫妇起来,才沉声道:“母后,儿臣查到一些事,之前没想明白,现在前因后果一串联,倒是有了些眉目。” 他吸了几口气继续道:“若朕没猜错的话,颜言的生母应该就是十八年前失踪的宁远侯府的嫡小姐,宁远侯的妹妹。” 他话音一落,太后和陶谦夫妇都愣在当场。 陶谦十八年前只是个小小县令,根本不可能认识宁远侯府这等豪门,所以不可能认出那女子是侯府嫡女。 如果真是侯府的嫡小姐,那么就能想通她为何要选择将孩子交给陶夫人了,因为陶夫人是官家夫人,面容和善,虽然夫君官职不高,但养大个孩子还是可以的。 在那个小县城,要找出比陶夫人更合适的托孤对象,恐怕还真没有几个。 顾小姐应该也是权衡许久,才做出的选择。 太后倒是对宁远侯府的嫡小姐有点印象:“那是个活泼可爱的女子,侯府老夫人进宫会偶尔带上她,哀家也见过几次,从小被家中长辈呵护着长大,是真正的高门贵女。” 太后的思绪飘远:“听说,十八年前花灯会,顾小姐去看花灯,莫名其妙就失踪了。顾家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后来又陆陆续续找了几年都杳无音讯,老侯爷和老夫人都是带着遗憾走的。这些年,顾侯也还在找,却始终石沉大海。不过顾家低调,对外也没走漏风声。”太后忍不住叹息一声。 众人都猜测,那顾小姐应该就是花灯节上,被当时的上一任魔尊给掳走了。 “朕已经传了宁远侯,他应该很快就到。”贺临璋刚说完,便听外面宫人来禀报说宁远侯求见。 顾侯爷进来,给皇帝和太后请安之后便恭敬立在一旁,他不知道皇帝今日为何会传召他,又见几人面色哀戚,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生怕是顾忆出事了! 正心急如焚,就听贺临璋道:“顾侯,今日叫你过来,是想问问十八年前顾小姐失踪之事。” 顾侯一听,面上就是一白,伤心的愁绪笼上心头。 “陛下,臣的小妹十八年前与当时还未入宫的丽太妃约好一起去看花灯,后来就再也没回来。顾家找了好几年都杳无音讯……”顾侯叹了口气:“不知陛下想问什么?” 第274章 怎么一回两回都是魔教 “你查找这么多年,可查出什么?”贺临璋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顾侯心里一哆嗦,看着太后和皇帝,又见陶妃的爹娘都急切地看着自己,挣扎了许久才道:“小妹,小妹当年好像是惹到了一个不该招惹的人,那人神通广大,身份……身份有些……不好。” 顾侯爷也是调查了许多年才发觉带走妹妹的人可能是传说中的魔教中人,魔教的消息世人知之甚少,他们这种高门贵户也不可能得到更多消息。而且,跟魔教扯上关系,名声就算是彻底坏了,所以顾侯不想说出“魔教”二字。 贺临璋淡淡道:“你不用因顾忌而不敢说,其实朕都已经知道了。不出意外的话,顾小姐当年被魔教上一任魔尊掳走,后来还有了骨肉,她带着孩子逃亡,路上可能预感会遭遇不测,才在匆忙之下将孩子交给了陶家夫妇抚养。” 话音刚落,顾侯激动地站起来:“什么?那人是魔教上一任魔尊?我妹妹竟然跟他扯上了关系?而且我妹妹……”顾侯大惊失色,原以为只是魔教中人而已,哪曾想到竟然是魔教的掌权者! 还有陛下口中的关于妹妹遭遇不测的事,究竟是真是假? 贺临璋道:“顾侯节哀,令妹将孩子交给陶夫人后,溺水身亡。” 顾侯的身形晃了晃,险些站不稳,还是张公公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让他站稳。 “……那孩子,孩子是……”顾侯不可思议地看向陶氏夫妇,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难道是……陶妃娘娘?” 陶家夫妻点点头,可不就是嘛! 顾侯内心现在五味杂陈,一方面是得知失散多年的妹妹早已往生净土,他内心悲伤不已,另一方面是妹妹还有个孩子留在这世上,被陶家收养长大,还入宫做了宠妃,他又觉得有些欣慰。 难过与喜悦交织,他的激动难以抑制,有些急切道:“那可否,可否让臣,拜见陶妃娘娘?” 那可是他的亲外甥女啊!是妹妹的骨血!失散十七年,终于还是回到了京城。 贺临璋捂住心口,咳嗽了几声,吓得太后连忙叫人传太医。 贺临璋摆摆手:“无妨,朕能受得住。颜言拼上自己的性命都要护着朕,朕一定要尽快养好身子,亲自把她找回来!” 顾侯一惊:“什么?难道颜言……不,陶妃,她不在宫里?” 贺临璋艰难地点点头:“她被魔教现任魔尊掳走了,那魔尊身体有疾,说要以至亲之人的血入药,所以顔言作为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便被盯上了,他们在栖霞山设了埋伏,把人掳走了。” 顾侯一个趔趄,这回是真的摇摇欲坠了。 “作孽啊!怎么一回两回都是魔教?魔教作恶多端,在江湖上又少有消息传出,这一被掳去,就如石沉大海,到哪里去寻呢?” 陶夫人悄悄抹了一把眼泪,陶颜言算是她手把手带大的孩子,长子小时候都寄养在公婆那边三年,她没亲手带过,这颜言可是她的心头肉啊! “此事,一定要保密,对外就说陶妃染疾,送去温泉行宫疗养了。知道此事的人,朕会让他们封口。”贺临璋看了看太后,起身缓缓跪下:“朕近日要养身体,待好转便启程去寻找顔言下落,望母后能临朝听政,待儿臣带着顔言回来,再拜谢母后!” 太后现在内心也十分纠结。站在皇家的立场,皇帝离宫去寻找一个嫔妃,简直就是拿社稷当儿戏。但是站在她自己的立场,她又确实希望皇帝能把陶顔言找回来。 她活了大半辈子,在陶顔言进宫之后,她才吃上那么多美味可口的饭菜,陶顔言不但懂事,厨艺好,对她也十分体贴,她是打从心里喜欢这个孩子。 但是放皇帝离去,是件大事,又是去魔教寻人,她实在是不放心。 “你先起来,这件事,容哀家再想想。”太后为难应道,给了秦公公一个眼神,秦公公连忙上前,与张公公一起,将皇帝扶起。 “那算上臣一个,臣的武功虽不是数一数二,但也有一身功夫,臣愿意追随陛下,去那魔教闯一闯,找回陶妃,再为我妹妹报仇!”顾侯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对魔教的怨和恨是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这魔教两届魔尊祸害他顾家两代女儿,顾家与魔教势不两立! 贺临璋摇了摇头:“顾侯的心意,朕领了,你想报仇雪恨的心,朕也明白,但此去凶险,朝中又需要有人坐镇,配合太后稳定朝局。朕看,顾侯就不必去了,你是将军,京城的防务,还需要顾侯费心。” 顾侯虽然十分想跟去手刃仇人,救出外甥女,但是皇帝说的也不无道理。朝廷刚刚派出军队远赴燕国平乱,此时京城的防务,确实是压在自己身上。牵一发而动全身,他暂时还不能离开。 太后内心叹了口气,明明还没有决定让皇帝去,皇帝竟然连辅助自己的臣子都想好了。看来,不让他去是不成了。 “皇帝,你还是好好先养身子吧。养好了,你想如何,哀家不拦你,但是养不好,哀家可不会松口让你出这个皇宫。”太后正色道。 贺临璋感激地应下:“是,儿臣一定会以最快速度养好身子,不会让顔言等太久。” 顾侯告退之后,便与陶家夫妻一同去了陶府,他得找个地方平复心情,也想多听陶家夫妻说一说当年的事。 贺临璋则连发好几条命令,做了一系列人事上的安排,他想在离开之前尽量帮太后把朝政的事处理好。 太后回到长春宫,休息片刻之后,就让人去把两个孩子带了过来。 小锦安和贺萱看到太后,都“呜哇”一声,哭得声嘶力竭。 “皇祖母,母妃不见了。我好想念母妃,呜呜呜呜……”小锦安自从被陶顔言收养之后,对陶顔言就是掏心掏肺的喜欢,他是真的打从心里把陶顔言当做了自己的亲娘。 萱儿也哭道:“皇祖母,能不能把母妃变回来,她不在,长乐宫里好冷清。” 清风和明月是送两个孩子过来的,此刻也已经泪流满面。 第275章 追查魔教下落 看着两个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太后叹了声,道:“你们两个,都别哭了。陶妃受了点伤,需要静养,所以被送去温泉行宫了。等她养好了身子,就会回来与你们团聚的。” 小锦安立即停止了哭泣,擦擦眼泪,吸吸鼻子道:“真的吗?那我可以去温泉行宫陪伴母妃吗?” 萱儿也瞬间擦干眼泪,眼巴巴地看着太后。 太后道:“暂时不行,你们两个得好好去蒙学读书,不可耽误学业,这是你们母妃亲口说的,你们不是最听她的话吗?” 两个孩子有点纠结,不过到底还是没有闹着要去行宫。 太后挑了挑眉:“还有,宫里的嫔妃你们选选,找个人出来照顾你们吧。” 小锦安狂摇头:“不用不用,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我只要我母妃一个人,不要别的娘娘。” 萱儿有点犹豫,她的亲生母妃不在宫中,她之前一直是有母妃照顾的,就算没有母妃也有陶母妃,有母妃的孩子是个宝,没有母妃的话,在这宫里就是小可怜,寸步难行。 但是她想了一圈,也没想出能替代陶母妃的人。 “哎,皇祖母,萱儿想来想去,都没有喜欢的人选,那我就跟着锦安弟弟吧,我们相依为命。” 太后见二人都不愿找别的嫔妃抚养,便道:“那这样,你们二人就先住在长乐宫,由宫人和宫女照料,平日有什么事,就直接来找哀家,哀家会替你们做主。” 太后说完,又看向清风和明月:“你们两个都是跟着陶妃的亲近侍女,从今日起就升任为一等宫女,大公主和二皇子就交给你们两个了,你们可务必用心,好好抚养,待来日陶妃归来,才好向她交代。” 清风和明月跪下:“是,奴婢一定尽心尽力照顾大公主、二皇子,请太后放心。” 太后又让秦公公将代表太后的金牌赐给明月:“哀家见你平日素来稳重,这金牌就如哀家亲临,若是有谁敢招惹大公主和二皇子,你就用令牌罚他,必不能叫两个孩子吃亏。” 明月双手接过:“是,奴婢谨遵太后懿旨。”她心里松了好大一口气,有了太后护着两个孩子和他们长乐宫的人,总算能在陶妃娘娘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平安过日子了。 等二人带着两个孩子回了长乐宫后,便关起宫门将众人叫到一处,传达了太后娘娘的懿旨,并要求众人打起精神来,在娘娘不在的这段时日,守好长乐宫,照顾好两个孩子,以报答娘娘舍身救命之恩。 众人都擦干眼泪,心前所未有的齐整。 贺临璋这边,紧锣密鼓布置着出宫前的事。 朝堂上的安排自不必说,后宫这边,皇后将在七月临产,舒妃将在六月临产,都还有几个月时间,他都一一去探望过。只说自己要陪陶妃一起去休养,所以要离宫一段日子,赶得及的话,便回来陪她们生产。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一去凶多吉少,时间不定,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另外一边,他让太医加大了药量,争取早日康复。又让影卫继续探查魔教的踪迹,还让张公公搜寻在宫里的魔教的余孽,倒真的让张公公找到了当初潜入陶顔言房间取血之人。 说来也是那人自己命运不济,李总管听张公公问起宫里可有哪个宫女形迹可疑,身赋武艺之后,跟在李总管身边的小太监就说起了曾经看见外院有个粗使的宫女武艺不错,能飞檐走壁。 张公公当下便把那粗使宫女给抓了来。 那人感觉自己已经暴露,便直接动武想趁乱逃走,结果就被侍卫们团团围住,最后被带去了慎刑司。 经过严刑拷问,那宫女承认自己就是魔教安插进宫的棋子,专门为了陶妃的血来的。 “你是何时进宫?平日都怎么跟宫外的魔教联系?赶紧将你知道的都一五一十交代清楚,我便给你一个痛快,否则,我就在你身上割九十九刀,让你生不如死。”尹九亲自审问,恨不得把眼前的女子大卸八块。 “我是……去年……九月进宫,我们大护法曾经看到过陶妃的面容,说陶妃那张脸与魔教老太君年轻时像个七八分,故而才怀疑上陶妃的身世。” 说完,她大口大口喘了两口气,继续道:“我平日都是去柳杨街从左数过去的第三间小院,那里是我们魔教在京城的一个据点。不过我不能保证那里还有人在。” 尹九记下,继续问道:“你们魔教究竟在什么地方?” 那女子看了尹九一眼,摇摇头道:“我没办法回答你,它在三国都找不到的一处地方,那地方是禁区,你们去不了的。” 尹九怒道:“总有个方向吧,你说在什么方向,我们自然会去找。” “哈哈哈哈,方向?没有方向,若不是魔教自己人身临其境,是没办法说方向在哪里的。我们有我们的辨别方式,说给你听你也不知道。” 尹九简直被气坏了,他现在心急如焚,这女子却根本不说点有用的,实在是耽误时间。 “给她上药,别让人死了,我们还要让她带路的。”尹九只好交代一句,便匆匆去回禀皇帝,他得带人去柳杨街,说不定能抓到几个魔教之人。 可惜的是,等他们赶到柳杨街的时候,踹开了门,却什么人也没有,早已人去楼空。 影卫们将这个小院翻了个底朝天,仔仔细细检查了两三遍,寻找任何一丝蛛丝马迹。 “尹九,你看,这是一张药店的方子,方子的日期写的是昨天,说明至少昨天这里的人还在。” 尹九懊恼不已,早知道觉都不睡了,昨日就来抓人。只可惜他们也是今日才找到宫里的奸细。 “先把药方带回去吧,找个太医问问,这是治疗什么的方子。”一行人离开,尹九直接去了太医院。 今日刚好是刘太医当值,见尹九递给他一个药方,他便仔仔细细看了看:“这方子就是治疗眩晕之症的方子,比如坐马车晕车、坐船晕船的方子。” 第276章 当面蛐蛐魔教大佬 “眩晕之症?”尹九带着方子去见了皇帝。 “昨日才开的方子,我派人去药店问过,店掌柜说,来的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只说心口疼,头晕,直接开了最好的药。我已经找人按照店掌柜描述的样子画了画像。” 贺临璋冷冷道:“按照画像全城寻人,找到之后不要打草惊蛇,暗中跟上,看他跟谁联络。那魔尊有病,不可能一直靠内力运用轻功,所以他应该还是借助马车或者坐船的,顔言不会骑马,他们为了避人耳目,也不可能让她骑马。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传令下去,每个方向分一批人去追踪,看有没有可疑的马车或者队伍经过……” 贺临璋说的,尹九全都记下,他始终忘不了在栖霞山上,陶妃娘娘舍弃自己,宁愿被魔教带走,也要他们安然离开的身影。 那样一个身份高贵的宠妃,年轻又貌美,面对魔教的威胁,却选择了救他们这些人,叫人不死心塌地都不行。 一想到这么好的陶妃娘娘被魔教抓去以血入药,他就气得想要掀翻魔教,杀个片甲不留。 陶顔言这边,在小院中住了两日,也不见魔教要动身的样子,她便四处走了走看了看。魔教的人不限制她自由行动,可她不会武功,就算要逃也逃不掉。 而且她根本不知道出了这个小院的门会遇到什么,至少现在她还安全,有地方住,有东西吃,没有过得很差。 不过这两日她发现魔尊都没有出现,陆陆续续有人熬了药给他端进房里,看来,这魔尊真是病得不轻。 不过陶顔言没办法体谅他,一想到他要将自己带去魔教以血入药,她就恨得牙痒痒。就算对方是原主名义上的同父异母的哥哥,也让她不能原谅。 这日傍晚,院子里来了个新的魔教份子,陶顔言在院子里散步,便与他打了个照面,那人眼神闪躲,很快就挪开了目光。 陶顔言懒得理他,自己自顾自溜达。 可那人出来之后,却已经明显被人打了一顿,没走几步路,便倒在了院子里。 陶顔言亲眼看见一个人倒下像是死了一样,吓得连连后退。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见院子里其他人都开始收拾东西,魔尊也颤颤巍巍出了房门。 魔尊看到陶顔言,冷冷道:“你那夫君倒是惦记你,竟然让他查到了我魔教的堂主身上。只可惜,越是这样,越加快了本尊带你回魔教的速度。哼,原本你还能在这京城多待两日的,等本尊身体好了再启程,现在只好立即动身了。” 陶顔言心里一咯噔,她知道贺临璋不会放弃自己,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 说实话,她不愿意再看见贺临璋为了她而冒险,堂堂一国君王,就该封情绝爱,爱江山不爱美人。可一听说他还在寻找自己,不放弃一丝一毫的机会,她心里又有点甜蜜蜜。 想到眼前倒下的人可能是行踪暴露才被杀,陶顔言看了魔尊一眼:“做你的手下可真可怜,替你卖命,你还杀他,啧啧啧,这样的主子真叫人心寒啊!” 当着魔教众人的面蛐蛐他们主子,来点挑拨离间,陶顔言觉得自己现在真是心理素质强的可怕。 她转身要去喝水,似乎又想到什么,回头道:“我被你掳来这么久,你连换洗的衣裳都不给我准备几身,真不是一个合格的大哥。” 原本魔尊还有点心虚,确实没有准备那么充分,但一听到她说“大哥”,就暴跳如雷:“再说一次,本尊不是你大哥,你别乱叫。” 陶顔言见这个是他的雷区,眼神闪了闪,狡黠一笑。开始哼起小曲:“大哥……大哥……大哥,你好吗?多年以后是不是有了一个你不想离开的家……” “武有关大哥,文有孔大哥。打虎武大哥,我也是大哥……” 魔尊:“……” 大周皇帝究竟是怎么受得了这个癫婆的?能不能来个人告诉他! 魔尊听着陶顔言欢快的歌声,气得差点吐血,他觉得自己这二十多年的气,加起来都没这几天多。 可他偏偏还不能把她怎么样,那样柔弱的一个小女子,他一个掌风劈过去,怕是都能把人震碎。 听着魔音,魔尊只能反复告诉自己:她是药,是救自己的良药,等治好了病,再杀了不迟。 陶顔言回屋喝水,看了看四周,索性明目张胆的用簪子刻了一些小字。她知道就算她藏着写,那些人也会清除痕迹,所以倒不如自己就光明正大写,不用背着。 她也就刻了几个字:带好孩子,顾好自己,勿念。 反复刻在了好几个地方。她刻完,魔教的一人果然进来清理。一看见她所刻内容,狐疑道:“你这么年轻,就有孩子了?” 陶顔言看看他:“嗯,养子和养女,儿女双全。” 那人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个时候了,她竟然留的讯息还是惦记养子养女的,就有些意外。 陶顔言观察着他的神色变化,问道:“你也有孩子吧?多大了?” 那人笑着摸摸头:“五岁,儿子。” 陶顔言似乎来了兴趣,也笑道:“这不巧了嘛,我的养子也快五岁了。哎,若不是被你们主子抓来,我再过两日就要过生辰了,我养子的生辰就在今年十月,十月一日,多好的日子啊!也不知道我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 那人又是一愣,有些局促,想了半天才道:“你若想回去,不如多求求魔尊,只要你贡献了血,治好了魔尊,他不会为难你的。” 陶顔言掩下眼中的暗芒,叹了一口气:“其实人血哪能治病?你们魔尊定是被什么庸医给误导了。我啊,这条小命是悬了。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到你们魔教啊?我真想多看看皇宫的方向,遥遥看一眼我那可怜的,小小年纪就没了娘的养子。” 许是陶顔言所流露出的舐犊情深,感动了这个人,他安慰道:“你往西边去看,就是大门朝着水井那个方向,就是皇宫所在,咱们魔教在南边一座岛上,去了之后确实很难出来,你就趁着现在多往西边看看吧。” 知道了方位,陶顔言谢了他几句,又跟他闲聊了一会儿育儿经,就听到外面的人来喊他们启程。 那人许是觉得陶顔言刻的字没什么用,不是什么线索,便没有消除,他不知道的是,陶顔言用最快的速度画了幅画。 一个十字形坐标,西面画个四方形,一个圆形外面围着一圈波浪在南面。 第277章 花大哥一点银子不过分吧? 影卫们一路追踪,还是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才终于抵达了这座魔教藏身的小院。 只可惜,他们又晚来一步,扑了个空。 “分头搜,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那名被追踪的堂主的尸首就那样孤零零地躺在院子中央,侍卫们检查了一番,最终还是将他掩埋。 尹九带着其他人开始四处搜寻可能存在的线索。 突然,有人叫道:“这里有刻字!”一连找到三处刻字,写的都是同一句话——带好孩子,顾好自己,勿念。 “这肯定是陶妃娘娘刻下的,是要对陛下说的。”一个影卫道。 尹九看到那十个字,大为振奋:“太好了,娘娘果然在这里出现过。” “快来看,这里还有,好像是一幅地图。”那类似于地图的简陋画作,只用寥寥几笔,便标明了方向。 “去找纸笔。”尹九道。 立即有人顺手就拿来了纸和笔递过来,尹九小心翼翼地临摹。 “依我看,魔教众人应该还没有走远。除了城楼所在的西面之外,立刻派出人手分别朝着东南北三个方向全力追击!”影二道。 毕竟,魔教众人既然想要逃离京城,自然不可能再冒险折返入城,而城楼位于城西,故而无需在此方向浪费人力。 众影卫迅速行动起来,各自带领一部分侍卫分头追捕。尹九则怀揣着那张刚刚临摹好的示意图,快马加鞭赶回皇宫向圣上复命。 “这是箭头,代表方向,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如果朕没猜错的话,这个方框是京城,而这个圆加波纹,则代表魔教所在。”贺临璋看着陶顔言留下的讯息,甚感欣慰。 “既然知道了方向,就好办了。你告诉影壹,让他带队,先往南方追。三日后,朕便启程。” 终于寻到陶顔言的消息,贺临璋的一颗心总算稳定了一点。 太后知道拦不住人,便也没有再拦。只是与皇帝约法三章:“璋儿,你此去,一定要首先护住自己的性命,你肩负的大周的安危,哀家不准你不顾全自己。此乃第一章。” “第二,无论如何,你都必须活着回来,哪怕是残了,伤了,也得给哀家回来。” “第三,不要恋战,找到陶妃之后立即带回即可,万万不可与魔教拼杀,妄图剿灭。魔教的实力不容小觑,你不要硬碰硬,听明白了吗?” 贺临璋一一应下,母子俩又聊了许多政事,贺临璋才离开长春宫。 等皇帝走后,秦公公看着一脸担忧的太后,开解道:“陛下乃真龙天子,定能逢凶化吉,平安带着陶妃归来的。太后还是早些歇息吧,明日一早陛下就动身了,太后要临朝听政,还有许多事要忙呢。” 太后叹了一口气:“原本想着把璋儿稳稳地扶上那个位置,哀家就能功成身退,安享晚年了。哪里想得到竟然还要代皇帝监国啊?朝堂那帮老顽固,明日定会先为难哀家一阵子,想想都觉得烦躁。” 秦公公笑笑道:“任他放马过来,太后娘娘都能轻松化解,不在话下。” 太后好笑地睨了他一眼:“怎么老了老了,别的事儿不利索,这拍马屁的功夫倒是见长。” 秦公公立即垂手道:“奴才说的可都是真话,不是刻意恭维太后呢。太后您早些年还是皇后,就曾代先皇批阅奏折,与朝臣议事,巾帼不让须眉,那风采奴才多年后都还记得呢。” 太后笑笑:“哀家那时候实在是无聊啊。先皇整日就想着跟丽太妃厮混,奏折剩下许多没有批完,各部天天来催,烦都烦死人。实在看不过眼,哀家才去批的。这倒好,先皇索性把折子都往我宫里送,我就是给他免费批折子的苦劳力。” 叹了一口气,太后想起当年的自己,有些不甘道:“你说,舒家当初为何就一心要把我送上皇后宝座呢?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嫁了,做个当家主母,说不定哀家这辈子,还能过得更舒坦。” 秦公公立即劝道:“那哪能一样呢,太后您就是天生的凤命,是要母仪天下的,只做个区区富贵人家的当家主母,太埋没您了。” 太后实在是佩服他这拍马屁的能力,怎么什么事情从他嘴里说出来,好像都很不得了的样子? “好了,你也别再给哀家灌迷魂汤了,快去准备准备,明日该带的人手都带上,若是有哪个臣子总是针对哀家,你就带人把他拉出去先打一顿,杀鸡儆猴。” 秦公公应下,连忙去培训长春宫的宫人。明日太后临朝,能不能把这个威立住,从此一劳永逸,就看他们这些奴才明日的表现了。 第二日清晨,贺临璋匆匆拜别太后,又交代长乐宫众人照顾好两个孩子,便带着随从,骑马出发了。 一行人向南而去,很快就出了城。 陶顔言这边,自从跟魔尊吐槽没有准备换洗的衣服之后,竟然突然多了十几身衣裳,各种颜色和款式都有,还多了一箱子珠宝首饰。 陶顔言也没跟他客气,作为同父异母的妹妹,花大哥一点银子,买些新衣服新首饰,不过分叭? 不过魔教众人都是男子,她一个女子混迹其中,确实多有不便,连个伺候她的婢女都没有,很多事情就很麻烦。 想了想,她决定再去找她的好大哥提提意见,再怎么说也要路上买个小丫鬟伺候自己吧。 魔尊本来一路清净了两日,一听说陶顔言找他,眉头就皱了起来。匆匆戴上面具,陶顔言就已经过来了。 “找本尊有何事?”魔尊不耐烦道。 “我需要有人伺候,你得给我找一个婢女。”陶顔言道。 魔尊还以为是什么事,就这么点小事,竟然也来麻烦他! 他叫了护法去办,特意交代道:“这次安排人可安排得稳妥些。去吧。” 护法摸摸头:尊主是不是对自己安排人这事,太不放心了啊?心里狂吐槽,这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谁知他去牙行买了个婢女回来,众人都傻眼。 第278章 魔尊被怼日常 陶顔言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护法,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牙行就剩下她一个了是吗?”否则都不可能选她的啊。 护法道:“没有啊,牙行许多人等着被买,我就是看她能吃是福,所以就选她了。”说完,一副你看我多有眼光的表情。 那婢女走到陶颜言面前请安,看上去倒像是学过规矩的。 “小姐别看我长得胖,以为我不会伺候人,其实我动作还是很灵敏的,最主要的是,我力气大,从小我娘就夸我能帮家里干农活,我名字就叫大力,您让我抬起一辆马车都可以轻轻松松,不在话下。”说完,看了看陶颜言坐的马车,有点跃跃欲试。 陶颜言无语凝噎,看着眼前这个身高一米六体重二百六的婢女摆了摆手:“罢了,你既然来到我身边,那也是缘分,以后就跟着我吧。” 说完,又想到什么,朝着护法道:“以后给我这边的饭菜都要三份,我吃一份,她估计要吃两份。” 话音刚落,大力就摆摆手:“不不不,三份可能不够,得五份。”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又伸出四个手指:“如果嫌多,可以四份,我吃三份饭能勉强吃饱。喔,一顿三份喔!谢谢护法。” 护法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干了件蠢事……他给魔教增加负担了。 既然人给买来了,陶颜言便被催促着继续赶路。大力本来要跟着马车走的,陶颜言想了想,还是让她也上了马车,跟她一起。 大力客气都没客气,就欢欢喜喜上了马车。 “小姐您心可真好,一般的主子是不会让奴婢同车的。” 她一进车厢,整个空间都瞬间仿佛被填满,坐在左边,感觉车身都有点倾斜。 陶颜言也没事干,索性就问问她的情况。 “是家里人把你卖了的吗?之前在哪里做过啊?” 大力坐姿倒是像是学过的,双手交叠甚是规矩。 “回小姐,我家里穷,实在养不起我,就在我十岁那年把我卖给了一家富户。后来那家生意不好做就关门了,家里的婢女小厮都发卖,我便一直砸在牙行手里,没卖出去。” “这么说,如果不是护法买下你,你会一直在牙行?”陶颜言好奇的问。 大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有些局促:“大概,大概是吧。不过我在牙行也不是白吃饭的,我帮他们干活,还被他们临时租出去干苦力,我力气大,一个人能干三个人的活。” 她眼巴巴看着陶颜言,希望陶颜言别嫌弃她。 陶颜言笑道:“在我身边做事,倒不用你干什么重体力活,不过你要记住,外面那些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教的人,你平时小心些就是了。” 大力一听,吓得浑身抖了抖,有些害怕的看着陶颜言:“那小姐是被他们抓来的吗?您的家人有没有在找您?” 陶颜言叹了一口气:“我夫君应该还在到处找我,不过我暂时没危险,你平日跟着我,自己小心些别惹到他们。” 因为路上多了一个人相伴,陶颜言倒是也没觉得无聊。 到了一处客栈,众人停下歇息,顺便吃饭,她带着大力一下马车,就跟同样下马车的魔尊打了个照面。 魔尊愣在原地,半晌之后才咬牙切齿道:“护法,叫你去买个婢女,不是叫你去买个黑熊,你究竟有没有长脑子!” 一次两次还说得过去,连续多次叫他安排人都给他安排出错漏,魔尊气得心口疼。 大力有些局促,站在陶颜言身后就像一堵墙,陶颜言在她的衬托下,越发柔弱。 陶颜言挑了挑眉:“我看护法挑的人倒是不错,看上去挺有福气的,你这么生气,难道是养不起?养不起你还绑架人?”怼完,甩了个小白眼,自顾自进了店里,边走边道:“哎呀,我一辈子难得出门,还没吃过外面的美食呢,让我瞧瞧有什么好吃的。” 大力朝着魔尊福了福,倒是很讲规矩,随后一路小跑跟上自己的主子。 魔尊扶额,他这是做了什么孽,上天为什么要安排这么一个牙尖嘴利的来做他的便宜妹妹? 等他进店之后,陶颜言已经点了十七八个菜。 “好了,就这些吧。我没想到你们还有酱牛肉,这牛可不多得。”她来到这个世界,还真是第一次吃牛肉,因为牛是最宝贵的生产力,大周禁止宰杀。 只有那种很老,已经干不动活的牛才会被杀了吃掉。 店家笑道:“我们这里都是山地,土地贫瘠,少有耕地,所以这牛啊就拿来吃的多。不过也不是经常能吃到,客官今日运气好,早上刚杀好的牛,现卤的卤味,可新鲜着呢!” 没一会儿果然端了一大盘子切好的酱牛肉上来,陶颜言看得直流口水。 魔尊就坐在她对面,对她这眼馋样吐槽道:“什么山珍海味你没吃过?至于对着一盘牛肉掉口水吗?难道你那个厉害的夫君连牛肉都没给你吃过?啧啧啧,他也就那么回事吧。” 陶颜言懒懒道:“我夫君有原则,这耕牛留着种地的价值更高,反正说了你也不懂。” 陶颜言不理他,自顾自夹起牛肉吃起来,每吃一口都露出十分满意的表情,好像在吃的是这世上最好的美味。 魔尊被她这吃相感染,也忍不住夹牛肉吃起来。 嗯,味道还行,就是不太嫩,柴了点。 菜一盘盘上,陶颜言每盘子夹一口,好吃的多吃两口,没一会儿就吃饱了。 魔尊身体不舒服,吃的也不多,其他的菜都被分下去给魔教众人吃了。 大力抱着一大盆饭在一旁专注干饭,不论是青菜豆腐,还是肥肉荤腥都来者不拒,没一会儿便见了底。 陶颜言又看她喝了一大碗汤溜溜缝,才停下。 她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这孩子一直这么吃下去,早晚要出事。 “大力啊,要活九十九,每顿少一口,你下顿饭减减量,对你身体好。” 大力不好意思的揉揉手,把肚子吸了吸:“是,小姐,那我晚膳就吃七分饱。” 众人吃饱喝足,准备继续赶路,那店家道:“前面就是要走好几天的山林了,少有客栈,诸位客官要不要买些干粮带上?” 魔尊点点头,护法便去跟店家买。陶颜言百无聊赖,看了一眼对面的魔尊道:“今日是我生辰,谢谢你请我吃了这顿大餐。虽然没有上长寿面,不过我也不会跟你计较的。” 第279章 她在等他,盼着自己 魔尊不知为何,因为陶颜言的一句话,竟然有些心情起伏。 “今日是二月二十九,你是闰年生?四年才过一次生辰?”魔尊问道。 陶颜言笑笑:“可不是嘛,就这么四年才一次的生辰,都是在被绑架的路上过的,没有生辰宴,没有夫君,没有孩子在身边,可真是一个让人伤心的生辰啊!”说完,瞪了对面的魔尊一眼,起身道:“大力,跟我去消消食,吃多了得走走。” 大力拖着肥大的身子跟上自家主子,阻挡了魔尊看向陶颜言的视线。 魔尊突然有些后悔,是不是应该等她过完了生辰再绑人啊? 毕竟下次过生辰,就要四年后了。 可惜容不得他多想,护法已经买好几十人的干粮,催促他启程。 陶颜言带着大力就在门口转了转,突然看到店家竖在门外的一块写着招牌菜的牌子上有个错别字,她眼睛眯了眯,道:“店家,你这招牌写错了,有笔墨吗?我帮你重写。” 魔尊给了护法一个眼神,让他去盯着,护法会意,立马去盯人。 陶颜言早就知道自己肯定会被监视,不过她本来就没想着要给贺临璋留什么消息,她是真的想给店家改个正确的字而已——字形上稍微变化下罢了。 她按照贺临璋给她的那本悠归先生的专属字帖练了大半年的字,已经初见效果。于是她就把错的字订正,写得很从容。 护法一看她没有耍花样,多写什么别的字,便也没多想。 陶颜言写完,众人便再度启程。 魔尊身体不好,内心还是希望早日赶回魔教大本营,找道长炼丹治病。 他们走后两日,贺临璋的队伍便来到了这个客栈,看着这么多人要吃饭,且个个风尘仆仆,店家连忙上了茶水,又拿来菜单。 贺临璋坐定,影壹接过菜单:“全都上一份吧,不点了。” 店家去备菜,不久就端上了酱牛肉,贺临璋眉头皱了皱,那店家以为客人不喜欢吃牛肉,便笑着推荐道:“这酱牛肉是现杀现煮的,是本店的招牌,前两日一位小姐还夸好吃呢,自己一个人就吃了半盘子。” 贺临璋一听,心里有些急,问道:“她是不是跟着一个戴面具的男子一起来的?” 店家点点头:“对,那男子胃口不好,没吃多少,倒是那小姑娘和她的婢女,两个人吃的欢快。那小姑娘真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闺女,就跟天仙下凡一样,她夸我的牛肉卤得好,说她大半年了都没吃过一口牛肉。临走的时候见我门口的牌子有个字错了,还帮我改过来,可真是心善呐!” 贺临璋连忙起身到门口去看,在一块破破烂烂写着菜名的木板上,一眼就看到了陶颜言写的一个“酱”字。 那字体就是按照他给的那本悠归先生的字帖练的。 别人不知道,贺临璋一眼就看得出来,因为悠归先生就是他自己,他擅长书法,批阅奏折和平日用字是一种字体,那本字帖是另一种字体,那次出巡直接送给了陶颜言,让她照着练。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原本快马加鞭跟了好几日都没遇到魔教的人,他还以为跟错了方向,有些着急又心灰意冷,还想着是不是要改变方向,换另外一条路,没想到她竟然前两日就经过了这里。 一想到前两日正好是她的生辰,而自己没有陪在她身边,贺临璋就觉得心痛到无法呼吸。 他回到店内:“那小姑娘看上去如何?有没有受伤?” 店家狐疑道:“公子认识那姑娘?”见贺临璋脸色冷峻,便不敢多过问,只老实答道:“看上去倒没什么,胃口也好,能吃。” 贺临璋放下心来,等菜一上,大口大口吃起来,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赶路。 她在等他,给他留了线索,盼着自己。 陶颜言这边,吃过那次牛肉大餐就连续两日都啃的干粮,吃得她看见干粮就没胃口。 “喂,你能不能派个人去猎只兔子回来烤一烤?整日就啃馒头大饼,我实在吃不下了呀!”陶颜言控诉道。 魔尊两眼一翻,给了护法一个眼神,护法朝着众人看了看,选了两个人:“去,猎两只兔子回来给大小姐加餐。我们在前面路上等你们,可快点来啊!” 结果等到傍晚,才见两人双手空空的回来。 护法一个头两个大:“怎么回事?这林子这么密,你们两个竟然连只兔子也猎不到?” 二人也觉得很没面子,运气也差,怎么就一路上一只长脚的动物都没看见呢! 陶颜言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吃肉的愿望是无法实现了。 大力站在一旁啃馒头,啃着啃着耳朵一动,慌忙揣起馒头,就晃着肥硕的身子朝小树林跑去,众人不明所以,以为她是要去方便,可没过一会儿,就见大力手里拎着一只肥肥的野兔笑呵呵地回来,老远就朝着陶颜言喊:“小姐,抓到了!又肥又大,好多肉!” 陶颜言都傻眼了:“大力,可真有你的,你竟然徒手抓了一只兔子耶!” 陶颜言眼冒星星,看着大力赞赏不已。 大力很利索地把兔子收拾好,陶颜言负责烤制。 二人分工,没过多久,林中便传出了一股诱人的焦香气味。 陶颜言掏出随身携带的调料撒在兔子上,魔尊嘴角抽了抽:“你出门随身带调料?” 真的是奇葩! 陶颜言睨他一眼:“你抓我那日,我带孩子们踏青游玩,带了点零食在路上吃。我有个习惯,会随身带个调料包,以防要在野外烧烤。怎么,没见过这么会过日子的人吗?这叫人间烟火气懂不懂?” 魔尊看了她好几眼,最终忍不住道:“按理说,你养在五品官家家里,应该十指不沾阳春水,做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才对,你怎么还懂下厨?” 陶颜言手上的动作不停,淡淡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喜欢捣鼓吃的。再说了,你见过几个官家小姐?怎么就能肯定,官家小姐一定就不会下厨?” 第280章 打听生母 魔尊算是发现了,这个便宜妹妹是个牙尖嘴利的,在她这里,自己是说什么都要被怼。 他乃堂堂魔教之主,被一个小妮子怼得说不出话,实在是丢面子,所以他选择背过身去,懒得理她。 陶颜言自顾自烤好兔子,自己扯下一个兔腿,另外的都交给大力处理。 大力拿出另一个兔腿给魔尊送去,魔尊看着香气扑鼻的兔腿,最终还是伸手接过。 他咬了一口,外皮焦香酥脆,内里还冒着油,不由得吃了一口又一口。 陶颜言坐在他对面,没几下就吃完了一只兔子腿,咂咂嘴道:“就是肉少了点,不够吃,等有机会再尝试一下烤鱼、烤鸡。” 魔尊手一顿,默默在心里记下,海边鱼倒是多的是,但还得多养一些鸡。 陶颜言难得吃饱了心情好,便有闲心找魔尊聊天了,她可还记得,之前就说了上一届魔教尊主是原主亲爹,没说起亲娘。 “喂,我很好奇,你能告诉我,我的亲生母亲是谁吗?” 魔尊想起那个女人,就恨得牙痒痒。 “那个女人迷得我爹乐不思蜀,我母亲恼羞成怒,便把火气发在我身上,打了我一顿,导致我得了心疾。” 陶颜言想说,心脏病是心血管方面的疾病,被打可不一定是病因。不过她解释不清什么叫心血管,只好作罢。 “她是宁远侯府的小姐,当今宁远侯的妹妹。” 魔尊的话一出,陶颜言想到宁远侯府,百思不得其解:“好奇怪,堂堂侯府小姐怎么会与你爹遇上?而且还牵扯不清?” 一个是江湖势力的霸主,一个是豪门大户的大家闺秀,不是一路人,没机会认识啊? 魔尊冷冷道:“听说是在京城灯会上认识的,具体我也不知。” 陶颜言有些生气:“侯府小姐定是被你爹花言巧语给骗了,或是给抢了,否则怎么会无媒无聘,给你爹做妾?” 魔尊有点心虚,就听陶颜言继续问道:“那我生母现在在哪儿?被留在魔教了吗?” 魔尊一愣:“她,死了。溺水而亡。溺水之前,她应该是把你交给了陶家夫妻,她甚至还找了个婴儿替代你,被人打捞上来的时候,她抱着婴儿。所有人都以为她和她的孩子十七年前就死了。” 陶颜言紧皱眉头,眼神犀利地盯着他:“我母亲不是自杀的对吧?杀她的是你爹还是你娘?” 魔尊没说话,他从陶颜言的眼神中看到了誓不罢休的决绝。 “她勾引我爹,我母亲找她报仇天经地义。”不知为何,魔尊说出这句话,心里有些底气不足。 陶颜言冷笑:“是勾引还是被你爹霸王硬上弓,还未可知。她人都不在了,这些脏水你们泼了也没人能站出来驳斥。但是以我对世家大族的了解,侯府养出的嫡女断不会跟有夫之妇扯上关系,这其中定有缘由。” 她深吸一口气:“既然我亲生母亲是被你母亲迫害致死,那这个仇我一定要报,你母亲还活着吗?” 魔尊悠悠道:“上一代的恩怨我劝你别插手。再说了,你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报仇?我母亲会武功,轻轻一掌就能要了你的命!” 若不是武艺高强,又怎么会把亲生儿子打成这样,从小就得了心疾。 陶颜言却坚定道:“杀母之仇,岂能不报?不过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把你母亲的罪算在你头上,我会亲自找她。” 二人聊完,心情都不太美好,魔尊命令继续启程,陶颜言上了马车,她现在晚上赶路的话,就睡在马车里,前几日都能晃悠悠睡着,今日得知了原主生母的遭遇,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是有一次溺水经历的,她很清楚人被水差点淹死是多么痛苦和无助。 十七年前原主还是襁褓中的婴儿,生母顾氏就决绝地托孤给陶家夫妇,自己独自赴死,该是多么害怕和无助啊! 她甚至在生命最后一刻都想着保护孩子,不知从哪里找了个婴儿替代。 虽然也很残忍,但那可能是在当时的情况下,她想到的断了追杀的人继续找孩子的唯一办法。 她用她的命保住了原主,为她找了一对生活富裕有保障又善良的夫妻当养父母,她所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这一晚,陶颜言心情久久难平。关于顾小姐的许多疑点都在她心里反复推演。 只可惜已经过去了十七年,知道事情真相的人都去世了,根本无从打听。 后来连续几日,陶颜言一想到疑点便会去问魔尊,惹得魔尊甚是烦躁。 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连日奔波劳累,又没有得到好好的休息,陶颜言左一个问题右一个疑点,他并不是当事人,当年也才是个几岁的孩子而已,哪能知道其中的真相啊? 所以问的多了,魔尊就不耐烦道:“你能不能消停些,你的这些问题本尊无法回答你。” 陶颜言不死心:“那你们魔教有没有当年的老人,知晓真相,最好是全程参与的那种?你不知道,不代表没有知道的人。” 魔尊犹豫了许久才道:“我看你是不打破砂锅问到底,你不会死心,那本尊勉为其难,让你见一见你亲爹吧。你有问题就去问他。” 陶颜言一惊,脸色一白,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别啊,我就是问几个疑点而已,你也用不着杀人灭口吧?” “什么杀人灭口?”魔尊奇怪道:“本尊何时要杀你?” 陶颜言皱眉道:“你刚才说的,送我去见你爹问清楚。这……不就是要杀我的意思吗?” 魔尊也没想到,她竟然以为,亲爹已死! 他挑了挑眉:“他没死,好好活着呢。” “啊?”陶颜言目瞪口呆:“他还活着,那你是怎么上位的?”一般不是都父死子继的么。 魔尊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她魔教的一些事:“魔教是我外祖父创立的,招了父亲入赘,继承魔尊之位,他因为辜负我母亲,才退位的。” 第281章 救他 陶颜言也没想到,原主亲爹是个赘婿,竟然还敢在外面拈花惹草! 她心里觉得膈应的不行。 不过,知道有人能解答当年的一切谜团之后,她便不再去打扰魔尊,反正他跟自己说话也是一脸不情愿,那没必要找他,她也懒得找他。 贺临璋他们一路追来,可总是差了那么一点,就是追不上,弄得他心急如焚。 好在魔教一行人遇到客栈就会投宿,倒也没隐藏行踪,一路跟下来也没跟丢。 两支队伍就这么一前一后在路上赶路。过了大半个月,来到一处半岛。 陶颜言以为这里就是魔教的老巢,却不料在半岛住了一晚,第二日一早,就听说要坐船离开。 在陆地上陶颜言还能辨别方向,时不时给贺临璋的人留下点线索,可她不知道海上怎么辨认方向,这出了海,自己再想离开,那就是千难万难了! 还有若有人追来,出了海再往哪个方向追,那就真的是大海捞针。自己不可能给他们留下任何记号和线索。 大力在一旁看小姐焦急的模样,道:“小姐是不是不想跟他们离开?” 陶颜言点点头:“他们把我抓来,是要以我的血入药的,根本就很荒谬。再加上,我的夫君可能在找我,他们到了这里找不到我,就会一直搜寻,而周边都是茫茫大海,往哪儿找呢?” 大力也毫无办法,她是被买来给小姐做婢女的,也是要跟着小姐出海的,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陶颜言看着大力一脸哀戚的样子,道:“要不,你留下吧,如果见到一批人来寻人,你就把我被带出海的消息告诉他们。” 大力有些为难,她是婢女,真的能不跟去吗? 陶颜言拍拍她的胳膊:“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找他谈谈。” 陶颜言出门去谈判,就见护法急匆匆派人去找大夫,她狐疑道:“怎么了?” 说完,看了一眼魔尊的房间。 护法这时候也顾不得隐瞒了,反正这里全是他们魔教的人,陶颜言逃不掉。 “魔尊心口疼,大滴大滴地出汗,这情景在岛上发生过一次,都是道长救回来的,这现在道长不在,我们束手无策!”护法急得团团转,催促着几个人道:“快,再去几个人,多找几个大夫,抓也赶紧给我把大夫抓来!” 陶颜言一听,心中迅速思考着是趁乱逃走还是留下,看了看四周几十个魔教的人,她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朝魔尊房间而去。 一进屋,就发现魔尊已经面色发白,捂着心口倒下,大滴大滴的汗顺着鬓角流下,他整个人几乎昏迷状态。 陶颜言感觉这是心梗的症状。她上前一步,先帮他解开了衣领,让他能呼吸顺畅些,又朝着护法道:“他平日吃什么药吗?有的话快拿来!” 护法连忙去魔尊怀里翻找,找到一个小瓶子,可打开之后一看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药吃完了……”护法一脸颓丧。 陶颜言斟酌片刻,若是魔尊就这么死了,没人能压制魔教这些人,估计自己会很危险。若是救他一命,说不定他会看在同父异母还有点血缘关系的份上,以后不要太为难自己。 权衡再三,陶颜言决定先救人。 她学着按压他的心脏,叫了护法给他做人工呼吸。 “你快点啊,快给他渡气!” 陶颜言催促着,护法誓死不从:“大丈夫岂能做那种事?我……我不能玷污魔尊。”也不能被魔尊玷污,呜呜呜…… 陶颜言真的是无语问天:“再不救他他就死了!” 可护法不为所动,十分抗拒。 无奈之下,陶颜言只好自己来。 护法简直没眼看,他慢慢转过身去,眼不见心不烦。 好在魔尊在陶颜言的救助之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一睁眼,陶颜言便迅速挪开,叫护法过来照看,自己则赶紧倒了一杯茶,端着去外面漱口。 魔尊有气无力道:“本尊的药吃完了,你们是怎么救我的?”他还挺好奇。 护法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想了想:“魔尊,您以后对大小姐好一点吧,她为了救您,可什么都没顾!如此大义,我辈楷模!” 魔尊现在没心思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知道是陶颜言救了自己,他对这个便宜妹妹倒是颇感意外。 护法派出去找大夫的人也回来了,拉回两个看上去不太行的大夫。 那两个大夫颤颤巍巍分别给魔尊诊完脉,只说脉象虚浮,体力较弱,不宜奔波,要安心静养,别的是什么都说不出来,连药方都开不出来。 魔尊只好摆摆手,让他们出去。 护法出门就看见陶颜言站在门口等待,想到之前她不顾一切救助尊主,他便恭敬一拜:“多谢大小姐救助尊主,日后大小姐有任何差遣,小人一定万死不辞,以报大小姐今日救命之恩。” 陶颜言才不会相信他日后还会记得今日之恩报答自己,有什么好处她得立马兑现。 “报答不报答的,全看你的心意。我今日救他,也是出于手足之情。”陶顔言忽悠道:“但是他现在身体虚弱,出海的话,恐在海上漂泊会影响他的恢复,不如多让他休息几日,再做打算?” 护法认真想了想,道:“大小姐说的不无道理,船只在海上要行五六日,尊主的身子现在确实很虚弱。待我禀明尊主,问问尊主的意思吧。” 护法又回去询问,等他再出来的时候满脸颓色。 他朝着等在门口的陶顔言摇了摇头:“尊主说他的药已经吃完,必须得尽快回岛上,而且最近刚好是入岛的大好时机,否则再晚几天,就找不到方向了。” 陶顔言一惊:“你说什么?你们自己都找不到方向?” 护法看了看左右,他现在因为陶顔言大公无私的救助魔尊,对她是又佩服又亲近,便把回岛上的事跟她倒了个遍。 “我们出来的时候只要看着天上的玉衡星,便能寻到方向。回去的时候却不行。回去要从迷雾阵中穿过,这迷雾阵几个月才出现一次,不出现的话,是找不到海上的路的。” 第282章 人间疾苦回家路 陶顔言无语,这叫什么事啊! 还有海上的迷雾阵是什么意思?简直闻所未闻! “你们,做事还真是让人意外。”陶顔言觉得这帮人太不靠谱,既然说服不了他们晚些启程,自己则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样吧,我这人做事向来不喜欢亏欠人,大力是被你买来给我做婢女的,我不想带她去什么岛上,免得以后她再也回不来。我想留她在此,你给她点银子,放她自由吧。”陶顔言提出留下大力在陆地的要求,希望能给贺临璋他们留点线索。 护法还想进去回禀,陶顔言道:“就这么点小事,你也要去打扰我大哥吗?你是他的护法,有些事情你得自己做点主,替他分担分担,你们这个不分担,那个不分担,大事小事都全压在他一个人身上,他这病能好才怪!” 陶顔言激将过后,拍了拍护法的胳膊:“他既然带你出来办事,就是看中你的能力,这种留下个婢女的小事,你自己做主得了。”说完,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护法觉得也是,自己好歹是个护法啊,再说了这大力还是自己买来的,放她自由自己做主一回应该也没事的吧。 他点点头,当场就掏出二十两银子递给陶顔言:“我还要在这边照顾尊主,就请大小姐将银子给大力,放她自由吧。这些银子够她在这里生活一年半载了。” 陶顔言接过,夸他道:“魔亦有道,你这人真是怪好的。谢谢你啊,护法大哥。” 被陶顔言夸得尾巴都快翘上天的护法,耳朵红红,傻笑着看陶顔言离开。 陶顔言一刻都没有耽误,将银子交给大力,又将魔尊给自己置办的首饰塞了一半给大力,催促道:“我就不给你留什么信了,免得他们搜身给搜去,我说几句话,你若是将来见到我说的那些来救我的人,就告诉他们。” 大力认真地点点头:“小姐放心,我哪里也不去,我就守在这里,等救你的人来。” 陶顔言拉住她胖胖的手,交代道:“你跟他们说,魔教这些人回去是要经过一个迷雾阵的,我暂时不知道海上什么时候会出现迷雾阵,怎么通过那个迷雾阵,你就说,迷雾阵就是去魔教老巢的唯一通道,他们应该就能理解。” 大力点点头:“嗯,我记住了,迷雾阵是通道。” 陶顔言又道:“若是一直找不到迷雾阵……你就告诉他们,不要冒着危险出海来寻我……我……” 心中突然有些酸涩,想到与贺临璋之间的点点滴滴,她到底还是有些不舍。 还有小锦安,那个可怜的孩子,没有了自己,以后的路只能靠他自己走了。 长乐宫的清风、明月他们……还有一直关照自己的太后和养大原主的陶家夫妻,出征在外的顾忆……哎,周全不了所有人,自己只能带着不舍离开。 调整好情绪过后,陶顔言坚定道:“若是找不到,就让他们别找了。我不想看着那么多人在海上冒险。” 大海是令人敬畏的存在,轻轻的晃动便能吞噬所有,她不希望贺临璋的人为找她而冒险。 说完,似是想到什么,她从怀里掏出了贺临璋当初送给自己的金牌,看着上面有个“璋”字,她看了许久,还是没有给大力。 自己现在可能一去不返,就带着这个与他有关的唯一的东西离去吧。 船只是下午到的,魔尊看着天色,眼神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 等到翌日天微微亮,魔尊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有序登上一艘大船。 陶顔言上船的一刻,忍不住回头看了许久。 大力昨晚连夜离开了,她找了个地方暂时住下,这时她偷偷躲在一处角落,看着魔教众人簇拥着小姐登船,眼泪止不住一个劲的流。 她身形巨大,也藏不了多久,等船离岸,她便牢牢记住这个登船的地点,回到城里去等。 陶顔言在船上,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起初还能通过星辰看一看方向,到后来已经完全找不到什么参照物,就如同一只在浩渺烟波中漂浮的小蚂蚁,随着船只在海上漂浮。 好在她不晕船,除了有些食欲不好之外,倒也没受什么罪。 等到太阳升了五次又降了五次,陶顔言第六日醒来,就发现船上所有人都严阵以待。 她看着众人紧张的样子,自己也不免有些紧张。刚好魔尊的人来叫自己过去,她便简单收拾了一下,去见那人。 魔尊斜躺在榻上,悠悠道:“今晚就要进岛了,夜里你就在到我身边待着,如果发生什么不测,我也好及时救你。” 陶顔言一愣:“怎么?你回自己家还会发生不测?”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回家路? 魔尊未置可否,交代完之后,便让她回去休息,等到入夜再过来。 陶顔言悬着一颗心,去了甲板上,目之所及,就是一片汪洋大海,连只飞鸟都没有。在这种环境之下,整个人没有任何安全感,她扶着栏杆,看着脚下深不可测的海水,陷入了无尽的绝望中。 入夜,陶顔言就被叫去了船舱,此时,大多数魔教的人都在,护法守在魔尊身边,全部人都看着平静的海面。 夜里的大海就像一头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仿佛随时都能把人吞没。 人在大海面前,忍不住要对它臣服。 “尊主,快看,起雾了。”等了许久,才听到有人激动地回禀。 魔尊朝着那一处望去,欣喜道:“朝着那边开船。” 陶顔言看着海上突然升起的雾气,说不出的恐慌。 她不知道为何会有这雾气,但是船要开到迷雾中去,怎么说都不太保险吧。 她挪到魔尊身边,忐忑道:“你就这么冲进这迷雾,万一出不去可怎么办?” 没有经历过这些的陶顔言实在担心。 魔尊宽慰道:“这是老祖宗留下的办法,魔教在海中的一座岛屿上,如果不跟着这迷雾走,是找不到入口的。你放心,只要穿过迷雾走到清晨,便能登岛。” 第283章 穿越迷雾阵 陶顔言内心充满了恐惧,她就紧紧跟在魔尊身边,眼看着自己乘坐的船只冲进了未知的迷雾中。 天上月光皎洁,眼前却是雾蒙蒙一片,说不出的恐惧。 陶颜言看了一眼身边的魔尊,好奇道:“你每次出来、回去都要这样吗?” 魔尊看了她一眼:“我很少出门,从小到大也就出去过两三次。这次算是走的最远,去了大周京城。” 陶颜言嘟嘟嘴:“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存在的?” 魔尊也没必要瞒着她:“魔教大护法出门办事,在一个码头见过你。他觉得你长得特别像我过世的祖母,便告诉了我。” 陶颜言真是无语:“我就那一次出门,竟然还被你们碰上了。不过我得跟你说,世上之人千千万,也有可能容貌相似,你们光凭一个长得像就说我跟你有血缘,太武断了。而且,滴血验亲就是无稽之谈,你之前在栖霞山也亲眼见过的。人的血液分血型,大概分为四种血,有些人体内的血型就是同一种,你不能说他们跟你是一样的血,你们就有血缘。” 魔尊不是很理解她的意思,狐疑地看着她,只看到她眼里的认真,一点儿也不像在说谎。 “你的血能不能救我,等道长炼出丹药一吃就知道了。你放心,不会要你太多血,我会给你补偿。”魔尊认真道。 陶颜言狠狠白他一眼:“血流干了,人都死了,无福消受你的补偿。况且,流血就要划破一个口子,那多疼啊!我这么好看,又那么怕疼,你竟然要在我身上划口子,你到底有没有心?” 魔尊目视前方,冷笑一声:“呵,心?我从小就被心疾所害,倒是希望没有心,便不用遭受每一次发病的苦楚。” 陶颜言看他副这铁石心肠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感觉说再多话也不投机,气得一跺脚:“哼,早知道昨日不救你了!” 说完,一个人闷闷地走到一边一屁股坐下,气恼不已。 魔尊看着她,不知为何,这炸毛的样子竟然还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护法站在不远处,听着二人的谈话,纠结了一下,还是选择过去跟魔尊说清楚大小姐救他的经过。 作为男人,他觉得大小姐真是豁出去了,而魔尊那么对待救命恩人,有些恩将仇报。 魔尊很不情愿地被护法叫走。 “有什么事非得这时候说?不知道现在外面烟雾弥漫,需要盯着?”魔尊语气不悦。 护法也不敢耽误时间,于是就赶紧把陶颜言昨日魔尊昏迷时的救助过程说了一遍,只见魔尊原本还平静的一张俊脸一点点红起来,连耳尖都慢慢变红了。 从小有心疾,从未与女子有过肌肤之亲的魔尊现在有点慌。 “你为何不拦着?她与本尊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怎可逾越规矩?”魔尊怒道。 更让他恼怒的是,以后他还如何面对陶颜言。 护法担心被罚,连忙说出当时的凶险:“尊主,不是属下不拦着,实在是时间仓促,若再晚一点,恐怕您就……”“一命归天”的话不敢说出口,生生打住。 见魔尊面色不好,他只好又说道:“大小姐是我见过的最心善,最讲义气,也最冷静沉着的女子,当时那个情况,换做其他人根本没办法救人,而她只顾着救您,完全豁出去了,女子的名节都不要,实在令人钦佩啊!” 魔尊叹了口气:“别说了,此事你就烂在肚子里,以后对谁都不要说。” 待到再回到船舱,见陶颜言还在气鼓鼓的,魔尊有些犹豫地走过去:“昨日你救我之事,我都知道了,你……以后这方法千万别再用,对你名声不好。” 陶颜言:“……” 我以后再救你我就是不长记性的小狗! 魔尊见她不理人,有些局促道:“等问过道长,看能不能少用一点血,我不会在你身上划个大口子的。” 陶颜言内心咆哮,面上冷冰冰。 突然,船身晃动了一下,明显感觉到人站不稳。魔尊面色凝重:“你待在这里,我出去看看。”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别害怕!” 说完头也不回地冲出船舱,去了甲板上。 陶颜言莫名觉得魔尊知道自己救他前后,对待自己的态度就来了个大转弯。 她勾勾唇,看来让他欠自己的人情,还是起了点效果。 颠簸了没多久,船身渐渐平稳下来,可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船身又开始颠簸,这一次比上一次晃动的幅度更大。 陶颜言吓得脸都白了,把这辈子生命里的人全都从脑海中挖出来一一告别。 再见了上一世的爸爸妈妈,再见了这一世爹娘、太后。 再见了锦安、萱儿,再见了,贺临璋。 …… 在她与亲人、爱人、朋友默默告别之际,船身再一次平稳下来。 陶颜言忍不住起身,朝着外面望去。 只见海的上空竟然出现了红色的天幕,与灰色的雾气一起,再加上暗夜里呼啸的大海,谁见了都惧怕不已。 “尊主,今夜很奇怪。”护法道。 魔尊看了看天空的红幕,想了想:“继续全力加速,尽快驶出迷雾阵!” 虽然有过几次成功突破迷雾阵的经验,但今晚确实与以往不同,这红幕是怎么回事?刚才的颠簸又是怎么回事? 魔尊心里也有些慌乱。 又走了一段路,颠簸了两次后,他们的船才慢慢恢复正常。 此时,天边已经露出一点鱼肚白,天就快要亮了。 陶颜言睁着眼睛过了一夜,现在实在是疲惫,魔尊看船已经快要穿过迷雾阵,便让她先回去休息。 陶颜言实在太累,回到自己的小船舱之后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中,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进怀里。 闻着熟悉的气味,陶颜言迷迷糊糊往他怀里靠了靠,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陶颜言以为自己因为太思念贺临璋所以在做梦。 她眼眶湿润,抬手轻轻抚摸他有些胡茬的脸:“好扎手啊!” 第284章 冒险来找我,真的值得吗? 贺临璋轻轻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多日一直在追你,没来得及刮胡子,惹得顔言嫌弃了。” 陶顔言瞬间清醒:“陛下?您怎么来了?” 见她终于反应过来,贺临璋便把人紧紧抱住:“在岸上遇到了你留下的大力,她一直守在你登船的地方,见到我们在找人,便说了你交代她的话。傻瓜,什么叫救不了就别救?朕若不来救你,你一个人可怎么办?” 没有给她一个满意的花朝节,也没有给她办一个温馨的生辰宴,还眼睁睁看着她为了救自己以死相逼,被魔教的人抓走,贺临璋真是一百个、一千个后悔。 轻抵她的额头,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庆幸:“幸亏朕来了,否则你被带出海,恐怕一辈子都不能再见到你。” 陶顔言抬起头望着他:“可是这里很危险,马上就要到魔教的老巢了,您是一国之君,放下江山冒险来找我,真的值得吗?” 贺临璋凝视着她:“若是不亲自把你带回去,朕会一生遗憾,寝食难安。”说完,印下一吻,满是思念。 因为穿过迷雾阵之后便是魔教所在的岛屿,贺临璋不能多待,他匆匆告别:“颜言,朕带了几个影卫,已经都藏在这船上了,我们的那艘船留在了迷雾阵中,你安心,朕会找机会再来看你,等时机成熟,朕便带你离开。” 说完,又不舍地吻了吻小妃子:“照顾好自己,无论发生任何事,都要先保住自己的安危知道吗?” 陶颜言点点头,乖的不得了。 再多不舍,终须一别。 贺临璋走后,陶颜言过了许久才起身,她原以为只会是派人来营救,却没想到竟然是他自己亲自来的! 之前恼他的心在一点点破冰。 等太阳完全升起,魔教众人乘坐的船只也渐渐驶出迷雾,不远处的小岛隐约可见。 陶颜言站在甲板上看着传说中的魔教老巢,一颗心高悬起来。 她四下看了看,并没有看见贺临璋的身影,不知道他是藏在了哪里,十分担心。 岸上,已经升起了旗帜,似乎是在欢迎魔尊回岛的仪仗。 陶颜言跟着众人站在船上,随着船一点点靠近码头。 魔尊率先下船,又转身要扶陶颜言,陶颜言看了他两眼,便把手放在他的手心,任由他牵着扶下去。 这一幕被从最底层船舱扛着麻袋出来,打扮成装卸工的贺临璋看见,气得眼冒金星。 “喂,走不走?”后面的工人在不耐烦催促,贺临璋微微低下头,只好扛着麻袋若无其事下了船。 心里酸得要命,把那魔教魔尊反反复复骂了个遍,丝毫没意识到那可能是他的大舅子。 陶颜言也不敢左顾右盼,既想看见贺临璋,又怕他暴露了,所以只好目不斜视跟着魔尊走,最终被扶上了一架装饰华丽的马车。 魔尊翻身上马,一行人带着陶颜言往魔宫方向而去。 贺临璋他们这些“干苦力”的可没机会跟着去,他刚想上前就被一个人拦住:“喂喂喂,干什么呢?还不快点去卸货!” 堂堂大周皇帝何时被人呵斥过啊?他神色一冷,浑身散发的气势瞬间镇住了监工。监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贺临璋也不想暴露,他继续去扛麻袋,监工这才看着他的背影陷入自我怀疑:“奇怪,刚刚明明感觉好像魔尊在我身边,太吓人了!” 陶颜言一路坐着马车进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下了马车后又被带到一处院子里。 “小姐,魔尊交代,您就住在这仙居阁里,我是魔尊派来照顾您的婢女,您可以叫我微兰,我已经为小姐准备了热水,换洗的衣物也备下了,现在就伺候您沐浴更衣。” 微兰很是恭敬,陶颜言道:“伺候就不用了,你出去吧,我自己来。” 微兰有些犹豫,不过还是听命,退了出去。 陶颜言打量着这里的布置,与她在皇宫居住的地方大差不差,看来这魔教也挺有钱的,住的是上好之地,用的也都是上好之物。 她好好地泡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疲惫,穿衣洗漱好,才叫了微兰进来给她梳头。 这古代的发髻十分复杂,若是让陶颜言自己梳,她只会挽个简单的花苞头,然后插一只簪子,素的不得了。这些被魔尊带走的日子,她就是这么弄的,看上去十分简单。 微兰的梳头手艺与明月不相上下,陶颜言看着铜镜中再度华丽起来的自己,道:“我之前有个婢女,跟你一样,梳头梳的极好。” 微兰谦虚道:“小姐天生丽质,无论怎么打扮都国色天香。” 见她很会说话,陶颜言笑笑道:“你们这里也有很多美人,我下船之后看见了许多。对了,这个岛叫什么岛啊?你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 总不能一直叫人家魔岛吧,看着这仙居阁的取名,说不定人家叫仙岛呢? 微兰倒也健谈,便一一给她介绍:“这座岛叫蓬莱岛,这座宫殿叫蓬莱宫。魔尊是这蓬莱岛的主人,宫里住着老夫人和大夫人。魔尊暂时还未娶亲,所以还没有女主人,一切内院事务都由大夫人打理。” 她话音刚落,就听门外传来吵吵嚷嚷声,好像是什么人过来了。 微兰立即出门去看,陶颜言没有起身,她想着也许是当年害原主母亲的那个女人来了。 果不其然,微兰刚到院门口,就遇见了魔尊的母亲——大夫人。 “见过大夫人!这里面住的人魔尊交代任何人不得打扰,请大夫人留步!”微兰拦在门口,挡住了大夫人一行人。 “呵,我是他母亲,我想去哪里还没人能拦住我。你一个小小婢女还不退下!是想让我把你关进魔狱去吗?”大夫人声色俱厉道。 微兰站着没动:“大夫人请息怒,恕奴婢不能让开,若魔尊知道我没拦着,惊扰了里面的人,只怕奴婢立即就是个死。” “微兰,你别仗着自己有点功夫,就敢拦我,我的武功可不是你能比的。”