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野骨》 第1章 蝴蝶枷锁 宴妮恢复意识时,仍陷在昏暗里。 她被绑架了,眼睛被蒙,手腕被反绑,只有嘴和脚还自由。 顾不上恐惧,她支起身子就想往外跑,黑布劣质,能透一点光,她下意识以为光源就是出口。 下一秒,撞上堵肉墙,带着干净的皂香气,却让宴妮瑟瑟发抖。 “你想做什么?”她尽量不让自己崩溃,稳住声线,“想要钱还是想要命?你带走我的时候我的司机正要来接我,发现我不见他很快便会报警,劝你不要做出过激行为。” 对方听完她一大堆话,很平静。 “妮妮,”男人开口,嗓音冷冽,标准的伦敦口音,腔调优雅,“我要的是你。” 宴妮心头发颤,缓缓后退,呈现一种恐惧且戒备状态。 陌生的声音,离谱的绑架理由,她努力思索着在国外这几年是否得罪或招惹过什么人。 答案是,有。 还不少,但绝达不到要绑架她的程度,除非对方本身就是疯子。 宴妮大脑飞速的回忆起被绑架前发生的事。 她跟朋友在加州海岸玩耍,打赌输了,做了过火的游戏,穿比基尼躺在车子引擎盖上,让快餐店的店员喂薯条。 第一家,是个白人男孩,红着脸喂她了,第二家,是个叫ego的华人,长得很好看,却拒绝了她。 她被朋友灌酒灌到吐,醒来接到司机的电话,要带她去机场回国订婚,最后她在别墅门口被一个男人绑架了。 她只看到双眼睛,像幽深的寒潭。 “你到底是谁!”越想,她心底恐惧越甚,声音止不住拔高,想要将颤抖压下。 在男人看来,眼前的女孩此时像只茫然的兔子,任人宰割。 他迈步靠近,逼得她跌坐回床上。 “别过来!别过来!“她吓坏了,几乎要哭出来,“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求求你放过我!” “妮妮,我说了,我要你。”他指尖落在她侧脸,引起她一阵颤栗,连牙齿都在打颤。 怕极了,却努力压制。 这副表情,让他很满意。 宴妮活了二十一年,头次遭遇绑架,终是压抑不住,哭出声来。 男人似乎不喜欢她哭,隔着轻薄布料,擦她的眼泪。 “别哭妮妮,你笑起来才好看,太美了,知道吗,像光闯进我阴暗的生活,头一次我觉得我的肮脏无所遁形,所以我想拥有你,拥有你,我的世界才有月亮。” 宴妮被男人掐着下颔,避不开他擦眼泪的手,指腹粗砺,她的心快要冲出胸膛。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袭来,她偏过头,生理性的干呕。 “这么讨厌我吗?”男人语气阴沉,骤然散发出无限压迫,“妮妮,我不会伤害你,但你必须爱上我,这是你活下去的使命。” 使命? 宴妮忍不住在心中打了个寒颤,绑架人的低劣手段,居然还把这扭曲情感说的这么高贵。 但她不得不配合他,“爱上你,你就会放我离开吗?” “没有这么简单。”男人用湿纸巾温柔的擦拭着她嘴角津液,“妮妮,是你先招惹我的,无论爱不爱上我,都得永远待在我身边。” “疯子!”宴妮挣扎着躲开他的触碰,“你就是个疯子!凭什么绑架我!凭什么要我永远被你囚禁!” 激怒绑匪是大忌,宴妮说完就后悔了,害怕的缩在床尾小声啜泣。 未知的空间里,长久寂静。 鼻尖还有那丝干净皂香,她知道男人近在咫尺,像是蹲在她身前,在看她。 灼热的,又克制的眼神。 僵持着,没人开口,最后男人起身离开,将她一人留在黑暗。 手被反绑,她拿不下眼前蒙着的黑布,只能小心起身,一点一点摸索着向光源靠近。 玻璃的触感,是窗户。 宴妮怕惊动男人,并未向外呼喊求救,能将这样一扇窗户留给她,证明多半打不开,或者这里除了他们根本不会再有别人。 果然,她抱着侥幸摸了半天,也摸不到窗户的开关把手。 希望破灭,宴妮又被无边恐惧淹没,手脚发软的瘫坐在地。 从低泣,到号啕大哭。 “你放我走,我有钱,我有很多很多钱可以给你……求求你,放我走吧……” 不远处的门边,男人并未离开,就静静地看着女人摩挲着那扇假窗户,表情从希冀到绝望。 宴妮不知道时间流逝了多久,她只觉得分秒都是煎熬。 她尝试着把空间摸索了一遍,发现这里是个小房间,只有一张床和一扇窗户,空气里有很浓的空气清新剂,玫瑰香气,却还是掩不住霉味。 眼前唯一的光源开始渐渐变暗,宴妮瑟缩在墙角,不知道是不是天又黑了。 对方现在好像并不打算伤害她,但保不齐哪天突然发疯。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大概只有顺从,等待时机。 眼前彻底只剩黑暗时,房门被人轻轻推开,吓得宴妮一颤,紧张的蜷缩着。 她在想,趁着黑暗跑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大,头顶有了光源,听着靠近的沉重脚步声,她想,大概是零。 “还是很害怕?”男人弯腰将她抱起,冷冽的声音响在耳边,“妮妮,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要你,只要你爱上我。” 宴妮好像一天没吃饭了,加上情绪崩溃过,现在根本没力气反抗。 近距离接触,那样紧的怀抱,她能清楚感受到男人的肌肉、心跳和说话时胸腔的震颤。 宴妮手被绑,男人就将她抱到床边,亲自喂食物,他近乎病态的享受着此刻,“妮妮乖,该吃晚饭了,你大概爱吃中餐,我开车去了很远的地方才买到。” 男人凝视着眼前的女人,她五官比起华人更为深邃,是轻混血,灵动的桃花眼被黑布遮着,美的禁忌。 他夹起鱼香肉丝,递到她嘴边,嗓音里带着笑意,“我想你会喜欢的。” 宴妮只觉毛骨悚然,压住强烈的呕吐感将食物咽下。 现在的她,只能听话。 她一直表现的极为乖巧听话,可当男人再次将米饭递到嘴边时,她实在忍不住偏头吐了,连着刚才吃进去的,也吐了出来。 男人似乎并不恼,轻轻拍着她的背,之后又递上温水给她漱口。 “看来妮妮不喜欢鱼香肉丝,明天的早饭想吃什么呢?” 宴妮能想到此刻的自己有多狼狈,吐过之后她更是精疲力尽,垂着脑袋坐在床边,又开始哭。 现在不怕了,更多的是绝望。 一天过去,好似并未有人在找她,或者说根本找不到。 男人应该是蓄谋已久。 “别哭妮妮。”男人蹲下身,依旧温柔的擦拭她眼泪,“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第2章 囚禁之吻 他看不到那双眼睛,但他能想到,一定是湿漉漉的桃花美眸。 看一眼,就叫人无法克制冲动。 “妮妮。”他将她拥入怀中,轻声哄着,“洗个热水澡就舒服了,好好睡一觉,明早我给你送中式早餐。” 宴妮渐渐冷静下来,从男人的话中她听出,他应该暂时不会碰她。 但洗澡…… “妮妮先休息。”男人吻她鬓角发丝,“我收拾好房间,再把浴缸放满热水,抱妮妮去洗澡。” 接下来的时间,宴妮就听着男人清理她吐的污秽,再开门出去。 她摸索过房间,里面没有浴室,要洗澡,男人就要带她出去。 这是一次机会,但逃出去的几率渺茫,她在考虑要不要冒险。 心下正慌乱的抉择着,开门声再次响起。 宴妮被男人横抱着离开这囚禁她的小房间,她能隔着黑布看到朦胧的身影。 男人很高,抱她时脚步沉稳,体力也不会差,同他博弈根本无胜算。 头顶有了更亮的光源,宴妮猜这大概是类似客厅的地方,她对门的方向一无所知。 她知道,现在的情况近乎不可能逃的出去,但求生的渴求战胜了理智。 奋起一股力,她从男人怀中挣脱,拼了命的向前跑,无论前方是什么,她都在心中祈求。 是出口,一定要是出口。 可没跑两步,她便被柔软的东西绊倒,整个人摔到地上。 铺了地毯,不疼,但她闻到了崭新的味道,地毯是新铺的,似乎男人料到她会跑,也料到了她会摔倒。 那一刻,宴妮被灭顶的绝望倾覆,她躺在地上,像条濒死的鱼。 “妮妮。”男人步步逼近,恶魔般的低吟响起,“你不乖。” 男人将她捞起,拖进浴室。 他将她手上的束缚解开,近乎粗鲁的脱掉了她的卫衣。 宴妮还记得自己里面穿的比基尼,紧张的捂住身体,低声哀求,“我可以自己洗吗?” 她害怕的唇都在颤抖,整个人像惊弓之鸟,头发也乱糟糟的。 但这副狼狈模样在男人眼里,也美的惊心动魄。 “妮妮觉得呢?”男人伸手,指尖落在嫩白的肩头,“你刚刚不乖,自己洗,我怎么放心呢?” 宴妮下意识握住了男人的手,手很大,骨节明显,掌心宽厚,有茧。 “我听话……我听话你什么时候能让我自由一些?” 男人也顺势紧握住她的柔荑,轻轻一带,便将她纳入怀中,低头亲吻她的手背,“妮妮,我说过,我会永远陪着你。” 宴妮被吻烫的瑟抖,触电般将手扯回。 “我会听话的先生,我很乖,我可以自己洗,不麻烦你的……求求您,给我留些尊严……好吗?” 她再三恳求,男人终于是关了灯,独留她一人在浴室。 洗完,她摸到了男人为她准备的衣服,料子像是丝绸,细腻软滑。 她快速穿上,敲了敲浴室门。 男人开门,没有任何光源,检查完蒙住她眼睛的黑布条无恙后,才按开灯。 光明洒下,他呼吸一滞。 宴妮小时候学过芭蕾,后来长开,她身材好的不再适合芭蕾,便学了拉丁。 四肢纤细,身段柔软,加上这样一张美艳的脸,让她几乎在加州的留学圈出尽风头。 可宴家的大小姐,终是成为男人的阶下囚,掌心中的玩宠。 她能察觉到男人炽热的视线,带着偏执和欲念。 裙子是吊带的,露背。 宴妮此时心底后知后觉涌现出羞耻,她想摘下黑布看一看男人,又害怕。 绑匪既然不愿意暴露身份就是忌讳,她看清他的模样后,结局大概率是被撕票。 什么要她爱上他,陪着她一辈子,大概也只是一时兴起的谎言。 她得想法子,降低他的戒心,套个近乎。 “先生……”宴妮是聪明的,扬起自己漂亮纤细的脖颈,看向那朦胧身影,“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身影逐渐靠近,停留在她身边,更近距离的,欣赏她。 “妮妮想知道吗?”他声音冷冽,又漫上雾一般的沙哑。 这大概是宴妮最勇敢的一次,她伸手,凭感觉触摸到男人的脸颊。 “先生可以不用说真名,既然我们要相爱,总得需要一个昵称的。” 温热的大掌覆上她手背,男人似乎对她的举动很满意,语气含笑,“妮妮很乖,可以就叫我先生。” 她半点信息没套出来,有些不甘心。 男人还在靠近,压迫感愈发强烈,她好似能透过黑布看到那双眼睛。 黑色的,深渊一般。 “妮妮。”男人大掌扣住她后脑,逼着她往前,同他鼻尖相触,“差点就忘记惩罚你刚刚的不乖了。” 气息交缠,那股干净的皂香明显,带着男性的荷尔蒙,蛊惑着她的心跳。 唇齿相抵的刹那,宴妮下意识想要挣扎,却被男人撬开齿关,更深的占有。 吻是窒息的,苦涩绝望,她被迫承受着,落下热泪来。 男人怜惜她的眼泪,渐渐温柔,碾转,想要将她融化。 “妮妮。”唇挨着唇,他轻声呢喃,“不能拒绝我,要爱上我,不然我会疯掉的。” 又是深沉的,柔软的一吻。 宴妮感觉大脑有些缺氧,却不敢松懈分毫,手抓着男人衣角怕自己溺毙在这吻里。 男人抱她回了房间。 里头点着助眠的香薰,檀木香,让人昏昏欲睡。 男人要走,宴妮抓住他的衣角。 “我害怕。” 她此刻在计算,发生点什么趁他无防备时杀掉他的几率,和他熟睡时掐死他的几率,有多大。 男人为她挑的睡衣,是月白色,吊带丝绸的款式,很美,让他心头月光越发明亮。 可他此刻并不想拥抱他的月亮。 “不用害怕。”他拿掉她攥着他衣角的手,“我就在门外。” 宴妮望着那道身影离开,只能在心头祈求神明,能让人赶快找到她,将她救出去。 第3章 心头月光 窗边的光明明暗暗了五次,这是宴妮的第六天。 没人来救她,她被这样的绝望,折磨的生不如死。 男人每天会送来饭菜,带她上厕所,洗澡,她没有再逃过,因为知道逃不出去。 更可怕的是,她好像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没有希望,也不再抗拒。 黑布条换成了无法取下的眼罩,她也没想取下,不看见那张脸,她反而能心安。 现在她的手不用再被反绑,但男人依旧亲自喂饭,反抗,就会被擦干净嘴角,然后狠狠亲吻。 她的自由,现在只剩这间房间,和外头的浴室。 “先生。”宴妮喝下最后一口助眠牛奶,舔了舔奶渍,“太无聊了,我想听一些歌可以吗?” 她尝试着,以卖乖的姿态提一些小要求,慢慢消掉男人戒备心,说不定哪天可以碰到智能电子产品向外界求助。 男人看着她嘴角没舔干净的奶渍,用拇指揩掉,轻笑道,“妮妮喜欢什么样的歌,流行,爵士,还是?” “先生喜欢什么歌?”她习惯性的抬头,眼罩厚实,现在连身影都看不见,她只能根据语气猜测男人的表情,心情。 “我吗?”男人似乎想了想,“我喜欢一些纯音乐,最喜欢的还是妮妮唱的歌。” “你听过我唱歌?”宴妮语气惊讶,又赶忙乖巧,“先生……听过我唱歌?” 男人将她拥进怀里,“当然听过。” 随后,宴妮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从电子设备内传出。 在唱一首英文老歌,伴奏是弹的钢琴。 她努力拼凑记忆,想起这是她刚来加州不久之后,在学校办的一场派对上,她自弹自唱的一首歌。 这大概是当时的视频,也是这个视频让她在留学圈火起来。 男人手里的,多半是手机。 她今晚,必须留下他。 “先生会跳拉丁吗?”宴妮小心挣开怀抱,站在男人身边。 男人牵起她的手,轻吻指尖,“不会。” “我可以教先生。”她轻轻拉他,“先生随便放一首曲子,我带着先生踩节奏。” 男人放了一首悠扬的曲子,很放松,但并不适合拉丁。 他被她带着起身,看着她,像精灵般围着他旋转。 月白的裙摆开出花朵,她也在这破败房间里,绽放到极致。 那样的美丽,像窗前洒落的,皎洁月光,也像夜晚枝头颤抖的夜来香。 他的月光跌落在他怀中,肌肤沁着薄汗,柔软馨香。 宴妮手攀上男人肩膀,踮起脚,逼近男人。 她稍稍的主动,换来的是他一发不可收拾的沉沦,湿热的深吻压下,快要将她理智都覆灭。 寂静里,是沉重的呼吸,以及她压在喉间的嘤咛,暧昧到无边无际。 “先生。”她被压入床中,低低唤他,手下意识向前挡,按在他腰腹上。 这一声,以及突如其来的触碰,让男人头皮发麻。 他病态的渴求着她,却也用尽全力的在克制着。 这样的爱很奇怪。 他囚禁她,又想要她心甘情愿的爱。 “妮妮。”他抓住她纤白的手,缓慢的按在自己心口,在剧烈的,起伏。 因她,也因情潮。 “爱我吗?” 他问。 宴妮能强烈的感受到,皮肉下,跳动的心脏,震的她手心发麻。 可她却沉默着,说不出那个字。 说不出,她无法对一个囚禁她的变态,说出爱这种字眼。 或许是她矫情,她可以听话讨好他生存下去,可爱字,她说不出口。 男人从她的迟疑中,得到了答案。 暧昧又在这寂静里,消失殆尽。 宴妮不死心,想要再次主动些,却被他避开。 “妮妮,你还没准备好。”他松开她,想离开。 她听着脚步追上,撞上他脊背,也撞进他心里。 纤细的小臂紧紧圈住他的腰,她声音脆弱,染上哭腔,“先生我真的很害怕,我们不是对等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陪陪我好吗,求你。” 男人终究心软,今夜没有离开。 宴妮蜷在男人怀里,脑海里尽力回想着美好回忆,让自己放松。 他穿着薄衣,干净清冽的气息将她完全包裹,是让人安心的味道,她却这辈子都不能再安心。 她在等,等他熟睡。 时间流淌的缓慢,宴妮轻哼,在男人怀中小心翻了个身。 男人没有丝毫反应。 她又躺了一会儿,仔细听着男人规律平缓的呼吸。 心跳越来越快,她轻轻起身,摸索着男人脱下的衣服。 手机不是在里面,就是在枕边。 宴妮尝试着取下眼罩,无果,可摸索了半天仍旧一无所获。 终于,她指尖触到了某个冰冷圆润的物体,紧张到心脏快要跳出胸口。 完整的纳入手中,她摸着边框,猜测型号,是她常用的牌子。 看不见,她只能全凭感觉。 按亮屏幕,上滑,点到下方的紧急情况会跳出拨号界面,按下911,报警。 她咬着牙屏息操作了好几次,终于听到了电话拨通的声音。 那一刻,宴妮激动的几乎要哭出声来。 她捂好听筒,害怕吵醒男人,不敢想象若是被他发现,后果她是否能承受。 每一声等待,都像是在要宴妮的命,她再一次感受到濒死的感觉。 恶魔就在她身侧,她看不见,手边捧着她仅剩的希望。 “你有什么紧急情况吗?” 电话接通,里头传来接线员冰冷的声线,宴妮却如获新生。 她在此刻,才记得重新呼吸。 她小声的,几乎用着气音开口,“我被……” 下一秒。 手机却被一股温柔强劲的力量抽走。 “hello?” 接线员还在那头询问。 空气仿佛凝结,宴妮如坠冰窟,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那灭顶的绝望又将她包裹,严丝合缝,压的她头晕眼花。 生理性的眼泪夺眶而出,她颤抖着,像快要碎掉的月亮。 男人的气息,压迫而窒息,肆无忌惮的蔓延,像是要将她逼上绝路。 “妮妮,这么想离开我吗?”他温热指尖,轻轻挑起她下巴,“我一直都看着你,翻身,找手机,一遍又一遍的想要摸索着打电话求助,再准备好……掐灭你的希望。” 第4章 罪孽之爱 “别碰我!”宴妮抖的更厉害,忽然疯了般冲下床,不论撞向哪里都好,撞死,撞失忆,怎么样都好。 她不想清醒着,承受这样的绝望。 她的求生欲彻底破灭了,如果男人能看到她的眼睛,一定是灰暗的,死气沉沉。 可她还没撞到什么,便被男人紧紧抱入怀中,“妮妮,别伤害自己。” “那你凭什么伤害我!”她发了疯般撕咬捶打他,“到底怎么样才肯放过我,我快要疯了!你满意了吗?!” 男人听着她歇斯底里的发泄,任她抓打,“我不懂怎么爱人,但你是我的,你得爱我,你得永远在我身边,是你先招惹我的,妮妮。” “你的爱我就该承受吗?”宴妮号啕大哭,“对不起先生,我不该招惹你,求求你,放过我吧,先生……” 男人身体微僵,嗓音蒙上层沙哑,“我们,是错误的吗?” 宴妮摇头,一边哭,一边想脱自己的衣服,“先生,我什么都给你,我爱你,你放我自由吧。” 男人看着她月白裙摆被她扯的凌乱不堪,他走向她,温柔的按住了她的手,想要安抚她,“等妮妮真的爱上我,就可以自由了。” 她在哭,抓着他的衣角,缓缓在他脚边跪下,仰头哀求。 “求求你先生,放过我……” 巨大的心痛,将他折磨着,同样的痛不欲生。 他确实,不懂得如何爱人,这样病态的囚着她,即使爱人在身边,他也觉得从来抓不住她。 没有真正的拥有过,是不是拥有了,她就会满心满眼只有他呢? 他的爱是病态的,偏执到疯狂。 “妮妮,爱我吗?” 他将她抱起,再次问她。 “爱!” 她不假思索的回答。 “先生,我爱你。” 房间里是漆黑的,男人揭下她的眼罩,低头吻掉她眼泪。 额头,侧脸,耳廓,嘴唇,下巴…… 吻游离而下,是温软的,烫人的。 宴妮,是空洞的,麻木的。 男人握着她的手按在心口,声音低哑,“妮妮,我也爱你。” 她依旧陷在地狱里,漆黑冷寂,什么也看不见,蚕食尽她的希望。 深渊中,那双眼睛盯着她,像野兽认准了自己的猎物。 “妮妮,要记得我。” “我爱你,要记得我。” 她听着呢喃低语,渐渐沉入昏睡。 宴妮的第七天,醒在她不常住的别墅里,卧室有大片阳光,落地窗外,是加州热烈的夏天。 风扬起窗纱,时光流逝的静谧且美好。 门锁响动,宴妮下意识的颤抖。 司机走进来,看见她,满脸欣喜,“大小姐,您怎么躲在这里,知道您不愿意订婚,但您也不能逃婚啊,我也是帮先生做事,还请您不要再为难我。” 先生…… 宴妮听到这两个字,脊背生冷。 “今天是几号?”她戒备的看向司机,用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 “今天是二十九号。”司机见她表情古怪,但也不敢多问,“大小姐您已经躲了三天了先生那边很着急,快换衣服吧,我跟先生汇报好重新订票。” 三天? 宴妮有些不可置信,明明她在那间屋子里,和那个男人度过了整整六天。 难道是她之前醉酒,睡了三天做的一场梦? 可梦境……真的会如此真实吗? “大小姐,我已经重新订好机票了,三小时后起飞,您快些收拾吧。”管家又在门外催促,将她思绪打断。 宴妮揉着昏沉的脑袋,拖起疲惫身体下床,双脚刚落地软的差点站不住。 黑暗中的回忆瞬间侵入脑海,太暗了,根本看不清男人长相,只有那双眼睛。 发着亮,像野狼紧盯着自己的猎物。 “妮妮,要记得我……” 冷意瞬间穿透四肢百骸。 宴妮僵硬的走动一步,皮肤牵扯出痛意,她低头看,是脚踝上的牙印。 那暗无天日的六天,不是梦。 男人,也可能正在暗处盯着她。 宴妮再次崩溃,用化妆品砸烂了浴室的镜子,司机闯进来时,她正试图用碎片解脱。 “大小姐!”司机吓得魂都丢了一半,“知道您不想订婚,回去和先生好好谈谈,先生就您一位掌上明珠,肯定不舍得的。” 宴妮根本听不进去,她惊恐的左右环视,“刘叔,有个男人囚禁我,他关了我六天……我好害怕,救救我。” 司机听着她胡言乱语,担心是真的,毕竟自己是她的司机兼保镖,让她消失三天确实是他的过失。 所以他半强迫的,把人送去了机场。 飞机落地海城后,宴妮的惊恐反应才缓解了些。 宴家夫妇亲自来接机,本来是有些生气宴妮逃婚的,可那么久不见的宝贝女儿出现在眼前,他们立刻就心软了。 “妮妮,怎么瘦这么多?”沈依澜眉眼里都是关爱和心疼。 宴妮听到妮妮这个称呼,几乎是下意识的紧张,强撑起笑脸,“没有瘦妈妈。” 司机也上前,和宴秋盛汇报,“先生……” “啊——”宴妮忽然捂着耳朵尖叫起来,喃喃自语,“先生……放过我……” “怎么回事?”宴秋盛拧眉,宴妮这副样子太古怪,像是受了什么惊吓。 司机答不上来,支支吾吾。 “妈妈,带我回家吧,我想回家。”宴妮忽然抱住了沈依澜,整个人都在发抖,哭诉的沈依澜心都要碎了。 坐了几小时飞机,宴妮很疲惫,晚上早早睡下。 她不敢关灯,便将卧室所有灯都开着,可也睡的并不安稳。 梦里,是男人模糊朦胧的声音,坐在她床头,俯身亲吻她脸颊。 “妮妮,有想我吗?” 宴妮猛然惊醒,冷汗涔涔。 她拿起手机,开始疯狂联系人。 【宴姐帮你查了,别墅门口和你家的监控都恰好维修,没有记录。】 怎么可能这么巧? 毫无头绪和线索,男人悄无声息的将她掳走,又将她送回来。 干净到,没留下一丝痕迹。 宴妮花了两个月时间调查男人,用了她能动用的所有关系,依旧一无所获。 她在这两个月内,受尽精神折磨,终于在得到消息时不堪重负,彻底崩溃。 宴秋盛把她送进了心理医院,宴妮浑浑噩噩的,连人都分不清。 “非常严重的创伤后应激。”医生也皱起眉头,“建议催眠治疗。” 第5章 海城初见 医生规划出治疗方案,宴秋盛和沈依澜看完,都不约而同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宴妮。 宴秋盛把司机叫到了书房,将宴妮的检查报告扔到他脸上。 “创伤后应激障碍,你是怎么办事的!老刘,我让你在加州守着她,你是怎么守的?失踪三天后变成这副模样了?!” 司机低着头,不敢狡辩一句。 大小姐和朋友们玩的时候是不让他跟着的,那么多次都好好过去了,哪想到这次,失踪了三天。 “那三天发生了什么,你查没有?”宴秋盛冷声质问。 “先生,查过了。”司机连连点头,“大小姐不开口,但自己也在查,监控刚好坏了,只知道她从轰趴的别墅离开,再次出现就是在郊区那套别墅里,身上也没有伤口。” 那三天发生了什么,大概只有大小姐自己知道,想来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以后,别出现在她面前,也别出现在我眼前!”宴秋盛气极,说完就让司机滚。 宴妮在心理医生的催眠暗示下,情况逐渐好转,到秋天时,她听到妮妮这个称呼也不再会发抖。 她好像忘记了那段记忆,也忘记了那位先生,宴家明艳美丽的大小姐,好像又回来了。 “你好宴小姐。”祁嘉寒跟照片里长相一样冷硬,只是今天见她,缓和了些表情,“不知道你爱喝什么,就点了杯不太甜的糖水。” 宴妮挽裙坐下,桃花眸里含着笑,“谢谢。” 他们这对准未婚夫妻,第一次正式见面,还得抽空。 “订婚宴在十月初,宴小姐时间上没问题吗?” “好,没问题。” 糖水里加了奶,祁嘉寒看眼前女人舔唇角的奶渍。 本来订婚宴时间两家人早订好了,但宴妮逃婚没回国,之所以现在又派他来说,是想两人先见上一面。 不然真等订婚宴再见,太生疏。 眼前的女人,一如既往美丽,和他之前看到的听到的一样。 祁嘉寒抬手看腕表,“宴小姐,时间也不早了,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 宴妮想着两人马上就要订婚,没好意思拒绝,便坐进了祁嘉寒的黑色宾利。 海边的落日餐厅,橘红色晚霞,是一场盛大的浪漫。 烛光摇曳里,宴妮捏着红酒杯和祁嘉寒碰杯,潋滟水眸中落着光影和笑,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嘉寒,真巧,你也在这里吃饭?” 宴妮循声望去,看到位清俊男人,白色西服衬得他温润如玉,腕间一串沉香佛珠,是个信佛的。 克己复礼,君子无尘。 “这位是?”男人视线看向宴妮,眸底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小叔。”祁嘉寒起身,替男人介绍,“这位是我未婚妻,宴家的大小姐,宴妮。” 男人看起来很年轻,不像是祁嘉寒小叔辈的。 宴妮虽然心存疑惑,但该有的礼貌还是没忘,示以微笑。 “那可得认识下了。”男人对宴妮伸出手,“你好宴妮小姐,我是祁嘉寒的小叔,祁书言。” 商业礼仪的动作,很有分寸,宴妮也伸出手和他浅握,碰到了男人略带薄茧的掌心。 “你好祁先生。” 祁书言笑声清冽,开着玩笑,“过不了多久,也该改口叫小叔了。” 宴妮没谈过恋爱,其实不经说,忙松开手,红了耳尖。 这副模样,甚是乖巧温顺。 三人又简单聊了两句,祁书言道别离开,临走敬了两人一杯酒。 “订婚宴上,我一定送上一份大礼。” 宴妮和祁嘉寒吃完饭,也不算太晚,他开车送她回宴家。 “你小叔,看起来很年轻。”宴妮侧目,主动和男人攀谈,“以前貌似也没听说过。” 祁家是海城大家,在国内都排得上名号,每个人都备受瞩目。 祁书言这个名字,却是第一次听。 这件事情并不光彩,但想着两人即将是未婚夫妻,祁嘉寒没打算瞒她,“是爷爷的私生子,所以没有对外放消息。” 宴妮自知问错了话,沉默一阵。 祁嘉寒却并不介意,在分别时揉了揉她发顶,“很期待下次见面。” 宴妮觉得自己很奇怪,反应羞涩,心却是冷的,泛不起波澜,“谢谢你送我回来,很快会再见面的。” 她仰头看他,眼神清澈,和他所听到的那些,又不一样。 宴妮,漂亮的让人足以心动。 三楼的落地窗前,宴家夫妇站在一起,看着自家女儿和祁嘉寒情窦初开的互动。 “我一开始就说,这门亲事准没错。”沈依澜眉眼含笑,语气隐隐得意“你看,妮妮也喜欢嘉寒。” “嘉寒的确值得托付。”宴秋盛却有些忧虑,“但妮妮之前经历的事情,和她的病……” “好了好了!”沈依澜打断他,“都过去了,妮妮的病也好了,不准在任何人面前提起,就当那些事情从没发生过。” 试喜服那天,沈依澜和宴秋盛在国外出差,是祁夫人亲自陪着宴妮去的。 祁家对这位孙媳妇,相当重视。 “本来是想叫嘉寒一起的,那小子太忙,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祁夫人嘴角上扬的弧度从未消过,“妮妮啊,待会儿喜欢什么就选什么,你的所有喜服伯母都会买下来,给你和嘉寒最完整的纪念。” “谢谢伯母。”宴妮能感受到祁夫人是真心待她,笑着真诚道谢。 虽然她对祁嘉寒并未有多热烈的感觉,但她清楚,嫁祁家,是最好的选择。 这忽然通透的想法,让她感到奇怪,她之前还很反感联姻,怎么突然间,又想通了呢? 宴妮正挑着衣服,门口处却引起一阵骚动。 “好帅啊!” “他看起来好温柔。” 宴妮也循声望去,看到个并不算陌生的男人。 对方显然也发现了她,笑着走来,“宴妮小姐,来挑礼服吗?” 宴妮轻轻点头,下意识后退一步,“祁先生,我来挑订婚穿的喜服。” 这家店在海城很有名,有许多大小设计师的孤品,有钱人图的就是独一无二。 祁夫人上厕所去了,宴妮身边只有导购,让她有种孤立无援的错觉。 第6章 性情之变 祁书言身上是温润的沉香气,像如玉的翩翩公子,海城秋天里的清风霁月。 “那就不打扰宴妮小姐了。”他淡笑着,错身离开。 宴妮知道祁书言的身份,其实对他印象一般,他们的圈子,对私生子很反感。 但毕竟是祁嘉寒的小叔,该有的礼貌,还是得有。 “回见,祁先生。” “回见。” 宴妮盯着男人背影,有片刻的茫然,回神时指尖正落在一件月白的礼裙上,是丝绸的料子,触感滑腻。 导购看出她眼底的兴趣,将裙子取出展示,“宴小姐,这件礼服是刚到的,荷叶边的抹胸,开叉裙摆,很衬您的身材,要不要试一下?” 宴妮指尖摸着料子。 “它叫什么名字?” “moonlight.” 宴妮试了这条裙子。 从换衣间出来时,祁夫人刚好回来,看见她,眼底是掩不住的惊艳。 宴妮的奶奶是法国人,她有很轻的混血,轮廓更深邃,眼睛是迷人的琥珀色。 穿着一身月光走出来,像神圣的,不可亵渎的圣女。 导购也从未见过这样完美的试穿效果,连夸,都觉得词穷。 用不着夸,她只需要让这位小姐看一眼自己,便知道此时此刻有多美。 男装区在二楼,祁书言坐在铁艺栏边喝茶,他漫不经心的看着男模展示衣服。 眼角一瞥,看到了楼下月光。 是美丽的,带着让人上瘾的香甜,只一眼便足以沉沦。 他这位侄子,当真会挑。 “祁先生。”经理上前,小声的询问,“这一批已经展示完,有喜欢的吗?” 祁书言被扰了兴致,眼底漫出冷意,“继续,我没发言就不要停。” “是。”经理点头想要离开,刚走一步,又被叫住,“祁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祁书言指腹摩挲着细腻的瓷杯,眼神落在楼下女人身上,“那位是我的侄媳妇,待会儿无论看上哪件衣服,都替我先买单。” 算是,订婚前的礼物。 宴妮只试了一条礼裙,那件月光,就这么被定下。 祁夫人劝她再多试几件,虽然月光很美,但订婚宴,她还是想宴妮穿喜庆些的颜色。 宴妮心中很明确的知道,她只要那件月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像无法摆脱的宿命,压的她喘不过气,又忍不住回味。 “祁夫人,这件礼裙祁先生已经结过账了。”结账时,导购笑着提示。 “祁先生?”祁夫人皱眉,“哪位祁先生?” “祁书言先生。” 祁夫人表情有些不悦,但在宴妮身旁不好发泄,只能先离开。 祁书言还真是会给人添堵,给她儿媳妇买裙子,看来是歪心思还没放下。 宴妮听到这名字,却是下意识抬头,看向二楼。 那里位置隐蔽,她其实看不见什么,但她有种直觉,祁书言在那里。 “走吧妮妮。”祁夫人在气头上,没控制好音量,挽着宴妮往外走,“到时候给嘉寒也选白色的西服,让你们看起来天生一对。” 提起儿子,祁夫人脸上又有了笑意,先前的阴霾一扫而光。 宴妮收回视线,唇角抿出笑,很顺从,“都听伯母的。” 祁夫人一听,心底更喜欢这位儿媳妇了。 两人说笑着离开,消失在店门外。 二楼。 祁书言仍旧望着楼下,薄唇轻启,低低呢喃出声。 “妮妮……” 宴秋盛和沈依澜这次出差远,在伦敦,且久久未归。 宴家的庄园太大,宴妮一人住着不踏实,去了朋友家暂住。 宋皎皎高中时和宴妮玩的好,之后一人去伦敦,一人去加州,但联系不断,是很好的闺蜜。 市中心的大平层,是宋家送给小女儿的成年礼,能俯瞰整座海城的繁华。 “宴小姐。”宋皎皎挤眉弄眼,“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想起我这位闺中密友了?良心发现来看看了?” 宴妮被她逗笑,在门口换鞋,“是啊,一个人在家太寂寞,想起宋大小姐了。” 宋皎皎迎着她进门,嘴里嘀咕,“你都那么会玩了,加州留学圈子谁不知道你宴妮野得很啊,怎么会让自己寂寞呢?” 宴妮坐在沙发上,灯光暖醺,宋皎皎恍惚间觉得她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宴姐,真收心了?” 宴妮面露疑惑。 “什么?” “你看。”宋皎皎指着玻璃上的倒影,“现在的你,没了宴家小姐的野性,拘谨,乖巧,像家养的宠物猫,真被那个祁嘉寒迷得改做小宠物了?” 宴妮也看向玻璃,在万千霓虹中,她是朦胧的,破碎的。 “其实……”她欲言又止,“我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的性格在慢慢转变,皎皎,我好像觉得我丢失了什么东西。” 宋皎皎点头,“看出来了,现在的你很温顺,不是那个风情万种的野蝴蝶,留子圈钓系女神了,看起来失魂落魄。” 宴妮轻笑,眸底落下复杂的神色。 或许,真的丢了一缕残魂吧。 这几日有人陪着,宴妮心中那种不安定的感觉,又逐渐踏实下来。 她有跟父母通过视频,能观察到他们的神色并不轻松,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不过宴家能做到这么大,她也相信父母的实力。 宅了五天,宋皎皎受不了了,拉着宴妮出门逛街。 在商场,偶遇了一位加州的留子,一眼便认出了宴妮。 “宴姐!”来人热切的打招呼,“上次喝完酒怎么突然就走了,一走就是几个月,核心人物一走咱派对都开不起来了。” 宴妮认识的人多,大脑搜索了一圈,没发现跟这张脸对应的名字,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家里让我回来订婚。” 加州留子觉得她好像变了,惊讶道,“你要订婚了?真可惜,以前玩的最开的就是你,现在收心了都没人带我们了,订完婚还回加州吗?” 宴妮不确定,便没作答。 当晚,宴妮躺在保时捷引擎盖上,穿着比基尼让人喂薯条的视频就在圈子里传遍了。 祁嘉寒签完文件,手机躁动不安的响起,是朋友群里的消息。 【祁嘉寒,这是你那未婚妻吧?】 第7章 又再遇见 后面还发出一条视频。 祁嘉寒没看过,伸手点开,嘈杂的人声,节奏感强劲的音乐,妖娆少女躺在跑车引擎盖上,媚眼如丝。 “bruce,我想让你喂进我嘴里。” 视频在她咬住那根蘸满番茄酱的薯条时,戛然而止。 祁嘉寒想起之前见宴妮时她的表现,跟这副模样反差极大。 面皮是一样的美艳,但性子,却乖顺的多。 他忽然觉得,她现在的样子,很有趣。 宴妮跟宋皎皎逛完商场后,去一家私厨中餐厅吃的晚饭。 宋皎皎也很久没玩过,提议吃完饭去酒吧,宴妮提不起兴趣,也没什么胃口,手撑着脑袋看着外头的灯笼发呆。 清冷的秋,院子里是一棵梧桐树,繁叶凋零,坠落满地枯黄。 视线里,忽然闯入抹高大身影,靛蓝色的高定西服,凌厉短发,清俊的容颜。 踩着枯叶,脚步从容优雅的往前。 “宴姐。”宋皎皎看她失神,出声叫她,“酒吧去不去,新开的,听说老板是伦敦那边的,估计里头能玩的很开,怎么样感不感兴趣?” 宴妮回神,看向一脸期待的宋皎皎,“可以陪你去,不过可能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说什么帮。”宋皎皎夹了一筷子鱼腹给她,“咱俩这关系,用得着说帮吗,说吧,什么忙?” 宴妮不自觉的坐直,琥珀色的眸子里,漫出无边际的茫然。 “你在伦敦认识的华人多吗,我爸妈在伦敦那边谈生意,估计出了点岔子。” 晚十点,medusa。 宴妮被宋皎皎带着,走入这场夜晚的盛宴,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是舞动的电子蛇姬,庞然巨物般的美杜莎。 还没开场,但里头早已人声鼎沸,今天只有她们两人,宋皎皎也没订台,就在吧台坐下了。 调酒师是位帅哥,穿白衬衫打领结,吸引了不少男男女女。 “一杯天蝎宫。”宋皎皎点完,看向宴妮,“喝什么?” “天使之吻。”宴妮报出酒名。 “出来玩,你就喝小甜酒?”宋皎皎不屑“宴大小姐,这可真不像你,真要为了那祁嘉寒恪守妇道啊?” 宋皎皎刚刚看到了圈子里发的视频,回国前几天的宴妮,玩的能花上天,过去也没多久,怎么就只喝小甜酒了。 只是那视频,没多久便消失了,看宴妮这样子,还不知道自己在加州的丰功伟绩又在圈子里流传了一遍。 “我们总得有个人清醒。”宴妮开口解释,“这地方太陌生,不然容易出事。” 音乐声大,宋皎皎没听清她在说什么,也不想管,眨着眼睛和调酒师调情。 宴妮放不开,她从走进这里开始,就有些紧张。 两人坐了一晚,一个来搭讪的都没有。 到最后,连调酒师都不搭理宋皎皎了,她喝的不多刚到微醺。 宴妮是清醒的,扶着她往外走。 她们没开车,这个点走的人多,打车也不好打,宴妮看着排队的网约车,准备打电话叫新司机来接。 忽然,远方驶来一辆黑色的车,车窗反射着霓虹的光芒,纸醉金迷的繁华。 车停,窗降下,是宴妮晚上见过的人。 “宴妮小姐,等车吗?” 宴妮点头,礼貌的打招呼,“好巧,祁先生。” 祁书言抬手看腕表,“时间很晚了,我送二位吧,去哪呢?” 宴妮本想拒绝,可宋皎皎却眼睛一亮,挣开她扑过去,“帅哥,加个微信?” 祁书言是个好脾气,嘴角笑意温润,拿出手机亮出微信二维码。 宋皎皎拉开后座车门,一屁股坐了进去。 宴妮无奈,坐上副驾驶。 “宴小姐住哪?”司机礼貌询问。 宴妮在后视镜内看了男人一眼,报了宋皎皎家的地址。 司机微愣,没再点开导航。 “真的很巧。”祁书言嗓音好听,冷冽的穿透力,“我和宴妮小姐竟然是邻居。” 宴妮没解释,她也没想过,祁书言竟然也住那里。 但私厨到住所同酒吧之间顺路,想来他是应酬完,刚巧遇到她们。 车里不算安静,宋皎皎喝完酒话多,尤其对帅哥,问东问西。 “祁先生?你是祁家人吗?” “算是的,宋小姐。” “那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祁书言微钝。 “没有。” 宴妮坐在副驾驶,望着晃动的路灯发呆。 祁书言的声音很温柔,却也拿捏好分寸,周到里是让人无法沾染的冷漠。 她听着,昏昏欲睡。 后面他们说了什么,在她耳边渐渐模糊,她闻着沉香气,陷入梦境。 很黑,压抑的黑,让她几乎喘不上气。 她拼命的奔跑,却无论如何挣扎不开,脸上落下温热濡湿的东西,又划过嘴角,轻轻的,像羽毛般。 宴妮惊醒,手擦过唇角,是泪滴。 “做噩梦了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宴妮止不住颤抖,眼底还有未消退的惊恐。 祁书言从后座递来柔软的纸巾,“你好像哭了。” 宴妮接过,擦了擦眼泪,“抱歉,有些失态。” “没关系。” 祁书言坐回去,长腿交叠,修长指骨抵着下颔,墨色的眸子望着窗外,落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宴妮调整好情绪,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宋皎皎,靠在窗边睡的香甜。 车窗外,是熟悉的景色。 “祁先生,宴小姐,到了。” 第8章 目的不纯 司机将车在车库停稳,宴妮慌忙下车,到后座叫醒宋皎皎。 她睡的熟,连晃了几下才醒。 “到家了吗,妮妮?” 宴妮点头,“到了。” “妮妮?” 身边笼下高大阴影。 “宴妮小姐的朋友都这样叫吗?” 宴妮再次点头,扶着宋皎皎下车。 “嘉寒呢,也这么叫吗?” “今天谢谢祁先生,我们先回去了。” 她答非所问。 “她好像很怕我?” 祁书言望着两道身影,问车内的司机。 司机思忖一阵,开口,“宴小姐是嘉寒少爷的未婚妻,您是长辈,得分亲疏,自然是敬畏的,难免会有些怕,和距离感。” 祁书言淡笑,不语。 直到那两道身影消失,他才迈步,漫不经心的往电梯走去。 司机将车停入车位,看到中控台上的药,才想起自己忘记提醒祁先生带走了。 是回来路上,祁先生让他下车去买的。 住在宋皎皎家这段时间,宴妮偶尔会在电梯间里遇到祁书言,两人几乎没有交流,也就客气的打过招呼,便各自去各自的楼层。 宋皎皎住三十楼,祁书言住顶楼。 有时外卖员偷懒,不愿意送上来,宴妮不得不亲自取,今天提着一堆外卖进电梯时,又遇到了祁书言。 刚好傍晚,他一身西服,像是刚从公司回家。 “宴妮小姐。” 宴妮点头,站到电梯角落。 “祁先生。” 生分,客气。 祁书言看到了她手里提的外卖,“平常和宋小姐就吃这些吗?” “让祁先生见笑了。”宴妮有些尴尬,“我和皎皎都不会做饭,基本靠点外卖应付。” 男人嘴边是淡淡浅笑,清俊的面庞,温和,让人觉得很好亲近。 实际上,这便是他营造出的距离感。 越是这样的人,越难接近。 “没关系。”他开口,嗓音清冽,“以后嫁到祁家,便是享福了,祁家男人做饭都不差。” 宴妮看不出祁嘉寒还会做饭,两人严格说起来,就见过之前那一次。 “那到时候我好好尝尝嘉寒的手艺。”她笑着,说些客套话。 电梯到达三十楼,门开,她迈步出去。 “宴妮小姐。”身后男人叫她,“这附近有家不错的星级餐厅,有外卖,也可以尝尝。” 宴妮回头,将冷淡藏好,“谢谢祁先生,改天一定试试。” 电梯门缓缓合上,将两人对视的视线隔绝。 第二日中午,宋皎皎正纠结点什么外卖,门口忽然响起门铃声。 她跑过去,透过猫眼往外看,是位西装革履的男人,模样看起来像餐厅的经理。 宋皎皎拉开门,看到对方手里提着食盒。 “请问,是宴妮宴小姐吗?” 宋皎皎摇头,盯着食盒的logo,“不是,但她也住这里,找她有什么事情?” 男人笑,将手中食盒递上,“是祁先生订的餐,让我们送来,给宴小姐。” 宋皎皎想起那晚的帅哥,温润如玉的儒雅公子,让人无法抵御的温柔周到。 她接过,道了声谢,关门。 宴妮坐在客厅看电影,科幻片,看的专注认真,眼睛一眨不眨。 宋皎皎看着她发笑,“你把我家地址给祁嘉寒说了?订餐都订到我家来了。” “没有啊。”宴妮还盯着屏幕,“谁订的餐?” 宋皎皎将食盒直接放在茶几上,拆开,“不是祁嘉寒,就是祁书言啰,他上次送我们回来,这里一梯一户,他又知道我家楼层,也知道你住在这里。” 宴妮视线终于从屏幕上离开,看着宋大小姐亲自布菜,“昨天我拿外卖,在电梯里遇见过他,估计是和祁嘉寒说了,祁嘉寒订的。” “他犯不着这么关心自己的侄子媳妇吧?”宋皎皎下意识反驳,察觉出不对味来,“他要真这么关心你,那这就是他订的,你说他什么意思?” 宴妮不语,盯着茶几上的几道菜。 清蒸鲈鱼,玉米虾仁,萝卜烧牛腩,山药排骨汤。 “我不知道。” 宋皎皎已经开动,不忘塞双筷子进她手里,“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祁书言本来就是老爷子的私生子,跟祁嘉寒可能不太对付,想要从他身边把你抢走。” 宴妮听着发笑,搞不懂她的脑回路。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宋皎皎尝了口鲈鱼,“老天,太好吃了吧!” 宴妮也尝了些,确实美味。 “明天咱还订这家。”宋皎皎被美食虏获,将刚才的话题抛之脑后,“太好吃了,这祁书言还挺会吃的,这样的宝贝都被他发掘了。” 宴妮点头,安静吃饭,只是屏幕里的电影她怎么也看不进去了。 吃饱喝足,宋皎皎仰躺在沙发上感叹,“宴姐,我确认了,祁书言就是想从祁嘉寒手里抢走你,都用美食诱惑你了。” 宴妮轻笑,“美食算什么诱惑?” “不不不,美食不是重点。”宋皎皎看向她,“重点是你,宴姐,自古红颜就是被男人争抢的命。” 可能是玩物,也可能是薄命。 红颜,并非什么好词。 宴妮的笑,僵在嘴角。 宋皎皎连着三天点了那家的订餐,竟然还没有吃腻,其实宴妮吃着,也觉得味道好,是她喜欢的口味。 第四天,宋皎皎依依不舍的把她送回宴家,因为宴家夫妇终于从伦敦回来了。 许久不见,两人都憔悴不少。 “妮妮,你终于长肉了。”沈依澜虽然有心事,但看见女儿的第一眼还是开心,“圆润些好,瞧你以前瘦的。” 宴妮捏了捏自己的腰,无奈,“这几天吃得好,最近也没练舞,是胖了。” 宴秋盛一脸愁容的进了书房,沈依澜望着丈夫背影,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宴妮没察觉,低头打量自己的身材,“妈妈,我最近去练舞吧,顺便减减肥,穿礼服好看些。” 沈依澜却久久未回话,好半晌,才开口,“妮妮,你喜欢祁嘉寒吗?” 宴妮抬头,眼神有些闪躲,“算喜欢吧。” 这次,沈依澜重重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妈妈?”宴妮关心,“是生意上的事情吗?还是……我已经同意联姻了,没有骗你们。” 第9章 他的岁月 “不是的妮妮。”沈依澜迟疑,“这件事等我和你爸商量好,再告诉你。” 宴妮乖巧的点头,回了房间。 晚饭时,宋皎皎打来电话,发脾气。 “宴姐,我跟你说,那家餐厅太奇怪,今天的菜没有昨天的好吃!我还期待呢,结果不如昨天!” 宴妮在整理舞蹈服,手机被她放在一边。 “宋大小姐,那是你天天吃,吃腻了,你隔段时间再点,就一样好吃了。” 宋皎皎觉得她说的有理,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什么时候订婚啊?” “下个月初。” “啊……”宋皎皎惋惜,“那不是没几天,我们的加州钓系女神,就要变祁家的未婚妻了,可惜,多少留子心又碎了。” 宴妮将舞蹈服叠好。 “为什么叫又碎了?” “嘿嘿。”宋皎皎在电话那头笑,“你也知道那群二世子,见一个爱一个。” 两人又聊了几句,才挂电话。 宴妮选好明天要穿的舞蹈服,便准备睡觉,不关灯似乎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 关上灯,她反而睡不着。 第二天练舞,宴妮大汗淋漓,她跳单人更投入,也没人敢打扰她。 一跳就是四小时。 洗完澡从更衣室出来,包里的手机恰好在震动,是祁嘉寒来电。 “宴小姐。”他们只见过一次,他不好叫的太亲昵,“方便一起吃个晚饭吗,顺便了解些你喜欢的细节。” 宴妮抬手看表,五点。 “方便的。” “你在哪,我开车来接你。” 宴妮报了舞蹈工作室的名字。 她在一楼休息区看杂志,身后是大片玻璃,晚霞洒落,为她披上温柔的光晕。 祁嘉寒刚下车就看到了那背影,黑发如瀑,安静的坐在那,恍若岁月静好。 他一眼便认出那是宴妮,却又一点不像从前的宴妮。 从前的她,是张扬恣意的,不愿低头的野玫瑰,一年四季都怒放。 有刺,美艳的让人想靠近,扎出满身伤痕。 一楼正在跳舞的姑娘忽然躁动起来。 “谁啊,谁的男朋友老实交代!” “这么帅,到底是谁这么好福气?” 祁嘉寒踩着晚霞碎影,推开了舞蹈工作室的门。 九月底的天气,只余一丝热,他穿着黑色西服,举手投足间气度不凡。 “来了。”宴妮闻声抬头,笑着看过去,同他隔着霞光对视。 祁嘉寒脚步微顿,薄唇弯了弯,他不爱笑,不常笑,此时笑起来倒是有种破冰的暖意。 “等久了吗?” 他的嗓音,同样冷冽,是低沉的。 “没有。”宴妮起身,走向他,“我刚练完,正好休息一会儿。” 两人并肩走出工作室。 玻璃上,一群姑娘贴在窗户上往外看。 “是宴老板的男朋友啊!” “男帅女靓,天生一对。” 空中的旋转餐厅,足够浪漫,能看到海岸线尽头,火红的落日。 “妮妮?”祁嘉寒浅抿红酒,“可以这样叫你吗?” 已经快要订婚,宴妮也并不反感他这么称呼。 “可以。” 两人之间,氛围很好。 “今天约你,主要是想让你明天把时间空出来,明天去看看婚戒。”祁家寒看着眼前的她,“戒指是我之前定制的,本来想给你个惊喜,但一切以你喜欢为准,还是想先让你先看看,若不喜欢可以挑其他的。” 宴妮低头切着鹅肝,这样的环境里,有些害怕和他对视,“祁先生有心了。” 乐手奏出婉转的小提琴曲,拉扯丝丝缕缕的暧昧。 “我只是想,让你无论何时都不会有遗憾,什么都是自己喜欢的,愿意的。”他捏着高脚杯,“妮妮,你对我有感觉吗?” 如果不喜欢他。 又是否愿意呢? 又是否是最大的遗憾呢? 宴妮动作微顿,鹅肝切的七零八落。 “我和祁先生也只见过一面,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给她些时间喜欢上。 祁嘉寒眸中亮色渐褪,将自己切好的鹅肝递给她,把她那份换给自己。 “那你,愿意吗?” 他问时,没看她眼睛。 “愿意的。” 宴妮低头,看着瓷盘内的食物。 之后的用餐,两人几乎不再有交流,只是离开时,宴妮主动挽住了祁嘉寒的臂弯。 他眉目依旧冷峻,只是眼底落下些,微不可察的笑意,转瞬即逝。 宴妮第二天一早便和祁嘉寒一起出了门,就他们两人,他开车,她坐在副驾。 昨晚做了噩梦,她没睡好,上车没多久便睡过去。 醒来时,身上盖着祁嘉寒的外套。 “到了吗?”她侧目,看向他。 “嗯,睡得好吗?”祁嘉寒解开安全带下车,替她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还不错。”宴妮有些不好意思,将外套递给他,这才下车。 她身上沾了祁嘉寒的香气,是沉闷的琥珀鸢尾。 迷人,且冷淡,正如他本人一般。 他们造访的,是隐名的老设计师,本来已经退休享受晚年,又被祁嘉寒请出山了。 宴妮看着成品的婚戒,很喜欢。 是粉钻,鸽子蛋,一看便知价值不菲,这样的订制,得淘到原石再切割定制。 祁嘉寒,是花了心思的。 男戒也是粉钻,细碎的镶嵌了一圈,极简,也璀璨。 “试试?”设计师看出宴妮眼中的惊艳。 祁嘉寒拿过戒指,又捧起她的手,想亲自替她试戴。 宴妮将手抽走,摊开手心,笑的娇俏,有了从前的野蝴蝶味道。 “我自己来,你得在订婚宴上求婚,再替我戴上。” 设计师轻笑,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你们感情真好。” 宴妮没说话,祁嘉寒也没说话,将戒指放到她手心。 粗粝指腹,轻轻刮过她皮肉。 宴妮也不知是痒,还是被吓到,连忙缩手,戒指差点掉到地上。 她稳住呼吸,将那枚戒指,缓缓套入自己的无名指。 尺寸刚巧合适,严丝合缝。 “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她翻手欣赏,漫不经心的发问。 祁嘉寒垂眸,“猜的。” 第10章 禁忌之吻 越临近订婚,祁家夫妇便越忧心忡忡。 沈依澜几次对着宴妮欲言,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宴妮和祁嘉寒关系亲近了一些,已经会微信互道早晚安。 订婚的前一晚,祁嘉寒带着宴妮去见了自己的朋友。 最开始江烨和封斯年并不喜欢宴妮,因为那些花里胡哨的视频他们都看过。 可见到本人,又觉得天差地别,这宴家大小姐,加州留子口中的野蝴蝶,简直跟换了个人一样。 站在祁嘉寒身边,乖顺的像猫。 “可以啊兄弟。”江烨凑上前低语,“野蝴蝶都被你征服成小猫咪了。” 祁嘉寒解释,“不是,她一直这样。” 两人表示不信。 但祁嘉寒第一次见她,她确实就是这么乖。 因为只是带宴妮出来认识一下,祁嘉寒并不打算喝酒,等下还要开车送她回家。 聊了些趣事,到十点,局就散了。 宴妮在车里接到了宋皎皎的电话。 “你好,是宴女士吗?” 对方的声音,是位陌生男人。 “我是。”她不自觉的拧眉,“皎皎怎么了?” “我是medusa的经理,这位小姐喝醉了,我在她手机里看到了你的联系方式,可以过来接一下吗?” “好,麻烦你先照顾好她。” 挂完电话,黑色宾利便朝酒吧驶去。 刚停稳,宴妮便打开车门往下冲,祁嘉寒看着她慌乱的背影,心中有些疑虑。 宴妮冲进酒吧时,宋皎皎已经倒在卡座里醉的不省人事了,还好身边守着两位酒保。 经理笑着上前。 “宴小姐,老板知道宋小姐是您的朋友,特地派了两个酒保看着。” 宴妮皱眉,“我不认识你们老板。” 经理脸上笑意不变。 “没关系,总会认识的。” 宴妮突然想起,宋皎皎说过,这家酒吧是新开的,老板从伦敦来……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是祁嘉寒的电话。 “抱歉妮妮,公司临时有急事,我安排了司机等下过来接你,你别乱跑,注意安全。” “好,谢谢。” 酒吧太吵,宴妮说完,匆匆挂了电话。 经理将宴妮领着去包厢休息,她想着司机过来也需要时间,便没拒绝。 宋皎皎半梦半醒。 “喝!” “宴姐……他们灌我,你帮帮我。” 她凑上前要抱,宴妮只能抱着她,拍背安抚。 看来宋大小姐,是真受了委屈。 “以后,我帮你都灌回来。”宴妮眼底闪过光,又很快熄灭。 “好,往死里灌!” 不多时,包厢门被推开。 宴妮以为是司机到了,扶着宋皎皎站起来,却在看到眼前人时愣住。 深色的西服,温俊容颜逆着外头光怪陆离的光线,让人看不清,却知道他眉眼是含笑的。 “祁先生……” 她开口打招呼。 祁书言走近,没有祁嘉寒身上那股冷硬和压迫,他是温润的,带着沉香气,让人舒心。 “宴妮小姐,真的是你,宋小姐这是又喝多了?” 宋皎皎听到自己的名字,抬头看过去,满脸憨笑,“帅哥!祁帅哥!” 宴妮身边的人脱了手,扑过去。 她不知道,为什么宋皎皎每次见祁书言都把持不住。 虽然这男人确实有让人疯狂的皮相,一点不输祁嘉寒。 宋皎皎扑到祁书言怀里,便不撒手,“祁先生,既然你没有喜欢的人,便喜欢我吧,别和自己侄子抢女人了。” 宋皎皎醉酒无意识的喃喃,却让宴妮尴尬不已,站在原地不敢动作。 抬眸间,她无意窥探到男人眼底泄露的真实情绪。 是厌恶。 果然是面热心冷的人。 “看来宋小姐醉的不轻。”祁书言淡笑,眼底那点情绪很快荡然无存,“我先送二位回去吧。” 宴妮同第一次一样,想拒绝,可宋皎皎不想拒绝。 于是两人又坐上了祁书言的迈巴赫,这次,开车的是他自己。 将宋皎皎送回家安顿好,宴妮开门出来,男人还没走。 “回宴家吗?” 宴妮点头。 “走吧。” 宴妮现在拒绝,没有理由,只能跟着他走进电梯。 宽敞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人,占据最远的两个角落,不想有任何交集。 停车场安静,回荡着脚步声,让宴妮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后背,生出冷意。 她尝试去拉后座的车门,发现纹丝不动。 “坐前面吧。”祁书言看向她,“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说。” 宴妮只得按开副驾驶车门,坐进去。 有话要说,却安静了一路。 路灯晃过,男人腕间的沉香佛珠,泛着光,一明一暗的交错。 空气里,是铺天盖地的,独属于他的气息,好闻的沉香气。 还有她闻不出香调的香水。 “明天订婚了,是不是该改口叫小叔了?”车子驶过老城区,祁书言轻声开口。 宴妮正在看窗外霓虹,闻言,转过头来,看向他,“是的。” 光影落进来,她琥珀色的眸子里,有了异彩,神秘而美艳。 “要不要现在先叫一声?”他似是在开玩笑,不冷不热的语气。 绿灯倒数,红灯跳跃而出,迈巴赫在十字路口缓缓停下。 “小叔。” 宴妮看着他的侧脸,在黑暗和微弱的霓虹里,是模糊的,也是危险的。 咔哒。 安全带解扣的声音。 下一瞬。 祁书言倾身而来,大手掌住她后颈,毫不迟疑的将吻印下。 车里的空气开始变得稀薄,宴妮感觉自己将要窒息过去。 这男人,掌控着所有主导权。 吻是温柔的,后颈的掌心是温热的,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地蔓延。 是令人无法摆脱的,掌控欲。 红灯开始闪烁,倒数。 下一秒,绿灯跳跃而出。 黑色的迈巴赫,平稳的行驶在街道,似乎一切如常。 第11章 订婚缺席 车内没有交流,宴妮在诡异的喘息着,她的窒息感,是真实的,依旧存在。 到宴家,宴妮落荒而逃。 可她喘不过气,贪婪的呼吸着,手脚发软倒在地上。 “宴妮。”祁书言上前将她扶起,看她濒死般拼命呼吸,眉头紧皱,将她抱进车里。 从储物箱里找到纸袋,他简单折了几下,套在她口鼻上,“不要紧张,慢慢的吸气,别怕,我在……” 宴妮剧烈起伏的胸口,逐渐平缓。 “好些了吗?”祁书言拿开纸袋,将她凌乱的碎发理好。 桃花眼里漫着水色,此刻她是脆弱的,破碎的。 宴妮点头,被他扶着坐起来。 “我送你进去吧。” 宴妮想拒绝,被他抱下车,到大门口才放下来,又扣着她手腕,带着她往里走。 风里有寒意,她全身冷的不正常,连牙齿都在打颤。 “怎么了?”祁书言察觉到她的异常,转身。 “好冷。”宴妮瑟缩着,心里也渗出寒意,想靠近他取暖,理智又告诉她。 离这个人,远一些。 祁书言脱了西服外套,披在她肩头,带着他的体温,和气味。 到庄园内的别墅门口,宴妮脱下西服想还给他。 祁书言没接,伸手,指尖触到她柔软的唇,又远离。 “明天再给我吧,妮妮。” 明天,是她和祁嘉寒的订婚宴。 祁书言,作为祁嘉寒的小叔,她未来也要尊称小叔的人,在今夜,红绿灯的间隙,肆无忌惮的亲吻她。 宴妮不想多言,转身,开门,走进别墅。 门合上的瞬间,她无力般瘫坐在地,怀中紧紧抱着那件外套,痛苦的颤抖。 今夜她睡的诡异的安稳,床头放着祁书言的外套。 翌日清晨,宴妮醒的很晚,按理说现在化妆师应该已经到了。 她看了眼时间,早上十点。 完全超出预期,她掀被下床,赶忙去浴室洗漱。 要出卧室门时,却发现,门打不开。 “妈妈,张姨……”她拍门呼喊,“门锁住了,打不开,请的妆造团队来了吗?” 没人回应。 她转身,想去露台边叫人,却瞥见了桌上的早餐。 翻遍卧室,手机不在,也没有其他通讯设备,她终于清楚,自己是被锁起来了。 要她联姻的父母,却在联姻这天,又将她锁住。 正午十二点,订婚宴早该开始,可宴妮和宴家人却迟迟未到场。 “怎么回事啊嘉寒,你不是昨天还带宴妮去见朋友吗,怎么人就找不到了?”祁夫人焦急,宴请了这么多人,结果宴家人不露面。 祁嘉寒正在打宴妮的电话,一遍一遍,全是无人接听。 “母亲,您先别着急我在联系。”他又转头吩咐助理,“查我昨晚离开以后,宴妮都做了什么。” “是,祁总。”助理点头退下。 “能不着急吗?”祁夫人掩不住生气,“这宴家第一次逃婚,第二次答应的好好的,结果到日子不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拂祁家的面子,未免也太不把我们祁家放在眼里。” 祁嘉寒不语,看着手机上亮起又熄灭的名字,眼底的光逐渐暗淡。 她说过愿意。 现在不出面,终究还是不想嫁给他,给自己巨大的遗憾吗? 门口传来骚动,是姗姗来迟的宴秋盛和沈依澜。 “伯父伯母。”祁嘉寒迎上去,“妮妮呢?还没到吗?” 两人面色并不好,有歉疚,还有其他复杂的情绪。 宴会厅里,所有眼睛都看向了这边。 “嘉寒。”沈依澜叹了口气,“对不起,妮妮她,不会来了……” 其实从刚开始看到他们的表情,祁嘉寒就明白了,他此刻好像,有些失落。 他心底漫出的情绪,叫失落,也叫他痛苦,“可是,妮妮愿意的。” “她不愿意嫁给你。”宴秋盛斩钉截铁,将他那点希冀彻底击溃,“是我们对不起你们祁家,女儿不愿意嫁,我们也不舍得她委曲求全,要多少补偿你们祁家开口便是。” 今天主持大局的是祁夫人,一听这话气血上涌,连贵妇人的形象都丢了,“你宴秋盛说的是什么话,不嫁早点说啊,非得订婚宴当天说把我们祁家当什么了?!” 宴秋盛自知理亏,没搭腔。 可祁夫人气未消,不肯就这么揭过去,高声和二人理论。 祁嘉寒觉得疲累,转过身,往休息室里走。 老爷子和父亲,都在休息室里,不管怎样,还是要通知他们一声。 推开门,祁书言也在,正和老爷子谈笑风生,气度谈吐,完全不像和他差不多年纪的私生子。 祁书言二十七岁,只比他大一岁。 “爷爷,父亲,宴妮不愿嫁我,订婚宴取消了。”祁嘉寒向长辈汇报,眼神若有似无的投向沙发里的男人。 老爷子和祁书贤一听,当即脸色大变,表情是掩不住的气愤。 祁嘉寒说完,便转身往外走。 “我说过,你娶不了。” 身后传来冷冽的声音,平静无波。 “她也说过愿意的。”他脚步不停,“小叔的手段,果真高明。” 祁书言步履稳健,三两步同他并肩,叔叔和侄子,倒是分不出个高下。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骗你的呢?女人,最擅长的就是欺骗。” 祁嘉寒目光幽寒,“欺骗也没有小叔可怕,就因为怕我娶了宴家小姐巩固势力,和您争夺家产,所以要从怀中作梗吗?可我真的喜欢宴妮,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小叔你是在毁人姻缘,要遭报应的。” “是吗?”祁书言声音依旧平静,“你喜欢她,那你确定她喜欢你吗?不喜欢,不确定,你们之间何来姻缘?” 祁书言说完,将一个礼盒交到祁嘉寒手中。 “我连订婚礼物都准备好了,怎么可能从中作梗呢,嘉寒,好好想想,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毕竟听说过你这几年的行事风格,手段狠辣,不近人情,太容易树敌。” 祁书言拍拍侄子的肩膀,迈步离去。 祁嘉寒站在远处,打开了那黑金色的礼物盒子。 是照片,有些模糊的监控截图,迈巴赫里忘情接吻的两人。 右下角还有拍摄的时间,昨晚凌晨。 助理在这时,发来消息。 【祁总,昨天您离开后,宴小姐是被祁书言先生送回家的。】 第12章 过分招惹 下午,宴妮才被从房间里放出来,她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等着两夫妻开口。 “妮妮啊,我和你爸也是迫不得已……”沈依澜不想瞒着她,“我和你爸去伦敦投资了一家大公司,哪想到只是一个华丽的空壳子,合同已经签完了,股权也到手了,我们才知道,跳进了火坑。” 宴妮很平静,淡然。 “资金投了太多,是血亏,搞不好连宴氏的资金链都要断掉,对方开始和我们谈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你订婚宴当天悔婚,对方就会把所有资金退还。” “我知道了。”宴妮放下手中茶盏,起身往楼上走。 “妮妮。”沈依澜叫住她,“妈妈知道你大概是喜欢祁嘉寒的,别恨妈妈好吗?” 宴妮头也不回。 她去了舞蹈工作室,只有不停的跳,才能停止大脑里纷乱的思绪。 汗水洒落,眼眸中是看不透的雾,和茫然,走神间,节拍出错,她舞步不稳,狼狈的摔倒在地。 好累,她喘着气,爬不起来。 透过落地的玻璃窗,能看到高楼大厦间的丝缕霞光,是冰冷的,没有温度。 亦如她的心。 宴妮知道自己变了,却不知道为何,她清楚以前自己的野性子,但现在却无比乖顺,像是被人彻底的驯服。 摸到一旁的手机,她拨出一个号码。 “帮我查伦敦的一家公司。” 晚霞渐暗,蓝调时刻,越来越温柔的漫入夜色。 “他好温柔。” “也好帅。” 舞蹈室里的女孩又开始躁动。 宴妮推门出去,看到了站在路灯下的清俊男人。 不知何时下起的秋雨,他撑黑伞,一身驼色风衣,像画中人。 路灯拉长影子,一步一步的靠近。 “祁先生,好巧。”宴妮站在檐下,扬起微笑,一如既往的乖巧。 “不巧。”祁书言抬腕,走到她跟前,“等了你一小时零六分钟。” 两人撑同一把伞,中间隔着距离,漫步去了最近的烘焙店,有咖啡,但祁书言给她点的热牛奶。 “天气冷了,喝点热的。”他收好菜单。 宴妮没说话,望着车水马龙。 现在还在十月的假期里,街上很多行人,没那么匆匆,反而在闲逛。 “今天没来的原因,可以告知我吗?”祁书言看着她侧脸,“嘉寒今天,挺伤心的。” 宴妮想笑,是那种嘲讽的笑意。 昨天要她叫小叔,要趁着红绿灯疯狂一吻,今天装作若无其事的心疼起他的侄子。 面热心冷的虚伪男人,接近不得。 “天意弄人。”她淡然回复。 服务员将热牛奶和清茶送上,宴妮接过牛奶,道了声谢。 “可惜。”祁书言喝了口热茶,“妮妮怕是叫不了我小叔了。” 他叫妮妮时,很轻,像呢喃。 宴妮没听过几次,每次听,都觉得心跳好像漏掉半拍。 “祁先生今天来,是想质问我吗?”她将牛奶捧在掌心,同样看着他。 “不是。”他淡笑,窗外霓虹都失色,“可以说吗?其实,我挺高兴的。” 这句话,算是坦白。 宴妮低头喝了口牛奶,避开他的视线,唇角沾染奶渍,她下意识舔掉。 瞥见男人眼底闪过的一抹暗色。 她不知道,这无意的小举动,对男人来说是种诱惑。 尤其是,他们有过那禁忌的一吻。 “抱歉。”她自知失态,抽出纸巾擦拭。 两人没坐多久,最后也是祁书言开车送她回家。 每临近一个红绿灯,宴妮都会不由自主的紧张。 祁书言看出端倪,像是故意逗她。 “在想昨天的吻吗?” “……” 宴妮被戳穿心思,悄悄把脸别向窗外。 “其实我也在想。” 车子顺畅的通过红绿灯。 “别担心,我的分没那么多可以扣。” 这次,她耳尖红了。 车子停在宴家庄园门口,祁书言先解开安全带,又倾身过来。 宴妮别脸躲开,却感受到男人鼻息洒在她颈侧,激起一阵轻颤。 “这么害怕我吗?” 咔哒一声,她的安全扣解开。 她不敢直视他,虽然知道是误会,但还是想说清楚。 “祁先生是祁嘉寒的小叔,发生了今日的事情,我们现在这样……不合适。” “那你刚刚,是在想什么,想我会吻你吗?”他气息再次扑来,离她越来越近,“现在不合适,不代表一直不合适。” 宴妮再次落荒而逃。 “妮妮。”男人降下车窗亲昵的叫她,“我的外套还在你那里。” 他们之间,还有见面的理由。 宴妮头也不回的跑进院子。 餐桌上,宴秋盛看向一言不发的宴妮,“既然订婚也不用了,要不要回加州?” “不用。”宴妮脸色不好,放下餐具准备离席。 她心里,莫名开始抵触加州。 “也行。”宴秋盛顺着她,“你可以好好经营着工作室,或者想不想进什么剧团舞团,爸爸去投资。” “谢谢爸爸,我暂时没有这样的打算。”她起身,上楼。 洗完澡出来,她才今天第一次看手机。 很多消息,很多电话。 大多,都是祁嘉寒的。 【妮妮,是不是睡懒觉了?】 【妮妮,是在生气我没有亲自去接你吗?】 【怎么电话也不接呢。】 …… 【妮妮,见一面吧,我有东西想给你。】 宴妮想起和祁书言的吻,心底滋生出罪恶感,一条条的细读,却不敢回复。 宋皎皎也发了消息。 【不是妮妮,是我宴姐了?】 【宴姐你火了,海城的富家圈子没人不知道你把祁家耍了两遍。】 宴妮皱眉,开始打字。 【情况其实很复杂。】 人心都是八卦的,消息发出去的下一秒,宋皎皎的微信语音就弹了过来。 “老实交代吧,宴姐。” 宴妮有些颓丧的躺在床上。 “我父母遭人胁迫,那人的要求只有一个,要我订婚宴当天悔婚,你信吗?” “我当然不信!” 第13章 独属于你 “事实就是如此。” 宋皎皎沉默了。 “真的?” “真的。” 通话陷入长久的寂静。 “会不会是祁书言,我一直都觉得,他想从祁嘉寒手里把你抢走。” “我找人去查了,不知道是不是他,但我感觉另有其人,是一个很隐秘的人……” 那些纷乱的思绪,又开始蚕食她的理智,她烦躁的坐起来,心口发闷。 “皎皎。”她唤挚友,迟疑着要不要开口。 “怎么了?” “订婚的前一晚,我……我和祁书言接吻了。” “啊……啊?!” 宋皎皎后知后觉震惊。 “玩的花,真得看我宴姐啊!” “我没接过吻。”宴妮垂着脑袋,“他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初吻?”宋皎皎在那头激动,“你未婚夫的小叔,把你初吻夺走了?宴姐,你是真玩的花啊!” 跟她说不清楚,宴妮听她激动半天,最后将电话挂断。 好友请求那里,有个红点。 是祁书言。 他的微信名,就叫祁书言。 头像是四个大字,君子慎独。 鬼使神差的,她通过了好友请求。 【等了好久。】 他立刻发来消息。 宴妮看着,不知道怎么回,便不回。 反正这样的关系,也太凌乱了。 那件西服外套,还在她床头柜上,叠的整齐。 宴妮第二日又去了工作室,今天晴,阳光不燥热,恰到好处的暖和。 她少有带学生,多半是自己练,管理将个漂亮的小姑娘塞给她。 “宴老板,点名要你带。” 小姑娘第一次见宴妮,被美貌迷得愣住,脆生生开口,“宴老师,我叫江雨祈。” 还在假期里,宴妮近来也没事,就同意先带几天。 到离开,宴妮才明白,小姑娘为什么会点名要她带。 路灯下,停着辆黑色宾利。 祁嘉寒倚在车边,隔着一层玻璃,望着她。 宴妮给小姑娘背好书包,领着她出去。 “嘉寒哥哥,我哥哥呢?” 江雨祈左右环视,没看到自家哥哥。 “他忙,最近我来接你。”他开了后座车门,又弯身进去给小孩系好安全带。 弄好,他才重新看向她。 “方便吗?” 宴妮知道,总是要见面的,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是她亏欠他。 要说清楚的。 他们再一次靠近,坐进同一辆车里。 祁嘉寒今天看起来,比往日还要冷硬,只看一眼就叫人觉得难以接近。 送江雨祈到家,他们才开车去下一个目的地,是海边。 傍晚风冷,宴妮低头将外套扣子扣好。 “对不起。” 因着和祁书言的那点牵扯,宴妮说的并不算坦荡。 “是因为我小叔吗?”祁嘉寒停下脚步,“我们订婚前一天,是他送你回家。” 宴妮心惊,连忙摇头。 “他给我看了照片,你们在车里接吻。” 她攥紧手指,下意识想要辩解,“那天,太突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抱歉。” 祁嘉寒很坦然,“所以,你喜欢祁书言吗?” 宴妮回答不上来。 她的心,是冷的,空落落的,见到祁书言和他接吻,也只是……跳动的快一些。 这是喜欢吗? 可她脑子里又想起宋皎皎说的话,自古红颜都被争抢。 祁书言吻她,是喜欢吗? 还是,只是为了简单的,把他从祁嘉寒身边夺走,炫耀一番,再扔掉。 宴妮不知道。 “妮妮。”祁嘉寒看着她,“喜欢是藏不住的,也骗不了。” 宴妮突然开始怀念从前的自己,什么都敢玩,虽然没真的玩过男人,但性格至少敢爱敢恨。 不像现在,只让她觉得别扭,逃避,不想面对。 “我有难处,祁先生。”她摇头,迎上他的目光,“我真的做好了准备嫁给你,但你小叔那天在车里突然吻我,加上一些天意弄人……” “你是愿意的对吗?”他靠近,漆黑的睫毛下,是深邃的眼睛,“只要你愿意,我想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不是以未婚夫妻的身份,而是我祁嘉寒,你宴妮,我要正式的,追求你。” 宴妮望进那双眸子里,是幽冷的,如初见般。 “你是看见我和你小叔的照片,不甘心吗,没有必要的祁先生,我……” “哈哈……”祁嘉寒是真被她气笑了,“妮妮,你是真看不出来还是假看不出来,我说的那么明显,喜欢藏不住,我喜欢你,不然我祁家的少爷,凭什么委屈自己,你也不想委屈自己不是吗?” 宴妮沉默。 此时此刻有风,浪声温柔,晚霞绚烂,一切都美好。 祁嘉寒捏住她的掌心,揉开,将那枚粉钻的婚戒放在她掌心。 “这是为你定制的,独属于你。” 宴妮不想收,这样的心意,她现在的身份已经担不起。 “收着,放好。”他不容她拒绝,“我会努力,让自己亲手为你戴上。” 他的大掌包着她的指骨,蜷缩,收紧,她感受到他掌心的薄茧。 宴妮被戒指硌到,垂眸,小声的拒绝,“祁先生,我真的无法确定我喜欢谁,或者能不能喜欢上你,我现在好像……不知道怎么判断喜欢,也不知道如何喜欢一个人。” “没关系。”他揉着她发顶,“你才见过我几面,不喜欢,不想订婚也很正常,既然是我喜欢你,那我就需要付出,让你将喜欢也倾注在我身上。” 宴妮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 “喜欢是平等的吗?” 她再次抬眸,琥珀色的眸子里落下晚霞,美得潋滟。 “当然。” 祁嘉寒克制住悸动,和想要过分靠近她的想法。 “那爱呢?” “爱也是平等的,且尊重彼此。” 她像个受教的学生,乖巧点头。 “我明白了,祁先生。” 接下来的几人,来工作室接江雨祈的,都是祁嘉寒。 他有时来得早,会在一楼的休息区喝茶,等着接小孩,也等她。 舞蹈室里的姑娘每每这时,都无心练舞,只想八卦。 “宴老板最近桃花好旺。” “是啊。” “冷硬霸总,温润公子,打赌谁能追到手?” 第14章 见他脸红 “宴姐,你是不是把你闺蜜忘了?” 宋大小姐打来电话发牢骚,她就是闲人一个,天天不是宅家就是泡吧。 “怎么会?”宴妮练完舞,气息不稳,“最近带了个学生,假期刚完,这不才有时间嘛。” 宋皎皎听出她声音不对,“干什么了?又和你未婚夫的小叔接吻了?” 宴妮脸红一瞬,想骂她,忍住了,“我在练舞,你怎么每天满脑子想着接吻。” “因为我没人接吻啊。”宋大小姐抱怨,“今晚闺蜜睡衣派对,来我家看恐怖电影,不来我就夜闯宴家,把你揪过来。” 宴妮轻笑,“知道了。” 挂完电话,她点进微信,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头像。 她最近避嫌,又刻意的不和祁书言联系,微信里也只聊了寥寥数语。 本来已经淡忘的吻,被宋皎皎一提,又浮现在脑海。 或许因为禁忌,感觉和画面,到现在都记忆犹深。 傍晚,宴妮如约来前往宋皎皎家,进电梯时,快要合上的电梯门又被人按开。 看着走进来的男人,她心跳不由自主加快,不想见的,偏要遇见。 “妮妮,好久不见。” 祁书言主动打了招呼。 他今天穿的很正式,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烟灰色西服裹着长身劲腿。 温润,且矜贵。 “祁先生。”宴妮退到角落,似乎因为太久没见面,而感到生疏。 男人走近,挡下头顶的灯光,将她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还是这么怕我吗?”他好似疑惑,“这就是避着我的原因?” 宴妮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他逼近,像一位耐心不多的捕猎者,“因为和嘉寒的关系,跟我有芥蒂了?” 太近,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地压来。 喘不过气的感觉,再次将她席卷。 “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祁先生。”她抑制住不适,一鼓作气开口,“见到你会害怕,也会觉得奇怪……” 祁书言淡笑,“我也觉得奇怪,妮妮见到我,会脸红了。” 那一刻,宴妮脸更红了。 叮—— 电梯在三十楼停下,缓缓开门。 宴妮逃也似的离开。 电梯门再次缓缓的,合上。 祁书言望着那道背影,墨眸中的笑意逐渐凝固,冷却,直至消失不见。 就快要成功了,不能心急。 宋大小姐今晚又订了那家餐厅的菜,两人等餐时就已经心痒的点开了片子,门铃响起时被吓得一起尖叫。 两人又开始边吃边看。 “这次的味道好吃。”宋皎皎满意,“还是我们宴姐说的对,连着吃,会吃腻。” 宴妮也觉得这菜不错,可惜宴家太远,点不到。 两人边吃边看的入神,门铃声再次响了起来。 这次,没有尖叫。 轮到宴妮去开门,她穿着宋皎皎的吊带睡衣,从猫眼里往外看。 清俊的脸。 “谁啊?”宋大小姐发问。 “祁书言。” “牛!”宋皎皎立马按了暂停,“宴姐厉害,祁家两大帅哥都对你神魂颠倒了。” “瞎说什么。” 宴妮拉开大门,看向男人,“祁先生,有事吗?” 她穿的吊带,头发有些凌乱,整个人处于松弛的状态,他未曾见过。 祁书言不动声色得错开目光,“给你发消息没回,怕你喝了酒,特地来问你需不需要接送服务。” 宴妮握着门把的手紧了紧,“不用,今晚我住在这里,不回去。” “好。”他转身离开,又回首,“我闻到香味了,是那家的菜,合你胃口吗?” 宴妮点头,“很好吃,谢谢祁先生推荐。” “你喜欢就好。” 回到客厅,宋皎皎左打量,右打量,摇头感叹,“你这副我见犹怜的样子,祁书言真没拉着你接吻?” 一提接吻,宴妮就呼吸一滞。 “邋里邋遢的样子才对吧。” “他亏了,只有在我这才能见到你这副疯样子了,宴姐,你都快忘了你以前什么样子了吧,野蝴蝶,加州钓系女神,现在成温柔猫咪了。” 宴妮望了眼漆黑的夜幕,没说话。 是啊,真的快忘了。 凌晨两人都害怕,躺在一个被窝里,说着些八卦。 “什么!祁嘉寒要追你?” 宴妮点头,“我拒绝过了,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我心里怎么想的,我很茫然,我竟然不知道喜欢是怎样的?” 看她表情认真,宋皎皎皱眉,“宴姐,你真的丢东西了。” “什么?” “丢了魂,也丧失了爱的能力。”宋皎皎食指点在她眉心,“这很重要,你对宴伯父宴伯母是不是越来越冷淡了?对祁家两位帅哥是不是也没办法?反倒是我宋皎皎还能跟你混在一起,荣幸之至啊。” 宴妮陷入沉思,好像确实是这样。 “知道你以前是什么样的吗?你以前面对祁家两位帅哥肯定是热辣辣的左右撩拨,加州钓系女神可不是浪得虚名,可你现在只会摇摆不定,甚至在逃避,宴妮你是在抵触别人爱你吗?” “我不知道……”宴妮哑言,“我只是觉得,他们好像随时都会变,祁书言和祁嘉寒只是因为利益在争抢我,他们之间没有一个人能用尽全力爱我。” 宋皎皎叹了口气。 “用尽全力?”她这次点在鼻尖,“傻宴姐,用尽全力的爱太偏执了,你承受不住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不管他们怎么斗,怎么明争暗抢,你喜欢就挑一个,不喜欢就享受他们带来的快乐和价值,就够了。” 宴妮好像听明白了。 “宴姐,这样的做法才是你,完美的利己主义美女。” 她被逗笑,眼中却仍漫着茫然。 以前的她好像确实如此,是片叶不沾身的,只是现在为什么变了呢? “别笑。”宋皎皎看出她眸中茫然,“你之前不是说见到祁书言很奇怪吗,怎么奇怪?” 说到这个,宴妮莫名脸红。 “就是……”她有些不好意思,“会有种窒息感,是那种得放缓了呼吸才行的感觉,还会心跳加快,不敢看他的眼睛。” “你以前真没喜欢过人?”宋皎皎一听,抬手捂住额头,一副无语模样。 第15章 喜不自知 宴妮摇头,她好像确实没真的喜欢一个人。 “那你完蛋了!”宋皎皎一巴掌拍在她手臂上,“你被你未婚夫的小叔勾引走了,原来是人家把你迷的神魂颠倒了,你还不自知啊,我的傻宴姐。” 她这么说,宴妮脸更红,被她拍了一掌也忘记恼。 “什么时候开始的?老实交代!”宋皎皎凑近,审问,“小叔和侄子未婚妻的禁忌情,还得是你们在一起才会玩啊,宴姐你现在这样不会是装出来的吧,实际还是咱留子圈野蝴蝶,知道祁书言喜欢这类型的?牺牲这么大?玩这么大?” 宴妮正在回忆第一次见到祁书言。 在海边餐厅,的确像个长辈,礼貌又温柔。 第二次见他,便失了神。 “很早就开始了。”她忽略宋皎皎后面的一大段调笑,“我一直刻意避着他,但那次接吻后,感觉越来越明显。” “哈哈哈!”宋皎皎大笑,“祁嘉寒斗不赢,祁书言是白月光!让我们野蝴蝶一见钟情了!我还真以为你不会爱人了呢,没想到是真纯,喜欢了都不知道。” 喜欢吗? 宴妮眼神闪烁着,可这样的关系,未免太乱了。 她和祁嘉寒差点订婚,祁嘉寒说要追她,她又喜欢上了他的小叔祁书言。 “喜欢不了的。”她叹气。 “怕什么!”宋皎皎给她打气,“你是谁啊,你是宴姐,怕过流言蜚语吗?喜欢未婚夫的小叔算什么,以前喜欢未婚夫的爸爸都敢!” “胡说。”宴妮知道她在调侃自己,连忙捂她嘴,“我什么时候喜欢过祁嘉寒的爸爸,还有祁嘉寒已经不是我的未婚夫了。” 两人在床上笑闹成一团,又爆发了枕头大战。 宋皎皎美甲划破了枕头,羽毛下雪一样纷洒,宛如冰冷的钢铁森林里,少有的,柔软梦境。 卧室被弄的凌乱不堪时,两人终于累了,东倒西歪的睡下。 宴妮做了梦。 梦到祁书言穿白衬衫,坐在她床头,窗外晨曦洒进来,为他镀上层温柔光晕。 “妮妮,在想我吗?” 叮铃—— 宴妮从梦中惊醒,有种心事被戳穿的窘迫感,虽然是在梦里。 她不知道为什么在卧室,她能清楚的听到门铃声。 宋皎皎还在熟睡,抱着枕头,满脑袋的羽毛。 宴妮下床去开门,她还晕乎乎的,直接就将大门拉开了。 “谁啊?” 看到眼前的人,她又瞬间清醒。 “祁……祁先生。” 祁书言想过开门的可能会是她,但没想过会是这副样子的她。 睡眼惺忪,头发上乱七八糟的白羽毛,还有歪到能看见沟壑的睡衣领口。 “咳。”他握拳掩唇轻咳,有些不自然的移开目光,“早上好,给你们送点早餐。” 宴妮想起昨天的闺蜜话题,和刚脱身的梦境,脸越来越红,窒息感也越发明显。 她发现,她忘了呼吸。 “谢谢祁先生。”她努力的维持着自己的礼貌,抓着门把手的指尖却泄露了她的真实情绪。 圆润的指甲,泛着白。 他将食盒递过来。 她小心翼翼的接过。 “看来你昨晚睡的不错。”他唇角仍旧是淡淡的笑,明明没有阳光,却也明亮。 “我还担心你会害怕,下次想看可以叫我,我帮你预判吓人的片段。” 宴妮有些不好意思,垂着眸子。 确实是害怕的,只是昨晚疯累了,就这么睡过去了。 “好,下次……叫上祁先生。” 既然是喜欢,是平等的,那她是不是也不该对他这么避而远之。 许皎皎说,她在逃避。 她自己也清楚,其实还是茫然,但更多的是这层关系。 有些不齿。 宴妮抬头,看着他温润的眉眼,恍惚间粲然一笑,“谢谢祁先生的早餐,下次看恐怖片会提前叫祁先生的。” 她该做的,是野蝴蝶,是加州钓系女神,是完美的利己主义,而不是连喜欢都分不清楚的,摇摆不定的小猫咪。 祁书言像是被她的笑晃住,愣了一瞬,随即开口,“好,我等你。” 等宴妮到浴室洗漱,看清自己的鬼样子之后,后悔不已。 就刚刚那副模样,怎么做野蝴蝶啊! 做呆头鹅算了! 她将呼呼大睡的宋皎皎摇醒,宋大小姐在洗漱时也爆发出一声哀嚎。 “草!什么鬼样子!” 宴妮想起早上的见面,更觉得丢脸了。 “这早餐好吃,小包子水灵灵的,是那一家的吧?”宋皎皎迷糊吃着早饭,“味道似曾相识。” 宴妮咬开一口小笼包,细嚼慢咽的回味,“应该是,我也觉得似曾相识。” “祁书言真周到啊,比你前未婚夫更会照顾人,那么忙还给你包接包送,又是午餐又是早餐,祁嘉寒忙起来根本没影。” 宴妮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样,但也不全是。 祁嘉寒是热烈的,但守分寸,祁书言不同,他是潜移默化,更大胆。 练舞练久了,便成习惯。 宴妮的身材很好,四肢又柔软,和祁嘉寒的订婚又闹掰了,来舞蹈室的公子哥就又多了。 她在二代的圈子里,很有名,长得漂亮又会玩,没有男人不想挑战一下。 那时候的宴妮,是来者不拒的,只享受追求者带来的快乐。 如今,是空虚的。 十月中旬的天气,微凉。 祁嘉寒忙,很久未曾来过工作室,宴妮到时,有另一位不速之客。 “妮妮啊。”祁夫人坐在休息区,手边是一杯冒着热气的花茶,“等你很久了。” 宴妮吐出口浊气,收好伞,走过去,“伯母,您怎么来了。” “上次挑完喜服后就没见过,伯母可念着你呢。”祁夫人是道行深的,跟她们这些野玫瑰和野茉莉可不同,“看来你不念伯母,这么久了,也不说来看看。” 大概,是在斥责她没有登门道歉。 “最近工作室忙,疏漏了。”宴妮坐下,只能找些借口,“改天,我挑好礼物,亲自登门道歉。” 祁夫人是喜欢她这温顺性子的,之前的模样多少了解过,但真的相处起来,又觉得很乖。 跟传言,不一样。 第16章 登门道歉 可订婚当天悔婚的做法,太过分。 “周末有时间吗?”祁夫人放下茶盏,“刚好祁家家宴,人都齐,你顺便也来吃个便饭。” 宴妮知道,没理由拒绝。 “有时间的伯母。” 亲自将人送走,宴妮一言不发的进了自己的私人教室。 练舞的姑娘们又开始嘀咕。 “看来宴老板感情不顺啊。” “是啊,像不像那种,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 “别开玩笑了,咱宴老板的身家,五百万根本看不上。” 姑娘们哄笑,舞蹈室气氛轻松,只有楼上的宴妮,是压抑的。 挑赔罪礼物,宋皎皎陪着宴妮一起,两人扫荡了一圈商场,买了一家子的礼物。 老爷子的是玉扳指,祁夫人玉镯子,祁书贤钻石袖扣。 轮到祁书言,宴妮犯难。 “皎皎,你觉得他的性子,会喜欢什么?” 宋皎皎笑她,“你送的他都喜欢。” 祁家这样的大家,讲究阶层,换句话说,祁书言是私生子,礼物档次要低。 宴妮思来想去,买了一支钢笔。 他的手,修长骨感,写字的模样好看。 周六登门那天,宴妮没告诉父母,是独自前往,那枚婚戒也被她放进包里。 祁家的老宅子很大,北郊的僻静地,隐在连绵的梧桐林中。 中式的宅子,鳞次栉比,假山清池,管家领着宴妮朝主厅走。 老爷子在主厅旁的池塘里喂锦鲤,看见宴妮,没什么好脸色,“宴家的娃娃,终于肯来见老爷子了?” 宴妮提着大包小包,交给管家走过去,恭恭敬敬的鞠躬。 “祁爷爷。” 乖巧样子。 老爷子生不起气,生气显得他不大度。 “你们年轻人,现在不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看脸,看缘分,看相处对吧?” 宴妮迟疑,最后缓缓点头。 “祁爷爷,是我不对,不该到日子了又临时反悔,不合规矩,您骂我吧,我心里好受些。” 认错小鹌鹑样子。 “哈哈……”老爷子轻笑,“你这小丫头倒是聪明,先哄好我,让我帮你说话是吧,放心,婚姻之事也强求不得,咱们祁家也不会为难你。只是莹枝心里,过不去这道坎,你待会儿乖一点,说说漂亮话给她夹夹菜就过去了。” 江莹枝,江家的大小姐,也是祁嘉寒的母亲祁夫人。 “谢谢祁爷爷。”宴妮笑的甜,将小盒子递过去,“初次见面,给祁爷爷带的礼物,虽然简单但希望祁爷爷不要嫌弃。” “嘴甜。”老爷子是真开心,这小丫头不怕生,真嫁过来祁家少不了热闹,“可惜你和嘉寒不是良配,当不了我孙媳妇,可惜呀。” “很可惜吗?” 廊道那头传来脚步声,沉稳的,不疾不徐。 宴妮循声,看见一角衣料。 祁书言穿着墨绿长衫褂子,新中式,配着腕间的沉香佛珠,是一身翩翩的儒雅书香气。 头发没有刻意打理,简单的碎发,比平时多几分亲和。 宴妮连忙收回目光。 “父亲。”他在长椅上坐下,又招呼旁边低着头的小女人,“妮妮,别站着,过来坐。” 她今天穿的旗袍,是去年沈依澜叫老师傅来定制的,款式简单,但大气雅致。 也是,墨绿。 太巧了,不敢靠近,更不敢坐。 “怕您。”祁书言看向老爷子,眉眼有笑,“平时遇见我就笑,怎么见您就畏畏缩缩的了。” “胡说,刚刚还跟我聊的好,是你一来就低头了,你可不兴为了嘉寒的事教训这小丫头。”老爷子表情认真,看向宴妮时也笑,“丫头,坐我身边,我在他不敢欺负你。” 宴妮紧张,悄悄调整呼吸放松,走在老爷子身边坐下。 阴天,没多久又飘起雨丝。 廊道边的池子造的很有意境,一下雨,飘着薄雾,里头锦鲤闲游。 三人喝茶,聊些趣事,时间倒也过的快。 宴妮被老爷子带着进主厅,祁夫人正坐在楠木的椅子上喝茶。 今天她也请了自己圈子里交好的太太,宴家让祁家丢脸,她怎么也要挣回来。 宴妮道歉赔罪,外人也得看见。 “伯母。”宴妮跟老爷子待了一会儿,又受指点,没那么拘谨,“妮妮来赔罪了。” 她说的直接,一旁的其他太太没忍住笑,“宴家的女儿啊?怎么跟传闻不一样啊,看起来没什么心眼,乖巧呢。” “是啊,祁夫人。”太太们低语,“张口就赔罪,没大小姐脾气,好玩。” 祁夫人脸色也缓和了些,“妮妮到了,来,坐。” 宴妮听话,走过去坐下。 “下雨了,没淋着吧?” 宴妮摇头,“和祁爷爷聊了会儿天,被抓着来给您道歉了。” 这回祁夫人也笑了,“你这妮子,提前搬救兵呢,说的这么好听。” “宴妮不敢。”她从管家那里把礼物拿来,悄悄递过去,“给伯母带了礼物,怕其他太太看见找我要,偷偷给您。” 小丫头的聪明劲,又逗笑了祁夫人。 “对不起伯母,订婚的事情是我不对,我没考虑好,又临时悔婚,给祁家添了大麻烦。”宴妮趁热打铁,狠狠悔过,“伯母生我气是应该的,只是莫要伤感情,我念着伯母的好,也不希望伯母气到身体。” 她说的其实狗屁不通,但念在大声,诚恳,给足了祁夫人面子。 “算了算了,你小丫头也不懂这些。”祁夫人收下礼物,算是接受她的道歉,“时代变了,我们这些老思想啊,跟不上。” 宴妮摇头,“没有没有,时代变了,伯母的美貌不变。” “油嘴滑舌!” 正厅里的太太们,全被逗笑了。 祁宅少有这么热闹,老爷子看着,越发觉得惋惜。 “这丫头好,嘉寒整天忙工作不知道联络感情,这么好的姑娘都放走了。” “看来父亲很喜欢妮妮。”祁书言喝着热茶,在欢笑声里,望着那人。 “喜欢有什么用,这下宴家和祁家,是结不成亲了。” “是啊,结不成了。” 第17章 爱不纯粹 太太们那边热闹,有眼尖的,有耳朵灵的。 “什么礼物,我们可都听着了,宴家小妮没给我们也准备?” 祁夫人笑着,将礼物拿出来,跟大家分享,本来觉得可能也只是一份简单心意,没想到是个满绿的玉镯子。 太太们看着礼物,也有些惊讶。 祁夫人面子赚够了,心头的芥蒂,也算是消了大半。 宴妮苦恼。 “太太们都要,我就要破产了。” 这下,正厅里,又笑起来。 “祁夫人我看你也满意,做不成儿媳妇,做干女儿。” 胖太太提了一嘴。 宴妮一下紧张,不自觉的看向另处方向,却意外跟男人眼神相撞。 真成干女儿,这关系也太乱了。 祁嘉寒进正厅时,刚好听见不住的欢声笑语,真是祁家少有的。 纤细女人坐在太太们中间,一身墨绿旗袍,头上簪了素簪子,简洁,雅致。 她是轻混血,穿旗袍不妖不娆,有种平时没有的清冷感。 月光下绽放的,白玫瑰。 “爷爷,母亲,父亲。”打过招呼,他也寻了处空位坐下,目光始终落在宴妮身上。 “嘉寒辛苦,最近公司很忙吧?”祁书言斟茶,漫不经心的开口。 祁嘉寒看去,看到了他一身墨绿色的褂子,柔和,也清冷。 指骨微微收紧,不紧不慢启唇,“确实忙,没有小叔清闲。” “我吗?”祁书言视线看向某处,“马上就不会闲了。” 隐晦的挑衅,暗流涌动。 临近午饭,太太们散了,约了午饭后打麻将。 宴妮把礼物也送给了祁书贤,现在就只剩祁嘉寒和祁书言了。 她被安排在祁夫人身边坐,绝佳的夹菜位置,她记得老爷子的指导,观察出祁夫人爱吃什么,就夹什么。 祁夫人欢喜,真想收她做干女儿了。 饭后各自休息,祁夫人给宴妮安排了一间客房,在二楼。 她心里装着事,又认环境,睡不着。 叩叩—— 有人敲门。 拉开门,外头站着祁嘉寒。 他换了一身简装,没平时冷硬了,但看起来仍旧不好接近。 “雨停了,要出去走走吗?” 宴妮没拒绝。 “等下。”她转身回屋,拿了什么东西,才又走出来,“走吧。” 雨后,有泥土的味道。 祁家院子很大,顺着廊道走,能走到后面的花园。 “很多都是我奶奶种下的,她喜欢山茶,冬天开的红艳艳的,很喜庆热闹。” 宴妮点头。 “你过两月可以再来,到时候开的盛,还有腊梅,折回去放卧室,很香。” 今天的祁嘉寒,话多。 宴妮走累了,脚步变缓,他看出来,便拿袖子给他擦有水滴的石凳,让她坐着休息。 “妮妮。”他低头看他,身高优越,面容冷峻,让他看起来有种居高临下的傲气,“抱歉,我母亲她还是没放下我们的事情。” “没关系。”宴妮摇头,“这件事情本来也是我不对,道歉是应该的。” “祁嘉寒,我也正式的和你道歉,悔婚的事情,对不起。” 其实道过歉后,心头会好受些。 花园里还有桂花,金菊,沉默间有风,送来淡淡馨香。 宴妮觉得,不能再逃避了。 “祁先生。”她从包里摸出那个小盒子,递上前,“我有很认真的想过,如果不能给你明确的答复,我就不能收下你的戒指,而且我好像有点清楚我喜欢谁了。” “祁书言吗?” 祁嘉寒没接,盯着她。 宴妮垂眸,害怕心事被戳破。 “可能是。” 祁嘉寒在她身前蹲下,这次,换他仰视她。 “那你觉得,为什么祁书言一直不坦白,而要在我们订婚宴的前一天扰乱你的心呢?” 她眸光微滞,捧着戒指盒子的手,渐渐垂下。 “妮妮,你心里其实也很清楚。”祁嘉寒握住她的手,指尖有些冰,“他不过是利用你,他是爷爷的私生子,没实权,如果我和你结婚,他根本没希望碰到家产,只能拿着一小部分过完余生,别看他表面温润无欲,其实狼子野心。” 宴妮清楚。 可喜欢,能控制吗? 祁嘉寒握着她的手,握得紧,掌心薄茧偏硬,很明显。 她下意识的抽手,抽不开分毫。 “我在想,我如果还是以前的性子会怎样,可能是轰轰烈烈的追逐他,可现在正因为我变了,有顾虑,爱逃避,所以我知道他可能只是在骗我,还有这层复杂的关系。”她看向他,眸底生出灼热,“但祁先生,我有点厌烦这样的自己,这不是我,这样的我,像被人驯化后的宠物,我不喜欢。” 祁嘉寒看到她眼底的光亮,不想松手。 檐下滴雨,恰巧落在她鼻尖。 她眨眼,睫毛扑闪,鼻尖划过抹温凉,是他替他揩去水珠。 “妮妮。”他碾着指腹水渍,“你还是不懂,喜欢没那么简单的,我要是强势一点,喜欢就是强取豪夺,但我尊重你,你喜欢祁书言也无妨,我和他较个输赢。” 宴妮无奈。 说了半天,祁嘉寒还是没打消念头。 “即使我不喜欢你呢?” 她问。 “即使你不喜欢我,可你想过接受我,所以我不是没有可能。” 越说越乱,宴妮气恼,再次抽手。 抽不动,他握得更紧。 “戒指收好,祁家的小少爷,也喜欢做有挑战的事情。” 说完,他松开手,起身揉了揉她的发顶。 院子里,盛开的木芙蓉是粉色,跟少女的心事,是一样的。 “爷爷和奶奶的感情很好,但或许是一次意外,也或许是爱并不那么纯粹,祁书言早我一年出生了。” 祁嘉寒走进花丛中,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裤,像闯入了一副画卷。 “奶奶心善,将他接到身边养,可是终究是个私生子,养不熟。后来奶奶去世,我父亲就把他送到了国外,前几个月赶回来,知道我们要订婚了,便要我们之间产生间隙。” 宴妮吐气缓解紧张,蜷紧指骨发问。 “他出国的国家是?” 第18章 书房缠吻 祁嘉寒在画中回首,枝头是灿灿月桂,脚下是繁茂金菊,而他,是从中走来的矜贵公子。 “挪威。” “你有留过学吗?” 宴妮起身,看着他。 “有过。”他走到她身边,和她并肩,“在美国,妮妮,那时候的野蝴蝶,大概还是高中里人人追捧的校园女神。” 宴妮不会打麻将,他们在加州玩的大多是纸牌和酒桌游戏,打麻将是佛系留子的娱乐方式。 野蝴蝶追逐的,是醉生梦死。 但太太们拉她打麻将,少一位,她不好拒绝,硬着头皮,乱打。 “宴家小妮,你可真是散财童子啊,怎么每局都点三家的炮呀?” “不怕不怕,宴家是富养。” 牌桌热闹,宴妮轻轻松松就输出去一只爱马仕。 祁嘉寒看出她的困境,踱步到她身后,帮她看牌。 宴妮也不管避嫌了,跟着他的口令走,指哪打哪,牌桌上终于回春。 她头脑聪明,慢慢也摸清了规则,但桌上的毕竟都是老将,一来二去她还是输的多赢的少。 “我替她吧。”祁嘉寒发言,“再打下去,她零花钱都没了。” “祁公子心疼了?”胖太太嘴上没把门,下意识脱口而出。 牌桌上骤然寂静。 宴妮有些尴尬,再看祁夫人脸色,也不太好。 祁嘉寒倒是面色如常,点了点宴妮的肩示意她起身,“不是要我母亲认干女儿吗,哥哥心疼妹妹,是应该的。” 牌桌上的气氛,这才缓和。 宴妮看他们打了两局,心里头藏了事,默默退场。 问过佣人,祁书言午饭后一直在二楼书房。 宴妮拿了礼物,去敲书房的门。 “请进。”比平常要更冷冽的声音,是疏离的。 “祁先生。”宴妮开门进去,看到了坐在皮椅上的男人。 长腿交叠,有种恣意的慵懒。 见她,扣好了手边的笔记本。 “主动找我,倒是少见。” 宴妮大胆迎上他的目光,走近,将礼物盒子递给他。 “礼物。”她吐出两个字。 “退婚礼物?”他接过,放到一边,“应该会很特别。” “过来些,到我身边来。”男人再次发言,嗓音从冷冽,到清润。 宴妮挪动脚步,走到他身边。 她这才发现,侧面的玻璃,能看到后方花园,是秋天独有的景色。 走神片刻,手被人握住。 祁书言拿丝绸的帕子,细细的擦她的手,指尖,指骨,掌心。 动作轻,擦得仔细,但她痒。 想要缩手,他不肯,抓的更紧。 她站在那,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喜欢吗?”他问。 “什么?”宴妮不明白。 “他送你的戒指。” 擦完左手,换右手。 丝绸很滑,他的指尖又有些糙,是种很矛盾的触感。 “挺好看的。”她选择说实话。 “和他聊了些什么?” 她心下微动,看到玻璃外的景,明白是刚刚她和祁嘉寒在花园里,被他看见了。 “在和他道歉。” 祁书言将她手擦干净,但没松开。 “是该好好道歉,做个了结。” 他们一个坐,一个站,穿着相同颜色的衣服,一件褂子,一件旗袍。 换个人看见,会认为是恩爱的一对。 祁书言捏着她掌心软肉,很喜欢她这样的乖巧,适合养在身边的猫咪。 “妮妮。”他抬头看她。 宴妮低头,目光恰巧撞进他眸中,鸦黑的羽睫下是墨色瞳眸,倒映着她的影子。 手上有力,牵扯她弯下腰,温热掌心贴住她后颈,他微仰头,压着她靠近。 突如其来的吻,很烫,很烈,让她心尖都在颤。 书房的门大敞着,能听到楼下麻将的碰响,热闹非凡。 宴妮却听不到这喧哗,她耳边是男人的气息声,喘着。 还有,盛夏里才有的蝉鸣。 热烈,又绵长。 宴妮沉沦后清醒,紧张到颤抖。 这里是祁家,门没关,万一被人看见,她不敢想后果。 可挣不开。 他的吻是枷锁,将她的心都困住。 脚步声由远及近,宴妮呼吸困难,心脏狂跳,伸手去推男人,却被他更肆意的掠夺。 窒息的吻,令她舌尖嘴唇都发麻。 脚步声已经近在耳边,像是踩在她心上,一下又一下。 宴妮红着眼眶跑出书房。 “怎么了丫头,着急忙慌的?”老爷子站在书房门边,一脸慈爱。 宴妮心有余悸,又被吓一跳,下意识抬头,“没有,我迷路了……” 祁书言在书房里,听着她蹩脚的理由,忍不住发笑。 “怎么哭了?”老爷子察觉出不对劲,再看一眼书房,明白过来,“是不是小叔欺负你了?” 此欺负非彼欺负,宴妮清楚,但耳尖还是红透了。 就是他欺负的,不松口,吻的她眼泪都憋出来了。 两人分开时,还牵了丝。 羞耻。 他还说,“怕什么?叫我看电影的时候胆子不是挺大吗?” “不是……”她红着脸,绞尽脑汁想借口,“刚刚摔了一下,疼的。” “没摔着吧?”老爷子心疼,“下次可别这么冒冒失失的,回去你爸妈说我们欺负你。” 宴妮笑了,放松不少,但还是不敢直视老爷子,“不会的,祁爷爷对我很好。” 老爷子也笑,“丫头嘴甜,我定了老铺子的糕点,你吃完晚饭带回去。” 宴妮点头,怕祁书言出来,很快溜了。 说是登门道歉,但宴妮过来,明显是好吃好喝的玩了一天。 晚上吃完饭,老爷子派司机送她回宴家,她坐上车才发现祁书言也在里面。 她想去前面,被他拉住。 “坐后面。” 这里还是祁家,跟他闹脾气,多少有些奇怪,她妥协了。 她在赌气,全程没说话。 男人握着她的手放在掌心把玩,揉指腹,捏软肉,像是爱不释手。 到宴家庄园外,司机识相的下车,走远,留给他们空间。 宴妮大概能猜到,这司机是他的人。 “还赌气呢?” 宴妮别开头,望着窗外,不愿意看他。 明明告诫过自己的,他面热心冷不能靠近,但还是忍不住。 她也气自己没出息。 第19章 不够坚定 侧脸落下温热,祁书言捏着她的脸转过来,非要她直视他。 “我把外套还给你,你等着。” 她要下车,被男人拉住。 “不是现在。” 宴妮挣扎,有气,在和他较劲,眼见要撞到车窗,被他捞进怀里。 抱好。 老实了。 她屁股下是他的腿,整个人贴着他的胸膛和腰腹,男人的气息,荷尔蒙,沉香气,将她包裹。 完完全全的侵略她的感官。 “你是吃硬不吃软,妮妮。” 她以前玩的花,思想分岔,耳尖红了。 “那是祁家,门又没关,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亲我。”她怕他看出什么,急急忙忙说话掩饰。 “提前让你适应一下,你现在不习惯,以后总会习惯的。” 以后…… 是未来吗? 宴妮下意识看向他,但还是气,“我不管,差点被祁爷爷发现了。” “迟早是会被发现的。” 算是笃定了,要和她绑在一起。 “但不能是现在。” 她面对他,总是只能妥协。 喜欢不是平等吗,为什么她感觉自己总是处于弱势。 祁书言发现她的身段是真的柔软,就这么抱着,也很舒服。 “那现在没有祁爷爷,可以亲吗?” 宴妮瞬间弹坐而起,脑袋磕上车顶,痛的她眼泪都出来了。 “坐好。”祁书言将她抱稳,“吓你的,在书房的时候只是看你和嘉寒独处,我心里吃味,满意了吧?” 他伸手揉着她发顶,轻轻的,掌心也暖,缓解她的疼痛。 宴妮眼泪汪汪的看着她,可怜兮兮。 还是没忍住,他靠近,吻她眼角,眼泪有涩味,他却觉得甜。 宴妮想躲已经来不及了,感受到温热的触感,心尖又在发颤。 心动吗? 所以她只要懂什么是喜欢,其实一切都很明显吗? 紧张,心跳,忍不住靠近。 “你送的钢笔,我很喜欢。” 宴妮蜷紧指骨,又在紧张,她忍不住紧张,可能是太喜欢了。 “回去好好休息。”祁书言揉开她的手,放她离开,“过两天有一场音乐会,有位很有名的钢琴家要来,我带你去。” 她正要下车,闻言,动作微顿,“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钢琴?” 祁书言淡笑,“喜欢的女孩,怎么能不了解她的喜好呢?你喜欢不太甜的糖水,喜欢月白色,讨厌香辛料,但不讨厌我。” “祁书言!”她红着脸回头,毫无底气的警告,“你今天真的很……很奇怪。” 他收起笑脸,凝望着她,眸中是深沉的夜色,和化不开的暗影。 “妮妮,我等你想开,也等你给我个身份。” 宴妮脸上的热度,渐渐冷却。 怎么给呢,他们之间,是禁忌的,甚至违背世俗。 她没回答,也不肯再看他,转身离开,背影在星空下孤单落寞。 司机回到车内,发动车子离开。 “你觉得她喜欢我吗?” 坐在后座的冷漠男人发问。 司机看着前方绵延的路,恭敬回答,“祁先生,能看出来宴小姐对您是喜欢的。” “但她还是害怕,想靠近我,又不够坚定,这层身份还是让她迟疑了。” “祁先生,只要您给宴小姐足够的喜欢,她会慢慢坚定起来的。” 男人不再言语,慵懒的倒入皮质座椅内,眸底情绪晦暗不明。 侧目,窗外是亮满霓虹的不夜城,是炽热的,也是没有温度的。 “慢慢,太慢了。” 音乐会那晚,祁书言安排了司机来接宴妮,她走出工作室时一眼就看到了眼熟的司机。 她以为是直接去剧场,没想到司机把他送到了公司。 “不是去剧场吗?”她忍不住问司机。 司机将车停稳,下车为她开车门,“宴小姐,祁先生还有公事没处理完,所以先接您过来,稍微等等他。” 宴妮有点怕,跟不太熟的人独处,她会下意识的抵触。 电梯口站着位助理模样的精英男,看样子已经等候多时。 “宴小姐,请。” 电梯是管理专用,通道也清理的很干净,一路畅通无阻的到达祁书言办公室。 宴妮推门进去时,他正在办公,柔和灯光洒落,纸页上是他碎发的影子。 “妮妮。”他抬头,是工作里的认真状态,“可能还有你稍等我一会儿,订了餐,你先把晚饭吃了。” 宴妮抬腕,“现在六点,我等你一起吃,我们再过去,来得及吗?” 他笑,风光霁月,“来得及。” 她便坐在沙发里等他,分秒流逝,也变得没那么难捱。 男人工作起来专注,侧脸也是迷人的,修长指骨捏着钢笔,刚好是她送的那支。 “你之前都在挪威吗?” 她轻轻的开口。 男人笔尖微钝,“是的,喜欢挪威吗,我可以带你去玩。” 宴妮摇头,走上前,站在他身侧。 “你对伦敦熟吗?” 祁书言放下笔,侧目看她。 “为什么这么问?” 她俯身,长发垂落,琥珀色的眸子里,是他温柔清俊的容颜。 “我父母之前在伦敦做生意碰壁,问问看你有没有关系,我想报复。” 她之前找过人查,但那家公司很快就注销了,什么都查不到。 用这样的财力,只为让她悔婚,她想不懂,是跟她有渊源,还是针对祁家。 她这副样子,主动靠近,亲昵的动作,能让人联想起他们在书房的亲吻。 又想要报复,有了野蝴蝶的影子。 “我认识的伦敦朋友少,不过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尽力帮你。” “谢谢。” 等祁书言忙完,已经快七点了。 两人坐在小沙发里吃饭,宴妮吃着这菜觉得熟悉。 “是那家吗?” “聪明。”他夹了一块牛肉放她碗里,“你上次说合胃口,我想着你要过来,就订了他们家。” 宴妮满意,将整碗饭都吃干净。 祁书言看她贪吃的样子,眸光温柔,又给她盛了碗汤,“喜欢他家的饭菜都快赶上喜欢我了。” 她接过汤,不假思索开口,“怎么可能,当然更喜欢你。” 中计了。 她埋头喝汤。 装乌龟。 第20章 十指紧扣 去音乐会,祁书言开了辆低调的车,就他们两人。 晚风刚好,宴妮降下车窗。 他们座位在第一排,最佳观赏视角,本来座位之间有些距离,但祁书言捏着她的手把玩,将距离拉近。 这些亲昵的小动作,他很喜欢。 宴妮只对钢琴有点兴趣,前半场昏昏欲睡,最后真的靠在他肩头睡着了。 她又做了梦。 梦见了高中时,高考的盛夏,毕业晚会上,她穿着月白的长裙坐在台上弹钢琴。 “妮妮……” 好像有人在叫她。 睁开眼,好黑,好冷,恶心的霉味。 “妮妮,爱我吗?” 她什么也看不见,拼命的奔跑,却被不知名的东西撞上。 “妮妮,要记得我。” 阴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她喘不上气,抱着头缩在角落。 “救命!这是哪,放我出去!” 脚步声在缓缓靠近,又在黑暗里,无限蔓延。 “别过来!别过来!” 渐渐的,脚步声消失了,一切都静悄悄,只剩空洞的黑。 忽然,她的脚腕被什么抓住,不断的往下拉,像是要把她拖入更深的地狱。 “妮妮,抓到你了。” “啊——” “妮妮,妮妮……醒醒。” “啊!” 宴妮猛然惊醒,再睁开眼,看到的是昏暗光线里男人关切的面庞。 “祁书言……” 她近乎用尽全力的抱住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巨大的恐惧感让她瑟瑟发抖,胸口剧烈起伏,呼吸也逐渐沉重。 祁书言知道她有过呼吸,轻轻拍着她的背,“妮妮别怕,慢慢呼吸,没事了,你只是做噩梦了。” 没有阴冷的声音了,怀抱是温热的,还能听到皮肉之下的心跳。 她缓慢的,平静下来。 祁书言拿出帕子,替她擦额头上的冷汗,她真是怕极了,不肯松手,往他怀里钻。 他失笑,也不嫌弃她的汗,任她抱着。 后半场的钢琴宴妮也没听进去,离场时也要抱着祁书言的胳膊。 “很吓人的梦吗?” 坐进车内,祁书言给她系安全带。 她木讷点头,想起那片黑暗就忍不住发抖,“很黑,有人要抓我。” 说着,她眼眶又红了,吓得不轻。 他伸手轻轻揩掉,落了吻在她额头,轻声安抚。 “别怕,我在的,没人能抓走你。” 车子里,祁书言放了舒缓的音乐,回去时下了大雨,音乐和雨声太让人放松,宴妮终于安定下来。 大雨,变成了暴雨。 刚下高架桥不久,车子熄火了。 祁书言有些愣,尝试着发动车子,无果。 “我常开的送去保养了,今天换辆车哪想到掉链子。”他表情少有的不自然,甚至有些苦恼。 暴雨,抛锚的车子,很棘手。 后座上有雨伞,他解开安全带去拿,“这里离我家很近,我们先走回去好吗,我送你去宋小姐家先休息。” 事已至此,别无他法。 等别的司机过来,估计更麻烦,这样大的雨指不定要堵成什么样子。 宴妮点了点头。 祁书言先下车,撑伞,又绕过来接她。 伞不算大,两人挤在一起,他肩头湿透了,她还是干净清爽的。 