说完,抽出绑在腰间的红鞭,便朝着微兰一鞭子打了过去。 第285章 一个有妇之夫,谁稀罕 微兰接了几招,但确实不是大夫人的对手,渐渐败下阵来。 陶颜言从门缝看着院子里两人在打斗,心里颤了颤。按照那红色皮鞭的力度,陶顔言丝毫不怀疑,只要落在自己身上,一鞭子便能把自己打死。 正在她出神之际,就看见皮鞭突然照着自己的面门打了过来,仿佛那人已经知道她就藏在门后。 她转身想跑,鞭子却已经掀开了门,将她的腰紧紧勒住,一个拉扯,她就像是个无力的小鸡仔一样被提了起来,背对着人腾空飞出。 以为自己今日不死也残,陶颜言闭上了眼睛,心里想着“完蛋了”! 却没想到落入了一个怀抱,被人带着转了两圈,稳稳落地。 “母亲,您明明知道她是救我的药,您竟然还想要伤她吗?您究竟有没有把儿子的病放在心上?” 魔尊的质问声响起,将怀里吓得脸上惨白的陶颜言交给微兰,气场全开地凝视着大夫人。 大夫人收了鞭子,怒道:“就算砍了她的脚,她一样有血给你入药!你让开,我今日就要砍她一双腿,以解我心头之恨!” 魔尊依然拦在陶颜言面前:“儿子答应过她,只要她一点血,连个大口子都不能有,又怎会让母亲伤她一双腿?” 他上前一步,逼着大夫人退出去:“儿子因病,心早就死了,不会顾念什么亲情,母亲别逼我出手,还请回去吧。往后也不要再来这院里,今日之事我可以不计较,但我会安排更多人保护她,母亲不要让我为难。” 说话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大夫人心头震怒,怒声呵斥道:“好啊,你真是好的很,你翅膀硬了,竟然也开始忤逆我了!你别以为你是魔尊就了不起,我可以把你送上高位,也可以联合各大长老把你从那个位置拉下来!你可以试试看!” 魔尊笑道:“呵,然后呢?您自己做魔尊上位吗?还是您愿意看到殷家落入外人之手?” 大夫人一噎,气得说不出话。 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多生几个孩子,以至于现在被这个儿子狠狠拿捏。 他是殷家的唯一血脉,魔尊之位的唯一人选,所以他自从登位就有恃无恐。 大夫人气得要命,都怪十七年前的那个女人,夺去了夫君的心,也让她与夫君之间产生了隔阂,再无亲密举动,这十七年来虽未和离却一直分居,也再没有生育别的孩子。 “这个狐狸精,跟她那个不知廉耻的娘一样,都只会迷惑男人!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你们父子都被这对母女迷了心智了!谁跟你才是至亲,你难道不知道吗!”大夫人怒吼道。 魔尊依然神色淡淡:“她母亲与您的恩怨是你们上一辈的事,她无法选择从谁的肚子里出来,也没义务承担你们的恩怨,承受您的怒火。还有,她说到底,依然是那个人的亲生女儿,你当真要与她为难,再让他恨你吗?” 魔尊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魔尊的亲爹,所有事情的始作俑者,在场的人都听清楚了。 大夫人脸色一白,继而又是一红,不断变化的脸色说明她内心无比纠结。 许久,她才恢复神色:“恨我?那就恨吧!我从不后悔当年追杀那个贱女人,我只后悔当初没有查清楚那婴儿的底细,让这个真正的孽种多活了十七年!” 陶顔言虽然不是原主,可有人这么骂原主的母亲,还是杀害原主母亲的凶手,她心里不气才怪!她死死捏着拳,站在微兰身边怒声道:“你管不好自己男人,让他出去沾花惹草,祸害小姑娘,你有本事你去找你男人的麻烦,要打要杀你去打杀你男人啊,你去害人家姑娘的命干什么?一切都是你男人的错!” 魔尊回头瞪了陶顔言一眼,仿佛在说:少横,把她惹急了,我也保不住你! 陶顔言白他一眼,默默移开眼睛。 大夫人气得呼吸起伏:“若不是她有意勾引,我夫君又怎会上了她的道?我夫君去京城是去办正事的,却被人下了药,刚好她就出现在那里,不是她下的药,是谁?堂堂侯府小姐,处心积虑迷惑男人,用了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害得我夫妻失和,反目成仇,害得我迷失心智,打伤自己的儿子,酿下大错,全都是因为你娘!她死了真好,真好!你是她生的,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该死!” 陶顔言眼睛眯了眯:“你调查过吗?她是侯府小姐,那时候也不过十六七岁吧,偶然遇到你的夫君,就会给你夫君下药?你以为你夫君是什么不得了的谪仙吗,一个有妇之夫,谁稀罕!” “不是她又是谁?我夫君虽为魔教魔尊,但也不屑于用这种下作手段去得到一个女子。”大夫人驳斥着。 “是谁?当然是要查了才知道。你查过吗?你并没查过,你就把一切怨恨都发在顾小姐身上,最后生生害了她的命!”陶顔言说完,怒道:“你把那男人找来,我要与他当场对峙,我要好好问问他,他一个武艺高强的魔教魔尊,是怎么让人下药而不自知的,他又是如何强抢了顾家小姐,害得她年纪轻轻就与家人失散,最后殒命他乡的。” 大夫人脸色一白,这也是这么多年夫君始终不肯原谅自己的理由。夫君一直都说,没有查清事情真相,不要出手,可她看见那顾家小姐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看见夫君看向那顾家小姐的眼神是那样遣倦柔情,她就说不出的妒忌。 直到她生下一个女儿,明明一直喜欢儿子的夫君对那个女儿视如珍宝,她才最终下了杀心,趁着夫君未留意,将那女子和刚出生的婴儿送到了一艘船上,让船驶离蓬莱岛,任她在海上自生自灭。 她没想到的是,夫君得知之后竟然会不顾风高浪急,一意孤行驾船出去找人,找到后还不回来,就带着那对母女在外面过起了神仙般的日子。 她怎能不恨呢?于是她在暴怒之下打伤了儿子,命悬一线,让夫君不得不回来看儿子,一边派了顶级的杀手暗中刺杀那对母女。 第286章 我要见他 当年得知那对母女都溺水身亡,她高兴了许久,可随之而来的就是与夫君无休止的争吵。 夫君一怒之下,辞去了魔尊之位,搬离了蓬莱宫,从此与她老死不相往来。 她看着眼前那女子的女儿,眉眼与夫君有几分像,更像夫君的母亲。她眼神眯了眯:“就算她也是被人陷害,但她确实是对不起我。我杀她,不后悔!” 说完,她瞪着魔君:“你最好派人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否则,我总有机会让她残。”放下狠话之后,大夫人带着人转身愤然离去。 魔尊看着陶顔言:“你放心,微兰会武,你这个院中我会再派几个人保护你,不会让她伤害你的。” 陶顔言冷冷道:“我要见他,你安排一下。”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进屋,“嘭”一声把门重重关上。 “呵,看起来怒火不小。”魔尊摇了摇头,交代微兰:“你好好照顾她,她……喜欢吃肉,多给她准备点好吃的。还有果子,岛上最好的果子都给她拿一些,要新鲜。”说完,似乎又想到什么,再度开口道:“如果她想亲自下厨,你就陪她去,除了不让她离开,一切都随她意。” 微兰心惊,魔尊对待这位大小姐竟然如此宠溺,不知道内情的,还以为两人是一个娘肚子生出来的亲兄妹呢! 大夫人这边回了自己居住的院子,气得砸了好些东西,一旁的嬷嬷等她砸得差不多了,才敢上前劝道:“夫人,既然魔尊护着她,她又是魔尊救命的药,您何不假意交好,借机与老爷重修旧好呢?” 大夫人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你的意思是?” 那婢女便劝道:“当年之事,疑点颇多,奴婢觉得老爷和那位应该都是 被人陷害了。那位已死,这是老爷不愿与夫人继续走下去的心结,若是知道孩子还在,魔尊把孩子寻回来了,您又待她视如己出,说不定老爷会放下心结,重新与夫人和好。” 大夫人想了想,摇了摇头:“不可能了,这只是你的妄想,实际上他是什么脾气,我最清楚,倔的十头牛都拉不回,不可能放下这件事的。” 大夫人起身踱步,想了许久才道:“既然已经痛下杀手,也除掉了那个女人,这仇就已经结下了。那女人的孩子,留不得。你好好盯着道长那边炼药,一旦炼成,这小贱种就杀了做花肥。我倒要看看,他们父子能不能护得住她!” 嬷嬷内心叹了一口气,明明夫人原本也不是嗜杀之人,就是从那次老爷带回一个女子并生下孩子后,就变成了这样! 不认亲子,痛下杀手,让小公子从小就患病。连个婴儿也没放过,一起沉了河。 没想到对一个人的情谊被辜负,竟然真的能叫人毁灭心智至此! 她跟在夫人身边几十年,是真的不愿看到夫人变成今日的模样。可惜时光不能倒回,若是能再重新回去,她就是死谏,也要拦着夫人不要对那位动手。养在外面就是了,眼不见心不烦,不也是一辈子吗? 正在她内心纠结之际,大夫人又道:“把消息传给他吧,他恨了我十七年,现在他的亲生女儿回来了,我看看他会怎么样?当年保护不了人家的母亲,又缺失了十七年的照料,我看这小贱种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看他怎么面对这个一天都没养过的女儿。” 对于夫人的恶趣味,嬷嬷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遵命去办事。 魔尊本来还没想好什么时候安排这对父女见面,没想到等到傍晚,他那个亲爹就火急火燎的自己过来了。 到了仙居阁门口,就被新安排的侍卫拦住。 “混账,我是谁,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快放我进去,我要看看她!”前任魔尊在门外大喊。 陶顔言吃下最后一口饭,又啃完一个鸡腿,才慢悠悠道:“我吃好了,你放他进来吧,我倒是好奇,是什么样的男人,能逼疯发妻,害死侯府嫡女。” 微兰叫人收拾了碗筷,才去请老爷进门。 慕禹急迫地走进来,一眼就看见坐在主位上的美貌女子。 第一眼他就知道,是就是他的女儿。 陶颜言也看到了他,不得不说,原主这爹确实是长得十分英俊,虽看上去四十多岁,不复年轻。原主继承了他五六分的样貌,还是专挑优点长,能不好看才怪。 “娇娇,娇娇啊!你刚生下来的时候,娇娇软软的一小团,你母亲就为你取名娇娇,我原以为你随你母亲一起去了……”慕禹声泪俱下:“上天开眼,让为父有生之年竟然还能见到你,为父知足了!” 他一边说一边想上前近距离看看女儿,陶颜言一句话说出来,生生让他愣在原地。 “上天若有眼,顾小姐就不会死,你活着这十七年可有后悔当初强行把她带走?” 慕禹双手发颤,脸色发白:“我与她有了肌肤之亲,不带走她,难道辜负她吗?” 陶颜言冷笑一声:“那你应该知道她的身份,你既然想负责,就该先和离,再明媒正娶地娶她,而不是一意孤行,打着已经有肌肤之亲的名义私自将她带走,害得她生生与家人分离。你可知道,宁远侯府一直在找她,她的爹娘至死都没能再见她一面,是何等的遗憾!还有她自己的命运,就这么被改写,流落到魔教,被你发妻追杀而死!” 陶颜言起身,一步步走近慕禹,声音满含冷意:“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将女儿送人,抱着必死的决心硬生生找了个别人的孩子抱着溺水而亡,那个既狠厉又绝望的时刻你在哪里?你还好意思来认我?你哪来的脸?” 陶颜言相信,就算是原主遇到这没有养过她一天,害得她亲娘惨死的生父也不会因为血缘关系就顺利认他,更不要说自己这个异世之魂跟他毫无瓜葛,凭什么要认他? 第287章 悔不当初 陶颜言的话让慕禹脸色发白。 可陶颜言下一句话才真是一把刀,生生插在他的心上。 “你的女儿娇娇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陶颜言。陶家夫妻才是我的爹娘,你不要乱认亲戚,我没有你这样的爹。” 慕禹脸上毫无一丝血色,他颤抖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憋了半天才道:“好,真好,你完美继承了为父的倔强,这倔脾气真是与为父一模一样。” 陶颜言:“……” 你倒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她懒得再跟他絮絮叨叨扯什么父女情,她想见他一面只是想问清楚当年之事,查清真相。 陶颜言开门见山:“你当年是如何被人下药的,还有印象吗?” 说起这个,慕禹就是老脸一红,可能觉得在亲生女儿面前说这个不太好,他犹犹豫豫不曾开口。 陶颜言等得不耐烦:“怎么?时间久远,不记得了?若是想不起,就把当初进京之后遇到的人和事都回忆一遍,这叫联想记忆。” 说完,看着慕禹,等待他的答案。 慕禹最终败下阵来,这是顾欣然给他生的娇娇,他没办法拒绝她。 所以他就把那日前后的事都回忆了一遍。 “那日是花灯会,京城很是热闹,我办完正事之后,就去了妙音阁听曲……” 突然意识到什么,他立即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不是那种流连烟花之地的人,我是真的去听曲,我喜欢乐理而已。” 陶颜言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慕禹想了想,道:“可能就是在妙音阁被下了药,我第一时间感觉不对之后便起身离开,可是刚回到客栈没多久就扛不住了。刚好这时……这时你母亲不知为何也来到了客栈,还来敲了我的房门……” 慕禹说到这里顿了顿:“事情太过凑巧,我一开始便以为是你母亲给我下的药。事后我才发现你母亲十分单纯,一看就是家里娇养着养大的,没什么心眼。她事后一直在哭,还断断续续说了几句话,好像是说:为什么不在,为什么不是他,为何要骗我之类。不过我那时候药效还没过去,所以并不记得她具体说了什么。” 慕禹的情绪有些颓丧,他与顾欣然的交集就是从那日开始。 他有时候在想,若自己再警醒些,不要着了人家的道,是不是就不会祸害欣然,她就能凭借宁远侯府的地位嫁给一个身份和地位都很高的富家公子。 可惜时光不能倒流,他现在悔不当初也已经晚了。 陶颜言陷入沉思,半晌才道:“所以,她去你的客栈是被人设计的?谁能设计得了她?” 陶颜言眯了眯眼睛,一一分析道:“她的仇家?一个高门大户的闺阁小姐,很难与别人结仇。与她有利益冲突的人?还是说是侯府的对家?” 百思不得其解,就听慕禹继续道:“她仿佛是来找人,要么是她找错了地方,要么就是有人跟她约好在客栈我的那间房间等。” 陶颜言更倾向于后一种——她与人有约,就在那间房。 看来,得调查清楚,那年花灯节,顾小姐与谁有约了。那个约她的人,嫌疑很大。 陶颜言决定等日后有机会先把这件事告诉贺临璋,他手下人多,调查起来方便。 “那你后来就直接把她带离京城了吗?”陶颜言问。 慕禹点点头:“成了我的人之后,她一时间很难接受,又担心辱没侯府门楣,想轻生。我怕她做傻事,便做主把她带走了。” 说完,看了看陶颜言,解释道:“我带她回到蓬莱岛,是打算与夫人和离,再娶欣然的。只可惜我那时候地位不稳,我夫人是魔教教主之女,我是入赘后继承的魔尊之位,声望和实力都不足。因为这件事,我收到了多方的压力。他们既不让我和离,又不让我辞去魔尊之位,我只好先照顾着欣然,直到她生下孩子,有一日,夫人趁我不在,就把你们母女送上了船……” 说到这里,慕禹眼圈泛红:“我得知后,不顾所有人反对,乘船出去寻你们,好在上天保佑,终于在一座小岛上找到了随船飘到那里的你们。” 他落下一滴泪,很快用袖口拂去,继续道:“经过这件事,我对夫人彻底寒了心,便修书一封,说我要和离,要退位。我带着你们母女二人去了陆地,想着后半生就陪着你们。” 慕禹叹了一口气,捶胸顿足:“谁能想到,有一日大长老匆匆而来,说是夫人癫狂,将大公子打伤,恐怕命不久矣,我担心行川的安危,便让人保护好你们母女,独自回了蓬莱岛。” 慕禹面色哀戚,露出十分后悔的神色:“谁能想到,那个毒妇竟然行使她教主之女的特权,派出了岛上最顶级的杀手追杀你们。后面的事你应该也能猜到了,我得知之后去救你们,可最终……看到了你母亲怀抱婴儿溺毙的场景。” 慕禹此时已经有些泣不成声,这还是陶颜言第一次看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 她等待了一会儿,才见慕禹平复好心情,说道:“安葬了欣然和孩子,我心灰意冷,回到蓬莱岛之后便不顾一切辞去了魔尊之位,和离不了,我便离岛独居,这十七年我没有一天不在后悔,后悔当初所做下的一切,后悔带着欣然回来,却没有保护好她。” 陶颜言闭了闭眼睛,睁开之后一片清明:“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你的夫人,我必不饶恕。我想,她也依然视我为眼中钉,不除之不快,我与她的仇是化不了的。” 慕禹眼神闪了闪,陶颜言讥笑道:“你放心,那是你夫人,我不会强迫你帮我杀她。但是我希望你也不要阻拦我,成为我复仇路上的绊脚石。” 慕禹有些担心地望着她:“可你……没有武功,自保都成问题,又怎么可能……娇娇,上一代的恩怨就让它去吧,你母亲在天之灵也希望你能平安顺遂,放下这些仇怨过好自己的日子。” “呵!过好我自己的日子?你儿子把我绑架到这里,我还如何过好自己的日子?你知不知道,他们要用我的血去入药!刀要划在我的身上,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我这辈子还能过好自己的日子吗?嗯?” 第288章 困局在于道长 慕禹被问得哑口无言,他道:“那我用尽我所有的势力,送你平安离开。” 陶颜言冷笑一声:“然后呢?以后再处心积虑抓我回来?让我的孩子们再一次看到我被抓,心里留下阴影?” 慕禹吓得站起来:“什么?你已经成婚还有孩子了?”才十七岁啊! 陶颜言无语地看他一眼:“看来,你这十七年确实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然怎么连亲儿子做什么事都不知道呢。 陶颜言只好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了他。 慕禹这才知道,自己那好大儿竟然捅了这么大的篓子,竟然绑架了大周皇帝的妃子! “娇娇,你大哥也是个苦命人,他自小就受了重伤,伤了心脉,还能刻苦习武,取得今日的成就实属不易,我希望你能原谅他这次的鲁莽,我会好好跟他谈谈,让他放弃用你的血入药,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治他的病。” 他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声讥笑:“我的好父亲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弃我于不顾啊!” 魔尊走了进来,显然已经听到了他们之前说过的话。 “父亲多年前弃我,带着顾氏母女一走了之,害我被母亲迁怒打伤。现在我好不容易找到救命的办法,您又要把能救我的人送走,撕毁我唯一的希望,我真想问一句,我究竟是不是您的亲生儿子?为何您每次都要舍弃我,究竟为什么?” 他又是失望又是愤怒,质问眼前人。 “行川,为父亏欠顾氏母女,娇娇自小就失去母亲,幸而陶家夫妇将她视如己出抚养长大,才有了今日。你的病咱们再想想办法,我与你也是至亲,我的血是不是也能为你入药呢?” 魔尊摇了摇头:“若是能,我早就用你的血了。道长说了,你的血不匹配,母亲的血也不匹配,甚至连宗族兄弟的血我都找道长看过,都不行。” 陶颜言甚是好奇:“他是怎么看的?” 魔尊道:“道长会卜卦,卦象显示。” 陶颜言:“……” 怎么那么像青城山那玄清道长的套路? 她眼睛眯了眯:“你难道就从未怀疑过这道长是在胡说八道?之前我就给你展示过,滴血验亲是无稽之谈,这以人血入药也是在胡说八道。” 魔尊不为所动:“总之,这几日就安排采血,我会让人给你多准备些滋补的药膳,只要你的血炼成丹药,服食有效,治好我的病,我就将名下半数资产都转给你,以作答谢。” 陶颜言白他一眼:“谁稀罕你的资产,我要资产我夫君有的是!” 魔尊冷笑道:“他?他在他的皇宫里左拥右抱,你还惦记他?你以为你再回去,皇家还能再接纳你吗?与其再回去,不如你好好生活在这里,坐拥魔教半壁江山,我再给你寻一个上门夫婿,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岂不更好?” 陶颜言:“……” 陛下知道你这么想,要被气死的吧! 想到贺临璋也带着人来了这岛上,还不知道藏身哪里,有没有危险,陶颜言就越发生气,瞪了好几眼魔尊:“你既然那么信任那道长,不相信我说的话,我也无能为力,从今天起,我不想看见你,你赶紧走,离我越远越好,快走快走。” 一边说,一边上手推人,无奈力气太小,自己使出浑身解数,人家就是纹丝不动。 陶颜言怒气无处发泄,看了一眼一边站着的慕禹:“好歹管管你儿子啊,快把他带走吧,看着心烦!” 慕禹摸摸鼻子,说实话他不想那么快离开,还没跟乖乖的娇娇多说一会儿话呢! 可见小女儿已经暴怒,她也不敢一次把人得罪太深,便推着慕行川:“走吧,让你妹妹一个人静一静,刚好为父有些话想跟你说。” 魔尊知道他这个不靠谱的父亲还想劝说自己,他没必要听,但是见小姑娘确实真的炸毛了,他只好如她所愿退出了房间。 到了门口还不忘揶揄一句:“你喜欢什么样的随时可以跟我说,哪怕找个跟大周帝长相相似的也不是不可以。” 陶颜言:“……” 你还给我搞替身那一套,真是吃饱了没事干,纯粹闲的! 还不知道大舅哥要给小妃子找新郎君的贺临璋很快便与自己的影卫汇合,商量着营救的事。 “陛下,这座蓬莱岛守卫倒是不算森严,因为他们觉得一般外人进不来,所以没有严防死守。但是魔尊所在的蓬莱宫却不易进去。陶妃娘娘第一日便被带进去了,也不知道居住在哪里,想要联系上不容易。” 贺临璋捏捏眉心:“暂时按兵不动,打听清楚岛上的事,各方关系,再伺机而动。” 入夜,陶颜言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如今的困局,最终还是落在那道长身上。 自己之所以被抓来,就是道长说自己的血能入药救人,什么都是那道长空口白牙说出来的,魔尊治病心急,便相信了。要让魔尊放弃这个办法,首先要揭穿道长的真面目,证明他说的都是假话。 陶颜言一个头两个大,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 听说已经抓到了可以入药的人,道长眼神一暗,已经开始准备炼丹的材料,并派人催促魔尊尽快把人带来。 魔尊其实内心也在犹豫,陶颜言看上去太娇气了,划她一刀放点血,确实有些不忍心。 所以见到道长之后,魔尊便提出了要求:“道长,她身上的血希望你少取一些,还有,伤口一定要小,准备好止血的药,别让她太痛。” 道长满口答应,眼神中却是众人看不懂的狡诈。 陶颜言是在进了蓬莱宫的第三日被带去一个院落的。刚进院子,就闻到了空气中飘散着一股中草药的气味。 她手中紧紧攥着一支金钗,想着如果有危险,也好当个趁手的武器。 门打开,屋中人出来,陶颜言便愣在当场。 第289章 要采她的心头血 看着那老道身边眼神无光的戚仪征,陶颜言双手攥得紧紧的,心中狐疑不已。 戚仪征年前被派往青城山剿灭苍龙门的人,缴获了大量来不及带走的情报,而玄清道长逃走,戚仪征追踪而去,就杳无声息,原来,竟是被控制在这老道身边了吗? 陶颜言看向老道,身高比玄清矮一头,不像是玄清假扮的。 陶颜言又看向老道身边目光无神,穿着一身道士服的戚仪征,决定先看看再说。 魔尊这时候朝老道说道:“这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还请道长替她采血,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伤口要小,血量够用就行。” 那道长点点头,示意陶颜言跟他进去。 陶颜言深深地看了一眼魔尊,看得魔尊不太自在,仿佛自己做了件十恶不赦的错事。 他只好挪开眼神,不去看陶颜言清澈的眼睛。 “等等!”一声高呼传来,慕禹带着自己的侍卫冲进了院子。 “我要陪同,万一这老道刀法不准,我能及时制止。”慕禹阻止不了陶颜言采血,但在一旁盯着还是可以的。 魔尊未置可否,那就是默认同意了。慕禹陪着陶颜言进屋,还不忘安慰她:“你放心,为父在一旁看着,采完血我立即送你走。” 那老道走在前面,冷笑一声:“采血可没那么容易,也不是哪里的血都能用。” 说完看了看二人:“魔尊得的是心疾,必须要采心头血才行。” 他说完,慕禹一惊,立即拉住陶颜言的手:“不行!心口一刀下去,娇娇还能活吗?你这老道,之前为何不说清楚?” “娇娇,我们走,为父就不信,不能送你回皇宫。”说完,就带着人往回走。 “哈哈哈,都落入本道手里了,你还想走?”说完,一道掌风就打了过来,慕禹推开陶颜言,接下了那道长的一掌。 两人在屋里打架,陶颜言趁机一把抓住戚仪征,往门外跑,戚仪征仿佛一个提线木偶,任由她摆布。 魔尊已经听到里面的打斗声,正准备进屋,就发现陶颜言拉着那道长的徒弟跑出来了。 他眼神一暗,示意随从拦下陶颜言,自己则进屋加入了打斗,分开缠斗在一起的两个老头子。 魔尊虽然身体有疾,但是武功却不差,没几下就分开了两人。 魔尊看着慕禹怒道:“您究竟在闹什么?是真的不想治好我了吗?” 慕禹痛心,手心手背都是肉,若是能救,他自然不会拦着,但是要剜娇娇的心头血,那是断断不能的。 “你可知他要采的是娇娇的心头血!心口一刀,娇娇还能活吗?”慕禹焦急道。 魔尊愣了片刻,目光看向道长,带着深深冷意:“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剜人的心头血来治病,她那么娇弱,这病不治也罢。 道长冷声道:“大丈夫做事不该拖泥带水。这世上只有我能以此方法救你,你若是舍不得,那你就生生受着这心疾之苦,痛一辈子吧!” 魔尊犹豫片刻:“别的地方的血不能用吗?退而求其次,药效差一点没关系。” 陶颜言翻了个白眼,上前道:“人血入药本就是假的,血在人体内哪里的都一样,你别再听信他满口胡言了,他就是个骗子!” 那道长冷笑道:“我的丹药一吃下去,心疾便可缓解,难道也是假的吗?”他看向魔尊:“此人的心头血就是最好的药,还请魔尊好好想一想,是放弃治疗还是姑且一试。” “试什么试?我不同意!”慕禹护在陶颜言身前:“谁都不准动娇娇!” “哼,我看谁敢拦着!”一声老态龙钟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慕禹一惊,看向来人。 “老夫人?您怎么来了?” 魔尊上前恭迎那老人,态度谦逊。陶颜言朝着人看去,只见那老夫人拄着龙头拐,步履蹒跚,身边跟着许多很有身份的人。 其中一人上前朝着慕禹道:“师弟已经不是魔尊,只不过是迁居侧岛独居的前任魔尊而已,这蓬莱宫里的一切事务都由殷家人说了算,你一个赘婿,凭什么在这里阻拦道长救我们的魔尊?” “对,慕禹你已退位,还不速速让开,让道长采这贱种的心头血救魔尊。”此人话一说完,魔尊一道掌风便拍了过去。 “啊!”那人倒地,吐了一大口血:“魔尊……你为何……” “她再怎么说,也是本尊同父异母的妹妹,容不得你对她不敬!”说完,看向最开始站出来的男人:“大长老也是,他再不济,也是我父亲,你也没资格对他不敬。” 那大长老听闻之后,笑了笑,双手抱拳:“是,属下一时情急,说错了话,还望魔尊恕罪。”说完,看了眼慕禹和陶颜言,退到一边。 马前卒退下,就该正主登场了,那老夫人看了看慕禹,又睨了一眼陶颜言:“她娘狐媚,祸害了慕禹,害得岚儿悲苦一生。生下的这个孽种,若是有用,能治好行川的病,也算是她将功补过,替她那个娘弥补殷家。” 这套悖论一出,陶颜言就知道魔尊的娘不分青红皂白是有祖传根基的,这老夫人就是个不讲理的,难怪生下的女儿也不讲理。 她冷哼一声:“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明明是你女儿自己控制不了心智,打伤了亲儿子,最后你们还要推卸责任,什么都赖在别人身上,一个个都把自己当成被害者,却不肯承认自己才是加害者,你们的嘴脸可真难看!” 那老夫人气得狠狠敲着龙头拐:“你说什么?你一个孽种,凭什么在这里大放厥词?来人,先给我拿下狠狠打一顿,让她认清楚,这里到底是谁的地盘!” 陶颜言眼睛一眯,上前一步拽住魔尊的手:“别忘了我是怎么救你的,你看看你身边这些人,一个个都要对付我,你究竟还管不管?” 第290章 在他一念之间 陶颜言算是看出来了,他那个爹虽为前任魔尊,但实力一般,如果要想保住自己,还是得靠这个便宜哥哥。 因为所有事情都在这个人的一念之间。 于是,她无赖一般拉着他的袖子,质问他,就是要他给个说法,给个态度。 魔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炸毛妹妹,又看看以老夫人为首咄咄相逼的魔教众人,无奈道:“本尊治病的事,道长之前没有说实话,容本尊再斟酌斟酌,老夫人,你们先回去,这件事以后你们别插手了。”说完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老夫人脸色一僵:“行川,你切不可因为一点骨肉亲情就心软,你是我魔教的希望,你的身子若不养好,将来如何将魔教发扬光大?祖母还给你相看了几门亲事,你得身子好了,才好为魔教开枝散叶啊!” 魔尊一听说娶亲之事,便有些烦躁:“知道了,我会处理好,老夫人请回吧。” 见他态度坚决,老夫人和众长老只好悻悻而归,走的时候老夫人不忘狠狠剜了一眼陶顔言,那眼神冷得就像毒蛇,让人很不适。 陶顔言也凶凶地回看过去,却还是少了点杀伤力。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魔尊,有些好笑地勾勾唇,明明柔弱不能自理,还奶凶奶凶的,像个小兽。 待人走后,魔尊转而又朝着道长道:“采血之事暂缓,道长再想想别的办法,心头血是万万不行的。” 说完,便转身离去。 陶顔言也不想多待,但是戚仪征还在这里,她默默看了一眼,才转身离去。 见两人都走了,慕禹自然也要走,不过他朝着道长使出一招偷袭,直接把人震出三米远:“哼,敢算计我女儿,这是你应受的!” 道长没料到会被慕禹偷袭,这一掌避无可避,硬是受下,恐怕震出了内伤。 眼神无光的戚仪征面无表情的转身,去了药房继续捣鼓汤药,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微微皱了皱眉。 陶顔言一路回到自己居住的仙居阁,遣散了众人,才悄悄从袖袋里掏出小纸条。 这是刚才去拉戚仪征的时候,他偷偷塞在自己手里的,当时很多人都在,眼线众多,她没办法看,现在打开一看,上面就写着一行字:“花间堂有密道,速速离开。” 陶顔言心惊,原以为戚仪征是中毒之后迷失了心智,现在看来,他依然认得自己,还给自己递了这个很重要的消息。 那么,既然知道有密道,戚仪征为何又不离开呢? 他究竟为何还要继续留下,装傻子留在那老道身边? 陶顔言觉得她现在急需找个人商量,她平时最不爱思考这些事情,现在全都朝着她砸过来,她实在头疼。 魔尊这边,回去之后也举棋不定,他虽然跟这个便宜妹妹不熟,但是她好歹救过自己的命,要自己狠下心来去采她的心头血,他确实是做不出来。 他做不出来,可有人能做得出来。 入夜之后,一众蒙面高手便直奔仙居阁,与守护在那里的守卫打了起来。 微兰一发现有刺客,便连忙把还在睡梦中的陶顔言薅了起来,给她裹上一件披风,就带着她边打边退。陶顔言鞋子都来不及穿,就光着脚左躲右藏,心里把魔尊骂了个千百遍。 许是听到了陶顔言的心声,魔尊匆匆赶来,也加入打斗的行列。 “抓活口。本尊倒要看看,是谁生出熊心豹子胆,敢来偷袭本尊的人!”一声令下,侍卫们上前厮杀,那些刺客眼见不敌,纷纷撤退。 “追,把人抓到,严加拷问!”侍卫们追出去,魔尊留下,看着光着脚站在地上披头散发的陶顔言,将她的披风紧了紧,打横抱起:“不用怕,我这就带你回去。” 又回到房中,却发现满地凌乱,还有点血腥气,陶顔言有些想吐,忍不住恶心了两口。 魔尊无奈,问道:“可还有别的地方可住?” 微兰想了想,上前道:“不远处的花间堂倒还算清净,现在是空着的。” 陶顔言一听花间堂三个字,眼神暗了暗。 “那就先搬去花间堂,等这里打扫好了,再搬回来。”魔尊道。 微兰去收拾行李,陶顔言擦干净脚,又换好衣服,便连夜搬去了新的住处。 大夫人这边,听说众高手都失手了,怒不可遏:“不是让你们速战速决,快速取了她的心头血就赶紧撤吗?怎么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让人逮到一个?” 逃回来的刺客慌忙道:“大夫人,实在是守卫太能打了,我等要刺杀她十分吃力。再加上魔尊突然赶到,魔尊武艺高强,我们实在不是他的对手。还望大夫人赶紧想想办法,老五被抓住了,就怕把您给供出来!” 大夫人狠狠瞪了他一眼:“供出来又如何?我是为了他的病着想,他下不了决心,那就由我这个母亲来下,最终不还是为了救他的命!” 大夫人有恃无恐,她认为自己对儿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好,儿子不该怪她。 魔尊这边,对于刺杀之人,原本就心里有数,又得到被抓之人的口供,百分百就指向了他的母亲——大夫人。 护法在他身边有些不忿道:“大夫人的手现在伸得也太长了,魔尊只是要想想怎么取血,大夫人竟然就已经痛下杀手,要大小姐的命,实在毒辣了一些。” 魔尊不置可否,这个母亲在他儿时还是很和蔼的,就是因为中途遭遇了感情的背叛,才变成今日的模样,真是可悲可叹。 “那个叫老五的,卸去一双腿,扔去大夫人的院子。再给大夫人带句话:若大夫人想当魔尊,替我做主,大可直说,不必暗地里做这些。” 护法拧眉:“尊主,这样说的话,大夫人怕是心里会不好受。要不要……委婉些?”护法想着毕竟是母子,总归还是要给点台阶。 魔尊淡淡道:“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一字不差传过去。” 心中腹诽:既然那么想插手我的事,那便明目张胆的来,再这么没有边界,那这破魔尊谁爱当谁当。 第291章 魔尊相亲 老五双腿被废,已经奄奄一息,还直接扔到大夫人面前,看来这次魔尊是真怒了。 大夫人一夜都没有睡好,第二日一早便去了老夫人那边,进了门就抱着老夫人哭诉,说这个不孝儿子是如何如何与她作对的。 等她哭好了,老夫人才悠悠道:“当初你执意要留下这个孩子,我就提醒你,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的,恐养不亲,你偏不听。” 说完白她一眼:“你在他小的时候又管不住自己的脾气,将他打伤,这些年就算再怎么弥补都无济于事。你啊,都是我跟你父亲纵容了你,让你养成了这不管不顾的刁蛮性子。” 大夫人哭道:“不留个孩子,更加栓不住慕禹的心了。好在他一直不知道我不能生育,一直都以为行川是他的亲儿子。可是母亲,你说是不是血缘关系的原因,我总感觉慕禹对待自己亲生的女儿和对待行川到底是不一样。” 老夫人狠狠拍了她一下:“你就别再自己想东想西了,总之,现在行川就是我殷家骨血,那老道……也是个不简单的,他执意要以这孽种的血入药,这其中必有隐情。” 大夫人也疑惑:“这道长来到岛上也好几年了,配置的药丸确实减轻了行川的病情。年前他出海一趟,回来之后带回一个呆呆傻傻的徒弟,又突然说起能以至亲之人的血入药,我还害怕了一阵,生怕他要拿我和慕禹的血来做文章,谁知,他竟然说我们二人的血不合适,哎呀,当时我真的怕他看出了行川的身世啊!” 说完有些后怕,平复了一下心情又继续道:“他说我与慕禹的血不匹配的时候,我以为他知道真相了,我真的想杀了他,谁知他话题一转,算出这世上还有一个行川的亲人,刚好大长老又说曾经见过一个跟慕老夫人长相相似的小姑娘,行川才一步步朝着顾氏生的孽种而去。” 老夫人眼神露出杀意:“这老道留不得了。不管他是故意设计要杀孽种也好,还是阴差阳错将这孽种牵连进来也好,等取完血炼了药,你就私下将老道解决掉。” 大夫人犹豫道:“杀了老道,那行川的病?” 老夫人白她一眼:“又不是亲生的,你那么在乎干什么?当务之急是尽快给他定下一门亲事,把人娶回来,早日生下个孩子。只要外人看着殷家有了继承人,你还担心什么?” 见大夫人还有些踌躇,老夫人劝道:“你啊,总是拎不清什么是重点,十七年前,我叫你不要冲动,慕禹要养个外室,你让他养就是了,咱们要的是慕家的支持和这蓬莱岛的权利,你偏不听,偏容不下那对母女,偏要杀之,导致跟慕禹之间,相怨了十七年。昨夜你又擅自行动,事没办成还打草惊蛇,惹得儿子对你心生怨恨,你糊涂啊!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管那孽种的死活,那老道还在前面顶着呢!你专心相看各家的女儿,尽快给行川完婚!” 大夫人听了母亲的一席话,有如醍醐灌顶,她回了自己的住处之后,便筹备着办一场宴会,邀约蓬莱岛上的四大家族的女眷过来,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在给魔尊相看未来的夫人呢。 这一消息在蓬莱岛流传开,很快就吸引了影卫们的注意。 入夜,影卫们一一回到据点,将外面打听到的消息汇报给贺临璋。 “陛下,这蓬莱岛有五大家族,都是当初创立魔教的几个家族的后人,殷家稳坐主君之位,其他各家也出了好些长老和护法,势均力敌。前任魔尊是慕家的人,娶了殷家的小姐,是入赘殷家的,所以继承了魔尊之位。” “听说,慕老爷与魔尊之母大夫人十七年前分道扬镳后就一直独居在侧岛,于近日才回到蓬莱岛。想必,是为着陶妃娘娘来的。” 另一影卫也回禀道:“今日蓬莱宫向各家发了请帖,邀请各家女眷入宫赴宴,属下打听了一下,目的应该是为魔尊选夫人。” “不知道宴会上,陶妃娘娘会不会出席?” 众人讨论着,贺临璋拧眉思索,片刻后他抬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平时进不去这蓬莱宫,这次是个大好机会。无论如何,得想办法混进去。” 众影卫也是这个想法,于是第二日,又分别去探听情报,看能不能混在四大家族的侍从里面,浑水摸鱼。 魔尊发了话,要考虑考虑,未等考虑好,不能动陶颜言。再加上大夫人擅自行动被魔尊狠狠敲打了一顿之后,也不敢轻举妄动,所以这两日陶颜言倒是没有遇到什么危机。 她得知大夫人要举办宴会之后,就想着是不是可以趁着宴会人多,浑水摸鱼去找一下戚仪征,如果戚仪征有什么苦衷,自己说不定还能帮上一点小忙。 但是想到那老道在,她也不敢轻易过去,免得暴露了戚仪征。 宴会这一日,各家家眷的马车陆陆续续停在蓬莱宫门口,女眷们打扮得花枝招展,在婢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查验了名帖之后,才被放行进入蓬莱宫。 人群中,两个高大的婢女十分惹眼,五大三粗的,但走起路来又扭得极其风情。 贺临璋瞅了一眼身边穿红戴绿的影壹,又看看自己鹅黄色加翠绿的衣裙,冷脸道:“朕就不该听你的,你叫朕穿成这个样子,是见到颜言好呢还是不见到好呢?” 影壹心里也极度不适,看着身边高大又温婉的陛下,内心在疯狂咆哮,但他不敢大声说话,只好掐着声音道:“您就先忍忍,咱们能这样进来就不错了,影三他们不肯装扮,还进不来呢!” 贺临璋无语地看他一眼:怎么,你还得意你这想法挺好用? 二人幸好是跟在钱家的女眷后面,钱家女眷是四大家族里长相最粗犷的,带的婢女也是各种身材的都有,平日走到哪里都是一道辣眼的风景,蓬莱岛众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次赴宴钱家也就是来打个酱油,并不指望能被大夫人和魔尊看上。 要知道魔尊可是蓬莱岛一等一风流倜傥的人物,恐怕也只有董家、齐家小姐能相匹配了。 第292章 终于见面 钱家人刚进去没多久,就遇到慕家人。 慕家的主母是慕禹的嫂子,只生了两个儿子,所以这次宴会她是独自来的,并没有带年轻女子。 她跟钱家主母向来不对付,遇见了自然要奚落几句。 “哟,钱夫人又带着健壮的女儿和一众奇形怪状的婢女出来炸街了?真是走到哪里都吸睛呐,今日赴宴,怕又是走个过场,绿叶衬鲜花的吧。” 钱夫人笑笑:“我好歹还能带个女儿出来四处走走,你到哪里都是孤身一人,也怪冷清的。喔,对了,你家两个儿子说亲了没啊?不会是也想着继续送出去做赘婿吧?那可得好好叫他们跟叔叔讨教一下,怎么才能做个合格的赘婿。” 慕夫人脸色泛红,小叔子做了殷家的赘婿一事,是整个岛上都知道的,当年殷家家主——老魔尊选中慕家,也是就看上慕家生的儿子多,觉得香火旺盛,才挑了慕禹入赘。没想到,这件事成了其他几家揶揄慕家的一个话题。 慕夫人调整了一下心绪,淡淡道:“入赘殷家没什么丢人的,生个儿子不也是现任魔尊么。倒是有些人啊,女儿拿不出手,就算倒贴求着人家入赘,都未必会有人愿意上门。” 慕夫人说完,一甩袖子就朝前走了,留下钱夫人气得在原地跳脚。 慕夫人这边也气得不轻,她本来次次出席宴会就独来独往,大夫人这边因为小叔子的关系与她不亲,说不上什么话,其他家的女眷也跟她话不投机,没个作伴的人,次次都孤零零的。 听说小叔子的庶女被找了回来,她这次说什么也要见一见,好歹也是慕家的骨血,最好接到慕家去养一段日子,再带着出门四处赴宴,也好叫人看看,谁家还没个年轻的姑娘! 一见到大夫人,见董家、齐家也都到了,慕夫人便四下看了看,狐疑道:“大夫人,我那侄女怎么不见人?不是说被魔尊接回来了吗?今日大夫人举办宴席,难道不是有意将她介绍给我们?” 大夫人一愣,眼神冷冷地射向这个嫂子,不悦道:“谁说今日宴席她会出席的?她一个外室所生的庶女,还够不上出席我举办的宴会。” 慕夫人一噎,火气立马就窜上来:“大夫人此言差矣,我小叔子入赘你们殷家,儿子都随了殷家的姓,这女儿是唯一姓慕的后代,你嫌弃她是庶出不待见她,我们慕家可不嫌弃,你们殷家既然把人接回来了,又不打算以嫡出的地位养,那便让我带回慕家去吧,她是随小叔姓的唯一血脉,我一定好生抚养,视如己出。” 大夫人本来就因为陶颜言的存在而生气,现在被这个嫂子一怼,就更气了。 董夫人一心想把女儿嫁给魔尊,见两人快要吵起来,便上前劝道:“哎呀,都是妯娌,怎么说着说着就生气了呢?都是一家人,犯不着的。” 大夫人今日有意要在董家和齐家两家选个未来儿媳,自然不好在未来亲家面前太失礼,就率先给了台阶:“也不是我不想叫她出来见见你们,实在是她拿不出手,胆小又没见过世面,故而不让她来见客。” 跟着钱家到来,在钱家婢女堆中一身鹅黄色打扮的贺临璋听见魔尊之母说陶颜言的坏话,瞬间散发冷气,一旁红绿配的影壹立即碰碰他的胳膊,示意他千万别暴露。 贺临璋闭了闭眼睛,生生忍了下来。 钱夫人一听大夫人说那慕家小姐上不得台面,就瞬间来了兴趣:“哎呀,好歹也是慕家的小姐啊,不管如何,带出来叫我等认个脸熟还是很有必要的,不然日后路上见到都不认识。大夫人就别藏着掖着了,还是赶紧把姑娘叫出来吧,她们几个孩子中,总有人将来是要许配给魔尊的,那是魔尊的妹妹,也好早些认识认识呐。” 她这么一说,董家和齐家倒是都来了兴致,主要是钱家五大三粗的千金不可能入选,他们两家都有五成机会,让女儿提前认识下未来小姑子,也不是坏事。 四大家族的夫人都想见见陶颜言,几位千金也十分感兴趣,大夫人实在没办法,只好派人去叫。 陶颜言正想着怎么去找戚仪征,就见微兰带着个婢女进来,说是大夫人在前院举办宴会,慕家的夫人来了,想见一见她这个侄女。 陶颜言看了微兰一眼:“我去的话,不会被大夫人当场杀了吧?” 那女人有些癫狂,就怕她不按套路出牌,当着别人的面也敢打打杀杀。 微兰有些好笑道:“小姐放心,奴婢会一直跟着您,保护您的安全。再说了,四大家族的当家主母都在,大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不会那么落人把柄的。不过若是大夫人嘴上说小姐几句,也还望小姐能忍一忍,今日是大夫人为魔尊相看未来夫人的宴会,万一搞砸了,那魔尊又娶不到夫人了。” 陶颜言点点头,心里想着,只要大夫人不作妖,那自己也不会主动惹她,她出去四处走走,说不定还能偶遇戚仪征。 陶颜言看了看妆容和衣裳,也没心思再重新打扮,便直接带着微兰,跟着那婢女出门了。 不得不说,这个蓬莱宫还是挺奢华的。岛上淡水资源稀缺,却处处可见鲜花绿植,可见耗费的银两估计挺多。 一路走来,楼阁宫宇都十分别致,这殷家的家底还是很丰厚的。 宴会这边,众人有说有笑,却都不约而同时不时朝着门口望去,待到一道袅袅婷婷的倩影出现的时候,所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 心里都响起同一个声音:这叫拿不出手? 大夫人是不是对“拿不出手”有什么误解? 犹如九天玄女下凡,这前任魔尊的小女儿可太好看了! 贺临璋看着朝思暮想的佳人款款而来,满心满眼都只剩下眼前的那抹倩影。 陶颜言感觉到一道视线紧紧黏着自己,不经意看过去,眼睛瞬间溜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微兰立即伸手扶住了她,人群中钱夫人哈哈大笑:“慕小姐怎么路都不会走,平地还能摔跤呢,难怪大夫人看不上你!” 第293章 传递消息 大夫人白了陶顔言一眼,只觉得丢人。 倒是慕夫人满含笑意地上前,直接就拉住了陶顔言:“哎呀呀,这一看呐就是我慕家的人,你与我过世的婆母可长得太像了!” 说完,又仔仔细细端详陶顔言一番:“嗯,真是出落得人间仙子一般,这要是谁家娶去了,可是撞了大运,烧了高香了!” 贺临战站在一众婢女中,听到这话,眉眼舒展。 陶顔言不敢往贺临璋那个方向看,以免暴露他。可当着贺临璋的面被人这样夸,她也十分尴尬,所以岔开话题道:“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慕夫人这才想起,还未作自我介绍,于是热情道:“我是你父亲的大嫂,现在慕家的当家主母,你就唤我大伯母吧。我听小叔说过,你的小名叫娇娇,那我就称呼你一声娇娇了。” 陶顔言未置可否,一个名字而已,叫什么都无所谓,就随她去了。 “娇娇啊,你在这蓬莱宫可还住得习惯?若是不习惯,你便随我回慕府去住些日子。”慕夫人盛情邀请,陶顔言对她这自来熟的热情有些扛不住。 大夫人冷哼一声:“离开蓬莱宫可不行,魔尊不发话,她哪里也不能去。” 陶顔言是魔尊的救命药,可不是随意就能离开蓬莱宫的。 见慕夫人面色不好,陶顔言笑笑道:“多谢夫人的好意,待将来我能在这蓬莱岛自由出入,再去慕府拜会您。” 陶颜言话说的好听,态度又大方得体,慕夫人也没有强人所难,再加上大夫人脸色实在阴沉,她便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不过却紧紧牵着陶顔言的手,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座位旁边。 这个位置刚好在钱夫人那群人对面,陶顔言无需刻意去看,便能轻易看见男扮女装的贺临璋。 陶颜言真是忍得极其辛苦才忍下要爆笑的冲动。 她没想到堂堂大周皇帝竟然为了混进来想出了这个办法! 她心里一软,突然很想抱抱他。 贺临璋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自在。 人群中,不知是谁惊呼一声,人们都朝着门口看去,就发现魔尊戴着面具过来了。 贺临璋和影壹默默低下头,尽量掩藏身影。 各家小姐见到魔尊,都纷纷起身行礼,陶颜言坐着没动,还白了他一眼。 魔尊的余光瞟了陶颜言一眼,勾勾唇没说话。 因为魔尊的到来,现场气氛倒是突然高涨起来,诸位夫人有意无意都在推荐自家女儿,那是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陶颜言坐在慕夫人身侧,听慕夫人说起慕家的事。 “这慕家人丁倒是兴旺,可偏偏阳盛阴衰,婆母那一辈生了好几个儿子,到了我这一辈,主枝和旁支又生的都是儿子。你可算是众多小辈中唯一的女娃娃了。” 说完,拉着陶颜言的手笑得一脸宠溺:“你父亲前几日回了慕家,还专门找了你伯父。”话音落,四下看了看才低声道:“让我们慕家无论如何要举全族之力保你平安。” 慕夫人凝重道:“虽然你父亲并未告知你遇到了什么危险,但你放心,当年你父亲入赘殷家,保慕家一世太平和荣华富贵,慕家也会投桃报李,尽全力护你们父女周全的。” 听到这里,陶颜言试探着问道:“那若是,我那同父异母的哥哥想要我的命呢?慕家也会站在我这边吗?” 慕夫人一惊,总算知道为何小叔要专程来一趟慕家了,难道是两个孩子之间因为上一辈的恩怨结下仇怨了吗? 她慎重道:“虽说我们慕家当初在教主面前发过誓,一辈子效忠魔尊,但若他不仁在先,那我们也只能不义,你是我慕家的血脉,就算不要我们的命,我们也是要护你的。” 陶颜言虽说不是太信任口头上的承诺,但有承诺总比没有承诺好,她好歹也知道自己若是哪天有需要,慕家就是她身后最有力的后盾。 二人聊了一会儿,陶颜言就一心想着能跟贺临璋说几句话,主要是要把戚仪征的事告诉他。 见他混在钱家的队伍里,也没办法靠近自己,陶颜言心急如焚。 慕夫人见她时不时往钱家那边看,以为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怪异的女眷,便笑道:“那是钱家人,她家的人长相都是十分怪异的,你不要害怕。那钱家小姐不如她母亲那么讨人厌,你若是想结交个小姐妹,倒是可以找她说说话,她是个实诚的,那董家和齐家的就算了,眼高于顶,怕是就为了拉拢你跟你虚情假意,不带真心的。” 陶颜言确实很想跟钱小姐走近一些,只有这样才方便靠近贺临璋。 她笑道:“那我去找钱小姐说说话,大伯母稍坐片刻。” 慕夫人满脸笑容地点点头,心想这小闺女就是好,连去办什么事都要提前打声招呼的,真是太软糯了。 陶颜言起身,径直走到钱家那边,福了福身道:“这位姐姐佩戴的络子看上去十分精巧,不知能不能跟姐姐学一学怎么打络子。” 钱小姐看着天仙般的魔尊妹妹朝自己走来,激动得呼吸起伏,还不等陶颜言问完,便连忙道:“可以可以,当然可以。”说完让出一个位置,让陶颜言坐在她身边。 钱小姐长得五大三粗,也就比大力稍微瘦了那么一丢丢,陶颜言在她身边显得十分小鸟依人。 那钱小姐平日没什么朋友,人又实在,没心没肺的样子,陶颜言倒是也真心对她,与她一边聊一边时不时朝贺临璋靠近。 贺临璋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亲手倒了一杯茶递到陶颜言手边。 她双手接过茶,指尖不经意碰到了贺临璋的手指,贺临璋只觉得指尖一热,匆匆看了她一眼,慢慢挪开目光。 “谢谢,我正好口渴。”说完,陶颜言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又递给贺临璋,悠悠道:“几个月之前我有位特别爱吃美食的朋友离京,他好像最爱喝的就是这茉莉花茶。在这里又喝到,让我想起那朋友,前几日看到一个人影有些像他,我还以为他也来到这儿了。” 贺临璋眉心一簇,与陶颜言的眼光对上,陶颜言朝他眨了一下眼睛。 第294章 独处的机会 陶颜言不知道贺临璋跟她能不能心有灵犀,反正她能说的话都已经说了,就全靠贺临璋自己领会了。 钱小姐很是高兴,与陶颜言说了好多话,陶颜言也很乐于跟她聊,反正聊天中,信息都已经全都被身旁的贺临璋听了个一清二楚。 “钱小姐,我与你一见如故,你不如多来蓬莱宫陪陪我好不好?我现在住在花间阁,前不久是住在仙居阁的,反正这两个地方,不在这里就在那里。哎,我在这里举目无亲,也没有什么朋友,若是你来,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 这钱小姐一听到有好吃的,立马眼神亮晶晶地看着陶颜言:“你还会下厨啊?好厉害!” 陶颜言笑笑:“我不但会下厨,厨艺还挺不错的。所以钱姐姐你来不来找我玩?” 美食诱惑,又是小仙女盛情邀约,钱小姐立马就动心了。 她去找母亲道:“母亲母亲,慕小姐说会下厨,请我吃好吃的,我能不能经常来找慕小姐玩?” 她平日说话声音就大,这一说出口,周围几人都听到了,董夫人推了自己女儿一把:“刚好我家倩倩也喜欢下厨,不如让她跟慕小姐讨教一两道拿手菜吧!” 陶颜言一看董家母女的精明样,并不想多沾染,刚要拒绝,就听魔尊道:“怎么?你想做菜?” 他带她回来的一路上,就知道她是个爱下厨的,既然她觉得这里无聊想要去做菜,那便随她去吧。 陶顔言点点头:“我与钱小姐一见如故,便想请她吃吃我亲手做的菜。想约她日后来找我玩儿。” 魔尊看了看钱家的女儿,这样子跟陶顔言之前那个叫大力的婢女倒是有得一拼。猜想着她可能就喜欢跟这种胖乎乎的人一起玩,魔尊就心里叹了口气,无奈笑道:“既然你想,那现在就去做吧,也无需等来日,若钱小姐想跟去,也一同去吧。” 陶顔言见他这么好说话,还有些奇怪,不过机会难得,她笑眯眯道:“那我就带着钱小姐先回我的花间阁了,晚些再送她回来。” 说完,高高兴兴地挽着钱小姐,辞别了慕夫人和钱夫人,便带着钱小姐及她的几个婢女,扬长而去。 大夫人眼皮跳了跳,总觉得陶顔言好像要作妖。她心里忍不住担心起来,莫不是这妖女故意跟钱家小姐走近,想让行川娶钱家小姐吧? 大夫人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别说是大夫人这样想,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慕夫人,其他人都是这么想的。 一时间,众人心里藏着心事,话题都冷场下来。 魔尊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他这个便宜妹妹该不会恨自己恨得想给自己跟钱家小姐牵红线吧? 突然意识到这一点,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看了看董家小姐和齐家小姐,确实没有心动的感觉,可那钱家小姐…… 魔尊回神,立即清除了想要娶钱家小姐的想法,他决定就算是陶顔言拿刀架在他脖子上让他娶,他都不能点头! 再说陶顔言这边,带着一群人回了花间阁这边之后,心情是极为忐忑的,不过她面上十分镇定,叫来了微兰:“你替我招待一下钱小姐,我这就去后厨做几道拿手好菜。对了,钱小姐,你的婢女给我两个打打下手吧,你稍坐一会儿,马上就能吃。” 微兰不疑有她,魔尊只交代自己不让她离开蓬莱宫,可没说要限制她的自由,所以她尽心尽力招待钱小姐,陪着钱小姐下棋,便让陶顔言带着两个钱小姐的婢女去了后厨。 贺临璋和影壹根本不给其他婢女机会,第一时间就跟上陶顔言的脚步,三人来到后厨之后,影壹出去望风,陶顔言拉着贺临璋进了厨房关了门,便一把将人紧紧抱住。 搂着怀中有些颤抖的小妃子,贺临璋心软得一塌糊涂。 “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我已经在想办法,等我那边筹备好,便来接你,带你离开。”贺临璋轻抚着陶顔言,低声安抚道。 “我之前给你说的信息你听懂了吗?戚仪征就在这里,他不知道是不是中了毒,就装成个傻子一样跟在一个老道身边。那老道坏得很,说要取我的心头血入药。” 贺临璋眼神迸发出深深冷意:“那我就先解决了那老道,再来接你。” 陶顔言摇摇头:“我暂时还没有危险,魔尊不认同他的取血之法,不愿用我的心头血。但是我不知道后面他会不会改变想法,所以也不好早下结论。不过戚仪征装傻留在这里,应该是有原因的,如果可以的话,你到时候也得把他救走。” 贺临璋点点头:“那是自然,他自小就是我的伴读,与我一同长大,我猜想他肯定也有什么苦衷。自从年前他被派出去剿灭玄清等一干人,就失去了消息,我也在四处找他,这次在这里遇到,自然是要将他带回去的。” 安抚好小妃子,贺临璋忍不住吻了吻她,以解相思之苦。 可陶顔言被他这打扮弄得实在无法集中精神,又担心有人来撞见,暴露了他的身份,便草草结束一吻,惹得贺临璋甚是不满,满眼哀怨地看着她。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你侬我侬的时候,你先站在一边,我赶紧做几道菜端出去,顺便跟你说说这里的情况。” 贺临璋无奈,只好在一旁给她递个调料,守着她。 “戚仪征给我递消息,说是这花间阁有密道,但是我找了几日都没有找到密道的入口,这对于我来说有点难,不过你放心,我会继续找的。或者等你们救出戚仪征,咱们可以在这里汇合,他应该知道密道的入口。” 贺临璋听完点点头,默默记下。 “还有,那大夫人视我为眼中钉,已经派人暗杀过我一次,不过我命大,她没有得逞。我想着,她应该不会善罢甘休。我今日与慕家的夫人聊了之后,感觉慕家应该可以成为我们的盟友。但是究竟他们靠不靠得住,还是得再考量。不到万不得已,我觉得还是不能直接找他们帮忙。” 知人知面不知心,陶顔言也不能确定百分百看清一个人。 第295章 煽煽风点点火 贺临璋一一记下,外面的斡旋都要靠自己来完成了。 陶顔言想了想,又简单地将当年慕禹与顾欣然稀里糊涂在一起的经过说了一遍。 “我怀疑,是当年约顾小姐出去的人搞的鬼,但是慕禹不知道是谁,他当时也没去查证,时间久远,这件事恐怕只有回去后再从顾家入手去查了。” 她一边说一边炒菜,没有发现贺临璋眼里一闪而过的冷意。 贺临璋已经从顾侯爷口中得知,当年约顾小姐看花灯的就是那时候还未入宫的丽太妃。他想不到一个看上去温柔无害的人,竟然背后会搞出这么多幺蛾子! 顾氏是顔言的生母,若是当年顾氏没有临时起意,把顔言托付给陶家夫妻,那么现在顔言就根本不可能还活着! 一想到顔言有可能活不下来,婴儿时期就要被溺毙,贺临璋的心瞬间就缩成一团,痛得厉害。 陶顔言很快炒好了几个菜,把知道的事情也全都说了一遍,感觉再无遗漏,才总算舒了一口气。 眼见着这次的独处就要结束,陶顔言有些遗憾:“陛下,您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这蓬莱岛都是魔教的人,可千万别被认出来!孤掌难鸣,您身边也没带多少人,万事一定要小心为上。” 见她身在困局之中,依然最担心自己的安危,贺临璋轻轻将人抱住:“顔言,今日那慕夫人说的话我都听进了心里,我今生能与顔言相守,实乃大幸。” 陶顔言拥着他,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此次他能亲自来救自己,也刷新了自己对他的认知。 时间不等人,再不出去可能就要引起怀疑了,陶顔言只好带着他们二人端了菜,送回了房里。 钱小姐美美地享用了一顿美食,对陶顔言真是掏心掏肺的喜欢,二人再度回到宴会现场,钱小姐就对陶顔言的厨艺赞不绝口。 大夫人听闻不屑道:“尽会使些拉拢人心的手段,与你那个亲娘真是如出一辙。” 陶顔言今日心情好,但也耐不住她又声讨原主的亲生母亲啊!于是她收敛起笑容,冷声道:“大夫人平日就是这么尖酸刻薄成习惯了吗?动不动就要拉别人出来数落几句?哎,做你的儿媳可真是可怜,怕是整日有事没事都要来你跟前站规矩吧?” 说完,看了一眼董家和齐家的人,只见两家人面上都有些犹豫。 “大夫人武艺还高强,这要是儿媳妇稍微哪里做的不能让你满意,你会不会直接上手教训一顿呢?魔尊都被你打伤过,这没有血缘的儿媳怕是也难逃魔掌吧。”煽风点火什么的,有时候做做也挺舒心的。 陶顔言语速极快,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已经说完了。 大夫人脸色骤变,已经在暴怒边缘。她母亲老夫人交代她要隐忍的话已经被她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她现在只想一巴掌拍死陶顔言,以解她心头之恨。 一个掌风不由分说就落下,魔尊使出瞬移大法,迅速一挡,将陶顔言往旁边带了带,贺临璋暗中用内力一推,这个带着十成十功力的掌风被打偏。 魔尊将人扶稳,皱了皱眉头,他总觉得刚才那一瞬,似乎暗中有一股力量助了他一把。 他四下一看,都是些夫人小姐,好像也没有什么隐士高人。 难道是感觉错了? 魔尊不禁有些怀疑。 见儿子再一次救下陶颜言,硬是要与自己作对,大夫人怒不可遏。 “行川,你让开,她不敬长辈,巧言令色,我今日就要好好教训她,让她长长记性。” 魔尊冷声道:“诸位夫人还在,还望母亲收收脾气。妹妹年幼,又刚回到蓬莱岛,与母亲相处时间尚短,母亲多让她一些又何妨?” 见儿子完全站在陶颜言的立场说话,大夫人气得心肝疼。 慕夫人出面劝道:“大夫人你脾气确实太暴躁了,你已经打伤过魔尊,难道还要打伤小叔的另一个孩子吗?你怎么这么容不下人?哼,你殷家对孩子不好,那就把孩子让我带回慕家养,我慕家的掌上明珠,可不是生来让你残害的!” 慕夫人的话说得不留情面,其他几位夫人见气氛不对,也纷纷出来劝解。 贺临璋的一双眼睛就这么死死盯着那讨厌的魔尊护着陶颜言的背影,仿佛要盯出一个洞。 虽说有人护着小妃子是好事,但那双手能不能别拥着?简直太气人了! 魔尊感觉到强烈的视线朝自己看过来,便转身看去,只看到钱家小姐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瞬间头皮发麻。 他给微兰使了个眼神,微兰上前接过陶颜言,护着她往后退。 魔尊道:“今日宴会就到这里,诸位夫人,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他在替大夫人收场,这般平易近人的模样,迷得董家和齐家小姐忍不住心花怒放。 陶顔言只是淡淡笑了一声,她今日是最大赢家,既怼了大夫人,心中痛快,又与贺临璋见了一面,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她瞬间轻松许多。这可以说是她住进蓬莱宫以来,最轻松的一日了。 魔尊看她面含笑意,心里既无奈又好笑,没想到这个便宜妹妹是个不吃亏的性子,又倔又强,偏偏看上去又软萌,实在反差巨大。 一想到钱家千金竟然还能让这个便宜妹妹高兴,便当下发出邀请,请钱家千金经常来陪陪陶顔言。 董家和齐家两家人一听,脸上神色莫名。 钱夫人今日可谓是最风光的人,她家女儿以往在哪里都是不起眼的绿叶,今日却是与魔尊妹妹走得最近的,生生把另外两家的比了下去,她心中得意,出蓬莱宫的时候趾高气扬,感觉尾巴都快翘上天。 贺临璋随着钱家人依依不舍地离开,只好掩下心中的不舍,待来日再拥佳人入怀。 道长这边,感觉越拖下去,越夜长梦多,所以趁着魔尊还在犹豫,便给出了第二个方案。 第296章 耍赖 第297章 密道 第298章 要替我报仇 第299章 众星拱月 第300章 对峙 第301章 生来就是她的克星 第302章 派我来替天行道 第303章 苍龙门余孽 第304章 我报我的私仇 第305章 于理不合,朕会生气 第306章 为臣妾撑腰的人越来越多了 第307章 陶妃买买买 第308章 回宫 第309章 大周妥妥冤大头 交代完冬方,陶颜言让小全子和大公主的嬷嬷把两个孩子带下去玩,才问起她不在的这几个月宫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明月回禀道:“太后管得很牢,倒是没发生什么大事,不过德妃娘娘被太后申饬了一回,原因咱们不知道,常泰私下打听过,是德妃给凤仪宫送的端午节礼出了错,吃坏了二公主的肚子。” 陶颜言皱眉:“端午礼不都是按照规制准备的吗,凤仪宫与其他宫都是一样的,只有凤仪宫的吃坏了?” 明月点点头:“怪就怪在这儿。后来清风还说,幸好咱们没有,不然万一大公主和二皇子吃坏了,可要遭罪了。” 陶颜言眼神一冷:“没有给长乐宫?那你们端午节是怎么过的?” 明月笑笑道:“娘娘放心,我们没饿着。彩云蒸了糯米饭,给大家做了豆沙馅和鲜肉馅的饭团。” 对于德妃的小心眼,陶颜言算是见识了。 清风道:“太后那段日子太忙,咱们也就没把这点小事禀告上去,免得太后挂心。不过这几个月,大公主和二皇子在蒙学跟大皇子打了好几次架,太后都是知道的,也次次维护,咱们没吃亏。” 陶颜言有些不解:“为什么打架?二打一吗?” 清风点点头:“几乎都是大皇子挑衅在先,蒙学里好几位大人家的孩子也都跟着大皇子一起闹,连夫子都管不住。” 陶颜言原以为,陛下之前警告过德妃和大皇子,他们就会有所收敛,没想到还是一如既往欺负两个孩子,真是吃了一肚子气。 见她面色不好,冬方立即道:“不过也有好事,娘娘不在的这几个月,铺子里生意一直很好,分红的银子收来一千二百多两,全都入了库。” 陶颜言看着众人:“之前委屈你们了,现在我回来,以后必不叫你们再受委屈。”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来报,说是李总管来了。 李总管见到陶妃,立即上前请安:“陶妃娘娘无虞,杂家就放心了!几个月没有娘娘的消息,杂家都急坏了,幸好上天垂怜,娘娘回宫真是一大幸事。” 说完,又主动禀报了作坊的事:“几个作坊都已经开始生产,做出的东西每日都送往城里的铺子里售卖,货品新鲜,生意还算不错。不过燕国战事吃紧,急需粮草,太后又让我凑了一万两银子的粮食给户部送往边境了。” 陶颜言还没被绑之前,大军就出发,几个月过去,战事还没结束,她忍不住担忧道:“帮燕国打仗,他们那边难道一点儿也不支援的吗?不出钱也不出粮,让大周又出兵出力,还得自备粮草?” 大周妥妥冤大头啊! 李总管笑笑:“人都已经派出去了,供不上粮食,最后受损失的还是大周的兵,现在无论如何也得咬着牙把这场仗打下来!” “那储备粮还剩多少?能扛到九月新粮丰收吗?”陶颜言有些心急问道。 李总管为难道:“哎,问题就出在这儿,宫里用的,铺子里卖的,都尽量省着了,但是看储量怕是只能维持两个月。” 陶颜言想了想:“这样吧,你派些人到周边去买一些粮做备用,若战事一直吃紧,说不定后面还得出粮,有备无患。” 李总管应下:“还是娘娘果断。其实前段日子,杂家就禀报过德妃娘娘,但德妃娘娘犹豫不决,始终没有回复,那杂家这就派人出去收购。” 李总管忙着要走,陶颜言连忙让清风拿了一些海货过来送给李总管:“给李总管准备了一些海参和干鲍鱼,这段日子你辛苦,你拿回去炖些补品,养养身子。” 李总管千恩万谢,这才笑眯眯地拿着礼物告退。 这日的晚膳,陶颜言让彩云给大家都炖一些海产,回宫的第一日,吃的那是相当丰盛。 两个孩子晚上闹着要跟她一起睡,陶颜言欣然应允,母子三人聊了很多悄悄话,比平时晚睡了一个多时辰。 看着两小只可爱的睡姿,陶颜言也慢慢进入了梦乡。 翌日一早,两小只要去蒙学,陶顔言专程起了个早,亲自给他们准备早膳。 一口一个的生煎包,松松软软的红糖糕,还炖了蛋,炒了一盘海鲜面,两小只比平时都多吃了小半碗。 小锦安把一块红糖糕用油纸包上,放进书袋里:“母妃,这块糕带去给二公主,她可馋咱们长乐宫的吃食了,每次都问我今日吃了什么。” 陶顔言笑笑:“放心吧,母妃给她装了食盒,等会儿遇到就给她吃。” 之前陶妃娘娘不在,长乐宫不敢给二公主带吃的东西,就怕出事。今日是陶妃娘娘亲手做的早膳,彩云就每样装了一些放进食盒里交给常泰带去。 陶顔言一手牵着一个,送两个孩子去蒙学。刚走到裕华门,就见二公主早已等在那里。 “陶妃娘娘!”脆生生的小奶音,把陶顔言的心都萌化了。 她赶忙接过食盒,笑道:“玥儿早啊,我给你准备了一点吃的,要不先吃两口?” 贺玥高兴地扑进她怀里:“我都好几个月没有吃到陶妃娘娘做的美食了,口水都快流干了。” 陶顔言只想笑,这萌妹真是好可爱! 投喂了两个生煎包,又喂了几口海鲜面,贺玥就吃不下了,赶忙让自己的嬷嬷把剩下的都带回去:“放放好,我下学回来还要吃的。” 嬷嬷笑着上前接过:“多谢陶妃娘娘,娘娘去行宫养病,看来是大好了,气色都比以前好了许多。” 陶顔言轻轻“嗯”了一声,一路上便随口问了几句皇后的情况。 嬷嬷道:“现在月份大了,肚子一天天见长,晚间都躺不下去,只能拿了被褥垫在腰后勉强入睡。按理说,舒妃娘娘的月份要比皇后娘娘大一个月,可舒妃那个肚子却没有皇后娘娘的大,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后娘娘要先生呢。” 陶顔言笑笑,舒妃是贺临璋的亲表妹,肚子的孩子生出来会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第310章 又要勾心斗角了吗? 陶顔言与三个小可爱在蒙学门口道别,硬是一人给了一个亲亲才把人哄进去。 送完了孩子的陶顔言叫来了常泰:“你直接去太医署找一下刘太医,就说我有个病人想请他帮忙看看。” 昨日进城之后,王行川便住在客栈,今日应该会去拜访宁远侯,陶顔言不知道贺临璋有没有空安排御医的事,那便自己先安排吧。 刘太医很快便来了长乐宫,给陶顔言请了个平安脉之后,陶顔言道:“刘太医,劳烦你去悦来客栈找一位叫王行川的客人,他是我的义兄,患有心疾,你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治一治。” 刘太医道:“是,臣记下了。不过心疾者,多是先天不足之症,治疗起来绝非异事,容臣先去看看,有什么进展再来回禀娘娘。” 陶顔言让明月给他拿了两盒海参和鲍鱼:“这是专程给你留的海货,你带回去补补身吧。” 刘太医一看都是上好的干货,连连谢恩。 正要告退之际,想了想又对陶顔言道:“娘娘,前段日子,舒妃娘娘觉得身子不适,传了太医院三位太医共同诊脉,臣隐隐觉得,舒妃娘娘的胎有些不稳之相。这段日子,若娘娘无事,还是不要见舒妃为宜,免得被牵连。好在她即将临盆,只要生下来,便与他人无关了。” 陶顔言点点头:“多谢刘太医提醒,我会注意的。”不仅自己不能见,长乐宫所有人都不能见,最好是关门闭户,远离是非。 常泰送刘太医出去后,就见远处一个角落有个人影鬼鬼祟祟,他留了个心眼,假装没看见,回来后,叫了小李子从后门绕出去,盯着那人去了哪里。 常泰不放心,还是先去禀报了陶妃。 陶顔言揉揉眉心,这刚回来两天,又要经历这些勾心斗角了吗? 心有些累。 “你盯着吧,有什么发现再来回我。”安排好这些事,陶顔言便去睡了一个回笼觉,等一会儿起来之后得去长春宫准备晚膳了。 太后一直盼着这一顿,见陶顔言又带来好些海产,挑挑眉道:“你把方子都给他们,让他们也学学,免得你以后辛劳。” 陶顔言道了一声“是”,便乖乖巧巧地下去准备菜品。 她今日做了红烧肉炖鲍鱼、海参粥、香酥带鱼、凉拌海带、紫菜蛋花汤、清炖海鲈鱼、海鲜拼盘、海鲜烩面,冬瓜酿虾米、粉丝蒸扇贝,又炒了几个祖孙三人爱吃的菜,忙碌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摆上了桌。 去接孩子们的秦公公不但带回了小锦安和贺萱,还把贺玥也带来了。 “回禀太后,二公主一听说陶妃娘娘亲自下厨,便闹着要来,凤仪宫那边奴才已经派人去说过了,等二公主吃完晚膳,再送回去。” 太后点点头,牵着她的三个乖孙去了饭厅。 陶顔言看见三小只,笑着带他们去洗手。刚坐下,就听一个小公公进来回禀,说是陛下与德妃,还有大皇子都来了。 陶顔言和三个孩子起身迎接,互相见礼之后,太后便邀了三人入座。 “今日也是凑巧了,臣妾带着宇儿去求见陛下,刚好陛下要来长春宫用膳,臣妾想着许久没带孩子陪太后用膳,便厚着脸皮过来了。” 说完,看了一眼陶顔言:“几个月不见,陶妃的气色倒是好了许多。” 陶顔言笑笑,笑意不达眼底:“多谢德妃娘娘挂念。” 众人落座之后,贺临璋见四个孩子都在,欣慰道:“一转眼,几个孩子都长大了,你们是手足,在蒙学要互相关照,和睦相处。” 贺玥软萌萌道:“可是大皇兄经常和二皇兄打架,好像和睦不了喔。” 贺临璋眉头一拧:“你们两个,还在打架?因何故打架?” 小锦安咬咬唇:“那打架的原因可多了,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贺临璋:“……” 他看向几个孩子中年纪最大的贺萱:“萱儿是姐姐,以后在蒙学要时刻盯着他们,莫叫他们两个胡闹。” 贺萱小眉头拧成麻花:“可我也不得不加入战斗啊,我自己都劝不了自己。” 贺临璋:“……” 陶顔言憋着笑,萱儿也太可爱了叭! 贺临璋又看了看贺玥:“看来,还是玥儿最乖。” 贺宇哆嗦了一下:“父皇,皇妹可是蒙学第一不好惹,您竟然还夸她乖?” 贺临璋不解道:“什么叫蒙学第一不好惹?难道……玥儿也打架?” 贺宇摇摇头:“她不打架,她的宝贝可多了,我们都不敢靠近她。” 贺临璋更加不解:“什么宝贝,让你们不敢靠近?” 贺宇:“毛毛虫。” 贺萱:“青蛙。” 小锦安:“各种稀奇古怪的生物。” 贺临璋:“……” 深吸一口气,贺临璋看着德妃和陶顔言:“朕平日事情太忙,无暇顾及孩子们,德妃、陶妃,你们两个可要好好管教,正确引导。”一个个孩子都不省心,不是打架就是玩虫子,可怎么是好! 深受刺激的老父亲愁眉苦脸吃完饭,还要留下与太后商议一下燕国的战事,便先让两位妃子带着孩子们回去。太后交代秦公公亲自护送二公主回凤仪宫。 等众人都走后,贺临璋道:“儿臣接到密信,说燕国局势基本已定,一分为二,燕王和他弟弟分而治之。” 太后沉默良久:“若是这样,对大周边境可有影响?” 贺临璋摇摇头:“那燕王之弟尚武,这些年若不是燕王压着,恐怕早就兴兵犯我大周边境了。儿臣……其实是希望借这次的机会一举歼灭的。可目前看来,阻力颇大。” 太后安慰道:“他们分裂成两个小国,也不见得就是坏事,我军这边,还是要以最小的伤亡取得最大的胜利为目标,万不可为了一个燕国,折损我大周那么多精兵良将。” 贺临璋点头:“太后所言极是,儿臣明白。现在儿臣还担心一件事,那燕王体弱,密信中说,请了好些大夫去看问诊,可都没什么起效。燕王妃这些年虽然得宠,但是无所出,妾室生的孩子也都还小,这才是燕王之弟敢谋反的原因。一旦燕王熬不住病故,那燕国早晚有一天是那人的囊中之物。” 第311章 至诚之人,当以真心待之 燕国战事吃紧,大周的兵将都派过去了,现在只能硬拼到底,争取最大的利益。 太后宽慰道:“想再多都无用,粮草备足,饷银发够,若燕王真生变故,平宁郡主怕是还要依仗大周。” 太后顿了顿道:“当年,她与你青梅竹马,可你父皇中意的是国公府嫡女,她自知不可能成为你的正妻,便自请去了燕国和亲,这么多年也难为她了。” 贺临璋一噎:“母后,我对她只是兄妹之情,并无别的,还望母后莫要再提什么青梅竹马,免得……咳咳,免得有人多想。”贺临璋耳尖浮上一抹红晕。 太后睨了他一眼:“谁多想?陶妃?”太后有些好笑的看着儿子:“哀家想着,其他人怕是多想了,你也不会在意的吧?” 帝王三宫六院,何曾考虑过嫔妃的想法。 贺临璋清清嗓子:“儿臣只是不想横生枝节,好不容易才把人接回来,不想她为了这种不存在的事情伤心。” 太后点点头道:“你能顾念她的想法,哀家很欣慰。哀家终有一天会老,会追随你父皇而去,哀家最希望你此生能有个知心人,陪伴你、照顾你、心疼你,与你琴瑟和鸣,相伴到老。哀家当初想让舒妃成为这个人,可奈何好心办坏事,你始终不中意舒妃。你当初有那么点苗头,中意丽婕妤,可把哀家气得够呛。好在你终于擦亮眼睛,发现了陶顔言。” 太后缓了缓,语重心长道:“璋儿,人一辈子能遇上一个深爱的人不容易,尤其是帝王之家,哪份感情是纯粹的呢?陶顔言她没有什么名利心,哀家看她也没图你的身份、地位、权势,你千万记得,别负她!你别看她平日好说话,乖巧软萌,可要是你把她的心伤透了,就算你有十头牛,也是拉不回来的。至诚之人,当以真心待之,情方能长久。” 自贺临璋大婚之后,太后就甚少过问他的感情,这次算是作为母亲,推心置腹地与他谈了一次。 贺临璋起身道:“多谢母后与儿臣说这一席话,儿臣定铭记在心。” “好,天色已晚,那你早些回去吧,政务繁忙,哀家就不留你了。” 贺临璋恭敬告退,回御书房的路上,经过御花园,没想到前方远远看着像是有一抹身影在月色下等着。 张公公上前眯眼看了看,一看是那人,便小跑回来低声回禀道:“陛下,前面是丽婕妤,似乎是专程在等着陛下。” 贺临璋眉头蹙了蹙:“……绕道吧。” 等在皇帝回御书房的必经之路上的丽婕妤远远看着御辇过来,激动地抚了抚头发,盼着皇帝今夜能与自己回宝芝阁。可御辇竟然停了一会儿,便绕道了。 丽婕妤睁着不可置信的眼睛往前追去,可距离太远,根本没追上,气得跺脚:“为什么?为什么没过来?难道是看见我了,故意躲了吗?” 晶儿上前劝道:“许是有别的事要去处理,暂时不回御书房了。婕妤宽宽心,陛下这几个月都不在,肯定要处理的事务众多,一时之间没空来看婕妤也情有可原。”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晶儿心里也有些发虚。 晴儿扶住丽婕妤道:“晚上天气凉,婕妤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您只有养好了身子,以后才能承宠啊。” 丽婕妤望着皇帝御辇离开的方向,眼中滑下一滴泪:“他以前无论去哪里,回来之后定是第一时间来看我的,变了,一切都变了。” 丽婕妤捏了捏拳,眼神在黑夜里比墨还深:“都怪陶妃,都怪她,是她抢走了一切,抢走了属于我的一切!” 晴儿连忙四下看了看,劝道:“婕妤,当心隔墙有耳。您刚解了禁足没多久,若是这时候再被罚,可猴年马月才能再见陛下啊。” 丽婕妤抹了一把泪,带着愤恨的声音道:“走,回去。”回去好好筹谋,怎么对付那个贱人! 御辇绕了道,途径凤仪宫,想着自己回来两日,还没时间看望过皇后,贺临璋便去了凤仪宫。 得知陛下深夜过来,已经卸了妆的皇后也没来得及再上妆,便只好就这样素着接驾了。 贺临璋亲手将她扶起:“你大着肚子,不必多礼,快些躺下歇息,朕就是过来看看你。”说完,摸了摸皇后的肚子,笑道:“这一胎好像比当年生玥儿的时候还要大。” 皇后脸上露出慈母般的笑:“当年臣妾怀玥儿,没什么经验,身体也虚弱,所以生完孩子,病了许久。这次早有准备,调理好身子才有孕,一切都顺遂,吃的也注意,就盼着能平安生下来,为陛下再添一位皇子。” 贺临璋也盼着嫡子的出生:“你辛苦了,等孩子生下来,咱们一起好好将他抚养长大,找最好的先生启蒙。朕要把毕生所学都教给他,育他成才。” 皇后心里十分高兴,皇帝这话简直就是给了她承诺:只要生下嫡子,就是要被当成储君培养的皇子。 而太医之前就已经给她看过,说是像皇子。 皇后心里雀跃,面上却十分平和:“能得陛下宠爱,是这孩子的福气。” 似乎想到什么,皇后道:“说起来,这个孩子好像确实比玥儿那时候有福。玥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冲撞了什么,不仅性格古怪,总爱玩一些吓人的东西,连蛇也不怕,端午又吃坏了肚子,生生病了一场,哎,臣妾怀着孕,月份大了,也顾不到她,不然,定要请高僧来给她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贺临璋皱了皱眉:“孩子爱玩闹些,倒也正常,至于那些稀奇古怪的小动物……多提醒提醒便是。你刚才说端午吃坏肚子,可查了是吃了什么?” 见皇帝问起,皇后便想了想,道:“端午节宫里都发了节礼,那日也没做别的东西,都是御膳房按规制送来的。” 贺临璋眼神暗了暗:“当初可查了?是食物腐坏,还是……被人下毒?” 第312章 她怎么做得出来? 皇后一惊:“陛下的意思,是有人在给凤仪宫的节礼里下了毒?” 皇后后怕道:“那日臣妾没什么胃口,便没吃送来的粽子,也没吃汤团。哎,时间久远,当时也只觉得是玥儿没洗干净手就拿了食物,才导致吃坏肚子,压根没往下毒的方向去查证过。若真是下毒,肯定也不会是冲着玥儿来的,应该是冲着臣妾来的。” 说到此处,皇后有些眼圈红红:“不过,也不能想得太坏,说不定……说不定就是玥儿玩虫子没洗手呢。” 贺临璋就算有心去查,现在也查不到什么了,只能安慰道:“既然玥儿已经好了,时间又久远,再查也于事无补,以后入口的食物,还是要警惕些。” 皇后点点头,贺临璋见夜深了,也不好打扰皇后休息,便又嘱咐了几句,离开了凤仪宫。 坐上御辇,张公公刚想问去哪里,就见贺临璋捏捏眉心,问道:“端午节,你在宫里的吧,玥儿吃坏肚子你可知道?” 张公公立即回禀:“这节礼各宫都是一样的,送去凤仪宫的也是几百份里面随机的一份。奴才当时留了心,细细查了,并未查到在运送过程中,有人动手脚。” 贺临璋轻蹙眉头:“那,难道就是玥儿没洗干净手吗?” 张公公也不好回答什么,他当时也是觉得奇怪,才去查的,这一查还查到,德妃压根没让人给长乐宫送。 想了想,张公公道:“奴才确实查了,没查到送去凤仪宫的有问题。不过,许是德妃娘娘忘了给长乐宫送,没有收到节礼,大公主和二皇子那日都没吃上。” “什么?”贺临璋不可思议道:“岂有此理,就偏偏漏了长乐宫吗?那两个孩子身边没有母亲照拂,她怎么做得出来?” 张公公打圆场道:“许是人多事忙,忙忘了,不然,德妃娘娘怎会在这种小事上落人话柄呢。陛下,现在是直接回御书房吗?”张公公见皇帝面色不虞,岔开话题问道。 “去长乐宫,你派个人去把着急的几个折子拿到长乐宫去。”贺临璋想着,小妃子回来肯定第一时间要询问长乐宫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端午节是上半年最重要的一个节日,下面的人不可能瞒着不报,说不定小妃子心里已经气得不行了呢,自己得赶紧过去瞧瞧。 陶顔言没想到贺临璋会这时候还来,她从两个小不点中间蹑手蹑脚地起身,披上衣服出门迎接:“陛下怎么这么晚还过来呀,不累么?” 贺临璋牵着陶顔言的手,一路牵到书房:“朕有件事,专程过来跟你说。” 把人一把抱坐在腿上,贺临璋道:“今晚朕才得知,端午节的节礼漏了长乐宫一份,顔言,朕对不住你们,让你们受委屈了。” 陶顔言还以为是什么事,圈着他的脖颈:“臣妾已经问过了,两个孩子并未受什么大影响,彩云煮了糯米饭,给他们做了甜咸口味的饭团,四舍五入也算是吃过粽子了,陛下不必再闹心。” 贺临璋对她这深明大义、不计较的性格甚是喜欢,忍不住吻了吻:“顔言度量大,可德妃这件事没办好,确实有失误。那日不光你们这里遗漏了,凤仪宫也出了点乱子,玥儿吃坏了肚子,当时没追查,现在再查也查不到原因了。” 陶顔言眼神暗了暗,自从前贵妃猜测当初皇后故意在二公主身上绑夜来香的香囊引蛇开始,其实陶顔言对于皇后这个人的看法,是有所保留的。 以前觉得,能做皇后的人,定具有母仪天下的品格,可现在看看,人的私心太可怕,有时候为了利益和胜利最大化,有些人出卖了品格,不惜拿亲子来做筏子。 所以端午节吃坏肚子这件事,陶顔言内心倒并未觉得是德妃所为。她甚至阴暗地想过,若是皇后自导自演,那么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会不会是想拉德妃下马?毕竟德妃现在育有大皇子。 长子,又有容家帮衬,背后有兵权,实力不容小觑。趁其羽翼未丰,拉下一个德妃,比将来再去斗,容易许多。 又会不会是想嫁祸给其他嫔妃呢?一切都未可知。 “陛下,都过了这么久,想这些事情也是徒劳。”陶顔言帮他揉揉眉心:“德妃娘娘管着后宫庶务,偶尔有个小纰漏也情有可原,她劳心劳力的,陛下就别再心生怀疑了吧。天色已晚,若陛下要在臣妾这里歇息,估计只能睡书房了。我那床铺都被孩子们占了。” 贺临璋把她抱住:“那你今晚陪朕睡书房。你先睡吧,朕还要等着折子,有几份比较着急,今晚必须批好。” 看他这么劳累,从回京之后就没好好休息过,陶顔言心疼道:“那臣妾先躺下,陛下等会儿若是无聊了,便叫臣妾起来陪你。” 贺临璋给她盖好被子,奏折也送到了。好在只有五六份,他粗略看了看,写了几个折中的意见。 等批好折子,又去洗漱好,回来就发现陶顔言已经熟睡,小脸陷进了枕头里,说不出的可爱。 贺临璋轻轻躺下,等稍微温暖些,才将人搂入怀中。 翌日两个孩子醒来没看见母妃,都有些不高兴。清风和明月一人哄一个,告诉他们陶妃娘娘在书房,两人才算安心。 陶顔言挣扎着起来送孩子们去蒙学,回来之后常泰便来禀报:“娘娘,之前那个在咱们宫门外盯梢的,小李子跟踪过去,发现回了丽婕妤的宝芝阁。” 陶颜言眼睛一眯:“她搬家了?” 常泰点点头:“从栖霞山回来,陛下重伤,一心静养,太后就降了丽婕妤的位份,又责令她迁居宝芝阁闭门思过三个月。按照位份,是不能继续住原来的长信宫了。” 陶颜言笑笑:“那,估计是不甘心,又想作妖了。你们盯着点,最近别出乱子。”常泰应下。 此时,丽婕妤拿着手里的东西看了看:“这个,真能斗垮她?” 第313章 被栽赃 晴儿道:“丽太妃说,舒妃和皇后都快生了,只要将这两个娃娃埋在长乐宫,到时候再带人去挖出来,就能给陶妃定罪,她诅咒皇后和舒妃,在宫中行厌胜之术,太后和陛下是不会放过她的,轻则降位,重则打入冷宫。” 丽婕妤有些不相信这法子能行:“不是说还有一个办法吗?” 晴儿道:“丽太妃给的另一个法子,就是找个由头送二小姐进来帮助婕妤争宠。” 丽婕妤烦躁道:“哼,本来这宫里人就多,她还想塞一个?而且就凭陆涟漪那姿色,还想入陛下的眼,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 想了想,丽婕妤看着手中写着皇后和舒妃八字的小人,道:“那就悄悄埋过去吧,小心些,别叫人看见。” 入夜,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长乐宫附近,常泰和小李子躲在暗处盯着,盯了好几晚今夜终于见那人又来了。 二人对视一眼,都没有做声。 只见那人看四下无人,便偷偷从侧面偏僻处的一棵树上爬上来,又顺着围墙进了院子,找到院子角落处的一棵桂花树,轻轻挖了个小洞,往里面埋东西。 等轻手轻脚地埋好,又顺着原路翻出了长乐宫。 小李子照例从后门绕出去,盯着那人去了哪里。常泰则拿了铲子把填上的土挖开,从里面刨出一个盒子。 常泰就看了一眼,差点吓得把盒子给扔了。 第二天一大早,陶顔言带着孩子们吃完早膳,便被常泰请到了偏殿。 “娘娘,那鬼鬼祟祟的人昨夜来过了,在咱们院子墙角的桂花树下埋了这东西。”说完,把手上的盒子打开给陶顔言看。 陶顔言一看,冷笑道:“我原以为她会搞什么呢,原来就这?”一点科学依据都没有的东西,竟然有人会信! 常泰道:“幸好咱们先发现,否则要是哪天被当着陛下的面挖出来,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陶顔言想了想:“她既然想害我,那我没理由眼巴巴等着她来害。这样,你把这两个小人先收好,别让人看见。我换两锭银子放进去,你再原封不动地把这盒子给埋到原处去。” 常泰按照陶妃的话去办,没想到过了三日,德妃那边果然接到一封密信,说是长乐宫中有人行厌胜之术。 这种禁忌在哪个朝代都是不容许的,德妃想了想,便去禀报了太后。太后一听挑眉看了一眼德妃:“那告密之人可找到是谁?” 来说是非者,就是是非人。太后是上一次宫斗的佼佼者,这点小伎俩在她眼里还不够看。 德妃道:“这信是绑着石头扔进永兴宫的,等下面的人再出去瞧,什么人都没见到。太后,这……是不是得搜宫啊?” 太后收敛起笑容:“大张旗鼓去搜宫,无论搜出什么,都有损陶妃的名誉,你想过后果吗?” 德妃道:“臣妾觉得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既然敢直接挑明是长乐宫,说不定就是她宫里的谁看不过眼,举报她的。若是不搜宫,怕是,堵不住悠悠众口。” “哈哈哈哈。”太后都气笑了:“悠悠众口?这不是密信吗,直接投到你宫里的,谁会知道?哪来的悠悠众口?莫不是哀家不让你搜宫,你就要到处去传这件事不成?” 几个问题把德妃问得哑口无言。 过了好半晌,德妃才道:“那,按照太后的意思,是不管了?” 太后笑道:“管,怎么不管?你去把李总管和张福海叫上,这两个都是宫里的老人,都是人精,让他们去掌掌眼。” 德妃应下,连忙派人去叫。 太后又朝着秦公公道:“你也去看一眼,看出什么门道再来回禀哀家。” 秦公公应下。这样一来,太后、皇帝、六宫之首、内务府就全是见证,几人在德妃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往长乐宫去。 陶顔言等了三日,终于等来这堆人,眼睛一亮,叫来常泰和冬方:“可以行动了,直接去拿人,绑到长乐宫来。若是丽婕妤阻拦,就连她一起绑。” 陶顔言现在的位份比丽婕妤高,她要惩治丽婕妤,也名正言顺。 明月在一旁想了想,怕陶妃直接跟丽婕妤对上会吃亏,便劝道:“娘娘,陛下对丽婕妤与旁人到底还是有些不一样,是不是委婉些,不要跟丽婕妤硬碰硬?咱们只要保证搜不出什么便可,这拿人来对峙,是不是再想想?” 陶顔言笑道:“明月,有时候太软弱,敌人就会觉得你好欺负。我之前位份比她低她欺负我,我现在位份比她高,她还来欺负我,那怎么能行呢?那我这晋位不是就白晋了吗?我知道你是担心陛下会有什么想法,可我不能为了他的想法,就生生受这不明之冤吧。” 说完,催促常泰他们赶紧去:“闹大也没关系,自有我顶着。” 明月叹了一口气:“娘娘若决定了,那奴婢就不多说了。只是觉得娘娘与陛下的感情好不容易甜蜜起来,可千万别因为一个丽婕妤又回去了。” 陶顔言点点头:“放心吧,若他这次还要维护丽婕妤,那我就半年不让他进长乐宫。” 听说那些人已经到门口,陶顔言起身,带着几个大宫女出去迎接。 “见过德妃娘娘。不知今日娘娘前来,所为何事?”陶顔言笑容晏晏。 德妃看她自在怡然的样子就来气,淡淡道:“本宫收到密信,有人举报你在宫中行厌胜之术,今日,秦公公奉了太后之命,随本宫一起来查实。李总管和张公公都做个见证。” 陶顔言假装吃惊道:“厌胜之术?不知娘娘要如何查证?” 德妃站在院子里看了看,看到角落一棵桂花树,眼神一亮,道:“举报之人密信上说,那东西就藏在你院中桂花树下,来人,去挖。” 几个宫人带着工具朝树走去,陶顔言没拦着。 不久,果然从树下挖出一个盒子。 宫人们把盒子端到德妃面前,德妃得意道:“陶妃,你还有什么话说?” 第314章 我有重要证人 陶顔言看了看盒子一眼,奇怪道:“竟然有人在土里埋个盒子,该不会是谁的骨灰吧?” 她一句话,吓得抱盒子的公公差点失手把盒子扔地上。 德妃笑道:“本宫早就说了,有人告发你在宫中行厌胜之术,没猜错的话,里面应该是写着某人生辰八字的小人吧,还扎满了针。” 陶顔言摇摇头:“那臣妾可不知道了,要不,打开看看?” 众人看她这一副丝毫不知情的模样,都觉得这事八成是被栽赃陷害了。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跑到长乐宫里来陷害一宫主位呢? 难道,陷害陶妃之人,就是长乐宫的人? 李总管想到这里,吓出一身冷汗,他连忙把他精心挑选,分配到长乐宫的宫女和宫人都想了一遍,确定没有那种品性不端、吃里扒外的,才放下心来,微微松了一口气,至少不是自己这里看人不准,出了纰漏。 秦公公走到埋盒子的地方看了看,拧眉道:“看这泥土的样子,好像也就是最近才埋下去的吧?刚埋下去没多久就被人举报,有些说不过去啊。” 德妃冷哼一声:“定是长乐宫里有人不愿看你肆意妄为,才写的密信检举揭发你。” 陶顔言皱眉:“德妃娘娘说话办事怎可凭空想象?不以事实为依据平白怀疑长乐宫的下人,恕臣妾不敢苟同。我敢保证,他们都尽心尽力伺候我,绝无二心。” 张公公见陶妃丝毫不惧,便道:“还未查验里面有什么就给陶妃娘娘定罪,是不是不妥?” 李总管上前帮腔:“是啊,还是得打开看看才能坐实。” 德妃本来就想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众人都说要看,她便让宫人打开。 “慢着!”陶顔言突然出声制止。秦公公、张公公和李总管都心里一咯噔,有些担心地看着陶妃。 德妃冷笑道:“怎么,不敢打开示人了?哼,既然不想丢脸,那本宫就奉劝你赶紧承认你究竟诅咒了谁,再跟本宫去太后面前请罪领罚!” 陶顔言摇摇头,淡淡道:“不是不敢打开,是想稍微等一等再打开。臣妾还有个重要的证人未到,请各位耐心等等。” 众人都狐疑起来,陶妃这意思,他们怎么听不懂呢? 陶顔言请了众人去殿里入座,喝杯茶等人来。 没多久,常泰和冬方带着长乐宫的几个人宫人绑着一个公公进来。李总管一看,这不是丽婕妤那边的吗? 他的一颗心提了起来,不知道陶妃娘娘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陶顔言坐在上首,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公公,冷声道:“听说,是你去告发本宫,说本宫这里埋了个盒子,搞什么厌胜之术?” 那个公公冷汗下来,他以为自己挺小心谨慎的,怎么还是被人发现了呢? 德妃一愣,奇怪陶妃怎么会知道告密者?就听陶顔言继续道:“我问你,你是如何得知我埋了个箱子的?从实招来,否则今日便送你去慎刑司。那地方进去还能完整出来的没几个,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那公公想着,只要坐实了陶妃诅咒皇后,那陶妃就是个死,他替丽婕妤办事,丽婕妤一定会保着自己的。 于是高声答道:“是我不经意听见的,陶妃娘娘您让人准备了皇后娘娘和舒妃娘娘二人的小人像,贴了二人的生辰八字诅咒她们不能平安生产。” 众人一惊,纷纷看向陶妃。 陶顔言丝毫不惧,笑道:“喔,在哪里听到的,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你说清楚,我身边跟着谁?我交代的又是谁?” 那公公支支吾吾,胡乱说了几句,前言不搭后语,自相矛盾,就连想把陶妃定死在这件事上的德妃都听不下去了。 陶顔言看了众人一眼:“诸位应该都有自己的判断了吧。有人手伸得太长,竟然都栽赃到我头上来了!” 那公公连忙低头求饶:“奴才说的都是真的,那诅咒的小人偶就在,就在那个盒子里,埋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 不说还好,说得越准确,众人就越知道,这是明晃晃的栽赃了。 陶顔言心里乐开了花,没想到丽婕妤找人办事,就找了这样傻的人,几句话就漏了个底朝天。 “这是你们从哪儿抓来的?”秦公公问道。 常泰回禀:“他是丽婕妤身边的人。” 抬出一个丽婕妤,众人的脸色都有些一言难尽。 德妃挑挑眉:“这事是越闹越大了,不如还是带着东西去太后面前分辩吧。” 陶顔言淡淡道:“这么点小事,何须劳烦太后?德妃娘娘,这摆明了就是针对我的一场陷害,先是把盒子悄悄埋进我的院子,再去秘密告发我,最后引得娘娘带人来搜查,若我不是事先就发现了他们的下作手段,那今日,怕是百口莫辩了。” 德妃一时语塞,她代管后宫事务,怎么总是出些棘手的问题啊? 张公公道:“那,此事是否要回禀陛下?毕竟丽婕妤……到底还是……呵呵。” 懂的都懂,在一些事情上,陛下对丽婕妤总是网开一面的。 陶顔言点点头:“可以回禀陛下,但是后宫是德妃娘娘在管,这私下制作了皇后和舒妃娘娘的针扎小人,再派人埋在我的宫里陷害我,一箭三雕,心思歹毒,依照宫规,是不是要先打三十大板啊?” 见德妃犹豫,陶顔言又道:“之前谋害皇后的前贵妃,可是被贬为庶人,罚去静慈庵修行了。依我看,这丽婕妤不仅要打三十大板,还应该仿效先前的处罚手段,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见她越说越来劲,德妃坐立难安。 正在德妃想把这个烫手山芋弄到太后那边去处理的时候,就听外面有人禀报,说陛下与丽婕妤到了。 陶顔言眼神冷了冷,众人的心也都悬了起来。 见皇帝进来,众人都起身行礼。 贺临璋亲手扶了陶顔言起来:“这件事,你受委屈了,交给朕来处理吧。” 陶顔言点点头,心里想着,若你这次还是轻拿轻放,那咱们就半年别见了。 第315章 陛下要纵容到什么时候? 皇帝看了一眼丽婕妤,示意她说话。 丽婕妤道:“陛下,臣妾自从栖霞山回来后就被降了位份,又迁居宝芝阁,下面的人为臣妾鸣不平,私自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还望陛下念在他一心为我的份上,也没造成什么损害,就饶了他一次吧。” 那跪在地上的公公脸色惨白,浑身发抖,难以置信地看着丽婕妤。 丽婕妤这是要推他出来背锅啊! 丽婕妤身后的晶儿给他递了一个眼神,那公公瞬间心如死灰。 贺临璋看了一眼陶颜言:“既是如此,那……” “陛下!”陶颜言出声:“若这个厌胜之术是臣妾做的,恐怕臣妾现在就已经被贬入冷宫了!凭什么丽婕妤说她不知情,您就要网开一面?冷宫赵氏被毒哑的事情才发生了没几个月,现在她又派人栽赃,一次两次都不罚,陛下准备纵容她到什么时候?” 贺临璋手捏了捏:“丽婕妤她……也许真不知情。” 陶颜言气得想拿茶杯泼贺临璋一身水。 她冷冷道:“常泰,去把那东西拿来。” 常泰应声出去取两个布偶娃娃,取来后就交给了张公公。 “陛下好好看看,这被针扎的是有孕的皇后和舒妃,现在我物归原主,陛下如果无动于衷,硬是要袒护丽婕妤,那我无话可说,可这闯入我宫里埋盒子的公公,杖毙吧!” 那公公连忙去求丽婕妤:“求婕妤救我一命,求婕妤救我一命啊!” 李总管看了看皇帝的脸色,朝着身旁的几个宫人道:“还不快点拖到慎刑司去,乱棍打死!” 无人阻止,那公公一路被人像拎破布一样拖走,留下一地哭声。 德妃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丽婕妤和陶妃,着急离开这个是非地:“既然事情已经处理,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慢着!”陶颜言看向德妃:“德妃娘娘偏听偏信,差点着了恶人的挑拨,毁臣妾声誉,臣妾希望德妃娘娘能郑重道歉!” 她的话音一落,德妃唰地一下站起来:“我也是按照程序例行搜查罢了,何错之有?再说了,你那么聪明,早有提防,早就换了里面的东西,谁又害得了你呢?” 陶颜言冷笑道:“所以我每次都要提心吊胆的防着,而害我之人就能次次免受惩罚?随便扔出一个人来顶包,就能把这事情混过去了?” 见她盯着不饶,陛下也不出声阻止,德妃只好道:“是,这次是本宫没有事先查证清楚,给你赔礼道歉总行了吧?” 陶顔言也不指望德妃能真心实意道歉,她朝着常泰道:“去拿过那个盒子,把咱们的东西拿回来。” 德妃一听连忙叫人打开盒子瞧瞧,就见里面躺着两个银元宝。 德妃一脸错愕,真是恨得牙痒痒。 拿回了银子,又惩治了那个公公,也要求德妃道了歉,似乎事情已经解决,没想到贺临璋道:“虽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丽婕妤参与此事,但管理下人不严之罪还是有的。传朕旨意,从今日起,丽婕妤降位为美人,非传召不得出宝芝阁。” 丽美人一听,差点一个趔趄,怎么又降位了啊!还换了个说法,将她禁足了!那她以后还怎么去勾引陛下? 丽美人的眼泪说来就来,掩面哭泣道:“陛下,臣妾是真不知情,臣妾是冤枉的啊!” 贺临璋摆摆手,示意她下去。张公公便上前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丽美人请回吧。” 陶顔言睨了贺临璋一眼,对这个惩罚还是不太满意。 贺临璋知她不满,想着等一会儿人都走了,再哄哄就是了。 没想到陶顔言直接道:“既然陛下已经做出您认为合理的惩罚,那臣妾也不好再说什么,臣妾乏了要去休息,恭送陛下。” 贺临璋:“……” 这是,要撵人走啊! 他心里好笑,这小妃子真的气性太大了,可怎么办呢,只能宠着呗! 于是他遣退了众人,这才拉着陶顔言的手去了房里。 陶顔言气鼓鼓的,就像是一只生气的河豚,贺临璋将人抱住,她就把头歪向一边,不给亲。 贺临璋只好吻了吻她的脸颊,说着软话:“消消气,嗯?朕降了她位份,以后也不见她了,就放在宫中养着就是。” 陶顔言气鼓鼓道:“她一次两次总是搞些幺蛾子,臣妾真的很烦她的呀!” “知道知道,朕也烦她,真是后悔当初宠她,养成了她无法无天的性子,朕也有过错。不过顔言,厌胜之术本就是无稽之谈,确实伤不了被诅咒之人半分,其实说起来,也没造成什么影响,所以这件事朕才没有惩治过重。”他捏了捏陶顔言葱白的手指道。 陶顔言气得瞪他一眼:“可若是臣妾失察,被她栽赃成功了,就凭德妃那性子,不把臣妾打去冷宫才怪。臣妾还得罪皇后和舒妃,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贺临璋将人拥住:“朕怎么可能让你去冷宫呢?你要是去冷宫,那朕也陪你一起去。” 想到他能亲自去蓬莱岛救自己,陶顔言倒是不怀疑他话的真假。 心里的气消了一些,可还是对丽美人恨得牙痒痒。 等贺临璋走后,陶顔言叫来常泰:“你去凤仪宫和永宁宫都散一下消息,就说丽美人做了两个针扎小人,诅咒皇后和舒妃,栽赃本宫。她做都做了,我帮她宣传下不过分吧!” 常泰领了命下去,没两个时辰,整个后宫都知道了丽美人干的好事。 舒妃的胎本来就不太稳,又即将临盆,这一刺激竟然刺激得提前生产了。傍晚,太后和皇帝都聚集到永宁宫,德妃带着美人位份以上的嫔妃候在外面等着。 陶顔言也在其中,听着众人在窃窃私语,说什么就是因为丽美人的诅咒,舒妃才提前生产,她嘴角勾了勾。 舒妃这孩子本身就有问题,现在丽美人又闹出这件事,相信太后和舒妃都会把罪责都怪在丽美人头上,陶顔言倒是要看看,她丽美人还怎么置身事外。 第316章 舒妃产子 舒妃的胎儿虽然比皇后早一个月,但是肚子却不大,太医在外面候着,内堂是接生的稳婆和嬷嬷们在,气氛紧张又压抑。 太后眉头紧锁,没几分钟就要派人进去看一看情况,坐立难安。 陶顔言他们又在外围等着,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一旁的王昭仪道:“咱们进宫来做嫔妃,要是没有个一儿半女傍身,怕是晚景凄凉,可这女人生孩子就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这也太吓人了。” 李美人道:“可不是么,生有生的好处,不生也有不生的好处。不过陛下都快一年没传召我了,我这辈子怕是与子嗣无缘了。” 说完,看了陶顔言一眼:“陶妃娘娘倒是盛宠不衰,生了病,陛下都要放下朝政去行宫陪着养病,这恩爱的情谊,怕是早晚都能得个一男半女。” 陶顔言睨她一眼:“我不是早得了么,大公主和二皇子现在都养在我名下,儿女双全。” 李美人一噎:“养子养女怎比得上亲生子女,再说了,大公主是罪妃之女,你养着她小心一场心思付诸东流。那二皇子嘛,就更不用说了,民间认来的,以后能封个爵位,世袭罔替就算不错了,能指望他干什么?” 陶顔言懒得跟这些人掰扯,他们都不知道锦安的身世,估计心里还觉得自己蠢,养了个民间的孩子呢。 等到半夜,众人都有些昏昏欲睡,可产房那边还是不见传来什么已经生了的消息,陶顔言歪倒在一边,闭目假寐。 清风上前将她扶着靠在自己身上:“娘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生下来,难道生一夜,咱们也要熬在这里等一夜吗?” 陶顔言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望了一眼内殿:“陛下和德妃都没有发话,也不好离开。” 过了没一会儿,张公公出来传达陛下旨意:“诸位娘娘先回去吧,等舒妃娘娘生产好再去各宫报喜。”说完,专程来到陶顔言面前恭敬道:“陛下嘱咐,让娘娘回去喝一碗姜汤,别着凉了。” 陶顔言点点头,扶着清风起来,先回长乐宫。众人对她独得陛下叮嘱,都酸得厉害。 舒妃这一胎生的时间有点长,竟然到了第二天的傍晚才生下来,是个皇子。太后和皇帝都很高兴,打赏后宫,发了三个月赏银。 陶顔言是在第三天去看了一眼,只一眼,她便皱起了眉头。 一般的婴儿头围基本就是五十多厘米,可这孩子显然头部过小,陶顔言心里叹了一口气,近亲联姻生下的孩子缺陷率明显要高,这孩子将来恐怕要受苦了。 太医们只以为是舒妃身体弱,孩子才比较瘦小,压根没有往孩子有问题的方面去考虑。舒妃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皇子,内心充满了满足。 凤仪宫里,得知舒妃诞下三皇子,皇后的眼神暗了暗:“她也算有福气,一举得男,不过陛下喜欢的是本宫肚子里的这个,寄予厚望的也是这个,舒妃就算得了皇子又怎么样,不是嫡出,将来也只不过是个王爷的命。” 想到宫里的传言,皇后冷声道:“那丽美人不安分,竟然敢扎小人诅咒本宫,本宫这口气可咽不下。你去宝芝阁走一趟,就传本宫的懿旨,让丽美人每日罚跪两个时辰,为皇子祈福。她若不从,就压着她跪满时辰,一分都不能少。” 方嬷嬷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嬷嬷风风火火去了宝芝阁,丽美人果然呼天抢地,不肯下跪,口口声声她是陛下的宠妃,不能随意被皇后对待,可根本没人理她,方嬷嬷等人又凶又厉害,趁乱还打了丽美人几巴掌,果然就听话了。 长乐宫里,陶顔言喝着燕窝,听着常泰打听来的一切,只是笑了笑:“这才哪到哪,舒妃那边还没回过神来找她麻烦呢。” 果然,过了几日,丽美人不但要承受皇后的惩罚,也要承受舒妃的惩罚,她整个人被折磨得不成样子,连夜找了心腹商量,一致决定,听从丽太妃的建议,把陆涟漪引荐给陛下。 丽美人虽然心中不爽,但是她自进宫以来就颇为得宠,嚣张跋扈,根本没有结交什么关系,与各宫都没有交情,她现在急需一个帮她的人,此人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陆涟漪了。 为了顺利接陆涟漪入宫,丽美人可算是费了好些心思,先是装病,然后说希望见家人,贺临璋想着他们到底曾经恩爱过,便允了她的请求。 等陆夫人带着陆涟漪入宫探病的时候,她谎称病情重,引了皇帝来看她。 可没成想,她竟然提出想让妹妹入宫陪伴,硬是逼着贺临璋纳下她妹妹。 贺临璋想着年纪尚小,毫无姿色的陆涟漪,满头黑线。 “静怡,你是不是病的都说胡话了?朕怎么可能得了你,又迎你妹妹入宫呢?你不要多想,你的病只要好好吃药,定会好起来的,你这个不好的想法最好收一收,不要把你妹妹硬塞给朕!” 贺临璋说的严肃,丝毫不为所动,藏在屏风后的陆涟漪听到拒绝的话差点把帕子都绞碎。 丽美人心里也很矛盾,既希望妹妹入宫又不希望再来一个人分宠,就挺纠结的。 贺临璋严词拒绝之后,也知道屏风后面藏着人,所以说的话不留一点余地,说完,便交代太医好生照料,冷着脸回了长乐宫。 见皇帝气呼呼过来,陶顔言还以为是前朝发生了什么棘手的事,稍微问了几句才知道,原来是丽美人神操作,惹怒了陛下。 陶顔言好笑道:“她自己都已经没什么宠爱了,还要把妹妹往火坑里推啊?啧啧啧,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贺临璋将人抱住:“朕之前还为着子嗣,要去其他宫里,现在舒妃诞下三皇子,等皇后再诞下嫡子,就有四个皇子了,所以朕现在根本不想去其他宫,只想来你这里。” 说完,吻了吻陶顔言的侧脸。 陶顔言瞬间感受到一股压力,咬唇道:“陛下,那日见舒妃生的辛苦,臣妾……害怕痛。所以……所以万一臣妾将来不能生,陛下会不会失望?” 第317章 皇后生了 在贺临璋的心里,还是很盼望能有一个跟顔言的孩子的。不过考虑到小妃子还要调理,贺临璋便道:“一切随缘吧,顔言别太有压力。” 陶顔言觉得,自从栖霞山她被魔尊抓走之后,好像跟贺临璋之间是有点不一样了,贺临璋似乎在慢慢把自己放在心上。 意识到这一点,陶顔言就心情极好,主动抱着他吻了吻,弄得贺临璋心猿意马。 第二日起不来送孩子们上蒙学,陶顔言干脆多睡了一会儿,再度醒来的时候都能直接吃午膳了。 明月等她吃完,才回禀道:“陛下方才派人来说,宁远侯和陶大人下午会去御书房觐见,问娘娘要不要过去见见亲人?” 陶顔言点点头。想到已经回来有段日子了,虽然安排了刘太医去给王行川治病,可当年原主母亲为何会去客栈找慕禹的事情还未查清楚,陶顔言便想着,下午得找宁远侯问问,当年是谁把顾欣然约出去看花灯的。 再度见到女儿,陶谦最先绷不住,激动的左看右看,生怕她进了一回魔教,带着一身伤回来。 陶顔言再三解释自己没有受伤,陶谦才放心。 宁远候这边,实在是没想到陶妃竟然是自己的外甥女,一想到妹妹生下孩子没多久就以那样惨烈的方式离开了人世,宁远侯就伤心不已。 陶顔言劝慰了一番,这才引入正题。 “舅舅,当年究竟是谁约我母亲出去看花灯的?我怀疑这个人就是设计母亲去找慕禹的人。” 贺临璋眼神暗了暗。 宁远侯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这,有可能吗?那人与你母亲并无仇怨啊,为何要设计你母亲?” 陶顔言想说人心难测,有人为了利益就是会出卖朋友,甚至亲人。 宁远侯半晌才道:“当时,丽太妃还未入宫,就是她约你母亲出去赏花灯的。我本来也要跟去,但是临时有事,就没有陪着,哎,若是我当时陪着,说不定她就不会出事。” 一听是丽太妃,陶顔言的眼神暗了暗,她对丽太妃和丽美人都没什么好印象。 “那,您后来找过丽太妃吗?她可有说什么?” 宁远侯道:“最开始就找了,但是丽太妃说她与欣然约好的时辰过了,也没见欣然,她就自顾自回家了。直到我们找她问情况,她还不知道欣然已经失踪。后来丽太妃入了宫,鲜少有机会再见她。直到她去静慈庵修行,我才有机会去问。只可惜……”宁远侯说不下去了。 时间久远,现在要查证当年的事实在太难,不过陶顔言觉得,丽太妃实在嫌疑很大啊! 陶颜言道:“我怀疑就是丽太妃搞的鬼,但确实没证据。我母亲不会无缘无故去慕禹居住的客栈,定是熟人留了消息让她去的。” 宁远侯捶胸顿足,他也怀疑丽太妃,可是也一直找不到证据。 待宁远侯和陶谦走后,陶颜言才道:“好人给坏人定罪,还得找到坏人的错处才出手。而坏人陷害好人,从不讲道理。” 贺临璋将人拥住:“朕知道你心里委屈,也着急给你母亲报仇,放心吧,朕也会派人继续查。那丽太妃与黑心老道认识,人以类聚,朕的人一直监视着,若有什么发现,再告诉你。” 一想到陆涟漪进宫之前一直住在静慈庵,说不定都是被丽太妃洗脑,才想着进宫为嫔妃的,贺临璋就对丽太妃彻底没了好感。 一个看上去温柔娴静的人内里都是毒计和算计,真的叫人很倒胃口。 生活按部就班,很快就到了七月,天气炎热,有时候一丝风都没有,陶颜言每日都要吃点冰镇的瓜果汁才能度过炎炎夏日。 “前两日凤仪宫就进进出出好些个太医,奴才有回路上遇见刘太医,他说皇后这几日就要生了。皇后这时候生产,天那么热,坐月子可吃不消。”常泰给陶颜言打着扇子说道。 “时间过得好快啊,那时候我们在行宫,才听见皇后有孕的消息,一转眼都快生了。”陶颜言感慨,自己居然来到这个世界两年了吗? “这两年就数咱们长乐宫变化最大,娘娘是这两年一路晋位最快的,还养着两个孩子,别的宫都没什么变化呢。”清风高兴道。 陶颜言笑笑,自己这两年果然发生了很多事情。 几个人正聊着天,就见外面一个公公来传话:“参见陶妃娘娘,皇后快生了,太后让给各宫传话,请各宫前去陪着。” 陶颜言立马在清风的搀扶下起身:“好,本宫打扮一下,即刻就去。” 高位嫔妃生产,位份低的得在外面候着,这是宫里的规矩,而低位嫔妃生产,只有关心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人会去陪着,这就是等级的森严。 等陶颜言到的时候,其他人陆陆续续也已经到齐了,她找了个位置坐下,喝着茶水。 一想到上回舒妃生孩子生了那么久,这次陶颜言也心里有了准备,不会很快。 却没想到皇后从肚子开始痛,到平安生下来,竟然只有几个时辰。 天黑了没多久,里间产房传了婴儿的啼哭声,众人心里就是一喜,皇后生了! “快去看看,是不是皇子?”贺临璋盼着嫡子,只要是嫡子,他的任务便完成了。 稳婆把孩子包裹住抱出来给太后和陛下看,嘴里说着报喜的话:“恭喜陛下,皇后诞下公主。” 贺临璋脸上的喜悦肉眼可见地慢慢消散,没一会他又笑道:“好,公主也好,皇后辛苦了。” 德妃悄悄松了一口气,只要皇后没有嫡子,那她的宇儿就还是将来胜算最大的。她现在彻底放了心。 陶颜言这边众人也知道皇后生了公主,个人心思各异,直到里面传来太后的懿旨,说是后宫赏三个月银钱,让他们都先回去,众人才陆陆续续告退。 皇后这边,反复确认生的是个公主之后,面上难掩失望:“陛下他,是不是很不开心?” 方嬷嬷上前宽慰道:“娘娘刚生产完,不要多想,将来娘娘还有机会诞育皇子的。” 只有皇后自己知道,她此生怕是再难有机会了。 第318章 人尽其用 贺临璋盼着嫡子出生的事,陶顔言是知道的,见他自从皇后生下公主后就有些消沉,劝慰道:“儿女都一样,每一个都是上天送来的小可爱,陛下就别再难过了。” 贺临璋无奈道:“皇后若生下嫡子,将来就少了许多麻烦事,也能让容家、舒家歇了心思。” 陶顔言道:“他们若是有心思,就算您将来立了嫡子也照样有,陛下若想他们不要乱动心思,只有增强自身实力,成为将来守护继承人的强大后盾才行。” 贺临璋笑笑道:“顔言说的有理,是朕钻牛角尖了。不过朕是嫡出,自然也希望将来的继承人能是嫡出,现在皇后连续生下两个公主,朕这个愿望看来是要落空了。” 陶顔言挽住他的胳膊:“谁生的皇子都是陛下的儿子,臣妾倒是觉得只要他堪当大任,将来能成为明君,是从谁的肚子的出来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况且,陛下和皇后都还年轻,若是陛下一定想拼个皇子出来,多去凤仪宫便是。” 说完之后,陶顔言心里有些酸楚,自从蓬莱岛回来,贺临璋几乎日日都宿在长乐宫,已经不去别的宫了,现在自己亲口说让他多去凤仪宫,总感觉有些口不对心。 贺临璋瞧她一张小脸纠结的模样,笑道:“朕真的去,顔言不吃醋?” 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的人,只见陶顔言嗔他一眼:“臣妾大度!哼,陛下想去就去,不来也没关系,脚长在陛下身上,臣妾又怎么能管得住它们。” 看着小妃子纠结的模样,贺临璋心情大好,两人又腻歪了一阵,就见张公公来报:“陛下,兵部送来紧急军情,还有燕王妃的亲笔信,请陛下去御书房议事。” 贺临璋起身,拉住陶顔言的手:“朕先过去,晚上再来看你。” 贺临璋这一走三天都没再入后宫,陶顔言猜测定是燕国的战事焦灼,他根本无暇来了。 想着李总管那边派人出去四处买粮,不知道都什么进度了,她便叫了常泰去看看李总管在不在,在的话请李总管过来一趟。 常泰没多久便跟李总管一起来了,听陶妃问起买粮的事,李总管答道:“这几个月陆陆续续购买了六万斤粮食,全都已经入库,储备粮至少能用四个月,娘娘放心吧。” 陶顔言又问:“那今年的盈利有多少?支出买粮的这些银子,账上还有剩余吗?” 李总管想了一下大数目,点头道:“得益于娘娘开办的作坊,这半年来收益很不错,除去四处买粮的银子,账上目前有十二万两银子可以随时流动。” “这么多啊!”陶顔言高兴道:“仅半年时间而已,那等到了年底,岂不是就有二十四万两?” 自己有一成的提成,眼见着就有四千两的红利了! 陶顔言甚是满意:“辛苦你了,李总管,全靠你在外面奔忙。” 李总管得到夸奖,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全是娘娘领导有方,作坊的效益实在是惊人。等九月粮食丰收,有粮又有钱,那才是让人高兴呢!” 陶顔压笑笑,不过又想到这银子放在账上不流动,不钱生钱有些可惜。不过古代也不能炒股票,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投资。 她想了想,道:“如果将银子存入钱庄,会有多少利息?” 李总管道:“那钱庄都是高利放出去,低利吸存储,若是十万两银,一年能有个两千两的利息吧。” 陶顔言觉得利息太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是不是置办田产、铺子,再做生意能获利更多?” 李总管点头:“那是当然的,不过目前杂家还真想不出还能做什么生意。铺子也都开满了,剩下不自己经营的都租出去收租子,每年的租金也倒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陶顔言起身边走边思考,好像现在也只有服装这一个生意可以做了。她想着凭借自己先天的优势,说不定能在京城开一家最红火的成衣铺子。 不过任何决策都要先想好利弊,她现在每日除了带孩子,还得时不时去看看皇产,查查账,真的有时间和精力再去开一家成衣铺子吗? 贺临璋晚上好不容易过来,陶顔言看他满身疲惫,便耐心地给他按摩了一阵:“陛下这几日很累的样子,是不是为燕国那边的事情忧心?” 贺临璋点头:“原以为能速战速决,没想到现在战事焦灼,燕王之弟自立为王,兄弟二人划江而治,而那燕王……怕是身体不好,快不行了。群龙无首,到时候燕王之弟气势如虹,很难说不会反攻,我军始终是大周的军队,战线拉的越长,越不利。” 陶顔言也知道打仗劳民伤财,还损兵折将,但她一个后宫的小妃子,实在也管不了许多,只能在银钱和粮草上尽力支持,但凡陛下要,她能给得出就已经很不错了。 “最近朕好几日没过来,你这边可有什么事?孩子们都还乖吧?” 陶顔言笑笑道:“臣妾这里一切都好,锦安和萱儿也很乖,玥儿最近也来了好几次,三个孩子感情很好,陛下就放心吧。不过臣妾有件事,想跟陛下商量。” 说完,她就绕到前面,坐在了贺临璋的腿上:“陛下,皇产的账目上有十二万两银子一直放着,不能流动,臣妾想再开办一个制衣作坊,买个铺子销售衣裳。去年因为军队的棉服,陛下当时还操了不少心,若是制衣作坊建起来,应该也能解决一小部分问题。” 贺临璋捏捏她的脸:“顔言,你这想法很好,但是朕就担心你辛苦。” 任何生意都要亲力亲为,他有些不忍心让小妃子操心。 陶顔言笑笑道:“我就是出点想法而已,办事的都是下面的人。若陛下同意的话,臣妾还想向陛下要个人,来管制衣作坊。” “喔,谁啊?”贺临璋好奇道。 “就是原尚衣局的孙掌事。她犯了事,被免去了掌事之职,但臣妾觉得她的能力还不错,与其在宫里做个绣娘,不如派她去管作坊,她是专业的人,能把控衣裳的品质,又做过管事,有管理经验,臣妾觉得可以用一用。” 第319章 树敌太多 孙掌事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日还有这造化,能被陶妃娘娘委任为制衣作坊的管事。 她专程来给陶妃娘娘谢恩,陶顔言把自己的想法跟她说了一遍,便派她出宫了。 一众尚衣局的人都羡慕得眼红,可陶妃只看中了孙掌事,她们再羡慕也没办法。 得知此事的王婕妤气得发了好大的脾气:“我不喜欢的人,她就支持,她这不是明摆着跟我过不去嘛!” 婢女小翠劝道:“她现在是妃位,位份比您高,您可千万要忍耐才是。” “忍耐,忍耐,我要忍到什么时候?我进宫的时候她都不知道还在哪里凉快着呢?才短短两年不到,竟然都爬到我头上来了!不行,不能让她那么顺遂,赶紧想个法子,我一定要她好看。” 过了几日,御史台便参奏,说是陶谦以权谋私,给儿子开后门谋官职,希望彻查。 陶知行今年中了进士,但排名靠后,委任的时候安排的为官地点肯定稍微偏远些,陶谦为了他能离京近一些,确实是动用了点关系,打点了一下,所以当御史参奏他的时候,他也没否认。 贺临璋象征性的罚了陶谦两个月俸银了事。 陶顔言后来知道这件事,有些奇怪:“现在都八月了,怎么这件事刚捅出来?按理说,早就发生,御史不会拖这么久才弹劾的啊?” 常泰道:“弹劾陶大人的是王婕妤的叔父,不知这其中有没有什么关联。” “王婕妤?”陶顔言想了想,冷笑道:“这王婕妤倒是真小气,就一件衣服的事情,她怎么记仇记到现在啊?先前就以打击孙掌事为乐,现在孙掌事被我派出宫去了,她就直接打击我身边的人。” 陶顔言也是醉了,总感觉自己在宫里树敌太多,真是随便拉出一个,都对自己抱有敌意。 她原先还想结交几个小姐妹,将来好晚年养老,现在看来,这个愿望估计要成空了。 原以为王婕妤发个小脾气就过去了,没想到过了两日,小锦安出了蒙学便一瘸一拐的,陶顔言去接娃,一看见他这样子,就着急上前问道:“锦安,你这是怎么了?” 小锦安眼圈红红的,有些想哭又生生忍着,叫人心疼得不得了。 大公主贺萱在一旁道:“陶母妃,王展博在蹴鞠课上踢了锦安一脚,他说是去铲球,不小心踢到的,锦安也没办法,不好怪他。” “王展博?”陶顔言对于蒙学的孩子还是比较熟悉的,王展博是王婕妤的侄子。 她眼神冷了冷,将小锦安抱起:“锦安痛不痛?我们回去,找刘太医来给你看看。” 回了长乐宫,刘太医没多久便来了,仔细给小锦安检查之后,并无骨折错位的情况,便道:“涂抹一点跌打油揉开便好,养几日就能正常走路了。” 陶顔言让小全子带锦安下去抹药,刘太医道:“娘娘,微臣给王公子治疗了一段时日,药也已经配了,他这病得好好养着,再长期服用温补的药,基本上可保性命无虞,但是不能大喜大悲,也不能太过劳累。这是先天之症,要完全治愈是没办法的。” 陶顔言也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只好道:“那就有劳刘太医好生看顾了。”说完,让明月拿了一百两银子过来:“这是诊金和药钱,尽量都给他用最好的药。若银子不够用,你再跟我说。” 刘太医推辞道:“王公子那边已经付过诊金和药钱了,娘娘不必再给。” 陶顔言却坚持让他收下:“我身边之人多靠刘太医照拂,这银子你就先收下吧,无需同我客气。” 刘太医推辞不过,只好收下,想了想,道:“前两日,许太医去给舒妃娘娘诊脉,顺便瞧了瞧三皇子,这三皇子……已经快两个月了,可不见长,还是瘦弱不堪,平日喂养也吃的不多,恐怕……三皇子先天羸弱,也不知将来会如何。” 陶顔言叹了口气,那孩子也是可怜。 “我知道了,多谢刘太医告诉我,我会避开永宁宫的。”不沾染就不会被诬赖,发生任何事都不会与自己有关,这个道理陶顔言还是懂的。 等刘太医走后,一想到八月十五中秋宫宴在即,说不定舒妃和皇后都会出席,两个新生的孩子可能也会在,陶顔言就觉得,务必先给锦安和萱儿说一声,当日不要去看两个婴儿,最好离得越远越好,免得惹麻烦。 好在两个宝宝都比较听话,陶顔言交代的事情他们都牢记在心,陶顔言又再三叮嘱萱儿身边的嬷嬷和小全子,务必全程看好两个孩子,别让他们太靠近两个新生儿,这才放下心来。 宫宴这一日,正五品美人位上的嫔妃都能参加,陶顔言带着两个孩子到的时候,看见丽美人也在,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被皇后和舒妃折磨太久的原因,丽美人眼看着比往常憔悴许多,人也瘦得厉害,脸颊都凹陷下去,颧骨突出,显得有些老相。 陶顔言只看了一眼便挪开了眼睛,牵着两个孩子去了他们的位置,又低声交代了几句,才坐到舒妃身边。 去年,陶顔言参加中秋宫宴的时候还是美人位份,坐在末位,谁能想到,今年就已经坐在前列了。 皇后和舒妃因为坐月子的缘故,都稍微丰腴了一点,不过二人都保养得宜,看上去是另外一种风韵之美。 舒妃的身边就是瘦瘦小小的三皇子,陶顔言远远看了一眼,也就比刚生下来那会儿大了一点点而已。 皇后今晚没有把三公主带出来,说是担心孩子吹风,故而留在凤仪宫。二公主是嬷嬷带着的,没多久,二公主便主动把座位挪到了大公主和二皇子身边,三小只坐在一起窃窃私语,陶顔言看了一眼,感慨贺临璋的基因真是太好了,生的孩子都又可爱又好看。 此时,王婕妤突然惊呼一声:“哎呀,我的玉佩怎么不见了?刚才就二皇子经过我身边,二皇子,是不是你不小心拿去了?” 第320章 王婕妤栽赃锦安 陶顔言循声望去,就见王婕妤在质问小锦安,她眼神暗了暗,起身过去,问道:“王婕妤你的玉佩不见,该先周边找一下才是,为何直接质问二皇子?” 王婕妤面对她,态度还算收敛:“陶妃娘娘,实在是只有二皇子经过臣妾身边,臣妾的玉佩才不见的,孩子贪玩,许是不小心拿去了,只要拿出来便是,也不是什么大事。” 陶顔言冷笑道:“二皇子怎么会拿你的玉佩?若是捡到也一定会物归原主。你还是先自己找一找,实在找不到,就从这里沿路回去找。” 王婕妤也冷笑一声:“这二皇子来自民间,许是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拿去玩一玩,陶妃娘娘何必如此生气?其实只要搜搜二皇子的身,便知道玉佩在不在他身上,这么简单的事情陶妃娘娘不会不知道吧。” “呵,谁给你的胆子,敢搜二皇子的身?”陶顔言挡在锦安面前,看着胡搅蛮缠的王婕妤厉声道。 “哟,陶妃娘娘这难道是气急败坏了吗?臣妾的玉佩不见了,瞧瞧二皇子身上藏没藏就是小事一件,你真的要在这里跟臣妾争执吗?”王婕妤似乎对搜身一事十分执着。 小锦安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头一歪:“可我根本没见过你的玉佩,我身上的玉佩都是我母妃专门为我定制的。” 陶顔言摸摸小锦安的头:“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王婕妤你不要没事找事!” 此时,皇帝陪着太后驾到,众人都先跪拜迎接,一看陶顔言不在自己的位置上,贺临璋便问道:“发生了何事?你为何脸色很差?”连带着小锦安都面色不好。 王婕妤眼神哀戚,立即道:“启禀陛下,臣妾的家传玉佩不见了,刚才只有二皇子经过臣妾身边,臣妾才问一问,没想到陶妃娘娘袒护二皇子,就与臣妾发生了争执。” 贺临璋皱眉:“锦安若捡到你的玉佩,定会第一时间还你,绝不会据为己有。你自己再好好找找,不要随便诬赖孩子。” 王婕妤一噎,有些委屈道:“臣妾也只是例行询问,说不定孩子贪玩,拿去玩了。哎,既然找不到,那就算了,只可惜是臣妾母亲传给臣妾的,戴了十几年,很有纪念意义。” 众人看她这委屈模样,倒是有几分相信她说的话,都交头接耳起来,陶顔言看着众人有些莫名的眼神投到自己与锦安身上,就十分不适。 她捏了捏拳,轻轻把小锦安拥在怀里,给孩子安全感。 “母妃,我真的没看见什么玉佩。”小锦安嘟嘟嘴,十分委屈。 “嗯,母妃知道,锦安是好孩子,不会不问自取。” 话音刚落,舒妃便道:“陶妃平日带孩子,还是得多费些心思教养才是,君子以德立身,二皇子虽然来自民间,本性差了一点,但好好教养还是会有出息的,切莫耽误了啊。” 陶顔言真的是要被气笑了,舒妃养胎这几个月,好不容易清静一点,现在是又要跳出来作妖了吗? 想了想,陶顔言怼道:“如何养孩子,臣妾自问还是尽职尽责的,再说了,养在我名下的孩子是什么品性,我最清楚,无需舒妃娘娘费心。舒妃娘娘有这精力,不如好好喂养一下三皇子。” 舒妃最讨厌别人说她的三皇子小,陶顔言这就是故意的! 她一时气竭,三皇子许是听到了别人说他,竟然从睡梦中转醒,张着小嘴就开始“呜哇,呜哇”地哭。 舒妃赶忙让奶娘把孩子抱到偏殿去哄。 皇后淡淡道:“陶妃你也莫要生气,王婕妤的祖传玉佩不见了,心急一些也是常情,既然二皇子说没看见,那王婕妤你就四周再找找便是。不过陶妃你确实该好好教育孩子才对,你现如今名下养了两个,可不要误人子弟啊!” 皇后这话,简直就是在说,陶顔言在胡乱养娃,不顾孩子的德行了。 “或者,陶妃你还年轻,没什么养孩子的经验,若是养不好,还不如重新给两个孩子选个养母。陛下,宫中比陶妃先进宫的嫔妃也有好几个,名下都没孩子,若陶妃真的不善教养孩子,不如将大公主和二皇子交给别人养,也未尝不可吧。”皇后笑着说道。 陶顔言眼睛眯了眯,原来,找玉佩只是由头,惦记孩子们才是目的吗? 这时候,二公主突然站了起来:“陶妃娘娘养孩子哪里不好了?玥儿都想去长乐宫住呢!若是母后同意,玥儿想今日就搬去。” 二公主人长得萌,说话却掷地有声,一句话出来,满座皆惊。 二公主这是明晃晃的与自己的母后对立,完全站到了陶妃一边啊! 就连陶顔言自己都被她的话惊到了。 陶顔言摸摸她的头:“承蒙二公主抬爱,二公主平日想来长乐宫玩,我很欢迎,不过二公主得在皇后跟前抚养,这是嫡女才有的尊荣。” 二公主噘噘嘴,不能被陶妃抚养,有些小小的不开心。 此时,尹九突然出现,在张公公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顺便将一枚玉佩递给了张公公。 张公公立即将玉佩递给皇帝,低声转述了尹九的话。 贺临璋眼神不悦地看向王婕妤:“王婕妤,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玉佩?” 王婕妤上前接过,既吃惊又有种不好的预感:“……是,这正是臣妾的玉佩。”王婕妤想不明白,明明她偷偷将玉佩放在了二皇子的身上,为何现在这玉佩竟然出现的皇帝手中? 贺临璋的一双眼睛仿佛能洞悉一切:“你可能不知道,朕给二皇子配了影卫,影卫看见你将玉佩偷偷塞在锦安袖袋里,而你假装丢失了玉,不顾孩子的自尊公然污蔑他,你好大的胆子,连皇子都敢算计!” 皇帝话音一落,众人又惊了惊。 一些人感叹王婕妤作死,自导自演这出戏,陷害一个孩子,看她现在该如何收场! 一些人却是没想到,皇帝竟然如此看中二皇子,竟然给他配了影卫! 那可是只有帝王才能拥有的龙影卫啊! 第321章 死灰复燃 众人都十分惊诧,陛下是不是对这个民间来的孩子太好了呢? 或者,陛下单纯就是爱屋及乌,因为宠爱陶妃,所以对她抚养的孩子也格外优待? 各人心思各异,德妃一张脸都怒成了猪肝色。 心中气极,明明自己生的大皇子才是根正苗红,为何偏偏在宠爱程度上还比不过一个从民间认养回来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皇后因为刚才二公主的一席话本来就胸中气闷,又听说那个便宜皇子身边配了影卫,更加郁结,话都说不出来,就怕一开口全是埋怨,有损她母仪天下的大度形象。 而王婕妤此刻面如死灰,她是真没想到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影卫看了个正着。 她慌忙跪下:“陛下饶命,我……我就是一时糊涂,开……开个玩笑。” 贺临璋冷哼一声,看了一圈众人:“你们之中,许多人都认为,锦安是民间认回来的一个普通孩子,因为他没有权势,没有背景,就认为他可以被随意对待。那朕今日就当着你们的面再重申一次,他就是朕的亲生儿子,从今往后,谁再敢在他身上打什么主意,都好好掂量掂量,算计皇子是什么罪!做事之前,先想想你身后的家族,莫要一失足成千古恨!” 