偏爱和喜欢,其实很明显,藏不住的。 宴妮的手,能碰到他的手背,时不时的,就要贴一下。 雨太大,溅起来的水花沾湿了两人裤脚,他们并肩站着,在雨幕中等红绿灯。 红灯闪烁,在雨水中晕开。 宴妮轻轻的,捏了捏他的软肉。 他也回捏,力道重一些。 她又轻轻的捏。 绿灯跳出。 下一秒,他抓住她的手,用力的十指紧扣。 那是宴妮,觉得最慢的一个红绿灯,比他们上次在车上接吻,还要慢。 走到楼下,两人都狼狈,可手还是紧紧的牵在一起。 雨小了些,路面积水里,是细碎的光影和霓虹。 “妮妮。”祁书言叫她。 她下意识的抬头看他。 伞压低,他也低,唇印在她唇上。 雨水顺着伞骨滑落,滴成雨帘,风很冷,但他的吻是湿热的。 鼻息间缠绕着暧昧的雾,她大雨滂沱里,同他认真接吻。 进电梯,祁书言的身上在滴水,宴妮还好,只有裤脚在滴。 “冷吗?” 她摇头,但指尖是凉的。 电梯在三十楼停下,他们牵着手没松开。 宴妮想,他松手,她便松。 祁书言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电梯门又再次合上。 祁书言家的格局有些更改,顶楼视野很好,站在玄关都能看清外头的雨夜,玻璃上有雨滴,朦胧雨夜更美。 宴妮湿哒哒的,怕弄脏他家,站在玄关有些局促。 一时脑热,等真的进来,她就后悔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说不清楚的。 祁书言帮她脱外套,挂好,又按着她在换鞋凳上坐下。 他蹲下身,帮她脱鞋,拿来干毛巾擦她的脚丫,最后套上拖鞋。 “还满意吗,我的服务。”他笑着抬头,看见她红了耳尖。 宴妮不说话。 “先进去。”他拍拍脚丫子,“我该收拾我自己了。” 宴妮点头,闷闷的往里走,她衣服是湿的,不敢坐,就呆呆站着。 走进去,宴妮才发现,里面很大,几乎是空旷。 铺满碎光鎏金的窗边,摆着一架白色施坦威,黑与白的剧烈冲击,拉扯出天堂和地狱之间。 “你也喜欢钢琴吗?”她回头,看着他。 祁书言正在整理她的衣服,闻言抬头,看她像只湿漉漉的小狗一样站在那,桃花眸却是亮的。 闪着光,像是能穿透心脏。 “喜欢。” 他轻轻回答。 祁书言大她六岁,照顾起她来很温柔,也很爹系。 他脱了外套,换好鞋,领着她去挑衣服。 没有女生的衣服,她选了他的睡衣,黑色的,丝绸料子。 洗澡时她有些害怕,所以洗的很快,慌慌忙忙的擦干套上衣服就往外跑。 头发滴了一路的水。 刚刚的梦,让她心有余悸,不太敢独处。 祁书言洗的比她还快,她出去时,他已经坐在了琴凳上。 外头的雨夜,是模糊的,在玻璃上晕开。 眼前的他,穿着黑色的睡袍,湿发,清俊的眉眼,笼在醺黄的灯光下,像孤独颓丧的艺术家。 偏偏,又温柔。 让人忍不住,为了他沉沦再沉沦。 第21章 下曲月光 曲子耳熟,宴妮听出来是晚上音乐会演奏的曲目,她当时光顾着害怕,没认真听。 有时候祁书言的细节,真的令人发指。 她静悄悄的走近,在他身边停留。 “下一曲,月光。”上曲终,他从乐声的潮海之中抽身,牵住她的手,“诚邀妮妮乐手一同合奏。” 他坐,她站,她比他凌乱。 可宴妮却在他眼底,看到了无数的,绚烂的光彩。 “你怎么知道我会弹?” 她别开眼,有些不自然。 “这是很有名的曲子,月光,我想你会喜欢的。”他让出一半的琴凳,让她贴着坐下。 音符在两人之间流淌,明明是第一次合奏,却出奇的默契。 祁书言能踩准她每一个节奏点,按下最完美的绝响。 他的配合,让她全身心沉浸,恍惚想起,在高中时,她也弹过这首曲子。 怕她着凉,祁书言只让她弹了一首,便让她去沙发里窝着。 厨房里煮的姜汤,刚好凉了些。 “来。”他将杯子放她手中,“煮了姜茶,淋了雨有寒气,我看着你喝。” 爹系的感觉,又来了。 味道很奇怪,宴妮边喝边皱眉,祁书言就拿干毛巾给她擦头发。 “辣的,好奇怪。”她感叹难喝,没发现他们之间越来越亲昵。 睡衣的领口对她来说太大,松松垮垮,他这个角度看下去过分旖旎。 “难喝也得喝完,到时候感冒变鼻涕虫。”他找来一张薄毯,将她裹好,开始给她吹头发。 真是把她当小孩子。 “那你怎么不喝?”风暖和,也不吵,宴妮觉得这样的待遇很不错。 祁书言的沐浴露香味很干净,闻着也很舒服,她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我抵抗力比你好。” “我跳舞的,抵抗力也很好。”她偏要和他争,这么难喝的东西,不能她一人受罪。 他看出她的心思,从她手里拿过杯子喝了一大口,“满意了?” “满意。” 祁书言家太大,现代风的装修,黑金色调,像奢华的金丝笼。 平常他独自归家,是冷寂的。 如今他的小雀儿,在他身边。 宴妮认地方,在客卧翻来覆去睡不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姜茶的原因,她浑身燥热,心慌的厉害。 雨还没停,她不关灯,能看见外头夜景,又发了一阵呆,她闭眼,陷入一片黑暗。 三秒后,她睁眼,额头上冒出冷汗,下床开门出去。 主卧就在隔壁,她迟疑着,要不要敲门,她是害怕,但祁书言终究是男人,她怕他误解。 客厅太大,又寂静,只亮着一盏小灯,暖的暖,暗的暗。 宴妮咬牙,抬手敲了敲门。 一敲,门竟然开了,没锁。 主卧里,拉着窗帘,一片漆黑。 “祁书言。”她小声叫他。 没有回应。 死寂。 她感受到脊背爬上丝冷意,那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蛰伏,只等扑向她。 砰—— 她猛地关上门,双腿发软。 “祁书言。” 她大声呼唤他,语气脆弱。 “怎么了?” 光透进黑暗里,清润的嗓音破开那些恐惧,引着她奔跑过去。 她再次,紧紧抱住他。 “别丢下我。” 祁书言身体微僵,手缓缓的落在她脊背上,轻轻拍着。 “我在的,永远不会丢下你。” 将灯按开,祁书言去给她热杯牛奶,安眠。 宴妮跟着他,寸步不离。 他笑,将奶倒进锅里后,牵着她来到客厅,沙发柔软,她团成一团坐着,怀里抱着抱枕。 祁书言给她放了部喜剧电影,随后起身去倒牛奶。 “边喝边看。”他将杯子递给她,在她身边坐下,“我陪着你。” 宴妮现在乖巧了,抱着杯子,小口小口的抿。 她下意识去舔奶渍,余光瞥到祁书言,在看她,眸色深沉。 她赶忙想抽纸巾擦。 手忽然顿住。 不对…… 她不爱喝牛奶,也根本没有舔奶渍的习惯,可为什么却那么自然的做出来了? “怎么了?在玩木头人吗?” 祁书言弯身,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宴妮身体里刚冒出的冷意,因他的声音消除不少,她掩下眸中的情绪,接过纸巾擦了擦,“木头人你一定赢不了我。” “这么自信?”他将她抱过来,揽在怀里,“那开始比赛吧。” 薄薄的衣料,透出体温,连呼吸间的起伏都能感受清楚。 宴妮努力让自己关注度在电影上,可眼睛不自觉的就看向了他的喉结。 这个角度,他没那么温柔,像是掩藏的凌厉感,不小心泄露而出。 “祁书言。”她猝不及防的叫他,想看他的反应,会不会低头,输掉比赛。 “嗯?” 他轻轻的哼声,胸腔微颤。 “没事。” 电影已经看不进去了,再好笑,也吸引不了她, 她的注意力,完全被男人吸引。 她往他脖子上轻轻吹气,想让他痒,可他仍旧纹丝不动。 眼皮越来越沉了,她感觉意识在抽离,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 “祁书言。” 她轻轻喊他。 “嗯?” 他轻轻的哼。 “电影放多久了?” 她以为,他为了看时间,怎么都得动一下吧。 “十分钟。” 他答。 “你输了。”她浅浅的笑,“原来,才过去十分钟啊。” 祁书言看着她合上眼睛,软软的,靠在他肩头,随后一点一点滑落,躺在他腿上。 他自始至终没动过。 是她输了。 女孩熟睡,他将电影静音,又小心的调整她的睡姿,怕她睡得不舒服。 他在看一场哑剧。 是她。 指尖在她脸庞游移。 面颊,鼻尖,唇角,每一处都精致细腻,她酣睡着,感知不到他的触碰,乖巧的像猫。 他目光温软,迷恋。 “妮妮。” 宴妮醒的很晚,睡太久,脑袋也昏沉,迷迷糊糊的发现环境很陌生。 看了眼身上的衣服,想起是在祁书言家。 她推门出去,看到了整装待发的祁书言,黑西服,偏分背头。 他今天戴了金丝眼镜,有斯文气。 “早。” 男人走过来,替她拉好领口。 “早。”她脚踩着睡衣裤脚,造型有些凌乱,“你要去上班了吗?” “不急,等你,顺便送你回去。” 第22章 你不礼貌 宴妮洗漱完,跟他一起吃早餐。 昨晚暴雨,今早是温暖的太阳。 餐厅采光太好,宴妮光脚踩着一地碎金。 “不穿拖鞋?”祁书言先吃好,给她把拖鞋找出来,穿上。 “你昨晚不也没穿?” 一双拖鞋,他让给她了,他光脚。 鞋太大,她也不爱穿。 门铃响起,祁书言去开,再回来时手里提着个袋子。 “衣服,你昨晚换下来的洗了,还没干,新鞋子在门口。”他将袋子放在茶几上。 宴妮咬着包子回头,“那……” “也洗了。” 她脸红透了,憋了半天,“你不礼貌。” 还不是男女朋友呢,真的冒犯了。 “抱歉。”他走近,表情认真,“我没有其他心思,当时……也没多想。” 他越说,她越尴尬。 两口吞完包子,她走过去拿走袋子,逃进客卧。 内衣的尺寸,分毫不差。 雪纺纱的衬衫,新中式的半身裙,很衬她气质。 宴妮换上,站他身边的时候,莫名觉得自己像他助理。 因为气场不如他。 一米八七的气场,她确实比不了。 两人一起出门,并肩等电梯。 “祁书言。”她叫他,“你昨晚输了,得答应我一件事。” 祁书言侧目看她,眸中落了碎光,和笑,“嗯,什么事情?” 她想了一阵,没有好主意。 “以后再告诉你。” 电梯刚到,门开,她迈步进去,他紧随其后,两道身影之间,氛围感是粘稠的。 宴妮没想过这种情况。 电梯在三十楼停了,宋皎皎提着两袋子垃圾站在门口。 “哟。”她目光在两人之间巡视,“闷声干大事啊。” 宴妮有种偷情被抓包的感觉。 “昨晚的雨,没有祁总家雨大吧。” 宋皎皎满嘴跑火车的能力宴妮见识过,不捂住她的嘴,什么都能说。 “心虚了。”她笑,下一秒嘴被捂住。 坐上祁书言的车宴妮就把手机调了静音,直到到了工作室下车她才看。 宋皎皎消息轰炸。 【昨晚战况如何?】 【宴姐,祁总那腰那腿,带感吧?还得是我宴姐吃得好啊!】 【快点说话,祁总是不是也不太行啊,居然还能让你穿着高跟鞋健步如飞。】 宴妮推门进去,前台眼前一亮。 “老板,换风格了呀?” 她看了眼自己的模样,全是祁书言打扮的,心头有点甜。 “好看吗?”她问。 “好看。”前台点头,“很适合你,鞋子还是c家限量款,好多富婆都抢不到,老板的生活我的梦。” “给大家买点咖啡奶茶,身材可以维持,但快乐更重要。”宴妮给她转了账,又低头看了看脚上裸色漆皮的高跟鞋,确实很好看。 前台喜笑颜开,“谢谢老板。” 【死丫头,吃上好的了,不管好闺蜜了?马上给你变成敌蜜你信不信!】 宴妮上楼,坐进办公室里才回复。 【没吃成,昨晚是情况特殊才去的他家。】 叮咚。 【你知道这理由有多蹩脚吗?】 【真的!我们看起来像睡过吗?】 叮咚。 【像,像睡了不止一回,黏的都能拉丝了。】 宴妮无言以对。 【如果吃上了,第一个跟你分享。】 叮咚。 【真没睡?宴妮你出息,到嘴的鸭子都飞了,要以后吃不到后悔一辈子啊,像祁书言这种温柔斯文男,床上就是反差,光想想就知道很顶,你怎么就放跑了!】 宴妮简直不敢再看她的消息,索性再次静音,专心工作。 后果就是,傍晚她练完舞,拒绝了祁书言吃饭的邀请,去宋皎皎家‘被兴师问罪’了。 “招供吧,我要听细节版。”宋皎皎盘腿坐在沙发,摆了零食和苏打水,“请务必事无巨细的告诉我,你是怎么让到嘴的鸭子飞掉的。” 宴妮想吃薯条,被她拍了手。 “赶紧说。”她挤眉弄眼,“我听了给你出谋划策,保证让你吃到嘴,享性福人生。” “吃什么吃啊。”宴妮揉着手背,“关系都还没确认呢,都不是男女朋友。” “no,no,no,宴姐这不像你。”宋皎皎晃着食指,又想起她本就不是从前的野蝴蝶了,“你们就差一层窗户纸没捅破了呗,你都去他家了,捅一捅,就破了。” 宴妮真后悔自己能听懂。 “可他毕竟是祁嘉寒的小叔,我始终觉得不太好,想再等等,刚悔婚就和他在一起……” “宴姐。”宋皎皎打断她,“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宴妮摇头。 “像又当又立的宝贝子,亲嘴了吧?回他家了吧?现在又说不太好,你当时怎么不说不太好呢?”宋皎皎分析的头头是道,戳她痛点,“你知道不好,又放纵自己,是什么?就是喜欢啊,喜欢就上,青春不留遗憾,大不了不睡第二遍。” “狗屁。”宴妮反驳。 “顶嘴!大胆!还当不当我是好闺蜜好军事了?” 宴妮老实了,把昨晚的事一股脑的告诉了宋皎皎,但噩梦,她没说。 心底,她觉得这件事情很隐晦,不能告诉别人。 “我懂了。”宋皎皎放下零食,“祁书言在等你。” 宴妮思索,他好像是说过类似的话,但她又不是很懂。 “什么?” “你不想主动示爱是吧?因为下意识觉得你们关系复杂,有些不齿。”宋皎皎拍拍她的肩,语重心长,“所以他在等,等你接受,等你觉得合适的时候告诉他,祁书言可以和我表白了。” 好像是这么个感觉,宴妮有点认同。 “啧啧啧。”宋皎皎摇头感叹,“祁总忍辱负重啊,不要身份跟你搞暧昧,各种花样奇出又要让你觉得不过分,他现在不说,是知道你还不能接受,你会拒绝,会更加逃避,明白了吗?” 宴妮呼出一口气,问出来自己最想问的问题,“那你觉得,他这样,还是为了利用我,单纯的是为了利益而让我不嫁给祁嘉寒吗?” 感情的事情是说不清楚的,喜欢藏不住,但更可怕的,是喜欢也可以伪装。 用尽全力的爱,何其难。 第23章 要试试吗 “绝对不了。”宋皎皎恢复理性,“但我感觉,他是真的喜欢你,毕竟你和祁嘉寒订婚两次都失败,再订婚第三次你觉得可能吗?如果他的目标已经达成了,为什么还要留在你身边呢?证明他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你。” 宴妮想起和祁书言第一次见面,匆匆的,之后接触也少,那她是什么时候成为他的目标的呢? 叮咚—— 门铃声打断她思绪,她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早上才见过的男人,像是刚下班回来,有些许疲惫。 “给你们订的。”祁书言将食盒递过来。 宋皎皎也跑过来,宴妮不接,她接,“谢谢祁总,跟着咱宴姐就是吃好喝好。” 说着,她手一推,把宴妮推出去,“给你们十分钟亲嘴,够吧?” 说完,力道不轻不重的关门。 宴妮没穿鞋,尴尬的脚趾头抠地。 祁书言发现了,但现在也拿她没办法,“看来坏习惯不少。” 早上见,晚上见,宴妮有点压力,感觉他们好像真的在谈恋爱。 “你下班挺早。”她试图转移话题。 “是挺早。“祁书言点头,“本来可以更早,但约不到我们加州钓系女神。” 宴妮神经紧绷,“你怎么知道这个?” “赫赫有名。” “不是的。”她有些慌乱,“那是我以前,贪玩,就……挺荒唐的。” 好吧,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以前的她,确实很荒唐。 但也很快乐。 “担心我觉得你是个坏妮妮?”他念起她名字,总是很轻,像呢喃,“放心,不会的,我知道你是什么样子。” “为什么?”她有些疑惑,明明他们认识也不算久。 祁书言轻笑,凑近,在她耳边低语,“因为你不会接吻。” 气息温热,她耳廓泛起红。 “现在会了。”她避开,不服气。 祁书言抬腕,“现在还有五分钟时间,要试试吗?” 宴妮没扛过十分钟,还剩五分钟就开门回去,将男人丢在门外。 祁书言留在黑暗中,逐渐失笑。 宋皎皎看宴妮逃跑似的进来,感叹,“祁总撩拨小姑娘还是厉害,五分钟,让你脸红成猪肝色。” 宴妮去厨房洗手,降下温度。 “要你还是野蝴蝶,我的宴姐,面红耳赤落荒而逃的就该是他了。” 以前的那些玩法,宴妮其实都还记得,无非就是挑逗,但她不想用在祁书言身上。 一是,轻浮。 二是,她觉得对祁书言没用。 周末,起风的天气。 宴妮很喜欢,推开舞蹈室的落地窗,去阳台发呆。 海城的秋萧瑟,已经看不见什么绿色的叶子,满地枯黄,也凄清。 “宴老师!” 楼下,脆生生的声音在叫她。 江雨祈从黑色宾利里跳出来,冲着二楼的她招手,跟着出来的,是祁嘉寒。 他忙,上次在祁家之后,他们没再见过。 “雨祈,祁先生。”她笑,探出身子来打招呼。 祁嘉寒抬头望她。 舞蹈室旁有棵银杏树,此时金灿灿的晃在她头顶,有风,扬起她发丝,她脸上的笑,暖融融的。 阴天都化开。 既然见到了,宴妮只好下去接人。 祁嘉寒穿的薄风衣,凌厉飒爽,举手投足间皆是贵气。 “祁先生挺久没来了。”前台对帅哥眼熟,笑着打招呼。 祁嘉寒微微点头。 江雨祈周末会来练舞,有时候是江烨送过来,但大多时候都是祁嘉寒在送。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亲妹妹。 “妮妮。”他侧目,看向正从旋转楼梯下来的女人,简单的针织裙穿在她身上,很温柔,“好久不见。” 其实也不算太久。 可他就是觉得,很久很久没见过了。 “好久不见。”宴妮牵过江雨祈的手,“最近还好吗?” 客气又疏离的话题。 “不好。”祁嘉寒抿唇,浅淡的弧度,“生意上的突发情况挺多。” 他那位小叔,很会给他使小绊子。 今天练舞,祁嘉寒没走,他在休息区喝茶等着。 前台怕他无聊,送去一些书籍。 “谢谢。”男人嗓音冷冽,低沉。 前台红了脸,点了两下头,跑回去。 早上练舞的人不多,一楼安静,放着一些当下流行的音乐。 祁嘉寒坐了一会儿,起身。 前台以为他要走,抬眼,看着他背影。 男人却脚步一转,上了楼梯。 二楼其实比一楼更安静,大片的玻璃,长廊上,落满阴天的光尘。 如果是晴天,会铺满金色阳光,很美。 祁嘉寒一间一间走过,最后在尽头处停下,久久驻足。 教室里没开灯,但开了窗,白纱帘在风里晃。 宴妮在风里旋转。 肢体的生命力,张弛度,收放自如的动作,以及沉浸在舞蹈中的眼神。 她是柔软的,也是野性的。 舞服合身,黑色吊带短裙,裹出酥胸翘臀,节奏间流苏如水荡漾,像勾人命的妖精。 “宴老师好厉害!”江雨祈看完,兴奋的鼓掌,“我什么时候才能跳的这么好?” 宴妮气息有些不稳,转头,窗边空空如也。 休息时,宴妮带着江雨祈下去喝水,小姑娘体力消耗快,看到祁嘉寒在那坐着,跑过去说饿了。 工作室里,没有吃的。 江雨祈年纪小,懂得多,望着宴妮。 “宴老师我饿了,陪我去便利店买吃的好吗?”说着,又指了指祁嘉寒,“嘉寒哥哥请客。” 宴妮看了眼男人,带着小姑娘开门出去,祁嘉寒跟上把小姑娘的外套拿上了。 风冷,她又出了汗,他把风衣披到她肩上。 “冷。”他怕她拒绝,“感冒了难受。” 他的衣服大,风衣又长,披在她身上都快拖地了。 “谢谢。” “最近你好像和祁书言走得近,他是不是要比我温柔些,会照顾人?”并肩走着,他发问。 宴妮想了想,点头,“他比你大些,又是长辈,会照顾人很正常。” “也对。”他语气一贯的冷,“差一点,你也该管他叫小叔了。” 说起这件事,宴妮就沉默了。 周末街上人并不多,车也少,冷冷清清。 第24章 拭目以待 “妮妮。”他轻声叫她,“也等等我好吗,我小叔他给我使绊子,让我没空找你,有时忙完看着头顶的夜空,我想你也应该睡了。” 宴妮依旧沉默。 她最初对祁嘉寒确实有些好感,是那种平等,尊重的,因为他给她选择的自由。 她说出答案,却又辜负。 便利店到了,小姑娘挑了一堆零食,眨巴着眼睛,“嘉寒哥哥,一定替我瞒着。” 祁嘉寒点头,从货架上挑了一包糖果塞给宴妮,“酸甜口,你应该会喜欢。” “你喜欢吃糖?”宴妮看着包装,很小众,不爱吃糖的人基本不会了解。 “嗯。”祁嘉寒点头,“工作累的时候会吃一颗,有时候想起你也会吃。” 宴妮忽然觉得怀里的糖,有些烫手。 别人劳累,想前女友是抽烟,他是吃糖。 冷硬霸总的小癖好,是吃糖。 “想笑就笑,不用憋着。”他结完账转身,看着她在压嘴角,“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个秘密,我和你分享了,希望你也能跟我交换个秘密。” 关系算是缓和了。 走出便利店,又是一阵冷风。 “我的秘密是,祁嘉寒,其实我很早之前见过你。” 祁嘉寒脚步一顿,“什么时候?” “我想想。”宴妮仔细回忆,忽然灵光一闪,“高中,你应该是路过我们学校,因为长得帅,我记得住。” 她那时候小,最喜欢看帅哥。 “你觉得我帅吗?”他倏然弯唇,发问。 宴妮不说假话,“帅呀,所以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海城多少富家女梦寐以求想嫁给你啊。” “我想娶的不嫁。” 宴妮撕开糖果的包装,递给他一颗,“她不嫁,你就不娶,不稀罕。” “有这么说自己的吗?”他是真的笑了,接过她手里的糖,拆开,丢进嘴里。 酸的,也甜。 “我比较认得清自己。”她不爱吃太甜,拆开一颗尝了尝,刚好。 三人走回工作室,路边,多了一辆黑色的迈巴赫。 祁书言一身简装,米白毛衣休闲裤,立在那,干净温柔。 “妮妮。” 他笑着,叫她。 宴妮肩上披着祁嘉寒的风衣,显得小小一只,嘴里有糖,脸鼓鼓的,又像兔子。 空气里,仿佛有种微妙的氛围。 来上课的女孩趴在玻璃上,激烈讨论。 “快来看,修罗场!” 宴妮有种寸步难行的感觉。 祁书言几步走过来,紧了紧她身上的风衣,“冷吗?” 她点头,又很快摇头。 江雨祈的察言观色是跟父母学的,有点精髓,扯了扯祁嘉寒的衣袖,“嘉寒哥哥,是你的情敌吗?” 童言无忌,听者有心。 “外头冷。”祁嘉寒拨开小姑娘的手,“你先进去,不然我跟你哥说你偷吃。” 江雨祈瞬间气鼓鼓的,又怕怕的,朝工作室跑。 “我先去上课了。”宴妮借此脱身,很快跟上江雨祈进了工作室。 风力,只留下两人。 “她对你,也没那么喜欢。”祁嘉寒咬碎嘴里糖果,这次甜的有些过分,“你不该这样接近她,你们之间关系太复杂,她始终会有顾虑。” 祁书言目光落在玻璃门上,纤细的身影在脱外套,弯腰跟小孩子说话时,脸上带着笑。 “确实,她喜欢我。”他收不回视线,望着她上楼,“但她不能接受我,她一直一直都很害怕,但我和你不一样,我会不择手段,逼也要逼她来我身边。” 那身影消失在旋转楼梯的拐角。 “祁书言。”只有他们两人时,祁嘉寒不会讲那些礼数,“你是真的喜欢她吗?还是我下一次的联姻对象,你也会拆散?你才见过她几次,认识多久怎么可能就非她不可?” “你猜呢?”祁书言迈步,向工作室走,步伐是恣意的,慵懒放松,“你们订婚前不也没见过吗,你怎么也非她不可?” “我们以前见过,在她高中时。” “是吗?” 前台见两人进来,眼里闪着八卦之光,却还是克制着打招呼,送来饮品。 这是两位帅哥,第一次同屏。 一个清风霁月,一个冷硬疏离。 祁书言喝茶,祁嘉寒喝咖啡,前台看着两人聊天,和和气气,但感觉眼里都藏了刀子。 “祁书言,换个方式吧。”祁嘉寒捏着咖啡杯,冷眸中无情绪,“别把女人作为筹码,宴妮是个好女孩,别伤害她。” 祁书言在听歌,指节随着节奏,在木桌上轻轻敲动,“我要是不呢。”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拭目以待。”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各自坐着,未曾再交流。 玻璃后悄咪咪偷看两人的姑娘们没散,只觉得两位帅哥赏心悦目。 练完,宴妮带着江雨祈下楼。 两位男人都没走,平日里忙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现在倒是比她还清闲。 她拍了拍小姑娘的小包,“雨祈,明天见。” “宴老师明天见。”小姑娘走过去,扬起脸看祁嘉寒,感觉他心情不算好,“嘉寒哥哥,我们走吗?” 祁嘉寒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给小姑娘开门。 他回头,看着两人,“改天见。” “好。”宴妮微笑,“改天见。” 送走一位,还剩一位。 宴妮在祁书言身边坐下,她刚下课,额头上还有些薄汗,肩上披着一层薄纱,很亮眼的造型。 “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不见我,我自然是要来见你。”祁书言拿出帕子,替她擦汗,“饿了吗?” 宴妮摇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想跟他太亲昵,躲着他擦汗的动作。 “那带我逛逛吧。”祁书言收回帕子,握着她的手,站起身,“我倒是第一次进来,这里面看着装修不错。” 前台搭话,“是的呀祁先生,我们工作室装修很有名的,宴老板最开始靠美貌就吸引来一大群舞者。” 宴妮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拍马屁,嗔怪的瞪了她一眼。 前台收声,嘴却是笑着的。 “那就劳烦宴老板也带我逛一下。”他捏着她手腕,用了些力气。 宴妮挣不开,总觉得他这时,有点生闷气。 第25章 一生挚爱 一楼装修偏现代,旋转楼梯上到二楼,是古典巴洛克。 通透,敞亮。 宴妮带着祁书言一间一间走过。 天气好了些,阴绵云层里,透出丝丝缕缕阳光。 走廊上,也落下碎金般的光芒。 “那是你的教室吗?”祁书言在光尘间,走向尽头。 宴妮跟在她身后,“我平时都在这间教室练,也没人打扰我,久而久之就成专属了。” 白色的门上贴着卡通标签,大概是哪个姑娘干的。 上面写着:宴老板大杀四方。 推开门,音乐声泄露而出,很热情的曲子,仿佛重回夏夜。 “可以为我跳一支吗,妮妮。”他们还牵着手,体温也在交汇,“我好像还没看过你跳舞。” 宴妮觉得有些难为情,倒不是怕出糗,而是觉得有一点抵触。 祁书言牵着她,走进教室里,又自然的将门关上。 “能接受他的风衣,能吃他的糖,能和他一起散步。”他逐渐用了力气,“妮妮,不让我擦汗,撇清关系,也不愿意为我跳舞,你知道我吃味,却跟他亲近。” “我没跟他亲近。”她小声辩解。 “嘀嘀咕咕什么呢?”他轻而易举将她拉进怀里,“糖甜吗?” 她不说话了,手指攥着他衣角。 也就这么个小细节,让他心头那点醋意,消散不少。 “可以给我吃一颗吗?”他松开她,算是把自己哄好了,妥协了。 “好。”宴妮跑开,从那袋糖果里拿起一颗,拆开,递给他,“给,其实有点酸。” 祁书言咬进嘴里,是甜的。 “确实酸。” 她额头上的汗干了,但黏着些碎发,他伸手仔细的理好,也降低她的戒备心。 宴妮本来想躲,但知道他不开心,就让他摆弄着。 距离越来越近,他的鼻尖戳到了她的鼻尖,蓄谋已久的四目相对,没地方躲,她只能垂下眸子,将那些慌乱藏起来。 祁书言偏头,吻住她。 风扬起窗纱,她的发丝在晃,像漂浮起来的秘密。 嘴里有糖,被舌尖抵着,每一次吮都格外用力,津液中有男人的气息,还有莓果的味道。 宴妮逐渐放松,从退,到进。 一场被引导的追逐戏。 “现在甜了。” 宴妮招架不住他的攻势,最后还是跳了一段,跟着音乐的拍子,围着他旋转。 跳完她有些累了,扶着芭杆休息。 “the love of my life.”祁书言走近,指尖轻轻点在她脊背上,粗粝的指腹,带起一阵颤栗,“纹身很漂亮。” 宴妮呼吸一滞,周身血液仿佛凝固,心脏却在剧烈的跳动。 噗通,噗通。 “什么纹身?”她颤抖着开口,只觉得寒意从脊背蔓延至四肢百骸。 祁书言指尖细细的描摹着轮廓。 “你的蝴蝶骨正中,有一枚月亮。” 宴妮僵在原地,片刻后跑向镜子,拉扯着薄薄的肌肤,想要看清自己的脊背。 肌肤紧绷之下,那对骨头好像要破开皮肉而出,振翅欲飞。 “怎么可能。”她喃喃,满脸不可置信,“我从来没纹过身,怎么可能有……月亮。” 顷刻之间,她便毛骨悚然。 镜子里,是她光洁的脊背,在蝴蝶骨正中,确实纹着一轮弯月。 月下一串英文。 tloml. 一生挚爱。 “妮妮!”祁书言看着镜子前的人倒下,他快步上前,跪在她身边,“别着急,慢慢呼吸……妮妮,别怕。” 宴妮喘不过气,紧紧捂着自己胸口,耳朵里炸开无数蝉鸣。 “呃——” 她好像看见了爆裂开的烟花,炫目的五彩斑斓,瞬间又沉入死寂黑暗。 耳边有人在说话,蛇一样阴冷。 “妮妮,要记得我。” 祁书言翻遍柜子才找到一个小纸袋,来不及折,直接罩在了宴妮的口鼻上。 她模样太吓人,像是差一点就要窒息,连眼球都泛起血丝。 “妮妮没事了,慢慢呼吸。”祁书言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从来没觉得这么怕过。 每次遇见她,总是自乱阵脚。 宴妮缓过来时,意识不太清醒,浑身都无力,软的像是没骨头。 她听到有人在叫她。 “妮妮……好些了吗?” 对方伸来大掌,她下意识瑟缩,满目惊惧。 “啊——”她尖叫,奋起余力打开那只大手,“滚开!别碰我!” “怎么了?”有人将她抱紧,“别吓我,妮妮。” 宴妮认出这声音,平静下来,刚刚那瞬间已经吓出她满身冷汗。 心是空的,她无比确认。 可她不是喜欢祁书言吗? “抱歉,祁先生。”她垂着脑袋,冷汗顺着鬓角滴落,看起来有些颓丧。 突然的生分,让祁书言怀抱一僵,“没关系的妮妮,好些了吗?” 宴妮沉默了很久,像是在调整呼吸。 “祁先生。”她不肯看他,或者说是在封闭自己,“你可以先回去吗,我想独自待一会儿。” “你一个人可以吗?”祁书言关心。 “求你……”她声音有些哽咽,“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可以吗?” 祁书言心口发闷,他缓缓的放手,离开。 门关上,满室死寂。 宴妮瘫倒在地上,心是空落落的。 莫名其妙多出的纹身,性情大变,她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思绪太乱,她根本理不清,只有不停的跳,停不下来才不会被疑惑逼疯。 精疲力竭时,天已黑透。 手机里有祁书言几小时前发的微信。 【公司临时有急事,我晚点来接你。】 宴妮没回,她换完衣服直接离开,外头的街道寂静,风卷落叶。 路灯一盏一盏,她踩着自己的影子,漫步向前。 一辆黑车,静悄悄的,在她身后跟了很久。 “嗨,美女。”黑车渐渐驶近,车窗降下,里头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探出脑袋,“认识一下呗,我观察你很久了。” 宴妮很戒备,加快脚步,想往人多的地方走。 “别装高冷呀。”男人不死心得跟着,“我看经常有豪车接你,你这长相不会是卖的吧,也陪哥哥一晚怎么样?” “滚!”宴妮抓紧包砸过去,连砸几下后,拔腿就跑。 “他妈的,臭娘们还挺有脾气,老子今天必须抓到你。”男人提速追上去,“这海城就没有老子睡不到的女人!” 黑色的车,全速向前冲去。 “睡不到也得弄死你!” 第26章 危情时刻 “你,站住!”宋皎皎刚来medusa不久,没喝高,反而看到个眼熟的男人。 她快步上前,抓住男人后肩,“我认出你来了,上次就是你小子在这灌我酒是不是!” 男人脚步顿住,回身,看向身后的小女人,还算清醒,只是脸红着。 宋皎皎看到他正脸,更加确认了。 “好好好!就是你小子,被我逮到了,今晚我非得灌死你!” 男人身型高大,野蛮肌肉撑起皮衣黑裤,光身材就可以在这场子里呼风唤雨。 “老板。”经理上前,表情恭敬讨好,“这位小姐多半是喝醉了,我送她回卡座。” 经理想去拉宋皎皎,被伸过来的手臂拦住,默默退下。 “灌我?”男人弯身,靠近她,“宋小姐确定吗?” 离得近,即使灯光昏暗,五官也能完整的看清楚。 背头,凌厉眉眼,山根挺,嘴唇薄。 硬汉,雄性中的雄性。 宋皎皎咽了口口水。 “确定。” —— 男女力量差距悬殊,宴妮今天又练舞练的狠,拼尽力气也挣脱不开束缚。 “逃?”男人抽出皮带,捆住她手腕,“知道老子谁吗,海城的太子爷,想睡什么女人打个招呼就有人送上门,你觉得你能逃得掉吗?” 宴妮害怕的发抖,不是怕被凌辱,而是内心中更可怖的,灭顶般的绝望。 “放开我……”她声音嘶哑,眼泪夺眶而出,“我有很多钱,我给你,都给你,求求你放过我。” 男人本就低劣变态,这副样子反而取悦了他,阴暗的双眸里全是贪婪欲望。 “刚刚不还很烈吗?”男人说着,更加兴奋,“回国素了这么久,没想到遇到你这样的极品,脸蛋够带劲,身材也够顶,我看一眼都觉得疼。” 他下腹,已经明显顶出弧度。 宴妮挣扎着蜷缩在一起,意识有些混沌,她脑海里开始出现其它声音。 黑暗,好黑,绝望的喘不过气。 “别怕。”男人伸手来摸她的脸,“哥哥很快就让你快乐,不对,等下你见着了哥哥的宝贝,会更怕的。” 宴妮避不开他伸来的手,被他掐着下巴,逼迫她抬头。 她双眸失焦,死气沉沉。 “先生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 男人欣赏着眼前景色,桃花眸水光泛滥,楚楚可怜的美人相。 “啧。”他忍不住感叹,“你这副模样,怎么会有男人肯放过你。” 手开始下移,勾起她外套的领口,勾开拉链,往下压。 “肯定很软吧。”男人呼吸沉重,眼神一眨不眨,“你们练舞蹈的是不是身体都很软,什么姿势都可以?” 宴妮无法反抗,她根本没有力气,她的身体不听使唤,只能不停的颤抖。 “真敏感。” “先生叫什么名字?”她牙齿打颤,磕磕绊绊的问男人。 “想报复我?”男人略显警觉,“没用的,我说过了,我是海城太子爷,而且我马上也要出国了,明天的飞机,今晚可得好好快活。” 宴妮放弃了,那是一种本能在驱使她,不准反抗,要听话。 可男人的触碰让她恶心,生理性干呕。 “妈的,老子让你这么恶心?”男人抬手,一巴掌扇在她脸上,“臭婊子,天天豪车接送,早就被男人睡烂了,装什么清高。” 他忍得难受,也不想浪费时间玩什么情调了,猴急的去扒衣服。 雪白肌肤展露,男人发了狂。 宴妮咬着牙用劲,却仍旧没有办法保护自己,空荡的心,被绝望填满,胀烂。 “求你……” 男人俯下身,想要亲一亲那嫩白的肌肤,想的眼睛都红了。 空气里,是冷淡的玫瑰香。 “咬一口肯定都化了。”湿热的气息洒在皮肤上,泛起粉。 男人想要的,近在咫尺。 “开门!” 忽然,急促的拍玻璃声响起,将男人吓了一跳。 这种行为并不光彩,加上他正在兴头上,被打扰了一股怨气,抄起一旁的折叠刀捏在手中。 有人在试图拉开车门,无果。 男人正得意,下一秒,一把锤子将车窗砸成了蜘蛛网。 他手里握着折叠刀,紧张的吞咽口水。 遇到了硬茬。 锤子还在一锤一锤砸下,玻璃的碎渣落在他脚边,路灯渗进来,将一切照亮。 他刚要将折叠刀刺出去,却被眼前场景吓得不敢动弹。 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眉心。 宴妮是凌乱的,木讷的。 另一侧车门被拉开,她闻到熟悉的沉香气,将她包裹,卷起。 “祁书言!”她在落入男人怀抱时,嚎啕大哭。 空荡荡的心底,好像落下些柔软。 “我在,我一直都在,妮妮。”祁书言将她紧紧抱着,用尽了力气,要让她痛,要让她记住。 此时此刻,他也才从痛苦中回过神。 还好他赶来了,要是祁嘉寒制造的麻烦再棘手些,要是再耽误些时间,他不敢想后果。 他的妮妮,吓坏了。 宴妮惊魂未定,缩在祁书言怀里,进电梯,进门,也都是他抱的。 她新换的衣服几乎被冷汗沁透,他将她抱进了浴室里。 放好热水,点好安神的香薰。 “我在外面守着,害怕就叫我。” 宴妮紧紧裹着他的外套,害怕他走,也不敢让他留下。 她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狼狈,脆弱,像是会从这里一跃而下的雀鸟。 落地窗前,祁书言接到了助理的电话。 “查清楚了吗?” “gene先生,是韩家的废物儿子,把老婆玩死了,十几年前就去了国外,最近在国外犯了事情,回来避避风头,宴小姐工作室附近文娱场所多,年轻漂亮的姑娘多,他经常开车过去,估计是想猎艳。” 玻璃上,蒙上层阴鸷雾气。 “她工作室附近安排人手看着,每天向我汇报。” “是,gene先生,需要派人跟着宴小姐吗?” 男人陷入沉思,掌中碾转着那串他常戴的沉香佛珠。 “先不用,我暂时不想逼她太紧。” “那韩家那位?” 男人指骨骤然用力,沉香珠子圆润,却还是碰撞出闷响。 “既然是回来避风头,那就永远留下吧。” “gene先生,属下明白了。” 第27章 登堂入室 挂完电话,祁书言转身便看见了站在浴室门口的小女人,跟第一次来他家一样,头发湿漉漉的就乱跑。 “饿不饿?”祁书言走向她,“有没有想吃的,今天你有口福,我亲自下厨。” 宴妮没等他走近,她主动的奔向他,紧紧抱住,在他怀里小声啜泣。 祁书言任由她抱,把他衬衫都哭湿,大掌落在她脊背,轻轻的安抚。 “先把头发吹干好不好,等会儿会头痛的,妮妮。” 她今天情绪起伏太多,太大,容易偏头痛。 宴妮圈着他的腰,在他怀里抬头,望他,“今天中午,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控制不住自己。” 其实她当时是害怕的,比晚上差点被侵犯时还要害怕。 那种恐惧,仿佛沁入骨髓。 “不用说对不起。”他轻轻揩掉她的眼泪,目光温柔,“妮妮是野蝴蝶,有小脾气的,我应该考虑的更多,做的更好,才能追上这只蝴蝶。” 宴妮无比确认,此时此刻她的心是酸胀的,很软,碰不得。 可祁书言偏要碰。 “我只庆幸,我找到你了,以后一定要乖乖等我,或者让司机来接,好吗?”他目光里,多了复杂的情绪,让人看不透彻,“妮妮,今晚差点我就要疯掉了。” 也差点就失控了。 宴妮大概看懂,那眼神里,是怜惜,是后怕,和毫不掩饰的喜欢。 他们的对视,就是表白。 “好,我乖乖等你。” 祁书言弯唇,眸中笑意星星点点,俯下身吻她眼角。 “也要乖乖吃饭。” 祁书言家已经多了双新拖鞋,白色,暖融融的,很合适的尺码。 吃完饭,祁书言要继续忙工作,祁嘉寒最近跟他斗,也不是吃素的。 宴妮要跟着他,她一个人待着害怕。 可没多久她就开始犯困,压都压不住的困意,她感觉有人把她抱起来,又放到柔软中。 “别走。”她揪住一片衣角。 “妮妮,确定不要我走吗?” 意识太模糊,她感觉到热意,想避却又避不开。 有羽毛,在挠她。 也像是有人,在偷偷吻她。 —— 宋皎皎人醒了,头还昏沉着。 揉着脑袋坐起来,她愣住了,眼前的房间很陌生。 不是她家。 低头,还好衣服是完整的。 再抬头。 “卧槽!” 她差点一巴掌呼出去,被男人抓住手腕,他掌心暖,虎口有茧。 “宋小姐不仅登堂入室,还要打人吗?” 宋皎皎被问懵了,什么登堂入室? “这是哪?”她裹紧被子,“你又是谁?” 男人哼笑,低磁嗓音,要命的性感,“我是谁,昨晚宋小姐灌我酒的时候不是跟我很熟吗?” 宋皎皎想起来了,男人是老板。 昨晚要灌他,她自己也喝的昏天黑地不省人事。 “你上次灌我酒,我以为你自来熟来着,我认输行了吧,喝不过你。”她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昨晚完全喝断片,“你……不会把我带回家了吧?” 说起这,男人似笑非笑,拿出手机点开个视频。 是在车里,她抱着他不撒手。 “喝啊,走什么走,说了今天灌死你,怎么可能放你走。” 宋皎皎简直没眼看,捂着额头装沉思。 男人放完视频,递出微信收款码,“衣服是巴宝莉被你吐废了,还有昨晚的住宿费,你看着给吧。” “……” 宋皎皎沉默了。 眼睛睁开一条缝,她抓起旁边的手机,给他扫钱。 5200块。 丢脸是丢到家了,但宋皎皎对帅哥都是一视同仁的喜欢,当然,只喜欢脸和身材。 “既然这么有缘份,加个微信?” 出乎意料的,男人没有拒绝。 从高级公寓出来,宋皎皎的好友请求才被同意。 硬汉的头像是性冷淡的一片空白,微信名应该就是他的本名。 戎铮。 正出神,弹了个电话出来,是宋夫人。 “宝贝女儿,大事,赶紧回家一趟。” 宋皎皎看了眼现在这副鬼样子,回家指定被念叨,刚想拒绝,宋夫人又开了圣口,“不回来下个月零花钱没了。” 宋皎皎秒变脸,“好的妈咪,我马上出现在您眼前。” 等她到家,真发现是天大的事情。 祁夫人正坐在她家客厅,跟她爸妈聊的火热。 祁嘉寒独坐一侧,看起来在认真听,其实只是在配合长辈。 “皎皎。”宋夫人看见她,眉头一皱,“赶紧上楼收拾一下,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宋皎皎知道会挨唠叨,默默上楼。 “皎皎也长这么大了,模样乖,看着就讨喜。”祁夫人说些客套话,“嘉寒这冷性子,跟皎皎搭,热热闹闹的。” 祁嘉寒浅笑,不语。 “啊?”宋皎皎刚收拾好下楼,听到宋夫人的话,满脸震惊,“要我和祁嘉寒相处?” “啊什么啊,哪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宋夫人又开始念叨,语气却是宠的,“嘉寒优秀,你跟他相处正好多学学,别整天没个正形。” “我本来就不是大家闺秀,我是新时代女性。”宋皎皎小声嘀咕。 后面的事情交给长辈谈,两个年轻人走到一块。 “谈谈?”宋皎皎问他。 “好。”祁嘉寒起身,跟着她向外走。 宋家是欧式的小洋楼,有青草地和泳池,种了些白玉兰,此时无花无叶,萧条。 “你不是在追宴姐?”宋皎皎发问,“怎么跑我家来了。” 祁嘉寒身高优越,腿长,气度是冷淡的上位者,总给人距离感。 难接近。 “跟你聊个合作。” “我又不做生意,你跟我聊什么合作?”宋皎皎疑惑,“别把我推火坑啊,我跟宴姐可是闺蜜,小心我让你永远得不到手。” 祁嘉寒脚步停顿,看向她,“因为你和她关系好,才找你合作。” “要我帮你追她啊?”宋皎皎撇嘴,摇头,“祁嘉寒,你大概没什么机会,宴姐对你小叔是一见钟情。” 他瞳眸墨黑,深不见底,“祁家需要联姻对象,不是你,也会是其他人,所以不如是你,不用有感情牵扯,你做你的事情我做我的事情,只假意相处,不订婚。” 第28章 双赢合作 祁家是大家,里头的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很清楚,子弟的婚姻,大多都是为了家族利益。 跟宴家不再有可能,肯定会很快再物色其他家族的姑娘。 “让我帮你打幌子啊?” 祁嘉寒点头,“算是,你要帮我告知妮妮,我们之间只是合作,逃避联姻。” 宋皎皎眸中有笑,却未达眼底,“然后你继续追求她?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祁氏的合作。” “祁嘉寒。”宋皎皎笑起来,是清甜的,“你其实没那么喜欢宴姐,何必呢?” “我要是有那么喜欢呢?”他嗓音冷冽低沉,动听,也平静。 “不见得,你们说订婚好几年了吧,那么些日子都不联系,不见面,只在临近订婚时才见她。”她慢慢往前走,是局外人的透彻,“祁书言出现后,你有危机感了,知道他或许要跟你抢人,开始对宴姐好了,又知道她的野性子需要放养,没有抓太紧,你有那么多时间,为什么要祁书言出现后才追呢?” 祁嘉寒眸中墨色更深,更沉,“我跟她的事情,你倒是清楚。” “好闺蜜消息都是互通的。”宋皎皎嘴角笑意更深,“是在和祁书言较劲吧?你和宴姐之间是父母定下的婚约,所以你其实也没那么在意,祁书言比你细节,比你周到,也比你爱宴姐。” 她回身,看着立在园中的男人,“祁嘉寒,我是旁观者,我看得出来,祁书言是爱宴姐的,而你,是个绅士,仅此而已。” “那需要合作吗?” “合作。”宋皎皎点头,“我要利益,不包追,也不包赢。” 这才是宋家大小姐。 —— 宴妮睁开眼,看到了梦中的场景,祁书言正靠在她床头。 他还没醒,脑袋倾斜着,碎发有些乱,灯光柔和,他睡颜沉静。 她发现她怀里,抱着他的手。 祁书言陪了她一夜。 她没动,看着男人发呆。 渐渐的,那薄唇抿出弧度。 “你骗我。”她将怀里的手松开,翻了身背对他,“我还以为你守了我一晚上呢。” 祁书言坐起来,顺她乱糟糟的头发,“没骗你,守了你一夜,拉着我不让我走的,是不是你,妮妮?” 宴妮恍惚记得,昨晚是拉过他,钻进被子里逃避。 “昨晚你做噩梦,要抱着我才老实,我怕你睡醒了没脸见我,才就让你只抱胳膊。”他去掀被子,发现掀不开,里头的人肯定在脸红,“陪了你一夜,妮妮就这么感谢我吗?” “谢谢。”她闷在被子里。 “还有呢?”他弯下腰,靠近那只小蚕蛹,“没有报酬吗?” 没动静。 宴妮在听自己的心跳,每跳一下都酸胀,柔软。 “好了,不逗你了。”他拍拍小蚕蛹,“起来吃早饭,昨晚就吃了那么点,小心低血糖。” 又安静了一会儿,宴妮确认他没动静了,才掀开被子出来。 哪想,刚露头,就被秒。 “舍得出来了?”祁书言将她抱起,连人带被子抱到腿上,不由分说的就吻。 她来不及避,手裹在被子里,也挣扎不开,只能任由他亲。 吻清浅,浅尝辄止。 “还害怕吗?”祁书言抵着她额头问她,眼底落着窗外薄薄阳光,温柔缱绻。 宴妮觉得自己要被他蛊惑了。 她看着那双眼睛,心里好像在瓢羽毛,轻轻的点头。 “那今天就给自己放一天假,跟着我,好吗?” 她再次轻轻点头。 洗漱时,宴妮脱掉了身上的睡衣,她背对镜子,扭头看着蝴蝶骨之间的纹身。 那一小块肌肤上,微微泛红。 祁书言任职在祁氏集团旗下的一家分公司,接触不了祁氏总部的核心层。 他刚回国不久,很守本分,除了抢了自己侄子的未婚妻。 宴妮跟了他一天,能感受到他没从前清闲了,男人忙起工作来认真专注,是另一副迷人面孔。 在他的办公室里待一天,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傍晚,电梯在三十楼停下。 祁书言陪着她出电梯,“大门密码是,害怕就上来,或者叫我来接你,好吗?” “我和皎皎一起不会害怕的。”宴妮捏了捏他的掌心,“一直跟你待着,我有点不习惯。” 祁书言淡笑,握住她的手,“没事,我等你想好。” “那个人怎么样了?”宴妮没抽手,有些紧张。 “放心。”他握着她的手用力几分,眸底闪过抹微不可察的厉色,“已经送去警察局了。” 滴答—— 冰冷水滴坠落,韩子炀在恐惧中睁开眼,入目的一切,还是在地狱。 “呃……” 他以为只是做了场梦,可身体的疼痛告诉他,他真的要被折磨疯了。 “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韩家的少爷,海城的……太子爷,你们惹了我,我爸绝对不会放过你们。”韩子炀被吊着,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嘴却是硬的,“等我爸的人把我救出去,我一定让你们生不……” 话未说完,又是狠狠一拳砸在他身上,力量冲击出皮肉的闷响。 “啊——”韩子炀痛呼,口吐鲜血。 “什么韩家?”沙发上的男人挠耳朵,毫不在意,“没听说过,很厉害吗?” 韩子炀是真怕了,这群人摆明了是要折磨他,折磨完了再让他死,“哥,城西韩家,很有名的,你拿我去换钱好吗,别打我了,我真的快死了。” “我管你什么韩家暖家。”男人轻哧,走上前,一脚踹在他下腹,“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惹了不该惹的人,就别想活,也别想死的那么容易,明白吗?” 这一脚蛮力,刚好踹在韩子炀脆弱部位,痛得他浑身痉挛,冷汗淋漓,直接晕了过去。 “废物。”男人鄙夷的骂了一声,坐回沙发,“就这种垃圾,还敢动gene先生的心尖人,真是自寻死路。” 很快有人上前,跪在他身旁拿帕子替他擦皮鞋尖。 “拿冰水泼醒,继续打。”男人点了支烟,准备欣赏接下来的好戏,“往痛了的地方打,但不能玩死,gene先生不到,他就还不能死。” “是。” 地下室里,源源不断的渗出惨叫。 第29章 定情时刻 “好闺蜜都是消息互通的啊,到时候别说我没长嘴。”宋皎皎四仰八女躺在沙发里,没有大小姐样子,“祁嘉寒要跟我搞对象,我们合作,我帮他当挡箭牌,他勤勤恳恳追你,我拿跟祁氏合作的好处。” “啊?”宴妮没比她好到哪去,坐在地毯上吃葡萄,“你不嫌头上太绿啊?” “绿什么绿!”宋皎皎鲤鱼打挺坐起来,恨铁不成钢,“又不用订婚,还能拿祁嘉寒的人情,我问家里伸手要钱这么多年,白来的饼不吃白不吃,再说了,咱两不是好闺蜜吗,什么男人不能共享?等你跟祁书言水到渠成了,能不能给我也尝一尝?” “想的挺美。”宴妮冷笑,拿起一颗葡萄塞她嘴里,“你跟祁嘉寒不是合作吗,怎么老撮合我和祁书言?” “怎么,吃醋了?我是你好闺蜜,你喜欢谁我还不清楚吗?”宋皎皎嚼着葡萄,“还没成人对象就开始宣示主权,我告诉你,祁嘉寒可不管我,你再不努把力我就去追祁书言了,到时候追到手,我让你吃,行不行?” 宴妮知道说不过她,冷哼,“你是真的不嫌关系乱。” “我又不怕人说闲话。”宋皎皎一扑,将她按在地毯上,“宋皎皎就是要自己开心,乳腺通畅,喜欢什么就去追,谁说我我撕烂谁的嘴。” 两人笑闹成一团,累了,窝在一起看韩剧,哭得涕泪横流。 “皎皎。”宴妮看着屏幕里男主,觉得没有祁书言帅,“我想清楚了,我还年轻,二十一岁,机会很多,祁书言可能是其中一个,也可能是余生,所以,我想试试。” 昨天,她察觉到,她对祁书言不一样了。 当被他从那场噩梦中抱出来时,她彻底发现了自己对他的依赖。 那一刻,是怦然心动。 “去吧,他已经等你很久了。”宋皎皎侧目看着她,由衷一笑。 第二天宴妮醒的晚,收拾好后便着急忙慌往下赶,到停车场时已经气喘吁吁。 “跑什么,怕我不等你?”祁书言站在车边,黑色高定西服,长身玉立,是清冷矜贵的翩翩公子。 无论什么颜色,穿在他身上,都是好看的,温柔,清绝出尘。 “抱歉。”她弯腰支着膝盖喘气,“怕你等太久了。” 他淡笑,轻拍她脊背,“不算久,昨晚睡的好吗?” 宴妮缓过劲来,跟着他上车,“还好,我已经没那么害怕了,谢谢你,祁书言。” 她昨晚和宋皎皎一起睡的,倒真没怎么觉得害怕。 车里备了早餐,祁书言递给她,“这种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的,你安心。” 宴妮边吃边点头,她以后也会注意。 祁书言喜欢她贪吃的样子,准确说她什么样子他都喜欢,哭,或者笑,满脑袋羽毛。 宴妮漂亮,也很有灵气,她的表情和肢体太具有生命力,像一束穿透力极强的光,破开一切,照进来。 足够了。 他唇角漾着笑,倚在车窗边,看她。 或许宴妮自己都没发现,她已经习惯了这个人,他的照顾,触碰,投喂,在不知不觉间都被她接纳。 像成为一种习惯。 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等发现时,已是依赖。 工作室不算远,不到二十分钟,车便停下。 “再见,祁书言。” “再见妮妮,晚上我来接你。” 宴妮点头,随后下车。 车门关上,祁书言嘴角笑意淡去,喃喃自语,“看来还要再等等。” “开车吧。” “是,祁先生。” 司机发动车子。 叩叩—— 有人轻敲玻璃。 窗降下,是去而复返的宴妮。 这次,她笑着注视他,桃花眸里落下他的影子。 在一汪春水中,漾开。 一切皆失色彩,唯独她,在一片废墟里鲜活。 “祁书言,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能。” 祁书言伸手,掌着宴妮后颈压下,同她隔着窗框接吻,像一对再平常不过的,又即将要分别的恋人。 吻别。 等宴妮走入工作室,车子才消失在路边,祁书言仰在座椅里,眸中笑意浓厚。 “她最终还是只能选择我。” 司机没见过他这副模样,这位平常总是淡然的,头一次这样展露兴奋。 “宴小姐最后还是坚定的选择了您。” “是啊,既然选择了,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宴妮直接去了楼上的办公室,有些疑虑缠绕她太久了,她必须解开。 她又重新联系起那群酒肉朋友,国内的,国外的,不打听别人,就打听自己。 但这群人,有时差,玩的晚,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复她。 中午时她下楼准备去吃饭,前台递上来两份食盒,表情有些不自然。 “宴老板……两位祁先生订的。” 宴妮认识其中一家的logo,是祁书言推荐的那家。 祁嘉寒订的,是家私厨。 她有些犯难,最后还是都接过,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大家一起吃吧。” 几个姑娘欢呼,把自己点的外卖,带的饭菜一股脑堆上桌。 “跟着宴老板有口福的。” 两份餐食都豪华,但祁书言对她口味要更了解些。 “哇。”姑娘们看着这菜色,忍不住惊呼,“我不客气了啊宴老板。” “这是什么神仙美味!” “宴老板,这个鱼香肉丝太好吃了,你快尝尝。” 宴妮夹了一点鱼香肉丝,味道有些特别,但这特别之处是锦上添花。 “好吃。”她也忍不住眼前一亮,感叹。 这顿午饭吃的特别热闹,两位祁先生订的餐,一点都没浪费。 祁书言忙碌,空闲时间会看手机,有宴妮发来的消息。 【谢谢,味道很好,下次我请客带你去吃点不一样的。】 祁书言笑着回她。 【我记着,不许耍赖。】 手机里还有其他消息,他只挑关注的看,有一张相片。 玻璃窗后,围坐在一起吃饭的姑娘们,他的妮妮也在里头,不知吃到了什么,眼睛亮亮的,看起来很开心。 看来,他送的第一份礼物,她真的很喜欢。 第30章 他的蝴蝶 入了深秋,天黑的早,工作室外的小路灯也早早亮起。 灯下,站着位清俊男人,撑黑伞,身后是浓稠夜色,和斑驳霓虹。 他在那,是浓墨重彩里,最迷人的剪影。 宴妮推开门,冒着雨跑向他。 “冒冒失失。”祁书言走上前接她,“怎么不打伞就出来?” “是因为你没在门口等我。”宴妮凑近他,闻到熟悉的沉香气,让她将那些疑虑和疲惫都抛之脑后,“你在门口等我,我就不用打伞了,还能快些见到你。” “你不是早在二楼看到我了?”祁书言戳穿她,抿唇淡笑,“是不是在期待什么?所以伞都不打了?” 宴妮被他说中,眼珠子转开,掩饰,“才没有。” 早上她问他能不能明白。 他说能。 “没忘。”祁书言手背着,从身后变出一束红色郁金香,捧到她眼前。 “喜欢吗,妮妮?”他似乎紧张,语气有些生硬,“我没追过女孩子,会不会很俗套?” 足够热烈的红色,像滚烫的,沸腾的血液,永不凝固。 心每跳动一次,爱意都浓厚。 “喜欢。”宴妮接过,脸颊铺着热烈的红,生动潋滟,“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觉得很浪漫。” 两个新手,相视而笑。 “那妮妮是答应和我在一起了吗?”祁书言眸中闪烁着碎光。 宴妮用力的点头。 “祁书言,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也做好了准备,无论接下来会面对什么,我都会陪着你,也希望你陪着我。” 祁书言低头,吻她脸颊。 “永远吗?” 宴妮有一瞬的迟疑。 “如果可以永远,我会的。” 他眼底碎光,缓慢的落幕。 “妮妮,希望你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每一字,每一句。” 他们再一次,在伞下接吻。 中间是一捧红色郁金香,缠绕,挤压,浓稠的红,像是要滴下血来。 “亲了!亲了!伞压这么低肯定是在亲嘴!” 贴在玻璃上的八卦姑娘们激动的不行。 “是那个温柔帅哥,哪些人打赌输了的,自觉愿赌服输啊。” 秋雨是绵绵的线,温柔的雨幕将两人融进这夜里,分不开。 黑色的迈巴赫,破开雨幕,行驶到城郊的一处小别墅。 车停,雨也停。 别墅很漂亮,也是古典巴洛克的风格,白篱笆围了院子,里头种着大片绣球。 “来年花开,一定会很美。”祁书言牵着她的手往里走,“到时候有你陪我一起看。” 白色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刚下过雨,这里宁静,像童话里的小城堡。 走进,宴妮才发现别墅其实很老,只是好像重新翻修过,装潢了一遍。 “这是我很小的时候,和母亲住的地方。”他们十指紧扣的手,逐渐收紧,“我刚回国时,这里已经破败的不成样子,像是彻底被人遗忘了。” 小路蜿蜒,宴妮跟着他,又挨他近了一些。 她后来大概知道了一些祁书言的事情,母亲去世后被接回祁家,养了一阵,又被扔去了国外,他那时也才十几岁。 “母亲喜欢白色绣球,夏夜会在院子里吹风,那时候我老觉得这种白绣球在月亮底下会发光。”祁书言侧目,凝视她,“是不是很傻?后来我才知道,白绣球不会发光,发光的,是月亮。” 宴妮心口莫名有些发闷,酸涩。 祁书言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讲故事,又像是陷入了回忆的潮海般无力。 前方有个漂亮的玻璃花房,祁书言带她进去,里头很暖和,像春天,开满了白色洋桔梗。 那是宴妮喜欢的花。 花上停着无数蝴蝶,各个大小,品种,姿势各异,有些展翅,有的欲飞, 这里,像是一处梦境。 “喜欢吗?”他回身,站到她身前,“洋桔梗没有郁金香热烈,我想了好久,应该先把我表达给你,再送你你喜欢的。” 头顶的灯光很暖,此时宴妮眼前的他,很温柔,温柔到悲伤。 “祁书言,是什么让你选择我?”她问出了她一直都想问的那个问题。 “妮妮,不需要理由,有些人看一眼就是永恒。”他伸手,温热指尖将她碎发理好。 宴妮望着他,“是一见钟情吗?” “可以这样理解。” 第一眼,就沉沦。 “祁书言,我知道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但我会陪着你,我们一起把那些空缺一点一点填满好吗?”是仰望的姿态,此刻她满眼都是他,满心满眼都是他。 祁书言觉得自己心尖在发抖,灵魂震颤,他大概终于做到了。 得偿所愿。 “妮妮,你这样,怎么会让人舍得放手呢?”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宴妮听不懂,只觉得他眸中漫延的深色,沉重无比。 “我会陪着你的。” 祁书言伸手,细细描摹她的侧脸,“妮妮,挪威太冷,我养过很多蝴蝶,它们都是非常鲜艳的颜色,让我觉得,好像借着它们的鲜艳,可以将漫长的冬天融化一些。” 指尖捻过她柔嫩的唇瓣,他贪恋那触感,流连忘返。 “蝴蝶最短的寿命只有三天,它们对于这漫长的冬天,也像是飞蛾扑火,没多久它们便会死,但颜色仍旧鲜艳,我将它们都做成标本,永远的陪在我身边。” 宴妮有些看不懂他眼中的情绪,太复杂,“或许挪威的天气不适合蝴蝶。” “是啊。”祁书言淡笑,“挪威不适合蝴蝶,但你不一样,只需要一段关于你的记忆,就可以点亮整个漫漫冬日。” 一只小虫飞进花房,在暖融融的灯下,横冲直撞。 “妮妮,你是一只野蝴蝶。” 宴妮一听这个称呼有些不好意思,估计她加州那些光荣事迹也被祁书言了解清楚了,赶忙岔开话题,“挪威有森林,还有极光,有时间的话可以一起去玩,顺便看看你之前生活的城市。” “好。”祁书言揉她发顶,“你愿意,我们随时都可以回去。” 他目光太温柔,让她晃了神。 进到别墅里,宴妮才发现,这里的每一处细节她都喜欢。 暖色调,简洁温馨,客厅是大片的落地窗,通透敞亮,有阳光时会很美。 第31章 死的痛快 晚餐后,祁书言送她回了宴家。 宴妮喝了些红酒,微醺,胆子大很多,抱着他的脸用力亲了一口。 临走时,笑的风情万种。 当真是野蝴蝶。 洗完澡出来,宴妮头脑清醒不少,手机里消息很多,她挨个翻看。 终于,在一个自称她粉丝的二代子弟手里,找到了她的视频锦集。 归纳的很细,大大小小,全是她花样百出的玩法。 宴妮一个一个的看完,大多都有印象,有些还印象深刻。 时间线的最后一条视频,封面是辆荧光绿的敞篷跑车。 她点开。 视频一晃,镜头转到引擎盖上,宴妮看见自己穿着比基尼,在挑逗一个白人男孩喂自己薯条。 薯条吃进嘴里,视频戛然而止。 她努力的回忆,却发现自己脑海中根本没有这段记忆。 “怎么回事……”她盯着视频喃喃,发现了一件更为可怖的事情。 回国前,和回国后,连续的三个月时间,她都没有任何记忆。 是断层的,空白的。 她茫然的盯着头顶的水晶灯,久久不能回神。 —— 韩子炀已经记不清自己已经在噩梦里挣扎过几次了,反正一睁眼,就是地狱。 他身上几乎没一块好肉,脑袋毫无生气的垂丧着,像条死狗。 “gene先生来了。”沙发里的男人起身,走向他。 “gene是谁?”韩子炀用尽力气抬头,看到了男人邪性的一张脸。 男人冷笑,目光幽寒,“能让你解脱的人。” 韩子炀刹那间明白了男人的意思,求生的渴望让他激动起来,可濒死的绝望又使他颤抖不已,“有种你们杀了我,不然我要让你们所有人生不如死。” “行。”男人转身,像是要去迎接谁,“让我们也见识见识韩公子这种废物的本事。” 不多时,地下室的金属门被拉开,空气安静了一瞬,接着是皮鞋踩在阶梯上的脚步声,沉稳有力。 “韩先生。” 韩子炀看到双黑色的皮鞋,抬眼,又看到另一位温润的公子,眉眼间是清淡的笑,让人如沐春风。 “是不是你让他们绑了我!”他崩溃过太多次,已经绝望,“不肯放我走就杀了我,怎么,不敢吗?” “不。”祁书言开口,眼底笑意深,像是很开心,“其实多亏了韩先生,让我有了这么一次英雄救美的机会。” 韩子炀好像看到了希望,哆哆嗦嗦的接话,“那你放了我……” “可韩先生吓到她了,还动了心思伤害她,凌辱她,这笔账,也该算。”祁书言眼神冷下来,是蚀骨的寒,“你说对吗,韩先生?” “你都把我折磨成这样了还不够吗,我都还没怎么样你就让人拿枪指着我的脑袋,我认错了。”他眼神里是对生的渴求,“我不是让你英雄救美了吗,放过我好不好?” 祁书言轻笑出声,喉间漫出的低音,冷的让韩子炀牙齿打颤,“我念着韩先生的好,自然会给韩先生一个好处。” 韩子炀眼神急切,“什么好处,是不是肯放……” “猜错了。”祁书言打断他,眉眼间笑意未散,亲切柔和,“是让韩先生死的痛快一些。” “疯子!”韩子炀挣扎着往后退,顾不得身体的疼痛,满目恐怖的看着他,仿佛眼前的人是恶鬼,“你敢杀我,我可是韩家人!” 可很快他就知道,对方没开玩笑。 有人端着托盘上前,跪着托举到祁书言手边,丝绸的帕子上,是一柄黑色手枪。 “脏手。”祁书言丢下冷漠的两字,转身离开。 韩子炀大概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宿命,忍着痛求饶,“求求你放过我吧,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她太漂亮了,你难道见了她不会想据为己有吗?” 祁书言脚步微顿,他回头,森冷目光落在韩子炀脸上,“想,所以她只能是我的。” “该上路了韩少。”男人拿起托盘上的手枪,一步步走近,“你该庆幸,gene先生愿意让你死的痛快些,他折磨人的法子可比我们狠得多。” 男人动作利落的将子弹上膛,指向他眉心,“下辈子,可别再招惹gene先生,否则会比这辈子死的还惨。” 砰—— 宴妮心头有事,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最后还是决定去楼下给自己热杯牛奶。 她本来不爱喝,但现在也不排斥。 别墅里安静,二楼隐约有光,看样子都还没睡。 这是她第一次下厨房,她看过祁书言弄,挺简单,但她不知道牛奶会冒泡。 等她听到声响手忙脚乱去关火时,被溢出来的牛奶烫到了。 她拍了一张狼藉照片,又拍了一张自己烫红的手,发给祁书言。 【下次,请教会我。】 终究还是小姑娘,又是第一次恋爱,有足够的分享欲,也喜欢黏着。 祁书言回复很快。 【家里有药膏吗,先用凉水冲冲,再涂药,会没那么痛。】 宴妮按照他教的,一步一步做,涂好药,那半杯牛奶也凉的刚好。 她几口喝完,跑到二楼敲门。 “妮妮?”沈依澜拉开门,看见眼前的人有些惊讶,“怎么了?害怕吗?” 她是下意识问出口的,意识到不对,赶忙岔开,“找妈妈有什么事?” 之前的宴妮,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浑浑噩噩,精神紧张,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受刺激,连晚上睡觉都必须有人守着。 “妈妈,我是想来问你一些事情。”宴妮不自觉的有些紧张,因为她感觉从心底里她对这件事是觉得隐晦的,恐惧的,“我发现,我好像丢了一段记忆,前三个月的事情我怎么都想不起来,在脑子里是空白的。” “你知道了?”沈依澜将她带进卧室,让她在沙发里坐下。 宴妮心跳骤快,“知道什么?” “知道自己失忆了呀。”沈依澜庆幸自己此刻在敷面膜,表情不会让她看出破绽,“之前你回国后不小心撞到了脑袋,医生给你看过了,说影响不大,也不用告诉你,正常生活就好了。” 第32章 新兴企业 宴妮之前的事情,沈依澜和宴秋盛商量过,不希望她想起来,不想让她再那么痛苦,所以一致决定,瞒着她。 “你是怎么发现的?”沈依澜状似不经意的起身,去翻自己的梳妆台柜子。 “我发现,我后背有个纹身。”宴妮转头看着母亲的背影,“妈妈,我纹过身吗?” 沈依澜动作一僵,片刻后拿出一份病历报告出来,“纹过,在你回国后没多久,你吵着要弄,说很酷,妈妈才陪你去。” 宴妮稍稍有些安心,接过母亲递来的病历翻开,还有脑部ct。 她其实不能看得太懂,就明白她脑部受过撞击,可能造成了失忆。 沈依澜有刻意的聊些轻松话题,想把这件事情带过去,母女俩因为之前退婚的事情也许久没谈过心,这次倒是打开心结,聊了很多。 宴妮差一点,就把和祁书言在一起的事情告诉了母亲,还好她及时刹住了车。 沈依澜看出她表情不太自然,怕她又想到什么,催她去睡觉,“时间不早了,快去睡觉,明天顶个熊猫眼可不漂亮。” 宴妮心头安稳了,也有了些许困意,准备回卧室,走到门口,她忽然回头,“对了妈妈,考考你,我纹的什么图案呀?” 沈依澜冲她笑,“你自己挑的,具体是什么我忘记了,你们年轻人那些花样我不懂,就记得是你自己喜欢的。” 宴妮点头,关门。 陷入黑暗里,她脸上的温度逐渐冷却,蝴蝶骨中心却好似隐隐发烫。 月亮,确实是她喜欢的。 或许真的是她当时头脑一热,吵着要纹的吧。 可一生挚爱,又是为什么呢? 是她在当时,有了喜欢的人吗? 宴妮那点疑惑在见到祁书言时,又被她抛之脑后了。 “祁书言。”她加快脚步下楼,是小女生的雀跃,“你怎么来啦,公司这么忙,还跑过来偷懒。” 明明是高兴的,嘴巴还是要损他,小女朋友的性子,祁书言很喜欢。 “你昨晚烫伤,我给你带点药来,很管用,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他递过去一个纸袋子,“公司是挺忙的,既然东西送到了,我就先走了。” “欸——”宴妮拉住他,偷偷牵紧他的手,看到他眼尾的笑,又知道了男人在逗她,“是我想偷懒好吧。” 两人一起上楼,祁书言第一次来她办公室,坐在沙发里给她涂药。 不算严重,只是她皮肤白,红一块就很明显。 “祁书言。”她看他涂的认真,心底有些甜,忍不住轻轻叫他。 “嗯?”祁书言抬头,恰巧撞进她含笑的双眸,“弄疼你了?” 宴妮摇头,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好像在冒粉色泡泡,“我是想问你,什么时候能空闲下来,我上次答应请你吃饭的。” 原来真的喜欢,氛围是完全不同的。 “今晚就有时间,想请我吃什么?”他将棉签丢进垃圾桶,捏了捏她掌心软肉。 “不行。”宴妮想了一阵,“你最少得空出半天的时间。” “约会吗?” 噗通,噗通。 宴妮听见自己的心跳,被戳中心事,她脸颊瞬间发烫,“对啊,是约会,有想和你一起做的事情,有想带你去的地方,所以等你忙完,记得找我。” 那一瞬,她的笑是有温度的,融开冰雪,在那漫长的冬里,成为他唯一的光束。 “好,我很快处理好工作,等都结束了,我带你去挪威,你要是觉得挪威太冷,我们就去温暖些的意大利。” “好啦,那些都很遥远,我们先把第一次约会完成。”宴妮靠在他肩头,能闻到他身上的沉香气,舒心,“挪威真的很冷吗?” “嗯。”祁书言揽她入怀,感受着时光在此刻平静的流淌,“真的很冷。” —— 十一月深秋,海城也渐冷。 饶是不关注商界的宴妮也知道,海城新入驻了一家外企,掌权人是伦敦神秘大亨,非常豪横的砸钱买市场。 连宴家的生意都受到了一点波及。 这家外企叫银恒,财力雄厚,所以抛出来的项目油水很多,成了香饽饽。 小公司争不过,大公司争破头,祁书言和祁嘉寒都想拿到这个项目,也都很忙。 宴妮陷在热恋里,有时候祁书言会来接她,有时候忙的没时间接,就会将车开到宴家,和她匆匆见一面,她大概能知道,这两叔侄,现在斗的厉害。 老爷子的财产划分,看能力,不分亲疏,欲望越庞大,付出的心力就要越多。 “宴姐,出来喝酒,得闷死了。”宋皎皎在电话那头哭嚎,“最近我爸妈管我老严了,好不容易松泛些,你不陪我,不是闺蜜啊。” 宴妮刚换完衣服,看了眼之前给祁书言发的消息,没回复。 “在哪?” medusa,刚入夜便人声鼎沸。 宴妮花了些力气才在这酒池肉林里找到宋皎皎,天气越冷,她穿的越辣。 小吊带,热裤,渔网袜。 宋皎皎长相很乖,鹅蛋脸,杏仁眼,笑起来时是小太阳,她穿的越辣,看起来越纯。 是长相带给她的反差感。 “宴姐!”宋皎皎起身招呼,“恋爱了忘闺蜜,真是苦苦相求才能见你一面啊,不守着祁书言了?” “他太忙了,想守都守不到。”宴妮在卡座里坐下,他们这热闹,都是酒肉朋友,她见过一些。 “宴姐,好久不见!” “我刚从加州回来,宴姐以后就留国内了,不回加州了?” 宴妮太久没出来玩过,喝了两口朗姆想让自己放开些。 她今天出来,是因为心里闷闷的。 跟祁书言在一起后,他就忙碌了,她的热恋得不到足够的回应,心里有落差。 “暂时不回加州了。” 宋皎皎看出她闷闷不乐,凑到她耳边问她,“吵架了?怎么一副可怜小狗的样子?” 宴妮摇头,说不上来心头感受,有些失落,又有点想念。 “祁书言是不是冷着你?”宋皎皎是心疼好闺蜜的,也怕自己看错人,“他要是这样,我可得给祁嘉寒出主意了。” 第33章 胸肌挺大 “好了,不说他了,暂时忘掉他,既然是来陪你玩那一定要开开心心的。”宴妮举杯,唇边笑容潋滟,“今晚,野蝴蝶重出江湖。” “好,就等宴姐发话呢!” 几人纷纷举杯,在这犬色声马里狂欢。 江烨寻欢作乐的地方挺多,medusa这个地方他倒真是第一次来。 赵旭勾着他的肩往二楼走,他却眼尖的看到了某个身影。 那个女人确实长相太亮眼了,又白,让人想忽视都难。 “看什么呢江少?”赵旭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美女呀,是够带劲,江少喜欢啊,我找人给你带过来。” 灯光暗,他也没看清那是谁,只觉得漂亮,带劲。 江烨没说话,抬起手机拍了一段视频发给祁嘉寒。 【你那前未婚妻,挺会装乖的,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几人一起上了二楼,赵旭的眼神却有意无意的,一直看向那方向。 宋皎皎从厕所出来,脑袋有些晕,撞上堵肉墙,“不是哥们,喝高了吧,看路呀,我假牙都差点被你撞出来。” 她抬头,看见个雄性。 戎铮哼笑,低磁的嗓音从喉间漫出,“假牙?宋小姐这么伶牙俐齿可看不出来有假牙。” 宋皎皎这次完全清醒,揉着鼻子,看到了眼前景象,没忍住感叹,“好大。” “什么?”戎铮皱眉,不懂她的脑回路。 宋皎皎极力忍耐着想戳一戳他胸肌的冲动,可男人穿着简单的弹力t,形状包裹的实在太完美。 她忍不住。 “这个啊。”她指尖碾下去,也没收住脸上的笑容,“不大吗?” 戎铮愣了一瞬。 宋皎皎看他从风轻云淡,到面色铁青,想跑,被他抓住。 “宋小姐还真是一点边界感没有,上次吐我一身,这次乱摸我?” 他手劲大,宋皎皎痛的皱眉,“上次我给了钱的。” 戎铮看她吃痛的表情,松了些力气,“这次呢?” 掌心下的肌肤,很嫩,他能想到她手腕应该红了一圈。 “斤斤计较。”宋皎皎嘀咕,“摸一下就要给钱,你到底是老板还是男模?” 酒吧里喧闹,他们在角落,灯光很暗又牵扯着,难免有些暧昧。 可戎铮却觉得暧昧不起来。 这小女人的嘴,真不是一般的毒。 “宋皎皎,你见过我这样的男模吗?”他想表现出自己体型带来的威慑力,一点一点的逼近她,想看她害怕。 “见过啊。”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倏然弯唇一笑,神神秘秘的也凑近他,“你这种的,比较招少妇喜欢,她们需求大小鲜肉满足不了。” 少女身上有一股香气,是暖的,躁动的暖。 戎铮气笑了。 “我看你是真没吃过亏,总觉得我很好惹是吗?”他松开手,垂下时,不自觉的碾着指腹。 还残留着细腻的触感。 “不是你先招惹我的吗?”宋皎皎揉着已经红了的手腕,“谁叫你灌我酒,本小姐睚眦必报。” 确实是他先招惹的她,一不小心还招惹到了个又菜,又爱凶人的角色。 有点意思。 “行了,别挡路,我喝的正开心呢。”宋皎皎错开他离开,走了两步,脚步顿时,回头又看着他,眼睛里闪着光,“戎老板,要不今天再一起喝点?” 上次她一个人灌喝吐了,今天卡座里这么多人,不信灌不死他。 戎铮想到什么,并未拒绝。 “滚开,你一个打工的也敢拦我,知道我是谁吗?”卡座旁男人和酒保起了争执,“我可是赵先生的手下,小心他让你们直接扫地关门!” 宴妮正在被那群酒肉朋友劝酒,喝了不少,脑袋昏沉着也没注意。 男人的目标正是她。 “我只是搭讪个女人而已,赵先生点名要人,这美女也没说不愿意,你们是不是管太宽了?”男人被酒保拦着,知道打不过有些犯怵,但是还是搬出自己的大佛涨气势。 酒保阻拦的动作未动分毫,表情冷肃,“抱歉先生,这位小姐不能搭讪,你可以换个目标。” “我就要她,你听不懂是不是?”男人也恼了,语气激动,“你们什么破酒吧,我找个妞还要拦着?” “怎么回事?” 庞大的阴影罩下来,男人回头,看到了眼熟的人。 “戎老板,你们场子里的酒保,未免管的太宽了吧?” “赵家的狗。”戎铮走近,站到男人身前,带着最原始的强者压迫力,“也敢这么跟我说话了?” “你……”男人气结,知道耗下去也讨不到好处,悻悻然走了。 “赵家?”宋皎皎皱眉,满脸鄙夷,“就那个快被赌空了的赵家啊,还想搭讪我们宴姐攀高枝,啧啧。” 戎铮在卡座里坐下,明显跟这群二代不是一个量级。 他跟这群细胳膊细腿鲜肉比起来,是雄性中的雄性,男女看了都走不动道的类型。 “今天交给大家一个任务。”宋皎皎给自己倒了杯酒,站起来,郑重其事,“这位是我们戎老板,大家今晚只做一件事,灌的他叫我妈妈,所有消费我请!” 说完,她仰头一口饮尽。 “宋大小姐帅气!” “牛逼!包灌的他叫妈妈!” 酒保在一旁站着,默默将头低下。 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是真不知道这祖宗的脾气啊。 砰—— 开场时间到,热辣的音乐里响起礼炮声,酒吧的穹顶之上,洒下纷纷扬扬的镭射飘带,将气氛烘托到高潮。 宋皎皎在这样的纸醉金迷中回首,看向卡座里的男人。 她身后,有无数绮丽光影,在如雪般落下的飘带里,她笑靥如花。 “戎老板,接受挑战吗?” “接受。” 宴妮没加入灌酒队列,她心里藏了事,其实没喝多少,但还是醉了。 胸口发闷,她不知道是酒吧空气稀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宋皎皎知道她喝的差不多了,就让她在一旁坐着吃水果。 “宴姐。”宋皎皎从酒桌游戏里抽身,冲她扬了扬眉毛,“喂我块西瓜。” 宴妮照做,两人正亲昵吃西瓜呢,身旁又压下阴影。 第34章 寒芒对杀 “妮妮。” 宴妮抬头,看到朦胧的光,和祁嘉寒担忧的表情,她笑,又看向宋皎皎,“皎皎,你男朋友来接你了。” 卡座里的所有人,全都懵逼。 这是什么关系? 前未婚夫,现男朋友。 戎铮也有点兴趣,眼角余光打量着男人,随后不动声色的,倾身靠近宋皎皎。 宋皎皎用杯子抵住他,恰好落在他唇上,压出唇印。 那是她的杯子。 “你怎么找来的?”宋皎皎还算清醒,收回杯子,转头看向祁嘉寒。 “江烨跟我说的。”祁嘉寒蹲下,将宴妮手里的西瓜皮扔掉,拿纸巾给她擦手,“她喝了多少,醉成这样。” 宋皎皎有些心虚,下意识喝了口酒,喝完又觉得不太对劲,“你太小看我们宴姐了,这点喝不醉她,她是心里头有事。” 戎铮观察着她的小动作和小表情,没忍住弯唇。 宴妮确实不算太醉,她要真醉上头,是全场最疯的那个。 现在乖乖的,是靠清醒撑着。 “那我先带她回去。”祁嘉寒将她从卡座里扶起来,“以后少带她出来喝酒,即使要带,也提前跟我说。” “不包追。”宋皎皎一口回绝,“你跟祁书言之间的事我不插手,我只管宴姐开心,她有情绪得发泄出来。” 祁嘉寒没再回话,带着宴妮离开。 “我去上个厕所。”戎铮准备起身,却被宋皎皎拉住。 “干嘛,不会怕了想逃吧?”她表情有些得意,今晚势在必得。 “怎么会。”戎铮轻而易举挣开她的手,狭长眸子盯着她,“宋小姐想玩,今晚我奉陪到底。” “肾真烂,喝这么点就要放水。”她看着男人迈开长腿往洗手间走,小声骂。 宴妮坐进车里,很安静的看窗外。 她皮肤白,脸上绯红明显,有醉态的模样,是另一种迷人。 祁嘉寒不否认,接受她,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这张脸。 此时此刻,酒香弥漫,他有一种冲动,吻她。 但也正如宋皎皎所言,他是绅士,这层皮囊规束着他。 “妮妮。”他靠近一些,闻到了她身上冷淡的香水味,“有什么不开心的吗?” 他们周末见过,又是送江雨祈去上课的借口,匆匆见她一面。 她和祁书言在一起了,对他话少。 “是他对你不好吗?”祁嘉寒再次开口。 宴妮呼吸沉重了一瞬,垂下眸子,表情有些落寞,“他有想做的事,我该理解他的。” 但她也是第一次恋爱,喜欢,想见他,想黏着。 原来想念,这么难熬。 之后的路,她像是酒意上头,醉的睡了过去。 车里安静,祁嘉寒听着她的呼吸,和自己的心跳。 宴家庄园外,一前一后,停了两辆车。 祁嘉寒正在开车门,想扶宴妮下来,黑色的迈巴赫骑驰而来,扬起尘粒。 “祁书言。”祁嘉寒开车门的手顿住,看向男人,“你要是对她不好,就不要把她卷进来,她不是你的小宠物,喜欢时逗一逗,不喜欢就扔在一旁不管。” 祁书言立在车边,黑色西服融进夜色里,风过,扬起他衣角。 “她十八岁,你们就决定订婚,你不管她那么多年,有资格说我吗?” 祁嘉寒握着车门把手的手紧了紧,他确实浪费了很多年。 “可你让她伤心了,你没那么爱她,就放过她。” “那你爱她吗?” 风中,祁书言的声音很低,很轻,有一丝悲伤。 祁嘉寒无法回答,此刻,他也看不透彻自己。 究竟是要跟他争个什么,喜欢她,或者爱,他不清楚。 祁书言一步一步走来,温柔,亲和,不急不躁。 “你让人去城西工地上闹事逼我焦头烂额的时候,她差点被人凌辱,如果我再晚那么一点赶到,不敢想象那会是怎样的后果。”他在祁嘉寒身前站定,是沉稳的上位者姿态,“祁嘉寒,这件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祁嘉寒是第一次,在这男人眼中看到彻骨的寒意,他的伪装从未卸下过。 他温润如玉的表象下,是一头蛰伏的兽,只等着,咬破猎物的喉咙。 感受鲜血喷溅的快意。 “银恒的项目,本来是我的,可你偏要插手,在我这小公司里安插的人不少吧,举报财务作假,偷税漏税,嘉寒这么会大义灭亲吗?” 祁嘉寒迎上他目光,冰冷的寒芒在对杀,“我说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好。”祁书言拂开他的手,将车门拉开,“我也说过,拭目以待。” 宴妮闻到了熟悉的、让她安心的香气,眼睫颤抖着睁开,她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妮妮。”祁书言轻轻叫她,“该回家了。” 不知道是想念还是委屈,那一刻她落下泪来,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祁书言,你混蛋!怎么那么久不来见我,还不回我的消息!” 她将委屈一股脑的诉说,边说边捶打着男人宽阔的脊背。 祁书言拍着她背安抚,“怪我怪我,惹妮妮生气了,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只要妮妮不难过了,怎么样都好。” 宴妮喝了酒,闹起小脾气就没完,也不肯从车里下来,就跟他较劲。 最后是祁书言强迫的把她抱了下来,小女人在他怀里也还在闹腾,哭的睫毛都湿了,鼻头也红着。 祁嘉寒在一旁看着,是局外人。 他的心好像被一根软刺扎着,不太疼,但也有被扎破的那一天。 “现在就陪着妮妮好不好?”祁书言在哄小孩子,把她抱进迈巴赫里,“对不起宝宝,是我太心急,让你觉得难过了。” 喝成这样的宴妮,软硬都不吃,扯着他的领带,坐到他腿上。 这是个危险的姿势,但她全然没察觉。 “是不是没那么喜欢我了?”她唇抿着,像是又要哭,“是不是只是想把我抢过来,抢到手,就不要了。” 祁书言怕她掉下去,伸手揽着她的腰,让彼此距离再近一些,“不是的妮妮,一直都喜欢你。” 第35章 蓝花楹巷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那么忙吗,看我一眼,回复个消息都不行吗?”她现在的样子,真的是个闹脾气的小女朋友。 二十一岁,第一次恋爱,要宠着。 祁书言没忍住弯唇,心被爱意胀满,是柔软的,他伸手去擦她的泪滴,“没有不理你,不会了,我不心急,我们慢慢来,以后都陪着妮妮。” “永远吗?” “永远。” 宴妮醉着,心跳剧烈,是觉得或许他们之间,真的是永远。 “祁书言。”她轻轻叫他名字,缓慢的靠近,“我只是害怕,也想你。” “我知道,我也很想你。” 想了很久,在挪威漫长的冬天,做的最多的事情,便是想她。 宴妮主动吻他,手攀上他的肩,就着这姿势,深深的吻他。 祁书言的回应是炽热的,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热烈,要让她融化在他掌中。 成为里头,飞不出去的一只蝴蝶。 宴妮喝了酒大胆,边咬他唇,手边向下钻进他西服里,隔着薄薄的衬衫,摸他腰腹的肌肉。 女上,她有主导权。 祁书言将主导权彻底给了她,差点被她撩拨到失控。 他紧紧抱着她,平复呼吸。 等他冷静下来,宴妮乖巧的窝在他怀里,像是睡着了。 点完火,倒头就睡。 半梦半醒时,宴妮感觉祁书言在喂她喝什么东西,甜甜的。 “还能洗澡吗?” 宴妮嫌他吵,翻了个身继续睡,嘴里嘟囔,“我睡醒就洗。” 祁书言无奈,脱了她的外套,用热毛巾帮她擦身体,他真的是用了极限的忍耐力,才能心无旁骛的帮她擦拭。 以后,是要她还的。 宴妮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在个不算陌生的地方,祁书言家。 想起昨晚在车里的吻,她没忍住,蒙着被子笑起来。 她坐在他身上,什么都能感觉到。 他有反应的。 开门出去,祁书言穿着家居服坐在沙发里,身上笼着晨间新鲜的阳光,像电影里定格的,最美的画面。 “醒了?”他抬头看过来,碎发,含笑的眉眼,凝望着她,“餐厅有早餐,先去吃点,再洗澡,晚点出门。” “去哪呀?”宴妮疑惑,揉着眼睛往餐厅走,“陪你去公司上班吗?” “不去。”他放下手中文件,踩着她的影子,也走向餐厅,“今天我空出所有时间,让妮妮带我约会。” 宴妮脚步顿住,回身抱住他,“真的?会不会耽误你工作呀,其实我知道你很忙,可就是想你更在意我一些,是不是有点任性了?” 祁书言将她抱起来,放到椅子上,“妮妮,在我这里,随时都可以任性,我比你想的还要更加珍惜你知道吗?有些事情我不太会表达,但从我主动靠近你的那刻起,我便不能再停下。” 这是一种,可怕的贪婪欲。 “那你以后不准冷落我。”她咬着鲜嫩的包子,心情不错,“否则我伤心了就躲起来,再也不见你。” 祁书言指骨蜷紧,手背泛起青筋,“不会的,我不会给妮妮再也不见我的机会。” “你最好是。”宴妮哼哼。 祁书言目光温软,看着她吃包子吃的腮帮子鼓鼓,心底的执念越发浓重。 今天的阳光柔和,恰到好处的温暖,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天气。 祁书言顺着她的指示,兜了一大圈,最后才弯弯绕绕的停在一个小巷子口。 “不怪我,这几年海城变化大,我又多在加州不认得路了。“她解释,很快打开车门下车。 祁书言跟着她下去,两人站在巷子口,往里看。 他牵过她的手,十指紧扣。 小巷子里生活气息浓厚,有许多小摊,不是周末,也很热闹。 宴妮是想带祁书言来这里的,但她又没怎么规划,所有想到哪,就去哪。 祁书言不让她吃小摊上的东西,她只能眼馋,巴巴的望着。 有偷偷逃课的小情侣,也在小摊上买吃的,男生结账,又喂进女生嘴里,青涩的恋爱,甜腻腻的。 宴妮没早恋过,严格意义来说,祁书言真的是她谈的第一个男朋友。 “你看。”她拿另一只手戳戳他,“人家小男生都会请女朋友吃。” 祁书言仍旧不为所动,“你以前常喝酒,肠胃不好,吃这些卫生标准差的食物会肚子疼。” 宴妮说不过他,作罢。 两人闲逛着,身边擦肩而过许多人,十指相扣的手未曾松开过。 前方出现一家老书店,门口挂素色灯笼,看起来有种古朴的氛围感。 挂门风铃响,宴妮带着祁书言推门进去,没到放学的点,店里几乎没人。 “宴妮。”吧台后,有人叫她,“真的是你呀。” 宴妮看过去,表情有些惊讶,“班长,好久不见。” “得有三年多吧,你以前老爱和宋皎皎过来看言情小说,逃课被我逮到好几次。”班长从吧台后走出来,很热络,“听说你出国了,刚回来吗?” “回来一阵子了,店长奶奶呢?”宴妮四处看了看,没见到老店长的身影,“现在店是你在打理吗?” 祁书言感觉自己被忽略,手上用了些力道,她看着别人的样子,他不喜欢。 不想她对着别人笑。 “奶奶年纪大了,回家休息了,以前老念叨你,那个漂亮的女娃娃今天又逃课过来了,书店里来了好多男娃娃偷看她。”班长想起往事,脸上笑意更浓,忽然看到她身旁立着的高大身影,“这位是?” “我男朋友。”宴妮大大方方介绍,脸上笑容晃眼,沉浸在恋爱里。 祁书言微微颔首。 “这下好了,当年咱年级那群小子,一半都得心碎。” 宴妮被他逗笑,察觉到身边的人气场有些冷,她马上收敛了笑意。 他爱吃醋。 “那我先去老位置啦。”宴妮牵着祁书言,往角落里走。 “好。”班长点头,“喝点什么,我请。” “花茶,谢谢班长。” 第36章 恐怖漫画 宴妮的老位置,是她和宋皎皎的,高中那会儿她们没少来这里,拜读了无数漫画和言情小说。 “你坐我的位置。”宴妮拍了拍木椅,随后在旁边坐下,“我坐宋皎皎的。” 祁书言听着她的指示,乖乖照做。 他们今天都穿的休闲,他套的卫衣,她披针织衫,阳光落在桌边,将两人照的温柔。 像再寻常不过的情侣。 “你和宋皎皎以前经常来吗?”祁书言捏着她的手,发问。 他没打理头发,细碎短发,在木桌上落下凌乱的影子。 “嗯,基本每周都会来两三次。”宴妮点头,回忆着从前,“附近是一中,这条巷子也很有名,叫蓝花楹巷,春天的时候开遍蓝紫色小花,很漂亮,明年花开,我再带你来看。” “好。”祁书言轻声应她。 想起上次约的恐怖电影还没看,宴妮去书架上挑了本恐怖漫画来看,她没仔细看介绍,随手便拿了。 空间不算宽敞,她和祁书言挤在一起翻阅,他翻,她捂眼睛。 漫画讲的是变态杀人狂,会绑架独自走夜路的少女,将她们囚禁,凌辱,再虐杀。 宴妮有些怕,是从心底,缓慢沁出来的那种恐惧。 祁书言也感受到了她的紧张,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抚。 她却像是被吓到,浑身一颤。 “还继续吗?”他关切的询问。 宴妮回神,整个人靠进他怀里,点了点头,这么好的增进感情的时刻,她不想错失。 翻过下一页。 宴妮在漫画里看到个女孩,她被囚禁在小房间里,里头只有一张床,和一扇窗户。 女孩穿白裙子站在窗边,眼前像是蒙着黑布,白裙子在飘,她瘦的似乎只剩骨头。 下一帧画面,是女孩倏然转过头来的画面,苍白的面孔上蒙着黑布,布下,一行血泪。 “啊——” 宴妮吓了一跳,连忙捂住眼。 祁书言将书合上,轻声安抚,“没事,只是漫画而已,我们不看了。” 宴妮心跳很快,脊背蔓延出冷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喝了口热茶才缓过来。 “挺吓人的。”宴妮吐出口浊气,调整状态,“还好只是漫画。” 接下来两人都看一些轻松搞笑的书籍,还翻阅了地理杂志,宴妮翻到挪威时看的格外认真。 祁书言想让她放松,忘记刚刚的惊吓,给她讲了许多关于挪威的事情。 她听的聚精会神,逗笑了他,“这么喜欢挪威?” 宴妮诚恳的点头,“因为是你生活了那么久的地方,所以喜欢,想了解。” 祁书言觉得,他是对的,他自始至终选择她,是永远正确的决定。 他的妮妮,比他更会爱人。 “那以后我带你去,亲自了解。” 两人在书店待到快正午,临走时,班长送了宴妮一份礼物。 “你毕业前看的连载,最后一卷是在毕业后出的,送你啦,可以和宋皎皎一起看。” 宴妮接过,道了谢。 “你看什么,他记这么清楚?”祁书言捏着她掌心软肉,语气有些生硬。 宴妮带着他往巷子深处走,“是呀,祁书言你女朋友生的漂亮,被很多人关注过,不过现在是你的啦。” 他唇角弯出笑,任由她带着他,去往任何地方。 巷尾,有一棵老榕树,常绿,枝桠肆无忌惮在穹顶蔓延。 榕树下有一家炸串店,就叫榕树炸串店,老板娘是位作家,偶尔会兼职收银员和服务员。 宴妮和祁书言走进去时,她正在电脑前码字,手速快成残影。 “吃什么柜子里自己选啊,都是新鲜的。”老板娘头也不抬的招呼,一个字都没变的老台词。 祁书言不想让她吃这些的,但是宴妮再三恳求,没办法,他只对她心软。 他没什么特别喜欢吃的,她就每样都拿了些,也不多拿,怕浪费。 店里环境算不上好,只是换了新的桌椅板凳,宴妮坐着,感觉像是回到了高中。 “你坐的位置也是我以前常坐的。”宴妮坐在祁书言对面,支着下巴看他。 他们在窗边,玻璃上贴着许多老照片和便利贴,阳光从缝隙间洒进来,碎碎的。 “这家炸串店老好吃了,是我和宋皎皎的回忆杀top one,老板娘爱写小说,但是好像至今为止也没写出成绩。”宴妮手里玩着一次性筷子,漫不经心的回忆。 祁书言喜欢这样的她。 她在带着他,走过她高中的时间线,爱去的地方,爱吃的店,就好像他也参与进来过一样。 补上她之前二十一年的人生里,没有他的空缺。 炸串上的很快,宴妮还点了小吃和饮料,是老板娘亲自上的菜。 “宴妮。”老板娘惊讶,“长大了?” 再看到对面的温润男人。 “谈男朋友了?” 宴妮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这么多年,还念着你们家这一口呢。” 老板娘笑的爽朗,“我们家炸串店很有名的,十里八乡的学生都忘不了,男朋友挺帅的呀,像我新写的小说男主。” 闲聊两句,老板娘又回去继续码字。 “记得你的人真的很多。”祁书言拿起一串牛肉,打量一番,咬进嘴里。 味道还不错。 宴妮不知为何,莫名听出他语气里有一丝羡慕,大概是祁书言真的在回国之前,被人遗忘了太久。 “靠这张脸啦。”她贴近他,声音很轻,“偷偷告诉你,老板娘的儿子还给我写过情书。” 祁书言一直都知道,她很讨人喜欢,小时候是洋娃娃,长大了是风情万种的野蝴蝶。 “那妮妮有早恋过吗?” “没有。”宴妮坐回去,认认真真,“你是我第一个男朋友,上次在车里……也是我的初吻。” 其实仔细回想他们之间的相处,她真的是被祁书言鬼迷心窍了。 可是喜欢,鬼迷心窍她也愿意。 她高中时看过那么多言情小说,女主也被男主鬼迷心窍,带着酸涩心事悲剧收场,但她和祁书言在一起,是甜的。 第37章 一中往事 “真的不行吗?”宴妮拉着祁书言胳膊,可怜巴巴的祈求,“你把我扛起来,我爬上去就好了,不会摔的,我以前翻过很多次。” 宴妮要带祁书言翻墙。 巷子尽头是一中后门,有很多流浪猫,被学生们养的膘肥体壮。 此时,猫咪们正围着两个人的腿,蹭来蹭去的讨食吃。 “不行。”祁书言难得对她板着脸,严肃认真,“这墙两米多高,你上去了,又怎么下来?” “不会的。”宴妮晃着他胳膊,撒娇,“你也爬上来,然后先跳下去接住我,祁书言你这么高,轻轻松松的。” 祁书言不说话了,看她撒娇。 “你是不是觉得我带你翻墙丢脸。”宴妮撇嘴,佯装不高兴,“是,你是祁总,风风光光的,怎么可能带我翻墙呢。” “你啊!”祁书言伸手,指腹点在她鼻尖,“怕了你了。” 宴妮欢呼,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劳祁总了,快蹲下。” 祁书言照做,在她面前蹲下。 宴妮细腿一扬,坐在他肩上,“我重不重?不重吧,我最近练舞练得多,体重轻了。” “重,沉甸甸的。”祁书言缓慢起身,“抓紧。” 宴妮偏不,张开手臂自由自在,祁书言身型一晃,她重心不稳,赶忙抱紧他的脑袋。 “祁书言,你幼不幼稚。”她揉乱他的碎发,洒下一串银铃般的笑,“竟然吓我!” “幼稚。”他不否认。 以往的二十七年他从未这样幼稚过,也从未像此刻这样开心过。 开心到想要就这样守着她,到永恒。 “你坏蛋,故意吓我。”宴妮抱怨,坐在他肩上不肯下来。 “是故意的,要让你知道谁也不能完全相信,自己的安全才是第一,不能毛毛躁躁的贪玩。”他捏着她小腿,穿着棉麻的宽松裤子,很柔软。 “我才没有。”她嘀嘀咕咕,弯下腰,“那你呢,能完全相信你吗?” “永远可以。” 宴妮手够到了墙边,但是有些滑,不太能抓稳,“你托我一下,我马上爬上去了。” 祁书言托着她腿根。 “再高一点。” “确定吗?” 宴妮点头,想起他看不见,又嗯了一声,然后她脸噌的红了。 祁书言的大掌,托着她的屁股。 “好了好了。”她忍住异样爬上墙,用手扇走脸上的热度,“你快上来。” 祁书言穿的休闲,卫衣牛仔裤,树影间落下的阳光,将他照成少年模样。 宴妮在墙头看他,弯了眉眼。 印象里他应该是翩翩公子,不会做翻墙头这种事情,却还是被她带坏了,但她没想到,如此温润的男人,身手会这样矫健,敏捷。 两三下跃上墙头,随后跳进草地里,对她张开双臂。 “来。” 宴妮百分百信任,落向他,被他稳稳抱进怀里。 两人猫着腰往里走,怕被巡逻的保安发现,祁书言跟在她身后,没忍住笑。 “你笑什么?”宴妮回头,用气音问他,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祁书言嘴角笑意更深,“想到你高中的时候也这样,觉得很可爱。” 宴妮不说话了,抓着他的衣角,继续往前。 已经到中午放学,学生遍地在跑,争着去食堂吃饭。 祁书言将她护着,怕被撞到。 两人偷偷潜进了教学楼,高三年级是单独一栋,与其他教学楼之间有座廊桥,两人站在上面吹风。 “这里傍晚的时候看夕阳很漂亮。”宴妮趴在栏杆,往下头望。 她那时候跟宋皎皎爱在这里聊天,分享耳机听歌,能聊很久。 楼下的树在晃,又抖落一地的叶子,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她歪头看过去。 “我在这也见过祁嘉寒,是高三毕业的时候,不知道他来做什么,我在上头他在下头,看了一眼,便错开。” 那时候家里已经在商量和祁家的订婚,她匆匆见过一眼祁嘉寒的照片。 楼层高,六楼,望下去其实也不太能认清楚,但那张脸是像祁嘉寒的。 “他大概不记得了吧,毕竟当时他说不定都不认识我。”宴妮收了笑,不知道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个。 总觉得他们之间,有缘分,也有些陌生的羁绊,在拉扯她。 “妮妮,走吧。”祁书言牵起她的手,“我们去看你的教室。” 高三的教室很大,有了新的学子,他们只从玻璃外向里看,课桌上堆满书籍,试卷。 有些学生已经吃完饭回来,在走廊上遇见他们,眼神有些好奇。 “是学姐吗?” 几个女生小声嘀咕。 “那个混血的学姐,超有名的,当年追她的人能从操场排到校门口。” 宴妮能听见,有些不好意思。 “那是学姐男朋友吧,好帅。” 有胆子大的女生想来打招呼,宴妮怕尴尬,拉着祁书言跑了。 艺术楼很安静,几乎没什么人。 宴妮悄悄推开了乐器房的门,里头真的就摆满乐器,吉他,萨克斯,竖琴,应有尽有。 窗边摆着架钢琴。 午后阳光温暖,能看清空气里漂浮的尘粒,有风,吹起纱帘。 宴妮坐下,掀开琴盖。 按响了一个音,她缩回手,看向祁书言,“我们偷偷弹,会不会被发现?” 祁书言倚在窗边,身后是秋日暖阳,纱帘轻晃,他在光影里,一直注视着她。 “可能会,到时候我们一起逃跑。” “好。” 宴妮轻笑,按响音符,随着琴声流淌而出的,是她清澈的嗓音。 她在唱歌。 怎么能不心动呢? 祁书言想,他早就死心塌地,这一刻,不过是确认自己满盘皆输。 他彻彻底底的输给她,从经年之前到现在,爱的隐晦。 如今,他终于站到了她身边,也被她爱着。 这辈子,他都放不了手。 “好听吗?”宴妮落下最后一个音节,笑着询问他,“我毕业晚会也唱的这首歌,刚到加州时也唱过,当时好多人给我鼓掌,我厉害吧。” “好听。”祁书言走近,将她垂头时落下的发丝轻轻捋顺,“妮妮是最厉害的。” 永远耀眼。 永远受人瞩目。 第38章 爱了很久 两人又去了舞蹈教室和大礼堂,差点被老师发现,躲进了杂物间。 宴妮听着脚步声很紧张,像是没少干过这种事,怕被老师抓包。 空间小,她和祁书言挤在一起,几乎是被他抱在怀里。 “这么怕被抓住?”他慵懒的低音响在她耳边。 “嘘。”宴妮食指抵着他的唇,“小声一点,这个老师耳朵可灵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 宴妮发现了他们的姿势有多亲昵,目光怔怔的看着他。 太近,脚步声里,还有彼此的心跳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祁书言握住她的手,低头吻她。 严丝合缝的吻,像啃噬,带着倾覆一切的欲望,压向她。 是情绪的泄口,终于等到回应的热烈。 是他爱宴妮,爱了很久很久。 宴妮第一次被这样凶狠的亲吻,喘不上气,心饱胀,酸软,爱意在弥漫。 脚步声逐渐远去。 宴妮被祁书言松开,红着脸沉重呼吸,他的吻她真的越来越招架不住。 两人悄悄拉开门,又跑出了大礼堂,午休时间,操场没什么人,他们坐在树下休息。 “本来以为可以带你玩一天的。”宴妮望着天空感叹,“没想到这才下午,就都玩遍了。” 祁书言在她身边,侧目看她,“已经很开心了,最特别的一天。” “我也很开心,祁书言,和你分享我的曾经,我觉得很浪漫,比吃烛光晚餐浪漫的多。”她挨着他,将脑袋靠在他肩头,“你喜欢吗?” 他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谢谢妮妮,带我弥补那些空缺的遗憾,我很喜欢。” “傻瓜。”宴妮笑的清甜,“是弥补我的空缺,还好二十一岁就遇见你,要是再久一点,我可等不及了。” 两人吹着午后微风,听上课铃响了又响,读书声朗朗,回荡在十一月上空。 “你俩,干什么的!” 远处传来一声呵斥。 “遭了!”宴妮看过去,连忙站起身,拽着祁书言就跑,“老多校领导都认识我了,被逮到要丢大脸。” 祁书言点头看着腕间纤白的小手,墨眸中落下星星点点的笑意,迈步,随着她奔跑。 如果这一幕在他们少年时重演,祁书言想,他大概不会像现在这般,对她爱的这么偏执。 她的妮妮在那时,便会教他爱人。 可惜,没有如果。 宴妮又落到祁书言怀里,她抚了抚心口,“还好我们腿长,不然就被抓住了。” 趴在落叶堆里睡觉的流浪猫被他们吓了一跳,蹿到树上警惕的盯着他们。 宴妮去小卖部买了些猫粮放到树下,算是作为吓到它们的赔礼。 开车回到祁书言家,宴妮累了,窝在沙发里打瞌睡,这个点祁书言是不想让她睡的,醒来天都暗了,晚上也睡不着。 但她就挨着他,乖乖的,他不想去打扰。 宴妮迷迷糊糊,可能是看了恐怖漫画有些吓到,她睡的并不安稳。 祁书言抱着她去卧室里,她没醒,揪着他的衣服不放。 “先生……”她在梦呓,声音有些颤抖,“我会乖的,别丢下我……” 祁书言眸色骤沉,冷声问她,“妮妮,先生是谁,你还记得吗?” 睡梦里的人儿没回答他,小心翼翼的往他怀里钻,在害怕。 他终究是舍不得,陪着她睡下。 —— 宋皎皎是被热醒的,跟被关在火炉里一样,又闷又热,喘不上气。 等她睁眼,看见的是麦色的肌肉。 “草!”她想坐起来,发现动弹不了,她被人紧紧抱在怀里。 “闹什么?”抱着她的人像是被她吵醒,声音有些烦躁。 宋皎皎咽了口唾沫。 这声音她认得,戎铮。 片刻后,男人睁眼,低头,四目相对。 他风轻云淡,宋皎皎风中凌乱。 什么情况? “我们……”她支支吾吾,有些气愤,又有些不好意思。 “你觉得我们睡了?”戎铮松开些,嗓音带着刚醒的沙哑。 宋皎皎打量打量他,又艰难的打量打量自己,他没穿上衣,她穿着昨天的衣服。 “当然不觉得。”她安下心来,语气里也有了气势,“本小姐可不会干酒后乱性这种事。” 昨晚喝断片了,她其实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嗯。”戎铮点头,狭眸眯着,要醒不醒的性感,“喝多了,办不了事,你要想乱,我也没办法。” 很慷慨的承认了,醉成烂泥,再硬汉的男人也不行。 他其实昨晚也喝多了,记不清楚后来的事情,只记得宋皎皎又黏着他,不让他走,他烦的直接连人抱进车里。 怎么睡到一张床上的,他想不起来。 “你这烂肾,我才不想。”宋皎皎看他不以为然的样子,有些生气,挣扎着想要摆脱他的怀抱,“松手,本小姐要去洗漱了,一身酒臭味。” 宋皎皎的大小姐脾气,到哪都不会客气,何况她已经是第二次来戎铮家了。 “别乱动,再睡会儿。”戎铮收紧怀抱,把她往怀里带,觉得醒来怀里有这么个软软的小东西抱着,很不错。 “戎铮,你他妈放开。”宋皎皎对他这种骚扰行为深恶痛绝,看着时针怒骂,“都中午十二点了,还睡什么睡。” 她挣扎,难免肌肤之间会碰撞,等她蹭到个不太正常的东西时,立马老实了。 他的肾,应该不太烂。 男人像是真的睡着了,抱着她,呼吸清浅均匀,睡着时倒是没那么嚣张了。 下午两点,宋皎皎才重新醒来,越睡,脑袋越昏沉。 身边没人,她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去洗澡,浴室里放着崭新的浴袍。 她站在镜子前套上,忽然眯着眼睛打量自己。 不对,她越凑越近。 “啊!!”宋皎皎短促的尖叫,冲出浴室,“戎铮,本小姐要杀了你!” 她要杀掉的男人坐在客厅,穿着松松垮垮的浴袍,长腿交叠,慵懒的喝着咖啡。 宋皎皎的浴袍应该是他的尺寸,更加松垮,半个肩膀都露在外面。 第39章 吻后清晨 她指着自己唇上的伤口,杏眸圆睁,像只要咬人的小兔子,“别告诉我,你在本小姐没意识的情况下,夺走了本小姐的初吻!” “初吻?”戎铮放下咖啡杯,浴袍随着他的动作敞开些,能看到锁骨,和隐隐约约的肌肉。 宋皎皎的重点却不在上面,在他唇上,他唇角上,也有伤口。 她两三步走过去,也不管自己形象全无,捏着他的下巴抬起来,“很好,咱俩昨晚真接吻了。” 这伤口,不知道得吻成什么样才能留下来,她开始庆幸昨晚两人都没有行动能力,不然就不只是接吻那么简单了。 “说吧。”宋皎皎松开手,在浴袍上擦了擦,“想怎么死?” 她嫌弃的小动作,被男人看在眼里。 戎铮挺后悔,昨晚什么都记不起,记不起,就会心痒。 跟她接吻,是什么感觉? “你想我怎么死?”他反问。 宋皎皎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大口壮胆,“这样吧,昨晚也没听到你叫妈妈,你现在叫一声,咱俩这事算揭过去了。” 戎铮倾身过去,暧昧的距离,唇几乎贴着她的耳朵,热气铺洒,宋皎皎瑟缩了一下,耳廓泛起粉。 “宋皎皎,别太得寸进尺,说不定是你主动吻我的呢?” 宋皎皎避开,将杯子里剩余的温水都泼到他脸上,耳尖红的能滴出血,“放屁,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吻你。” 戎铮被泼了一脸水,表情阴沉,看起来有些骇人,“我真的是对你脾气太好了宋皎皎。” 他作势要去抓她,她撒丫子就跑,躲进卧室里不出来。 怂。 戎铮无奈,换了衣服去厨房做了点吃的,随后又提着纸袋子去敲卧室门。 “宋皎皎,出来。” “我不。”里头的人也不知道是在生气,还是害怕挨揍。 “我不揍你。”戎铮尝试着转门把,被她反锁了,“出来吃饭,昨晚喝了吐吐了喝,今早也没吃东西,快点。” 宋皎皎这才慢悠悠的拉开门,一个纸袋子递到她眼前,“衣服,你昨晚的打扮,不太适合穿出去。” 她拿过袋子,瞪他,“你什么意思!” 他倚在门框上,双手环抱,浑不吝的样子,“意思是,太丑,不能见人。” 她伸手将他推开,关门。 戎铮厨艺一般,就煎了鸡蛋和培根,还热了牛奶,早餐的样式,宋皎皎很给面子,吃光了。 吃完,她拿出手机,把付款码亮出来,“多少钱,自己扫。” 戎铮失笑,片刻后拿出手机扫了她的码。 这次,也是5200块。 “当点男模了。”宋皎皎看了一眼扣款的数字,摇头感叹,又抬眸看对面的男人,“下次点你,可以摸胸肌吗?” 戎铮捏着叉子的手都用力了几分,咬牙切齿吐出三个字。 “宋、皎、皎。” 宋皎皎鞋都没换,穿着他的拖鞋就溜了,戎铮光着脚坐在客厅,捂着眼苦笑。 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 宴家夫妇去了南城出差,诺大的别墅里又只剩宴妮一人,天气冷,她嫌来回跑麻烦,在工作室附近买了间公寓。 八十平,单身公寓,第二天就搬了。 她现在就每天开着自己那辆暗紫色捷豹,送自己来回工作室。 周六,祁嘉寒照常送江雨祈来上课,他跟祁书言竞争激烈,互相搏斗,也要互相防着。 加班多,让他看起来有些疲惫。 祁书言倒是又清闲起来,他不懂他这小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妮妮。”看到想见的人,祁嘉寒展颜,少有的觉得轻松,“吃早饭了吗?” 宴妮摇了摇头,她今天醒的晚,别说吃早饭了,衣服都是随便套的。 江雨祈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背好自己的小包,“宴老师,你先和嘉寒哥哥去吃早饭吧,我自己先放松。” 说完,她回头对祁嘉寒眨了下眼。 