王婕妤浑身颤抖,她现在十分后悔,只求陛下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从轻发落。 贺临璋看了一眼陶顔言和小锦安,冷声道:“王婕妤污蔑皇子,即日起降为良仪,罚半年俸银,自去闭门思过吧!” 王婕妤叩首:“臣妾……告退。” 因为这个小插曲,陶顔言心情受到影响,全程都没什么笑容,小锦安也有点蔫蔫的,大公主和二公主在他旁边逗他,也没提高他的兴趣。 贺临璋实在心疼,便传了小锦安过来,坐在他身侧,亲自照料。 没了二皇子的两姐妹不知何时已经悄悄挪到了陶顔言身侧,一人坐在一边,陶顔言不好再摆个不好的脸色,便强颜欢笑,一会儿投喂左边的大公主,一边投喂右边的二公主。 皇后看见自己女儿那亲近陶妃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把二公主的嬷嬷吓得心惊胆颤。 丽美人有些憔悴,宴会刚到一半就有些体力不支,她频频朝坐在上首的皇帝看去,许是眼神太过强烈,贺临璋想忽视都难,他不经意看了一眼,眼神突然一缩,只见丽美人已经面色惨白,有些摇摇欲坠。 贺临璋立即让张福海去看看,张福海领命过去,直接让丽美人的婢女扶了她回去。 皇后和舒妃对视一眼,原先因为丽美人得宠,就算再跋扈都没人敢动她,而现在她失宠,这段日子轮番被折磨,再美的娇花也扛不住摧残。 后半段贺临璋自己都有点心不在焉,等宴会一结束,他便直接去了宝芝阁。 陶颜言心里冷哼一声,也懒得管皇帝是不是又开始心疼丽美人,懒得管丽美人会不会复宠,她现在只想带着两个宝宝回去,然后好好安抚小锦安的心。 翌日,整个后宫都在传,说是陛下昨夜宿在宝芝阁了,听闻此事的众人心思不一。 永宁宫里,紫玲给舒妃递上一盏燕窝:“娘娘,今日就别派人去宝芝阁了吧,免得那丽美人狗急了跳墙,咬咱们一口。前些日子整日罚跪又克扣她的伙食,奴婢看也惩治得差不多了。” 舒妃点点头:“先看看风向再说,若是陛下只是同情她,那过段日子陛下不去,咱们再做打算。对了,陶妃那边是什么态度?” 陶颜言现在最是得宠的,舒妃不相信她能坐得住,忍得了丽美人再次复宠。 紫玲看了看福心,福心上前道:“奴婢去打听过了,陶妃清晨送大公主和二皇子去蒙学之后,就跟着李总管去皇庄了。看上去,好像并没有受什么影响。” 舒妃眉头一皱:“那丽美人大有死灰复燃之象,如此火烧眉毛的时候,她竟然还有心思去管皇庄?呵,在她心里,究竟有没有把陛下的宠爱放在心上!” 此时此刻,坐在马车上想着制衣作坊事宜的陶颜言根本无暇顾及皇帝要宠谁不宠谁,她算了一下今年自己的收入,现在的她已经是妥妥小富婆一个了。 这次她带了大力出来,大力虽然看上去憨憨的,但很有亲和力,陶颜言还是希望能培养培养,将来安排她出来,照管一下生意。 “娘娘,清风姐姐她们都在说陛下又开始宠信丽美人了,都替娘娘担忧,娘娘怎么好像一点儿不受影响的样子?”大力不解问道。 陶颜言笑笑:“陛下三宫六院,那些人本就与我一样,都是他纳进皇宫的,我能管得住他,叫他哪里都别去吗?既然管不住,就不要因这些事影响自己的心情。有那些时间去想他为何要去找别人,为他去找别人而生气,我还不如多吃一碗饭,多挣一锭银子来得实在。吃饭让自己充满能量,身体康健,多挣银子让自己有安全感,能过好日子。” 大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马车晃晃悠悠到了皇庄,余金生已经带着众人在路边迎接,几个月没见贵人过来,众人都盼着呢 大力和陶颜言今日都换了男装,大力把陶颜言扶下马车后,便像一堵墙一样守在她身后。 孙掌事一脸笑容地望着陶颜言,上前行礼道:“贵人今日来得正好,制衣作坊那边已经初见效果,还请贵人移步去看看。我选了七个款式的图纸,想第一批生产,也请贵人掌掌眼,提提意见。” 陶颜言点点头,随她过去,余金生和陶香也跟在她身后去了制衣作坊。 这一片皇庄很大,几个作坊之间隔着些距离,不过都不太远,便于管理。制衣作坊里招募了六十个绣娘,还有一些做杂事的学徒,正在做军营的冬衣。 孙掌事道:“图样等贵人看过,便开始制作,现在主要先做一些冬衣,已经联系了户部那边,签了订单,第一批两万件,预计九月底交货。咱们衣裳便宜,但至少也能赚两千两银子呢!” 第322章 八卦心起 因为都是皇帝的产业,所以给大周的军营做冬衣,收费就比较低,属于纯走量,赚的利润不多。 陶颜言倒也不在乎军营的订单能带来多少利润,她赚钱主要还是依靠别的服饰。 看了看孙管事选出的七个图样,陶顔言道:“这批衣裳做出来,差不多就快到十月了。这个颜色在十月穿,太素了些,换个喜庆、暖和的颜色会比较好。至于用什么料子,你是内行人,你说了算。另外,这几款都做厚一点,在领和袖口处最好增加一点毛茸茸的元素,看上去更好看。” 她一边说,一边用笔寥寥勾画几笔,整个式样就得到了提升,瞬间好看许多。 孙掌事赞叹道:“还是贵人的眼光好,这样一改,咱们的衣裳怕是要在京城抢购一空了!” 陶顔言笑笑,又指着一件衣裳道:“这一套,再出一款童装吧,年龄就从三岁做到十岁大的孩子,码数不合适的可以收定金定制,到时候给大公主和二公主都留一件,我相信京城富贵人家的小姑娘也会喜欢的。” 孙掌事立马记下,只要陶妃说这样改动能畅销,她就坚信不疑。 “对了,城里的铺面怎么样了?”陶顔言问李总管。 李总管笑呵呵达到:“今日正想请贵人顺路去看看,按照您的要求买了上下两层的一个大铺,转角位置,人流密集,旁边专门有一个院子可停十余辆马车,就是位置好铺面大,所以价钱上贵了一些,不过还是在咱们预算之内。重新找人刷了漆做了隔断,也按照您给的想法做了男宾与女宾区域,贵宾区在楼上,摆放的家具都是好货。” 陶顔言点点头:“这些投入将来都能产生回报,只要衣裳样式好、款式新、做工过硬、价格公道,就不怕收不回成本。咱们不做则已,要做就做京城最好,服装生意一本万利,有朝廷的订单做保障,维持日常作坊的开销,其他的货都是赚钱的。” 李总管点点头,他总觉得自己现在干劲十足,跟着陶妃娘娘那真是天天都有盼头。 中午一行人在皇庄吃饭,自从建了作坊之后,皇庄上做工的人是越来越多了,以前都只有种植这一项,现在不但有种地的,养殖的,还有在各个作坊做工的,余金生就请示了李总管,单独辟出两个地方做了临时的饭堂,请了几个厨工专门给这些人烧两顿饭菜,皇庄的人只要稍微出一点银子便能在饭堂吃两顿饭,比自己回家做饭省力省钱,所以一到了中午,都是来饭堂吃饭的人。 余金生安排了一桌专门宴请贵人,陶顔言去看了看大家的伙食,一荤两素,饭和馒头都管饱,看上去还不错。 “余管事,你这个想法很好,不过伙食再加个肉菜吧,都是干体力活的人,不吃饱怎么行,让大家吃饱饭,才能安心给陛下干活。银子上应该也花费不了多少,咱们养殖的猪和鸡鸭都是现成的,菜也是自己地里种的,成本已经很低了。”陶顔言一边吃饭一边建议道。 余金生自然是高高兴兴应下,得了贵人发话,他执行起来就更方便了。 李总管也没说什么,只叫余金生把账目都记好,下面的人都管牢,可别出现中饱私囊的情况,否则他查出来可不留颜面。 余金生连忙应下,他当然会盯紧。这可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好日子,可不能因为一些人的贪念把大家都害了啊! 余金生一直在听陶顔言和李总管说话,都没吃几口饭,陶香见了,便单独给他留了一碗菜,默默放在一旁,陶顔言眼尖给瞧见了,睨了两眼陶香,把陶香看得脸红。 陶顔言眉头一挑,哟,小妮子有情况啊? 八卦心一起,收都收不住,陶顔言三下五除二吃好了饭,便趁着中午休息的机会叫了陶香过来单独问话。 “这里就你我二人,说说吧,什么时候的事?”陶顔言让大力守在外面,自己在屋内好整以暇的问陶香。 “什么,什么事啊?没有的事。”陶香耳尖红红,脸颊和脖子也都红了,看上去十分羞涩。 “不说是吧,不说的话那我就把你调到别处去,不让你待在他身边咯。”陶顔言调皮道。 陶香跺跺脚:“哎呀,贵人!” 无奈之下,陶香只好道:“我就是看他为人有担当,也老实,还没娶正房娘子,所以才……才有那么点好感。不过,不过我也没问过他,这事情,没法问。” 陶顔言眯眯眼睛:“陶香,他今年都三十多岁了吧,比你大了不少,你真的觉得没问题吗?” 自己和贺临璋相差九岁,都觉得他年纪太大,陶香与余金生相差快十四岁了,都能当爹了。 陶香红着脸:“年纪大,会疼人。” 陶顔言泼冷水道:“可他三十好几都没娶亲,你就不怕他……不太行?” 陶香的脸更红了:“皇庄的村医给,给看过的,他……身体好着呢。” 陶顔言一噎:“你该不会是已经认定他了吧?那他的秉性可摸清了?会不会家暴?有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家里存了多少银钱,可养得起老婆孩子?” 陶香被她问得哑口无言,最后战战兢兢道:“若是,若是娘娘觉得不好,那我,那我就不想了。我一个人,也挺好的。” 陶顔言见她一下子伤心起来,收起逗弄她的心思,温声道:“好了好了,又不是拦着不让你嫁?你能找到一个好归宿,我也放心。否则你一个人在外面没有亲人、朋友,你的好姐妹香兰也不放心。多问几句,就是想让你想清楚,是不是非他不嫁。这世道,女子嫁人就像是第二次投胎,若是嫁不好,还不如独自美丽。” 陶香点点头,感激地看着陶顔言。 “这样吧,你找个德高望重的长辈去探探他的想法,若是他也对你有意,愿意一辈子就娶你一个,好好待你,那就让他请了媒婆去找你义母提亲。等你成亲,我再给你置办一份嫁妆,让香兰她们出来送你过门。” 陶香立即跪地给陶顔言磕了个头:“多谢娘娘,娘娘对我有再造之恩,我一定会把这作坊给管好,让娘娘省心。” 第323章 偶遇义兄和表妹 离开皇庄,陶顔言便随着李总管去城里看铺子,刚下马车,竟然遇上了两个熟人。 她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一起出现的王行川和顾宁:“行川哥哥,顾妹妹,你们,怎么在一起?”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会产生误会,也对顾宁名声有损,她又立刻找补道:“我的意思是,你们怎么一起出来逛街了?” 好像怎么问都有些不对,陶顔言尴尬的笑笑,闭了嘴。 顾宁已经知道这就是姑姑的亲女儿,于是上前行礼,又想着她看不懂手势,只好拿出纸笔写到:“姐姐,我出来买绣线,偶遇的王公子。” 王行川见她一副俊俏贵公子的打扮,眼神失落了一瞬,道:“顾家妹妹一个人不安全,我也没什么事干,就顺便陪她走走。你这是从哪儿来?要做什么去?” 陶顔言指了指旁边正在装修的铺面:“我来看铺子,这里要开一家成衣铺。” 顾宁的眼神亮了亮,拿纸笔写道:“是姐姐的铺子吗?那这铺子要不要招绣娘?” 陶顔言见她很感兴趣的样子,便笑道:“是皇家的产业,绣娘是一直在招,妹妹有兴趣?” 顾宁点点头,旋即又失落的摇摇头,咬咬唇写下:“我想靠自己的能力赚银子,可是父亲和母亲也许并不愿意我抛头露面。” 顾宁是侯府嫡女,以后成了亲,做了主母,倒是可以出来经营产业,可一个闺阁贵女是绝不会允许单独出来做事的。 陶顔言想了想,笑道:“这样吧,这件事我放在心上,会找舅舅谈一谈的。若他同意,那等铺子开业,就给你单独弄一个房间,专门做定制的生意。外面接了单让人转交给你,你不用露面怎么样?不过你也知道,我们这生意还没做起来,生意好坏都还不知道,一开始可能赚不到多少银子。” 顾宁欢快地点点头,要不是陶姐姐一身男儿打扮,她都想抱着陶姐姐转一圈了! 王行川看了看姐妹二人,想不通一个是皇妃,一个是侯府嫡女,怎么一个两个都想着要自力更生赚银子,姑娘家不是只要在后宅相夫教子就好了吗? 他轻咳一声:“义妹,你有福不享,出来劳心劳力的,顾妹妹也是,好好做个侯府嫡女不就好了,干嘛一定要出来谋差事?” 姐妹二人同时瞪他一眼,不愧是表姐妹,连动作都一模一样,王行川也是醉了。 “你是男人,当然不知道我们女子的想法。若是女子能自食其力,便能有更多话语权,也不用依附男人而活,自由许多。哼,反正说多了你也不懂,不跟你说了,我带我妹妹进去看铺子,行川哥哥你要想跟来一起看看的话,我也不会介意的。” 王行川摸摸鼻子,他这辈子估计被这个义妹吃定了,想摆脸色就摆脸色,想怼就怼,自己还乐呵呵地愿意被她怼,也真是见了鬼了。 他可是大名鼎鼎的魔尊啊! 王行川心里在吐槽,行动却很诚实,亦步亦趋的跟在两姐妹后面进了铺子。 不得不说,李总管办事就是让陶顔言放心,这铺面简直就是选在了陶顔言的心坎上。无论楼下还是楼上,布置得典雅又不失华丽,每一处的安排都在自己的设想之内。 李总管见她满意,心里也高兴,几人看了一圈便出来了,毕竟里面还需要打扫布置,灰尘有些大。 王行川咳了两声,陶顔言紧张道:“行川哥哥,是不是灰尘大,影响你了?” 见她关心自己,王行川心里甜滋滋的,面上却很平静:“无碍,你请了刘太医替我治病,我最近感觉好了许多。对了,你不着急回宫吧,要不找间茶楼,坐下来喝一杯茶聊一聊。” 顾宁也眼巴巴地看着她,陶顔言想着时辰尚早,就是赶不及去接两个孩子而已,好不容易出来一回,不如就放松一下。 带着李总管等人去了附近一家还不错的茶楼,要了一个雅间,点了几盘子点心,三人便就坐饮茶。 “行川哥哥,你现在还住在客栈吗?要不要在京城置办个小院,便于你养病?”陶顔言亲手给他斟了一杯茶,问道。 王行川想了想:“其实我问过刘太医了,我这病除了长期吃药,也没别的法子,我想着,请刘太医多备一些药,我便带着回蓬莱岛了。开放渔业贸易之后,其实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蓬莱岛也有很多事需要我回去处理。也许,下个月我便启程了。” 王行川说完,有些惋惜的看了她一眼,旋即立即移开目光。 顾宁因为是个哑巴,所以比一般人敏感,也就是王行川的这一眼,让她心里吃惊了一下。 她总觉得,王公子对表姐,有那么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不过她不敢胡乱猜测,毕竟二人是结拜的义兄义妹,表姐又是陛下的嫔妃,若是王公子真的对表姐有意思,也是不能宣之于口的,只能埋藏在心里。甚至埋藏在心里都不行,那也是欺君。 顾宁连忙低下头吃点心,不敢再去观察什么。 陶顔言一听说他要离开,也有些惋惜,主要是古代交通不便,有些人一别可能就是一辈子,而她永远也不可能像上次一样,出那么远的远门去看他了。 一想到这里,突然有点难过,陶顔言眼圈红了红,强忍着泪意:“那行川哥哥你离京的时候,一定要提前通知我,我为你饯行。” 王行川看她要哭不哭的模样,心中也有些酸涩:“好,届时提前通知你,不过,那位最好别来了,我担心他看见你抱着我哭,舍不得我,醋坛子要打翻。” 陶顔言想起昨夜贺临璋宿在宝芝阁,眼神一暗:“他日理万机,后宫又那么多人围着,恐怕也没时间来。先不说了,行川哥哥你尝尝京城的点心,有几样味道还不错。” 感觉她似乎说到皇帝的时候在有意岔开话题,王行川眼睛眯了眯:“是不是回京之后,他冷落你了?” 得到了却不珍惜,魔尊心里气竭。 第324章 将秘密藏于心底 陶顔言一噎,立即摇了摇头:“他能一路追去蓬莱岛,不顾安危渡海,对我已经是很好,不过因为他的身份,注定三宫六院,每一位嫔妃身后,都牵连着家族、利益,不能对他要求太多。” 王行川也知道帝王要平衡全局,要繁衍子嗣,确实做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可看着眼前那么美,那么好的陶顔言,他心中依然不平。 “若你不是……”王行川想说,若你不是他的嫔妃,依然待字闺中,那该多好。可这话说出来也毫无意义,他只能生生打住。 陶顔言聪慧,自然知道他想说什么,不过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原主已经入宫了,就算自己没有穿越,也改变不了任何结果,索性只能想通。 王行川喝下一杯茶:“当年,若殷家那位大度些,让你在岛上长大就好了,我定会为你寻个满心满眼只有你一个人的夫婿。” 陶顔言劝慰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一切都改变不了,行川哥哥你也别再纠缠于过往了。” 王行川摇摇头:“或者我早几年找到你,说不定你也不会入宫。” 陶顔言一愣,那估计原主的命运改写,自己也不会穿越了吧。 看他越说越远,陶顔言叹了一口气:“好啦,我现在也过得挺好的啊,行川哥哥你就别再为我操心了。你好好操心操心自己,现在病情也得到了控制,是不是也该考虑下终身大事,为我找个嫂嫂了啊?” 陶顔言朝他眨眨眼睛,呆萌呆萌的。 顾宁心中叹了一口气,心想我的好表姐呀,人家心里藏着你,恐怕一辈子单身都说不定,你还催婚?真会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喔。 看破一切的顾宁选择埋头苦吃,将秘密藏于心底。 王行川肉眼可见的落寞,叹了一声道:“成亲有什么好的,看你们为情所困,我才不要像你们那样。我叫行川,往后余生,我要行遍万里河山,做个仗剑走天涯的侠士,才不要被情情爱爱所苦。” 陶顔言幻想着他一身玄衣,一人一马,行走在大周的山山水水间,天地辽阔,便觉得也不失为一个好想法。 “人各有志,我唯有祝行川哥哥心想事成。”以茶代酒,陶顔言朝他举杯。 二人碰了一杯,喝下杯中茶,一场老友间的茶话便也接近尾声。 顾宁还有些依依不舍,主要是想要见到这位表姐可太不易了,而且迄今为止,她都还没见过她着女装的样子呢。 带着不舍和可惜,三人在茶楼门口依依话别,陶顔言坐上马车朝宫门的方向而去,王行川送顾宁回宁远侯府。 快到侯府门口的时候,王行川支开了顾宁的丫鬟,开口道:“我知你聪慧,已经看出我对她的情谊,不过希望你能守口如瓶,无论对谁,都不要提起,好吗?” 顾宁没想到,王公子竟然知道自己知道了,有些难为情,拿出纸笔想了想,写道:“公子放心。” 王行川点点头,想要告别离开。 顾宁立即牵住了他的胳膊,又在纸上写了一句话:“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王行川看着这句话,突然就笑了。 他点点头:“嗯,顾妹妹的劝诫,我明白了。顾妹妹保重。” 王行川转身离去,心中想着,放下,让自己得自在,不放又能如何呢?只不过是夜深人静之时,每每想起,心中痛一分而已。 他口口声声说不想被情爱所困,却困在自己划定的牢笼中,关着自己的心,走不出来。 甚至那个让他情困之人,对这份困局却丝毫不知。 陶顔言怎么可能会知道堂堂魔尊对她的心呢?她从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更何况两人初见的场景着实剑拔弩张,能有好印象才怪。 也就是后面相处下来,觉得魔尊对自己还算不错,又阴差阳错一起报了仇,结下了革命友情,才结拜为义兄妹的。要想在这种经历中让陶顔言对魔尊产生什么情愫,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甚至就连朝夕相处亲密无间的贺临璋,都未必能得陶顔言百分百确认是她感情的唯一,别人真的更加无从谈起了。 回宫后的陶顔言一看两个宝宝已经从蒙学回来,便掏出街上买的糖炒栗子,让彩云去加热一下剥给孩子吃,自己则去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裳。 还没等她梳好头发,贺临璋便过来了。 陶顔言今日去了好些地方,有些累,再加上因为昨夜之事,到底还是有点膈应,便不是很热情,脸上的笑容都敷衍了几分。 贺临璋等她梳好头,还没戴钗环,就让明月下去,自己亲手给她打扮。 选了一套配她今日衣裳的首饰轻轻给她插于发间,贺临璋看着眼前明艳动人的小妃子,俯身吻了上去。 陶顔言轻轻一歪:“好不容易画好的妆,陛下可别再给弄花了。” 贺临璋呆住,小妃子这是不给亲? 他怔了怔,方道:“昨夜中秋,朕没来,今日忙着批完奏折,就是想早点过来陪你。”话语中似乎还有一丝委屈? 陶顔言看了他一眼:“十五该去看皇后,陛下昨夜没去凤仪宫,今日总该去了。” 贺临璋眼神眯了眯:“皇后要坐月子,暂时不去她宫里。顔言,你……是在怪朕昨夜宿在宝芝阁?” 陶顔言眼神闪了闪,讪笑道:“哪有?我那么小气的吗?呵。我可是很大度的。”反正就是现在不给碰,将来好几天都不给碰就是了。 贺临璋看她这口不对心的样子,心里因为她会吃醋而欢喜了一分,可又因为她吃醋吃到生气又郁闷了一分,只好道:“朕昨夜确实是宿在宝芝阁,但是朕并未对她做什么。她昨夜回去就晕倒了,太医去看过,是长期没有好好进食导致的虚弱,朕陪了一会儿,因为又喝了点酒有了困意就独自歇在了偏殿。” 陶顔言睨他一眼,见他眼神清澈,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便清清嗓子道:“您怎么睡的,何必跟臣妾交代得那么详细。臣妾又不是小气之人。” 说完,肉眼可见的带了笑意。 贺临璋叹息一声,这才将人拥入怀里:“嗯,是朕小气了,朕担心顔言吃醋,不敢不说清楚真实情况。那下次朕就不做解释了,反正顔言也不小气。” 陶顔言掐了掐他的腰身:“好好好,那不解释就不解释,那陛下去了别的宫,就少来我这儿,十天半个月,不,一个月都不许来。” 贺临璋捏住她的手:“一天不来我都相思成疾,还十天半个月不许来,是要朕做和尚去吗?” 第325章 二公主摔伤 二人腻歪了一会儿,直到清风过来说晚膳已经备好,请陛下和陶妃移步,二人才携手出了房门。 贺临璋今晚自然是宿在长乐宫,半夜,陶顔言被他圈在怀里,有些昏昏欲睡,贺临璋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朕昨夜看她那憔悴模样,到底还是心软了一分。朕让张福海调查过,说是自上次以厌胜之术陷害你之后,皇后和舒妃便先后轮番惩治她,又是罚跪又是克扣伙食,才导致她如此虚弱。顔言,说到底,还是你心肠好,人善又大度,你至少没有私自报复她,而皇后和舒妃,朕没想到,她们折磨人的手段倒是厉害至此。” 陶顔言闭着眼睛,懒懒道:“当时陛下已经当着臣妾的面对她做出了惩罚,臣妾认了,自然不会再找她麻烦。可那件事,陷害我是其一,害皇后和舒妃是其二,也难怪她们二位会生气。若是换做臣妾将来有孕待产,知道有人背后这么阴险的诅咒臣妾和腹中胎儿,那臣妾说不定也要打上门去的。这不是善不善的问题,这是有仇必报,是原则问题。” 贺临璋拍拍她的后背:“朕知道,怨气一定要撒出来,不过也要有个度,皇后和舒妃这次太过了些。” 陶顔言不置可否,才不会承认自己把消息抖落给皇后和舒妃,在其中也推波助澜了一把。 在她看来,丽美人得到什么样的惩罚,都是她应该受的,她一点儿都不冤。 第二日陶顔言依然没能起来送孩子们上蒙学,好在锦安和贺萱现在都习惯了,二人吃好早饭,就出发去与二公主汇合,顺便给她分享长乐宫的美食。 可不想这一日竟然没有等到二公主,两人等了好大一会儿,眼看着都快迟到了,才急急忙忙朝蒙学去。 凤仪宫里,皇后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二公主,心急如焚。 “赵太医,二公主她怎么样?她……不会有事吧?”皇后眼含泪光,紧握着的手都在颤抖。 赵太医给二公主施了针,抱拳道:“娘娘,撞伤头可大可小,就怕是脑部有淤血,才昏迷不醒,就算将来苏醒,也可能会遗忘一些事,或者……智力受损。再过半个时辰,若是还不醒……还请娘娘再叫几位太医来一起诊治吧!” 皇后差点晕倒,还是方嬷嬷在一旁将她扶住,才堪堪稳住身形。 “快去,快去太医院看看谁在,全部请来!”皇后着急着喊内监去找太医。 方嬷嬷眼神闪了闪,轻轻捏了捏皇后的胳膊,皇后一愣,随即二人对视一眼,去了偏殿。 “你刚才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让本宫不要叫太医?”皇后一屁股坐在位置上,擦着眼泪。 方嬷嬷上前低声道:“娘娘,二公主听见了咱们说的那些话,才心急跑开摔下台阶撞到头的,若是醒过来,万一……万一她记得,该怎么办?” 皇后脸色一白:“她……她是本宫亲生的孩子,肯定会向着本宫的,绝不会把那些话告诉别人。” 方嬷嬷拧眉道:“娘娘,可二公主很亲近陶妃啊,前晚的宫宴上,还摆明了向着陶妃,孩子没什么心思,就怕一个万一说漏嘴……娘娘,您现在没有嫡子,若将来一直没有,您想过要怎么办吗?陛下百年之后,新君继位,您又该如何自处?” “本宫……本宫再怎么说也是母后皇太后,无论谁的孩子登上那个位置,都不能不敬本宫。”皇后正色道。 方嬷嬷却摇摇头:“可那陶妃不一样。娘娘,陶妃的父亲现在官居三品,家世不错。她人又年轻,又得陛下宠爱,就算再过几年孕育子嗣都完全来得及,万一……万一她诞下皇子,那她的孩子比其他孩子胜算要高许多。她是您强有力的对手,不得不防呐!趁她现在羽翼未丰,先绝了她生育的希望,总好过将来与您争。” 皇后面色有些紧张,又道:“可也要往好的方面想,她生的孩子至少胜算大,能压过大皇子。” 方嬷嬷叹了一口气:“可德妃好拿捏,这陶妃很有主见,您根本拿捏不了她。” 见皇后的面色有些凝重,方嬷嬷苦劝道:“先把这个劲敌给按下去,让她一辈子生不出,她将来就算位份再高,名下也没有亲生子,玩不了什么把戏的。” 皇后咬咬唇,半晌才道:“就算本宫认可,可现在怎么办,还未实施计划,玥儿就……现在可怎么办,玥儿可是我的亲生女儿啊,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 皇后六神无主,她怎么也没想到,二人刚说起想给陶妃用绝子药,就被二公主给听了去,那孩子吓坏了,竟然自己摔晕了。 方嬷嬷眼神暗了暗:“娘娘先别急,赵太医不是说了嘛,醒来之后可能会暂时失忆。奴婢想着……不如……不如直接让公主失忆,这样的话……” 皇后吃惊地看着方嬷嬷,不过她知道,这可能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不过那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皇后有些犹豫不决。 方嬷嬷劝道:“只是失忆而已,不会损害身体,奴婢要不,先去探一探赵太医的口风?” 皇后沉思许久,外面婴儿响亮的啼哭声传来,才拉回她的思绪。 她闭了闭眼,终于下定决心:“你先问问赵太医,有没有法子让人失忆,会不会伤害孩子的身体。其余的,等她醒来再说吧,本宫现在心里乱的很,你先出去看看三公主,叫奶娘抱远一些,她哭得本宫头疼。” 方嬷嬷立即下去办事。 没一会儿,偏殿外的婴儿啼哭声便消失了,皇后呆呆地坐在偏殿里,目光无神,仿佛一尊石化的雕像。 太医们来得很快,赵太医与方嬷嬷聊过之后,面色凝重地守在二公主床边。 许太医、王太医、刘太医分别上前查看了二公主的情况,许太医眉头皱得很深,观察着二公主头上的伤势和手部、膝盖处的擦伤,摇了摇头:“这么久都没醒,怕是头部有淤血啊。” 这诊断与赵太医如出一辙,其他两位太医也差不多是一样的结论。 皇后被方嬷嬷从偏殿扶着过来,面色哀戚:“诸位太医可一定要好好救治二公主,哎,谁能想到她一个不小心,竟然摔成这样!” 第326章 若摔成智障可怎么办? 见皇后面容憔悴,身形不稳,许太医劝慰道:“娘娘还在月子中,切莫过于伤神。赵太医已经为二公主施针,想来过一会儿便会醒了,只不过公主发生这么大的事,是不是得赶紧派人去禀报太后和陛下啊?” 皇后愣了愣,脸色白了白:“先去禀报太后吧,说的时候注意些,千万别让太后担心,又出个什么闪失。陛下还在上朝,要不……先去候着,等陛下下朝再回禀,那时候玥儿应该已经醒了。” 两个公公立即分头出去报信。 几位太医都守在房里,焦急等待着二公主转醒。 长乐宫里,陶顔言刚吃完早饭,就见常泰慌慌张张跑进来:“娘娘,二公主摔晕过去了!” 陶顔言一听立即起身:“怎么摔的?哪里摔的?严不严重?” 常泰立马把早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奴才今日送大公主和二皇子去蒙学,在裕华门没等到二公主,两位小主子不放心,就叫奴才去打听打听,没想到就看太医院的太医们几乎都朝着凤仪宫去了。奴才就问了一嘴,刘太医悄悄说,二公主摔晕过去,昏迷不醒,皇后六神无主,宣了所有太医过去诊治。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不过太医已经进凤仪宫怕是有小半个时辰了。” 陶顔言一想起那个外表软萌,内里豪迈的孩子,心就纠在一起:“快,我去看看。” 明月拦了拦:“娘娘,无凤仪宫宣召,娘娘就这么过去,恐怕不妥,万一皇后多心,问娘娘为何会知道她宫中之事,又怎么说?” 陶顔言想了想:“顾不得了,就说两个孩子没看见二公主,一定要我去看看情况,皇后爱信不信。” 她匆匆梳了个简单的妆,便坐着轿辇去了凤仪宫,快到的时候,刚好看见太后的仪仗过来,陶顔言顺势给太后请安,简单说了一下是两个孩子惦记二公主,便跟着太后进去了。 皇后一看陶妃跟在太后身后一起进来,眼神暗了暗。 想到一切发生的原因就是因陶妃而起,皇后心中怒意横生,不过当着太后的面,她也不好发作,只是面色很差地给太后请了安,就把二公主的情况说了下。 “太后,是臣妾疏忽,没有照管好二公主,才让她摔晕了,臣妾有罪。” 皇后擦着眼泪,身形不稳。 太后急忙到里间去看,就见软萌的孩子毫无生气地躺在榻上,头上扎着几根银针。 “许太医,二公主情况究竟如何,你给哀家透个实话?”太后焦急万分,皇帝子嗣本就不多,嫡出的乖孙女可千万别有事啊! 许太医便把先前几个人的诊断都告知了太后。 太后听闻之后,也无计可施,唯有等待孩子苏醒再说。 “她身边跟着伺候的人呢?摔倒的时候就没人在身边吗?”太后是真的气,好好一个孩子若是摔成智障,以后可怎么办喔! 皇后忙道:“二公主活泼好动,今日一早是偷跑来给臣妾道别,要去蒙学的。谁想到就在门口的台阶上摔了,平日伺候的人晚了一步。太后,她们平时还算尽心,今日之事纯属意外,还望太后恕罪。” “哼,什么意外不意外,不尽心就是不尽心!传哀家懿旨,伺候二公主的近身嬷嬷和婢女各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太后盛怒之下,那几个人不死也得脱层皮。 陶顔言劝说道:“太后,这些人都是从小跟着二公主的,若是都打伤了,等二公主醒来没有亲近的人伺候她,怕是不习惯,要不这顿打先记着,等二公主醒了再说?” 皇后其实也是这个想法,不过她在太后的怒气之下,并不敢替他们求情。而且,若是嬷嬷和婢女能看牢二公主,二公主就不会偷跑过来听见她跟方嬷嬷的谈话,也就不会有现在这些糟心事,所以太后的惩罚在她看来,是正常的。 她没想到陶妃竟然会为这些人求情,她忍不住看了陶妃两眼。 陶顔言正满脸忧心地看着一动不动的孩子,心里难过得要命。这孩子每次都娇娇软软的叫自己“陶妃娘娘”,现在却成了这副模样,着实叫人揪心。 太后听了陶妃的话,倒是没有反驳,那就是默认先不打,记在账上。 差不多半个时辰后,赵太医上前轻手轻脚取下银针,众人都期待地看着那抹小小的身影。 “怎么还没醒啊?”陶顔言忍不住问。她真害怕孩子是摔伤颈椎、脊柱或者头部,这个时代没有那些先进的检查仪器,根本看不见伤势如何。 太后看了看一旁有些呆愣的皇后,又看了看一脸焦灼的陶妃:“皇帝那边派人通知过没有?孩子伤得这么严重,快去禀报,请陛下早点退朝过来。” 皇后一听,只好又派了一个公公去请。 “醒了,醒了!”离得最近的赵太医惊喜道:“二公主,你可还认识老夫啊?” 赵太医时常来凤仪宫给皇后请平安脉,与二公主很熟。 可二公主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也不点头,也不摇头,更不说话。 许太医上前道:“二公主,你看看这里有几根手指啊?”许太医伸出两根手指在二公主眼前晃了晃。 二公主看着他的手愣了一会儿,也没反应。 太后在一旁焦急道:“怎么回事?难道摔傻了?” 她话音刚落,只见二公主就直接坐了起来,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玥儿,玥儿你说句话,你看看母后,你还认识母后吗?”皇后带着忐忑的心上前问道。 二公主的眼神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突然大哭起来。 “哇……不要,不要……” 皇后吓得退后半步,她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孩子该不会是要说出“不要下避子药”几个字吧! 第327章 装病 二公主哭闹,平日照顾她的嬷嬷和宫女又都在外面跪着,皇后不敢上前,方嬷嬷也有点发怵,站着没动,太后焦急上前坐在床边:“玥儿,皇祖母来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二公主依然摇着头,哭道:“不要,不要……”好像除了这两个字就不会再说别的。 二公主往太后身后看了看,看见陶颜言,双手伸向她,哭得稀里哗啦。 陶颜言一看,立即上前:“二公主是要抱抱吗?” 她试探着去抱,二公主果然没有抗拒,被她抱进了怀里。似乎是找到了安全感,二公主渐渐不哭了,但两只小手紧紧抓着陶颜言的衣襟,差点走光。 陶颜言看孩子十分依赖自己,暂时也放不下,只好抱着让太医给孩子诊脉。 皇后脸色惨白地站在一侧,脑海中的弦紧绷着。 方嬷嬷也没好到哪里去,眼看现在二公主对陶妃的态度,说不定下一秒就会把秘密说出去。 赵太医看了看,道:“除了好像有些神智不清之外,其他的暂时看不出什么。” “可她现在只认陶妃,不认其他人,是不是脑子伤了?”太后忙问。 赵太医斟酌了一下,道:“不排除这个可能。” 许太医劝慰道:“可能脑部还有淤血,所以有些遗忘症,就看往后多吃几副活血化瘀的药,能不能康复如初。” 皇后小心问道:“那,若是一直这样呢?” 赵太医眼神闪了闪,避在一边没说话,许太医道:“小孩子恢复快,几副汤药下去,应该会有些效果,不过,也不排除会一直不认人、说不清话。请娘娘放宽心,待治疗后再看效果。” “那,还请赵太医去开药吧,早些熬出来,给玥儿喂下。”皇后看了一眼赵太医,赵太医心里一咯噔,想到之前方嬷嬷找他说的事,藏住颤抖的手就要去开方子。 “不要,不要……”二公主一听说要开方子,立马往陶顔言怀里钻,因为太用力,手指甲都把陶顔言的脖子给抓破了,留下了几条粉色的红痕。 “好好好,不喝药,不喝药,玥儿别怕。”陶顔言轻哄着。 皇后给方嬷嬷使了个眼色,方嬷嬷上前:“二公主,陶妃娘娘累了,还是奴婢来抱你吧。”一边说一边就朝二公主伸手。 可二公主死死抓着陶顔言的衣襟,死活不肯要别人抱。 太后一看这二公主谁都抱不走,只要陶顔言,便道:“罢了,皇后你还在坐月子,又要照顾三公主,就让二公主跟着陶妃去长乐宫住段日子吧,药方也拿去,在那边熬药。” “太后!”皇后立即阻止道:“臣妾身边人多,可以照顾玥儿,还是不要麻烦陶妃了吧。” 太后看了看一脸抗拒的二公主,瞪眼道:“那你看看孩子是要她还是要你?就这么定了,难道你还怕陶妃苛待二公主不成?” 太后一怒,皇后也不敢再抢孩子,但心里的担忧达到了顶点。 方嬷嬷后退,出去找赵太医拿药方,顺便有些事情还得再交代交代。 赵太医正常开方,对方嬷嬷的眼神视而不见,等开了方子交给她之后才低声道:“方子是正常的方子,主要还是在用的药上做文章。若不能在凤仪宫熬药,是无法放进东西的。” 方嬷嬷叹了口气:“罢了,听天由命吧!” 做不了手脚,也没办法往长乐宫安插人,看来只能盼着二公主自己想不起来了。 方嬷嬷将方子送回去递给了清风,清风接下后转交一旁的许太医:“请许太医再看一看,这方子可还要加什么药?” 太后眉毛挑了挑,心想这陶妃身边的人也挺警醒的,还知道再找个太医给看一看,免得过手之后说不清楚。 许太医一看,是正常药方,用量也适合二公主这个年纪,便点点头:“先吃一段日子,若有好转,再减量。” 清风这才放心的收下,好好放进了袖袋里。 此时,皇帝才匆匆而来,一进门就问道:“玥儿怎么样了?” 进来看见满屋子的人,他先给太后请安:“儿臣来晚了,惊扰母后了。” 再一看二公主紧紧抓着陶顔言不放,死活不肯从她怀里出来,贺临璋看了看皇后,皇后连忙道:“玥儿摔到了头部,太医说可能有淤血,所以现在不认人,只认得陶妃。太后的意思,是先请陶妃代为照顾一段时日,等玥儿好转之后再送回来。” 贺临璋看陶顔言脖子上有几道抓痕,眉头皱了皱:“既然如此,那就听太后的吧。陶妃你这段日子辛苦些,照顾三个孩子,若是需要增加人手,便跟内务府调人。” 陶顔言道:“倒也不用,就平日照顾二公主的几个跟随我一起去长乐宫吧,二公主用惯了,再换人怕她不习惯。” “既如此,那就走吧,朕送你们回去。玥儿乖,父皇来抱。”贺临璋温和地朝二公主伸出手,却不料也抱不走,二公主就像是粘在了陶顔言身上。 “还是臣妾来抱吧。”陶顔言抱着孩子,朝太后和皇后福身:“那臣妾先告退,请皇后娘娘放心,臣妾会照顾好二公主的。” 回到长乐宫,二公主的情绪仿佛稳定了一些,终于不再哭了,也肯从陶顔言怀里下来,还糯糯地问彩云:“彩云姑姑,什么时候开饭啊?” 陶顔言有些好笑地碰了碰贺临璋的胳膊,小声道:“玥儿该不会是为了吃我长乐宫的饭,所以装病过来的吧?” 贺临璋也一头雾水,之前在长乐宫明明看着就有些神志不清啊? 二公主仿佛听见了他们之间的悄悄话一样,跑过来抱住陶顔言的大腿:“陶妃娘娘你别担心,我只是不想待在母后身边,也只是头有点痛痛而已,其实我都认识你们哒。” 陶顔言捏捏她的脸:“你这个小机灵鬼,快说,为什么要演戏?你知不知道你把你皇祖母和母后都吓得够呛?” 后面跟着过来照顾二公主的嬷嬷和宫女也被吓得够呛,命都差一点没了。 二公主嘟嘟嘴:“我……我就是不想待在母后身边,我想像皇姐一样,被陶妃娘娘抚养。” 说完,几滴眼泪就吧嗒吧嗒往下掉,委屈不已。 第328章 秘密游戏 “好了好了,没人怪你。”陶顔言给二公主擦干眼泪:“玥儿这么软萌可爱,我是很欢迎你来住的。不过你想来可以直说,下次可别再用这种办法了,把大家都吓得够呛。还有,摔到哪里一定要指出来,太医才好给你医治。”陶顔言说完就想让常泰再去请刘太医来一趟。 二公主赶忙拦住:“陶妃娘娘不必麻烦,我手上和腿上都已经涂了药,不要紧,头还有点晕,可能是饿的。” 说完眼巴巴地看着陶顔言,等着吃饭。 陶顔言赶忙让明月再去催一催,赶紧摆膳。 贺临璋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捏了捏二公主的脸:“下不为例。” 等吃完饭,二公主便顺理成章跟着陶顔言午睡,贺临璋去了书房小憩片刻。 “陶妃娘娘,你什么时候才有小宝宝啊?”二公主摸了摸陶顔言的肚子:“他们是不是从小就住在你肚子里,就像妹妹住在母后的肚子里一样,等到了时间就能生出来?” 陶顔言笑笑:“我的小宝宝可能还在天上,等他想来的时候自然就会来了,还不在我的肚子里喔。” 二公主的眉头皱了皱:“他怎么这么贪玩儿,要是早点来就好了。”早点来,像妹妹一样生出来,就不用担心吃了药生不出来了。 陶顔言不知道二公主为何这么在意小宝宝,以为她是想跟小宝宝玩,所以说道:“如果玥儿想念妹妹,那我明日送你回去看妹妹。” 二公主眉头一皱,立马摇头:“不回去。我想留在这里。小妹妹只会哭,不好玩。” 陶顔言搞不懂,怎么突然又不喜欢小宝宝了?孩子的心思倒真是很难猜啊。 二人有的没的说了一会儿话,二公主便睡着了,小手却始终抓住陶顔言的衣襟,一副很缺乏安全感的样子。 陶顔言毫无睡意,想着今日的一切,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没多久,贺临璋小憩好过来看她们,手上还拿着一小盒药膏。 “陛下?”陶顔言轻轻动了动,挪开扯着自己的小手,才慢慢起身。 贺临璋扶了她一把,便打开药膏,亲手给她抹药:“是被孩子抓开的吧?” 他抹得认真,陶顔言却有些热。 “臣妾自己来吧,不劳陛下。”脸红红地想拿过药膏,却被贺临璋制止。 他好笑道:“害羞什么?你身上哪里我没看过?”说完凑近陶顔言,轻轻在伤口上吹了吹。 陶顔言的脸红成了一个苹果,推了推贺临璋:“陛下快去处理政务吧,臣妾等会儿派人去凤仪宫和长春宫禀报,就说二公主淘气,并无大碍,请太后和皇后放心。” 贺临璋在她脸颊轻轻一吻:“嗯,这些事你看着办,不过朕看玥儿想留在你这儿,那你就带着吧,皇后身体不好,照顾两个孩子比较吃力。” 陶顔言点点头:“臣妾知道了,臣妾也很喜欢二公主,她跟锦安、萱儿还有个伴。” 陶顔言一向尊重孩子,从不会强行让他们做什么,不做什么,所以下午要去回禀太后和皇后的事情,她也提前问了二公主的想法。 二公主皱着小眉头道:“回禀之后,我还能继续留在这里吗?” 陶顔言点点头:“当然可以,回禀他们只是想让他们安心,不然会一直担心你的病的。” 二公主好像还是不太放心:“那如果母后一定要我回去,陶妃娘娘能不让母后的人把我带走吗?” 陶顔言有些狐疑道:“玥儿,为什么你这么抗拒回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二公主低下了头,不肯说。陶顔言也没逼她,把人抱进怀里,试探着问道:“是不是皇后娘娘太关注妹妹,忽略了你,所以你有点伤心?” 二公主摇摇头:“没有。” 陶顔言又试着问道:“那是不是玥儿不小心犯了错,皇后训斥的语气让你不喜欢?” 二公主又摇摇头:“不是,玥儿没有犯错,玥儿很乖,最近也没有再玩虫子。” 陶顔言眼神一转:“那我跟玥儿玩个游戏好不好?我们每个人告诉对方一个秘密,以后你就保管我的秘密,我就保管你的秘密,这叫保密游戏。” 二公主头一歪:“陶妃娘娘,我只是小,又不是傻。我心里的秘密不能告诉你。” 陶顔言:“……”忽悠失败。 不过至少说明这小不点心里藏着秘密,而这秘密有可能就是她不愿意回到皇后身边的理由。 陶顔言腮帮子一鼓:“好吧,原本我想告诉你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那你既然不想玩这个游戏,我就等锦安和萱儿回来,找他们玩。” 二公主纠结了一下,似是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才道:“那……我若是说出我的秘密,你会不会不喜欢我?”毕竟是自己的母后要害陶妃,二公主挺担心陶妃娘娘一生气,就不理自己了。 眼看着快忽悠成功,陶顔言郑重道:“我怎么可能不喜欢玥儿呢?玥儿是我见过最勇敢、最可爱、最聪明的宝宝,我心里一直盼着,将来若是有个宝宝,能跟玥儿一样聪明伶俐呢!” 二公主被夸,肉眼可见的放松警惕,再次确认道:“你真的会一直喜欢我吗?” 陶顔言伸出小手指:“咱们拉钩,不管玥儿心里藏着什么秘密,只要玥儿告诉我,我都会喜欢玥儿。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得到郑重承诺,二公主的戒备心终于放下,嘴巴一瘪,就窝进了陶顔言怀里:“陶妃娘娘,母后要给你下避子药,说是以后就再也不能生宝宝了,我听见了,我好害怕,所以我就跑,就摔了。” 陶顔言眼神一冷,拍着二公主的背:“玥儿别怕,这件事并没有发生,你现在告诉了我,我以后会小心的,不会伤害到我,你放心。” 二公主眼泪汪汪地看着她:“我好害怕母后,她把引蛇的香囊放在我身上,还给我吃拉肚子的药药。” 陶顔言眉头一皱,仔细问道:“玥儿,你是说很早以前,凤仪宫闹蛇那次,你身上的香囊是皇后娘娘放的?” 二公主点点头:“幸好我不怕蛇,它们都是我的朋友,不然我可能要被咬了。” 陶顔言压住心中的怒火,又问道:“那你说拉肚子的药药又是怎么回事?” 二公主嘟囔道:“就是端午节,要吃粽子,可母后给我吃拉肚子的药药,还说我是不洗手自己吃坏了肚子。我很听话,每次玩虫子之后,都很认真洗手,很干净的。” 陶顔言心疼坏了,这小可爱究竟当了多少次争夺权势的工具啊? 第329章 决定不还孩子 二公主坦承了一切,陶顔言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想了想,既然皇后把这个孩子当工具,那自己也没必要把孩子送回去了。 反正养一个也是养,养三个也是养,小玥儿就由自己来保护。 “玥儿,你把秘密告诉我,以后就由我来保管秘密,你开开心心,别再想了好吗?你以后想在我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跟萱儿和锦安一起长大,也有个伴。” 二公主肉眼可见的开心,有好吃的又有玩伴,还有香香的陶妃娘娘,小玥儿乐不思蜀。 “那陶妃娘娘,你的秘密是什么?”一身轻松的二公主可还记得这是一个秘密交换游戏呢。 陶顔言一噎,想了想,道:“我的秘密就是,我见过几千年后的世界。” 二公主瞪大了眼睛,激动道:“几千年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陶顔言摸摸她的头:“几千年后,孩子们不分贫富都有书读,女子可以自由出门工作,路上跑的是加了汽油的汽车,想去一个地方可以坐高铁或者飞机,两个时辰便能到达几千公里外的目的地。” 二公主羡慕得不得了:“好想去那个世界喔!那陶妃娘娘,你是怎么去的?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看看?” 陶顔言摇摇头:“我曾经去过,现在已经没办法再去了。玥儿,这是我的小秘密,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你可得保密喔。” 二公主很郑重地点了点头,又跟陶顔言拉勾了一次。 因为今日已经耽误去蒙学,所以下午陶顔言派了人分别去回禀了太后和皇后之后,就带着二公主玩了一个下午。 太后得知是二公主调皮,虚惊一场,气得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随了谁,古灵精怪的。你去库房选几样礼品送去长乐宫吧,怎么说也是劳烦她多带一个孩子,要犒劳犒劳。” 秦公公笑着应下:“是,奴才这就去选。话说这二公主自小就比大公主活泼,不过倒也没想到竟然会将计就计,借此搬去长乐宫住。前几日宫宴上奴才还以为她是说笑的,没想到没几日就真的搬去了。” 太后摇摇头:“这小丫头也是个爱吃的,怕是早就惦记着长乐宫的吃食了。罢了,皇后要照顾个小的,大的这个就让陶妃养一段日子,哀家看大公主和锦安都被她养得挺好的,锦安现在看着都比大皇子高些、壮些。” 秦公公点点头:“是啊,二皇子刚带回宫那会儿多瘦小啊,除了脸上有点肉,其他就剩点皮包骨,人也矮小,现在白白胖胖的,可招人疼。” 皇后这边,一听说二公主是装病,整个人就吓得脸色惨白,连忙问来回禀的常泰:“那玥儿什么时候才回来?” 常泰恭敬道:“启禀皇后娘娘,二公主想吃长乐宫的菜,又觉得跟大公主和二皇子合得来,想在一起玩,暂时就不回来了。陶妃娘娘说,请皇后娘娘放心照顾三公主,二公主那边无需担心。” 皇后眼神眯了眯:“那二公主可有说什么话?” 常泰以为皇后问的是二公主有没有什么话要带给皇后,于是摇摇头道:“并未说什么。” “那,可有什么异样?”皇后又问道。 常泰依然摇头:“一到长乐宫就自己下地走路了,还着急要吃饭,看上去并无异样。” 皇后真是气得心肝疼,谁能想到一个五岁的孩子,会有这心思啊? 什么都问不出,皇后只好摆摆手让常泰退下。 等常泰出去,方嬷嬷遣散了众人,才道:“也许二公主就是玩心重,娘娘若是不放心,那奴婢找二公主身边伺候的人问问。” 皇后沉思片刻,道:“其实就算玥儿说了什么,又有什么打紧呢?毕竟只是一个孩子的话,无凭无据,做不得数。本宫确实也还未给她下药,她能拿本宫怎么样?” 方嬷嬷想了想:“就怕她逮住把柄,告诉陛下。” “呵,她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是诬告本宫。”皇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明日你去一趟,就说给玥儿送东西,顺便找玥儿问问,她可还记得什么。小孩子好忽悠,你多套套话。其余的,等试探过后再说。” 方嬷嬷应下,心中希望二公主没听见什么,或者听见了也没在意,已经遗忘那就是最好的。 傍晚,贺萱和小锦安一回到长乐宫,就发现二公主也在,两人喜出望外,忙不迭跑上前来一人站在一边变身两个好奇宝宝。 陶顔言在一旁听他们问得差不多了,才道:“从今往后,玥儿就住在长乐宫,你们三个要好好相处,知道吗?” 三小只齐点头,贺萱道:“皇妹,你今日没去蒙学,夫子教了新的诗文,走,皇姐来教你。” 小锦安一脸傲娇:“还是我来教吧,皇姐你去把算学再复习一遍,夫子可说了,你这次错的有点多喔。” 贺萱一秒颓败:“好吧,好吧,为什么小宝宝要学算学啊?真的好难喔!” 贺萱一脸苦大仇深地与贺玥告别:“那皇姐先去补算学,晚些再考教你的诗文。” 贺玥一脸懵逼:“……” 原来除了玩伴,还有学伴吗?以后会不会过上天天被他们两个盯着做作业的苦逼生活? 她突然有点深深的无力。 “走吧,皇妹,皇兄教你。”小锦安牵着二公主,带去辅导诗文。 陶顔言看着贺玥一脸生无可恋地被拉走,差点笑弯了腰。 清风也站在一旁好笑道:“二公主刚才还说,等大公主和二皇子回来,一起玩捉迷藏,没想到游戏没玩到,就被拖去辅导功课了。” 陶顔言笑笑:“你去看着点,等会儿要是吵起来,你劝一劝。” 贺萱和小锦安关系好,但是一遇到做作业,没一会儿两人就要开始吵架,算学还好一些,因为贺萱的算学不如锦安,所以不会因为答案吵架,贺萱基本都是听锦安的。可诗文各人有各人的见解,一言不合就要开吵。若是没有个评判,怕是难以结束。 陶顔言也担心锦安和玥儿吵架,遂叫清风去盯着。 第330章 姐妹暗算 不过显然,陶顔言多虑了。 贺玥对于小锦安教她的一切都欣然接受,完全没有反驳。叫她背就背,译文是一字不改,弄得小锦安都有些不习惯。 “皇妹,你为何都不说说自己的观点,而我教你怎么背,你就怎么背?”小锦安狐疑道。 贺玥头一歪:“你教我的我都背了,你为何还要要求我有其他观点?你教我的译文不就是正确答案吗?” 小锦安一噎,确实如此,就是正确答案,可为何每次大皇姐都会有别的观点呢? 还是个宝宝的小锦安搞不明白,他面对的姐妹俩,姐姐贺萱严于律己,遇事喜欢思考,所以每每有独特的想法。而妹妹玩心较重,只想以最快速度完成学习任务,剩下的时间都放在捉虫子、挖蚯蚓上,所以她不反驳。 小锦安还是第一次当小老师当得那么顺利,高兴得晚上吃饭都多吃了半碗。 入夜之后,哄睡了三小只,陶顔言才回到房里,卸去钗环,洗漱好,就斜躺在榻上等人。 过了许久,已经昏昏欲睡的陶顔言实在等不及了,便提前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醒来才发现贺临璋昨夜没来,她也没在意。起来梳洗好,亲自给孩子们准备了早膳,送他们去蒙学。 等到回来后,才见常泰一脸愁容的在等自己,她好奇道:“怎么一大早就愁眉苦脸的?发生了什么事?” 常泰上前道:“昨夜陛下没来,奴才一大早便去打听消息,昨晚丽美人又晕了,请了太医,陛下过去看望,就宿在了宝芝阁,可是……”常泰有些说不下去。 “吞吞吐吐的干嘛?说呀!”陶颜言最讨厌说话说一半,吊起她的胃口就没下文。 常泰叹一口气:“陛下他,竟然在宝芝阁宠幸了丽美人的妹妹。今日,宫里多了一个陆良仪。” 陶颜言半晌才回神:“什么?你没打听错?” 不是口口声声不要那陆涟漪的吗?怎么又要了? 常泰气道:“千真万确,已经住进鸣翠阁了,就在宝芝阁的旁边。过一会儿,怕是整个后宫都要知道了。” 陶颜言心里说不出的膈应,过了许久才道:“从今晚开始,长乐宫早点关门,早点休息。” 常泰一听,看了眼清风,清风无奈地摇摇头,主子这是在生气,不欢迎陛下来了呢! 常泰只好应下,交代下去。 果然,到了中午,陆家姐妹的事情便传遍了后宫。太后气得叫人找来德妃,训斥了一番:“你管六宫是怎么管的?为何那狐狸精的妹妹会在宫里出现?她不是见过那狐狸精就出宫了吗?” 德妃也是一头雾水,连连喊冤:“太后恕罪,确实没有陆家那姑娘进宫觐见的登记记录啊!这,多半是混进来的。臣妾这就去查,看是谁那么不长眼,把人放进来!” 太后白她一眼:“等你查出来黄花菜都凉了!老秦,你去,从哪进的宫,谁放进来的,查出来重打五十大板。那丽美人私藏外人在宫里,传哀家旨意,她德行不修,心思不正,不守宫规,贬为才人,罚抄宫规二十遍。她身边伺候的近身婢女不知规劝,打三十大板。宝芝阁众人罚银三个月,让他们长长记性。” 秦公公领命下去,风风火火去办事。 德妃站在一旁也气得牙痒痒,这都叫什么事啊! 太后顺了顺气,才道:“现在你替皇后代管六宫,出了事要拿出威仪来,那陆良仪要好好敲打敲打,你去吧,小惩大诫,你看着办。” 德妃得了太后点拨,立即带人去了鸣翠阁,又是训斥又是罚跪,把陆涟漪折磨了一通。 等出了明翠阁,德妃身边的嬷嬷道:“这陆家二小姐看上去倒比那个大的有韧劲一些,一滴眼泪也没掉。” 德妃翻个白眼:“她就是哭,本宫也照样罚,别以为年纪小新得宠就有优待,这种靠下作手段爬上龙床的,真令人唾弃。” 嬷嬷应了一声“对”,不过还是劝道:“娘娘尊太后懿旨来罚过了,娘娘该做的就做完了,之后也不必再来趟这浑水。他们现在姐妹都是嫔妃,肯定要联合起来争宠的,后面皇后养好了身子要自己管了,娘娘何必再唱黑脸,做坏人?” 德妃想了想,点点头:“你说的对,反正今日本宫也出了气,剩下的就叫别人来吧。对了,昨日,二公主被接去长乐宫是怎么回事?咱们消息也太闭塞了,竟然今日一大早送大皇子去蒙学才知道。” 嬷嬷有些委屈道:“人手不足,消息就打听得没那么快,望娘娘恕罪。听说是二公主摔倒装不认识人,只认陶妃,才搬去长乐宫的。孩子顽皮,不是什么大事。” 德妃冷笑一声:“自己的孩子与别人亲近,你说皇后能咽得下这口气?且看着吧,还有得闹呢!” 皇后这边,听说了陆家姐妹的事,狐疑道:“陛下就肯乖乖就范?还是说那陆涟漪姿色不俗?” 方嬷嬷摇摇头:“奴才见过一次,虽说是姐妹,可长相相差甚远,妹妹远不如姐姐。” 皇后更加疑惑,嘱咐道:“你去打听下陛下身边的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弄清楚,本宫总觉得,陛下不是这么急色之人。” 贺临璋自然不是什么没原则的好色之徒,他一整个上午都火气很大,朝堂上人人自危,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陛下斥责。 张公公守在一旁也一脸颓败,他昨晚怎么就没强硬些把陛下带走呢?竟然让那对姐妹给算计了! 不过张公公是怎么都没想到,丽才人竟然敢给陛下下那种药,还敢在药效发作的时候来个偷梁换柱,让自己的妹妹顶上。 那陆良仪穿了丽才人的衣裳,一言一行都模仿丽才人,在陛下神智不清的时候乘虚而入,就这么跟陛下有了肌肤之亲。 等第二日张公公去叫陛下起身上朝才发现人不对,已经来不及了。 陛下整个人十分后悔,悔得脸色铁青,早膳都一口没吃。 张公公也有口难言,恨自己不警醒,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陛下被暗算。 若是时光能倒回,张公公昨夜真想拦住陛下,不让他往宝芝阁去了! 第331章 试探 陶顔言调整好心情,到了点便去接三个孩子。 有时候她觉得好累,也只有面对这三个小可爱的时候才能轻松一些。 到了蒙学门口,遇到同样来接大皇子的德妃,二人对视一眼,陶顔言行了礼,便没有多话。 不料德妃却笑道:“陶妃是自己懒得生孩子,又想养,就惦记上别人的孩子了吗?这养一个不够,就养两个,两个不够,又养第三个,怎么,为了以后带自己的亲生子积累经验么?” 陶顔言笑笑:“孩子们天生就比较亲近臣妾,臣妾也觉得人多热闹。陛下每每过来,有了孩子的欢声笑语,整个长乐宫都充满生气。这种儿女双全、陛下又陪伴在侧的感觉,不知多少人羡慕呢。德妃娘娘有大皇子,应该也体验过的吧。” 陛下已经许久没去过德妃的永兴宫,德妃一听陶妃这话,就是在阴阳自己不得宠,恨恨的白了她一眼:“那你可得多珍惜,这宫里啊又进新人了,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陶妃你热热闹闹的日子怕是不多咯。” 陶顔言依旧粉面带笑,但笑意不达眼底:“再不多,比其他宫还是多一些,就不劳德妃娘娘挂心了。德妃娘娘替皇后管理后宫,还是多把心思用到如何管好后宫事宜上更为妥帖些,免得下次再出现什么稀奇古怪的侍寝手段,叫外人看了笑话。” 德妃的手紧紧攥在一起,陶妃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专门戳她痛处啊! 恰好蒙学开门,孩子们都高高兴兴出来,二人便停止了你来我往,各自领自己的孩子。 “母妃,母妃,我今日诗文得了甲等,夫子夸我学问好。”小锦安一看到陶顔言便激动道。 一旁的大公主也很高兴:“陶母妃,我的字得了夸奖,夫子说我写的有进步。” 陶顔言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以示鼓励,又看向一旁萌哒哒的二公主。 贺玥皱着小眉头:“我今日没有玩虫子,也没有逮蚂蚁。” 贺玥一脸乖巧求表扬,陶顔言嘴角抽抽,还是摸了摸她的头:“好,玥儿能控制自己不玩虫子,真棒。” 得了表扬的三小只跟着陶顔言回宫,一路上说说笑笑,陶顔言都笑眯眯听着,丝毫没有表现出心情不好。 等到了长乐宫刚坐下没多久,就见明月进来禀报,说是皇后宫里的方嬷嬷送东西来了,顺便看看二公主。 陶顔言眼睛眯了眯,交代锦安和萱儿去写作业,独留下贺玥:“玥儿,我跟你说过的话你都记住了吗?等会儿方嬷嬷进来,无论问你什么,你都不要说你记得昨日听见他们说的话,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明不明白?” 贺玥点点头:“我听懂了。我什么都没听见,也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想来长乐宫跟皇姐和皇兄在一起玩的。” 陶顔言捏捏她的小脸:“真聪明!” 方嬷嬷进来,给陶顔言行礼,笑道:“二公主叨扰了一日,不知可累着娘娘?” 陶顔言让清风上了茶:“方嬷嬷先喝杯茶吧,二公主在我这里什么都好,跟大公主他们相处融洽,这不,等会儿三个孩子还要一起去写作业。请皇后娘娘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的。” 方嬷嬷见陶妃态度和蔼,并不像是知道什么的样子,一颗心便放下来,不过还是想单独问一下二公主。 陶顔言知道要给他们独处的机会,所以道:“嬷嬷这时候过来,刚好凑上饭点,要不一起用些晚膳?” 方嬷嬷立即推辞道:“不了不了,奴婢还要回去,只不过惦记二公主,所以多说几句话,不耽误娘娘用膳。” 陶顔言笑笑:“那你们主仆说话,我先去后厨看看菜色。方嬷嬷请便吧。” 方嬷嬷没想到陶妃会主动离开,倒是免了她多花心思。 前厅只剩下二公主的嬷嬷和婢女,还有一个方嬷嬷。方嬷嬷一看都是自己人,便直接问道:“二公主,昨日你摔倒之前可曾听见什么?” 贺玥头一歪:“好像是听见母后在说话,不过隔着门,听不清楚。” 方嬷嬷继续问道:“当真什么都没听清?那公主为何着急离开?” 贺玥睁着大眼睛:“我蒙学快迟到了呀,再不走难道等着夫子罚站吗?对了,方嬷嬷,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啊?玥儿也好想知道。” 方嬷嬷一噎,讪笑道:“没,没说什么,就是说三公主的喂养问题。那二公主何时回凤仪宫?皇后娘娘可想念你呢。” 贺玥嘟嘟嘴:“我刚来才一日,就要被催回去了吗?我才不回去,我要跟大皇姐和二皇兄在一起,他们可以辅导我做作业,我不回去。” 方嬷嬷劝道:“可皇后娘娘一直惦记你呢。” “哎呀,你真的好烦,都说了我不回去不回去嘛,干嘛一定要我回去,呜呜呜,我要留在这里吃饭饭,我要姐姐,我要哥哥。”贺玥扯开嗓子就开始哭,她的嬷嬷立即上前安抚:“方嬷嬷,要不就让公主再留几日吧,看把公主气的。” “玥儿怎么了?”门外,过来的贺临璋听到女儿的声音,高声问道。 方嬷嬷心慌了一下,立即给皇帝请安。 贺临璋进门后让众人平身,又将大哭的贺玥抱进怀里哄:“怎么又惹哭了?”语气甚是不悦。 方嬷嬷连忙解释道:“是皇后娘娘想念二公主,所以奴婢才问一问,什么时候回凤仪宫,不想,竟惹哭了二公主,求陛下恕罪。” “呜呜呜,父皇,我不回去,我要一直在这里,我要跟哥哥、姐姐在一起!”贺玥眼泪汪汪地看着皇帝,哭得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好好好,不回去,就先住这里吧。”贺临璋朝方嬷嬷道:“皇后出月子后还要收回六宫宫务,要照顾三公主,玥儿既然想留在长乐宫,那就让她留下,皇后若是想念,就叫陶妃带过去看一看,不要再生硬的叫玥儿回去了。” 皇帝都发话了,方嬷嬷也不敢反驳,看了看哭倒在皇帝怀里的二公主,心里叹了口气:“是,奴婢回去之后会禀报皇后娘娘的。” 没有带回人,不过好在二公主什么秘密都不知道,方嬷嬷彻底放了心。 等人走后,贺玥一秒止哭。 贺临璋一问,原来陶妃去后厨看菜了,便抱着孩子一路奔去。 他现在内心焦灼,生怕小妃子等会儿气极,把自己给撵出去。 第332章 解释 陶顔言见贺临璋抱着玥儿进来,眼神暗了暗,轻轻别过头,没搭理。 贺临璋将孩子放下,走到她身边,轻咳一声:“朕……有些头疼,今日做了什么菜?有没有什么汤水?” 陶顔言将卤味拼盘摆盘,淡淡道:“不知道陛下要来,没准备陛下喜欢的,凑合着吃吧,反正……您也不挑。” 贺临璋:“……” 总感觉小妃子说的不是菜,而是别的,不过他没敢提。 玥儿端了个小碗,一脸呆萌地守着陶顔言:“陶妃娘娘,先给我吃一口吧,宝宝肚肚饿了。” 陶顔言好笑的夹起一块排骨放进她碗里:“小心骨头,慢点吃,烫。” 玥儿心满意足的抱着碗坐到一边。 贺临璋摸摸肚子:“朕也有点饿,早膳没吃,午膳也没吃多少,就想着晚膳来你这儿多吃点。” 陶顔言淡淡道:“是吗?还以为陛下昨夜吃的很饱。” 贺临璋看了看周围,只发现一个彩云在一旁炒菜,便放了心,靠近一步从后面抱住陶顔言,在她耳边道:“朕都委屈死了,朕中了药,神志不清,已经恶心一整天了。” 陶顔言本来要推开他的,一听见“中药”二字,眼神一冷,放下手中的东西,拉住他就往外走。 “你走慢些,朕头晕。”贺临璋有些“虚弱”道。 陶顔言把他拉到院子里的凉亭下,仔细看了看:“她给你下的什么药?有什么后遗症吗?” 贺临璋见她一副关心的样子,便委屈道:“哎,是催情药,服下之后完全无法控制自己,朕以为那是丽才人,没想到竟然是她妹妹。大错已经铸成,只好收进了宫里。”说完,轻轻揽住陶顔言的腰:“顔言,朕好后悔,昨夜她晕倒,朕就不该去。现在朕真是无比厌恶自己,更怕顔言不开心,不理朕。” 陶顔言眼神眯了眯,掰开他的手:“既然是这种药,那毒估计已经解了,陛下若还头晕,不如早些请太医吧。”说完,一转身就朝厨房而去,步伐极快,像是带着无处发泄的怒火。 贺临璋轻叹一声,到底还是把人惹毛了,这哄起来,估计不容易! 他又朝厨房而去,可一看,根本没人。只好转头去了膳堂。 果然陶顔言在摆膳,身边还跟着一只贪吃玥儿。 贺临璋道:“玥儿来,父皇带你去洗手。” 贺玥手一摆:“不必不必,我去叫皇姐他们,我们一起去洗。”说完,一溜烟跑开了。 陶顔言见小玥儿跑开,自己也一转身去了别处,整个膳堂又只剩下贺临璋孤零零一人,若不是菜色还冒着烟火气,他简直如坐冰窟。 好在没一会儿三个孩子便蹦蹦跳跳过来了,陶顔言也端上最后一个菜,招呼大家入座。 三小只为了争抢陶顔言身边的位置又闹了一会儿,最后以石头剪刀布决出胜负,今晚轮到大公主坐陶顔言身边,贺玥和小锦安只好去了对面。 陶顔言整顿饭都在照顾几个孩子,话很少,眼神都没往贺临璋那边瞟一眼。 好在三个孩子话题多,倒也不显冷清。 “父皇?您怎么吃这么少呀?而且您都不吃肉肉。陶母妃说,不吃肉没有抵抗力,容易生病的。”贺萱关心道。 贺临璋是确实没胃口,昨夜之后心里膈应得厉害。他睨了陶顔言一眼,发现小妮子依然面无表情,便道:“父皇没胃口,萱儿多吃点。” 陶顔言其实也没什么胃口,她只觉得心累,很想找人痛痛快快吵一架。 可是跟谁吵呢? 去找那丽才人姐妹吗?太掉价,她不屑。 去跟陛下吵吗?他是皇帝,多纳一个少纳一个,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去跟皇后吵吗?自己现在实力还不行,无法占据绝对优势,不能轻易出手。 所以她都快憋出内伤了。 一顿饭,三个孩子倒是吃得饱饱的,两个大人反倒是几乎都没怎么吃。 吃完饭菜撤下去之后,贺临璋道:“朕头疼,先去歇着了。”说完似是担心陶顔言反对,也不等她说话,便直接去了她的卧房。 陶顔言被他这无赖操作都给气笑了! 送了三小只继续去写作业,陶顔言叫来常泰:“你去太医院看看,刘太医在不在,请他来给陛下看看。” 常泰领命而去,陶顔言等刘太医来了,才陪着他一起进去看皇帝。 贺临璋已经洗漱好躺在榻上,正拿着一本地志在看,就见陶顔言带了太医进来,眼神中闪过一抹笑意。 