祁嘉寒不动声色,笑着问宴妮,“其实我也没吃,要一起吗?” 宴妮想着有事要跟他讲,也就没拒绝。 两人散步去了附近的早餐店。 她在加州时作息很乱,没有很固定的吃早餐,被祁书言发现后,小小教训了一顿。 她醒来后,看到的第一条消息都是祁书言的。 【早,记得吃早饭。】 在他家,会被他叫醒,抓到餐厅看着她吃。 祁嘉寒点了小笼包、油条,和不太甜的豆浆,很随性的问她,“还有想吃的吗?” 宴妮摇头,“就这些吧。” 时间不算太早,吃早饭的热潮已过,店里没什么人。 他们俩长相都出众,又坐在靠窗的位置,吸引了不少目光,连带着店里都多了些客人。 “我和宋皎皎的事情你知道吗?”祁嘉寒夹了小笼包,放在她手边的碟子里。 “知道。”宴妮小口喝着豆浆,不是很自在,“皎皎跟我说过了,祁先生,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我跟祁书言在一起很好,所以……” “不是你想的那样,妮妮。”祁嘉寒打断她,第一次展露出些许强势,“你可能不信,是祁书言安排的,他不想我继续追求你,跟爷爷说宋家的女儿不错可以联姻,我只是将计就计。” 宴妮无言,家族联姻这样的宿命,她是清楚的,享受了家族带来的权利财富,自然也要有牺牲和贡献。 高门子弟,也有自己的身不由己。 所以她想和祁书言开始,即使没有结果,即使有一天这样的关系曝光会遭人唾弃,她仍旧想尝试一下什么叫真的喜欢。 “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无论如何请不要伤害皎皎。”宴妮看着他,表情认真,“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跟宋皎皎之间只是合作。”祁嘉寒缓缓点头,语气刻意放得温柔,“我知道你们关系好,妮妮,我不会伤害你身边的任何人,但祁书言不一样。” “什么意思?”宴妮皱眉,有点反感这些话。 第40章 早餐谈话 祁嘉寒迎着她目光,冷眸中情绪复杂,“我本来要和宋家合作的项目,被他临时截胡,换掉了,你看连这种事情,他都想要跟我抢,你觉得他真的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温柔,不争不抢吗?” “祁嘉寒。”宴妮直呼他的名字,“我知道你一直介意他的身份,但你发牢骚发错人了,我是她女朋友,我是向着他的,在我这里只知道他十几岁被扔到国外自生自灭,祁家就不欠他的吗?” 祁嘉寒哑口无言,捏着筷子的手愈发用力,连骨节都泛白。 不过,已经足够了。 “抱歉。”他垂眸,将情绪掩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他没那么简单,怕他利用你,伤害你。” 宴妮有些忍无可忍,“够了,你不喜欢他是你的事情,能不能不要再借着我讲出口。” 沉默,空气寂静。 祁嘉寒被她说中,心头升起股异样,他并不想她由此讨厌他。 “妮妮,他从我身边抢走了你。”祁嘉寒苦笑,语气有些落寞,“我也是个普通男人,会嫉妒,我承认我很卑鄙,是想着把你抢回来,即使你已经是他女朋友,已经喜欢上他,可我没有使他那些卑劣手段,因为我尊重你,知分寸。” 宴妮食不知味,放下豆浆起身欲走,“你说的没错,大家都自私卑劣,就你高尚,祁嘉寒你什么时候才能看清你自己?” 他想去拉她,被她避开。 “请你尊重我。”宴妮桃花眸里没了暖,是一汪寒泉,“戒指还了两次你都不收,什么时候有空,我第三次还给你,你还不收,我就捐出去了,也当是为社会做些贡献。” 祁嘉寒收回手,眸光微颤,片刻后才压着心底那股痛意开口,“下周吧,我们吃顿饭,算是……不计前嫌。” “好。”宴妮答应的很痛快,“到时候时间地点发给我,我准时到。” 说完,她毫不留恋的离开。 早餐店里,少了丝烟火气。 江雨祈下课时,是江烨来接的,祁嘉寒没来,他跟祁嘉寒关系好,自然对宴妮没什么好脸色。 宴妮直接忽略了他。 下午,宴妮和宋皎皎约了逛街,她开车亲自去接的宋大小姐。 宋皎皎好像有话想说,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几次欲言又止。 “你这副样子,好像出去偷腥了,想坦白,又不敢。”宴妮开着车,拿余光瞟她。 “怎么可能!”宋皎皎眼神闪躲,别开脑袋,自己缩在副驾驶难受去了。 将车停好,宴妮挽着她的胳膊进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 “宴姐。”宋皎皎忽然叫她。 “嗯?” “你……”宋皎皎失了平常的伶牙俐齿,支支吾吾,“你初吻是什么感觉?” “啊?”宴妮脑袋宕机一秒,倏的瞪大眼,“你和祁嘉寒接吻了?” “狗屁!!”宋皎皎激动的要跳起来,“掌嘴,我怎么可能和他接吻。” “那是和谁?”宴妮抓住重点。 宋皎皎不好意思开口,毕竟第一次接吻,她竟然没有记忆,脑海里浮现出戎铮的硬汉脸和胸肌。 长的帅,也确实让人馋。 该死。 她在想什么? “我就突然好奇一下。”宋皎皎拉着她出电梯,“你不是初吻给祁书言了吗,你们那种关系,肯定很刺激,我只是想了解了解。” 宴妮亲多了,提起这个,也不再脸红了,“在车上,红绿灯的间隙,他解开安全带吻我。” “啧。”宋皎皎是真感叹,“论玩,谁能玩的过我祁总,真正的大尾巴狐狸,我们在他面前都是菜鸡。” 两人闲逛着,宴妮想起第一次给祁书言送礼物还是因为她和祁嘉寒退婚,在一起这些时日,也没再送过他东西。 谈恋爱,都是要交换礼物的吧。 她挑了很久,选了一对情侣对戒,简单素净的款式,不太显眼。 宋皎皎在一旁酸的牙都快掉了,“看看我情窦初开的宴姐,这哪是野蝴蝶啊,为爱翅膀都折了,成小青虫了。” “嘴先歇会儿。”宴妮将戒指套在自己左手中指上,凑到宋皎皎面前,“好看吗?” 宋皎皎点头,“你这手,细皮嫩肉,戴什么都好看。” 宴妮捏着另一枚男戒,“你觉得他会戴吗,会不会不喜欢?” “祁总会喜欢的。”宋皎皎知道她的心思,“你送的,他肯定天天宝贝着。” 宴妮被逗笑,脸红着跟导购说就要这对。 两人说笑着从珠宝店出来,宋皎皎累了,趴在玻璃沿上休息。 “宴姐。”宋皎皎忽然叫她,手往下指,“你快看看,那是不是你家祁总?” 宴妮也趴上去,往下看。 她们在四楼,视野很好,基本下面的楼层都能看清楚。 二楼有一家大牌女装,里头高挑出众的一男一女被人簇拥着。 女人是封家的二女儿,封若芸,男人宴妮很熟,是她的男朋友,祁书言。 两人之间隔着距离,不远不近。 封若芸不知道在和祁书言说什么,抬头仰望他,笑的很甜。 “谈工作吧。”宋皎皎收回目光,拍了拍宴妮的肩膀,“封若芸可不是个混吃等死的,刚上大学就进封家产业帮忙打理事务。” 算是他们这群二代子弟里,靠业务能力出众的存在。 宴妮收不回目光,她紧紧捏着手中的礼品袋,指甲盖都泛起白。 她一直注视的那人像是有所察觉,回首,向四楼望来。 宴妮在刹那之间转身,离开。 “抱歉祁总。”封若芸脸上有些歉意,“我不该在车上喝咖啡的,还辛苦你送我来一趟商场。” 女人的职业衬衫上是咖啡渍,湿的,贴着胸脯,随呼吸起伏。 祁书言收回视线,清俊容颜上是公式化的淡笑,“不用客气封小姐,你先去换衣服,合作我们稍后再谈。” 说完,他迈步,走到一旁的等待区坐下,没再投来半分注意力。 封若芸有些不甘心,怎么说她也是封家正统的二小姐,身材样貌哪样不好,这个私生子竟然都敢不拿正眼瞧她。 第41章 学会吃醋 不过她也是怀着目的而来,没计较,被导购带着去挑衣服。 祁书言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出去,片刻后收到回复。 【gene先生,宴小姐跟宋小姐一起在skp商场逛街。】 上次宴妮去medusa喝醉被祁嘉接走后,被安排看着工作室的人,又被安排在了她身边跟着。 早上,祁书言还收到了她和祁嘉寒一起吃早餐的照片,还好两人是不欢而散。 祁书言又给宴妮发了条消息。 【妮妮在做什么?】 对方没回。 他收好手机,再次看向四楼,刚刚,应该不是错觉。 宴妮独自回了小公寓,她在生闷气,电话不接,微信不回。 进门就把礼品袋扔到玄关,拖鞋也不穿光着脚跑进客厅。 房子是成品房,精装修,价格比较贵卖了两年都没卖出去,宴妮刚搬来也没铺地毯,地板很冰,她躺在上面让自己冷静。 躺到她觉得心都冷了,外面响起敲门声,她不想管。 “妮妮,我知道你在。” 她捂住耳朵,不想听。 祁书言敲门半天无果,便不再敲了,公寓里寂静,他应该是离开了。 宴妮心里的失落感越发沉甸。 她委屈着,小声的骂他,又觉得自己这样自言自语很好笑,笑着笑着,心就酸涩。 门口又传来响动,宴妮听见了,又没出息的升起一丝期待,爬起来去看猫眼。 门外站着三个人,祁书言,物业管家,和开锁师傅。 “先生你这……我们还是有些为难啊。”物业迟疑着,不是很想开门,毕竟这种事情是有风险在的。 祁书言看起来有些焦急,“我女朋友有很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我怕她想不开,已经报警了,麻烦您先开锁,我心里着急。” 物业一听他都报警了,也不再迟疑,“救人要紧,师傅把锁打开吧。” 开锁师傅点头,拿出工具上前,还没摸到门把手,门从里面被拉开。 一位漂亮的混血女人站在门口,眼眶泛红,让人可怜的委屈劲儿。 “祁书言,你疯了!”宴妮冲他吼,竟然找人开她家的锁。 可惜她的吼毫无威慑力,在物业和开锁师傅耳朵里听起来,像是在哭诉。 两人当即就明白,是小情侣吵架了,可被耍了这么一回,脸色都不好。 祁书言摘下袖子上的钻石袖扣递给两人,脸色笑意温和,语气却疏离,“辛苦二位跑一趟。” 两人接过,知道这是好东西,眼睛都亮了,也不打扰小情侣了,客气完,转身就走。 宴妮想关门,被他拦住,顺势还挤了进来,最后门是被他关的。 祁书言注意到玄关地上的袋子,眼熟的logo,也看到了她白嫩的脚丫,没穿拖鞋。 手一捞,他轻松将宴妮抱起来,往客厅走,这一抱,又摸到她皮肤冰凉,他也冷了脸色。 “疯子!”宴妮还在气头上,捶打他,“放我下来。” 祁书言将她放进沙发里,蹲下身看着她,“对,我从来没疯过,遇见你就变成了疯子。” 宴妮愣了一瞬,不理他。 “妮妮,你怎么任性怎么发脾气都可以,但不要让我担心好吗,别把自己锁起来,找不到你,我害怕。”他伸手来抚摸她的脸颊,眸中情绪是浓稠的,复杂的。 宴妮看不懂他的眼神,太深沉,有种压的她喘不过气的沉重感。 她垂下眸子,不忍再看。 心更酸涩,泛疼。 明明该委屈的是她才对。 “你今天在商场看到了对吗?”祁书言扶起她侧脸,要她直视他的眼睛,“那是封家的二小姐,公司跟封家的合作是我在和她谈,她衣服弄脏了,刚好附近有商场就送她过来,合作关系,我也不能不卖面子的只在车里等。” 宴妮心头忽然有种无力感,她觉得是否是自己太苛刻,太过于追求那种用尽全力的爱。 爱到疼痛。 她觉得这种想法是病态的,但又无法克制。 “我是不是太任性了?”她看着他眼睛,能看出里头的担忧和后怕,“你会不会讨厌这样的我?” “不,不会讨厌。”祁书言拇指摩挲着她侧脸肌肤,目光渐渐柔软,“妮妮,你只是学会吃醋了。” 她下意识的垂眸,不想承认,但他一点,她心里就都透彻了。 吃醋,占有欲在作祟。 像她在祁家花园里跟祁嘉寒道歉,祁嘉寒握了她的手,被他一遍遍的擦干净,亲吻。 他大方的承认,他吃醋。 “我是吃醋了。”她也大方承认,“祁书言,你以后离她远一点。” 她拿开他的手,贴近,低头亲吻他脸颊,宣示主权,“你是我的。” “嗯。”祁书言轻笑,仰望她,像最虔诚信徒,“永远是属于你的。” 宴妮心头那些酸涩又被甜蜜挤压,憋不住,眉开眼笑起来。 祁书言只觉得,她要是一直像这样便好,不用长大,就做他喜形于色的小姑娘。 宴妮想起要送他的礼物,起身想去拿,被祁书言按进沙发里。 “坐好。” 他有点凶,她乖乖坐好。 祁书言拿了拖鞋,又将歪在玄关地上的礼品袋也一并提过来。 给她穿好拖鞋后,他将袋子递给她,“小脾气,坏习惯,随处可见。” 宴妮不管他说什么,自顾自的拆,将礼盒捧在手心递给他。 “给祁书言的礼物。” 祁书言有些触动,原来今天在商场是给他买礼物,难怪看到他和封若芸在一起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他接过,缓慢的打开,看到并在一起的两枚戒指。 很素,几乎看不出是一对。 “我让店员帮我刻了字的。”她拿起稍大的那一枚,又牵起他左手,“你的内圈是我的名字,我的内圈是你的名字,别人不知道,但你我知道,这是我们互相喜欢的证明。” 祁书言的手很漂亮,修长,骨感,素净的戒指套上去,有种禁欲的美感。 “很好看,我眼光真好。”宴妮欣赏着,夸起了自己。 祁书言就在她身前,此刻,她不知道自己笑的有多温柔。 那是一束光,照进他世界里,将冬夜照亮,厮杀出一片黎明。 第42章 嘴巴真毒 他心头触动,是暖的,烫的,为她而颤抖着。 她总是不自知自己的好,让他捡起细碎的一角,都觉得被爱意填满。 祁书言取出另一枚戒指,牵起她纤白的手,再次仰望她,“可以求婚吗?” 宴妮微愣,反应过来后笑得羞涩,“祁书言别开玩笑啦,我们在一起才一个月呢。” “那妮妮愿意嫁给我吗?” 他眼神那样诚恳,真挚,让她差点信以为真。 “不许求婚。”她义正严辞,不想让他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祁书言垂眸,轻柔的替她戴上戒指,“好,不着急。” 戴好,他低头亲吻。 “我等你嫁给我。” 宴妮心尖发颤。 戴着戒指的两只手,缓慢的缠绕,拉紧,十指相扣。 祁书言起身,将她困在自己的领域,他为她低头,同她热吻。 呼吸烫人,他们沉溺于此。 —— 宋皎皎有些烦躁,越烦躁她就越想喝酒,她总在想,自己丢失的初吻,太不划算了,根本不知道什么感觉,就没了。 酒肉朋友组了局,她没拒绝。 好巧不巧,又是在medusa,没开多久,在二代子弟的圈子里名气倒是不小。 位置定在二楼,开放式的,站在楼上往下望,有种俯瞰众生的尊贵感。 宋皎皎瞬间觉得,戎铮是会做生意的。 “宋大小姐,怎么心不在焉啊?”有人发觉了她的不对劲,捏着杯子递过来,“我们的夜场小天后也有心事了?” “去去去!”宋皎皎拂开男人递过来的杯子,表情不耐烦,“别烦我。” 在座的都知道她性子,没人跟她生气,也不敢跟她生气,宋家在海城可不是好惹的。 “宋大小姐,别闷着不开心了。”又有人来劝,“喝几杯,等飘起来了,什么烦心事都过去了。” 在坐的都笑起来,大家一起碰了个杯,起哄着要玩游戏。 宋皎皎确实不在状态,连输了几把,烈酒灌进胃里,烧的是心。 有个服务生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几次,托盘里就放着杯威士忌。 “你。”宋皎皎终于冲他勾手,“过来,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服务生走过去,恭恭敬敬,“宋小姐有什么吩咐?” 宋皎皎没发现什么不对,让对方凑近些,她附耳,借着酒意犯浑,“告诉你们老板,我要点男模。” “好的宋小姐。”服务生连连点头,抱着托盘很快消失。 宋皎皎又输了两局,玩了把大的,得喝三杯,她面不改色的连干两杯,第三杯,被人抢走。 “你的男模到了。”戎铮抢走她手里的杯子,仰头饮尽,“晚点记得给钱。” 宋皎皎一见他,终于笑了,一巴掌拍过去,“你赚我的钱倒是赚的爽快,都是老顾客,打折。” “不打。”戎铮将杯子搁下,看了她身旁的姑娘一眼,“原价。” 姑娘像是被他吓到,连忙起身给他让座。 戎铮和宋皎皎挤在小卡座里,他穿简单t恤牛仔裤,肌肉遮不住,她在他旁边像只小兔子。 她之前喝的猛,头晕,软绵绵的依在他身上,“奸商,下次不点你了。” 戎铮酒桌游戏玩的很好,没输过,还让服务生准备杯蜂蜜水给宋皎皎醒酒。 酒吧里哪有蜂蜜水,服务生头疼,但也不敢违抗老板的意思,去一楼吧台跟调酒师翻箱倒柜。 “不是,宋大小姐什么情况啊?出来喝酒的,怎么乖乖喝蜂蜜水啊?” 几人凑在一起小声嘀咕。 “谁知道,前半场一直垮着脸,这帅哥一来,笑了。” “有奸情。” 宋皎皎听不清那群人在讲什么悄悄话,只觉得他们神神叨叨的。 她清醒了许多,就不贴戎铮了,倒进卡座里放空。 “好烦。” “烦什么?”戎铮侧目看她,轮廓分明的侧脸,在昏暗光线里,愈发性感迷人。 “关你什么事,老老实实做男模。”宋皎皎本来就是因为他才烦,对他没好脸色。 戎铮知道她性子,被凶习惯了,不跟她计较。 一旁的服务生默默替宋皎皎捏了把汗,老板训他们时,可没这么好脾气。 宋皎皎清醒的差不多了,准备去上个厕所,回来再战,让戎铮把这群人灌死。 她今天穿的没那么清凉,吊带包臀裙,脚上踩着毛绒拖鞋。 酒吧里不能穿拖鞋,酒保见是她,也就放进来了。 从厕所出来,宋皎皎被男人缠上了。 “美女,一个人呀?给哥个面子,去哥那边坐坐呗?”男人年纪不大,穿着得吃套装,表情极度自信。 宋皎皎用看垃圾的眼神,把他来回扫视一遍,皱眉,“几个菜啊,喝成这样,还给你面子,找个尿黄的滋一滋,清醒清醒。” 男人脸色瞬间难看,“说什么呢你,臭娘们,嘴这么贱!” “哎!”宋皎皎后退一步,拿食指指着他,“别破防啊破防哥,我嘴贱我爽,我乳腺通畅,不像你异想天开痴人说梦长着个蛤蟆样,在厕所一顿操作说粑粑真香。” 押上了,宋皎皎得意。 “你……”男人气结,急的挥拳,还未砸下就被人捏住腕骨,痛得他惨叫,“啊——” 宋皎皎被一股力量拉开,藏进宽阔的身形后,安全感拉满。 “滚!”戎铮甩开男人,眼神冰冷。 男人被他盯的发怵,小跑着溜了,他感觉这硬汉能一拳打断他的脖子。 “我还没骂完呢!” 宋皎皎冒出来,又被戎铮拉住。 “还骂,拳头落身上了才老实是不是?” “我可是学过跆拳道的。”宋皎皎不服气,抬头和他争辩。 戎铮哼笑一声,非常直接的鄙夷,“你这胳膊,我能直接捏碎。” “那又怎么样,你还不是照样要被我骂?”她嘴上不饶人,每时每刻都牙尖嘴利。 戎铮忍了忍,忍不下去,把她拖去了楼梯间。 宋皎皎怂了,“我错了戎老板,都是跟你开玩笑的,疼……别捏碎我骨头。” 她一喊疼,戎铮就松了力气,两人站在楼梯间,一个抬头,一个低头,对视。 戎铮伸手,掐着她的脸,并不温柔得动作,“宋皎皎,你嘴巴是真的毒。” 第43章 跟他分手 “你是夸我蛇蝎美人嘛?”她伸手去掰他的手,撼动不了丝毫。 戎铮被她气笑,低沉的闷声,溢出喉咙,“不,我是想尝尝。” 宋皎皎愣住了,又想起那自己都不知道的初吻,惋惜。 她眸光落下,定格在男人唇上。 薄唇,是凌厉的,又感觉亲起来,会让人头皮发麻。 所以,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宋皎皎。”戎铮打断她的出神,“上次不是喝醉没感觉吗,现在清不清醒?” 她点头,“清醒。” “那现在试试?” 他凑近,鼻息间带着酒香。 “试试。” 宋皎皎无法形容那种感觉,软的,热的,强势,蛮横肆意,她找不到贴切的词语形容,只知道呼吸乱了,心跳乱了,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被迫感受着他的所有。 戎铮的侵略性,和张力,很可怕。 她想,她是对的,他的吻确实让人头皮发麻。 她想,大概现在,她才是真的醉了。 被松开时,宋皎皎气息不稳,感觉腿都发软,只能靠在戎铮怀里。 “跟他分手。” “啊?”她还懵着,“跟谁?” 戎铮将她抱稳,“上次那个男人。” “你不是男模吗?”宋皎皎云里雾里,水眸雾蒙蒙的望着他,“亲个嘴,就要名分吗?” 戎铮眼底那点情绪冷下去,面无表情盯着她,“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给钱的戎老板。”她倏然笑了,灵动清甜,“下次可以摸胸肌吗?” 戎铮松开了她,一言不发离开。 他真是疯了,才会陪她一起胡闹。 望着那身影消失,宋皎皎缓缓倚靠在墙上,心跳的太快,她久久无法平复。 她是宋家的大小姐,不是涉世未深,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在这个圈子里,哪个没有察言观色的本事。 戎铮,她碰不得。 他虎口上的茧子,是枪茧。 —— 祁书贤很久没有亲自应酬过了,自从祁氏的一半交给祁嘉寒打理后,他确实轻松了很多。 这次应酬,是他主动约的,约了好几次对方才松口,当真是面子极大。 只是他没想到,银恒背后的掌权人会这么年轻俊朗,还是一位华人。 “ego先生。”祁书贤站起身,是标准不失分寸的商业礼仪,“久仰。” 一个小辈其实犯不上他这样对待,但对方的财力,不可小觑。 “祁总。”ego伸手同他浅握,脸上笑容浅淡,漫不经心,“终于是见到本人了。” 包厢里只有三个人,ego,祁书贤,还有ego的漂亮助理。 她很美,是那种不沾风尘的清丽,穿一身简单的职业装,却要命的性感。 “艾绵,祁总看你呢,还不帮忙倒酒,工作这么久还是没有眼力见?”ego懒散坐在沙发,长腿交叠,隐在明明暗暗的光线里,看不清表情。 艾绵有些羞涩,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蹲下身恭恭敬敬的给ego和祁书贤倒酒,动作很生疏,似乎是紧张,酒洒了。 “抱歉抱歉。”艾绵手忙脚乱的收拾,看了眼ego生怕他责怪,又看向祁书贤。 祁书贤毕竟年长,对待小辈有耐心些,“事情做慢做细,不用着急。” 艾绵点头,“谢谢祁总指教。” 倒完酒,她就退到一旁当背景板,这个角度能将前面两人之间的所有交流看清楚。 “祁总玩年轻人玩的吗?”ego指骨捏着酒杯,浅浅抿着,似乎觉得现在的氛围太单调了,兴趣不浓。 光是两个大男人,确实没什么好聊的。 他们所在的,是海城的销金窟,高级会所,明里一套玩法,暗里一套玩法,不是vip摸不透门道。 “ego先生平时玩些什么?”祁书贤也觉得枯燥,跟这个年轻人聊不能摆架子,他也不太知道如何开始。 “我玩什么不重要,祁总多喝几杯,高兴了我们再谈,更重要。”ego转头看向身后的艾绵,“太闷,叫些有意思的人进来,跳舞的,唱歌的,玩游戏厉害的。” “是,ego先生。”艾绵点头,退了出去。 没多久,包厢门被推开,水灵灵的一串姑娘走进来。 胸大腰细腿长,还都不艳俗,各有各的特色,只是再怎么纯欲的妆,也掩不住眸子里的风尘气。 祁书贤被女人围着,不太习惯。 他很清楚这些女人的招数,温水煮青蛙,他年轻时应酬会出入风尘场所,结婚后,渐渐就收了心。 但姑娘们也不是吃素的,推杯换盏,言笑晏晏,包厢里的气氛很快热起来。 性感一些的,贴着钢管跳舞,热情火辣,媚眼如丝。 “ego先生,这次找你主要是想谈谈银恒的项目。”喝到微醺,祁书贤主动开了口。 老爷子也知道了这么个企业,有关注度,银恒来势汹汹他怕威胁到祁家的产业,谈合作,算是确认双方不是敌人。 “最近看了太多项目企划书,头疼。”ego揉着眉心,苦恼状,“没记错的话,祁总的弟弟和儿子,都在里头吧,我真的很纠结啊。” 都是祁家的公司,落到谁头上都是祁家吃力,但祁书贤更希望是自己儿子,毕竟拿下了项目,会在老爷子面前出风头。 等祁氏完全落在嘉寒手里,就可以彻底把那个私生子赶出祁家。 “祁家在海城是老门老户,经验,设备都是其他企业比不了的,ego先生应该是清楚的吧。” ego轻笑,点头,“祁总说的很对,但我是商人,优先考虑的永远是利益。” “信赖得过,就是最好的利益。”祁书贤接话,举杯。 ego同他轻轻碰杯,语气让人猜不透,“有道理,我会优先考虑祁氏的合作方案。” 祁书贤喝的多了脑袋发晕,想起身去上个厕所清醒一下,从洗手间出来,撞到正好也刚出来的艾绵。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看向她裹着丝袜的腿,有些肉,很直。 “祁总,您没事吧?”艾绵扶住他,脸上有些歉意,“怪我没看路,没撞到您吧,我扶您回包厢。” 女人身上有一股干净的香气,不是香水,像很普通的沐浴露,最简单纯粹的香。 第44章 数年之痒 祁书贤其实已经清醒的差不多,但并没有拒绝她的好意,任由她带着,缓慢的向前走。 有时候怀念的,往往只是一种感觉。 江莹枝年轻的时候漂亮,又死心塌地要嫁给他,他不想辜负,也不能辜负,江家的势力不小。 可近些年头,江家衰败了,莹枝也早枯萎了,都说夫妻七年之痒,他跟莹枝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该痒了。 “祁总。”艾绵走到包厢门口,有些不好意思的递给他几枚糖果,“看您喝了不少,解酒的,谢谢您之前在包厢里没怪罪我,不然依ego先生的脾气,我奖金都得扣完。” 女人娇俏,有生气,让祁书贤看的出神,他接下糖果道了声谢,随后推开包厢门走了进去。 艾绵垂着脑袋跟在他身后,一副怕挨骂的样子。 祁家老宅,夜色浓厚。 “老祁。”祁夫人扶好晚归的丈夫,目光有些心疼,“公司那么多董事,高管,非得你自己去应酬啊,看看喝成什么样子。” 他们是恩爱夫妻,相濡以沫二十多年,外头的人啊都说祁书贤和江莹枝是天作之合。 祁夫人也觉得,结婚这么些年,祁书贤待她好,不乱搞,也知分寸,所以她也一直很信任丈夫。 今天倒是这几年来头一次,见他喝成这样。 “他们年轻人厉害,灌酒的法子一套一套,莹枝我落伍了,接不住。”祁书贤磕磕绊绊的上楼,脚步不稳,倒在自家夫人身上。 贴的太近了,气息便也闻得清楚,里头混着股香味,不是庸脂俗粉,是很普通的干净香气。 祁夫人是江家出来的,对这种事情洞察力很强,如果是艳香还好,男人应酬少不了风花雪月,不碰也就罢了。 这种干净的,叫小白花,四十多岁的男人有情节,抵御不了。 “老祁。”祁夫人皱眉,表情不太好看,“你身上味道不对啊,惹一身腥了?” 祁书贤坐在沙发里扯领带,有些不耐烦,“这么多年你还不清楚我吗,咱都过了多少年了,忌讳猜忌。” 说完,他扔掉外套领带,走到床边倒头就睡。 祁夫人认了,打来热水亲自伺候他,收拾好他,又去收拾地上那一堆衣服。 将西装外套拎起来,几颗色彩鲜艳的糖果从口袋里滚了出来。 祁夫人有些难以置信,压着怒气,弯下腰捡起来,一闻到糖果上残留的香气,她压不住了。 “祁书贤!”祁夫人扔了衣服,将床上醉倒的男人摇醒,捏着糖果凑到他眼前,“这是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我们二十多年夫妻情,你拿人小姑娘的糖,还放兜里带回家,你什么意思?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妻子?!” 一大串的质问兜头砸下来,祁书贤也清醒了些,从她手里拿走糖果,“是ego先生见我酒喝多了,让他助理给我拿的醒酒的糖,莹枝你好歹学过几年洋文,能不能看清楚再吵?” 祁夫人捏着包装纸仔细看,上头确实全是英文,国内她也没见过这样的糖。 疑虑消散了些,可总觉得心里堵得慌,她也知道不跟他吵不好,吵起来,他会越来越烦。 夫妻之间的间隙,就是这么来的。 “是我错怪你了老祁,要不要洗个澡再睡,我去放热水。”她也知分寸,闹一阵就好,毕竟看他样子也不像做了什么。 “不用。”祁书贤躺回床上,“太累了,我直接休息,你也早点睡。” 有时候猜忌只需要一粒种子,渐渐的疯狂生长,到最后猖獗的爬满整颗心脏。 —— 祁家寒定的餐厅是一家私厨,叫春山客,沈家二公子沈郁开的,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 四合院子,深秋里凄清,也僻静,天刚黑不久,檐下的素色老灯笼亮着,很有野趣和意境。 “抱歉,路上有些堵车。”宴妮坐进椅子里,侧身把外套挂好,“等很久了吗?” “我也刚到。”祁嘉寒将温热的帕子递给她,“擦擦手,换季流行病毒多,衣服也穿厚一点,别光顾着漂亮。” 一番关心,宴妮听着却像说教,她不爱听,祁书言说她就算了,别人说不得。 她脾气没之前好了,被祁书言宠的,只能他宠,也只能他凶。 “还好。”宴妮接过帕子擦手,又细细的擦戒指,“祁书言早上会提醒我穿什么衣服,冷不到的,他天天跟老父亲一样管我,祁先生还是不用操心这些了。” 祁嘉寒看到了她左手上的戒指,很素,衬得肤白如雪。 “戒指很漂亮,新买的吗?”他像是不甘心,偏要问。 “是呀。”宴妮手指舒展,欣赏着那枚戒指,简单,意义却足,“我和祁书言一人一枚,款式选的低调些,他工作戴太花哨的不好。” 完全是沉浸在恋爱中的小女生,满心满眼都是对方,容不下别人。 祁嘉寒垂眸,将那丝妒意掩下,可心口烦闷的感觉,压不下。 “先点菜吧。”他让候在一旁的侍者取来菜单,“给女士先点。” 宴妮随便点了两个菜,要了玉米汁,祁嘉寒后点,点的都是些她爱吃的。 司马昭之心。 等菜的间隙,宴妮从包里拿出戒指盒子,想递过去,早还回去早结束。 祁嘉寒看出她的意图,先她开口,“你十八岁两家商量订婚,我那时候看过你照片,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我都觉得你很漂亮,我那会儿刚进祁氏不久,从底层做,想站稳脚跟,觉得应该先立业再成家,加上你也还小,我答应了,但没想谈恋爱。” 宴妮捏着戒指盒子,最终还是安稳的坐下。 “我忙工作,你去了加州,没联系过,一晃就是三年,等你我都合适的时候,偏偏缘分蹉跎。”他少有笑,此刻嘴角的弧度有些许苦涩,“妮妮,我知道你不爱听这些,我只是想说三年我们未曾联系,不是因为我不重视你这位未婚妻,只是我们都需要时间准备,你太小,我想等你知道爱是什么。” 第45章 硝烟太浓 她在加州纸醉金迷三年,学得了无数撩人本事,却独独没学会爱,拿钱享受自由世界,没吃过苦,所以没心没肺。 “祁嘉寒,我们之间走到这步,算不上什么可惜。” 宴妮最开始是有愧疚的,接受父母的安排,同意和他订婚,又反悔,包括和祁书言在一起。 如果他们之间真的有追逐相爱的三年,哪怕只是问候的关系,她也不可能像现在这般坦然。 她想通了,利己主义,人生就活这一世,她不想跟一个才见过几面的男人绑到一起,走过余生。 不喜欢,就是输了,这本来就是一场角逐关系里,最霸道的理由。 祁嘉寒忽然有一瞬觉得,无话可说,好像确实如此。 因为感到可惜的,只有他。 他输了。 “今晚就当朋友一起吃顿饭,好吗?”祁嘉寒不像祁书言是温柔性子,他喜欢简单直接,伪装温柔起来,有些别扭。 宴妮抿唇淡笑,浅浅点头。 两人都在美国留过学,祁嘉寒刻意在挑话题,她也不好不接,一来二去聊了许多。 “谢谢祁先生款待。”宴妮起身,将戒指盒子递给他,“我知道你花了心思,很抱歉,我已经无法回应。” 太生分。 祁嘉寒从她手里接过丝绒质感的盒子,“它确实独一无二属于你,不会再有别人拥有,既然你不喜欢,那就当纪念我的遗憾吧。” 头顶灯光微暖,能听到窗外的风声,溜进来,轻轻扬起他衣袂。 祁嘉寒坐在这画面里,少了冷硬,多了些柔和的茫然。 “妮妮,我……” 放不下。 —— 祁书言在路上买了宴妮喜欢的洋桔梗,他想好了今晚的安排,昨天她说想吃他亲手做的意面,先带她去买食材,然后再一起回她的小公寓。 到工作室,人不在。 【她呢?】 祁书言发出去消息,等了三分钟才收到回复。 【gene先生,宴小姐跟祁嘉寒在春山客吃饭。】 祁书言手里捧着花,看着屏幕上的一行字,觉得冰冷。 起风了。 四合院外,落叶飘零。 祁书言用光了自己所有的耐心和忍耐力,才忍住了想进去直接将宴妮带走的想法。 他可以等。 可看着并肩走出来的两人时,他的忍耐力早已耗尽。 “祁书言。”宴妮看见他,眼里瞬间有了笑意,“你怎么来了?” 祁书言抬腕看表,大步走向她,“两小时零八分钟,我好奇什么饭这么好吃,特地来看看。” 宴妮看到了他眸中冷意,下意识瑟缩,后退半步,“不好吃。” 在祁书言眼里,她是往祁嘉寒身后躲,是害怕他,依赖祁嘉寒。 终究还是让她太自由。 “过来。”他沉声开口,语气像是一种警告,命令,“妮妮,别让我说第二遍。” 宴妮没见过这样的他,不复往日温润柔和,此时的他是冷厉阴沉,让她感到陌生。 她愣在原地。 祁书言已经走到她面前,抓住了她的胳膊,或许是在气头上,他极力克制还是没能控制好力道。 “疼。”宴妮甩着手臂,想要摆脱他的桎梏,“祁书言,你轻点,弄疼我了。” 可越是这样,他扣的越紧。 “放开她。”祁嘉寒上前,拽住了宴妮,“你听不到她喊疼吗?” 硝烟味太浓,受苦的是宴妮。 “祁书言,你真的抓疼我了。”她感觉自己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 手上力道未松丝毫,他抓着她的力气,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和她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祁书言冷声和祁嘉寒对峙。 他心里有一只暴躁的兽,想要猎杀所有人,躁动着,快要把他逼疯了。 可偏偏又心急不得。 “我不管她你来管吗?”祁嘉寒捏紧拳头,咬牙切齿,“祁书言,她手臂都被你捏青了,这就是你说的对她好吗?别折磨她了行吗?别把你那些肮脏手段用在她身上了!” “滚。”祁书言猛的推开他,眼里漫出杀意,“祁嘉寒,别再动她的念头,没人可以把她从我身边抢走,谁都不可以。” 杀意之下,是翻腾的欲望,和无边际的,沉重执念。 宴妮只觉得脑子里一团糟,她在打寒颤,在害怕,后背沁出冷汗。 祁书言这副模样真的吓到她了。 “妮妮。”祁书言松开她,无比温柔的捧起她的脸,逼她和他对视,“你是我的,对吗?为什么要惹我生气呢?为什么三番五次见他?” “我没有……”宴妮摇头,瞳孔有些失焦,意识已经不太清明。 “够了祁书言!”祁嘉寒忍无可忍,挥拳过去,“别逼她了,她被你吓到了,你究竟要怎样,逼她你算什么男人!” 祁书言堪堪躲开,反手揪住祁嘉寒的衣领,他眸底猩红,杀意不假,“你们祁家人能磊落到哪去,我那时候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要抢走她,为什么!” 如果能重来就好了,那天他一定忍着不回国,秘密就不会被发现。 她也不用十八岁,就要商量着和祁嘉寒订婚。 春山客的侍者赶来拉架,场面一片混乱。 宴妮好像陷入了无尽的黑暗里,她双腿发软,几乎快要站不住。 灭顶般的恐惧感,在蚕食她的理智。 “妮妮……” 有人轻轻叫她,阴冷无比。 “祁书言,我害怕……”她没有力气,只能捂着脑袋虚弱的喃喃,“祁书言,救救我。” 窒息,喘不上气。 “祁书言,我害怕。” “祁书言,我好害怕。” “祁书言……” 她声音破碎,一遍一遍的叫他。 想要他像平常一样,抱一抱她,握紧她的手,告诉她。 “妮妮别怕。” “我在,我一直都在的。” 可什么都没有,好黑。 “祁书言,我好害怕啊……” “妮妮!”祁书言冲上前,将即将倒下的宴妮抱住,急急忙忙抱进车里。 “纸袋子,纸袋子……”他慌乱的翻着,手都在颤抖,后怕极了,“该死,袋子呢!” 祁嘉寒没有见过祁书言这般方寸大乱的模样,他总是伪装的很好,从不露破绽。 宴妮这般样子,他也没见过,像是随时都会窒息,死掉。 第46章 你跟踪我 “袋子,给我拿个袋子来!”祁书言回身怒吼,看向宴妮时又温柔,小心擦掉她的眼泪,“不怕妮妮,呼吸放慢……” 祁嘉寒有瞬间的恍惚,好像觉得祁书言因着眼前的人痛苦,心也跟着要碎掉了。 他害怕的要碎掉了。 “对不起妮妮,我不该对你发脾气……你慢点呼吸好不好?” 侍者跑的很快,将一堆纸袋子递到祁书言手边,他快速撑开一个,套在宴妮口鼻上。 纸袋子鼓起,又瘪掉,循环往复。 宴妮脸上惊恐的,濒死的表情渐渐淡去,变得平静。 祁书言的心,终于落下。 此刻,祁嘉寒是旁观者,他明白了宋皎皎说的那句话。 祁书言是爱宴妮的。 宴妮很累,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她到现在手脚都还发软,刚刚甚至觉得自己差点死掉。 那种绝望太真实了。 祁书言将她抱紧,看路灯在她苍白的脸上,一盏一盏的晃过。 他刚刚失控了,吓坏了她。 车内亮着暖醺的光,她纤细的手臂在柔和里,泛着青紫。 “妮妮。”祁书言低头吻她鬓角,声音很轻,很温柔,“跟我说句话好吗?” 宴妮闭上眼,缓慢启唇,“二小时零八分钟,祁书言,你跟踪我。” 她说的,是肯定的语气。 “你能和封若芸逛街,我为什么不能和祁嘉寒吃饭,你什么都不清楚,为什么上来就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她像是叹了口气,很轻,虚无缥缈的不真实感,“你刚刚的样子,很可怕。” 祁书言心口刺痛,像是被尖针穿透,“你害怕我吗,妮妮?” 宴妮刚刚害怕了,来势汹汹让她招架不住的恐惧,将她拖入漆黑不见底的深渊。 她又依赖他,在绝境中呼唤他的名字,近乎贪婪的渴望着他的救赎。 怕,还是不怕呢? 宴妮抬起那条手臂,上头青紫的痕迹有些狰狞,“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什么都听不进去,我都喊疼了,你也不肯松手。” 车厢内陷入寂静,光影中,她水眸颤抖着像是还心有余悸。 “对不起妮妮,我当时太生气了,控制不住我自己。”他轻轻揉着她的小臂,姿态放得很低,“再也不会了,你别害怕我,也别不喜欢我。” “嘶——”宴妮拧眉,吃痛的倒吸一口冷气,他立马又松了力,更轻的揉着。 “祁书言,哪个才是你?”她望着他,这个角度他眉眼是凌厉的,没有正视他时柔和,“温柔周到的是你?还是占有欲控制欲强到跟踪我,不顾我感受也要强拉硬拽我的才是你?” 他刚刚,像变了个人。 其实她最失落的,是她一遍遍唤他,在她近乎祈求般向他求救时,他明明在身边,却没有第一时间救她。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意识崩塌,还是心底的梦魇,她只知道当时她害怕极了,只想要他抱抱她。 可他看都不曾看她一眼。 “是上次你差点出事,我担心,才开始派人跟着你。”他握住她的手,阔开她的指骨,同她十指紧扣,“你可以闹脾气,怎么闹脾气都可以,但请别害怕,别不喜欢我,也别讨厌我。” 两枚素净的戒指,紧紧挨在一起。 宴妮转头看着窗外夜色,表情有些茫然,“让我安静的想一想好吗?” 祁书言没再打扰她。 一路无言。 最后她没去他家,在三十楼便出了电梯,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不同于以往闹的那些小脾气,祁书言知道,这次他和宴妮之间,真的有了间隙。 她也已经开始害怕他了。 宋皎皎听宴妮说完,眼睛都瞪大了,指了指她青紫的小臂,“这?祁书言干的?” 宴妮点头,灯光敞亮,她也看清了那些青紫,比她想的还要可怖。 这得是使了多大的力气? “不行!”宋皎皎气愤不已,“我得上去把祁书言揍一顿,再给祁嘉寒出主意,他再怎么样也是个绅士,绝对不会对你没轻没重。” 她说着就要行动,被宴妮拉住,“我其实不是生气他弄伤我了,我是第一次见他这样,觉得很陌生,心里感觉怪怪的。” “皎皎,你知道吗,当时他的眼神完全像是另一个人,冷的掉冰渣。”宴妮光想起就觉得心跳漏了半拍,“而且他的控制欲和占有欲,让我觉得有点害怕,你懂那种感觉吗,我不是害怕他,我是害怕控制欲这种古怪的心理。” 宴妮感觉她说不清楚,很苦恼。 “怕什么?”宋皎皎不是好惹的主,又护短,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给好闺蜜出气,“我这里叫个打手,胸肌超大的那种,管他祁书言占有欲控制欲什么的,照样给他打趴下,敢欺负你,就是在我宋大小姐头上动土。” 叮铃—— 宋大小姐刚说完,门铃响了。 她点了膏药的外卖,没多想直接拉开了大门,看见眼前的人,表情有些不自然,“你来做什么?” 打手没就位,宋大小姐气势不足。 “她好些了吗?”祁书言将手里的药箱递过去,想朝里面看看宴妮,被宋皎皎挡的严严实实,“她今天过呼吸了,你有空帮她揉揉四肢,会舒服些。” “过呼吸?”宋娇娇皱眉,从他手里接过药箱,“宴姐什么时候有这个毛病了?” “我遇见的第一次是在十月。”祁书言还没打算走,里头的人不在他身边,他放不下心,“你安抚好她,别让她情绪波动太大,也别让她焦虑,如果不行把她送回来好吗?” “让她情绪波动大,焦虑的,都是你吧祁先生。”宋皎皎对他没好脸色,“也算你有点良心,还知道主动送药箱过来,不过祁先生,我还是奉劝你一句,这种事情别再有第二次,我这人护短,见不得宴姐伤心。” 祁书言见不到想见的人,表情也没那么和善,“宋小姐,我念你是真心把妮妮当作朋友,也好心奉劝你一句,小心点祁嘉寒。” 第47章 哄哄蝴蝶 宋皎皎拎着药箱回了客厅,宴妮望着门口的视线还没来得及收回,被她抓个正着。 “行了,知道你情窦初开放不下,人家认错态度也诚恳,你要想和好,去就是了,祁总指不定眼巴巴等着你呢。”宋皎皎表情忽然又认真起来,“不过下次我要是再发现有伤,你俩没机会了,我直接报警。” 宴妮伸出小臂让她涂药,“我还没想好,怕那种控制欲压的我喘不过气。” 听到喘不过气,宋皎皎想起刚刚祁书言说的话,抬头看她,“宴姐,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过度呼吸的?” 宴妮想了好久,才想起来。 “有记忆的第一次,是在十月份,祁书言第一次在车里吻我之后,刚开始是觉得喘不上气,他把我送到家之后是感觉无法呼吸,很痛苦。” “怎么?人家亲你一次紧张的呼吸不上来了?”宋皎皎调笑她,又抓住另一个重点,“什么叫有记忆的第一次?” 宴妮想起失忆的事情还没跟她说,便都给她讲了。 “我说你怎么性情大变,野蝴蝶变小猫咪呢,原来是失忆了啊。” 宴妮点头,“我查过过度呼吸的诱因,估计是我撞到脑袋的后遗症,不常折腾,我也没在意。” “还有一个原因。”宋皎皎挤眉弄眼的调侃她,“你一见祁书言太紧张了,连呼吸都忘记了,也可能是像今天这样,你太害怕他了。” 晚上,宴妮睡的并不安稳,第二天一早顶着熊猫眼去的工作室。 祁书言早上给她发的日常消息她也没回,不知道怎么面对。 今天周六,江雨祈又是祁嘉寒送的。 “宴老师你没睡好吗?”江雨祈仰着脑袋,看宴妮的黑眼圈,“要不然你先和嘉寒哥哥休息会儿吧,我自己可以放松。” 小姑娘僚机已经当习惯了。 宴妮无言,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尴尬。 “你还好吗?”祁嘉寒点了点自己的小臂,“你们还好吗?” 宴妮有些无精打采,勉强笑了笑,“都不算太好。” 她纠结于那样的心理畏惧,害怕被控制,被困在股掌之中。 “妮妮,我说过他没那么简单。”祁嘉寒看出她的憔悴,拿出早餐递给她,“你理应被尊重,被善待,而不是像昨晚那样被强迫着去到他身边。” “我知道。” 宴妮没接他的早餐,不知道这附近还有没有祁书言的人盯着她,总之还是保持距离的好,免得他又发疯。 上完课已经近中午,江雨祈饿的肚子都瘪了,只想着要吃饭。 宴妮牵着她下楼,前台喜笑颜开,“宴老板,你男朋友又订餐来了。” 祁嘉寒没走,笔电摆在休息区的小桌上,挺忙的样子。 “宴老师别吃外卖了吧,我知道这附近有家饭店老好吃了,我带你去。”江雨祈说完,指了指大概正在办公的祁嘉寒,“嘉寒哥哥开车,我请客。” “你一个小孩子哪来的钱请客?”宴妮蹲下身,捏着她的小肉脸,最近练的规律,已经瘦下去不少。 “我有小金库。”江雨祈神神秘秘的,“每年的压岁钱我都存着呢,都够买一辆帕拉梅拉了。” “你连帕拉梅拉都知道呀?”宴妮惊讶,她还以为现在的小孩和她小时候一样,就知道积木,洋娃娃。 “那当然!”江雨祈得意,牵着她的手往外走,“我请客,宴老师随便吃!” 宴妮没坐祁嘉寒的车,她开了自己的捷豹,两辆车之间隔着点距离。 饭店是老字号,做粤菜,偏甜口,确实讨小姑娘喜欢。 宴妮胃口一般,加上昨天的事情,她心里还没想顺畅,有些食不知味。 吃的差不多,宴妮找了个借口,出去结账,真让小姑娘请,说出去得让人笑掉大牙。 “小姐,您那桌的账单已经提前结过了。”收银员礼貌的提示。 “谁结的?”宴妮皱眉。 “祁先生。” “哪位祁先生?” 收银员有些迟疑,但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便就告诉了宴妮,“祁书言先生。” 宴妮抿唇,在心底冷哼了声。 还真是他的老套路。 “祁先生。”餐厅经理走进雅间,恭恭敬敬的和主位上的男人汇报,“宴小姐刚刚来前台问过了,说了是您。” 祁书言转着中指上的戒指,“他们坐的近吗?” 经理想了半天才想明白他在问什么,“不近,宴小姐挨着小女孩坐的。” “好,你出去吧。” 雅间里再次陷入安静。 祁书言有时候是真的拿宴妮没办法,明明昨天跟祁嘉寒吃饭才惹恼了他,今天又和他一起吃饭。 她就是想气他,偏偏他现在还不敢生气,她的一句害怕他,就让他彻夜难眠。 脑海里有无数可怕偏执的念头,却又都被他压下,他不想那么做。 祁书言起身往外走,顺便拨了个电话出去。 “下午的会议取消吧。” “好的,gene先生。” 宴妮不爱吃甜,这餐肯定吃的少,他得提前给她备些吃的。 下午时,宴妮跳的没力气,感觉自己要犯低血糖了,翻出上次祁嘉寒给她的糖,丢了一颗进嘴里。 缓过来后,觉得饿,前胸贴后背的饿,饿的她心慌。 换衣服下楼,她准备去便利店买点速食,外卖都等不了了。 “宴老板。”前台叫住她,“练完啦,你男朋友又送吃的来了,宴老板一天可幸福了,改天也教教我们吧,到底怎么拜才能找到这么好的男朋友。” 宴妮被她逗笑,“没个正形,我也是垃圾桶里捡的,不知道朝哪拜。” “垃圾桶里捡男朋友啊,宴老板可别逗我。”前台将便当盒递给她,“估计是知道你这个点饿了,刚送来不久,还是热的呢。” “谁送来的?”宴妮多嘴问了一句。 前台懵了一瞬,听明白她的意思,“就平时那个助理,还挺帅的,改天宴老板能不能帮我问问他有没有女朋友啊?” 宴妮接过便当盒,脸色没有之前好看,“自己问,姻缘得自己抢。” 第48章 朝秦暮楚 她去了二楼办公室吃,便当盒里是黑松露意面和奶油蘑菇汤,闻着很香,卖相也很好。 宴妮想起前天她说的,想吃他亲手做的意面,还有昨晚在车后座看到的,她喜欢的洋桔梗。 不动容是假的,毕竟她喜欢祁书言时也几乎没有任何保留。 只是心头堵着一口气,不能就这么轻易的原谅他。 宴妮有些时间没搭理祁书言了,他每天都抽空来工作室接她,也不靠太近,有时候在休息区坐,有时候在路灯下等。 她不上他的车,开自己的,他就远远的守着她,看她上楼。 工作室的姑娘们也看明白了,两人吵架了,在冷战。 祁嘉寒项目上似乎优势更大,跟银恒的合作基本确定了,给自己宽泛了时间,有空就去工作室。 宴妮觉得,跟祁嘉寒每次聊都是白聊,他有一点和祁书言特别相似,执拗。 眨眼间,便要到十二月了。 “祁书言。”宴妮趴在阳台,她的小公寓楼层低,三楼,能将楼下的男人看的一清二楚,“等会儿要下雨了,天气这么冷,快些回去。” 这阵子,他们少有说话。 祁书言看她上楼后,会在楼下等一会儿,想着能不能再见一见她。 他可以跟着她上楼,甚至可以叫人开锁闯进她的小公寓,但他不想也不能那么做了。 那样只会让她越来越害怕,离自己越来越远,他的妮妮现在不坚定,他还有耐心,还可以再等等。 他仰头望着她,“妮妮,我定了你喜欢的餐,乖乖吃饭。” 初冬的雨,是阴绵的丝线,浸着寒意,砸在他发梢和衣角。 起着风,他在楼下望着她。 宴妮感受到冷意,想让他上来坐会儿,外面太冷了,还没开口他就已经转身上车。 算了。 她也转身回客厅。 迈巴赫在雨夜里和宾利狭路相逢,一个来,一个走。 祁书言拐了弯,将车停好,他又走回去,黑色的宾利就停在宴妮家楼下,车里没人。 他撑着伞在楼下站了很久。 —— 祁夫人沉得住气,看到手边堆着的一叠照片时,面上并未表现出异样,只是捏着茶杯的手越发收紧。 这是在把祁家,在把她儿子当猴耍? “照片谁拿来的?”祁夫人放下茶盏,冷声质问佣人。 佣人低着头,虽然看祁夫人面上没生气,但能感觉到氛围里的古怪,“夫人,门口的安保说是个小姑娘送来的,八九岁模样,不像是住这附近。” “行,你下去吧。”祁夫人皱眉,摆了摆手,“把周管家叫过来。” “是。”佣人点头退下。 祁夫人看着桌上那堆照片,随意的抽出一张,照片上是一男一女,并肩走在一起,很惬意的散步。 又抽一张,是男人在帮女人夹小笼包,眼底温柔,女人却心不在焉。 宴妮这女人,两次逃婚,两次都不出面让祁家成了笑话,现在竟然又勾搭她的儿子,真是恬不知耻。 祁夫人平静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用力将照片捏皱,扔出去。 当真是着了这小妮子的道,还以为收心了,乖顺了,没想到把她那么优秀的儿子都耍的团团转。 早看过她那些风情妖艳的视频,怎么可能是个老实本分的姑娘。 “夫人,您找我?”管家走进茶厅,恭恭敬敬的鞠躬。 “嘉寒最近在做什么?”祁夫人收好情绪,不想让些下人看到自己的失态。 管家垂头,语气有些迟疑,“少爷最近在弄项目上的事情,似乎很忙,要今晚让少爷回老宅吃饭吗?” “他跟宋家那位小姐呢?”祁夫人再次质问,这次语气很冷。 管家头低的更低,“在相处,一切都好。” “周管家。”祁夫人喝了口茶水润嗓子,想浇一浇火气,“在祁家做几年了?老夫人去世不久你就来了对吧?” “十四年了夫人。” 祁夫人的火气浇不下,她气宴妮还在招惹自己儿子。 本来是想借着联姻牢固和宴家的关系,两家蒸蒸日上,总归是没有坏处的,顺便再让那孽种爱而不得。 没想到,翻船了,她失策了,低估了这宴妮的妖孽程度,是个贱蹄子。 不清不楚,上不了台面的女人。 “十四年还没认清该听谁的吗?”祁夫人抓起照片扔在管家脸上,“这是忙项目吗?我让你盯着他,为什么他跟宴妮还在纠缠的事情你一个字也没说?!” 彩色的照片,洒落了一地,镜头里全是相同的两个人,男人看女人时虽然掩藏了情绪,但不难看出眼里有爱慕。 喜欢,藏不住。 “夫人,小少爷早就知道我在让人盯着他了,和宴小姐的事,让我不能透露半分。”周管家弯下腰,将照片一张张捡起,叠好。 “好啊,这宴妮,真没看出她还有这样的本事,让我儿子偷偷摸摸的也要跟她在一起。”祁夫人捏紧拳头,语气阴冷,“我看嘉寒也是疯了,为了个朝秦暮楚的女人不务正业,整天和她在一起厮混,我还以为上回她来道歉是真挚诚恳的,没想到是在我眼皮子底下耍我呢。” 周管家不敢发话,把照片放好。 “祁书言呢,最近在做什么?”祁夫人想起这个更应该盯着的人。 周管家小心翼翼的,怕又惹了这位女主人生气,“祁书言最近都在忙工作,很规律,也很老实,但大多时候我们都查不了他的踪迹。” “哼。”祁夫人冷哼一声,眸底生寒,“他可没那么好对付,表现的越老实,底下就越没那么简单,他跟宴妮有来往吗?” 周管家又迟疑了,他也是无意间看到的,可小少爷警告过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告诉祁家人。 因为告诉了,他和宴妮便再无可能,祁家人不可能再会同意。 “说话!”祁夫人冷声逼问,看出来周管家的不对劲。 “有……”周管家还是选择了站在祁夫人这边,“我看过照片,是小少爷订婚的前一晚上,宴小姐和祁书言在车里亲密。” 祁夫人气的摔了手里的杯子,热茶,瓷片,洒了一地。 “祁书言这个孽种!” 第49章 输出爆表 “他成心的,他跟那宴妮都是成心的,敢扣帽子在我儿子头上!” “夫人您消消气。”周管家战战兢兢,换了副新的茶盏,将热茶添上,“有什么想办的,吩咐我就行,气大伤身。” “不。”祁夫人起身,压着怒气往外走,维持着自己的体面形象,“改天我要亲自去见见那女人,让我儿子不好过,我会让他们都不好过。” 祁书贤一回家就感觉到气氛不对,问了佣人,说是祁夫人不太开心。 他心里有些没底,在客厅坐了会儿,才回楼上卧室。 祁夫人在护肤,穿着蕾丝花边的睡衣,身材已经没有年轻时那样苗条,肉也不紧致,松松垮垮。 “莹枝。”祁书贤走进卧室里,“听佣人说你不开心,都多大的人了,发什么脾气呢?” 他声线是温柔的,夫妻间的情趣,祁夫人听着却变了味,“我发脾气?你儿子被女人鬼迷心窍耍的团团转我能不气吗?” 祁书贤松了口气,握着她的手,将她带到床边坐下,“嘉寒怎么了?” “你最近早出晚归的究竟在干什么?”祁夫人抱怨,牵扯到自己用尽心血培养出来的儿子,什么都顾不上,“天天都在一个公司上班,你就没发现嘉寒的不对劲,他还跟那个宴妮纠缠不清呢!” 祁书贤转开视线,将她搂进怀里,温柔的哄,“他都那么大的人了,我管他做什么,男人总有些执念,会放下的,你也别生气了,银恒的项目八成是他的了,老爷子青睐的永远会是咱们嘉寒。” “老祁,我们都不能放松警惕啊。”祁夫人望着丈夫,神情担忧,“知道宴家为什么突然悔婚吗,是祁书言从中作梗,他在嘉寒订婚的前一晚跟宴妮见面。你说他是想做什么?这么多年他还记恨着呢,记恨我们发现他的秘密和宴家订婚,他不想让嘉寒好过,也不想让我们好过。” 祁书贤也渐渐回神,表情严肃起来,“老爷子没多喜欢他,构不成什么威胁,他现在的一切不都仰仗祁家,等嘉寒坐上家主的位置,他什么风浪都掀不起来。” “但愿吧。”祁夫人叹气,靠进丈夫怀里,寻求一丝心安,“可我总觉得,不会真就那么简单,还有嘉寒,你给他施施压,让他和宋家小姐好好相处。” “好,都按莹枝吩咐的做。” 祁夫人脸有些发烫,最近祁书贤嘴太甜了,跟吃了糖一样,让她觉得,有问题。 —— “还没和好呢?”宋皎皎敷着面膜趴在沙发上,注意力没在电影里,“你们这别扭闹的,两个人都憋屈,不知道你们怎么谈上的,我光看着都费劲。” 宴妮咬着薯片,心不在焉,“之前你不是还老撮合吗,现在就觉得费劲了?” “我撮合错了吗?”宋皎皎戳了戳她,要她喂薯片,“我那是让你看清自己的心,但也没想到祁书言反差这么大,我只知道他这种在床上反差大。” “啊?”宴妮听懵了,把薯片递到她嘴边,“你睡过这种?什么时候?” “猜的。”宋皎皎揭掉面膜揉脸蛋,“本小姐喜欢另一款更带感的,你家祁总这类型,我硬不起来。” 宴妮有时候是真的好奇,宋皎皎是怎么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种话的。 她顶着甜妹脸,小嘴输出力却爆表,高中时因为嘴毒没什么人喜欢和她玩,宴妮有次被高年级的表白骚扰,她硬生生把人骂走了,至此,两人便成了闺蜜。 也是挚友。 宋皎皎这人,嘴硬心软。 “你喜欢那个酒吧老板的类型?”宴妮想起之前在酒吧见到的男人,宋皎皎和他关系似乎不错,随口一说。 “才不是,他就是个男模而已,男妈妈,给人安全感很足啦。”宋皎皎起身去洗脸,脚步有些急,“好烦,明天还得跟祁嘉寒一起吃饭,命令我跟他装的像一点,要不是我们家和祁家的合作已经签了,不然就他那张臭脸,我非得揍死他。” 宴妮抱着抱枕,心头也有些乱糟糟,“我这两天总觉得不安,不知道为什么。” “想祁总了呗。”宋皎皎不以为意,又倒回沙发里,“很简单,出门进电梯按顶楼,你就不会觉得不安了,再亲一亲,你的烦恼就都没了。” “他这么管用啊?”宴妮明显不信,觉得她瞎说,祁书言又不是万能的。 “是啊,这是祁总对你的魅惑力,化身狐狸精让你变昏君,朝政什么的都忘了。”宋皎皎抢过她怀里的薯片,毫无形象的吃起来,“你恋爱的时候,看他的眼神就是昏君,承认吧宴妮,祁书言的美貌对你很受用。” 宴妮不否认,祁书言很有魅力,皮相,气度,温润矜贵的画中人,这也导致了她一直觉得他就是那般美好。 上次矛盾他裂开了一条缝,她窥见了可怕的一角,便觉得无法接受。 “宴姐,下暴雨了,海城的冬天可真少见雨这么大的。”宋皎皎走向窗边,忍不住感叹。 玻璃上,都能感受到外面的冷。 暴雨浇透这座城市,外面,朦胧,喧嚣,再冷也繁华。 “我突然想起还有一点事情。”宴妮抓起茶几上的车钥匙,起身往外走,“皎皎我先走了。” 宋皎皎看她飞快的穿外套,着急忙慌的,叫她,“做什么呀宴姐,刚看完恐怖片我不敢一个人睡!” 宴妮已经拉开门出去了。 门关上,雨夜寂静。 宋皎皎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渺小的像一粒尘埃,沙发里的手机在响,她却置若罔闻,在玻璃上哈了口气,写下一个名字。 戎铮。 没出息,亲两下就记住了。 宴妮想到了祁书言,他最近都会去她小公寓楼下停留一会儿,这么大的雨,她不知道他是否会在,但她就是想确认一下。 雨大,堵车,她赶到公寓楼下时,已经是四十分钟以后。 路灯点亮一小片夜晚,里头开着一朵又一朵的小水花。 车灯照亮男人冷寂的背影,又是那样,撑一把黑伞立在那,太孤独了。 第50章 只是想你 雨水一遍遍将他淋的模糊,雨刷器在动,宴妮的心在跳,蔓延出一股沉闷的酸涩感。 她想起也是这样一个雨夜,他们在等红绿灯的间隙,他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紧扣。 那时候他在想什么? 现在又在想什么? “祁书言。”她打开车门下去,冒着雨跑入他伞下,发泄着不知道哪里来的怒气,“你是笨蛋吗,我灯都没亮,我不在家你干嘛还来这里站着,做给谁看!” 她淋了雨,头发贴在脸颊边,衣服也湿了,冷的发抖。 祁书言伸手,温柔的擦拭掉她脸上水珠,他指尖冰凉,不知道站了多久。 伞,又朝她倾斜。 雨声震耳,太冷,他们的呼吸化为一团团白雾,她急促,他沉重。 “我只是想你。” 祁书言克制着,压抑着,将心底那些喧嚣的思念,变成这简单的五个字。 “妮妮,可以抱抱你吗?” 宴妮沉默,她睫毛上沾着水滴,一眨眼,悄无声息落下。 祁书言小心的试探着,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再一点点抱紧。 “妮妮,我只是想你。” 宴妮在那瞬间,败下阵来。 雨声不再喧嚣,耳边尽是他的心跳和呼吸,让她那些不安,都安定下来。 祁书言站在玄关换鞋,他看着那双唯一的男士拖鞋,不想穿。 祁嘉寒穿过了。 他光着脚走进去。 “怎么不穿拖鞋?”这次换宴妮审问他,语气不算太好。 祁书言将外套挂上衣架,垂着眸子,像是不太开心,至少没有抱到她的时候开心,“我知道祁嘉寒来你家了,我有洁癖,他穿过的我不穿。” “胡说。”宴妮反驳他,倒了两杯热水,“我穿过的你还不是照样穿。” 祁书言皱着眉头,更不开心,这副样子就是在特意卖乖,他们还在冷战,想让她降低戒心。 宴妮能看明白,语气有些无奈,“祁嘉寒没来过我家,我不知道你是又看到或者听到了什么,但他就是没来过我家,那双拖鞋也没别人穿过。” 没有地暖,宴妮铺了地毯,其实光脚踩着也没什么,但祁书言还是回身去把拖鞋穿上了。 宴妮把热水递给他。 “我没有再让人跟着你了。”祁书言接过水杯,无意间碰到了她的指尖,“是上次我在楼下看到的,我只是想看看你。” 他不想再让她有一丁点的反感。 宴妮喝完热水觉得暖和了些,放下杯子,看着他,“你可以在这里洗个热水澡再回去,天气凉,我不知道你站了多久,也不想你感冒。” 祁书言下意识想去牵她的手,眼底有了丝缕笑意,“妮妮,你没有不喜欢我了对吗?” 宴妮不知道该如何说,从来都没有不喜欢,只是,总觉得心头很乱。 “祁书言,我在考虑的是我能否接受这些,你的掌控欲,令我感到害怕。”她在他墨色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害怕,我只是无法接受,你会是这样子的,就好像我们之间只是一个华丽的空壳子,你为我打造的一场梦境,而另一面是我无法想象的,无法承受的。” 梦碎了一角,就令她恐慌。 “所以,这件事情,不是你装乖卖卖可怜就能过去的。” 祁书言知道不能心急,但捱不过思念,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身边,他几乎要失去理智,“妮妮,我等不了太久。” 他有太多手段,逼也能逼她回到身边,只是他不想走到那一步。 “我是喜欢你的。”宴妮有些无助,又喜欢,又害怕,真是矛盾,但那种生理性的恐惧和无力又压的她喘不过气,“你让我想清楚好吗,祁书言。” 她有太多的疑虑,就好像她忽然发觉,她最开始见到祁书言,也是害怕的。 “好。”祁书言靠近,轻轻的抱她,“我等你,但别太久好吗,妮妮说过要陪着我的。” 今天他的背影太孤单,让宴妮心疼,她也伸手环抱住他。 祁书言没在宴妮家洗澡,他拥抱后便离去,给她留足回味的空间。 雨已经停了,他坐在车里,心情似乎不错,拨出去一个电话。 “你想的法子,有点用。” 对方惊讶。 “你是真的在赌啊,万一她不管你怎么办,站一晚上?” 祁书言抬头,看向亮着暖光的小小阳台,“不会,她喜欢我,只是还不够坚定,在我耐心耗光之前,会等她。” 对方沉默了一阵。 “gene,还好她只看到了一点,不然那么胆小的姑娘,会从你身边逃走的。” “所以,我不会给她机会。” 今晚确实有人为他出谋划策,但想念是最真实的。 每到冬天,他都会格外想她。 祁书言去了许久都未去过的地方,顶楼包厢,不对外开放,所以也不会有人打扰。 “gene先生,您所管理的祁氏分公司的所有事务都已经处理完,接下来您有充足的时间可以享受游戏。”穿着西服的男人弯着腰,恭敬的汇报。 “银恒项目那边呢?”祁书言仰倒在沙发,晃着杯威士忌,冰球碰撞杯壁,发出声声脆响。 “目前来看,银恒项目那边祁嘉寒优势大一些,要继续吗?” “继续。”祁书言闻着酒香,觉得放松,要是妮妮此刻陪着他,会更好,他开始后悔今晚没吻她。 “我这位侄子很清楚我的性格,喜欢横刀夺爱,既然如此,这场游戏就让大家都玩的惊心动魄些。” “好的,gene先生,那安排在宴小姐身边的人?” 祁书言的想念又深了一分,她不在身边,他总是放心不下,“继续跟着,她的一举一动都汇报给我,千万不能让她有所察觉。” “是,gene先生。” 男人退出包厢,开门,又走进另一位男人,脚步沉稳而来。 “gene先生,最近套到很多消息,祁嘉寒为人谨慎,倒是没什么关于他的,另一项计划已经开始行动,照片也送到了祁家,不过这样对宴小姐……”男人没把话说完。 第51章 冬日甜意 “就是要让她看清。”祁书言眸中有了厉色,又带着丝缱绻,很矛盾,“让她知道只有我会陪着她,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都只有我会陪着她。” “可能看得出来,宴小姐只喜欢您,她对祁嘉寒只是服从家族的命令,您这样会不会让她受到伤害,遭受到祁家人的非议?”男人只是出自好心的提醒,怕宴妮万一知道了,后果会更严重。 “可她答应了跟祁嘉寒订婚,我很介意。”祁书言表情冷沉,声音里也带着压制性的寒意,“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能干涉。怎么?你遇到个女人连性格都变了?” “是我多言了,gene先生。”男人颔首,不敢有异议。 “等妮妮回到我身边的时候,好戏就可以开场了。”祁书言淡笑,眼底翻涌着执念般的渴望。 —— “宴老板,听说明天要下雪了,海城今年的初雪可真早。” 休息区里,姑娘们围炉煮茶,看综艺聊八卦,就是不干正事。 天气冷起来,工作室里跳舞的少,开课的也少,大多时候都清闲。 宴妮怕冷,前天淋雨,今天感冒,现在昏昏沉沉的,“早知道这么冷,我家里应该装地暖的,太冷了,如果明天下雪,后天给大家放假。” 姑娘们欢呼。 “宴老板,神仙美女老板!” “别让我们宴老板冻着,快拿暖手宝来!” 宴妮怀里被塞了个暖手宝,舒服了些,姑娘们献殷勤,煮的奶茶也往她嘴边送。 “伺候好宴老板,咱们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宴妮被她们逗笑,觉得冬天也没那么难捱。 前台就是喂奶茶那位,想领取自己的福气,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宴老板,就上次问你男朋友助理有没有对象的事情,我不太敢,你就帮我问问嘛?” 姑娘们一听,眉飞色舞。 “现在是冬天不是春天吧?” “不重要,动春心了,什么时候都是春天。” 姑娘们哈哈大笑,宴妮也笑,刚想开口,被姑娘们打断。 “哎,人来了,别麻烦宴老板了,自己去问,咱们这么多人给你撑场子呢,别怕!” 前台看向门口,见到个高帅朴实的男人,当即红了脸。 宴妮也看过去,脸熟,真是祁书言的助理,怀里抱着一大堆东西。 “祁先生请大家吃的。”助理将两大包东西放下,拆开,糖炒栗子和烤红薯,冬天里女生爱吃。 这是开始收买人心了。 祁书言喜欢投喂,吃的喝的常送来,闹矛盾的时候也送,宴妮吃不完就跟姑娘们分享,也不浪费。 “宴小姐,祁先生在外面等您,您要是不想见就跟我说一声,我叫他不等了。”助理走到宴妮身边,等待她的答复。 现在真的是充分尊重她,连见面都要问她一下,想不想见。 不如直接进来,说想见她。 前天也是,就在雨里傻等,她要是不想着回去看一眼,不知道他要站到什么时候。 “宴老板还没和好呢,见一见吧,祁先生都要成望妻石了。” 姑娘们吃人嘴软,劝和。 宴妮透过玻璃望出去,能看到路边站着的男人,恰巧也在看她。 她想起他那句,我只是想你。 她当时心真的软的一塌糊涂。 “走吧。”宴妮起身,拿起一旁的外套穿上,往外走。 助理跟在她身后。 祁书言还是站在那盏路灯下,咖啡色大衣黑西裤,慵懒温柔。 “妮妮。”他眸底笑意清浅,等不及让她走过来,“穿这么少冷不冷,冬天不能太爱漂亮。” 宴妮打量着自己,毛衣裙和羽绒服,哪里少了。 祁书言摘了围巾,套在她脖子上绕圈,“你想见我,我很开心。” 围巾带着他的体温,和他身上独有的沉香气,让宴妮有种很安全的感觉。 矛盾。 让她依赖信任,甚至在噩梦中当作救命稻草,但也让她觉得害怕。 “祁书言。”她捏着毛巾的一角,心里也渐渐暖起来,“她们都有,那我的呢?” 祁书言失笑,牵过她的手走到车边,开门,拿出一个小袋子递给她,“你的我提前剥好了,红薯在我口袋里暖着。” 宴妮接过,里头是一小袋子的板栗肉,冒着热气,暖呼呼的。 她尝了一颗,粉粉糯糯,甜。 “陪我散散步吧,从工作室走回我的小公寓,只要二十分钟。”宴妮又咬了一颗,比上一颗更甜。 “好。”祁书言理了理她的围巾,和被风吹乱的头发,“陪你回家。” 宴妮是下意识的动作,拿了颗栗子递到他嘴边,“你吃,甜的刚刚好。” 祁书言咬进嘴里,他亲手剥的,是挺甜。 两人并肩,漫步在街道。 吃了几口栗子,宴妮又要吃烤红薯,这些零嘴,每年只有第一次吃的时候新奇,新奇劲过了,很难再吃第二次。 “还吃的下晚饭嘛?”祁书言拿出烤红薯掰了一小块递给她。 宴妮笑,看起来吃的挺开心,“吃完这个就不用吃晚饭了。” 祁书言拿她也没办法,由着她边走边吃。 “看路。”他又牵过她的手,牢牢的扣住,“等会儿撞电线杆子上,可别找我哭鼻子。” 风冷,将两人的距离吹得越来越近。 烤红薯的甜腻劲过去,宴妮就开始头晕,觉得脚底下轻飘飘的。 “祁书言。”她靠在他身上,借着他的力往前走,“你是不是给烤红薯下药了,我头怎么这么晕?” 祁书言察觉出她的不对劲,伸手探了探她的额温,烫的吓人。 发烧了。 公寓楼就在前面,他将人抱起来,走的快些,一路到三楼气都不喘。 宴妮有气无力的按指纹开门,她现在只觉得浑身发热,在他怀里挣扎。 祁书言将人抱进去,放到沙发里。 “都怪你祁书言。”宴妮头痛起来,难受的哼哼,“非要站雨里,害我都淋雨感冒了。” 祁书言从药箱里找出退烧药喂她,边喂边哄,“怪我,让妮妮发烧了。” 喂完药,他想起自己外套都还没脱,带着寒气,想去换下来,却被宴妮抓住手掌,不肯松。 第52章 相拥而眠 她烧的迷糊,“别走,别丢下我。” 祁书言心都化了,又心疼,把她外套脱了抱进卧室里。 宴妮很热,浑身都在冒汗,一会儿又冷,抱着他不肯松开。 “我也想你。”她小声的喃喃,像是委屈坏了,“但我是胆小鬼,我当时那么害怕,你为什么不救我?” 宴妮在哭,意识有些混乱。 “祁书言,我好害怕。” 祁书言拍着她的背安抚,“不怕了,我在的妮妮,很快就不难受了。” 折腾了快两个小时,宴妮身上衣服都汗湿了,她睡了一觉,醒来清醒很多,但身上黏的难受,吵着要洗澡。 祁书言一向拿她没办法,只能把浴室弄得暖烘烘的再让她进去洗澡,又让她裹成熊一样再出来。 宴妮洗完澡,感觉自己活过来了,祁书言坐在床边给她吹头发,“现在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宴妮摇头,看起来懒洋洋的。 祁书言身上有她的汗,伺候好她,自己也洗了个澡,洗完只能裹着她的浴巾出去。 宴妮坐在床上,拿被子把自己包成一个小雪人,看见他从浴室走出来,眼睛都瞪大了。 “你犯规。”她赶忙捂眼睛,又在指缝里偷看,“虽然我们还没和好,但你也不能用色诱这招,卑鄙!” 祁书言身材很顶,宽肩窄腰,匀称精壮,腹肌不多,六块,刚好。 她的浴巾是浅绿色,围在他耻骨上,再往下一点便是禁忌地带。 宴妮在加州常去海边玩,能见到不少穿泳裤的帅哥,她那时也爱看,只是觉得饱眼福不会有任何感觉,但祁书言站在她面前不一样,她会想摸。 她耳尖红的能滴血。 “没衣服穿。”祁书言走到床边,弯腰拿手机,“我叫助理送一套新的过来。” 突然拉近的距离,让宴妮下意识后退,但还是闻到了他身上的香气,冷淡的玫瑰香。 她的沐浴露,让他变得秀色可餐。 “妮妮不用这么紧张,我找件衣服披一下。”祁书言发完消息起身,真准备去找个什么套一下,不想让她不自在。 “别。”宴妮放下一只手抓住他,意识到她把心中所想说出来了,脸颊爆红,“我是说……你别紧张。” “我有什么紧张的?”祁书言眼底含笑,看着她,“还是妮妮想让我紧张?” 暧昧过头了。 宴妮深呼吸调整自己脸上的烫度,努力转移注意力,失败了。 “是我紧张,我眼馋了可以吧。” 话音落,两人都愣了。 宴妮丢脸,把自己彻底裹进被子里,“我到底在说什么啊,尴尬死了。” 祁书言轻声笑了,低沉的闷笑,宴妮平时听觉得温柔,现在怎么听怎么性感。 “胆小鬼。”祁书言将她的被子拨开,把那张漂亮脸蛋露出来,“还记得刚刚说的话吗?” 宴妮装傻,“我眼馋。” “不是。”祁书言又被她这副模样逗笑,眉眼弯着,眸底全是她,“你说想我。” 宴妮很后悔,现在这样的氛围,她要是喝点酒,一句想你,绝对可以把祁书言吃到嘴。 可她现在是清醒的,她不敢。 “那是我胡言乱语的。”宴妮小声嘀咕,不敢再看他,生病的时候总是粘人的,怕会想要他抱,抱着就容易出事,也容易心软。 祁书言贴近,她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他延伸而出的性感锁骨,往下还有肌理间纵横的沟壑,“真的吗?” “我要睡觉了,你别在这里用美色影响我的睡眠。”她不想回答他,就着这个姿势倒下,躺好,闭眼,“晚安祁书言,你也快回家睡觉。” 不管他了。 祁书言这次是被她气笑了,出去关了外面客厅的灯,才又走进来,想守她一会儿看她睡安稳了再离开。 床头只亮着盏夜灯,她闭着眼,卷翘睫毛投下一小片浓密阴影。 很乖,很安静。 祁书言不想走了。 他想起之前,他趁着她睡着,偷偷吻她。 有两次,一次是送她和宋皎皎回家,他支开司机,偷偷吻她嘴角,还有一次,在他家,她睡不安稳,他偷偷的用吻安抚。 后半夜,宴妮复烧,祁书言把空调调高她也觉得冷,往他身上贴。 “冷……” 祁书言清楚她畏寒,看她皱着眉头的样子,心也揪起来。 “祁书言,冷。” 知道是他在。 “妮妮。”祁书言在她身旁躺好,指尖轻抚着她脸颊,“有办法让你没那么冷,要试试吗?” 宴妮点头,水眸要睁不睁的看着他,像处在梦境与现实之间。 “早上醒了不准生气。”他撩开被子,将她捞进怀里妥帖的抱好,“还有,不准再冷落我了。” 宴妮再次点头,往他怀里钻了钻,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蜷好,终于安稳的睡去。 软香温玉在怀,祁书言心底的满足几乎要溢出来,这样的情景,他等了很久很久,终于如愿以偿。 或许是因为发烧,怀里的人呼吸很烫,气息喷洒在他颈窝,将他困住已久的欲念点燃,烧成熊熊烈火。 他爱她,爱而不得,肖想过,自渎过,如今她就在他身边,安稳的入睡在他怀中,叫他怎能不冲动。 可再冲动,也抵不过她安稳的一觉,他便就这样从紧张,到放松,再陪着她,缓缓睡去。 宴妮醒的很早,感觉呼吸有些不畅,腰间还横着什么东西,半梦半醒翻身时,被一股力量捞了回去。 后背贴上滚烫的胸膛,她被烫的彻底清醒,睁开眼,愣了几秒。 掀开被子往里看,她腰上环着条手臂,将她紧紧抱着,不撒手。 “祁书言。”宴妮脑袋还有些昏沉,鼻音很浓,懒洋洋的,“你昨晚没走吗?” 腰上的手又收紧了些,身后的人也完全贴上来,在她后颈落了个吻,“妮妮,再睡会儿,昨晚你闹到很晚。” 吻烫,他气息也烫,宴妮忍不住轻颤,身体感觉有些异样。 刚刚那一下,跟过电一样。 第53章 眠后清晨 祁书言头埋在她颈后,呼吸均匀,像是就这么睡过去了。 他烫的跟个火炉一样,她虽然怕冷,但突然之间还是不习惯,身体紧绷着,放松不下来。 他鼻息都洒在她脆弱的皮肤上,好痒,身体也越来越奇怪。 她感觉有些煎熬,努力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甚至在脑子里背单词。 英语果然催眠,没多久她也昏昏欲睡起来,他的心跳鼓动着她后背肌肤,她一下下数着,最终睡过去。 再醒,宴妮已经换了个姿势躺在祁书言怀里,整个人都被他团着,抱的紧紧的。 “几点啦?”她闷着声问,怀抱紧的她呼吸都不太顺畅。 祁书言感受着此刻的宁静,“十点,饿了吗?” 宴妮点头,不想睁眼,天气冷的她只想赖床,不知道是不是祁书言小火炉的功劳,她现在都不怎么难受了。 “再抱五分钟。”他动作轻柔的理着她发丝,“再抱五分钟就去给妮妮做早饭。” 宴妮闷久了,想要钻出来,在他怀里挣扎,扭着扭着不小心顶到什么。 祁书言倒吸一口冷气,吐气时那低沉的闷声,性感的要命。 宴妮差点以为自己要完蛋了。 “老实点,你昨晚已经够折磨我了。”祁书言声线暗哑,贴着她耳朵警告她。 她是动也不敢动了,但心头还是有些小姑娘的好奇,“祁书言,你都二十七了,谈过几个女朋友呀?” “没谈过。”他声音还泛着哑,和刚睡醒的慵懒,“妮妮也是我第一个女朋友。” “啊?”宴妮有些惊奇,下意识抬头看他,“那你以前……” 她不敢把话说完。 “想知道吗?”他轻轻的捏了捏她的手,带着点暧昧的暗示。 宴妮仿佛触电般将手抽走,面颊迅速漫上绯红,支支吾吾,“我们还没和好呢,你别想……别想要。” 憋半天,就憋出这么句话, 祁书言故意逗她的,看她这小模样,心底已经暖化了,“那妮妮想要我怎么样才能和好,任凭差遣。” 提到这个问题,宴妮表情严肃起来,也没了那些羞涩,认真凝视着他,“祁书言,我要的很简单,尊重我的意愿。” 她不想被困在他掌心里,她希望她是自由的,她可以为他停留,但前提也是,她是自由的。 “好,妮妮想要的,我都给,尊重妮妮的意愿,再也不会让你害怕,孤立无援。”祁书言眸光温柔,同样凝视她,“所以,也请妮妮不要冷落我,离开我,好吗?” “不好。”宴妮指尖落在祁书言脸颊上,轻轻戳了戳,他当即就要压抑不住内心那些疯狂的执念,连眼神都变得晦暗,却又听见她再开口,“除非你带我去菩萨面前,发誓爱我,敬我,求你我一段和和美美的善缘。” “我总觉得不安,祁书言,是不是有菩萨保佑我们,一切就都好了?”她越说越信,眼里有光,比他还温柔,声音又很轻,像喟叹,“你我之间,不是善始,我怕赌输,结局太过潦草,所以我要很诚挚,为我,也为我们,求一个善终。” 有爱人在,善始善终,此生便圆满。 祁书言不知为何在紧张,不自觉地收紧着怀抱,将她牢牢困住,“妮妮,你我都诚挚,一定求得善始善终。” 一定是善终。 “祁书言,听说今天会下海城的初雪,陪我一起看吧。”她也用力抱住他,是满心的喜欢和欢喜,“有个很俗套的说法,一起看过初雪的恋人会永远在一起。” “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他感受着她的呼吸和心跳,感受着她此刻真实的存在,“妮妮,只要我活着,我们就会永远在一起。” 只要活着,就不会放你离开。 “爱我吗,妮妮?” 宴妮心头一紧,莫名有些苦涩,她现在答复不了。 爱,太沉重。 她还没有弄懂, “我不知道。”她如实回答。 她刚弄懂喜欢,爱又是什么样的呢? “没关系。”祁书言轻轻吻她面颊,“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早上上香的人多,宴妮说下午再去,没那么挤。 祁书言笑她偷懒,“早上香火旺,更容易成真。” 宴妮其实是觉得太冷,还不想动弹,“只要我们诚心,早上下午没区别的。” 祁书言随了她,看着她吃完早饭后,回了趟公司。 叮铃—— 宴妮以为是祁书言回来了,笑着去开门,门拉开,笑容僵在嘴角。 “祁先生。”宴妮握着门把手,没打算让开,“有什么事情嘛?” “去了工作室,前台说你感冒了,我过来看看你,还好吗?”祁嘉寒将手里的糕点盒子递过去,“这点心不太甜,你应该吃的习惯。” 宴妮没接,“谢谢祁先生,好意心领了,我已经没事了祁先生请回吧。” 她太生分,太冷漠,让祁嘉寒有瞬间的心痛,“作为朋友间的看望,也不可以吗?” “朋友?”宴妮有些烦了,语气也冷,“祁先生故意让祁书言看到你进我的公寓楼,让他误会我们之间有点什么,我不知道哪种朋友会做出这种事。” 祁嘉寒垂在一侧的手,渐渐蜷缩,紧握成拳,“妮妮,是你们误会了,我有个朋友刚好也住这里。” 宴妮看穿,冷冷哼笑一声,“那确实挺巧的。” “糕点你收着,爱吃尝点,不爱吃就分给你工作室的姑娘们,知道你不喜欢浪费。”祁嘉寒面不改色,将盒子再推过去,“看到你没事,我放心些了,就不打扰你了。” 宴妮不好再推拒,从他手里接过盒子,“好,祁先生慢走。” 说完,她便将大门合上。 祁嘉寒在原地站了会儿才转身离开,今天真的很冷,连着他心口也好似漫着股冷意。 黑色宾利驶离,角落里的低调奔驰车门被打开,从里头走出位贵态的妇人。 祁夫人紧紧攥着手里的包,被时间打磨出来的圆润里,裂出丝阴翳。 叮铃—— 宴妮以为是祁嘉寒还没走,皱着眉头去开门,看见来人,表情再次僵住,“伯母?” “怎么?”祁夫人站在门外,笑容和善,“妮妮不请伯母进去坐坐吗?” 第54章 初雪落下 “伯母今天怎么想起来找我了?”宴妮倒好热茶,递给祁夫人后,在一旁的小沙发里坐下。 知道她这套小公寓的人很少,祁夫人莫名其妙找来,她总觉得来者不善。 “妮妮呀。”祁夫人漫不经心喝了口热茶,面上始终带笑,“你觉得伯母待你如何?” 祁宴两家有些交情,小时候宴妮是见过祁夫人的,那时候她还没上学,夫人太太们又爱打麻将,她被抱去祁家老宅玩过,祁夫人也抱过她。 只是那时候太小,现在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伯母待我自然是好的。”宴妮脸上是清浅笑意,淡淡的,些许温柔, 她不太会和长辈相处,只能微笑,问什么答什么。 “你第一次逃婚,人都联系不上,但好歹你父母提前说了声,第二次逃婚,一切都准备好了,祁家拿出最大的阵仗排面接孙媳妇,你面都不露,叫父母来现场退婚,下祁家面子。”祁夫人说着可能生气了,捏着杯子的手愈发用力,“妮妮,这些我是不是都忍了,跟你不计前嫌了?伯母待你好不好?” “是,好。”宴妮点头,乖乖听训,小声的解释,“伯母,第一次是因为我出意外撞到脑袋失忆了,第二次……” 祁夫人现在看到她装乖的样子就反感,冷声质问她,“第二次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我父母受到胁迫,要我在订婚宴当天悔婚,不然就毁掉宴家,伯母……我也是有苦衷的,对不起。”宴妮知道这段话很苍白,但她也想表明自己不是故意的。 祁夫人听了她这段话,气的拍心口,“宴妮,你以前那些视频我看过,但我看到你的时候我以为你收心了,变乖了,没想到你是装乖,还撒谎成性!” 宴妮脸上被扔了一沓照片。 是各个角度的,她和祁书言在车里接吻的照片。 “你把我们祁家当什么?订婚前一晚和未婚夫的小叔搞在一起?你当真要靠着这张脸去做狐狸精,见一个勾搭一个,你要点脸面行吗宴妮?” 宴妮捏着那些照片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她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被人知道了。 她曾侥幸过的,明知他们不是善始,也侥幸过,或许别人不会那样看待她,看待他们。 “伯母,我……”她想说什么,发现根本没什么可说的,事实不就如此吗。 没什么可辩解的了。 她就是订婚前一晚和未婚夫的小叔接吻了,现在还和小叔在一起了。 不齿,禁忌,苦苦挣扎也逃脱不开。 “宴妮,宴家是不是没教过你羞耻二字?你和祁书言搞到一起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你道歉那天和他都穿墨绿色衣衫,我还以为只是巧合,你是诚心来道歉的,祁家好吃好喝接待你,你却是来耀武扬威的把祁家人都耍了一遍!” 宴妮低头,紧紧攥着那几张照片,心像是被人烫烂了一个洞,痛的她快无法呼吸。 她是真心道歉的。 “你本事真大呀,连嘉寒都替你瞒着,让我们所有人被蒙在鼓里,你对得起他吗?为什么还在纠缠他,为什么退了他两次订婚还要缠着他,宴妮你都烂成这样了,求求你放过我儿子吧!” 又是一沓照片扔过来,散在地上,全是她和祁嘉寒在一起的照片,散步,吃饭,聊天。 宴妮落下泪来,伸手想要去拉祁夫人的手,安抚下她的情绪和她好好说清楚,却被她恶狠狠的拍开。 “妮妮,放过我儿子吧,你这样子真的配不上他,也放过祁家,放过祁书言好吗?算伯母求你。”祁夫人垂着眉眼,像是有无尽的懊悔和悲伤,“你和祁书言在一起了是吗,如果这件事被外人知晓,对他,对你,你知道别人会怎么说吗?你们一辈子都会被人戳脊梁骨!” 空调的风很暖,宴妮却如坠冰窟,她的心已经痛麻木了,只有眼泪,空洞的流着。 “伯母,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错?你有什么错?你把祁家耍的团团转的时候有觉得自己错了吗?”祁夫人情绪有些激动,还是忍不下这怒气,咄咄逼人,“你又以为祁书言有多喜欢你,他不过也是利用你,你以为他真的会喜欢一个永远见不了天日的女人吗,你宴妮和他祁书言是一对说出去都要遭人唾弃,他最多让你做个三,老爷子催了他也是要娶妻生子的,宴妮,到时候你就是个笑话。” 宴妮忽然觉得,这大概就是她和祁书言的结局吧,怎么会善终呢。 他说,别离开他。 他说,一定求来善始善终。 可没来善始,哪来善终呢? 怎么配善终呢? 他们之间不是姻缘,自始至终都是缠得对方快要窒息的孽缘。 他问她,爱不爱。 不爱了。 “宴妮,为祁家好,为宴家好,也为你自己,别再染指祁家的任何一个男人了,嘉寒,祁书言,能不能都断干净,为自己赢一点体面?” “好。”宴妮咬着牙哽咽,忍着不让眼泪再落下,“我都断干净,我跟祁家的任何人,都不会再有瓜葛。” 祁书言,不敢爱了。 祁书言,故事终于落幕了。 “你要是还缠着我儿子怎么办!你要是还这么不知廉耻得勾引他小叔怎么办!宴妮,你这么会欺骗,我怎么信的过你?!”祁夫人红了眼,怒吼。 宴妮在祁夫人身前跪下,目光空洞着,痛的眼泪都干涸,抓着她的衣角祈求,“不会的伯母,我不会再出现在他们眼前,我真的不会再见他了,我可以的,伯母你信我,求您,别再逼我了……” 她放手了。 只想躲起来,把自己的心缝补好。 “宴妮,不是伯母逼你,你跟嘉寒不可能了,跟祁书言更无可能,硬结果,也是恶果,何况他只是利用你,这恶果还得你自己吃。”祁夫人的目的达到了,起身,毫不留恋的离开。 空荡荡的屋子,只剩宴妮一人。 她还跪在地上,垂着脑袋,没有眼泪,没有表情。 像忏悔,也像一种无声的,巨大的悲鸣,压抑的喘不过气。 窗外,下雪了。 第55章 求一善终 下雪了。 世界都静谧,迎接这大雪纷飞。 黑色的迈巴赫在高架桥上疾驰,像一头猎豹,破开风雪,快的只剩一抹残影。 “gene先生,我们之前跟丢了。” 祁书言烦躁的扔掉蓝牙耳机,将车停在路边,再次拨通宴妮的电话。 冰冷的机械女声提示他,关机。 比这大雪还冰冷。 今年海城的初雪,是场大雪。 下午两点,他们约好一起去山上的卿安寺,求一段善缘,善始善终。 祁书言戴佛珠,他虽不仁慈,但信的。 手机响了一声,他立马解锁查看,是宴妮新发来的一条微信。 【祁书言,我们分手了。】 宣判结局。 没留任何余地。 他又给她打了电话,关机。 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没有宴妮,没有她半点影子。 派在她身边的人早就跟丢了,只知道祁嘉寒找过她,江莹枝也找过她。 他有想过后果,江莹枝会让她别再招惹祁嘉寒,只是没想到她会离开,会要和自己分手。 他压下心口的疼痛,给她发去消息。 【妮妮回来。】 消息发不出去,后面出现个狰狞的,红色感叹号。 他又给手下的人发去消息。 【查她是不是回加州了,海城也继续找,掘地三尺也给我找出来。】 祁书言忽然有些精疲力尽,倒在座椅里,望着飘零的雪花失神。 妮妮说,一起看过初雪的恋人会永远在一起。 今年没看成,还有明年,他们还有很多很多个明年。 他一定会找到她。 如果没有得到过她,祁书言可能不会这么痛,可他得到了,和她牵手接吻像普通情侣一样约会,他得到过她的感情,怎么可能放下。 怎么可能甘心放得下。 祁书言在车里坐了很久,最后独自开车上山,万一,宴妮去了呢。 大雪,在山上变成了暴雪。 积雪,道路结冰,车子开不上去了。 祁书言拿了把伞,下车,开始步行。 盘山的公路上,无车,无人。 他穿黑衣行走于皑皑白雪之间。 黑西装,黑大衣,撑黑伞,是白雪里的剪影,是最孤独的朝圣者。 咚—— 梵钟声为他指引,让他在暴雪里寻到卿安。 没有香客,没有宴妮,只剩红墙青瓦,和漫天的风雪。 “施主,所求为何?” “求平安,求一善始善终。” 她不在,便由他求她平安,求他们的善始善终。 祁书言领了香烛,一个个燃,一支支点,一步步叩拜。 烛灯熄,香火灭,硬求的羁绊和姻缘,终难圆满。 雪太大了,落了他满头。 他立在风雪间,没有哪一次,这般的虔诚,渴求,将所有信仰都托付。 “菩萨,我身有罪孽,若不愿许我圆满,请都许她平平安安,无忧,无扰。” “她叫宴妮,生自海城,我会爱一生的姑娘。” 宴妮不会懂,他的爱是怎样的,太沉重了,有时候压的他自己都快无法呼吸,所以他做过许多错事。 挪威的冬天太冷,没有她,又该如何度过呢。 从她小时候还是个洋娃娃,到高中亭亭玉立,母亲的忌日他总偷偷回来,也匆匆见她。 他是黑暗的,挣扎在泥沼,而她是月光,穿透他的世界,将他心脏都灼痛。 她高中毕业时,他没忍住偷偷回了国,被江莹枝察觉,跟踪,发现了他的秘密。 他的一切,他们都要夺走。 包括宴妮,以及爱宴妮的权利。 祁书言求了一串菩提,小巧一些,适合宴妮的细腕。 行至寺门,又遇到那位和尚。 “施主,缘分之事不可强求。” 祁书言行佛礼,双手合十,跨出寺门,独行于风雪之中。 “悲也。” 下山时路太滑,祁书言又太疲惫,风雪压了他满头,他在这一片白雪皑皑里,听到一声巨响。 那一刻像是他情绪的爆发,他觉得心脏也爆开,那样剧烈又狰狞的疼痛,让他几乎晕厥。 新闻出得很快,晚上全海城都传遍了,卿安寺下的车祸,靓号的迈巴赫,车主生死不明。 第56章 出逃南城 宴妮去了南城,这里没有冬天,她畏寒,在海城那样冷的冬熬不下去。 “宴小姐,散心回来了?”民宿的老板娘一下就记住了这位住客的名字,因为长得实在太漂亮了,“现在季节不对,你晚两个月来沙滩上还可以捡贝壳呢。” 宴妮点了点头,兴致不是很高,她之前崩溃太多次,现在反倒淡然。 十二月的海城大雪弥漫,十二月的南城骄阳似火。 但宴妮是冷的。 她订的房间在顶楼,连着一片小花园,有秋千和水吧。 现在风温柔,浪声烂漫。 沈依澜和宴秋盛也在南城,忙宴家一个小分公司的项目,也不知道为何用了这么久。 宴妮已经有几天没看过手机了,关机,失联,不想让任何人找到她。 “宴小姐,那边桌上有莲雾和木瓜,放久了也会坏,你吃点。”老板娘看她又下来,热情的招呼,“咱南城的这些水果,是最甜的,夜市也好逛,看你一个人来的也无聊,晚上凉快可以去夜市,热闹着呢。” 宴妮拿了个莲雾,很红,光泽诱人,“谢谢,我会去的。” “这姑娘出来旅游怎么闷闷不乐的?”等看着人走了,老板娘忍不住和前台嘀咕。 前台年轻些,追潮流懂得多,“老板娘,很明显这美女是出来玩养情伤的,那眼睛里的悲伤,都要溢出来了。” “啊?”老板娘疑惑,“我怎么看她好好的啊,眼睛又亮又漂亮,这么漂亮的美女也会受情伤吗?” “感情的事情说不清楚的。”前台捏了块木瓜扔进嘴里,嘻笑,“人世间爱恨痴缠,善男信女,入了情局,便无法脱身。” 老板娘笑,拍她的手臂,“哪学来的语录,文邹邹的,听的我起鸡皮疙瘩。” 宴妮有潜水证,她报了一家私人订制的自由潜。 说是私人定制,其实就是一人一个教练带,保护安全,他们这艘游艇总共就五个会员。 她想找回从前,加州野蝴蝶的性子,万花丛中飞,不为任何停留。 游艇开到浅水区停下,今天风和日丽,风小,很适合潜水。 宴妮穿的比基尼,墨发如锦缎,容颜美艳神秘,琥珀色的眸子落了阳光,金灿灿的。 她身材好,酥胸翘臀,加上跳舞,有肌肉,身体纤细又充满生命力。 会员和教练都忍不住看她。 带宴妮的教练是南城本地人,戴鸭舌帽,皮肤晒得黝黑,眼睛却很亮,硬汉挂。 “放松了吗,这个季节海水温差大,容易抽筋。”教练将面镜和脚蹼递给宴妮,“你有潜水证,之前自由潜有记录吗?” 宴妮接过东西,摇头,“我之前是在浅水区看珊瑚,并不是玩竞技的。” 教练没再说什么。 这片海域不深,有许多珊瑚和热带鱼,宴妮经验很足,比其他四位会员体验都要好。 教练跟着她,没干涉太多。 海面投落阳光,像流动的浮金,海底是白沙,珊瑚间成群结队的彩色游鱼。 教练帮宴妮拍了照,很美。 宴妮泡在水里,其实是放松的,她想放空自己,漂浮在这片水域里,或者沉睡。 她松了气劲,任由自己往下沉。 教练看出她不对劲,捞起她,往下游。 “你疯了!”教练心有余悸。 宴妮摘下面镜,弯出个轻松的笑容,“没有,我只是想放松一下。” “放松?”教练将她往游艇边带,“放松你放任自己缺氧,昏迷?我做这行十年无事故,可不想栽到你手里。” 宴妮垂头,“抱歉。” 会员里有两个海城人,来南城过冬天,站在甲板上聊天,用的海城话。 浪声里,宴妮其实听不太清楚,加上她刚刚缺氧现在有些耳鸣。 “听说了吗,说是卿安寺下车祸生死不明的那个车主,是祁家老爷子的私生子。” “靓号迈巴赫怎么也得是非富即贵了,那么大的雪也不知道去山上拜什么佛,愿没成真,人倒是快死了。” 宴妮觉得有瞬间,浑身血液都凝固了,她挣脱开教练,快速游到梯子边往上爬。 “谁出车祸了?”宴妮用的海城话,声音有些颤抖。 第57章 剜心之痛 两人听出她的口音,知道是同乡,瞬间热络了,“呀,我们海城的小妮,长得可真俊。” 宴妮抓住其中一位的手臂,眼眶有些泛红,“卿安寺下,谁出车祸了?” 那位被她抓痛了,皱着眉头拂开她,“小妮激动什么啦。” 另一位脾气好些,耐心跟她讲,“你没看新闻吗,都说是祁家的私生子,大雪天的去拜什么佛,轮胎打滑连人带车冲出护栏了,至今都生死不明叻,可怜那辆迈巴赫哟,可不便宜。” 宴妮感受不到阳光的暖意了,她冷的发抖,耳边所有声音都模糊,眼前也开始模糊,她站不住,跪倒在地。 “呀,这是怎么了!”同乡慌了,怕出什么事情连忙叫人,“来人呐,这姑娘不对。” 宴妮蜷缩着发抖,四肢开始痉挛,完全无法呼吸,感受不到呼吸,所以以往她总是拼命呼吸。 但这次,她好像累了。 卿安寺,她想求一段善终,可她心不诚,动摇了,没赴他们的约。 祁书言,一个人赴约了。 他求的什么呢? 是善终,还是别的什么呢? 傻瓜,为什么不求自己平安。 真累啊,呼吸不上来,宴妮倒在甲板上,看着湛蓝色天空一点点崩塌,灰暗。 她在哭,眼泪无声。 再睁眼,是刺目的白,她轻轻的吐气,想从床上坐起来。 “宴妮,你出息了,断联六天,谁都找不到你,祁书言找你找疯了,我找你找疯了。”宋皎皎将她扶起来了,红着眼眶骂她,“你到底在躲什么,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你不是宴妮吗,你怕过什么?” 宴妮没什么力气,想下床,又跌坐回去,“他怎么样了?” 宋皎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两个人都是疯子,“我以为你不知道他的事情,彻彻底底把自己封闭了呢。” “他怎么样了?”宴妮垂着脑袋,再次询问。 “祁家的事情我不清楚,也是从媒体那里知道的。”宋皎皎顿了顿,放轻了声音,“生死不明。” 宴妮忽然想到什么,找到自己的手机,解锁,翻出祁书言的电话拨过去。 不在服务区。 她失了所有生气,像只濒死的蝴蝶,所有浓烈的,鲜艳的颜色都褪却,死气沉沉。 “皎皎。”宴妮捏着床沿,捏到骨节泛白,青筋显露,仿佛这样才能压抑住那剜心巨痛,“我和祁书言分手了,再不会有可能了。” 宋皎皎这时候并不想多问她,她分手,或者祁书言分手,现在都不重要,“你失踪六天,想做什么?现在,又想要做什么?” 宴妮抬头,眼尾红着,却无泪,“我想要见他。” 说了不见,说了不想。 可她还是想再见一面,至少确认,他是否安好,见一面就好,她不贪心。 “你们之间也不知道是谁困住了谁,宴妮你喜欢他就在一起,什么破舆论破压力,算什么东西。”宋皎皎握住她的手,想让她振作些,“相爱抵万难。” “他不爱我呢?”宴妮看着她,苦笑,“他终究是要娶妻的,祁家不可能以这样的方式再接受我,我一开始也想好了,没有结局的,现在趁着还没那么多牵扯,就还算体面的分开吧。” 宋皎皎叹了口气,知道她已经做好了决定,“我会帮你查祁书言的医院,把你带进去,你先跟我回海城,我之前联系了伯父伯母,他们也急疯了。” “好。”宴妮轻轻点头,借着她的力站起来,“再见一面,我们都放手。” 飞机降落在白雪之下。 这几天断断续续的下雪,海城笼上一片白,宴妮不太习惯这样的冷,手脚都是冰的。 宴秋盛和沈依澜知道她要回来,亲自到机场接,四人一起回了宴家庄园。 “妮妮啊,怎么出去玩也不和爸爸妈妈说一声呢,都在南城,我和你爸爸都不知道。”沈依澜牵着宴妮的手,带她在沙发里坐下,“皎皎打电话来问,我们也急坏了。” 宴妮在飞机上已经调整好了情绪,现在看起来还算正常,“抱歉妈妈,我心情不是很好,想出去散散心。” 沈依澜是了解宴妮的,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可能不清楚,她不想说自己也不多问,“你想怎么出去玩都可以,保持联系,别让爸爸妈妈担心。” “知道了妈妈。”宴妮又坐了一会儿,准备上楼休息,她现在很容易觉得疲惫,浑身无力。 宋皎皎跟着她上楼,躺到她床上,“你现在我不放心,本小姐要和你同吃同住,看着你。” 宴妮没说什么,躺到她身边。 病房里。 “gene先生,宴小姐已经回海城了,现在在宴家,另外宋小姐在调查我们,似乎想找到您。” 站在窗边的男人很平静,白色素衣衬得他更为清绝,腕间的沉香佛珠,为他添丝佛性和柔和。 “把位置放给宋小姐。” “是,gene先生。” 第58章 偷偷见他 下属离开,病房里又陷入沉寂,男人久久望着窗外无法回神。 落了雪的街道,凄冷,空旷。 “妮妮,我不想这么做的,你会原谅我的,对吗?” 祁书言确实出车祸了,也确实曾命悬一线,但并没有报道的那样惨烈。 他以身作局,引出她,试探她。 老爷子来看过一眼,就一眼,便也走了,不再管问,他的病房,该来新的客人了。 爱字蕴意万千,他们都输在里头。 宋皎皎消息查的很快,第二天便收到了祁书言所在的私人医院和病房号。 宴妮收拾好,化了淡妆,穿了件温柔的毛衣裙,跟宋皎皎去了医院。 高级的私人医院,很大,人少清静,祁书言的病房在顶楼。 一整个楼层都空旷着,除了脚步声,没有其他的任何声音。 宋皎皎让护士支开了守在病房外的人,她留在门口,让宴妮自己进去。 房间很大,是套房,宴妮一踏进去,就开始紧张,她怕看到什么,会接受不了。 另一扇门敞开着,能窥见里头柔和的光线,宴妮脚步声轻轻,走进去。 祁书言躺在病床上,很安静,他一直都是温柔干净的,此时此刻合着眼,像永远定格在那的少年。 清风霁月般的人,她怎么能不多看他几眼呢。 宴妮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身后是窗,以及窗外的白雪。 又下雪了。 “你还好吗?”她听着各种仪器平和的响声,轻轻发问,“我都说了分手了,不求了,怎么还是上山了呢?那么大的雪,祁书言,你真的不怕死吗?” 没有人回应她,床上的男人依旧柔和,眉眼温润,只是脸色过于苍白。 “祁书言,你问我爱不爱,当时我真的不清楚。” 床上的人放在暗侧的手,悄悄蜷紧。 “我发过誓不见你的,可我还是想再看一眼,我真的是个很烂的人,对你的誓言,对伯母的誓言,都不能遵守。” 宴妮的声音很缓,轻轻的,像是怕吵到他,也是怕大声了,自己会失控。 “祁书言,见过了,我们就都放手吧,我现在明白了。” 她沉默了很久,独坐在这,听窗外风雪。 “不是爱不爱,是不能再爱了。” 宴妮安静的离开,只小心的,晦涩的,在他额头落下柔软一吻。 她心里压着的,是沉甸甸的爱,却也只能藏着,偷偷吻他一下。 “走吧。”宴妮合上门,表情很淡,像是没什么情绪起伏。 “真走了?”宋皎皎看她眼眶,没红,“真放下了?” 宴妮点头,迈步离开。 “宴姐,其实你这样不吵不闹的挺吓人,要不你多哭哭吧,情绪发泄出来,会好很多。”宋皎皎追上她,挽住她的胳膊,“要不然我晚上带你去喝酒?喝完痛哭一场咱们就翻篇了。” “我想先休息一下。”宴妮觉得疲惫,吐出口浊气,“晚上再看吧。” 宋皎皎不太喜欢她这副样子,死气沉沉,想帮她也没办法,心结没解开。 嘴上说放下了,心里放不下。 祁书言从床上坐起来,看着那把椅子失神,心里是暖的,但又闷痛着。 “gene先生,需要办理出院吗?” 下属走进来,恭敬的询问。 祁书言眸中有些茫然,望着窗外白雪,“她明明爱我,是为什么会越走越远呢?” 下属本不敢多言,但听见他问,便答,“或许是宴小姐看的还不够清,不敢向您承认已经爱上您了。” 祁书言起身,往外走,留下一阵泠冽的冷香,“那就逼她承认。” —— 宋皎皎还是忍不了宴妮这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晚上把她拖出了宴家,扔进了酒吧。 “宴姐,不就是个男人吗,既然你说放下了,那就坦荡点。”宋皎皎一向嘴毒,稳定发挥,“别嘴上说放下了,又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给谁看?我可不看!” 他们没提前订台,宋皎皎又叫了朋友,一群人只能挤在一楼的舞池边狂欢。 宴妮不太狂欢的起来,状态全无,玩游戏戏心不在焉,一直输,一直喝。 “宴姐怎么回事?”有人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笑着问,“这是为情所困了?这还是我们享乐主义的宴姐吗?” 宴妮已经有些醉了,软绵绵的更没力气,说话也不过脑子,“有情可以困,没情困什么困?我这叫爱而不得!” “哟!爱而不得?” “哪个小子这么大本事,让我们宴姐爱而不得啊?” 宴妮张口就要说名字,被宋皎皎眼疾手快捂住嘴,“大男人八卦什么,她喝醉了说的话你们也信?” “信啊,酒后吐真言。” 宴妮这次是真的醉了,啤的洋的一起灌,上头很快。 宋皎皎盯着,也由了她,不然她发泄不出来。 宴妮抓着把瓜子往天上洒,笑的天真烂漫,“结束了,都结束了,宴妮要变回野蝴蝶了。” 她嫩白的皮肤上落着各色迷离的灯光,她在笑,眼底却无任何笑意。 附近不少人都被瓜子袭击,准备骂人,转头就看见个混血美人站在桌上跳舞。 宴妮喝醉,真的很疯。 第59章 幽深双眸 “天!我宴姐回来了,这才是我真宴姐!” “野蝴蝶重出江湖!” 宋皎皎在卡座里,看着她跳,看着她抓着瓜子继续洒。 她再不疯,得憋死。 跳到后面,酒吧灯光都打在了宴妮身上,热度太高,提前开了场。 彩带纷纷扬扬落下,像另一种漫天的大雪,她站在雪中,比红梅艳丽,比寒风孤独。 宴妮跳到最后,精疲力尽,倒在桌上喘气。 “玩累了?”宋皎皎把她扶起来,拿纸巾给她擦汗,“还不爽就继续跳,跳到爽为止,别憋着宴妮,不想跳就哭,我给你开个包厢,点十个男模看你哭,你哭,他们哄,我是好姐妹吧?” 宴妮终于有了点真心的笑,点头。 上了个厕所后,她开始去舞池发泄,跳拉丁的身段软,肢体表现力强,加上漂亮的一张脸蛋,几乎成为全场焦点。 但没人敢靠近她,因为她的舞步太过凌厉,她不是在求欢或者享受暧昧,她是真的在跳舞。 女人醉态的笑颜,迷倒一大片男人。 忽然,有人从宴妮身边擦肩而过,轻轻碰到了她的肩膀。 宴妮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灯光昏暗,她刚刚只看到一双眼睛,幽深如寒潭,与这里的燥热暧昧截然不同。 男人与她擦肩而过。 宴妮不跳了,连酒意都醒了些,刚刚那男人让她脊背发寒,汗毛都竖了起来。 世界仿佛寂静了一瞬,所有都定格,她被困在那孤独的一刻。 再回神,是无尽的喧嚣,她四处张望,找不到那男人身影。 宴妮推开人潮往外走,磕磕绊绊的将要挤出去,却忽然被人抓住手腕。 “小姐,这么漂亮陪我跳支舞吧?” 男人扣着宴妮的手腕,看起来似乎挺年轻,宴妮眼前模糊,看不清楚。 她还在酒劲上。 “抱歉,我不和别人跳舞。”宴妮挣扎,挣扎不开,被男人拖着离开。 “放开我!”角落里,宴妮有点意识,但没什么力气,她今晚喝太多了,“别抓着我的手腕,你这样我报警了!” “小姐有点烈呀?”男人凑近,拉着宴妮想抱进怀里,“你现在还有力气报警吗,盯着你看很久了,屁股这么翘,从后面不得爽死?” 男人说着,手就向下移去,意图不轨。 下一瞬,他脖子被人掐住,死死卡着喉咙,让他得不到半点空气。 男人怎么也掰不开那只手,只能无助的蹬腿,求饶,“先生求您松手,我真的要死了,求求您……” 男人面色涨红,死亡的感觉太过真实,他失禁了,随后被毫不留情的扔开。 “滚!” 男人屁滚尿流,爬起来就跑。 祁书言低头,宴妮已经抱住了他的腰,脑袋埋在他怀里,不动。 “妮妮可真是让人不省心。”祁书言捏起她的脸,用了几分力道,“知道我是谁吗?” 宴妮痛的皱眉,但还是乖乖点头,“知道,祁书言。” 她挣开他的手,又埋进他怀里,抱他抱的更紧,“我不能再见你了,在梦里见见应该可以吧。” 醉了。 祁书言抱起她,往外走。 宴妮不清醒,只闻到了熟悉的,让她安心的味道,忍不住感叹这个梦好真实。 “你要快快好起来。”她抱着他,喝了酒话多,一直小声嘀咕。 “以前总是和你闹脾气,你会不会烦我了祁书言,不闹了,以后都不会闹了。” “不烦,妮妮。” 她睁开眸子看他,雾蒙蒙的水汽,看不清楚。 “我害怕你冷落你那段时间,你是不是也偷偷难过,老是那么傻,你又不来我跟前哄哄我,就在楼下站着。” “怕再吓到你,只能偷偷难过。” 当时她看他的眼神那么害怕,将他心的刺的生疼。 “祁书言,你去卿安寺求的什么?” 他指尖揩掉她眼角水痕。 “求妮妮平安,我们善终。” 她摇头,哭的更凶。 “我去卿安寺只能求你平安了,祁书言,傻瓜,那么大的雪为什么还要去,为什么要让我担心?”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声音抖着,“我们已经分手了,没有善终了,求也求不来,我只求你平安。” 看到他躺在病床上时,她心都碎了。 可她只能静悄悄的陪他一会儿,偷偷看他,偷偷吻他。 现在这场梦,她不想醒。 “可是等我醒了,又没资格见你了。” 祁书言给她擦眼泪,拍着她的背安抚,看她渐渐平静下来,在他怀里睡着了,小手抓着他的衣角不放。 他动了恻隐之心,等不了,如此来势汹汹,让他心脏都在狂跳。 “去城郊别墅。”他吩咐司机,眼底是雀跃的,诡异的兴奋。 司机掉头,驶向另一个方向。 可他忽然又想起她的话,她认真的告诉他,请尊重她的意愿。 “算了,送她回宴家吧。” 宋皎皎在卡座里聊天,酒吧的经理忽然走了过来,附耳跟她说话。 “宴小姐喝醉了,刚刚已经派人送回宴家了,来跟宋小姐说一声。” 这家酒吧宋皎皎常来,是熟客中的熟客,完全清楚底细的,不会乱来。 她虽然信得过,但还是不太安心,让经理把车牌号那些发给了她。 “我先走了。”她喝完最后一口酒,背起一旁的包,“我请,到时候直接说挂我账上,今晚你们随便喝。” “别啊宋大小姐,没你场子不热呀!”有人挽留。 宋皎皎摆了摆手,离开。 从酒吧出来,她耳朵终于清静了些,站在路灯下,打电话叫司机来接。 一旁的巷子口,有人在抽烟,打火机微弱的光芒照亮庞大阴影的衣角。 宋皎皎能听到低低的呼吸声,烟雾飘出,蔓延,是薄荷味儿。 她被毫无防备的拖进了巷子里。 铜墙铁壁一样的怀抱将她牢牢困住,她还未来得及呼救,便被人咬住嘴唇,深深吻住。 热吻。 有烟味,从唇齿之间渡给她,让人头皮发麻的性感。 她记得的吻。 第60章 梦中菩提 毫无反抗招架的能力,她呼吸都被掠夺干净,只能软在男人怀里,让他更深更狠的亲吻。 唇发麻,胀痛,他像是在报复,又像是失控,久久的碾转,不肯放过她。 终于分开,彼此呼吸凌乱不堪,牵起银色丝线。 宋皎皎很没出息,她被亲出感觉了,久久不能回神,只能听着男人比她好不了多少的呼吸放空。 “饿死鬼?”她抹了一把红肿的嘴唇,皱着眉头,“一个月没喂戎老板,饿了?” “你喂过我吗?”戎铮嗓音低,沉,是女人无法抵御的低音炮,“喝了多少,清不清醒?” 宋皎皎点头,推他,推不开,“清醒,无比清醒,清醒到都能感觉你小帐篷在顶我。” “宋皎皎。”戎铮恶狠狠的叫她,松了手,“不来medusa玩了,来这种地方?” 巷子里根本没光,残留着刚刚的烟味和暧昧,他们在黑暗中看着彼此的眼睛。 “怎么?”宋皎皎轻笑,指尖点在他胸口,“我不在戎老板没生意了?先说好这次是你强吻,吓到我了,免单,还得赔我精神损失费。” 戎铮拿出手机解锁,递给她,“密码六个零,自己转。” 宋皎皎没客气,接过他手机,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头像,戎铮的聊天列表少的可怜,最上面的那个人,备注是boss。 “收你5200的损失费,下次提前打报告,别拖到哪就亲。”宋皎皎将手机还给他,“本小姐是暴脾气,万一手里拿把刀,你得出事的。” 手机的荧光熄灭,两人再次陷入黑暗。 宋皎皎包里的手机在响,是司机到了,但她没接,也没管。 “怎么不接?”戎铮问她。 “在想事情。”她答。 她的眼睛很亮,在这漆黑里也亮,或许是因为亲吻,泛着潋滟水光。 “在想什么事情?”戎铮不自觉的碾着指尖,想再点一支烟,压住躁动。 宋皎皎又伸手,指尖点在他胸口,缓慢游移,一点点掠过腹肌,落向下腹。 “在想……”她声音很轻,像是在笑,又像是故意在魅惑他,“你刚刚是不是真的有反应了。” 戎铮呼吸一滞,猛的抓住她的手,“信不信我让你走不了。” 她踮起脚,在他凌厉的侧脸落下柔软的一吻,“可惜,戎老板,我的车来了。” 戎铮松了手,还是放她走了,闹下去他是真的会让她走不了。 宋皎皎坐进车里,心跳才渐渐平缓,刚刚拉扯的太过分了,她甚至感觉戎铮会真的将她拆骨入腹。 一个月未曾见过,再见,居然是用这样奇怪的方式接吻。 强吻。 戎铮她碰不得,可她心痒,越忍越心痒,她宋皎皎头次这么乳腺不通畅。 烦,现在又开始好奇,他吃到嘴里是什么味道。 —— 宴妮醒来头痛欲裂,宋皎皎四仰八叉的躺在她身边呼呼大睡。 她挣扎着坐起身,抬手想揉揉脑袋,忽然发现手腕上多了串东西。 菩提。 昨晚,他梦见祁书言了,穿白西装,干净圣洁,像在天堂一样。 她被自己的梦吓一跳,赶紧查祁家有没有发讣告。 还好,没有。 将菩提摘下,她扶着脑袋下楼,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小姐,醒酒汤,喝了会好些。”阿姨端来杯子,放到宴妮手边。 宴妮喝了个干净,倒进沙发里,“昨晚谁送我回来的?” 她喝到后面完全不省人事,只记得有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 “是酒吧的经理,人还不错,把小姐抚的好好的,又讲礼貌。”昨晚在庄园口是阿姨接的人,还好是睡着了听话,不然照小姐以前的性子,轻易拉不回来。 宴妮不说话了,等自己缓过劲来后去洗澡,出来刚好遇到满面春风的宋皎皎。 “失踪过了,哭过了,玩过了,宴大小姐现在振作了吗,不会再要死要活了吧?”宋皎皎挤着她进浴室,美美的开始洗漱,“昨晚还是宴姐让我开了眼,瓜子当钱洒,一堆烂摊子全是我们收拾的。” 宴妮确实感觉轻松许多,虽然心口还是闷闷的,但好受多了,“谢谢宋大小姐慷慨,为闺蜜上刀山下火海,勇闯酒吧,舌战群儒。” 宋皎皎一听她说这话,心头就安定了,这是慢慢看开了,是好事情。 “那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宋皎皎站在镜子前梳头发,看着自己的唇忍不住发笑,“继续去工作室,还是回加州把你那没念完的破专业念完?” 宴妮看她有点古怪,宋大小姐什么时候这么笑过,再看她嘴唇,比平时厚,难怪春风得意。 “过完年再看吧,没多久了,我现在嫌懒得跑。”宴妮倚在门框上,思索了一阵,“你又不去加州,我在国内多陪陪你。” “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本小姐的好。”宋皎皎走过来,将她推出去,“本小姐臭臭的,要洗个澡,别来打扰。” 宴妮默默离开了。 下午宴妮带宋皎皎去了工作室,宋皎皎不是第一次来,但不常来,她身体协调很差跳舞跟小鸡一样。 宋皎皎打高尔夫和马术很厉害,小小一个姑娘在马背上,英姿飒爽。 两人从停车位往工作室走,在路边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祁书言看起来削瘦了些,脸色比昨天她去偷偷看他时,还要苍白, 宋皎皎松开了宴妮,在她耳边小声告诫,“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得告诉你宴姐,昨晚已经都翻篇了,你伤害他还是他伤害你都不重要了,现在陷进去是重蹈覆辙。” 说完,她先进了工作室。 宴妮想,大概是她昨天在梦里想的成真了,他真的好起来了。 她又卑劣的想,是他来见她的,她避不开,逃不了, 不算违背约定。 可是不能这么想,不能再陷进去。 “妮妮。”祁书言叫她,很轻,又像是穿透了过往时光,“我找了你好久。” 宴妮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克制着让自己呼吸不凌乱,“祁先生别再来见我了,我说的很清楚,我们已经分手了。” 第61章 她不爱他 祁书言走近,想抱她,“我不承认,你没有和我当面说,潦草的一条信息,我不当真。” “好,那我当面告诉你。”宴妮避开他的触碰,掐着掌心软肉,用疼痛来让自己清醒,也告诫自己,别再沉沦,“祁书言,我们分手了。” 她抬头看他,眸子里映着他,却没了笑意,不再生动,温柔。 此刻的他,很落寞。 身后是茫茫一片冬日,他穿白色衣裳,站在她面前,失去了往日的从容气度,那么冷寂,又破碎。 她成了坏人,要伤他的心。 “我查了小区的监控,祁嘉寒来过,江莹枝来过,是因为他们吗?”祁书言也克制着,让自己不要失控。 想把她拖进车里,带回去,从此锁起来,仅做他的蝴蝶。 为他盘旋,为他跳舞。 为他折断翅膀,甘愿停留。 宴妮的心被刺痛,又想起祁夫人的话,那么多,一个字一把刀,将她的心划开无数道口子,鲜血淋漓。 “不是。”她垂眸,将悲伤掩下,也忍住喉间哽咽,“是因为,我不喜欢你了祁书言,我们本来就是错误的开始,我不想错下去了,没有结果的。” 她话音落下,一切都寂寥。 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他们两人,在皑皑白雪中,对立,悲伤。 靠的那样近,心却那样远。 明明触手可及,却又只能放下。 “我们是错误的吗?”祁书言的声音很轻,有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宴妮看着他,点头。 “祁书言,我们别再见面了。” 她转身欲走,被他扣住肩膀,紧紧的攥着,让她骨骼都生疼。 “宴妮。”祁书言第一次完整的,且咬牙切齿的叫她的名字,“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是不是确定要离开我?” “是。” 多轻的一个字。 砸在祁书言心里,却那么沉重,让他那些美梦都化作泡影,碎的彻彻底底。 他用尽全力的,将她抱进怀里,舍不得放开,“你说过会陪着我,是骗我的吗?想陪我去挪威,想了解我,了解我的过去,了解我生活的地方,都是假的吗?” 宴妮痛到近乎窒息,没有眼泪。 “是。” 祁书言缓慢的,松开她。 “宴妮。”他掐着她的下巴,逼她同他对视,“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宴妮能完完全全的看清,他眼中的痛色,那么浓郁,像化不开的墨。 谁不痛呢? 她已经被他逼到溃不成军,却还是要伪装着平静,再将刀子,深深刺向他。 “只要你现在说不走,只要你现在说你爱我,无论你前面拦着什么,无论你在害怕畏惧什么,我都为你披荆斩棘,只要,你肯亲口告诉我……” “祁书言。” 宴妮打断他,声音很平缓,像冰冷的没有感情的器物。 “我不爱你。” 祁书言觉得他的世界,此刻太静谧,好像有一点声响存在,眼前的一切都会碎掉。 心碎掉。 宴妮也碎掉。 “宴妮,原来是你一直在逼我。” 宴妮不懂,也没办法懂,她转身,踩着薄薄的积雪走远。 他看不到,她转身后满脸的眼泪,也不知道她走的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之上。 人生,终究难圆满。 —— 入夜,祁家老宅。 落了雪,檐下灯笼照亮一小片冬夜,暖融融的,餐桌上的氛围却剑拔弩张。 “爸,您血压高忌油腻,多吃些青菜。”祁夫人给老爷子夹着菜,不忘关心一下自己这位小叔子,“书言,身体这么快就好了?” “怎么?听嫂嫂这个意思,是觉得我好太快了?”祁书言没什么胃口,捏着瓷杯喝水,掀眸看过去,眼神冰冷。 “胡说。”祁夫人笑的温婉和善,也给他夹菜,一副好脾气模样,“嫂嫂是关心你,那么大雪开车上山烧香,莫不是求祁家生意顺风顺水,爸爸身体安康?” “是啊。”祁书言应她的话,语气淡淡,“顺风顺水,身体安康。” “你有心。”祁夫人收回筷子,不小心打落,又重新换了一双,“看我这笨手笨脚的样子,是做不到书言细心了。” 无非是不想再用给他夹过菜的筷子。 “嫂嫂说笑了,真觉得我有心,那为何探都不来探望一眼?”祁书言没碰她夹的菜,心底厌恶。 祁夫人语滞,片刻后看向老爷子,“爸,你看书言不小了,这次出这么个意外也让人担心,是时候找个姑娘照顾着他了,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还是得有人陪着才好。” 老爷子精气神很好,提及此,眉梢有了喜色,“也对,嘉寒也跟宋家小姐定下了,书言,你个做小叔的怎么没动静?” 祁书言唇角挂着浅笑,在等。 祁夫人眼波流转,给老爷子添水,照顾的细心周到,“爸,我太太圈子里认识个姑娘不错,可以介绍给书言。” “哪家的丫头?”老爷子询问。 祁夫人放下瓷壶,笑着看了祁书言一眼,“是城北刘家旁系的小姑娘,二十二岁,刚毕业呢,正找工作,可以放进书言公司里先相处着。” 城北刘家算不上什么大户,又是旁系的女儿,小家子,没上过台面,祁夫人觉得配祁书言这个私生子刚好。 加上姑娘不是大富大贵家的,容易诱惑,好掌控。 老爷子没什么表情,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虽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但两人之间芥蒂太深。 不然也不会任由他被扔出国,不管不顾十几年,如今回来了,老老实实得便好。 “书言。”老爷子看过去,询问,“你觉得呢?要不要先放你公司,看看为人,样貌?” 祁书言放下瓷杯,漫不经心的拿帕子擦着指骨,擦到左手上的戒指时,格外细致,“父亲,我对这位小姐没兴趣,心里已经有中意的人选了。” 桌上,祁夫人和祁嘉寒听到他这番话,都不由自主紧张。 “你有中意的人选更好。”老爷子笑了,问他,“是谁?” 祁书言转着指骨间套着的戒指,眼底似乎有笑,又似乎没有,捉摸不定。 “封家的二小姐,封若芸。” 第62章 好久不见 宴妮近来的生活很规律,白天练舞,晚上飙车,半个月时间倒也过的挺快。 她只要想放纵,有的是人迎合她,野蝴蝶又逐渐在二代圈子里活跃起来。 “宴妹妹这腰这腿,往摩托车上一垮,咱圈子里的一半男人都得喷鼻血。”沈郁将头盔递给宴妮,忍不住啧啧感叹。 宴妮穿的皮衣,马丁靴,扎高马尾,冷的瑟瑟发抖也要耍帅。 她斜坐在纯黑重工的机车上,扔着头盔玩,“沈二哥可别乱说,到时候恙姐找我麻烦。” 一堆人在跨江大桥上吹风,机车跑车,抽烟的把妹的,应有尽有。 宴妮在加州什么车都开过,她那时候爱骑车飙环海公路,引起一阵fuck。 “前段时间祁家那两位,因为你在我店门口打架啊,差点人命都搞出来了。”沈郁咬着烟,挡风点燃,说话含糊不清,“祸国妖姬啊宴妮,啥事闹那么大动静,跟哥八卦八卦?” 沈家太太爱打麻将,小时候也抱过宴妮,所以她跟沈家这位二公子,有些交情。 “没事。”宴妮跨上机车,准备戴头盔,提起那人心头就闷,“他俩争家产不对付,我是炮灰。” “炮灰?我宴妹妹这姿色能是炮灰?”沈郁摆明了不信,她不想说,他也不戳破,“我寻思看你现在玩的也没那么高兴了,赶紧骑一圈回家吧,别等着沈姨来找我兴师问罪。” 天空开始飘起细小的雪粒,被猎猎江风吹得纷扬。 忽然,一辆迈巴赫疾驰而过,宛若离弦之箭般窜了过去。 “草!”公子哥的烟被气流吹熄,怒骂,“拽什么拽,破车开这么快!” 宴妮恰巧在点火,蓄势待发。 “宴姐,追他,冲他竖中指!” 追逐,是一种极具享受的快感。 宴妮俯身,给油,收腿,冲出去。 引擎轰鸣声喧嚣而起,众人欢呼,再看去,黑色的重工机车只剩残影,猩红的车尾灯划破夜色,仅留下抹宛若鬼魅般的红痕。 雪下大了,宴妮用最快的速度冲刺,逐杀前方的黑色影子。 肾上腺素飙升,只有在这种时候,和跳舞跳到累倒的时候,她才能放下那些沉重的心事。 因为,来不及思考,只为精疲力尽,只为赢。 耳边风声猎猎,距离拉扯的越来越近,两道黑色的劲风穿破雪夜,对彼此穷追不舍。 “慢点,慢点,别开这么快。”迈巴赫内,女人吓得抓紧扶手。 宴妮为减小风阻,几乎趴在了油箱上,头盔后,墨发飞扬。 她将速度提到最高,与死神齐平,一鼓作气,冲在了迈巴赫前面。 没有减速,没有回头,宴妮用脊背迎着穿透雪夜的车灯。 她松开一只手,朝后竖起中指。 “祁总,这女骑什么意思,冲我们比中指呢。”封若芸适应这样的速度后没那么怕了,只是她不知道男人这么疯,像在跟谁较劲一样。 不肯认输。 “你觉得她帅吗?”驾驶座的男人开口,声音冷冽,听不出情绪。 封若芸又看了前面的女骑一眼,语气有些鄙夷,“下雪,这样飙车太危险了,这些小年轻真是不要命。” “我觉得挺帅。”男人再次开口,好像有丝笑意,却极冷,“但她的命是我求来的,要不要不能由她自己决定。” 封若芸听不懂,看过去,只看见男人凌厉侧脸,哪有半点温润样子。 迈巴赫骤然提速,全速往前。 “祁总,开慢点,用不着跟这些小年轻置气。”突然的提速让封若芸再次害怕不已,心像是要飞出来。 疯子,一家子的疯子。 霎时间,迈巴赫就追上重工机车,不相上下的继续角逐。 “开窗。”祁书言命令。 封若芸脑子已经被车速甩到后面了,木讷的张口,“啊?” “开窗,看着她,对她笑。” 封若芸按下开窗键,风雪瞬间灌入,冷的她打了个寒颤。 “跟她说,宴小姐,好久不见。”祁书言再次冷声命令。 迈巴赫与重工机车齐平的刹那,宴妮侧目,心跳都变缓了,可现在的速度不允许她失神。 祁书言坐在驾驶位,侧脸模糊,未曾看过她。 副驾驶,是位明艳大方的小姐,她见过,封若芸。 “宴小姐。”封若芸在笑,脸庞蒙上层幸福的光晕,“好久不见。” 重工机车减了速,渐渐停下。 迈巴赫在瞬间冲下桥尾,消失在这大雪纷飞的夜里。 宴妮摘下头盔,调整呼吸。 刚刚速度太快,快到她差点又忘记了呼吸,手已经冷的没知觉,她感觉她连头盔都快拿不稳。 所以,祁夫人说的是对的。 也没那么喜欢,她见不得光,他娶妻生子后她就是个笑话。 原来,他在骗她,他跟封若芸之间早就说不清楚了。 说会永远陪着她,永远在一起,求婚,说等她嫁给他,都是谎言。 两个骗子罢了。 宴妮是打电话叫司机来接的,她感觉自己没力气开回家,太冷了。 洗完热水澡出来,她看到了那件黑色西服,挂在她房间的衣架上,已经挂了很久。 她生气,揭下来扔到地上。 “骗子。” 可明明是她要走的,有什么资格骂他呢,她感觉自己被一种近乎窒息的无力感包裹,不怎么痛,但是太绵长, 她蹲下身,又将衣服捡起来,拍拍灰尘抱进怀里。 仿佛还有一丝他的香味,沉香气。 她将脸埋进西装里,不让眼泪落下来,可心口还是密密麻麻痛着。 要是真能放下就好了。 为什么放不下的,只有她。 为什么明明爱,却又只能不得。 或许一开始遇见,就是错的。 第63章 商场偶遇 “最近有没有见宴妮?”祁夫人目光扫向祁嘉寒,语气里带着质问。 祁嘉寒在桌边坐下,给自己斟了盏花茶,里头放了桂圆、菊花,安眠。 他最近总是失眠。 “没有见,母亲。” “你最好是没有见她,那个狐狸精,周旋在你和祁书言之间,迟早会出大乱子。”祁夫人说起宴妮,没有好脸色,“还好年轻,没成气候,不然我这么点小手段解决不了她。” “母亲说的是。”祁嘉寒捏着茶盏应声,有些心不在焉。 “你和宋家的小姐怎样了,不过宋家项目合同已经签了,和不和宋皎皎有来往已经不太重要了。”想起这件事,祁夫人又喜笑颜开,觉得自己培养的儿子很优秀。 有野心,有实力。 “你这件事做的很不错,慢慢吞,不心急就好,等他们发现,已经完了。”祁夫人喜上眉梢,“还是你聪明,降低了那宋家小姐的戒心。” 祁嘉寒喝着花茶,一言不发。 “出事了还是怎么了?声都不出了,嫌你母亲烦了?”祁夫人察觉到些许不对,询问。 “银恒的项目,祁书言跟我争的厉害,我们不相上下,很耗我精力。” 他最近有些精力憔悴,母亲逼着他把宴妮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不准见面,不准再有瓜葛。 有时候他会想,他对宴妮究竟是什么感觉,或许是有些喜欢的。 有她在身边,会觉得时间很宁静,平缓的流淌而过。 没有那么多个勾心斗角,利益纷争,他还曾想过,如果能躺在她腿上睡一觉,一定格外舒心。 “明不行就走暗,银恒那些高管你多关照关照,让他们透透风。”祁夫人早些年读的金融,出国留学过,只是嫁作人妇后便没再入商场。 “让那群人透风,谈何容易。”祁嘉寒放下茶盏,皱眉。 “嘉寒,万事都可用钱解决,解决不了,就是钱还不够,祁家最不缺的就是钱。”祁夫人出言提醒,点出一条路,“抢银恒的合作不是为了赚多少,是让老爷子高看两眼,等你坐上祁家的家主,钱权皆在你手中。” 祁嘉寒却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看向自己的母亲,“我坐上了祁家家主,可以娶宴妮吗?” 他总觉得,她很乖的时候,适合关在家里养着,他下班她便跑过来嘘寒问暖替他脱衣,会很幸福。 “祁嘉寒!”祁夫人拍桌,毫不掩饰的怒气,“你的婚姻事我现在不想管,只给你定三十岁之后必须结婚,门当户对的世家小姐随你挑,我都去给你商量,多少彩礼都出,但宴妮,你想都不要想。” 祁嘉寒将目光又投向窗外,那一小片的温暖里,飘着雪花。 “知道了,母亲。” “还有。”祁夫人目光阴冷下来,“祁书言最近和封家的二小姐走的太近,你想法子拆散他们,别壮了他的势力,他个私生子只配娶个小门小户,不然对你来说都可能是威胁。” 祁嘉寒听后没什么表情,似乎毫不在意,“放心母亲,封若芸是我们这边的棋子,祁书言要或者不要她,都是我们得好处。” 祁夫人心底那点疙瘩,算是消退了,“眼眶青黑,看你最近也没睡好,快去休息吧。” “母亲晚安。”祁嘉寒遵循礼数,请安,起身朝茶室外走。 “嘉寒。”祁夫人叹了口气,她不了解宴妮,但她了解自己的儿子,她这法子也管不了多久,“真的不要再见宴妮了。” 祁夫人知道,他说想娶宴妮,不是在开玩笑。 —— 宴妮陪宋皎皎逛街时,不太专心,还差点把导购给撞到了。 “怎么了宴姐,失魂落魄的。”宋皎皎望着她的胳膊,不满意她的表现,想抱怨,“陪你好闺蜜逛街这么不情不愿啊,你这个负心汉,心里头想着哪个小茉莉呢?” 她声音不小,引起不少关注,但两人显然都对这种关注不甚在意。 “昨晚没睡好,精神恍惚。”宴妮随便找了个借口应付。 宋皎皎就差跟她穿一条裤子了,她那点小表情小心思,看透的一清二楚,将她拉进一家咖啡店,准备审问。 宴妮睡眠差,不喝咖啡,只要了杯白水,宋皎皎爱甜,点了甜腻腻的卡布奇诺。 “来吧,好闺蜜消息互通。”宋皎皎喝了口咖啡,甜的心情愉悦,抛砖引玉,“我跟那个酒吧老板接过吻,最近长胖了两斤,今晚准备灌你。” 宴妮想起上次宋皎皎在她家,对着镜子笑,怕是亲了不止一次了。 “坦白吧宴姐,你伸手我就知道你要喝水,你抬腿我就知道你要撒尿,你心头有事,瞒不过我。” 宴妮想了想,还是决定不闷在心里,说出来可能会好受些。 “我昨天晚上骑车,遇见祁书言了,他副驾驶上坐着封若芸。”宴妮咬着杯沿,小口小口的喝水,“我跟他分手,是因为祁夫人让我别招惹祁家的男人,祁书言是要结婚生子的,我跟他之间的关系只会遭人唾弃。” “打住!”宋皎皎一巴掌拍在她手臂上,恨铁不成钢,“昨晚雪那么大,你跑去骑车,宴妮你不要命了?!本小姐带你玩的圈子好歹不会出事,家底都知道的干净,你自己别出去瞎玩听到没?” 宴妮被她训的跟个小鹌鹑似的,偏生知道她是关心自己,不能反驳,“知道了。” “继续。” “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我有些难过,只有我放不下,明明是他来招惹我,半个月就和封若芸在一起了,所以我觉得,祁夫人说的对。”宴妮捏着被子的手紧了紧,她指骨上还有那枚情侣戒指,“我挺笑话的,还真的以为他有多喜欢我,真的以为他想永远和我在一起。” 宴妮说着,渐渐垂下脑袋,看起来有些颓丧。 “宴姐,这事我都不打算安慰你。”宋皎皎伸手去捏她的脸,让她抬头,“第一,祁书言挺不厚道的,分手半个月另寻新欢,算我当初看走眼;第二,男人都是烂白菜,但你是野蝴蝶,什么野花没有,非得想着那老男人?” 宴妮去去掰她的手,小声嘟囔,“毕竟我真心喜欢过他,就稍稍难过一下。” “今晚给你点十个男模你就老实了。”宋皎皎坏笑,“点那些唱跳俱全的,脱了衣服跳,看的你连祁书言是谁都忘了。” 宴妮被宋皎皎逗笑,调整好情绪陪她继续逛街。 只是没想到,真的会这么巧。 宋皎皎在试衣服,宴妮在外面等,导购正在极力跟她推销一款高跟鞋。 “宴小姐,这可是新到的限量款,漆皮红底,您身材这么好,穿上就是新一代玛丽莲梦露。” 宴妮有点佩服导购的吹嘘能力,但盛情难却,她准备就坐这里试一下,手正要接那双鞋子,听到熟悉的声音。 “什么鞋子这么好?” 导购抬头,看到了刚走进来的一男一女,男的温润,女的大方。 全都非富即贵。 “先生。”导购起身,瞬间将宴妮抛诸脑后,拿着鞋子上前,“christianlouboutin的限量款,很配您女朋友今天的穿搭,穿上肯定好看,要不要试试?” “好。”男人淡淡应声,“那就试试。” 宴妮僵在原地。 封若芸在宴妮对面的沙发里坐下,像是才发现她,弯唇浅笑,“宴小姐,好巧,今天书言有空陪我逛街,没想到咱们又遇到了。” 宴妮笑不出来,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她低着头,怕看到男人,“是挺巧的。” 祁书言在封若芸身边坐下,宴妮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他修长骨感的手,腕间戴着沉香佛珠,指骨上干干净净,没有戒指。 她下意识的,把手往身后藏。 第64章 清纯茉莉 “宴小姐一个人逛街吗,有没有看到喜欢的?”封若芸试着鞋子,找她搭话。 宴妮不知道她是不是知道什么,在宣誓主权,毕竟她们之间没熟到可以闲聊的地步。 “陪朋友。”她淡淡回复。 封若芸换好鞋,走到镜子前转了两圈,又回到祁书言身边,翘起小腿,要他欣赏。 “书言,好看吗?” 祁书言慵懒坐在沙发里,清俊容颜上带着淡笑,语气亲和,“好看。” 他今天穿的黑色西服配酒红领带,封若芸是酒红色的丝绒长裙,站在一起,很搭。 宴妮想起她去祁家老宅道歉,跟他意外也穿成了相同色系,可惜她的是巧合,封若芸的是刻意。 他们名正言顺在一起,也可以名正言顺的穿情侣色。 宋皎皎换完衣服出来,往宴妮身旁跑,转了个大大的圈,“这条裙子怎么样,今晚的战裙,让十个男模都傻眼。” 宴妮眼里闪过她裙摆鲜艳的色彩,露了个笑,“好看。” “哟。”宋皎皎转身,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两人,“巧啊,烂白菜和封若芸。” “皎皎。”宴妮拉了拉她的裙角,“你小声点。” “怕什么。”宋皎皎撩头发,气势很足,“咱们祁总这么温柔,难不成还会打我啊?” 气氛有些尴尬,连导购都说不出话来,只能静观其变。 倒是封若芸,好像什么也没察觉到,亲昵的挽上祁书言的手臂,“书言,这双鞋子我很喜欢,我们去结账吧。” “好。”祁书言带着她往收银台走,“跟会不会太高,走路舒服吗?” 封若芸望着他,笑的甜蜜,“不会啦,很舒服。” “就这?”宋皎皎指着祁书言的背影,相当不屑,“宴妮,就这样的,还值得你难过啊?” 确实不值得。 宴妮垂头,可她有什么办法呢,喜欢就是喜欢。 她看见了,心会酸涩,刺痛。 要她那么快忘记,放下,她做不到。 就交给时间吧。 晚上宴妮还是没逃过被灌的命运,十个男模挨个上阵,跳舞的,唱歌的,贴着她耳朵讲悄悄话的,应有尽有。 这群小子平常都跟少妇、富婆混在一起,哪见过这么豪横的混血美人,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使尽浑身解数引起老板的注意。 “姐姐叫什么名字呀?”漂亮的少年往宴妮手边递酒,很嫩,大学生的样子,“茉莉还是头一次见姐姐这么漂亮的。” “你叫茉莉?”宴妮喝的晕乎乎的,情绪都在脸上,有些惊讶。 茉莉生的很白,穿着白衬衫,要透不透的,确实像茉莉。 “是呀姐姐。”少年顺势坐在她身边,俯身贴近她,用着两人才能听清的声音,“茉莉卖艺不卖身,还是雏,粉的。” 宴妮第一次被个弟弟,逗得脸红。 “会跳舞吗?”她将酒杯搁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脸有些红,眼神却冷,“你的身段跳古典很有优势,可以扮角。” 茉莉笑,露出酒窝和虎牙,很甜,“姐姐真会看,我跳国标的,可以邀请姐姐跳舞吗,我会带好姐姐的。” 酒吧跳国标,很新奇。 宴妮没拒绝,既然祁书言都另寻新欢了,她为什么不可以呢,就当是寻个人,讨自己开心。 她出钱,茉莉出力。 “姐姐身体好软。”茉莉握住她的手,贴近,“放松,我们只是跳舞,不做别的,姐姐不用太紧张。” 宴妮没有紧张,被他说的反倒有些紧张了,踩了茉莉一脚。 “好本事。”宋皎皎在一旁鼓掌,对茉莉很钦佩,“你宴姐姐跳芭蕾拉丁,加州多少男人想跟她跳一支舞都求不到,你两句话,她答应了。” 茉莉很老实,真的只是跳舞,两人都发现了对方的底子,跳起来像学术交流,也很契合。 其他男模只能看着,讪笑。 包厢门忽然被推开,宴妮旋转间透过门缝看到个熟悉的身影,转瞬即逝,像是她眼花了。 “不跳了。”她松开茉莉,一瞬间兴致全无。 “怎么了姐姐?”茉莉关切的询问。 宴妮不想说,总觉得越说心越乱,刚刚随便一个人影她都能认成祁书言。 真是疯了。 “点十个男模。”推门进来的男人阴影很浓,从黑暗中渐来,融入灯光,“宋小姐不是我的老顾客吗,选了十个人都没选中我?” 宋皎皎难得有些尴尬,推了推身边的人,笑着冲男人招手,“戎老板,我是怕你生意太忙,多给你一点休息时间。” 戎铮的体格,一在沙发里坐下就显得空间拥挤,宋皎皎得跟他肉贴肉。 宴妮喝闷酒,男模来一个她推一个,心情烦躁,“你们先自己内部消化玩会儿,我现在没心情。” 宋皎皎头一次这么局促,像是偷情被抓一样,搞得她心里很别扭,戎铮动一下,她就紧张一下。 包厢里再没有之前的氛围,男模们见到戎铮一个个跟小鸡仔一样,先前的十八般武艺也不敢使了。 茉莉就坐在宴妮身边,老老实实。 “你紧张什么?”戎铮再靠近,看到了宋皎皎发间露出的耳朵,白白嫩嫩,“怕我怪罪你?我都没身份怎么怪罪,宋大小姐,我很识本分的,你给钱,我卖力,绝对不会坏规矩。” 宋皎皎下意识蜷紧手指,不太敢看他,主要是想过把他吃到嘴,怕露馅。 “戎老板挺关心我的。”宋皎皎硬着头皮笑,很假,“我在哪玩,点多少个男人都知道,会不会太关心了?” 戎铮倾身,倒了杯酒递给她,当真是一副好好服务她的样子,“老顾客我自然关心,你要是不喜欢,我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男人的呼吸很沉,贴得近,全都洒在宋皎皎身上,让她脸越来越红,满脑子都是两人的吻。 每次,都那么有感觉。 很上瘾。 她喝了口酒,想借着那点凉意,让自己脸上的温度降一些,眼角瞟到宴妮,正倒在沙发里跟茉莉聊天,没笑,也没表情。 “想接吻吗?”身边男人贴上她耳廓,热气让她麻了半边脸,连脖子上都是鸡皮疙瘩。 第65章 要就分手 心事被戳穿,宋皎皎炸毛,将酒杯重重搁在桌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宴妮也是,表情有点耐人寻味。 局外人,一向看的透彻。 “戎老板,注意分寸。”宋皎皎色厉内荏,倒是不牙尖嘴利了,她脑袋里是空白的,没词。 “接不接?” “接。” 宋皎皎承认,自己没出息。 她上瘾了。 他们一起出包厢,进电梯就开始吻,昏天黑地。 到顶楼,戎铮直接捞住她的腿抱起来,踢开他办公室的门又踹上。 宋皎皎从没觉得,呼吸是这么难的事情,她的所有感知,全被戎铮占满。 大脑只能感受他,做不了其他。 她被压在办公桌上,要倒不倒,摇摇欲坠的危机感,让她只能抱紧他的脖子。 办公室没开灯,从窗外透着点昏暗霓虹进来,他们是模糊不清的,纠缠在一起的影子。 宋皎皎腿细,又白,她穿的短裙,男人一只手就能握紧她大腿。 一只手掌她腰,一只手捏她腿。 十分钟,她获得一次喘息的机会,仰着纤细脖颈,渴求空气。 男人的胸膛在她眼前起伏,比她还要剧烈,呼吸声沉,烫她的耳朵。 戎铮比她好不到哪去,刚才真的太过卖力,他很有感觉。 掌心还有肌肤滑腻的触感,那么白的一条腿,在他手里,像是会融化。 “可以摸吗这次?”宋皎皎缓过来,指尖戳了戳他的胸肌,“觊觎已久了。” “你对这里好像很有执念?”戎铮捉住她的手,整个的按在心口,“感觉如何?” 宋皎皎掌心之下全是心跳,那么有生命力,蓬勃着,震的她手心发麻。 “很软。”她渐渐垂下脑袋,觉得她此刻肯定脸已经红透了,还好没开灯,他看不见,不然丢脸丢大发。 戎铮捏起她的下巴,要她抬头,“这次感觉够吗?” 宋皎皎没懂,“啊?” “第一次没感觉,第二次,第三次,这次呢,感觉够吗?”戎铮耐心发问。 宋皎皎点头,“够。” “想不想要?” 宋皎皎整个人紧绷起来,被她碰过的地方瞬间发烫,像是有火在烧。 “什么?” “想不想要。”戎铮贴近她,重复,看着她的眼睛,不给她任何可以逃脱得机会。 宋皎皎大脑宕机,想避开,下巴被他掐着避不开。 她想嘴硬,身体却诚实。 两次,她都软了。 “挺想。” 是真的很想,尝尝他是什么味道。 “可惜,宋小姐,我不睡别人女朋友。”戎铮低声哼笑,声音磁哑,肆无忌惮的蛊惑人心,“想做就分手。” 宋皎皎再次宕机,愣了一瞬。 分手?什么分手? 哦,和祁嘉寒,但他们只是相处,也没算男女朋友吧。 宋皎皎忽然也觉得,自己是昏君。 她刚想开口说话,吻再次贴上来,比刚刚还要热烈,就是要让她全身软的都没力气。 宋皎皎差点以为,他们就要在这间办公室里失控了,因为这次她是真的感觉到了,什么东西蓄势待发。 但戎铮很有原则,他真的不睡别人女朋友,即使忍得青筋都出来了,还是松了口,后退半步,让自己远离危险。 宋皎皎倒在办公桌上,第一次知道接吻也这么累,她头晕。 亲缺氧了。 “听到没有?”男人提醒她。 “听到了。”宋皎皎向前踹了一脚,没踹到,也没力气了,“戎老板矫情,出来卖,还要对方身家清白。” “这叫不留把柄。”戎铮将她抱起来,放进椅子里,拿纸巾给她擦嘴,“宋皎皎你还小,不懂。” 宋皎皎想把纸巾塞他嘴里。 两人都调整好,宋皎皎把凌乱的衣服抻了抻,准备离开。 戎铮要送她。 “滚!”宋皎皎亲完就烦他,总感觉这男人目的不纯,就是要让她把持不住,“我能走,戎老板技术也就那样,还没亲到我生活不能自理。” 戎铮松了手,倚靠在门框上看她,嘴角勾着抹笑。 顶楼包厢很少,但大,私密性强,宋皎皎在走廊里龟速前进,被后面行色匆匆的两人撞到。 她本来就腿软,这一下差点让她摔倒。 “不看路啊!”宋皎皎脾气上来了,指着两个依偎在一起的人影就骂,“撞到人跑什么跑,对不起也不说一声。” 对方像是做贼心虚,走的挺快,宋皎皎看着那其中的一个女人,觉得她有点不对,好像不太清醒。 想到什么,宋皎皎正义感爆棚,两步追上去,准备来个巾帼救美。 “喂。”她拉住男人的肩膀,“你刚刚撞到我了,还没道歉,跑什么跑?” “不好意思小姐。”男人转过身来,看见宋皎皎,表情愣住。 宋皎皎却是下巴都要掉地上了,磕磕巴巴开口,“祁……祁伯父……” 她想起刚和戎铮难舍难分的亲完,下意识偷偷观察了一下四周,还好他没跟来。 “祁伯父,您怎么会在这?” 怀里还有个满面红霞,看起来就不太正常的女人。 祁书贤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宋皎皎,有些心虚,可是藏也藏不住了,“今天应酬,助理喝多了我送她回家。” 宋皎皎打量着女人,确实是一身职业套装,披肩长发,看起来小鸟依人。 偷腥这种事情在圈子里其实常见,宋皎皎遇到过的不算少,但祁家夫妻琴瑟和鸣也是圈子里传遍了的。 祁书贤知道这种事情越解释越乱,现在重要的是救人,“这件事你别跟嘉寒和你伯母说,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 宋皎皎点了点头,别人的家事她就吃个瓜,不插手。 第66章 惊天八卦 宋皎皎跟戎铮走后没多久,经理就进来把包厢里的男模都叫走了,客客气气的,“宴小姐,老板说看您喝的有点多了,让您先休息,晚点派人送您回去。” 宴妮没说什么,就摆了摆手。 男模们排着队出去,茉莉缓慢的起身,刚站起来,就听见沙发里的女人懒懒发言。 “你留下。” 茉莉眼底有了笑,看了经理一眼,又在宴妮身边坐下。 经理不能再说什么,退下了。 “你谈过恋爱吗?”宴妮要醉不醉,心头这时候才怅然。 茉莉摇头,倒了冰水递给她,“做这行,得把心先丢掉。” 宴妮不想喝,没接,望着头顶那盏昏暗的小灯,“你这么年轻,为什么做这个?” “这行来钱快。”茉莉将水杯放下,垂下眸子,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睛,“奶奶年迈,爸爸赌博,兼职支撑不了我的生活,挤时间来这上班,我生的白净,还有些男人想包我呢。” “我有家工作室你要不要来上班,你国标跳的好,教教课就行,不过冬天学生没多少,可能赚的不多。”宴妮坐起来,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同情心,就想着拯救失足少年是好事一桩。 “谢谢姐姐。”茉莉笑了,乖巧少年的皮囊像,“我暂时还换不了工作,奶奶要一直吃药,费用很高,如果奶奶好了……我一定去。” 宴妮没再说什么。 “姐姐。”茉莉却忽然叫她,又好像不太好意思开口,“我能去你工作室跳舞吗,不是教学生,就是单纯的跳舞。” “nifb。”宴妮报了工作室的名字,“离大学城不算远,你有空,随时可以来。” 门又被推开,宋皎皎鬼鬼祟祟的进来,看到茉莉,伪装了一下,“你先出去,我跟宴姐有话要说。” 茉莉看了宴妮一眼,点头,退了出去。 酒色场所的逢场作戏很多,所以做他们这行,真的得把心先丢掉。 有时第一次见,也是最后一次见,茉莉关门时,又忍不住,再多看一眼。 “宴姐。”宋皎皎挤进沙发里,凑到宴妮耳边,“我跟你说,我刚刚看到祁嘉寒他爸搂着个女人走了,急冲冲的,不知道是不是我猜的那样。” 宴妮没发言,祁家,她碰不得。 “都说祁家夫妇感情好,我看不见得了。”宋皎皎燃烧着八卦之魂,喝了两口酒也压不下,“改天我约祁嘉寒出来说清楚不合作了,顺便套套话,这瓜,保香。” 宴妮还是在走神,她在想她刚刚看到的身影,到底是不是祁书言。 “想什么呢,宴姐。”宋皎皎晃她,正在兴奋头上,不允许她态度冷淡,“你的小茉莉已经走了,别想人家了。” 宴妮快被她晃吐,爬起来盯着她,“接不接?接什么?嗯?” 宋皎皎不晃了,仰着脑袋得意,“天道好轮回,你有人亲嘴的时候我没有,我有人亲嘴的时候你没有,我心头舒坦了。” 她才不是畏畏缩缩的样子,管他戎铮是什么人,能不能招惹,她宋皎皎喜欢,就要追。 —— 祁书贤将艾绵带到了车上,她脸上浮起旖旎潮红,身体也烫的不行。 “抱歉祁总。”艾绵虚弱的坐起来,“我没想到会被人下药……我只有你可以求助了。” 两人在走廊上遇见,她慌慌张张的,却好像没什么力气,看见他,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祁书贤看出她的不对劲,被人喂了不干净的东西。 “我送你去医院吧。”祁书贤想去开车,被艾绵拉住。 “能不去吗?”艾绵垂着脑袋,可能是因为太热,身上的香气也扩散的很快,“去医院看这个……太丢脸了。” 祁书贤闻到了那股馨香,很干净,像少女的气息,让他有些口干舌燥,“身体要紧。” “祁总,我真的不想去,你送我回家吧,我会自己熬过去的。”艾绵恳求,咬着唇,泫然欲泣的模样。 祁书贤只觉得一股气血上脑,后脊柱都泛起股酥意,但他还是忍住了这冲动。 现在在车里,太荒唐。 “行。”他不动声色的拨开她的手,“我在路上给你买点药,先送你回家。” 药劲没有全上来,算不上太烈,艾绵还清醒,乖巧的点头。 可到了车库,她药劲上来了,就跟个妖精一样。 腿是软的,身体也是软的,走不动,祁书贤只能抱着她下车。 “祁总,对不起,可是我真的好难受。”她抱紧男人的脖子,亲昵的贴上去,凉凉的,“你帮帮我好不好?” 祁书贤几乎是立马就有了感觉,那股痒意烧心,男人的天性如此,他无法摆脱。 艾绵穿的是职业套装,很规矩,黑色丝袜也穿的不风情。 进电梯她就抱着他哭,一遍遍道歉,“对不起祁总,冒犯您了,可是我真的忍不住。” 祁书贤说不出心头的感觉,怜惜,或者是愤怒,商场上那帮老滑头,为些龌龊事给这么好的姑娘下药。 “祁总,您放我下来吧。”艾绵哭的梨花带雨,在男人怀里挣扎,“我能走,我只是控制不了想靠近您,我说什么,您拒绝就好。” 乱蹭的后果更严重,软的,热的,激的祁书贤头皮发麻。 “别乱动。”他压低了声音,是常年混迹商场的威严神色,见吓到了她,又后悔了,“艾助理,我虽然救你于水火,但我也是男人,你老实些好吗?” 他有些无奈,她这副模样要是换做别人,早被吃干抹净了。 艾绵也想老实,但忍不住。 好不容易到了艾绵家门口,祁书贤小心的将她放下来,把药递给她,“天气冷,泡不了冷水澡,你今晚要吃些苦头。” 艾绵接过药,人也抱上去,手伸进他外套里摸,祁书贤有保持身材,这个年纪不是肥头大耳,有些肌肉。 “我怕苦,祁总帮帮我吧。” 祁书贤觉得呼吸在变重,作乱的小手软弱无骨,几乎要摧毁他的理智。 “艾绵。”他捉住那只手,握在掌心才发现,好小,“你知道你在干什么,说什么吗?” 艾绵点头,手指在他掌心微动,跟他十指扣在一起,“我在撩拨祁总,我很清楚。” 她抬头,仰望着他,眼底落下顶灯迷离的光,亮晶晶的,“祁总是正人君子,让我觉得你和那些男人都不一样,想放心把自己交给你。” 这句话是有杀伤力的,谁都想成为别人心目中的独一无二,祁书贤曾在商场运筹帷幄过,备受瞩目,但仍不例外。 他的心,乱了。 虽然只偶然见过几次,但艾绵干净,温顺,他第一次见就觉得美好。 小女人的讨喜。 第67章 平安夜里 “宴老板,你看,外头那小男生好俊。”前台拍了拍宴妮的肩膀,示意她看帅哥。 宴妮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路边站着的少年,觉得有些眼熟,恍然间想起什么,她起身去开门。 “茉莉。”她冲外面的人喊。 茉莉看到她,笑了,小跑着过来,“姐姐。” “怎么不直接进来?”宴妮拉开门,给他留够空间。 茉莉手里提着小蛋糕,递给她,“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姐姐喜欢什么,就买了甜品。” 宴妮不爱吃,接过,分给了姑娘们。 茉莉眼里的光暗了些。 “小帅哥,追我们老板的人可多,下次你记住一点,我们老板不爱吃甜的。”小男生的心思藏不住,姑娘们一眼就看穿了。 茉莉是风月场所出来的,也没害臊,笑的甜,“谢谢姐姐们提点。” “宴老板可真是男女老少通杀啊。” “是啊,弟弟笑的可甜。” 姑娘们跟宴妮玩的好,知道她没老板架子,调侃起来嘴上也没个把门的。 “最近怎么没见祁先生了?” “嘘!” 宴妮身型微僵,嘴角弧度看起来有些生硬,带着茉莉往里走,“我带你去看看教室。” 宴妮练过,就让茉莉自己跳,她回休息区继续和姑娘们看综艺。 茉莉跳的一身汗出来,舞蹈服薄,汗湿后很透,少年带着薄肌的身体就这么展现。 “姐姐,有淋浴间吗?” 宴妮闻到了少年身上干净的皂香气,她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宋皎皎来时茉莉刚洗完澡出来,脑袋上顶个毛巾,看起来软绵绵。 “啧。”宋皎皎忍不住感叹,“你别叫小茉莉了,改叫小绿茶吧。” 茉莉笑,胡乱擦着头发,“你是在夸我吗?” 姑娘们都被他这模样俘获了,争着要给他擦头发。 所有人都忘记了,他顶着无害少年的皮囊,但也是个发育完全的男人。 茉莉,是适合吃男模这行饭的。 “宴姐。”宋皎皎凑到宴妮跟前,要和她挤在一起,“马上圣诞了,有没有什么好玩的,想玩的?” 宴妮想了想,无果。 她这几年都是在国外过的圣诞,那里气氛浓,一般都是喝酒轰趴。 茉莉走了过来,在两人面前蹲下,“平安夜我们学校会办一个大型派对,还会邀请很多名人校友回来,游戏环节是真人猫抓老鼠,姐姐有没有兴趣?” 宴妮垂眸,她之前挺期待圣诞的,想着能和祁书言黏在一起,但现在好像怎么过都不太重要了。 “真人猫抓老鼠是什么?”宋皎皎有了点兴趣。 茉莉想了想,跟她解释,“可以理解为,刺激版的捉迷藏。” “男大学生多吗?” 宋皎皎一问,工作室的姑娘们全都好奇起来,等着他的答案。 “多。”茉莉笑,干净的少年气,“我们艺术学院帅哥是最多的。” “宴姐,去。” —— 平安夜那晚,没下雪。 茉莉站在门口等人,看见那辆紫色捷豹,挥了挥手。 宋皎皎今天是圣诞节装束,她给宴妮也打扮了一番,扎的双马尾,头上立着两棵圣诞树。 宴妮穿的很暖和,小脸埋在红围巾里,有几分俏皮。 等茉莉带着两人走入礼堂,宴妮才发现她们的装束大错特错。 别人都是小西装小礼裙,她们俩一头熊,一个圣诞老人的助理。 “茉莉,存了私心看我们出丑是吧?”宋皎皎戳他肩膀,“小孩子看着单纯,心思这么深?敢耍我宋大小姐?” 宴妮冷,先去端了些煮红酒,递给宋皎皎,“别吓他了,找个地方坐会儿。” 茉莉今天穿的也很简单,卫衣运动裤,斜挎一个帆布包,里头鼓鼓囊囊的。 “没有耍宋小姐,这里帅哥不多吗?” 宋皎皎一眼望去,确实挺多。 宴妮兴致不高,找了处僻静地方坐下,开始发呆。 派对不算很正式,还有卖淀粉肠的,大学生精神状态很美丽,穿着礼服啃淀粉肠一点不违和。 门口忽然传来骚动。 “是学姐诶,还是这么漂亮。” “咱们财经院的女神,封学姐。” 宴妮下意识的,看向门口,感觉心口的沉闷瞬间扩散,蔓延,变为绵密的痛。 “是学姐男朋友吗,好帅!” 祁书言今天是刻意做过造型的,高定黑西服能被他长身劲腿撑的挺括,腕间还是那串沉香佛珠,清冷,矜贵。 封若芸穿的黑色礼裙,明眸皓齿,站在他身边一点不逊色。 宴妮看了看自己,厚毛衣厚裤子,像只熊,她将手藏在了身后。 被戒指圈住的那寸皮肤,好像在发烫,灼烧着,很疼。 祁书言为了陪封若芸出席这样一个派对还特地做造型,看来是很在乎了。 宴妮垂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他说过的话。 一定求得善始善终。 骗子。 可她也是骗子,说不喜欢,不爱,骗他,也骗自己。 她真的很想他抱一抱她,说,妮妮我在,我永远在的。 心像是裂开深深一道口子,痛的她红了眼眶,得放缓呼吸,才能让眼泪不落下。 “宴姐。”宋皎皎走过来,轻轻拍她的背,“要走吗?” 宴妮摇头,她想见他,就这样偷偷的看着他幸福也好。 “你啊,什么放下不放下,也是我说的轻巧,我还没喜欢过一个人呢,不懂你现在的感受。”宋皎皎叹气,抱着她安抚,“难过就哭,没关系的,我不会笑话你。” “皎皎,我只是需要时间。”她无法做到把爱从身体里生生撕开,她只能慢慢的融化,才能忍受这痛苦,“他去卿安寺那天是我说想要和他有个好的结果,要他带我去菩萨面前做承诺,我没赴约,他独自去了,也不要我了。” 宋皎皎有瞬间的哑言。 原来祁书言去卿安寺,是为了她。 封若芸和祁书言成为了全场焦点,走到哪都有人围着。 “学姐,你男朋友好帅呀。” 封若芸很享受这种感觉,挽紧祁书言的臂弯,像只高傲的黑天鹅,“还没答应做他女朋友呢,只是允许他陪我来参加活动。” 第68章 猫抓老鼠 学弟学妹们惊讶。 “不愧是学姐,这么帅的先生都甘愿俯首称臣,追着学姐跑。” 祁书言捏着杯香槟,听到这话并未有不高兴,然而笑得温和,“若芸喜欢高调,要让我过几天在公司晚会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表白才肯同意。” “你到处说,是不是不肯?”封若芸眼睛很亮,看着男人时,里头有笑。 祁书言包容她的脾气,“已经在筹备了,你这几天就期待吧。” “哇,太甜了吧。” “学姐好幸福,太羡慕了。” 封若芸得意,看向角落里那道身影,唇角的笑,像是在示威。 这一幕,刺痛了宴妮。 “呸,什么孔雀开屏,还有当着所有人的面求爱。”宋皎皎对那些话嗤之以鼻,就差冲上去指着两人的鼻子骂了,“这两人真当自己是什么神仙眷侣吗,让所有人都成为他们y中的一环?” 宴妮知道祁氏的晚会,会一直举行到跨年,新年来临那一刻,祁氏总部和分公司的高层都会参与。 在那样的场合求爱,几乎就是在告诉圈子里的所有人,祁书言爱封若芸,爱得敞亮,爱得人尽皆知。 接下来就是订婚,然后结婚,生子,携手一生。 她对于祁书言,见不了光,不能这样明晃晃的摆出来,即使他愿意摆出来,也是遭人唾弃。 宴妮累了,心酸涩,胀痛。 出来玩她也不想太不开心,所以游戏环节宋皎皎拉着她参与时,她没拒绝, 游戏场地在操场区域,很大,玩的人也很多,操场上热闹,即使冷也热情高涨。 裁判在宣布规则,分发定位手环,让大家分出猫和老鼠,宴妮、宋皎皎、茉莉,都是老鼠。 游戏即将开始。 “等一下,我也想参与,可不可以加人呀?”封若芸举手,又看向身边男人,“书言也陪我玩吧,沾沾年轻人的活力。” 裁判笑,看着两人,“封学姐想加入当然可以。” 祁书言却皱着眉头,“你穿高跟鞋方便吗?” 封若芸笑,点头,“没问题的。” “好,陪你。” 裁判哨子一吹,老鼠就开始藏,宴妮被人拽着手腕奔跑。 “宴姐!”宋皎皎晚了一步,跟不上跑出去的两人,“小茉莉,你给我等着!” 茉莉体力很好,跑得快,短发被气流吹得都立起来了,“姐姐,跟我躲一定赢。” 他在笑,想将冬夜暖化。 两人躲在树丛里,似乎有点不太靠谱,茉莉向上望,问她,“姐姐会爬树吗?” “躲树上吗?”宴妮有些新奇,可是这些都是白桦树没有枝桠,很难爬,“我可能爬不上去。” “我知道什么树你能爬上去,跟我来。”茉莉下意识想牵她的手,被她避开,他缓慢的收回,“走吧。” 他们小跑去了另一片树丛,里头基本是些桂花树,有的高有的矮。 宴妮爬树很笨拙,怎么说也是宴家养了快二十二年的名门小姐,翻墙她干过,但爬树这种事情,她只在小时候干过。 她挑的是一棵老桂花树,枝桠很粗,叶子也很茂盛,能将她完完全全挡住,可想起规则她就不停的往高处爬。 茉莉也给自己寻了一棵。 第一局或许是猫都经验不足,即使看到这个位置有人也只是大致找了找,没发现就走了。 一直到游戏结束,宴妮在桂花树上蹲了快半小时,脚麻了。 她下不来,在上头欲哭无泪。 “姐姐,你慢慢的不着急,跳下来也可以,我接着你。”茉莉在树下喊她,看着她的高度,也忍不住皱眉。 借着操场光线,宴妮能看清树下的少年,虽然有肌肉,但这个高度,她感觉他的身板承受不住。 她开始尝试小心的往下挪。 茉莉在下头快要担心死了,没考虑到她会脚麻,也没想到她会爬那么高。 宴妮脚实在没什么力气,腿也软的厉害,一个没踩稳,失去了重心。 “啊——” 茉莉慌忙去接,被一股力量撞开,摔倒在地。 宴妮落入一个熟悉的,无比想念的怀抱,祁书言的沉香气,独一无二。 让她想起那次闹别扭,她带他回学校,她也从墙头跳进他怀里。 稳稳的,很安全。 她那时候真的特别开心,满心满眼都是他。 “妮妮。”男人冷冽的声线将她的美梦碎掉,重新坠入这凛冬,“翻墙,爬树,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宴妮也只贪恋了一瞬便从他怀里下来,将茉莉从地上扶起,“没事吧茉莉?” 祁书言被忽略了,有点不爽。 “我没事。”茉莉下意识看向站在一旁的男人,莫名觉得眼熟,“姐姐没有吓到吧?” 宴妮摇头。 两人走回起始点,宋皎皎正在左顾右盼的找人,看到茉莉了,没好脸色。 “小茉莉,我可是你宴姐姐的闺蜜,得罪谁也别得罪我。”宋皎皎挽上宴妮的手臂,亲昵的挨在一起,“懂了吗?” 小茉莉笑出虎牙和酒窝,“懂了。” 第二局,宴妮和茉莉还是老鼠,宋皎皎是猫,祁书言也是猫。 他这么冷的天,脱了外套,只穿一件白色衬衫,招惹了大片迷妹。 宋皎皎又在骂他,“孔雀开屏,冷不死你个烂白菜。” 哨子响,宴妮又被拽着跑了。 少年的力气像是使不完,比风还自由,是青春最恣意的模样。 宴妮也拉着祁书言这样跑过,为了躲避学校巡逻的保安。 这次茉莉带宴妮躲进了看台下面,有廊道和储物间,他们进了角落最不起眼那间,没有人。 外头好像很寂静,能听清风吹在玻璃窗上的声响。 宴妮跑累了,背靠墙喘气。 在这里几乎没人能找到他们,光线暗,又有很多可以藏身的角落,猫看到,也会懒得找。 “姐姐今天玩的开心吗?”茉莉坐在乒乓球桌上,手撑着桌沿,倾身靠近她。 宴妮在顺气,说话声音有些发颤,听起来很软,“惊喜是有了,开心……倒也不至于太不开心。” “姐姐,你这样说我会难过的。”茉莉话是这样说,但人在笑,更像是撒娇,“我还以为我带姐姐玩的很开心呢。” 第69章 抓到你了 宴妮直起腰,忽然察觉到一股压迫感,让她不由自主警觉起来。 茉莉似乎并未发现,跳下来,从角落里翻出一个包。 宴妮大概辨识出,是他今晚背的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藏过来的。 茉莉从包里拿出个蘑菇形状的东西,借着微弱的光,宴妮看清了。 确实是个蘑菇,还是粉色的。 “姐姐。”茉莉将蘑菇递给她,声音有些闷,“这是我亲手做的陶瓷灯,送给姐姐的圣诞礼物,就是被我捏的歪歪扭扭的。” 宴妮看的更清楚了,造型有点奇怪,但奇怪的可爱。 “谢谢。”她笑着伸手接过,“我都没准备……” 话未说完,她忽然间脊背生寒。 下一秒,门被破开,黑暗里伸出一只手,将她小臂牢牢钳住。 “抓到你了。” “啊——” 宴妮吓到脱力,手中的陶瓷灯没拿稳,碎在地上。 茉莉愣住了。 宴妮被直接拖出房间,他追出去时,已经看不到人影。 巨大的空间,死寂。 宴妮感觉自己好像又陷入无边噩梦,闻到那缕沉香气,将她拉了回来。 她刚刚是真的吓到了,那种巨大的恐惧感,压的她呼吸都困难。 “祁书言你可以放手了,我已经被你抓住了!”宴妮甩着手臂,却无论如何也甩不开,“你松手,你这样封小姐会误会的。” 祁书言听到这句话,瞬间松了桎梏。 宴妮心口酸涩,忍不住自嘲发笑。 就这么在乎封若芸吗? 她揉着泛疼的小臂,起身往外走,身边笼着浓重的阴影,祁书言在守着他的胜利品,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 “妮妮。”祁书言在叫她。 快要走出廊道时,可以看到操场一角,和明亮的灯光。 宴妮站在那之间,迎着光,背着暗,她没回头看他,也没回应。 “祁氏的年会,你要不要来,若芸知道我和你的事情,她说你不来,不让你看着,不愿意做我女朋友。” 宴妮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她想往前走,却挪不开脚步。 “祁书言。”她终是回了头,忍着泪意,在光影之间看着他,“能不能别再逼我了,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能不能别再来打扰我?” 她的心好像碎为齑粉,风一吹飘走,剩血淋淋的一处伤口。 穿堂的风,吹起他衣袂,白色衬衫在风中凛冽张扬。 宴妮看到了他脖子上一闪而过的银光,是项链,他以前从不戴,大概是封若芸送的吧。 她手上也闪着银光,那枚小小的戒指,在此刻,无声的嘲笑她。 “好。”祁书言立在那,像一尊雕塑,黑暗里更为浓重的剪影,“我不打扰你。” 他迈步,错开她,擦肩而过。 宴妮感觉支撑她站着的力气在一点点抽离,她缓慢的蹲下,失声痛哭。 茉莉从黑暗中走开,蹲在她身边,“姐姐,游戏输了就哭鼻子吗?” 他当然知道她的眼泪没那么简单,只是他感觉她现在,听不进去安慰。 宋皎皎还是带着宴妮先走了,再多的男大叫她姐姐她也不留下。 回去是宋皎皎开的车,宴妮蜷在副驾驶,没什么精神。 “去哪,我家,你家,还是酒吧?”宋皎皎看着前面的路,已经习惯了她这样的精神状态。 宴妮声音闷闷的,“回我的小公寓吧,我想好好睡一觉。” 宋皎皎叹了口气,调出导航。 宴妮的小公寓里,还有些祁书言的东西,不多,就拖鞋,和餐具。 她没扔,留着自欺欺人。 宋皎皎忍了一路,忍不了了,把她扔进沙发里,“宴妮,是不是放不下,是不是翻不了篇,一见到他就要死要活,见到他对别人好就嫉妒的发疯?” 宴妮抱着抱枕,不说话,脸埋在里头,也不想面对。 “你不说我也不知道,准是。”宋皎皎把她怀里的抱枕扯掉,不让她逃避,“我说话总是颠三倒四,因为我见不得你这副样子,总是向着你,我见不得你难受。” 她坐下,拿纸巾擦她的眼泪,“去抢回来吧宴姐,我看不得你难受,祁夫人算什么,封若芸又算什么,祁书言更算不了什么,但我想你开心,人活一世不就是为了讨好自己吗,你想要,觉得高兴,就去把祁书言抢回来。” 宴妮握着她的手,不肯松,“我现在是不是很糟糕,很烂,可是没办法,我第一次谈恋爱就把心彻底交出去了,以前祁书言问我爱不爱他,我回答不上来,现在却没有资格。” “有资格,宴姐。”宋皎皎捏她的脸,只觉得这姑娘越大越不让人省心,“他们连男女朋友都算不上,当初他不是把你从祁嘉寒手里抢走的吗,你俩全员恶人吧,你也抢一回他,刚好扯平。” “那封若芸怎么办?” “傻瓜。”宋皎皎给她气笑了,“那是你情敌,你考虑她做什么,我这人虽然卑鄙,但护短,你倒好,胳膊肘往外拐,一点没学到本小姐的精髓。” 宴妮依旧闷着,她害怕。 没有勇气,明明是她把他推开的,没有勇气能再回到他身边。 “算了。”她轻声喟叹。 既然说了不打扰,便真的别再纠缠了。 她在心里念着就好。 “懒得管你了。”宋皎皎恼了,将手抽回,烦她这优柔寡断的样子,“本小姐要去找祁嘉寒终止合作追求性福去了,你一个人在这哭吧。” 能做的她都做了,帮不了了,开导不了了,由他们自己造化吧。 门关上,公寓里只剩宴妮一人。 她走到阳台,往下望。 楼下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她却看的失神。 “祁书言,我也只是想你。” 原来,思念这么难捱。 —— 宴妮去工作室时,见到了许久未见到的人。 “妮妮,圣诞快乐。”男人立在车边,一身浅棕色大衣,有些许温柔。 她当没看见他,快步走回工作室,上楼,关门。 前台看到男人有些惊讶,确实很久没见过了,“祁先生。” 第70章 心如刀绞 祁嘉寒微微颔首,上了二楼。 姑娘们又八卦起来。 “这什么情况?” “不清楚,大概是跟另一位祁先生分手了吧,这位机会来了。” 楼上,很安静,安静到祁嘉寒感觉自己的脚步声都在回响。 办公室的门紧闭着,里头的人不愿意见他,不是能不能见,是她不愿意见。 “妮妮。”祁嘉寒抬手,轻轻敲门,“可以简单聊两句吗?” 没有回应。 祁嘉寒垂手,就站在门外。 “我知道你不愿意见我,我母亲做的事情很过分,妮妮,这件事情是我的错,我应该早和我母亲说清楚。”他掌心覆在门上,想用这种方式陪伴,“说清楚我还在追求你,对不起妮妮,让你受委屈了。” 走廊空寂,不知是哪扇窗没关,有冷风灌进来,让他感觉心也没了温度。 “妮妮,我说的话从来都是认真的,我喜欢你,比祁书言坦荡。”祁嘉寒好像听到了里头传来的微弱声响,像是她在哭,又好像是他的错觉,“他在家宴上求和封家二小姐的姻缘,妮妮,你选错人了。” 他见过她哭,在祁书言怀里,紧紧的抱着他,很依赖,眼睛鼻头都是红的,嫩的让人想咬。 想吻干她的眼泪,求求她别再哭了,心都要碎了。 祁嘉寒是渴望过的。 “对,我一开始就错的离谱。”门内传来冷淡的女声,轻轻的,听不真切,“我不该选择你们之间的任何一个,靠近谁都是重蹈覆辙,满盘皆输,除了你们之外我还可以选择其他的任何人,不非得是你或者祁书言。” “你的选择,就是风月场所里,左右逢迎的男妓吗?”祁嘉寒看着走廊那头刚上楼的少年,少年眼底是悸动,手里捧着欢喜,“我如果不放手呢,我如果用点手段逼宴家呢?” 宴妮猛的拉开门,“请你尊重我!” “妮妮,祁家家主的位置迟早是我的,逼祁家逼宴家对我来说太简单。”他伸手想去理她缠乱的那缕碎发,目光刻意放软,“正因为尊重你,我没那么做,我比祁书言要有耐心,我知道他不是你的良人,所以我愿意等。” 宴妮避开了他的触碰,眸底没有丝毫波澜,“你们都是深渊,你们祁家也是深渊,你这样缠着我,不是喜欢我尊重我,是要拉我进火坑。” 祁嘉寒有瞬间的哑言,好像确实如此,祁家对她这样的性子来说确实是禁锢,“你肯爱我,我自然护你周全,祁家的家主夫人是你,你要怎么疯怎么野都行,谁敢说你一句?” “我不稀罕。” 轻飘飘的一句话,她不稀罕。 “祁嘉寒我愿意和你订婚,自始至终都是为了家族利益,我从来没喜欢过你,你的妻子,祁家的家主夫人,我不稀罕。”宴妮字字决绝、笃定,几乎要摧毁祁嘉寒的理智,“别再来见我了。” “那你甘心吗?”祁嘉寒在她要关门的瞬间将门框抵住,拉开,第一次这样强势的闯入她的领域,“祁书言这样对你,你甘心吗?” 宴妮因他的举动连连后退,觉得眼前的人也是如此陌生,他失了风度,不是绅士,是自以为掌控全局的上位者。 “不甘心。” 怎么会甘心呢? 她心头也有执念,落不下,放不了手,一遍遍尝尽爱而不得的苦楚。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晚会那天,作为我的女伴出席,你一定是最耀眼的,你是风光无两的宴家大小姐,不是见不得光的可怜虫。”他伸手将她拉入怀中,紧紧的抱住,果然跟他想的一样很香很软。 宴妮用尽力气推他,“你母亲对我的羞辱还不够吗?祁嘉寒,你非得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三个人之间那么不堪的关系?生生撕裂我的伤口,再洒无数盐?” 祁嘉寒抱得紧,按着她的后颈,让她依附在他怀里,让她乖顺听话,“妮妮,既然这么不堪,这么痛苦,当初为什么要选择他?” 宴妮泄气了,她的所有力气好似都被彻底抽离,只剩个空壳子。 “为什么?”宴妮从他怀里抬头,怔怔看着他,眼里有泪,“还能为什么,祁嘉寒,因为喜欢,因为爱啊,因为你得不到的东西啊。” 祁嘉寒那刻,心如刀绞。 他捧着她的脸,只想吻她,想让她的嘴不再说出那么刺痛人心的话。 “妮妮,你真的很会逼人,逼得我要疯掉了。”他低头,气息洒在她面颊,“得不到你,我也不甘心。” 宴妮偏头,躲过他的吻。 “祁嘉寒,别疯了,既然你是祁家的未来家主,更该明白,我们之间再无可能。” 他的香水,是缠绵的、热烈的却泛着苦味的酒,在微醺时刻让人陡然清醒。 “我不惹你恼,妮妮。”他缓慢的松开怀抱,掌心贪恋的抚过她黑发,“我只是想见见你,让心头安宁一些,我做过那么多事情都未曾后悔,只有你,我后悔那三年不曾与你之间有过联系。” 宴妮趁他松力,推开了他。 祁嘉寒拉开门,看到了站在门前的清瘦少年,他迈步,在擦身而过的瞬间,低语,“周湛,用你在夜场上那些手段装纯,跟我和祁书言抢女人,太嫩了。” 茉莉紧紧捏着手中的陶瓷杯,侧目看向男人的背影。 “你觉得,你有资本跟我们玩吗?”男人说完这句,便加快脚步消失在廊道,只留下一阵沉闷的冷香。 茉莉不曾闻过这种香味,光味道,就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宴妮坐在皮椅里,有些疲惫的揉着额角,看见茉莉,勉强扯出个笑,“有什么事情吗?” 茉莉上前,心中忐忑,将手里的那只陶瓷杯子放到她桌上,“昨天的圣诞礼物碎了,碎碎平安,今天送个新的来。” 宴妮看了眼杯子,很简单的款式,没有昨天的蘑菇灯花哨,“谢谢。” 说完,她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礼盒递给他,“圣诞礼物。” 茉莉没见过那烫金的logo,但知道这份礼物肯定贵重,是他一个陶瓷杯无法比的,他礼貌的收下了。 不是因为贵重,是因为这是她送的。 第71章 圣诞狂欢 茉莉回到宿舍才拆开礼物,是一瓶香水。 “clivechristian,卧槽,周湛,你上哪搞的这种好东西?” 舍友抢过他手中精致的小瓶子,放在灯下仔细打量,“我天天喷那些c家、d家都喷腻了,你卖我行不行?” 茉莉夺回来,小心的放好,“一位很重要的朋友送的,不卖。” “现在怎么抠搜了。”室友没忍住吐槽,“以前又是卖包卖衣服的,现在一瓶香水这么宝贝?” 茉莉没搭理他,将盒子锁好上床休息,他看过预约,宋皎皎晚上有订包厢,宴妮多半也会去。 他想,晚上也见一见她。 —— 宴妮被宋皎皎从工作室拖回了她的大平层,洗澡,化妆,换衣服,宋大小姐一手包办。 “好了。”宋皎皎拍手,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这才是我宴姐,野的无边无际。” 宴妮站在镜子前看自己,她很久没画过这么浓的妆,也很久没穿过这么性感的衣服。 蝴蝶抹胸吊带,牛仔包臀热裤,裹腿的小长靴,宋皎皎还给她编了头发扎起来,又野又欲的千玺辣妹。 “有时候挺恨自己是个女人,且取向正常。”宋皎皎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就你这个胸臀腿,我直接斯哈斯哈就扑上去了。” 宴妮笑她没个正形,去揪她的手,“戎老板胸肌挺大的吧,你也斯哈斯哈?” “那当然。”宋皎皎去给自己挑衣服,边比划边笑,“本小姐还是头一次,被一个男人的荷尔蒙迷得晕头转向,都想吃进嘴里了。” 宴妮忽然想起一个理论,在一旁坐下,耐心的告诉她,“人与人之间的吸引力是有磁场的,你被他吸引的同时,他也被你吸引着,可以理解为你们的基因互相选定了彼此,所以才会让你如此‘性’致盎然。” “好高深。”宋皎皎选了黑色蕾丝的内衣,旁若无人的换上,她皮肤白,黑白一衬,不大,但足以让人口干舌燥,“不管什么基因不基因了,我想睡戎铮,大大方方承认,什么事都等得吃了再说。” 宴妮又看着她穿裙子,圣诞红的抹胸小短裙,外搭个毛绒的披肩,皮肤细腻的能发光。 “看呆了?”宋皎皎走近,搂住宴妮的脖子,笑的娇俏,“可惜,宴姐,给看不给吃,今晚你只能独守空房了,我势必要把戎铮拿下。” “你的腰行吗?”宴妮想了想戎铮的体格,“就……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两人穿的少,出家门就瑟瑟发抖,冬天的美丽总是要付出很多代价。 宴妮的小吊带还是露脐露背的,冷的她去抱宋皎皎的披肩。 电梯门一开,两人都变了脸色。 祁书言站在里头,穿的很正式,让她们俩看起来像妖精,没人说话,空气陷入一片死寂。 电梯门开,两人也顾不上冷了,直接跑进了停车场。 只有祁书言还留在原地。 “妈呀,受不了,你们能不能赶紧和好,要不就彻底干干净净的断了。”宋皎皎忍不住抱着胳膊吐槽。 “我们已经分的干干净净了。”宴妮拉开车门坐进车里,当宋大小姐的免费司机。 “鬼看得出来你们分的干干净净,你知不知道你们在那电梯里的氛围,唉,说不清楚,反正就是纠缠不清那种感觉。”宋皎皎系着安全带,打了个寒颤,“让我感觉自己像个外人,尴尬的脚趾扣地。” 进到medusa,可算是暖和了。 今晚圣诞夜,简直热闹非凡,所有侍者都换上了圣诞装扮,节日气氛浓厚。 宋皎皎定的位置在二楼,她不喜欢在包厢玩,觉得不热闹,二楼有些私密度,空间宽敞俯瞰众生,刚刚好。 她们化妆打扮花了些时间,到的最晚,先自罚三杯。 “不愧是我宴姐,三杯,眼睛都不眨。” “宋大小姐一如既往的牛,稳定发挥。” 惹眼的装束,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引来不少关注。 想来搭讪的男男女女很多,全被挡了回去,他们那片热闹地带像是被保护起来了。 宴妮玩酒桌游戏输的很惨,一瓶洋酒都快见底了,她画着钓系猫眼的眼线,要醉不醉,眼神迷离,看的人心痒。 程瀚是刚摸到这个圈子,被人带着进来玩的,第一次见这么尤物的女人,被迷的挪不开视线。 “宴姐怎么又输了,跳舞啊!” 宴妮也苦恼自己的运气,玩什么输什么,就跟她作对似的。 她喝了酒胆子大,拂开桌上的扑克骰子,站上去就跳。 程瀚看痴了,那妖精一样的脸,腿细中有肉,笔直的,一下下跟踩在他心上一样。 “你小子运气好啊,宴姐很少这么疯了,前段时间可老实了,见都见不到人。”朋友揽住他的肩膀,感叹,“宴姐这么玩,国内少见,你得去加州,她在加州留学圈子能玩出花。” “她是谁?”程瀚愣愣地,眼睛只顾着看,收都收不回来,“我怎么之前没见过?” 朋友凑近些,小声跟他讲,“别说哥们儿亏待你,这里的全都非富即贵,你那小门小户平时摸都摸不着,宴姐可是咱海城宴家的独女,之前跟祁家订过婚的,没人敢耍祁家,咱宴姐耍了两次。” 程瀚知道宴家,也知道祁家,他父母包括他再努力两辈子,也达不到的高度。 宴妮边跳边喝,拉着宋皎皎一起,宋皎皎穿的裙子不方便,将她拉下来,忽然间注意到她后背的蝴蝶骨,“宴姐,你什么时候纹的身,咱俩不是说好不纹身的吗?” 确实,说过,所以宴妮在第一次看到那枚月亮时,才会那么惊讶。 “我失忆的时候纹的。”宴妮下意识去摸后背,吊带是露背的,就两根丝带,她整个脊背都漫在迷离霓虹中,“照过镜子,看风格也像是我自己喜欢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纹的。” 其实他们这些大家比较讲究这些,正统的子弟很忌讳纹身,因为身体的一寸一厘都是家族的。 “the love of my life?” 第72章 享用主人 “嗯。” 宋皎皎不知为何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去纹身,更不会纹这么一句有意义的话。 一生挚爱。 可以是许诺,也可以是标记。 “宴姐,你之前没招惹什么人吧?”宋皎皎忍不住询问,她觉得有些诡异。 宴妮点头,“我在加州,招惹的人,太多太多了。” 突然间像是脑海中闪过一个记忆片段,让她脊背发寒,她想起之前跳舞,同她擦肩而过的男人。 还有那双,寒潭般的眼睛。 喝到后面宴妮是真醉了,蹲在地上一张一张捡扑克牌,别人帮她捡,她还不让。 “由着她,让她自己疯。”宋皎皎晃着杯朗姆,她喝的不多,刚到微醺,最好的状态,“阿钟,我等下有事,今晚你负责把宴姐给我送回家啊,出一点事惟你是问。” 被叫阿钟的公子哥连连点头,陪着笑,“宋大小姐放心,绝对保证宴姐平平安安的回到宴家。” 宴妮捡了满满两手的扑克牌,站起来,往栏杆边走。 “祁书言!”她将手中纸牌洒出去,或许是在发泄情绪,声嘶力竭的大喊,但音乐声更大,没几个人听见。 宋皎皎怕她掉下去,走上前去扶,“嚎什么嚎,给祁书言哭坟啊,刚刚见着了心又乱了是吧,宴姐,你就这点出息!” 她边嘴毒,边摸出宴妮的手机,解锁,找到那人的名字,按下去。 宴妮挣开她的手,继续耍酒疯,声音染上哭腔,“你要是真跟封若芸表白,在一起,我就也真的放下你了。” 她认了。 不再肖想,不再挣扎了。 误会也好,舍不得也罢,爱而不得的苦楚她自己尝。 手中纸牌再次被她抛洒,漫天飞舞。 楼下的抬头,只看到个哭的梨花带雨的美人,也不知道被谁伤了。 发泄完,哭完,宴妮老实了,缩在沙发里昏昏欲睡。 侍者送来一件外套,交给宋皎皎,“天冷,您和宴小姐是大客户,别冻着。” 宋皎皎将外套盖在了宴妮身上,看她攥紧,抱着,要清醒不清醒的。 “先送她回去吧。”她叹了口气,起身,往电梯那边走。 把闺蜜的事做完,她也该做正事了。 电梯在顶楼停下,很安静,安静到空旷,她穿的漆皮高跟鞋,黑皮红底,腿雪白笔直。 凭记忆找到那间办公室,宋皎皎敲了敲门,没回应。 站了两秒,她握住门把,将门推开,里头黑漆漆的没人。 宋皎皎的性致,凉了一半。 “万事俱备了,没想到人跑了。”她埋怨一声,转头,撞进男人怀里,还好肌肉是软的,不然她得流鼻血,“戎铮,你怎么老是神出鬼没的?” “找我?”男人弯下腰,朝她逼近,昏暗光线下,眸子漆黑的发亮。 宋皎皎揉着鼻子,掩饰自己的紧张,“是啊,想点你,戎老板接不接生意?” “接。” 他的角度看下去,能看到漂亮小巧的锁骨,某个地方也很小巧,一只手就能握住。 这次,是宋皎皎主动贴上去的,她眼底有坏笑,“今晚我们打个赌,看谁先认输。” “宋皎皎,确定要和我赌吗?”戎铮圈紧她的腰,将她彻底拥入怀中,那么短的一条裙子,不明白她为什么敢穿出门。 “确定。” 她垫脚,将吻奉上。 一发不可收拾,门内和门外,两个世界,外头寂静,里头膨胀,全是勃发的欲念。 他座,她跨坐,严丝合缝的亲吻。 宋皎皎的披肩还挂着,要掉不掉,戎铮掐着她的腰,又将她按在办公桌上,不让她坐他腿上了。 “不行了?”她手撑在桌上,身体后仰,那条披肩终于是掉了,“现在认输挺合适的,本小姐体力还充沛,自制力……也还有。” 戎铮从办公椅上站起来,罩下庞大的阴影,手臂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完全包围在自己的领地,“我不见得会输。” 小兔子无处可逃。 “是吗?”宋皎皎噙着笑,一点点后仰,看他缓慢的压下来,追逐她,“那就看看谁本事大吧。” 折腰的亲吻,总是迷人。 办公室里依旧没开灯,戎铮知道她的胆子,开了灯可没这么能张牙舞爪。 戎铮是势在必得的,得让她半点力气都存不下,但宋皎皎会使坏,抱着他的脖子,用腿轻蹭他侧腿的肌肉。 他在瞬间便有了感觉。 再吻,会出事。 宋皎皎被放开,笑的张扬,“你输了戎铮,本小姐技艺略高一筹,服不服?” “服。”让他很狼狈,那片肌肉都是酥的,压抑不住的痒。 “你过来。”她坐在桌沿,翘起个二郎腿,冲他勾了勾手。 戎铮视线在她腿上停留一秒,回到她脸上,听话的走过去。 “想不想要?” 戎铮沉默,怎么可能不想。 “想不想要?”宋皎皎再次逼问,指尖撩开他的衣摆,看到了一角腹肌。 “挺想。” “别学我。”她捏了一下那肌肉,只能捏到皮,体脂够低,“戎铮,我不是别人女朋友,做不做?” 空气都沉寂了两秒,他们在黑暗中对视,眼神交汇。 戎铮的吻太凶狠,跟之前完全是两副模样,这次,像是真要把她吃了。 宋皎皎还来不及思考,就已经只能沉浸,除了接吻,感受他的热度,她做不了任何其他。 亲完,她嘴唇都发麻。 戎铮将她横抱起来往外走,她连抱他脖子的力气都没有,软软的,“干嘛?” 他抱的更紧,肌肉铬人,“不在这里,你家,我家?” “你能忍到那时候吗?” “宋皎皎,你很狂?” “你家。” 戎铮家宋皎皎来过两次,半路她就酒醒了,她很自来熟,上厕所,洗澡,就是不提刚刚的事情。 男人穿着浴袍在她眼前晃,没系紧,胸肌,腹肌,欲遮不遮的勾她。 宋皎皎穿着他的睡衣坐在床边,看起来小小一只,“过来。” 戎铮走过去,他的拖鞋又让给了她,他光脚。 “蹲下。” 他照做。 “你输了戎铮。”她捧起他的脸,看这么个大块头湿漉漉的样子,像一条大型犬,“愿赌服输,我要你永远忠心于我。” 他大掌覆上她的手背,睫毛也是湿的,唇轻启,“好。” 宋皎皎笑靥如花。 “现在你可以享用你的主人了。” 第73章 一半疯魔 宴妮不是很清醒,下意识的去推身边的人,“放开……别抓着我。” 程瀚第一次觉得一个女人的肌肤触感这么好,滑腻腻的,他捏着手臂就不想放,“宴小姐,我送你回家。” 阿钟刚巧是他朋友,这次机会也算是他求来的,送美人回家,这么个表现的好机会,他怎么可能不争取。 宴妮身上还披着那件外套,脚步有些虚浮,走的歪歪扭扭,“我不要你送。” “他们都走了宴小姐,我心好,还记着你呢。”程瀚将她扶稳,走进电梯。 宴妮就靠在电梯的角落里,觉得冷,裹紧了身上的外套。 程瀚眼里,全是白花花的皮肤,这身材,看两眼就流口水。 他脑海里想起朋友的话,宴家的独生女,非富即贵,他们这些小门小户摸都摸不着…… 叮—— 电梯门开,他脸上表情变得有些狰狞。 宴妮不肯出去,程瀚就强拉硬拽,“别怕呀宴小姐,你长得这么漂亮,我都舍不得弄疼你,你听话些。” “滚啊……”宴妮烦躁,只觉得梦里有只苍蝇一直在吵她,“烦不烦,死苍蝇!” “苍蝇?”程瀚脸色当即就变了,用着蛮力将宴妮拖出来,“我好心送你回家,你骂我苍蝇,你们这些二代小姐是不是都这么瞧不起人?” 宴妮挣脱不开,伸手去挠。 “叫你别乱动,穿这么骚扭来扭去,不就是勾引我吗?”程瀚想将她拖进车里,眼底有些兴奋,谋划着一场诡计,“你是宴家的大小姐,觉得我们这种小门小户是苍蝇,看不起。没关系,我要是睡了你,让你怀了我的种,我们家就不可能是小门小户了,你说对吗宴小姐?” 宴妮含糊不清的还在骂,用手挠,用腿蹬,就是不想那烦人的苍蝇碰她。 程瀚也恼了,直接将她扔进后座,“我看你是等不及了,想让我在车里就办了你。” 他弯身,脸上带着诡异的笑,一点一点爬进车里。 “你这么漂亮,我也等不及了。” “等不及去死吗?” 程瀚听到其他声音,愣了一瞬,全身汗毛竖立起来。 因为那声音,太冷。 下一瞬,他被人从车里生生拖了出来,掼在地上,锃亮的皮鞋踩着他的头,让他脸贴地,吃了满嘴的灰。 “如果你光明磊落些,我或许还可以下手轻一些,可你们啊,怎么就学不老实呢?” 程瀚呼吸间全是尘土的味道,他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从没有人把他尊严这样按在地上羞辱过,“你是谁,老子看上个女人而已,关你什么事?” 头顶男人冷冷哼笑,语气极寒,“不关我事,就是单纯对你不爽满意吗?” 力道还在加重,程瀚觉得自己脑仁突突的跳,眼球也涨的疼,“放开我,这里都有监控,我不信你能无法无天。” 脑袋上那只皮鞋终于移开了,程瀚想爬起来,却被人扯着头发仰起头,被迫看着眼前的男人。 只穿着西装和马甲,腕间一串佛珠,逆着光,一半明,一半暗。 一半温和,一半是疯魔。 “如果我说,我能呢?” 宴妮感觉有人在抱她,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看清眼前的人。 又做梦了。 “你最近好吗?”她抱着他的腰,脑袋贴在他心口,轻轻蹭了蹭,“追封若芸很忙吧,最近都不来我梦里。” 祁书言动作僵硬了一瞬。 “嗯。” 车里开着暖气,她脸上是醉酒的潮红,眼神迷离,像只小猫咪一样望着他。 “祁书言,只有梦里才能抱你。” 她又钻进他怀里,像是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不是说别再打扰你?” “骗你的。” 她脸在他马甲上蹭,把眼泪和妆都蹭上去,委屈极了,“不要和封若芸在一起好不好?” “不好。” 宴妮埋在他怀里哭,哭的发颤,“你就是骗我的,根本不喜欢我,连在我梦里都不肯顺着我。” “嗯,不顺着。” 宴妮生气了,抓起他的胳膊就咬,眼泪口水都沾他皮肤上,“你要和她在一起,就别来我梦里了!” 祁书言任由她咬。 “这事没得商量。” 宴妮闹了一阵,睡着了,小小的一团窝在他怀里,妆都哭成花猫。 下车时,醒了,又要闹,祁书言直接抱她进了电梯。 真是让人一点不省心。 祁书言看不下去她这副样子,将她放进床里,翻出她的卸妆湿巾给她擦,擦完又用毛巾擦,花猫脸总算干净了。 他要走,被她拉住。 “别丢下我。” 他狠下心,扯开她的手,她又追上来,从身后抱住他。 “不要走,在我梦里再多待会儿好不好祁书言,求你了,我只有在这时候才能不偷偷看你,才能抱你,才能肆无忌惮的想你。” 宴妮真的想再拥有他多一点点时间,哪怕是在梦里,她也甘之如饴。 祁书言掰开她的手,转过身来正视她,看她眸子半垂的醉态,目光失焦。 她太想他了,这么近,这么真实,光看着,她就忍不住落泪。 宴妮踮起脚,扯着他的衣摆,吻他。 祁书言没有反应,不拒绝不迎合,将这个梦变得尤其冰冷。 她亲吻他的唇瓣,唇角,得不到半点回应,心也冷掉。 渐渐的松开手,放他自由。 “妮妮。”他念她的名字,看着那双盛满失落的水眸,“是不是要离开我?” “不是。” “你说过会陪着我,想陪我去挪威,想了解我,了解我的过去,是真是假?” “真的。” 祁书言后退,站在门边,卧室光线醺暖,他身后是无尽黑暗。 “你输了,妮妮。” 他关上门,头也不回的离开。 第74章 跨年暴雪 宴妮隔天醒来,头痛,昨晚的梦太过真实,让她缓不过来。 她撑着脑袋起身,把公寓巡视了一遍,没有祁书言来过的痕迹。 是梦,他不可能来的,所以梦醒之后,便是无边的思念。 难捱。 她拿起手机,忽然发现昨晚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给祁书言打了个电话。 说了些什么呢? 她记不清。 宋皎皎说抢回来,祁书言连梦里都拒绝她,她拿什么抢呢? 她开车去了工作室,却在门外的路边看到抹熟悉的身影。 天空在飘小雪,茉莉穿着单薄衣衫立在雪中,好像风一吹就会散掉。 “姐姐。”他看过来,眼底的笑有些破碎,“你之前说让我来这里工作,还作数吗?” 宴妮看着他,缓慢的走近,“作数的。” 姑娘们知道茉莉要留下来当老师,个个兴奋的不行,工作室还没来过男老师,头一个还是这么甜的弟弟。 “小茉莉。”前台凑过去,神秘兮兮,“你老实跟姐姐说,有没有男生追你?” 茉莉点头,也不避讳,“有的,但我的性别是男性,性取向是女性。” “噢~”姑娘们故意拖长音,意味深长,有意无意看向站在一旁的宴妮。 宴妮不打算理会,带着他去仓库拿工服,“衣服比较多,但只有上衣,体恤、卫衣、坎肩都有,你看天气自由搭配。” 茉莉跟在她身后,老老实实的点头,“知道了姐姐,还有,谢谢姐姐。” 宴妮想到什么,回头,看着他,“你奶奶病好了?如果不是你可能要辛苦两个月,开春后学生会多起来,提成也多,但可能也比不了夜场,那里都是吃青春饭挣快钱。” 茉莉垂下脑袋,低声应她,“嗯,我知道的姐姐。” 其实奶奶没好,他是被辞退的。 昨晚他想见她的,喷了她送的香水,穿白衬衫去见她。 可领班把他叫进了办公室,告诉他,有大客户投诉他太过干涉他人的私生活,坏了规矩,不用再来上班了。 他好像彻底明白了,那位先生说的,资本。 富贵,权势,这些对他来说,都太过陌生,上位者动动指头就能让他苟延残喘的生活都崩坏掉。 “你学习情况特殊,把你课表发给排课老师一份,他根据你的课表来排课,你只会跳国标吗?”宴妮将一堆衣服递给茉莉,问他。 茉莉接过衣服,小心抱进怀里,“古典现代都会跳一些,但没有国标好。” “行。”宴妮又领他出去,帮他找个储物柜,“你到时候找老师都跳一下,选擅长的舞排课,但茉莉我是商人,工作做好,不然我也会辞退你。” “我会努力的姐姐。”茉莉两步走到她身前,冲着她笑,窗外是阴沉小雪,他的笑仿佛有温度,“绝对绝对不会让姐姐辞退我。” 宴妮想起第一次见他,他说的荤话,提醒,“之前工作的性子收起来,别什么白的粉的往外说,能懂吗?” 茉莉这次脸红了,耳尖也红了,轻轻点头,“懂。” 那些话都是前辈们教的,他又长得少年气,适合这套,当时说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只想把自己嘴巴缝起来。 不过他也是真的卖艺不卖身。 真的粉。 —— 宋皎皎醒了,动弹了一下,骨头散架。 痛。 她了解过第一次会很痛,但没说会这样惨烈,哪哪都痛。 “戎铮,松手,你抱太紧了。”她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有些哑,又很软,“看我不顺眼是不是,谋杀主人,罪加一等。” 另一项罪名,是昨晚有点疯。 戎铮松开了些,看见她身上那些痕迹,眸色瞬间黯沉,“还以为你会睡很久。” 他早醒了,就抱着她等到现在。 “几点了?”宋皎皎还闭着眼,摸索着远离他,他身上太烫,跟火炉似的。 戎铮轻而易举将人捞过来,抱好,“下午三点。” 宋皎皎都顾不上疼了,差点从床上坐起来,“下午三点?你昨晚到底是多惨无人道,我一觉睡到下午三点?” 男人亲了亲她的发丝,“怪我,没分寸,让皎皎吃了苦头。” 昨晚她的确吃了苦头,哭的凶。 “不准叫我皎皎。”宋皎皎严肃认真,不容反驳,“要叫我大小姐。” “好,大小姐。”戎铮由着她,只觉得此刻抱着,黏着,心很暖和,“大小姐要起床了吗?” 宋皎皎迟疑了一瞬,缓慢开口,“我觉得……我好像有点起不来。” 下床,更是不太可能。 丢脸。 —— 十二月三十一日,夜,暴雪。 宴妮跳的精疲力尽,下楼时,遇到了同样刚练完的茉莉。 “姐姐,要走了吗?” 他一直叫姐姐,不随姑娘们叫宴老板,她听习惯了也随着他。 一个称谓,也不重要。 “嗯,外头大雪,你也早些回学校。”她说完,去拿放在前台的车钥匙。 茉莉站在原地没动,看见她将要走到门口了,叫住她,“姐姐,今晚跨年要一起吗,跨江大桥那要举办烟火秀,可以在桥上看,很美。” 不知为何,宴妮忽然想起祁书言家,顶楼,最繁华的视野,跨江大桥尽收眼底。 “我怕冷。”她回头看他,笑容浅淡,“你和朋友一起去看吧,桥上风冷,多穿些衣服。” 茉莉没再说什么,眼里的光黯淡下去。 宴妮推门走出去,挂门铃铛响,风雪铺天盖地袭来。 她站在门口,望着夜空,只看见漫天大雪纷飞。 撑伞也没用,她索性不管,就那样往车位走,落了满头白雪。 往常这种日子,宋皎皎是吵着要和她过的,但今天却没动静。 本该热闹的跨年,她身边却冷冷清清。 宴妮开车去了超市,买红酒、朗姆、苹果、橙子、肉桂、迷迭香,准备自己下厨煮一锅热红酒,温暖温暖自己。 她厨艺很烂,想起自己第一次热牛奶烫到,祁书言第二天带着一堆药来见她,他那时候是有点喜欢的吧,不然根本也不用管她,本来也只是轻的不能再轻的伤。 东西买好,宴妮车子的方向却不是往宴家或者小公寓去,她想找宋皎皎陪她一起。 路过跨江大桥,风雪太大了。 她在这里飙过车,遇见过祁书言载着另一个女人和她较劲。 非要分个输赢吗? 电梯在三十楼停下,她提着一堆东西,不想动,随便吧。 门又合上,一切静止。 宴妮伸手,按了顶楼。 第75章 嗯,疯了 头顶灯光很暗,宴妮将手里的东西全部放下,轻轻敲门,“祁书言,你在吗?” 没人回应她。 他不在,不可能在。 “祁书言,我想见你。” “祁书言,我很想见你。” 宴妮渐渐垂下手,立在那,久久无法回神。 现在,他应该在出席祁氏的晚会吧,她听说了,今年特别盛大,因为那家外企的项目落到祁氏了。 门是智能锁,有指纹,有密码,宴妮手指放上去,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按。 。 嘀嗒,门锁转动。 没有黑暗,房子里敞亮,所有灯都开着,容不下一丝黑暗。 落地窗外,是今年最后一场暴雪,宴妮站在门口,忍不住眼泪。 太熟悉了,一切好像都没有变。 他们坐在窗边弹琴,挤在沙发里看电视,她不穿拖鞋他总是生气,要把她抱起来,再细心给她穿上。 叫人怎么忘? 宴妮在门口无力的蹲下,捂着嘴痛哭。 她忘不掉,割舍不下啊。 —— 车窗外是暴雪,迈巴赫内是低压。 后座上的男人脸色看起来并不好,很阴沉,他是低气压的来源,散发着肆无忌惮的压迫感。 封若芸没见过男人这副模样,小心翼翼的坐在他身边,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弹。 光影太暗,路灯从风雪的间隙中透进来,照不亮他。 男人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他拿出来时,封若芸看到了屏幕上亮起的两个字。 妮妮。 多亲昵的称呼。 “帮我接。”祁书言将手机递给她,屏幕微光映亮他的指骨,修长,禁欲。 封若芸接过手机,有些愣,“确定我帮你接?” “接通,按开扩音。”他指示她操作,“怎么回答我会跟你说。” 封若芸点头,接通了电话。 没有声音。 封若芸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忘点扩音了,可那个小喇叭明明亮着。 她用眼神询问祁书言要不要开口,祁书言没表态,也没看手机,反而转头在看窗外的雪。 暴雪。 像他心头的风暴。 车厢里太寂静了,封若芸甚至能听见男人的呼吸,和自己的心跳。 她望着他侧脸,在明暗交错的光线里,那样深邃,温柔。 他缓缓偏头,看着她。 封若芸明白了他的意思,挂电话。 她伸出手,点在那红色的图标上,将要按下去。 “祁书言……” 细微的一声呢喃,从手机里传出。 太轻,像喟叹,又太沉重,藏着千丝万缕的情结。 斩不断,理不清。 “我好想你。” “我真的好想你,祁书言。” 没有哭喊,没有哽咽,电话那头少女声线平静,也绝望。 那一刻,封若芸听到了祁书言的心跳,那样剧烈,像是重新活过。 他从她手中拿走了手机,电话已经挂断了,他也没再打过去。 “停车。” 司机将车停下,跨江大桥上迈巴赫亮着猩红的车尾灯。 “封小姐下车吧。” 封若芸看着外头暴雪,心里不知为何也下起雪,“祁书言,你没跟我开玩笑吧,外头大雪,我穿的礼服,你想让我冻死吗?” 一向克制的男人此时隐隐有些急躁,捏着腕间佛珠,“没开玩笑,下车。” 封若芸没动,和他较劲。 司机下了车,打开封若芸那侧的车门,将她拉出来,“封小姐,等不了几分钟的,会有车来接你。” 封若芸不懂胸口那股闷气是什么,发着颤推开司机,“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可是封家的二小姐,凭什么你说利用就利用,说扔就扔?” 男人自始至终未看她一眼,她却能很明显的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急躁,像是越来越难以忍耐。 “因为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你拿祁嘉寒的项目接近我,又拿我十倍的利润陪我演戏,封小姐是聪明人,两头得利。”男人终于看过来,目光冷厉,无半分温柔,“所以,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 风雪灌入,沾了他衣角。 他坐在那,是剪影,神秘冷漠,让人可望而不可及。 跨江大桥上寒风猎猎,大雪迷了封若芸的眼睛,她看着淡漠疏离的男人,觉得冷的喘不上气,“祁书言,你真的疯了。” “嗯,疯了。” —— 祁氏的晚会办的盛大,祁书贤花大力气邀请到了银恒的掌权人ego来参加。 临近晚会开场,祁家人都到齐了,却迟迟不见祁书言。 “爸。”祁夫人扶着老爷子在第一排主位坐下,“这么重要的日子书言还没到,您先坐,我去打电话催催他。” 老爷子叹了口气,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望,摆了摆手,“去吧。” 祁夫人退了下去。 宴会厅门口传来躁动,祁书贤赶忙带着祁嘉寒迎上去,“ego先生,好久不见,没想到你真愿意来祁氏晚会,备了坐席,我让犬子嘉寒带你过去。” 祁嘉寒有些心不在焉,他心头想着别的事情,虽然他没想过宴妮会赴约,但心头还是失落的。 “ego先生你好。”祁嘉寒伸手,客气的商业礼仪,“祁氏执行总裁,祁嘉寒。” ego笑着握住他的手,“小祁总,久仰,来海城不久倒是听了不少小祁总的事迹。” 几人客气一番,才往宴会厅内部走。 人影一错开,祁书贤便看到了站在后面的艾绵,她今天穿的礼服,酒红色长裙,衬得她肤若凝脂,明丽动人。 他不敢多看,只一眼,就克制着收回目光,又下意识的去找祁夫人的位置,看到她在敬酒并未注意到这边,才安下心。 ego和祁嘉寒并肩,左右看了看,询问,“小祁总的小叔不在吗,他出的项目企划案也很好。” 祁嘉寒脸上是商业化的浅笑,不亲近也不疏远,“还没到,雪大可能堵车。” ego皱眉,表情有些不悦,“这么重要的晚会,不知道提前出发吗,真不知道这样不守时的人是如何做出如此优秀的企划案的,本来还想认识一下,看来是不用了。” 祁夫人听了一嘴,给祁嘉寒使了个眼色,今晚项目大概势在必得。 祁书贤走近,笑着附和,“我弟弟做事确实有时候考虑不周,ego先生不要介意。” 第76章 项目落定 “我做生意看利益,不看人品。”ego提起自己的观点,多少觉得还是跟海城商人不太一样,“但祁家的诚意我看的清楚,知道该怎么选择。” 贵宾落座,晚会正式开始。 ego的位置安排的巧妙,刚好和祁嘉寒邻座,跟祁书言隔开一个座位,但他的位置一直空着。 老爷子看起来有些不悦,问祁夫人“祁书言呢,你问了没,到哪了?” 祁夫人拍着老爷子的背顺气,端茶递水的伺候,“爸,你别着急,这么大的雪开车要慢,要注意安全,晚点书言就到了。” 她巴不得他晚点到或者不来,又怎么会打电话问他,催他。 祁书贤心里有事,寻了个借口离场,祁夫人隐隐发现有些不对劲,这种场合,他以往都是最尽心尽力表现的,离场这种事情根本做不出来。 心头那丝疑虑飘着,散不了,也抓不住,叫她难受。 祁书贤是在休息室旁找到了艾绵,人都在宴会厅,这里反倒寂静。 “绵绵。”祁书贤感觉自己就跟那些刚恋爱的毛头小子一样,叫这种昵称会觉得很甜,一点不腻歪,“你怎么来了?” 艾绵却泼他冷水,语气不冷不热,“祁总,我是ego先生的助理,自然要来的。” 祁书贤心头那点甜意散的一干二净,对这突如其来的冷淡竟然有些不知所措,“绵绵这是忘记我们之间的事情了?” 水乳之欢,怎么能忘呢? 艾绵垂下眸子,忽的叹了口气,“抱歉祁总,之前的事情你就当作没发生吧,我当时被下了药不太清醒,很感谢你帮了我。” “可你当时不是这么说的。”祁书贤心情当即就低迷了,竟然被个小姑娘搞的不上不下的,“你说我跟那些人不一样。” “祁总,别再说了。”艾绵都想去捂他的嘴了,真是老糊涂了不知道隔墙有耳,“我说了祁总,那时候我不太清醒,就光顾着想那种事情去了,祁总能不能忘了?” 耳边好像传来脚步声,祁书贤眼疾手快拉着艾绵进了一间休息室。 突然拉近的距离,让他又闻到她身上那股香气,喷了香水也掩不住。 “绵绵……”他握住她的手,“我不信你真是这么想的,那天我们明明感觉很好。” 艾绵闭上眼,深深吐了口气,推开他,“祁总,那你要我怎么办,我已经跟你划清界限了,你有妻子儿子,你是高高在上的祁总,我只是个小助理,我不能再靠近你了。” 祁书贤把她往怀里拉,想抱着,哄一哄,“绵绵,不能招惹了我,又想全身而退的。” “祁总。”艾绵避开,语气有些激动,“你是有家室的人,我们这样是不对的,我没有办法……” “老祁?你是不是里面?”祁夫人在外头拍门,语气有些疑惑。 陡然的声音让艾绵气息都乱了,紧张的捂住嘴。 祁书贤也吓了一跳,迟疑着要不要开口,拍门声跟拍在他心上似的。 他选择了沉默,既然祁夫人不确定,那他有很多的理由可以开脱。 等祁夫人走了,艾绵直接推开门跑了出去,看样子是真吓到了。 “绵绵……”祁书贤还没来得及叫住她,人就已经跑没影了。 晚会的第一个环节结束,祁书言的位置还是空的,老爷子气的摔茶盏。 “在外头野了十几年,真是一点规矩没有了,往日里倒是不耍性子,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偏偏要耍。” 祁夫人掩下心头的喜悦,给老爷子重新添了热水,“爸,别动气,书言也还年轻,有自己的想法呢。” “他有什么想法?不依仗祁家他就什么也不是。”老爷子越想越气,水也不喝了,“我看他是翅膀硬了,觉得我快死了,到时候念情分给他留遗产,他倒是想的美。 祁夫人快要喜上眉梢了,生生压下。 ego看那个位置一直空着,问祁嘉寒,“他知道我今天会来聊项目吧?这是不打算来了?” 祁嘉寒神情淡然,“或许是。” “看来也没怎么把我这项目放在眼里啊。”ego表情不太好,显然是觉得祁书言不尊重他,“本来我是更青睐你小叔那边的,既然他是这副性子,别谈了,就小祁总吧,咱们合作。” 双方都做足了准备,这句话一出口,祁夫人就给祁嘉寒的助理使了眼色。 ego叫了艾绵。 艾绵拿着资料走过时,祁夫人闻到股似曾相识的味道,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闻过,只觉得好闻。 资料,文件准备好,也就是签个字的事情,之前磨了太久,基本都知根知底。 合同签下,晚会正式被推向高潮。 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看向老爷子,“爸,我就说吧,祁家交给嘉寒,绝对没问题。“ 老爷子也面露喜色,化了祁夫人的忧虑,“你别担心,嘉寒这样出色,该有的东西,别人争不走的。” ego看着眼前眉目冷峻的男人,再次伸出手,“合作愉快,小祁总。” “合作愉快,ego先生。” —— 车门合上,封若芸还是没死心,扑上来拍车窗,“祁书言你不能这么对我,这么冷,我会冻死的,你送我回家。” 司机将她拉开,递了一把伞给她,“封小姐,祁先生一开始就说的很清楚,只是让你陪他演戏,别动不该动的心思,不然吃不到甜头,尝尽苦头。” 封若芸捏着伞,瑟瑟发抖,寒风像是要刮走她的皮肉,痛彻心扉,“怪他,怪他演戏演的太认真太投入,不然……” 不然她怎么可能生出爱慕的心思。 那样深沉冷漠的一个男人,每次遇到宴妮都对她百般好,温柔,体贴,周到,他演的太真,即使只有那短短的瞬间,即使知道是在做戏,她也管不住自己的心。 “封小姐,是你太投入了,”司机道破,打开驾驶位的车门坐上去。 黑色迈巴赫,破开风雪,绝尘而去。 封若芸站在原地,紧紧抱住自己,太冷了,冷的心都成了冰,碰一下就碎掉。 “她呢,在哪?” 迈巴赫内,男人依旧望着窗外风雪,只是气息明显比刚才更沉。 乱了分寸。 “gene先生,宴小姐在您家。” “回去吧。” 第77章 熟男炒菜 宴妮坐在琴凳上,已经没有再掉眼泪了,她现在很平静,平静到能分秒的感受到时间的流淌,也绝望,绝望到无法感知,呼吸、脉搏都变得空洞。 琴声温柔,歌声烂漫,她在这间充满回忆的别墅里,仿佛置身潮海,即使要让她窒息,她也平静的接受。 《the rose》。 她弹唱过很多遍,在高中的毕业典礼,在加州的学校派对,在学校那间小小的乐器房。 她声音清澈,没有那么柔和,也没那么有韵味,唱不出爱意绵长,也唱不出爱是一把刀,割的人痛不欲生。 她想,唱完这一首就离开。 算是她终于给她和祁书言的故事,完整的画上句号。 再痛也忍,不相见,不乱心,他们之间再无瓜葛。 “in the spring bees the rose…” 窗外暴雪未停,但故事已落幕。 宴妮将琴盖合上,缓慢的起身,一点一点将自己从回忆中抽离。 每一步都是煎熬,像踩在刀尖上,生疼。 她脚步慢下来,可再怎么慢,还是会走到门口,还是会离开。 祁书言不会知道她来过,没人会知道,在这样的夜里,她在这里将所有都怀念一遍,再狠下心扔掉。 门口的鞋柜里,有她的拖鞋,白色的毛绒绒的,可能以后就是封若芸穿了。 也可能不合她的脚,祁书言会买一双她更喜欢的。 宴妮就站在那,看着那两双摆在一起的拖鞋失神。 爱在细节里才伤人,此时她眼前的是淬毒的刀,剜她心,叫她痛。 嘀嗒,门锁响动。 门被急促推开,宴妮来不及逃,猝不及防的跟站在门口的男人对视。 他穿的黑色礼服,挺括,气度沉稳,腕间还是那串沉香的佛珠,温润,柔和。 他们好像对视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绵长的一瞬,跨山跨海来到这里,来到彼此眼前。 庞大的阴影压向她,他脸上不再是柔和的淡笑,而是浓重的,像要将她摧毁般的欲念。 偏执、疯狂、浓稠的欲望,在见到她那一刻,藏不住,太想了,想到害怕,想到骨头都泛疼。 宴妮被男人拖入怀中,掌控着,发狠的亲吻。 不允许她退缩,不允许她放手,要守在他身边,做只私养的乖顺蝴蝶。 祁书言失控了,在见到她那一刻,再用力的克制、再强的自制力,也被摧毁的溃不成军。 他紧紧勒着她的腰,要她靠近,贴的严丝合缝,掌心扣着她的后颈,让她没有半分退路。 吻不够,他单手捞住她的腿抱起来,边吻,边往卧室走。 宴妮挣扎不开,只能依附他,像海中的浮木,终于遇到一艘船,被捡起来放好,妥帖的心安。 他的气息,好闻的沉香气,灌进她的所有感官,让她醉的彻底。 “离开我?对我竖中指?”祁书言松开她,将她按在床上,困住她,居高临下的俯视,“找个男模来气我?忽视我?穿的不规矩到处乱跑?” 他压下来,带着迫人的气势,“妮妮,我们之间这些账该怎么算?” 宴妮盯着他,不畏惧,不逃避,“你跟封若芸,又该怎么算?” 她语气那么平静,却还是落了泪,潋滟的水光看得人心头一紧。 “妮妮。”祁书言掌心贴在她侧脸,温柔的擦拭眼泪,“我不让她陪我演戏,不逼一逼你,你永远都看不清,也永远不知道爱谁。” 宴妮眼里只有他,那张脸,清风霁月般柔和,眼底又是化不开的欲,矛盾,沉重,压抑的让人胆寒。 现在,她不怕了。 “最后一个问题。”祁书言摩挲着她细腻的皮肤,眼神温柔不下来,他心头只有一个想法。 占有她。 “什么问题?”宴妮握住他的手,扬起脖颈,睫毛扑闪间眼角蓄的泪又落下来。 “圣诞那晚我问了你两个问题,”他彻底的为她折腰,吻干她的眼泪,“妮妮,我现在问你最后一个。” 宴妮怔愣的看着他,原来不是梦。 “爱不爱我?” 宴妮有瞬间的迟疑。 这瞬间让祁书言再也无法克制,他心头被巨大的恐惧笼罩着,气息沉重,大掌捏紧她纤细的脖颈,“说爱我,妮妮。” 宴妮心跳的很快,太快,像是要撞破血肉,让她呼吸都凌乱不堪。 “我爱你。” “爱谁?” “我爱你,祁书言。” 祁书言又在她给的瞬间里得到极大的满足,红着眼,吻她。 是吻,也是厮杀,掠夺她的一切,要让她完完全全的仅属于他。 宴妮在他手中化开,那种窒息感,让她灵魂震颤。 掐着她脖颈的手缓慢松力,向下,解开她的衣衫。 “妮妮。”祁书言贴着她的唇角,细细亲吻,“你永远是属于我的,永远。” “我的蝴蝶,为我折掉翅膀吧。” 宴妮根本无法逃脱,指尖太烫,一寸寸掠过,她脊背发麻。 祁书言只觉得眼前一切是他今生见过最美,一切都凌乱,他的妮妮也因他凌乱,躺在黑色的丝绸里,双眼潮红。 他怎么能不想,怎么能不爱,那么多年见不得天日的眷恋,在此时此刻,得到圆满,赤裸裸展现在他眼前。 宴妮眼中的他,在雾气中模糊,她感受到压抑的热,由内而外的扰乱她。 祁书言眼神是凶残的,动作却无比温柔,将他的蝴蝶破茧,把控在手心。 “妮妮喜欢吗?”他将吻落在她侧腰,认真感受她的颤栗,“想我吻哪里,今晚不让妮妮偿还,今晚听妮妮想要的。” 宴妮脸颊满是绯红,耳尖更是殷红的能滴出血般,“我……很难受。” 她那点软肉被他咬住,激的她差点惊呼出声,要哭不哭的,“别折磨我了。” 钻心蚀骨的痒,让人疯。 她已经一丝不挂,而他还衣冠楚楚,见不到丝毫凌乱,依旧风光霁月。 祁书言直起身,缓慢将外套褪下,随后牵着她的手,按在衬衫的领口,“妮妮不想要折磨,那就学会自己动手,这样会快些。” 熟男的耐力,能让她最后哭着祈求。 宴妮颤抖着手去解他的领带,看到他线条流畅的下巴,滚动的喉结,以及被黑色衬衫包裹的极度禁欲的身躯。 领带解了几次都解不开,她又羞又恼,咬着唇死磕,现在换祁书言备受折磨了,就在眼前,小姑娘手笨,让他吃不到。 忍的额头发汗,他认输,捉住她的手往下,凑近将她吻的后退,“那就直接开始吧。” 卧室里只亮着盏小灯,昏昏暗暗,浮浮沉沉,窗外那样烈的雪。 宴妮听到自己在哭,在哼,控制不住。 不知时日年月,她脑袋里装不下任何其他,身体的所有主导权都交给了祁书言。 彩色的流光落进卧室,宴妮看过去,看到男人宽阔的脊背后,绽放开无数的彩色烟火,璀璨,糜烂。 “妮妮,新年快乐。” 今晚,连风雪也失控的彻底。 第78章 事后清晨 宴妮是被闹醒的,腰间有只手,在揉她酸疼的软肉,她伸手去拍,被人抓住。 “醒了?” 她点头,算不上太清醒,“别弄我,好累,我再睡会。” 身后传来男人的轻笑,泛着哑,“自己睡着都在揉,我帮你,还嫌我烦。” 宴妮耳红,小心的远离他,昨晚跟疯狗一样黏着她就不放,“怪谁?” “怪我。”祁书言没放弃,掌心落在她纤细腰肢上,轻轻揉着,“还疼吗?” 宴妮真想找个洞钻进去,可她又没力气动弹,只能被他困在怀里,“腰疼,腿疼,祁书言你太可恶了。” 昨晚怎么哭怎么求,都没用,非得要她折来折去,在耳边哄,“妮妮软的跟水一样,这样都能受得住。” 又要在窗边,掐着她的腰让她看烟火,将吻烫在她脊背上。 “妮妮,比烟花还漂亮。” 她软的根本没力气,站不住,又被他抱在地毯上。 疯了。 宴妮脑海里全是昨晚的五颜六色,脸又红又烫,用手捂着苦恼,“祁书言,不想再见到你了,你太可恶了。” “不能不见。”祁书言小心将她转过来,面对他,“你已经爱上我了,是属于我的,不能不见我。” “骗你的。”宴妮一看到他的脸,心底那些躁意好像都消散了,很柔和的平静,“要见的,不见舍不得。” 她昨晚被他抱着洗了澡,换了睡衣,但他不一样,他未着寸缕。 祁书言将她抱着,肌肤紧紧相贴,热度,硬度,感受的完完全全。 宴妮忍着那股羞恼,将头埋进他怀里,又不小心看到了他身上的牙印。 她干的,昨晚生气了。 “说了舍不得,又舍得放手,舍得跟那位茉莉亲昵。”祁书言拍着她的脊背,算旧账,“你第一次,我不闹你太久,妮妮,但这些是要你以后慢慢还的。” 她昨晚疼的哭,眼泪汪汪的看着他,真是要了他半条命才能忍住,轻轻的,慢慢的,让她舒心。 宴妮觉得他是不是对久有什么误解,昨晚她都已经晕了,在他那里,居然是还没闹多久。 “你跟封若芸的事,也得偿还我。”宴妮张嘴又咬了他一口,跟小狗一样凶,“生气了,心都碎了。” 祁书言将她团团抱好,宝贝的不行,他知道伤了她的心,他也心疼,可不这样她永远不会坚定,永远看不清爱原来是不顾一切的选择他。 “妮妮想我怎么偿还都可以,打我,骂我,睡我都可以。” “祁书言。”宴妮恼了,乱踢乱打,“你真的很烦,明知道我才经历就跟我讲这些。” 祁书言任她踢,任她打,只觉得此时此刻心都被她的爱意胀满。 和她痴缠,相拥着醒来,他做了太久这样的梦,如今终于成真。 如愿以偿。 宴妮没想到,还有更折磨人的,祁书言要给她涂药,她这辈子的羞耻心都在他身上耗干净了。 “你快点。”她难受,忍不住催促,虽然药膏冰冰凉凉的,但他指腹是热的。 “昨晚要慢,现在要快,妮妮到底想要什么?”祁书言抬头,看着她绯红的面颊,忍不住调笑她。 宴妮抬脚蹬他,踹到了他胸口,“你再这样,我现在就回宴家,至少七天不见你。” 她这个状态,休养一周不过分。 “好了,不闹了。”祁书言涂好药,把她睡裙掀下来,“是怕你疼,昨晚哭的那么厉害,我也心疼。” “我可没见你心疼。”宴妮小声嘀咕,拉过被子把自己盖上,哼哼唧唧,“我好累,今天都要躺床上了,你爱干什么就去干吧,不用管我了。” 祁书言的手机早被信息和电话轰炸了,他走进书房时,难得有些头疼。 祁氏晚会,一整晚缺席,虽然他并不是多重要的人物,但老爷子那边,总是要交代一下。 “我看你是翅膀硬了!”电话接起,老爷子震怒的声音就从听筒内传出,“这么重要的日子你玩失踪,亏你还是我儿子,怎么性子上就差那么大,跟你那个妈一样!” 祁书言握着手机的指骨逐渐收紧,青筋暴起,“我跟我母亲的性格确实相似,父亲要是看不惯,也可以弄死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祁书言!”老爷子暴跳如雷,动了大气,“你有种跟你老子这么说话,要我说多少遍你母亲的死是她自己想不开,既然你翅膀硬了,这么嚣张,那就给我滚出祁家!” “父亲是想跟我断绝父子关系吗?”祁书言走向窗边,昨夜大雪,江上都是一层薄冰,“十几年前把我扔出去的时候其实就想了吧,现在终于说出口,舒坦了吗?” “你……逆子……”电话那头是祁夫人在安慰,替老爷子顺气的声音,“我就不该让你回国,你给我滚回挪威,祁家花在你身上的所有,全都收回,我就当从没有过你这个儿子。” 祁书言不知为何笑了,语气是温和的,“其实做不成父亲的儿子我挺开心的,毕竟当着也感觉是种耻辱,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无论做些什么,可都请不要手下留情。” “你什么意思?”老爷子在电话那头质问,祁书言直接将电话挂断。 老爷子这次是真的心寒了,本来想着那么多年过去,放他回来,享受下天伦之乐,没想到是个逆子。 “管家。”老爷子喘着气,吩咐,“把祁书言的所有东西,动产不动产,包括他在公司的职务,全部收回,既然他翅膀硬了,就别再靠祁家。” 管家点头,退了下去,但没几分钟又回了茶室,“老爷子,都办好了。” “这么快?”老爷子疑惑,“他都花光了?信用卡那些呢,冻结了吗?” 管家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想了一阵措辞,“就给分公司那边打了个电话,让把书言少爷的职位撤了,其他给的房车钱,全都原封不动在那呢,书言少爷他……一分也没碰。” 第79章 正室侧室 元旦是节庆,宴妮还是要回家,她走路姿势太别扭,硬撑着往庄园里走。 祁书言在车里,一直到看不见她了才让司机启动车子离开。 每次她一离开,心就不踏实。 可也只能忍耐。 “上哪野去了?”沈依澜盯着宴妮,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老母亲的直觉,“元旦才舍得回来看我和你爸一眼,还晚上了才到?” 天知道宴妮有多紧张,全身上下裹的严严实实,不敢把皮肤露出来,进客厅围巾也不敢解,祁书言做的孽,解了她就完蛋。 “刚过去一年嘛,工作室那边太多事情,什么报表、业绩、年终总结,忙得我焦头烂额。”宴妮张口就来谎话,几步走过去挽沈依澜的手臂,“妈妈,你不心疼我,反倒说教我,节庆的日子还要我委屈。” 沈依澜心头那点疑虑没完全消,但被她这番话也说的没脾气了,“你呀,不知道什么时候学的油嘴滑舌,快点洗手吃饭。” 宴妮忍着疼,只能走快些,怕让人看出不对劲,心里又把祁书言骂了一遍。 吃完饭宴妮就猫回了房间,感觉回自己家还要偷偷摸摸做人。 洗完澡擦头发时,忽然看见了床头柜上放着的那串菩提。 她许久没回来,这手串在这里放了许久,心头忽然有了个想法。 这手串,是她第一次梦见祁书言之后出现的。 