他很配合地让太医诊脉,刘太医倒是没看出什么问题,不过陶妃娘娘说陛下总说头疼,他只好道:“许是劳累过度,陛下多歇一歇,养足精神就好了。” 贺临璋看了一眼陶顔言:“既然如此,那朕就先歇下了。” 反正今夜是要赖在这里不走了。 陶顔言送了刘太医出去,快到宫门口时问道:“刘太医,若是中了催情药,会有什么后遗症吗?” 刘太医也听闻了陛下今日突然晋封了丽才人的妹妹为良仪的事,猜想可能与陶妃所说的“催情药”有关,便道:“是药三分毒,损伤肯定是有的,但只要情毒解了损伤就会降到最低。不过这药会损耗人的气血,导致纵欲过度,身子虚弱。” 说完,见陶顔言面色难看,又道:“这药是禁药,胆敢在宫中使用,损害龙体,那就是死罪。事已发生,娘娘再心忧也于事无补,还不如放眼将来,把握当下,在这后宫,最实在的是权势和利益,其他的,呵呵,恕老朽说句大不敬的话,都若浮云。” 刘太医一席话,陶顔言听明白了,是告诉她,既然无法改变自己的处境,不如抓牢一些更实在的东西,不要拘泥于皇帝宠幸了谁,晋升了谁,摒弃感情的牵绊,只求利益。 送别了刘太医,陶顔言在院里站了一会儿,冷静了许久,才又回到寝殿。 贺临璋依然没睡,像是在等自己,陶眼言索性开口道:“陛下,我们谈谈吧。” 第333章 冷战 贺临璋也想跟她谈谈,但他到底是从未哄过人,业务十分生疏。既然陶顔言主动要谈,贺临璋自然欣然接受。 陶顔言道:“臣妾现在真的十分十分十分讨厌丽才人,她总是一次次刷新臣妾的认知。臣妾当初被罚抄宫规的时候,曾有一条,不能随意给别人下毒药,若是有违,轻则处以三十大板,重则处死。可是在丽才人这里,这条宫规就仿佛形同虚设。” 贺临璋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陶顔言继续道:“陛下总是对她网开一面,为您生了大公主的贵妃,您直接贬为庶人,发配去了庵堂。那丽才人呢?是不是应该同等处置?” 贺临璋想拉她的手,被她避开,她今日就是想要他的一个态度。 贺临璋无奈道:“贵妃所害的是皇后,一朝国母,罪不能赦。丽才人她……”贺临璋自己都有些找不出借口。 陶顔言叹了一口气:“陛下想护着她,可护她的结果就是她变本加厉胡作非为。她把自己的妹妹弄进宫里,就是存了联合争宠的心思,将来这二人还不知道要把这后宫搅浑成什么样呢。是,您可能想说,她们位份低,作不出什么幺蛾子,可正是因为位份低,她们才更会想尽办法往上爬,这其中又会做出些什么事,真的没人能预料。” 贺临璋沉思片刻:“朕会让人盯紧她们,绝不让她们害你。” 陶顔言知道,让贺临璋直接将这两姐妹弄死的可能性是很低的,毕竟还有个厉害的大哥为君殒命的情谊在前,又有丽才人多年陪伴的情谊在后,他不可能不顾。 听到贺临璋又要大事化小,陶顔言起身:“话已经至此,那臣妾就不多说了,请陛下先休息吧,太医说您要养精蓄锐,臣妾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先告退了。” 说完,福身,转身退了出去,独留贺临璋一人独守空房。 见小妃子又生气走了,贺临璋捏捏眉心,只觉头更疼了。 后来一连几日,贺临璋都没有再来长乐宫,陶顔言也没人派人去请,二人就这么淡了下来。 清风和明月他们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也不知道要如何劝慰娘娘,只好把三个孩子带好,让他们不要去烦到娘娘。 九月初,皇后出了月子,各宫也恢复请安。 陶顔言一大早便差人送了三个孩子去蒙学,自己则打扮了一番,气色很好地去凤仪宫请安。 皇后也养得气色不错,稍稍丰腴了几分,气质端方。 “许久不见娘娘,甚是想念,娘娘保养得可真好,这身材与生三公主之前相比仿佛更好了些。”周婕妤率先拍马屁道。 陶颜言眉目低垂话很少地听着。 皇后笑了笑:“女人生孩子,身材哪有不走样的,周婕妤就会哄本宫高兴。” 说完,看了一圈众人:“你们好些人也是进宫多年的老人了,该多想些新奇的花样,多请陛下去几回才是,都早些为陛下诞下孩子,也好有个儿女傍身。” 李美人笑了一声,道:“娘娘说的正是呢,可陛下这一年总去长乐宫,最近这段日子后宫都没进,咱们就是想见陛下都见不着。” 李美人一说完,众人都朝陶颜言看过来,她成了众矢之的,承受着众人哀怨的目光。 皇后看了看陶颜言:“陶妃入宫也有两年了,独得圣宠,可请太医看过,身子如何,要好好调理啊!” 陶颜言笑笑道:“太医说臣妾体寒,不易受孕。臣妾也时常劝慰陛下,多去其他宫走走,好在最近终于肯听了,不来臣妾这儿了。” 陶颜言甩锅,反正不是我没劝,我劝走了呀,要怎么抓住他就是你们自己各凭本事了! 众人都狐疑地看向她,但至少没有再把她当靶子。 围绕着皇帝来不来后宫聊了半天,皇后道:“再过半个月就是陛下生辰,到时候你们可得好好表现,别总说陛下不来不来,也要自己懂得争取才是。” “是,臣妾等谨记在心。”众人起身回应皇后的话。 皇后摆摆手,众人又坐下。 “这生辰宴是件大事,今年听说燕国的使团也会来祝贺,礼部和内务府在操持。届时美人位份以上的都要出席,本宫精力有限,得需要人手帮忙筹备。” 皇后话音刚落,就听舒妃道:“臣妾是想为娘娘分忧,但有心无力,三皇子十分难喂养,只能抱歉了。” 皇后点点头:“舒妃你照顾三皇子不易,说起来本宫也该提醒陛下,给你晋一晋位份才是。这两日本宫就去请示,你等着本宫的好消息。” 舒妃连忙谢恩:“多谢皇后娘娘挂怀。” 德妃扫了一圈,道:“臣妾倒是勉强能出把力,不过臣妾确实不擅长筹备宴会,只要娘娘不嫌弃,交代臣妾什么,臣妾自当尽力办好。” 皇后欣慰地笑笑:“德妃你有心了,那这各家命妇的邀请事宜,便有劳你了。” 德妃一听,不是什么大活,欣然应下。 皇后又把目光看向陶颜言:“陶妃呢?你是妃位,比她们位份高,该带个头才对。” 陶颜言起身福了福:“臣妾年纪尚轻,又没经验,恐怕忙帮不上反倒帮倒忙。不过娘娘既然给臣妾机会历练,臣妾也不好推辞,娘娘有何交代,臣妾去努力做好便是。” 皇后见她至少没有推辞,眉头一挑,道:“那你就负责节目排演吧,宫里的礼乐司会去排演,你把把关便是。” 陶颜言笑笑:“是,臣妾遵命。” 这节目演出是最难把控的一环,陶颜言心中冷笑,皇后还真是看得起自己,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到一个从未筹备过大型宴会的人身上。 不过陶颜言也不怕,就凭自己的阅历,还怕搞不定一台晚会吗? 领了任务回去,礼乐司的人便送了节目的清单过来,还派了一个人来说明情况:“娘娘,每年的节目都是固定的,也有一定规制,这节目单还请娘娘过目,若是要更改,那便这两日就得改好,才有时间排练。” 陶颜言打开看了看,看节目名字倒是都挺应景。 “这样吧,我今日有空,随你们去看一下排练,有什么要改的,本宫当场说。” 那人只好收了节目单回去复命,想以往的筹备都没人会先看排演,这陶妃还真是不好糊弄。 第334章 冤家路窄 陶颜言到了礼乐司,便看见舞者们三五成群在排练。 礼乐司王掌事恭敬地陪同陶妃,一边走一边介绍舞蹈。 陶颜言看了一会儿,道:“都是舞蹈,没有唱歌吗?” 王掌事一愣:“娘娘,为了不打扰贵人们说话,一般都是以舞蹈为主的。若是唱歌,恐会像外面的乐坊看歌舞,就怕贵人们觉得档次不够。” 陶颜言道:“若是唱些靡靡之音,当然不合适,但是唱些催人奋进的歌,还是不错的。尤其是燕国使团也要出席,咱们刚出兵帮他们平叛,安排个歌曲唱一唱也未尝不可。” 王掌事为难道:“那,是安排个硬朗的歌舞,配《出塞曲》吗?” 陶颜言没听过,让他叫个人来弹给自己听听。 王掌事立马就去安排,不一会儿便开演了。一个舞者在前面跳,后面找了个人伴奏。 陶颜言听了一会儿,只能说确实古色古香,不过却缺少气势。 “王掌事,若是一支新的舞曲,就配合刚才的舞蹈动作,来一个群舞,一般多久能排练好?”陶颜言问道。 王掌事算了算,给了一个保守的时间:“若动作不改, 那差不多要五日。” 陶颜言便叫他找个人记录,自己取了一把琵琶弹新歌曲给他们听。 当《精忠报国》的曲子在礼乐司响起的时候,众人都停下排演的动作,不约而同围在陶妃身边倾听,越听越觉得热血沸腾。 “哇 ,这词写得太好了!我从未听过这么好听的歌!” “好有画面感,忍不住就想跳起来!” “这么硬朗的歌曲若是合奏,效果肯定好!” “陶妃娘娘好有才华 那琵琶弹得可真好。不过这首歌不适合用琵琶弹唱,要换个乐器。” 众人众说纷纭,陶颜言连唱两遍,让一旁记录的人记下来。 她声音软糯,唱这种大气的歌曲实在不管怎么唱都软绵绵的,不过她唱完,就叫王管事去找个适合的人学习唱,王管事大喜过望,道:“娘娘此曲实在是太好听了,我觉得咱们就别独唱了,干脆合唱,肯定气势如虹。” 陶颜言想想,也好,便点头道:“如何排演,你们专业,这两日就把动作和舞蹈阵型排出来,差不多了我再来看一次。咱们不求样样创新,但只要每次有那么一两个点让人眼前一亮便起到了效果。” “是,我立即让她们排演,一群小姑娘英姿飒爽,肯定好看!”王掌事激动得不行。 陶颜言也累了,带着清风回去休息,走到半路竟然遇上了逛园子的陆家姐妹。 常言道冤家路窄,陶颜言眼睛眯了眯,就见丽才人带着陆良仪慢慢朝她福身:“陶妃娘娘金安。” 陶颜言嗯了一声,准备继续前行,却不料那陆良仪拦住了她的去路。 “听闻娘娘现在在管陛下生辰宴的节目排演,臣妾刚好有一技之长,想毛遂自荐表演个节目,还望娘娘能允许。” 陶颜言看着眼前年纪不大,但满眼都是算计的陆良仪,冷笑一声:“本宫看你不顺眼,不同意安排你表演。” 陆良仪一噎,竟没想到陶妃会如此直白的拒绝自己,瞬间感觉面上无光,带着怒意道:“为何?臣妾只不过是想跳支舞为陛下贺寿而已,陶妃你有必要这么拦着吗?” 陶颜言白她一眼:“你一个末位良仪,有什么资格参加陛下的生辰宴?更何况本宫岂会给你机会让你表现?你想从本宫这里寻个出路,如意算盘打空了喔。” 说完,又看向一脸怨毒的丽才人:“不服气就去告状好了,你们许久没见陛下了吧,刚好借此由头去见陛下,快去吧!” 陶颜言帮她们把借口都想好了,弄得两姐妹甚是无语。 “陶妃,这风水轮流转,你少在这里拿你位份高来压我们,等我重新获得陛下的宠爱,一定第一个把你摁死。”丽才人恨恨道。 陶颜言坐正,一秒面色就冷下来:“来人,丽才人口出狂言,对本宫不敬,给本宫掌嘴!” 丽才人脸色一变:“你敢?陛下都未曾动过我一个指头,你敢打我试试?” 陶颜言眼神一暗:“试试就试试,你以为我怕你不成?冬方,打!” 长乐宫的人早就看不惯丽才人了,所以陶妃一下命令,清风、香兰和冬方便上前,直接抓住丽才人就打。 丽才人看他们来真的,吓了一跳:“陛下最喜欢我的脸,你们竟然敢打我?” 清风“啪”一声,扇在她的左脸上,又“啪”一声,右脸也打了一巴掌。 陆良仪被吓傻了,只敢威胁陶颜言:“你等着,我这就去告诉陛下,你随意责打嫔妃。” 陶颜言冷笑:“那你可得跑快一些,否则,等我打完你姐姐,就该打你咯。” 陆良仪一愣,也顾不得姐姐了,立马就带着自己的婢女朝勤政殿而去。 丽才人的贴身婢女晴儿和晶儿之前被打了三十大板,还没好全,伺候的事情便交给了别人。丽才人的两个婢女不敢阻拦,只好跪在地上哀求:“陶妃娘娘恕罪,请您高抬贵手,别再打丽才人了吧!” 陶颜言却丝毫不为所动。 她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今日算是彻底发出来了。 没一会儿,花容月貌的丽才人就成了一个脸颊红肿,看不出样貌的猪头。 清风甩甩手臂,朝陶颜言看了一眼,陶颜言抬手让他们停下:“丽才人,本宫奉劝你以后遇到我最好都绕道走,否则,本宫说不定还会生气打你。” “陶妃娘娘,还望手下留情!”不远处,张公公一路小跑着过来,一见眼前的景象,差点晕过去。 陶颜言看只有张公公一人前来,便道:“张公公你来的正好,丽才人出言不逊,说等她得宠就要第一个摁死我,我实在是气啊,不得已只好先打一顿。” 张公公陪着笑脸道:“陛下绝无怪罪的意思,派杂家前来,就是看看娘娘生气到什么程度。陛下说了,还请娘娘莫要太气,他今日忙完再去看望娘娘!” 第335章 得到实惠最重要 陶顔言轻轻一笑:“来看我?我又没挨打,有什么好看的?劳烦公公回去回禀陛下,就说他的小心肝被我打了,请他移步宝芝阁好好去看个够吧。喔,对了,鸣翠阁那位痴心妄想,妄图以良仪身份出席陛下的生辰宴,被我否了,若陛下想让她参加,就把她位份提一提,否则可是违反规制。” 陶顔言说完,就让人起轿,心情极好地朝着自己的长乐宫扬长而去。 张公公看着一旁边哭边口齿不清骂骂咧咧的丽才人,摇了摇头,朝两个宫女道:“还不赶紧扶你家主子回去?这要是被宫里其他人看见,不是更没面子了吗?” 好在这地方偏僻,天气又有点冷,没什么人出来闲逛,陶妃打人才没那么多人围观。 不过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下午的时候,整个后宫便都在疯狂地传陶妃恃宠而骄,光天化日教训丽才人的事,说的有鼻子有眼,仿佛他们身临其境一样。 常泰在外面打听消息,头一回遇上别人来找他打听,吓得赶紧回了长乐宫。 明月看他着急忙慌的回来,提醒道:“娘娘心情不好,你可悠着点,有什么事这么毛毛躁躁的?” 常泰低声道:“宫里都在传呢,说咱们娘娘跋扈,与那失势的丽才人过不去。还说娘娘仗着陛下的宠爱,不把别的嫔妃放在眼里。” 明月冷笑一声:“娘娘都被她暗害过多少回了?要不是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怕是早就被她弄下去了。这次也是她们挑衅在先,对娘娘不敬,娘娘才反击的,说的好像那丽才人才是受害者一样。” 常泰附和道:“谁说不是呢?不过他们都不知道实情,只是看表象罢了。那这件事要告诉娘娘吗?” 明月摇摇头:“不说了吧,反正打都打了,气也出了,外面人怎么说就让他们说去,咱们不管,得到实惠就行。” 陶顔言在书房里写写画画,她想着现在时间充裕,还是得把赚钱的事情提到第一位来,又画了几张服装的图样,准备过两天出去的时候给孙掌事。 又想到顾宁说的,想在店里谋一份差事的事,自己身处后宫无法直接见朝臣,得想个办法跟顾侯舅舅说一说。 她叫来常泰:“你去御书房那边找张公公打听打听,最近宁远侯有没有到御书房议事,若是哪天来,请张公公转告他,让他等等我,我有点事情想找他说。” 常泰领命而去,到了勤政殿一看见张公公,便上去见礼。 张公公喜出望外,以为陶妃出了一口气,终于肯派人来请陛下,给陛下一个台阶了,却没想到人家陶妃是来打听宁远侯的。 张公公道:“侯爷最近倒是没来,杂家留心着,若是哪天来,便派人去请陶妃娘娘。或者,若陶妃娘娘有事,杂家可上朝的时候说一声,请侯爷抽空过来。” 常泰感谢道:“_倒也没什么大事,不用特意去告知侯爷,那就有劳张公公了。” 等常泰走后,张公公想了想,还是进了御书房禀告皇帝。 “喔?她有事情找顾侯?”贺临璋翻了翻手里的奏折:“那去传吧,就说朕有事找顾侯商议,请他到御书房来一趟,等人来了,你再派人去请陶妃。”贺临璋心情有些好转,终于能见到小妃子了。 张公公就知道会这样安排,所以他屁颠屁颠一点时间都不敢耽误,立即派人去传顾侯进宫,吓得顾侯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匆匆忙忙往宫里赶。 陶顔言这边还以为顾侯凑巧进宫,所以张公公一来请,她便带着清风过去了。 张公公老远就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陛下专程让御膳房准备了娘娘爱吃的点心,又泡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就等着娘娘来呢。” 陶顔言一顿:“那请公公把茶和点心都送到偏殿吧,我在那边等顾侯便是。” 张公公一噎,为难道:“这……还是进御书房去聊吧,陛下……呵呵,陛下也盼着娘娘呢!” 陶顔言冷哼一声:“他盼着的该是丽才人才对,或者新得的陆良仪。”陶顔言纠正道。 张公公笑笑:“陛下自从那次被算计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丽才人,那陆良仪更是,今日来御书房请陛下都没得见。娘娘就不要说笑了,在陛下心里,您才是排前面的。” 陶顔言面无表情:“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呢?我去偏殿啦,劳烦张公公请顾侯过来一下吧,我就说几句话就走。” 张公公无奈,只好弯腰进去请人。 贺临璋见他身后没有人跟进来,狐疑地看了看,张公公道:“陶妃娘娘不想打扰陛下办公,偏要去偏殿等顾侯,还请顾侯挪步。” 贺临璋轻叹一声,这是都到勤政殿了,还避着不见自己呗? 心里气得不行,只好先让顾侯过去。 顾侯留了个心眼,到了御书房外便打听道:“张公公,陛下和陶妃是闹别扭了吗?怎么感觉有些奇怪?” 张公公也希望顾侯能劝劝陶妃,便将先前发生的事简单提了几句,顾侯一听说是那陆家的两个女儿给自己的外甥女气受,沉着一张脸去了偏殿。 顾侯进门之后先是观察了一下外甥女,感觉气色还不错,也看不出憔悴的样子,稍微放了心,不过想到外甥女的身份,没办法像一般的人家那样和离,便无奈道:“认回你的时候你都已经是嫔妃了,舅舅已经无力回天,否则,定不会让你入这宫门,来受这等闲气。” 陶顔言狐疑道:“舅舅为何会这么说?是不是谁跟舅舅说了什么?舅舅你放心,以我现在的位份,没几个人能给我气受的。” 顾侯看她一脸笑意,摇头道:“嫔妃不来气你,难道陛下也不来气你吗?张公公已经把那陆家姐妹的事情跟我说了,那丽太妃有可能是害你母亲的恶人,丽才人和陆良仪都是她的外甥女,你生气是正常的,可陛下……他偏宠丽才人,让你受委屈了。” 陶顔言笑笑,反过来安抚道:“舅舅放心吧,逮到机会我就会还回去,我也不是好欺负的。”说完,陶顔言便转了话题道:“这次请舅舅过来,是有件事,想跟舅舅商量。” (发布的时候章节顺序发错,修改不了顺序,请大家跳到336章先去看,再倒回来看337) 第337章 哄人 (请先看336章再来看这章喔,发的时候不小心顺序发错,后台无法修改顺序。) 看小妃子一脸怒容,因为生气,眼角眉梢都带着浅浅的粉色,透过光洁细腻的皮肤渗出来,贺邻璋叹了口气,埋首在她的颈间。 “顔言,体谅一下朕,好吗?别不理朕。”他的呼吸就喷洒在她的皮肤上,有些痒意。 陶顔言轻轻挪了挪,却没有挪动分毫。 “你先起开,沉啊!”陶顔言哼哼两声,无法动弹,毫无还手之力。 贺临璋轻轻悬空身子,但整个人还是将小妃子困在身下,无赖道:“除非你好好看看朕,否则就这么躺着吧。” 陶顔言冷笑道:“堂堂大周皇帝陛下,也开始耍无赖了是不是?我还生气着呢,不想看。” “你不想看朕,那就闭上眼睛,让朕看你也是一样的,朕想看。”贺临璋吻吻她的耳垂,不要脸道。 陶顔言顺势将手捂在脸上,遮住自己的脸。 贺临璋轻笑一声,觉得这小妮子是越来越可爱了,难道就凭这样自己就看不见了吗?他故意去吻她的手背,酥酥痒痒的,陶顔言没一会儿就败下阵来,气得瞪他。 贺临璋笑笑,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朕最近相思成疾,都瘦了,顔言摸摸,是不是很容易摸到骨头。”一边说着,就牵起陶顔言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上。 陶顔言也不跟他客气,直接一把掐住他腰间的软肉,上来就拧。可无奈肉硬邦邦的,根本拧不动。 贺临璋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在自己身上又掐又拧的,感觉就像挠痒痒,由着她作乱。 时不时吻吻脸,吻吻额头,反正任何一点福利都不放过。 两人闹了一会儿,陶顔言觉得实在无趣,便气鼓鼓的摆烂,随他去。贺临璋也知道不可能一次就把人哄好,他今日也算是有点进步,至少说了几句话,关系没那么冰冷了,于是见好就收,轻轻起身,又把小妃子给拉起来,将她鬓间的几缕凌乱的头发顺到耳后。 手指在她脸颊轻抚,贺临璋叹道:“走吧,出去陪孩子们吃饭。” 陶顔言肚子也饿了,再生气也不能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于是起身梳洗,被贺临璋牵了出去。 吃完饭,贺临璋去了书房办公,陶顔言带着孩子们做作业,就见常泰匆匆进来,低声道:“娘娘,宝芝阁那边说是丽才人不肯用药,非要陛下过去看看呢。” 陶顔言眉眼一抬:“一直以来不都是靠那张脸争宠吗?怎么,她舍得她的脸烂掉?”陶顔言才不信丽才人会放任不管,现在闹着不肯用药无非就是想让皇帝去看她,增加她的筹码罢了。 常泰点点头:“伎俩如此,那……要不要禀报陛下?”陛下好不容易才跟娘娘有和好的迹象,常泰是一百个不愿意这时候让皇帝走的。 陶顔言想了想,笑道:“去,实话实说就行,反正想拦也拦不住,就不用白费力气了。” 有过多次经验的陶顔言现在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一切选择都交给皇帝。 贺临璋听到禀报,淡淡道:“让太医自行用药,闹着不用反正吃亏的是她自己。还有,丽才人和陆良仪对陶妃出言不逊,罚俸三个月,闭门思过。” 张公公领了命下去,担心小太监不能敲打到位,便自己亲自去传的旨。 丽才人以为这次被陶妃一顿打,肯定能赢得皇帝的恻隐之心,却不料左等右等都等不到皇帝来看她,就心生一计,假装拒绝用药,闹得宝芝阁人仰马翻。 陆良仪想起自己白日在御书房外求见许久都见不到皇帝一面,心里忐忑不安,于是劝道:“姐姐,还是赶紧用了药好得快些吧,妹妹没有姐姐的美貌,想要稳固住陛下的心实在太难了!” 丽才人摆摆手:“先等一等,我这顿打可不能白挨,一定要让陛下看见我受伤的样子,他的心才能被震动,才能让他见识到陶妃的狠辣。” 陆良仪看了看悄无声息的宫门,担忧道:“可已经这么久了,陛下还是没有来,会不会……” 丽才人白她一眼:“急什么?陛下不是在陶妃那里吗?说不定是被陶妃拦住了,两人正在吵架呢。” 丽才人对自己十分有信心,以往的每一次,她都是靠使这些手段请陛下来的,她觉得这次也一定能逼得陛下来看她。 过了好大一会儿,终于听说有人来了,丽才人和陆良仪对视一眼,连忙躺倒在榻上,一边用帕子遮住脸,一边抽泣道:“呜呜呜,我的命好苦,陶妃真是欺人太甚,看她都把我打毁容了!呜呜呜呜……” 陆良仪也提高了声音:“姐姐,我们可怎么办?陶妃容不下我们,整日欺负我们,我好害怕啊!” 走到门口的张公公冷笑一声,在门外高声道:“丽才人,陛下传旨,请您务必听太医的,好好用药,切不可儿戏,否则坏的是您自己的脸。另外,陛下有旨,丽才人和陆良仪对陶妃娘娘不敬,发俸三个月,令你二人闭门思过。” 张公公说完,又朝着宝芝阁的众人道:“做奴才的要懂得劝阻主子,莫要让主子凭着性子行差踏错,否则,主子遭殃,你们自己也没好果子吃,都听明白了吗?” 宝芝阁众人立即跪地:“是,都听明白了!”张公公这么直白地告诫,傻子才会不明白呢。 屋里的两姐妹大眼瞪小眼,都不可思议地望着彼此。 丽才人一慌,立即起身朝门口而去,很快叫住要离开的张公公:“张公公请留步,请问公公,陛下不来见我,是陛下的想法还是被陶妃拦住不让来,请公公务必真实告知。” 丽才人还存着念想,不相信皇帝会如此绝情。 张公公叹了一口气道:“丽才人,您想想您进宫后的所作所为,是不是每一件事都在凭着美貌和陛下对你们陆家的报恩之心,在挟恩图报?陛下是君王,他耐心有限,而您一而再再而三的消耗,情谊再深也总有消耗完的一天。听杂家一句劝吧,您若是还想回到当初陛下宠爱您的模样,就想办法修身养性,少招惹不该招惹的人,多提升自己,说不定陛下哪日见了,还能想起您的好来。” 说完,张公公便摇着头走了,留下一脸错愕的丽才人。 第336章 避而不见 (接第335章) 陶顔言开门见山,将顾宁想出来做事的事直接与顾侯说了。 顾侯反对道:“宁儿不会说话,出来做事的话多有不便,更何况她是侯府嫡女,又还待字闺中,实在不适合抛头露面。舅舅知道你是想让她独立,但是这件事没得谈。她若是实在想精研刺绣,完全可以在府中做。” 陶顔言叹了口气:“舅舅,可这是宁儿目前最想做的事,她做这件事会开心,您也不支持一下吗?” 顾侯态度很是坚决:“她若是在外面做事,你让别人知道了,该如何看待宁远侯府?不成不成,此事免谈。除非,她已经许配人家,成了主母,且作为聘请的顾问去那铺子里指点一下,倒还说得过去。顔言,你就别再为难舅舅了,这件事是万万谈不了的,我也不想与你舅母因为这事争吵。” 陶顔言知道要改变一个人的想法很难,要改变一个时代一群人的想法更难,见顾侯实在抗拒,她也只能暂时按下这个念头。 不过她转而又道:“或者,我们有些绣品也可以直接送到府上请顾宁表妹来绣呢?这样总可以了吧?” 顾侯这回倒是点点头:“只要不是出去抛头露面,那我也不会插手管她的事。” 陶顔言心里叹了一口气,只好先暂时稳妥一些,让顾宁在家接单实现自食其力了。 “那还请舅舅回去转告表妹一声,就说我尽力了,说服不了顽固的舅舅。” 顾侯一噎,无奈地摇摇头,失笑道:“你啊,有时候跟你母亲倒真是一样的淘气,总是喜欢挤兑我。”说完,似是想到妹妹,又有些伤感。 陶顔言也没想到说顾宁的事,竟然还勾起了舅舅的伤心事,便赶忙劝道:“好了好了,舅舅别再伤心了。母亲在天之灵,也希望舅舅能一生快乐、顺遂。斯人已逝,舅舅还是要想开些。” 顾侯点点头:“想不开又能如何,小妹也已经长眠地下了。” 陶顔言看着两鬓斑白的顾侯,想到那个年纪轻轻就殒命的顾小姐,对丽太妃一干人就更加恨。她只恨自己找不到机会,为顾小姐报仇。 等送别了顾侯,陶顔言便一刻不停,带着清风回了长乐宫。在御书房犹豫半天,想着要不要主动去偏殿见一面的贺临璋也没想到,小妃子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竟然这么快人就回去了。 张公公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就是生怕皇帝因为没见到陶妃而迁怒自己 。 他最近做事都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触怒陛下,惹陛下斥责。 “最近,有什么新奇的贡品送进宫吗?”贺临璋翻动着奏折问。 张公公绞尽脑汁,空空如也,只好道:“都是些寻常的,算不得新奇。” 贺临璋睨他一眼:“那,京城有没有流行什么新出的话本子?” 贺临璋想,小妃子喜欢看话本打发时间,不如去淘几本,给她送去。 张公公一个头两个大,他根本不关注话本,哪里知道有没有新出的?不过一想到书局时常会上架更新,便道:“肯定有,要不奴才差人去买几本?” 贺临璋嗯了一声,又道:“最近三个孩子都一切正常吗?有没有想念朕,想让朕去看看他们?” 张公公立马道:“那绝对有啊!孩子哪能不想念父亲的?那奴才这就去准备,摆驾长乐宫?” 贺临璋嘴角勾了勾:“这边几本着急要处理的奏折也带上,朕今日就在那边办公了。” 总算让主仆二人找到孩子的突破口,掐着孩子们放学的时间,皇帝的仪仗去了长乐宫。 常泰远远看见,乐呵呵的跑回去禀报:“娘娘,陛下来了。” 陶顔言甩出一个白眼,招呼几个孩子:“你们不是总念叨父皇吗?他马上到,你们陪他说说话,晚膳彩云会做好,你们陪着陛下吃,我有些不舒服,就先回房休息了。记住喔,别让人打扰我。” 三小只有些担忧地望着她,她只好道:“只是有一点点不舒服,睡着了就没事,所以一定要安静,不能被打扰。” 说完,将孩子们交给明月,自己一溜烟避开了。 贺临璋进了宫门,一看只有三小只在等着自己,还以为陶顔言去后厨了,便想过去。贺萱拉住他道:“父皇,陶母妃说她想休息,不让人打扰,您就陪我们说说话,吃顿饭便回去吧。” 贺临璋:“……” “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不然天还没黑,怎么就那么早睡了呢?”贺临璋套话道。 贺玥头一歪:“陶妃娘娘可能单纯有点累,没有请太医,应该不严重。” 贺临璋清清嗓子:“那父皇去看看她,你们三个乖乖的,等会儿让明月带你们吃饭。” 三小只还想说点什么拦住父皇,结果贺临璋速度极快,人已经往陶顔言的卧房而去。 明月赶忙将要拦人的孩子们拖住,转移了注意力,把空间留给闹别扭的两人。 陶顔言背对着门口假寐,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默默把被子往头上一遮,捂住了大半个脸。 贺临璋看见了她的小动作,不声不响来到她身边,和衣躺下。 “今日气也出了,还是不肯见朕吗?”贺临璋等了半晌,叹息道。 “还是别见了吧,陛下的心里装了太多放不下的人,臣妾就不进去挤了,腾出空来,挪出位置,给人家姐姐妹妹的,免得陛下为难。”陶顔言盖着被子,声音嗡嗡的。 贺临璋气不过,一个翻身将人压下,把她头上的被子一拉,露出一张明艳动人的小脸。 “朕要说多少遍,朕被下了毒,无法控制自己。朕已经再也没去见过他们二人了,顔言究竟还要气到什么时候?”一边说一边拧眉看着陶顔言,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陶顔言推了推,见他像一座山一样不动,气鼓鼓道:“可就是气嘛,能怎么办?就算我今天打了她一顿,都依然不解气,你告诉我该怎么办?怎么面对你?” 贺临璋看她像个炸毛的小猫一样,眼圈都红红的,一颗心软下来,一低头吻了上去。 陶顔言头一歪:“别总是想用这招,气没消,不给亲。” (请再倒回去看337章,我发的时候顺序发错了,后台不让挪动修改位置。) 第338章 人情难还 陆良仪追出来,扶住摇摇欲坠的丽才人:“姐姐,现在怎么办?”她才侍寝了一次,可不想这么快就被皇帝抛诸脑后啊! 丽才人差点将一口银牙咬碎,恨恨地白了陆涟漪一眼:“怎么办,怎么办?我早就说过,姨母的这个办法行不通,你们偏说可行,陛下这是恼我呢,气我给他下药,把你送给他!你现在来问我怎么办,当初那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心气上哪儿去了?我今日被打成这样,简直是奇耻大辱,现在我心情很差,你滚回你的鸣翠阁去,少在我面前碍眼!” 被丽才人狠狠骂了一通的陆涟漪只好红着脸,带着自己的婢女迅速离开。 丽才人扫了一眼宫里的宫女:“还跪着干什么?还不快点给我敷药!” 气急败坏的丽才人才不会真的跟自己的脸过不去呢。既然陛下明说了不来,那自己就得赶紧抹药,省得让伤口红肿下去,留下疤痕。 她的这张脸可是她最得意的作品,她自认为比陶妃更胜一筹,决不能让如此美貌毁掉! 陶顔言这边,晚上哄睡了三小只,便早早洗漱好钻进了被窝。 今日狠狠出了一口气,她心情大好,贺临璋晚上也没有去看望丽才人,稍微有点小进步,不过就这点进步还不足以让陶顔言对他温声和气巧笑嫣然,更别说进一步的亲密了。所以贺临璋批好奏折,洗漱好回房的时候,陶顔言早已进入了梦乡,叫都叫不醒。 贺临璋只好无奈地躺下,轻轻将人搂进怀里。 翌日请安,陶顔言刚到凤仪宫,便看见众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对她指指点点。想到可能与昨日责打丽才人的事情有关,陶顔言便眸色一暗,自顾自坐在位置上。 周婕妤轻笑道:“听闻昨日陶妃娘娘威风凛凛,直接将丽才人的脸都打肿了,娘娘得陛下宠爱就是底气硬,对嫔妃想打就打,当真毫无顾忌。” 陶顔言睨她一眼,淡淡道:“周婕妤既然知道本宫得宠,底气硬,就该知道得罪本宫不会有好处,是不是该谨言慎行,或是离本宫远些。” 周婕妤一噎,见陶妃瞬间切换成强硬模式看着自己,只能讪讪地坐好,再也不敢多嘴一句。 没多久,众人就陆陆续续到齐了。皇后出来之后,照例问了一下昨日交代给各人的任务进度,德妃和陶顔言都说了几句,皇后便道:“那就有劳你们多费心了。对了,舒妃,陛下那边还在考虑你的封号,目前贵、贤、淑三个位份都还空缺,你再稍等几日便会有旨意下来。本宫的意思,是等陛下生辰宴后再给你办封妃礼。” 舒妃起身谢恩:“是,臣妾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又看向众人道:“只要诞育皇嗣,便能晋位,你们要多努力才是。” 众人面上都有些无奈,陛下不来,怎么可能会有子嗣呢?真是愁人呐。 为了吸引皇帝的注意,众人便踊跃找陶妃报名,想要在宫宴上表演节目,陶顔言轻咳了一声:“我当然是欢迎大家报名,那不如这样吧,你们都擅长什么,全部报给我,我看过若合适,就安排进节目单里。” 周婕妤报了弹古筝,王昭仪说可以跳舞,李美人选择吹笛子……凡是有一点才艺在身的都跃跃欲试。陶顔言邀请她们下午去长乐宫先试演一番,众人欣然同意。 “好了,既然你们下午还有安排,本宫就不留你们了,都回去吧。”皇后说完,众人起身告退。 今日外面天气好,秋高气爽的,陶顔言没有坐轿辇,便带着清风一路漫步回去。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刚好碰上李总管。 李总管老远看见陶妃,立即笑着迎上来见礼:“见过陶妃娘娘。” “李总管不必多礼。李总管这是要去凤仪宫吗?”陶顔言笑着问道。 李总管点点头:“先前德妃娘娘协理六宫,现在还权给皇后,杂家要去皇后那边回禀一些东西。”李总管说完,看了看四周,便上前低声道:“娘娘,静慈庵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温氏入了秋就犯了咳疾,吃了许多汤药一直不见好。先前杂家已经禀报过德妃娘娘一次,但是德妃并未说什么,昨日杂家又在皇后娘娘面前提了一嘴,皇后也没说什么。杂家想着,那毕竟是大公主的生母,若是……再如何,那曾经也是贵妃,是不是得请位太医去瞧瞧?” 陶顔言想到大公主,道:“我与太医院的刘太医倒是相熟几分,我派常泰去说一声,你安排个人带刘太医过去给瞧瞧吧。若是要买药煎药,一切费用从我这里拿。” 李总管立即应下:“还是娘娘重情谊,杂家人微言轻,实在是无法了,才请示到娘娘这里,就想着娘娘念着大公主,不会不管的。那杂家下午就去落实安排。” 陶顔言点点头:“那李总管赶紧去忙吧,以后有什么事,若我能办的,都可以与我说。” 李总管感激地应下,恭敬地送陶妃离开。 等人走远,他身后的小太监疑惑道:“师傅,那温氏已经是庶民,您为何还会对她礼遇?若她真的一病不起,也跟咱们没关系啊。” 李总管望着远处的宫宇,似是想起些什么,半晌才道:“当初杂家还不是内务府总管的时候,曾得贵妃娘娘帮了一个小忙,我后来才顺利升迁,这一干就是好几年。她或许都不记得当初的举手之劳了,不过杂家记得。这次之后,她当初的恩情我也算还清了,两不相欠。小喜子,你记住,在这宫里,人情难还,有机会还的时候一定要趁早还掉,这心里啊才安心,别等什么都来不及做的时候才去做,那就晚了。” 小喜子摸摸头,似懂非懂,不过师傅说的他记在心里便是了。 陶顔言回到长乐宫之后,没什么胃口,吃了一碗清淡的馄饨,便去午睡。 王昭仪、周婕妤和李美人她们来的时候,陶顔言刚起没多久,她与这三位也没什么交情,便寒暄都跳过,直接考察她们的业务。 第339章 举手之劳 李美人先吹笛子,笛声倒是动听,但陶顔言总觉得太过单调,若是月下吹笛倒是别有一番情趣,但是在宫宴之上,就有些不太热闹。 周婕妤的古筝与李美人的笛子一样,同样好听是好听,但没有亮点。 王昭仪请周婕妤为她伴奏,跳了一支舞,陶顔言倒是觉得不错,若是再配上好看的伴舞,那绝对是个拿得出手的节目。 她想了想,道:“我有一个想法,不如你们三个人表演一个节目可好?王昭仪领舞,让礼乐司给你找些伴舞的,好好排演一下,周婕妤和王美人弹同一支曲,效果可能比你们单个人表演要好得多。” 三人一听,好像也有道理,不过周婕妤有些担心:“我熟悉的曲子,李美人熟悉吗?” 二人便互相报了几首,倒是果然有都熟悉的,于是便定下这首。王昭仪听了一下二人合奏,脑海中也已经想好了动作,心情一下子就雀跃起来。 三个人旁若无人的商量开了,陶顔言一看,气氛不错,便让清风准备了茶点,让她们三个一边吃一边聊。 不知不觉,茶喝了三壶,点心吃了好几盘,终于把节目定得差不多了。 王昭仪一想到她们三个在陶妃的地盘又吃又聊的,有些过意不去,便道:“真是叨扰陶妃娘娘了,剩下的事情,我们自己回去商量吧,这几日就把节目排出来。” 陶顔言笑着点点头:“那辛苦你们了,服装造型到时候也要出彩一些,礼乐司那边与王掌事对接,我会提前知会他配合你们的。” 三人道了谢,便一起告辞。 出门之后,周婕妤道:“没想到陶妃办事如此直率,我还以为她会趁机为难我们一下呢。” 李美人笑笑道:“周婕妤可别她给了你一次方便,就觉得她是大好人了。你别忘了,昨日那丽才人刚被她打过,她可不是什么善类。” 王昭仪淡淡道:“不管怎么说,她没有以权压人,也提出了有效的建议,在这件事情上,还算大方得当。” 周婕妤摸摸鼻子:“不说她了,那接下来我们多练习一下吧,争取在宴会上一鸣惊人。” 清风这边,收拾好碗碟和茶盏,不解道:“娘娘,那周婕妤时常说话怼您,李美人之前也多尖酸刻薄,王昭仪跟咱们也没交情,您刚才怎么不好好挑剔挑剔,也好让他们知道娘娘的厉害。” 陶顔言好笑道:“时间紧迫,去为难她们干什么呢?再说了,她们表演的还不错啊,我确实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挑剔的。反正她们排练的好,是她们能歌善舞,我安排得宜。若是排练不好,那先丢的也是她们的脸,于我损失不大。举手之劳行个方便的事情,手抬一抬也就成了。” 解释完,就见常泰从外面回来,禀报道:“娘娘,刘太医说他明日可以去静慈安出诊,今日过去怕是来不及赶回城。他说治疗咳疾的药也会提前带去,对症下药,请娘娘放心。另外,刘太医说,王公子定于后日启程南下,王公子请刘太医递话,想见娘娘一面。” 陶顔言没想到王行川会这么快离开,她想了想,自己出宫不便,还是得先跟皇帝报备一声,让他行个方便。 于是晚间贺临璋过来的时候,就发现饭桌上有他喜欢吃的水煮鱼片。平日因为三个孩子不吃辣,所以菜色都几乎没有辣味的,今日不但做了香辣的水煮鱼片,还有一道宫保鸡丁,都是他比较喜欢吃的口味。 他嘴角勾了勾,含情脉脉地牵起陶顔言的手:“顔言,你总算对朕有点心了。” 陶顔言:“……” 两道菜便把你拿下,你也太容易满足了! 陶顔言笑笑:“陛下今晚多吃一点,把这两道菜都吃完。” 贺临璋点点头:“顔言亲自下厨做给朕吃的,朕当然要全部吃掉。不过……”贺临璋凑近一步,将人轻轻拥入怀中:“今晚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早睡?朕血气方刚,不能一直素着啊。” 陶顔言脸上爆红,推了他一下:“陛下,孩子们还在呢,您注意点场合。” 贺临璋看向一边玩闹的三小只,笑道:“放心,他们听不见。” “我耳朵可灵得很喔,父皇最近是一直吃素吗?”小锦安手里拿着七巧板,嘴上奶声奶气道。 陶顔言看贺临璋一脸黑线,努力憋笑。 “咳咳,朕最近,确实大半时间在吃素。”贺临璋捏了捏陶顔言的腰窝软肉,委屈道。 贺玥不解:“父皇,肉肉那么好吃,您为什么不吃,偏要吃素?” 陶顔言摸摸鼻子,选择无视贺临璋求救的眼神,微微退开一步,去摆膳。 贺临璋见玥儿歪着头,萌哒哒的看着自己 ,解释道:“也不是一点肉都没吃,只是素食比肉吃的多而已。快开饭了,你们三个赶紧去洗手。”贺临璋岔开话题,转移注意力。 三小只果然很乖巧地组队去洗手。 等他们回来,陶顔言也端上了最后一道菜,一家人其乐融融用晚膳。 贺临璋晚上果然得偿所愿,激动得半宿没睡,累得陶顔言手都抬不起来。 “陛下,行川哥哥快离开了,我想明日出宫去送送他,给他饯行。”陶顔言窝在贺临璋怀里,快睡着之前,提出了要求。 贺临璋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儿,想了想,道:“明日朕有空,朕亲自陪你去。”因为陶顔言曾经被魔尊王行川抓走过,所以贺临璋不放心,得全程跟着。 陶顔言也随便他,反正只要自己能出去就行。 第二日送了三小只去蒙学,陶顔言往凤仪宫告了假,便打扮一新,等着下朝的皇帝,一起出宫去。 王行川自从吃了刘太医配的药之后,气色倒是好了许多。今日约在京城最好的聚福楼吃饭,他早早就过去定了位置。 一见皇帝也跟着来了,王行川心里无奈,面上冷冷道:“陛下日理万机,还专程抽空来送我,王某受宠若惊啊!” 贺临璋勾勾唇:“再怎么说都相识一场,你又是我家顔言的义兄,来为你饯行的时间还是有的。” 说完,牵起陶顔言的手落座,占有欲极强。 第340章 送别 迎接 陶颜言对贺临璋这动不动就要宣誓主权的幼稚行为,真是无语到不行。她轻轻收回自己的手,给王行川斟了一杯茶,又给身边的幼稚鬼斟了一杯茶。 “行川哥哥,那你明天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呀,我来送你。”陶颜言以茶代酒,敬他一杯。 王行川因为吃药的原因,不能饮酒,也以茶代酒答谢陶颜言。 “天一亮我就走,不必来送了,今日就当是送别就好。”他看向陶颜言,掏出一块令牌递给她:“为兄不在京城,你若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可以拿这令牌去城外的青云山庄找人,那里是我们京城的据点,以后送往京城的海货也是在那里存放。” 王行川这段日子一边治病,一边买了铺子把网点建起来,也算是为以后的生意做足准备了。 陶颜言虽觉得自己不太有机会会用到魔教的人,不过义兄一片好意,她也愿意收下,所以很高兴地接过令牌,把玩了一会儿,就收进荷包里。 贺临璋见她没推辞,竟然接受另一个男人的保护,心里有点酸涩,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 “多谢尊主对颜言的关心,不过朕不会让她遇上解决不了的麻烦,有朕在,一切朕自会解决。”贺临璋淡淡道。 陶颜言放在桌子下的腿轻轻踢了他一下,嗔怪的看他一眼:“行川哥哥一片心意,我肯定要收下,多谢行川哥哥。”她笑眯眯看着王行川,大大的眼睛弯成两个月牙。 王行川看了一眼,心里某个角落十分不甘,却也只好挪开目光:“吃饭吧,尝尝这里的招牌菜。” 王行川一边说,一边给陶顔言夹菜。几乎他夹一次,贺临璋就不甘示弱地夹一次,没多久,陶顔言的碗碟都堆成了小山。 陶顔言咬咬唇:“好了好了,别再夹了,这么多,你们是在养小猪吗?”一边说,一边把碗里的菜分了一半给贺临璋。 王行川看见她与皇帝的亲密,默默停止了幼稚行为。 “行川哥哥,你这次的药有没有带齐,回了岛上也不能太过劳累,要好好休养知道吗?”陶顔言吃的差不多,叮嘱道。 王行川笑笑:“放心,刘太医给了药方,若是药不够,我可以按照药方再去买。经此一别,不知何年再见,你好好保重。” 王行川有些不舍,路途遥远,又隔着海域,其实他们此生再见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了。 陶顔言也有些伤感,朝着清风伸出手,拿过一个包袱递给王行川:“这是我为行川哥哥准备的礼物,我知道你什么都有,便简单给你准备了一些,祝你一路平安,渡海的时候,万事小心。” 王行川接过,掩下心中的不舍:“谢谢,还望你保重。”说完,看了一眼一旁一言不发的皇帝:“陛下能得顔言,是幸事,还望陛下善待她,莫惹她伤心。否则,我不介意再来一次,将顔言接回蓬莱岛度过余生。” 贺临璋眼神一眯:“朕的人,朕自然会善待,不劳魔尊费心。” 吃完饭,陶顔言和贺临璋要送王行川回客栈,被王行川婉拒:“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不必送了。你回去吧,好好过自己的日子。”王行川想抬手摸摸她的头,却生生忍住,最后只能目送着贺临璋将她牵上马车带走。 “怎么,舍不得?”贺临璋一想到自己被另一个觊觎顔言的男人警告,心里就很不爽。看陶顔言吃完饭后情绪不高,问道。 陶顔言叹了一口气:“蓬莱岛路途遥远,他身体又不好,还要渡海,可真是受罪。” 一听陶顔言心疼那男人,贺临璋眼神一眯:“朕每日看奏折都要看到很晚,劳心劳力,顔言也不见得心疼心疼朕。” 陶顔言嗔他一眼:“陛下身体康健,跟一个病人比干什么?这个醋也要吃,比锦安还矫情。” 贺临璋凑近一分:“那顔言心疼朕吗?嗯?”似是一定要争先一样,贺临璋幼稚附身。 陶顔言被他烦的没办法,只好哄道:“嗯嗯嗯,心疼心疼。陛下坐坐好,靠在臣妾身上好沉啊。”谁能想到在外面威严的皇帝陛下,竟然会撒娇求宠啊! 贺临璋顺势将她搂进怀里:“那换做你靠着朕,反正朕就是想跟你亲亲密密,不分开。” 二人腻腻歪歪了许久,马车才到宫门,贺临璋又一秒切换成威严的君王状态,不苟言笑,把陶顔言送回长乐宫。 有人离开,有人回来,京城是大周最繁华的城池,每天都会上演新的故事。 九月十三日,距离皇帝的生辰宴还有三天,燕国使团进京了。奢华的马车上,坐着端庄大气的燕王妃,她手里摩挲着燕王给她的簪子,这簪子封藏着燕王的血,代表着燕王对她不离不弃的情谊。 礼部尚书代表大周朝廷迎接燕王妃,一起来相迎的,还有戚仪征和燕王妃的亲人。 “恭迎燕王妃,驿馆已经准备好,请问王妃是住驿馆还是回镇南王府?”礼部尚书在马车外恭敬问道。 “本宫新寡,就不回镇南王府了,住驿馆吧。”马车里传出燕王妃哀伤的声音,礼部尚书一听,连忙道:“是,那请王妃的车驾跟在我们的仪仗后面,很快便能到驿馆。” 燕王妃掀开车帘,匆匆看了一眼镇南王府的亲人,便放下车帘,跟上礼部的人。 “方才,我仿佛看见一个故友,待会儿你去请他过来一趟,就说我有事找他。”燕王妃刚才在人群中看见了戚仪征,便指给婢女看,让婢女去把戚仪征叫来。 戚仪征也没想到,时隔多年,平宁郡主竟然还记得自己 。当年自己只是跟在陛下身边的一个伴读,与平宁郡主并无交情,如今对方贵为一国王妃,竟然还记得自己 ,让他有点受宠若惊。 见面后,燕王妃表现的熟稔更是让戚仪征意外。 “坐吧,多年不见,戚将军别来无恙。”燕王妃笑容和煦,当了多年燕王后妃,举手投足之间都满是上位者的气势。 “多谢燕王妃!”戚仪征抱拳行礼,坐到一旁。 “你还是唤我平宁郡主吧,感觉亲切些。说起来,我也算与你一同长大,那时候,你整日都跟在还是太子的璋哥哥身边。多年过去,我们都变化很大,戚将军比七八年前威严许多,不知璋哥哥他……可好?” 第341章 变成富婆 戚仪征觉得燕王妃如此称呼陛下实在有些不妥,但是自己也不好直接指出来,便捡了些冠冕堂皇的话回复了几句,无非就是陛下励精图治、为国为民,是位有为的皇帝那些官话,丝毫没有涉及私事。 燕王妃对这些答案都不太满意,也不是她想听的,于是更直接问道:“他应该后宫佳丽无数,儿女双全了吧?” 戚仪征回禀道:“如今有三子三女,孩子们都还小,最大的六岁了,最小的三公主才两个月大。” “那,皇后可有嫡子?”燕王妃问。 戚仪征摇摇头:“皇后育有二公主和三公主,还不曾有嫡子。” 燕王妃似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又叹了一口气:“他子孙满堂,我该祝福他才是。”紧接着话题一转:“那他身边可有知心知意之人?” 戚仪征眼睛眯了眯:“陛下与皇后娘娘伉俪情深,后宫其他嫔妃也一团和气。” 燕王妃轻笑一声,知道戚仪征不可能说实话,把皇帝的心尖宠是谁告诉自己,便打消了从他这里套消息的念头,二人又说了几句,燕王妃才让戚仪征跪安。 戚仪征出了驿馆之后,越想越不对劲,他总觉得燕王妃这次回来,似乎是带着什么目的,而不是正常的回大周省亲。他犹豫了片刻,便往宫里递了折子,求见皇帝。 贺临璋以为他是有什么重要事情求见,便先让人传他进宫。 “臣参见陛下。臣今日觐见是有些关于燕王妃的事情想禀报。” 贺临璋一听,睨了他一眼:“你今日跟随礼部去接驾,是发现了什么吗?” 戚仪征道:“陛下,送燕王妃回驿馆之后,她单独留下了臣,打听关于陛下的事情,主要是后宫之事。臣觉得奇怪,才想着,还是进宫禀明陛下好一些。” 贺临璋也有些狐疑,按理说,燕王妃不该过多关注自己的私事才对。不过他也没多想,只觉得可能是多年未见,燕王妃想起故友才多问了一句。 “不是什么大事,无妨。”贺临璋放下奏折:“倒是有件事,朕想交给你去办。先前从青城山缴获的那些密件,影壹花了好几个月去看,也没发现什么关于苍龙门的信息,你之前一直在调查苍龙门,朕想让你接手影壹的活,去把那些资料都看一遍。” 戚仪征瞳孔震惊,一想到那几大箱子的文件,头皮一麻,忙推辞道:“陛下,臣以为燕国使团来京,需要确保他们的安全,所以臣一直在负责京城防卫之事,实在抽不开身去看资料啊!” 贺临璋睨他一眼:“别说的好像自己很忙一样,京城防卫不都是宁远侯在负责吗?你再去不是浪费人力?” 戚仪征立即道:“非也非也,臣全力配合宁远侯,要做的事情可多了。” 贺临璋轻笑一声:“别以为你是朕的伴读,就能偷懒。今日就去跟影壹交接,他实在不适合看文件,放他出去出外勤更合适。” 戚仪征一脸懵逼的告退,十分后悔今日进宫面圣。 他出了御书房之后,狠狠打了自己几巴掌:“叫你进宫,叫你进宫,自己给自己找事儿,真是闲的!”气恼不堪,却只能遵命行事,乖乖去跟影壹交接。 得知有人接班的影壹是一刻都没多待,立马卷铺盖遛了。天知道他从蓬莱岛回来之后过的都是些什么暗无天日的日子啊?整日看文件看到吐,却什么都看不出来,简直是在浪费生命。 他重获自由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先去大吃一顿,定要把这两个月欠下的美食债给吃回来。 陶顔言这边,又去看了两次礼乐司的排练,感觉节目安排的差不多了,她便回了长乐宫躺着休息。冬方拿着新一个月的分红回来,顺便还带回了这两个月海货的收入和账本。 “娘娘,那些海产卖了三万二千七百两银子,目前铺子里还有差不多四万两的货物,再卖两个月也就空了。戚娘子问,卖完了这批还会不会补货?如果没有货的话,那铺子是退租还是租出去?” 陶顔言想了想,那铺子签了一年租期,退租的话得损失押金,转租倒是可以考虑,但也不是最好的办法,她决定再想一门生意,把铺子继续开起来。 “容我想想吧,反正还有两个月,两个月后也快过年了,过完年再看看什么生意好做,继续把铺子开起来。” 冬方记下,将银票和银子交给明月入库。 陶顔言翻着账本,越翻越开心,她现在真的是妥妥富婆一个,安全感满满。 “清风,让彩云今日多做几道菜给大家加餐吧,赚了银子,大家开心。” 清风笑盈盈道:“是,奴婢帮明月将银子入了库,马上去办。”整个长乐宫都沉浸在一片喜悦中。 过了不久,常泰匆匆进来回禀:“娘娘,舒妃的封号定了,张公公已经去永宁宫传旨了,陛下封舒妃娘娘为淑妃,封妃礼就定在九月二十日。” 明月笑了一声:“淑同舒,倒是方便称呼。” 陶顔言不置可否,舒妃冒死生下孩子,晋封一品妃位倒也说得过去。 一想起那个孩子,陶顔言就叹了口气。现在孩子还小,可能还看不出什么,等孩子越长越大,个头就会慢慢赶不上同龄人,头围也会一直很小,甚至出现很多智力上的不足和身材的矮小情况,到时候这孩子的苦难才是真的来了。 明月见陶妃叹气,以为她哪里不舒服,便问道:“娘娘怎么了?好像一下子心情不好了?” 陶顔言摇摇头:“我只是在想,这个时代为什么那么多表亲要联姻,其实近亲成婚,生下的孩子多半是有问题的,可大家都不知道,苦了孩子。” 明月赶忙拦道:“娘娘,虽然您是在咱们宫里说这话,但隔墙有耳,这事还是别提了吧,免得淑妃娘娘听到,心里会不高兴。” 陶顔言点点头,可她真的想呼吁一下,表兄妹还是不要联姻了,害人害己害后代呀。 第342章 生平颇具传奇 九月十六,皇帝生辰。 陶颜言去年可以去晚些,掐着点去都没事,但今年她升至妃位,又负责节目表演这一块,不得不提早过去盯着。 好在礼乐司的人也尽心,早就在那边准备着了。 今日要上场表演的王昭仪、周婕妤和李美人也来得早,见了陶颜言,都纷纷过来见礼。 “娘娘今日倒来得早,臣妾刚才过来的时候,听闻燕国使团已经进宫了,由燕王妃亲自带队,娘娘可知那燕王妃是谁?”王昭仪闲来无事,位置又靠近陶颜言,便与她攀谈起来。 陶颜言知道那燕王妃是平宁郡主,却假装不知道,狐疑道:“不就是燕王妃么?” 王昭仪看她不知,便耐心给她解释:“听说她是镇南王独女,平宁郡主,与陛下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关系亲厚着呢!” 陶颜言笑笑:“喔,原来是这样,我自小不在京城长大,对这些关系确实不知。” 王昭仪道:“据说,当年,她可是太子妃的人选之一,只不过燕国来求娶大周公主,先皇又没有适龄的公主可嫁,这平宁郡主就自请和亲了。哎,一个女子,为了边境安宁,主动去和亲,多么有气魄,有胆识啊!不过,背井离乡的苦楚,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陶颜言不知道事情真相,也不了解平宁郡主,所以没说什么。 王昭仪似乎十分健谈,见陶颜言听得认真,又道:“不过,听说她这些年虽为燕王王后,却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命也不太好,那燕王啊,一个半月前驾崩了。这不,她心灰意冷,才带着使团来大周,一来感谢大周出兵平叛,二来也回来见一见亲人。” 陶顔言笑笑道:“这么说来,她的生平倒颇具传奇。” 父亲是战功赫赫的镇南王,家世好,自己又被封为郡主,还成了一国王后,没有亲生子,却能牢牢坐稳后位这么多年,还能带着使团回故里,说明权势极盛,这样的女子,无论在哪里,都是不容忽视的存在。 王昭仪还想说几句,就被周婕妤叫走了,想在宴会开始前再排练一次,王昭仪只好告退,跟着周婕妤去了偏殿。 陶顔言百无聊赖地喝着茶,吃着点心,等待宴会开始。 好在没一会儿,五品美人位份以上的嫔妃都陆陆续续到了,宗亲也陆续来了一些,晋王妃一见到陶顔言,便热情地上来打招呼:“哎呀,陶妃娘娘今日这身打扮,可真好看呐!” 陶顔言已经习惯了晋王妃的热情,二人坐在一起聊起了天,话题无外乎就是穿的、戴的。 “娘娘可听说京城要开一家最大的成衣铺子?我前几日专程去看过,那格局和架势可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等它开了,我一定要去好好取取经。”晋王妃笑着道。 陶顔言笑笑:“你是说朝阳大街转角的那一家吗?” 晋王妃睁大眼睛:“娘娘在宫里,竟然也知道外面的事?” 陶顔言好笑道:“不是,我消息不灵通的,主要是你说的这间铺子是皇产,我前段日子建了一个制衣作坊,平时生产些军队的冬衣,也做一些女装售卖。” 晋王妃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还说在京城谁有那实力开这么大一间成衣铺子呢,原来是娘娘呀。娘娘,您怎么也不带带臣妾,臣妾老早就想跟您合伙做生意的啊!” 陶顔言笑笑,自谦道:“我哪会做生意,这些都是下面的人去办的,内务府牵头,我不过是占了个名号,主抓皇产的经营罢了,你说我身居皇宫,哪里能自由出去做生意啊,更不敢拖累你,免得赔了。” 陶顔言会说话,晋王妃一听,便也没往心里去:“娘娘设计的图样一向好看,等开业了,我一定去捧场,多买几身。” 陶顔言热情道:“那就先多谢你大力支持啦,多带些小姐妹去,衣裳样式我都看过的,绝对好看,你要是不满意,还能给你量身定制,我选了之前尚衣局的孙掌事去打理,她在这一行做了十五六年,经验丰富得很,审美也不错,很专业的。到时候你把要求告诉她,保准做出来的衣裳让你满意得不要不要的。” 晋王妃最爱美衣华服,一听更加期盼了。 没一会儿,人来得越来越多,晋王亲自过来接自己的王妃,晋王妃只好跟陶顔言告别,去了宗亲那边的位置。 陶顔言这才发现,三个孩子还没送过来,急忙让清风出去看看。 清风刚到门口,就见常泰和大力带着三个孩子来了,大力背上背着一个,小玥儿似乎身上还有点脏。 陶顔言眼神一缩,立即起身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母妃母妃,玥儿妹妹她摔了。”小锦安着急道。 陶顔言将孩子抱过来:“摔得严不严重?在哪里摔的?” 常泰立即回禀道:“是在御花园摔的,二公主见到一只小鸟,便想去抓,没想到从假山上摔了下来,好在奴才们都跟在一旁,没有摔得很严重,不过衣裳都脏了,香兰已经回去给公主拿新衣裳去了。” 陶顔言掏出帕子给小玥儿擦了擦:“下次别再这么贪玩了,今日是你父皇的生辰,不能迟到。好在只是衣裳脏了,没有哪里伤到就是万幸,否则,我可怎么跟你母后交代。” 贺玥自知自己顽皮,确实不对,所以很乖巧的任由陶妃娘娘说了几句。 这时候,皇后身边的方嬷嬷走了过来,一看二公主身上有些脏,便不悦道:“当初二公主非要留在长乐宫,还以为陶妃娘娘会好好照顾我们二公主,怎么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会让二公主这身狼狈出现?二公主是嫡公主,可不能如此对待!” 陶顔言看了她一眼:“孩子顽皮,不小心摔一下也正常,再说了,吃一堑长一智,二公主今后会牢记今日的事,再也不会犯错,方嬷嬷放心好了。” 贺玥见方嬷嬷对陶妃娘娘出言不逊,也奶声奶气道:“是我自己摔的,与陶母妃何干?我在长乐宫住得开心,吃得开心,方嬷嬷就别没事找事了。” 方嬷嬷一愣,被二公主斥责瞬间觉得面上无光,只好讪讪退了下去。 第343章 偷看被抓包 看方嬷嬷走远,陶顔言牵起贺玥去了偏殿,等香兰送衣裳,贺萱和小锦安则由明月带着先入座。 “陶妃娘娘,今日害得你被方嬷嬷责怪,对不起!”贺玥坐在凳子上,摇着小短腿道歉。 陶顔言捏捏她的脸,笑了笑:“被人误会一下而已,没关系,不过玥儿是女孩子,可以活泼,但也不能太活泼了,以后千万要注意安全,别再爬高上低了好吗?” 贺玥点点头,想了想又道:“可是陶妃娘娘,为什么锦安可以习武,我却不能?我也想习武,这样我以后就能飞到树上去抓鸟。” 陶顔言轻咳一声,劝道:“玥儿不怕苦和累吗?习武是很辛苦的,你看锦安,他每日都要练习,没有一日是休息的。” 当初小锦安实在是太瘦太小,为了让他强身健体,陶顔言便让冬方带着他练一些基本功,一面为了锻炼身体,一面也能有一技傍身,保护自己不受欺负。可贺玥是皇后亲生的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娇养着还来不及,哪能让她去吃练武的苦呢?所以陶顔言并没有让贺玥和贺萱跟着练。 “我不怕苦,我以后要当女将军,领兵打仗,为父皇开疆扩土。”贺玥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豪气道。 陶顔言被她逗笑,想了想,没有把话说死:“这样吧,我询问一下你父皇的意思,若他也觉得可以,请他找位师傅来教你们,不过我可丑话说在前头,做任何事情都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既然做了,就要有结果,知道吗?” 贺玥比贺萱和小锦安玩心重,陶顔言很怕她学几日就不学了,没有成效对她的习惯养成不利。 贺玥很认真的点点头,还要跟陶顔言拉钩,二人算是定下了口头契约,陶顔言想着今日就找机会跟贺临璋说一说这件事。 没多久,香兰抱着衣裳找来,陶顔言立即帮贺玥换上。 “娘娘,方才奴婢抄近路过来的时候,远远看见陛下陪着一位夫人过来了,那阵仗可真大,那夫人与陛下有说有笑的,气度不凡,看上去华贵非常。”香兰一边收拾好脏的衣服,一边说着。 陶顔言想那可能就是燕王妃了,一国后妃,由大周皇帝亲自陪同,倒也说得过去。 “咱们赶快过去吧,宴会快开始了,可别耽误了。”说完,陶顔言牵起贺玥的手,将她带出了偏殿。 刚回到宴会大厅坐好,就见皇后陪着太后来了,众人起身行礼:“太后千岁千千岁,皇后千岁千千岁。” 皇后抬了抬手:“平身。”便扶着太后去了主位,分别坐下。 “以往都是陛下陪着皇后一起来的,今日怎么没有陪?”王昭仪坐在陶顔言身侧,朝向她低声道。 陶顔言想着香兰看到的人,回了她一句:“也许是陪同燕王妃一起来吧。” 王昭仪轻笑一声:“看来还是自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关系牢固。” 陶顔言未置可否,在她看来,两国交往,礼尚往来十分正常,皇帝要是不陪同燕国使团一起过来反倒有些失礼。 “皇上驾到!燕王妃驾到!”高亢的声音响起,除了太后,众人都纷纷起身行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贺临璋坐在主位,才叫众人起身:“平身吧。今日燕国使团到访,燕王妃请入席,不必拘礼。” 燕王妃笑笑,向太后问了一声好,便坐在了她的席位上。 陶顔言朝着对面看去,就看到一位风姿绰约的佳人气度华贵端方,一双眼睛似乎能看透人心,面无波澜地端坐在皇后右手边第一个最尊位置。 她带来的五六个燕国官员也陪她依次坐定,个个面上都带着威严。 歌舞声起,舞者们鱼贯而入,登台献艺,一时之间,觥筹交错。宗亲纷纷给皇帝敬酒,陶顔言一边欣赏歌舞,一边关注着三个孩子,嘱咐明月和清风照顾好他们。 王昭仪又朝陶顔言身边挪了挪,低声道:“娘娘发现没,那燕王妃似乎有意无意在看陛下,那眼珠子都快盯到陛下身上去了。” 陶顔言一愣,有些不可置信,于是特意留心观察了一下,还确实好几次都发现对面的人是在看贺临璋。 她微微拧眉,去看皇帝,只见他目不斜视,并没有回应对方的眼神,而此时恰好他的目光朝着自己扫了过来。 陶顔言瞬间有种偷看皇帝被他抓包的羞涩,猛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贺临璋嘴角勾了勾,觉得小妃子特别可爱,想看自己就大大方方看好了,偷看被抓包还会害羞,那耳尖都红了。 心情大好的贺临璋又多看了陶颜言好几眼,心里想着,今晚得早点散席,好陪小妃子回去。 关注大周帝的燕王妃自然是发现了不对劲,她这才将目光放在斜对面的年轻嫔妃身上。 她不动声色打量着斜对面的人,年轻、貌美,堪称绝色,难怪在一众妃嫔中能得贺临璋青睐。 不过,她对于这种只有美貌的年轻小妃子向来是不屑的,燕王后宫那些莺莺燕燕哪个不是被自己管控得严严的,翻不出什么浪花。 “娘娘,方才那燕王妃看了你好几眼,不知是何目的。”王昭仪今晚十分八卦,好像一下子跟陶颜言自来熟起来,总时不时探过身子跟她说话。 陶颜言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茶水,余光确实留意到对面之人在打量自己,她放下茶杯,大方朝着那抹打量的目光看去。 燕王妃的眼神带着几分疏离,陶颜言几乎第一时间就读出了她对自己的轻视,微微眯了眯眼。 想不通为何见第一面,对方就瞧不上自己,愣神之际,王昭仪跟陶颜言打了声招呼,便起身下去准备,陶顔言这才收回思绪,专心看节目。 一见陛下的三位嫔妃同台献艺,众人都聚精会神欣赏。不得不说,三人确实表演得不错,看得出贺临璋也看开心了,眼睛都没移开。 燕王妃看了几眼,开口道:“陛下的后宫真是人才济济,美女如云。” 贺临璋笑笑,并未答话。 “不过,献跳歌舞,只能算是一份小心意罢了,算不上贵重之礼。”燕王妃说完,场上气氛突然冷了几分。 皇后淡淡道:“喔?那依燕王妃所言,什么礼才算贵重?” 第344章 美色误人 当着大周皇帝的面,揶揄他的嫔妃,燕王妃算是彻底把在座的后妃们都得罪光了。 皇后问完之后,全场的目光都汇聚在燕王妃身上,看她能说出什么。陶顔言也饶有兴趣地看过去。 燕王妃朝她身边的谋臣使了个眼色,那燕国臣子站起来,向贺临璋行了一礼:“大周皇帝陛下,我们燕国使团此次过来,带着我国的国书。若是两国合为一国,那我们愿意将燕国一半领土并入大周,尊皇帝陛下为国君。这份厚礼够贵重吧?” 他的话一说完,满堂震惊,众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燕国使团,感觉就像一个大馅饼砸在了大周的头上。 贺临璋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条件呢?你们愿意成为大周附属国,划归大周管辖,总不会什么条件都不开吧。”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贺临璋不会天真地以为他是帝王就能不劳而获。 那燕国官员道:“条件有三。第一,护佑燕国,继续抗击叛军,并承诺燕国并入后减免五年赋税;第二,迎娶我燕国王后,缔结姻亲;第三,我燕国王后需为大周皇帝陛下的正皇后。” 三个条件一出,众人都傻眼。 王昭仪已经坐回陶颜言身边,听到这三个条件惊得往陶颜言身边一靠,八卦道:“看吧看吧,我就说她今晚的眼睛都盯在陛下身上,原来果然是想吃回头草,想当皇后呢!” 陶颜言拧眉看向坐在上首的皇后,只见她气得面色涨红,呼吸急促,快要维持不住脾气了! 太后冷哼一声:“燕王妃,燕王才殡天两个月不到,你们就着急着改嫁,是不是太不把礼法放在眼里了?再说,我大周有皇后,凭什么皇后要退位,让你来当?你们这条件提的好没道理,是酒太烈,喝醉了吧!” 燕王妃叹了一口气,看向太后:“太后娘娘,此事并非我意,而是燕国众朝臣一致商量出来的结果。您也知道,我燕国现在已经分裂成两个小国,划江而治,临王一直对大周抱有敌意,是主战一派,燕王临终之前,不愿燕国百姓再遭受战乱之苦,才告知众朝臣,在必要时候可以归属大周,寻求大周庇护。我也是没办法,为了燕国臣民,才答应他们的建议的。” 燕王妃将自己塑造成一个为国为民不惜委屈求全的贤后形象,惹得后宫众人都恶心不已。 皇后委屈道:“陛下,太后,臣妾自成为皇家儿媳以来,自认从无行差踏错,燕国此提议虽能拓展大周疆土,但是臣妾又何其无辜?还望陛下和太后能为臣妾做主!” 下面出席宫宴的朝臣也开始低声议论,有的觉得能用一个后位换取一半燕国领土,是很值得的,所以激动不已。但也有人觉得这是在打王国公府和皇后的脸面,万万不可答应。 贺临璋轻轻摩挲着手指,似乎是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并未表态。陶顔言瞪了他一眼,翻出一个小白眼:都怪这张脸! 都说美色误国,一国国君长那么好看干嘛?整天招蜂惹蝶的,现在弄得别国王后也觊觎他的美色,这下子看他怎么收场! 似乎是感受到一道谴责的目光,贺临璋朝陶顔言看去,只见她两颊鼓鼓的,像一只气鼓鼓的小猫,正翻着小白眼。 贺临璋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瞧她那气鼓鼓的样子,是以为自己一定会答应燕国的条件吗? 贺临璋看了一圈众人,又轻轻朝皇后点儿点头,安抚的意味明显,这才开口道:“燕国的诚意,朕知道了,不过此事……不行。” 他话音一落,燕王妃便皱眉道:“陛下不再多考虑考虑就直接拒绝吗?燕国物产丰富,若得燕国一半江山,大周势必成为三国之中最强的存在,您当真要放弃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贺临璋看了她一眼,态度还算平和:“朕若想要什么,大可凭实力去争取,若是朕要燕国一半江山,朕的大军自会为朕夺来,又何须以自身入局,拿朕的姻亲来换?更何况,朕对你向来只有敬重之情,并未私心,朕也不会乘人之危,为了得到燕国,让燕国王后委屈求全。” 燕王妃心里焦急得不行,真想大喊自己嫁给他为皇后并不委屈,这可是她多年前就想实现的梦啊!可是她不能宣之于口,她必须站在为燕国的立场,才能更显大义。 燕国使团本来极有信心能达成此行的目的,可一听大周皇帝竟然拒绝了,实在是始料未及! 其中一个人起身道:“陛下,不如您再多考虑几日,无需那么快回绝,这可是以国土为聘,是最珍贵的嫁妆啊!试问,天下哪里还有这等好事?” 贺临璋不悦地看他一眼:“大周是礼仪之邦,虽然女子和离或是丧偶之后都可以再嫁,但朕已经有皇后,不可能废后再娶,况且方才朕说的很明白,朕对燕王妃并无男女之情,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你们应该懂。” 皇后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微微收了收怒意,坐正了几分。 “大周此次派兵帮助燕国平叛,燕国感激不敬,以王后许之,再以国土为贺,这是多么诚心的谢礼,您怎么就这么轻易回绝了呢?”燕国使臣也委屈,语气既着急又无奈。 贺临璋正色道:“派兵出征,是为了安定大周边境,助燕国平叛,也是不想临王上位,以免日后两国交战,并不是为了获得燕国领土,为了燕国王后。” 燕王妃听到这里,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差点就要把掌心掐烂。 “若是燕国一定要答谢,不如奉以金银、开放贸易,你们放心,只要你们与大周交好,那我大周大军一定会守护燕国一半疆土,必不让临王取而代之。” 燕国使臣还想说什么,被燕王妃的眼神制止,只好讪讪坐下,未再争论。 燕王妃无奈道:“当初定下这法子,我本就觉得不妥,既然陛下无意,那这想法以后就别提了,今日是陛下的生辰,我敬陛下一杯,代为赔罪。”说完,率先饮下杯中酒,眼神中的不甘一闪而逝。 第345章 醉后失态 因为燕国突然冒出来的提议,着实影响了在场众人的情绪,宫宴后半段,不仅燕国人情绪较低,大周皇室宗亲们也都比较安静。 礼乐司的人上来问了一次,问要不要按照原定计划上演那出《精忠报国》,陶顔言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要演。 舞者们排练了那么久,没理由就因为燕国临时作妖而放弃。 当场上奏乐声响起,一个个打扮得英姿飒爽的女将随着节拍上来的时候,全场都震撼了。 只见小姑娘们一改往常弱柳扶风的形象,全是一身劲装打扮,舞蹈动作英气不凡,那合唱的歌声和曲子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 ,马长嘶,剑气如霜……我愿守土复开疆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马蹄南去人北望。” 仿佛一幕惊天地泣鬼神的战场画面在人们眼前跃然出现,大周的军队气势如虹,驻扎边境,守护一方安宁。 燕国使团也被深深震撼了,这歌曲就仿佛带着他们回到了战场。 其中一个使臣颇通音律,欣喜道:“此曲精妙,不知是何人所作,实在是大气磅礴,鼓舞人心啊!” 生辰宴是皇后筹备,贺临璋便看向皇后,皇后扯出一抹艰涩的笑意:“节目编排都是陶妃在负责,想必是她哪里寻来的曲子吧。” 贺临璋眼带笑意地朝陶顔言看去,陶顔言笑笑道:“这是臣妾之前听过的一首曲子,那日去礼乐司看排演,觉得舞者们的动作都很好看,就是曲子稍微弱了些,便临时换了一首。” 贺临璋点头:“你有心了,这曲子很好,来人,赏陶妃白银千两,礼乐司众人皆赏三个月月银。” 众人立即道谢,这还是她们第一次因为表演得到赏银呢! 大家心里都很高兴,纷纷朝陶妃投去感激的目光。 陶顔言谢了恩,默默坐在一旁,面上无悲无喜。 燕王妃忍不住再次朝陶顔言看过去,她是真没想到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看上去没有任何人生阅历的宫妃,竟然本事还不错。 “看来陛下的后宫确实人才济济,来,本宫敬你一杯。”燕王妃端起酒杯满上,清冷地看向陶顔言。 陶顔言福身道:“多谢燕王妃。”说完便端起眼前的茶杯:“臣妾不会饮酒,以茶代酒敬王妃。” “哎,那怎么行?偶尔喝一杯酒不会有事的。”燕王妃执意要陶顔言喝酒,态度坚决。 陶顔言想起自己曾经一杯酒下肚,又唱又跳,粘着贺临璋不放的样子,就打了个寒颤,可对方不依不饶,陶顔言无法,只好倒了一小杯,迅速一口喝下。 贺临璋本想阻拦,奈何陶顔言速度太快,已经都喝下去了,他只好担忧的时不时看一眼小妃子。 一杯酒下肚,陶顔言只觉得喉间涌过一阵辣意,脑海中已经开始昏昏欲睡。她努力支撑着自己,不让自己歪倒,可她泛红的脸颊和微微变慢的反应速度暴露了一切,她竟然一杯酒就醉了! 清风立即上前跪在陶顔言身侧扶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贺临璋一颗心都提了起来,时不时往陶顔言这边看过来。 陶顔言仿佛做了一场梦,梦里,有一个大帅哥慢慢走向自己,弯下腰身,将自己打横抱起。 她身边跟着三个可爱的小精灵,其中两个女精灵,一个男精灵,都长得好可爱,一个劲儿的朝她叽叽喳喳。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就看他们可爱地粘着自己,便上去一人亲了一口,惹得三个小精灵又围着她叽叽喳喳。 不断地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可她仿佛什么都听不见,只是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她朝着那帅哥的脸捏了捏,似乎是说了一句什么话,惹得身边的人再也不敢说话了。 世界安静了,再也没有小精灵们叽叽喳喳,也没了旁的声音,她就这么圈着帅哥的脖子,一会儿亲亲左脸,一会儿亲亲右脸,一会儿又亲亲下巴,十分忙碌。 耳边仿佛传来那帅哥的声音,听不真切,却莫名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她好委屈,委屈得朝着那帅哥埋怨:“都怪你,都怪你,你干嘛长那么好看,还随意把我抱走。你这个采花贼,快点送我回去,我夫君要吃醋的。” 话音落,她的唇便被堵上,更深的酒气扰乱了她的呼吸,她仿佛更加醉得厉害。 陶顔言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身边已经没了人,她在榻上赖了一会儿,觉得口干舌燥,便叫了几声清风。 守在外面的清风听到声音,立马倒了一杯茶递过来,担忧道:“娘娘头还痛吗?陛下让人做了醒酒汤,我去端来。” 没一会儿,清风便端来了一碗温热的醒酒汤给陶顔言喝下。 “昨晚还好吗?我后来是不是醉了?”陶顔言丝毫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也不记得宫宴是何时结束的,所以肯定自己一定是醉得不省人事。 清风脸上一红,笑道:“娘娘的酒量真是让人不忍直视,怎么一小杯就醉成那样?还在众人面前……”清风想起宫宴上的一幕,有些开不了口。 陶顔言眼睛眯了眯,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有没有失礼之处,却什么都没想起来,只好问道:“在众人面前怎么了?我又唱歌了?” 上一次就是一直唱情歌,朝着贺临璋表白,脸都丢尽了,这次不会也在宫宴上唱情歌了吧?陶顔言有种不好的预感。 清风咬咬唇:“您如果唱歌可能还好些。” 说完,在陶顔言震惊的目光中开口道:“陛下看您脸色红润,似是醉了,便提前结束了宫宴,可谁知他来抱您的时候,您……搂着陛下就叫小哥哥,还……还直接当众热吻。” 陶顔言迅速捂住自己的嘴,差点惊呼出声。 清风摇摇头,无奈道:“您动作太快了,奴婢在一旁实在拦不住。好在陛下迅速带您离开了大殿。可您一路上也不安稳,一会儿叫小哥哥,一会儿叫小郎君,反正……现在宫里,估计都传遍了吧。娘娘,要不这几日,您就在宫里躲几天,别出门了!” 第346章 你们年轻人会玩 陶顔言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使劲往大腿上掐了一把,强烈的疼痛感让她绝望——这不是梦!她真的听见清风的话了! 她“嗷呜”一声倒下,用被子蒙住了头。 社死,绝对的社死!这么多的嫔妃,这么多的朝臣,还有燕国使团都在,自己的名声,算是彻底的毁了! 清风摸摸鼻子,轻轻上前扯了扯被子:“娘娘,兴许过几日,大家就会遗忘了。凤仪宫那边奴婢已经去帮您告过假,您就安心在咱们宫里待着吧。” 陶顔言现在无比后悔,就不该为了脸面喝下那杯酒,现在真是什么脸都丢光了! 勤政殿,贺临璋今日依然照常上朝,昨夜参加宫宴的朝臣都忍不住往他脸上看,越看越觉得好笑。 谁能信呐,他们威严不可侵犯的陛下,昨夜被陶妃娘娘紧紧抱着唤作“小郎君”、“小哥哥”、“采花贼”,陛下竟然也没把人扔了,硬是被陶妃当着众人的面亲了好几口。 陶妃娘娘威武啊!没想到那么软萌的娘娘,竟然能让陛下乖乖就范。嗯,到底是年轻,这昵称是一套一套的。嗯,玩还是你们年轻人会玩。 贺临璋感受到众朝臣打量的视线,想起嘴唇上有一处被咬破的伤口,想起那个哼哼唧唧乱咬人的小猫,面上强装镇定,内心叹了一口气。 “众爱卿可还有事启奏?”今日大家都十分沉默,若再无事商议,他可要退朝去长乐宫看佳人了。 兵部尚书出列:“陛下,臣有事启奏。此次我军出征燕国,花费众多,死伤的士兵抚恤金共计四万六千余两,还需户部筹措,尽快发放。” 想到那些因为战争而死的士兵,贺临璋心里很难受,眼神看向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皱着眉头出列:“陛下,抚恤金的数额户部已经与兵部核对过,数额正确,但是……目前户部账上流动的银两不足,若是一次发放,恐怕后续再有用银子的地方,就……捉襟见肘。臣实在为难,还请陛下示下。” 贺临璋不悦道:“户部年年缺银子,一到要用银子就哭穷。”说完,沉默片刻,想到小妃子说的,皇产的账上还躺着十二万两银子,便想先借用过来,发放将士们的抚恤金。 “银子朕去想办法,先从朕的私库出吧。好在今年皇产增收不少,否则,朕这个皇帝,也只能做个欠债的皇帝了。”贺临璋看了眼陶谦,自从陶谦调入户部之后,户部也增收了不少,这两父女一个帮他管国库,一个帮他管皇产,还真是出了不少力。 想到工部尚书年事已高,已经递了折子要告老还乡,贺临璋便想着,或者陶谦也可以往上升一升,去工部做做看。 不过此事不急,眼下当务之急还是筹措银两,先把将士们的抚恤银发了再说。 兵部尚书见银子有了着落,一颗心落到肚子里,又回禀道:“陛下,去年虽然都下发了过冬的冬衣,但其中有一些是七八成新收购来的,穿了一季,今年也变旧衣了。臣希望户部尽快将今年的冬衣准备好,免得像去年一样手忙脚乱。” 户部尚书这次没再皱着眉头,他甚至有些激动地出列道:“启禀陛下,此事已经在筹办中。户部今年依然沿用去年的法子,向商户和百姓收购七成新的旧冬衣,另外,皇庄的制衣作坊已经在赶制冬衣,第一批预计有两万件,已经签好合约,十月底便能交货。” 贺临璋很欣慰,今年因为顔言的主张,新建了好几个作坊,小妃子已经急他所急,把这些事情都想到前头去了。 他心里一软,看陶谦就更加顺眼。 后来又陆陆续续商议了一些别的事,贺临璋最后道:“昨夜宫宴上,燕国使团表示要感谢大周出兵相助,朕也提出可以让他们以金银作为答谢。此事,还需派专人跟进,众爱卿谁愿意去与燕国谈判,达成此事?” 贺临璋朝众朝臣看去,只见他话音一落,众人都像鹌鹑一样缩着头。 他眼神眯了眯:“怎么?竟无人替朕分忧吗?礼部?” 被皇帝点名,礼部尚书立即出列道:“陛下,臣负责接待已经有许多事宜要忙,这要银子的事儿,臣觉得……还是兵部更合适一些。” 兵部尚书急忙推辞道:“陛下,臣脾气太火爆,万一一个不合吵起来,实在是有损大周颜面,这关于银子的事儿嘛,臣觉得还是户部更有经验一些。” 户部尚书听着两个老六在那边给自己挖坑,心里气得不行,出列道:“陛下,户部一年到头实在是忙,又是税赋、又是增收、又是官员的考核,还要帮兵部筹措银两,准备冬衣,实在忙不过来呀,而且,臣也不是谈判的好手,还望陛下另选贤能吧。” 一个两个都不肯挑这担子,贺临璋气得够呛。此时,宁远侯出列道:“陛下,既然燕国愿意答谢,也说好了以金银答谢,这事儿其实已经定了大半,剩下的无非就是通过谈判确认数量及交接的问题。臣愿意替陛下走一趟,与燕国尽快促成此事。” 众人都以为他们幻听了,宁远侯竟然愿意去?宁远侯怕是不知道,历来两国谈判最难的就是这种金钱债了。要多了伤和气,要少了心不甘,如果对方大气些倒还好说,若是对方也是那种斤斤计较的,怕是肺都要被他们气炸,最后两败俱伤。 这可是出力不讨好的活儿啊,众人都揣好心思,等着看宁远侯的笑话。 贺临璋高兴道:“好,那此事就交由顾侯去处理。若有什么问题,你便直接来找朕商议。” 宁远侯应下,他自然也不是脑子抽风了要去接这烫手山芋,主要是昨夜燕国使团把心思打到皇帝身上,让他很不悦。 想起自家亲亲外甥女替陛下招安了魔教,都没有邀功让陛下封赏,那接受大周帮助的燕国凭什么要求陛下废后娶他们一个二婚的王后呢?宁远侯一定要让他们好好出回血,把大周出兵的损耗弄回来! 第347章 不能看她独宠 解决了心头的事,贺临璋一退朝便朝长乐宫而去。 “你家主子呢?还未起身吗?”贺临璋进殿没看见人,还以为小妃子依然未醒,疑惑问道。 明月忙道:“娘娘吃了点午膳,去后院晒太阳去了。没想到陛下会正午过来,奴婢这就去请娘娘。” “不必,去安排午膳,朕去看看她。”贺临璋一边说一边穿过回廊,去了后院。远远的就见凉亭下,一抹身穿粉色衣裙的窈窕身影。 听见有人过来,陶顔言将手里的账册合上,正要转身,就被人圈住。侧脸被吻了一下,陶顔言面颊立即透着一抹粉红:“陛下怎么中午过来了?还未用午膳吧?” 贺临璋坐到她身边,将她半搂在臂弯里:“酒可醒了?头还疼吗?” 陶顔言一想到自己昨夜出丑,便摇摇头、嘟嘟唇:“陛下,我……您生气吗?”毕竟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自己调戏,陶顔言有些过意不去。 看着小妃子羞赧的样子,贺临璋起了逗弄的心思,佯装道:“哎,生气倒也不至于,可是脸面确实丢了。你看,你都把朕咬成什么样了?今日朝堂上好多大臣都笑话朕呢。”说完,凑近陶顔言,让她看自己嘴唇的伤口:“顔言是不是该弥补弥补?” 陶顔言看见一张俊脸向自己靠过来,目光瞟到唇上的小伤口,有些难为情:“陛下就不会躲开吗?臣妾是醉了,陛下可没醉。” 贺临璋好整以暇的盯着她:“怎么躲?当场把你扔了?那等你醒酒后,岂不是要找朕闹脾气,几天几夜都哄不好?” 陶顔言一噎,没好气道:“说的好像臣妾不讲理一样,陛下之前还夸臣妾乖巧呢,一转眼就嫌弃臣妾爱闹了。哼,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贺临璋笑着将人牵起:“好了好了,说着说着就小脾气上来。朕怎么舍得把你扔掉呢?就算你要抱着朕叫小郎君,朕都得乖乖听着。”贺临璋捏捏她的手:“不过下次别当着那么多人撩拨朕,换个地方,任你予取予求。” 陶顔言脸色爆红,予取予求你个大头鬼啊!她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喝酒误人! 陶顔言陪贺临璋去用午膳,她只象征性的吃了几口菜便没了胃口,在一旁看着皇帝吃。 “朕想提一提你父亲的官位,刚好工部尚书想告老还乡,想安排你父亲去顶上。”贺临璋抬眸,似是询问陶顔言的意见。 陶顔言道:“陛下用人,臣妾不予置喙。不过我父亲毕竟刚到户部没多久,这么快就升迁不知道会不会惹人非议。” 见小妃子担心,贺临璋安抚:“朕用人,向来能者居之。工部要管的事情很多,你父亲年富力强,正是拔擢的好时候,他在地方上积累了大量为官经验,也为百姓办了很多实事,朕相信他一定能有所建树。你放心,若是到时候不妥,朕再将他调回户部便是。” 陶顔言笑笑:“那臣妾就替父亲先谢过陛下的提拔啦!父亲一年时间就能官至正二品尚书,臣妾相信他会珍惜机会,好好建功的。” 贺临璋又添了一碗饭,继续道:“今日还有件事,朕要先跟你通个气。此次出兵燕国,牺牲了一些将士,兵部算出来抚恤银需要四万六千余两。户部账上的银子不多,朕想先从皇产的账上挪去发放,让户部写好欠条,待银两富足再归还。” 陶顔言点点头:“让李总管那边直接办吧,这事拖不得。”打仗牺牲,是该早些发放抚恤银,不能让将士们流血又流泪。 贺临璋就知道她肯定是支持,小妃子在大是大非上永远都没有掉过链子。 “顔言,朕有你,真是朕的福气。听说今年的冬衣已经在赶制了,全是你的功劳。你为朕操持皇产,又照顾三个孩子,属实辛苦,朕想封你为一品妃,等舒妃晋封礼后,选个好日子给你好好办封妃礼。” 陶顔言一愣,自己没有亲生孩子,年纪又轻,这么快就要升到一品妃位了吗? “陛下,臣妾对于在什么位份倒是不甚在意,陛下拿主意吧。”反正升上去月例银子也会多,连带着长乐宫众人的收入都会提高,陶顔言也就不推辞了,一切都听他的。 “好,那朕想想封号。”贺临璋道。 陶顔言笑笑:“叫什么封号都不要紧,陛下赐的封号,臣妾都乐意。”封号就是个叫法,实实在在的银钱才是紧要的。 用完午膳,贺临璋在长乐宫休息了一会儿便又赶回御书房了。近来已经入秋,各地都在忙着秋收,贺临璋也有很多忙不完的事情。 凤仪宫里,皇后问了问舒妃封妃礼的筹措事宜,便问起长乐宫的事:“陛下最近是一直宿在长乐宫吗?” 皇后之前有孕,又生孩子,不能侍寝,所以也就没关注这些,但若是长乐宫那位独宠,她就必须出手了,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一家做大。 方嬷嬷道:“是的,也就上回陆家姐妹那次,陛下是宿在宝芝阁,其他日子要么不进后宫,要么都是宿在长乐宫。” 皇后眼神一暗:“其他人都是死的吗?眼睁睁看着她独宠?” 方嬷嬷道:“要不,娘娘去提一提?这后宫还有这么多人呢,陛下怎么就偏偏看不见?” 皇后轻敲桌面,不悦道:“许是其他人都入宫几年了,陛下厌了?陶妃是新晋入宫的人里升迁最快的,这势头太盛,不是件好事。还有,上次说的避子药那件事,能安排人做吗?” 虽然陶顔言被太医定性为不易受孕,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是得动手,让她永远不能生,才能真正高枕无忧。 方嬷嬷为难道:“自从二公主去了长乐宫居住之后,她身边的人也跟咱们离了心,奴婢好几次去找江嬷嬷,她都拒绝了奴婢,其他人也靠不住,为免打草惊蛇,奴婢也就不敢再安排了。” 皇后头疼不已,她总觉得自己最近什么都不太顺,先是本来以为的皇子生下来竟然还是公主,再是女儿顽皮,竟然去了长乐宫就不肯回来,昨日又被那燕王妃惦记后位,事情不顺,令人心烦。 第348章 投诚 似是看出皇后心中的郁结,方嬷嬷建议道:“娘娘,据说城外的福岩寺有得道高僧可指点改运,要不,等舒妃的封妃礼之后,娘娘借着礼佛的名义去一趟,请大师帮娘娘改改运势?” 皇后叹了一口气:“你去安排吧。到时候速去速回。”皇后虽然心中不太相信什么改运之说,但为了求个心理安慰,她也会走这一趟。 长乐宫里,见识过陛下如此宠爱陶妃娘娘之后,江嬷嬷决定投诚。 她犹豫再三,终于下定决心说出皇后的阴谋。 陶顔言也没想到,方嬷嬷竟然主意都打到二公主身边照顾的人身上了。 “陶妃娘娘,奴婢从二公主刚生下来,就一直照顾她的生活起居,早已把二公主当成自己的孩子在疼爱。这段日子,奴婢看见娘娘对我们二公主是真心实意的,您对公主好,那我岂会成为他们手里的刀,去背刺您呢?今日我选择说出这一切,就是希望娘娘早做准备。他们若是一直不放弃,便会一直找机会,就怕将来谁不懂事,成了他们的人,那真是追悔莫及啊!” 陶顔言亲手将她扶起:“你今日告诉我真相,我很感激,谢谢你能站在我这一边。你放心,我会加倍小心的。若她今后再找你,你便躲着些,却也别把人得罪太狠了,免得她小人之心,对付你。” 见陶妃还在关心自己 ,江嬷嬷心里十分感动:“娘娘放心吧,奴婢会自保的。” 送了江嬷嬷出去,陶顔言的脸色便冷了下来。她原以为,自己之前在皇后面前直接承认不易有孕,皇后就能打消对付自己的想法,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坚持,还从二公主那边入手了,可真是用尽心机。 陶顔言想了许久,将皇后拉下马太不容易了,她自认没这个能力。看来,也只能自己再多加小心些,不叫她暗害就是了。 今日陶顔言没有去接三个孩子,她最近几天都准备做缩头乌龟,尽量不出门。没多久,三个孩子便被常泰接回来,一进门就飞跑到陶顔言身边。 “陶妃娘娘,你没事了吧?你昨晚吓到我了,我怎么叫你你都没醒。”贺玥担忧道。 陶顔言摸摸她的头,声音忍不住人软下来:“我没事了,多谢玥儿关心。” 贺玥小脸一红,笑咪咪道:“陶妃娘娘不用客气,你昨晚亲了我三口,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 陶顔言一噎,看向其他两个孩子,只见他们二人嘴巴撅的老高,小眉头皱起,便狐疑道:“我昨晚,不是一人给了一个亲亲吗?” 大公主贺萱一跺脚:“哪有,陶母妃你一直抱着皇妹送亲亲,根本没看见我跟锦安。” 陶顔言立马将贺萱抱进怀里:“哎呀,我的疏忽,现在补上。”说完,唔一口,亲在贺萱的脸颊上。 贺萱终于满意,扯过小锦安:“快来,到你了。” 小锦安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陶顔言:“母妃,你竟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你最最最喜欢的宝宝我。”语气要多委屈有多委屈,陶顔言都快给他跪了。 她连忙将小锦安搂过来,给了一个大大的亲亲。 锦安也被瞬间哄好,还主动大方道:“哎,不要紧不要紧,母妃当时喝醉了,没想起儿臣很正常。” 陶顔言被他这翻脸的速度逗乐,带着三个孩子玩闹了一会儿。 晚上孩子们都睡下后,陶顔言想着,还是得交代下去,让常泰和明月把宫里的这些人都留意起来,免得谁被皇后收买,到时候成为皇后安插在自己身边的棋子就不好了。 趁着皇帝还没过来,她将清风、明月、常泰、冬方、香兰和彩云都叫了过来:“今日叫你们来,是想让你们都警醒些,多留意下宫里的人和事。以后吃的喝的尤其要注意,别叫人动手脚。” 几人点头应下,却不知道为何娘娘要专门提醒这件事。 陶顔言没有说出皇后的算计,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宜声张。她便道:“两位公主、一位皇子都由我抚养,若是有心人害他们,对我来说都逃不了被斥责。你们多留意些便是,也别说出去。” 等开完一场小会,她便去洗漱好,早早去休息。 贺临璋是半夜过来的,原本已经很累了,但心里的声音仿佛一直在说“去看她,去看她”,他便自然遵循内心的想法,再夜深也来了长乐宫。 等自己身上温热些,贺临璋才转身将熟睡的人儿抱进怀里。 陶顔言本来想等贺临璋过来,跟他说说玥儿想练武的事,但不凑巧,皇帝没来她就睡沉了,等翌日皇帝去上朝,她才悠悠转醒。 洗漱好吃完早膳,明月便捧着一个盒子过来:“娘娘,贺舒妃娘娘封妃的礼物,奴婢准备好了,娘娘要过目一下吗?”明月询问道。 陶顔言摆摆手:“你看着办吧,你办事,我放心。”陶顔言见盒子大小适中,想着应该是个玉器摆件之类的,便也不看了。 明月端着盒子退下,清风就在一旁道:“今儿个奴婢去凤仪宫告假,路过御花园,里面的桂花都好香啊。等再晒两日,奴婢带着春兰去摇下一些,回来洗好晒干,给娘娘做桂花糖糕吃。” “又是一年桂花飘香季,时间可过得真快啊。”陶顔言忍不住感叹,她与这个时代的这些人竟然已经生活两年了。去年的这时候,自己好像正筹备跟太后去行宫吧。 “叫彩云多准备一些放得住的小零嘴吧。太后过几日,想必就要去温泉行宫了。大致日子怕是与去年差不多,准备点零嘴,到时候送一篮子去长春宫。”自从教会了长春宫的御厨做好多菜之后,太后也便没有经常叫自己过去掌勺了,提前备着到时候时间一定下来,便能直接送过去,也算是自己的一片心意。 清风下去找彩云,在门口差点跟急匆匆进门的常泰撞上。 “你着急忙慌的干什么?”清风皱眉道。 常泰道了声“抱歉”,便错开身赶紧进去找陶妃禀报:“娘娘,三皇子不好了,好几位太医都过去,说是三皇子吐奶,呛到了,嘴唇都紫了。” 陶顔言一听赶忙起身往外走:“快走快走,赶紧去永宁宫!” 第349章 救人 永宁宫里,年仅三个月的三皇子脸色憋得通红,已经没有了反应,舒妃着急地喊太医医治:“你们快想想办法呀,快救救他!我的皇儿啊!” 陶颜言刚到永宁宫,太后、皇后和德妃也恰巧到了,几人急匆匆往里赶,就听见里面哭声一片,三皇子的奶娘跪在门口,头磕在地上,浑身发抖。 “舒妃娘娘,太后来了!”紫玲慌忙来报,舒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姑母,太后,皇儿他……快不行了!” “乖孙儿,哀家的乖孙儿,快,太医,快想办法!”太后双手发抖,忙不迭去看孩子。 陶顔言凑上前去看,那小小的孩子已经躺在床上面色涨红,只有微弱的呼吸。 “快把孩子给我!”陶顔言挤开众人,将孩子抱进怀里,但是孩子太小,软趴趴的,她十分害怕。 她脑海中想着手机上看到过的飞机抱的方法,用手扣住孩子的下巴支撑他的头,将孩子小心地翻过来放在手臂上,另一只手从下往上去拍孩子的背。 一下、两下、三下,反反复复拍了无数下,孩子都没有哼一声,陶顔言急的满头大汗。 众人都愣愣地看着她,德妃后退一步,吓得侧身对皇后说道:“娘娘,这……太医都束手无策,陶妃她这办法能行吗?” 皇后未置可否,交代一旁的人赶紧去请陛下。 因为之前二公主被卡住,陶颜言救过二公主一次,这次同样是卡住喉咙,皇后想着可能办法有效。 贺临璋赶到的时候,陶颜言已经抢救许久了,但孩子依然只有微弱的呼吸。 她急得满头大汗,手都在发抖。 “陛下!”舒妃哭倒在贺临璋怀里:“快救救皇儿,皇儿他才那么小,才三个月啊!” 贺临璋让福心将舒妃扶到一边:“你先别急,颜言正在想办法。” 陶颜言又把孩子翻过来用海姆立克法按压腹部,希望孩子能吐出来。 拍背、按压,来回持续好几次,终于,孩子吐出一口粘稠的奶,脸色开始慢慢变正常。 陶颜言依然没有放松,她又反复拍反复按,直到孩子“呜哇”哭出声音,她才彻底放下心来。 舒妃见孩子终于被救了回来,喜极而泣,立即过去将孩子一把抱在怀里。 “来擦擦汗,头发都湿了。”贺临璋上前给陶颜言擦干额头的汗水,这才去看孩子。 “舒妃娘娘,以后喂完孩子之后,得把他先竖着抱起来放在肩头轻拍背部,直到他打个嗝才行,否则,孩子很容易呛奶堵住气管。”陶颜言教给舒妃拍奶嗝的方法,舒妃点头记下,态度好的不得了。 “这次多谢你,谢谢你救了三皇子。”舒妃感激道。 刚才差点失去孩子的那一刻,她的天都快塌了,短短几息之间,就像渡过了漫长黑夜。这是她好不容易费尽心机才生下的孩子,若是失去,那她人生就真的全完了。 “多谢菩萨保佑!太后,三皇子转危为安,臣妾想明日就去福严寺祈福,以谢菩萨庇佑。”皇后趁势提出要出宫的理由,太后自然是同意:“好,那就由皇后走一趟,记得多添些香油钱。” “是,臣妾遵命!”皇后应下,眼中闪过一抹暗色。 陶颜言虽然觉得孩子能救活跟菩萨没多大关系,但她尊重别人的宗教习惯,没说什么。 太医们要守着三皇子观察一会儿,陶颜言见这里没自己的事了,便告退回了长乐宫。 清风有些后怕道:“娘娘,您刚才那样做好危险啊,万一三皇子没救回来,怕是舒妃娘娘最后要怪到娘娘头上了!” 陶颜言叹了口气:“人命关天,当时没有时间考虑,也就是赌一把吧,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婴儿就这么没了。” 清风想到三皇子的瘦小,也叹了口气:“三皇子看上去那么小一个,也不知道这次的事情会不会有影响。” 陶颜言没说话,那孩子本就喂养困难,这次是命大,下次就不知道会如何了。反正要养大他是极不容易的。 当天傍晚,就听说永宁宫把三皇子的奶娘打了三十大板,拉出宫去了,她们这种来当奶娘的,都是刚生下孩子没多久出来挣钱的,幸亏三皇子的命保住了,否则,怕是全家都得陪葬。 常泰回禀完也一阵唏嘘:“这在宫里当差,真是拿命在搏。” 众人都觉得他说的在理,不过也庆幸他们是跟在陶妃娘娘身边,陶妃娘娘待人宽和,从不会任意责罚他们。 最有体会的当数香兰,她曾经是赵氏的婢女,每日被赵氏又打又骂,过得极为艰难。当初要不是陶妃娘娘费尽心力救自己,怕是早就殒命在南下的荒郊外了。 “原本舒妃娘娘的封妃礼是安排在后日,听说舒妃娘娘今日吓着了,身体不适,便请旨一切从简,不走流程了。”常泰说道。 “今日那场面,换做是谁都会被吓去半条命,奴婢到现在腿还有些抖呢。”清风叹道。 陶颜言倒也缓过来了,只是胳膊还有些酸胀,怕是要休息两日。 这时,今日出宫办事的冬方从外间进来,看了看大公主不在,便低声启禀道:“娘娘,今日回宫的时候遇到李总管,他急匆匆赶去静慈庵,说是让我转告娘娘,温氏不太好了,都吐了血,他连夜赶去看一看,若有什么再派人来通知娘娘。” 陶颜言一听,皱起眉头,温氏才二十五岁,竟然病得这样严重了吗?才去了庵堂一年不到啊! “常泰,你赶紧去太医院看看刘太医在不在?问问他温氏的病情。”陶颜言催促道,常泰应下,立马往太医院赶。 “这件事都瞒着,千万别让大公主知道。”陶颜言交代众人,无论如何,得先确认温氏的情况再说,不能让孩子担心。 常泰很快便打听完消息回来:“娘娘,太医院值班的赵太医说,刘太医被李总管叫走了,没说去哪里,奴才想着可能是先行一步赶去静慈庵了。” 陶颜言突然感觉心慌意乱,温氏这病来的太急,万一……她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先告诉皇帝一声,万一到时候要带大公主过去,也算是报备过了,可提前预备起来。 第350章 探病 知道陶妃娘娘肯定会关心温氏的事,李总管便以最快速度派人来告知,第二日天还没亮,陶顔言便收到了消息。 “娘娘,来传话的公公还在外面等,是否有话要带给他?”清风问道。 贺临璋昨夜在永宁宫陪着舒妃母子俩,陶顔言担忧地睡了一夜,听到温氏暂时无虞的消息,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想了想,道:“刘太医虽然暂时控制住了她的病情,可也说依然不太好。昨夜已经禀报过陛下,说我想带大公主去跟她亲生母亲见一面,那今日就去吧,刚好可以当面问问刘太医,温氏为何会得急症。” 陶顔言觉得现在天气也不算寒冷,温氏又是住在庵堂,少有人会过去,很少会接触什么流感病毒,怎么就一下子病倒了呢?还病得吐了血。 “你去把新做的没用过的厚被褥和厚袄子拿上,一起带去吧。再让彩云做点点心,过一会儿就叫大公主起床。”陶顔言一边吩咐,一边起来洗漱,反正也睡不着了。 小锦安和贺玥便由明月她们送去蒙学,陶顔言带上贺萱和伺候她的人出了宫。 贺萱似乎有感知一样,在马车上就有些情绪低落。陶顔言给她紧了紧披风,安抚道:“你不要担心,你母亲有刘太医照料,已经好多了。” 贺萱眼睛红红地看着她:“陶母妃,我母亲还年轻,才二十五岁,她不会死的对不对?” 陶顔言摸摸她的头:“人的生命力是很顽强的,只要你母亲还有对生的渴望,她就一定会坚持活下来。你放心,我请了刘太医为你母亲治病,用的都是好药,你今天过去,多陪你母亲说说话,鼓励她一定要战胜病魔,争取好起来,好不好?” 贺萱眼神坚定地点点头,强忍着泪水不让它们掉出来。 “好了,路上还有两个多时辰,你早上起得早,先睡一会儿吧,这样才能精神饱满地去见你母亲。”陶顔言将人哄睡,看着窗外陷入了沉思。 今日贺临璋要早朝,没有陪同陶顔言出来,派了影壹护送。快到静慈庵的时候,影壹先打马过去查看了一圈,才又回来接人。 “娘娘,庵堂一切正常,李总管带的人也在,一会儿咱们带的侍卫就在外面等着,不过属下会寸步不离地陪您进去。”影壹叮嘱道。 陶顔言叫醒了贺萱,这才下马车,牵着孩子的手走进静慈庵。 半年之前来的时候,还是春寒料峭,那一次她被魔教掳走,一走就是半年。今日再来,陶顔言看了一眼丽太妃居住的院落一眼,想着等一会儿若有时间,她好歹得见一面这个当年约原主母亲出门看花灯的女人。 之前没有关联,只闻其人,还未真正见过,她倒要看一看,让太后气了半辈子的丽太妃究竟是个什么人! 走了一小段路,二人在一座偏僻的小院停下,里面传来女子不时咳嗽的声音。 李总管迎了出来,面色沉重道:“没想到娘娘这么快就来了,赶紧进去看看吧。” 陶顔言牵着贺萱走进院子,满院的萧索让人深感一阵凉意。 现在是深秋,院子里的落叶到处都是,都无人打扫,陶顔言看了看房屋又是背阴的,怕是一年四季都少有阳光能照进去,这么阴冷的地方,人不得病才怪。 推门而入,刘太医正在亲自熬药,温氏身边连一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陶顔言皱了皱眉,想过温氏应该会过得比较清苦,可没想到会这么清苦。 若是没有李总管不时过来看一看,怕是病死在这里都不会有人知道。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当年叱咤后宫的温贵妃,太傅家里培养出来的天之骄女,应该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过得这么凄苦吧。 贺萱显然也被母亲居住的环境惊呆了,她明明记得上次来的时候,母亲身边还是有一个照顾她的婢女的。 “母亲,母亲你怎么了?你还好吗?”贺萱忍不住,哭倒在温氏床前。 温氏脸色苍白,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浑身虚弱不堪,盖的被子也只是薄薄的单层,陶顔言看了眼清风,清风立即上前,把带来的厚被褥给温氏换上,旧的薄被拿到外面院子里找了个有阳光的地方晾晒起来。 温氏看着眼前被养得白白胖胖的女儿,忍不住流下了泪,断断续续对陶顔言道:“谢谢你……你把萱儿……养的很好……谢谢!” 陶顔言给她掖掖被子,问道:“你病了多久了?身边怎么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温氏苦笑一声,咳了几声,才平复呼吸道:“我现如今只是一个庶人,怎么可能有资格还被人伺候呢?翠儿已经被我送走了,就让我一个人待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母亲,不要,你不要自生自灭,你要好好活着,萱儿还没长大,你不能丢下我!”贺萱哭的不能自已,陶顔言赶紧给她擦擦泪:“萱儿不哭了好不好?你母亲会好起来的。” 陶顔言拍了拍温氏的手臂,示意她在孩子面前要坚强。 温氏微微点了点头,朝萱儿道:“萱儿不哭了,我会好好吃药,争取好起来的。”在一旁熬药的刘太医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看着这对母女,实在不忍心告诉她们真相。 药罐还在冒着热气,药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温氏又咳了一阵,陶顔言让清风给她倒了杯热水喝下。 “你这样一个人不是办法,我今日给你留下个婢女吧,身边没有人,连想喝口热水都办不到。” 温氏想婉拒,却被陶顔言制止:“大公主看到你这样也不会放心,你就安心把人留下吧。”于是,陶顔言指了一个伺候大公主的婢女留在这里照顾温氏。 刘太医药熬好了,便倒在小碗中端过来,那婢女赶忙接过,贺萱想亲自喂药,陶顔言也没拦她,让婢女将温氏扶起来靠在床头,让贺萱好喂一些。 陶顔言给了刘太医一个眼色,趁着母女二人喝药的功夫,出了门,刘太医紧随其后出来禀报情况。 “她这病是怎么回事?有蹊跷吗?”陶顔言直接问道。 第351章 会一会丽太妃 刘太医叹了口气,实话实说:“娘娘,温夫人怕是不好了。她这病是长期忧虑所致,再加上营养跟不上,早就耗空了身子,吃的住的都不像从前,实在是养不回来了。” 陶顔言一时之间实难接受:“可她才二十五岁,这么年轻!” 刘太医也无奈道:“臣已经尽力了。一开始臣也以为是不是中毒或者别的,但仔细诊脉过后,确实是长期损耗所致,虚不受补,用再好的药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陶顔言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看了一眼温氏房间的方向:“那她,还有多久?”最后的时光,就好好照顾照顾吧。温氏其实就是这个时代的牺牲品,若不是嫁入皇家,她的命运也许不会如此。 刘太医轻叹一声:“也许,也就这一个月了。” “什么?”陶顔压不可置信:“怎么这么快?” 刘太医摇摇头:“这还是好好照料才争取的时间,用好的药吊着命,每日营养跟上,才最多拖个月余。恐怕这事还得告知温家,陛下那边……”刘太医没有问要不要告诉皇帝,他出宫给人看病,都有记录,皇帝若想知道,早就知道了。 “那劳烦你开个药方,我派人去把药抓来,能保一天是一天吧。”刘太医的医术,陶顔言是十分信任的,若他都束手无策,那多半是真的没得救了。 过了一会儿,陶顔言平复好心情,才又回到屋内,这时,温氏已经喝了药,虚弱地睡下。 陶顔言想让母女二人多相处相处,便问贺萱要不要也上去陪母亲睡一会儿,贺萱很乖巧地点头,陶顔言便让她的嬷嬷留下照顾,自己带着清风和影壹去了丽太妃那边。 李总管想了想,也跟着一起前往。 “娘娘,这丽太妃是先帝最宠爱的嫔妃,也就是对太后和陛下稍微恭敬些,若是待会儿她对您不敬,您千万别跟她计较,犯不着惹麻烦,免得她背后阴您。”李总管觉得陶妃年轻,面对先帝宠妃可能会吃亏,所以提前提醒了一句。 陶顔言笑笑:“按李总管的说法,她都沦落到庵堂了,还有能力背后阴人?” 李总管道:“娘娘就看这里院落的分布,温氏住的是什么院子,丽太妃住的又是什么院子,便能看出,她在这儿还是有点势力的。” “这里的人,也有太后的人吧。”陶顔言不相信,太后会没派人盯着这里。 “有是有,但下面的奴才到底也会见风使舵,主子不在,他也不会替主子上心盯人的。”李总管算是说了大实话。 二人一路进到丽太妃住的东院,就明显感觉与温氏所住的西院那是天壤之别。若不是尼姑们都穿着出家人的衣裳,陶顔言都快以为她这是到了宫里的一个院子。 里面一个穿着出家人衣裳的带发修行的嬷嬷出来,沉声问道:“请问来者何人?此处是丽太妃清修的地方,请莫要打扰太妃修行。” 李总管上前道:“陶妃娘娘前来拜见太妃,还请嬷嬷通传。” 那嬷嬷看了两眼眼前年轻漂亮的女子,连忙行了个福礼:“还请娘娘稍等片刻,奴婢去去就来。”她转身进去回禀,陶顔言便趁机打量了一遍四周。 阳光充足,院子也够大,扫撒的人两个,门口还有人站岗,身边有伺候的嬷嬷和婢女,名为修行,估计也就是在这里养老罢了。 没多久,那嬷嬷便出来请陶顔言他们进去。 陶顔言带着人步入房间,就看到主位上坐着一个身穿青衫道袍,看上去四十多岁美得很明艳的中年女子。 陶顔言微微行了一礼:“臣妾拜见太妃娘娘。” 丽太妃微微一笑:“陶妃请起吧,我如今在这静慈庵修行,你不必多礼。请坐吧,来人,看茶。” 待陶顔言走到一旁坐下,丽太妃才开口道:“说起来,我之前也听说过陶妃,果然是生得不俗,这样貌与我那外甥女倒是不相上下。” 陶顔言一听她拿自己与丽才人做比,便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丽才人确实是生得貌美,在后宫众人之中,论样貌,她肯定是排在前列的。不过您的另一个侄女陆良仪,就远不如她姐姐。太妃之前调教陆良仪,怕是也没多大信心吧。毕竟那么普通的一张脸,想在后宫升迁,获宠,怕是比较艰难。” 陆家姐妹已经被禁足,陶顔言不确定她们的消息能不能送出宫,送到这庵堂来,所以她做个好人,把陆涟漪的位份告诉了丽太妃。 丽太妃已经很久没收到宫里的消息了,她没想到那陆涟漪竟然才得了一个良仪之位,真是白费了她调教这么久,给她指点迷津。 不过丽太妃输人不输阵,得意道:“女子得宠,这样貌是敲门砖,但真正决定胜负的还是要看综合实力。涟漪将来谁又能说清能走到什么位置呢?陶妃你不也从末位良仪一路升到妃位了吗?只要涟漪诞下皇嗣,想要升迁那还不简单?” 陶顔言笑笑:“她们姐妹二人现如今都被禁足了,莫说见到陛下的面,怕是想踏出房门半步,都做不到。娘娘想不想知道,她们是因为什么被禁足的?” 丽太妃心里气得要命,气那两个不争气的东西,竟然两个人加起来,还争不到宠,这是愚蠢至极。 陶顔言也不等丽太妃说话,便直接道:“她们啊,身份低,却偏要违背规矩,想在陛下的生辰宴上表演,被我无情拒绝了,丽才人不满,对我出言不逊,被我打了几十个耳光。啧啧啧,丽才人那张漂亮的脸,怕是养几个月都不见得会好了。” 丽太妃差点把手心戳破,强忍着怒意道:“不知今日陶妃到我这儿,所为何事?总不会是专程来向我示威的吧。” 陶顔言摇摇头:“确实,我今日到访,还有另外一件事想请娘娘回忆一下。” 陶顔言被魔教抓走的事情,贺临璋瞒了下来,所以除了跟她有关的几个人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是宁远侯的外甥女。 丽太妃有些狐疑,就听陶顔言问道:“多年前,是您约了宁远侯府的顾小姐出门看花灯的吧?” 此话一出,丽太妃眯了眯眼睛。 第352章 整顿静慈庵 自从丽太妃出宫修行之后,宁远侯就时不时过来,询问当年她妹妹失踪的经过。 丽太妃上下打量了几眼陶顔言,谨慎道:“倒不知,陶妃你与宁远侯府有什么关系?” 陶顔言直视丽太妃,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我与顾家颇有渊源。还请丽太妃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当年,您约了顾小姐去看花灯,她为何会失踪?” 丽太妃冷笑一声:“我怎么会知道她为何会失踪?我在约定的地方等她,却一直没有等来人,后来我就回家了。宁远侯已经来问过我多次,总不能因为我约了她,我就要什么都负责吧?” 陶顔言冷冷地看着丽太妃:“这么多年过去,作为她曾经的闺中密友,每每午夜梦回,你可曾想起当年的她?可曾想过她如今会在哪里,过着怎样的日子?” 丽太妃眼神一闪,避开陶顔言的眼神:“总之,她失踪与我无关,我当时与她也不是什么闺中密友,仅仅认识而已,别说的好像很熟,我得为她负责一样。” 陶顔言见她口风很紧,问不出什么,也没了与她继续谈下去的兴趣,便直接起身:“多行不义必自毙,丽太妃你好自为之。”袖子一甩,陶顔言霸气转身,直接朝外走。 丽太妃一拍桌子:“你大胆!竟然敢如此与我说话,目无尊长,来人,给本宫掌嘴!” 她话音一落,几个嬷嬷和婢女便纷纷上前。陶顔言眼一横,那些人都停住了脚步,不敢再迈近一步。 “愣着干什么?她一个小小嫔妃,公然顶撞太妃,理应受罚!”一个嬷嬷想上前,被影壹一脚踹开,当场就吐了血,吓得众人瑟瑟发抖。 “你,你简直反了天了!你大闹本宫清修之地,对本宫出言不逊,竟然还敢纵容属下踢伤本宫的人。本宫一定要去告御状,治你个大不敬之罪!”丽太妃气急败坏,脸上青筋暴露。 陶顔言不屑道:“告御状?找谁告?陛下吗?”她朝丽太妃走近几步,气定神闲:“可怎么办呢,陛下他宠我,舍不得责罚我呢。宠妃的待遇,太妃娘娘应该比我更有经验才是。要不,臣妾给太妃想个办法,您去下面找先帝告吧。先帝宠爱您,说不定倒会管管。” “你你你你,你居然诅咒本宫,你岂有此理?”丽太妃手指着她,气得七窍冒烟。 “这怎么是诅咒呢?太妃您与先帝感情深厚,臣妾这是一心为您着想啊。” 说完,看了看四周,惋惜道:“您看,您居住在这里,如此偏僻,又见不到什么人,冷冷清清的,还得日日为先帝诵经祈福,相思之苦很难熬吧,可要熬到何时是个头啊,还不如早些去了,与先帝再续前缘。” 丽太妃是打死也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妃子竟然敢说这些话:“来人,快来人,把这个疯子给本宫赶出去!” 可她的那些人,压根没人敢上前。 陶顔言展顔一笑:“臣妾本来就要回宫了,无需太妃娘娘费心。喔,对了,太妃娘娘既然是来这里清修的,这吃穿用度就没必要与在宫中做宠妃时差不多了吧。李总管,这静慈庵也是皇产的一部分吧,那你查一查,凡是超过规制的,全都撤掉,限期整改,本宫十日后会再来一趟,若是还让本宫看见逾矩的东西,那这里的负责人就要担责,承担应有的责罚。” 李总管赶忙道:“是,杂家今日就查办。” “李福全,你好大的胆子!她只是一个小小嫔妃而已,为何要听她的?她如何做得了本宫的主?太后都没说什么,皇后也不敢与我为难,就连陛下,也善待于我,你有什么资格克扣我的用度?”丽太妃彻底破防了,让她日子过不好,那就是要与她撕破脸啊! 李总管咽了咽口水,他也没想到陶妃会气到要缩减丽太妃的用度,不过他现在也不好劝阻,总要给主子一点面子的。 陶顔言笑道:“臣妾管着所有皇产,这静慈庵也是皇家产业,哪里管不得?您也不用拿太后、陛下和皇后来压我,我最讲道理了,走到哪里我都有理。您啊,是来这里修行的,清修就该有清修的样子,否则心不诚,不就违背了清修的初衷了吗?毕竟为先帝祈福这么重要的事情就安排了您一个人来完成,太妃娘娘,该有的觉悟还是得有啊!” 丽太妃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气道:“这里好些东西都是之前丽妃送的,也有我陆家送的,不属于皇家之物,你休要混为一谈!” 陶顔言朝李总管道:“查的时候列出清单,哪些是陆家的,送回陆家去,丽太妃已经嫁入皇家就是皇家人,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太妃,何须他陆家供养?至于丽才人所送之物,也列出清单,超过出家人用度的全部封存,待丽太妃以后不用再清修了,再还给太妃便是。但是现如今,当下,不该一个出家人用的,一样都不许用!” 李总管擦了擦汗,心里都快抖成筛子了,这陶妃娘娘今日可真是天不怕地不怕,明摆着就是要搞死丽太妃啊! 你们什么仇什么怨,为何我这个内务府总管要被拉进旋涡中? 想不通喔! “你反了,真是反了天了!小小嫔妃你有什么资格?”丽太妃已经词穷,气得反反复复就这么几句。 “宠妃做派,不就是这样吗?臣妾以为,太妃娘娘做了多年宠妃,已经很习惯了才是。” 陶顔言眨眨眼睛,气死人不偿命:“还有您身边跟着的这些人,都减半吧,皇家虽然家大业大,但也不养闲人,您在这里清修需要几人伺候那就几人伺候,多出来的都发配到外院去。西院的温夫人那里需要人,选几个做事得力的过去。若是照顾不好温夫人,就罚月例,赏板子,你们好自为之。” 众人都傻眼了,今日这陶妃是要把丽太妃的安稳生活搅得天翻地覆啊! 陶顔言自动忽视掉李总管朝她发送来的眼色,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泥土:“今日真是不枉此行,走吧,回宫,十日后本宫再来验收成果。” 说完,不顾气得说不出话的丽太妃,扬长而去。 第353章 陛下他为何不见我? 虽然在丽太妃这里撒了一通气,但陶顔言依然不开心。一想到大公主小小年纪就将失去母亲,她就觉得人的力量十分渺小,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人的生命如落叶般逝去。 回宫的路上,贺萱的情绪也十分低落,靠在陶顔言怀里,眼睛红红。 “陶母妃,我们下次还能来看望我母亲吗?”贺萱有些想哭,声音中都带着极力忍受的哭音。 “十日后,我再带你过来。”陶顔言摸摸孩子的头:“萱儿,你母妃的病情……有些严重,不过我已经交代了刘太医,他这段日子会时常过来照料的。” 贺萱突然就很想哭,眼泪大滴大滴掉下来:“我……我想……我想跟母亲住在一起,为什么不能接母亲回去?她,她都病成那样了,身边都……都没有亲人。” 抽抽泣泣,一句话说得含糊,但陶顔言听懂了。可温氏当初是因为伤害皇后而被废黜的,国公府的势力摆在那里,皇后又是一国国母,谁都不可能救得了温氏。除非,皇帝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能在她人生的最后阶段放她一条活路。 但这个想法也只是陶顔言自己的想法,她不能确定贺临璋会网开一面。 看着哭得可怜的大公主,陶顔言叹了一口气,拿出帕子给她拭泪:“快别哭了,等回宫之后,我再想想办法。”若实在不行,那后面所剩不多的日子,只能多带大公主去看看了。 二人回到长乐宫时天色已晚,彩云给她们准备了一些清淡的晚膳,常泰看陶妃吃得差不多,便禀报道:“娘娘,今日皇后去福岩寺祈福,回来之后就请了陛下过去,张公公专程派人来说,今日陛下不过来了。” 陶顔言本来还想找皇帝说一说温氏的事,既然人不过来,那只能明日再找机会。 陶顔言以为自己能很快见到皇帝,可不料一连三天都没有见到人影。到了第四天的时候,她实在等不及,就派了常泰去勤政殿请,却被张公公拦了回来,以往从来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让陶顔言觉得很奇怪。 “张公公有没有说陛下为何不见我?”陶顔言想着,难道是因为丽太妃那边的事吗?可贺临璋应该知道自己与丽太妃之间的矛盾所在,不可能怪罪自己。 常泰摇摇头:“娘娘,张公公并没说原因,只说陛下在忙,无暇见娘娘。” 陶顔言才不会信这种鬼话,他之前忙到深夜,都会想着来她这里,怎么可能会无暇见? 明月担忧道:“陛下前段日子一直宿在咱们宫里,就那日皇后去福岩寺之后请了陛下过去,陛下这三日就都去凤仪宫了,难道……跟皇后有关?” 陶顔言有些烦躁,偏在她着急找他的时候他就不见人,真气人呐! “走,我亲自过去,我倒要看看,究竟忙成什么样子,面都不见!”陶顔言梳妆打扮了一下,带着清风和常泰去堵人。 张公公远远看着陶妃气势汹汹地过来,连忙迎上前去:“娘娘,陛下在忙,恐怕无暇见娘娘,不如娘娘先回去?” 陶顔言笑笑道:“可我今日有急事想见陛下,里面有大臣在议事吗?我可以在偏殿等。” 张公公一脸为难,陶顔言眯了眯眼睛,觉得有古怪。 “张公公,你就跟我说句实话,陛下他为何不见我?”陶顔言压制着怒气,想着若今日见不了,那索性再也别见好了。 张公公叹了一口气,朝四下望了望,低声道:“娘娘,陛下这几日性情古怪,杂家也是担心娘娘等会儿生陛下的气,才拦着不让您进去的。” 张公公越是这样说,陶顔言就越感觉奇怪:“怎么个古怪法?” 张公公叹了一口气,只好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陛下现在特别易怒,动不动就要发脾气,好些个大臣都被骂得大气不敢喘,而且,还只有皇后娘娘来了才能劝得住。还有……还有我在陛下面前提了娘娘一句,陛下他……他似乎没有想起娘娘。” 陶顔言吃惊地望着张公公:“什么叫想不起我?” 一个人会突然遗忘另一个人吗?陶顔言瞬间感觉哪里不对:“有没有请过太医?” 张公公摇头:“陛下动不动就发怒,杂家也不敢擅自去请太医。每每陛下无法安抚,杂家就只好去请皇后娘娘,说来也怪,皇后娘娘只要一出现,陛下立马就怒气消了。哎,娘娘,这可如何是好?杂家伺候陛下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感觉害怕。” 陶顔言看了一眼御书房的方向:“太后可知此事?” 张公公摇摇头:“三皇子那日遇险之后,太后就惊着了,这几日都关注着永宁宫那边,杂家便还未禀报。娘娘,您还是先回去吧,杂家再跟陛下提一提,若有转机,我再派人去请您。” 陶顔言沉思片刻,不进去看一眼她实在是不甘心,她不相信一个人会突然性情大变,也不可能突然就想不起自己,若真的如张公公所说,陛下确实变了,那只有两种可能,他要么被夺舍了,要么被药物控制了! 能控制人心的药物……陶顔言眯了眯眼睛,想到之前在蓬莱岛遇到的那个老道…… “我进去看看。”陶顔言决定进去,张公公急忙拦道:“娘娘三思。若是您与陛下吵起来,那此刻对您不利啊!”张公公十分担忧。 “太后在宫里坐镇,无论发生什么事,还有太后可以依靠。走吧,你去通传。”来都来了,不看看实际情况,陶顔言怎么可能就这么回去。 张公公没办法,只好进去禀告。 “你说陶妃来了?”贺临璋眉头一皱,脑海中有一些模模糊糊的印象,却不大深刻。其实应该说,他最近突然发觉他对许多后宫嫔妃的印象都模糊起来,想不起自己的嫔妃,却唯独想起皇后。 他也怀疑自己可能是生了什么病,或是被人下了什么迷惑心智的药,因为这些疑心,他对身边的一切都不太信任,连贴身一等大太监的话都半信半疑,脾气也大了起来。为了避免做出错误判断,近来他都没有去任何嫔妃的宫里,只去了凤仪宫。 第354章 记忆乱如麻 贺临璋沉思片刻:“朕之前,对陶妃如何?” 张公公立即道:“陛下甚是宠爱陶妃娘娘,从蓬莱岛回来的这段日子,陛下都一直宿在长乐宫。” 贺临璋眉头紧皱,根本想不起什么蓬莱岛的事。 “难道,想不起一个人,连同与她的过往都想不起了吗?”贺临璋心中狐疑,他捏了捏拳,深吸一口气:“去传吧。” 既然知道自己可能出了问题,那就找到症结所在,而张福海口中自己宠爱的妃子,也许能通过接触她想起点什么。 陶顔言袅袅娜娜地进来,给皇帝行了个福礼:“臣妾参见陛下。”说完,她抬眸朝皇帝看去,心脏突然被他眼里的疏离刺痛了一下。 那是陶顔言从未见过的冷漠,当初他们两个第一次在林间的树下遇见,都没有这么冷。 陶顔言深吸一口气,开口道:“陛下,臣妾今日来,是有事想找陛下商议。” 贺临璋看着眼前人,脑海中一直在想他们的过去,却都只是些片段一闪而过,眼前人无疑是生得极美,双眸宛如秋水,波光流转间尽是万种风情,年轻灵动,肌肤赛雪,穿着绯红的衣裙,就仿若春日盛开的桃花,灼灼其华。 贺临璋虽觉眼前女子美貌动人,可记忆却如一团乱麻。 陶颜言见他眼神疏离,心中闪过一抹苦涩。 似是感觉到眼前嫔妃的愁绪,贺临璋开口温声道:“什么事,你说吧。” 陶顔言便将温氏的事和盘托出:“陛下,前贵妃温氏在静慈庵修行,臣妾前几日带大公主去看过她,她不大好了,太医说,她已病入膏肓,药石无医,恐怕只有一个月时间了。臣妾想着,她毕竟是大公主的生母,想请陛下开恩,接她回宫或是让她回到温家去,在她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能有亲人陪在身边。” 贺临璋努力地去想她所说的温氏,却依然只有一些模糊的片段,甚至想不起来,温氏是为何会从贵妃位份被送去修行的。 陶顔言一看他拧眉沉思,想到张公公说的话,便解释道:“温氏得罪了皇后,被陛下罚去修行了。陛下,大公主年幼,还请陛下看在大公主的份上,在温氏生命的最后一个月,给她个恩典吧。” 贺临璋虽然依然想不起温氏,但见眼前人对别的嫔妃还算和善,提出的请求也不是什么难事,便应允了:“那就送回温家吧。” 温太傅这人,贺临璋还是想得起的,他唯一想不起的只有后宫嫔妃,所以他更加肯定,自己的记忆有问题。 陶顔言没想到事情会进行的如此顺利,她笑着道:“是,那臣妾就让内务府去办,通知温家把人接回去。臣妾代大公主和温氏多谢陛下啦!” 见眼前人笑得眉眼弯弯,表情煞是灵动,贺临璋微微放下戒心:“可还有别的事?” 陶顔言眼珠子一转,撒娇道:“当然有啊,可陛下既然忙,臣妾就不敢打扰陛下了。臣妾告退。” 这招以退为进果然好用,贺临璋一听说她有事又不敢打扰自己,便狐疑道:“有事你就说,人都到朕面前了,难道不说就回去?” 陶顔言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是要在这儿说吗?那陛下可要先答应臣妾,无论臣妾说什么做什么,陛下都不许生气。若陛下不答应,那臣妾还是别说了。” 贺临璋捏捏眉心,不知怎的,他虽然想不起与她的过往,却也舍不得让她就这么走。 “说吧,朕不会生气。”贺临璋只好道。 陶顔言笑得眉眼弯弯,一看就是毫无心机的纯真样,笃笃笃走上前,身子一歪,就坐到了贺临璋的腿上,两条胳膊将人圈住,撒娇的意味明显。 怀里突然多了一个人,贺临璋瞬间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在他的认知里,他们并不熟。 手不知该往哪里放,贺临璋有些如坐针毡。 “陛下,您是不是不喜欢顔言了?不然为何都不肯见顔言?还说什么太忙,无暇见我。您之前忙成那样,每晚夜深也要去看我的。”眼前人控诉的声音嗲嗲的,甚是娇媚,一阵淡雅的茉莉香气萦绕在鼻尖,贺临璋有些不知所措。 陶顔言再接再厉:“看来陛下是不喜欢顔言了,否则怎么对顔言如此冷淡。”说完,陶顔言就顺势起身,留下一脸懵的贺临璋愣在原地。 “臣妾要说的都说完了,那臣妾这次真的不打扰陛下忙公务了,这就告退。”说完,陶顔言迅速退出了御书房,丝毫没有给皇帝挽留的机会。 张公公侯在外面,见陶妃出来,立即上前问道:“娘娘,您没事吧?陛下他……” 陶顔言面色凝重:“得想办法让太医来瞧瞧,陛下这样子……确实不太对。他不仅想不起我,也没想起前温贵妃,但是他想得起温太傅。我怀疑,他应该是被什么控制了记忆,而失去的记忆全都是关于后宫嫔妃的。” 张公公大惊,着急道:“那,那可怎么办啊?” 陶顔言安抚道:“你也别慌,至少陛下对前朝之事是有记忆的,只要前朝不乱,后宫乱一乱不打紧。” 陶顔言甚至想,如果趁此机会,让陛下彻底想不起丽才人和陆良仪才好呢! “我先回去,若是陛下问起我,你就说我这人爱记仇、喜欢耍小性子,得罪了就难哄。若是什么都不问,那你最近也不用提我了,免得他反感排斥。” 陶顔言也不能一下子让他记忆恢复,与其像两个陌生人一样相处,倒不如多给他一些时间,说不定过不久,他就能在什么刺激之下想起来。 等陶顔言离开后,张公公牢记她的话,进了御书房。 “你来的正好,朕问你,陶妃她是什么性格的人?” 张公公一听,连忙把陶妃交代自己的话一股脑儿说了出来:“启禀陛下,陶妃娘娘生性纯良,平日照顾大公主、二公主、二皇子都十分上心。不过娘娘年纪轻性子直,爱记仇、喜欢耍小性子,得罪了就难哄。陛下之前有两次,哄了许久才把人哄好。” 贺临璋心里一顿,那今日算不算自己太冷淡,把人给气走了? 第355章 亲自去哄人 贺临璋面容冷峻,手指轻敲桌面,思索片刻道:“去传太医,请平安脉吧。还有,最近朕的膳食,都仔细些,看有没有混入什么东西。” 张公公一喜:“是,奴才立即去传。只不过,陛下,那若是凤仪宫的膳食……”现在皇帝只去凤仪宫,张公公也不能明目张胆的查验。 “最近先别去凤仪宫,若皇后问起,就说朕忙。燕国的谈判不是还没消息吗,就说朕在忙这个。”贺临璋只记得与皇后的点点滴滴,忘记了其他人,这本身就有问题。 他捏捏眉心,又想起陶妃离开时匆忙的背影,仿佛负气出走的小娘子一般,轻叹了一口气:“朕之前都是怎么哄陶妃的,你知道吗?” 张公公回想了一下,笑道:“陶妃娘娘喜欢看话本子,您就叫奴才去城里搜罗最新的话本送去。陶妃娘娘喜欢金银珠宝,您每次赏赐都要赏双份。还有就是……呵呵呵,就是陛下不怕丢脸,一直黏着陶妃娘娘,直到娘娘被哄好为止。” 贺临璋:“……” 难道今日自己就得去哄人吗?真别扭啊! 太医来得很快,给皇帝检查之后,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贺临璋眼神暗了暗,挥手让太医下去。 快到晚膳时刻,贺临璋想起白天负气离开的陶妃:“走吧,摆驾长乐宫。” 凤仪宫里,皇后这几日过得十分舒坦,她没想到那高僧给的药丸如此神奇,自从被偷偷被陛下吃下之后,陛下真的疏远了后宫,唯独对自己情有独钟,就连得宠的陶妃都被陛下遗忘在脑后。 方嬷嬷见皇后心情好,高兴道:“娘娘,等再过一段日子,那药效发挥到极致,陛下就会对其他女子都没感觉,只喜欢娘娘一人。这往后啊,后宫就是娘娘一个人的天下了!” 皇后心里高兴,却还是有点担心:“你说,陛下会不会发现什么?” 方嬷嬷沉思片刻:“那药无色无味,就连太医都诊断不出什么,娘娘就放心吧,除了记不清别的女子,又没有什么其他影响,伤害不到陛下的龙体,陛下想来也不会察觉的。” “可那陶妃毕竟是陛下的心尖宠,我这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要不,想个办法,把她支开?只要离开陛下的视线,时间久了,陛下一定不会再想起这个人。”皇后双手握在一起,微微有些颤抖。 看出她的紧张,方嬷嬷安抚道:“去年陶妃跟着太后去了行宫,要不今年就说太后需要照顾,让她再次陪去?” 皇后点点头:“时间也差不多了,若不是出了三皇子的事,怕是太后已经准备动身了。只不过这件事不要太刻意,提一提,到时候再让陛下下道旨意,逼着她去就行。” 二人说了一会儿话,一个小太监就进来回禀:“启禀皇后娘娘,奴才奉命去请陛下,勤政殿的人说陛下去了长乐宫,说是去看看三个孩子,就不来凤仪宫了。” “什么?”皇后瞬间脸色惨白,看向方嬷嬷:“你说他是不是……” 方嬷嬷摇摇头:“娘娘稍安勿躁。”说完,给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慌忙告退下去,方嬷嬷才道:“娘娘切勿自乱阵脚,高僧都说了,那药是最有效的,陛下绝对想不起陶妃。依奴婢看,多半就是去看孩子的。那大公主已经没了生母的庇护,二皇子又是民间来的,陛下就算去看,也是看二公主,对娘娘有利,千万别自己吓自己。” 皇后这才稍稍平静了些:“你派人盯着吧,虽然高僧说药效很好,但万一有个意外呢?” 方嬷嬷点头应下,匆忙告退去办事。 贺临璋坐在主位上,看着满桌子的菜,有些恍惚。他记得三个孩子,却独独对陶妃有些陌生,而现在五个人围坐桌前吃饭的场景,似乎在他的脑海中时常出现,他甚至对三个孩子争抢陶妃身边的位置都记忆犹新。 陶顔言看了他好几眼,见他好像没什么胃口,便剥了个虾仁想放到他碗里,但最后一刻,又收了手。 贺临璋的余光看见了,微微一凝,脑海中似乎闪过自己被一个小女子投喂的一幕。 头痛欲裂,贺临璋放下筷子扶着头。 “陛下,您怎么了?”陶顔言见他不舒服的样子,急忙问道。 贺临璋白着脸看着她,对上一双担忧的眸子。他轻叹一声:“朕有些头疼,不要紧,缓缓就好了。”只要不去硬想那些记忆,他就不会痛。 陶顔言给他盛了一碗汤:“多喝汤水吧,很有营养。”然后似乎想到什么,她剥了一只虾仁,放进了他的碗碟里。 贺临璋将汤和虾仁吃下,慢条斯理吃完了这顿饭。 饭后,陶顔言要带着三小只去院子里散步消食,看了看贺临璋两眼,欲言又止道:“陛下想跟我们一起去吗?若是不想,可以先去书房坐坐。” 她对贺临璋来说,现在就是个陌生人,为了避免尴尬,贺临璋选择独自去书房。 陶顔言也没说什么,让明月带路,明月一愣,总觉得哪里不对,但还是乖乖引着陛下去书房。 贺临璋深深地看了陶顔言一眼,才面无表情地跟着明月离开。 小锦安摸摸头:“母妃,父皇知道书房怎么走,您为何还要明月带路?” 陶顔言看着皇帝离开的方向,低头捏了捏小锦安的脸:“你父皇今日有些不舒服,有明月带路,我放心。”