宴妮走近,拿起那串菩提仔细打量,终于在过渡的一颗小珠子上,看到了卿安寺的字样。 这串菩提,是祁书言求的, 不是梦。 一切都有迹可循。 她忽然觉得,这菩提似千斤重,那样大的雪,他独自去,独自求。 心口被苦涩占满,这份爱,比她想象的还要难以承受。 太沉重了。 —— 元旦假期过去,宴妮感觉自己终于是缓过来了,一大早就让司机送她去了工作室。 忙是肯定的,她准备年前带姑娘们去团建一次。 茉莉下午没课,吃完午饭就来了工作室,很热闹,姑娘们在叽叽喳喳的讨论去哪玩。 宴妮被围在中间,唇角淡笑,有种时光沉浸的温柔。 茉莉觉得,她更有韵味了,那种小女人般由内而外的媚态。 他手里捧着新的礼物,走过去,“姐姐,新年礼物。” “小茉莉不厚道。”姑娘们吐槽,戏弄他,“这么多姐姐,怎么只给宴姐姐礼物?” 茉莉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笑着回应,“姐姐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自然要送礼物啦,我还是大学生呢,其他姐姐们还是不要给我负担了。”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吻,姑娘们也就没再闹了。 最后大家商讨了半天,还是没能商讨出去哪团建,把希望又交给了宴妮。 “团建安排在年终总结后,回来大家就可以直接放年假了,所以先不着急。”宴妮起身,往楼上走,“有好地方都可以向我提议。” 讨论散了,大家上课的上课,摸鱼的摸鱼,前台却又见到了那位许久没见过的助理。 穿的很商务,冷帅冷帅的,“祁先生送来的,待会儿麻烦转交给你们老板,另一份是你们的,辛苦。” 前台看愣了,呆呆的点头,都忘记八卦了,东西到手才反应过来。 祁书言知道宴妮的口味,不喜欢吃甜品,喜欢吃糕点,订的老铺子的水晶糕和糖水,叮嘱了厨师少放糖。 宴妮下楼时姑娘们已经围坐在休息区享用了,见了她,前台拿出另一份,“祁先生助理送来的。” 她接过,打开,里头东西不多,知道她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茉莉刚下课,路过的时候被姑娘们叫住,“小茉莉快来,你可真是幸运,刚来就赶上好日子。” “这家老铺子别人想吃都吃不着,快来跟着你宴姐姐沾光,尝尝。” 宴妮在喝糖水,清甜味又暖和,她很喜欢。 “姐姐买的吗?”茉莉在她边上坐下,笑的比糖水甜,咬了一口手里的酥饼,“好浓的玫瑰味,真甜。” “哪是你宴姐姐买的哦,都说了追你宴姐姐的人多,就祁先生是正室。”姑娘们笑着,酥皮渣子掉了一桌子,“另一位祁先生,是侧室。” 宴妮放下勺子看过去,“胡说,哪有什么正室侧室,以后这种话可不兴说。” 祁书言醋味大,要是让他听见了,不知道会换着什么法子让她还。 茉莉忽然就觉得嘴里的玫瑰酥饼不甜了,很涩,也不怎么好吃。 祁书言来得早,五点,天还没黑就推开工作室的门进来。 前台见他,喜笑颜开,“祁先生好久不见了。” 祁书言忽视,直接迈步上了二楼。 前台忍不住跟身边坐着的姑娘吐槽,“两个祁先生,反差倒是都挺大,一个看着温柔谦和实则冷漠的不行,一个看着不好接近待人处事又恰到好处。” “吃人嘴软。”姑娘拉拉她衣袖,“他对宴老板好就行了,其他人他犯不着在乎,我们跟他也没关系。” 前台想起什么,傻笑,“不过他那助理挺帅的,今天又见到了。” 二楼安静,祁书言走到那间教室前,透过玻璃往里看。 宴妮在跳舞,很专注。 他不想打扰,站在那停留许久。 宴妮发现他,走过来趴在玻璃上,在他身前那一小块上哈气。 起了雾,她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写。 idiot. 骂他。 祁书言走到门边,开门,闯进去。 宴妮笑的像小精灵,一下扑进他怀里,开始狡辩,“不骂你,你不进来见我。” 祁书言抱紧她,将她额头上的碎发细细理好,“想我了吗?” 她眼睛亮亮的,看着他点头,“想。” 祁书言低头吻她,她刚练完,气息正好烫人,汗涔涔的,吻起来是另一种感觉。 更欲。 他太高,宴妮得搂着他的脖子,垫脚,才能亲的舒坦点。 刚开荤,吻着吻着,就不太对劲了,她捉住覆在她臀上的大手,“翘吗?” “翘。”他如实回答。 在窗前时,简直让他头皮发麻。 宴妮也摸他的,半晌后意味深长的摇头,“你不行。” 第80章 她的爱人 男人都对这三个字有些忌讳,但祁书言却很淡然,抱起她往外走,“我确实不太行,只是让你哭晕了而已,再试试吧,你说行我才停。” 宴妮吓到了,忙从他怀里下来,“闹不得,这里可是我上班的地方。” 似乎是知道他要说什么,她提前预判,捂住了他的嘴,“不许说,不刺激。” “妮妮想什么呢?”祁书言拿下她的手,低笑出声,“我是想说,听妮妮的。” 宴妮气的想揍他,可练完实在没什么力气,只能推推他,“我先去洗个澡,臭臭的,你在办公室等我好吗?” 祁书言捉住她的手亲了亲,“好。” 宴妮的办公室很小,也没怎么装扮,她大概平时进来也只是休息。 归根结底还只是个二十一岁的小姑娘,做生意也只是在兴头上玩玩,没那么用心,也不用那么用心。 有宴家给她兜底,现在又多了他给她兜底。 祁书言巡视完,看到了她放在桌边的菩提手串,他走到她的办公椅里坐下。 桌上堆的东西倒是多,一些花里胡哨比赛的小奖牌,还有她和宋皎皎的合照,穿着校服在镜头前挤眉弄眼。 祁书言眼神克制不住的温软下来,伸手去触那张照片。 她高中时,是他思念最难捱的时候,看着青涩初熟的少女,他才意识到,那种情绪,叫喜欢,叫爱。 他们之间,还没有一张合照。 “姐姐。”忽然有人推门进来,看到他,愣住了,“你是?” 祁书言坐在皮椅里,面容清俊,嘴角笑意温润,“她爱人,祁书言。” 茉莉忽然觉得手里抓着的门把,有些烫,他连呼吸都无法调整好,完全不敢再直视那人。 那是一种来自生理的恐惧,对方看起来那样柔和,但最原始的基因告诉他,那是强者不外露却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跟他厮杀,绝对会一败涂地。 “周湛。”祁书言念出他的名字,不冷不热,也毫不在意般,“你好像很喜欢姐姐类型?可妮妮在我这里是小孩,她不懂照顾人,也识不清人,爱闹小脾气,可能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这是在警告。 茉莉垂着头,不说话。 “别再打她主意好吗?”祁书言起身,走向他,居高临下的俯视,“她知道我吃味,同意你接近不过也只是为了惹我生气,丢工作只是一个提醒,上一个接近她的人,已经被我玩死了。” 茉莉不懂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人,用这样平缓柔和的语调,说出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干什么祁书言,吓我员工呢?”宴妮看着茉莉站在办公室门口,一副挨训的委屈样子,“茉莉挺可怜的,你再怎么……也不能吓人小孩。” 吃醋两个字她不好意思说,囫囵过去。 祁书言笑的无奈,伸手将她拉过来,“这么护着,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凶他了?” 他在笑,扣着她的手腕的力道却很紧,见不得她维护别人。 “茉莉的表情就很明显啊。”宴妮去拍他的手,觉得他吃味不能吃到这份上,“你都快能当人家叔叔了,还跟人计较。” 话说出口,宴妮后悔了。 要完蛋。 茉莉垂着头脑袋,嘴角却勾起抹浅浅弧度,压下,重新抬头,“没事姐姐,这位先生就是告诉我要好好上课才行,要对得起姐姐给我发的工资,不该有的心思不能有。” 宴妮听完,瞪了祁书言一眼,“你吓小孩,祁书言你不大度。” 祁书言快忍到极限了,很想把眼前的男人赶出去,关上门,好好教训她。 “你先去上课吧茉莉。”宴妮如他所愿,拉着祁书言往里走,“其实他人挺好的。” 她自己说出来都觉得苍白。 算了,凶就凶吧,祁书言的脾气她也清楚。 茉莉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祁书言关上门,一把将宴妮抱起,按在办公桌上。 “我凶他?”他顶开她的膝盖,离她更近,“我不大度?我都可以当他叔叔了?” “没有。”宴妮手攀上他肩膀,主动亲他的脸颊,“祁书言说的是,他刚来不懂规矩,是该你说说他。” “妮妮,人前人后怎么两副样子,跟宋皎皎又是怎么说我的?”他逼问,眼底却含着微不可察的笑。 舍不得凶,小姑娘得宠着。 宴妮不敢说,闺蜜在一起都是吐槽,八卦,还有骂人。 祁书言也有幸被骂过。 她正纠结呢,眼角瞥到一旁的菩提,拿起来,放进他手中,“亲自替我戴上,你演这么一出戏,惹我生气,又惹我难过,骂你怎么了?” “是,妮妮想怎么骂我都行。”祁书言拿起他大雪中求来的那串菩提,心中有些涩味,“以后不许藏起来,也不许离开好吗,妮妮,我真的害怕。” 宴妮不想再想起那些事情,点了点头,眼神有些黯淡,“对不起,祁书言。” 这句道歉,是她应该的。 祁书言牵起她带着戒指的那只手,细细的摩挲,“只要你还爱我,一切都没有关系。” 宴妮却看到她两手空空,瞬间又有小脾气了,将手抽走,“那你的戒指呢?” 每次看他对封若芸体贴周到,她带着这枚戒指就觉得烫的发痛,心也刺痛。 祁书言又将她的手捉回来,按在他系的一丝不苟的衬衫领口,“在这里,自己看。” 他今天没打领带,黑西服白衬衫,极简也禁欲。 宴妮这次手不抖,解开他的扣子,一颗,两颗,脖颈上是简单的银色链子。 项链。 她捏起,看到了坠在里头的戒指,是有温度的,被他的体温熨烫。 宴妮想起平安夜的猫抓老鼠,在看台下的廊道里,她看见的一抹银光。 她那时候说,不要再打扰她。 他说好,不打扰。 宴妮将那枚戒指捂在手心,硌得她泛疼,眼眶都红了,“对不起。” “妮妮。”他温柔擦拭掉她眼角水光,嗓音清润,缠绵,“再为我戴上吧,永远别让它被取下来。” 第81章 来抓你了 宴妮小心将他项链取下来,摘走戒指,抓住他的手,“万一我们结婚呢,要戴婚戒的。” “妮妮这是在求婚吗?”祁书言轻笑,“婚戒是婚戒,定情戒是定情戒,不冲突。” “才不是求婚。”她执起他的手,将戒指缓缓套入他的食指,“是喜欢你,爱你,想跟你有以后。” 祁书言怎么能不心动呢? “你就是我的以后。”他握紧她的手,将她带入怀中,深深拥吻。 两人下楼,又刚巧遇见茉莉,祁书言牵紧宴妮的手,与他擦肩而过。 前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茉莉,你大概是没希望了,宴老板跟祁先生和好了,眼里谁也容不下。” 祁书言带宴妮去超市买菜,他喜欢和她一起做那些很有生活气息的事情。 路过生活用品区,宴妮看到了小雨伞,忽然想到什么,有些紧张。 她扯了扯祁书言的衣角,示意他弯腰,他照做,她就红着脸凑到他耳边低语,“那天晚上我们好像没做措施,会不会有意外?” 这件事情祁书言其实是心存侥幸的,在这时候她怀上的孩子,是爱的结晶,能牵绊住她一生。 可他又不忍心,他的妮妮还那么小。 “害怕吗?”他很郑重的询问她,“我们是体外,会有几率,抱歉妮妮,这件事是我没考虑到。” 见到她时,一切已成定局,是蓄谋已久,但也仓促,来不及准备其他。 宴妮对怀孕其实根本还没什么概念,有一种未知的恐惧在,“医生说怀孕很辛苦,生孩子也很疼,我们的关系还承担不起这样的风险。” 有效的避孕时间也已经过了,只能看天命。 祁书言揉揉她发顶,很克制,很温柔,“妮妮还不适合做妈妈,不会的。” 他怕她受苦,又希望他与她之间有无法磨灭的牵绊。 回到祁书言的空中别墅,宴妮就负责休息,祁书言负责动手,他西餐做的很好,她之前吃过。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吃他做的菜总觉得吃不够,有一种莫名的,很怀念的感觉。 到深夜,宴妮也逃不过被吃的命运。 祁书言勾掉她的睡衣带子,另一只手掌着她的腰,“今天的事情,又记一笔,妮妮快还不完了。” 宴妮被他挑拨的凌乱,依在他怀里动弹不得,只能哼哼。 “还疼吗?” 宴妮摇头,又羞,又热,“不疼了。” 祁书言指尖轻轻碾了碾,指腹留下些亮晶晶的水渍,“妮妮当真是水做的。” 宴妮深悟痛彻了一个道理,男人不能饿太久,祁书言二十七岁,二十七岁的力气都要在她身上用完。 她被磨的受不住,揪着床单哭,黑色的丝绸被她揪的皱巴巴的。 她皮肤白,又嫩,咬一口就是一个印子,吻一下就是一片红痕。 黑白的冲击,让祁书言疯的彻底,要和她十指紧扣,也要她叫亲昵的称呼。 “祁书言?” 他不满意。 宴妮皱眉,闷哼一声,“书言?” 还是不满意。 “叫阿言。”他低头吻她泪滴,声音蛊惑,“只许你一个人叫。” 宴妮叫不出口,平时她都直呼大名,现在叫的这样亲昵,两人还做着这么亲密的事情,她叫不出口。 “妮妮,听话,不然要吃苦头。” 她现在就已经在吃苦头了,要哭不哭,只觉得浑身都难受,承受不住。 祁书言又磨又哄,非要听她这么娇软的叫一声,不罢休。 宴妮投降了。 “阿言。” 那么软的一声,祁书言怎么可能还会放过她。 “爱不爱我?” “爱。” —— 宴妮再见到宋皎皎,觉得她像是被人给榨干了,有点虚浮。 “你还好吗,皎皎?”她没忍住关心,考虑要不要给她点个补气血什么的补品,“不会是……那什么过度吧?” 宋皎皎手撑着脑袋,无力的点点头,“嗯,戎铮就是一条疯狗。” 她现在连骂人都有气无力。 别人做是情趣,他们做是集训,日日夜夜都不停歇。 宋皎皎累了,受够了,趁着他出门,拖着快散架的身子跑出来的。 “宴姐,收留我两天,我缓缓。”她往沙发里一躺,不动了。 “啊?还继续啊?”宴妮真给她点了个十全大补的补汤,有些难以置信,“你还行吗?” 她话音刚落,宋皎皎手机响了,明晃晃的亮起两个字,戎铮。 “来抓你了。” 宋皎皎脸埋进抱枕里,声音闷闷的,“随便吧,我赖这了,天王老子来了都带不走我,宴姐,你得护我周全。” 宴妮点头,是真的有点心疼她,因为她知道什么叫疯狗。 “嗯,晚点祁书言要来,你确定在我这避难吗?” “确定啊。”宋皎皎很淡定,波澜不惊,“我不信你们能当我的面亲嘴,让我听墙角?” 宴妮知道她理解错了,纠正她,“你在,他只能睡沙发,他那个脾气,唉……” 吃醋大王,男女不忌。 “正好。”宋皎皎坐起来,费劲的伸了个懒腰,“好闺蜜时间已经很久没有过了,我们拉着他看恐怖电影,再让他独自睡沙发。” 宴妮无言,看着刚进门的男人,替宋皎皎捏了把汗。 “跟我抢地方是吗?”祁书言脱下外套,走进来,带着一身冷意,“戎铮的电话,我刚好也有,要不要我帮你联系一下?” 宋皎皎躲进宴妮身后,紧紧抱住,“我有免死金牌,祁总你奈我何,没有我你都不可能追到我们宴姐,她纠结的时候全是我开导的。” 祁书言看了两人一眼,去厨房了。 “转行做人夫了?”宋皎皎还没听两人之间的来龙去脉,正好奇呢,“宴姐,还不如实招来?” “啧啧。”餐桌上,宋皎皎看着那十全大补汤,脸都要笑烂了,“祁总功力欠佳啊,我们宴姐都开始买辅助道具了。” 宴妮听了脸热,拿筷子敲她,“给你买的,瞅你那脸,精气都被吸干了。” 宋皎皎老实了,专心用餐。 西餐配十全大补汤,怎么看怎么奇怪。 最后十全大补汤还是进了宋皎皎胃里,因为她感觉自己确实很虚,孤魂野鬼一样。 最主要的还是当灯泡不够亮。 第82章 生日祭拜 一月九日,祁书言生日。 宴妮从他怀里醒来,比他醒的稍微晚一点,抱着他的脖子亲了又亲,“阿言,二十八岁生日快乐。” 祁书言只觉得怀里的人香软,又乖,连心头的阴霾都消散不少。 他以往,总是恨这一天。 如今有她,有她的亲吻和祝福,这一天变得好像不再那么冰冷,即使大雪弥漫他心中也有了暖意。 有妮妮,冬天便不再难捱。 “谢谢妮妮。”他低头轻吻她鬓角,声音里有丝希冀,“妮妮愿意陪我去见见我的母亲吗?” “可以吗?”宴妮抬头,桃花眸里亮晶晶的,“我以前做过那么多糊涂事,伯母见了会不会不喜欢我?然后刮大雪把我给吓跑?” “现在知道怕了?跟小茉莉小玫瑰亲近的时候呢?”祁书言笑她的胡思乱想,伸手捏她臀上软肉,又亲亲她,“放心,母亲爱屋及乌,我喜欢的,她肯定也喜欢。” 他下手没轻没重,宴妮痛的冒泪花,“你欺负我,我跟伯母告状,你还跟封若芸气我,我也气你,伯母大度肯定站在我这边。” 这么一闹,让祁书言有种错觉,好像普通的一家人,母亲还活着,她心爱的小姑娘要去打他的小报告。 这是他以往二十七年,都未曾体验过的生活,这么平静,又这么幸福。 “对,她肯定站在你这边。”祁书言揉着她的软肉,便宜占尽,“现在可以起床了吗,昨晚说好陪我一整天,赖在床上的陪可不是这种。” 宴妮坐起来,下床就朝浴室跑,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祁书言失笑,跟着她走进浴室。 天气不好,阴绵,下着簌簌小雪。 祁书言先下车,撑了黑伞,才去把宴妮牵下来。 她很少穿黑色,今天穿的黑色丝绒裙子和毛呢大衣,很清冷。 墓园冷冷清清,又下着雪,静谧的仿佛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人。 宴妮怀里抱着一束花,盛开的香水百合,祁书言说要告状就要先讨好,那是他母亲最喜欢的花。 行至墓碑前,她终于明白,祁书言的温润从何而来,他跟他母亲长得很像,只有偶尔露出凌厉神情时才和老爷子相似。 小小的黑白照片上,女人温婉亲和,笑的让时光都变温柔。 很年轻,二十七岁。 今年的祁书言,比他母亲大一岁。 宴妮忽然觉得有些难以呼吸,抱紧了手中花束。 “母亲,我来看您了。”祁书言将手中的糕点盒子放下,墨眸中情绪平淡,“海城的天气不好,每年的今天都下雪,是您不开心吗?” 不开心还是不甘呢? 宴妮把花束立在墓碑旁,弯着腰去扫积落的白雪,“伯母见你怎么可能不开心,小雪是思念,证明伯母很想你。” 她小心凑近墓碑,仿佛在说悄悄话,“我没说错吧伯母。” 祁书言心头是暖和的,眼眶有些酸,“母亲,她嘴是不是很甜,装的,是为了见你才装乖。” 宴妮本想说他,想着现在不合适,也是忍住了,继续扫雪,手都冻得通红。 “但是,无论她怎样,母亲也会喜欢她的对吗?” 宴妮拂雪的手顿住,她忽然感觉手腕间那串菩提在发烫,像是一种感应,也沉甸,她悄悄的开口,只说给一人听,“伯母放心,我虽然没有他会照顾人,但我会给他很多很多爱。” 小雪又小,只剩几粒在飘。 宴妮给祁书言留了独处的时间,她站在台阶下等他,忽然间看见个熟悉的身影,在往阶梯上走。 一身黑衣,踽踽独行。 男人抬眸,四目相对,见到她似乎有些发愣,“妮妮?” 宴妮几步走下去,将他拉开,“祁书言在,你是碰巧,还是也来祭拜?” 祁嘉寒抱着花束的手有些用力,心头忽然烦闷,“祭拜。” “晚点去吧,别让他看见好吗,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不想让他不开心。”宴妮松开手,转身离开,恍然间抬头看天。 雪停了。 “母亲,你大概已经等很久了吧。”祁书言拿手帕擦拭那张照片,再细细的擦碑文,“很快了,很快我就会让他们付出代价,这样你会开心一些吗?” 没有人可以回答他,这不过也只是他的放不下,他的执念。 二十年前的今天,母亲陪他过了最后一个生日,之后在浴缸里开成了最鲜红的玫瑰。 他忘不了。 忘不了他拿着童话书想让她讲一个故事,哄自己入睡,却看见满目的血色。 太惨烈,惨烈到他现在也无法接受。 如果没有妮妮,他不敢想,那些如履薄冰的年年岁岁,他会有多绝望。 “母亲您会谅解我的对吗?”祁书言表情蓦地冷沉,墨眸中酝着暗色,叫人胆寒,“伤害您的人该死,我的女孩也绝对不许脱离我的掌心,如果您一直在我大概不会是这样偏执的性子,如今连我自己都有些怕了,怕她发现……会觉得害怕。” 有风,吹动香水百合的花瓣。 祁书言起身,驻足片刻,“我之后再来看您。” 才下两级阶梯,就看见有人在往上跑,冒冒失失的来牵住他,“悄悄话说完了吗?” 他又牵着她往下走,学她,“说了很多你的坏话。” “没关系。”宴妮抱着他的胳膊轻晃,“伯母知道我不坏,坏的是你。” 阶梯不长,祁书言想时间再慢些,想跟她就这样慢慢的走下去。 “是,坏的是我。” “阿言,你看,天晴了。” 阳光破开密布的阴云,洒下簇簇金光,将灰败的雪地照亮。 祁书言想起,她也是这么闯进了他心里。 望着依偎在一起的两人走远,祁嘉寒才从暗处走出,缓慢沿着阶梯而上。 他不是每年都来,也就是想起时,会来看看。 墓碑上的照片很干净,应该被人细心擦过,有糕点,有鲜花,没有平日冷清。 “他这次回来应该想做很多事,可惜,郁阿姨,他太在乎宴妮了,为了她连那么重要的日子都没出席。” 祁嘉寒弯腰,将手里的花束放在另一侧,“他这样在乎,宴妮会变成他的弱点,稍微做些什么他就会失了理智,我知道是奶奶和母亲对不起您,可我是祁家人,我不允许祁家的任何被毁掉,郁阿姨,也希望您能谅解。” 又起风,吹起他碎发,很温柔,他没再多留,转身离开。 墓碑上镌刻的名字也很温柔,郁晚。 她的故事,结束在二十七岁那年的下雪天。 第83章 云城巧遇 宴妮第一次下厨做吃的,贡献给了祁书言,她在网上左看右看,学了无数攻略,给他做出来了一碗番茄鸡蛋面。 用了心,成品不会差,看起来有模有样的,挺有食欲。 “快尝尝,宴大小姐厨房首秀。”宴妮把面端上桌,眼睛里亮的像是有星星,期待又紧张,“阿言大寿星的长寿面。” 祁书言很给面子,吃的一干二净,味道确实还不错,只是番茄放多了,有些酸。 “好吃吗?”宴妮等他吃完,看他表情没什么异常才敢问。 他点头,将碗筷都收好,“好吃,是我吃到最好吃的面。” 以往生日他是不过的,总是从挪威回国见一见母亲,见一见她,又离开。 “妮妮。”他将她拉过来,手环着她的腰仰望她,“永远陪着我好吗?” 宴妮这个角度看下去,他很温顺,像是一只在祈求疼爱的小狗,她心软,又喜欢的不行,摸了摸他的脑袋,“好,永远都陪着阿言。” 晚上,小狗变疯狗。 宴妮第一次恋爱,不知道送什么礼物,思来想去很久,送了祁书言一个定制的打火机。 他不抽烟,身上没烟味,是好闻的沉香气,挪威很冷,他可以点火点蜡烛,看到小火苗时就会想起她。 祁书言用它点了香薰蜡烛,在浴室,抱着她就往里走。 宴妮忽然间想起宋皎皎说过,祁书言在床上反差肯定很大,其实,他在浴室反差更大。 拿领带绑她手,她没有支点,重心就只能全依着他,每一下都足够透彻。 浴缸里水荡漾,她眼中的霓虹闪闪烁烁,晃的她头晕。 她捡不起那些破碎的话语,就被他逼着喊阿言,也喊老公。 他说,这是她该还的债。 宴妮累的手指头都动不了,被祁书言抱着清洁,又抱回床上。 他在亲她的脸颊,目光贪恋,“妮妮,我要回趟挪威,和我一起吗?” 她想起答应姑娘们的团建,已经定了,在云城玩五天。 “有事,我会想你的。”她眯着眼睛看他,眼神还迷离着,“早些回来。” 祁书言在她身边躺下,将她抱好,“等我回来,就大胆站在我身边,这美好的时刻我想你和我一起欣赏。” 她迷迷糊糊的,脸埋在他怀里,“好。” 睡着了。 祁书言轻轻拍着她的背,一遍遍的告诫自己,还是不能心急,得慢慢来。 不能吓到她。 —— “云城好暖和啊。” 姑娘们出机场就开始兴奋了,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是啊,不像海城,今年雪大冷的要死叻。” “你懂什么呀,这叫瑞雪兆丰年,来年宴老板带我们赚的盆满钵满!” 工作室不大,人不多,加上宴妮一起,出来团建的也就十一位,只有茉莉是男人,算被花丛包围了。 宴妮没报团,找的旅行定制师定制的自由行,她自己掏钱,什么都按最好的来。 四辆吉普已经在机场外的高架桥等很久了,宴妮打了个电话,跟领队碰头。 茉莉跟她一个车,坐在副驾驶。 宴妮穿的简单,卫衣瑜伽裤,靠在窗边补觉,祁书言昨晚是铁了心折磨她,她脖子上的印记,是明晃晃的暧昧。 车窗都开着,茉莉在后视镜里看她,隐在卫衣帽子里的半张侧脸,朦胧美。 酒店订的四星级在市中心,今天的行程也在市中心,姑娘们一起去放行李。 宴妮卫衣帽子一直扣在头上,看起来小小一只,垂着脑袋走在姑娘们后面犯困。 “抱歉小姐,没……妮妮?” 宴妮揉着鼻子抬头,看到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 巧的过分。 “祁先生。” 祁嘉寒轻笑,大掌压在她卫衣帽上揉她脑袋,“下回走路当心些,来云城玩吗?” 宴妮偏开头,跟他拉开距离,“嗯,带工作室的姑娘们出来团建。” 一问一答,客气生分。 她没打算跟他闲聊,推着行李箱快步离开,背影匆匆,真是不想跟他有半分瓜葛。 祁嘉寒望着她,望到消失。 宴妮没想到,第二天还能遇到祁嘉寒,而且是在荒野路上,他穿登山装备,站在一辆路虎边冲他们的车招手。 领队的车停,祁嘉寒弯身对着车窗里说了两句话,片刻后领队下车,向后走。 宴妮坐在最后一辆车的副驾驶,看的清清楚楚。 “宴小姐,这位先生的车抛锚了,问能不能搭下我们的车,他给钱。”领队本来不想节外生枝的,可那男人给的实在太多,“您看要不要载上。” 祁嘉寒也走了过来,看见她,脸上有了笑,在阳光里化开山巅冰雪,“妮妮,好巧,又遇见了。” 领队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开口询问,“宴小姐朋友吗,刚好啊。” 他不想错失这么好个赚钱机会。 宴妮没理由拒绝了,现在抛下,未免太不近人情。 “上车吧。” 祁嘉寒走到驾驶座,敲了敲车窗,“我来开车吧,毕竟是你们帮了我,我来做苦力。” 开车的姑娘也是认识祁嘉寒的,下意识看了眼宴妮。 她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他想开就让他开吧,你们留着体力玩。” 祁嘉寒开车很稳,但这辆车因为他的加入,气氛都没刚才活跃了,睡觉的睡觉,玩手机的玩手机。 宴妮看着窗外的山野发呆,云城很漂亮,很适合放松,但她脑子里在想祁书言。 也没分开两天,可就是忍不住想,他在做什么,有没有也在想他。 现在的挪威那么冷,他怎么熬。 “你们这次路线怎么定的?”祁嘉寒开着车,不经意的发问。 没人答,一位姑娘觉得尴尬,讪笑着回复,“今天先爬雪山,在山上民宿看星空,然后去洱海,香格里拉。” “梅里雪山要去吗?” “听领队说要去的,只不过那边容易高反,不爬。” 祁嘉寒穿登山服很帅气,不同以往的庄重冷硬,他现在实打实是个氛围帅哥,戴鸭舌帽,唇角抿出的笑颠倒众生。 姑娘都看呆了。 第84章 雪山之上 “真巧,跟我的路线倒是一样,宴老板也带上我吧。”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副驾驶的宴妮。 宴妮侧过头来,盯着他侧脸,目光审视,“祁氏、银恒的项目不忙吗?祁先生确定有时间再浪费四天?” 祁嘉寒盯着前方的路,脾气很好,“我来云城考察项目其实就是偷懒,忙完给自己放个假,爬雪山徒步放松放松,妮妮,我二十六还是个年轻男人,总归是有自己的爱好的。” 宴妮没再说什么,不帮忙倒显得她多小心眼,多放不下从前,“可以捎你一段路,接下来你要是想搭车就给钱,把保险买好,我可不做冤大头。” 他学着姑娘们叫她,“放心,不会给宴老板添麻烦的。” 到目的地,茉莉是最快下车的,他背大书包,里头什么都有,想跟宴妮走一起,她缺什么给什么。 宴妮想的是爬雪山,穿羽绒服已经够厚重了,不想给自己负担,除了手机,什么也没带。 茉莉看到她身后的男人,下意识攥紧包带,随后装作没看见,走向宴妮,“姐姐不用担心,我什么都带了,氧气瓶暖宝宝,跟我走就好。” 宴妮谁也没理,跟前面的姑娘们走在一起,吃着小零食,倒也没觉得多难。 “区区小雪山而已,拿下。”姑娘们兴致勃勃,个个活蹦乱跳。 走了半小时,被告知还没到索道,又成了霜打的茄子。 “领队,这山是非爬不可吗?” 宴妮体力算还行,喘着气,“当初可是你们说的要爬,哭着也要爬完。” 祁嘉寒看起来很轻松,他背那么大个登山包,爬着跟没背一样轻巧。 好不容易坐上索道,大家都被眼前美景惊呆了,觉得爬山也是值得的。 宴妮身后是庞大的雪山,山巅白雪皑皑,她在云层之上,成为一抹剪影。 “要拍照吗?”祁嘉寒看着她,没忍住问。 这幅画面,太美。 他手里拿着相机,在她回头的瞬间按下快门,金色阳光照亮她侧脸轮廓,她琥珀般的眸子,像最珍贵的宝石。 闪耀着,落进他心里。 “祁先生,可以也帮我拍一张吗?” 姑娘们看见相机兴奋了,她们也有带,但想拍合照。 祁嘉寒开始耐心的给她们拍照。 拍完,姑娘们挤在一起欣赏,连连称赞。 下索道,才是长征开始。 海拔高,空气稀薄,也冷,也不知道是不是跳舞有氧过多,姑娘们到了山上后都不太适应,个个吸氧。 宴妮也高反了,体力还充沛的只剩两位领队,和队伍里的另外两个男人。 茉莉拿出包里的氧气瓶递给宴妮,“姐姐要不先休息会儿吧。” 宴妮点头,开始吸氧。 领队那里备了很多氧气瓶,姑娘们人手一个,祁嘉寒坐在木栅栏上,仰起头看雪山。 他穿黑色,在白雪里很有野性,不少爬山的女孩子都被他吸引。 有的上去要微信,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些姑娘看了看宴妮,又都走了。 大家都高反确实是意料之外,但吸氧会后基本都缓解了,一致决定还是往上爬。 现在旅游季节淡,雪山上人其实不算多,但他们来之前山上下大雪,现在很冷,骄阳明艳却没有丝毫温度。 “还好吗?”祁嘉寒走到宴妮身边,看她差点滑倒,伸手扶住。 宴妮太累了,每爬一阶就累的喘气,借着他的力站稳,“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爬雪山。” 最后她是被祁嘉寒一路扶着上去的,不是她没有骨气,是靠她自己爬也爬不上去。 爬上顶,宴妮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愿意动了,太累了。 祁嘉寒陪她坐着,从包里拿出保温杯,倒了点热水递给她,“还好你知道找个领队,不然靠你们,估计真爬不了,喝点热水会舒服些。” 宴妮没客气,她现在实在太难受,仰头便急促的喝完,“谢谢。” 有热水喝,引来一片羡慕的目光。 茉莉脖子上挂着个奖牌走过来,在她身边蹲下,“姐姐要领吗,很有纪念意义。” 宴妮学习不算好,对奖状、奖牌、奖杯这些没有抵抗力,看见就想有,有了就要放在最明显的地方。 “要。”她猛地站起身,大脑眩晕一瞬,眼见着就要倒下去。 茉莉要去扶,被祁嘉寒隔开,“慢点起身,本来就高反,急什么?” 宴妮缓过来推开他,不太情愿,“我急不急也跟你没关系。” 除了祁书言,她讨厌别人说教。 下山时,宴妮有意的避开了祁嘉寒,他走到领队身后,要比上山轻松些。 有女生上来搭讪。 “跟你未婚夫吵架?” 宴妮看过去,完全陌生的女人,她摇摇头,“你认错了,我没未婚夫。” “我怎么可能认错,你俩都长的这么显眼,刚刚又是扶你又是递水的,关怀备至啊,怎么吵架了?” 宴妮只觉得对方太外向,她再次纠正,“我和他不是未婚夫妻关系,最多算是普通朋友。” “人挺漂亮,嘴也真倔。”女人指了指祁嘉寒,“我刚刚找他要微信,他亲口跟我说的,那个混血女孩是我未婚妻。” 宴妮哑口无言,她回头看了祁嘉寒一眼,脚步加快了些。 回到山脚民宿,大家都累的不行回房间休息,晚上再到院子里活动。 民宿订的是两栋木屋别墅,联排,有一个很大的院子,晚上可以烧烤。 姑娘们出去买酒去了,领队和茉莉在点篝火,祁嘉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穿着冲锋衣劈柴。 云城冬日温差大,夜晚也冷,宴妮穿着毛茸茸的外套坐在篝火前烤火。 祁嘉寒已经成为了篝火派对的主角,因为他烤的肉最好吃,被姑娘们围着转。 “不饿吗?”祁嘉寒走过来,递了几串烤肉给她,“还是真的对我就那么避讳,吃都不愿意吃了?” 宴妮喝了酒,脸颊被火光映的绯红,“没有,水土不服吃不下东西。” 祁嘉寒把烤串塞她手里,“多少吃点,不然你这样喝酒,伤胃。” 天冷,大家又回了别墅里,围着炉子玩游戏,赢了喝,输了喝,次次都是宴妮喝。 她玩游戏,真的烂,最后是被姑娘们扶着回房间的。 醉的半梦半醒间,听见有人敲门。 第85章 威胁对峙 宴妮觉得烦,用被子把头蒙起来,只想先睡一觉,可那烦人的敲门声一直不停。 无奈,她只能去开门。 “敲敲敲,烦不烦?!” 抬头的一瞬间,她差点将门口的人认成祁书言,脸上表情缓和了一半,“你怎么来了?” “你喝多了酒,明早起来头痛。”祁嘉寒将保温杯递给她,“给你煮的醒酒汤,喝了会好些。” 宴妮现在是真的头疼,她没接,仰望着他,“祁嘉寒,这么久,还是没死心是吗,还是要争是吗?” 两人之间氛围有些微妙,一个仰头一个低头,远看深情,近看对峙。 “为什么不争?”祁嘉寒将保温杯收回,迈进一步,“妮妮,你最开始是我的未婚妻,我喜欢你没错,想得到你没错,要把你抢回来更没错。” 宴妮感受到他散发出的那股压迫,鸭舌帽挡了头顶的光,他冷峻容颜隐在明暗交界,难分善恶。 她下意识后退,落入他的圈套。 男人再次侵入她的领域,将门关上,步步逼近她,“妮妮,你觉得祁书言回挪威是为什么?” 宴妮摇头,只觉得神经紧绷,眼前的祁嘉寒跟她所认识的,也全然不同。 “他被赶出祁家了。”祁嘉寒把她逼到墙角,将她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我查过,他在挪威有家小公司,现在他需要钱,我使一点小手段,他就不得不回去。” 宴妮放缓着呼吸,可大脑还是迟钝的厉害,“他不是祁家人了,不会再跟你争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跟我争你。”祁家寒低头,手覆上她侧脸,滑腻的皮肤隐隐发烫,媚人的醉态,“妮妮,银恒的项目他因为你不要了,被赶出祁家,祁家的家主只能是我,现在他没资本跟我斗了,我要你回到我身边,也要惩罚他。” 宴妮偏头躲开他的触碰,眼前一片眩晕,“没用的祁嘉寒,我认定他了,你从他身边带不走我。” “现在他在你身边吗?” 宴妮被男人抱入怀中,她没力气,挣扎不开,“放开我,祁嘉寒!” 怀抱越来越紧,男人的呼吸近在耳畔,将要吻到她耳骨,“妮妮,我现在在做的,就是强取豪夺,如果将你变成我的,你猜祁书言还会不会抢?” “他会杀了你。” “他没本事杀我,如果有,那就让他杀了我吧。”他唇落在薄粉的耳廓上,只觉得心中是烫的,又温柔,“妮妮,祁家我有了,我还想要个你,乖巧的待在我身边,让岁月都静好,好吗?” 他懂了心中的炽热,是怜爱。 热烈绵长,又舍不得让她受伤害。 “他回来一定会杀了你!”宴妮挣扎,推搡,用尽力气从他怀里逃出来,“祁嘉寒,别让我真的恨你。” 她眼中有泪,是恐惧,她也在害怕他。 “妮妮认为,我会让他从挪威回来吗?”似乎是不想再这样逼她,他不再靠近,就站在原地凝望,“妮妮还小,有很多时间可以做抉择,我让你想清楚。” 宴妮主动走近他,抓住他衣领,红着眼眶,像一头凶狠的小兽,“你对祁书言做了什么?” “妮妮别担心。”祁嘉寒温柔的拉开她的手,想要亲吻,又被她抽走,他笑了笑开口,“只是让他焦头烂额身无分文罢了,让他永远没资格再出现在你面前。” “祁嘉寒!”宴妮哭喊,热泪颗颗落下,“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祁家,你,都要这样对他?你们都欺负他没有家是吗?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的阿言?” 她无法和祁书言感同身受,可他母亲走时才二十七岁,她不敢想,他到底吃了多少苦头。 原来爱,也是会心疼的。 祁嘉寒心疼她的眼泪,想要替她擦掉,被她狠狠拍开手,“别碰我,也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妮妮,你很聪明,知道该跟谁在一起才是正确的。” “绝对不会是你。” 房间里寂静,他们近,听得见彼此呼吸,祁嘉寒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让她伤心了,可明明这是他做的最正确的事情。 原来事情没有对错,只有她是否开心。 她为别人落泪,脖子上带着别人的痕迹,他会嫉妒,会憎恨,也会心口泛疼。 “滚,我不想见到你。”宴妮攥紧拳头,闭上眼不再看他,酒醒了一半,却越清醒越痛苦。 祁嘉寒终究是离开了,在门边又回头看她一眼,“我等你,多久都等。” “滚。” 门合上,宴妮去拿手机,开始给祁书言发消息打电话,全都联系不上。 他走时,问她要不要一起去挪威,是不是预感到什么? 她不敢想。 要是她答应就好了,答应了,他们就不用分开。 宴妮的心已经不在云城了,她甚至想现在就飞去挪威。 可他在挪威哪呢,哪座城市,哪个小镇,哪个港口? 她不知道,她对挪威一无所知,又从何找起。 宋皎皎打来电话时,宴妮正在车里补觉,被铃声惊醒,又欣喜的去看手机。 姑娘们都看见了她瞬间失落的表情。 “宴姐,跑哪去了?”宋皎皎在电话那头抱怨,“戎铮好不容易出门办事去了,我苟延残喘找你续命,你却不在。” 宴妮心不在焉,“云城。” 宋皎皎听出她的不对劲,“怎么了宴姐,出去玩还不开心啊?” 这件事三两句也说不清楚,她便没和宋皎皎讲,扯开话题聊了两句后便将电话挂断。 她现在只对最后一站有点兴趣,想求个平安,祁书言一定平安。 —— 银恒的项目签下,祁书贤连着邀请了几次ego吃饭,他存了私心,想见艾绵。 他彻底联系不上她了。 ego也是不给他面子,请了几次才肯赏脸,商场架子摆的比他还足。 艾绵依旧穿一身职业套装跟着,不妖不媚,看着叫人舒心。 席间,祁书贤喝了些酒,借口出去上厕所,看到守在门口的艾绵时却拽着她就带进了另一个空的雅间。 第86章 心痒难耐 “绵绵。”祁书贤将人抱住,舍不得松开,“心真狠,对我这么冷漠,我四十八岁,现在跟十八岁的小伙子一样,见不到你就想。” 艾绵伸手推他,“祁总自重,您只是喝醉了,别胡言乱语。” “什么胡言乱语?”祁书贤低头想亲他,这张脸蛋,这副身体,真得让他日思夜想,“我喜欢你绵绵,我这辈子就和江莹枝谈过恋爱,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现在遇见你我才懂了。” 艾绵避开他的亲吻,不住的挣扎,“祁总,您有家庭请不要这样,求求你,我只是ego先生得助理,别这样对我。” “绵绵,你好香,干干净净的味道。”祁书贤喝了酒,一闻到她身上的香气就忍不了,下腹躁热,“绵绵是嫩的,软的,不像江莹枝被那些脂粉泡的俗气,绵绵跟了我好不好,最好的我都捧到你面前来。” 艾绵摇着头,只觉得痛苦,“不要祁总,你清醒一些啊,别说胡话了,祁夫人一生为你操劳,生儿育女,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她为我操劳?那是因为江家没落了,她不讨好着我,连饭都没得吃。”男人又不依不饶的缠上来,一下一下吻她的脸颊,“绵绵这么好,生得水灵,给我生个女儿肯定漂亮,我把你们都宠成公主。” 艾绵终于使劲力气推开了男人,眼眶红着,委屈极了,“祁总,您喝多了,别再说这样的话了,我害怕。” 她要走,被男人拉住。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钱给,心也给,你是有什么不满意的?” 艾绵甩开他的手,咬着唇,泫然欲泣,“你肯跟祁夫人离婚吗,我不做情妇,我要做只做妻,如果不肯,也请祁总看清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要逾矩。” 祁书贤愣在原地,他答不上来。 艾绵得不到答案,哭着跑了出去。 后半场的饭,祁书贤吃的心不在焉,他特地没关雅间门,总是有意无意向门口看,只能看到一角衣裙。 他是纵横商场二十余年的祁总,孰轻孰重他其实掂量的清楚,喜欢一个女人可以,但真的要他和江莹枝离婚,把她娶回家,不太现实。 但他心痒。 这么个女人,跟他纠缠,又跟他划清界限,让他心痒难耐。 “祁总这是怎么了?”ego顺着他的视线往门外看,没看到什么,“门口有熟人吗?” 祁书贤赶忙收回目光,有些许心虚,“刚刚看到位朋友走过去,眼熟,多看了几眼。” “是吗?祁总不说,我还以为祁总心不在焉的,是不想和我吃饭呢?”ego放在筷子,用餐巾擦嘴,“什么朋友,要不要去见见,让我也认识认识?” 上次祁书言没来ego也生了很大的气,不然项目也不会直接落在嘉寒手里,祁书贤大概知道,这位ego先生很反感忽视他,不尊重他的行为。 “可能是我眼花了。”祁书贤陪着笑,起身给ego倒酒,“祁家在海城人脉广,ego先生想,有很多朋友可以介绍认识。” “我在伦敦人脉也广,最近有家公司苗头很旺,祁先生有没有兴趣融资控股?”ego看着他斟酒,随意的提了一嘴,不算认真,也不算开玩笑。 有钱人越来越有钱的其中一点,是发现财富的眼光,像ego这样出资阔绰的老板,眼光也不会差。 祁书贤听着,记住了,但并不轻易下水,“祁氏都够我忙了,伦敦太远,是ego先生的地界,我手伸不了那么长。” “祁氏有小祁总也如日中天。”ego想起祁嘉寒夸了一嘴,抿了口酒,“祁总有兴趣可以找艾绵拿资料,没兴趣就当没听过。” 提到艾绵,祁书贤又没忍住往外看了一眼,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太明显,赶忙收回,“那我改天找艾助理要份资料,好好研究。” 祁夫人接到祁书贤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喝倒是没喝醉,就是看起来失魂落魄的。 “我说老祁你最近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跟小伙子失恋了一样?”祁夫人将人扶稳,状似不经意得开口。 “是啊,我也想失恋,可我这辈子就跟你谈过恋爱,结婚生子和和睦睦,舍不得失恋。”祁书贤往祁夫人身上靠,有些头晕,又有些怅然,“莹枝让不让我今晚做小伙子?” 祁夫人红了脸,骂他,“快五十岁的人了,没个正形。” 可心中疑虑却是越来越甚,男人嘴甜,往往都是在掩饰什么,突然之间变好,蜜里调油那就是心虚。 “老祁。”祁夫人扶着祁书贤在窗边坐下,“过两天海城慈善晚宴,你可得陪我去,那么多年都用工作忙推脱了,别的太太夫人有人陪就我孤零零一个,今年说什么你都不能再缺席。” 海城年前的慈善晚宴最盛大,一年只有一回,富人们是虚假的善心,真诚的攀比。 比谁拍的东西贵,谁捐的东西多,祁家要名气每年都不落下,但基本也只有祁夫人单独出面。 老爷子没兴趣,祁书贤和祁嘉寒忙工作,这些事情就是她来撑场面。 二十多年夫妻,祁书贤心头还是愧疚祁夫人的 没怎么思索,便答应了,“好,陪你去,到时候看上什么珠宝首饰,尽管拍。” 祁夫人喜笑颜开,挽着他的胳膊往他身上靠,“有你在啊,那些个精明女人可赢不了我了。” 她要在晚宴上,风风光光。 —— “gene先生,祁嘉寒手段果然狠,一点翻身的机会都没给您留。” 男人坐在暗处,把玩着掌心的打火机,眸底浸出冷寒,“公司情况如何?彻底崩盘了?” 下属点头,迟疑迟疑着开口,“已经没办法寰转,运作不了了,员工遣散,工厂撤离,大局基本定下。” 摧毁这样一家公司,对现在的祁嘉寒来讲,基本就是碾死一只蝼蚁那么简单。 没人跟他争祁家,他稳坐家主,做事也不用再多考虑什么,肆无忌惮。 “他没派人杀我?”男人按开顶盖,清脆的一声弹响,暖色火苗骤现在他手中,“或者说,继续杀我。” 第87章 神山脚下 “没有,调查了事故,对方的人没下死手,大概只是想让您出个意外,短暂时间内无法回国。”下属以为他是要抽烟,上前去,跪下递烟,“他或许还念着点什么情分,也可能是怕宴小姐伤心。” “她呢?被祁嘉寒缠着?”祁书言没接那根烟,盯着火苗,目光森寒。 下属被他这副样子吓到,声音发颤,“祁嘉寒确实缠着宴小姐,但我们的人不敢靠太近,只知道两人之间有些简单的肢体接触,但……” 后面的话,他不太敢说。 “但什么?” “但……工作室里的姑娘说,祁嘉寒晚上进了宴小姐房间,半个多小时后才出来。”下属说完,额头在渗冷汗。 又是清脆一声,火苗熄灭。 男人再次彻底陷入黑暗,看不清身形,看不见表情,越是无法捉摸,越令人胆寒。 “回国吧。” “是,gene先生。” —— 宴妮没想到,最后一天,在神山的经幡之下,她还能遇到祁嘉寒。 风吹幡动,她双手合十虔诚祈求,睁开眼,便看到了站在身侧的男人。 他穿黑色冲锋衣,凌厉飒冷,眸中晃动着彩色的幡布,有种难以言说的怅然。 “妮妮,求的是什么?” 宴妮望着间隙里的蓝天,心头宁静,却无法释然,“求他平安,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情,祁嘉寒你这辈子都会被我记恨。” 祁嘉寒侧目,目光落在她脸庞,她太真挚太虔诚,那样美丽的容颜,在山巅,在风中,像有神性。 可望而不可及,无法亵渎。 “我没什么诉求,既然你在,那我便也求你。”他学着她的样子,双手合十,同她并肩而立。 “求我什么?”她细语喃喃。 他望向天空,经幡涌动,在这天地之间矗立,飞扬,“我跟村民打听过,这里求姻缘很灵,自然是求你迷途知返,倾心于我。” “这辈子都不可能。” “可能的。”祁嘉寒低头看她,十指仍旧合着,“旁边的古树是姻缘树,挂姻缘牌红绸缎,我求人刻了我们的名字,将牌子挂在最高的那根枝桠上,妮妮,我从不信这些,可此刻又好像信了。” 他一生所求不多,权利财富环绕,独独缺了一个她。 得不到,便寄托于神佛。 将这份爱留一份在姻缘树上,留在这绵绵不尽的山野。 她不知晓。 宴妮走出经幡之下,在峭崖上看见了那棵树,迎着山风,满树红绸纷飞。 木牌相碰,像乐曲,像有情人的痴缠哀叹,回荡在这山间。 她此时很想见祁书言。 宴妮还是提前回了海城,下飞机就往祁书言家赶,她想至少他家应该会有些线索,说不定能知道他在挪威的哪个地方。 到顶楼,她按下指纹解锁。 门一拉开,她便看到男人立在窗前,穿着一身常服,模糊在高楼大厦中。 “祁书言!”她鞋都来不及换就跑进去,捏拳砸在他身上,一下重过一下,“为什么不回消息!为什么不接电话!你知不知道我快担心死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哭,心酸涩又喜悦,埋怨他失联,又庆幸他没事。 “玩得开心吗?”祁书言转过身,将她两只手捉住,拖进怀里,“我还以为妮妮玩的很开心,怎么才四天就回来了?” 宴妮扑进他怀里,眼泪都蹭他身上,“我担心你,哪里玩的开心?” “是吗?”祁书言任由她抱着,指尖碾着她一缕青丝,语气有些冷。 她没察觉到,自顾自的说,“祁嘉寒说他要对付你,让你在挪威回不来,我真的担心死了。” 说着她又松开怀抱,翻来翻去的看他,脸上还挂着眼泪,“有没有受伤,为什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妮妮。”祁书言握住她肩膀,盯着她的眼泪,却没擦,“他去你房间的那半个多小时,你们做了什么?” 宴妮愣住,连眼泪都停歇了。 “依偎着他爬雪山,跟他坐在一起烤火,和他并肩许愿,让他在姻缘树上挂上你和他的姻缘牌,这些算什么?” “你还在派人跟踪我?”宴妮扯开他的手,忽然间后退两步,有些难以置信,“跟了我一路,从海城到云城,连祁嘉寒进我房间都知道。” “你一个人出去我怎么能放下心呢,妮妮。”他向她走来,比祁嘉寒还要可怕的步步紧逼,让她退无可退,“祁嘉寒缠着你那是他不死心,可你让他进你房间,妮妮,你不是知道我的脾气吗?” 宴妮有些怕现在的他,看起来还是那么柔和,可那双眸子里暗色翻涌,像一张网,将她网住,让她无处可逃。 “我和祁嘉寒之间什么也没做,他在我房间跟我讲他要对付你,我让他滚,就这么简单。”她这次勇敢了,忍着恐惧,主动靠近他,“阿言,不要生气好不好,我真的很想你,也很担心你。” 祁书言心软了,在她脸上看不到恐惧的表情,那张小脸仰望着他,乖的像是在讨好。 “妮妮,我想你听话些,不然我也无法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他小心的将她重新抱好,拍着她的脊背,是安抚她,也是安抚自己,“你乖乖的陪在我身边,别和他接触,别让他趁虚而入,好吗?” 宴妮在他怀里点头,“知道了。” “饿不饿,给你做吃的?”祁书言抱着她在沙发里坐下,让她整个窝在他怀里,心中情绪复杂。 宴妮连夜坐飞机回来,自然是又累又饿,又被他质问了一遭,人不太舒服,就窝在他怀里不想动。 “祁书言,你就是欺负我喜欢你,爱你。”她揪着他的衣服控诉,“知道我不会真的怪你,你就这么肆无忌惮,我都跟你解释了,你对不起都不和我说一句。” “对不起妮妮。”祁书言轻叹口气,知道她要哄着宠着,可每次一有别人接近她,他就控制不住自己,他想的是等她回来,就把她关进城郊的那套别墅里。 可她提前回来了,哭着说想他,担心他,他又心软。 “我忍受不了你和别人亲昵,你是我的,完完全全属于我的,只能站在我身边,和我并肩。” 若是别人,他会嫉妒的发疯。 第88章 慈善晚宴 入夜,海城plouto宫廷酒店。 江家主家和慈善机构联名办的晚宴,极度奢华,连地上铺的红毯都闪着碎钻。 有钱人奢靡,穷苦人饿死。 宴妮名气很足,祁书言却少有人知晓,但两人长相出众,一出场便是焦点。 祁书言穿一身白色西服,腕间是他常戴的沉香佛珠,温润矜贵,高不可攀。 宴妮的衣服是祁书言挑的,月牙白的丝绸旗袍,吊着玉穗子。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定的,尺寸刚好,版型款式她也喜欢。 她拿簪子挽了发,戴珍珠耳环,没再有其他多余的首饰,只腕间有串菩提。 任谁看了,都知道他们是一对。 “宴姐,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穿旗袍,这胸这屁股,带劲。”宋皎皎穿着小礼裙过来,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看来是休息好了。 戎铮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你嘴里就说不出正经话。”宴妮挽着祁书言的胳膊,看起来温婉,气质上两人也越发相似。 “啧啧。”宋皎皎左看右看,没忍住感慨,“你俩真是夫妻相都出来了,爱的如胶似漆啊,这场合都拉出来炫,要给我们祁总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了?” 宴妮确实没考虑到这层,只是他说要她陪着,她以往不爱出席这种晚宴,没想过今晚海城的权贵全都在这里。 “你跟戎老板不也明目张胆?”宴妮没接她的话,主要是祁书言的身份她没底,不知道家里那两位能不能接受。 正想着,身后忽然有人叫她。 “妮妮?” 宴妮挽着祁书言的臂弯回头,看到了宴秋盛和沈依澜。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爸爸妈妈。”她没松手,只是有些紧张,手不自觉的掐着祁书言的肉。 祁书言拍了拍她的手,想让她放松些,他也不是那么见不得人。 “你怎么来了?”沈依澜走近,看到宴妮挽着的男人,忍不住打量。 气度不凡,举手投足优雅,身份绝不会简单。 “这位是?”沈依澜发了问,虽然两人服饰装扮已经心照不宣,但她还是得问清楚。 宴妮又紧张了,心头忐忑,迟疑半天不敢开口,把祁书言西服都揪皱了。 她早该想到的,会被抓包,祁书言让她陪着一起来,就是想要身份。 “伯父伯母,我是妮妮的男朋友,祁书言。”祁书言没她紧张,谈吐温和,是讨长辈喜欢的样子。 他说出了口,宴妮轻松了些,“本来想晚点介绍给爸爸妈妈认识的,可别怪我偷偷谈恋爱啊。” 宴秋盛却是皱起了眉头,“祁先生,是海城祁家的旁系吗?” 宴妮放松下来的心,又瞬间提起来。 “不是,”祁书言唇角淡笑,应付的游刃有余,“我和祁家没有关系。” 宋皎皎在一旁看戏,戳了戳戎铮侧腰的肌肉,小声跟他嘀咕,“看到没,他可会装了,你以后离他远点,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戎铮抓住她的手,捏了捏,“这么关心我,是不是也要把我带给伯父伯母见见了?” 宋皎皎脸红,“我是你的主人,当然关心你啦。” 她不敢回答下一个问题,总觉得还要再等等,戎铮这个人,她自己都还没了解透彻。 “祁先生是初来海城吗,以前怎么没见过?跟我女儿是怎么认识的?”宴秋盛语气里有些敌意,毕竟自己女儿不声不响的就谈了恋爱,他心头多少还是会不爽。 祁书言表现的脾气很好,也随和,“近几个月刚来海城,跟妮妮是很早就认识了。” 宴妮愣住,下意识抬头看他。 “祁先生是做什么生意的,常驻在哪?来海城是考察项目?”沈依澜也不放心,加入审问队列,自己女儿的男朋友肯定还是要知根知底才好。 今晚遇见,太仓促,看两人的表现,一个紧张,一个从容不迫,总觉得有些古怪。 “爸爸妈妈。”宴妮是护着祁书言的,表情不太好,“你们怎么上来就跟审犯人的一样审他,我都舍不得,你们也不许。” 她这句话,让祁书言真正的眉开眼笑,很耐心的回答,“我在挪威做些小生意,来海城是为了了却心愿。” 宴家夫妇能看出来两人之间是真心喜欢,现在人多,应酬多,也没功夫细问,先由他们去了。 “好了,现在你满意了。”宴妮捏他的肉,狠狠报复,“地下恋曝光了,你面不改色的乱说话,以后事情败露我看你怎么收场。” 他任由她捏,也不恼,心头还因为她刚刚的维护甜着,“妮妮,我本来就和祁家没关系了,改天可以把我带回去,正式的拜访你父母。” 宴妮没松口,她还是害怕的,不敢想父母知道祁书言是祁嘉寒的小叔后会是什么反应。 “不愿意?”祁书言弯身下来和她耳语,声音极轻,极哑,“不愿意我也有法子让妮妮愿意的,到时候可不是我求你,是你求我了。” 宴妮只感觉耳廓蒙上层热气,烫的她脸都红了,“祁书言,这种地方,不要悄悄说这样的话。” “知道妮妮害羞。”他指腹揉着她绯红耳尖,故意逗她,“可跟妮妮有过了之后我就知道,妮妮是嘴硬身体软,以后没有哪个男人会像我这样纵容你,满足你。” 他越说,宴妮越恼,拍开他的手,“你再说我就去找我父母去了,回宴家住,看我们谁能忍。” “你忍不过我。”祁书言很笃定,一是他忍得太多,二是女人初尝后瘾不比男人小,加上她是水做的。 他纵容着她,让她舒心,这辈子都忘不了和他在一起的感觉。 “祁书言!”宴妮推他,真生气了。 祁书言将人拉回来,挽好,一本正经,“要叫阿言,不然让你今晚也忍不了。” 两人在笑闹,跟拌嘴的小情侣一样甜蜜,可这一幕落在封若芸眼里,只觉得刺眼。 第89章 恐怖男人 她忍着痛让自己看,想放下,想认清一切知道男人之前和她不过是做戏,为的是要他现在身边的女人吃醋。 可她倾心了,走不出来,脑袋是清醒的,心是混沌的,总靠着那丝丝的甜来觉得,男人在某个瞬间或许也是对她心动的。 她封若芸在海城名号这么响,这么优秀,祁书言一个私生子凭什么看不上她。 拍卖快开始时,宴妮跟宋皎皎去了趟厕所,两人在里头讲了几句海城的豪门八卦。 “你们说的这个我也知道,而且版本更炸裂想不想听?” 突如其来的甜美声音让两人愣了瞬,随即转头,看到位穿着蓬蓬裙的少女,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啊?”宋皎皎先反应过来,有些惊讶,“付小姐是海城的八卦收割机啊,什么都听说过?” “是啊。”付辞岁点头,凑到两人中间,“后面刘太太知道他老公出轨,自己去点鸭,一天一个不重样,怀孕了,还不知道是谁的。” “够炸裂。”宋皎皎附和,看向宴妮,“比我们听的版本炸裂。” 宴妮点头。 洗手间门响,有人开门出来,是个清冷淡漠的美人,水眸如墨。 “明月,你怎么这么慢呀。”付辞岁上前挽住美女的胳膊,把两人给忽略了,“远哥今天老早就来了,他到时候肯定跟你未婚夫坐一起,我和你坐一起怎么样?” 美人轻笑,淡淡应了声好。 她洗手时,四人聚在一起,又不是很熟,就简单打了个招呼。 “海城什么时候又来了位大美女?”宋皎皎看两人挽手出去了,没忍住好奇,“诶,宴姐,你认识吗?” 宴妮摇头,脑海里回想刚才的美人,“不过确实漂亮,那气质,那长相,太绝。” 从洗手间出去,会走一道长廊,那头远远的有个穿西装的男人在靠近。 宴妮莫名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脚步停顿住,不是不走,而是腿软。 “宴姐怎么了?”宋皎皎回头看她,拉了拉她的手臂,“走呀,拍卖会马上就开始了。” 男人正步步朝这里走来,不急不躁,就盯着她,走向她。 宴妮感觉皮肤像是被冰冷的毒蛇爬过一样,瞬间汗毛竖立,下意识的屏息,不敢呼吸。 她的世界是空白的,感知不到宋皎皎在叫她,只能无力的站在那里,看着男人靠近。 动弹不了,她被吓得瑟瑟发抖。 “宴小姐,好久不见。”男人在擦肩而过时,轻轻留下这句话。 “宴姐!”宋皎皎被她的反应吓到了,连忙晃她,“别吓我啊宴姐!” 宴妮终于回神,这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她喘着气,牙齿都在打颤。 “皎皎,刚刚那个人是谁,你认识吗?”她抓住宋皎皎的手臂,表情有些惊恐,忍不住发问。 宋皎皎摇头,握着她的手,“我没见过,你……见到他怎么反应不太对?” 宴妮现在只想离开,加快脚步往前走,心跳的太快,她感觉自己头晕目眩像是要昏过去,“我不知道,我觉得他很奇怪,我见到他我也很奇怪。” 宋皎皎听不懂她说的,只能搀扶着她往外走。 两个男人在宴会厅等,站在一起看起来倒是挺和谐。 宴妮见到祁书言,脚步由快到跑奔向他,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 “怎么了?”祁书言也看出她不太对,轻轻拍着她的脊背,“上个厕所还被人欺负了?” 宴妮摇头,感受着他的怀抱、他身上的香气,逐渐安定下来,“我刚刚遇到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害怕,是那种心里的,由内而外的恐惧。” “他长得很吓人吗?”祁书言缓缓松开她,将她手捉住,搭在自己臂弯。 “不是。”宴妮也无法具体的形容出那种感觉,只是有他在身边,便没那么怕了,“是我感觉遇见他,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而且……我觉得我好像见过他。” 越想,她心底的恐惧便再次袭来,额头都沁出冷汗。 忽然间,她想起一双眼睛,在人潮涌动的舞池,那眼睛在盯着她。 幽深,森冷。 她那时也被吓到无法回神。 怎么会突如其来有这样的恐惧感? “别怕,我在的。”祁书言怕她太紧张,情绪起伏大了容易过呼吸,耐心的安抚着,“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妮妮。” 祁书言和宴妮坐第一排。 这种宴会,座位排号都是有讲究的,看身份看地位,最前面的,和不惹眼的那些位置,往往是安排给最合适的人。 有些政要要低调,便坐角落,不用举牌,看上了,自然有人帮忙举。 祁家面子大,来的最晚,坐在第一排偏左,宴妮和祁书言坐在第一排偏右。 中心位置坐的是主办方,谁也不用去争那荣华富贵了,争不着。 “下一件拍品,清代紫砂茶具,起拍价三十万。” 拍卖师站在台上,运筹帷幄。 祁夫人来了兴趣,问身旁的丈夫,“老祁,这个茶具我看爸会喜欢,我们拍下来吧。” 祁书贤刚见到了艾绵,现在心思不在这里,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喜欢的就都拍下。” 艾绵坐在后面,猝不及防的跟男人对视上,很快便将视线移开。 这是对他厌烦了。 “四十万。” 祁家的管家举牌,不喜欢小打小闹,他们看上的东西一般直接拿下。 “四十五万。” 有人举牌。 “五十万。” 周管家继续跟。 “五十五万。” 对方也继续跟。 其实这套茶具,值不了这么多,无非就是钱多,要个面子。 周管家侧目看过去,看不太清楚,模模糊糊的一张侧脸,有些熟悉。 宴妮就看着祁书言和祁家人唱反调,一套茶具从三十万抬到了九十万。 最后一百万被祁书言拍了。 “好贵,祁书言你钱烧的呀。”宴妮抱怨,捏着他的手指使坏,“你这样浪费,不如给我,或者投给宴家。” 其实宴家也不缺那百八十万,但总比这样乱花好。 “不是浪费。”祁书言顺势握住她的手,困在掌心把玩,似乎爱不释手,“一百万的紫砂壶,我差人送给老爷子,算是彻底算清情分,至于妮妮想要什么,只要听话,留在我身边,什么都会有。” 第90章 祁家丑事 “天上的星星也有吗?”宴妮为难他,眸子亮晶晶的,带着坏笑。 祁书言叉起一块糕点喂她,语气漫不经心,“妮妮喜欢的话我可以找人寻一颗新的星星出来,让它就叫妮妮。” 宴妮满意他说的话,虽然没有真的摘下星星,但也是宇宙级的浪漫了。 之后的局面便是,祁家拍什么,祁书言便跟什么,会场内的人都闻到了火药味。 前排的看神仙打架,后排的就光好奇到底是谁敢惹祁家。 宴妮看到了刚刚在洗手间遇见的美人,坐在一位双开门霸总身边,很温顺。 祁夫人次次被人抬价,气不过,没忍住对祁书贤发脾气,“到底是谁啊,今晚这么不想让我顺心,我拍什么都要被顶价。” 祁书贤喝着饮品,看了屏幕上的展品,“祁家盯着的人多,有人不痛快趁这时候出气很正常,咱不要便是,反正浪费钱的不是我们。” “你懂什么。”祁夫人气未消,忍不住朝跟她抬价那人的方向看去,看不清,“我这是争个面子,不然海城祁家的地位怎么稳住?” “面子不是花多少,是捐多少,我们捐得多更显大度。”祁书贤对这些不是很在意,毕竟之前也没上过心。 拍卖会的压轴,是一套满绿翡翠的首饰,项链,耳环,镯子,看成色古董级别。 祁夫人一眼便相中了。 “八百万。”周管家听指示举牌。 宴妮看着展品有瞬间失神,表情有些难以置信。 “喜欢?”祁书言低头,轻声和她说话,“妮妮喜欢的,多少都要拍到。” 很快便有人和祁夫人竞价,是沈依澜,直接加价到了一千万,势在必得。 宴妮捏紧他的手,眼睛还盯着展品,移不开目光,“是我外婆的首饰,当年沈家危机,被外公抵出去了。” “那我拍下来,送给伯母。”祁书言举牌,从容不迫,“两千万。” 全场哗然。 沈依澜看着坐在第一排的两人,目光凝重,小生意可能会一下拿出两千万吗? 祁夫人今晚彻底是气炸了,可一套珠宝两千多万,她觉得不值得,但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两千零十万。” 周管家抬价。 沈依澜刚想要跟价,被前面的人抢先。 “两千一百万。” 这样的加价方式,让祁夫人脸上燥热,对方显然是想打她的面子。 她想让周管家再次抬价,被祁书贤拦住,“算了莹枝,一套首饰而已,我给你两千万,你再去买几套新的。” 祁夫人在兴头上,听不进这些话,越说越恼怒,“老祁,你说的,我看上什么尽管拍,我海城第一夫人可不想被人压了风头。” 祁书贤脸色也冷下来,夺过周管家手里的牌子扔在地上,“风头风头,你做你的祁夫人还不够风头?非要花些无意义的冤枉钱?” 不少人注意到这边,祁夫人也在乎夫妻和睦的形象,没再耍性子,忍着,哄着,“有老祁在,我这祁夫人风风光光,不拍了,冤大头让别人做。” 祁书贤的表情并未缓和,他越看祁夫人越觉得窝火,觉得这段婚姻能带给他的东西已经没有了。 祁夫人脸上笑容僵硬,仍旧讨好着男人,“老祁,等下我们多捐些,我把我那些多余的不戴的首饰都卖出去,再捐一栋楼。” 他不想再惯着她,起身离席。 “两千一百万,成交!” 无暇顾及的片刻,拍卖师一锤定音。 “恭喜gene先生以两千一百万元拍得此拍品。” 拍卖师身后的大荧幕上,本该出现今晚的所有拍品和归属,然而在短暂卡顿后却播放起一段视频。 “绵绵心真狠,对我这么冷漠,我四十八岁,现在跟十八岁的小伙子一样,见不到你就想。” “什么胡言乱语?我喜欢你绵绵,我这辈子就和江莹枝谈过恋爱,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现在遇见你我才懂了。” “绵绵这么好,生得水灵,给我生个女儿肯定漂亮,我把你们都宠成公主。” …… 正在离开的祁书贤脚步顿住,僵在原地,难以置信的转身看向屏幕。 是他和艾绵在雅间里纠缠的视频,画质,声音,都足够清晰,可以毫无阻碍的认出是他本人。 拍卖会场内陷入一场诡异风暴,似乎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明目张胆的看着祁家丑闻。 “看不出来祁总会是这种人,表面君子,背地里纠缠人家小姑娘。” “都说祁家夫妇恩爱不疑,我看就是彻头彻尾做给外人看的,他祁书贤形象好了,才能给祁氏带来正面评价。” “那小姑娘一直都在拒绝,祁总竟然还不死心,这是得有多喜欢?” 祁夫人全程呆愣的看完整个视频,转身,目光寻找着什么。 “祁书贤!”祁夫人冲过去,气到极致,抬手一巴掌扇在祁书贤脸上,“你我二十六年夫妻,和睦恩爱,现在又算是什么?纠缠别的年轻女人,觉得我年老色衰了?当江家真就不存在了?” 她忽然想起,之前祁氏的晚会,她在那女助理身上闻到的熟悉香气,那种干净芬芳的味道,像纯洁小白花,男人抵抗不住。 她早闻过那味道,醒酒的糖果不过是借口,他早就开始欺骗她。 这一巴掌,用尽她全力,将怒意和不甘都发泄而出,“你祁家忌讳出轨,因为你憎恨私生子,如今还想跟那小狐狸精生儿育女,祁书贤,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妻子?” 祁书贤生生挨下这巴掌,现在不能发火,只能尝试推卸,“是艾绵勾引的我,莹枝,她手段太高明,将我迷的神魂颠倒,可我还是坚定的拒绝了她,回归家庭。” 周围太多眼睛在盯着他们,他只能编造个对自己稍微有利些的说辞。 他太想快点结束这场闹剧,然后离开,可今晚到的海城权贵太多,各个都等着看他出丑。 眼角,忽然瞥到熟悉的身影。 第91章 当面对峙 “她勾引你,引诱你,那是她的错,可你明知有罪却还和她厮混,是没把我认做妻子,没把嘉寒认做儿子,要那个狐狸精替你生儿育女。”祁夫人早不顾忌身份情面,只将心头那些痛喊出来,声声质问祁书贤。 祁书贤却推开她,快步上前,抓住了正躲在角落里的女人,“艾绵,是不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艾绵脸上表情即震惊又害怕,挣扎着着想甩开他,“不是,祁总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放开我。” 祁书贤也已经不管不顾了,方寸大乱,急于在那么多人面前澄清自己,“是不是你勾引的我?当初你被下了药我好心救你,没想到你却做出这样的事情!” 祁夫人也走了过来,看着艾绵,眼神如刀锋利,抬手就想一巴掌扇下去,被人抓住手腕。 “祁夫人别冲动,现在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越闹越难看。” 祁夫人转头,看见了前不久才见过的男人,艾绵的老板,ego先生。 拍卖会场的工作人员也很快出面,将人请进了休息室内。 宴妮又瞟到了那男人,躲在祁书言身后不敢再看,握紧了他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这件事情还是惊动了老爷子,匆匆赶来,却在休息室外遇到了祁书言的助理。 助理将檀木的古董盒子递上前,客气恭敬,“老爷子,这是祁先生心意,请您收下。” 老爷子对祁书言现在仍旧没有好脸色,盯着那盒子,“知道自己错了就送礼物讨好,我老了,但不是糊涂了,没这么轻易就被糊弄过去,他要想想回祁家就亲自来见我,磕头认错。” 毕竟是亲生的儿子,气头过了还是可以宽容宽容。 助理将檀木盒子交给老爷子身后的人,这才开口,“祁先生说,这紫砂茶具算是他尽了孝心。” 他只说这么多,说完转身便走。 “什么意思?!”老爷子眼睛瞪大,冲着助理问,对方却走的很快,未曾回头,老爷子又问身边的人,“祁书言什么意思?” 那人迟疑片刻,说出实话,“书言少爷怕是想跟老爷您断的干干净净。” 那檀木盒子和紫砂壶被摔碎在地,老爷子气急攻心,险些晕倒。 休息室内,祁夫人已经把能摔的都摔了,往祁书贤脚边砸,往艾绵脸上扔。 “贱人,你勾引他,胆子大野心大,让事情闹的人尽皆知无法收场,你好高的一记谋略啊!” 艾绵垂着脑袋,小声的解释,却没人听她所讲。 ego也不想插手,这种家事感情问题,还是等他们自己解决。 老爷子开门进来,脸色有些苍白,却仍旧不怒自威,“祁书贤,过来!” 祁书贤被吼的身躯一震,挪动脚步过去,在老爷子面前跪下。 拐杖狠狠砸下,落在祁书贤背上,沉闷的一声重响。 他不敢吭声,疼的龇牙咧嘴。 “莹枝和你二十六年夫妻,我看在眼里,她为你为这个家操劳,处处给你撑场面。”老爷子在沙发里坐下,又是一拐杖抽下去,“你心里清不清楚?” “清楚。”祁书贤出声。 “这就是你的清楚?跟个年轻姑娘纠缠不清,觉得无味了?觉得厌烦了?”老爷子指着站在不远处的艾绵,心口怒火越烧越旺,“你是祁家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做出这种事情,你让莹枝如何原谅你,你让祁家脸面往哪搁?” “爸。”祁书贤想为自己辩驳,摇头直视老爷子,“是她勾引我,我只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您不是也犯过吗?” “混账东西!”老爷子气的顺心口,险些两眼一黑又晕过去,“跟我犟嘴,祁书言已经要跟我断干净了,你也想被赶出祁家是吗?” 祁书贤不敢讲话了,起身来查看老爷子的情况,帮着顺背。 “跪下!” 他又老老实实跪下。 “你过来。”老爷子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的艾绵,语气缓和了些,“这件事情终归是要理清楚的,祁家不会放过任何损害祁家利益的人,小姑娘你可得在我面前好好说实话。” 艾绵下意识看了ego一眼,像是想找个撑腰的,这老爷子的威严压的她不敢挪步。 ego没发话。 她攥紧拳头,让自己冷静,慢慢走到老爷子身边,僵硬笑了笑,“祁老爷子。” “说吧。” 艾绵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祁书贤,对方也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 “我跟祁总之间有次意外,我被人下药意识不清时和祁总发生了关系,醒来我就跟祁总划清了关系,可祁总一直……对我穷追不舍。” 她说的是实话,声音虽然有些颤抖,但底气是足的。 祁书贤听到她的话,瞬间激动,站起来反驳,“你胡说,明明是你那晚勾引我,说因为我和别人都不一样,所以放心把自己交给我。” 老爷子又是一拐杖甩下来,“丢人现眼,你给我跪好!” 祁书贤被这一拐杖打得曲腿,跪倒在地,“爸,她是骗人的,你别被她乖乖女的表象骗了,她们这种女人最会骗人了,郁晚不也是吗?” 休息室里陷入死寂。 郁晚,是祁家不能提的禁忌。 艾绵气的眼眶都红了,可还是倔强着不肯落泪,给自己留些脸面,“祁总,我当时意识不清,说的什么你也信不得啊,我很感谢那晚你救我,可我不能破坏你的家庭,我已经尽力拒绝你了,说了祁夫人的好,小祁总的好,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为什么现在又要倒打一耙?” 她最后还是没忍住眼泪,说的声泪俱下。 ego起身走了过来,递给她纸巾,“艾绵是我的助理,跟着我从伦敦过来的,我了解她的性子,虽然有些笨手笨脚,但出格的事情是做不出来的,至于祁总……” 他话未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老爷子觉得祁家脸面真的都被丢尽了,喉头气血翻涌,快要吐出口血来。 祁夫人冷静不下来,听了两人的说辞跟疯了一样,上前去撕打两人,二十六年的恩爱夫妻,她完全无法接受祁书贤的出轨。 第92章 私养蝴蝶 “贱人,不要脸,你勾引谁不好勾引他?祁书贤你对得起我吗?你跟我睡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在想着她?”祁夫人情绪激动,对祁书贤连踢带踹。 老爷子带来的人将两人拉开。 “闹够了没有!”老爷子将手边茶盏摔了,喘不上气,“视频是谁放的,查出来没有?还是说就是小姑娘你干的?” 艾绵连连摇头,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只叫人心软,“不是我老爷子,我根本不知道这段视频怎么来的,而且视频爆出我肯定会挨骂,我为什么要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老爷子没回话,叫人去请了主办方的工作人员,这事情得调查清楚,究竟是谁不想让他祁家好过。 工作人员很快进来,感受到休息室的氛围,畏手畏脚,“祁老爷子,已经查了,当时电脑系统被人黑了,我们追踪不了对方。” 一个人撒了这么一场野,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老爷子不能接受。 “周管家,这件事情必须调查清楚,你俩赶紧给我回祁家,装也要给我装成体面样子。”老爷子又看向艾绵,眸中闪着寒光,“至于你,小姑娘,你现在不能离开海城。” 艾绵站在ego身后,小心翼翼的点头,“我不会走的老爷子,这件事情我有错,但是我真的没有对祁总有什么肖想。” 没出半个小时,拍卖会的闹剧就被顶上热搜。 热度第一的是祁书贤出轨,人面兽心,纠缠小姑娘不放,恩爱夫妻只是表象。 第二是祁嘉寒发的微博,九宫格照片,配文,想跟你第三次求婚。 照片全是同一个姑娘,美艳神秘的侧脸,在雪山上毫无形象的坐着,在篝火旁喝酒,在跟朋友聊天……充满生活气息,像是随手记录的爱人。 最后一张是合照,两人并肩,黑色和荧光绿的冲锋衣紧紧挨在一起,双手合十,同向上天祈求。 照片只是侧脸,但认识宴妮的,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她。 祁嘉寒不常发微博,发也是一些有关祁氏的公文,昨天破天荒的发了条个人微博,还是这样劲爆的情感话题。 网友们在微博底下祝福盖楼,评论十几万,直接顶上热搜。 第一偷情,第二深情,还都是祁家男人,吃瓜网友两头跑。 祁书言也看到了。 听到和亲眼看到感觉是不一样的,每一张照片里的宴妮都很放松,惬意,像一个普通的女子,在谈普通的恋爱。 两人的合照看起来很契合,刺痛了他的心。 “阿言,怎么了?”宴妮感受到了车内的低气压,来自身边的男人,看到他手机里的图片,她呼吸一滞。 车内氛围更加压抑。 “看来没我在你身边,你才能玩的更开心。”祁书言熄灭屏幕,不想再看那几张刺眼的照片,“妮妮,和他一起祈祷,又回来说担心我,我该不该信你呢?” 妒意在他心头膨胀,炸裂,让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在逐步失控。 他忍受不了她站在别人身边,这样亲密,放她自由总是会做让他生气的事,那就不给她自由了。 宴妮被他的眼神和语气吓到,往车窗边缩,逃离他的怀抱,“阿言,我赶回来是真的担心你,祁嘉寒说要伤害你,我想找找你在挪威的哪里,然后去见你。” 祁书言不允许她的离开、畏惧,既然承认爱他,就要永远坚定的留在他身边,“可妮妮说的我不相信,你跟他站那样近,他说要跟你第三次求婚,我怎么能接受?” 宴妮再次被他抱进怀里,牢牢困住,不允许她有半点挣扎。 男人气息慑人,将她完全包裹,压的她快喘不过气来。 想起昨天的事情,宴妮心头也有些怒气,她讨厌祁书言对她掌控欲太强的时候,不准忤逆,不许自由。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做?眼里只有你,所有生活都围着你转?”她伸手推他,先前压抑的情绪彻底爆发,“祁书言我有自己的生活,我也有避不开的事情,你要这样规束我的自由,未免太自私了。” 祁书言面色越发冷淡,墨眸中寒意也渐深,捏住她的手不松,“妮妮会有这么多的想法,是因为你心里还有其他人,只要你心里只有我,只能看到我就好了。” 他说的,是肯定句。 宴妮盯着他的眼睛,后背发寒,心跳止不住加快,“你想做什么?” 眼前的男人,看起来纤尘不染般圣明,可她就是觉得他此刻是一团浓稠的墨,翻涌,扩散,变成她的深渊。 祁书言用了力气,想让她痛,长记性,“让你心里只有我,只能看到我,城郊我母亲的别墅空着,我送你过去住。” 宴妮难以置信,这话会从他口中说出,疯狂去挣他的桎梏,“祁书言你是不是忘了,敬我,爱我,我们还要因为这种事吵架吗?” “妮妮。”他轻轻呢喃她的名字,带着沉重的执念,“你听话我什么都可以顺着你,但你不听话,我怕你躲起来,离开我,你已经离开过我一次,我不允许再发生。” “你放开我,我不要去!”宴妮不懂,为什么爱意细腻润物无声的他,会变成这般模样,“祁书言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究竟知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我觉得你的爱对我来说是禁锢!” 两人争吵的大声,司机连气都不敢喘,只能将车开的飞快。 车窗外,路灯盏盏晃过,两人在明暗交替里对峙,气氛越来越僵持。 “是禁锢吗?”祁书言冷笑,目光锁着她,像盯住猎物,“那就真的是禁锢吧,可我没办法妮妮,我太害怕失去你了,我忍了很久,才能忍住不把你困在我身边,你太不乖,我不得不这么做,你不坚定,你说的陪我一辈子我信不了。” 所以只能将她彻底困在身边,无处可逃,祁嘉寒,周湛,任何一个活着的物种,都别想得到她的接近,青睐。 他养的蝴蝶,只能在他掌心停留。 第93章 诡异梦魇 “疯子!”宴妮从他怀里挣扎而出,拍着车门,冲司机吼,“停车,我要回家。” 司机连眼睛都未眨一下,反而越开越快,她对附近的路已经开始陌生。 她知道了,祁书言没开玩笑,真的要将她带去城郊那套别墅,说不定还会将她禁锢起来。 心里沁出无边恐惧,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害怕,害怕到快要失控,发疯。 有一瞬间,她甚至想用死来逃避。 “祁书言,我不要去那里。”宴妮强迫自己的冷静,也不管两人现在有多反常,只卑微的祈求,“求你别这样好不好,我只想回家,求求你带我回家。” 祁书言坐在车窗边不为所动,没再抱她,也没再开口说话,冷漠的全无往日的柔和模样。 宴妮感觉自己手都在发抖,无论如何也压不下狂乱的心跳,她在想她突然开车门跳下去后活下来的几率是多少,能成功逃走的几率又是多少。 或许是晚上受到惊吓的原因,她颤抖的越发厉害,渐渐开始感受不到呼吸。 得逃。 理智被恐惧彻底压垮,她自己都还未反应过来就伸出手去开车门。 司机看出她的意图,急刹车。 宴妮头磕到了前排座椅,但她根本感受不到疼痛,趁着这瞬间开门出去。 刚好驶过来一辆车,她穿着旗袍直接冲到了马路中间,没有疼痛,没有温度,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逃,逃离这深渊。 司机停了车,本来还在咒骂,可看到贴在车窗上的那张混血容颜,瞬间没了脾气。 “开门,有人要抓我!”宴妮急切的拍门,脸色吓得惨白,整个人也冻的瑟瑟发抖。 司机好心开了车门。 宴妮连忙坐进去,紧张的看着窗外,“快开车,求求你送我回家,给多少钱我都愿意。” 祁书言已经在往这边走,黑夜寂静,他脚下影子冗长,延伸着投向她。 宴妮此刻觉得,他像是有些悲伤。 可她太怕了,只能催促司机,“师傅快开车吧,求你,他来抓我了。” 司机朝那边车窗外看了一眼,觉得宴妮不像是在说假话,便启动车子快速离开。 白色大众后一直有辆黑色迈巴赫,保持着距离,本来可以超车把大众逼停,却还是就那么不远不及的跟着。 宴妮提心吊胆,忍不住一直往后看,越看窒息感越严重。 回到她的小公寓,锁好门,她才放松下来,浑身无力瘫坐在地上。 往日甜蜜如丝,在她心上缠绕,每跳动一次便缠的越紧,让她鲜血淋漓。 如果祁书言真的要将她关进那套别墅里,那这份爱,不仅沉重,更加可怕。 祁书言那副模样,她本能的觉得畏惧,想要用尽办法从他身边逃离。 “为什么她总是不肯乖乖听话呢?”祁书言似是有些苦恼,望着那扇亮着暖光的窗户,问司机,“究竟是我的错,还是她的错,她说过爱我,不应该心里只有我吗?” 司机是局外人,能看清的东西要比两人多,“宴小姐还小,胆子也小,您刚刚那样做吓坏她了。” “是她不听话,祁嘉寒想第三次跟她求婚,如果她早坚决拒绝,他怎么可能还有想法,是我给她的自由太多了。”祁书言今晚还是心软了,没再强硬的把她逼下车,他现在想就在这守着她,安心些。 司机不敢再多言,只将车停稳。 “你先回去吧。”祁书言抬手揉着眉心,看起来极为疲惫,“祁家的动作盯着点,随时向我汇报。” 司机应声,下了车。 宴妮准备休息时,将卧室窗帘拉开了一条缝往下看,楼下那辆迈巴赫还在,漆黑,融入冬夜。 车内什么也看不清,但她知道,祁书言在里面,在看着她。 她又开始脊背发寒,躲进被子里。 今晚她是真吓到了,两次惊吓让她精疲力尽,被拖入漆黑的梦魇。 好黑,死寂。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妮妮,要记得我。” 有人在向她靠近,漆黑里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有轻飘飘的脚步声,砸在她耳边。 她往更深的黑暗里跑,突然踩空,开始往深渊里坠落。 再睁开眼,她在一间小房间里,终于有了一窗阳光。 窗前站着个穿白裙子的女人,眼睛被黑布蒙着,正在缓慢转身。 宴妮紧张的吞咽口水,跑到门边开门,却无论怎么努力也打不开,她又开始疯狂的撞门,想要逃离。 这里对她来说,比刚刚的黑暗还可怕。 她看到女人在缓慢朝她走来,脚步轻盈,越来越近,脸却越来越模糊。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她回头,看到两行血泪,“你来救我了吗?” “啊——” 宴妮吓得瘫倒在地,看着女人解开蒙着眼睛的黑布,露出一双男人的眼睛。 更深的深渊,幽冷刺骨。 女人张嘴,这次发出的却是男人的声音,“妮妮好久没来了,可以陪我跳舞吗?” “滚开!别靠近我!”宴妮蜷缩成一团,闭上双眼捂紧自己的耳朵,不听也不看,“我不认识你,别过来……” 周围渐渐安静,没有女人发疯一样的声音,但又逐渐开始变冷,冷的她浑身发抖,更紧的抱住自己。 又是绝望般的黑暗。 “祁书言,”宴妮叫出心中那个名字,哽咽着,“我好害怕,你快点来救我。” “祁书言,我好害怕啊,求求你救救我……” 她对他的依赖,比他的控制欲还要恐怖,在这样的绝境中,他已成为她唯一的稻草。 祁书言的温柔,无声且肆无忌惮,剥开她的心,将种子撒进去,是她心头的苍天大树,根本无法连根拔起。 她就坐在黑暗中,抱紧自己,一直不停的呼唤着他。 “祁书言,我好害怕。” 宴妮是哭着醒来的,在她的卧室,噩梦终于醒了,她仍旧陷在黑暗,可她睡觉时明明开着灯。 漆黑的房间,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野兽般的眼睛,随时会扑上前撕咬。 她抱着被子下床开灯,按不亮。 停电了。 第94章 恢复记忆 宴妮无法忍受这样的黑暗,但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做其他,她心跳快的要让她几乎缺氧。 刚刚的梦境仿佛历历在目,她都不清楚自己是否还处于梦中,只是全身上下都开始冒冷汗。 她奔跑到床边,拿起手机飞快的拨出一个号码,对着手机哭喊,“祁书言,救救我!” 没有月光,没有空气,她倒在地上,能清楚感受到手脚在痉挛,控制不住。 “救我……祁书言救我。” 宴妮断断续续的求救,近乎绝望。 脑袋里开始闪过白光,刺眼的白,休克前她脑海里有了一段全然陌生的记忆。 祁书言没想到小区会停电,也没想到宴妮会打电话求救,她声音颤抖的厉害,像是真的快要死掉。 推开卧室门,他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板上的人,已经完全不清醒了,只是嘴里还在不停喃喃他的名字。 他弯腰抱起她,冲出去。 “对不起妮妮,我不该心急,不该吓你。”他后悔莫及,可当时看到照片,他真的失了理智,“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医院。” 怀里的人毫无反应,安静的像是睡着了,只是面上没有丝毫血色。 因为送医及时,宴妮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人还没醒。 祁书言守了一晚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有任何风吹草动就要看她醒没醒。 “妮妮,你会原谅我的对吗?”他捧起她的手按在脸颊,目光贪恋柔软,“你一定会原谅我的,别害怕我,也别离开我。” 他想起第一次见她,在祁家老宅的花园里,开了满院的红山茶。 她像个洋娃娃一般,闯进来,看见他正在被管家的小孩欺负。 “私生子,你妈死了看谁还护着你!” “祁夫人和老太太都骂你贱种,你怎么还有脸活着,怎么还不去死?” 他那时营养不良,看起来像个瘦骨嶙峋的乞丐,狼狈的趴在地上,被人拳打脚踢也反抗不了。 “你在做什么!”她冲上前,将小孩推开,“怎么可以随便欺负人,他看起来那么脆弱。” 小孩被推倒在地,但碍于她的身份不敢说什么,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悻悻然离开。 “哥哥你伤的好严重。”她在他面前蹲下,拿她软香的小帕子替他擦额角上的血,“我帮你止血,帮你吹吹,就没那么痛了。” 他那时看到双澄澈的眸子,琥珀色,太干净,能映出狼狈的他。 趴在地上,像被欺负惨了的一条狗,爬都爬不起来。 他那是头一次觉得无地自容。 “是不是没那么痛了呀?”洋娃娃脸上笑容天真,比冬日里的阳光还暖和,“如果他还欺负你就去告状,也可以跟我说,我让我妈妈帮你。” 小孩子的话语很简单,也很真诚。 他按着头上那块柔软的小帕子,忍不住发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将他小心扶起来,笑的很甜,“我叫宴妮,哥哥呢?” “我没有名字。” 那年的祁书言十二岁,而宴妮,只有六岁。 她后面再来,他都不敢上前,只敢远远的偷看她,看她很讨喜欢,被争着抱来抱去。 知道自己要被送去国外,他偷偷跑出老宅,寻去宴家想再看她一眼。 可从白天等到黑夜,也没见她。 除了他,好像再无人记得,他们见过,在檐下一同赏过满院山茶。 祁书言后面想,如果那天见到她了,他大概也不会这样偏执到疯狂。 渴求于她,爱得用尽全力。 “妮妮,这样的你怎么舍得让人放手。”他摩挲着掌下柔嫩的肌肤,流连忘返,“妮妮,你和别人亲近,并肩,我真的会疯掉的,原谅我好不好?” 有时他也会茫然,这样究竟是对是错,困着她,她好像越来越痛苦,越来越想逃离他。 可又舍不得放手。 他想看见鲜活、快乐,充满生命力的她,而不是垂着翅膀,闷闷不乐,再不愿为他盘旋的她。 “妮妮,我又该怎么做呢?” 宴妮陷入更深的梦境之中,是白色,有温暖柔和的灯光。 她躺在沙发里,能看见一位穿白大褂的医生在向她走来。 “宴小姐,你还能回忆起那三天都发生了什么吗?” 她摇头,眼神木讷,却又很认真的告诉医生,“不对,是六天,我和他一起度过了整整六天。” 医生递来一杯温水,企图让她放松,“那宴小姐现在回忆起那六天,心理和生理上会有什么感觉呢。” 她在小口喝水,断断续续的回答,“害怕……发抖……精神恍惚,会控制不住的暴躁,总觉得他还在我身边。” 医生皱眉,在病历本上书写着什么,看见她脸上的表情,神色更为凝重,“那宴小姐可以不必再回忆那段记忆,让自己的身心好好放松一下,你最近已经有所好转了,马上就可以正常生活,之后有旅行的打算吗,或是跟朋友一起玩?” “没有。”她放下水杯,在沙发里躺好,对这些问题和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似乎很熟稔,“但我也能感觉到自己在好转,许医生,我们快点开始吧。” 医生将病历本放下,脸色终于缓和了些,唇角抿出浅笑,“好,宴小姐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在这里睡一觉,我陪着你,封锁那段不愉快的记忆。 ” 她闭上眼,缓慢的,平稳的,失去意识。 宴妮醒时,是第二天早上,怀里抱着祁书言的胳膊。 睁开眼才发现,他小心的睡在她床边,不敢抱她,就占据一小角,睡的很憋屈。 她脑袋里,有了一段新的记忆,全是布置温馨的房间里,和一位姓许的医生在交流,其他记忆也有,但都是无意识的发呆,无比混沌。 这让她很茫然。 她清楚当时的时间,大概是她从加州回来后没多久,只是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接受心理治疗,频率强度都还那么高。 又想起昨晚的梦,她还是后怕,下意识往祁书言怀里钻,“别丢下我。” 她太依赖他了。 害怕,又不得不靠近。 第95章 要个名分 祁书言也醒了,但似乎还没她清醒,抱好她,又低头亲了亲,“我在妮妮,再陪我睡会儿。” 昨晚他守到半夜,之后她就一直在梦呓,很乱,听不清楚,她又开始哭,叫他的名字,要抱着他才老实。 他哄着,也睡过去。 宴妮总觉得他在身边,很安心,可有时他的想法,和他所做的事情,又让她觉得害怕。 太偏激,不像是祁书言。 “阿言。”她圈着他的腰,用了力气捏他皮肉,“你能不能相信我一点,我只喜欢你,不想和你吵架,不想和你分开,对别人也没有丁点兴趣,我只想和你相爱。” 她也发现,这种时候要顺着他,闹完脾气后,哄一哄就好。 这番话对祁书言是有用的,她示软、示爱、撒娇总是会让他心软的一塌糊涂,可他太容易因她失了理智,失控时,她的什么话他都听不进去。 只想永远留她在身边,只能看着他,爱他,做他掌心里的蝴蝶。 “妮妮,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他仍旧闭着眼,手轻轻顺着她脊背,“对不起,每次都吓坏你,原谅我可以吗?” 宴妮想起两人的争吵,两天吵了两次,太过频繁,她看过恋爱的攻略,热恋期过后便是磨合期,是互相包容和接纳对方的一个过程,会有很多矛盾。 她也渐渐发现,她和祁书言,表达爱接受爱的方式,有些不同。 “阿言,我也控制不住自己,最开始明知道禁忌,却还是忍不住朝你靠近。”宴妮声音闷闷的,听不出情绪,“我们相差六岁,有太多不同,但爱是自由的,尊重且信任彼此,我希望你相信我,好吗?” 祁书言做不到,他可以做到相信,做不到自由,她这辈子都会是他的。 是抢,是关,是死,都是他的。 “我相信你。” 她做什么他都纵容,除了不爱他,要离开他,真到那时,他会不择手段将她留下。 “原谅你了。”宴妮隔着薄薄衣料,在他心口吻了一下,“可以让你抱着再睡会儿。” 祁书言心被烫的颤抖,抱紧她,“谢谢妮妮,没有你,我或许真会死在挪威。” 他那时十三岁,刚到挪威,一无所有,在大雪天里快要冻死,是想再见一面她,撑起他的信念,让自己活下去。 他在乞丐手里抢东西,翻面包店前的垃圾桶,到后面去赌场打黑拳。 那些年,他一直是灰暗的。 直到他终于有了新的身份,有了钱,在母亲忌日回国一趟,总是要去见一见她。 他的蝴蝶,温暖了挪威整个冬天。 “祁嘉寒下的死手?”宴妮一听他的话,激动的快要从床上坐起来,却被他牢牢抱住,不许她乱动。 “嗯。”他应声,声线沙哑,“现在你也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了,所以在我身边乖乖的,别和他接触。” 宴妮现在想着顺着他,没反驳,“知道了,本来就不想和他接触,你非要胡思乱想。” 她从被子里钻出手,伸到他眼前,“你看,你不仅不信我,还弄疼我了,祁嘉寒这样做分明就是想让你看到,他耍的离心的把戏,你个笨蛋。” 祁书言看到了她手腕上的一圈红痕,心疼自责,小心的给她揉着,“妮妮说的对,我是笨蛋。”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祁嘉寒是在利用这些,只是遇上有关她的事情,他总是没办法正常思考,反而伤害了她。 宴妮心也是软的,毕竟喜欢,也不想真的和他计较,“睡觉吧,昨晚一直做梦,好累好累。” 祁书言拍着她的背,哄她睡,“好,好好休息,晚点带你回宴家。” 宴妮迷迷糊糊的嗯了声,又开始呢喃,“一定要救我……” 宴妮再昏昏沉沉醒来,被祁书言抱回了他家,又是全套的衣服珠宝往她身上套。 他自己换了身黑色高定西服,收拾了挺久,出现在宴妮面前时,她盯着他看了许久,眼里像是要冒星星。 “阿言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打扮的这么好看?” 他将她从沙发里牵起来,带着她往外走,“今天送你回家。” 宴妮挽着他的手臂,赖在他身上,全由他带着走,“今天怎么想着带我回家了?” 昨晚的事情她不想再提,搞不懂为什么突然又要送她回家,但她确实是需要回家一趟,把事情问清楚。 “晚点妮妮就知道了。”祁书言理好她额头碎发,将她抱到腿上,“还累不累,要不要再睡会儿?” 宴妮摇头,贴进他怀里,“手臂和小腿都好软,你帮我揉揉。” 宴家在筹备年前的事情,佣人忙前忙后,祁书言和宴妮并肩往里走。 助理跟在两人身后,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礼品盒子。 宴妮当即就明白过来了,凑近祁书言,小声的嘀咕,“是要见我父母啊?” 祁书言点头,将她外套拉好,“你父母已经知道了,总是要来登门拜访的。” 宴妮去牵他的手,紧紧的十指相扣,“那你以后可不准欺负我,我爸爸妈妈可都是向着我的,以后你欺负我我就打电话叫他们把我带走。” 宴家庄园已经贴上了春联和窗花,檐下挂着红灯笼,门口摆金桔,节日氛围很浓。 沈依澜在指挥佣人打扫房间,宴秋盛在窗前打电话,看见两人牵着手走进来,都有些惊讶。 他们这女儿什么性格他们清楚,但看现在这样子,被人驯的服服帖帖,死心塌地。 昨天才见过,今天就带上门了。 宴妮比祁书言还紧张,捏着他的手,掌心都沁出薄汗。 怕父母看透这层关系,也怕面对。 祁书言指腹揉着她的手背,想让她冷静些。 四人坐在客厅沙发聊天,祁书言很会聊天,跟长辈交流礼貌周到,自有分寸。 宴妮反倒没说到什么话,怕他渴,一直让他喝水,给他倒水。 “这么勤快?”宴秋盛瞥了眼,对自己女儿这种举动还是有些吃味,“平常也没见你给爸爸我倒杯水。” 第96章 除夕之约 宴妮笑的甜,起身就去倒,“我不是经常倒吗,那是爸爸都没关注,就不知道。” 沈依澜在一旁笑,这样聊天她倒是觉得有意思,只是容易口干。 宴妮也去添水,漫不经心的发问,“妈妈觉得阿言如何?” 沈依澜说不清楚心里的感觉,看了眼男人,和她小声说话,“礼数周到,温润谦和,妮妮喜欢就好。” 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很奇怪,她又说不上来。 宴妮心里很开心。 相谈甚欢,祁书言让助理把那套首饰拿上来,送给沈依澜。 “妮妮说这是外婆的首饰,我想着需要物归原主才行。” 助理将盒子放到茶几上,小心打开。 沈依澜有些惊讶,毕竟是昨晚两千多万拍来的,现在不说送,却说还,放的很尊重。 祁书言在宴家吃的午饭,宴妮送他出去,临近过年两人可能真的要分开一些时间。 “阿言。”宴妮钻进他怀里,要他抱着,“不然你来我家过除夕吧。” 他不可能回祁家过,也大概率不会回挪威,她不想让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宴家庄园大,两人慢慢走,也没觉得冷,她要他抱,便就不走了。 “你不懂规矩我要懂。”祁书言捏她的鼻尖,看她笑,“我是要娶你的,妮妮。” 刚好风过,冷意往两人扑来,宴妮望着他,忽然有了泪意。 “那我中午陪爸爸妈妈吃饭,晚上去找你,我们刚好把约定的恐怖电影看了,在一起倒数。”她的手在他大衣里,圈的很紧,“好不好,阿言?” “陪我更开心,还是陪伯父伯母开心?”他松手,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理好,其实此时他很想吻她。 宴妮思索了片刻,笑意更深,“陪你,我的阿言错过了那么多春节,今年也要有人陪。” 祁书言放纵了自己,即使知道有人在看着,也想毫不犹豫靠近她。 他捧着她侧脸,将吻印下。 唇挨着唇,清浅的吻着。 “好,妮妮开心就陪我。”他目光太过柔软,胸口像是要融化,“我到时候来接妮妮,要穿厚点。” 宴妮点头,搂着他的脖子又亲了亲,开始得寸进尺,“我要吃你亲手做的菜,我们还可以一起包饺子,我要第一个和你说新年快乐。” 沈依澜和宴秋盛站在窗前,将两人互动看的清清楚楚,他们很明白,自己女儿对待这位祁先生是不同的。 以前对祁嘉寒相敬如宾,但在祁先生面前,娇纵,什么都不顾忌,喜欢和不喜欢一目了然。 “妮妮是真的喜欢他。”沈依澜侧目,看了眼茶几上的首饰,“只是这祁先生,怕是没那么简单,他气场太强,算不上什么温柔的人,对妮妮却是温柔细致。” “我觉得他不错,比祁嘉寒好些。”宴秋盛这时候倒是表示认可,看着院子里的人并肩往外走,“这位祁先生,对妮妮是认真的,只是身份成谜,往年也未在海城见过,我让人调查一下。” 男人看男人很准,喜不喜欢,爱不爱,他看的出来。 “算了,咱们就这么个女儿,当年也是祁家主动联姻,商量一些家族利益出来,我们也就答应了。”沈依澜坐回沙发内,拿起那套首饰,仔细的查看,“妮妮喜欢他,喜欢的紧,添水喝水,处处维护,照你的说法,祁先生也喜欢我们妮妮,由他们年轻人去吧,祁家两次订婚都不成,嘉寒和妮妮没缘分,不如让妮妮选她喜欢的。” 宴秋盛看着两人消失在庄园门口,也坐回沙发里,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差六岁,会照顾人,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家底也优渥,主要还是妮妮喜欢,当初让她联姻闹那么大脾气,跑去加州就是快三年。” “自己的女儿自己疼。”沈依澜将首饰收好,忽然间想起那奇怪的感觉,“我总觉得他有些眼熟。” ”好了别想了。”宴秋盛看着刚跑进来的人,小声提醒,“别让妮妮听见了,到时候又在我们面前维护,我看着心烦。” 沈依澜起身,带着宴妮回了楼上的衣帽间,将那套首饰放进保险柜,“跟妈妈说,谈了多久,是跟嘉寒订婚前还是订婚后?” 宴妮没打算隐瞒,“两个月,跟祁嘉寒没订婚成功之后。” “我跟你爸商量过了,能看出来你们真心喜欢,不干扰你们自由恋爱,但是那位祁先生的身份太神秘,你再喜欢也给自己留好退路。”沈依澜握住她的手,语气认真,“当初也是我和你爸考虑到宴家的利益,没在乎你的感受,你还年轻就该去追逐自己喜欢的。” 宴妮心口泛暖,扑到沈依澜怀里,撒娇,好久都不肯松开。 母女间的温情时刻不想被人打扰,宴秋盛走到门口又离开,去书房忙碌去了。 宴妮今天回来本是想问他们记忆的事情,她从不知道自己接受过心理治疗。 想问出口,可直觉又告诉她,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她需要自己弄清楚。 她想起上次询问母亲自己背上的纹身,母亲给的也是一个模糊的答案,总感觉不清不楚。 就像她被蒙在鼓里,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也不能知道的。 年二十九,祁家也不安生。 祁夫人已经和祁书贤吵了两天,日夜不停歇,摔东西砸东西,破口大骂,整个老宅都被搞得乌烟瘴气。 老爷子出面也不管用,祁夫人还在气头上,咽不下这委屈和委屈屈辱。 “祁书贤,我十年青春,十六年相夫教子,换来你跟小姑娘鬼混?”祁夫人当着老爷子的面骂他,江家人也知道了消息,但敢怒不敢言。 祁夫人是隐忍后,爆发了。 “我都说了,是那个女人勾引我,她手段太高明,专柜纯情接近我,我们二十多年夫妻,你为什么不信我?”祁书贤当着老爷子的面,说话没那么有气势。 “行了!”老爷子发话,眉头拧着,“你们整天吵,闹的我也不安生,干脆搬出去住,莹枝你要离婚还是要做什么,祁家都大方赔偿。” 第97章 自导自演 她他中年时也经历过这种事情,知道女人发起疯来没完没了,干脆断干净。 祁夫人没想到老爷子会说这种话,她这些怎么也把他伺候舒心了,“爸,我尽心尽力为这个家这么多年,您怎么能这么说话,多寒心啊。” “那你想怎么样?”这句话是祁书贤说的,他真是厌烦极了。 恰巧这时,祁嘉寒和周管家一起走进了客厅。 “嘉寒。”祁夫人见到儿子,像见到了救星,迎上前就开始哭,“你爸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你爷爷让我离婚,让我二十几年在这家的一切,都化为泡影。” 祁嘉寒有些头疼。 明明是假期里,他却忙的不可开交,因为祁书贤的花边新闻,祁氏的股价受了不小影响,当晚就蒸发了十个亿。 娱乐分部收到的广告代言,全部因为这次舆论风波撤回。 这两天他根本没出过公司门,高层也一同开会,商议决策,都有了些怨言。 “您不能原谅他,就离婚吧。”他扯开母亲的手往里走,背影挺括,“不然继续过下去,您心里有刺,痛苦的也是您。” 祁夫人被他的冷漠样子刺痛,“你是不是站你爸那边,非要把我赶出祁家?” “我不偏向谁。”祁嘉寒脱掉外套,在沙发里坐下,“是这是最优的解决方式,如果您能忍,那就继续好好过日子,但男人偷腥不可能只有一次。” 他说的直白,祁书贤脸上过不去,现在也不能生气。 老爷子面色倒是如常,喝了口茶水,“周管家,查到什么?” 管家上前,递上些照片和资料,“尽力追踪了对方,查不到位置,另外也查了艾绵,伦敦华人,跟在ego先生身边有两年了,没有过恋爱经历,也没有亲人。” “还有呢?”老爷子在等下文。 “调了那天的监控,艾绵小姐确实被人喂过药,和书贤少爷说过……她不清醒,说的话不能当真,之后查的监控也都是艾绵小姐在拒绝书贤少爷。”管家在这压抑的气氛里,有些紧张,“最后一次两人见面,艾绵小姐说她不做情妇,只做妻。” 祁夫人听着,手里的茶盏都差点捏碎。 “是她勾引我的,真的是她勾引我的。”祁书贤还在为自己辩解,“我和她第一次见她就装的很特别,给我糖,还表现的像个乖乖女。” 已经没人再听。 “父亲。”祁嘉寒头疼,忍不住叹了口气,“少说两句吧,最近公司因为这件事情,出了许多岔子,现在该做的是想办法解决。” “那艾绵,到底是ego的人,还是其他仇家的人?”老爷子发问,“这个必须查清楚。” ego同他们合作,没必要用这些手段,这些年祁氏发展太好,海城人都眼红,仇家自然也多。 指不定是收买了这么个小助理,做出这种事情,在制造负面舆论。 “艾绵的圈子很简单,工作生活两点一线,很可能是有心之人在跟踪书贤少爷,查到了这些东西。”周管家查过这些,但她也刚从伦敦来,也查不到什么和其他人的接触。 至于那位有心之人的猜测,他不敢明说。 老爷子把祁书贤在祁氏的职位撤了,又对祁书言心寒,祁氏彻底掌握在了祁嘉寒手中。 祁夫人,老爷子念及情分,一切都由她自主选择。 离婚,巨额赔偿。 留在祁家,江家会得到扶持。 “另外。”周管家再次出声,“老爷子,书言少爷当晚也全程在拍卖会现场,跟夫人一直抬价,身边坐的是宴家那位小姐。” “宴妮?”老爷子疑惑,想起之前来老宅的那个小姑娘,“祁书言和宴妮在一起?两人什么关系?” “是的老爷子。”周管家知道,事情是彻底不瞒了,“我查了一下,两人纠缠了有几个月,现在貌似是在一起了。” 祁嘉寒在喝茶,花果茶,不涩,但也尝不出甜味。 他知道宴妮不喜欢吃甜的,但他的口味偏甜。 “帮我加些蜂蜜。”他将茶盏递给佣人,听着这些话,表情也没有变化。 “混账!”老爷子真是气到了,两个儿子,全都背着他乱搞。 一个婚内出轨。 一个觊觎自己的侄媳妇。 “其实我知道的要早些。”祁嘉寒喝着加了蜂蜜的茶水,这才觉得甜,“订婚那天小叔给我看过照片,只是缘分的事情不能强求,我便没告诉爷爷。” 他将照片交给老爷子。 老爷子一张张看过去,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从挪威回来,就是不想让祁家好过,我以为他是想通了,结果还是执迷不悟!” 祁嘉寒也没想到,祁书言能这么快从挪威回来,所以他发了那样一条微博,也准备借老爷子的手对付他。 祁书言比表面看起来要复杂得多,他挪威那家企业已经破产,却在慈善晚会挥霍了快上亿。 艾绵的事情,不知为何,他也觉得是祁书言做的。 他的目的,真的是不能让祁家好过。 宴家那套珠宝,他查过,完全是自导自演。 珠宝是祁书言捐的,又被他拍到手,为了向宴家献殷勤。 他的底细,还没查透彻。 —— “你和他性子一样,利用完就扔掉。”封若芸坐在办公室里抽烟,似笑非笑,“你们两个为了女人,明争暗斗的可以,但以后别拉旁人下水。” 祁嘉寒还在忙碌,头也不抬的看着文件,“我们不只是为了女人,而且封小姐本来可以全身而退两头吃利,却还是主动下了这趟浑水。” 现在,两头都没怎么拿到好处,自己心里还装了个根本不在乎她的男人。 “我倒不觉得他会在乎其他东西。”想起祁书言,她眼神有些茫然,“他好像自始至终在乎的,就只有宴妮。” 这是她真心的感觉,虽然在和她做戏,但她那时是旁观者,能感觉到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宴妮身上。 一分也没分给别人。 “只是我不甘心。”封若芸眸光溅冷,嘴角细微的弧度扩大,皮笑肉不笑,“既然祁总不愿意给答应我的东西,那我就用自己的手段来报复。” 第98章 先玩玩吧 她没有妇人之仁,混迹商场这么多年,早就练的心狠手辣。 不过她的祈求把她丢在雪地里,欺骗,不对等的交易,这些她都要自己讨回来。 “封小姐大可以试试。”祁嘉寒不是很在意,他是商人,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也只跟能带给他利益的人合作,“不过小心玩火,祁书言不是好惹的,得罪了他,可能会死。” 这也是他刚查到的,韩家的二公子,已经失踪了两个多月,貌似是祁书言所为,不知死活,不见尸骨。 “身死比不过心死。”封若芸起身,踩着高跟鞋往外走,“这份债,我必定要讨,我也算不上什么好人,要争要抢,他不行,我便从那女人动手。” “别动她。”祁嘉寒终于从文件中抬头,冷峻的容颜此时寒意森森,“我念及和你哥是朋友提醒你,动了她,我不会再念半分情面。” 封若芸只当做没听见,用力甩上门,离开了。 三十二楼看出去,落地窗台的天阴沉,应该是又快要下雪了。 这么热闹的日子,总被大雪覆盖。 宴妮和宋皎皎约了年前的最后一场逛街,给家里人挑新年礼物。 宋皎皎点子多,买的全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戎铮的新年礼物,是最奇怪的。 一套小衣服,透明的薄纱,布料少的可怜又透,什么都遮不住。 内裤是几根带子,挂了小铃铛,晃一下就叮叮响。 “这不是女生穿的吗?”宴妮红着脸,也忍不住问她,“怎么是他的新年礼物?” 宋皎皎笑她不懂,凑到她耳边低语,“因为他会很喜欢啊,这会成为他这辈子收到的,最惊艳的礼物。” 宴妮懂了,脸更红,“祝你好运,年后的假期我都不打扰你,让戎老板好好高兴。” 宋皎皎放得开,不在意这些,“没事,你想我就打电话,随时都可以接,毕竟活了这么些年,就你一个闺蜜,宠着。” 宴妮让她把小衣服装进袋子里,拿在手中总觉得有些奇怪。 “你呢,宴姐。”宋皎皎戳她肩膀,“你不送祁总一套,促进感情升温?” 宴妮想了想祁书言的性子,摇头,“到时候不是升温,是直接爆炸,他也是疯狗。” 话说出口,两人都没忍住,笑了,笑着笑着又开始吐槽那些事情。 “皎皎。”宴妮认真了些,拉着她在一家咖啡厅休息,“你跟戎铮,是认真的吗?要尝试发展关系……还是就维持这样的关系?” 宋皎皎搅着杯子里的咖啡,眼神有些茫然,她也不知道她和戎铮之间算什么。 最开始的互相挑逗,赌注,到现在亲了,睡了,亲昵的好似恋人。 但她知道,他们从未正式的开始。 况且他的身份,他至今都不肯告诉她,像他那样的男人,只适合床上用,交心还是要知根知底,才踏实。 “先玩玩吧。”她薄唇抿出笑容,看不出来真心还是虚伪,“我才二十一呢,考虑情情爱爱做什么,只是他技术好,能哄的我开心,我也乐意多玩一阵子。” “是吗?” 宴妮看着不知何时站在宋皎皎身后的戎铮,没反应过来。 宋皎皎听到熟悉的低磁嗓音,动作微僵,笑着回过头,“不是吗?” “当然是。”戎铮大掌落在她后脑勺,俯身贴近她,耳语,“你喜欢,想怎么玩都可以。” 宋皎皎不知为何,打了个寒颤,他气息是暖的,说出的话却让人觉得冷。 戎铮离开的很快,脚步不停,手里提着珠宝店的口袋。 “我觉得事态有些不妙。”宴妮看着那离去的高大背影,提醒宋皎皎,“戎老板,或许可能,不是在跟你玩。” 宋皎皎感觉心底像是被人扔下一颗小石子,漾开圈圈涟漪,却还是嘴硬,“有什么不妙的,他玩不玩也跟我没关系,我只管自己开心。” 半真半假的话,听起来却很真。 宴妮知道说什么都没用,宋大小姐太有自己的想法,她改变不了什么。 不过,她倒是想请教一个问题。 “皎皎,想把一个人据为己有,到底是什么心理?”她有些好奇。 “喜欢啊。”宋皎皎盯着门口的方向,回答的很随意,显然不专心,“喜欢就有占有欲,想要独占,据为己有,让喜欢的人满心满眼都是有自己。” 宴妮又觉得,她跟祁书言之间的问题,没那么简单,“如果是那种,占有欲太强,看见喜欢的人和别人的合照就会患得患失,甚至想把喜欢的人困在自己身边呢?” “难道是祁总?”宋皎皎听到她的发言,认真起来,皱眉看着她,“没有安全感,总觉得你会离开他,这种是把所有爱都付诸,很沉重,也很窒息。” 宴妮有这种感觉,虽然祁书言表现的并不多,但总让她觉得沉重,感觉这只是冰山一角。 “那这种喜欢……好还是不好?” “不好。”宋皎皎说的很肯定,“把所有爱都给了你的人,是不会让你离开的。” 宴妮像是被吓到,慌忙喝了口水。 “真是祁总啊?”宋皎皎看她的模样,没忍住笑,“不用这么紧张,我骗你的,哪有那么多爱,男人都是很现实的物种,不可能这么孤注一掷,再说祁总对你的宠爱程度,顶多就是吓吓你,让你老实点。” 宴妮的心起起伏伏,安定不了,“拍卖会那天晚上,我们大吵了一架,因为他看到了祁嘉寒的微博。” “他吃醋你就让他吃,又不会死。”宋皎皎拿干净的吸管支到她被子里,喝她的果茶,“不过,我要是祁总,看见那么条微博,我得气死。” 宴妮形容不出来当时吵架的氛围,跟她说的吓唬是不一样的,他那时候是真的打算她把送到那小别墅里。 可他又是温柔的。 她太依赖他了,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再也无法抹掉。 祁书言已经成为她目前生命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我好像,确实惹他生气了。” 第99章 谎话太多 宋皎皎喝她的果茶没味,也懒得搭理她,让她自己琢磨。 礼物都买好,宴妮才想起今天找宋皎皎还有另一件事。 出商场,天空在飘小雪。 宴妮站在雪中,神色很复杂,“皎皎,我不是很方便,想让你帮我查一位叫做许霖的心理医生。” 她要弄懂,她之前做心理治疗,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位心理医生,也是想让她遗忘某段记忆。 宋皎皎很爽快的应下,“好姐妹应该的,除夕晚上要不要来我家打麻将,我再叫两个人,跟长辈待在一起,多无聊。” “恐怕不行。”宴妮摇头,“我除夕晚上,要和阿言在一起,约好了的。” 宋皎皎是真拿她没办法,“你啊,满脑子就只剩祁书言了,我这个好闺蜜还有没有地位了?” “当然有了。”宴妮将早就给她准备好的新年礼物递给她,她也是借花献佛,“给你准备的,是最特殊的礼物。” 宋皎皎迫不及待的拆开,眼前一亮,“你还记得,我们上高中一起追的漫画,还是没看的最终章!” 两人回忆太多,现在好像一下被拉回到高中,两人穿着校服,一起分享小说和漫画。 宋皎皎很喜欢,片刻后又笑的意味深长,“放心,我也会送你个让你满意的新年礼物,明天你就能收到了。” 宴妮没多期待,因为往年她送的,都不是什么正常的东西。 两人回忆了一阵,便各自离开,约了时间把最终章一起看完。 宋皎皎将车停好,刚下车,身前就罩下大片阴影。 她闻到熟悉的香味,也感受到男人施加给她的压力。 “干嘛,戎老板?”宋皎皎反身关门,差点撞进他怀里。 戎铮刚好将她捞起来,不由分说的抱起往电梯边走,“找你玩玩。” 每次都是去他家,他是第一次来宋皎皎家,很大,也很乱。 宋皎皎先把礼物拿些藏了起来,提前被他发现,这年是没办法过的。 “宋皎皎。”戎铮将她抓过来,牢牢困住,“说说,我哪里好玩?” 她现在的姿势,屁股下面就是他的腿,两人最近都将对方探索了个遍,知道彼此的弱点。 稍微磨蹭,就能看见反应。 宋皎皎跨坐在他腿上,轻轻的蹭,慢的格外勾人,“哪都好玩。” 两人像是在较劲,戎铮掌心贴着她脊背,用着巧劲揉。 宋皎皎腰都软了,靠进他怀里,忍不住发抖,太痒了。 她在挑逗他,他挠她痒痒肉。 “你犯规。”她抓住他的手臂控诉,“这里属于禁区,不能触碰。” 在戎铮眼里,她太小只了,真的就像小宠物,乖乖的窝在他怀里,偶尔会露出爪子。 “哪一块肉我没碰过,大小姐,现在说这些可来不及。” 宋皎皎受不了他这样叫大小姐,在床上时也叫,温情的时候喊皎皎,野蛮的时候偏要叫大小姐。 “大小姐要哭了吗?” “大小姐姐求求我就放过你。” …… 她从回忆里抽身,咬住他的下巴,“我说不行就不行,规矩由我来定,你没有资格反驳。” 谁让她赢了。 “那我呢?”戎铮没头没尾的开口。 宋皎皎松口,看到了他和平时不一样的表情,没有以往的痞气、浑不吝,他此刻认真。 “什么?” 她心里猜到苗头。 “我是不是你的?”他再次问她。 宋皎皎迟疑了一瞬,对他笑,“我是你的大小姐,你当然是我的。” 戎铮眼底的光,渐渐黯淡。 想起她下午说的话,只觉得心头滋味不好受,总想见一见她,问清楚。 可问清楚了,又更难受。 宋皎皎,真的只是把他当狗玩。 “那大小姐想要吗?”他掐着她的腰往前带,让她真的能蹭到。 他们了解彼此,他的反应也不假。 宋皎皎感觉自己被烫到,想站起来又被他压下,反抗不了。 反抗不了就接受,反正她也喜欢他的技术,“可以,但是不能留痕迹,我晚上要回宋家。” 他已经凑近来吻她,伸手解她衣服的扣子,抽空给的她答复,“遵命,大小姐。” —— 祁书贤在书房时,接到一通陌生来电,手机里传来女人低低的啜泣声。 他心跳顿时加快了,因为直觉肯定,电话那头的人,是艾绵。 女人声音软,哭的让人心疼,但他此刻也是焦头烂额,正准备骂,对方先他开了口。 “祁总……”带着哭腔的颤音,软糯糯的,又哑,让祁书贤想起了那晚。 他捂紧电话,走到了窗边,“艾绵,你做出这种事情还有脸给我打电话?” 玻璃外是楼下的院子,在下雪,祁家的佣人忙着置办春节的事情。 挂上了红灯笼,贴春联窗花,这么大的宅子没几个人,弄的越喜庆,反而显得越凄冷。 祁家人,已经不是一条心了。 “祁总。”艾绵小声的唤他,很轻,像是在偷偷讲话,“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拿我朋友的手机给你打的电话,所以能说的多一些,视频的事情真的不是我做的,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跟踪我们。” 祁书贤听出苗头,问她,“什么意思?你还想狡辩?” 艾绵还在哭,是真的伤心了,“没有,我没想把话说的那么绝,我们之间虽然是意外,但我是真的欣赏祁总,只是……只是ego先生不让我那么说。” “他让你这么说的?”祁书贤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艾绵的声音压的更低,“上次我们谈话,不知道怎么被ego先生发现了,他威胁我,让我必须污蔑你,他本来是让我说你强奸的,但我说不出口,这种话说出来,祁总您以后的人生就完了呀。” 祁书贤半信半疑,他跟那位ego无冤无仇,而且祁氏和银恒还是合作关系,没理由会做出这种事。 “艾绵,你嘴里谎话太多。”他语气冷下来,“ego先生刚和祁氏合作,你一个女人,要我身败名裂,又要我跟合作伙伴离心,你心思是真的歹毒,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第100章 是我爱你 艾绵情绪激动起来,慌忙解释,“不是的祁总,我没有说谎,ego先生因为我没有说是你强奸我的说辞,还差点囚禁我,他比祁总想的还要可怕……祁总,我只能说到这里了,有人来了。” 电话被艾绵挂断。 祁书贤还站在窗前,回想起跟ego的几次相处,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只感觉ego很讨厌别人不尊重他。 但艾绵的语气,也不像是在说谎。 —— 除夕。 宴妮很勤快,早早的起床,沈依澜和宴秋盛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中午吃饭也没挑食,乖的不正常。 她在等祁书言的电话,然后溜出去。 宴家没什么亲戚,过年不会走亲戚串门,基本也就吃个年夜饭,然后新年里会回外婆家。 宴妮的外婆在苏城,是莲花水坞式的宅子,冬天冷,能看白雪和残荷。 等了好久,下午一点,她手机才响,早上还在下雪,下午时却放晴。 “到了吗?”她边涂口红边往外跑,声音是止不住的雀跃,“你别停门口,稍微远一些,我跑过去找你。” 祁书言的声音很轻,像是含着笑,“好,我等你,好好走路,别跑。” 宴妮不听他那些话,只想早些见到他,电话也没挂,下楼对着客厅喊,“爸爸妈妈,皎皎叫我去她们家打麻将啦!” “胡说。”沈依澜坐在沙发里看电视,“你什么时候会打麻将了?” 等她看过去,人已经跑没影了。 宴妮外套都没穿,她今天穿的红毛衣,白色的毛妮裙,脚上是小羊皮靴子,很讨喜的装扮,衬的脸也红红的,更像年画娃娃。 她就举着手机跑,不带停歇,祁书言能听到听筒里传来的,呼呼风声。 经年之后,宴妮仍旧记得那天,他们的第一个春节。 祁书言穿白色大衣,脖子上围红围巾,安静立在雪中。 他穿白色总是温柔,红色热烈,让他在一片雪白中,最出彩,过目难忘。 身后是茫茫雪色,他望着她,在笑。 宴妮也笑,朝他扑过去。 “好想你。”她钻进他大衣里,脸贴在他心口,轻轻的蹭,“好想你啊,阿言。” 祁书言抻起大衣将她裹住,“不是才见过吗,怎么就这么想了?” 宴妮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真的对他太依赖了,有时候见不到,她会觉得焦虑。 “我离不开你了。”她仰着脑袋,抿着唇对她笑,像最有穿透力的一束光,“阿言,我们永远不要分开好不好?” “真的吗?”祁书言低头,眸子里许是落了雪,湿漉漉的,“妮妮永远也不要和我分开?” “当然是真的!”她踮起脚亲他,让他唇上也沾上些暖色,“是我们永远不分开,我和你,不是我们单独一方。” 祁书言用力的回吻她,感受着心头的白雪在融化,“嗯,永远不和妮妮分开。” 宴妮在和他接吻,就依偎在茫茫白雪中,紧紧环着他的腰,将自己完全交给他。 她听到的,不是永远不分开。 她听到的,是我爱你。 宋皎皎经常骂那些二代的小姑娘为了穷小子要死要活,骂神经,骂恋爱脑,但从不骂她这些。 外人眼里,祁书言千万般好,宠着她,惯着她,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男人是劫数,她很清楚自己在走入深渊。 可还是忍不住要靠近。 宴妮知道的好玩的地方多,指挥着祁书言开车,又是弯弯绕绕的才到达目的地。 “你冷吗?”她身上穿着他的外套,被他牢牢的牵着,“其实天气也还好,我穿毛衣也不会觉得冷。” 这种话对祁书言没用,只会让他生气。 “到时候感冒,折腾的还不是我?”祁书言将外套拉的更严实,给她扣扣子,“提醒你穿厚些,慢慢走,从来不听。” 宴妮倒不是不想穿,只是他外套太长,都到她脚踝了,扣子扣上,看起来奇奇怪怪。 “我像企鹅吗?”她在他面前转了个圈,笑的开心。 祁书言点头,再次牵紧她的手,“别人问我企鹅哪里来的,我说她自己要跟着我,从南极跟到了海城。” 宴妮跟他并肩走,脚步慢慢的,真像只挪动的企鹅,“乱说话,是从加州跟到了海城,还要跟你去挪威。” 祁书言脚步顿住,侧目看她,语气几分认真,“妮妮想什么时候去挪威?” 宴妮想了想,不是很确定,“最快都是年后了,我可能还要回加州把书念完,到时候可以一次玩一个月,就看阿言有没有时间陪我了。” 他将她的手困的更紧,眼神柔和,“我随时都有空的。” 前方有好几条街道,都很热闹,卖小吃和对联窗花那些东西。 一眼望去,红灿灿的,很喜庆,烟火气息也浓厚,有不少人在逛。 宴妮带着祁书言去了一个打气球的小摊位,玩具枪打气球,百发百中就可以带走一个大玩偶。 宴妮扫码给了老板钱,老板笑着递过来两把玩具枪。 “我小时候真的很喜欢玩这些,但是玩的特别菜,每次都打不中。”宴妮举枪瞄准,像一只粉色气球开枪。 果然,没打中。 她连试了几发,气球毫发无伤。 “我教你。”祁书言放下手里的玩具枪,走到她身后,扶起她的手臂,“这样瞄准,手腕用力不要歪,用参照物找准心。” 嘭—— 气球炸裂声。 宴妮最后一发子弹,中了。 “我会了!”她兴奋的拍手,眼里像是有星星,亮晶晶的,“我真的是第一次打中,我好厉害!” “妮妮是很厉害。”祁书言唇角弯着笑,大手揉她发顶。 “我们来比赛吧,阿言!”宴妮兴致勃勃,刚刚那一枪壮了她的士气,她现在觉得自己是神枪手,“输的人要实现对方的一个愿望。” 祁书言看她兴奋的样子,只想纵容着她,“好,那我可要加油了。” “你想许什么愿望?”宴妮好奇,忍不住想问他。 他把枪递给老板上子弹,眼睛却是看着她,“不告诉你。” 第101章 温柔人夫 十发子弹,宴妮断断续续中了五发,她对自己的成绩非常满意。 祁书言前六发全中,后四发打空,只比她多一分。 赢了。 “我赢了。”宴妮红着脸,将枪放下,不敢直视他,耳朵也红了,“分数少的算赢家。” “妮妮耍赖。”他捏她的红耳尖,轻而易举拆穿她。 “才没有,我又没说到底是分多还是分少赢。“宴妮不承认,抓住他的手,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之前玩木头人,你也输给我了,所以你欠我两个愿望。” 祁书言看她脸越来越红,眸底笑意渐深,“上次是你输了妮妮,木头人不能说话不能动,你先开口叫了我的名字。” 宴妮仔细回忆,脸色逐渐懊恼,她真的主动叫了他,“那我们扯平了。” 越往里走,街道越热闹,海城的老街,能逛的很多。 宴妮买了狐狸耳朵的发箍,戴祁书言脑袋上,“你太狡猾了,适合这个。” 祁书言由着她,给她挑了小蝴蝶的发夹,有弹簧,一边夹一只,走动起来起来真像是两只蝴蝶在飞。 宴妮很喜欢,走的摇头晃脑。 两人长相都出众,引来不少目光,她现在不喜欢太引人注目,拉着祁书言走的快了些。 小吃街更热闹,几乎全是年轻人,磕磕碰碰常有,祁书言将她揽进了怀里护着。 宴妮想吃糖画,花重金定制了祁书言的名字。 摊主是老手艺人,祁书言三个字写的刚硬劲直,很有气魄。 宴妮拍了照片,将‘祁书言’咬碎在口中,“你要不要尝尝,好甜。” 她不爱吃太甜。 祁书言想看她吃完,看明白她的意图,却没打算帮忙,“都留给你。” 宴妮见什么都新奇,什么都想尝一尝,但祁书言不让。 “不是说想吃我做的菜,现在都吃饱了,晚上还吃得下吗?” 她老实了,就慢慢的把手里的糖啃完。 临走时,她买了窗花和对联,让祁书言抱回车里。 他那太冷清,需要装点一下,不然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 两人回家,把对联窗花全都贴上了,玻璃外是高楼大厦和雪景,红窗花给这幅冰冷画面,添了些暖意。 忙活完宴妮已经累了,躺在沙发里等吃饭,头顶是梦幻的水晶灯,她盯着盯着,就开始眼皮打架。 叮咚—— 宴妮被惊醒,爬起来去开门,“阿言,你不会还叫了朋友吧?”她朝厨房那边看了眼,男人在忙碌。 门口站着同城闪送,手里是个不大不小的玫粉色盒子,“是宴小姐吗?” 宴妮点头,“我的吗?” 快递小哥将东西递给她,“对,是宋小姐送您的新年礼物,特地让我叮嘱您,一定度过个难忘的新年。” 宴妮接过,有点云里雾里,“谢谢。” 她将盒子放到了茶几上,光着脚跑进厨房,踩祁书言的脚后跟,“还没好呀?” 祁书言穿白衬衫和围裙,头发偏分,有种温柔人夫感,“饿了?” 宴妮从后面圈住他的腰,整个人都贴在他脊背上,让自己随着他的动作晃,“没有,就是想跟你一起,我们晚上一起包饺子吧,阿言会吗?” “会,馅料我已经调好了,晚上和好面团就可以包。”他正在煎小羊排,放了红酒和很少的迷迭香,因为她亲昵的举动,已经无法计算烹饪时间。 他的心,被幸福填满。 春节,他以往是从来不过的,任何的节日对他来说都是平常的一天,可有了她在身边,每一天都变得有意义。 像此刻,即使只有他们两人,他也觉得热闹。 宴妮抱住他就不肯撒手了,赖着他进进出出,但又很快让他发现没穿拖鞋,被他抱了出去。 有地暖,他也不准她不穿。 客厅里因为她这个习惯,已经铺上了大片地毯,卧室更是基本上铺满了。 只有他们两人吃饭,祁书言也没做多,够吃就差不多。 他做饭都偏西式,宴妮是中餐胃,但吃他做的菜,从来都不挑,因为真的美味。 “阿言会做中餐吗?”宴妮戳着盘子里的小羊排,漫不经心的发问,“每次都见你做的西餐,有点好奇你做中餐的味道,肯定也很好吃。” 祁书言在喝红酒,眸底染了丝潮红,有些许难以莫测的性感,“会一点。” “那下次做回中餐好吗?”宴妮举起红酒杯子,要和他捧杯。 祁书言举杯和她轻碰,“不喜欢我现在做的吗?” 宴妮直接喝光了一整杯,笑的甜,唇边还留着酒渍,“喜欢呀,只是想知道你做中餐是什么味道,好不好吃。” 他给她添上红酒,语气淡淡,“你想吃,下次给你做。” 晚上包的饺子,也算中餐。 宴妮手撑着脑袋,盯他,她今晚喝的不多不少,刚好微醺,“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祁家男人手艺不会差,嫁进去是享福,果然没骗我。” 祁书言走到她身边,将倒好酒的杯子放下,弯身靠近她,“那妮妮愿意嫁给我吗?” 宴妮摇头,捏了捏他的脸,“求婚不能这么随意,你两次都不认真,第三次机会要是再浪费掉,我就真的不嫁给你了。” 她对求婚、婚礼这些,还是有过幻想的,不需要多梦幻多浪漫,但也不要随随便便说出口的。 她跟祁嘉寒之间,都没有过求婚环节。 “对不起妮妮。”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是我没考虑到。” 包饺子的和面环节,是最难的。 宴妮想帮忙,但完全就是在捣乱,厨房里到处都是她洒的面粉。 红毛衣上染了白色,脸上也是,她还装作不经意去摸祁书言的脸。 祁书言看她憋着笑,没拆穿她,也没擦,让她一直盯着看。 他知道她玩心大,惯着她。 “阿言,快好了没有呀。”宴妮玩够了,也笑够,两人看起来都乱七八糟,“我想学包饺子了,这个你得教我。” 祁书言脸上,脖子上,都是她抹的面粉,没平常那股疏离气质了,只是人夫感更浓厚。 洗手作羹汤的家庭主夫。 第102章 新年礼物 祁书言伸手戳了戳面团,看了下醒发的程度,“可以了。” 宴妮欢呼,从裙子口袋里摸出一把硬币,递给他,“我小时候的存钱罐里拿的,都说饺子里要包硬币,我们也包。” 祁书言接过,用酒精消毒,“这么多,是要把福气都吃完吗?” “当然啦。”宴妮也帮忙,嘴上也不停,“如果我吃到了,就把福气分你一半,阿言吃过那么多苦,总会甜起来的。” 他想说,现在就很甜。 宴妮学了半天,饺子还是包的七零八落,歪歪扭扭, 两盘饺子,一眼就能区分出哪些是她包的,哪些是祁书言包的。 “饺子等会儿当宵夜吃。”宴妮把两盘饺子都放进冰箱,拉着他去客厅,“该到我们的恐怖片环节了,春晚也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倒数的时候再看。” 宴妮提前选好了片子,不算太恐怖,不然她晚上跟他一起睡也容易害怕。 她是典型的又菜又爱看,和宋皎皎一样,以前高中就躲在被窝里看,吓得完全不敢出被子。 祁书言将她抱进怀里,也不管现在两人有多凌乱了,反正晚点也会洗澡。 宴妮被他抱着就没那么怕了,也不用拿手遮,整个人窝在他怀里,害怕了就把脸埋他胸口。 太近,她能感受到很多。 呼吸,心跳,肌肤的热度。 祁书言只穿着白衬衫,已经被她弄的狼狈,解开了两颗扣子,能看清锁骨。 他脖子上还有面粉,跟肌肤对比强烈,让人想替他擦掉,可又可惜擦掉。 就这样,最性感。 “阿言。”宴妮有些心猿意马,伸手摸他的喉结,“吓人吗?” 祁书言低头看他,碎发间晃过灯光,片刻的璀璨,“害怕吗,还要不要继续?” 宴妮盯着她的脖子,没说话。 他呼吸时,喉结会细微的浮动,抵着她的指腹,缓慢的摩擦。 “想继续。”她用力了些,按下去,“你呢,想继续吗?” 他们没有对视,宴妮看不到他的眼睛,不知道他此刻,眸中热烈的欲望。 她一丁点的撩拨,就足以让他溃不成军,甘愿为她俯首称臣。 “我听妮妮的。”他忍耐着,克制着,不让自己将她压倒,狠狠的欺负。 祁书言越忍,宴妮就越想让他方寸大乱,失控的彻底。 她手攀上他肩膀,根本就不在意电视里在演什么,说什么了,在他脖颈上印下湿热一吻。 “那就继续。” 祁书言仰起脖颈,感受她气息的温度,将他理智完全灼烧。 极轻的一声喟叹,从他喉间溢出。 “不舒服吗,阿言?” 这句话将祁书言彻底击溃,他捧起她的脸,想要亲吻。 宴妮得逞,快速的逃走,却因为动作太急,没踩稳,扑倒在地毯上,茶几上的玫粉盒子没放稳,因她的动作砸下来,盖子开了口。 宴妮听到细微的,铃铛声。 “痛不痛?”她还没来得及叫唤,就又被祁书言抱起来,仔细的查看,“不想我亲你就拒绝,别冒冒失失的,摔到哪了怎么办?” 宴妮自知理亏,咬他嘴唇,“不许说了,我只是想逗一逗你,不是想拒绝你。” 祁书言闷笑,吻回去,没舍得咬她,“我知道。” 宴妮眼角瞥到了地毯上的盒子,弯身捞起来,“皎皎说送给我的新年礼物,我还没看呢,她倒是聪明,知道我在你这。” 她边说边拆,没觉得宋皎皎会送她什么太出格的礼物。 可这次,她觉得错了。 盒子打开,里头是毛绒的猫耳朵,以及雪白的,毛茸茸的小衣服。 有蕾丝,有绒毛,但什么都遮不了。 猫耳朵上,还挂着铃铛。 宴妮愣住了。 祁书言看着她拆的,表情有瞬间的微妙,目光从那些小布料移到她脸上。 她觉得,客厅里的氛围都变了,恐怖片也已经不恐怖了。 恐怖的,是眼前的男人。 “送错了,她给自己买的。”宴妮尴尬的笑笑,准备把盒子合上,却又没拿稳,再次摔进沙发里。 东西叮叮当当的,全掉了出来。 这下看的更清楚了。 宴妮脸红透,不敢看祁书言,也不敢看那些东西,直接将脑袋埋进他怀里。 原来宋皎皎说的让她满意,是这种。 她已经没脸见人了。 腰间温热,宴妮被祁书言掐着腰,抱坐在腿上。 女上,他们视线刚好快齐平,这是逼她正视他。 “继续吗?”这次换祁书言问。 宴妮完全不敢直视,将视线转开,支支吾吾的也说不清楚。 两人这样的姿势,太危险了,她稍微乱动一下,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是,两人都方寸大乱。 祁书言已经不给她迟疑的机会,大掌压向她脊背,让她靠近。 吻的缠绵,吻的炽热,让她化在他怀里,像水,也像云朵。 宴妮坐在他腿上,逃也逃不掉,只能仰着头,让自己舒坦些。 体温变烫,心跳加快,她掌心下是他肌肤和勃发的肌肉。 祁书言身材很好,不显壮,人是温润的,肌肉是野性的。 宴妮被他吻的招架不住,在他腿上都坐不稳。 他单手搂住她的屁股,将她稳稳抱起来,另一只手,拿了那几件小衣服。 “干嘛?”宴妮手臂抱紧他的脖子,红着脸质问他,“今天可是除夕,不可以毫无人性。” 他有多疯,她再清楚不过。 祁书言亲亲她,声音沙哑,“脏了,要洗澡,晚点给你煮饺子吃,好不好?” 宴妮察觉到危险,但还是信了他的鬼话,“要倒数了,洗快点。” 她最终还是没能逃过浴室那一劫,跟着浴缸里的水一样晃荡。 依附着他,又陷在浪潮里。 祁书言重头戏没在这里,一次就放过了她,将她抱进卧室里,吹头发,擦脸,一手包办。 最后,还给她开了电视。 宴妮还有些力气,被他伺候的舒舒服服,戒心也没了,任由他靠近。 祁书言解开了她的浴袍带子,窗外在下雪,里头只有电视微弱的荧光。 猫耳朵戴上,宴妮脸已经红透了,这穿了比不穿还难以言说。 第103章 新年快乐 她都不敢想象,自己现在在祁书言眼里,会是什么样子。 宴妮只看得见他,就围着浴巾,气息沉,盯着她,眸中是漆黑的夜色。 他在盯着自己的猎物。 他是头更凶猛的野兽。 宴妮知道今晚要吃苦头了,默默在心里把宋皎皎骂了无数遍。 “很漂亮。”祁书言俯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指尖碰了下她脑袋上的铃铛,“妮妮钢琴弹的很好听,但我们今晚合奏更美的音乐。” 叮铃——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宴妮缩了缩,心尖都在发颤。 到底是谁想的鬼点子,猫耳挂铃铛。 “我还有机会吗?”宴妮不死心,往后缩,“你别太过分那种,我分期好不好?” “不行。”祁书言抓住她的脚腕,拖回到身前,“妮妮在我这里欠了太多债,分期都还不完。” 又是一阵铃铛响。 宴妮放弃了挣扎,看着他解开浴巾,已经是最好的状态,没有丝毫迟疑的压下来。 “妮妮果真是水做的。”他很喜欢,她对他很有感觉,不需要什么准备,就已经足够了。 宴妮伸手将脸捂住,完全不敢看,不敢想,她招架不住他,总是泛滥。 祁书言落下细密的吻,熟男的不急不躁,要她受不了,主动求他。 求人,需要付出代价。 “说爱我,妮妮。” 电视声音不大,窗外已经开始燃放烟花,主持人带着数不尽的人倒数。 “五。” “四。” “三。” “二。” “一。” “新年快乐,妮妮。” “我爱你,阿言。” 窗外雪夜炸开无数的烟火,将卧室都照亮,照的迷离绚烂。 人们正在庆祝新年的到来,纷纷跟最爱的人说着新年快乐。 祁书言在那刻,进入她。 新的一年,她将完完整整独属于他。 “妮妮,我们新的一年来了。”他像是无法自控,轻不了,却还是觉得不够,咬她肌肤,“我们说过永远不分开,还有很多很多年,可以看初雪,可以牵手,可以相伴变老,我的未来全都可以是你。” 蓝色的焰火,在窗外闪烁,宴妮看清他的眉眼,藏着那样浓的眷恋。 “这样真好,妮妮。”他吮吻他留下的牙印,红着眼眶,觉得心脏幸福的泛疼,“我是说,妮妮,谢谢你爱我,有你在身边以后,我才感觉自己还活着。” 宴妮再次感受到,这份爱意的沉重。 “宝宝,我永远都是属于你的。” 她快要溺毙在这爱里,声音破碎,眼角有泪,“阿言,下次准备好,就跟我求婚吧。” 第一次喜欢,第一次爱,她不确定是否正确,却又无比确信,再也遇不到像祁书言这样的男人。 再也不会有人,会像他一般爱她。 她想和他走完一生。 “会很快的妮妮,我也等不了太久。”他抱紧她,让自己的心完完全全的被她侵占,“谢谢你,谢谢你肯爱我。” 卧室里的铃铛声响了半夜。 宴妮受不了,逃开又给他抓回来,就是不肯放过她。 “我要吃饺子,你放开我。”她已经精疲力尽,说话也有气无力,虚弱的气音,“我饿了,没力气了,下次再做好不好?” 祁书言作为出力的那方,却看不见丝毫疲惫,这样的新奇装扮,让他比平时还要疯上许多。 “明天早上吃,我煮好喂给你,现在你得喂饱我。”他掐住柔嫩的腰肢,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反而越来越狠。 宴妮恨他的体力,也恨宋皎皎。 疯了半宿,卧室里能尝试的地方都尝试了一遍,她才被他抱进浴室里清洁。 她早就累的昏睡过去,乖顺的趴在他身上,又软又香,还听话。 祁书言小心仔细的替她擦洗,怕她早上醒来难受,这些事后的温情时刻,他也很喜欢。 虽然她睡着,但是很乖。 窗外风雪未停。 主卧里不能再睡,他便将她抱到旁边的次卧休息。 冬天本来很冷,有她在,他还活着,温暖且用力的活着。 雪太大了,压的城市无法喘息。 宴妮醒的晚,伸了个懒腰,痛的龇牙咧嘴,最近练舞也少,昨晚那么高强度的运动,她吃不消。 祁书言坐在床边,穿了件白色浴袍,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饺子煮好了吗?”她现在饿的没力气,感觉低血糖都要犯了,“昨晚说好的喂我。” 祁书言将她乱糟糟的头发理好,抱起来,往外面浴室走,“先洗漱,我现在去煮,刚刚好。” 宴妮趴在洗手台上刷牙,跟没骨头一样,她也没脸看镜子里的自己,全是星星点点的痕迹。 让他放纵,他就一点都收不住,她现在连走路姿势都有些奇怪,腿心酸软的厉害。 洗漱完出去,祁书言在捞饺子,她走不到餐厅了,倒在沙发里,“我的端来客厅吃,你得亲自喂我。” “知道,亲自喂你。”祁书言看了沙发里的人一眼,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昨晚辛苦妮妮,今天辛苦我。” 宴妮没说话,拿起遥控器按开电视。 新闻台,在说昨晚雪太大,海城的交通瘫痪了,跨江大桥还发生了车祸,连人带车坠入长江。 “阿言。”宴妮想起他们之前分开,祁书言一人去了山上,她扬起手腕,套着串菩提,“你那时,为什么要一个人去卿安寺,我说过分手了,之前的那些就都作废了,雪那么大,你为什么还要去?” 或许就差那么一点,他们今生便再也不能相见。 那天的雪,比今天还大,他的车也冲出公路,滚向山涧。 “想你或许是在跟我闹脾气,想你或许比我更想要一个善终。”祁书言眉眼低垂,背影笼罩在灯光里,很柔和,“我希望在山上看到你,希望你爱着我,希望你没有离开,不去,我不心安。” 其实,他知道她走了,不可能会在那等他。 但他找不到她,只能寄希望于神佛,想见她,也想和她善始善终。 宴妮转着那串菩提,想起偷偷去医院看他,他躺在床上,那样苍白无力,像是真的要永远离开。 她第一次看见,那样没有生气的祁书言。 “对不起,”她心头歉疚,向他道歉,刚说完,被她压在身下的手机震动起来。 第104章 舆论风波 宴妮将手机摸出,举起来查看,消息有很多,电话微信,一大串。 正准备看,又弹出一条微信。 是茉莉发来的,她失手点了进去,微信的界面弹开,有数不清的红点。 画面自动跳转到茉莉的对话框。 【姐姐,新年快乐。】 宴妮打字回复他。 【新年快乐。】 茉莉秒回,但她却没再看,滑出去,看其他消息。 她微信里好友其实很多,之前圈子里的朋友,牛鬼蛇神都有。 有说新年祝福的,也有说些她好牛,玩的一次比一次花之类的。 宴妮没仔细看,滑了两下,点进朋友圈里。 她昨天发了朋友圈,是一张图片,祁书言名字的糖画。 点赞评论已经超过九十九条。 【宴姐到底跟祁家哪位订的婚啊?】 【还是宴姐牛逼,我就说怎么可能改邪归正,没想到玩的更花了。】 【不愧是宴姐,这么刚,这种关系也敢摆上台面。】 也有骂她的。 【婊子。】 【当初怎么不知道你是这种贱货?】 宴妮刚想骂回去,手机里弹出来了电话,是宴秋盛。 一般嘘寒问暖的电话是沈依澜打,宴秋盛极少给她打电话,他打来就是很严重的事态了。 她的心忽然慌乱起来。 “在哪?”电话一接通,便是宴秋盛的冷声质问。 宴妮看了正端着饺子走来的祁书言一眼,脸不红心不跳的开口,“在皎皎家,怎么了?” “还撒谎!”宴秋盛的声音染上怒气,“你是不是在那个男人家里?马上给我回来!宴妮,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礼义廉耻?爸爸妈妈还以为你变乖了,没想到你竟然做出这种事情,让宴家的脸面往哪搁?” 祁书言放下饺子,听不清电话里的内容,但能看出她脸色不太好,关切的询问,“怎么了?” 他声音很小,可电话那头的人还是听见了。 “宴妮,马上回来!”宴秋盛想起那些事情,就觉得一团糟,“新年里,别让我亲自过去,把事情闹的太难看。” “……”宴妮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新年里我也不想和爸爸吵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是说好,任她自己喜欢吗,怎么好像忽然又很反对了。 祁书言坐在她身边,皱着眉看手机,也有人给他发了消息。 很早,凌晨就给他发过了,但那时候阻止也来不及了。 微博上那么多抽奖活动,在线的人太多,图文疯狂被转载。 现在还挂在热搜上。 “什么事?”宴秋盛控制不住音量,冲着电话吼,“别人说宴家的大小姐水性杨花,你加州那些视频,包括你跟嘉寒小叔订婚前亲密的照片,全网疯传!” 宴妮愣住,有些难以置信。 她知道这些迟早会面对,跟祁书言在一起,就跟祁夫人说的一样,是不齿的,是要遭人戳脊梁骨的。 只是这一切太突然,她还没准备好。 父母那边没有说好,她自己的心理建设也还没做好。 她的第一反应是逃避,不想听,慌忙将电话挂断。 世界寂静了。 转头,对上祁书言那双墨色的眸子,她明白了。 是真的。 “他们怎么骂我?”她现在还能冷静,“是不是骂的很难听?” 祁书言放下手机,伸手要抱她,“没有,不看就是了,不是想去挪威吗,我现在就带你去挪威,以后你想,我们再回来。” 那些不堪入目的文字,他光看一眼就觉得愤怒,她受不住的。 宴妮挡开他伸来的手臂,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当初祁夫人跟我讲这些,我离开了你,我逃避了,后来我知道该面对的,只是要多给我一些时间准备,我父母那边,我还没有好好跟他们说,说你的好,说你的温柔体贴。” 她在哽咽,心里害怕。 不知道在怕什么,或许是怕被人唾骂,也或许是现在这样的局面,他们的关系,被血淋淋的撕开,曝光在大众的视野里,可能,真的得不到一个善终。 “阿言。”她望着他,笑的比哭还难看,“我们之间,真的是错误的吗?” 祁书言在她身边蹲下,紧紧握住她的手,“不是,怎么可能是错误的,没有人可以说我们是错误的,也没有人可以质疑,你,我,都不行。” 宴妮好像低血糖犯了,脑袋眩晕,想吐,强撑着握紧他的手,“那我们该怎么办?” 她大脑好像停止了思考,只能看着眼前的他,记在脑海。 “坚定的相爱。”他此刻也在害怕着,怕她又动摇,离开。 再来一次,他真的会疯掉。 “我是爱你的阿言。”宴妮脑袋里炸开蝉鸣,眼前逐渐失焦,“给我吃一颗糖果,我要晕了,不能晕,我要看着你,晚点我不回去我爸爸妈妈会过来,强制把我带走的。” 祁书言在茶几的储藏柜里拿出了一袋糖果,拆开,喂进她嘴里。 “你怎么也爱吃这个糖果?”宴妮说话也迷迷糊糊的,脑海里想起雪天和高中的课桌,“酸甜的莓果,我第一次见,还是从课桌下翻出来,情书的信封里放糖果,还没有名字。” 糖纸印着英文,很漂亮,漂亮的忍不住让人想尝一口。 “这是挪威的糖果,不太甜。”祁书言替她擦着冷汗,让她舒服些,心底的种子又开始生根发芽,“妮妮,我带你走吧,好吗,跟我走,我见不到你会害怕。” 他想带她回挪威,他在森林里有座古堡,下雪特别漂亮。 她肯定会喜欢。 宴妮摇了摇头,声音里有了丝力气,“我不跟你走,阿言,你总是不相信我。” 挪威太冷了,蝴蝶的寿命太短。 “我相信你。”他将她扶起来,帮她把头发扎好,“我不相信的,是我自己。” “真的相信我吗,阿言?”宴妮缓过来,靠在沙发里,抓住他的衣角,“我只是暂时有点不能接受,有些茫然,我们得不到祝福的,相伴的过程也会艰难,但你要相信我,不会放开你。” 祁书言看着她,眸中落下光影,破碎的闪耀着,“不能放开我。” 第105章 共同面对 宴妮用力的点头,“喂我吃点饺子,这是你答应我的事情,吃完我回宴家,努力把我父母先安抚好。” 祁书言不想放开她,下意识扣住她手腕,越收越紧。 做不到,看她离开。 离开后,一切又是未知数。 宴妮已经了解了他那些掌控欲,此时此刻体现出来,她也不再那么反感,“不能有这样的想法,说了相信我的。” 祁书言渐渐松开,喂她吃饺子,“我相信妮妮,但无法让妮妮离开我。” 她吃的心不在焉,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光想也知道肯定被骂得惨不忍睹。 “妮妮,我能感觉到,你在真正的爱上我了。” 不然,他不会放她走。 宴妮没吃几口,换好衣服后,在玄关吻他,“阿言,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爱的执念那样深,我不懂爱,没人教我,但我可以学会爱,再教会你。” 他其实比她更不懂。 觉得爱是占有,是掌控,是无时无刻不脱离手心。 他们拥吻,决定共同面对未来。 回去的车上,宴妮还是没忍住,点开了微博,翻不完的视频和照片。 她又看见了那辆保时捷,看着躺在引擎盖上的自己,她觉得很陌生。 忽然,脑中抽痛,脑海里闪过一双眼睛,还有细碎的记忆片段。 “宴小姐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吗?” “他可能是位华裔?” “伦敦的口音?” 宴妮的手在抖,本能的觉得恐惧,那种喘不上气的感觉,再次袭来。 她稳定好情绪,继续翻。 最热门的是她在车里和祁书言接吻的视频,调的监控,能看见准确的时间。 和祁嘉寒订婚的前一晚,剪辑的很好,只有接吻的画面。 还有她昨天和祁书言在老街玩的照片,她给他戴狐狸耳朵。 照片大多看起来都是情侣间的日常,只是这对情侣,不被所有人认可。 她看到了数不清的谩骂。 荡妇,婊子,贱货,勾引自己未婚夫的小叔,践踏真心,出轨,不知廉耻。 太多伤人的字眼。 宴妮现在,反而平静了。 决定和祁书言在一起时,她就该想好,这些都是她必须要面对的。 他们的开始,是错误的。 结局,她不知清楚能走到哪里。 交通瘫痪,路上堵的很厉害,到宴家时已经是快中午。 “夫人,小姐回来了。”阿姨看到门口进来的身影,开口提醒。 她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宴家的氛围有些古怪。 “你还知道回来。”宴秋盛站起身,指着宴妮,“你和谁在一起不好,竟然和祁嘉寒的小叔在一起,还瞒着身份带回来给我们见,宴妮,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沈依澜在一旁拉他,“你别激动,妮妮刚回来,你让她先休息好,事情既然已经被曝出来了,心急也没用。” 宴妮脱掉外套,走到客厅的沙发里坐下,给父母倒茶,“爸爸妈妈,这件事情确实荒唐,但我是真的喜欢他,订婚前的吻是个意外,但也是我跟他之间,羁绊的开始。”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宴秋盛被沈依澜拉着也坐下,但情绪平静不下来,“外面的人不会管你们是意外,他们就是看个笑话,看宴家的女儿朝秦暮楚,你暮的楚是别人倒也还好,偏偏是祁嘉寒的小叔。” 宴妮将茶水递过去,垂着眸子,“我是准备晚点再告诉你们的,没想到这件事,提前被人发网上了。” 她知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背后有人操纵舆论,她不查,祁书言也肯定会查。 “妮妮,你是真心喜欢他?”沈依澜表情没那么严肃,但很认真,“别被爱意冲昏了头脑,你们俩的身份,每一步都是寸步难行,妈妈也希望你能找到深爱的另一半,但这位祁先生,显然不是合适的选择,你跟他在一起,快乐可能会少于伤害。” 宴妮对那些流言蜚语,已经不是那么在意,“他们不可能一直会关注,等过段时间,自然也就忘记了。” “你这是认定他了?”宴秋盛没接她的茶水,还在气头上,“他个没名没份的私生子,把你从自己侄子手里抢走,你确定他不是别有用心?” “不是。”宴妮很肯定,现在的祁书言跟祁家没有半分关系,“你们只接触过一次,不太了解他,是祁家对不起他,他不是祁家的私生子,他是祁书言,是我的爱人。” 她说的诚恳,却更加惹恼了宴秋盛,他只觉得自己的女儿已经完全受人蛊惑,油盐不进了。 “可你们之间是没有可能的!”宴秋盛再次站起来,向她施压,“我不管你们相不相爱,发展到什么程度,都立马给我分手,不准再有来往,你是宴家的大小姐,不能一错再错下去,得学会迷途知返。” 宴妮以前性子骄纵,这种时候往往会撒娇或者撒泼打滚,但她此刻却出奇的平静。 “我不会分手。”她起身,头也不回的往楼上走,“你们不同意我就先搬出去,这件事情我跟祁嘉寒说过,也道歉过,已经问心无愧,其他人怎么骂过我没关系,我不能再离开祁书言了。” “站住!”宴秋盛是愤怒到了极致,几步追上她,将她拉住,“我看你是被鬼迷心窍了,非要宴家陪你身败名裂吗?” 宴妮再次被那种无力感侵蚀,宴家的未来也绑在她身上,她享受了家族带来的利益,也必须为家族做出牺牲。 以前,她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同意了联姻,同意和祁嘉寒订婚。 祁书言的爱沉重,家族的使命也沉重。 两难的是她。 “你难道要看到宴家毁在你手里?”宴秋盛第一次发这样大的火,毫不顾忌她,“你一意孤行,就要看你爷爷奶奶,我和你妈妈一起经营起来的宴氏付诸东流,妮妮,你知道今天宴氏因为你的事情,市值蒸发了多少吗?” 宴妮觉得,她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以为准备好了足够的勇气,便可以了,一切都能迎刃而解的。 其实,并不是的。 第106章 去搬救兵 她脚下,踩着刀山火海,逼她抉择,还摧残着她,快些选。 到底要哪一方死。 “爸爸。”她握住宴秋盛的手,小声祈求,“流言会过去的,我最近先不见他好不好?等热度过去……” 她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 “你们不能再有任何来往!”宴秋盛替她做了决定,容不得她拒绝,“我已经订好了机票,明天你和你妈妈一起回外婆家,等流言蜚语过了再回来。” “我不能选择我爱的人吗?”她声音有些颤抖,无助,“爸爸,你再了解了解他好不好,他跟祁家已经没有关系了,他很厉害的……” 说到后面,她发现,她其实也不够了解祁书言,只知道他能在挪威独自生活十几年,他的学习,生活,爱好,强项,她好像都不是很清楚。 “妮妮,爱也要爱对人。”宴秋盛拉开她的手,郑重告诉她,“你们的身份是不定时的炸弹,网上的人那么骂你,爸爸是在保护你,怕你受伤。” 宴妮被阿姨带着,回了自己的房间,门又被锁上了。 第二天她才被放出来,送上飞往苏城的飞机。 沈依澜在飞机上劝导她,“妮妮,眼前的路是黑的,你爸爸想把你拉出来,祁书言是祁嘉寒的小叔,你们之间没有可能的。” 宴妮坐窗边,望着外头的乌云发呆,“我很清楚的妈妈,但是没用,我知道,他会找到我的,他的性子,你们不了解。” 这也是祁书言的可怕之处,对她强到让人窒息的掌控欲。 更可怕的是,她在慢慢接纳,习惯。 她也疯了。 “你外婆外公他们还不知道,回去玩几天,多陪陪他们。”沈依澜叹了口气,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清楚,“要真是忘不掉放不下,也等风波过去再处理你们的感情,你爸脾气倔,你也倔,我只能由着你。” 宴妮高考成绩不算太好,勉强够的上985,本来已经选好了学校,就在海城,但因为跟祁嘉寒订婚的事情,半强迫,她又倔,硬是跑到加州去了。 沈依澜因为这件事,心里也有些怨宴秋盛,但也没办法。 事已成定局。 宴妮不常回苏城,小时候让沈老夫人和沈老爷子带过一年,其他时候就节庆能看着。 老两口对她是溺爱,比亲孙都要溺。 宴妮没拒绝回来,也是给自己找撑腰的,说动了外公外婆,她跟祁书言便会少了许多阻碍。 苏城前两天也下了雪,檐下的积雪还未化,寨子里是木桥连水坞,大片的残荷。 这里的冷,比海城还要阴绵,但今日天气不错,冰面也在悄悄融化。 “外公,外婆。”宴妮在主厅见了两位老人家,扬起笑,跑过去,“新年快乐,妮妮大年初二就来给您二位拜年啦!” 往年都是临近元宵才回,今年确实早很多。 沈老夫人爱穿上世纪的衣裳,锦绒的旗袍,厚披肩,不过六十岁出头,保养好,依旧很有风韵。 宴妮的那双水眸和薄唇,跟她很像,在偏深邃的轮廓里,显得温柔,有东方的神秘美。 其他的,都随奶奶,法国人的浓郁和优雅。 她小时候是一等一的漂亮,穿着小裙子,各个夫人争抢着抱。 “囡囡回来啦,让外婆瞧瞧,过年贪吃了是不是,胖了一圈。”沈老妇人欢喜,平时爱美,要瘦,如今胖一些,倒是更讨喜,“回来也多吃些,再养胖一圈,脸圆嘟嘟,像小时候一样招人喜欢。” “外婆。”宴妮捏了捏自己腰上的肉,确实胖了,“要跳舞呢,还是少吃点,到时候又要减,很辛苦呢。” 沈老爷子也许久未见宴妮,将她叫到跟前,给了个大红包,“囡囡新年快乐,这次回来多陪陪我们,元宵跟外婆出去放孔明灯和花灯。” 宴妮点点头,接过红包,笑的很甜,“谢谢外公,回来自然是要外婆带我玩的。” 吃晚饭时,宴妮倒茶夹菜,讨好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沈依澜知道她的目的,没说什么。 “囡囡这么乖,是有事呀?”沈老夫人也是精明的,小丫头的心思怎么可能看不穿,献殷勤,是有事相求。 宴妮还不心急,夹了块鱼腹给老夫人,“没有,只是太久没见外公外婆,想的紧,肯定要多对外公外婆好。” “嘴甜。”沈老爷子眉开眼笑,反倒给她夹菜,“好了,外公外婆知道了,别忙活了,这都是你爱吃的菜,多吃些。” 宴妮点头,乖乖吃饭。 现在提起目的性太强,她得再等等,找个合适的时机,把祁书言介绍出来。 她跟他断了联系,手机号码那些也都换了,不知道他那边如何。 他一个人在海城,会孤单吧。 海城舆论发酵的很厉害,大多数人都在骂宴妮,连祁嘉寒之前发的微博也被翻了出来,骂她的人更多了。 祁书言也被骂,但没那么惨。 下属看着男人翻ipad上的那些内容,都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网上那些人骂得很难听,他们也怕眼前这位发火。 “gene先生,热度一直下不来,我们尝试压了也没用,现在闲的人太多,都在关注您和宴小姐的事情。” “不用压。”祁书言继续翻看着,对那些骂宴妮的评论挨个举报,乐此不疲,“芯片那些准备好了吗?” 下属点头,“都准备好了,您让找的那位女士,也已经找到了,今晚会到海城。” “好。”祁书言看见条骂得狠的,评论了他,漫不经心的打字,“买通所有热门营销号,今天晚上八点,先放我的视频图文,明早发酵到最顶峰的时候,放出那位女士手里的消息。” 敲门声响起,高大的男人推门而入,一身黑色劲装,肌肉张扬,“gene先生,封若芸连夜出国了,人在新加坡,抓她可能需要两天。” 第107章 订婚往事 “不用抓她。”祁书言嘴角勾起一抹笑,一半冷淡,一半温柔,“对付封家的手段那么多,要她回来很简单,她不是拿了祁氏的合作嘛,把棋子用上就好,毕竟她这样做,多半也惹恼了祁嘉寒,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头上有帽子。” “是,gene先生。” 男人想要退下,被叫住。 “她呢?” “宴小姐被带回了苏城,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祁书言大概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取下腕间的沉香佛珠,放入掌心碾转,“我现在还相信她,如果她做不到,我就去沈家抢人,她终是要跟我回挪威的,早一点晚一点,都是要回的。” 灯光昏暗,他坐在角落,隐在光影之间,一半陷在黑暗里,一半是温润的佛性。 下属见过他极端、疯魔的样子,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年挪威地下的人,躺在他脚边,他也这般戴着这串沉香佛珠,浑身鲜血。 信佛,不过是渡自己,压抑杀性,他从不仁慈。 祁书言不想再让人打扰他,把人都遣出去,又继续翻着博文。 有些照片其实拍的还挺好,他存下来,用作了ipad的壁纸。 他们的合照,竟然还是被人偷拍的。 “妮妮,放你自由,我总是后悔。”他指尖停留在屏幕上,细细摩挲她的侧脸,“别再离开,即使你不会原谅我我也会把你带走,永远禁锢在身边。” 画面里是他们在射击气球,他站在她身后,抱着她,教她如何瞄准。 “尘埃落定,你愿不愿意,我都带你走,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祁书言在笑,目光贪恋,沉溺在未来的幻象中,无法抽身。 晚八点。 海城的夜晚再次陷入风波。 大量营销号在宣传一段视频。 完整版的监控视频,能看到男人解下安全带,压着女人靠近,半强迫的亲吻。 还有一段音频。 “那孽种痴心妄想,一个私生子竟然肖想宴家的大小姐,嘉寒,我听说他在挪威开了家小公司,可不能让他如意,他要是真对宴家的大小姐下手,再耀武扬威得回来,一定引起老爷子的注意。” “母亲又想做什么?” “我看宴家在海城地位也不低,我和你父亲去说,让你和宴家的大小姐订婚,断了那孽种的念想,祁宴两家合作,也壮了你的势力,那孽种无论如何也抢不走你的家主之位了。” “当年的事情已经够了,能不能安分些,我现在公司事情很多,腾不出时间接触女人,何况那宴家的小姐,才十八岁,太小了。” “你懂什么,就是要年纪小,您稍微使点手段她眼里就只有你了,这门亲事定下,你也不用这么辛苦从基层做起了,况且祁家跟宴家关系本来也不错,那宴妮我见过,生的漂亮的很。” 祁嘉寒还是妥协了。 “我工作忙,母亲安排就好,我不想浪费时间相处,年龄合适了直接订婚吧。” …… 一条视频,一条音频,引起网友们的轩然大波。 半小时后,营销号们又发了一张图片,是手写信。 遒劲有力的钢笔字,洒脱张扬,笔锋凌厉的瘦金体。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是他祁书言先喜欢的,祁嘉寒对宴妮不好,他自然要抢回来。 更何况,祁嘉寒和宴妮之间只是一场利用,一场没有感情的联姻。 他也在信中道歉,是他先引诱宴妮的,也给祁嘉寒道歉,只是见不得宴妮吃苦。 网友们集体感叹,什么痴情破碎人设,长得这么帅,还吃了这么多爱情的苦。 三人的感情太混乱,什么评论都有。 【贵圈真乱。】 【小叔,你把侄媳妇抢到手的时候,是不是贼带感?】 【祁家真的挺离谱的,三天两头出大瓜,老总前两天被爆出轨,儿子高调求爱,立痴情人设,现在又人设崩塌,还多了顶帽子,真是笑发财了!】 【没人好奇,私生子怎能来的吗,我在海城生活这么多年,怎么没听说过?】 【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我有点混乱,有没有课代表?】 【我是课代表我来,是小叔先喜欢上宴家小姐,结果侄子横刀夺爱,还对宴家小姐不闻不问直接当工具人,小叔忍无可忍不想自己心爱的女人不幸福,决定抢回来,还抢到手了。】 【小叔牛逼,这张脸也牛逼。】 【有人看他们的合照吗,真的好般配,混血美女和温润人夫,谁懂?】 【再怎么样不也是出轨,渣男贱女锁死,别祸害人间。】 【我看了那女的以前的视频,只能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两位帅哥都注意些吧,别被她漂亮的外表外表骗了。】 骂人的是少数,但那些评论很快便消失,局势又被颠转,帽子开始扣到祁嘉寒和祁夫人头上。 祁嘉寒也看到了这几天网上的消息,祁家的舆论压力越来越大,上次祁书贤出轨的事情,又被重新炒热。 新年里,海城的股市已经动荡不安。 祁夫人还是忍了下来,只是和祁书贤分房睡,两人两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谁也拦不住。 老爷子不堪折磨,过年也过的不安生,吃完年夜饭就回屋休息了。 “嘉寒,我总觉得有事要发生了。”祁夫人担忧,将糖水放在一旁,“那么多年以前的东西他都有,祁家,恐怕早被他安插了人手,或许我们都错了,他真的不是当初那怯懦性子了,他要无法无天。” 祁嘉寒也有预感,手里的文件也看不下去,只觉烦闷,“当初母亲您和奶奶看不惯他,又要仁慈,现在成了祸害。” “我和你爸本以为他会死在挪威的。”祁夫人眼神阴狠,“哪想到他活下来了,还要回来搅乱祁家,他应该是有备而来,不只是抢走宴妮那么简单,你小心些,也别再想着宴妮那女人了!” “我有打算。”祁嘉寒喝了口糖水,想压一压纷乱的思绪,“总部应该也有他的人,他会逼我出手对付封若芸,或着在合作上做手脚,让两家反目,下一位,可能就是和祁家交好的江家。” 宴家,封家,祁书言想逼得祁家孤立无援,再来对付。 那样他会轻松很多,以他的势力,扳倒祁家太难了,这也是他对宴妮穷追不舍的原因。 第108章 不是好人 祁嘉寒是男人,他了解,先有利益,才有爱情和付出。 祁书言的深情,一半装,一半真。 “他有那么大的本事?”祁夫人有些惊讶,她这两年对祁书言关注少了很多,只知道他还是经营那家小公司,“祁家和江家关系那么要好,我不信他能挑拨的动。” “我不会让他得逞。”祁嘉寒和他过过招,知道他的手段,“江家不会动,封家的事我也不会让他得逞,先静观其变,把有动作的内应铲除,至于舆论,总会过去的,到时候让封若芸给我好好道个歉便行,祁书言,得跪着给我道歉。” 他倒并不是觉得这样的流言蜚语让他丢脸,只是他们之间,总要有个输赢。 “你现在稳坐祁家的家主,老爷子把大半权利都交到了你手里。”祁夫人心里有了底气,面上忧愁消散不少,“祁家也不再是早些年的祁家,他现在想报复,也是痴心妄想,蜉蝣撼树。” 祁嘉寒没接话。 其实,他们都算不上了解祁书言,这才是最大的危险区域,只知道,宴妮或许是他的软肋死穴。 “我再派人去挪威把他底细查清楚些。”祁嘉寒喝完甜水,心头平静下来,“他不难对付,但也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拍卖会上的一掷千金,足以证明,他的实力不容小觑。 只是海城,终究是祁家的地盘,祁书言在这里斗不过他。 祁书贤怎么也想不通,那天艾绵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心底觉得这女人的话不能再信,可又感觉她不像是装的。 他想着再打电话去问一下,电话接通,确是另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找艾绵?” “是,她在吗?” 对方沉默片刻,叹了口气。 “她被带回伦敦了,你是她口中那位祁总是吧,绵绵她过的很苦,你没发现她总是很怕ego吗,她是被强迫工作的。” 祁书贤倒是从未了解过这些,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测,“她什么时候回来?” “不确定。”女人的声音很轻,平静,“她本来想远离你,是让自己少吃些苦头,也不想破坏你的家庭,祁总,看在你们的那点情缘上,你能不能救救绵绵?” “她怎么了?”祁书贤有些紧张。 女人似乎是艾绵很好的朋友,知道她很多事情,“她一直被ego掌控在身边,跟你那一次是她唯一的脱轨,她跟我说,她爱上你了,可又没办法真的跟你在一起,她很痛苦。” 祁书贤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揪了一下,他就说,自己在她心中是特别的,哪能这么轻易就被放下。 “ego不是什么好人。”女人将声音压低,语气神秘,“绵绵这次回伦敦多半会被他折磨,她上次因为忤逆了他,被关在房间里,三天不准吃饭。” “这是虐待!”祁书贤情绪瞬间激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强制自己冷静下来,“绵绵在哪?被带走几天了?” 电话那头的女人似乎被他吓到,许久没有说话,“祁总,我不能告诉你,我怕ego知道报复我,他很古怪的。” 祁书贤混迹商场二十余年,有领导者的压迫力,冷声质问,“绵绵在哪?” 女人还在迟疑,“祁总,你是真心喜欢绵绵的吗,你这样,她会越陷越深的,你要是不是真心的,就别再插手了。” 祁书贤其实也没几分真心,他只是见不得跟过他的女人,这样被人虐待。 艾绵滋味好,也会想着他的好,向着他,如果能让她一心一意跟在身边,是件好事,反正他现在和江莹枝也过不下去了。 “喜欢的,告诉我绵绵在哪,我想办法救她。” 他现在跟ego还是合作关系,不能太惊动对方,只是他得让嘉寒再仔细看看合同和文件,顺便盯紧项目进程。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女人答话,“我只知道绵绵常提起百劳伦街道的一处独栋小别墅。” 祁书贤挂断了电话,派人去伦敦调查,他脑海里全是那天他们纠缠在一起的画面,年轻的身体,嫩白肌肤。 艾绵,对他来说是美好的。 第一次见,他就想拥有。 —— 宴妮陪沈老夫人看完电视才回房休息,她还是住的小时候那间东厢房,老式的雕花木床,红木,挂轻纱帷幔。 她洗了澡躺进被窝里,开始翻手机,她记得祁书言的号码。 正准备拨出去,熟悉的号码已经打了进来,她喜笑颜开,接起。 “阿言,在做什么?” 祁书言在铺床,除夕那晚他们弄脏的丝绸床品刚洗好,这两天忙,他也没回来,现在才弄。 “在收拾妮妮留下的烂摊子。” 宴妮觉得冷,钻进被子里,“我才没有留下烂摊子,我这是避风头,等别人把我们忘记了,我们再明目张胆的相爱。” “伯父伯母那边怎么样了?”祁书言挽起袖子,不经意的发问,手机被他放在了床头柜上,“两天没见,有没有想我?” “想的。”宴妮觉得心里甜丝丝的,很想现在抱一抱他,“我爸妈可能还要花些时间才能接受,不过我在帮你搬救兵了,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祁书言铺床的动作顿住,拿起她乱脱的睡衣,叠好,“苏城好玩吗?” 即使知道他一定会查她的行踪,可听他亲口讲出来,心跳还是漏掉半拍,“苏城很冷的,但外公外婆宠我,我跑这一趟,不会白费的,阿言,挪威那么冷,你以前怎么熬过来的?” “想蝴蝶。”祁书言在床边坐下,拿起手机,“也养蝴蝶,妮妮,可以看看你吗?” “可以呀。” 情况特殊,宴妮只能和他facetime。 祁书言穿的家居服,灯光柔和,他比灯光还温柔,眸底有笑,洒落了流沙般的银河。 宴妮躲在被子里,光线暗,看不太清楚,但眼睛很亮。 “菩提戴了吗?” “戴了。”宴妮将手腕举到屏幕前,晃了晃,“我爸妈最近看我很严,我可能要过完元宵节再回去了。” 第109章 郁晚旧事 “好。”祁书言应声,“要注意安全,多穿衣服,穿拖鞋,不要让我担心好吗?” 宴妮点头。 “妮妮,我很想你。” 宴妮再次点头,“我也想你。” “这些事情,我会很快处理好,你等等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她咬着嘴唇,忽然有些想哭。 祁书言从不说爱,可爱她又爱的那么明显,知道她的敏感,她委屈的不行。 宴秋盛知道了只会骂她,要她放手,他们都在逃避,只有祁书言温和的宽慰她,要她面对。 这条坎跨过去,他们之间,便再无阻碍,可以真正的,肆无忌惮的相爱。 “阿言,我会努力的。” 祁书言轻笑,隔着屏幕点她的鼻尖,“到时候我可以陪你去加州,等你把书念完我们再去挪威,你要想,我们也可以直接去挪威,现在还能看得见极光。” 宴妮在打瞌睡,眼泪要掉不掉的,眼皮打架,小声的应他,“嗯……” 祁书言没有挂断,就看着她,看她慢慢的睡着,呢喃着他的名字。 他想要她真的开心,可又等不了太久,心里矛盾,又是柔软的,温暖的。 想抱一抱她,只有她在身边,在怀里,他才不会那么患得患失,怕她逃离。 “妮妮,一定要原谅我。” 第二天,早九点。 营销号又放出重磅消息,讲了祁书言私生子身份的来历。 他已经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份。 “郁晚跟我是一个宿舍的,我们是最好的朋友,那时候读个大学多不容易,但她被人看上,强行退学了。” 视频里是位中年女人,能看得见侧脸,正在跟人说话。 “当时的照片。”女人拿出一张合照,细细摩挲,“郁晚是最漂亮的,被不少人追,有个老男人一直缠着她,后面还强迫她,将她关起来,她偷跑出来过一次,求我救她,但她那时候已经怀孕了,那老男人不肯放过她。” 女人看着老照片,眼里全是心疼,“我没能救下她,不过那次我也知道了那不要脸的老男人是谁,祁家的当家,祁振国,他囚禁了郁晚七年,逼她生下孩子,逼得她放弃了生命……” 说到这里,她已经开始哽咽,“我见过那孩子,叫祁书言,瘦的只剩骨头,他七岁就失去了母亲,郁晚那时也才二十七岁,花一样的年纪,就这么被折磨的凋零了,他们祁家就是杀人凶手,虐待郁晚和她的孩子!” 二十几年前的旧事,没有证据,但很多郁晚当时的老同学都站出来指责祁家。 事情是确凿的,虽然没有证据,但节奏已经被带起来了。 短时间内,祁家已经闹出三次丑闻,一次比一次炸裂。 祁老爷子已经快七十,人前和蔼亲善,人后竟然也是人面兽心。 逝者安息,无人叨扰祁书言母亲。 网络上一致都是讨伐祁家的,包括祁氏的官网也被占领。 【杀人偿命。】 【去坟前磕头道歉。】 【那么漂亮的姐姐,被你们家逼到不想活了,你们也都去死,偿命。】 【祁书言也不想自己是私生子,从小被虐待,连他喜欢的女孩,你们祁家都要抢走,太可恶了!】 【祁家没一个好人,全是人面兽心的东西。】 一时之间,所有对祁家的评价,全是谩骂,越来越多的细节,证据被曝出,已经没人在骂小叔和侄媳妇了。 【忽然觉得他们相爱好不容易,一个从小得不到爱,一个是父母的联姻工具,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又不被人接受,明明是彼此的救赎,又不能正大光明的相爱。】 【说真的,我光看照片,真的觉得小叔好爱侄媳妇,眼里的爱意都要溢出来了。】 【我哭死,小叔的童年怎么这么悲惨,侄媳妇你治愈了他呀,喜欢了这么多年,终于在你要订婚了鼓起勇气将你抢走,看不得你被人利用,即使违背世俗道德也要爱你,呜呜呜,侄媳妇,你一定不要离开小叔啊,不然他要伤心死的。】 【救命,我真的想送一句祝福。】 【这么看侄媳妇的离开确实是正确的,祁家水深火热,本来也是利用她,嫁进去指不定遭遇什么,只有小叔是真的爱她。】 【我愿称之为,海城年度大瓜!】 宋皎皎已经跟那些骂人的网友奋战了两天两夜,突然间不骂了,她还有些不习惯。 这些事情,无疑都是祁书言做的。 他好像很多事情都不在乎,只在乎宴妮,将自己的过往,心酸,包括不堪的人生,全部展露在世人眼前。 为的不过是换取一些怜悯,让他和宴妮名正言顺。 宋皎皎一直都觉得,祁书言是个高傲的人,他的温润只是伪装,皮囊之下,是不认输的傲气,和冷漠到极致的灵魂。 她怎么能看不出祁书言最开始对她的厌恶,那时候他目光都在宴妮身上。 他自始至终只为宴妮低头。 原来,他早就蓄谋已久,不是为了什么利益,他根本不在乎祁家,只是单单为了宴妮。 难怪,他总是各种巧合的出现。 宴妮九点还没醒。 沈老夫人不让她睡懒觉,来敲东厢房的门,“囡囡,起来吃早饭了,睡多了脑子要变笨。” 她被吵醒,从床上起来开门,被冷的哆嗦,全清醒了,“外婆,我想吃油条,要软的,泡热豆浆。” 沈老夫人拉着她回屋,从衣柜里拿出厚外套给她套上,“冷,多穿些,这红色的袄子衬的你讨喜。“ 宴妮乖乖的衣来伸手,穿好跑去洗漱,跟沈老夫人去餐厅吃早饭。 都是她爱吃的。 她一进餐厅里头就热闹了,林姨笑着,“小妮儿终于起床了,老夫人六点起床,等你等到九点,也就你有这本事了。” 林姨伺候了沈老夫人半辈子,有地位,小妮儿是宴妮小时候在宅子里乱跑佣人们给她取的,现在也叫。 她小时候皮,正气很足。 餐厅里,宴妮的舅舅在,她表妹也在,十几岁的小姑娘,眼睛亮亮的,闪着八卦之光。 “表姐,你现在在网上可火了!” 第110章 祁家大乱 宴妮心里一咯噔,手里的早餐都没什么味道了,她不知道这件事情的风波影响这么广。 “祁书言是你男朋友吧,现在全网维护你呢,表姐你好幸福呀,什么时候也给我介绍个?” 沈老夫人拿筷子敲她的头,“小姑娘家家,谈什么恋爱,等你考上大学再说。” 小姑娘撇撇嘴,又开始吃饭。 沈依澜脸色不是很好,看向宴妮,她这两天也没在关注网上言论,因为看见就心烦。 自己女儿被那样辱骂,她接受不了。 “囡囡有男朋友了?”沈老夫人顺势询问,觉得有喜欢的人了,在这个年纪也是好事,“长得怎么样,哪家的呀,对你好不好?” 沈依澜想开口,被宴妮抢先,“他对我很好,只是现在还不方便带他来见您,等过段时间,我让他来拜访外婆。” 吃早饭的小姑娘,也忍不住插嘴,“奶奶,表姐的男朋友可帅了,只是身份上嘛……你们可能不太喜欢。” “什么意思?”沈老夫人疑惑。 宴妮没急躁,给老夫人夹了她爱吃的葱油酥,“这件事情,我晚点和外婆细讲。” 沈依澜说不了话,她知道自己母亲,肯定是向着妮妮的。 宴妮吃完饭,躲在房间里查看了一下网络上的事态,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全是骂祁家的,严重到微博官方都下场干预。 祁书言这样做,是彻底宣战了。 宴妮也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有甜味,也酸涩,她不知道祁书言原来喜欢了她这么久。 难怪,她会觉得爱意沉重。 他从不言爱,却又无时无刻在体现爱,放轻放缓,似乎是怕吓到她。 原来这份爱,比她想的还要沉重。 那些占有欲和掌控心理,是他积攒了那么久的爱而不得,看她和祁嘉寒订婚,看她要和别人并肩。 忍耐不住,要将她抢走。 有些事情,得等她回去,亲自问他。 —— 舆论又发酵了两天,祁家根本无法安生过年,连氛围都冰冷, 郁晚,祁家那么多年的禁忌,这次被提及,还是直接将那些丑事公开,老爷子突发恶疾,进了医院。 祁氏受舆论影响,股价暴跌,受股价影响,无数在谈的合作都被取消,以往祁家多少人想要攀关系,现在都避而远之。 高层也因为这么多丑闻,有了异心,公司乱,便是最好的篡权时机,有人在蠢蠢欲动了。 祁嘉寒整日只能待在公司,忙不完的事情,刚好可以用来麻痹他。 家里的氛围,比公司还压抑。 老爷子身边由祁夫人全权照顾,人是抢救过来了,只是还没清醒。 媒体捕风捉影,写老爷子病危昏迷,时日不多。 祁氏又陷入动荡局势,只能靠祁嘉寒来稳住大局,但没了老爷子庇护,董事会有很多人不服,质疑他的能力。 整个祁家,乱成一锅粥。 “还不够乱。”祁书言站在窗前,晃着红酒杯,他将计就计玩的很好,封若芸虽然做了蠢事,但也让舆论效果更好,“继续给祁氏添乱子,棋子尽快用起来,越麻烦越好,重头戏没上,就可以让他焦头烂额了。” “gene,我可是特地飞过来看你的,你不招待我,就忙着玩你的游戏?”沙发里,男人金发碧眼,笑起来迷人。 祁书言挂断电话,走过来,倾身给他倒了杯红酒,“leo,没空招待你,海城没什么好玩的,趁早回伦敦。” “真无情,你当初挽回你的小蝴蝶还是我出的主意呢。” “馊主意。”祁书言坐进沙发里,长腿交叠,恣意散漫的优雅。 leo捏起红酒杯,悠闲的晃着,“再馊不也让你成功了,说吧,怎么感谢我?” “并没有完全成功,不算。”祁书言想起宴妮,唇角有了笑,“抓紧回伦敦,我明天要飞苏城。” “知道了知道了。”leo皱着眉头,又不敢真的烦他,“我不回去,我要在海城玩玩,得先看够东方美女。” 祁书言懒得管他,让下属订机票。 差不多是该过去见她了,他忍受不了他们分开太久。 —— 宴妮可算是抓住了机会。 初七那天,宴秋盛忙完,从海城飞来苏城,顺便还带来了那套翡翠首饰。 下午,沈老夫人在亭子里喝茶,烧了暖炉,烤些桂圆花生,宴妮陪着,讲老夫人跟祁书言的一些事情。 “他是祁老爷子的私生子?”老夫人有些震惊,她虽然没关注过海城的事,但祁家的名声还是多少听过,家风严着呢,对正妻忠心不二。 “嗯。”宴妮抱着老夫人得胳膊,撒娇,“但他对我很好的,外婆,我不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才这么觉得,我二十一岁,可以明辨是非的,祁书言没有错,他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生,她不想做祁老爷子的私生子的,这事怪不得他。” 沈老夫人活了这么些年,见过的事情太多,比一些小辈还开明,“出身不能判断人的好坏,你说他这些年吃了那么多苦头,能腾出一片心对你好,至少对你是喜欢的。” 可喜欢,无法面对现实。 人性复杂,喜欢太容易被击垮。 沈老夫人看着她,知道是小女孩的天真,但也不忍心让她幻想破灭。 “他喜欢了我很久。”宴妮说不出那种感觉,看老夫人表情不是特别赞同,有些心慌,“外婆,只要你见一见他就知道了,不是那样的,他很温柔周到,凡事都为我考虑。” “囡囡,人是可以伪装的。”沈老夫人将她凌乱的发丝理好,“他是私生子,被丢弃挪威不管不顾十几年,你有没有想过他是怎么闯出来的,年轻人有他那般心性的,都不会简单。” “外婆。”宴妮握住老夫人的手,目光坚定,“我真的喜欢他,爱他,我们已经努力了那么多,我不会放开他,也不能放开他。” 她又扬起手腕,让老太太看她的菩提,“那时候暴雪,我说想要求菩萨保佑我和他善始善终,他独行上山叩拜,菩提寓意平安,身处那样危险的环境,他却为我求平安,车子下山出事故他差点死掉,这样的男人,我不信我会赌错,我坚定,祁书言是我这辈子的爱人。” 第111章 搬来救兵 沈老夫人看出来,她这个外孙女是彻底陷进去了。 “罢了,你们年轻就该吃点七情六欲的苦头。”沈老夫人妥协了,终归还是宠着她的,求一求,撒撒娇,她就心软,“囡囡想要外婆做什么,说便是,一年也见不到几回,外婆心疼的紧,也不可能不帮囡囡。” 宴妮瞬间扬起笑,抱住老夫人,开始撒娇,“外婆最好啦,只要外婆接受了他,护着他,爸爸妈妈就不会百般阻拦我和他在一起了。” “知道了,囡囡这是认准他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跟你爸爸一样倔。”沈老夫人叹了口气,还是不忘提醒她,“不过囡囡,他不简单,你要留着点心,不要全奉出去,欺负你就找外婆,我给你撑腰。” 宴妮点头,给老夫人倒茶,喂到嘴边,“我知道的外婆,绝对不会让他欺负了我,欺负我我就回外婆家躲着,他找不到我。” 沈老夫人见她开心,笑意幸福,心头也暖,喝了她递来的茶水,“甜的。” 宴妮心里踏实了,远远的看着沈依澜拿着什么过来,走近,才看到是个锦盒。 沈老夫人可眼熟,起身,仔细的查看,“那套首饰?” 沈依澜点头,刚想开口,又被宴妮打断,“是呀外婆,是阿言在拍卖会上看见了,特地拍下送回来的,您说他多有心?” 沈老夫人眉梢染上喜色,将镯子取下,戴在宴妮腕上,“知道你什么心思,真是他拍来的?” 老夫人看向的,是沈依澜。 沈依澜点了点头。 “囡囡的男朋友,心思是细腻的,考虑周到。”老夫人牵着宴妮的手,带她坐下,欣赏她腕上得镯子,“囡囡也是真心喜欢,你们何必为难两个年轻人,毁女儿姻缘的事情你和秋盛也干的出来?” 沈依澜知道宴妮这是搬动救兵了,不好再说些反对的话,“我是由着妮妮的,他爸爸那里,不太看好祁书言。” “有什么不好看好的。”沈老夫人拍了拍宴妮的手,嘴角有笑,“人有本事,自己在挪威有公司,不比你们这些二代三代强?最主要的是他对囡囡好,心里对我们也心诚,有敬意,难能可贵,你看你们之前商量的联姻对象,可曾做过这些?” 宴妮心头喜悦,挨在老夫人身上,亲密极了,像讨宠的小猫咪,“阿言已经把舆论解决了,网上已经没人骂我们了,妈妈你看了吗?” 沈依澜确实看到了,她后面关注了一下,发现祁家彻底被舆论影响。 祁氏分崩离析,祁老爷子住院,祁家乱作一团。 可就是这样,她才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只有妮妮会那么天真。 “好了囡囡。”沈老夫人合上锦盒,“你先去正厅叫林姨送些糕点过来,外婆会帮你的。” 宴妮点头,要取手上的镯子,被老夫人按住,“给你的,不取。” 她连忙道谢,给了老夫人大大的一个拥抱,“谢谢外婆。” 这下沈依澜也看到了,老夫人对妮妮的溺爱。 宴妮满意的走了,一蹦一跳的,雀跃藏都藏不住。 她准备打个电话,把好消息告诉祁书言。 沈老夫人看着宴妮走远,把沈依澜叫到跟前,“这事情我同意了,但依澜,囡囡的男朋友绝非等闲之辈,你多看着些囡囡。” “母亲,早叫您不要同意。”沈依澜皱着眉头叹气,“那人不简单我和秋盛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您倒好,松了口,这下她更要跟他在一起了。” 沈老夫人笑,伸手将她眉头抚平,“少操些心,你当初执意跟秋盛在一起的时候呢,你们一家都倔,就别怪囡囡,他们是真心喜欢的,让他们年轻人尝试尝试,保护的太好,以后更要吃苦头。” 沈依澜也笑了,无奈,“您就惯着她吧。” 宴妮叫了林姨去送糕点,自己回厢房躲着给祁书言打电话。 “阿言,我成功了,为你搬了一个好厉害的救兵。” 电话那头的祁书言在笑,笑声清润,“妮妮也很厉害。” “那是当然啦。”宴妮得意,倒进床榻里,也忍不住笑,“阿言,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呀?” 祁书言似乎思索了一阵。 “我也不确定。” 宴妮皱眉,撅嘴,“什么叫不确定啊,不是说喜欢了我很久吗?” 祁书言有仔细的回味,他最开始只是仰望她,关注着,藏在心里当作月亮,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情感,是何时变成爱的。 大概,是在她高中,时隔多年,他再次回去见她。 她穿校服扎马尾,冬天戴了粉色的毛绒手套,和朋友聊天,手舞足蹈的,笑的很开心,雪都化了。 他偷偷在她课桌里,放入那封情书,是空白的,只有糖果。 莓果味的糖果,酸酸甜甜。 亦如心事。 “是六年前。”他认真的回答她。 “这么久之前呀?”宴妮咧着嘴笑,忍不住开心,“单相思不好受吧,你挺能憋的,竟然憋了六年。” “那你呢,妮妮。”祁书言柔声问她,声音很轻,像是也带着笑意,“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宴妮想了很久,其实也不太能分清节点,“刚开始见你,我其实挺怕你的,觉得你是那种骨子里超级冷漠的人,不想和你打交道,你第一次亲我,我心跳的超快,真的超级快,可能就是那时候吧,但我感觉也可能是你救了我那次,我当时看见你,觉得你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祁书言追问。 “就是不一样呀。”她解释不清楚,乱解释,“就不是心跳飞快,而是怦然心动的感觉,看到你,世界都被点亮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谢谢妮妮。” 宴妮不懂他的意思,“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谢谢?” 第112章 艾绵怀孕 “谢谢你选择我,爱上我。”他声音诚恳,温柔且有力量,让人信服。 明明是她信服他,他却说谢谢。 “妮妮想见我吗?” “想。”宴妮从床上坐起来,“我看到网上的事情啦,也谢谢阿言,为我做了这么多,现在很想很想见到你,亲自表达感谢。” 祁书言似乎在车里,能听到细微的,车子起步的声音。 “我刚到苏城,妮妮能出沈家的宅子吗?” “我们偷偷约会?”宴妮这次直接站了起来,有些激动,“可以出去的,但是不能过夜,我去找你。” “不用来找我,既然都有救兵了,我光明正大的来接你。” 宴妮打开衣柜开始选衣服,“可以,我们去挑点礼物,正好可以带你见见外婆,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好。”祁书言不忘叮嘱她,“穿厚些,慢慢走路,准备好给我打电话,我就在外面。” 宴妮什么都听不见,专心挑衣服,“知道了,待会儿见,阿言。” “待会儿见。” —— “祁总。”助理敲门进来,将几份资料递给祁嘉寒,“抓住了几个,想对和封家的合作做手脚,估计是祁书言的人,然后嫁祸给您。” 祁嘉寒从电脑中抬头,接过文件翻看了几眼,“抓这些没用,严查下公司的核心部门,这种小喽啰,他损失了也无所谓。” 他最近是真的被这些大小的麻烦弄的心力交瘁,网上言论造成的风波现在都还未过去。 要不是祁家在海城是老口碑,这次舆论绝对会演变成大危机。 “是,祁总。”助理应声后退下。 办公室内安静,祁嘉寒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 他拨出去一个电话。 “什么时候回来?” 对方接通,但沉默。 “你放心,我们是合作关系,你不是也在时时刻刻关注吗,所以更要明白,我们之间应该合作。” “你想怎么合作?”电话那头的人终于开口,询问他。 “合作的事情得当面谈,电话里谈,你录音反将我一军怎么办,我是想合作,但现在还不能完全相信你。” 对方没再说话,将电话挂断。 祁嘉寒也没在意,因为他知道,对方一定会合作。 —— “祁总。”司机进到老宅的书房,附耳到祁书贤身边,小声的讲话,“伦敦的人查到了,艾绵小姐确实在那栋小别墅里,还跟我们的人偷偷说上了话。” “绵绵说什么?”祁书言询问。 “艾绵小姐不知道我们是谁的人,只趴在窗户上,哭着让我们救救她。” 祁书贤感觉心都揪起来了,艾绵是真的在被虐待,“跟银恒的项目查了吗?” 司机点头,“查了,项目是小少爷在管,我们只看了项目档案和合作资料,没什么问题,只要能如约生产出来,利润很高。” 祁书贤又稍稍安下心,至少ego做生意上还是没什么问题。 如今是救绵绵。 他们那晚没做措施,他留意过她,有悄悄的呕吐过,不然也不会那么把她放在心上。 “派过去的人都尝试了吗?还是不能把她救出来?”祁书贤有些焦急,她怕艾绵真的怀孕,也怕ego发现了会做些什么。 忽然,他脑子里想起一件事情,连忙拿出手机给ego打电话。 无人接听。 就在他想换个方法时,那边打了过来。 “祁总,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祁书贤示意司机噤声后才开口,“想起ego先生之前提过的,伦敦公司的融资项目,想了解一下,ego先生在海城吗,方不方便面谈一下?” “你想见艾绵?”ego冷笑,说出他心中所想,“见艾绵不可能,如果你是真心想了解项目,可以来伦敦,我可以带你去公司实地考察。” 祁书贤现在基本可以确定,ego就是一个疯子,他在衡量,为了这么个女人冒险去伦敦一趟,到底值不值得。 电话那头传来哭声,轻轻的,让他忽然脊背发寒,是艾绵。 “她在你身边?”祁书贤质问,感觉自己的女人被别人欺负了,很不爽,“她怎么在哭,你对她做了什么?” “祁总真喜欢上我这小助理了?”ego声音幽冷,听不出情绪,“我怎么可能对她做什么,只是她笨手笨脚太不乖,惹怒了我罢了,祁总心疼了是吗?大可以从我手里抢过去,只看你抢不抢得走。” 面对ego的挑衅,祁书贤又迟疑了。 “啊——”电话那头忽然传来艾绵的尖叫,像是痛呼,“先生,你别这样对我,求你……求求你放过我……” 她越是祈求,男人就好似越不想放过她,又是一声尖锐的痛呼。 艾绵似乎是受不了了,在反抗,争执间夺走了ego的电话,跑上楼。 电话里传来摔门声,艾绵哭的发抖,声音也断断续续的,“祁总……救我,求求你救我,我怀孕了,肚子里有你的骨肉,求求你救救我吧,他是疯子,你别信他!” 祁书贤攥紧了电话,感觉自己呼吸都放缓了,“你怀孕了?” “我怀孕了,测过很多次,我不想破坏您的家庭,本想打掉的,但被他抓回英国了。”她还在哭,上气不接下气的恳求,“祁总,你救我,救我我就跟着你,我这辈子都跟着你,孩子我也生,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做,ego是疯子,你千万不要相信他,他太可怕了,啊——” 手机似乎被人夺走,电话很快挂断。 祁书贤脑袋里是乱的,可现在他的心又急切,想去救他的女人。 艾绵果真是怀孕了。 他此刻好像没有办法冷静了,起身就想往外冲,走到门边又停下,回头,“帮我订去伦敦的机票。” 司机有些迟疑,小声开口,“祁总,现在祁家乱成一团,您这时候去伦敦,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祁书贤冷声反问,“我现在的身份,出现在祁氏,只会让情况更糟,大权都交给嘉寒了,他有办法解决。” 司机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退出书房,去帮他订票。 第113章 彩色蝴蝶 宴妮穿的毛衣裙和雪地靴,怕祁书言说她,又围了条红色的围巾。 “小妮儿,小心路滑。” 她边打电话边朝外跑,佣人的叮嘱都听不见。 到正门口,果真看见一辆黑色的车,祁书言站在车边,黑西装黑大衣,收拾的很正式。 “阿言。”她扑过去,要他抱。 祁书言稳稳抱住她,拍她的腰,“慢些走,路滑,你要是摔了我可看着你哭。” “你可不会看着我哭。”宴妮钻进他大衣里取暖,也不管别人看不看见了,就要和他亲昵,“我哭了,还不是你哄,骗骗自己可以,骗我可不行。” 祁书言又揉她的头发,“可真是被你猜准了,小机灵鬼。” 没有司机,是祁书言开车,她指挥。 宴妮回来也少,对路况不熟,两人就去了最近的大型商场。 她逛街很有精神,连逛四层都不累,到第五层才找了家咖啡店坐着休息。 祁书言不给她喝咖啡,给她点了热牛奶,他喝清茶。 “给外婆买了压襟,给外公买了茶宠,你可真会讨人喜欢,直接给我爸买个黄金的招财猫,知道要讨好他是吧?” 两人今天出来花了不少钱,都刷祁书言的卡,宴妮不心疼,该花的。 祁书言拿纸巾擦她唇角的奶渍,笑意温柔,“要娶你,不得不讨好。” 宴妮红了脸,低头小声嘀咕,“那还有舅舅舅妈呢,我也要礼物。” 祁书言像是早就准备好了,拿出一个锦盒来,“妮妮的礼物。” 宴妮眼睛都亮了,接过,迫不及待的拆开,“谢谢阿言。” 盒子里躺着一条钻石项链,吊坠是镶满彩钻的蝴蝶,小巧精致,最主要还是用心。 宴妮很喜欢,捧出来交给他,“快帮我戴上。” 祁书言走到她身后,拨开她的长发,小心的将项链戴在她脖颈上。 她皮肤白,脖颈纤细,铂金的链子衬的肌肤更加细腻,蝴蝶在上翩飞。 “很漂亮。”祁书言将她头发顺好,亲了亲她的鬓角,“比我想象的还漂亮。” 宴妮走到玻璃前照,满脸笑容,“相信阿言的眼光,也把我讨好了,说吧,想什么时候上门,我给你搬的大救兵可是外婆,你过了她这一关,真的就可以娶我了。” 祁书言看她雀跃的样子,唇角弯出淡笑,“不着急,再过两天,太心急万一外婆反悔怎么办?” “我不会让外婆反悔的。”宴妮坐到他身边,脑袋靠在他肩头,“阿言,我也明白了,相爱是两个人的事情,我不该总逃避,我应该和你一起面对,这次的结果不就很好吗。” 祁书言牵住她的手,困在掌心,“有你在身边,无论怎样,都好。” 他曾经也被困在炼狱里,是她破开一角黑暗,让月光穿透进来。 “我看了日子,大年十一寓意很好,我那天登门拜访外公外婆。”祁书言捏了捏她的软肉,觉得心里踏实,“你提前跟外婆说,别让我被拦在门外头了。” 宴妮知道他在说笑,用力的捏回去,“不会拦你,我到时候亲自去接,看谁敢拦。” 有撑腰的,硬气了。 祁书言失笑,让她把牛奶喝完。 开车又回到沈家,宴妮先解开安全带,爬到驾驶位,坐在他腿上抱他。 “再抱一会儿。”宴妮脑袋在他怀里蹭,舍不得他,要闻够他身上的沉香气才安心,“后面的日子我都要陪着外婆,可能就不好见面了,还有四天才到十一,你不准乱跑。” 现在已经开始叮嘱他了。 祁书言将她抱好,拍着她的脊背轻哄,“我不乱跑,就守着妮妮。” 宴妮抱够了,闻够了,在他脸上亲了口,打开驾驶位的车门想走,却被他按住。 车门重重关上。 宴妮被他抱得紧,动不了,只能仰着头和他接吻,他的吻也重重的。 这样的姿势太危险,他们又知晓彼此的点,吻着吻着,祁书言的手就覆在了她臀上,宴妮手钻进了他衣服里,隔着薄薄的衬衫摸他侧腰。 祁书言受不了这招,吻的更用力。 宴妮感觉自己要完蛋了,准备推开他,还未动作,就被他主动放开。 他眼里有雾,是欲望沼泽,低头亲她眼角,“妮妮是在欠债,要还的。” 宴妮已经不知道自己欠了多少,摆烂,软进他怀里平息呼吸,“分期还,还有几十年呢,我不信我还不完。” 祁书言轻笑,那帕子细细替她擦拭唇角,“还完又欠新的,要还我一辈子,下辈子还继续还。” 他的帕子有股淡淡的香气,擦掉两人的津液,宴妮隔着帕子咬他的手,“无良的资本主义,下辈子也不放过?” 祁书言任她咬,“不放过。” 两人都安静的享受着此刻,时光静谧,他们相伴彼此,翘首未来。 祁书言将宴妮头发衣服仔细的理好后才放她离开,她跑得快,在门口冲他挥了挥手。 他降下车窗,看她。 宴妮忽然觉得依依不舍,又觉得自己这样很矫情,转身先进去了。 祁书言一直到看不见她背影,才离开。 宴妮蹦蹦跳跳的就去找祁老夫人,在廊亭下呼唤,“外婆,外婆,在哪呀,妮妮有事要跟你们说。” 林姨见她又乱跑,忙把她拉住,“小妮儿,慢些,老夫人在茶厅烤火呢,你慢慢过去,别摔着。” 小丫头出去了一下,开心多了,嘴角压都压不住,春风满面。 “谢谢林姨。”宴妮道完谢,又跑了。 “慢些!”林姨还不忘叮嘱她。 一路跑到茶厅,宴妮都没带喘气的,小脸跑的红扑扑的,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也闪着,漂亮讨喜。 “怎么了囡囡,老远就听见你叫我呢,想外婆了?”沈老夫人招呼她坐下,“见心上人去了吧,脸红的哟。” 宴妮脸更红了,垂着脑袋,“没有,是跑红的。” 宴秋盛也在茶厅,她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绞着手指,有些紧张。 想起刚还和他说过要一起面对,她咬了咬牙,大声开口,“外婆,阿言说他特地看了,大年十一日子很好,他想登门拜访您和外公。” 第114章 心乱糟糟 宴秋盛放下手里的茶盏,动静很大,宴妮被吓得浑身一颤。 沈老夫人拍了拍她的肩,“别怕,外婆都帮你说好了,答应囡囡的事肯定做到,你爸已经同意你先和男朋友相处了,他要来拜访,随时都可以。” 宴妮兴奋的跳起来,抱着老夫人亲了几口,“外婆对我最好啦,这辈子都最爱外婆,外婆长命百岁!” 沈老夫人脸上满是笑意,就是发型被她弄乱了,“好了好了,就你嘴甜,疯了一天也累了,快去洗手准备吃饭。” 宴妮点头,又一溜烟跑出去。 “你看,这才是囡囡。”沈老夫人看着小丫头的背影感慨,“她多有生命力,因该是充满活力的,不是闷闷不乐的样子,心事重重也不和你们说,其他人也不见得有她那男朋友好,能花两千多万拍我那套首饰又送回来,至少证明他对囡囡舍得,肯花心思。” “知道了妈。”宴秋盛已经被说教了半天,老夫人的架势分明就是他不接受也得接受,那他还有什么办法。 网上风波也过去了,由着妮妮吧,况且祁书言那边还在给他喂投资。 他能有什么办法。 软硬皆施,妮妮又一心扑在他身上,他只能答应让两人先发展下去了。 今夜天气倒是不阴沉,虽然冷,但月光很亮。 祁书言住的别墅,离沈家不远,方便他见宴妮。 “gene先生。”下属上前汇报,“封家合作的手脚做了,但被祁嘉寒发现,揪出来几个人,计划失败了。” 祁书言立在窗边,望着远处那古香宅子,应该是宴妮在院子里玩,能看到小焰火。 “失败也没关系,我们的人可以直接动手。”祁书言摩挲着指骨上的戒指,转过身来,目光倏然冷淡,“封若芸制造这样的舆论,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放过她。” 下属点头,递上前一份资料,“查了项目进度,芯片马上就可以派上用场。” “不着急。”祁书言没接,也没看,“先和他竞价,游戏一定要曲折才有意思,项目本来就是我的,我了解的那么透彻,可我的侄子了解的,还是不够透彻,爱抢的话,就再从我手里抢吧。” “gene先生,leo先生说,伦敦的雪也很大,飞机延误。” 祁书言对他所说的似乎并不在意,“无所谓,不是坠机,就都不用告知我。” “明白的。”下属说完,准备退下,却被祁书言叫住。 “明天开始就给封家施压,顺便制造点麻烦,逼封若芸回国,别让她的日子过的太舒坦了。” 下属应下,退出去。 —— 宋皎皎过年已经把能玩的都玩过一遍了,除了戎铮,年前那一面后,他们便没再见过面。 她拿出手机,准备召唤自己的大狗。 “喂,在干嘛?”宋皎皎直截了当。 “在忙。”戎铮声音有些冷淡,“大小姐找我有事吗?” 他突如其来的冷淡,让宋皎皎有些摸不着头脑,“你吃错药了?” “没有。”戎铮还是那语气,“没事我就先挂了。” 宋皎皎奇怪,“别挂,在忙什么跟我说清楚,我可以计较你不听从本小姐的命令,讲不清楚,本小姐现在就赶过来杀了你。” 戎铮看着眼前跪下的几个人,很有耐心,“在忙着教训人,大小姐要听吗?” 宋皎皎可不信,翘着二郎腿倒在沙发里,“说谎,限你半小时内出现在本小姐眼前,不然真杀了你。” 戎铮想起她的小胳膊小腿,就那副小兔子样子,还整天喊打喊杀。 无奈,他只能把人先交给手下,往外走,“在你家在我家?” 宋皎皎也没想太多,晃着脚尖,漫不经心的命令,“在宋家院子里,你来接我,今天不做,今天陪本小姐玩。” 戎铮脚步一顿,片刻后才重新挪步,走出地下室,“好,你等我。” 宋皎皎没等多久,她就换了身衣服,毛茸茸的卫衣卫裤,很简单休闲的装扮,围着围巾,只露出半张小脸,像个大学生。 戎铮差点没认出来。 她平常总穿的花枝招展,化浓妆,如今这副模样,倒是很乖。 真的很乖,乖的他心里头乱糟糟。 “愣着干嘛,给我开车门。”宋皎皎抬腿踹他,踹空,要摔倒,又被他拉住,扶稳。 “冒冒失失的。”戎铮给她开车门。 “怪谁?”宋皎皎又踹过去一脚,这次他没躲,很听话。 “怪我。” 宋皎皎实在是没玩的了,带着戎铮去露营,半山腰上的露营地,晚上可以看夜景。 他开大g,高的离谱,下车她得靠跳,今天她不跳,她要戎铮抱她下去。 “戎铮,抱我,快点。”她命令他习惯了,看着男人从驾驶位下车,绕到她面前,伸手抱她。 戎铮的肢体给人很强的压迫感,肌肉太野,臂围快赶超她大腿了,哪哪都是超大号,她受不了。 但也是这样,让他看起来,安全感很足。 此时,他压向她,巨大的阴影笼下,她没有怕,被他稳稳抱起,放到地上。 宋皎皎是约了朋友的,比他们早到,在空地上搭帐篷。 “宋大小姐,你可算来了,活动策划者怎么能迟到?”公子哥抱怨,拿着一堆工具却无从下手。 “不好意思。”宋皎皎走过去,“我家保镖开车比较烂,路上耽搁了。” 众人早注意到了她身后的男人,那体格,想不注意都难。 戎铮一向不跟她计较,缓慢跟在她身后,充当新身份,保镖。 “哇,你保镖好壮,不便宜吧?”有女生羡慕,目光从身材移到脸上,忍不住惊艳,“长得也这么帅,宋大小姐哪搞得,也给我介绍一个。” 宋皎皎站在折叠椅旁边,戎铮弯腰,帮她把椅子架好,“坐吧,大小姐。” 给足她面子。 宋皎皎这才回答那女生,“我介绍不了,要介绍,你找他。” 女生眼睛一亮,主动靠近戎铮,仰起脸问他,“你朋友都是做保镖的吗,有没有跟你一样帅的?” 第115章 要了解我 戎铮忽视了她,又拿来一把折叠椅,在宋皎皎身边坐下,“喝不喝水?” 宋皎皎点头,翘着二郎腿玩手机,悠哉悠哉。 戎铮帮她把水倒好,试了水温,插上吸管递到她嘴边。 “这哪只是保镖,还是保姆吧?” 几人小声吐槽。 “对啊,我伺候我妈都没这么周到。” 宋皎皎是不出力那方,坐在椅子上看他们搭帐篷,又搭了半天,搭不起来。 几人学着教程搭,甚至还起了争执,最后搭出一滩破布。 戎铮坐在小折叠椅上很委屈,最后他还是站起来,主动去帮忙,三下五除二,营地帐篷很快支起来。 “好厉害!” 众人傻乐着拍手,把吃的喝的搬下车,还有碳炉子。 天气冷,几人边烤火,边烤些吃的,戎铮又短暂的成为了这群小宝宝的厨师。 宋皎皎亲自动手,给戎铮烤了韭菜,一烤烤不少,也不管好吃不好吃,全塞他碗里,“吃完,你需要这个。” 戎铮脸有些黑,“你真觉得我需要?” 宋皎皎心虚,将眼神别开,“我觉得啊,怎么,本小姐亲自给你烤还不满意?” “满意。”戎铮埋头吃,已经做好了今晚奋战的准备,她哭着求他也没用。 几人看着他们的互动,都不约而同的交换眼神,不只是保镖那么简单。 傍晚,大家开始围着炉子斗地主打麻将,等待日落之后的夜景。 晚上冷,戎铮就挨着宋皎皎坐,不让她吹风。 他不会打麻将,宋皎皎教他。 “赢了算我的,输了算你的。” 戎铮点头,“行。” 也没打几把,太阳就落下了,城市亮灯,戎铮把赢的几百块钱塞她手里。 宋皎皎揣进兜,拉他往车边走,指着车顶,“抱我上去看,视野好。” 其他人都围在炉子边看。 他车顶高,上面自然冷。 戎铮拗不过她,还是将她抱了上去,自己也三两步上爬上去,替她挡着山风。 “冷不冷?”他贴着她耳朵问。 宋皎皎摇头,目光盯着脚下城市,山上的夜景和她家又不一样,这里能看见全貌,很美。 戎铮将她围巾裹紧,“要不要我抱着,暖和。” 她仍旧摇头。 “戎铮,我是宋家的大小姐。” “嗯。”他渐渐松手,“我知道。” 宋皎皎转过头,不看夜景,看他的眼睛,“你什么想法?” 有风,扬起她的发丝,她半张脸陷在围巾里,只露出眉毛眼睛,很乖。 戎铮想吻她。 “我可以有什么想法?” 宋皎皎爬起来,缓慢的站起身,立在车顶,感受刺骨晚风。 “小心点。”戎铮捏着她的小腿,他大掌可以完全包住。 有时,她腿在他肩上,他也喜欢捏着她小腿,她太纤细了,总觉得用点力就会碎掉。 宋皎皎面向山下的城市,背对他,“我是宋家的大小姐,有时候我也很迷茫,不知道未来面对我的是什么,宴姐会被家里逼着联姻,那我呢?” 戎铮听着她的话,很轻,被风吹远。 “你呢,戎铮?”她对着晚风,念他的名字,“你的未来又是什么,过去是什么,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很好睡,我感觉很好,但是我现在好像感觉不一样了。” “你要了解我吗?”他望着她单薄的背影,心头更乱,有了希冀,心就会乱掉。 宋皎皎展开双臂,放松身体,往后倒。 太突然,戎铮有瞬间愣神,反应过来后迅速伸手接住她,“疯了?” 她在笑,躺在他腿上,“还没有,但快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沉默着,宋皎皎窝在副驾驶,似乎是睡着了。 但她之前说了,送她回宋家。 到宋家,戎铮下车开车门,人好像还没醒,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额温,不算烫。 宋皎皎睁开眼睛,盯着他。 戎铮俯下身,陷入车内,伸手去解她的安全带。 手指已经按到了卡扣上,他却迟迟不按下。 太近,宋皎皎的呼吸让他碎发浮动,气息是热的,在灼烧他。 戎铮不想让她逃了。 他直起身,将她困在自己的包围圈,正视她,压下去。 宋皎皎看出他的意图,别过头,还有些迷糊,“不亲,你吃了韭菜,嘴巴是臭的。” 戎铮闷笑,没想放过她,将她脸掰回来,单手撑在皮椅上。 “嫌弃我?” 吻狠狠印下。 宋皎皎身上还系着安全带,根本挣扎不开,只能承受着。 他的亲吻,第一次,这样凶狠,像是想要向她索取,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用力的吮咬她。 她接吻接的快要窒息,又推不开,嘤咛也只能压在喉间,真是孤立无援。 耳边是水声,他和她的气息交换,男人的荷尔蒙在侵略她的意识,太浓郁,让她反抗不了,只能软成水,任他吻的更深。 单手变双手,他还在不断压下,让她毫无退路的臣服。 宋皎皎唇麻了,舌头也麻了,回吻都做不到,只能被他单方面的折磨,涎液顺着嘴角划下,滴在皮椅上,亮晶晶的。 他渐渐温柔,轻轻吮,安抚好她,头抵着她额头,又要她直视他。 “大小姐,再问一次?” 宋皎皎看起来很狼狈,双眼迷离着,眼前的容颜也是雾蒙蒙的。 戎铮伸手,擦掉她唇角的水渍。 “你呢?”她软声开口,实在是没什么力气。 戎铮握住她的手,用力按在心口,眸子盯着她,无比诚恳,“大小姐,我要你了解我。” 宋皎皎闭上眼,脸上有细微的笑。 “好,抱我下去。” —— 祁书贤到伦敦后约了ego几次才见到他,身边是新助理,跟艾绵差不多风格的女生,看起来像是刚大学毕业。 “祁总似乎很心急,是想见艾绵,还是想见我呢?” 包厢里,氛围有些古怪。 新助理比艾绵会看脸色,笑着给他们倒酒,也不多说话,很专业。 “我只对项目感兴趣。”祁书贤捏起酒杯,看向坐在不远处的男人,他比之前看起来要阴沉许多,让人更加捉摸不透,“我相信ego先生的眼光,对那家公司也做了基础的调查,发展前景很好。” 他去过那栋小别墅了,早已人去楼空,艾绵应该是被ego转移了地方。 第116章 上门拜访 宴妮陪着沈老夫人沈老爷子玩了好几天,规规矩矩的,端茶倒水的伺候。 终于盼来了大年十一那天。 她起了个大早,给祁书言打电话,“阿言,起床没有,今天办正事,不能睡懒觉。” 祁书言笑,听出她在刷牙,声音含糊不清的,“我已经出门了,不用着急慢慢收拾,我在门口等你。” 宴妮匆匆挂了电话,开始洗脸化妆。 等她跑到门口时,祁书言的车已经在了,见她,他下车,开后备箱拿礼品。 她帮忙拿些轻的,牵着他往里走。 沈宅很大,有许多廊桥,挂铃铛,风雨过,铃铛皆响。 “等会儿人会比较多。”宴妮捏了捏他的手,“我陪着你,别怕。” 祁书言点头。 等两人走进主厅,祁书言才发觉,人真的挺多。 宴妮的外公外婆,父母,舅舅舅妈,包括小表妹也在,还有一些旁系的亲戚。 这次拜访很正式。 礼物已经提前交给了管家,宴妮带着他一个一个的认识。 祁书言状态很好,身穿黑色高定西服,他是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加上又打理过仪容,比平时看起来还要俊朗。 宴妮不是很担心他的表现。 祁书言也是提前做了功夫,怎么客套寒暄,滴水不漏,温润柔和。 轮到宴妮的父亲,他恭恭敬敬,“伯父,新年好。” 宴秋盛就是再不满意,这时候也要装好脸色,“难为你还特地算日子过来拜访,有心,我说了不算数,你得问老夫人老爷子。” 沈老夫人和沈老爷子已经关注了祁书言好一阵了,觉得跟他们囡囡口中说的一样。 温润如玉,待人处世也柔和,礼节气度都是规矩周到的,不像个私生子。 主要是两人之间的感觉,很契合。 沈老夫人是信缘分的,两人相遇且合得来,很不容易。 “爸爸,你答应了是吧,外公外婆肯定答应的。”宴妮给宴秋盛倒茶,眼底都是笑,“阿言很好的,他们不会看错。” 祁书言听见,唇角也弯出淡笑,这一笑,便是清风霁月。 皮相好,也是加分项。 沈老夫人满意。 “沈老爷子,沈老夫人,新年好。”祁书言弯身,很敬重这两位高堂上的老人。 他们待妮妮,都很好。 “老爷子,我看囡囡这男朋友不错。”沈老夫人接过宴妮递来的茶水,喝了口,“长得俊俏,待人也柔和,囡囡眼光好。” 沈老爷子接了茶水,没怎么表态,“祁先生是在挪威做生意,囡囡在加州读书,天远地远的,是怎么喜欢上的?” 祁书言弯腰和老爷子讲话,和老爷子近乎平视,“我喜欢了妮妮很多年,我们之间也错过了很多年,所以是我主动追求的妮妮。” 老爷子点头,喝了口茶水,“那你也知道她的性子,小姑娘哪懂什么感情。” 宴妮有些紧张了,拉了拉祁书言的衣角,他捏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 “老爷子说的是,妮妮年纪还小。”祁书言弯唇,笑意温柔,“但大多时候,都是她在教会我如何爱人,我们都是第一次恋爱,磕磕碰碰的,但也真的碰到了对方的真心。” 他不心急,今天他也是做好准备来的,迎难而上。 老爷子点了点头,又发问,“可你在挪威,宴家在海城,太远,囡囡依赖人惯了,容易想家。” 宴妮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容易想家,正准备开口,又被祁书言安抚住。 “距离都不算远,远的是人心,老夫人老爷子对妮妮好,妮妮念着你们,我随时送她回来。”祁书言语气平缓,有种让人信服的魔力,“况且,我都随她的意愿,她想留在海城,或者去加州挪威,我都跟着她。” 宴妮没忍住,又喜滋滋的笑了,她松开祁书言,拉着沈老爷子的手撒娇。 “外公,你也见到了,听到了,知道他对我有多好了吧。” 沈老爷子没脾气了,“囡囡喜欢,还能真的为难他不成。” 祁书言,算是过关了。 陪着长辈们闲聊了一会儿,宴妮坐不住,拉着他逛沈宅。 今天日子是真好,天空放晴。 宴妮和祁书言在廊桥漫步,手牵着手,慢悠悠的走。 这种光明正大的感觉,让她觉得之前的阴霾全都消散了。 “阿言。”宴妮握紧他的手,侧首望着他,“现在我们是真的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了。” 两人十指紧扣的手,戴着那对戒指,紧紧挨在一起。 “不论什么时候,都会一直在一起。”祁书言指腹摩挲着她的指骨,“还活着,就会。” 逛完一圈已经是午饭的点,宴妮在桌上见谁都夹菜,全都献殷勤。 祁书言碗里也都是她夹的菜,他是客,不能像她一样热情,她就给他夹的满满当当。 他心里是暖的,在桌子轻轻蹭她小腿。 宴妮脸红,给他夹完一块牛肉后,开始乖乖吃饭。 沈老夫人爱听曲,爱听戏,祁书言包了一家老茶楼,开车带着沈老夫人和沈依澜一起过去。 宴妮坐在副驾驶,开心的指路。 这次没有弯弯绕绕,车子很快在老茶楼前停下。 祁书言和宴妮扶着沈老夫人进去,老夫人摆手,“我这把老骨头还硬朗,不用扶,我也知道你们年轻人也不喜欢这些老手艺,不用陪着,玩你们的去。” “怎么会呢外婆。”宴妮没带祁书言走,挽着老夫人的手臂往里走,“我小时候经常和您一起听呀,还跟着唱,外婆那时候说我嗓子生的好。” “囡囡的嗓子是好,声音糯,又甜。”沈老夫人有人陪着,自然高兴,“外婆外婆的叫,那些太太夫人们可羡慕我有这个乖外孙了。” 四人落座。 宴妮坐在老太太左手侧,祁书言坐在她身边,也点好了茶水和糕点。 台上唱的穆桂英挂帅,台下,宴妮听的昏昏欲睡,把刚刚说的话全忘了。 祁书言看她往他身边靠,最后歪在他怀里,睡着了。 宴妮对他的依赖,很深,深到她自己都不知道,总爱抓着他,抱着他,没他在会不安,有他在便安稳。 沈老夫人看了两人一眼,没说话,他看得出来,祁书言藏在眼底的那片柔软,只留给他怀里的姑娘。 “祁先生。”沈老夫人盯着台上的戏,语气平静,“好好待我外孙女,沈家跟宴家齐心不好对付,别做错事。” 