说完,便牵着三个孩子去了院子里。 深秋的院子里微风习习,带着沁人心脾的凉意。四人玩了一会儿,小锦安和贺萱便把贺玥强行拽走了,带去温习功课。陶顔言百无聊赖,走到孩子们的秋千下,坐上去慢悠悠晃着。 贺临璋看见书房里悠归先生的字帖和一张张临摹的字,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勾了勾唇:“原来,朕之前是那么喜欢她。”这字帖天下唯此一本,能摆在陶妃的书房,恰好说明二人此前感情甚笃。 想起方才陶妃让婢女给自己带路,贺临璋知道,陶妃一定是发现自己遗忘了,所以才会有此举。 两个感情很好的人,一人突然遗忘所有,另一方应该很担忧和无助吧? 贺临璋起身,他现在很想去看看她,陪她说说话。 第356章 月色下的独处时光 贺临璋大步流星穿过风雨连廊,朝院子走去,远远的就看见一抹窈窕的身影,坐在月色的秋千架上,晃晃悠悠,宛若一幅画。 贺临璋稳了稳心神,慢慢踱步过去。清风一见陛下过来,立即行礼:“参见陛下。” 陶顔言微微回头,就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立在不远处,她想起身,贺临璋的声音就传来:“坐着吧,不必多礼。” 清风和其他人很有眼力见地告退,不打扰二人月色下的独处时光。 贺临璋慢慢走到陶顔言身侧站定,看着低矮的秋千架,失笑道:“孩子们的玩具,你也玩?”顿时觉得眼前的人儿童心未泯。 陶顔言嗔怪地看他一眼:“谁还不是个宝宝?陛下还时常叫人家乖乖呢!” 贺临璋一愣,耳尖氤氲开一抹红。 陶顔言挪开目光,抬头看着天上的圆月:“快下旬了,太后怕是要去行宫了吧?” 贺临璋倒是没有遗忘亲娘,点点头道:“每年朕的生辰过后,太后都会启程去温泉行宫小住几个月,那边冬季可以泡温泉。朕小时候也曾陪她去过,后来亲政之后就难有时间了。” 陶顔言笑笑:“去年,臣妾陪太后去行宫几个月,陛下还抽空去看过臣妾,半夜三更过来钻臣妾被窝,差点把臣妾吓坏,以为房间里进了什么贼人。” 贺临璋一顿,脑海中似乎是有那么一两个旖旎的画面,还有一个男子手拎着一只肥兔子,是专程猎来给某人的。 他努力去想,突然觉得头一痛:“嘶……”贺临璋捂着头,有些站不稳。 陶顔言立即起身搂住他的腰身:“陛下,您怎么了?” 贺临璋顺势靠向她,支撑着自己:“朕只要一回想,就会觉得头痛。不过不要紧,缓缓就好。” 陶顔言忧心道:“那您就别想了,什么都不要去回想,那些都是过去,想不起来也不要紧。” 贺临璋缓了好一会儿,总算没那么疼了,才低头看向圈住自己的小女人:“真的不要紧吗?若朕一直想不起来,你……会不会难过?” 从张福海所说的话,到孩子们的表现,以及书房看到的一切,贺临璋都知道,自己曾经与眼前人是恩爱异常的。可现如今,自己关于她的记忆却十分模糊,曾经的恩爱过往被遗忘,她会怎么想? 陶顔言叹了一口气:“陛下,说实话,我现在害怕多过难过。我担忧的是陛下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是中毒失去记忆了,还是什么别的问题?我害怕除了您记忆缺失之外,还会不会出现别的问题?” 贺临璋看着她眼中的担心,心里的某一处就像是被云朵拂过,软软的。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朕也就不瞒着你了。”贺临璋头痛缓解,牵着她去了凉亭里坐定:“朕是最近几日才出现这个情况的,除了想不起你,也想不起其他嫔妃,唯独……与皇后之间的记忆十分深刻,朕怀疑,是在凤仪宫被下了什么药,不过皇后一向持重端方,不可能做出下毒之事才对。” 贺临璋说出心中的猜想,连他自己都不认为这次失忆之事会与皇后有关。 陶顔言什么都没说,虽然她十分怀疑皇后,但没有证据的事情她也不愿妄自揣测,更何况,在现在皇帝只记得皇后的前提下,她不会傻到去明说自己怀疑皇后,惹皇帝不喜。 “可找太医诊过脉?”宫中的太医都是医学界的佼佼者,若是中毒,他们有一套验毒之法。 贺临璋点点头:“你从御书房离开之后,朕就叫了太医,可太医说朕的身体康健。朕自己也没有感到哪里不舒服,除了想不起你们。朕刚才只要试图去想,就会头痛欲裂。” 陶顔言想了想,便把蓬莱岛上那个老道的事情讲了一遍:“陛下,您说,会不会是苍龙门的人搞的鬼?当初,那老道说只要吃下他的药丸,便能控制人的神志。” 不过陶顔言想了想当时戚仪征的表现,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但是他那个药丸是将人控制得呆呆傻傻,陛下是失去特定人群的记忆,不太一样。” 听着小妃子说了那么多过往,贺临璋才知道,原来当初自己竟然不顾朝政,千里迢迢去救她了啊!看来,在自己心里,眼前人是比江山更重要的存在。 陶顔言见他愣愣地看着自己,嘟嘟嘴道:“陛下倒是说句话啊?您觉得跟那个苍龙门会有关系吗?” 贺临璋清清嗓子:“朕会派戚仪征去查,尽快查明真相。陶妃,我们……若是朕一直想不起,你会生气吗?”贺临璋可记得张福海说过,小妮子生气了难哄。 陶顔言翻了个小白眼:“生气当然生气啦,陛下真是一点警惕心都没有,在宫里竟然都能着了道!”说完,恨恨地瞪他一眼:“上次的事还没完呢,陛下竟然又第二次被算计,陛下,您可长点心吧,别以为是在自己家里,就可以放松警惕。” 被怪罪了一通,贺临璋听见了她话语里的信息,忍不住问道:“第二次被算计?那朕第一次被算计发生了什么事?” 陶顔言皱眉看向他,犹豫着要不要说。内心天人交战,不说的话,有可能陛下会去问别人,别人迫于皇威,肯定也会说的。所以陶顔言最终选择告诉他:“陛下上次被丽才人以病重为由骗去,中了情毒,与丽才人安排好的庶妹春风一度。后来,陛下封了她庶妹为良仪。” 贺临璋眉头皱得很深,对她提到的两个人根本一点都没印象。 “按理说,算计朕,她们犯了宫规,理应罚去冷宫。”贺临璋清醒道。 陶顔言疯狂点头:“就是就是,可陛下压根没有惩罚她们。哎,看来陛下也喜欢新鲜刺激的。” 听她说出这等虎狼之词,贺临璋满头黑线:“朕未罚,肯定不是因为喜欢,应该还有别的原因。” 他定定地看着陶顔言,似乎想从陶顔言这里知道自己没有罚那两姐妹的真相。 第357章 重新认识,多多关照 陶顔言才不会蠢到去科普丽才人有她哥哥这个十分好用的“尚方宝剑”呢,她挪开眼神,娇嗔道:“陛下与丽才人之间的事,臣妾就无从得知了,臣妾每日要照顾三个孩子,还要管着皇产的经营,要为陛下挣银子,哪有空去管陛下与哪个妃子卿卿我我呀。” 贺临璋一噎,原来她还管皇产的经营?看来,自己是十分信任她的,把金库都交在她手上,甚至都没有交给皇后。 陶顔言没再继续丽才人姐妹的话题,省得说的多反倒引起皇帝的关注,要是来了兴趣,再刨根问底下去,就会知道丽才人的保命符了。万一再见到丽才人那张冠绝后宫的脸,说不定那丽才人又要得道升天了! 她强行转开话题:“陛下,您现在一回忆就头疼,要不就别回忆了吧,反正日子往前走,您就向前看呗。” 贺临璋对她这不强求的直率性格倒是十分欣赏,不过,他有些舍不得遗忘记忆中的那些美好过往,惋惜道:“可若是朕想不起来,又该如何与你相处?”现在的他们,就是两个陌生人啊! 陶顔言眨眨眼睛,伸出一只手:“重新认识一下吧,陛下您好,我是陶顔言。” 贺临璋不明所以,却还是伸出手将她的小手握住。 “陛下,我们重新认识,重新开始吧。” 贺临璋愣了一下,方才知道她的意思,看着手中柔若无骨的小手,贺临璋笑了一下:“好,那我们,就重新开始。请多多关照,顔言。” 陶顔言脸上绽放出笑容,在这月光下,显得格外美丽。 “嗯……现在重新认识了,那初相识的两个人,该做点什么呢?”陶顔言皱眉,看了看有些局促的皇帝,咬咬唇道:“今晚陛下要留宿吗?”初相识就留宿,也不知道他放不放得开。 贺临璋眼神飘忽了两下:“朕,也没地方去,要不,先……借住一宿吧。”后宫里全是陌生嫔妃,能去哪儿呢?皇后那里,反正在戚仪征调查清楚之前,最好别去了。 陶顔言笑笑:“那好吧,那臣妾先带陛下回房休息,喔,对了,若是陛下不想睡我房间,还可以跟锦安一起睡。书房当然也能睡,就是委屈陛下了。” 陶顔言看着他,等他的答案。 贺临璋轻咳一声:“朕都来了,若是不睡你房里,怕是会惹人闲话,你放心,重新认识,朕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陶顔言眉毛挑了挑:“那好吧,那臣妾带您回房。” 贺临璋一踏进陶顔言的寝殿,就被一阵熟悉感包围。家具摆设,还有布局,都十分合他的心意,用什么都很顺手,可见自己之前确实是在这里长住过。 他熟门熟路地去洗漱,陶顔言则又出门去看看几个孩子。这是每晚睡之前必须的步骤。 好在清风、明月他们人手多,把三个孩子照顾得很好,小家伙们也已经在洗漱,正准备睡了。 陶顔言先给贺萱讲了睡前故事,又去给贺玥讲了故事,最后给锦安唱了摇篮曲,把三个宝宝哄睡之后,她才回了寝殿。 贺临璋已经自来熟的躺在床上,手中正拿着陶顔言最近在看的一本话本。 陶顔言自顾自进了内殿洗漱,没一会儿便换了一身寝衣出来。 贺临璋都有些不好意思往她身上看,可她总是在他面前晃悠,一会儿去梳梳头发,一会儿去倒一杯茶喝,一会儿又去灭了一支蜡烛,一会儿又去看看窗户。好不容易忙完这些,陶顔言才越过他,睡进了里面。 “哎呀,臣妾忘记再多拿一床被褥了,可是我都上来了,懒得再下去。”陶顔言无奈地看着贺临璋道。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小妃子光滑的脸就在眼前,脸上细小的绒毛都能看见。 “咳,一床被子,就一床吧。朕晚上睡相很好,不会裹被子让你受冻。”说完,放下话本子,率先躺下。 陶顔言只好顺从地躺下,钻进了被窝。 两人身子挨得极近,贺临璋吹灭了烛台,屋里只有月色洒进来,看不清彼此脸上的表情。 贺临璋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比思维更快接受陶顔言,几乎是陶颜言躺下的那一刻,他便燥热不已。 陶顔言往他身边靠了靠,侧过身:“陛下给臣妾暖暖吧,越到冬日,越喜欢抱着陛下睡,陛下就像个太阳一样暖。” 贺临璋有些身子僵硬,他伸出胳膊将人搂进怀里,不过还是保持了理智,并没有做什么。 陶颜言顺势窝进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陶顔言第二日醒来,贺临璋已经去上朝了。清风伺候她穿衣打扮,顺便道:“娘娘,常泰说咱们宫外好像有探子,不过他没打草惊蛇。” 陶顔言眼神一沉:“让他去查查,是哪个宫派来的。”在这个时候关注皇帝的去向,陶顔言觉得,给皇帝下药之人应该就是探子的主子。 凤仪宫里,皇后听着禀报,说是陛下进了长乐宫清晨才出来去上朝,心情就差了许多。 方嬷嬷在一旁劝道:“娘娘,无论如何,您现在一定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而且别再管陶妃了!” 皇后深吸一口气:“外面人都到齐了吗?走吧,咱们出去。” 今日请安,除了淑妃没有来,其他人都到了。皇后说到太后要去温泉行宫的事,询问道:“是否有嫔妃愿意陪伴太后前往,在太后面前尽孝啊?” 众人沉默,空气有些尴尬。 皇后看向陶颜言:“陶妃去年陪伴太后有经验,今年可还愿意前往?” 陶颜言没想到皇后竟然想把她支走,为难道:“去年,二皇子还未上蒙学,确实有时间陪太后去行宫,今年两位公主和二皇子要上学,臣妾实在是脱不开身。” 皇后见她拿孩子做借口,也便没有再继续下去,免得她起疑心。 “既然无人陪同,那就先这样吧,等本宫与陛下商议一下再说。” 此时,一个小太监匆匆拿着一封信进来:“娘娘,静慈庵那边送来丽太妃的亲笔信,丽太妃有事喊冤。”说完,将信呈上。 第358章 来日方长 陶颜言眼神一眯,猜想这信肯定与自己断了丽太妃的用度有关。 果不其然,皇后打开信看了几眼,就问道:“陶妃,虽然丽太妃是去庵堂清修的,但她毕竟是太妃,又是长辈,你怎可擅自缩减其用度,还在她面前不敬,言语放肆?你可知罪?” 陶颜言起身:“皇后娘娘明断,臣妾在庵堂,看到丽太妃所用所享都不像是清修的规制,也是为皇家和太妃的清誉考虑,才让内务府李总管彻查了一遍,按照庵堂清修的规矩,裁减了用度的。一切依规矩办事,不知道何罪之有?” 皇后见她丝毫不慌,还搬出规矩,眼神一暗:“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她到底还是长辈,你也不该以晚辈之身份去缩减了长辈的开销。太后和陛下都没说什么,你出什么头?” 陶顔言轻叹一声:“静慈庵属于皇家寺院,也是皇产的一部分,臣妾管着皇产,不合规制的事情见到了整改一遍不为过吧?若是皇后娘娘觉得不妥,还是要恢复丽太妃的用度的话,那臣妾只好去长春宫请示太后了。” 皇后一噎,谁不知道太后恨丽太妃入骨,陶妃缩减丽太妃用度,太后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怪罪? 皇后轻笑一声:“搬出太后来压本宫,你倒是能耐得很。” 陶顔言低眉顺眼道:“臣妾年轻,若是处理得不够得当,请皇后娘娘不要怪罪。” 皇后自然不会为了个丽太妃去跟太后硬碰硬,她将信件叠好,放进信封,递给一旁的嬷嬷:“这信是丽太妃亲笔,速速拿去请陛下过目。” 既然自己没办法处置,那就让陛下来处置好了,陛下向来最重孝道,也最爱面子,让他知道陶妃擅自缩减太妃用度,还对太妃不敬,就看陛下会如何处置她! 陶顔言想着,估计等一会儿得走一趟勤政殿,要不直接带上午膳,去陪陛下用膳? 从皇后这里告退之后,王昭仪走到陶顔言身侧,低声道:“娘娘怎么会与丽太妃对上?她是丽才人的姨母,若是让丽才人知道了,怕是又要来找娘娘闹了。” 陶顔言笑笑道:“她来就来,难道我还怕她不成?”反正已经打过一次了,以后来一次打一次,她就不信丽才人还敢来。 匆匆回了长乐宫,陶顔言让彩云将饭菜都装进食盒,便带着清风去了勤政殿。 此时贺临璋刚刚下朝,见她在等,颇为意外。 “怎么这会儿过来?有事?”贺临璋昨晚吃的少,早膳也没吃多少,现在有点饿了。 陶顔言微微一笑,上前挽住了贺临璋的胳膊:“臣妾给陛下准备了午膳,特意过来陪陛下用膳的。” 贺临璋有些不太习惯,不过还是任她挽着,去了偏殿用膳。 张公公正在检验饭菜,见二位挽着手过来了,便笑眯眯退到一边:“启禀陛下,午膳已经都检验过,请放心服用。” 陶顔言睨了贺临璋一眼:“谨慎些是好事,陛下要保持住喔。而且要一视同仁,臣妾送的饭菜要检查,其他人送的也得检查。” 贺临璋轻轻“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因为昨日二人已经说开了,要重新开始,所以贺临璋便没有再去刻意回忆两人之间的从前,不回忆头就不痛,今日的菜色又都是他爱吃的,他比平日都多吃了一碗饭。 用膳之后,陶顔言还赖着不走,贺临璋有些狐疑,不过也没催促,自顾自看了一份奏折,便去午休。 陶顔言仿佛一个小尾巴一样,也陪着他在勤政殿午休。 因为有了昨日的同床共枕,今日二人算是自然多了,陶顔言主动窝进他怀里,小声道:“陛下,我之前未经您同意,缩减了静慈庵丽太妃的用度,陛下不会怪我吧?” 贺临璋睨她一眼:“怎么好端端的,去惹丽太妃?她得罪你了?” 陶顔言知道他想不起蓬莱岛的事,便简单把自己的身世说了一遍,弄得贺临璋好半天没缓过来。 “这么说,你就是公报私仇?”贺临璋有些无奈道。 “哎呀,那我也没有报错嘛,既为陛下省下了银子,又让丽太妃能正常清修,我自己也替母亲出了气,一箭多雕呢。”陶顔言对自己的神来之笔甚是满意。 贺临璋因为没想起丽才人,所以对丽太妃也没有太多同情,并没怪她:“既然办都办了,那就这样吧。”说完,闭上了眼睛休息。 陶顔言第一回感觉,这遗忘记忆还挺好的,至少他主动在脑海中排除了丽才人。一高兴之下,便“啵”一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亲亲。 贺临璋睫毛颤了颤,轻轻睁开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小妃子,眼神意味不明。 陶顔言吐吐舌头:“奖励陛下一个亲亲,好喜欢现在的陛下喔。”不会为丽才人丧失原则的陛下,还怪好哒。 贺临璋不知怎的,突然一个翻身将她困在身下,四目相对,两人的呼吸都慢了一拍。 陶顔言咽了一口口水:“陛下,听说您下午宣了户部议事,中午……中午时间紧迫,要不……要不今晚,臣妾等您?” 贺临璋其实并没有想好要跟她更近一步,毕竟还是有些陌生。但是一听小妃子的邀请,他就浑身燥热,声音都暗哑了几分:“等朕?做什么?” 明知故问,弄得陶顔言瞬间脸色爆红。 “嗷呜”,陶顔言猛的将他推开,卷着被子就挪到了最里侧,用被子蒙着头瓮声瓮气道:“陛下赶紧休息吧,臣妾不急。”说完,真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 贺临璋忍不住好笑,默默挪近她几分,从后面将人抱住,拉下被褥,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不急于一时,朕与你,来日方长。” 等陶顔言离开,张公公才将皇后送来的丽太妃亲笔信呈上。 贺临璋看了一遍才知道,原来小妃子胆子确实肥,不光缩减了用度,还裁撤了伺候的下人,就连陆家和丽才人给的东西也一并封存了,这是存心要让丽太妃在庵堂清苦过活啊! 不过既然已经同意了她的做法,贺临璋也没有再反口的道理,于是丽太妃字字泣血的控诉信,最后石沉大海。 第359章 高僧疑点重重 长春宫里,秦公公也回禀了静慈庵那边发生的事:“陶妃娘娘这次倒真是办了件大快人心的好事。奴才听说,丽太妃气得亲自写了书信递进宫里诉委屈,不过信到了陛下那儿,也没翻出什么浪花。” 太后心里十分舒坦:“哀家之前,早就想缩减那狐媚子的用度了,凭什么带发出家修行的人,还能享受太妃级待遇,她想得美!无奈人言可畏,哀家只能放她一马。” 现在有人替自己出气,太后怎么可能不高兴呢! “你去挑两样礼物,送到长乐宫去吧,她实心实意为哀家出头,都不怕名声受影响,哀家当然要赏她。” 秦公公应下,亲自去太后的库房,选了两个上好的琉璃盏,给陶妃送去。 “多谢太后赏赐,听说太后要动身前往温泉行宫了,我让人做了一些零嘴,今日就劳烦公公带回去。”陶颜言也早有准备,一来一往,十分周全。 秦公公笑眯眯道:“此次去行宫,听闻皇后还想让娘娘陪同,其实太后的意思是谁都别陪了,若不是娘娘,其他人去了也不得太后欢心。” 陶颜言不好意思道:“我是想去的,但孩子们要去蒙学,实在是分身乏术。还望公公回去在太后那边多美言几句。” 秦公公点头:“明白明白,陶妃娘娘抚育三位皇嗣,那日又救了三皇子,太后啊,记着你的功劳呢!” 这时候,彩云也把给太后准备的东西提了过来,秦公公赶忙接下。 “等过段日子,我再派人做了新的送温泉行宫去。” 秦公公一听更加欢喜,高高兴兴来,高高兴兴走,脸上的笑容就没下来过。 清风等人走了,上前道:“太后明理,可这皇后却为难娘娘,娘娘刚才为何不在秦公公面前告一状,出出气?” 陶颜言笑笑,其实她现在基本断定皇帝失忆与凤仪宫那位脱不了关系,这么着急让自己陪太后离开,其实也许就是不想让皇帝与自己多接触,免得皇帝想起来。 她越不想让自己接触,自己偏要多接触,说不定相处才是解决皇帝失忆的最好办法。 “好了,少说皇后的事,二公主的嬷嬷和婢女都在,别让人听了去,以为我与皇后不合。”陶颜言制止了清风,去了书房。 凤仪宫里,皇后午休起来,陪着三公主玩了一会儿,见勤政殿那边根本没有任何惩治陶妃的消息传出来,甚是担忧。 “陛下该不会,不罚她吧?”皇后拧眉,她没想到皇帝已经遗忘了陶妃,居然还能维护她。 方嬷嬷在一旁劝解道:“娘娘,毕竟丽太妃与太后之间本就不合,陛下或许为了不得罪太后,在这件事上就睁只眼闭只眼了。说起来,陛下现如今确实也不怎么宠爱丽才人了,连带着不去管丽太妃,也在情理之中。” 方嬷嬷给皇后斟了一杯茶:“再过几日,陛下就会彻底厌弃其他女子,娘娘以后就将独宠于后宫,娘娘该好好养好身子,再过两年,孕育个皇子,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皇后被她说得心中一喜:“在这关键时刻,切不可掉以轻心,你派人盯着点长乐宫那边,本宫总觉得,陛下对她还是有情的,不然为何会宿在她那儿。” 方嬷嬷点点头:“是,都派人盯着的,娘娘放心。” 长乐宫里,常泰回来禀报:“娘娘,外头盯梢的人,是凤仪宫那边的,好像是受方嬷嬷指使,小李子跟踪过去的时候离得太远,看不真切,感觉有八成像方嬷嬷。” 陶顔言实在想不通,皇后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不过她就算把盯梢的人抓起来,也没办法证明人是因为陛下的失忆症而来,人家也可以说是替皇后来看二公主的,那她真是也无法反驳。 陶顔言交代常泰:“你继续盯着,别让对方发现。至于何时抓人,你等我消息。”皇帝派了戚仪征去查,也不知道查出什么没有,现如今只能按兵不动。 晚上贺临璋来得有些晚,陶顔言哄睡了三小只,还以为他不来了,正昏昏欲睡。 贺临璋见她已经躺倒在床上,眉头一挑:“不是说等着朕?怎么又早睡了?” 陶顔言想起白天的囧事,没好气道:“陛下说了来日方长,臣妾还以为陛下不来了呢?” 贺临璋笑笑,独自去里间洗漱,不久之后出来,很自然地躺在陶颜言身侧。 “怎么今晚两条被子?”贺临璋看她独自盖了一条,拧眉问道。 陶颜言躺在被窝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眨眨眼睛:“臣妾今晚想起来就多拿了一条被子,臣妾也是为陛下着想,陛下昨晚……咳咳,一直忍着很难受的吧?臣妾怕陛下憋坏了,那不如就一人盖一被,陛下接触不到臣妾,就不会……那样。” 贺临璋脸上一红,他昨晚美人在怀,身体很诚实,思维却阻止他,折磨了一晚,确实难受。 陶颜言勾唇笑笑,转移开话题,缓解下尴尬:“对了陛下,戚将军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贺临璋躺下沉声道:“皇后去了福岩寺回来之后,朕才发生变化的,所以戚仪征目前先查了福岩寺,据说寺里有位得道高僧,能帮人改运势,不知道跟这个有没有关联。” 陶顔言想着,所谓的改运势,多半是胡诌,哪有人有这才能啊?若真的有,他大可改改自己的运势,不做和尚来做皇帝了。所以,这高僧本身就疑点重重。 贺临璋看着拧眉沉思的小妃子,说出了自己后面的计划:“朕想着,今晚之后,还是不来你这儿了。” 陶顔言一愣:“为什么?” 贺临璋连忙解释怕她误会:“你不要多想,朕不是不愿来,而是想着,应该装出自己不知情的样子,才好让给朕下毒之人以为得逞。” 陶顔言鼓鼓腮帮子:“可万一陛下长期不见我,真的忘记我怎么办?没了陛下做后盾,我在这宫里可举步维艰呢。要么陛下给我点什么保障,好让我没了陛下的庇护,还能在宫里不被欺负,那陛下来不来也无所谓。” 第360章 宁远侯等着看戏 贺临璋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自己现在这样子,确实很让她没有安全感,她又带着三个孩子,若是没有自己的庇护,容易被欺负。 “朕有一块自小带大的令牌,见令牌如见朕亲临,任何人都不能与你为难或是阻止你做任何事,等朕明日就去找来,送给你。” 贺临璋说完,陶颜言扶额:“陛下等等,我去给您看样东西。” 她掀开被子起身,曼妙的身材若隐若现,贺临璋看了一眼便慌忙挪开目光。 他自己都没想到,只是看着,自己竟然已经……这具身子何时如此敏感了? 陶颜言去一个小盒子里拿了令牌过来,很快钻进了自己的被窝:“陛下您看,是这块令牌吗?” 贺临璋戴了二十多年的东西自然是一眼就看清了。 他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难道朕,早就送给你了?” 陶颜言笑笑:“对,早就给臣妾了。没想到这令牌作用这么大,那臣妾以后可得好好带在身上。”说完,将令牌压在了枕头底下。 贺临璋心中阻止他靠近她的弦断了,悠归先生独一无二的字帖,三个孩子安心交给她抚养,自己私密的令牌也早已给她,她真的是与自己关系极亲近,极其受宠的人。 贺临璋掀开被褥挤进了陶颜言的被窝,将人拥入怀里。 陶颜言只觉得一道人影拥向自己,一张俊脸便已在眼前,还未反应过来,唇上便附上一道温热,久违的吻,久违的怀抱,一切像狂风骤雨般将她淹没。 翌日,三小只没等到母妃起来送他们上蒙学,有些小小的不满。明月给三人又多加了一根棒棒糖,才把三小只哄走。 陶颜言累得起不来,凤仪宫请安的事自然是没去,明月派人去告了假。 勤政殿,众朝臣觉得今日的陛下仿佛比前段日子柔和了许多,前段日子可真是水深火热啊,陛下易燥易怒,一点小的纰漏都能被他斥责,弄得人心惶惶,许多还未办好的差事都不敢汇报进度,就是生怕惹陛下不快。 众人一看今日的陛下和颜悦色许多,胆子也渐渐大了点,便争先恐后禀报事情。 户部重点说了秋收和军营冬衣筹备的事,得到了皇帝的表扬:“不错,今年风调雨顺,粮食作物长得好,看来,能过一个平稳年了。冬衣既然已经筹备好一些,那就早些交给兵部运往边陲。” 户部和兵部应下,宁远侯出列道:“陛下,与燕国使团的谈判不太顺利,我方提出八万两白银的要求,可燕国却没同意。臣以为这数额对于燕国来说并不算为难,经过臣多方打听,似乎是燕王妃还有别的想法。燕王妃提出,想见陛下。” 宁远侯之前主动请缨去与燕国谈判,原以为会顺利,没想到会遇阻,主要是燕王妃对陛下的心,实在是昭然若揭啊! 一想起这事宁远侯就气不打一处来。二人虽说是青梅竹马,可也都各自婚嫁,哪有这样二嫁帝王的?她平宁郡主以为自己是什么九天玄女转世吗,人人都要喜欢她,迎娶她做皇后? 贺临璋回想了一下燕王妃,记忆很模糊,但是没有回忆陶颜言那样的头痛出现,他心中甚是狐疑,难道人与人记忆的深浅才是让他头会发痛的原因吗? 因为与颜言的回忆太多记忆太深,所以才最痛,其他人记忆浅就触发不了痛感? 见他沉思,宁远侯催促了一声:“陛下?” 贺临璋思绪被拉回,道:“那就安排见一面吧,朕听听她想说什么,届时,你陪朕一起。” 宁远侯应下,准备安排二位见面。他当然会全程跟着,才不能让那燕王妃单独见陛下呢!甚至最好找位嫔妃在场,多一个人多一个见证,不能让二人独处,给燕王妃机会。 这嫔妃自然是自家亲亲外甥女最合适了。陶妃机智又得宠,与陛下相亲相爱最能气气那燕王妃。而且又是自己亲外甥女,陛下也不会担心后宫嫔妃见外男。 宁远侯心情大好,就等着看燕王妃被气得半死不活。 又议了几件事才退朝,今日算是最近以来最和谐的一日。 张公公满面笑容,陪着皇帝回御书房:“陛下今日气色很好,是不是有什么开心事?” 张公公一直跟在皇帝身边,好像也没什么事发生啊?不就是这两日都宿在长乐宫了么。 贺临璋想起昨晚的旖旎,耳尖有点泛红:“没什么,对了,你去朕的私库看看,有什么陶妃喜欢的,给她送些去。” 说完,又想到什么,提醒道:“你悄悄送,别让人知道了。” 现在一切未明,还是低调些,免得给颜言惹麻烦。 张公公领命下去办,心里有数了,原来陛下高兴还是因为陶妃娘娘啊! 看来感情好,想不想得起都不重要,还是会冲破阻碍在一起。 张公公瞬间觉得看两人恩恩爱爱真是件开心的事,连带着自己的心情都明朗了。 为了掩人耳目,张公公没有自己亲自送去,也没有挑什么大件的东西,都是贵重又小巧精致的送往长乐宫。 礼物都入了库,明月都登记好,见陶妃在院子里晒太阳,便出去给她送了一碟子水果。 “娘娘,今年的葡萄酸酸甜甜,御膳房送了一篮子过来,奴婢洗好了,娘娘吃一点吧。” 陶颜言笑笑:“这么多我也吃不完,你们留点给三个孩子,其余的都分了吧。” 明月笑着应下,想起之前的一件事,还是提了一嘴:“娘娘,奴婢前几日去内务府领月例银子,看见陆良仪的婢女也去了,求着内务府好歹预支一点,说是家中有病人,急需银子应急。陆良仪和丽才人被罚俸三个月,下面的人也跟着受处罚,日子不好过。奴婢认得那婢女,早些年有过一面之缘,想着她着急,便给了她几两银子。” 陶颜言道:“没关系,这是你的关系网,你自己做主便好,不用因为主子之间有矛盾,你们下面就彻底断了交情。” 明月感念陶妃的大度,能跟着这样明理的主子,简直就是最好的造化。 第361章 直白要债 宁远侯安排得很快,翌日就亲自接了燕王妃进宫,在勤政殿觐见皇帝。陶顔言被邀请过来,一头雾水跟在皇帝身边。 再度见到陶妃,燕王妃就想起那日宫宴上,陶妃醉酒当众调戏皇帝的一幕,眼神暗了暗,面露讥讽:“陶妃的酒量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这世上真的有一杯就倒的人么?陛下生辰那日本宫还以为眼花了。” 陶顔言不好意思地看了皇帝一眼,见他毫无反应,就知道他是没想起来,笑笑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燕王妃之前没遇到我这一款,所以不知道也不足为奇。” 燕王妃也笑笑:“只是没想到陶妃这么放得开,大庭广众之下,对陛下搂搂抱抱,极尽撩拨之能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什么秦楼楚馆……” 贺临璋眉头皱了皱,这燕王妃是有病吗,竟然把小妃子比做花魁? 陶顔言却没有生气,表情依然淡定道:“醉酒之人又怎能把控自己的行为呢?不过那日臣妾确实过火了些,没考虑到燕王妃的心情,在您面前与陛下卿卿我我,让燕王妃见笑了。哎呀,真是不好意思,那下次我与陛下亲昵,背着燕王妃就是了。” 贺临璋耳尖有点红,看了眼小妃子,胸中不知怎的,有些燥热。 宁远侯听着她们你来我往,一把年纪臊得慌,默默缩着头在一旁假装没听见。 燕王妃正色道:“陛下的陶妃能说会道,如此厉害,怕是后宫之中难逢敌手吧!” 陶顔言摆摆手道:“燕王妃此话差矣。陛下的后宫在皇后娘娘的带领下,各司其职,上下一心,一团和气,哪有什么敌人啊,都是姐妹。喔,不过燕王妃可能体会不了,毕竟……您是燕国的王后,咱们不是同一个后宫。” 燕王妃见自己丝毫占不到便宜,眯了眯眼睛:“今日,宁远侯请本宫来,商议燕国谢礼的事,不知陶妃在这里是?……若是想与陛下卿卿我我,那还是回后宫等陛下忙完吧。” 燕王妃撵人的意味明显,陶顔言看了宁远侯一眼,瞬间明白了舅舅叫她来的目的——就是盯着觊觎陛下的燕王妃的。 她笑了笑:“之前派兵助燕国平乱,临时要筹集粮草,皇产这边抽调了大量储备粮,后来又陆续调拨了两批粮食运往两国边境。战乱平息后,我大周将士埋骨他乡,抚恤的银两要尽快发放,也是从皇产的账目中先行垫付了好几万两白银。燕王妃可能不知道,臣妾管着皇产的经营,说起来,无论是粮食还是抚恤银子,燕国这一战可都是依赖皇产的支援。这不,一听说今日要与燕王妃商量谢银一事,臣妾便主动过来了。臣妾今日是来办正事的,可不是来找我家陛下办私事的呀。” 贺临璋在一旁听着好笑,小妃子果然能言善辩,一般人在她这里讨不到好。 宁远侯顺势道:“说起来,确实是陶妃娘娘更清楚此次出兵的大头花费,之前臣提出八万两白银的赔礼,也只是估算个大概,燕王妃对此有异议,今日不如就好好商量下,定个数目,也好尽快交割,弥补皇产的亏空。” 陶顔言有些吃惊,竟然只要八万两吗? 她拧眉道:“八万两啊?那宁远侯你真是要少了。几万大军近一年的用度,怕是都不止八万两,就刚才我说的粮草、抚恤银加起来都不止这个数了,你要那么低,是看在燕王妃是大周出去的郡主身份上,给的友情价吧?” 宁远侯捶胸顿足,一副自己做错事又不好改口的惋惜样:“可这数额已经报出去了,燕国使团也人人悉知,再追加,怕是……燕王妃在中间难做。” 燕王妃都要被气笑了,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一会儿数额要少了,一会儿友情价的,弄得她不足额给都说不过去。 “宁远侯既然是被陛下全权委托代表大周与燕国谈判的,那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臣妾这边只好认了,等年底结算,若是有亏空,只能从别处再尽量弥补。”陶顔言大度道:“就不知这八万两何时给付?我好尽快入账。” 她说完,看向燕王妃,要债什么的,那就得直白点、爽快点,拖拖拉拉还怎么把债要回来,对叭? 燕王妃有些下不来台,其实区区八万两也不是给不出,主要是她想跟皇帝见一面,再谈点别的。 她有些为难道:“银子当然是要给的,只不过……本宫有些事,想单独与陛下说说。” 宁远侯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朝陶顔言使了个眼色。 陶顔言顿时无语,侧头望了一眼贺临璋:“臣妾知道陛下与燕王妃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原本单独聊聊也在情理之中。只不过,你们现在到底是代表两国的立场,单独会面恐有不妥,臣妾与宁远侯都不是外人,燕王妃想找陛下砍砍价,明说就是,还是尽快敲定数额,推进后续进度吧。” 燕王妃一口老血堵在喉头,被她噎得心气不顺。 好不容易见到贺临璋,她定要单独会面,将心中所想所盼告知他才肯罢休。 她望向皇帝,声音婉转无奈:“陛下,我与您多年不见,难道再见面,连单独相处的机会都不给了吗?” 贺临璋面无波澜的看她一眼:“朕觉得陶妃所言有理,燕王妃若是想压压金额,说个数目便是,就凭你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朕都可接受。” 燕王妃一噎,她想说的私事并不是赔礼啊!她这么多年远赴他国,却一直没有忘记他,她要把当年没有说的话说出来,否则怎么可能甘心呢! 陶顔言看着燕王妃一脸受伤的表情,突然八卦心起,眼珠子一转,清清嗓子道:“咳咳,那个,既然燕王妃想单独见才能说,那臣妾与宁远侯就先回避下吧,您二位聊。”说完,不顾宁远侯疯狂使的眼色,陶顔言上手将人拖走了。 贺临璋:“……” 怎么感觉小妃子多少有点不顾他的死活? 第362章 听陛下墙角 宁远侯简直要气死了,被外甥女拉出来后无奈道:“你难道看不出她对陛下有觊觎之心?你怎么还让他们单独相处呢?” 外甥女到底年轻,没心机啊! 陶顔言狡黠一笑:“舅舅稍安勿躁,走,我带你看好戏。”说完,她让张公公带路,从另外一道门进去,竟然绕到了皇帝他们的后面,躲在一道屏风之后,里面的人说话能听得一清二楚。 宁远侯一颗心吊了起来,外甥女这是要听陛下的墙角?要不要这么刺激啊! 陶顔言竖起耳朵,静静地听,懒理宁远侯哀怨的目光。 “陛下,当年,我远赴燕国和亲,实乃无奈之选,这么多年,我一直没忘记我们在一起的美好日子。”燕王妃上来就表白,把贺临璋吓了一跳。 他已经没有关于燕王妃的记忆,此时无论她说什么,都丝毫掀不起一丝涟漪。 燕王妃预想中的感动并没有在贺临璋的面上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淡漠。 她心底泛酸:“陛下难道忘了我们的从前?还是说陛下怪我当初选择去燕国?” 贺临璋眼神冷漠:“时隔多年,现在还来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燕王妃黯然神伤:“当然有意义。陛下可知,我当年是太子妃的人选之一,之所以后来去和亲,也是想为了你顺利登基,江山稳固,尽我自己的力量。” 原以为贺临璋会动容,燕王妃说完之后期盼地看着他。 贺临璋皱眉道:“朕当时还是太子,就算你是为大周江山稳固,也是为先帝,别扯上朕。再说了,朕与王国公府的婚约早已定下,何来多出个太子妃人选之说?燕王妃,朕对你并无儿女之情,你也早已为他国王后,你现在对着朕说什么余情未了,实在让朕难以置信。” 无情的话语让燕王妃心碎,她咬着唇难堪至极,想着自己回大周,一路上都在回忆他们之间的过往,满心欢喜地以为以燕国半壁江山为嫁妆,他就一定会欣然接受自己,没想到竟然换回他一句“并无儿女私情”! “陛下,璋哥哥,你就如此狠心,非要抹杀我们的过往,非要让我伤心吗?” 屏风后的宁远侯和陶颜言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二人默默翻个白眼,神情如出一辙。 贺临璋也是无语:“燕王妃,请注意你的身份和言辞。若你想谈赔礼,朕可以与你谈,但是谈别的,朕无话可说。” 燕王妃流下几滴泪,不死心道:“璋哥哥是有了新人,忘记青梅了?是,我承认那陶妃确实年轻貌美,天姿国色,可她能为陛下带来什么?什么助力都没有,只不过是攀附在陛下身上的一棵菟丝花。而我则不同,我已经牢牢把控燕国,权势在手,只要璋哥哥点头,迎娶我入宫,不但八万两银子如数奉上,还有燕国一半国土,我能为璋哥哥带来的远远大于你后宫所有嫔妃。” 屏风后的陶颜言看了一眼宁远侯:她不是说再嫁陛下不是她本意? 宁远侯耸耸肩:我哪知道?女人心海底针。 陶颜言继续偷听,只听贺临璋道:“你不用再说了,朕不会纳你入宫。” “我为嫔妃也可以,不要求一定要后位!”燕王妃急切道:“璋哥哥,我不想再回燕国去了,我想留下,以后燕国就交给璋哥哥来管,我陪着你好吗?” 燕王妃一边说,一边走近几步,似乎是想靠近贺临璋。 贺临璋心中警铃大作:“你想干什么?说话就好好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陶颜言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听见皇帝这名节不保的话,急得瞪大了眼睛。 “璋哥哥,你就纳了我吧,我可以帮你的,帮你成为三国之中的最强霸主。你我二人一定能把大周推到第一大国的位置,你后宫哪一个嫔妃能像我这样有能力?难道你不想做这天下最厉害的王吗?” 这个时空有大周、燕国和夏国,还有一个独立的魔教,若是得燕国一半土地,确实大周在天下第一这条路上会很占优势。 宁远侯急得跳脚,差点惊呼出声,可反观自家亲亲外甥女,怎么好像是在认真考虑燕王妃的提议? 老天啊,不要啊!那燕王妃一看就不是个好相处的,千万不要弄进后宫,搅浑一池水啊! 宁远侯推了陶颜言一下,想提醒她赶紧想办法,许是力道没有掌握好,陶颜言一个没站稳,竟然从屏风后面一下子就摔了出去…… 已经快抱上皇帝腰身的燕王妃被屏风后面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愣在当场。 贺临璋一言难尽,那人刚扑出来的一刹那他就看清了,这身段、这穿戴、这惊呼声,不是他那重新认识的小妃子,又是谁? 他眼神一眯,看向屏风后面一脸懵逼的宁远侯,咬牙切齿道:“你们在后面偷听?” 虽是疑问句,但语气十分肯定。 宁远侯扑通一声跪下:“陛下,臣冤枉哪。这都是陶妃娘娘的主意,臣也是无奈之举。” 陶颜言:“……” 舅舅你不讲义气,刚才听得津津有味的是谁啊?嗯,两眼放光的到底是谁? 她趴在地上微微扬起头,露出一个做了坏事被抓包的羞赧之笑:“陛下扶我一下好不好?颜言有点起不来啦!” 声音嗲得人骨头都要酥掉,大大的眼睛巴巴地望着贺临璋,要多娇软有多娇软。 贺临璋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将人抱起,还细心地蹲下,去看她的膝盖。 “没有摔伤,我用手撑了一下,手手倒是有点痛痛呢!”陶颜言撒娇道。 跪在地上的宁远侯一颗心放下,庆幸自己机智,把事情推在亲亲外甥女身上就对了!就这娇软的语气,哪个男人不迷糊啊! 贺临璋连忙去看她的手,有些红,有点脏,但好在没有擦伤,没有破皮。 陶颜言顺势靠近贺临璋,姿势亲密,一旁的燕王妃回过神来,一想到自己刚才表白的话被这二人听见,怒不可遏:“陶妃,你的嗜好还真特别,竟然喜欢偷听墙角?你该当何罪?” 第363章 气坏燕王妃 陶颜言委屈至极,冲着燕王妃露出一个受伤的表情:“我要是不好好盯着,怎么知道燕王妃竟然还有挖人墙角的嗜好?我信任你,让你跟我家陛下单独谈判,没想到你竟然是想……哼,那日陛下的生辰宴上,你明明说改嫁陛下不是你的意思,可你今日这表白,一听就是急迫得很。我们今日是来商议赔礼的,定下数额便是,燕王妃扯些别的干什么?我家陛下都说了,不喜欢你,与你无私情,你还赖着他,到底是要干什么?” 一副护崽的架势,陶颜言奶凶奶凶地拦在贺临璋面前。 贺临璋挑了挑眉,一颗心无比熨帖,小妃子到底还是顾他死活的。 陶颜言其实方才在屏风后面确实是认真考虑把燕王妃和她的半个燕国接收过来称王称霸的可能性,大笔大笔的银子在她脑海中闪现,她确实激动了一下。 可惜扑出来之后这个念头就打消了,因为她看到了贺临璋手足无措的抗拒。 他根本不喜欢这个青梅,硬是逼他为了银子纳人进来,怕是不妥,再加上燕王妃咄咄逼人,明明一个挖墙脚的竟然先发制人说自己有听墙角的嗜好,实在不能忍,所以她选择正面硬刚,维护大周后宫的颜面。 燕王妃埋藏在心底多年的情感被不相干的人听了去,她现在气得想杀人。 “本宫与陛下说话,你们一个嫔妃、一个臣子不要脸地偷听,以下犯上,今日必须严加惩治!”燕王妃露出上位者的威严,逼迫着贺临璋。 陶颜言捏捏拳:“还想惩治我们,你凭什么?”说完,挽上贺临璋的胳膊:“这可是我家陛下,我们是隐在后面保护我家陛下,不让他被你嚯嚯。” “再说了,今日借谈公事的机会,你趁着没人就骚扰我家陛下,我还想告你个骚扰罪呢!” 贺临璋:“……” 世上还有这罪?朕孤陋寡闻了。 燕王妃一颗心是又涩又酸,又气又恼:“陛下,今日这事一定要给我个说法,否则我绝不善罢甘休!” 贺临璋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妃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今日的一切都忘了。” 陶颜言点头如捣蒜:“不好的记忆我肯定不会记在心上,陛下放心。” 贺临璋看了一眼燕王妃:“无人会记得今日之事,燕王妃大可放心了吧!” 燕王妃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轻拿轻放,不满道:“她知道了本宫的秘密,可不是那么好糊弄过去的。” 贺临璋眯眯眼:“那你想怎么样?” 语气如冬日的寒冰,阴冷至极。 燕王妃自幼与贺临璋一同长大,从未见过他如此冷漠过,心中一惊:“我好歹是平宁郡主,是燕国王后,她一个小小嫔妃,陛下就这么护着她,让她骑到我头上?” 燕王妃的一颗心都快碎了。 贺临璋冷笑一声:“她是朕的嫔妃,是朕的枕边人,是与朕关系最亲密的人,朕不维护她维护谁?更何况,今日之事本就是你越界了,颜言无需承担任何责任。” 说完,贺临璋牵住了陶颜言的手:“出兵燕国的赔礼就定八万两银,燕王妃回去再想清楚,给你三天时间,尽快交付。我大周将士近日已接到调令,会全部退回大周境内,燕国还需要王妃回去管理,若无事,就早点离京吧!” 贺临璋说完,牵着陶颜言便离开了御书房。 宁远侯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膝盖,笑着对一脸落败的燕王妃道:“臣送燕王妃出宫吧。三日后,等您这边银子备好,臣就过去拿。” 燕王妃稳了稳心神,狐疑道:“没想到宁远侯与陶妃关系如此之好,都能一起听墙角了!” 宁远侯笑笑:“陶妃认了臣做舅舅,自家孩子,那关系当然好了!不过燕王妃放心,您说的那些话臣是一句都没听见,您在臣心里,还是燕国的铁腕王后。” 看着圆滑世故的宁远侯,燕王妃只能在心里把他骂了个千百遍。 此次出征燕国的大军中,副将之一,就有宁远侯府的世子顾忆,少年英雄,威风凛凛,屡获战功,这宁远侯府在大周也是勋贵之家,不可得罪。 事情没谈成的燕王妃只好一甩袖子大步出了御书房,脸上的神色黑如锅底。 陶颜言这边,被贺临璋牵着在御花园漫步,二人十指紧扣,看上去真是亲密非常。 陶颜言挣脱不开,低声道:“陛下,不是说以后少见面或不见面吗?免得被发现。可您现在这样,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您与臣妾关系很好?” 贺临璋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小妃子眼睛里都是不解,软萌软萌的,甚是可爱。 贺临璋捏捏她的手:“朕突然之间舍不得疏远你,哪怕是假装疏远都舍不得。” 突如其来的情话成功让陶颜言的脸颊和耳朵都浮上一抹粉红,她轻轻在贺临璋掌心挠了挠:“没想到陛下突然失忆,竟然还解锁了情话技能,原先高冷如高岭之花,现在倒多了一层平凡人的烟火气。” 贺临璋勾勾唇:“那颜言是喜欢原来的朕还是现在的朕?” 陶颜言认真想了想,挽住贺临璋的胳膊:“陛下只要一直英俊,一直对我好,那我就喜欢陛下,无论原来,现在还是将来。” 贺临璋微微拧眉:“颜言只看中朕的外表?” 陶颜言噗嗤一声笑出来:“陛下之前也问过臣妾同一个问题。是的呀,陛下相貌堂堂,英俊不凡,把臣妾迷得不要不要的呢!” 贺临璋无语至极,难道不该是帝王风姿吸引她的么? 秋末,御花园里也只有桂花还在开,甜腻的桂花香沁人心脾,一如陶颜言此刻愉悦的心。 可惜好景不长,二人正在欣赏桂花,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臣妾参见陛下。” 贺临璋抬眸望去,只见一个国色天香的佳人巧笑嫣然地看着自己。 他脑海中搜寻了一下,这人似乎是丽妃? 陶颜言道:“丽才人这么快就好了吗?这脸恢复得不错。” 第364 陛下是彻底忘记臣妾了么? 丽才人一想到自己被陶妃打了一顿,胸中的这口恶气就出不来,憋得她难受至极。 一看陛下还与她十指紧扣,在自己面前秀恩爱,脑海中理智的弦瞬间崩断,眼泪说来就来:“陛下,陶妃她打了臣妾一顿,这脸都毁容了,您也不管管,这么久也不来看看臣妾,陛下是彻底忘记臣妾了么?” 不得不说,美人就是美人,就算是哭,那眼泪都能哭出花来,我见犹怜的,陶顔言真是甘拜下风。 贺临璋拧眉,看了陶顔言一眼,似在询问:你还会打人? 陶顔言鼓着腮帮子,摇晃着他的胳膊,撒娇道:“陛下,是她先出言不逊的嘛,说什么等她以后复宠,第一个就饶不了臣妾,那臣妾当时刚被她姐妹俩不要脸的行径气狠了,一怒之下,就打了她。陛下之前已经罚她禁足三个月,没想到这时间还没到她又出来了。擅自解除禁足也是罪,陛下管管吧,臣妾看见她真是好烦呀!” 丽才人有些担忧地看了皇帝一眼:“陛下息怒,臣妾不是故意擅自出来的,实在是被陶妃欺负了,陛下也不来看臣妾,臣妾一番愁绪无处发泄,才出来走走散散心的。” 贺临璋现在对丽才人已经没了什么记忆,自然也不会心软:“那你回去吧,等禁足期满再出来。” 丽才人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帝:“陛下,臣妾多日才见您一面,您这么快就要赶臣妾走啊?” 一边说,一边眼泪流,任谁看了都觉得可怜至极。 贺临璋有些烦躁,他之前难道宠爱过这种花瓶一般整天喜欢哭哭啼啼的美人吗? 再看一眼身边明媚鲜艳、活泼灵动的陶妃,贺临璋将牵住她的手又握紧了一分:“朕与陶妃要逛园子,等朕改日有空再去看你。” 说完,贺临璋牵着陶顔言继续往前走,没有再给丽才人一个眼神。 丽才人咬咬唇,不死心,迈步跟上,反正她今日打定了主意,一定要黏住陛下,决不能再轻易离开了。 贺临璋有些烦躁,几次想开口,却都被陶顔言制止。 陶顔言挽住他的胳膊,眨眨眼睛低声道:“她爱看就看呗,陛下有美人陪着,多赏心悦目啊!” 哼哼,看我不秀恩爱气死她才怪! 于是,御花园里,出现了诡异的一幕:陶妃挽着皇帝边走边聊,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撒撒娇,发发嗲,哄得皇帝眉开眼笑。 身后跟着一个丽才人,脸上血色全无,却不死心地跟了一路。 见到三人的宫人纷纷侧目,陛下这是齐人之福? 也不知道今日是犯了什么冲,皇后竟然也抱着三公主在御花园闲逛,几人在一个路口不期而遇。 皇后露出一丝惊讶:“臣妾参见陛下,陛下这是……与两位妹妹同逛御花园?” 水火不容的二人竟然能一起逛?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贺临璋对皇后是有怀疑的,但此刻若是论记忆,当然是她比任何人都深刻。 他伸手抱过三公主,在怀里逗弄:“朕陪陶妃逛,路上遇见丽才人。皇后若是得空,那就一起逛吧。” 反正已经没办法两人世界,那再多一个皇后也无妨。甚至可以观察皇后,探探虚实。 陶顔言也觉得皇后在场,并无不可,她与贺临璋想法一样,若真是皇后给皇帝下了失去记忆的药,那么皇后应该很关心这药效会如何,那不如今日就试试吧。 孩子在手,贺临璋没办法再去牵陶顔言,陶顔言给皇后见礼,看了看软乎乎的三公主,笑道:“这孩子一天一个样,没想到三个月不见,竟然长得如此圆润了!她真的好可爱呀!” 在皇帝怀里的三公主似乎是听见有人夸她可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陶顔言,还吐了个泡泡。 皇后见三公主对陶妃也十分亲近,气不打一处来。她笑意不达眼底:“陶妃这么喜欢孩子,不如自己生一个,总把别人的孩子领去养,叫什么事?陛下事忙,怕是都忘了臣妾嫡出的二公主,现如今是养在陶妃的长乐宫呢。” 皇后这是故意说起二公主不肯回凤仪宫的事,想看看皇帝是否还记得。 贺临璋确实不记得了,其实他也有些奇怪,明明是皇后所出的嫡公主,可为何会这么喜欢陶妃,一直养在长乐宫呢? 陶顔言看皇帝一脸疑惑,解释道:“陛下近来总是健忘,那臣妾将前因后果说一遍吧。” 皇后一听皇帝健忘,心中浮上一丝喜悦,面上却毫无破绽。 陶顔言继续道:“玥儿喜欢与萱儿和锦安在一起,他们三个一起上蒙学,萱儿和锦安平日还能辅导玥儿的功课,既陪伴又有助益,故而玥儿就一直不肯回凤仪宫去。娘娘放心,臣妾将玥儿带的好好的,吃的好睡的好,您就安心抚养三公主吧。陛下之前也下了旨,一切都以玥儿自愿为准。” 贺临璋一听便明白了,竟然是孩子自己选的吗?不过一想到玥儿向来有主见,他便也没说什么。而且他亲眼见过陶妃与孩子们相处,他相信陶妃说的话,三个孩子都很喜欢她,她也对他们很好。 思及此,他对陶妃更加刮目相看,年纪轻轻,悉心照料不是己出的三个孩子,那么有爱心,真是难得。 想必也是因为爱屋及乌,所以才对三个孩子特别好吧。 自我攻略的皇帝心花怒放,看陶妃的眼神都柔和了几分。 皇后没想到她故意提一句,竟然没有得到皇帝的支持,也没说一句让玥儿回来住,心中就有些生气。不过,确定了陛下健忘,至少也是收获之一,说明那药确实有效,正在逐步起作用。 丽才人站在几人身后,插不上什么话,百无聊赖,一会儿看看皇帝,一会儿看看他怀里的孩子,见小婴儿软萌可爱,便起了逗弄的心思:“陛下,能把三公主给臣妾抱抱吗?臣妾还未抱过这么可爱的孩子呢。” 皇后拧眉,若是拒绝,显得她这个皇后小气,但若是真给她抱,她实在不放心。 陶顔言挪开几步,不想沾惹。她也搞不懂这丽才人是什么操作,皇后那么宝贝的一个孩子,丽才人为啥想不通要去碰啊?万一哭了或者哪里不舒服了,不是说不清了吗? 第365章 不可以讨价还价 贺临璋有些犹豫,看了看怀里小小的三公主,拒绝道:“还是看看就行了,你的指甲长,小心刮伤了孩子。” 贺临璋观察过,陶颜言经常要亲自下厨,从不留长指甲,也不染色,而这丽才人一看平日就是养尊处优的,十指不沾阳春水,所以那指甲长,还染了暗红色,看着实在别扭。 丽才人一愣,这后宫嫔妃留指甲也是很平常的,哪个贵女不养啊?她抬眸朝皇后看去,皇后不但染了色,还绘了花纹,华丽异常。 她又朝陶妃看去,陶妃果然没留,也没染色。 丽才人咬咬唇:“陛下就因为这个嫌弃臣妾吗?那臣妾回去之后就剪短,以后再也不染色了。” 丽才人长得美,美人蹙眉,也别有一番风情,这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放在以往,那就是大杀器,最能成功吸引贺临璋的目光,可是现在,贺临璋除了皱眉,就是厌恶。 “好了,你赶紧回去吧,整日哭丧着脸,朕不爱看。”贺临璋的一句话让三人都愣了愣。 皇后心中雀跃,陛下竟然不喜欢丽才人这副模样了吗?那药效果然是厉害啊! 陶颜言默默看了皇后一眼,刚才皇后一闪而过的喜悦可是被她捕捉到了。 丽才人差点就忍不住要嚎啕大哭,但是一想到陛下不喜欢便只能生生忍住:“是,臣妾惹陛下不喜,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丽才人屈辱地转身要离开,贺临璋开口道:“等等。” 她立即回头期盼地看着皇帝。 贺临璋面无表情道:“罚你禁足就好好待在你宫里反省,等期限满了再出来。” 丽才人希望彻底破灭,终于还是忍不住哭哭啼啼走了。 贺临璋摇摇头:“她之前也这么爱哭的吗?”简直神烦啊! 陶颜言笑了笑:“臣妾进宫时日短,不太了解,皇后娘娘应该最清楚丽才人平日的情况。” 皇后淡淡道:“丽才人比较娇弱,又很得陛下宠爱,所以才养成了那个性子。陛下之前可怜惜她了,她一流泪,您就要去哄,就不知为何现在会厌恶?” 贺临璋抱着孩子逗了逗,漫不经心道:“不知为何,朕现在除了皇后之外,看其他嫔妃都多少有点不顺眼。” 说完感觉小妃子可能要生气,连忙找补道:“当然,陶妃除外,陶妃性格开朗,甚得朕心。” 皇后捏捏拳,只恨药效没有发挥到最大,还不能把陶妃也厌恶进去。不过能将别的嫔妃剔除掉,也已经算成功了。 “许是陛下近来政务繁忙所致,陛下要保重龙体才是。”听着皇后关怀的话语,若不是已经对她存疑,贺临璋怕是都要信了。 贺临璋抱着三公主走了一会儿,三公主就有些昏昏欲睡,不住地打小哈欠,萌人一脸。 皇后急忙道:“还是臣妾带回去吧,免得睡熟了被风吹到。” 贺临璋将孩子交给奶娘,皇后等人告退之后,他才又牵着陶顔言往另一边去。 “你觉得,皇后方才的表现怎么样?”贺临璋问道。 陶顔言想了想:“说句大不敬的话,臣妾怀疑您失忆,与皇后脱不了关系。对了,陛下是真的厌恶丽才人了吗?要不要多找几位嫔妃来再验证一下?” 贺临璋摇摇头:“不必验了,前两日朕只是想不起,但今日见了丽才人,竟然已经开始厌恶。也许,这药效发挥到最大之后,朕只会对皇后情有独钟,对其他人……”他看了一眼陶顔言:“你放心,朕会努力记得你,对你好。若是……朕哪一日醒来,开始表现对你的不满,你千万别生气,一定要与朕说明白好吗?” 贺临璋也没想到,他这问题竟然会严重到这种程度。 陶顔言站定,屏退了跟着的众人,在满树金黄的桂花树下,抱住贺临璋的腰身,仰头道:“陛下,臣妾小气得很,要是陛下厌恶臣妾,斥责臣妾,叫臣妾别在您眼前出现,那臣妾是真的会不见您的。所以,您一定要牢牢记住我,无论那药多么厉害,厉害到会让人迷失心智,您也一定要冲破阻挠,想起臣妾。” 贺临璋无奈道:“可朕……” 还未说完,唇上就印上一吻:“不可以讨价还价喔。” 贺临璋看着这么“霸道”的小妃子,无奈的将人拥入怀里:“好,朕会努力记住。”眼神中闪过一道暗芒——皇后是怎么敢的! 送陶顔言回了长乐宫之后,贺临璋便传召戚仪征来问话。 “你这边查到什么了?”情况越来越严重,贺临璋等不及了。 “陛下,臣找人去探了虚实,那高僧手中有一种药丸,服下之后,能给人洗脑,臣觉得有可能就是这种药丸,让陛下失去了记忆。”戚仪征将打听到的情况如实禀报。 “那可有解?”现在当务之急是寻到解药,他不能放任自己失去所有关于陶顔言的记忆,放任将来有可能厌恶她的情况发生。 戚仪征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无解。” 贺临璋满面怒意:“将人抓起来,严刑拷问。谁问他买的药,给谁服用,全部问清楚。若是重刑之下仍然不招,那这人就不必留了。” 哼,什么得道高僧,不渡世人,专门害人,这种人污了佛门圣地,不配在佛祖面前做弟子。 “还有,整个福岩寺都给朕彻查,在京城郊外,存在这样一个害人的佛寺,朕不相信他们只有这么一点害人之处。若查出什么,叫上京兆尹一同办案,朕一定要拔掉这颗毒瘤,还世道清明。” 戚仪征应下,急匆匆出去办差,张公公立在御书房里瑟瑟发抖。他是真没想到皇后的胆子竟然这么大,为了一己之私,竟然给陛下下了那种药。他低垂着眉眼,生怕惹现在暴怒的陛下生气。 贺临璋平息了一下怒火:“放好纸笔,朕要将陶妃记下来,免得遗忘。” 张公公立即找出新纸铺好,伺候笔墨。 贺临璋提笔蘸满墨汁,想了想,用悠归先生的字体写道:“吾爱陶氏顔言,温婉柔善,悉心抚育吾两女一子,与吾心有灵犀,是吾终身情之所寄……” 第366章 没有解药 写完之后,贺临璋将信纸好好收好,交给张公公:“你十几岁就在朕身边,是陪伴朕时间最长的人,朕信任你,若朕哪日对陶妃态度不好,认不出她,你就把这信给朕看。” 张公公小心收好,心中酸涩道:“陛下乃真龙天子,一定能逢凶化吉,重拾记忆的。” 贺临璋叹了一口气:“你不是都听见了么,没有解药。去找太医过来,再给朕把把脉吧。” 陶顔言这边,也在思索着对策。 她今日见皇帝对待丽才人的态度,就知道此药威力巨大。她虽然不怕皇帝不理她,不理就不理呗,自己还不用伺候他,可她担心一旦失去皇帝的宠爱,会让她在宫里寸步难行,更担心皇后到时候控制皇帝来打压自己。为了生存,她也一定要牢牢抓住皇帝的心,因为现在的皇帝变数实在太多了。 看她愁眉不展的样子,明月担忧道:“娘娘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娘娘从御花园回来,就没怎么笑过,也不说话。” 陶顔言摇摇头,暂时不能把皇帝失忆的事情告诉别人,而且多一个人知道也没什么意义。 她叹了一口气:“我就是觉得陛下忽冷忽热,想让他不要冷只要热而已。” 明月不明所以,想了想道:“那还不简单嘛,娘娘只要经常黏着陛下,撒撒娇,陛下肯定就对娘娘宠爱有加,热情似火的。” 陶颜言脸色红了红,撒娇争宠她会,可总是撒娇争宠,她也累啊! 清风咬咬唇:“娘娘的小衣有一段日子没做新的了,奴婢今日就给娘娘做身新的,绣上……绣上那个兔子耳朵好不好?” 陶颜言算是彻底被这两个家伙逗得红了脸:“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也没成亲,怎么搞的什么都懂?看来,我是该好好给你们挑选如意郎君了。” 清风一跺脚:“奴婢要一辈子伺候娘娘,才不要出宫成亲呢!” 明月也道:“嫁了人就不能陪在娘娘身边了,奴婢不嫁人,也不出宫,就陪着娘娘。” 陶颜言语重心长道:“成亲这件事我不逼你们,可是出宫这件事我会放心上的。宫女年满二十五就能出去,我给你们准备好傍身的银两和房产,你们到时候拿着钱出去好好生活,帮我管管生意也好,自己做点什么营生也好,总之,不要在宫里熬着。这皇宫啊,四面高墙,我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出去了,你们还有机会,能出去就不要贪恋,懂吗?” 清风和明月二人不知怎的,突然有些伤感。她们两个今年也快要十八了,放在外面,那是早就定亲了的,一辈子柴米油盐,守着家里的一大家子。但是现在她们跟在陶妃身边,见过世面,得过娘娘的好,舍不得娘娘。 再过七年,她们就要离开了,再也见不到娘娘了。 伤感之际,常泰进来禀报,说是淑妃来了。 陶顔言稳了稳心绪,让明月先去招待。 再见淑妃,只觉得她面容憔悴,好像生下孩子没多久,人都老了好几岁。 “臣妾见过淑妃娘娘。”淑妃现在是正一品妃,位份在陶顔言之上,她行完礼后便坐在一旁陪着淑妃喝茶。 淑妃也不跟她客套,开门见山道:“本宫今日来,是特意来谢你的。那日你救了三皇子,本宫最近一直在照顾孩子,就没分出时间来。今日三皇子也算安稳了一些,本宫才得空过来,当面感谢你。” 陶顔言笑笑:“娘娘太客气了,当时那情况,其实臣妾也没有多少把握,权当是一试。三皇子福气好,那是他的造化。” 寒暄了几句,淑妃让人将谢礼奉上。 “本宫送你两件瓷器,两千两谢银,你不用推脱,就收下吧。自你入宫以来,本宫与你之间多有摩擦,你放心,以后本宫不会再为难你了,陛下的心在你身上,我再争也无用,不如好好带好孩子,把他抚育成人来得舒心些。”淑妃面上平静道,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样子。 陶顔言命明月将谢礼收下:“那就多谢淑妃娘娘了。等改日得空,臣妾再去看看三皇子。” 淑妃也没推辞,二人坐着聊了一会儿,淑妃就走了。 明月将东西都入了库:“淑妃经此一事,好似人都平和了许多。” 陶顔言没有出声,那三皇子天生就头小,将来智力若是跟不上,难保淑妃不会因为孩子又变得歇斯底里。 原先她要的是皇帝的宠爱,现在她要的是孩子成才,将来为她和舒家谋福祉,这人啊,也是个可怜人,也许追求一生,最终什么都得不到。 她轻叹了一声:“准备一下,去接三个孩子吧。对了,最近二公主身边的人你都关照好,若是凤仪宫那边来人抢孩子,都务必给我看住,不能让他们抢走。太后不是给你一块牌子吗,到时候实在不行,就亮出牌子。” 明月愣了愣,想不出为何娘娘会这时候提起这些,难道,皇后那边有动向,要把二公主抢回去啊? 明月也不敢多问,下去通知二公主的嬷嬷和婢女。 陶顔言稍微梳理了一下妆容,便乘着轿辇去蒙学接人。 戚仪征当天就秘密逮捕了福岩寺众僧,尤其是那个传得神乎其神的高僧,被他单独关押进了京兆尹府的地牢。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是出家人,不归世俗管,我也没犯什么王法,凭什么滥用私刑,将我关起来?”那高僧在牢里大喊大叫,可没有一个人愿意理他,都任他自生自灭。 等了许久,终于才有一个牢头给他送了点素菜和馒头:“你啊,就别叫喊了,我见你也是个出家人,我是信佛的,便帮你打听了一下,你是得罪权贵了啊,还不自知!惹了大祸,你就等着被砍头吧!” 牢头说完之后,那高僧吓得抖做一团:“还请您说明白些,我究竟犯了何事?” 牢头看了看左右,凑上前去低声道:“你是不是卖过一种药丸给一个女子?那女子拿了药丸给她夫君服下,她夫君就忘记了家里的小妾,还厌恶小妾,闹出人命了。” 那高僧一听急忙道:“我,我不知道会惹出这么大麻烦的啊!那夫人来问运势,我只说这药能让人产生喜恶,只会遗忘别的女子。可是闹出人命,不可能啊,这谁能随随便便打杀别人?就算忘了也不至于打杀吧?” 牢头眯眯眼睛:“万一有人撺掇,不就打杀了吗?我看你还是尽快给人家送去解药,否则万一又杀几个小妾,你就不用再出这牢门了!” 说完,牢头起身:“我看你是佛门中人才跟你说这些,你好好想想怎么解,若要我帮你跑腿的,你尽管说。哎,真是造孽啊!” 说完,牢头提着食盒转身出去,走到转角处,高僧看不到的地方,撕下脸上的胡须。 第367章 育儿 真正的牢头上前,接过食盒:“戚大人,这僧人之前怎么逼供都不肯说,您这样问,他真的会说吗?” 没有沾胡须的戚仪征冷哼一声:“我告诉他犯了杀生之罪,若他依然不思悔改,那他也不必活在这世上了。你盯着点,若是他有话要说,就给我带个信,这三日我就不过来了。” 戚仪征最近查福岩寺也累了好几日,既然人都抓了,他也得休息几天。 牢头连连应下,知道这案子是戚大人亲自过问的,连京兆尹大人都要重视,他自然丝毫不敢怠慢。 皇宫,御书房里,太医给皇帝把完脉后,依然一切正常,看不出什么问题。 贺临璋无奈,只好让人下去。 张公公看天色不早了,便请示道:“陛下,晚膳是去长乐宫吃吗?还是……” 贺临璋点点头:“摆驾吧。” 好在最近奏折少,也没有十分紧急的事,贺临璋无需熬夜,也好早点过去陪陪陶妃和孩子们。 一到长乐宫,三个孩子便马上围上来,争先恐后地汇报课业。 贺临璋一一考教,提了一些比较浅显的问题,大公主贺萱回答得中规中矩,二公主贺玥脑回路比较清奇,不过还算有点见地,小锦安答得最好,既正确又有自己的见解,贺临璋十分满意。 “父皇,夫子说以儿臣的成绩,可以跳级了,儿臣是不是应该换个地方继续学习呀?”小锦安虽然才入读一年,但是成绩那是真的不错,比大皇子和大公主他们两姐妹都要好许多。 贺临璋摸摸他的头:“锦安学习刻苦,朕很欣慰。这样吧,等朕问过蒙学的夫子,再考虑要不要单独给你请师傅。” 贺临璋当年很小就被立为太子,先皇重点培养,给他配齐了各科老师,单独教学。可小锦安不是嫡子,若是单独请老师,恐引起朝臣猜测,过早站队,于将来不利。 贺萱瘪瘪嘴:“锦安若是不去蒙学了,那以后就只有我与皇妹去,我一个人可管不住皇妹,她要是在蒙学打架、抓虫子,我可怎么办呀!”大公主好愁,原先是两个人管一个,万一要她一个人管,实在吃力。 贺玥皱着小眉头:“皇姐别管我不就行啦,而且我打架是为了谁啊?那张泽瑞就该打,他竟然说要做大姐姐的驸马,他都打不过我他还做驸马,我不打他我打谁?” 贺临璋眼睛一眯,看着六岁的大公主无语道:“萱儿,张泽瑞是谁?”敢觊觎大公主,是欠收拾吧? 贺萱还没说话,贺玥就抢答道:“就是蒙学最胖的那个小胖子。父皇,我跟您说,大姐姐那日带去的点心吃不下了,就给了张泽瑞,张泽瑞后来就死活要做大姐姐的驸马,我好生气哒,就狠狠揍了他一顿。” 贺玥一边说,一边比划,颇有女侠风范。 贺临璋摸摸她的头:“玥儿干的不错,以后若再有什么人敢打你皇姐的主意,你就揍他们。” 摆好晚膳过来叫父子几人吃饭的陶顔言:“……” 她听到了什么啊?陛下竟然鼓励玥儿打架?玥儿是女孩子好不好? 