祁书言小心帮宴妮调整着睡姿,动作轻柔细致,生怕扰了她,“不会的老夫人,我一生皆求与她善终,做不了错事。” 求不来,便不要善终,只要她。 第117章 缘生缘灭 元宵节那天,宴妮早上陪沈老夫人听曲喂锦鲤,晚上陪祁书言逛庙会。 是她要逛的。 祁书言在沈家门口等她,她穿的新中式的裙子,头发拿素簪子随意挽着,看起来慵懒清雅。 祁书言穿毛衣和大衣,看起来比她暖和,“穿这么少,冷不冷?” 宴妮摇头,又钻进他大衣里,“不冷,庙会人可多了,穿太多会逛出汗,到时候风一吹,更冷。” 她有她的歪理,祁书言不和她理论。 今天晚上出行的人多,路上很堵。 天气也好,满月晴空。 祁书言停好车,给她开副驾驶的车门,宴妮下来,顺势牵住他的手,“要牵紧,我刚刚看了,人超级多。” 祁书言将她牢牢牵住,带着她往庙会那边走。 这里其实是市中心,因为有座老庙,算是景点,所以没拆,两边全是古建筑,街道错综复杂。 到处都挂着小灯笼,猜字谜,卖面具,捞金鱼,全是好玩的。 认真的很多,祁书言怕她挤到,将她完完全全的护在怀里。 宴妮想买面具,他们在小摊前停下,摊主很热情,“美女,面具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卖不了的。” 她对那些稀奇古怪的不感兴趣,拿起那张狐狸眼的面具,放在祁书言脸上比了比,“这个合适你,你今天穿白色,是只雪狐狸。” 祁书言拿了小猪的面具,“这个合适你,很可爱,肉嘟嘟的。” “你知不知道,跳舞的最忌讳别人说他肉嘟嘟。”她拿走他手中的面具,戴上,“不过你说的,我不忌讳。” 祁书言笑了,将狐狸面具戴上,付了钱,牵紧她,继续往里走。 逛了一圈下来,他手里全是她吃了两口就不吃的小东西。 糯米糕,太甜,扔给他。 鱿鱼串,太辣,他解决。 小圆子,太烫,让他吃。 祁书言觉得,果然还是不能太放纵她,逛累了,两人便进了一家文创店。 挨着苏城河,二楼可以坐着喝茶,看庙会的夜景。 宴妮买了苏绣的平安符,挂在祁书言大衣的扣子上,“这个没有菩提灵,等回海城,我们再去卿安寺,我也求。” “求什么?”祁书言将细绳围着扣子绕了几圈,怕掉。 宴妮手撑着头看他,眨眼笑了笑,“不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 庙会的夜景很漂亮,灯笼映在河面上,随水波晃漾,晕开月色。 “今晚月亮好圆,还好跟你在一起。”宴妮去握他的手,“元宵节,刚好团团圆圆。” 祁书言反握住她的手,“还没吃元宵呢,还想吃吗?” 宴妮点头,开始说今晚的安排,“晚点我们去买花灯和孔明灯,放完再很快的买一份元宵,开车上半山腰上吃,可以看苏城河里的花灯,和漫天的孔明灯。” 祁书言听从她的安排。 逛完出来,他手里又拿了一堆小东西,全是各种灯。 宴妮提着小灯笼,牵着他往河边走。 夜风冷,她把脸缩进围巾里,“好多人呀,我们得搞快些。” 现在的河水冰冷刺骨,祁书言不让她放,也不放心她点火。 宴妮不乐意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可以不碰到水也把花灯放下去。” 祁书言拿出打火机,点燃,递给她,“没说不让你放,小心些,台阶滑。” 打火机是她送的,他随身带着。 宴妮高兴了,被他牵着,走下阶梯,将手里那盏小小的花灯,投入河水。 “再来一个。” 她看着花灯飘远,还想再尝试一下。 祁书言又点燃一个,递给她。 越来越多的人投入花灯,形状色彩各异,但漂浮在河面,很漂亮。 岸边有小孩驻足,忍不住惊叹,“妈妈,太漂亮了!” 最后,孔明灯两人也是在河边放的,写了心愿,燃放于茫茫夜空。 宴妮写的,所爱之人,皆身体安康,喜乐无忧。 祁书言写的什么,她不知道。 两人快速买了元宵,朝停车位走,宴妮迷失了方向,带着祁书言乱跑,又回到另一处岸边。 风动,铃响,参天古树上挂满铃铛红绸,树下,坐着一位老瞎子,脚下拿石块压着一堆红绸缎。 宴妮想起在云城,祁嘉寒在山巅古树上,挂下的姻缘牌,祁书言还因为这事跟她吵架,要把她送去城郊的别墅。 “小丫头,要姻缘呐?” 宴妮有些惊讶,她才刚走近,这老瞎子怎么就知道她是丫头。 “嗯。”宴妮蹲下,打量着老瞎子,“爷爷,姻缘怎么求?” 老瞎子弯身,拿出一根红绸,底端挂着黄铜铃铛,一摇一响,随风也响。 “我这很灵的,你说你的名字,和你喜爱之人的名字,我帮你算算。” 宴妮半信半疑,“宴妮,祁书言。” 老瞎子看不见,但脸却准确的朝向两人,指尖碾动半晌,片刻后,却是指了指祁书言,轻叹道,“缘分之事不可强求,你们有缘,强求而来,越是执念深重,便越会背道而驰。” 宴妮皱眉,想说什么,看了眼祁书言,发现他没动,在看着她。 她愣了片刻,因为他的眼神,太复杂。 “小丫头。”老瞎子将红绸塞进宴妮手里,“别担心,缘生缘灭乃常事,你们两人将绸缎挂到树上,且看天意吧。” 宴妮起身,握着红绸,往古树边走,祁书言跟在她身后。 枝桠太高,祁书言就将她抱到最高,“妮妮,挑个月光能照的到的枝桠。” 宴妮被他抱的稳稳的,忍不住笑他,“阿言,你真的信呀?” 第118章 车里开饭 她觉得,那老瞎子说的话,太荒唐了。 什么强求而来,什么缘生缘灭,都是鬼话。 “不信。”祁书言望着她,看她将绸缎挂上树梢,“但关于你,关于我们,我便信。” 宴妮将红绸系的紧紧的,拍了一下铃铛,叮铃铃—— “阿言,我们才不会分开。” “嗯,永远不分开。” 车子开到山腰的一处平地停下,这里很幽静,没人。 宴妮下车,向前跑,“阿言,你快看,好漂亮。” 天幕上,是银河,天幕下,是繁灯千盏,随风起,升于夜空。 “妮妮。”祁书言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下意识的转头,刚好撞他脸上,画面在此刻定格。 宴妮拿过他的手机看照片,忍不住埋冤,“你幼不幼稚,把我拍的好丑。” “很好看。”祁书言设置成壁纸,揽着她的肩膀转过去,“比此情此景还好看。” 心上人,胜过一切。 她眸中落下空中光影,也落下星河,漂亮璀璨,是他心尖人,胜过所有。 宴妮贴进祁书言怀里,他拿大衣将她裹住,抱好,用体温暖她脊背。 “阿言。”宴妮在他怀里动不了,只能认真欣赏眼前的美景,可他老干扰她。 祁书言下巴搁在她头顶,应她,“嗯?” “你心跳好快。” 她背薄,感受的很清楚。 “因为在此刻,觉得很幸福。” 她笑。 “我也是。” 山腰冷,宴妮打了个喷嚏,“我们回车上看吧,把买的元宵吃了。” 祁书言就那样抱着她,将她抱到车边才放出来。 “你越来越幼稚了,都说男人爱上一个女人会变得很幼稚,阿言,你爱上我了。” 祁书言想说,早就爱上了,但还是决定不告诉她。 车里开了空调,很暖和。 宴妮吃甜的腻,就买了一份,她吃了三个,祁书言吃了七个。 两人嘴里都甜腻腻的,她起了坏心思,翻过中控台,又爬到他腿上。 祁书言圈紧她的腰,怕她掉下去,也怕她磕到。 还好车内空间够大,宴妮可以自由发挥。 她穿的裙子,一跨坐,全撩起来,腿上套着薄丝袜。 祁书言摸上去,冰凉。 他眉头一皱,刚想教训她,她凑上前,堵住了他的嘴。 祁书言最怕的,其实是她主动,他太容易因为她失控,什么都是,亲昵也是。 她的吻,是绵绵的,有糯米香,很甜,腻的他心口酸胀。 宴妮手攀上他的肩,缓慢的抱住他的脖子,发起自己的攻势。 女上,每次她都很有主权。 祁书言是薄唇,唇形很漂亮,她喜欢咬,看它肿起来是什么样子,他会不会变成香肠嘴。 咬比吻,更折磨人。 吻是抚慰,咬是欲念,能点燃他的烈火,熊熊燃烧。 宴妮的主导权,渐渐被夺走,圈在腰上的手臂,也越收越紧。 野兽开始狩猎了。 人类只是他的伪装,他是一头兽,凶狠无比,又愿意为她低头。 宴妮气息不稳,找不准呼吸的节奏,被他吻的倒在方向盘上,腰曲成优美弧度。 她坐在他身上,感觉明显,心跳失控,全都要失控了。 怕按到喇叭,她一直不敢压下去,保持着自己身体紧绷,放松不下来。 累腰。 祁书言终于吻够,将她捞起来,紧紧按在怀里,细碎的吻,落在她下巴,又移到脖颈。 他停不下来,身体发疼。 宴妮知道已经饿了他小半月了,掌心落在他后颈,温柔的安抚。 祁书言埋在她颈窝,想咬她,又怕留下印子,有时候,他真的很想将她融入骨血,来缓一缓他思念的疼痛。 “可以吗,妮妮?” 他抬头,仰望她,墨眸蒙着雾。 宴妮说不出拒绝的话,伸手关了车顶灯,只留车窗外的千盏微弱灯火。 她捧起他的脸,低头轻吻。 祁书言得到了她的答案后,便没了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将主导权彻底夺回。 她又落入了猛兽的圈套。 车里燥热,祁书言深吻她锁骨,留下漂亮的玫瑰,“妮妮得求我,上次欠的,我也还记得。” 两人都还算衣冠楚楚,可宴妮却很紧张,她不该头脑一热,答应他的。 太上头了。 他只脱了风衣,里头是西服,仍旧穿的一丝不苟,她想摸腹肌他都不让,扣子系到最上,包裹的严严实实,禁欲做派。 宴妮衣服也穿的好好的,却比他狼狈。 祁书言太会磨人,她不松口,就真的磨她,只是磨她。 要疯了。 宴妮也知道他的弱点,但没什么力气,手钻进他西服外套里,指尖隔着薄薄衣料,按他侧腰的肌肉。 力道很轻,作用却好像更大。 她感觉身下的人全身都紧绷了,呈一种蓄势待发的状态。 找到开关了。 “妮妮真聪明,可惜,关不掉。”祁书言大手扣住她的腰,狠狠压下。 宴妮眼泪都差点掉下来,又摆脱不了,完全失去节奏,七零八落。 这下,是真的疯了。 车窗外,大大小小的孔明灯还在汇入夜空,那细微的光影,落在宴妮背影上,她此刻是蜉蝣,依附祁书言而生。 “阿言。”宴妮还有一丝的清醒,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你许的什么愿?” 那么多盏孔明灯,其中,也有他们的一盏。 祁书言撩开她的头发,露出她漂亮纤细的脖颈,锁骨间,漂亮的蝴蝶在摇晃,上下飞舞。 “妮妮,我没许愿,我最想要的,已经在我身边。” 他那一面,是空白的,什么也没写。 他的人生本也是漆黑的,有她,什么都足够了,他不再奢求其他,唯一的例外,便是她永远在,永远不离开。 宴妮脑袋昏沉的厉害,已经不想管其他,任祁书言将帕子沾湿水给她擦拭,只是冰的她一哆嗦。 祁书言现在比她还狼狈,裤子上有些痕迹,完全不能见人。 她没忍住笑,“等会儿把我送到门口,我自己进去。” 祁书言这次没拒绝她,“好。” 回去的路上,宴妮睡着了,像是在做梦,嘴里念叨着什么。 “对……我看到了一双眼睛……” “许医生,他不会放过我的……” 第119章 再见许霖 宴妮回海城的第一件事,是见宋皎皎,她面若桃李,明显跟平时不一样。 “皎皎。”宴妮搓了搓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你看起来有点不正常。” “我知道啊。”宋皎皎大方承认,将一沓资料扔给她,“因为我把戎铮拿下了,现在对我死心塌地的。“ 宴妮对她竖起大拇指,“宋大小姐的调教手段,瞻仰瞻仰。” 宋皎皎窝在沙发里玩游戏,骂她,“没良心的,过年我都为您冲锋在前线,舌战群儒,你倒好,直接玩失踪。” 宴妮已经把联系方式那些换了回来,跟她解释,“网上风波影响太大,我爸妈把我扔到苏城去了,还把我之前的手机那些没收了。” “你爸妈挺窒息的,平时没什么,一到关键时刻就逼你。”宋大小姐锐评,又凑过来,问她,“那你跟祁书言呢,怎么样了?” 宴妮笑,掩不住的兴奋,“我将计就计,跑回苏城搬救兵,让我们家的人都接受他啦,我和他可以光明正大谈恋爱了。” 宋皎皎现在是真有些羡慕,“你们走过来也不容易,都到这一步了,我是不是该准备份子钱了,我看你对祁书言也是死心塌地的。” 宴妮摆手,脸有些红,“还没那么快呢,我们才恋爱多久,不会那么快准备结婚的,只是看他什么时候跟我求婚。” “我觉得快了。”宋皎皎说出自己的预感,又踹了踹她,“快看啊,我给你弄来的资料,不是让你供起来的,你怎么突然要查心理医生了?” 宴妮拿起资料,翻开,心不在焉回答,“想起一些事情,我想自己调查。” “福尔摩斯宴,您慢慢玩。”宋皎皎彻底倒进沙发里,不管她了。 宴妮看到纸页上的照片,很熟悉,男人戴黑框眼镜,看起来有些呆板,但和蔼,跟她记忆里一样。 她翻看了没多久,便拿好资料,起身离开。 “晚上喝酒去不去?”宋皎皎躺在沙发里问她。 宴妮不知道自己要忙多久,看了看表,没给准确答复,“晚点再说,我现在喝酒被祁书言逮到,会被他念叨。” “他真是你半个活爹。” 宴妮没开自己的小捷豹,她打车去的心理医院,刚下车,就觉得周围都很熟悉。 这种感觉很奇怪, 走进去,找到前台的导医,宴妮微笑询问,“你好,请问许霖医生在吗?” 导医抬头,看见宴妮,灿然笑了,“宴小姐,你怎么回来了呀,找许医生有事吗?” 宴妮其实还有很多记忆是模糊的,她只想起许医生,和一些治疗片段。 “我有事情想问他。” 导医很配合,翻看着日程表,“许医生现在有一位客人,可能要等几分钟。” “没关系。”宴妮四处看了看,再次开口,“可以麻烦你送我过去吗?” “当然可以。” 宴妮跟着导医小姐,来到了许霖的办公室门外,在长椅上坐下等待。 没几分钟,门开,里头走出来位穿黑衣服的男人。 “许医生。”宴妮敲敲门,看向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男人,面带淡笑,“好久不见。” 许霖见到她,愣了瞬,“宴小姐,好久不见。” 宴妮坐进沙发里,许霖给她倒了水,她接过,却没喝。 “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了?”许霖看起来面色如常,只是眼底,藏着丝担忧。 她应该全部忘记了才对,找到他,叫他许医生,才反常。 “许医生也看得出来。”宴妮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穿白大褂,很年轻,“我恢复了一些记忆。” 许霖忽然变得有些紧绷,靠近了些,“宴小姐想起来多少?” “应该很少。”宴妮皱眉,想去想明白的时候,头就会很疼,“只想得起我找你治疗的一些片段,但是有些我印象深刻。” “是什么?”许霖询问。 “我告诉你,我跟一个人度过了六天。”宴妮自然的在脑海中寻找那双眼睛,大脑却一阵抽痛,“嘶——” 她捂住脑袋,表情痛苦。 许霖却像是松了口气,上前安抚她,“当时你撞到了脑袋,昏迷了很久,醒来说你做了几天的噩梦,梦里很黑,你很害怕。” 宴妮身体僵硬一瞬,她确实会做这样的梦,现在也会做,梦里漆黑,有人阴森森的叫她的名字。 “真的吗?”她再次求证。 许霖点头,起身去点了静心的香薰,“你当时很痛苦,对你的生活影响很大,大脑的抵御机制加上我的辅助,你渐渐忘记了这些事情。” 宴妮看向他,迟疑着开口,“可是……我现在,好像还是会做那个梦,梦里很黑什么都看不见,老是有人要从黑暗里抓住我。” “那记忆里呢?”许霖背对着她,在处理香灰,“会恢复关于梦境的片段吗?” “没有。”宴妮如实告知,“自从我发现我失忆后,只想起和你治疗的片段,感觉最重要的事情,还想不起来。” 她想想起来,有时又害怕想起来。 “什么时候又开始做噩梦的?” “去年十月,突然就梦见自己身处黑暗。” 许霖转过身,控制好自己的表情,“看来宴小姐的情况已经持续很久了,要继续治疗吗?” 宴妮说不出来心里的想法,总觉得没那么简单,“我十月也开始过度呼吸,有时候很严重,即使没在做梦,意识也会陷入一片漆黑里,感到很绝望。” 她仰头,看着走来的许霖,“许医生,我是不是真的该治疗了?” “听你的表达,你的过度呼吸应该是心理紧张和情绪过度导致的。”许霖将她杯子里凉掉的水倒掉,重新倒了温水,“情况有些严重,心理上的恐惧已经可以影响你的意识了,宴小姐,你已经必须接受治疗了。” 宴妮表情紧张起来,攥着衣角,“不可以让我想起来吗,我其实……” “不可以。”许霖摇头,打断她,“宴小姐,你当时的状态很糟糕,我不能拿你的健康开玩笑。” 宴妮沉默,垂下眼皮思考。 “许医生,我有和你讲述过我的梦境吗?” 第120章 解密游戏 “讲过,但你意识不算清醒,我当时也听不懂你在讲些什么。”许霖将杯子放她面前,示意她喝些温水,“宴小姐,不用太过担心,放轻松就好。” 宴妮并没有立刻决定治疗。 从心理医院出来,她觉得脑子里想法乱糟糟的。 许霖说她做了梦,可她分明记得她跟他治疗的时候,有提到一个人,难道是她梦到的人吗? 为什么一个噩梦,会让她怕成这样? 宴妮回了趟宴家,趁着父母不在,她去了二楼他们的卧室,翻出了她当时的病历。 脑后侧撞击,脑部震荡,间接导致患者失忆,需留院观察。 医院是海城一家有名的私人医院。 医生的字迹太潦草,宴妮认不出来。 她将病历全部拍好照,原封不动放回去,又赶去了那家私人医院。 宴妮来过这里,祁书言当时车祸,也住的这家医院。 她找到服务台的护士,将病历上的签名给她看,“请问,你认识这位医生吗?” 护士放大图片仔细看几眼,豁然开朗,“周医生啊,他可是脑科的老专家了,小姐您找他吗?” 宴妮点头,似乎看到点希望,“对,他现在在医院吗,我想直接挂个号。” 护士脸上的笑变得有些歉意,“不好意思啊小姐,周医生前两个月已经退休了。” 宴妮的心跳逐渐缓下,她垂下手,将手机收回来,“那你知道这位周医生现在在哪里嘛?” 护士歪着头思索,好一阵才摇了摇头,“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周医生的女儿嫁到国外去了,他貌似也出国享福去了。” 人来人往的医院,在宴妮的感知里却陡然安静下来,她感觉哪里都静悄悄的。 护士的嘴巴一张一合,还在跟她说些什么,她听不见。 她觉得很茫然。 好像有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罩在里头,让她出不去,永远困在里面。 心里有太多疑虑,可她找不到线索,好像所有事情都环环相扣,可她觉得古怪,又怎么找都找不到脱节的那一环。 不能让这张网分崩离析。 突然,她艰难的抬头,再次看向那位护士,“我可以查我的住院记录吗?” 她将所有图片都给她看,我叫宴妮,这上面有日期,怕护士不信她还拿出了身份证。 护士看她的眼神有瞬间的奇怪,很快又微笑,记下一下基础信息,“可以的宴小姐,您可以在椅子上等一会儿,我去帮您查询。” 宴妮点头,挪动脚步去大厅的椅子上坐下。 “那个美女好奇怪啊。”护士低声和同事耳语,“总感觉她的精神状态有问题,你去叫两位医生来盯着她,我去帮她查住院记录。” 宴妮没等多久,她心里很不安,总觉得网外的东西,是她无法面对的。 可如果揭不开,她也不甘。 到底,她身上发生过什么?为什么要接受心理治疗,为什么要瞒着她? “宴小姐。”护士走过来,将一份检查单递给她,“帮您查询了,您没有在我们医院住过院。” 宴妮拿过单据,只看到上面的几个小字,暂无查询结果。 心跳陡然加快,让她感觉大脑在缺氧,渐渐的,感受不到呼吸。 单据被她攥成一团,她掐着自己的喉咙,张大嘴,无限的渴望氧气。 护士反应很快,取来面罩盖在她口鼻上,“病人情绪激动,过度呼吸。” 宴妮不知为何,在缺氧时她病态的兴奋着,她兴奋,自己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这是一场,解谜游戏。 —— “gene先生,封若芸回国了。” 祁书言表情有些阴沉,目光落在屏幕里的红点上,情绪不好,“盯紧她,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和rong汇报,要逼到求着我下跪道歉。” “是,gene先生,祁嘉寒那边也已经有大动作了,祁氏最近风声很紧,要抓内鬼。” 祁书言按熄手机屏幕,放入西装内袋,又拿帕子细细擦着指骨上的戒指,“他随便抓,多耗点他的精力,筋疲力尽了再给甜头,最了解祁氏的底牌,现在可是在我们手上。” 下属点头,又想起什么,“祁嘉寒在查韩子炀的事情,牵扯到了宴小姐,他咬着不放,我怕他会查出什么,当时路段的监控全部销毁,但韩子炀买了第二天的飞机却没登机……这事……” “一个人失踪而已。”祁书言站起身,掸了掸西装,冷淡一笑,“他的性格在国外没少得罪人,做这种事情太简单,以后不要来问我怎么处理,我不需要废物。” 下属将头垂子,冷汗涔涔。 男人迈开长腿,走出房间,沉香的余味还在,温润,佛性。 最温柔的杀戮者。 “gene先生。”下属又叫住他,却连他的背影也不敢看,“那位,一直在找您,您不现身,他可能会找到海城来,您和宴小姐的事,瞒不住……” 下属知道,那位宴小姐一直摇摆不定,到时候,可能不一定会站在gene先生身边。 “多放些消息出去,拖到等这边的游戏收场。”祁书言脚步未停,渐渐隐入黑暗,“都让eric咬了这么多年了,他那么忙,不会把精力全放在我身上。” 黑暗里,什么都不再有。 祁书言回到车里,再次解锁手机,看到了他和宴妮的照片,心安定下来。 “我不求所有人原谅,只求你。” 执念太深,他们即使真的会背道而驰,他也用尽手段将她绑来。 他的蝴蝶,只能为他盘旋。 祁书言按下熟悉的号码,给宴妮打去电话,空荡荡的停车场,只有汽车引擎声。 铃声响了很久,没人接,他眉头越皱越深,控制不住的开始焦躁。 最后一声。 “阿言?” 宴妮也在车里,她准备回去找宋皎皎帮忙,她自己查容易被察觉。 “妮妮在哪,要我去接吗?” “不用,我要找皎皎玩,过年冷落她了,跟我生闷气呢。” 祁书言指骨在方向盘上轻敲,看着从黑暗中走来的男人,“那傍晚我来接你,今晚想吃什么?” 第121章 死不方休 其实坐个电梯也不用接。 “我晚上应该要和皎皎吃饭。”宴妮将车窗关上,她身上的热度终于退下来,“阿言今晚要自己吃饭了,我晚点回来。” 祁书言沉默。 “阿言?” “好,我等你。” 宴妮在笑,轻轻的,“你不会连皎皎的醋也吃吧?” “吃。”祁书言不否认。 他想将她缩小,挂在脖子上,到哪都带着。 “我会早些回来的。”宴妮看着手上的戒指,心里很暖,“等我把一些事情处理完,你带我去挪威玩吧。” 车窗外的天空,不算好,阴云密布,看不到丝丝阳光。 “挪威的雪还没有化,很冷。”祁书言提醒她,眼角却染上笑,“到时候我要把你裹成小熊再放出去。” 车门边的男人,安静等待他将电话打完。 祁书言又叮嘱了她几句,才挂电话,手机放好,他看向男人,“如何?” “抓了几个,还没上飞机就被我们的人抓了,运到挪威去?”男人咬了支烟出来,点上,抽的随性。 祁书言戒过烟,也不爱烟味。 他喜欢干干净净的,纤尘不染,沾了尘,沾了血,他都觉得脏。 妮妮不喜欢脏的。 “不用弄死,威胁就好,让他们说些我们想说的话。” 男人将烟圈向外吐,语气些许认真,“gene先生,没必要这么玩,您要弄倒他,太容易了。” “你心急了?”祁书言双眸微眯,眼神危险,“我没那么仁慈,让仇人死的痛痛快快,太心软。” 男人见识过他的心狠,没再说什么,熄灭烟,将车门关上。 祁书言开车去了海城最好的私人医院,没花什么力气,就进了vip病房。 老爷子看起来很憔悴,人醒了,但没什么力气,靠在床头看新闻。 看到走进来的人,表情瞬间激动,伸出枯槁的手,颤抖的指着祁书言,“是不是你做的?!” 祁书言从容不迫的走进去,在沙发里坐下,“您猜的很对,是我。” “孽种!”老爷子将手边的遥控器扔过去,气的两眼发晕,“你还有脸来,把我和你母亲的事情公之于众,你母亲也得不到安息。” “母亲会原谅我的。”祁书言躲过飞来的塑料块,长腿交叠,仰倒进沙发里,“至于您,怕是没多久也要下去见她了,以前做的那些事情,是要赎罪的。” 新闻里播的并不是什么好事,都是海城最近股市动荡,祁氏深受其扰。 “你母亲的死,与我无关!”老爷子拍着自己的心口,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我当时功成名就,她跟了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祁书言以为自己会很气愤,但他很平静,弯唇浅笑,“您快七十了吧,真是越活越糊涂,不过没关系,趁您还活着,那就亲眼看着祁氏崩塌成一滩烂泥吧。”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老爷子想下床,却发现自己跟本没力气,“当初真不该让你活下来,要不是你母亲护着,我根本不会让你出生。” 祁书言放缓呼吸,转着指骨上的戒指,让自己冷静,“过去二十多年,我的人生好像全都陷在炼狱里,我也想过不恨,所以我试着找个信仰,解脱自己,但没什么作用,如果您这些年,哪怕有一次,去我母亲墓前忏悔,我都不会让祁家有如此惨烈的下场,但您没有,一次都没有。” 他想起自己的童年,母亲那样窒息的活着,却还是对他笑,缝补他那颗破碎的心,最后还是用满地鲜血来将他心头仅剩的那丝光明掐灭。 粘稠的红色,铺天盖地。 那又何尝不是他的噩梦。 “但现在,我有我的信仰了。”祁书言起身,走到病床边,将老爷子乱掉的领口理好,“所以和祁家那些恩恩怨怨也该了结了,我要用一生追捧她,至死也不方休。” 老爷子被他眼神里森冷的恨意吓到,一时之间竟不敢有动作。 那是猛兽的眼睛,动物的天性,刻在基因里的秩序,要向强者臣服。 宴妮是在酒吧找到宋皎皎的,捏着瓶小果啤,在和人玩游戏。 她走过去,在宋皎皎身边坐下。 “宴姐。”宋皎皎递给她一瓶小甜酒,笑的娇俏,“敢来了?不怕你的活爹了?” 宴妮接过,没喝,“我不来你又说我见色忘友,见男忘闺蜜,反正你的词多,能说的我无地自容。” “知道就好。”宋皎皎拍了下她的屁股,觉得手感好,又拍一下,挑眉,“变弹了,没少做坏事吧?” 宴妮真想把她嘴捂住。 玩了没几局,宴妮一直输,一来二去还是喝了两瓶小果啤。 差不多了。 她拉了拉宋皎皎,“来,有事跟你说。” 宋皎皎凑近她,眨眼睛,“什么事,神神秘秘的,难不成是你们擦枪走火,怀孕了?” 她的嘴,是真的能跑火车。 宴妮将她从沙发里拉起来,往安静的地方走,最后选了楼梯间。 门关上,隔绝热辣音乐。 “还需要宋大小姐帮我个忙。”宴妮挽着她的胳膊,依靠在墙边。 “不用说帮。”宋皎皎将脑袋靠在她肩头,“宋皎皎随时为宴大小姐效劳。” 宴妮觉得她喝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记住,将她扶起来,扣住她肩膀,正视她,“皎皎,再帮我查个医生。” “啊?又是医生啊?”宋皎皎晃着脑袋,有些晕,“宴姐,你最近到底怎么了,不会真怀孕了吧,我认识个阿姨,妇产科黄金医生,介绍给你?” 宴妮捏她的脸,要她清醒,看她杏眸里有了水色,“记住没有?” 宋皎皎点头,“记住了,查医生,剩下的你说吧。” 宴妮将其他信息告诉了宋皎皎,确认她记住后,这才扶着她出去。 楼梯间很黑,门拉开的瞬间,纸醉金迷的喧闹扑来。 宋皎皎挣开她,“我上个厕所,你先过去,等会儿本小姐把你输的都赢回来。” 宴妮无奈,只能独自往外走,刚要踏出去,背后伸出一只手,死死扣住了她的手腕。 她被拖入黑暗。 第122章 恐怖幻觉 口袋里的手机在响,宴妮还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很粗重,像是喘息。 她被男人按在墙上,怕到四肢都在发抖,又完全失去了自控能力。 “不记得我了吗?” 森冷的声音。 太黑,她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看到一双眼睛,也是模糊的。 跟她那些噩梦里的,很像。 宴妮无法说话,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人离她越来越近,带着一股,熟悉的香气。 包里的手机响个不停,是她给祁书言设置的特殊铃声。 她咬着牙,喘息着,忍耐下心底那些恐惧,猛然间奋起一股力,推开男人。 刚想跑,腿软跌倒在地上。 好疼,没力气了。 跟以往一样可怖的恐惧感,将她笼罩,裹紧,摧毁她的理智。 她头好疼,看着男人步步逼近,只能伸手向门边爬,“别过来……” “祁书言,救我。” 宴妮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流泪的,发现时已经泪流满面,她没有其他感知,只想着,要逃。 必须逃。 视线开始模糊,她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要将她吞噬的深渊,马上又要来了。 身体越来越软,她的手在抖,连爬都爬不动,那种恐惧,让她趴在地上生理性的干呕。 “阿言,救我……” 包里的手机再次响起来,她已经没有力气接了,只能伸手去够那扇门。 可她用尽全力,也触不到。 没力气了。 “阿言……” 男人已经要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的俯视她。 脚步声,震耳欲聋。 “妮妮!” 楼梯间的门被猛的推开,声控灯应声而亮,照亮风尘仆仆而来的他。 祁书言蹲下身,将她抱进怀里,“怎么不接电话,你不要再吓我了好不好?” 宴妮往他怀里钻,比他抱的还要紧,她在哭,没有力气,只能小声的呜咽,“阿言,有人要抓我,有个男人刚刚要抓我。” 祁书言四处看了看,声控灯惨白的亮着,这里面除了他们,看不到第三个人。 “好黑,他好恐怖。”宴妮整个人都在发抖,手攥紧他的衣服不松,“他是来抓我的,他要把我抓回去。” 祁书言将她抱起来,往外面走,一直到把她放进车里,她才放松了些,却还是不肯松开他。 他叫了司机来开车。 两人在车上抱着,宴妮的呼吸不自觉的开始急促,祁书言怕她过呼吸,拍着她的背安抚,给她顺气。 “不怕了,我在妮妮,慢慢呼吸。” 宴妮逐渐平静下来。 “妮妮。”祁书言拿出手帕,轻轻擦她眼角和脸颊上的泪痕,“你每次过呼吸,好像都是情绪造成的,有时候你突然就摔倒了,呼吸不上来,我很害怕。” 宴妮眼眶里还有泪水,抬眸望他,像受惊的小鹿,“我也不知道,我最近老是意识会陷入一片黑暗里,然后就会看见很可怕的东西,呼吸不上来,太害怕了。” 祁书言低头,吻她眼角,“会看见什么东西?说出来会害怕吗?我想知道,你是不是需要看医生。” 她最近,太反常了。 “黑的,什么也看不见,但就是很恐怖。”她咬着唇,伸手抱他,又落下泪来,“阿言,你不懂,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我会那么怕,但就是感觉自己怕的要死了。” 祁书言又拍着她的背安抚她,“那刚刚呢?” 宴妮瑟缩了一下,往他怀里躲,颤颤巍巍开口,“刚刚是有一个男人要抓我,他的眼睛,和我梦里的好像,长在一个女人脸上……阿言,我真的好害怕。” 祁书言听她说完,表情越发沉重,将她抱的更紧,“妮妮,刚刚的楼梯间里有声控灯,也没看到其他人,我觉得,你需要看医生了。” “真的有人,阿言。”她扯着他的衣服,脑袋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真的有,他要抓我……” 祁书言眼神担忧,“我在的妮妮,谁也抓不走你。” 晚上,祁书言点了安神的香,又让人送了些静心的汤饮来。 喂着宴妮喝完,他将碗搁下。 她又黏了过来,要在他怀里待着才安心,将他抱的紧紧的。 今晚是真的吓惨了。 祁书言叹了口气,顺势抱着她去洗澡,放松下她紧绷的神经。 洗完澡出来,宴妮仍旧跟着他,寸步不离,必须要抱着他的胳膊。 祁书言想起很早之前他们去看音乐会,她好像也是做噩梦了,很怕,要黏着他才行。 只是那时候,没有现在这么怕。 可能是越来越严重了。 睡觉时,宴妮还是很怕,蜷在祁书言怀里发抖。 他不忍心看她这样,“妮妮,明天我们去医院好吗?” 宴妮摇头,“我没事,我现在还不想去医院,我怕是因为有人要抓我,不是因为那些……” 可是她越说,都越觉得没底气。 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难道她的情况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了吗? 都产生幻觉了,是不是也快接近真相了? 祁书言抓住她的手,扣住,将他常戴的那串沉香佛珠取下,套到她手腕上。 “希望妮妮没有烦恼。” 宴妮闻到丝丝熟悉的香气,渐渐能感受到他的体温,脸边是他起伏的胸膛,耳边是他沉稳的心跳声。 “阿言,我可能,真的出问题了。” —— 封家最近的情况,很不乐观。 封斯年忙的焦头烂额,公司有问题很正常,但所有分支都有问题,明显就是有人在刻意为之。 封若芸躲了一段时间,刚回国,就被封斯年抓去兴师问罪了。 “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封若芸有些心虚,但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大哥,我只是心情不好,出去度假。” “你是不是得罪那个祁书言了?”封斯年再次冷声质问。 前段时间封若芸跟他走的很近,突然之间又出国散心,看样子就像躲难。 封若芸知道瞒也瞒不住,又点了点头,“得罪了一点点。” “一点点?”封斯年揉着太阳穴,压怒气,“以前我看祁嘉寒跟他斗都够呛,他是什么人啊,你去招惹他?” 第123章 封氏闹剧 封若芸以为,那些舆论至少会让他们被人唾弃的,但没想到祁书言比她更狠,直接将那些丑恶都摊开。 他无所谓名声。 “大哥,公司最近还好吗?”她到后面是真的开始散心了,没怎么关注公司的事情,但知道出了些事情。 封斯年扯了扯领带,只觉得烦躁,“你看我的样子,就知道公司好不好了,你得罪的那位可不是软柿子,不想我们下半辈子当牛做马,就想好怎么去道歉,求这位收手。” “真这么严重吗?”封若芸心慌,她了解的祁书言,也只是个私生子而已,拿来那么多手段权势,“他应该没这个本事吧,说不定是后面有人在帮他,我们要不要查清楚?” 若不是亲兄妹,封斯年都想一巴掌扇过去,本来发展的好好的,突然遇上这么个拦路虎,封若芸还非要去惹,“到什么地步,财务总监拿了公章、账本,卷款跑了。” “报警!”封若芸反应很快,但底气很快被抽干,“财务总监为公司效劳这么多年,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该问你。”封斯年捏紧拳头,忍了又忍,不敢想象那么大一个封氏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毁于一旦,“究竟招惹了什么人物,能撬动忠心这么多年的财务,悄无声息带走了最重要的报表和账本,连股东都倒戈了,封若芸,你到底明不明白,封氏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我们可以找人帮忙吗?”封若芸想到什么,燃起一丝希望,“祁嘉寒给我打过电话,要合作。” 封斯年真想笑她天真,“合作要资本的,你以为祁嘉寒又是什么好人,不计回报得帮你?” “他不是大哥你的朋友吗?” “现在没有人可以帮忙,封若芸,除非你去求饶,说不定对方高兴了,还能高抬贵手放过封氏。” 司机听着两人吵架,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盘算着自己是不是该选个日子辞职了,毕竟封氏现在的样子,他也看到了。 苟延残喘。 车后方,突然冲出一辆黑色吉普,不由分说的提速,抢道,撞了过来。 白色的玛莎拉蒂险些被撞的侧翻。 “啊——” 封若芸捂着脑袋尖叫。 司机用尽力气才稳住方向盘,可车子还是撞向了护栏,车头报废。 现在就得辞职。 他解开安全带,下车,跑了。 封若芸被吓得脚软,最后还是被封斯年拉出来的。 “你觉得是谁?”他望着前方即将消失的黑色吉普,紧皱着眉头。 封若芸惊魂未定,这才知道了祁书言到底有多恐怖。 “他知道我回来了。” 回到公司,封若芸才如此直观的感受到,一切已经糟糕透了。 人心惶惶,大半的楼层都空着,资料纸页洒的满地都是。 一大群工人闯进了财务部,拿着棒球棒打砸,又将文件扔的满天飞。 “你们封氏的项目,批款批了那么久都没下来,经理不管,我们直接来公司要钱,还我们血汗钱!” 财务部的员工被吓的往外跑,撞到了封若芸,她抓住其中一个男人,“快叫保安,快点!” 男人点头,往电梯跑。 工人们听到保安,纷纷转头,看见她,像是认识,一窝蜂围了过来。 “这是封家的二当家,找她要钱!” “别过来!” 封若芸想跑,却被抓住。 “你们这种行为是违法的,我已经叫人报警了!” 工人们丝毫不怕。 “报啊!你们项目贪污了多少封小姐不清楚吗,你们贪钱,让我们工人工资都拿不到,我也想让警察来主持公道!” 封若芸被吼懵了,连连后退,作为二小姐的她虽然早早开始帮忙打理公司,但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遇见,她也手足无措。 “你们冷静些,不要冲动,封家有钱,封家有很多钱。” “是啊,钱呢!我们的血汗钱呢!” 她腿都软了,按着玻璃,不让自己滑下去,“你们不要着急,我马上打电话叫人拿钱来。” “动作快点!” 工人拿棒球棒敲她肩膀,不轻不重,却让她指尖颤抖,连手机都拿不稳,砸到地上,屏幕碎了。 “耍我们呢?” 封若芸慌忙将手机捡起来,已经无法开机了,摔下去时刚好磕到了倒在地上的文件筐,坏的很彻底。 她急的掉眼泪。 工人们凶神恶煞的靠近。 “封小姐也不想给我们钱是吧,我们这群人谁不是上有老下有小,没过过一天你们这种大小姐大少爷的享乐日子,为什么还要欠我们的血汗钱?!” “没有……”封若芸蹲在地上摇头,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我没有,封氏只是暂时出问题了,会给你们钱的。” 工人已经听不进去她的话,举起手中的棒球棒。 “砸!” “他们不给我们留活路,我们也不要讲情面!” 封若芸看着财务部被这群人翻的乱七八糟,玻璃电脑全被砸烂,她崩溃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她走时,一切都是好好的,她还以为祁书言和宴妮会被人骂到像过街老鼠一样,可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保安赶了上来,这群人是悄无声息从侧门进来的,他们也没发现。 两方发生争执,封若芸处于中心地带,想逃,却逃不出去。 她被误伤到,忽然奋起一股力量,将身边的人推开,“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啊——” 工人身体倒在隔断的碎玻璃上,鲜血喷洒而出,溅在封若芸脸上。 是温热的。 恶心的血腥味。 封若芸愣在原地。 所有人都呆住,又不敢动那位工人,打了110和120。 血流了一地,那位工人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封若芸身上有血,脸同样煞白,眼前的一切她都无法接受。 警车和急救车都来了,所有人都被带走,封若芸目光呆滞,被警察押回去做笔录。 封斯年赶到警局时,场面依旧一片混乱,工人们正在指着封若芸骂。 “你们封氏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还我血汗钱!” “杀人犯!” 第124章 等到死吧 封若芸手上戴着手铐,捂住耳朵,表情很痛苦,嘴唇嗫嚅着,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这件事情闹的很大,他们被带去警局后,媒体记者都来了,大肆报道。 封斯年动用了封家最后那点关系,将封若芸保释了出来。 “那个人怎么样了?”封若芸还在掉眼泪,紧紧抓着封斯年的手,“大哥,我不是杀人犯。” “失血过多,伤到了肝脏,不过生命体征已经平稳了,你别担心。”封斯年叹了口气,拿纸巾给她擦眼泪,“若芸,你是真的惹错人了,手段太狠,封家的情况,现在全海城都知道了,没人会向我们伸出援手的。” “可是我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啊。”封若芸双目失焦,眼神空洞,“祁书言跟宴妮本来就不伦,我只是曝光了他们而已,他们顶多只是被骂两下,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这么对封家?” 封家别墅内也很凄凉,过年的装饰都还未撤下,从前多喜庆,现在就有多凄凉。 她不敢想象,封家会因为她这么小的失误,便毁于一旦。 祁书言做不到只手遮天的。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封斯年抽开手,站起身往外走,“若芸,商场是战场,比弱肉强食还残酷,你惹的人,不仅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还是个疯子。” “大哥,你去哪,我害怕。”封若芸扑上去,紧紧抓住他的衣角,“一定还有办法的,你把爸爸妈妈叫回来我们一起想办法好不好?” “谁不是在想办法?爸妈现在到处去求人,我也要回公司收拾烂摊子。”他扶开她,绝然的往外走,“若芸,封家是真的要完蛋了。” 封若芸跌坐在地,隐忍了一天的情绪终于爆发,嚎啕大哭。 “还有办法的……” 封斯年头也不回的离开。 别墅里空荡荡的,只能听到她的哭声,孤独而绝望。 哭到没力气了,她便倒在地上,看着头顶的水晶灯傻笑。 祁书言,祁嘉寒,是真的狠啊。 视线一转,她看到家里的老式电话,还能用,只是极少用。 封若芸从地上爬起来,跑过去,刚要拨号,却根本记不住号码,愣在原地。 她只能先打给助理,让他帮忙查祁书言的电话。 等待的时间仿佛格外漫长,明明才几分钟,她感觉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 现在的封氏,要争分夺秒的抢救。 叮铃铃—— 电话响起。 “祁书言的电话是多少?” 听到答案后,她又很快将电话挂断,重新拨号。 又是等待,那么漫长。 终于,电话接通。 “你好,封小姐。” 封若芸已经顾不上其他,抱着电话就哭喊,“我要见祁书言!” 电话那头的人很冷静,声音冰冷。 “祁先生问封小姐,知道错了吗?” 封若芸迟疑了一秒。 “我错了,求求他放过封家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 “看来封小姐还是没知错。” “没有,我知错的……” 她话还未说完,电话已经被挂断。 封若芸将老式的电话扔了出去,发泄了一通后,她才冷静下来,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跑进车库里。 她不知道祁书言在哪,但她不能坐以待毙,找不到祁书言,她可以找宴妮。 已是深夜,跨江大桥几乎没车,封若芸将车速提的很快。 突然,后方冲出一辆宾利,将她的车逼停在桥上。 车门开,祁嘉寒从车内出来,走到她车边,敲了敲她的车窗。 封若芸还陷在刚刚的惊魂一刻里,听到声音,浑身一颤。 祁嘉寒等她降下车窗后才开口,“我提醒过你。” 桥上还亮着灯,昏暗,冷风里,他穿黑色大衣,面容冷峻,难辨出喜怒。 祁嘉寒看着,其实比祁书言更危险。 “你是不是也出手了?”封若芸捏紧方向盘,眼睛里只剩下恨,“我不过是让她被骂了两句,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祁嘉寒不爱笑,他总是冷硬的,给人距离感,不好接近。 此刻他面色凌厉,是上位者的压迫。 “因为你蠢,明明接近过他,却一点没看透他,还碰了他的逆鳞。” “你用这种方式跟我见面,只是想和我说这些?”封若芸捏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无法辩驳,“那很抱歉我现在没空,我得去找祁书言,向他求饶,求他放过封家。” 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当然不是。”祁嘉寒表情缓和了些,似笑非笑,让人捉摸不透,“我记得我们的合作,你还是有些利用价值的。” 封若芸别开眼,不看他,“我不可能再跟你合作了,祁书言盯着我,跟你沾了边,封家会更惨。” 他们之间,斗的厉害。 “祁书言不可能放过封家。”祁嘉寒转身,走向宾利,“话我只说这么多,你想合作的时候,随时可以找我。” 冷风吹起黑色风衣,他的背影,在夜色中模糊,成为最浓郁的一团墨。 黑色宾利,先驶离跨江大桥。 祁嘉寒在车里给助理拨了电话,声音淡而冷,“出事那个工人,给他家里人多打五十万,把嘴封好。” “是,祁总。” 恨,是最好的利器。 祁书言恨祁家,所以有这般毅力。 那封若芸恨祁书言呢? 祁书言不会放过封家,会将封若芸逼到走投无路,她的恨,太好利用了。 封若芸现在只想抓紧自己的救命稻草,没时间思考太多,开车直往宴家。 可离宴家庄园还有些距离,她便被拦下,两车的人,穿黑色劲装,走向她。 “封小姐,祁先生不希望你打扰其他人。” 封若芸解开安全带,下车,“带我去见他,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怎么道歉都可以。” 男人面无表情,声音里也没有情绪,“抱歉封小姐,祁先生现在休息了。” 封若芸要疯了,指着不远处的庄园,“宴妮是不是在里面,他是不是也在里面,你们不带我见他,我自己去找!” 说完,她便想回到车里,被上前来的两人快速抓住。 “带我去见他,你们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封家要完了,不能毁在我手里啊。”封若芸大声哭喊,形象全失,“求求你们带我去见祁书言吧,他休息了也没事,我等,我多久都等……” 男人走到她面前,将手帕塞进她嘴里,“太聒噪,祁先生也不喜欢。” “带回去吧,先关着。” 封若芸被拖进车里,反抗不了,她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 车子开的很快,车窗外的环境也越来越偏僻陌生。 她废了好大力气才将嘴里的帕子吐出来,声音颤抖,“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封小姐不是想见祁先生吗,很快就见到了。”副驾驶的男人幽幽开口。 “他什么时候来?” “祁先生想见你,自然会来。” “他要是不想呢?” “那封小姐就等到死吧。” 第125章 为你吵架 宴妮还是没听祁书言的话,她不想去医院,她想把事情查清楚后,再治疗。 祁书言一把她抱上车往医院送,她就哭,求他,说她害怕去医院。 最后闹得祁书言没办法,请了医生到家里,她也拒不配合,锁上卧室门不出来。 宴妮皮了两天,趁着祁书言还没动手揍她,今早起了个大早,跑工作室去了。 她跟宋皎皎约了今天见面。 “宴老板,新年快乐呀。”前台脸圆润了一圈,见到她,笑的可甜。 “新年快乐。” 宴妮许久未来,发现自己连开年红包都没法,递给前台一张银行卡,让她帮忙去取一点现金,再买点红包。 前台脸都要笑烂了,拿着银行卡就跑。 天气冷,工作室里的姑娘们都还穿卫衣,太久没见,看到宴妮都很热情。 过个年回来,全长肉了。 宴妮也胖了些,在南方吃的好,沈老夫人顿顿吩咐做她爱吃的。 一一打过招呼,宴妮上二楼去了办公室,里头开着地暖,不算很冷。 前台回来很快,在办公室里跟她一起包红包,小声念叨,“宴老板最近不在,我们都可想了,还有小茉莉,他好厉害,天天都开单呢,过年吃胖了的那些姑娘,都找他跳舞,宴老板要肉痛了,二月提成估计就要发他几万。” 宴妮也没想到,茉莉这么厉害。 但想来,也正常,他之前做夜场,会哄人,又会提供情绪价值,销售能力应该很强。 “他卖得多,我赚的也多。” 前台笑,嘴甜,“宴老板也厉害,一抓就抓个销冠回来。 工作室里的工资都不算低,服务定位也是高端客户,所以课程那些,价格都偏贵,利润还算可观。 早上十点,是开会时间。 宴妮拿出那堆红包,挨个发,工作室里欢呼雀跃一片。 茉莉有课,没来。 来了其他人。 祁嘉寒推门进来时,姑娘们全都噤声了,各自回休息室和教师。 过年那段时间祁家的八卦,宴老板和那位祁先生的八卦,那么火,她们都知道,可又不敢问不敢说。 今天阳光不错,穿过玻璃投进来,窗明几净,落在祁嘉寒身上,也很柔和。 “妮妮,好久不见。” 他常说这句话,见她时,也比平时笑意要多些。 宴妮手里拿着茉莉的红包,又不动声色的放到前台,语气冷淡,“你来做什么?” 她现在讨厌祁家人。 以前她并不知道祁书言母亲的事情,也不敢问,毕竟那是他心里深深的伤口,如今了解了,她对祁家人便开始憎恶。 她也没想到,那位和蔼可亲的老爷子,竟是如此的魔鬼。 让祁书言七岁便失去母亲。 祁家人,都太可怕。 当初要她嫁进去,也不过是因为看上了宴家,不想让祁书言好过。 她怎么能不憎恶。 她的阿言,因为这家人,吃尽苦头。 祁嘉寒手里提着糕点盒子,走近,递给她,“太久没见,想看看你。” 宴妮没接,走到休息区的沙发里坐下,“你就打算这样,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再继续接近我?” 祁嘉寒在她对面坐下,将糕点盒子放到桌上,打开,“你什么都不信,唯独不信我对你是真心实意。” “我怎么信?”她看着他,只觉得眼前的人,如此陌生,“你说他从你手中把我抢走,可事实呢,是你和祁夫人知道了他喜欢我,要让我成为刺向他的一把剑,祁嘉寒,能不能别再装了?” 祁嘉寒不紧不慢的拿出糕点,他指骨骨节更明显,掌心宽厚,这么落在阳光下,很好看。 平静无波的眸底之下,微微震颤。 他的心口,在泛开疼痛。 “妮妮,那你又真的了解祁书言吗,他在挪威十四年,如今能回来对抗祁家,你又觉得他会是什么好人吗?” 宴妮很少像现在这样生气过,只觉得眼前的男人已经不可理喻,“祁嘉寒,你没资格说这些,你们亏待他,将他扔到挪威不管不问十四年,都是你们造的孽,怨不得他。” “妮妮。”祁嘉寒将她喜欢吃的水晶糕放到她面前,“你太偏爱他了。” 姑娘们躲在墙边偷听偷看,有一位躲到暗处,悄悄拿出手机发消息。 【祁先生,祁嘉寒来工作室了。】 宴妮的情绪都写在脸上,想到什么,表情有些心疼,“我怎么能不偏爱他,之前在春山居,他说他什么都没有了,你们为什么还要抢走他最后的东西,我现在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祁嘉寒,你说我怎么能不偏爱?” 想起那些事情,她也不怨了。 祁书言太苦,她想让他也过的甜一些。 “妮妮,你看不见他的坏,他掌控着你,你身边处处是他的人,他的眼线。”祁嘉寒面容依旧是冷峻的,被阳光和灯光化开些许,有丝丝温柔,“我不怨你和他在一起,只是想告诉你,他不是良人,我可以等你,但别满身伤再回头,我也见不得你伤心。” 姑娘又偷偷发。 【宴老板为了祁先生,在和祁嘉寒吵架。】 宴妮一个字都不想再听,起身上楼,“我不管你今天突然出现,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但祁嘉寒,我不想再看见你,也不想再见到你们祁家人。” 第126章 撞见亲吻 “妮妮。”祁嘉寒想叫住她,暗暗捏紧了拳头,“我只是,想见你一面。” 他最近太累了,祁书言弄得他快要心力交瘁。 祁家乱成那样,他心里烦躁,想见一见她,让时光岁月,都平静下来。 可是和她争吵,让他觉得心痛。 也想抱一抱她,想要她的亲吻。 原来想念,是这种滋味。 “我不想再见你。” 宴妮留下这句话,消失在楼梯拐角。 祁嘉寒没走,他坐在休息区,吃了一块她喜欢的水晶糕。 他嘱咐了厨师少放糖,是她喜欢的口味,但对他来说,太淡,不够甜。 前台也看了网上的大八卦,对祁嘉寒没好感了,水也不想送一杯。 “她一般几点开始练舞?”祁嘉寒不知何时走到她面前,轻声询问。 前台头也不抬,操作着电脑,“宴老板练舞随心,时间不固定。” “那我可以上去看一眼吗?”他很礼貌,礼貌到亲切,又有距离感。 “祁先生。”前台抬头看着他,很认真的告诫,“刚才我们也都听到了,宴老板说不想再见你,祁先生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了。” 祁嘉寒伪装的那丝笑意,消失不见,他迈步,走向大门。 外面在起风,阳光没有温度,他站在车边,仰头望向二楼。 他记得第一次来工作室找她。 那天傍晚夕阳很美,漫上她的脊背,她坐窗边,只是一个背影,却显得岁月静好,时光都温柔。 他踩着晚霞的碎影推门进去,走到她身边,也获得了片刻的宁静。 她抬头望向他,在笑,说。 “来了。” 不止有祁书言在渴望她的爱,他也同样在渴望着。 只是他做不到像祁书言那样,真的将她抢过来。 宴妮没在办公室坐太久,正准备换衣服去练舞,门被敲响,茉莉推门进来。 “姐姐,新年快乐!” 他手里拿着开工的红包,晃了晃,很开心,“谢谢姐姐,我一定好好工作!” 宴妮点头,觉得他的笑,挺有感染力,“我听前台说了,你很厉害,希望继续保持,到时候可以给你再发奖金。” 茉莉走进来,很自然的靠近她,“真的吗,发工资一定要请姐姐吃饭。” 宴妮摆了摆手,“不用,你自己好好攒着,别乱花那些钱,回去工作吧。” “好吧。”茉莉看起来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又笑起来,“我给姐姐准备了新年礼物,姐姐等我一下我很快,送完就去上课。” 宴妮看着他跑出去,失笑,起身走到衣架旁取了舞蹈服下来。 叩叩—— 又有人敲门。 宴妮转头,“这么快?” 看到站到门口的人,她下意识想躲,可是没地方躲。 “阿言,你来啦。” 祁书言抱着她睡,放松时能睡的很好,醒来发现,人跑了。 但好在,他现在不用那么担心。 “偷跑?” 他走近,将宴妮直接抱起来,往她办公桌那边去,手在掐她臀上的肉。 宴妮吃痛,不甘示弱,一口咬在他脖子上,“谁让你天天逼我,我不要看医生,我害怕,你还让人来家里吓我。” 抱到办公桌上,宴妮还宝贝她那些奖杯奖牌,“你小心点,碎了赔钱。” “你欠我那么多,怎么赔?”祁书言压下,手撑在她大腿两侧,强势的包围圈,“偷跑,又记一笔。” 宴妮撇嘴,不看他,“反正都还不完了,多欠点少欠点,没关系。” 祁书言弯唇,眸底落着新鲜阳光和她的侧脸,温软柔和,“妮妮,学坏了,太惯你了,越来越不听话。” “我不管。”宴妮就是不看他,不低头,“我不要看医生,万一他们乱搞,让我忘记你了怎么办?” 祁书言掌心扶起她侧脸,让她转头,看着他,“不会的,妮妮,你也知道自己出问题,要看医生的,我一直陪着你,好吗?” “不要。”宴妮咬他的唇,要他闭嘴,“你欺负我,我告诉外婆,不嫁给你了。” 她说的气话,很假,但祁书言听不得,扣住她的腰带过来,低头就吻。 宴妮自知理亏,让他亲。 她腿上穿的鲨鱼裤,很细,又坐在办公桌上,刚好落在他胯骨两侧。 他只穿了衬衫西裤,看起来冷,但身上很暖和。 弯腰低头,肌肉将白衬衫撑的挺括。 宴妮的手攀上他肩膀,随意的搭在一起,还好办公桌够高,接吻并不费力,不用仰的脖子都酸了。 从祁书言身后看,两人的姿势,暧昧的过分。 吻也旖旎的过分。 “姐姐……” 刚准备敲门的茉莉,僵在原地。 他也穿白衬衫,少年清瘦,穿不出熟男的禁欲优雅,只有书香气。 比不得。 茉莉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看到男人宽阔的脊背,肩上搭着纤细藕臂。 腕上,一串菩提,一串佛珠。 宴妮被吓了一跳,心慌,真咬了祁书言的嘴唇一口。 她退开,气息不稳,眉头也皱着,“阿言,出血了。” 祁书言不给她退的机会,大掌落在她后颈,将她按回来。 这次的吻,嚣张到肆无忌惮。 血液腥甜,口齿里的薄荷香气,缠绕,发酵,让她渐渐沉醉。 摆脱不开了。 茉莉忽然觉得手里得石膏娃娃有些烫手,他照着宴妮的模样,一点一点画的可爱版。 本来还有些许期待,现在看来,她是不会喜欢的。 太幼稚了。 他落寞的转身,离去。 宴妮快要喘不过气了,才被祁书言放开,两人呼吸都凌乱。 她伸手碰了下他唇上的伤口,没流血了,只是看起来很明显,“怎么不关门。” “我不知道有人来。”祁书言理着她额头有些凌乱的发丝,眼神很软,“如果是你的小茉莉,那我想让他看到。” 宴妮脸上绯红未散,眸中水色潋滟,看起来娇憨乖巧,“他不是我的,你才是我的,阿言,你真的什么醋都吃。” “嗯。”祁书言点头,并不否认,“什么醋都吃。” 宴妮微仰头,主动跟他坦白,“刚才祁嘉寒来找过我,又要挑拨我们的关系,我把他骂走了,听不听话?” 祁书言轻笑,捏她的脸,她亮晶晶的水眸里,都是他,“听话,妮妮也很厉害,现在知道哄我开心了。” 宴妮又凑上前,亲了他一口,腻腻歪歪的在他怀里蹭,“因为我想要阿言不吃醋,要甜,要幸福。” 阳光其实没什么温度,但祁书言觉得,是暖的,也是甜的。 他的整颗心,因为她,被幸福胀满。 “妮妮,你知道吗?”他也低头,吻她眼睛,无比温柔虔诚,“我们之间,我永远比你要幸福。” 宴妮不懂,觉得痒,笑着躲他的吻,“为什么呀?” 祁书言不让她躲,捧起她的脸,拇指细细摩挲着她脸颊,凝视她,眼底是浓浓的、缱绻的,眷恋。 “因为你。” 因为已经爱了你很多很多年。 攒了无数的期待和希冀。 现在因你成真。 幸福的想要落泪。 “妮妮,因为你。” 第127章 最好闺蜜 宴妮换衣服时给宋皎皎发了消息,计划临时有变,她要下午才能过去。 本来是要一起吃午饭的,现在午饭要和祁书言一起吃。 宋皎皎估计还没醒,没回她。 宴妮已经很久没回自己的小公寓了,中午祁书言提前买了菜,做好饭,然后开车来接她。 她爱吃他做的菜,他洗碗时,她要从后面抱住他,整个人都贴在他脊背上,让他细微的动作,带着她晃。 祁书言洗好碗,擦干净手,将她抱进卧室里休息。 宴妮不是很困,可是一贴着他,就心安,放松,打了个哈欠。 半梦半醒间,她好像听见他在问她,“妮妮什么时候跟我去挪威?” 她小声的哼哼,“挪威好冷,我们等夏天再去吧。” 祁书言没再说话,轻轻拍着她背,“睡吧,妮妮。” 他又开始告诫自己,不能太心急。 会吓到她,适得其反。 已经吓到过她了。 可他又不得不提前做准备。 祁书言的心,是复杂的,想要她的所有,包括所有的爱。 “对不起,妮妮。” 宴妮下午开车去的工作室,她早上没练,下午总要练的。 刚换好衣服,手机响了,陌生号码,对方锲而不舍。 宴妮接起,没说话。 “宴小姐吗,我是许霖。” 宴妮开了口,“许医生,有事吗?” “打电话来是想询问你,这两天情况如何,意识混乱的情况还有出现吗?” 宴妮沉默了。 “宴小姐?” “没有许医生,这两天我状态挺好。” 许霖的声音是另一种柔和,又有力量感,像是带着能量。 “那就好,但上次和宴小姐聊了,我还是建议宴小姐继续治疗。” 宴妮其实也清楚,自己目前的情况是需要医生介入的,但她还不打算接受治疗。 “许医生,我如果有烦恼了,会找你聊聊天疏解压力的。” 许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又寒暄了两句,将电话挂断。 宴妮又跳了快一下午,直到宋皎皎给她打电话,她才停下来。 脑子里还是那些漆黑的梦,混乱的记忆,以及根本就没有的住院记录。 她开车去了宋皎皎家。 “喏,都在这了。”宋皎皎将几页纸递给宴妮,在她身边坐下,“宴姐你最近搞什么呢,神神秘秘的,碟中谍啊?” 宴妮认真看着手里的资料,并没有发现这位医生有什么异常,“我在查我失忆的事情,可能有些古怪。” 宋皎皎靠在她肩头,陪她一起看,“你一天能不能少东想西想的,你那过度呼吸就是你精神太紧张了,我也看了资料,脑科专家,很厉害的呀。” “但我在医院里查不到住院记录。”宴妮觉得这肯定是个突破口,说不定,连她的病例都是造假的,她看到了周医生现在所在的城市,“皎皎,你在爱丁堡,有熟人吗?” 宋皎皎直接躺她腿上,翘着二郎腿晃脚丫子,“我在伦敦有,对爱丁堡不熟,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戎铮,他整个英国都有人脉。” 宴妮摇头,忽然间觉得有些挫败,“不用了,我再想想办法。” “你呀你。”宋皎皎不想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捏她的痒痒肉,“你就是想太多,弄不清楚就问你爸妈呀,再说了,没再那家医院住院也可能是去别家医院住了呀,你不是还查了心理医生吗,指不定在那住的?” 宴妮被她弄的发笑,四处躲,“你不懂皎皎,我就是感觉很奇怪,想要弄清楚。” “别想了,脑子要坏掉了。”宋皎皎将她手里的资料拿走,扔开,“本大小姐帮你查,查不到爱丁堡,就查你在海城的住院记录,到时候可别忘了对我感恩戴德。” 宴妮笑的没力气了,倒在沙发里,捧着她的脸揉,“宋大小姐英明神武,不愧是我的好闺蜜,到时候要英国女皇王冠上的那颗钻石,我都给你搞来。” “吹牛。”宋皎皎不屑,将她扑倒,“我不要那破钻石,只要你记得我的好,咱俩消息互通,互帮互助,做一辈子的好闺蜜。” “好。”宴妮也伸手挠她的痒痒肉,“做宋大小姐最忠心的好闺蜜。” 两人笑闹成一团,说些闺蜜的私密话题,满脸坏笑。 “宴姐快跟我说说吧,我的新年礼物怎么样,祁总反差大吧,第二天下床了吗?”宋皎皎抓住她的胳膊,凑近,非常不怀好意,“难忘吧?性福吧?” 提到这个,宴妮又气又恼,“你真是馊主意一大堆,祸害自己也祸害别人,我下不了床有一半都是你的责任。” “这有什么,我要时时刻关注好姐妹的幸福程度。”宋皎皎撩起她一缕发丝,放在手心把玩,“你应该感谢我,促进你们感情升温。” 宴妮不好意思再说这个,拍掉她的手,“你呢,跟戎老板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宋皎皎往后一倒,整个人又陷进沙发里,衣服短,平坦的小腹就这么水灵灵的露了出来,“无非就是在一起了,天天促进感情,促进的腰都快断了,不过,他还是没告诉我他的身份,我不觉得他仅仅就是个酒吧老板。” 第128章 爱的证据 宴妮想起第一次见戎铮,硬汉,亦正亦邪的模样,捉摸不透。 “他在伦敦肯定也有企业呀。”她把宋皎皎的衣服拉下来,怕着凉,“你以前也在伦敦留学,就没听说过?” 宋皎皎猛的坐起来,眼睛一亮,“对呀,我在伦敦可是有关系的,查查他不就好了。” “你认真了?”宴妮看她现在这副模样,有种局外人的清明,“现在就像是那种想跟戎老板好,又觉得不是知根知底,不敢太好,怎么?查清楚了真就死心塌地了?” “咱俩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宋皎皎哼哼,看起来比刚才高兴许多,“当初要不是我苦心劝诫,祁书言娶不着媳妇,你找不到老公。” “我可记得,你当初叫他烂白菜。” “宴妮!吃里扒外,我当初可是为了帮你出气!” 两人又爆发了抱枕大战。 宋皎皎说干就干,等宴妮一走,就给伦敦认识的那些人打电话,查戎铮。 “戎铮,你最好家底是干净的。”宋皎皎挂完电话,伸了个懒腰,“不然本小姐和你名正言顺在一起,可要费大力气。” 刚伸完,手机又响了。 “大小姐,在做什么?” 宋皎皎莫名有些心虚,张口就来。 “在做瑜伽。” 戎铮是不信的,之前宋皎皎说自己肉太软想练肌肉,他做私人陪练做了一天,第二天,她床上不动了。 “在家吗,接你去吃饭。” 宋皎皎在家躺了一天,觉得确实该出门走走,没拒绝他。 “给你半小时,过期不候,迟到了不给你开门。” 戎铮在笑,低音,“我知道密码。” “马上换。” “二十分钟就到。” 宋皎皎将手机扔进沙发里,进衣帽间选衣服,她今晚还有个打算,把戎铮灌个烂醉,让他酒后吐真言。 —— 宴妮直接上到顶楼,按开密码锁,里头很安静,晚霞落了大半客厅。 “阿言,你在家吗?” 没人应她。 宴妮挂好外套,换鞋进去,走到书房她敲敲门,推开,里头也没人。 她没进过祁书言的书房,此时的空间内,是夕阳的余晖,落在巨大的书架上,照亮每一处方格。 书房很大,宴妮悄悄闯入,走到了书架旁的那台老式唱片机前。 这是真的古董,有市无价。 她平常也没见祁书言有多爱听歌,他坐车喜欢安静,似乎什么时候都喜欢安静,不喜欢叨扰。 所以宴妮知道他会弹钢琴,很惊讶。 她想,他大概喜欢古典乐。 留声机旁,有额外的一个金属架,里头放着黑胶的唱片。 宴妮站在光影里,弯下腰,借着夕阳一张一张看过。 “?” 她疑惑,取出那张唱片查看,这数字,也是祁书言家的大门密码。 封面没做,是空白的。 拆开,唱片只是有些磨损,看不出有什么其他的特别之处。 宴妮将唱片放在唱片机上,小心翼翼落好唱针,打开。 开始是寂静的,只能听到些杂音,可以听出来不是专业录制的,应该只是在某个场景里,临时录下的。 突然,简单的钢琴前奏响起,是她无比耳熟的曲子。 《the rose》。 “some say love……” 宴妮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还稚嫩。 她忽然想起。 是2022.06.09,她高中毕业晚会。 这首曲子,是她在毕业晚会上自弹自唱的,在加州时唱过,在那间乐器房,在跨年暴雪的夜里,也唱过。 她很喜欢这首歌,总哼。 宴妮站在晚霞里,心脏在颤抖,呼吸也在颤抖,她捂着眼,不想让眼泪落下。 可控制不住,顷刻间,她泪如雨下。 “some say love it is a hunger.” “an endless aching need.” …… “in the spring bees the rose……” 夏夜的掌声响在冬日,犹如雷鸣。 “妮妮,毕业快乐。” 结尾,是祁书言含笑的轻语,宴妮在这一刻号啕大哭。 祁书言其实未曾说过,是怎么爱上她的,只告诉她,在六年前。 她没有质疑过,但也没有证据证明,那些种子埋藏了那样久,在挪威那么冷的冬天,怎么可能会发芽。 他说,挪威的冬天太冷,但有她的记忆,可以点亮整个漫漫冬日。 她那时,听不懂。 他说,他们之间,他永远比她要幸福。 她现在明白了。 祁书言从来不会说爱,但他的细枝末节里全是爱。 她找到,没找到的,都是爱。 宴妮从没觉得自己的心这样酸涩过,蔓延开绵密的痛楚,又觉得无比幸福。 ,连她从没在意过的门锁密码,都是他爱她的证据。 她输过那么多次,现在才知晓。 她的爱人,永远比她爱的更多,也永远比她更幸福。 书房门没关,宴妮听到了大门密码锁在响动,她抹干眼泪,将唱片原封不动的装回去,放好。 祁书言打开门,只看到雪白的一团,扑向他,“阿言,你回来了。” “哭了?”他听出她声音里的沙哑,扶起她侧脸,看到她潮红的眸子,和软糯的粉鼻头,明显是哭过,“怎么了妮妮?” 宴妮将脑袋埋进他怀里,蹭了蹭,声音软软的,“有点想你。” 祁书言揉着她发丝,语气关切,“刚刚是不是又害怕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最近情况不太好,他总担忧着。 宴妮在他怀里摇头,将剩下的那点眼泪擦到他衬衫上,嘟囔,“都说了是想你,想你也会不舒服啊,可别想抓我去看医生,我不去。” 祁书言感受到她没有在害怕,才松了一口气,拍她屁股,“先松开,我换鞋。” 宴妮很听话的松开他,湿漉漉的眼睛弯成月牙,“我帮你换。” “这么殷勤?”祁书言脱下外套,挂在她的小衣服旁边,“妮妮是不是存了坏心思?” “没有。”宴妮拉着他在玄关坐下,真的蹲下身,想给他脱鞋子,却被祁书言拉起,他用点力气,她便跌坐在他腿上。 现在,是他仰视她。 “妮妮不用做这些,我带你回家不是需要你为我做什么,而是我想为你做一切,想你不用讨好任何人,永远幸福快乐。” 她穿的白毛衣,耳朵红,眼眶红,鼻子红,嘴唇也红红,像个小雪人。 “那是不是要把我供起来,衣来伸手 饭来张口,养到生活不能自理,什么都只能倚仗你?” 祁书言确实是这样想的,会很自私,但他想,她的世界里只有他,“妮妮要想这么懒,我就伺候一辈子。” 宴妮抱住他的脖子,凑近他,鼻尖抵着他的鼻尖,轻轻的问他,“那下辈子呢?” “下辈子也伺候。” 那样近,呼吸交缠,眼中只有彼此。 自然而然的吻,因爱而生。 宴妮用力的吻他。 “阿言,我爱你。” 第129章 为你效劳 宋皎皎有些后悔了,她不应该灌太多,这么个大块头,她没办法弄回家。 以前他们互相灌的时候要倒一起倒,如今主力倒了,很麻烦。 今晚,是她单方面的灌戎铮。 “戎铮。”宋皎皎戳了戳他肩上的肌肉,小心凑近,“还活着吗?” 指尖被抓住,醉倒的人控制不住力道,一拉,她撞进他怀里。 幸好肌肉是软的,不然照她的性子,得踢他半天才能消气。 “真醉了?”宋皎皎艰难的从男人怀里抬头,看着他,眸子半垂,眼神迷离,确实是醉态,“能走吗?” 戎铮摇头点头,又点头摇头。 宋皎皎忽然觉得,他现在有点可爱。 他见她笑,低头亲了一下她脸颊,喃喃,“大小姐。” “还认得我呀?”她从他怀里挣开,起身拉他,“快点,认识本大小姐就赶紧起来走,我可搬不动你。” 戎铮听她的话,摇摇晃晃站起来,反握住她的手,牵紧。 宋皎皎怕他倒下来压扁她,想离他远点,不想牵手。 甩了两下,甩不开,反被他拉过去,搂住,他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过来,她差点屈腿跪下去。 “戎铮!”宋皎皎怒了,推他,也推不开,“你走开,重死了!” 戎铮不走,要紧紧挨着她,手也圈的紧,喝了酒,分不了轻重,“我不走。” 宋皎皎只能用这种怪异的姿势,带着他向外走,她什么时候伺候过别人,真想找副墨镜戴上,伺候也要耍帅的伺候。 夜晚风冷,刚出餐厅,她就冷的瑟缩,开始埋怨,“能不能走快点,本大小姐要冷死了。” “冷吗?”戎铮弯腰看她,力量又压重了些,“大小姐要不要抱,我很暖和。” 宋皎皎皱眉,感觉自己真的要跪下了,这不是戎铮,这是一头醉熊。 “赶紧回家,不然把你扔在这不管。”她咬着牙放狠话,伸手揪他手臂,只揪起一层皮。 “不能丢下我。”戎铮手臂一带,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在她头顶低语,“大小姐不可以丢下我。” 宋皎皎整个人都陷在他怀中,他真的很暖和,肌肉不软不硬,可以埋。 有些沉醉了。 这样的拥抱很舒服。 醉熊,变成了委屈的大狗。 风也没那么冷了,她伸手环住他的腰,开口,“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戎铮身体微僵。 宋皎皎很聪明,他要是真醉了,不可能真的只将这点重量压给她,她受不住的。 “没装。”戎铮下巴搁在她脑袋上,抱的严丝合缝,“真的很醉了。” “醉成什么样了?”宋皎皎闷在他胸口,声音也闷闷的。 “想把你带回家,看你喜欢我的样子。”戎铮其实真的有些醉,脑袋昏沉,心燥热的厉害,平时不能说的那些话,也敢说了,“皎皎,你只有在床上才喜欢我吗?” 宋皎皎现在相信他是真喝多了,脑子笨成这样,“不准叫我皎皎。” “大小姐。”戎铮松开些,握住她肩膀,低头凝视她,“我想让你无论什么时候,都喜欢我。” 宋皎皎其实一直以为,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可是好像又没有正式的告白过。 戎铮真的是榆木脑袋。 “喜不喜欢我?”她坏笑着,踮脚靠近他,“现在清不清醒?” “喜欢。”戎铮点头,让她肆无忌惮靠近,“很清醒。” “很好,戎铮。”宋皎皎说完,从他怀里逃出去,跑到路灯下,“现在,一步步走过来,想清楚,该跟我说什么。” 路灯的光醺黄,像是有温度,将她照的无比柔和,珍贵。 戎铮看着她,从没有这么清醒过。 她脾气很冲,嘴巴毒,是宋家不可一世的大小姐,也是他的珍宝。 戎铮迈步,步步皆向她。 他的人生其实并无多少璀璨时刻,大多时候是灰暗、血腥,她是一抹亮色,有温度的色彩,在他世界里,成为最浓墨重彩的存在。 今晚晴,天幕缀满星辰。 风冷,她在路灯下等他。 戎铮牢牢记住此时此刻,他在她面前站定,蹲下身,甘愿仰望她。 “宋皎皎。”他握住她的手,捏着那点柔软的肉,“我叫戎铮,二十九岁,从前做过许多错事,算不上什么好人,没谈过恋爱,没碰过其他女人,我这辈子可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我也从没在意过自己会是什么结局,衰老死去或是哪天横死街头我都能接受,但我遇见你了,从此尽全力保护你,尽全力活下去,守你安稳。” 路灯的光,也洒在戎铮身上,照亮他眸底的黑暗,落下她的身影。 “宋皎皎,我喜欢你。”他没有笑,也不温柔,“你愿意来我身边吗?” 宋皎皎在笑,抽走他掌心里的手,捧起他的脸,“叫大小姐。” 戎铮摇头,“你是宋皎皎。” “那我是不是你的大小姐?” 戎铮点头。 “那就重新说。” “宋皎皎。”戎铮重复,一字一句,“你愿意来我身边吗?” 爱有时自私,想看对方能为自己做到什么程度。 他也想知道,她即使知道他身边危险,会不会愿意选择他。 选或不选,他都护她周全。 宋皎皎弯腰,低头,亲在他脸上,垂爱于他,“来,我怕疼,一定保护好我。” 戎铮站起身,将她紧紧抱进怀里。 路灯照亮一小片的冬夜,宋皎皎和戎铮站在这方寸的温暖里,紧紧拥吻。 “永远为大小姐效劳。” 第130章 是我的命 封若芸已经被关了两天。 最开始她是在一个小别墅里等,后面实在太累睡着了,醒来,已经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 没有食物,只喝了两口水,她感觉自己已经奄奄一息。 祁书言还是没来。 “我要见祁书言。”这是她两天里说的最多的话,她知道自己出不去,只想求求祁书言,放过封家。 那都是她父母的心血。 地下室里很冷,她又饿,根本没有力气,只能趴在地上,低低的请求,“求你们,让他来见我……” 她感觉,自己真的要死了。 没有人管她,这里的人,仿佛都冷漠的没有心。 终于,地下室的金属门传来响动,这是封若芸最期待听到的,因为要么可以喝水了,要么就是祁书言开了。 看着从楼梯走下来的男人,她眼底的光,黯淡下去一半。 男人提着一个纸袋子走来,又施舍般的扔到她面前,嘲弄,“封大小姐,饱餐一顿吧。” 封若芸闻到了黄油的香气,人的本能迫使她抓紧袋子,用力的撕开,双眼放光。 是面包。 她头一次,狼吞虎咽的吃着这样廉价的食物,从没觉得那些穷人吃的东西,能这么香。 “你挺幸运的,gene先生等会儿就会来了,不过也可能不幸运,gene先生会不会杀你,我也猜不准。”男人看着她狼狈的样子觉得好笑,坐进沙发里欣赏。 封若芸已经什么也听不见了,她不在意,也不想关注,她此刻只想全心全意的进食。 动物的本能,是填饱肚子。 面包干,她又吃的太急,噎住了,捶着胸口干呕,无济于事。 沙发里的男人使了个眼色。 很快有人上前,掰开她的嘴灌水,灌的她口鼻里都是,忍不住挣扎。 被松开,她不停呛咳呕吐,刚刚吃进去的也都全吐出来了。 很狼狈,也很恶心。 封若芸在哭,眼泪无声落下,她顾不上其他,又捡起干净的面包往嘴里塞。 男人看着满地狼藉皱眉,“收拾干净,gene先生见不得这些脏东西。” 封若芸被推开,小心翼翼的啃着面包,看人收拾她刚刚吐的那滩污秽。 角落里,她闻到了浓厚的霉味,混杂着血腥味,灌入她的鼻腔。 她打了个哆嗦,又往旁边挪了挪。 没多久,她又看着男人将他刚刚坐过的沙发,消毒,仔仔细细的擦拭一遍。 金属门的开合声,再次响起。 封若芸扔掉面包,抬头望过去。 黑色皮鞋,纤尘不染,踩着阶梯一级一级而下,脚步从容优雅。 她终于见到了那位,让她惊艳的男人。 “祁书言……” 男人恍若未闻,走到沙发前坐下,长腿恣意交叠,慵懒,散漫,是温润矜贵的上位者。 “封小姐,好久不见。” 冷冽的嗓音,不冷不热,没有情绪。 封若芸心底蔓延出恐惧,感觉无形之中有一双手在掐她的脖子,无法挣脱,让她呼吸都困难。 脊背,渗出寒意。 她没有勇气靠近他。 明明男人跟之前看起来,并无差异,容颜清俊,唇角浅笑的弧度,甚至让她有种如沐春风的错觉。 可越是这样,她便越惧怕。 “看来封小姐还是没想好。” 封若芸听着他的声音,忍不住瑟抖,缓缓的起身,走到他面前。 再怕,也要面对,封家不能倒。 她屈膝,将尊严奉上,跪在男人脚边,垂着脑袋,“祁书言,我知错了,我不该将那些消息放在网上,我知错了,求你放过封家。” “封小姐有很多机会可以道歉,知错,可现在才来,浪费了我那么多时间。”祁书言手搭在膝盖上,指节漫不经心的敲打,中指上的戒指,闪着寒光,“之前呢,没想过要认错吗?” 封若芸咬牙,将头低的更低,“我出去度假了一趟,不清楚后续事态的发酵,对不起,我知错了,您高抬贵手,放过封家。” 她已经将尊严放到最低。 祁书言仍旧一下下敲着,随性,似乎没什么节奏,“封小姐好兴致,自己出去度假,忍心让我的妮妮遭世人谩骂,我都舍不得说一句,你凭什么敢这么做?” 突然冷沉的语气,吓得封若芸浑身颤抖,想去抓男人的裤脚,却被无情避开。 “不是的,我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封若芸被男人身上的气势吓哭,突然之间,他的气场好像就变了,是来自强者的压迫力,“祁先生很快就解决了,宴妮不是没事吗,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封家?” 她小声的啜泣,仰头看男人。 他陷在昏暗的光线里,一半明,一半暗,善恶难辨。 明是柔和,暗是疯魔。 “本来我是想让你在妮妮面前磕头道歉的,但她胆子小,我怕吓到她,她记吃不记打也不在意这些。”祁书言语气柔和了些,似乎是因为心爱的女孩,压下了心头躁郁,“封小姐,你真该庆幸她没出事,还勇敢了,学会了哄我开心,不然,支离破碎的封家,会收到从新加坡运回的,你的尸体。” 封若芸瞳孔震颤,难以置信,男人竟然可以如此温和的,讲出这样恶毒的话语。 “求你,祁书言……”她吓得眼泪滚落,又不敢哭出声,哽咽着,“祁书言,求你放过封家,我真的求求你,那都是我父母的心血,没了封家,我们怎么活啊……” 她是第一次,如此真实的感受到,眼前男人的恐怖。 祁嘉寒说的对,她一点也没看透他。 “你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有想过我的妮妮要怎么活吗,她才二十一岁,我想保护好她的天真烂漫,但你要人谩骂她,她以前总不坚定,我都不敢想,她要是因此离开我,封家又会是怎样的下场。”祁书言墨眸骤寒,伸手掐住她的脖子,扣紧,“封若芸,你的认错,我从来不稀罕,封家无论如何都要遭受报应。” 封若芸觉得,自己的希望破灭了,缺氧使她面红耳赤,也逐渐失去理智,边伸手去扯他的大掌,边哭喊,“我都说知错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她只不过是被骂了几句,你要弄垮封氏,是要封家所有人的命啊!” “她也是我的命。” 第131章 海城醋王 “那你要我怎么办,祁书言,你杀了我吧,杀了我还债。”她掰不动他的手,大张着嘴,渴望空气,“你杀了我,放过封家……” 倏然,脖颈上钳制的力量松开,封若芸瘫倒在地上,边咳嗽,边拼命的呼吸。 “我不会杀你。” 死,太仁慈。 “那……”封若芸心头又燃起希望,艰难的抬头,仰望他,“你肯放过封家了?” 祁书言拿下属递来的丝绸帕子擦手,未曾施舍她一眼,只是没了刚才的凌厉冷沉,依旧温润如玉。 他的手很好看,指骨修长,戴戒指禁欲,连简单的动作做起来都分外优雅。 封若芸满脸希冀,望着他。 “送封小姐回去吧。”祁书言放下帕子,起身,往外走。 “祁书言。”封若芸爬起来,想追上去问清楚,却被人轻而易举抓住,她挣扎,大声问他,“你是不是不追究了,肯放过封家了?” 男人未曾回头,迈上楼梯,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 “我的意思是,送封小姐回去,亲眼看着封家的覆灭。” 封若芸眼底的光,彻底熄灭。 “疯子,敢让封家出事,我杀了你,祁书言我一定杀了你!” “不可以,祁书言不可以……我错了,求求你……别毁了我的一切。” 有人上前,拿麻袋套住了她的头,她的世界,陷入无尽黑暗。 “封小姐,做了错事,惹了不该惹的人,就要心甘情愿接受惩罚。” —— 宋皎皎办事效率很快,仅过一天,就把宴妮在海城的所有住院记录找出来了,她小时候生病多,长大后倒是少。 最近的一次,在她回国后不久。 心理医院。 “我就说吧,肯定能查到的,你一天就是爱瞎想,别给自己压力。”宋皎皎揉着自己的腿,龇牙咧嘴,戎铮自从有身份了,完全不节制,“宴姐,我帮你这么大个忙,你那小公寓借我避难吧,我真要受不了戎铮那祖宗了。” 往常都是别人管宋皎皎叫祖宗,她叫别人祖宗,少见。 宴妮看着自己的住院记录,心头有些失落,她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才对,“为什么会去心理医院住院呢?” “怎么你瞧不起人家心理医院啊?”宋皎皎又开始揉腰,酸的她想掉眼泪,“人家设施好着呢,说不定是你爸妈看出你不对,送你过去静养呢,我感觉他们学心理的,都很神。” “神神叨叨的?”宴妮问她。 宋皎皎一巴掌拍过去,觉得她脑子谈恋爱谈傻了,“就是很厉害,哎呀,我也说不出来那种感觉,就是那些催眠啊,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格呀他们都能搞明白,你说厉不厉害?” 宴妮点头。 是厉害,但跟她撞到脑子没关系,但有可能是她醒过,精神状态不对,又被送去了心理医院。 宴妮脑子里一片混乱,觉得疲惫。 查了这么久,依旧是团浆糊。 “别想了。”宋皎皎摸她的脑袋,跟摸小狗一样,“不要压力太大,也不要过度情绪起伏,我怕你待会儿倒我家里,我没买保险。” 宴妮也想拍她一巴掌,打开她的手,“先休息一阵吧,有机会去英国,我找周医生问清楚些。” 宋皎皎叹了口气,觉得她死倔,没救了,“宴姐,我觉得你不用想那么多,现在最该做的是看医生,把你的过呼吸解决了,然后继续幸幸福福的生活。” 宴妮也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很乱,她也想安安稳稳,好不容易和祁书言走到这一步,确实应该看医生把她心理上的问题解决了,跟他好好相爱。 或许根本没什么奇怪的事情,真的只是她多想,可心里,总有根刺。 “我最近腾出时间,去一趟英国。”宴妮下了决定,“如果还是查不出来奇怪之处,我就放弃,听祁书言的,去看医生。” 宋皎皎拗不过她,不再劝,“你真的是头倔驴,看来没人能撬祁总的墙角了,你这辈子认准了,就不回头。” 宴妮觉得有时候,她确实如此,定不下心,可一旦定下来,便不改。 宋皎皎身上实在不舒坦,拉着宴妮去了spa馆放松,装修的很高级,新中式,禅意。 颂钵,按摩一套下来,宴妮昏昏欲睡,特殊的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吓精神了。 技师将铃声静音,递过来。 宴妮接起,声音懒懒的,“怎么了,阿言?” 祁书言听到了她那边舒缓的音乐,知道她在做什么,但没明说,“在哪里,我来接你回家。” 宴妮闻多了那安神的香薰,感觉脑子闷闷的,“在skp附近的spa馆,我马上要结束了,你快点过来。” “不会让妮妮等的。” 宴妮已经不怎么想继续了,小心爬起来,去洗漱了一下。 “皎皎。”宴妮换好衣服出来,对宋皎皎附耳低语,“阿言要来接我,我先走了。” 宋皎皎头也不抬,应该是睡着了。 宴妮嘱咐了技师,等结束,提醒她一声,随后便戴好项链戒指离开。 祁书言真的很快,宴妮走出门口,他就已经在路边等了。 “阿言。”宴妮跑过去,扑进他怀里,“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接我?” 往常一般都是五点后再问她,或者直接去工作室接。 “想看看你有没有做坏事。”祁书言拍拍她的背示意她松开,将她打量了一圈,看出来她有洗过澡,但还是拿出帕子擦她的手,“跟宋皎皎一起来的?” 宴妮点头,想将手抽回来,他却不让,细细的擦拭。 “阿言,你不会又吃皎皎的醋吧?” “没有。”祁书言擦完她的掌心,松开她,替她开了车门,“回去吧,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回去他会慢慢收拾她。 “不用,直接回去吧。”宴妮摇了摇头,弄不懂他的想法,但还是乖乖上车。 等到了家,她才知道,这男人,什么醋都要吃。 一点不大度,抱起她就往浴室走。 第132章 洗掉印记 “自己脱还是我来?”祁书言将浴室门关上,看着眼前少女不知所措的模样,心头烦闷消除大半。 宴妮见他脱了外套,就穿着白衬衫西裤逼近她,他爱系领带,深色,总有种禁忌矛盾感。 她不知道自己哪又惹到他了,连连后退,表情有些不太自然,“阿言,我只是和皎皎出去放松一下,你别这样。” 那眼神,要把她吃了。 祁书言长臂一捞,将她拉进怀抱,“你觉得累,不舒服,可以让我帮你,但是不能让陌生人触碰你,宋皎皎也不行。” 浴缸里在放热水,水汽晕在玻璃上,凝成水珠,滑落。 他颗颗解开她的扣子,亲吻她,安抚她,“我帮你洗个澡,洗掉别人的印记,在覆盖上我的,好吗妮妮?” “阿言……”温度攀升,宴妮脸颊染上绯红,皮肤也泛出粉色,“你会不会太计较这些了,我和皎皎是很好的朋友,有肢体接触很正常的。” 祁书言拉开她毛衣裙的拉链,指腹顺着她脊背向下,绝美的弧度。 “不可以妮妮。”他撩开她发丝,将吻印在她脆弱的后颈,“你是我的,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不能和她太亲密。” 气息烫人,吻潮热,宴妮觉得痒,缩了下脖子,却被他抱的更紧,“你真的是醋王,乱吃醋,还要欺负我。” 还没开始欺负呢,她就已经软了。 裙子落地,她里头的小衣服,也是他挑的,尺码永远合适。 月牙白的锦缎,他们都喜欢的颜色。 宴妮被祁书言抱进了浴缸里,水温合适,加上刚刚的spa让她很放松,又开始昏昏欲睡起来,任由他摆弄。 他在很认真的在帮她洗澡,要洗的干干净净,不留下一丝痕迹。 她要睡着了,往浴缸里滑,又被他捞起来,继续抹泡泡。 宴妮不知为何,想起宋皎皎说过的一句话,祁书言是她的活爹。 伺候吃,伺候喝,伺候洗澡,床上也伺候,不过是伺候的她半死不活。 好不容易洗完,宴妮坐在浴缸里仰望他,他很高,一米八七,骨架优越,仰望他时很少能见他的柔和,更多的是一种凌厉,以及来自雄性的、带着压制性的性感。 今天逃不过了。 看祁书言脱衣服是种享受,他解领带,解扣子都很规矩,按部就班,衬衫之下的肌肉却野性,生机勃勃。 宴妮时常觉得他很矛盾,用温润禁欲的外表,压制着他重欲的天性。 重欲者便要禁欲的禁忌感。 修长指骨按在腰腹之下的金属卡扣上,冰冷的金属音响起,他松开皮带,彻底释放天性。 宴妮不敢再看,别开眼,耳尖已经能红的滴出血来。 “妮妮。”祁书言靠近,掌住她后脑勺,将她按向自己,“要看着我,不然我会认为,你还是不够喜欢我。” 她抬眸看他,湿漉漉的眼睛,饱满红唇,他居高临下,却觉得自己没有半分优势,比她还狼狈。 “愿意帮我吗?”他眼神晦暗,嗓音低沉,泛哑。 她就那么看着他,不动,也不说话。 祁书言想,这是她的默认,她坐在浴缸里,他站在她身边,再一次靠近。 脖颈仰起性感弧度,喉结翻滚,他咬着牙低低喟叹。 宴妮嘴麻,嗓子哑,全身被盖满章。 祁书言说的话,从来不假,她现在真的每一处都是他的印记。 “阿言……”她实在没力气了,趴在被子上,小声的哭,“我饿了,要吃饭。” 祁书言状态还很好,他喜欢她得蝴蝶骨,很生动,蓬勃的生命力。 “我问过妮妮的,妮妮说不饿。” 宴妮有苦说不出,想起回来之前他问她要不要补充体力,她怎么知道有这些做不完的事情等着她。 “我现在饿了,没力气了。” “妮妮不用出力气。”他弯身,吻在她蝴蝶骨之上,“就是要彻底让你记住,听话,你是我的,别人不能碰,谁都不行。” 她怎么求饶,他也不肯放过。 天黑了,星星染上祁书言背脊,晚霞终于停歇,热度退却,是缠绵后的温存时光。 宴妮哭都哭不出来了,蜷在他怀里,很乖巧,累的快要睡着。 祁书言又抱她去洗澡,给她涂身体乳,穿好衣服又抱去客厅,将她放进柔软沙发。 他在落满夜色的厨房里,给她做饭。 “好了没有啊阿言,我好饿。”沙发里的小姑娘有气无力的埋冤,声音娇软,微哑,“都怪你,不给我吃饭,明明知道我有低血糖的,阿言,你欺负我。” “嗯,狠狠欺负了。”祁书言背对她,在意面里放她喜欢的黑松露,“只是没想到已经喂妮妮吃过了,这么快就又饿了。” 想起刚才,宴妮脸上烧起来,又没力气说他,只能踹开抱枕撒气,小声哼哼。 祁书言听着她的小动静,眼角,眉梢,全是笑意,他太满足于此刻。 她陪伴着他,愿同他长相厮守。 这是以往,他总奢求的心愿。 如今,得偿所愿。 —— 宋皎皎最近被戎铮折磨惨了,做个spa一觉睡到晚上,她的身份,也没人敢去叫醒她,只关了音乐,让她睡的舒坦些。 醒来,四周寂静。 她双眼朦胧的看向时钟,晚上八点,她睡了五个小时。 洗完澡换好衣服出去,刚才的技师找到她,“宋小姐,宴小姐有事情先走了,看您睡的香,我们也没打扰。” 宋皎皎觉得身上轻松了些,夸赞了两句她的手艺,从包里拿出张银行卡递给她,“密码六个零,拿去充卡。” 技师脸都要笑烂了,连忙接过,“宋小姐大气。” 宋皎皎就坐在休息区等,翘着二郎腿看手机,伦敦那些人,全都给了她答复。 查不到一位叫戎铮的。 她有些纳闷,戎铮藏这么深? 正出神,技师回来了,拿着单据要她签名,将她思绪打断。 宋皎皎签完,收好银行卡往外走,台阶下,停着辆黑色大g,男人倚靠在车头抽烟,眯着眼,荷尔蒙爆发式的性感。 宋皎皎第一次见戎铮抽烟。 第133章 皎皎月光 她没叫他,走下阶梯。 戎铮听到声响,侧目,看向她,不动声色的将烟掐熄。 她往下,他靠近她。 “大小姐。”戎铮伸手,捉住她的柔荑,阔开,十指相缠,“你不用查我,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 “第一,我在伦敦查不到你。”宋皎皎抬起两人的手,挣扎开,按住了他虎口上的茧子,“第二,戎铮,我想你很真诚的告诉我,这些茧子是怎么来的。” 今天,没有路灯。 他们身边,是冬夜冰冷的霓虹。 “我不常在伦敦。”戎铮再次扣紧她的手,这次不容她挣扎,“至于这些茧子,是枪茧,皎皎,我算不上什么好人,我以前是替人卖命的。” 宋皎皎望着他,从没惧怕过,“现在呢?” 他低头,掌心落在她脸颊,温柔的抚摸,“现在为你卖命。” 有茧,磨过她娇嫩的肌肤,她是宋家的大小姐,没吃过苦,不知道他往日岁月有多艰辛。 只觉得脸有些刺痛,想落泪。 “戎铮,你现在身份干净吗?” 他点头,靠近她,吻她眼睛,轻轻的,像是怕她会碎了,“干净的。” “戎铮,我们会有结果吗?” 他用力的,将她拥入怀中,无比确定,“我用我的一切,换一个和你的结果。” 宋皎皎还是不知道自己的泪意从何而来,她眼眶潮湿,声音发颤,“我喜欢你,我是说的真的戎铮,我喜欢你,别让我输掉,我宋大小姐从来不输的。” 戎铮听到那句喜欢,心里柔软,一塌糊涂,哄着她,“我们之间,从来都是我输,皎皎,我早就输给你了,记得吗?” “记得。”宋皎皎在她怀里点头,小小的,糯糯的,“我永远都是你的大小姐。” “也是我心头的,皎皎月光。” —— 封若芸回家两天,想尽了所有办法,能尝试的,能求的人,她全试了,求了,无济于事。 封家宣告破产那天,天幕下小雨。 她撑伞站在那栋大厦前,只觉得寒风刺骨,不知是冷还是恨,她四肢都在颤抖,咬紧牙关,反而抖的更厉害。 封斯年在短短几天,失了所有的意气风发,变得憔悴,精神恍惚。 封氏夫妇更是不能接受此结局,就在大厦前,咒骂她,厮打她。 “都是你,封若芸都是你造的孽!”封太太哭的喘不过气来,扯着她的衣服,“封家这两年本来就在走下坡路,你为什么还要去招惹不该招惹的人?报应啊,报应!” 封若芸感觉眼泪很烫,她没有躲,没有挣扎,任母亲埋怨。 她确实有错,可真正错的,不该是祁书言吗,凭什么让她承受这些。 “妈,我真的没做什么……”她看着母亲,只觉得一切都苍白,无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了……我尽力了,可祁书言还是不肯放过封家。” 身后响起脚步声,是法院和清算组的人来了,各个面容冷酷,大公无私。 封先生知道已经无力回天,事已成定局,可见到眼前的情景,还是气急攻心,几步上前,狠狠一耳光扇向封若芸,“我一辈子的心血,苦心经营起来的封家,被你毁了,当初真不该生你。” 伞落地,雨水将封若芸侵蚀。 这些话语,太冰冷,太尖锐,仿佛将她心脏都刺穿,撕心裂肺的痛。 她捂着脸,任眼泪流淌,看着眼前的父母只觉得陌生,“爸,妈,我们还有希望的……至少还能活下去。” “活下去?你还好意思说活下去?”封夫人情绪瞬间激动,扯着她的头发,完全没了平时贵夫人的形象,“我的生活,我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你爸和你哥哥努力的一切,因为你,都没有了,你怎么好意思跟我说,还有希望?” 封若芸脸上冷的热的,雨和泪交汇,苦涩了她的嘴角,她抓着母亲的手,跪下,祈求,“妈,对不起,我对不起封家,求您原谅我吧……我真的错了,妈……” 路过的人很多,有曾经的对家公司,有看热闹的,但最多的,是嘲笑她的。 她又挣脱开母亲的撕扯,跑到父亲身边,抓着他的衣角,“爸,你会原谅我的对吗,您再打我一巴掌消消气好不好,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的,我跟哥哥很会经商……” 啪—— 清脆响亮的一巴掌,落在她脸颊。 “封若芸,我后悔生你,我不是你爸,封家因为你毁掉了,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封先生满脸怒意,是狰狞的,没有半分心痛,“没有封家了,我们,也当没有你了。” 他接受不了这样的结局。 封若芸被这巴掌扇倒在地,脑子里炸开耳鸣,比疼痛还先到,她眼神木讷,呆楞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雨丝,带着穿透她身体的冰冷,砸在她身上,她看着他们转身,全都抛弃她。 怎么舍得呢,怎么甘心呢。 她爬上前,抓住了封斯年的裤脚,压抑不住的痛哭流涕,“哥,你最疼我了哥……别不要我,我只是做错了一件小事,一切都是祁书言的错。” 封斯年低头看着自己脚边的妹妹,太狼狈了,她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从前一直都是明艳张扬的封家二小姐。 可封家,已经不存在了。 “若芸,你好自为之吧。” 他也不甘心,他青春的所有憧憬,心血,全都被她毁了。 所有人,都抛弃她。 封若芸崩溃了,趴在地上哭喊,“你们根本不爱我,爸,妈,哥哥,明明都是外人的错,为什么要来怪我!” 没人回头看她一眼。 “我们要做的不是应该一起报复他吗,不是应该把封家的一切夺回来吗,为什么你们报复的是我?!为什么你们要报复你们的亲生女儿?!” 她声嘶力竭,却无人在意。 “我恨你们……为什么,明明都是祁书言的错,为什么要报复我……” 雨滴砸穿她的绝望,也砸穿她的心脏,她捂着脸,失声痛哭。 哭到累了,想吐,她忽然想到什么,像是希望又被点亮。 从外套里摸出手机,她找到那个号码,毫不犹疑的拨出去。 “祁嘉寒,我跟你合作。” 第134章 爱意眼泪 廉价的汽车旅馆,有股恶心的霉味,封若芸忍受着,快速洗了个澡。 换好衣服出去,她脸上还有两个通红的巴掌印,嘴角和额头也破了,脸肿着,双目死气沉沉,“谢谢你的衣服。” 祁嘉寒站在窗台旁,周身是矜贵、权势,同这小破旅馆格格不入。 “如果你早些同意,封家可能不至于如此。”他没看她,目光落在窗外,“现在,你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还有的。”封若芸走近他,声音冰冷,像已经失去情绪的木偶,“如果没有,你不会接我的电话,更不会见我。” 封家的二小姐,还是聪明的。 祁嘉寒侧目,视线落在她红肿的脸颊上,觉得他所等的效果,大概已经有了,“确实有,不过得看封小姐怕不怕死了,失去一切的你,穷途末路,要不要做个不怕死的人,扑倒祁书言?” 封若芸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很糟糕,生不如死,但她还是没想过真的要去死,即使要,她也要拉着祁书言一起。 “无论怕不怕,我都愿意一试,你不好动手的我来做,但你需要和我商讨计划,给我执行的物质基础。” 祁嘉寒觉得,或许可能还不够,“封小姐,要钱不要命的人很多,你凭什么以为你的不坚定,会让我选择你。” “凭我知道他另一个名字。”她仰起头,眼底终于闪烁出光芒,是恨意,“亡命之徒杀不死他,他手里有人,有枪,我脑子至少比那些粗鄙之人聪明,我要活着,也要他声败名裂。” 房间内寂静瞬间,祁嘉寒听到了自己想听的,封若芸确实接触到了祁书言的另一面,只要抽住丝,便可剥茧。 “祁书言大概有两个弱点,最肯定的那个,是宴妮,还不能确定的那个,大概是他见不得光的身份,我不想动宴妮,你也不要想动她,我们选第二个。” 封若芸明白,祁嘉寒是同意合作了,主动讲出自己收集的微薄信息,“我被他的人带去过一间地下室,里头血腥味很浓,那里的人都叫他gene先生。” 她记得,祁书言是从挪威回来的。 “他不可能让我查到的,我派人查过一次,查到的大概是他提前准备好的身份,第二次查,我的人被策反了。”祁嘉寒走到沙发边,本想坐,看一眼又皱眉,终究是没坐下去,“我们的突破口,是他在海城做过的事情。” “他绑走了我!”封若芸激动起来,快步上前,想抓住男人手臂,却被他冰冷的眼神吓退,“这个行不行?” “你有证据吗?”祁嘉寒问她。 封若芸摇头,她也试着查过,但被带走,被送回来,都没有留下丝毫证据。 “那就看封小姐有没有破釜沉舟的决心了。”祁嘉寒目光冷厉,盯着她,“祁家最近也有大麻烦,我希望封小姐可以也帮我给祁书言制造些麻烦,可以散布是祁书言绑架你逼问封氏商业机密导致封氏最终破产的消息,我手里还有一样东西,你可以先拿去报警,再给韩家人也看看。” “什么东西?”封若芸有些害怕他的眼神,不敢直视。 “晚点会发给你。”祁嘉寒迈步朝外走,似乎不想再多待,“等银恒的项目结束,祁家能再上一级阶梯,到时候,我会亲自动手,封小姐便再无价值,还希望在此之前,你动作能快些。” 封若芸抬眸,看着他背影,“祁书言心这么狠,我比你还想他不得好死。” 男人脚步不停,走到门边,拉开门,又回过头来,冷声警告她,“我再一次告诫你,无论如何,不要动宴妮,动了,你我都没活路。” 祁书言是疯子,虽然对付他这会是个好方法,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何况,他对宴妮有私心。 封若芸还没开口,男人便已离去。 狭小的房间,发潮的棉被,她实在太累没忍住想睡一会儿,却因为情绪起伏太大,加上精神紧绷怎么也睡不着,好不容易眯了下,被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吵醒。 祁嘉寒,给她发了一段视频。 忙完已是深夜,祁嘉寒没有开车回祁家,而是直接在办公室里头的休息室内休息,回去也没人。 祁书贤去英国考察项目,老爷子住院,祁夫人也不想住祁家老宅,在医院照顾老爷子,休息便回江家。 心散了,从前看起来和睦的祁家,现在支离破碎。 祁氏也支离破碎,他不过是在强撑,只等银恒的项目结束,直接横跨一阶高度。 天气不好,今晚的夜空,看不见星星,他洗完澡出来躺在床上,忽然很想宴妮。 突如其来,却又来势汹汹,他想此刻抱她入怀,看她柔软的依偎着他,说一句,“嘉寒辛苦了,我会陪着你的。” 他没拥有过这样的时光,但就是感觉,她会是这般乖巧。 最直接的想念,是欲望。 他更想看的,是她的爱意和眼泪,要求他,要抱紧他。 祁嘉寒拿过枕边的手机,解锁,找到了藏在相册里的一段视频。 他第一次去工作室的二楼,在走廊尽头找到专属她的教室。 她在跳舞,雪峰蛇腰,充满生命力的肢体,像扇动着翅膀的蝴蝶。 就要飞远了。 他站在玻璃外,偷偷录下。 手机里响起音乐,他看着她在那方小小的荧幕里,为他跳舞。 “妮妮。” 他轻轻呢喃她的名字,心柔软,也酸胀的疼痛,思念让漫漫黑夜变得无比难熬。 上次见,她说不想再见他,怎么能那么狠心,再也不想见他。 他做不到不想,也做不到不见。 他只是要等,等一个契机,让她从祁书言身边,回到他身边。 祁书言不是什么好人,装作温润如玉的模样引诱她,等他的真面目被掀开,她会怕他的。 他们之间,不会有好结果。 而他,无论如何都愿意守着她,不求结果,只求她能在身边。 思念有实质,他腹下软肋升温,呼吸也渐渐凌乱。 再次冲完澡出来,休息室外有人敲门。 “祁总休息了吗?” 这个时间,是没人敢打扰他的,除非大事,他穿上浴袍去开门,“怎么了?” 助理站在门外,满脸焦急,“祁总,银恒的项目上……出了点情况。” 第135章 天上月亮 宴妮被欺负惨了,跟祁书言闹小脾气,不回他那,回自己的公寓。 宋皎皎是被折磨的精疲力尽了,也跑来她的公寓避难。 “皎皎你这也太……惨烈了些吧。”宴妮都不太敢直视她,身上痕迹太密,“你老实跟我说,戎铮不会是虐待你吧?” 宋皎皎手扶着额头,一脸无奈,叹气,“我要是跟你说这已经算他很温柔了,你信吗,我体质就这样,他那个体格……唉,强求。” 宴妮拍了拍她的肩,安慰她,“休息几天吧,我们都是吃苦的命,我跟你出去做个spa,祁书言也吃醋。” 她比宋皎皎也好不到哪去。 “不说了。”宋皎皎打了个哈欠,往她卧室走,“昨晚熬夜奋战,我偷跑出来的,先补个觉,戎铮找过来一定说我不在。” 宴妮倒是不困,就是腰酸。 她给宋皎皎点了吃的放冰箱,这才开车去工作室,路上,遇到了茉莉。 他像是认出了她的车,站在路口,笑着向她挥手。 宴妮过红绿灯后,将车停在路边。 茉莉走过来,她降下车窗问他,“去学校还是去工作室。” “去工作室。”茉莉脸上笑意更深,能看见虎牙,“姐姐要载我一程吗?” 话说出口,宴妮也不能不载,“上车吧。” 茉莉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上去,肉眼可见的开心,“我还是第一次坐姐姐的车呢,感觉姐姐车技一定很棒。” 宴妮车技一般,被恭维了,也有些自信,但还是讲究安全,开的很守规矩,“你皎皎姐上次坐我的车,说我开的比乌龟还慢,不过我会骑机车,那时候会开的快一点。” 其实,不只是快一点。 她总觉得,两个轮子,比四个轮子要更好驾驭。 因为上次骑车对祁书言竖中指,他后来狠狠说教了她一番,还又给她记了一笔债。 小心眼男人。 “真的吗,姐姐好帅!”茉莉穿卫衣羽绒服和年轻人喜欢的板鞋工装裤,亮眼,是街边小姑娘都会忍不住偷看的类型,“下次可以也载我吗?” 副驾驶上有个葫芦摆件,祁书言放的,后视镜上还吊着个平安符,祁书言挂的。 本来她这小车什么也没有,现在全是求平安的,他还给她买了平安扣,不过她不爱戴,一直都喜欢戴着那只蝴蝶。 “现在不能骑了。”宴妮抿唇,看起来像是在埋怨,可神情里更多的是幸福,“他说太危险,抓到我骑车会跟我外婆告状。” 沈老夫人有多疼她,就有多关心她的安全,这一点和祁书言同仇敌忾。 老夫人知道了,会念的她头疼。 茉莉眼里的光淡下来,笑意却未减,“好吧,只是可惜,不能见到姐姐那么帅气的一面了。” 宴妮现在有小女人的娇,有熟女的韵,比他第一次见她时柔和,也清冷了许多。 那男人,把她养变了。 “没什么可惜的。”宴妮丝滑停车,解开安全带,浅淡一笑,“到了,下车吧。” 茉莉点头,从副驾驶下去,他身上沾染了些她的香气,沉香,玫瑰香,风一吹,又散去。 他留不住。 她走在前,他在她侧后方。 宴妮现在的衣服也大多都是祁书言搭的,他喜欢给她买新中式,雅致大气,不妖不俗,总衬得她清绝出尘。 是别人沾染不得的,天上月。 “呀,小茉莉。”前台见他跟着宴妮进来,没忍住八卦,“今天这么巧,跟宴老板一起来的呀?” 茉莉没解释,也没敢看宴妮,笑了笑就往更衣室走。 宴妮走近,敲了敲前台面前的桌板,算是提醒她了,“这话要是让祁书言听见,我肯定扣你绩效。” 前台哪有什么绩效,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但还是收起八卦之心,点头,“明白的宴老板,我这小嘴绝对闭紧。” 这两天都没什么好天气,下雨,阴天,冷的厉害。 宴妮腰酸,没跳多久便停下。 换完衣服出去,茉莉站在门口,似乎是在等她。 “姐姐。”见她,他走近,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送你,是上次没送出去的新年礼物。” 石膏娃娃,黑头发,金色的眼睛,穿着淡蓝色的公主裙。 很幼稚,也很像宴妮。 “这是我吗?”她接过,仔细的打量着,没忍住问。 茉莉点头,在笑,“我照着姐姐的样子画的,就是有些粗糙,希望姐姐不要介意。” “挺好的。”宴妮收下,但又没准备什么礼物,只能回办公室翻出些小东西送他。 石膏娃娃被她摆在了办公桌后面的架子上,有些违和,但衬的它独特。 茉莉很满意,捧着一堆小东西,开心的下楼。 祁书言可能忙,今天没来找她,只中午时叫助理送了餐食过来。 宴妮跟他闹脾气,但也想他,吃着饭,没忍住给他打电话,“阿言在忙什么,怎么都不来见我了?” 祁书言那头很安静,呼吸可闻,“在忙很重要的事情,忙完就可以一直陪着妮妮了,晚上来接你好吗?” 宴妮想也不想的拒绝,“不要,我要过过单人生活,让你也知错,免得你整天就知道欺负我。”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但她又不能动真格,因为她知道,祁书言是真的会把她抓回去。 