陶顔言头大,过来先让几个孩子去洗手,便悄悄拧了拧贺临璋的胳膊:“陛下,玥儿本来就有些顽皮,您怎么还鼓励她打架呢?” 贺临璋一想起小女儿被人觊觎了,老父亲的心就开始泛酸:“这个张泽瑞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竟然敢打大公主的主意,朕肯定不能放任的。” “所以就鼓励玥儿去打架?”陶顔言无语凝噎:“陛下,小孩子家家的,能知道什么啊,就是口头上说几句而已,恐怕他们自己都搞不清楚驸马是什么意思。不过,玥儿这孩子很好动,倒是有件事情,臣妾要跟陛下商量一下。” 于是,陶顔言简单的把贺玥想要跟着锦安一起学武的事情说了。 “本来生辰宴后就想说的,但是前几日遇到了很多事,陛下又没想起臣妾,中间就忘了说。陛下,臣妾是不舍得的,玥儿那么可爱软萌,成日练武的话,又苦又累,可是她想学,臣妾又不能阻止她的兴趣,所以还是要问问陛下,究竟可不可以?” 贺临璋想了想,一想到玥儿想当女将军就好笑,他慎重道:“玥儿是嫡公主,此事,朕还需与皇后商量下,毕竟是她所出,也得征得她同意。” 陶顔言点点头,孩子虽然是养在自己身边,但皇后的意见也不能不顾,这一点她还是理解的。 “还有,锦安的功课目前很好,朕会问问蒙学的夫子,若是锦安已经无需再去蒙学,那就给他安排几位师傅单独教学,不过,朕也不想搞特殊化,毕竟孩子还小,也不能让大皇子那边有什么想法。” 陶顔言一听,就知道皇帝并未将锦安当成继承人培养。 不过她也不甚在意,累死累活的皇位,继承了也不见得好,所以她笑笑道:“臣妾倒是觉得让锦安多在蒙学学几年也不错,若是夫子觉得他能接受更难的学问,大可单独给他补习一下,留些课业,也不必再找师傅另教了。这样一来,德妃那边就不会有想法,锦安也不容易树敌。” 贺临璋再度很认真地审视陶顔言:“顔言,你难道从未想过锦安的将来吗?朕的意思你应该懂,他是真正的皇子,他也是有资格坐那个位置的。” 陶顔言还是笑一笑:“儿孙自有儿孙福,臣妾啊,不会给孩子们去安排他们将来的路。锦安若是将来真有那个能力和机会,那也是陛下给他机会,臣妾不插手。若是将来他就是一个王爷,臣妾也欣然接受,还能出宫养老呢!” 贺临璋皱皱眉:“怎么感觉,顔言好似并不想留在宫里?” 陶顔言嗔他一眼:“陛下想套臣妾的话,臣妾才不上当呢。反正陛下现在在哪里,臣妾就在哪里,臣妾与陛下在一起就够了。”说完,挽着贺临璋的胳膊去吃饭。 夜深,贺临璋抱着怀里的人,还有些意犹未尽,可是小妃子貌似已经很累,哼哼唧唧的推拒着:“早点睡吧,陛下,您就算精力再好,也不能一次就消耗完呐!” 贺临璋只好乖乖睡下,望着已经昏昏欲睡的小妃子,怎么都看不够。 第368章 让人顶罪 凤仪宫,方嬷嬷一收到从外面传进来的消息,便急匆匆来回禀皇后:“娘娘,不好了!” 皇后瞪她一眼:“怎么说话的?掌嘴!” 方嬷嬷自知失言,冲撞了皇后,便狠狠打了自己两个巴掌,才道:“娘娘,宫外传来消息,那福岩寺……被查封了!” 原本躺在榻上的皇后一个惊坐起:“你说什么?为什么被查封?” 方嬷嬷摇摇头:“目前还打听不到消息,只说是福岩寺妖言惑众,一众高僧都被京兆尹府抓去了,那位……也被抓走了。” 方嬷嬷六神无主,急的满头是汗。 皇后脸色惨白,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你说,会不会是陛下起疑心了?你当初进去买药,可有人看见?” 当时皇后去福岩寺祈福,是伪装成官家夫人的,并没有暴露身份,去后院买药也是方嬷嬷去的,皇后并未进去。 方嬷嬷仔细想了想:“没人看见,那时候后院除了那高僧,就是奴婢,奴婢也从未透露身份。” 皇后的一颗心稍稍放下,稳了稳心神道:“去查一下,那高僧被关押在何处,找人……”皇后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方嬷嬷吓得腿软。 “娘娘,那毕竟是佛门中人,我们把人给灭口了,会不会得罪佛祖啊?”方嬷嬷心里是抗拒的:“况且,也没人看见奴婢去买药,只要那高僧认不出奴婢,这事,就没有证据。” 皇后却还是觉得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她眯了眯眼睛:“方嬷嬷,你跟着本宫十几年,从本宫还在闺阁之中,便伺候本宫,后来本宫入东宫为太子妃,又到皇后,你陪着本宫一路走来,应该知道一点小小的瑕疵都可能造成万劫不复的后果!” 皇后抬眸看向方嬷嬷:“那高僧肯定会说出有人买药的事,陛下只要拿你的画像给他看,便能知道你去买过。” 方嬷嬷吓得跪倒在地:“娘娘,那日咱们都是伪装过的,想来……想来就凭画像,是认不出的。” 皇后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认不出当然是好,可要是让他直接说不出,不是更好吗?” 皇后的话音带着冷意:“明日,请国公夫人进宫来看看三公主,到时候你主动站出来,就说这些事都是你擅自行事,请国公府出面去摆平。” 方嬷嬷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后,求饶道:“娘娘饶命,求娘娘救我一命!奴婢当初建议娘娘去福岩寺,也没想到他所说的改命就是给人下药啊!娘娘,奴婢一心为您,求您看在奴婢伺候了您十几年的份上,不要让奴婢出来顶罪,好不好?” 方嬷嬷是真的慌了,她今年才三十岁,放弃了出宫嫁人的大好机会,十几年的青春都奉献给了皇后,陪伴这么多年,她是皇后最信任的奴婢,她不想死! 皇后叹了一口气:“方嬷嬷,若你不站出来,难道要本宫站出来吗?本宫是王国公府的嫡女,是当年先皇钦定的太子妃,本宫一路正位中宫不容易的,你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本宫失去后位?你别忘了,你的侄女、侄子可都在国公府当差,若是你扛下所有,本宫还会对他们照拂一辈子,可若是你连这点事情都担不下来,就别怪本宫不客气,先料理了他们再说。” 方嬷嬷一听到侄子和侄女,便不敢再说话了。那是兄嫂去世后留下的唯一的两个方家的孩子,她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他们受牵连呢? 方嬷嬷如失去了灵魂一般,只好点点头:“是,若是那高僧告发了,那奴婢就站出来承认,承认全都是奴婢一人所为。请娘娘高抬贵手,不要伤害奴婢的侄子、侄女。” 方嬷嬷磕头求饶,手心紧紧攥起,眼中猩红,蕴藏着滔天的无奈与恨意。 皇后淡淡道:“你放心,只要你摆平了这件事,你的侄子和侄女将来一定会过得好好的,享不尽荣华富贵。” “是,多谢娘娘!”方嬷嬷落下几滴泪,滴在地上,晕开一点地面,很快便没了印子,一如她这个在皇后身边如蝼蚁般苟活的下人,纵然风光许久,可最终也将如这几滴泪一样,落入尘埃,了去无痕。 戚仪征没想到,那僧人竟然才过了一夜,便都招认了。 他收到牢头托人带来的消息,便再次伪装了一下,提着食盒去看望高僧。 这次依然带了一个素菜,两个馒头,一一摆好之后,戚仪征假扮的牢头才四处看看,低声道:“你可是想起些什么?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你尽管说。” 高僧痛不欲生,双手合十念了一串经文,才道:“还望施主能去那人家替我给往生的小妾烧一炷香。” 戚仪征心里翻了个大白眼,道:“一个小妾而已,怕是都没什么葬礼,早就入土了。要我说,你若是想赎罪,还是得尽快把解药给人家送去才是。这晚了,再多上几条人命,怕是佛祖将来都不肯认你了!” 高僧悔不当初,可他犹豫了半天,才道:“我是真没解药啊!这药是当年我还未出家的时候,我的师傅传给我的,做的数量也不多,就那么十几粒,卖完了也就没有了。之前用这药,挽救了好多夫妻,只要服下,这丈夫一定对妻子言听计从,对别的女子毫无心思。我卖了十几次从未出现这次这么严重的情况。” 戚仪征冷哼一声:“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吧?这家人有点势力的,那夫人对小妾们是下了死手,若不解决,怕是还有好几条人命等着被杀呢?” 高僧吓得脸色惨白,努力回想师傅所说的话,想来想去,都想不起解药一事。 “施主,我也没办法了,要不 ,我认罪,就拿我这条命来赎罪吧!”说完,他就想往墙上撞,一头撞死算了。 戚仪征赶忙拦住他:“你就算要死,是不是也得把事情说清楚再死?你至多就是卖药,那买药之人才是最终逼死小妾的凶手,要我说啊,你不如招供出来,将那买药之人是谁,何时何地买的,全都招了,方为上策。你啊,不要觉得一死百了,也得想想福岩寺其他僧人!你死是容易,他们不明不白被关,又怎么洗脱冤屈呢?” 高僧一听,自己的罪孽还怪多的,竟然连累了全寺,于是立马请牢头安排,他要招供。 戚仪征便直接让人把高僧带去了审讯室,将他所说的证词全都记下。 看到“买药的夫人左耳朵后面有个痦子”这几个字,戚仪征记了下来,他迅速退出了牢房,撕下胡须,直奔皇宫。 第369章 自寻死路 贺临璋下朝之后,刚走到御书房,便见戚仪征侯在那里。 “说吧,有什么进展?”贺临璋现在只关心解药的事。 戚仪征将查到的情况一一禀明:“陛下,那僧人招了,是一个左耳朵后面有个痦子的夫人去买的药,臣不知道皇后耳后有没有,此事,还需陛下亲自出面去验证。” 贺临璋摇摇头:“皇后耳朵后面没有痦子,但是不排除是她身边的人。”贺临璋想了想,叫张福海:“你去凤仪宫走一趟,什么借口你自己想,务必去查一查皇后近身伺候的奴婢,谁的左耳朵后面有个痦子。” 张公公应下,先去拿了一些点心和应季的水果,这才往凤仪宫去。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陛下遣奴才送来新进贡的水果,又说娘娘喜欢吃御膳房的荷花酥,让奴才顺道给娘娘送一份过来。”张福海笑呵呵请安,说明来意。 皇后心里高兴,让方嬷嬷收下:“劳烦公公回去替本宫多谢陛下。” 张福海应下,眼神却在方嬷嬷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将手中之物递给方嬷嬷之后,在方嬷嬷转身之际重点盯了一下左耳朵后面,果然看见了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痦子。 他掩下眼中的暗芒:“既然东西送到了,那奴才就先告退,回去复命了。” 张公公恭敬地退下,心中已经知道这方嬷嬷就是那问高僧买药之人。 走到凤仪宫门口,刚好与前来觐见的王国公夫人遇上。张公公连忙见礼:“杂家见过国公夫人。”张公公狐疑,这国公夫人怎么这时候来了? 王国公夫人也不知道皇后传召她是有何事,只说是事情紧急,让她务必今日递了对牌,进宫觐见。一看皇帝身边的一等公公在这里,连忙回礼:“张公公好,今日真是巧了,在凤仪宫遇见。” “杂家替陛下送点东西给皇后,这就告辞了。”张公公自然不会主动去打听国公夫人为何进宫,免得说多错多。 国公夫人目送张公公离开后,才皱着眉头进了凤仪宫。 皇后见自己母亲过来,便让所有人都下去,独留了国公夫人与方嬷嬷在殿上。 国公夫人见皇后如此警惕,心中狐疑,就见方嬷嬷跪下,声泪俱下地将事情和盘托出。 “你糊涂呀!”国公夫人听完指着方嬷嬷道,气得呼吸不畅。 “皇后正位中宫,何须再以这种手段争宠?你自作主张去买了药还给陛下服下,你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国公夫人怒斥:“现在让皇后怎么办?陛下若是查到什么,肯定要怀疑到皇后的!” 方嬷嬷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后十分郑重地给国公夫人磕了一个头:“一切都是奴婢惹下的祸事,皇后娘娘不知情,奴婢愿一力承担!” 皇后叹了一口气,劝说着母亲道:“方嬷嬷到底也是为了本宫,才做下这等糊涂事,如今那高僧应该是被关押在京兆尹府大牢,还望母亲回去之后禀明父亲,请他想想办法,让那高僧别说出什么来。” 皇后没有明说要取那高僧的命,但国公夫人一听便明白了。她有些犹豫,这大牢可不是谁都能进去杀人灭口的,皇后这是给国公府派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此事,我得回去与你父亲商议商议。至于能不能办……若能办,自然给你办了。”国公夫人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女儿的皇后之位不保,国公府出了一位皇后,那是天大的荣耀,是整个家族的荣宠。 皇后看了一眼方嬷嬷,朝母亲使了个眼色:“方嬷嬷的侄子和侄女都在国公府当差,母亲看在方嬷嬷一心为本宫的份上,多照拂一二吧。” 国公夫人点点头:“这个你放心。”母女俩眼神交汇,知女莫若母,国公夫人已经知道皇后是以方嬷嬷的亲人拿捏住方嬷嬷了。 也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个,她心里把这个嫡女狠狠骂了一遍:都已经贵为皇后了,竟然还学那些争宠的妾室一样,去给陛下下什么失忆丸,真是吃饱了撑的。 若是这一次不能全身而退,那整个国公府都要大受打击! 国公夫人记挂着事情,匆匆告退,皇后面色冷凝:“等吧,等宫外的消息传来,再看下一步该如何走。” 方嬷嬷已经心如死灰,无论怎么走,她这条命,都已经算是留不长了。 张公公这边回去回禀之后,贺临璋沉思片刻:“你说,国公夫人进宫了?” 张公公点点头:“奴才并未询问是因何事进宫。” 戚仪征在一旁不屑道:“还能因为何事?那福岩寺众僧人都已经被抓,整个福岩寺也被查封了,这么大的事,他们肯定收到了消息,说不定请国公夫人进宫,就是为了让国公府在外面帮一把手,杀人灭口。” 贺临璋睨他一眼:“既然知道,还不快去守着?”证人都被人家惦记上了,还这么气定神闲地定在御书房里吃点心,也是没谁了。 戚仪征吃下最后一块点心,这才咂咂嘴道:“说实话,这御膳房的点心精致是精致,但口味比起香满园来,还是差了一点。” 贺临璋看了一眼已经被他吃空的三个盘子,无语道:“口味差你还全吃完?” 戚仪征摸摸头,有些害羞道:“那不是,御膳房做的吃食难得能吃到吗?臣,近来查案辛苦,好久没好好吃了,一不小心就把陛下的点心吃光了。不过陛下放心,下次臣再进宫,一定先去香满园给陛下打包几份新鲜出炉的新品,最近京城都卖疯了,好吃着呢!” 贺临璋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香满园”的名字,沉思了片刻却始终想不起来,戚仪征一看他蹙眉的模样,便提醒道:“就是臣的大姐开的那一家。富顺街上,转角路口的那个。” 贺临璋想了想,脑海中确实有那么一间铺子。 “朕是不是给那铺子题过字?”脑海中模模糊糊出现一幅画面,陶妃黏着自己要写块牌匾给香满园。 戚仪征疯狂点头:“对对对,陛下是想起来了吗?当初臣外出办事,臣的大姐被人欺负,陛下与陶妃刚好路过,搭救了臣的大姐,陶妃便请陛下给臣姐的铺子题了一个牌匾。自从陛下题字的牌匾送到店里,那生意简直好到爆!” 贺临璋捂着头,虽然想起,但也引发头疼,心中郁结难舒,恨不得把皇后叫来狠狠怒骂一顿。 第370章 大厦将倾 戚仪征见皇帝面色不好,便连忙让张公公去传太医。 “陛下,若是因为想起从前便头痛难忍,不如别想了吧。好在现在您的失忆情况仅限于记不得后宫嫔妃,对于前朝倒是没什么影响。”戚仪征劝道。 贺临璋深吸一口气,脸色惨白:“朕也知道,但有时候又忍不住想起从前的一些片段。你不必守在这儿了,去吧,若是国公府的手伸进了京兆尹府的大牢,就揪出来。国公府权势日盛,皇后又无嫡子,若继续放任下去,将来有皇子的嫔妃,就是他们的眼中钉。朕,是该限制限制皇后了。” 戚仪征离开后没多久,刘太医便到了。 一看不是以往给自己诊脉的太医,贺临璋随口问了一句:“魏太医呢?” 刘太医赶忙道:“魏太医家的小孙子得了伤寒,高热不退,他急匆匆回家去了。臣在太医院当值,便过来给陛下请平安脉。” 贺临璋便没说什么,伸出手给他诊脉。 刘太医看皇帝面色泛白,但脉象上却无异常,实在是有些奇怪。他仔仔细细看了许久,没诊出什么,只好道:“陛下许是忧思太重,耗费了心神,所以才会感觉头痛之症。陛下不如多散散步,放松心情,缓解症状。” 贺临璋也知道此药厉害,太医都根本查不出什么,便只好让他开了一副安神汤,摆手让他下去。 王国公府的速度很快,国公夫人回府后两个时辰,王国公便已经收买了京兆尹府监狱的一个狱卒,给那高僧的饭菜中下了药。 不过他们压根没想到,戚仪征早就埋伏在监狱里,当场把送菜的狱卒抓获,并且很快那狱卒就爆出了王国公府买凶杀人的事。 人证、物证俱全,贺临璋下旨,将王国公府团团围住。 “老爷,这可怎么办啊?陛下怕是早有怀疑,否则怎么会如此凑巧,咱们一动就被埋伏的人抓了啊!”国公夫人现在十分后悔,就不该把国公府赌上。 王国公眉头紧皱:“沉住气。不是有个方嬷嬷顶罪吗?至于往牢里下毒一事……就说方嬷嬷在王家多年,我们是想救她,才出此下策。希望陛下能网开一面,还顾着点咱们之间的姻亲关系,高抬贵手吧!” 只能说,王国公的想法过于乐观了。 因为之前出了王国公府的二房侵吞皇产一事,王国公府的口碑本身早就下滑得厉害,现在整个国公府被御林军围住,更是引起轩然大波。 京中传的沸沸扬扬,都说是皇后的娘家要倒台了,那些与国公府有姻亲关系的人家也人人自危,就担心国公府倾塌,连带他们也受到影响。 凤仪宫里,也突然多了一列禁军,将凤仪宫团团围住。 皇后愁眉不展,一个劲儿的来回踱步:“快去打听下,究竟发生了何事?” 其实她心里也有点猜测,皇帝不可能无缘无故围住她的凤仪宫,所以,是那高僧已经招供了! 她闭了闭眼,稳住心神,看了一眼一旁抖成一团的方嬷嬷:“恐怕陛下是已经知道了,等他们来抓人,你该知道怎么做吧?” 方嬷嬷连忙跪下:“是,奴婢知道。”嘴上顺从,可她的眼神却冷得可怕。 长乐宫里,常泰急匆匆回来禀报:“娘娘,凤仪宫被禁军围住了。听说,王国公府也被围了。” 陶顔言放下手里的皇产账本,想着应该是下药一事有眉目了。她淡淡道:“等会儿去接二公主的时候,都口风严一些,不要让二公主知道。” “是,奴才明白了。”常泰应声下去,准备带人去接放学的三小只。 陶顔言合上账本,这个月秋季大丰收,光是粮食就比往年多出了百分之五,更不要说其他作坊的收入进账,加起来,早已超过往年的二十万两,已经三十二万两了。 她现在还惦记着燕国的赔款,若是八万两如数进来,好歹也要给皇产这边五千两吧,毕竟粮草和抚恤银子都得益于皇产,给五千两的好处费也不为过。 不过可惜,陶顔言眼巴巴的等着燕国赔款,而燕国使团一听说王国公府被围,一下子又燃起了给燕王妃与大周皇帝牵红线的梦。 原本守着燕王妃,来交接银票的宁远侯被气得不行,谁能想到最后关头,皇后娘家落难竟然会让燕国使团重新燃起希望啊? 说来这燕国也是奇怪,燕王妃究竟是怎么劝说燕国朝臣,同意让她再嫁,并且带着一半国土并入大周的呢? 百思不得其解,宁远侯索性找到了燕国使团中与自己关系较好的一个燕国大臣,私下询问了几句。 “您问我们为何要听王后的?”那燕国大臣想了想答道:“首先,我燕国不需要女子守寡,所以王妃再嫁,我们也能接受。其次,燕王临终之前留下圣旨,燕国一切事务交由王妃处置。我们的小王子年幼,根本无法服众,王妃素来果决,所以听她的并无不妥。再就是,王妃是大周人,此次出兵助燕国平叛的也是大周的军队,大周强盛,我们成为附属,没什么丢人的,甚至还能得到大周庇佑。” 宁远侯无语:“可我大周皇帝怎会娶一个嫁过人的女子为妃?你们这心思啊还是收起来,尽快给银子才是正道。” 那官员无奈道:“我也想尽快给银子,早日回家去啊,可先帝留下旨意,一切要听王妃的,王妃她不肯爽快交割,你得找王妃。” 宁远侯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想说这还需你提醒?就是找了没用,这不才来请教他的吗? 说好的交接银票没有顺利完成,宁远侯只好先回去,找陛下再商量一下,再行处置。 后宫今日也人心惶惶,各宫都在私下议论凤仪宫被围之事。永兴宫里,德妃看到接回的大皇子,先询问了一下今日在蒙学的课业,才叫人带下去玩耍。 海棠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德妃挑眉狐疑道:“宫里宫外都围了,这皇后和她娘家究竟是犯了什么事啊?看这阵仗,犯的事还不小喔。” 第371章 三小只病了 海棠点头:“谁说不是呢?就不知究竟是犯了什么事。想皇后这些年正位中宫,与陛下相敬如宾,陛下还是极为宠爱皇后的,孩子都生了两个。” 说完,看了看德妃,没见自家娘娘不舒服,才又接着道:“皇后连生两女,想来,是不太会继续受宠有孕了。会不会是陛下厌弃了皇后,想要废后,所以才寻了什么罪名,要将皇后及背后的国公府都除去?” 德妃皱眉:“陛下不像是这种人。罢了,你再出去四处打听下,长乐宫那位不是得宠吗?说不定她会知道些什么。” 海棠一听,想想也有理,便告退下去。 她与长乐宫的宫人和宫女都没什么交情,不过长乐宫住着大公主,大公主的婢女里面有一个人与她关系还行,海棠决定去找她打听一二。 可消息没打听到,倒是听说大公主、二公主和二皇子下午回去都有些发热,紧急传了太医。海棠一听三个孩子都病了,什么都不敢再问,想着可能是蒙学里被传了什么病,急急忙忙回永兴宫去告知德妃,早些给大皇子预防下。 陶顔言一看三个孩子都有些发烧,就知道事情不妙,刘太医来了之后给三个小主子诊脉之后也眉头紧锁。 “娘娘,三个孩子都发热,恐怕这病还会传播,臣先开一副清热去火的药方,先给几位小主子服下看看。此事怕是要禀报陛下,查一查蒙学那边的情况。太医院的赵太医小孙子也在蒙学入读,今天下午他就赶回家去了,那孩子也是高热。” 陶顔言一听,赶忙交代清风:“从现在起,派专人伺候三个孩子。然后告诉所有人,务必用布条蒙住口鼻,别再被孩子们传染。”说完,她亲自找了一块布将自己的鼻子和嘴都蒙住:“就像我这样,可以起到隔离病毒的效果,你快下去跟大家都说一声,所有人都得佩戴。” 清风连忙下去传话,刘太医想了想道:“娘娘是担心这是疫症?”说完摇摇头道:“娘娘放心,方才臣诊断过了,不是疫症。不过娘娘此法倒是很妙,确实可以降低正常人患病的机会。” 陶顔言点点头:“其实每一种病症或多或少都有些传染性,你们太医在诊治过程中,最好也带一个面罩,保护好自己。” 古代想要接受上好的教育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更不要说培养出一个医术高明的太医了。陶顔言是真的觉得他们都是治病救人的人才,损失一个非常可惜。 刘太医记下:“娘娘总是能想出许多新奇的点子,臣真是受教了。” 陶顔言派人去禀报了贺临璋,三个孩子同时发烧不是小事,而且怀疑蒙学里已经病毒爆发了,那就得引起高度重视。 贺临璋原本想批完奏折再去长乐宫,可没想到奏折才批了一半,就听见不好的消息,连忙摆驾长乐宫。 见他匆匆忙忙过来,陶顔言赶忙给他围上口罩一样的面巾:“委屈陛下一下下,要去看孩子们的话,得先做好隔离。” 贺临璋看着她被布料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蒙学那边朕派人去查了,三个孩子暂时先别去上学了,等养好了身子再说。” 陶顔言点头,牵着他去看孩子们,大公主有些蔫蔫的,脸颊烧得通红,正在喝粥。 一看见父皇过来,大公主眼睛就泛红,哭道:“父皇,儿臣想念母亲,能不能见见母亲?” 陶顔言看着贺临璋似乎没想起温氏,柔声道:“温氏现在在温家养病,萱儿思念母亲很正常,不过萱儿现在有些高热,怕会传染,你母亲身子弱,还是等你好了,我再带你去看她吧!” 大公主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哭着点点头,又喝了一些水,擦了身才睡下。 二人又去看二公主,相比起大公主来,二公主似乎症状轻一些,不仅能吃饭,还吃了肉和菜。 陶顔言没有体温计,但是从二公主烧红的小脸和干干的嘴唇也知道,这孩子烧得不轻。 “玥儿,你得多喝些水知道吗?等会儿让江嬷嬷给你用温水擦身,热度就能降下去,你晚上好睡一些。”陶顔言摸摸孩子的头,柔声哄道。 贺玥盯着她的面罩,又盯了盯皇帝的面罩,嘟嘟嘴:“陶妃娘娘,我也想戴个面罩,感觉就像江湖女侠客,好好看喔。” 见她还有精神关注面罩,陶顔言也是服了,让江嬷嬷给她弄了一块干净的布给围上。 “好了,现在满意了吧?”看着一脸呆萌,露出大大的葡萄般漂亮眼睛的贺玥,陶顔言是每次都被她萌一脸血。 贺玥疯狂点头,十分满意现在的造型。 贺临璋看着陶顔言从不会拒绝孩子的提议,欣慰道:“你倒是宠他们,若不是年纪不符合,朕都要以为他们都是你生的。” 陶顔言嗔他一眼:“不是自己亲生的,难道就对他们不好吗?臣妾觉得他们三个都特别可爱,臣妾真是越养越上头,陛下是不知道,他们陪伴我,我这日子过得可好了。” 贺临璋却觉得,小妃子一定是太爱自己,所以才会对孩子们好的,眼神中不由得浮上一片温柔。 陶顔言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总感觉这家伙自从那天两人重新亲密后,每次看过来的眼神都特别暧昧。 她见贺玥无大碍,便牵上贺临璋去看小锦安。小锦安回宫的这两年,被陶顔言养得极好,不仅身高蹿高了许多,身上的肉也养回来了,看上去圆润可爱。 不过三个孩子里,就数锦安病得严重,整个人只想睡觉,吃什么吐什么,已经喂了两回,连一碗粥都没吃下去。 “锦安,你不补充营养,是没有体力与病魔做斗争的。现在你体内的防线正在与病魔抗争,你得给他们输送养料,而菜饭正是最好的养料。” 小锦安实在无法,只好又爬起来吃了小半碗粥。 “这粥里下次再放点肉丝,水蒸蛋也不错,记得给他们三个都准备,哪怕一次吃个一口,只要吃下去,就能让身体扛住这次的病。”陶妃说完,小全子连忙应下。 还未等从锦安房里出来,常泰便连忙来报:“陛下,大皇子也发高热了,德妃娘娘派人来请,请陛下过去。” 第372章 方嬷嬷反水 贺临璋紧皱眉头:“顔言,朕去去再过来。” 陶顔言想着毕竟是孩子病了,不去看看也不行,便点头道:“若是太晚,陛下就不用再来了,晚上风寒,陛下多加一件披风。” 听着熨帖的话语,贺临璋捏了捏她的手:“不过来,朕睡哪里?好了,你也休息下,照顾他们三个辛苦了,朕晚上再来。” 匆匆而来,又匆匆而走,陶顔言目送皇帝出去,便继续去守着锦安。 大皇子的病症与其他三个孩子如出一辙,太医看过之后,开了药方,大皇子整个人毫无精气神,吃也不吃,睡也不睡。 “陛下,臣妾听说长乐宫三个孩子都犯了病,宇儿定是在蒙学被他们三个过了病气,才会高热不退。”德妃平日十分宝贝大皇子,这一下子病了,实在是心里难受。 贺临璋蹙眉:“蒙学不止他们四个病了,其他孩子也有病的,你不要随口就将得病的原因归在其他人身上。” 德妃咬咬唇:“是,臣妾失言了。”话音刚落,张公公便从外面进来禀报道:“陛下,凤仪宫来人,说是皇后娘娘有重要的事,想请陛下过去。” 贺临璋蹙眉,看了看德妃和大皇子:“听太医的话,该服药服药,该休息休息,多做些有营养好消化的吃食给大皇子备着。” 交代完,贺临璋便去了凤仪宫。凤仪宫外,外面围了一圈禁军,见皇帝过来,都跪下跪拜。 贺临璋现如今是最记得皇后的,他记得自己与皇后伉俪情深,育有两女,二人曾经的甜蜜都历历在目。可是从怀疑皇后开始,这记忆中的甜蜜便变了样,现在他再次踏进凤仪宫,总有种憋屈的感觉。 想着自己什么都给皇后了,权势、地位,一样不缺,皇后竟然还给自己下药,意图让自己忘记所有嫔妃,他就对皇后喜欢不起来。 脸上黑如锅底,贺临璋坐在正位上,看了一眼皇后:“四个孩子都病了,朕今日很忙,皇后长话短说。” 贺临璋其实大可以直接查问,但是一旦问出,他与皇后之间便再难有回旋的余地,他今日也是气极了,知道国公府要去杀人灭口后,才派人围困了两个地方,先杀杀皇后锐气。 皇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臣妾有罪,臣妾的贴身嬷嬷擅自做主,去问福严寺的高僧买了一种药丸,又趁着臣妾未留意,下在了陛下的膳食里,臣妾今日见禁军围困了凤仪宫,才知事情闹大,求陛下看在臣妾多年陪伴的份上,饶了臣妾的失察之罪吧!” 贺临璋眼神一眯:“失察?你的意思,此事你压根不知?” 皇后点头:“臣妾不知。都是方嬷嬷昨日才熬不住来告诉臣妾的,臣妾一时害怕,便想着……想着请我父亲帮我处理一下。陛下,臣妾一步错步步错,可臣妾心里一直爱重陛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给陛下下药的啊!还望陛下明断!” 皇后一边说一边哭,脸上的神色懊悔不已。 贺临璋转头看向一旁跪着的方嬷嬷:“皇后所言,可真?” 方嬷嬷头压得很低,头伏在地上:“启禀陛下,那药确实是奴婢买的,奴婢不敢否认。” 贺临璋冷哼一声:“朕问你的是,是你个人所为,还是,皇后也参与其中?” 皇后一颗心高高挂起,陛下这么一问,其实已经是怀疑了。 方嬷嬷缓缓抬起头,一字一顿道:“奴婢是受命于皇后,皇后娘娘全程悉知。” 皇后不可置信地看着方嬷嬷:“你胡说,明明是你自作主张,是前日才告诉本宫的!本宫还念在你伺候本宫十几年的份上,出动了我国公府的力量帮你,你竟然恩将仇报?” 皇后也没想到,方嬷嬷会临阵反水,这真是让她始料未及。难道方嬷嬷都不顾侄子和侄女了吗? 皇后疯狂给方嬷嬷使眼色施压,但方嬷嬷就全当看不见一样,继续爆料:“陛下,皇后不但全程知晓,奴婢作为实施人,更是被皇后以侄子侄女的命相要挟,让奴婢承担下所有罪责。” 方嬷嬷抖做一团:“奴婢想着命不久矣,越想越觉得这十几年伺候皇后的时光真是不值得!奴婢放弃了出宫嫁人的机会,放弃了与亲侄子、亲侄女一起生活的机会,一心守在皇后身边,替她办了不少事。没想到她是得利者,一出事便让奴婢顶包,奴婢实在冤屈,不得不说出真相。” 皇后是真的慌了,她慌忙解释:“陛下,臣妾没有,臣妾怎么舍得给陛下下药呢?臣妾冤枉啊!定是这方嬷嬷想逃脱惩罚,故意污蔑臣妾的。” 方嬷嬷却又道:“陛下,奴婢不仅这次为皇后买药下进陛下的膳食中,之前皇后还让奴婢给二公主喂过泻药,就是为了端午的时候,趁此机会诬告德妃,让众人觉得德妃怠慢凤仪宫,管不好后宫,让二公主生病。” 方嬷嬷的话无疑是一道惊雷,直接能把皇后劈死。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方嬷嬷,想不出这个蠢货今日是犯了什么蠢,怎么什么都往外报! 再看一眼皇帝的脸色,皇后浑身颤抖,连话都说不出了。 “皇后,你好大的胆子!玥儿贵为嫡公主,她可是你亲生的,你为何要害她?” 皇后张了张唇:“臣妾……冤枉。”除了口头喊冤,皇后却拿不出一丝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 “陛下,皇后坑害二公主不止这一次。”方嬷嬷继续爆料,像是要一锤锤,把皇后锤死:“前温贵妃放蛇那次,其实蛇朝着皇后和二公主去,是因为皇后在她和二公主身上藏了夜来香的香囊,这香容易引蛇虫,就是因为早知道前温贵妃的计谋,将计就计。二公主胆子大,平日就亲手抓过蛇,所以皇后丝毫没犹豫,就在香囊上动了手脚。” 贺临璋对于皇后的事情记得很清楚,自然知道那次引蛇咬人事件。 他无比失望地看着皇后:“虎毒还不食子,皇后,玥儿是你亲生,她当时是我们唯一的嫡女,你是如何狠心至此,拿她来引蛇的?嗯?你如何忍心?” 第373章 抢人 皇后眉目低垂,实在不知道还能如何争辩。方嬷嬷是她身边贴身伺候的人,这种人一旦反水,那真是想挽救都挽救不了。 她现在十分后悔,后悔没有早一些处理掉方嬷嬷。 贺临璋气得头忽然一痛,人就晕了过去。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张公公呼之不应,连忙让人传太医。 皇后此时也慌了神,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陛下会被气晕过去啊! 长乐宫里,明月慌慌张张来报:“娘娘,刚才张公公遣了人来把刘太医叫走了,说是陛下在凤仪宫气晕过去了!” “什么?”陶顔言焦急起身:“怎么会气晕?是遇到了什么生气的事啊?” 明月也不知道,根本没来得及问,那小太监便拽着刘太医走了。 陶顔言思索了片刻,叫清风拿来披风:“我不放心,得去一趟,你们照顾好三个孩子。” 匆匆坐着轿辇出门,来到凤仪宫门口的时候,就见德妃也刚好到了宫门口。 陶顔言位份低,给德妃见礼之后,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凤仪宫。 德妃之所以知道,是张公公专程派人去请的。现如今皇后把陛下气晕了,德妃就是后宫嫔妃中位份最高的人,得出来主持大局。 德妃没想到不久之前还在永兴宫陪伴孩子的人,现在竟然脸色惨白的地躺在榻上,头上插着银针。 “刘太医,陛下这是怎么了?何时才能苏醒?”德妃上前担忧问道。 刘太医摇摇头:“陛下这是怒急攻心,至于何时醒,臣也说不好,恐怕还得等等。” 德妃叹了一口气,退到一边,就见皇后六神无主坐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陶顔言看了一眼张公公,给他使了个眼色,二人一前一后出去,找了个没人的角落,陶顔言才问起陛下究竟与皇后发生了何事。 张公公犹豫片刻,便低声把方嬷嬷说的话简单告诉了陶顔言。 除了问僧人买药的事情陶顔言不知道之外,其他事,陶顔言都已经听二公主哭着说起过,所以她面上并没有太吃惊。 “陛下就是听了这些,被气晕了?”陶顔言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若放在以往,以陛下坚定的心性,怎么可能这点事情就能把他气倒。估计,那高僧的药也是诱因之一。 张公公看了看周围,提醒道:“这里是凤仪宫,奴才觉得还是得尽快将陛下挪到长乐宫或是勤政殿为好。” 张公公现在也不敢相信皇后了,若是此时皇后心狠一些,再对陛下做点什么,那他们其他人根本阻拦不住,甚至还会被皇后拿下。 陶顔言愣了一下,她从未经历过真正残酷的宫斗,以往都是嫔妃之间的争风吃醋,属于小打小闹,可没见过这阵仗啊。 “先进去吧,等陛下一醒,便挪去长乐宫。”放在自己身边,方便照顾,不然现在三个孩子病着,她无暇再去勤政殿陪伴。 二人又一前一后进去,只见刘太医头上已经急得冒汗,陛下却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 皇后此时开口道:“天色已晚,几位皇子、公主都病着,你们二位先各自回宫去照顾孩子们吧,陛下就留在凤仪宫,等陛下醒来,本宫再派人去通知你们。” 德妃心里记挂着大皇子,自然是想早些回去:“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原本想着陶妃也会跟她一起告退,可没想到陶顔言站着没动,她便冷笑一声:“陶妃啊,你想黏陛下也别黏得这么紧啊,陛下在凤仪宫有皇后娘娘照顾,你还是有点眼力见,早些走吧。” 陶顔言道:“皇后娘娘要照顾三公主,不如陛下就由臣妾带走吧,臣妾来照顾。” 她话音一落,惹得皇后和德妃都十分不满。 德妃白她一眼:“你差不多得了,争宠也没见过你这样的。陛下现在昏迷着,你想怎么挪动?外面天又冷,你是想让陛下人还未醒,就出去吹风么?” 皇后眯了眯眼睛,直视着陶顔言:“抢我亲生的嫡公主就算了,你现在还有胆子抢陛下?” 德妃不知其中缘由,她现在站皇后这边,也愤怒地看着陶顔言。 陶顔言笑笑:“是二公主选择了臣妾,臣妾替皇后照顾她而已。至于陛下,臣妾今晚是一定要带走的。”说完,看了一眼张公公:“劳烦张公公去叫几个侍卫过来,带陛下走。” “你敢!”原本坐着的皇后起身,一步一步靠近陶顔言:“陶妃,你屡次与本宫作对,究竟怀的是什么心?陛下留在凤仪宫休养,你也要抢人,你眼里还有没有本宫这个皇后?” 陶顔言捏了捏拳,感觉皇后此时,已经有了孤注一掷的意味,就更加证明,她留下皇帝,肯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陶顔言不能妥协,一旦皇帝出事,她和几个孩子都不会有好下场! “娘娘请勿生气,臣妾也只是想为娘娘分忧而已。张公公,快去叫人。”陶颜言催促,张公公闪身出去,丝毫没理皇后。 德妃觉得奇怪,以往陶妃再嚣张,也不会做出这等以下犯上的事,今晚是怎么了? 留了个心眼,她没有立即走,而是选择留下来看戏。 皇后冷笑一声:“本宫是大周皇后,陛下的发妻,本宫倒要看看,你今晚有什么本事把陛下带走!来人,传本宫命令,陶妃以下犯上,即刻押去慎刑司,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许放她出来!” 话音一落,凤仪宫的宫人便上前要拉人。 德妃一看她们抢皇帝都动真格了,吓得往旁边站了站。 陶颜言身边的清风和常泰立即上前护住,拦住要上来对陶妃不敬的宫人。 推搡之际,张公公带了十几个侍卫进来,双方剑拔弩张,气氛冰冷至极。 “张福海,你也站在她那边是不是?你别忘了,本宫才是皇后,她一个小小妃子你也愿意站她的队?还有你们这些侍卫,立即滚出去,谁允许你们进到内殿的?”皇后气得不行,怒斥着张公公他们。 张公公行礼道:“皇后娘娘,今日无论如何,奴才都得听陶妃之命带走陛下,奴才得罪了!” 第374章 若阻拦,杀无赦 “大胆奴才,你是想趁着陛下昏迷,站在妖妃一边,企图逼宫是吗?还有你们这些侍卫,好好看清楚,本宫是皇后,究竟该听这个妖妃和这个阉人的,还是听本宫的?”皇后气急败坏,手指着侍卫怒骂。 不得不说,皇后这话倒确实有几分震慑力,侍卫们面面相觑,都没有动。 陶颜言一看局势在急剧变化,容不得耽搁了,便掏出怀中的令牌高高举起:“本宫有陛下御赐的令牌,见令牌如见陛下亲临。现在我就命令你们,带陛下走!” 众人一看,纷纷跪下。 令牌上大大的“璋”字,可不就是陛下的名讳吗? 德妃吓了一跳,这陶妃可真得宠啊,陛下居然连这令牌都给她了! 心里酸得冒泡,德妃狠狠白了陶颜言一眼。 皇后脸色煞白,她也没想到陶颜言身上竟然有这东西。闭了闭眼睛,皇后道:“陛下昏迷中,谁知道这令牌是陛下给的,还是你偷拿的?哼,再说一次,本宫是皇后,六宫之主,来人,速将这妖妃绑了,送去慎刑司,如果反抗,就地正法!” 张公公拦道:“皇后娘娘三思。陛下醒了,若知道娘娘把事情做绝,怕是会龙颜大怒。还不如行个方便,让奴才和陶妃带走陛下,将来奴才会为皇后娘娘求情的。” 皇后只思索了一秒,便摇头道:“不,今日无论如何,本宫都不会同意你们把陛下带走。”还不能让陛下马上醒过来,因为他一旦苏醒,自己也许马上就要得到废后的下场。 皇后现在急需找国公府商量,究竟怎样才能最大限度降低影响,保住后位。 她,需要时间。 可陶颜言不会给她机会。 “侍卫听令,速速背上陛下,送去长乐宫。”陶颜言也孤注一掷了,她今日一定要带走人。 一边是皇后的人拼命阻拦,一边是陶妃和张福海带着的侍卫要冲进去抢人,双方对阵,剑拔弩张。 见情况不对,德妃速速退到一边,哪边都不掺和。 “陶妃啊,要我说就算了吧,你赶紧回你的长乐宫,皇后娘娘不会追究你的责任的。”德妃劝道。 她虽不喜陶妃,但她也不想看着她死在这里。 陶颜言白她一眼,真想不通这人怎么这么蠢,都这时候了还看不出端倪吗? 陶颜言心中焦急,看着阻拦的宫人,眼神冷了冷,直接拔出身旁一个侍卫的剑横在面前,厉声道:“谁若阻拦,杀无赦!” 说完,一剑挥下去,直接划伤了一个宫人的胳膊。 凤仪宫里见了血,众人都是没料到的,尤其是在皇后的面前直接处置她的人,皇后气得都要失去理智:“你们都疯了吗?都任由陶妃行刺本宫吗?” 陶颜言一手举着令牌,一手握着剑,冷声道:“带陛下走,违令者杀!” 侍卫们蜂拥而上,很快便将阻拦的宫人们冲散,进去将皇帝给背了出来。 “走!”陶颜言一声令下,张公公带人护着皇帝出去坐轿辇,陶颜言看了一眼德妃:“德妃娘娘快回去吧,凤仪宫所有人等禁足,待陛下醒来再行发落。” 侍卫们护着她快步出去,德妃一看立马带着自己的婢女匆匆离开凤仪宫。 海棠吓得腿软:“娘娘,陶妃她是疯了吧?她怎么敢下令的,这胆子也太大了,那可是皇后!” 德妃也有些心有余悸,催促着起轿:“快走快走,我看她们两个都疯了!男人而已,有什么好抢的,一个只生了两个不顶用的公主,一个连亲生子都没有,这么拼命是要干什么嘛!” 海棠一噎,心想她们抢的可是陛下耶,可不是普通男人! 贺临璋昏迷中,坐不稳,陶颜言便与他同乘。她小心地给贺临璋披好披风,又将他的头靠在自己肩头,将他冷冰冰的手捂住,双手环抱着他,用小小的身躯守护着他。 张公公擦了擦额头的汗,庆幸陛下之前就让禁军围住了凤仪宫,要不然,他还真没办法去搬救兵。 陶颜言想了想,今夜之事还是得赶紧禀报太后,于是她让张公公赶紧派个人去趟长春宫,把事情说清楚。 张公公不敢怠慢,立即派了个小太监去。 好在长乐宫离凤仪宫不远,到了之后,众人将皇帝送到陶妃的卧房,刘太医继续守在一旁给皇帝诊脉。 陶颜言到了自己的地盘,这才松了一口气。 清风颤颤巍巍道:“娘娘,您要不先去换身衣裳吧,您的裙子上粘了血。” 陶颜言坐在一旁,腿在不停地抖,刚才若不是拿令牌指挥得动侍卫,她说不定已经交代在凤仪宫了。 她匆忙倒了一杯茶喝下,连喝三杯,才慢慢平静下来,可依然挡不住身上身体发虚。 “洗把脸,换身衣服吧,估计太后马上就到了。” 明月赶忙扶着她去洗漱更衣,果然没过多久,太后便来了。 陶颜言被明月扶出去接驾,一看见太后,就眼泪汪汪地上前一把将太后抱住:“呜呜呜,太后您在宫里真是太好了!幸好您还没去行宫,臣妾刚才九死一生,吓死宝宝了!” 太后:“……” 陶妃平日都是这般撒娇的吗?璋儿如何扛得住啊? 众人:“……” 刚才在凤仪宫威武霸气的娘娘跑哪儿去了?怎么成一个小哭包了? 张公公派去的小公公已经将事情大致禀报了一番,太后此时最关心的是皇帝的病情。 原本已经睡下的太后一听说皇帝晕倒在凤仪宫,陶妃提剑带着侍卫去抢人,就赶忙往长乐宫来了,还没见儿子倒是被陶妃抱着哭湿了衣衫。 “好了,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先去看看皇帝。” 陶颜言擦擦眼泪,挽住太后的胳膊:“臣妾带太后去,顺便让张公公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禀告太后。” 张公公赶忙上前,三人走在最前面,其他人都隔了一段路,不敢偷听。 太后越听越心惊,她没想到皇后竟然丧心病狂,给皇帝喂下失忆药,更没想到皇后对嫡出的二公主如此狠心,完全不顾孩子。 太后怒气冲天,这后宫的女人争宠她不管,但是伤害到皇嗣,那就是触动了太后的逆鳞,她绝不姑息。 第375章 废后另立的争论 看到皇帝脸色苍白地躺在榻上,太后心酸不已。 刘太医起身行礼:“太后,臣给陛下诊脉,是怒急攻心所至。臣已经给陛下施针,但是什么时候能醒,臣实在说不上来。” 太后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握住皇帝的手,眼眶有些泛红。 “去请许太医来一趟,共同会诊。传哀家旨意,明日休朝,若有本奏,先呈上来。行宫之行暂缓,等皇帝醒了再说吧。”太后交代完一切,给皇帝掖好被子,起身道:“给哀家准备一间房,哀家今晚就在这里等。” “是!”陶顔言立即派人去收拾,让太后就近住下。 许太医本已经出宫,是连夜被传进宫的,来了之后也仔细诊治了许久,最终与刘太医所言一致。 陶顔言皱眉:“如此说来,两位太医现在都束手无策了是吗?” 许太医摇摇头:“陛下他,哎……好在心脉还正常,也许再休息几个时辰就能醒了。” 现在夜已深,陶顔言看两位太医也一把年纪,便请他们先去歇下,太后也被她劝去休息。分别去看过三个孩子之后,陶顔言这才躺在了外间的小榻上守着。 一连三日,贺临璋就像是冬眠了一样,呼吸均匀却一直未醒。 太后临时主持朝政,陶顔言便一门心思照顾一大三小。 期间,德妃派人来问过情况,陶顔言懒得理,让明月出去打发了,到了第四天,三个孩子陆陆续续好转,除了有些咳嗽之外,烧都退了。陶顔言让他们又休息了两天,才重新送去蒙学。 送完孩子们后,常泰回来禀报外面打听来的情况:“娘娘,太后收回了皇后的玉印和宝册,方嬷嬷被打了五十大板,打完之后人就没了,凤仪宫一干人等全部不允许踏出宫门一步。另外,福岩寺卖药的高僧被打了五十大板,生死未卜,其余僧人倒是都放了。” 陶顔言叹息一声,就算那些害他的人都被处理了又能怎么样呢? 看着依然昏迷不醒的贺临璋,陶顔言心情极端低落。她给贺临璋揉着胳膊,按摩穴位,希望他能有点反应,尽快醒来。 “娘娘,还有件事,宁远侯那边请张公公来传话,说是顾将军快回来了,届时,宁远侯想约您见一面。”常泰禀报道。 陶顔言点点头:“好,一切让宁远侯安排吧。”顾忆离京的时候,还不知道两人的关系,大家就是以朋友相处。再回京,竟然二人已经是表兄妹,陶顔言觉得这缘分还真是神奇。她笑了笑,附在贺临璋耳边道:“陛下,早点醒来吧,醒来后陪我一起去见见我表哥顾忆将军好不好?” 昏睡中的贺临璋突然手指头动了一下,不过陶颜言没看见,继续给他按摩。 太后下朝后,秦公公上前禀报道:“太后,国公府那边递上来一道折子,是为皇后娘娘求情的。” 太后冷哼一声,儿子现在昏迷不醒,就是被皇后给害的,她怎么可能放过皇后呢? “传哀家懿旨,削去王国公府爵位,念在他们祖上几代的功劳,哀家也不查抄了,就降为伯爵府吧。”一下子从公爵府降为伯爵府,皇后的娘家算是彻底衰落了。 秦公公应下,又道:“许多大臣请求觐见,多半还是为皇后之事。外面现在还不知道陛下昏迷的消息,不过若陛下一直不醒,难免消息走漏。容家的人四处活动,似乎是想趁着这次皇后的事,意欲废后另立。” 太后愁眉不展,皇后的废与立不是件小事,太后也不能在皇帝还未清醒的情况下直接一道懿旨废了她。虽然太后现在真的很生气,很想废掉王家女。 “既然他们想见哀家,那就都传进来吧,哀家倒要听听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太后坐上主位,面色严肃地等着。 不一会儿,求见的大臣便鱼贯而入,太后一看,竟然来了七八个人。 众人请安之后,大臣们便一个个开始各抒己见。 “太后,虽然不知国公府与皇后究竟犯了什么罪,但臣以为,国母之位是社稷安稳之基,万不可随意废后。” 太后睨他一眼:“不要再国公府国公府的叫了。哀家刚才已经下旨,削去国公府爵位,降为伯爵府。” 那大臣一听立马闭了嘴。 “太后,臣的想法恰恰相反,若是皇后德不配位,那就该另择贤者居之。皇后嫁入皇家数载,却一直未能诞育嫡皇子,反倒是德妃娘娘劳苦功高,早早就诞下了大皇子,大皇子人品贵重,德妃娘娘贤良淑德,臣以为该废后另立德妃为后,望太后思量。” 太后看了他一眼,是兵部的人,眼神随之暗了暗。容家驻守边关,一门都是武将,若再与兵部关系好成这样,能让兵部的人为他容家说话,怎会不叫人忌惮呢? 他刚说完,另一个大臣便反驳道:“皇后娘娘这么多年从未有行差踏错,也先后诞育了两位公主,为皇家开枝散叶,怎可因为她无嫡子就废掉呢?将来无论谁的皇子继任大统,都是皇后的孩子,根本无需废后。” “可若是皇后没有犯错,国公府……喔,不,应该叫伯爵府又怎么会被围?李大人还是不要做保后党了吧,难道太后和陛下与皇后生活多年,还会冤枉了皇后不成?” 大臣们虽然不知道内情,但是事出反常必有妖,皇后的娘家被御林军围住了,只许进不许出,明摆着就是有事发生,这时候还站皇后一边,那就太不明智了。 不过也有人是真的认为皇后母仪天下,是无人能取代的,所以坚持不能废。 一群人吵得不可开交,一个大臣站出来道:“陛下与皇后伉俪情深,就算要废,那也得陛下亲自下旨才行,如今不见陛下,我等还是等等,等陛下出面,再来争辩吧。” 太后睨了这个大臣一眼:“皇帝身体欠佳,哀家曾经替他主政好几个月,怎么,你现在信不过哀家,非得等皇帝?” 第376 皇帝苏醒 一听太后此言,那大臣立即请罪:“太后恕罪,臣不是那个意思,臣只是认为关乎皇后一事,还是陛下出面比较妥当,免得外面的人猜测,觉得是太后与皇后产生了罅隙,太后意欲废之,另立舒家女。毕竟,淑妃娘娘也诞下了皇子,外面的人或多或少会想多的。” 太后冷笑道:“哀家看,不是外面的人想多,是你想多了吧!” 那大臣尴尬地笑笑,双手都快摇出残影。 太后白他一眼,环顾众人:“哀家虽然也是舒家女,与淑妃是亲人,但哀家从未想过立淑妃为后。你们啊,无需想多,更不用想到舒家身上。” 太后烦得要命,就算她想立淑妃为后,但她亲儿子不想啊!能给淑妃留个孩子就已经很不错了,要是这时候将淑妃立为皇后,她那儿子估计就要忌惮舒家,那真是把儿子和舒家的关系给彻底结成冰了。 此时,一个户部的大臣出列道:“臣倒是觉得,陶妃娘娘秀外慧中,聪敏机智,又颇有才干,名下又抚养着三位皇嗣,很得陛下宠爱,若论后位人选,陶妃娘娘倒十分合适。” 他的话一出,众人就开始议论纷纷。 “陶妃年纪轻,家世也一般,还够不上后位的资格。” “就是,进宫时日短,也无亲生的子嗣,不行不行。” “做宠妃倒是合适,要做皇后的话……不行不行,容貌过于明艳,没有母仪天下的气度。” 太后听他们八卦了一阵,才抬抬手,让他们安静:“好了,都闲的没事干,跑来干预皇帝的后宫了!皇后终有一天是要废的,只是早晚的事,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朝政,你们回去吧,该干活的干活,该办事的办事,别整日闲得慌,跑哀家面前来嚼舌根。” 太后面色不悦,众人只好告退下去。他们虽然没有达到各自的目的,但是今日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知道了太后对皇后的态度,看来,王皇后是不得不废了,而王伯爵府的气数也到头了。家族里出了一个废后,以后名声也就不会像之前一样那么光鲜亮丽了。 等这群大臣告退之后,太后看着满桌子的奏折,只觉得头疼,她揉揉额头,疲惫道:“没想到哀家晚年竟然还要来受这朝政之苦,真是劳碌命呐!” 秦公公给她斟了一杯茶,劝解道:“能者多劳,亏得太后为陛下守住这大周江山,等陛下醒了,太后便能少操心了。”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小太监匆匆来报,说是皇帝醒了! 太后大喜过望,连忙乘轿辇赶往长乐宫。 床榻上,贺临璋半躺着,陶颜言正在给他喂白粥。 “陛下刚醒,还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先吃点清粥小菜养养胃,过两日若是身体好了,臣妾再给陛下做滋补的。” 贺临璋看着眼前憔悴的小妃子,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朕昏迷这几日,辛苦你了!对了,孩子们还好吗?他们烧退了没有?玥儿她……这孩子可怜,辛苦你多陪伴她。” 陶颜言嗔他一眼:“三个宝宝病都好了,不过要说可怜,他们三个都是。” 小锦安自出生起就与亲生母亲分别,流落街头成为小乞丐,可怜得让人心痛; 大公主的生母温氏快不行了,小小年纪没了母亲,陶颜言还想着这几日就抽空带她去看看温氏; 二公主被皇后操纵,她自己偏偏又知晓真相,小小的人儿被迫自寻出路,以装傻逃脱生母,来到陶颜言身边。 皇嗣虽是投胎小能手,一出生就生在衣食无忧、权势滔天的皇家,是人中龙凤,贵不可言,可他们三小只确确实实又都是惹人心疼的小可怜。 贺临璋自然是知道陶颜言的意思,他没有接话,也没法接。 当年阴婕妤的娘家参与谋反,被满门抄斩,小锦安自小就没了母亲。至于温氏,贺临璋也不是完全对她无情,但是温氏所做之事是真的不能姑息,所以无法赦免。 因为想起了阴婕妤和温氏的所有事,贺临璋猛然发现,他的记忆恢复了! 没想到被皇后这一刺激,生出了对皇后的厌恶,竟然解了之前失忆药丸的毒。 不过他没有说出来,而是又试着去想其他人,竟然都能无比清晰的记起,这才放了心。 他正想开口告诉陶颜言,就见陶颜言将喝完的粥碗放下,拿出帕子给他擦擦嘴,道:“陛下昏迷这几日,臣妾真是担心坏了,太后替陛下上朝处理朝政,很劳累;臣妾整日担忧陛下,很心累。” 贺临璋心疼地将她的手攥紧:“辛苦颜言了。” 陶颜言笑笑:“只要陛下能好起来,就一切都值得。陛下是不知道,那日您在凤仪宫晕倒,皇后不让臣妾带您走,臣妾当时可吓坏了,幸好拿出您给我的令牌才号令得动那些侍卫,否则,陛下可能醒来也见不到臣妾了。” 贺临璋眼神眯了眯,他是帝王,最善权术,自然知道那日若是不被陶妃强行带走,恐怕皇后为了后位稳固,就会神不知鬼不觉让自己醒不过来! 到时候皇后大权在握,对曾经与她有过争执,知道她所作所为的陶妃来说,将是灭顶的灾难! “那一晚,你吓坏了吧?贺临璋轻轻将人搂进怀里:“都是朕不好?一切因朕而起,等朕好些,再解决皇后的事。” 二人相拥,陶颜言连日来紧绷的心情总算舒缓了下来。 “璋儿,璋儿啊!”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陶颜言一听到太后的声音立马逃出贺临璋的怀抱,乖巧地站在一旁,耳尖通红。 贺临璋好笑地看她一眼,稳了稳心神,就见太后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儿臣让母后担忧了,母后这几日辛苦了。”母子二人再度相见,贺临璋感怀不尽。 太后欣慰道:“你醒来就好,醒来就好啊!对了,哀家已经把国公府降为伯爵府,也收缴了皇后的玉印和金册,至于废后一事,留着等你醒来再处置。” 第377章 全部想起来了 贺临璋已经恢复记忆,对皇后的所做所为,那是发自内心的寒心。 他与皇后是少年夫妻,当初也是恩爱有加,一路携手走过了许多风风雨雨。但他是真的没想到,皇后竟然给他下药,抹去了他的记忆。还利用亲生的二公主来达到陷害别人的目的,早已与印象中那个母仪天下的皇后大相径庭。 “皇后与儿臣终归是离了心,接下来的事,儿臣会自行料理。” 太后见皇帝心中有数,便也不再多说,又问了问他的身体情况,便起身放心回了自己的长春宫。 陶颜言恭送太后出去,才对贺临璋道:“当初温氏派人在凤仪宫放蛇一事,温氏固然有错,但皇后也并不无辜。陛下,现在温氏已病入膏肓,您要不要去见一面?” 到底也算是曾经的枕边人,陶颜言心里觉得温氏的内心应该是想再见陛下一面的,免得人生留下遗憾。 贺临璋虽然觉得已无必要,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明日吧,朕带萱儿去,你陪朕一起。”贺临璋说完,便将陶颜言拉近一些,轻抚她的脸庞:“朕昏迷中,似乎听到了许多次颜言在跟朕说悄悄话,但都听的不分明,颜言,能不能再说一次,让朕好好听听?” 陶颜言想起那些话,耳尖红了红。 她不就是担心人不会醒所以想刺激他一下嘛,就说了一箩筐表白的话。后来看情话不顶用,就改成威胁,什么“你再不醒我就带着三个崽跑路,再嫁俊俏小郎君。” 陶颜言没想到他竟然能听见,耍赖道:“谁还记得说了什么?陛下刚醒,还是多歇一歇吧,臣妾要去接孩子们了,就不打扰陛下歇息了。” 说完就想跑路。 可贺临璋压根不让她跑,有力的手臂搂在纤细的腰上,将人困在怀中,俊俏的脸庞已经凑近她的唇瓣,只差一点就要吻上。 薄唇轻启,说出的话让陶颜言无法反驳:“颜言说,朕就如天上的明星,耀眼夺目?” 陶颜言:我原意是你比大明星还要帅。 她解释不清,只好轻轻点头。 贺临璋吻了她一下,继续道:“颜言说,只要朕醒来,就可以对你为所欲为?” 说完,额头轻抵她的额头,呼吸都有些深重:“真的可以吗?那今晚……” “陛下~”陶颜言无奈道:“您才刚好,不要那么急迫好不好?身体还没恢复呢!” 贺临璋勾唇一笑:“意思是过几日恢复了就可以?” 陶颜言脸上爆红,故意道:“陛下失忆前可不这样,怎么失忆了,倒重欲起来。” 陶颜言还不知道贺临璋已经恢复了记忆,贺临璋心里好笑:“不重视吗?那之前那么多个日夜算什么?朕,几乎都宿在长乐宫了。” 陶颜言睁大眼睛,突然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他:“陛下,您想起来了?” 贺临璋点点头:“想起来了,全部。” “太好了!陛下终于记得了!”陶颜言喜极而泣,之前他失忆的时候,虽然嘴上说着不介意,但始终还是遗憾。 她扑进他怀里哭唧唧,把所有委屈都尽情倾诉。 贺临璋也有些心酸,轻哄着:“好了,只许哭一会儿,不然眼睛哭肿了,孩子们看见要心疼了。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陶颜言哼唧了几声,这才擦干眼泪,重新浮上笑颜:“没想到陛下因祸得福,无药而解。臣妾这就去叫太医过来再给陛下瞧瞧,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说着就想起身,却被贺临璋紧紧抱住:“朕已无碍,朕现在只想跟颜言多待一会儿,不想管别的事。”说完,便深深吻上,倾诉着满腔热忱。 陶颜言最终没能亲自去接孩子们,某人醒来后太黏人了,简直比三小只还幼稚。 等三个孩子回来之后,一窝蜂冲到陶颜言寝殿,争先恐后去关心父皇。 “父皇您醒了真是太好了,玥儿之前都担心坏了,父皇都不跟玥儿说话,只是静静地睡着,脸色惨白惨白的。” 陶颜言轻咳一声,要不是她发现得快,陛下的脸上就要被贺玥画上蜘蛛了! 贺玥朝着陶颜言眨了眨她无敌软萌的大眼睛,讨好地退到一旁。 贺萱眼泪汪汪地:“父皇没醒,儿臣每日都很担忧,儿臣已经快失去母亲了,不想再失去父皇。” 贺临璋赶紧给大女儿擦眼泪,哄道:“萱儿乖,父皇现在好了,等明日便带你去看望你母亲,别再伤心了好不好?” 贺萱果然开心起来,赶忙擦擦泪,欢快点头。 轮到小锦安,小锦安一上来便扑进贺临璋怀里:“父皇以后再也不生病了好不好?儿臣才跟父皇生活了两年,不想幸福的日子那么短暂。” 小锦安渴望被爱,也最懂得幸福来之不易,是很珍惜幸福的孩子。 贺临璋摸摸他的头:“好,父皇以后好好保重身体,一定多陪伴锦安。” 说完,看向陶颜言。 之前大公主和二公主不在她身边抚养的时候,两个女儿与自己并不算亲近,现如今,三个孩子都被她养得很好,与自己的感情也更加深厚,这全是她的功劳。 陶颜言不知道贺临璋为何又那么深情地看着自己,脸上有些羞赧,便让三个孩子陪着他,自己先去准备晚膳。 看着小妃子羞答答地遛了,贺临璋只觉得可爱至极。 之前昏迷,给了皇后几日喘息的机会,第二日,贺临璋便下了一道旨,皇后王氏被贬为昭仪,即日起迁居静慈庵修行。 满朝震惊,有些大臣还纷纷进言,想劝皇帝收回成命,可最终也没能左右皇帝的决定。 王家爵位被降,贺临璋便没有再动他们,不过他们想要再回到从前那么风光,也是再无机会了。 一个出过一国之后的显赫家族,就此没落。 凤仪宫没了主人,后宫众人的心思便动了起来。 淑妃皱眉斜躺在榻上,近来照顾三皇子实在是累,那孩子总是吃的很少,不分白天黑夜地哭闹,简直让人心累。 紫玲上前,给她捏捏腿:“娘娘,宫里都在说三公主的抚养问题,好些宫都在争取,想做三公主的养母呢!” 第378章 看望温氏 淑妃睨了紫玲一眼:“你意思是让本宫再去照料一个三公主?” 淑妃带娃真是带够了,现在看见孩子就头疼。 紫玲道:“三公主毕竟是前皇后所出,虽然王伯爵府地位不如从前,但也是两位公主的外祖家,若是得到王家支持,娘娘将来再往前晋升一步,岂不更好。” 淑妃想了想,那个位置是她多年的梦想,她想成为表哥的正妻,但是表哥对她的情谊却没有那么深,也从未将她放在心上。 “算了吧,本宫安心养着自己的孩子就行了,那个位置也不是人人都坐得舒坦的。”哪怕如国公府嫡女的王皇后最终也沦落到后位被贬、庵堂清修的下场,自己比之王皇后,恐怕还不如她厉害呢! 紫玲见劝不动,便只好退下。 永兴宫,德妃也在思索收养三公主的可能,不过想来想去,还是不情愿。 “算了,本宫有孩子,何苦再去收养一个没用的公主?还是废后所生,费那个心思干什么。”德妃不养,自然也不会去关心谁养。 两位一等妃位的嫔妃不争,其他人倒是跃跃欲试。 好几位昭仪、婕妤都想抚养三公主,就连丽才人都专门禀报了两回,想求见陛下,请皇帝看在多年情意的份上,给她一个孩子。不过皇帝不在宫中,他陪着陶颜言和大公主出宫去了温家看望病重的温氏。 得知皇帝要来,温家十分重视,所有人都侯着接驾。 “臣感念陛下隆恩,多谢陛下还能来看望小女。”温大人感恩戴德。 “温氏虽行为不当,贬为庶人,但始终诞育大公主有功于社稷,走吧,朕去看看她。” 温氏瘦了好大一圈,原先风华绝代的佳人现如今苍白虚弱地躺在榻上,连起身迎接的力气都没有。 看见皇帝带着大公主来了,她激动地伸出骨瘦如柴的手,大公主飞奔上去紧紧握住,眼泪不由自主落下来:“母亲,萱儿来看你了。” 温氏欣慰,多日不见,萱儿好像又长高了一点,被养的白白净净的。 贺临璋坐在一旁,看着瘦得脱相的温氏,叹了一口气,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温氏有些受宠若惊,她知道自己已经美貌不再,原本没想着能再见他,可他来了,她的一颗心又酸又涩,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陛下,我做了错事,我很后悔,但是时光不可倒流,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如今我病成这样,也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我只有一个请求,求陛下多护佑萱儿一些,她以后没有生母陪伴在身边,我就担心她被欺负。” 贺临璋道:“萱儿是朕的第一个孩子,朕自然会好好照顾她,你放心。” 温氏感激涕零,除了放心不下女儿,望着英俊不凡的皇帝,再多眷恋却也已经无话可说。 二人也算是少年时期就一路走过来的年轻爱侣,走到今天这一步只剩下唏嘘。 贺临璋原本以为,温氏会有很多话想对自己说,但是温氏却没说,只是交代大公主一定要听陶妃的话,好好长大。他坐着听了一会儿,神思回到了多年前与温氏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温氏无疑是貌美的,她的美不同于陶颜言那种明艳可爱,更多的是一种端庄大气。 在东宫的时候,贺临璋最宠爱的是温氏,最敬重的是皇后,最依赖的是容妃,因为容妃的娘家有兵权,三个人各有千秋,也是辅助他顺利登基的后盾。 不知从何时起,他对温氏也没了激情,眼光不由自主落在了更年轻的嫔妃身上。 先是丽妃,后是陶颜言,情感的变迁,也让温氏与他渐行渐远。 “陛下?”温氏叫了一声,贺临璋回过神来,见她看着自己,问道:“嗯?怎么了?” 温氏苍白地笑笑道:“我……我时日恐怕无多了。我父亲让我求陛下一件事,让庶妹以照顾大公主的名义进宫伴驾,我无法拒绝他,只好说出来,但是我内心是不愿的。皇宫于我,就是一场梦,我已经梦醒,不愿再沉溺梦中。” 贺临璋点点头:“朕知道了,朕会直接与你父亲说,是朕不同意。” 温氏见事情已经说完,再无其他想交代的,便道:“陛下保重,我可能要先行一步了。往后,萱儿就拜托陛下了。听说陶妃也来了,我想见见她。” 贺临璋闻言,便起身:“好,朕去叫她。”转身之际,贺临璋上前轻轻将她拥入怀里:“雨柔,你保重。” 温氏听到那一声久违的称呼,愣了愣,好多年没听见了,可真怀念啊,那是她回不去的青春。 看着皇帝出去,温氏的泪水在眼中酝酿,却始终没让它们流出来。 陶颜言进来,坐定之后先摸了摸贺萱的头,给小丫头擦了擦眼泪。 “原本有些话,本不该我来说,但我与你相识一场,你又帮我抚养女儿,我要走了,还是想与你说说。”温氏憋回眼泪,看着陶颜言诚恳道。 陶颜言知道这是她的遗言,便好好听着。 “帝王之爱,待你好的时候是真好,可狠心的时候也是真狠,你得自己心里有数。我是过来人,这一辈子既短暂也风光,你看我,想必也能看到自己的将来。” 陶颜言知道她的意思,无非就是不要把感情全部押在皇帝身上,帝王之情不长久。 她点点头:“多谢你对我说这些,我明白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温氏知道陶妃这人理智果敢,便没再多说。她看着不远处的梳妆台:“那台面上,有一盒首饰,我已经命人准备好了,都留给大公主。首饰盒下,是我多年的积蓄,全部给大公主做嫁妆,将来,还希望陶妃你好好为她择一个好驸马,我恐怕是等不到那天了。” 温氏说完,好像已经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比之前更虚弱了几分。 陶颜言走过去将首饰盒拿上,很大的一盒,全是珍贵的珠宝,下面有一个暗盒,里面放着一沓银票,还有好几张房契。 “你放心,萱儿既然已经养在我名下,我自然会好好照顾她,将来,也会好好为她择婿的。” 温氏得到承诺,这才放下心,紧紧握住大公主的手:“母亲可能不能陪伴你了,你好好听陶妃的话,她以后就是你母妃。” 大公主已经懂事,哭的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