习惯了这男人的掌控欲,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好是坏。 她没想再多打扰他,盯住了他要准时吃饭后,将电话挂断。 虽然她拒绝过了,但傍晚从工作室出去时,还是在路灯下看见了祁书言,手里捧着一束白色洋桔梗。 见她,从光束下向她走来。 宴妮很吃他这套,但现在不吃,“我要回公寓里,你再怎么样也要给我放两天假吧,哪有资本家天天压榨人的,打工人都还有双休呢。” 第136章 我会乖的 她上次真的被他弄的太累,感觉跟伤了元气一样,到现在还觉得疲惫, 祁书言也知道她的性子,不能吓,不能逼太急,否则会适得其反,“那我陪你回公寓,你腰酸,我给你按按。” “不行。”宴妮再一次拒绝他,但又靠近他讨好着,“皎皎在我家呢,我们好久没说过闺蜜话题了,阿言,就这一次嘛,让我跟她单独住两天。” 祁书言将花给她,打算先把她骗上车,再带回去,“我先送你回家。” 宴妮接过花束,没上当,往自己的小捷豹走,“我负责开车,你负责送。” 她走得快,人已经上车了,把车开出来,停在他身边。 祁书言无奈,坐进去。 下次还是不能弄的她太累,不然总是避着他,他喜欢她黏着他的时候,很乖,也很爱他。 “有人坐过你的车。”祁书言坐进副驾驶,语气不冷不热,也不知道是肯定,还是在问她。 宴妮想起早上搭过茉莉,有些心虚,“皎皎经常坐啊。” 他侧目看她,“我说的是其他人。” 宴妮更心虚,伸手开了音乐,装乌龟,不作答。 车到公寓楼下,她停稳,直接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车钥匙都没拔。 “阿言开我的车回去吧,皎皎在等我,我先上去了。” 祁书言没抓到她,只看到那纤细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 天空阴沉,又飘起雨丝。 宴妮气都不喘,回到家才觉得累,站在玄关弯着腰拍胸口喘气。 “干嘛呢,这么急?”宋皎皎缩在她的小沙发里看电视,吃零食,“后面有鬼追你啊?” 宴妮点头,缓过来后开始脱外套换鞋,“有啊,还好我逃回来了,不然你今晚要自己住了。” “祁总啊?”宋皎皎放下零食,伸了个懒腰,四仰八叉的躺下,“他管你管的也太严了吧,不像我和戎铮,对彼此都放养。” 宴妮有些无奈,走进客厅,把花放下,坐进沙发里捏她的肉,“我也没办法,他都偷偷喜欢我那么多年了,要管,就由着他管吧。” “那你回去吧,别在这待着。”宋皎皎推她,佯装生气,“一捧花就把你哄好了,你心里已经没有我了宴姐,你回祁总身边吧,免得他又吃醋。” 宴妮顺势倒在沙发另一侧,懒洋洋的发笑,“可是你让我走的啊,我现在就走,到时候晚上没人陪你,你想戎老板,又想我,只能偷偷哭鼻子。” “谁想他!”宋皎皎从沙发里坐起来,她话音刚落,大门处响起极轻的敲门声。 叩叩—— 两人都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你觉得是谁?”宋皎皎抓住她的胳膊,看向门口,“要不咱们都装不在吧。” 今天戎铮给她打过电话,她没接,不知道是不是找上门了。 他的手段,要找她其实轻轻松松。 “可能是祁书言,他来工作室接我要我回去,我没听他的,他跟我一起回来的。”宴妮起身想去开门,他惹的她有脾气了,就很守规矩,平常都是直接开门进来。 但是不给他开门,后果就不一样了。 宋皎皎盯着她背影,随时准备冲进卧室里,锁门,“宴姐,你慢点开啊。” 戎铮要是来逮她,能把她像小鸡一样拎走,她不想这么丢脸。 宴妮已经走到门边,拧转门把,拉开,走廊里漆黑一片。 声控灯根本没亮。 宴妮呼吸一滞,瞳孔都忍不住震颤。 那种无边的恐惧感,再次席卷而来,她无比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往下坠,坠落深渊。 宋皎皎躲在沙发里看她,僵硬的站在那,没说话,也没动,或许是在细微的抖动。 宴妮在发抖,生理性的想要呕吐。 她面前的黑暗里,站着一位她有些陌生的男人,她见过两次。 一次在酒吧的声色舞池里,另一次在海城的慈善晚宴。 但男人的眼睛,她见过很多次,无比熟悉,也无比惧怕。 是那双黑暗里,出现过无数次的眼睛,幽深,冰冷,似寒潭。 可这次不是梦,不是幻觉,男人就站在她眼前,是真实存在的。 “妮妮……” 他伸手,像是想要触碰她。 “啊——” 宴妮尖叫,向后躲,最后瘫倒在地,抱着脑袋往鞋柜边蜷缩,哭着低喃,“先生……我错了,我不逃的,我会听话……” 她的意识,又陷入那片黑暗。 太黑。 太绝望。 “祁书言,阿言……”她在黑暗里声嘶力竭的哭喊,渴求着他的救赎,“救我,我好害怕,你怎么还不来救我。” “阿言,我好害怕……” “阿言,你什么时候来救我?” 宋皎皎吓傻了,连忙从沙发里爬起来,跑过去抱宴妮,“宴姐,怎么了宴姐,别吓我,地上凉先起来好不好?” “不要,别碰我!”宴妮很害怕她的触碰,越靠近便挣扎抵抗的越厉害,“别碰我,我错了先生,求求你放过我……我很听话的,我很乖的。” 宋皎皎不敢再靠近她,怕再刺激到她,又担心的要死,急的快要掉眼泪。 宴妮抱着自己,双目失焦,像是完全没有意识,跟外界失去了链接。 她被困住了。 宋皎皎从来没见过她这副模样,可怜到让人心疼,难怪她会看心理医生。 可先生又是谁,为什么会让她这么害怕? 宴妮还是蜷缩在那,瑟瑟发抖,眼泪从空洞的双眸中落下,将衣衫都湿透。 宋皎皎打了急救电话后回来,想着能不能尝试着再安抚了她一下。 “妮妮。”她很少叫这么亲切的昵称,将语气放的轻缓,温柔,“没事了,不怕,冷不冷,我们进去坐着好不好,我不会伤害你的。” 宴妮没有反应,不知道是镇定下来了,还是根本就没听见,只全身都在发抖,喃喃自语。 “我会乖的先生……” “阿言,求求你,救救我吧。” 宋皎皎不知为何会有如此的想法,眼前的人此刻看起来像个没有情感的空壳子,但她能感觉到,宴妮绝望的要疯了。 她是真的要疯了。 第137章 开始治疗 宋皎皎小心翼翼的尝试接近,手里拿着她的外套,想盖在她身上,让她即使不进去,也暖和些。 还没碰到,宴妮就尖叫起来,抱着脑袋缩的更紧,绝望的嘶喊,“别过来,别过来——” 宋皎皎哭了,太心疼。 宴妮像是再次被刺激到,情绪更加激动,推开她跑了出去,楼道里的声控灯亮起,宋皎皎也追了出去。 可才走两步,她便看见那纤细的身影又瘫倒在地上,按着自己的胸口,疯狂喘息,像是呼吸不到空气。 “阿言,救我,救我……” 宋皎皎知道她有过呼吸,转身在玄关拿了纸袋子,又跑出去。 还是接近不了,宴妮现在根本不认识她,或许根本就看不见她,只是本能的在反抗。 “宴姐。”宋皎皎抹掉眼泪,抓住了她颤抖不止的手,哽咽着,“别害怕我,你听话些好不好。” “别碰我,阿言会来救我的……”宴妮疯狂挣扎,撕扯间,她腕上那串祁书言替她戴上的沉香佛珠断开,珠子滚落一地。 叮—— 电梯门开,一颗圆润的珠子,滚落在男人脚边。 那是祁书言的禁锢,是他的理智,如今,全部崩盘。 他此生再也不想见到这画面,他的妮妮躺在地上,脆弱的像是要死掉了。 心被尖针扎透,痛的他忘了呼吸,感知不到所有的一切,只能看见她。 那一刻,他不敢靠近她,怕碰到她,她便会满眼憎恶的看着他。 他的蝴蝶,要碎掉了。 “妮妮。”他奔向她,用了全身的力气,才能让自己还维持理智。 他也要,碎掉了。 黑暗里,宴妮无望的挣扎,有人在抓她的手,想要将她拖进更可怖的深渊。 她呼吸不上来,渐渐的连挣扎也没了力气,只能等待死亡,或是救赎。 有脚步声,在向她逼近,急切的,像是要来抓她,她蜷缩着,近乎绝望的祈求,“阿言,他要把我抓走了,救救我吧,求你……” “妮妮。” 耳边有了声音,有人在叫她,她眨眼,瞬息间天旋地转。 她从黑暗中解脱,醒来,看见了昏暗的光,以及眼前的救赎。 “阿言……” 宋皎皎看着宴妮终于停止挣扎,呼吸也平复下来,死死抱紧着男人,嚎啕大哭。 她真的,已经病的很严重了。 “有人,刚刚有人要抓我。”宴妮躲进他怀里,声音发颤,“我好害怕,阿言,我怕的要死掉了。” 宋皎皎却皱紧了眉头,她自始至终都没见到过有人,只看到宴妮僵硬的站着,面对一片黑暗。 祁书言极尽保护的姿态,将她裹入怀中,温柔的安抚,“我来了妮妮,没人能抓走你的,别怕,我在的。” 宴妮却还是很害怕,嘴唇都在颤抖,满脸眼泪,“你来的好晚,我要怕死了,我差点就要被他抓走了,他马上就要抓到我了。” “不会的,永远不会让妮妮被抓走。”他轻轻擦拭她的泪滴,呵护,低声哄着,“宝宝别哭了,相信我好吗,别怕没事了,我在的。” 宴妮往他怀里钻,闷闷的的哭,整个人还是在发抖。 祁书言将她抱紧,吻她发丝,声音有些暗哑,“妮妮不会有人带走你的,我永远在你身边陪着你,不哭了好吗?” 宋皎皎看着他,看到了他泛红的眼眶,那低哑的声音,或许也只是他喉头压下的哽咽。 祁书言爱了宴妮那么多年,见她如此,怎能不心痛呢? 他可能比她都还要煎熬,痛苦。 “你刚刚来敲过门吗?”宋皎皎想起刚才,觉得很不对劲,“我们听到有人敲门,宴姐去开,就吓到了。” 祁书言已经顾不上其他,将怀里的人抱起来,快步往电梯边走。 宋皎皎追上去,“宴姐到底怎么回事,她最近一直在查医生和她的住院记录,祁书言你到底清不清楚?” 电梯下行,祁书言看宴妮渐渐平复下来,才回答她,“她上次跟你在酒吧的楼梯间里就说有人要抓她,我怀疑是幻觉,想带她去看医生,她怎么都不愿意,现在她愿不愿意我都必须让她看了。” 楼下,在落雨滴。 祁书言将宴妮护好,没有任何犹豫,冲进雨幕里。 宋皎皎还想继续追,却被人拉住,她也吓了一跳,回头,看到了戎铮。 她也心疼宴妮,可又觉得自己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心里也委屈,抱着戎铮就哭。 “怎么了?”戎铮轻抚她的发丝,语速放的缓慢,“现在见我不逃跑了?改吓哭了?” 宋皎皎摇头,她说不出心里的滋味,酸涩,心疼,她真的见不得宴妮刚刚那副样子,太绝望了。 她眼里的宴妮是耀眼的,走到哪都璀璨夺目,漂亮迷人,以前野,现在乖,可无论如何也从未像刚刚那样狼狈,卑微。 车速很快,黑色迈巴赫破开雨夜。 宴妮被带回了祁书言家,她被他抱进去,看到了站在客厅里的三个女人,穿着很知性,让她有一种熟悉感。 给许霖给她的感觉,很像。 她脑子其实很昏沉,四肢也没有力气,被祁书言放进沙发里,见他起身,她抓住他的衣角,“阿言,别走……” 祁书言大掌将她手包住,又在她身边坐下,安抚她,“我不走妮妮,陪着你。” 宴妮不想看医生,第一是她还没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第二是现在除了他,她对其他人都有些害怕,爬进他怀里躲着。 “我不要。” 祁书言轻拍她背脊,哄着她,“妮妮已经让我害怕了太多次了,从前可以由着你胡闹,但现在不行,妮妮,今天我也很害怕。” 他再也不想看见她那副痛苦的模样,身和心,都痛的像是要碎掉。 宴妮还是不愿意,心里在抵触,又忍不住落下泪来,“阿言,不要,我害怕,你让她们走好不好,我有你就够了。” 祁书言轻轻吻掉她眼泪,态度比平时要强硬,她哭,撒娇,都没用,“我一直陪着你,听话妮妮。” 说完,他朝女人使了个眼色。 其中一位拿出针剂,靠近宴妮,脸上是温和笑意。 宴妮往祁书言怀里躲。 “宴小姐不用怕,这只是很少剂量的镇定剂。” 第138章 监控视频 宴妮不肯让女人靠近,被祁书言按住手,容不得她逃匿。 “原谅我妮妮,你今天真的吓坏我了,乖乖看医生,好了你想怎么闹都可以。” 宴妮在哭,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手臂上传来尖锐刺痛,她意识渐渐模糊。 模模糊糊之间,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说什么,但无法掌控自己身体的感觉,让她有些恐慌。 祁书言的怀抱很暖,有她熟悉的香味,她的不安又渐渐消失。 宴妮眼皮沉重,渐渐阖上。 她很安稳的睡了一觉。 —— 封若芸将自己装扮的很严实,衣服里塞衣服,穿了不合脚的大码鞋,让自己看起来难辨模样性别。 她在人流量最旺盛的时候,进了一家黑网吧,将视频发给了韩家人。 韩家势力不算大,但各个都不是什么好人,会咬着祁书言不放,制造麻烦肯定是够了。 视频她看过,很模糊,大概报警也只会被当作打架斗殴,不会重视。 她想先发给韩家人,看看他们的反应。 从网吧出来,封若芸又去看了父母和哥哥,他们和她一样挤在狭小的出租屋内,过的很拮据。 父亲四处求职,四处碰壁,遭人耻笑凌辱,哥哥要好些,找了个互联网公司工作,只是也在被人非议。 母亲几乎没有工作能力,只能在家学着做饭做家务。 封家还有大笔的债务要还,压的他们所有人都快要喘不过气了。 封若芸躲在阴暗的箱子里,偷偷的哭,封家毁了,她的所有一切,亲人,财富,全被祁书言毁了。 怎么能甘心呢? 她不让祁书言痛不欲生,就永远不会甘心。 悄悄离开,她又在夜晚悄悄出没。 化浓妆戴面具,穿性感热辣的廉价裙子,她需要钱,已经不需要尊严。 开始只是陪酒,但总有那么些不老实的男人,在她身上揩油,她也只能忍着恶心劝酒。 不拒绝,男人就会越来越过分。 她喝醉了,看着自己支离破碎的躺在床上,迎合男人。 封若芸心碎了,身体也碎了,虽然一切都在她的计划里,可她还是厌恶跟一个不爱的男人上床。 清晨,阳光也是破碎的。 男人坐在床头抽烟,脊背宽阔,上面落满刀疤。 “崔哥。”封若芸按着被子抱紧自己,哭的梨花带雨,“你会不要我吗?” 被叫崔哥的男人回头,将烟拧熄在床头的烟灰缸里,“你放心,既然我要了你,便不会对你不管不顾的。” 他没吃过这种细皮嫩肉的女人,虽然不是第一次,但仍旧很生涩,跟他在风月场所认识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样。 至少最近,她都得跟着他。 封若芸伸手拭泪,捶着眸子,怯怯的,“我会听崔哥的话,跟了崔哥,就认定崔哥了。” 祁嘉寒她信不过,她要有自己的保护伞,至少城西这片地界,崔哥是地头蛇。 崔哥对她这句话很中听,谁不喜欢一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女人,管他真假,嘴甜也是好事,他笑了笑,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云若。”封若芸靠近他,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她生的漂亮,此刻楚楚惹人怜,“云彩的云,若只如初见的若,崔哥,我叫云若。” 崔哥读过些书,但不多,识的她的名字,“好听,云若,我身边也终于来了个文化人,是件好事。” 他生的不如那些公子哥,面若冠玉,但也算不算丑,只是长年累月喊打喊杀,糙,看起来很凶。 封若芸是了解后精挑细选的,太丑的她也不愿意跟,还是要至少看的过去。 崔哥给她买了新衣服,将她那些浓妆艳抹都抛掉后,他彻底惊艳了。 是个美人,带出去也有面,让那些身边都是庸脂俗粉的糙男人,羡慕死。 “云若,你跟定我,崔哥少不了你好处,要天上的月亮也给你摘下来。”崔哥揽着他的腰,已经完全把这么个宝贝当作自己的私有物,“幸好我那晚没走,不然可捡不到你这么个美人。” 封若芸心里冷嘲,脸上还是要笑着,附和他,“遇见崔哥是我的福气,崔哥待我好,我都念着的。” 两人从商场出来,崔哥是个急性子,忍不住又带她去了酒店。 这次他状态很好,跟喝了酒不一样,无论是视觉还是触觉,都要更敏锐。 细嫩的吃起来,果真是不一样的。 封若芸只觉得倍感折磨,哭哭啼啼的求着他,那副模样,让她自己都觉得厌恶,“崔哥我是你的人了,你可一定要护我周全……” “云若放心。”崔哥捏着她的细腿,汗如雨下,“你是崔哥的宝贝,崔哥把命丢了也护着你。” 男人在床上说的话,总是没边幅,要么浪到极致,要么爱到极致。 可惜,封若芸一句也不会信,但又只能祈求,他说的是真的。 —— 韩家太太最疼小儿子,什么事都宠着,惯着,最后养成了个不学无术的废物。 无奈,还是送去国外,拿钱供着,让他玩,让他花天酒地。 几月前回来,也是天天早出晚归的跑,在家里待不住,她想让小儿子陪陪,人影都见不着。 然后,突然之间就失踪了。 她以为是去国外了,可怎么也联系不上,刚开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接她电话是常有的事情。 可连着一月都联系不上,她感觉不对劲,叫人去查,飞机没登机,国外国内都没人,像是人间蒸发了。 现在找了已经两个月了,依旧杳无音讯,她也知道一些消息,小儿子在国外得罪的人很多。 “太太。”管家急急忙忙找来,将手里的手机递给韩老太太,“有少爷的消息了……” 只不过不太好。 韩老太太脸上有了喜色,将老花眼镜戴上,笨拙的操作手机,“子炀有消息了?这小子,消失这么久也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 手机里是一段视频,老太太点开,其实也不太能看的清楚。 内容是监控视频,放大了许多倍,画面模糊,角度也让人看的不太清楚。 第139章 掌心蝴蝶 视频下方有流动的时间,已经是三个月以前的视频了。 那时候韩子炀刚联系不上。 画面里,是一群人在砸一辆车,全都穿的黑衣,很模糊,其中一个男人伸手,用什么东西指着车内。 另一侧的车门开,白衣的男人在黑夜中尤其明显,他弯腰,从车里抱出一个长发女人,女人像是吓坏了,也紧紧抱着他。 不多时,砸烂的车门也被打开,黑衣人又从里头拖出一个男人。 “子炀!”韩老太太大惊,“子炀被这群人抓走了!” “太太您别激动。”管家拍着老太太的背,让她情绪不要太激动,免得等下血压太高。 老太太的视线还没从手机上移开,她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被人拖进另一辆黑车里,消失在三个月前的黑夜中。 监控位置实在不好,这段视频也是被人刻意调了画面,剪辑出来的,但其实很难辨别出里头的是谁。 韩子炀是她的亲骨肉,她才能从这些模糊的影子里,一眼认出。 “管家,视频是谁发来的?”韩老太太也拍着自己的心口,顺气。 三个月,怕是凶多吉少。 “对方没表明身份,只留下串手机号码,我打过了,没人接。”管家将手机收走,给老太太沏茶,“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太太,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韩老太太无心喝茶,捏着拳头,布满皱纹的脸上见不到几分慈祥,“越快越好,这人一定有子炀的线索,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敢动我的小儿子!” 韩子炀有两个哥哥,都各忙各的事业,情场,对他从来不管不问,要说韩家真正在意她的,也就韩老太太和韩老爷子。 老太太知道了消息,是绝对要严查的,也是绝对要报复的。 —— 宴妮醒了,脑袋却昏昏沉沉的,她这两天断断续续的昏睡,分不清白天黑夜。 “宴姐,你醒了。”宋皎皎坐在床头,将糖果喂进她嘴里,表情有些心疼,“你一直在做梦,喊祁书言的名字。” 嘴里化开甜意,宴妮已经记不清那些梦境,她现在身体很沉重,心理上却很轻松,“祁书言呢?” 说完,她想坐起来,刚起身头就痛的厉害,像是有人拿针在搅。 “你慢点。”宋皎皎小心的将她扶起来,看着她伸手捶脑袋,连忙阻止,“你脑袋可金贵着呢,别乱动。” 宴妮眼神有些茫然,她现在脑袋里的记忆也是混乱的,又问她,“阿言呢?” 触目所及她都熟悉,是祁书言的卧室,但她不知道她为何不在。 她想要他陪在身边。 “忙去了,着急忙慌的,也不知道什么事能有你重要。”宋皎皎给她轻轻揉着脑袋,看她痛苦的神色缓和了些,“不过也算他有心,跟我说你低血糖,醒了先喂你糖吃,现在饿不饿,有没有想吃的?” 宴妮摇头,垂着眸子,觉得自己再不抓住,可能真的就要忘记了。 她抬眸,看向宋皎皎,眼神有些恳求,“皎皎,能再帮我一个忙吗?” 宋皎皎手微钝,大概猜透了她的心思,“说吧,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宴妮莫名的很紧张,心跳也在逐步加快,她手上戴着电子手表监测心率,已经响起警报,她却置若罔闻,“帮我查下我家,以及我家附近的监控,好吗?” 宋皎皎其实早查过了,在宴妮出事当晚,她就调了附近的所有监控。 最开始她以为是别人的恶作剧,敲了门就跑,因为她确实只看到宴妮站在门口。 可她看完监控才发现,漆黑的走廊里,真的站着一个男人。 她在那刻毛骨悚然。 男人穿黑色西服,戴口罩,从楼道走上来的,没坐电梯,但查不到这之外的行动路线。 离开楼道后,他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再也寻不见踪迹。 但在和宴妮面对面时,他没戴口罩,露出了真容,只是楼道漆黑,拍的并不清晰。 她觉得好像在哪见过,又想不起来。 宋皎皎把这件事也告诉了祁书言,所有监控资料一并给了他,他忙,估计也是因为这件事。 “宴姐。”宋皎皎叹了口气,松开手,握紧她有些苍白的指尖,“我已经查过了。” 宴妮眼睛亮了一瞬,问她,“是不是有证据,当时门外真的有个男人,我没骗你们,真的不是我的幻觉。” 宋皎皎不敢看她的眼睛,这件事情只能先瞒着,“你的病情有些严重了,医生说你不能再想这些,要好好休息,不然……幻觉会越来越可怕。” 她不是不想告诉宴妮真相,只是不想再看她痛苦,好不容易开始接受治疗,要让她再查下去,情况只会继续恶化。 而且那男人,也不知道到底什么目的,她怕宴妮会有危险。 这件事情,她和祁书言来解决就好。 宴妮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皎皎……什么意思,难道你也不相信我?那个男人当时想抓走我!” 她情绪激动起来,反握住她的手,腕上的手表又开始报警。 宋皎皎怕她太激动又会难受,赶忙安抚她,“宴姐别想了,最近都好好休息,我给祁书言打电话,叫他回来陪着你。” 话音刚落,床头柜上宴妮得手机便响起来,是特殊的手机铃声。 她的心率监测,祁书言能实时看到。 宴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顾不上头痛,伸手抓过手机,接通电话。 “阿言。” “妮妮,我在回来的路上,乖乖等我好吗?”祁书言那头很安静,他的声音那样清润,将她所有的不安、焦躁,都抚平。 “我等你。”宴妮捧着手机,乖巧的点头,心里只想早些见到他,“但你要快点,我很想见你。” 祁书言一通电话,就让她乖顺了。 宋皎皎有种感觉,宴妮这辈子都离不开祁书言了,她对他的依赖浓烈到肉眼可见,已经到了有些病态的程度。 只让他接近,只依附他,梦里叫他的名字,醒来也是找他。 像是没了祁书言,她不行。 宋皎皎已经完全看不出宴妮身上还有从前的样子了,她的美丽也变了,不是那只张扬又神秘的野蝴蝶,现在的她,温顺娇柔,是祁书言掌心的蝴蝶。 第140章 将他照亮 飞不走,也不愿飞。 宋皎皎忽然觉得,很恐怖。 祁书言将宴妮套的很牢,掌控的严丝合缝,她永远也逃不出他的掌心。 宴妮以前对她说过,怕祁书言的占有欲、掌控欲,但现在已经全然习惯了。 这样的情感、爱,太可怕。 她不敢想,若是祁书言离开,宴妮会变成什么样子,她也不敢想,若是宴妮摆脱控制,祁书言会如何疯魔。 宴妮情绪明显要比刚才好很多,起床去洗了个热水澡,宋皎皎不放心,在浴室外面守着,听动静。 今天阳光很好,阳光透过玻璃洒进客厅里来,是有温度的。 暖融融的。 宴妮坐在沙发里,等祁书言。 门锁响动,她侧目看去,人也向大门边跑去。 祁书言开门进来,手里拿着一束白色洋桔梗,将她抱了满怀。 “你去哪了?”宴妮闻他身上特有的那股香气,让自己安心,又忍不住埋怨,“我醒来都不见你,还好皎皎在,不然我会很害怕。” 祁书言见她又没穿拖鞋,将她抱起来,往沙发边走,“去忙一些工作,抱歉妮妮,应该让你醒来第一个见到我的。” 宴妮怀里抱着花,在他怀里晃着脚丫,“这次算你欠我的,得答应我一个愿望才行。” 这是这么久以来,她心理少有的轻松,以前总是或多或少的觉得怪异。 可能真的是治疗后,在好转。 “妮妮想要什么?什么我都给。”祁书言抱着她坐下,弯腰捡起她的拖鞋给她穿上,“但是下次要是还不穿拖鞋,就要受罚。” 宴妮不听这些,指尖捏着洋桔梗得花瓣,留下些许深色,“已经欠我两个愿望了,我想好再告诉你。” 宋皎皎被忽略了。 现在也不是争宠的时候,她四处乱看,好让自己不成为那么亮的大灯泡。 “那个……”她终于还是忍受不了两人之间黏的能拉丝的氛围,站起身道别,“宴姐醒了,你也回来了,我就先走了,我在这怪打扰的,感觉你们不能尽情发挥。” 她说的实话。 两人的眼神,看的她起鸡皮疙瘩。 说完,也不等回答,她直接往大门走,一刻也不想多待,拉开门,她又回头看了眼宴妮,留下个‘等你好了再找你算账’的眼神。 宴妮刚想叫她,说谢谢,大门已经无情关上了。 “舍不得她?”祁书言捏她的脸,要她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妮妮知道的,我希望你只看着我。” “那我醒来你不在。”她腮帮子鼓着,佯装生气,“明明就是皎皎照顾我,你人都看不见,现在还来生她的气。” 祁书言低头,同她额头相抵,墨眸看着她,要她沉沦,“知错了,心甘情愿接受妮妮的惩罚。” 他偏头,温柔的吻住她。 这哪是惩罚,分明是好处。 他的吻对宴妮来说,现在成了一种抚慰,轻轻的吮咬,碾转,让她沉浸于此,无法自拔。 身体的想念变为热情,燃烧掉那些负面,和那些让她感到恐惧的黑色角落。 她想要更多,主动的深吻他。 祁书言把她怀里的花拿走,将她彻底按入胸膛,炽热的回应她。 他们对彼此太熟悉,他也知道宴妮吻他是在找寻一种真实感,安她的心,爱的真实感。 治疗后,她心里会舒坦,但也会空白,需要他来填满才踏实。 祁书言太了解她。 看她生涩的咬他喉结,舌尖刮过,他忍不住闷哼,身体一震颤栗。 感觉太强烈,他反应也强烈。 不能再继续了。 宴妮红着眼眶,伸手解他的衬衫扣子,却被祁书言抓住。 “阿言?”她疑惑。 祁书言用尽力气忍耐着,亲了亲她的眼尾,“饿不饿,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她现在的状态不适合,爱人的抚慰是安心剂,但他不想以这种方式。 他更想,无微不至的呵护她。 宴妮垂眸,不肯看他,有种被看穿心思的窘迫感,“我想吃培根,还有奶油蘑菇汤……其实,阿言,我有点害怕这里了,你带我走好不好?” 她无比肯定,那男人是真实存在的,让她惧怕到绝望,失控,可所有人都不信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害怕。 但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害怕,真的就因为那些噩梦吗。 她现在不敢出门,怕那个男人在跟踪她,趁她不备将她抓走,她不要离开祁书言。 其实心里,还是会惧怕的。 “很快了。”祁书言将她抱紧,舍不得放手,“我们很快就回挪威。” 她愿意跟他走,他是再开心不过的。 “好。”宴妮也抱紧他,“我只等你到夏天,你不带我走,我就回加州了,到时候你见我得两头跑。” “不会的,妮妮去加州我也跟着去。”他无比贪恋这种感觉,她的体温,气息,和她的依赖,都让他觉得满足,“妮妮无论去哪,都有我在身边。” 阳光将两人笼罩,严丝合缝的拥抱,用力,且妥帖。 祁书言做饭很快,宴妮没等多久,煎培根和奶油蘑菇汤便端了上来,她胃口很好,吃的干干净净。 祁书言坐在旁边看她吃,本来好不容易养了些肉出来,脸圆润了,折腾了一通,她又消瘦下去了。 但他也明显感觉,妮妮更依赖他了。 这感觉让他无比满足,甚至有些雀跃,依赖是很可怕的东西,会成为习惯,潜意识里的影响,让她离不开他。 宴妮吃饱,整个人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还有些懒洋洋的,阳光铺在她身上,极尽温柔。 她穿毛绒的白色睡衣,走向他,习惯了他的所有,“阿言,我有些害怕,往后的几天你都会陪着我吗?” 祁书言拿纸巾细细替她擦嘴,声音清润,“只是临时有事,接下来都陪着妮妮,想出门我就守着你,不想出门我们就呆在家里。” 宴妮琥珀色的瞳眸里,也落了阳光,金灿灿的,那样美艳的一张脸,神秘,优雅,什么都不需要做,就可以让他心脏狂跳。 他的妮妮,是最有穿透力的光。 将他照亮。 第141章 十倍竞价 宋皎皎回家,男人正巧在厨房里忙碌,脊背宽阔、硬朗,充满雄性的生命力。 “回来了?”戎铮听到声音,转身,看见她在门口换鞋,“洗手准备吃饭了。” 宋皎皎的一身鸡皮疙瘩还没掉完,换好鞋搓着手臂进厨房,挤了挤戎铮,让他挪开,“他们俩我真受不了,你当时不在,不知道我在那坐着有多亮,太腻歪了,宴妮完全被祁书言养废了。” 戎铮挪开一步,给她开了热水水龙头,“饿不饿?” “戎老板。”宋皎皎洗着手,抬头看他,黑色高领休闲衫,围着围裙,双开门厨师,“你听没听我在说什么?” 他点头,等她洗完,拿给她干净的帕子,“听到了,但我只关心你饿不饿,有没有想我。” 她又起了鸡皮疙瘩,擦干手,快速从厨房出去,受不了了,感觉身边没一个正常人,全都腻腻歪歪的。 戎铮看着她出去,嘴角失笑,无奈的将菜装盘,端进餐厅。 宋皎皎走到客厅,看到一堆大大小小的礼品盒子,她拿起翻看了下,全是什么茶叶,名酒,还有些珠宝。 “戎铮。”宋皎皎叫他,手里拿着个茶饼,“你送我的啊,太老土了吧……你什么时候见我喝过茶叶?” 突然间,她脑子里有了个不好的预测。 “你不会要贿赂谁吧?” 戎铮见她的样子,还有那么多精力,看来是还没饿,脱下围裙走过去,“大小姐挺聪明,看出我要贿赂人。” 宋皎皎捏紧拳头,砸在他身上是真生气了,“你干什么了要贿赂人,你跟我可是说好的,身份干干净净,戎铮,别背着我干坏事听见没!” “知道了。”戎铮笑,捉住她捏成拳头的手,揉开,快速套了个亮闪闪的东西上去,“一定干干净净的,把大小姐娶回家。” 今天阳光真的很好,落在她指骨间,璀璨夺目。 宋皎皎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有些失神,好半天说不出话,半晌,才看向男人,“你……这么随便就把婚求了?” “不是求婚,觉得很漂亮,适合你,就想送给你。”戎铮牵着她的手,带她在沙发里坐下,“大小姐同意我能求婚了?” “才没有。”宋皎皎移开视线,不敢直视他,又忍不住想靠近他,“我只是觉得你是笨蛋,乱送礼物,哪有送钻戒的呀。” 戎铮捏着她掌心软肉,眼角眉梢有了丝笑意,“不是乱送,是因为喜欢大小姐,才想把好的都给你。” 两人靠得近,体温交汇,宋皎皎心里甜,笑容也甜,但嘴上还是不饶人,“别想糊弄过去,快点说,要贿赂谁,要干什么坏事?” 他怕她跑,伸手将她抱在腿上,圈紧,要她一起面对,“我想贿赂的人是你父母,让他们安心把你交给我,皎皎,我是认真的,我们选个日子,你带我回去好吗?” 这是真的在要身份了。 宋皎皎有点慌,她还没考虑到那个层面,现在见父母会不会太早了些。 但看戎铮的样子,完全没在开玩笑。 “皎皎?”戎铮看她犹豫,又捏了捏她的掌心,“不愿意吗?” 他没有半点在逼她,语气也和平常一样,冷沉,没有太大起伏。 但宋皎皎就是感到无形之中有一股压迫力,在压着她。 她也是在认真恋爱,只是觉得现在的时机,还不太适合见父母…… “反正早见晚见都得见。”她屈服于他的淫威,妥协了,贴进他怀里,“就这周末吧,带戎老板回家。” 戎铮在笑,没忍住,低头吻她发顶,“谢谢大小姐。” “以后你是有身份的人了,戎老板,跟了我,你算是混出头了。”宋皎皎抱着他的脖子,也在笑,心里更甜,“可不许欺负我,要记住,我永远是你的大小姐。” 离春天不再远,阳光已经有了温度,冷寂的冬天就要过去。 戎铮觉得,他的寒冬大概也在退却,“一直都记住的,大小姐。” 她抬手欣赏着手上钻戒,提醒他,“在我父母面前可别叫大小姐,要好好表现,不然他们不愿意,吃苦的可是你。” 戎铮又低头吻她面颊,声音放的很轻,藏着笑,“遵命,大小姐。” 他的世界,现在骄阳烈烈。 —— 祁嘉寒从生产线回到祁氏,临时召开了紧急会议。 他坐在主位,面容冷峻,表情比平时要冰冷无情许多,底下的高层见了,纷纷正襟危坐,怕他发火。 小祁总的脾气,他们是知道的。 会议室里,气氛压抑、沉闷,叫人快要喘不过气。 祁嘉寒是最心烦的,这件事情还不能让股东知道,里头坐着的这些人里,他也还没回来全揪出来,哪些已经被祁书言收买了。 祁氏之前遭受舆论重创,股价跌的太厉害,虽然风声已经淡了,但造成的亏损是不可弥补的。 大企业,形象声誉很重要,公关部到现在还在加班,制造正面公文。 会议室里的众人听祁嘉寒的助理汇报完情况,脸色已经大变。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向我汇报?”祁嘉寒看向采购部经理,语气不怒自威,让人胆寒,“张经理,你平时做那些事情不是没人清楚,是我知道你有能力,愿意把事情交给你做,这么大的事情你瞒着我,想过后果吗?” 采购部张经理根本不敢上报,事情是实在瞒不住了才暴露出来的,他之前已经四处去打通关系求助了,但无济于事。 “祁总,我真没想瞒您,但前段时间舆论那么多我只想着自己能解决,少给您添点烦心事……”张经理垂着脑袋,不敢直视主位上盛怒的男人,磕磕绊绊开口,“本来已经谈好了,结果突然冒出一位买家和公司竞价,我们博弈了好几回,最终科技公司那边答应将芯片以五倍的价格卖给我们,这两天马上都要签合同了,哪成想,对方又以十倍的价格和我们竞价……” 第142章 杀鸡儆猴 很恶意的手段,就是不想他们拿到那批芯片,时间又紧急,科技公司那边定量,他们能等,项目不能等。 交不了货,等着的就是天价违约金。 当初满是油水的项目,现在看来,竟然成了束缚,烫手山芋。 吃得下自然是好事,赚的盆满钵满,能顶祁氏一年的流水,但吃不下来,就是资金链断裂,违约金,以及企业最怕的,失信。 之前祁氏股市亏损太大,资金紧缺,对方十倍竞价,他们再跟,现有的资金就得全投进去,那么大个企业,失去流动资金,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的境地,无论怎么走,都是一步险棋。 赌赢,祁家可在海城只手遮天。 赌输,真的就满盘皆输。 现在的祁家需要大笔资金注入,最好是有人能带资入股。 “查到和我们竞价的是哪家公司了吗?”祁嘉寒有些头疼,能有这般财力的人不多,如果是对家公司,那可真的是个硬茬,“如果你早些说出来,那么多人的脑子想办法,事情也不至于演变成这样。” 他心里忽然出现一个答案,会不会是祁书言? 可他又觉得不太可能,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况且和祁家抢东西,是需要人脉的,他不可能有那么多资源。 张经理更怕了,“查不到,对方没有透露身份……” 祁嘉寒手中那支钢笔被他折弯了,重重扣在会议桌上,“所以你的时间都用来想怎么吃回扣,怎么捞油水去了是吗?现在这样的情况查不到也得给我查。” 会议室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垂着脑袋默不作声。 “祁总,需要您帮帮忙。”张经理捏着手里的资料,脸上干巴巴的笑着,有苦难言的模样,“那家科技公司是国外的,客户也大多在国外,我手里的人……关系没那么强。” 这意思是查不到,让他派人帮忙查。 祁嘉寒没说话,目光凌厉扫过,让张经理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祁总。”市场部刘总监出声,缓和了些许气氛,“当下是解决项目上的事情,资金短缺,我们要么找其他公司投资进来,要么可能需要找银恒,重新协商项目完工时间,最近纪氏风头很旺,纪总的嗅觉眼光也很好,祁总要不要尝试和他合作?” 其他人投资进来,要么买股,要么分利润,总归都是要分一杯羹走的。 人心不足蛇吞象。 祁嘉寒很头疼,千算万算没算到,在这节骨眼上出问题,祁家就指望银恒这个项目回血,可有人偏偏就是要让他不如意。 “实在不行我会找人和银恒那边谈,但协商需要资本,这是下策。” 祁嘉寒起身抻好西服外套,站在光尘里,仍旧是那位冷硬无情的上位者。 “资金方面的问题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解决,至于各位的任务,是守好祁氏,不该做的事,不该动的心思,不要做也不要动,我的手段想必在做各位都知道,谁背叛我,我要他十倍奉还。” 张经理始终垂着脑袋,不敢说话。 祁嘉寒目光敏锐,冷眸瞥向他,“张经理,你很愚蠢,跟着祁氏什么荣华富贵没有,偏偏要选择别人,你贪污的资料已经都整理好了,自己带着去警局吧。” “祁总……”张经理终于敢抬头直视祁嘉寒了,表情急切的解释,“他们抓住了我的把柄,我也是没办法啊祁总,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那群神秘人,手里也有他贪污的证据,以此威胁他,他根本没有办法。 “我手里也有张经理的把柄,你的女儿挺可爱的,我会好好照顾她。”祁嘉寒冷笑,没有情绪,目光冰冷,“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想张经理能明白的。” 他在杀鸡儆猴。 张经理双眸惊颤,看着主位上的男人,只觉得脊背生寒。 他被保安请了出去,整个人都呆滞着,不敢反抗,也不敢有任何怨言。 会议室内,氛围越发压抑。 祁嘉寒扫视一遍众人,神色各异,他退怯凌厉,淡然轻笑。 “我也念着各位元老的好,各位做好自己的事情,什么都会有的,立了功,就是祁氏的功臣,我自然也不会亏待。” 打一巴掌,给颗甜枣。 不少人的表情还是缓和下来,混了几十年职场,什么意思他们听的明白。 祁嘉寒抬手看了眼腕表,“散会吧,希望各位能谨记我的忠告。” 说完,他率先走出会议室,只留给众人硬挺的一道背影。 走廊里,落满碎金般的阳光,有丝丝缕缕的暖意。 祁嘉寒脚步顿住,缓缓伸手,让阳光灼烧他的掌心,每每这种时刻,他总分外思念那份柔软。 他站在钢铁森林的顶端,手里握着那么多人的命脉,财富,权利,他皆有,却独独得不到她的青睐。 从小培养的气度,礼仪,让他从来都要让自己像个绅士,不能失了分寸,可她偏要他疯。 祁嘉寒不想再管这些了,等银恒的项目安稳下来,他会专心对付祁书言,即使不择手段也要夺回她。 等她看透祁书言的真面目,会惧怕、憎恶他的,也会回来的。 “她会选择我的对吗?”祁嘉寒看着阳光失神,眸中也落下温度,些许温柔,“她不选也没关系,我会让她没有其他选项。” 助理站在他身后,脸上是公式化的笑,并无多少情绪,“宴小姐年纪小,看不透人心,她会知道的,只有您真心待她。” 祁嘉寒收回手,也收回自己片刻间的柔软,迈步走向办公室。 老爷子情况时好时坏,公司的事情全都瞒着他,但瞒不住祁夫人。 祁嘉寒回到办公室门多久,门外便响起敲门声,没等他应答,门已经被推开。 祁夫人状态看起来要比前段时间好,没了那些咄咄逼人,又是那个优雅和善的祁家夫人了。 “嘉寒。”祁夫人手里提着食盒走进来,脸上有笑,“你助理跟我说你最近光顾着忙,饭都也不吃,我亲自做的给你送来,再忙也得吃饭。” 第143章 还念情分 祁嘉寒放下手中事务,起身,将食盒接过来,搁在了一旁沙发边的茶几上,“辛苦母亲跑一趟,只是最近有些太忙了。” “怪我。”祁夫人打开食盒,布菜,要他现在就吃,“我被你父亲的事伤了心,又要照顾你爷爷,没顾得上你。” 祁嘉寒见此只能在沙发里坐下,拿过碗筷吃饭,“您可以和父亲离婚的,我会护着您,也会护着江家。” 祁夫人没说话,在他身旁坐下,看着他吃饭。 她养出来的儿子,是一等一的优秀,多少小姑娘爱慕,偏偏算错一步,遇上了宴妮这么个小贱人。 本来把那宴妮已经逼走了,没想到还是又回来了,她儿子的心却收不回来了。 “嘉寒,项目上是不是出问题了?”祁夫人笑意温和,状似不经意的开口,“有没有母亲能帮上忙的?” 祁嘉寒知道瞒不过她,放下筷子,拿纸巾细细擦嘴,“我可以处理,不用母亲操心,倒是爷爷那要多劳烦母亲照顾。” 最近的祁家不太平。 “老爷子我自然是会照顾好的。”祁夫人弯腰,给他倒了杯热水,递过去,“你也别太辛苦,祁书贤要是有你一半关心公司,这个难关也不至于让你一个人应付。” 祁书贤说是去伦敦考察项目,不见人影,祁夫人查了,那艾绵也回伦敦了,人肯定和狐狸精搞在一起。 不过,她已经不在意了,她现在只仰仗自己的儿子。 祁书贤会玩小姑娘,她也不是找不到俊俏小生,大家族离婚利益牵扯太多,相看两厌了,貌合神离各玩各的夫妻,很多,也不在意多他们这一对。 祁嘉寒胃里舒服了些,闻言,没表态,只收拾着茶几上的碗碟。 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祁夫人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的忧愁,按住他的手,自己收拾,“我知道你有其他法子,宋家那边可以吞了,救急要紧,这是最快的办法,你做生意的手段可从不讲情面。” “我知道的母亲。”祁嘉寒起身,走向办公桌,准备继续工作。 他本来还不想动宋家,因为宋皎皎和宴妮关系要好,但眼下,这确实是最快的办法。 落地窗外的天空,渐渐阴霾。 —— 周五那晚,宋皎皎提前回宋家吃晚饭,是想着先给父母说一声跟戎铮的事情,免得他们太惊讶。 她是高兴的,哼着歌把车停进出库,转着车钥匙往大门走。 这两天气温都低,她穿的少,几步走进门,“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没人应她,她以为是忙工作还没到家,换了鞋进客厅,又发现,都坐在沙发里。 气氛不是很好。 “爸爸妈妈,你们在啊。”宋皎皎收敛了脸上笑容,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怎么不应我?” 宋夫人勉强笑了笑,招手示意她到身边坐,“我和你爸想事情呢,没听见。” 宋皎皎半信不疑,走过去,在母亲身边坐下,视线在两人身上巡视,“说吧,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全都愁眉苦脸的?” 她一开口,氛围更奇怪了。 头顶的水晶灯亮着,洒下温柔光晕,也照亮宋译紧皱的眉头,“皎皎,你和祁嘉寒还在一起吗?” 两家的孩子相处,他们其实也没太过关注,任他们顺其自然发展,所以他们也并不知道两人现在的情况。 宋皎皎心头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的蜷紧指骨,“我跟祁嘉寒相处不来,双方已经说清楚,没有来往了。” 宋译和宋夫人的表情,瞬间变得失落,眉头皱的更紧。 “爸爸。”宋皎皎也不自觉的皱眉,心中有些不安,“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起我和祁嘉寒了?” “没事没事。”宋译连忙摆手,不想让她担心,“只是关心一下你们相处的如何,合适或者不合适都跟我们说一声。” 宋夫人没说话,眼神复杂。 “其实……”宋皎皎想缓和一下气氛,想把戎铮的事情告诉他们,他们应该也会开心她终于定下心,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爸爸妈妈,我现在有男朋友了,他很喜欢我,刚好他也是从伦敦回来的,现在开着一家酒吧,明天……” “皎皎。”宋夫人打断她,握住了她的手,紧紧的,“你爸不愿意说,我来说,当初是祁嘉寒主动提出想和你相处,他对你是有情分的,你再联系联系他,把关系挽回一下好不好?” 宋皎皎难以置信的看着母亲,“妈妈,你在说什么呀,我和祁嘉寒不可能的,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算妈求你。”宋夫人垂着头,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松开,“算妈妈求你好不好,皎皎,宋家没有出路了……或许祁嘉寒会念着点你们之间的情分,放过宋家。” 空气仿佛凝滞,宋皎皎呼吸急促,同样握紧宋夫人的手,“妈妈,什么叫宋家没出路了?” 别墅里暖气开的很足,宋皎皎却觉得如坠冰窟,感受不到丝毫暖意。 宋夫人忍不住落下泪来,泣不成声,表情有些绝望。 “是祁家。”宋译深深叹了口气,愁眉不展,“上次因你和祁嘉寒相处的事情,两家合作,因为信任而疏忽,我们都以为祁家光明磊落,结果他们在合同上动了手脚,皎皎,宋氏马上要变成祁家人的了。” 宋夫人泪如雨下,哭着恳求,“皎皎,祁嘉寒或许还念你们之间的情分的,你去求他,求他娶你好不好,你嫁进祁家,宋家才有希望啊。” “哥哥们呢?”宋皎皎强撑着自己的理智,可声音还是止不住的颤抖,“哥哥们那么厉害,不可能任由祁家人这么做的……” “没用的皎皎,事情已成定局了,希望只在你身上。”宋夫人抓住她的肩膀,表情已经不受控制,变成了渴望,“皎皎,我的好皎皎,妈妈的好女儿,你会救宋家的对不对?” 宋皎皎只感觉自己喘不过气,眼泪还是忍不住,无声落下。 第144章 恋爱游戏 “妈妈。”她摇头,压下哽咽,“我也没办法,祁嘉寒根本不喜欢我……他找上宋家,多半是早有预谋。” 合作,是她点头答应的。 她还记得,祁书言曾提醒过她,小心祁嘉寒,可她根本没在意,哪怕她稍微上点心,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不会的,怎么会呢,皎皎,他喜欢你的。”宋夫人不敢相信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手颤抖的捧起她的脸,“是祁嘉寒亲自来说的,他对你有好感,想和你接触,让我们给他一个机会。” “对不起……”宋皎皎不敢看母亲的表情,仿佛她已经是所有的希望,破灭了,一切都崩塌了,“对不起爸爸妈妈,我当时不该答应的……我只是想为宋家做点事情,我不知道他野心那么大。” 如果她不答应,祁嘉寒不可能有机会趁虚而入的。 如果她上心些,不会是现在的局面。 可她答应了,还洋洋自得的觉得捡了大便宜,可她不上心,没听祁书言的告诫,让宋家的所有人都要承受她犯错的后果。 “对不起。”宋皎皎失声痛哭,跪倒在宋夫人面前,“我对不起宋家,如果我没答应他,如果我不那么贪心……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的。” 宋译看了心痛,想将她扶起来,她不肯,抱着宋夫人的腿哭,声声哭诉、忏悔。 宋夫人抽了纸巾,给她擦眼泪,手仍旧抖着,“我们皎皎生的漂亮,讨喜,祁嘉寒是喜欢的,皎皎算妈求你,去找祁嘉寒好吗,为宋家做点事情好吗?” 宋皎皎僵在原地,连呜咽也卡在喉头,压不下,也哭不出。 她和戎铮怎么办? 戎铮怎么办? 明天他要来的,她答应了他,带他回家的。 她表情从未如此呆滞,绝望过,就像是心都空荡了,很疼。 “妈……” 宋夫人仿佛听不见她的呼唤,依旧大力的,擦拭她的泪痕,“帮爸爸妈妈这一次好不好,就这一次皎皎,妈妈什么时候求过你?” 宋皎皎知道,这是她的孽。 她要还。 可是戎铮怎么办呢,她的心,又怎么办呢? 她手上,还有他送的钻戒,他买了那么多礼物,那么期待明天。 他期待他们的未来。 她回来之前,他还抱着她,说舍不得,可不可以明天一起回去。 他们在玄关接吻,还是分开了。 宋皎皎眼泪无声流淌,心胀痛,每跳动一下,仿佛撕心裂肺。 宋译看不下去,将宋夫人的手扯开,“阿青,别逼皎皎。” “那宋家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宋夫人失了理智,挣扎开宋译的桎梏,“老宋我们没去求过吗?有用吗?” 没用。 祁家人,祁嘉寒看都不看他们一眼,一家子全都是怪物。 祁老爷子更是连面都不肯露,找不到,也联系不上。 “皎皎你就帮妈妈一次忙好不好,宋家投入了太多了,你爸爸的心血,你外公的心血,你忍心看着这些都落入别人手中吗?”宋夫人仿佛疯魔,盯着她,眼底已经没有爱,满是执念,“妈妈有办法把你送去祁嘉寒身边,有办法的,你听话好不好?” 宋皎皎跪在地上,眼泪都哭干。 她从没想到,她跟戎铮会是这般的结果,无疾而终。 喜欢的那样浓烈,让她生生抽离,太痛了,可又没办法,只能偷偷藏起来。 就像一场焰火,在盛开时,便消散,陨落于黑暗。 “皎皎!”宋夫人见她表情痛苦,不答复,激动起来,“为什么不回答,会不会听妈妈的话?” 宋皎皎眨眼,落下眼眶里的最后那滴泪,被绝望覆灭,“妈妈,我什么都听你的,只要能救宋家,我什么都愿意做。” 宋夫人脸上终于有了笑,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好皎皎,妈妈永远爱你,一定要听妈妈的话。” 宋译捏紧的拳头松开,转身,去了楼上的书房。 今夜,不晴,冷的彻骨。 宋皎皎在黑夜里,成了没有情感的木偶,她久久的站在阳台,任冷风将她身体吹的冰冷。 眼泪干涸,心脏钝痛。 她眼里没了光彩,太阳不娇艳了,孤独,绝望,死气沉沉。 戎铮今晚的夜空,没有月亮。 但他不在意,一遍遍清点着买的礼物,内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失笑,愣神片刻,推开落地窗走到阳台。 抬头,没有月亮,风很冷。 他有些想宋皎皎,拿出手机,想给她打个电话,听听她的声音。 刚解锁,门铃声响起。 他将手机收好,走去开门。 “你好。”站在门口的闪送员笑着,拿出单据询问,“请问是戎铮戎先生吗?” 戎铮点头,“有我的快递?” 海城没什么认识他,他也没买过需要闪送的东西,有些奇怪。 闪送员点头,将一个小盒子递给他,“是的,有位小姐寄给你的,需要先生你告诉我一下收件码。” 戎铮不知为何,心脏在那瞬间泛起疼痛,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回到客厅,他将盒子拆开,力气太大导致盒子有些变形,有什么亮闪闪的东西,闪烁着,坠落到地板上。 明明是极其细微的声音,却让戎铮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他送给宋皎皎的那枚戒指,正安静的躺在地板上,折射着灯光,耀眼,璀璨。 盒子里,还有一张纸,像随手扯下来的便签,上面一串潦草的字迹。 写的很快,很随意。 满不在乎。 却让戎铮的心脏剧烈疼痛。 【戎铮,恋爱游戏本小姐玩够了,别再来烦我,以后玩游戏可别再当真,手下败将。】 戎铮有瞬间觉得愤怒,但更多的是心口蔓延的痛楚,他盯着那些冰冷的字眼,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过。 宋皎皎,在玩他。 自始至终都没喜欢过他,他不过只是她玩心起了,玩的一场捕猎游戏里的猎物,仅此而已。 她说,她喜欢他。 她说,别让她输。 都是假的,明明是他一直在输。 难怪他说想让她带他回家时,她沉默了,犹豫了。 是不喜欢,没想过要把一只逗着玩的宠物带回家。 那张便签,也轻飘飘的坠落。 第145章 以往故事 戎铮二十九年的人生里,第一次被人玩的这么惨,玩他的还是个女人。 他站在阳台,吹着冷风,连抽了三根烟,抽到心脏都麻木。 “宋皎皎,你招惹错人了。” 她从来不了解真正的他,他是最残忍的猎人。 喜欢看猎物奄奄一息的哀求,松开,再扑过去,咬死,以此为乐趣。 猎人从来不会失去捕猎的本能。 她欠他的,他要她十倍偿还。 —— 宴妮连着几天都没出门,跟祁书言黏在一起,她听话了很多,治疗的时候也不再反抗了。 或许是副作用,她总是昏昏欲睡,有时候趴在餐桌上等吃饭都能睡着。 清醒时,她感觉很轻松,心理和身体都前所未有的轻松,快乐。 偶尔,她还是会进入梦魇,但她也能明显感觉到她在淡忘,那几乎要将她覆灭的绝望感,在蛰伏起来。 她其实并不讨厌这种轻松感。 这样闲来无事的悠闲时刻,她和祁书言一起,看完了整部有关挪威的纪录片。 挪威的冬天,被黑夜笼罩,很冷,也很漫长。 “阿言。”宴妮推开书房的门进去,跑到他跟前,表情还有些迷蒙,要他抱,“你怎么不在,偷偷躲在这里做什么?” 祁书言合上笔记本,将她抱好,“我在工作呢妮妮,睡的好吗?” 最近她总午睡,也是被他养出的习惯,今天睡的有些久,四肢都发软。 她就窝在他怀里,懒洋洋的,像是还没睡醒,“睡得好,就是头好晕,阿言找的医生靠不靠谱呀,可不要让我把你忘记了。” 他轻笑,捏着她的掌心,“不会让你忘记我的,只会让你一直记得我。” 今天阳光温柔,落在窗边,能看见飞舞的尘粒。 宴妮从他怀里爬起来,走到后面的书架前,想挑本书看,兜兜转转几圈,找到本泰戈尔的诗集。 她捧着诗集坐在他书桌上,晃悠着小腿,自顾自的看,祁书言在一旁办公,注意力却始终被她吸引。 她穿的睡裙,月白绸缎,披在她身上月色一样丝滑。 光落在她侧脸,点亮轮廓,几缕青丝随着她的动作轻晃。 细白的小腿,有肌肉,充满柔和的生命力,往下是骨感的脚背,和粉嫩脚趾,微微蜷着,也随她晃。 她指尖翻着书页,眼里也染上诗一般的情绪。 两人各做各的事情,很和谐。 宴妮觉得此时此刻还缺点什么,放下书本,跳下桌,准备去唱片机那边,却被祁书言捉住。 “冒失,直接跳下来,跌倒怎么办?”他拍她的屁股,把她当小孩训,“妮妮真是,养了几天,又开始调皮了。” 宴妮都给他记着,面上却很老实,“知道啦,下次不跳就是了,你松开,我放首歌来听。” 祁书言松开她,看她几步走到唱片机面前,弯腰在架子边左挑右选。 宴妮选了她最熟悉的那张,她放好,等待钢琴的前奏。 第一个音节响起,她笑,转身走向他,“阿言很喜欢这首歌吗?” 书房里,回荡着少女清澈的嗓音。 祁书言不知道她是何时发现的,看着她走来,被她深深吸引。 他一直,都被她深深吸引着。 “很喜欢。” 宴妮坐在他腿上,手抱住他的脖子,贴近他,“阿言,可以把在你那里,我们之间完整的故事告诉我吗,我想知道。” 两人的姿势有些暧昧,祁书言眼里只有她,没有半分欲念。 他想起,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还记得你小时候会跟伯母来祁家玩吗?” “记得。”宴妮点头。 “那是我第一次见你,好小,奶团子,又那么有正义感。”他眼神不可控的变得温柔,指腹落在她侧脸轮廓上,细细描摹,“那时候的我很肮脏,落魄,正在被别的小孩欺负,是你救了我,我们一起坐在檐下看满院子的山茶花,记得吗?” 宴妮仔细的回忆,她现在记忆有些混乱,不太能想起来,但有模糊的印象,“我六岁的时候吗?” “对。”祁书言轻轻点头,将她抱稳一些,“我只遗憾,那时候没能再见你一面,后面你上高中,我每年冬天,都会回来看你,你高一收到的空白情书是我送的,高二送了你一张挪威的明信片,高三是我自己做的蝴蝶标本。” 这些礼物,在宴妮的记忆节点里,都存在,存在于一月九日。 课桌里多出的礼物,没有署名。 她当时追求者很多,也没在意过。 原来她的过往,他留下过那么多,细微的印记。 “你高中毕业,我没忍住,想回国看看你,这首歌,是我在你毕业晚会上录下的,所以,那天你看到的其实是我,不是祁嘉寒。” 歌声唱到后半段的高潮,很悲伤。 “江莹枝在派人跟踪我,她察觉到你对我很重要,便让祁嘉寒和你订婚,妮妮,你那时候十八岁,根本不懂爱,就要面对家族联姻,对不起,是我的疏忽。” “不用说对不起。”宴妮坐起身,双手捧住他的脸,眼里也仅仅只有他,“阿言没有做错事情。” “妮妮会原谅我吗?”他大手覆上她手背,脸颊完全贴进她温热的掌心里。 她眼神澄澈,眸中有光,有温柔,“我原谅阿言。” 祁书言在那刻侥幸着,内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她靠近,主动吻他。 生涩的亲吻,撬开他齿关,小心翼翼的探索,又无比亲昵的缠着他。 他很喜欢她现在的模样,完完全全的依赖,毫不掩饰的爱。 只想这样的时光,再长久些。 他想跟她一样温柔,却每次都因她的主动、撩拨而失控。 吻渐渐由他主导,加深。 宴妮招架不住他的攻势,节节败退,最终被他压在书桌上。 大片阳光洒落在她肌肤上,莹白,细腻,沁满薄汗。 “轻一些。”她忍不住哭诉,泪水含在眼眶里,眸光生动潋滟,叫他更加克制不住冲动。 祁书言捏着她的小腿,侧首,落下枚滚烫的吻,生生压抑住天性,“好,都听妮妮的。” 他更希望她快乐些。 结束,宴妮还有些力气,被他带去浴室清洗,他气焰未消,有些难受,准备将她抱出去后冲个冷水澡。 宴妮看的清清楚楚,她眼尾泛着红,含着笑,启唇轻咬他指尖,“我会帮阿言的。” 他掌心缠着她的发丝,呼吸吐纳,全因她而破碎凌乱。 玻璃上的水汽终于凝结,汇聚,变为一滴水珠。 再狠狠落下。 第146章 片刻依恋 “宴老板,有喜事呀?”前台看着推门进来的宴妮,没忍住笑,“精神看起来这么好,红光满面的。” 宴妮手里提的一些糕点给她,也笑了笑,“就你嘴甜,这些分给大家吃,少糖,少长肉。” 工作室里的姑娘,很有口福。 她上楼,在楼梯拐角,遇到个莽莽撞撞的小姑娘,扑进她怀里。 “没事吧?”宴妮将小姑娘扶稳,看清她的模样后,有些惊讶,“雨祈?” 江雨祈一见她,两眼放光,将她紧紧抱住,“宴老师,好久不见,想死你了。” 宴妮跟她确实有些时间没见了,年后回来,她便是茉莉在带。 “雨祈,怎么不练完就偷跑。”茉莉从教室里出来,看到小姑娘抱着的人,愣了瞬间。 她跟从前,又不一样了,被温柔和爱笼罩着,看起来很幸福。 幸福的刺眼。 “宴老师。”江雨祈抱着宴妮就不撒手,往她怀里躲,“周老师好严格,要我一直练,我的脚都跳痛了。” 宴妮弯腰摸她脑袋,“那是雨祈太久没练了还不习惯,茉……周老师教的很好的,好好学好吗?” 江雨祈跟她要亲近些,毕竟是美女姐姐,她很喜欢,“好吧,我不偷懒。” 宴妮牵住她的小手,往教室那边走,“雨祈很棒,将来一定是个出色的舞蹈家。” 小姑娘听不得这些,一听就洋洋得意,翘着小尾巴,跟在她身边摇啊摇的,“我要跟宴老师跳的一样好。” 茉莉把江雨祈领回了教室。 宴妮回办公室,快一周没来,她桌上多了二月的业绩报告,和一些其他的数据。 她看的昏昏欲睡,也没力气练舞了,趴在办公桌上缓缓闭上了双眼。 朦朦胧胧间,她好像听到有人在敲门,但她醒不过来,只换了个姿势,继续趴着。 身上压下些重量,似乎是有人在给她披衣服,动作轻柔。 “阿言……”她无意识的喃喃,抓住那人的手,放在颊边蹭了蹭,“我太困了,就睡一小会儿。” 茉莉守在她身边,心底落下无边柔软,又觉得闷痛。 她此刻像只小猫,完完全全的展示着,她对那个男人的依赖。 他贪恋此时此刻的她,不属于他,却又让他无比满足。 像是,偷来了她片刻的依恋。 “姐姐。”茉莉弯身,挡下落在她身上的温暖阳光,“是不是我再优秀些,也可以奢望你,也可以站在你身边?” 她睡的安稳,没有回答,卷翘的睫毛下,是一小片浓密的阴影。 茉莉再靠近,仔细的看,看到她脸上细小的绒毛,还有粉嫩的唇瓣。 她的呼吸落在他掌心,有些暖,有些痒,躁动了他整颗心脏。 心跳剧烈,他忍不住更靠近,一点一点的将她看的更清楚。 她很漂亮,此时此刻熟睡,应该是属于他的乖顺猫咪。 玫瑰的香气,冷冽又柔和,萦绕在他鼻尖,他轻轻的,将吻落在她脸颊。 心尖震颤,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紧张,又落下一吻,在她嘴角,“姐姐,什么时候可以看看我?” 她没醒。 宴妮晚上没让祁书言来接,买了大堆宋皎皎爱吃的零食,准备好好感谢她的照顾,不感谢,指不定会被她念叨多久。 晚霞漂亮,她提着大袋子走进电梯,到三十楼直接输入密码进去。 里头没人。 “皎皎?”宴妮换好鞋,将零食放在客厅,找了一圈,也没见到她。 她坐进沙发里给宋皎皎打电话,等了许久,无人接听。 宋皎皎的活动时间大多都在晚上,这个点,一般都是在家的。 想到她最近恋爱状态很火热,宴妮没再找她,怕等会扰了她的好事,给她发了微信之后就回了顶楼。 祁书言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霞光落他满身,他整个人笼在柔和的光晕里,像一幅画卷。 见她,他很快将电话挂断。 宴妮只听到什么芯片,也没在意,跑过去抱住他。 两人都站在晚霞里,隔着光,彼此对视。 “今天有发生什么吗?”祁书言伸手,细细理着她鬓角边凌乱的发丝,“自己一个人,会不会害怕?” 宴妮摇头,抱紧他,“感觉今天有好多数据要看,看的我犯困,偷偷睡了一觉,阿言,你那么聪明,帮我打理打理吧?” 她就是感觉他有时候忙,有时候又很闲,没事正好帮她出出主意,看看报表。 “好。”祁书言带着她在沙发坐下,帮她揉小臂,“明天和妮妮一起过去。” 宴妮饿了,祁书言去做晚餐,她就窝在沙发里玩手机,微博突然给她推送了一条消息。 上次她的祁书言的事情被人曝光出来,她最开始被骂的挺惨,所以她现在都不怎么看微博了,怕再看见那些刺伤人的文字。 但这条微博,是关于祁书言的。 宴妮好奇瞬间,决定点进去看一眼,是一条谣言,热度还挺高。 说最近封家破产,是祁书言做的。 宴妮气鼓鼓的,见不得心爱之人受委屈,跟底下的评论据理力争。 祁书言怎么可能有这种手段。 理论完,她又搜索了她和祁书言的事情,什么也找不到。 被清空了,消息,图片,找不到一条,删除的干干净净。 宴妮挺开心。 “阿言。”她爬上沙发背,趴在上头,看向厨房里的男人,“网上都搜不到我们之前的事情了,我觉得没人在意我们是最好的,这样我们就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啦,也不用在乎别人的眼光。” 祁书言一直都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但他在意她,不想让她因此收到伤害,“妮妮一直都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除了离开我,不爱我。” 他再也无法接受她的离开,不会让她再有下一次。 “才不会不爱你。”宴妮跑到厨房,又忍不住跟他黏在一起,喜欢他的体温、香气,他的所有,让她无比心安,“但是你不能欺负我,要敬我,爱我,不然我就躲回外婆家,让外婆给我撑腰,到时候你就娶不到我了。” 第147章 很想念他 祁书言比她外婆还要惯着她,任由她抱,任由她到处乱捏,“那妮妮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什么?”宴妮不太明白,歪着脑袋看他。 祁书言唇角弯出淡笑,也低头侧目看着她,“准备好嫁给我。” 城市进入蓝调时刻,柔和的深蓝色晕开在天幕上,他们窗外是海城繁华的夜景,脚下是车水马龙,芸芸众生。 宴妮身边,是她的爱人。 “才不告诉你。” 她脸红着,松开他,逃走。 祁书言转身,看向她的背影,眼底的贪恋越发浓烈。 他想,她已经准备好了。 —— 宋皎皎在祁书言办公室里,她还能维持宋家大小的体面,没有失了气势,只是没了平日里的那口伶牙俐齿。 “肯不肯放过宋家?”她也是费了大力气才走进祁氏,见到眼前的男人,“祁嘉寒,宋家跟你无冤无仇,生意上也从未产生过冲突,为什么要这么做?” 祁嘉寒坐在办公椅内,十指交缠抵着下颔,有种掌控全局的魄力。 “的确无冤无仇。”他开口,声音平静,冷漠,“所以宋小姐可以想想究竟是谁,不想要宋家好过。” 宋皎皎双手按在他办公桌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眼神却并没有那么坚定,“祁嘉寒你什么意思?” 男人仰躺进办公椅里,几分慵懒随性,只是看起来仍旧不好接近,“什么意思宋小姐可以大胆猜,我给宋家的是实打实的利益合作,宋小姐也是亲自点头答应的,只不过后来嘛,被有心之人换掉了。” 他们之间有十足的距离感,她表现的再强势,也无法威胁到他。 倒更像一只露出爪子的小猫,会凶人,但又伤害不了他半分。 “宋小姐,是有人想让我们都不好过,反目成仇。” 宋皎皎只觉得眼前的人,虚伪,披着绅士的皮囊,不敢也不肯承认自己的劣根,“你想说是祁书言?” 祁嘉寒并未应答,冷眸中毫无情绪,就看着她,眼神淡漠。 “说实话,你挺虚伪的。”宋皎皎冷嘲,直起身,似乎是想离开,“你这副嘴脸我要是告诉宴姐,她会更讨厌你吧?” 她知道,眼前的男人,是在意这些的,只想着试一试。 “我没想过要动宋家,是祁书言跟我争,换掉了方案。”祁嘉寒开口,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到桌上,“这是我当时拟出的合作方案,宋小姐,现在只是祁家有困难宋家帮忙,等这次危机过去,我会让你们宋家人衣食无忧的过完后半辈子的,不也挺好的吗?” “好?”宋皎皎拿起那份文件,看也不看,扔到祁嘉寒脸上,“祁嘉寒你别太贪心,要吃相难看的吞掉宋家又要脸面,祁书言早提醒过我小心你,是我自己没上心,让你这小人钻了空子!” 她情绪激动起来,可是想到宋家又克制住,走到他身边,小声恳求,“还是那句话,祁嘉寒,无冤无仇,放过宋家。” 祁嘉寒冷了脸色,无情的拂开她,“宋小姐现在凭什么觉得,我会放过宋家,你都说我贪心了,难道还天真的以为我把宋家夺过来,是在闹着玩吗?” 他肯见她,肯听她说那么几句话,不是因为歉疚,而是看在她是宴妮挚友的面子上。 “我会告诉宴姐你的真面目。”宋皎皎忍着眼泪,想往门边走,“我不会再求你,我去求宴姐,她一定会帮我的。” “这件事如果牵扯到宴妮,宴家,宋皎皎……”男人盯紧她的背影,嗓音冷冽,森寒,“我有的是手段逼死你身边的人,想要冒险吗?” 那一刻,宋皎皎浑身都在颤抖,有恐惧,也有悲愤。 祁嘉寒褪下伪装时,是恶鬼。 她转身,几步冲过去,也不知是从何而来的勇气,狠狠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祁嘉寒,如果你敢动我家人,我发誓,死也不会放过你。” 祁嘉寒咬紧腮帮,感受着脸上传来的痛意,抓住她的手腕,冷冷一笑,“宋小姐,我说过了,我手段很多你大可放马过来。” 宋皎皎甩开他的手,转身离开。 “宴姐是对的,她自始至终都没选择你,是她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你还想跟祁书言较量,祁嘉寒,或许你真的能赢,因为你比祁书言卑鄙多了。” “不,她选择过我的。” 宴妮答应过的,要和他订婚,她说过愿意,挽过他的手臂,她也靠近过他。 他们之间,并不是没有半点可能。 宋皎皎冷哼一声,将门重重摔上。 走出祁氏她才发现,自己还在发抖,手掌也痛的发麻,刚刚那一巴掌她用了全力。 脸上,有温热的液体滚落,她知道是泪水,落下她的苦涩和无力。 她好像真的孤立无援。 手机里宴妮发来的消息她没回,戎铮没再联系过她,也没来宋家。 那晚之后他们之间杳无音信,真的就那样潦草的诀别了。 心脏抽痛,她缓缓地蹲下,抱紧自己,在初春的傍晚,无声痛哭。 她真的,很想念他。 —— “查到那个叫祁书言的了吗?”韩老太太近来需要靠安神的汤药,才能安稳入睡,她总做噩梦,梦到小儿子喊救命。 她很信这些,近来心里头不安,半夜总惊醒,渐渐的是睡也睡不着了。 佣人正在点安神香,点完,默默的退出卧室里。 管家走到老太太床前,小声的汇报,“太太,查到了,是祁家的私生子,只是好像跟祁家那边没什么来往,祁家不插手的话应该很好对付,我已经找人查他的行踪,很快会有结果的。” 韩老太太心头有着落了些,摘下老花眼镜,放到床头柜上,是准备休息了。 “抓到他,一定问出子炀的下落。” 管家点头。 那些梦魇,让韩老太太心里已经没多少希望了,“如果子炀还活着,让那人死的痛快点,如果子炀不在了,就折磨死吧。” “是,太太。”管家应下,替老太太关了寝灯,轻轻阖上卧室门。 第148章 生日快乐 宴妮生日那天,阳光暖和,风也温柔,祁书言陪她回宴家吃午饭。 沈依澜看着两人牵手进来,脚下落了细碎的光尘,站在一起,很般配。 氛围、感觉,都表明这两人相爱。 其实若不是身份上的禁忌,宴妮和祁书言真的很登对。 一个神秘清冷,一个温润矜贵。 她忽然发现,宴妮跟祁书言待久了,气质也变了,少了以往的毛躁,多了柔和。 祁书言养媳妇养的好。 沈依澜面露喜色,将两人接到客厅,“妮妮睡懒觉了吧,这个点回来,你爸等你半天了,工作也不忙了,就等着给你过生日。” 走进客厅,一大家子人都在。 沈老夫人和沈老爷子见两人,也是眉开眼笑,觉得合适,当初没看错。 “妮妮,听见你妈妈说你睡懒觉了,怎么,不想见外婆了?” “没有睡懒觉,也没有不想见外婆。”宴妮挨着沈老夫人坐,乖巧的靠着老夫人,“是阿言说要给你们买礼物,让我陪他。” 祁书言没拆穿她的谎话,很配合的将礼物递给长辈们,“老夫人,妮妮是为了陪我,回来晚了。” 他这话一说,谁也不能责怪了,护的好好的。 客厅氛围好,宴妮乖巧的添茶,祁书言跟长辈聊天,让沈老爷子目露欣赏。 宴秋盛表情有些高傲,还想着之前那些过节,也不怎么和祁书言搭话。 祁书言倾身,拍了拍宴妮握着茶壶的手,青花瓷的茶壶落在他手中,他给在他这边的沈老爷子和宴秋盛斟茶。 宴妮在一边看。 祁书言今天穿的新中式的西服,黑色,上头是低调的银纹刺绣,清润有风骨。 举手投足都优雅,贵气。 “小祁人好,光做不说,明里暗里都疼囡囡呢。”祁老爷子看了宴秋盛一眼,傲气样子,当初在他面前不也是低声下气的讨好,要娶他的宝贝女儿,“你也不是看不到,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沈老爷子也是疼宴妮的,爱屋及乌,况且能看出来,祁书言这小子是真心待他外孙女,帮他说两句话。 宴秋盛又怎么会看不出祁书言对宴妮的好,当初他可是赞成的,只是现在,祁书言的身份,让他有些芥蒂。 “爸,我疼了妮妮二十二年,有人想娶回家,我自然要好好考察。”他看了眼祁书言,气度不凡,不像私生子,偏偏又真的是个私生子,“免得到时候让我们妮妮委屈。” 宴妮撇嘴,在一旁小声嘀咕,“疼了二十二年,那你还让我联姻。” 这下,沈依澜和宴秋盛表情都有些不自然,不太敢直视两位老者。 “就是。”沈老夫人帮腔,“我们囡囡要嫁自己中意的,待她好的,小祁的表现都有目共睹,我老婆子反正是喜欢,没意见。” 祁书言不动声色,弯了唇。 妮妮真是给他搬了大救兵。 “妈,年轻人要多相处,这点我也同意。”宴秋盛说话呢,下意识接过了祁书言递来的茶,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但婚姻是大事,妮妮还小,着不得急。” 怎么说,怎么乱,刚刚祁书言递茶把他思维打断了,又说错话。 宴秋盛懊悔。 “那你们着什么急,让囡囡十八岁就跟个不认识的男人订婚。”沈老夫人想起这件事,也是来气,两人偷偷就做主了,也没问问他们这些长辈,“秋盛,你想法变得挺快呀。” 祁书言放下瓷壶,目光看向在一旁看戏的宴妮,又看向表情已经有些不太好的宴秋盛,笑意清浅,“伯父,我不急,我听妮妮的,等她愿意。” 宴妮明白祁书言那眼为何,走到宴秋盛身边坐下,挽住他的胳膊,撒娇,“爸爸,你看阿言多好,处处为我着想,考虑周到,我跟他在一起是奔着一辈子去的。” 宴秋盛依旧板着一张脸,喝了口茶水,没说话。 她抱着父亲的手臂晃,讨好意味明显,“爸爸也想我幸福对吧,跟阿言在一起,是我最幸福的时候。” 祁书言始终柔和,阳光、灯光落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像画中走出的矜贵公子,翩翩,如玉。 他眼神诚挚,谦和,看着宴秋盛,“伯父,请您放心将妮妮交给我,我待她始终如一,也是唯一。” 宴秋盛顶着那么多压力,一家人的目光,全汇聚在他身上。 “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插手。” 他终究还是松了口。 宴妮开心极了,抱着他晃,“爸爸真好,是真心疼我。” 这下,气氛是更融洽了。 祁书言的目光,追随着她,心中的柔软仅为她敞开,泛滥。 吃完午饭,宴妮困的很快,祁书言怕她积食带她在庄园里散了会儿步,才放她去睡觉。 他要走,她不肯,拉着他的手,“阿言要陪着我,不许走。” 祁书言捏她软肉,声音很轻,“有长辈在呢,妮妮要听话,我也要听话。” “他们又不知道你在我这里。”宴妮拉他,就是不肯松手,“反正他们都同意了,不用讲那么多轨迹,我也护着你。” 祁书言觉得,此刻自己是被幸福裹着,压迫他心脏,每跳动一下,就裹的更紧。 他快要溺毙。 “好,陪着妮妮。” 他心头有事,睡不着,就倚靠在床头守着她,她枕着他的腿,睡的安稳。 祁书言低头注视她的睡颜,恬静,乖顺,满是对他的依赖。 他在笑,那样灿烂。 宴妮没睡多久,迷迷糊糊的又开始找人,蹭了蹭,唤他,“阿言……” 她唤成了小阿言。 看到眼前情景,她爬起来,看到靠在床头的男人,闭着眼,鸦黑羽睫下晕开小片阴影。 她起了坏心思,想碰碰他的睫毛,指尖刚要凑近,祁书言倏然睁开眼,她对上双含笑的墨眸。 宴妮明白,自己又被耍了,她生气,咬他下巴,“每次都装睡。” 祁书言将她抱进怀里,揉她的小臂,“是想看看妮妮有什么坏主意。” 宴妮不听,掐他腰腹上的肉,只能掐到肌肉,和他某种反应的开关。 第149章 介绍朋友 他的腰,她的背,都碰不得。 祁书言想吻她,宴妮也想。 两人不小心对视上,自然而然的靠近,呼吸交缠,唇齿相抵。 他掌着她的后颈,很温柔,又不给她留退路,要她完全接纳他。 宴妮被他吻得乱了呼吸,开始以退为进,咬他嘴唇,她在这种时候,爱咬人。 床上也是。 舒坦了,不舒坦了,都要咬。 祁书言舍不得咬她,他爱吮,吻,越是轻柔,越是让她溃不成军。 熟男的花样和把控力,她受不住。 往往到最后,都是她红着眼求他。 但现在不行。 祁书言放过她,指尖轻轻揩掉她唇上水渍,眸光晦暗,“妮妮有想要的生日礼物吗?” 宴妮皱眉,咬他手指,“你没有提前准备吗,对我一点都不上心,我要去告状。” 她说着就要下床往外跑,被他捉住,抱好。 “准备了,再额外送给妮妮一份,想要什么?” “你是我最好的礼物。”宴妮捧起他的脸,吻他眼睛,鼻梁,“阿言,把你送给我吧。” 心都融化,他的爱,最直接的燃烧为欲望,在身体里沸腾,喧嚣。 太想得到她。 现在不行。 他生生克制住,将她抱紧着,想要平复狂跳的心脏,以及焚身的欲火。 她不需要做什么,爱,或一句话,足以将他点燃,熊熊燃烧。 “宝宝,谢谢你。” 把他心头那些空缺都填补上,所有黑暗都被她驱逐,她主动的走进来,是一束光,他最有穿透力的光,将他肮脏丑陋的世界,照的敞亮。 他有不堪的二十七年人生,苦苦挣扎于黑暗泥沼,现在因为她,终于有了幸福,圆满。 他真的,在被她的爱救赎着。 宴妮被他抱的太紧,窒息般的拥抱,骨骼都生疼,“阿言,我一直都在的。” 她大概也察觉到他的情绪,学着他的模样,安抚他。 他的阿言,其实也很依赖她。 宴妮带祁书言翻她的相册,她小时候有很多照片,穿公主裙,像洋娃娃。 “这是我奶奶。”宴妮指着合照里的一位西方美人,漂亮的很有攻击性,眼睛也是琥珀色,“可惜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走了,爸爸说,我很像奶奶。” 宴妮比起奶奶,更柔软,有东方的神秘感,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祁书言一张张看过照片,看的仔细,认真,想把她所有阶段的模样都记住,因为他不是所有的都曾见过。 “初中的时候我有点内向。”宴妮又把初中毕业照给祁书言看,“那时候因为长相,会被男生女生欺负,说我长得像狐狸精。” 她那时候深受困扰,也没人愿意和她做朋友,所以初中三年过的其实不怎么快乐。 “但高中遇到了皎皎。”宴妮翻过一页,出现了很多合照,主角都是相同的两个女孩,一个古灵精怪,一个明艳甜美,看起来很开心,很要好,“朋友的影响真的很重要,跟皎皎一起玩我渐渐的也变得很开朗了,朋友也多起来。” 即使后来两人一个在伦敦,一个在加州,关系也没变,仍旧要好。 提到宋皎皎,宴妮想起很久都没见她了,发的微信也回的随意,今天都还没跟她说生日快乐。 她把相册交给祁书言,找出手机给宋皎皎打电话,等了许久,那边才接通。 “宴姐,生日快乐。” 宴妮能听出她声音有些没精神,忍不住问她,“怎么了皎皎,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宋皎皎在电话那头深呼吸,稳住不让声音颤抖,“最近在家里,你也知道,我爸妈爱管我,礼物我之后再补上,宴姐,一定要开心。” “皎皎,有事情一定要跟我讲,好闺蜜消息互通,记得吗?”宴妮放心不下,总觉得她有事情瞒着,“我晚上来找你好不好,我们好久都没见了。” 宋皎皎沉默了很久,她紧紧捂着嘴,无声的哭泣,不敢让她听见。 “知道了宴姐,没什么事情,你好好过生日开开心心的,别跑这么一趟。”压下哽咽,她小声的讲话,尽量让她听不出异常,“等我回来,第一时间来见你,好不好?” “好,皎皎,蓝花楹要开了,我们回一中,一起看。” “嗯,我们一起看。” 晚上。 宴妮和祁书言吃完晚饭便离开了宴家,沈老夫人舍不得,想让宴妮多陪陪的,可知道祁书言的理由,又不能留人。 宴妮坐在副驾驶,看出这不是回祁书言家的路,问他,“阿言,我们去哪?” “去拿妮妮的礼物。” 黑色迈巴赫,在城郊的巴洛克小楼前停下,月光照亮庭院内的绣球,一片嫩生生的绿叶。 祁书言牵着宴妮的手,走过花房,走过那条白砂石铺成的小路。 大门推开,漆黑别墅被瞬间点亮。 砰—— “妮妮小姐,生日快乐!” 彩带纷飞,漫天飘落而下。 宴妮看见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站在玄关旁鼓掌,脸上笑意灿烂。 她有点懵,看向祁书言。 祁书言也没想到leo会弄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别墅也被他装点了一番,色彩鲜艳的气球,卡通横幅,以及一个巨大的礼物盒子。 “不用怕,是我的朋友。”祁书言让她在凳子上坐下,弯身替她换鞋。 leo趁此机会上前,仔细的打量宴妮,笑的很好看,“终于见到活的妮妮小姐了,你好妮妮小姐,我叫leo,是gene最好的朋友,用你们中文是不是叫做‘好基友’?” 他是标准的伦敦腔,发音耐听,但那三个字中文发音很奇怪,听起来有些滑稽。 宴妮没忍住,噗嗤一笑,“leo,好基友在我们这,是男同性恋爱者的意思。” 祁书言给她换好鞋,站起身,看了leo一眼,“下次不懂可以用软件翻译,理解清楚了再说出口。” 祁书言说英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股挪威腔,听起来庸懒散慢,不像他。 leo习惯他的脾气,不跟他计较,找宴妮计较,“妮妮小姐,gene是不是很古怪,他脾气可差了,动不动就冷脸,也就你受得了他,他以前出任务的……” “leo。”祁书言打断他,冷眼扫过去,警告。 第150章 无刺玫瑰 leo闭了嘴,弯唇一笑,蓝眼睛亮亮的,看起来没心没肺。 宴妮是第二次听到祁书言的英文名,gene,很好念。 小插曲结束,三人去了生日的主会场,被leo精心布置的大客厅里。 “怎么样妮妮小姐,喜欢吗?”leo邀功,走到那个大礼物盒子边,拍了拍,“这是我送的生日礼物。” leo说话是标准的伦敦腔,咬字重但腔调优雅,听着很舒服,但宴妮心里莫名的,却有些排斥。 “谢谢。”她往祁书言身边靠,手很自然的找到他的大掌,紧紧相扣。 祁书言侧目看她,小声询问,“喜欢吗,这些布置?” 宴妮抬头对上他的视线,笑的有一点点勉强,“要我说实话吗……其实,有点土,但能看出很用心。” 这些显然都是leo自作主张,祁书言不会做这些事情。 两人的悄悄话还是被leo听到了,但他没有不开心,也没有失落,“没关系,妮妮小姐肯定会喜欢我给你准备的礼物,我们先吹蜡烛许愿,最后拆礼物。” 说完,他便跑出客厅。 “你朋友,挺活泼的。”宴妮凑到祁书言身边,耳语,“他平时都这样吗?” 祁书言失笑,要是让她知道leo不这样的时候,那她估计会不敢靠近他了,“都这样,我也想带妮妮认识我的朋友。” “好啊。”宴妮捏紧他的手,对他粲然一笑,“到时候我们去挪威,我把你所有朋友都认识一遍。” 不多时,leo捧着蛋糕走来,嘴里还唱着生日歌,能看的出来,真的是很用力在帮宴妮过生日。 蛋糕是祁书言准备的,慕斯蛋糕,不太甜,宴妮会喜欢。 “许愿吧,妮妮小姐。” 宴妮学着小时候,双手交扣,闭上双眼,在脑子里想着愿望。 所爱之人,皆喜乐无忧。 这是她最大的心愿。 祁书言一直注视着她,墨眸中落了晃动的烛火,温软,缱绻。 leo了解他,这房子里他已经装满了隐形摄像头,这一幕,不用自己帮忙记录。 宴妮睁眼,将蜡烛吹熄。 切蛋糕,吃蛋糕,一切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但有祁书言在,宴妮又觉得和以前都不一样。 她很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每时每刻。 “好了,到了揭晓礼物的时候了。”leo冲宴妮勾手,示意她站到礼物盒子边,“相信我妮妮小姐,这次你绝对会喜欢。” 宴妮下意识看向祁书言,他牵着她走过去,站在她身后。 “拆开吧。”leo比宴妮还要激动,紧张,蓝眼睛里像是有光。 宴妮拆开红色丝带,拿掉盖子,盒子就四散开来,中间,是一个巨大的积木,定制的。 有湖,有森林,还有湖边的别墅,水里游着几只黑天鹅。 “漂亮吧。”leo弯身,替她讲解,“这是温德米尔湖,傍晚时分可以划船,在上面看夕阳很美……” 宴妮听的聚精会神,伸手摸了摸湖里的黑天鹅,整块木头雕的,很精巧。 “这个别墅的门还可以拉开呢,里头还有家具,你要不要看看?”leo指尖搭在房顶,敲了敲。 宴妮点头,伸手将别墅的大门拉开,一串钥匙掉了出来。 “好细节,还有钥匙。”她捏起那把金属钥匙,在leo眼前晃了晃,叮铃脆响。 leo笑的更加灿烂,“是呀,这就是别墅的钥匙,在温德米尔湖边,妮妮小姐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和见面礼,喜欢吗?” 宴妮手里的钥匙差点掉了,她有些惊讶,盯着leo,“这是真的?” leo点头,“真的,随时等你入住。” 她觉得太贵重了,想委婉的拒绝,但leo不给她这个机会,“我谈恋爱会让gene送更贵的,妮妮小姐不用担心。” 宴妮拧着眉头,更担心了。 leo侧目,看了眼落地窗外,语气意味深长,“妮妮小姐,现在你该找gene拿生日礼物了。” 宴妮想起,好像确实是,祁书言还没送她礼物呢。 “阿言,我的生日礼物呢?”她回头去找身后的男人,可身后已经空空荡荡。 他不知何时离开的。 她有瞬间的慌乱,不安。 “在那。”leo为她指明方向,让她看到夜色里,窗外亮起的柔和光晕,“去吧,妮妮小姐。” 宴妮没有任何犹豫的转身,向外走,她想在他身边。 今夜无风,明月,星空,点亮宴妮脚下小路。 她推开花房的门,进入梦境。 曛暖的灯下,是盛开到烂漫的白色洋桔梗,好似无边无际,像流淌的月光。 祁书言穿白衬衫,拿着喷壶,在给这些洁白、娇艳的花朵浇水。 玻璃上,花朵中,叶从里,停留着大小色彩各异的蝴蝶,它们鲜艳,明丽,有的扬翅,有的欲飞。 宴妮第二次踏入这梦境中,此刻,比上一次更美。 “阿言……”她像是怕惊碎这梦境,又忍不住想靠近他,小声的,叫他的名字。 祁书言看过来,黑发,墨眸,清俊温润的容颜,在朝她笑,是她的清风霁月。 “这些洋桔梗,是在你高三那年冬天种下的,我不常回来,本以为它们不会发芽,就那样死在冬天里,可第二年我回来时,它们长得很好,只是,我错过了花期。” 他放下喷壶,指尖轻触白色花瓣,看它也轻轻的颤动。 “之后的每一年,我回来,他们都越来越旺盛,令人羡慕的生命力,去年七月我提前回国,推开花房的门,看见了满屋子盛开的花朵,很漂亮,终于见到花开。” 爱人如养花,他任爱意野蛮生长,花开,结果,他细心呵护打理,守着圆满。 宴妮迈步,走向他。 “喜欢吗,妮妮?” 她点头,想快些走到他面前,拥抱他,“喜欢。” 气流惊动洁白花瓣上停留的彩色蝴蝶,它扑闪着翅膀,飞向空中。 像是触动了某种信号,那些休憩的蝴蝶仿佛都活过来,扑翅,翩翩飞舞。 不是标本,是他养的蝴蝶。 “生日快乐,妮妮。” 在漫天飞舞的蝴蝶中,宴妮终于抱到了她心心念念之人。 冬天的种子,三月的蝴蝶,盛开的无刺玫瑰。 种子在冬天不发芽。 三月的海城没有蝴蝶。 玫瑰,有刺。 祁书言的爱也有刺,又为她剃掉刺,如此赤裸的呈给她。 种子在冬天发芽了。 她看到了三月里,海城有漫天纷飞的彩色蝴蝶。 他为她种的玫瑰,没有刺。 她深深的,爱上他。 第151章 花房求婚 宴妮不知为何红了眼眶,抱紧他,心柔软到酸涩,胀痛。 他爱的苦涩,爱的不为人知,却又如此浓烈,深刻。 他爱她的证据,太多太多,多到让她心疼。 “妮妮,记得吗。”祁书言指尖顺着她发丝,轻轻吻她鬓角,“你输给过我一次。” 宴妮记得,是木头人,她想耍小聪明还以为自己赢了,结果输给他。 她点了点头。 “输的人,要答应对方一个愿望。”他松开怀抱,牵起她的手,“还作数吗?” “作数的。”她再次点头,“你欠我两个愿望,我还没想好呢。” “我想好了。” 宴妮看他拿出一个小巧的丝绒盒子,打开,里头是一枚钻戒。 红钻,外镶碎钻,像温柔月光包裹着炽热心脏,很独特的设计。 祁书言在她面前,单膝跪下。 “我想要你嫁给我。” 宴妮想到她跟他说过,如果第三次求婚还不认真,她就不嫁给他了。 骗他的。 她只嫁给他。 “妮妮。”祁书言执起她的手,轻吻,抬头仰望她,仰望他的蝴蝶,他的月亮,他的一生挚爱,“我想恳求你,愿意嫁给我。” 花房里很温暖,也静悄悄的,蝴蝶落在宴妮发梢,落在他肩头,落在爱意弥漫的无刺玫瑰上。 宴妮低头看他,看到他深色的眸中,落下她的影子,她好像在哭,有眼泪。 是甜的。 她看到自己点头,在他瞳眸中晃动,漾开波纹。 “我愿意。” “祁书言,我宴妮,愿意嫁给你。” 她再无其他选择,世上的祁书言仅此一人,不会有人再像他一般,如此爱她。 爱到疼痛。 爱到用尽全力。 爱到精疲力竭。 爱到,他永远是他们之间,最幸福的。 祁书言深深呼吸,压下内心翻涌而出的剧烈情绪,颤抖着指尖,缓缓为她套上,他所有的余生。 他红了眼眶,低下头,亲吻她指尖,甘愿臣服于她。 深深的眷恋,贪恋,以及那些爱而不得,在这一刻,得到解脱。 他的爱人,同意嫁给他了。 他藏了那么多年的心愿,得以成真。 “谢谢你……妮妮。”他控制着,不让自己哽咽,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那样破碎,“谢谢你肯爱我,愿意嫁给我。” 宴妮手背上感受到温热,烫的她心间发颤,泪意更浓。 她将他拉起,要他同她并肩,拥抱,严丝合缝的相拥。 “我爱你,祁书言。” “我也爱你,妮妮。” 祁书言吻她眼角泪滴,轻声呢喃。 “我爱你,从前,此刻,永远。” 宴妮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爱,他从不说爱,又无处不在都是爱。 她克制不住,泪流满面。 祁书言细细的吻掉她泪水,是安抚,也是爱,细润无声。 他们在这梦境之中,深深拥吻。 吻里,有眼泪的涩味,是甜的,有化不开的情感,是浓郁的。 祁书言抱起她,走出花房。 一只蓝色的闪蝶,有最浓烈的颜色,在他们离开时,随敞开的门飞出,消失在夜空,陨落在初春寒冷的黑暗里。 宴妮被祁书言抱上楼,抱进他的卧室,里头有许多蝴蝶标本。 她在浴室,为他褪尽衣衫。 水氤氲成雾,她随他摇晃,陷在柔软又炽热的浪潮里,语不成句。 她声音清澈,能唱出深情,也能唱出悲伤,现在,是他的夜莺,为他?唱。 她身体柔软,能跳芭蕾拉丁,也能任他相抵,现在,他的蝴蝶,甘愿为他折掉翅膀。 落地窗外,是清冷月光,内,是宴妮光洁的脊背,她的蝴蝶骨正中,也有一枚月亮。 她治疗后身体状态轻松,但又没以前那么好,总是发软,容易觉得疲累。 受不了他,要轻轻的才行。 祁书言哄她,疼她,舍不得她掉眼泪,一切都随她愿。 月上梢头,热度褪却,空气里是残留的缱绻暧昧,宴妮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祁书言的心宁静,又澎湃。 将她拥紧,吻她额头,他伴她入眠。 第152章 其实爱你 今夜,是宋皎皎的噩梦。 她换上母亲为她准备的衣裳,被带到了宫庭酒店里。 “皎皎,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你一定要抓住好吗?”宋夫人眼眶有泪,是乞求,也是逼迫,“跟祁嘉寒在一起,抓牢他,最好跟他结婚,你嫁进祁家,一切就都有希望了。” 宋皎皎木讷的点头,眼底无光,无情绪,是任人摆布的木偶。 地下停车场的电梯厅旁,停着辆黑车,她多看了一眼,心口泛出密密麻麻的疼痛。 “我找人给祁嘉寒下了药。”宋夫人将一张房卡交给她,满眼希冀的看着她,“这是他房间的备用门卡,皎皎,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只要你们生米煮成熟饭,他不能不认账,皎皎,你会听话的对吗?” 宋皎皎觉得,自己的母亲已经完全陷入魔怔,出不来。 她也出不来。 这是她的孽,得还,该还。 “我会听话的妈妈。” 宋夫人有瞬间的心疼,她的女儿,曾经那么明艳不可一世,爱笑,讨喜,是她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可天意、造化弄人。 她还是忍下了心,将一瓶矿泉水递过去,“皎皎不用紧张,先喝点水,很快就会过去的。” 宋皎皎乖乖照做,接过,拧开瓶盖喝水,机械般的操作,没有犹豫,也没有情感。 水滴沿着她下巴滑落,她觉得那应该是烫的才对,像她的眼泪那样。 她现在已经没有眼泪了。 心完全死掉。 “去吧,皎皎。”宋夫人拿过她手里的瓶子,拍了拍她的肩膀,替她按下电梯,“二十六楼,2609。” 宋皎皎点头,看着显示楼层的数字在浮动,跳跃,变成负数。 金属门打开,她被推入无边噩梦。 “皎皎,妈妈爱你,妈妈……” 对不起你。 电梯门合上,让宋夫人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 宋皎皎站在电梯的角落发抖,她哭不出来,也喊不出来,只能靠发抖来释放那压的她快喘不过气来的绝望。 数字又开始跳跃,定格在二十六。 她迈步,走出电梯。 走廊寂静无声,她渐渐感觉到燥热,身体里蔓延而出的燥热,来势汹汹。 刚刚喝的水里,有东西。 绝望,又落下一块,砸在她心口,痛的她几乎要站不稳。 母亲,竟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2609很近,这段路,她却走的无比漫长,有那么瞬间,宋皎皎想到了最怯懦的逃避方法。 死。 什么都解脱了,她的心,她的身体,全都解脱。 她和宴妮说,她什么都不怕。 但此刻,她怕的要命。 祁嘉寒,她明明恨之入骨,现在却要用这般卑劣肮脏的手段,讨好他。 近在咫尺的房门,她站在门口,手里攥着那张烫手的门卡。 头很晕,她浪费了太多时间,药效上来,她只能强撑着意识。 “算了。”她最终自嘲一笑,放弃抗衡,“宋皎皎,已经没有人爱你了。” 戴过那枚戒指的指骨,在发烫,灼烧,痛的她呼吸不稳。 她忍下,抬手,将那张门卡按在了门锁上。 “宋皎皎。” 有人叫她,她以为是幻听,因为她现在脑子太不清醒了。 怎么可能听到他的声音呢。 “你玩我,爱着他是吗?” 有人拽她的胳膊,她已经快要崩塌,软在那人怀里,熟悉的气味,有薄荷味儿的香烟。 那刻,腹中燥热烧成火焰,要将她彻底的融化掉。 “放开我。”她用尽余力挣扎,分不清现实与幻象,“戎铮,你放开我。” 戎铮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很烫,眼神迷离,又染上浓烈的欲色。 他眼神骤然暗沉,捏着她的脸,逼她看着他,“跟我的时候,有没有和他睡?” 宋皎皎将要崩溃,脑袋里的那根弦紧紧绷着,随时要断掉。 她拼命的挣扎,想要逃脱,“你放手,让我进去,戎铮,我们的游戏已经结束了。” 她越想逃,戎铮便抓的越紧,“你以为就结束了吗,宋皎皎,我怎么可能放过你,你往我心上扎刀子,我凭什么放过你。” 宋皎皎只觉得身体越来越热,绵软无力,身体里有无数的渴望,在啃噬她。 “求你,算我求你戎铮,让我进去……来不及了,求求你松手。” “想要吗?”戎铮轻而易举将她抱起来,要带她走,“我也可以给你,宋皎皎,永远要记住我让你到的感觉。” “不要……”宋皎皎捶打,撕咬,无济于事,他不肯放过她,“我要找祁嘉寒,我不要你,戎铮,我喜欢的,爱的,从来都是祁嘉寒,我要他,不要你,你放我走。” 她好像在哭,但没有眼泪,明明身体那么灼热,可她还是觉得悲伤。 戎铮感觉自己的心,被她生生剜掉一块,那么痛,呼吸都撕心裂肺。 “那我就让你今晚爱上我,不说爱我,宋皎皎,我会折磨死你。” 宋皎皎看着那串数字离她越来越远,从近在咫尺,到遥不可及。 “戎铮,我不是你的大小姐了。” 宋家,也没有大小姐了。 “你放过我吧。” 他沉着脸,将她抱进另一间房间,关上门,反锁。 宋皎皎被他压在门上,狠狠亲吻。 母亲为她挑选的淡蓝色裙摆,最终碎在戎铮手里。 他一点不温柔,在逼她,逼她臣服。 “说爱我,宋皎皎。” 她身体是炽热的,心是麻木的。 “说你爱我,宋皎皎!” 她为他晃动着,呆呆的看着他,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原来他也在绝望。 他们不是很快乐吗,为什么会绝望呢,她也想不明白。 那就不想,都碎掉吧。 戎铮感受不到她的快乐,只感受到她厚重的悲伤,她看着他,眼里不再有笑,不再生动。 雾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空洞麻木。 他的心在疼痛,明明占有着她,却只觉得苦涩,觉得痛楚。 “宋皎皎。”他放缓了呼吸,好让心口的疼痛也放缓一些,尽量温柔的,询问她,“爱不爱我?” 她好像笑了,笑出眼泪。 “爱不爱我?” 他忍不住再问。 “爱的。” 她笑的灿烂,像盛开到极致玫瑰,下一秒,就是枯萎。 “戎铮,其实我真的很爱你。” 第153章 放过我吧 清晨,阳光新鲜。 宋皎皎颤抖着眼睫,睁开,看到男人近在咫尺的睡颜。 她被他紧紧抱着。 好累。 “戎铮,醒着吗?” 没人回应她,她知道他醒着。 “松手。” 等了许久,没有任何反应。 她恢复了力气,深深的呼吸,想从他怀里挣脱,挣不开就咬。 “闹什么?”戎铮抱着她坐起来,表情有些不自然,她一个爱字,就把他哄好了,“昨晚哭那么久,好好休息,多睡会儿。” 宋皎皎不听,还在他怀里挣扎,他正是蓬勃的时候,被她挣的肌肉都僵硬了。 “松手!”她不管不顾,又咬他,“戎铮,我叫你松手!” 她闹的太狠,像是真的生气了,戎铮犹豫着,还是松开她。 宋皎皎越过他,一丝不挂的下床,她身上青的、紫的,太多痕迹。 看见碎在地上的裙摆,她的心好像,也碎成了那般。 她久久的立在那,黑发如瀑,腰肢上还有昨晚留下的深色吻痕。 戎铮起身,想拿薄毯披在她身上。 宋皎皎回身,抬手,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满意了吗?”她眼神冷漠,盯着他,“戎铮,我的一切都毁了,你满意了吗?” 戎铮是头一次,被扇巴掌,宋皎皎,占据了他太多的第一次。 “我毁了你是吗?” 她在那刻沉默,眼神从冷漠,到空洞。 怪不得别人,她不能用这种方式,来让自己心安。 “没有。”她摇头,“是我毁了自己。” 戎铮心疼,觉得她好像又不开心了,很悲伤,“皎皎,你到底在做什么,想做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我帮你的,什么我都帮你。” 宋皎皎平静的绝望着,“戎铮,已经没有机会了,一切都毁了。” 他伸手,拉过她,紧紧抱入怀中,“无论什么我都帮你做,大小姐,我为你卖命的。” 她没有推开他,感受着拥抱,他的力气,和身体的痛意,“戎铮,帮我买一身新的衣服,让我体面些离开,好吗?” 戎铮缓缓的,放手。 宋皎皎抬头,望着他,苦涩一笑,“别担心,我以后会还你的。” 她嘴毒,说话总是伤人。 现在,说着好话,却更加伤人。 她进了浴室里,将自己洗干净,接下来她要面对的东西,还有很多。 戎铮看着她平静的穿衣服,离开。 “宋皎皎。”他坐在床头,点了支烟,再一次叫住她,“现在,回头,我为你卖命。” 她没有停留,拧转门把,开门,关门。 他的世界,落进寂静里。 只有他的呼吸吐纳,和袅袅白烟。 宋皎皎刚走出酒店,就被宋夫人抓住,她眼眶里是空血丝,仿佛眦目欲裂,“为什么不听妈妈的话?你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宋皎皎为什么不听我的?!” 初冬的清晨,阳光是冷的。 宋皎皎仍旧很平静,抓着宋夫人的手,“妈妈,我想回家了,带我回家吧。” “皎皎啊……”宋夫人哭喊,紧紧握着她的手,“没有宋家了,宋家已经别人的了。” 宋夫人早上想破门而入时,只看到祁嘉寒,什么也没有发生,他的房间里,也没有女人。 但他看她的眼神,很冷。 “皎皎,他会报复我们的。” 宋皎皎强撑着,不让自己垮掉,“那就让他报复吧,妈妈,我太累了,现在只想回家。” 回到宋家,所有人都在。 爸爸,哥哥们,他们目光都不约而同落在她身上,有心疼,但更多的,还是失落。 失落她为何没用自己的身体,为宋家换来一些资本。 宋皎皎想,她大概是从那刻开始,真的心死了。 她走过去,跪在他们面前,平静的哀求,“对不起,放过我吧……” 祁氏最终还是以惊人的财力,拿下了那批次的所有芯片,稳了所有股东、高层的心。 知道内幕的人都忍不住暗叹,这位小祁总当真是好手段。 祁嘉寒眉目松和了些,吩咐助理,“给宋家人一笔钱,让他们安安稳稳过日子吧。” 宋家帮了他这么大的忙,遭宋夫人暗算的事情,他也不计前嫌了。 助理点头,退下。 祁嘉寒开车去了宴妮的工作室,隔着玻璃,他看到她在跟姑娘们聊天,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事情,很开心。 笑容暖到晃眼。 他走近,推开挂着门铃的玻璃门。 叮铃铃—— 姑娘们看过来,她也看过来。 氛围瞬间瞬间变得僵硬,压抑。 祁嘉寒总是如此,凌厉,冷硬,让人觉得难以靠近。 “你来做什么?”宴妮皱着眉头,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她刚刚在跟姑娘们分享求婚的事情,姑娘们看着她的戒指,哇声一片。 他一进来,全破坏了。 “来看看你,妮妮。”他忽视一切,只走向她,站在她身前,“好久不见。” 其实也并无多久,但他却觉得像是过去了很久,他的好久不见,是他压抑已久的情感。 等一个爆发。 “祁嘉寒。”宴妮正视他,语气很冷,“我上次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不想再见到你,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姑娘们见此氛围,躲起来,小心的观察,事态不对就冲出去帮忙。 “妮妮,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了。”祁嘉寒靠近她,伸手,想触碰她发丝,“爷爷时日无多,我是祁家的家主,没人可以再阻止我得到你。” 祁书言不可以。 她自己,也不可以。 宴妮躲开,后退,走到窗边,向他展示手上的钻戒,“抱歉 祁嘉寒,我和祁书言已经决定结婚了。” 她手上的戒指,是热烈的红钻,像粘稠血液,也像热烈火焰。 无论如何,都刺痛他。 “你们还没有结婚,妮妮,除了你我没有顾忌的。”他在此逼近她,将她抵在玻璃上,“你可以选择乖乖来我身边,或者,我用尽手段让你来我身边。” 宴妮有瞬间,觉得眼前的人令她毛骨悚然,她再也不觉得,这是一位绅士。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选择你?” 他闻到她身上的香气,冷冽玫瑰,“因为妮妮很聪明,知道该怎么选,妮妮那么乖,会听话的。” 第154章 被人跟踪 宴妮避开他的视线,伸手推他,推不开,他反而越来越近。 祁嘉寒想吻她,他从没觉得如此轻松过,很快他便将她夺回来。 呼吸很暖,她的唇瓣肯定也很软。 “当初,你说过愿意和我订婚。”他扶起她侧脸,逼她直视他,“妮妮,我也说过,我要是强势一点,我的喜欢就是强取豪夺,现在是爱,会变得更可怕。” 宴妮闻到了男人气息里的冷香,混着点清甜的糖果味。 矛盾。 她避不开,看着他的唇压下。 姑娘们想冲出去,被茉莉抢先,他刚推门进来,就看到这一幕。 “你在做什么?”茉莉用了全身力气,将祁嘉寒推开,“不可以欺负姐姐。” 祁嘉寒被他推的踉跄,松了桎梏,让宴妮抓准机会逃脱。 “祁嘉寒,马上离开,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宴妮擦着嘴唇,表情嫌恶。 祁嘉寒再次被她的动作刺痛,他们的唇刚刚相抵,也只刹那。 “周湛,装成这副样子,好玩吗?”他有怒气,看着眼前少年,冷嘲,“你,我,祁书言,哪个不肮脏,凭什么装的坦坦荡荡?” 茉莉不管他说什么,揽在宴妮身前,“至少我没想过让她伤心。” 他都那么不堪了,她将他从酒色里拖出来,喜欢上她,太容易了。 祁嘉寒深深的看了宴妮一眼,看到她眼中更浓烈的厌恶,最终还是转身离去。 只要祁书言败了,她自然是他的。 “谢谢。”宴妮松了口气,看着茉莉,明白他话里的样子,“茉莉,我和阿言要结婚了。” 茉莉笑的很甜,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压下心头苦涩,“恭喜姐姐,可以嫁给心爱之人。” 他奢望过她能看着他,但他最想的,还是她开心,他愿意默默的守候,祝福。 他已经拿了她太多好处,不能太贪心。 “姐姐,我先去上课了。” 茉莉想给自己一些空间,缓缓。 “去吧。”宴妮点头,转身往楼上走,不知为何,她心头总有些不安。 大概是祁书言没在她身边。 光影间,宴妮抬起手腕,只见菩提,那串沉香佛珠不知何时,从她腕间消失了。 也没看祁书言再戴过。 祁书言收到消息时,正在被人跟踪,两辆面包车,很不起眼,悄无声息。 他有最敏锐的直觉,生存赋予他的天性,下个十字路口,黑色迈巴赫突然拐弯,往空旷的新城区驶去。 面包车紧随其后。 速度角逐,祁书言没输过,他只让过一次宴妮。 对方跟着他,来到一处已经停工的工地,看他将车停稳,又猛的掉头,飘移,用最快的速度,冲撞过来。 “疯子!”司机狂打方向盘,堪堪错开迈巴赫的撞击。 这次,迈巴赫是真的停稳。 身穿黑色西服的矜贵男人下车,立在这头钢铁猛兽旁。 祁书言下意识摸向手腕,只剩腕表。 他的佛珠,他的禁锢,给妮妮了。 已经断掉。 此时的他,冷厉,阴鸷,见不到半分温润。 两车人下来,司机望风,八个人。 还好,没枪,好对付。 祁书言脱掉外套,单穿衬衫,活络着全身筋骨,浅淡一笑,“我赶着去接老婆,有点急,一起上吧。” 八个人神情各异,拿着刀、棒,步步逼近而来。 祁书言觉得他们太慢,迈腿,主动上前,一拳砸在拿军刀那人的面门,拧断他腕骨,将那把军刀夺了过来。 “挺轻,用不惯。” 他动作太快,又准,那股狠劲,让人头皮发麻。 余下七人见此,有些被吓住,男人墨眸森冷,在白日里晕开夜色,带着令人胆寒的威慑力。 那是一种强者带来的,生理上的压迫,让心理也颤抖。 七人捏紧手中武器,一齐上前。 风起,吹的男人衣袂翻飞,头发也乱了些,他抬手擦掉侧脸滴落的血痕,看了眼表盘。 “五分钟。”祁书言抬脚,皮鞋踩在壮汉脸上,蹲下身,他将手中那把劣质的军刀插在壮汉脖颈一侧,“说吧,谁派你们来的?” 刀锋凌厉,割开一道口子,再近一些,割开的便是颈动脉。 “要杀要剐随你。”壮汉混道上的,懂规矩,不松口。 “给你四分钟考虑。”祁书言鞋尖碾在他脸上,不留情面,漠然,“你愿意说,我放你们走不追究,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可以等我的人来,那你和你的兄弟,就可以好好享受折磨了。” 壮汉被挡着视线,看不清男人的面容,总觉得,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在笑。 是蔑视。 他有这样的资本,和傲气。 祁书言起身,将军刀拔出,顺势扔出去,刀尖翻转,刀柄砸在一个正准备逃跑的男人后脑。 男人痛呼一声,扑倒在地。 祁书言再次抬腕看表,往迈巴赫走去,“可能比预计的要快一些,先生你没机会了,他们到了。” 他拿过引擎盖上的外套,慢条斯理穿上,还是那位优雅矜贵的温润公子。 尘粒飞扬,几辆黑色越野疾驰而来,将面包车以及地上的八人团团围住。 祁书言拉开车门坐进车内,黑色迈巴赫如猛兽般,冲了出去。 壮汉想从地上爬起来,刚动一下,便被一个冰冷的物什抵住了后脑。 “很不幸先生,gene先生没选择杀掉你,不过也不用担心,在他手里活着,也足够不幸。” 壮汉在那瞬间,吓得冷汗涔涔。 祁书言停好车后才接起电话,他握着手机,长身劲腿从车内走出。 仅过去半小时不到。 “gene先生,是韩家人。” 手机里还有源源不断的传来痛呼和惨叫,祁书言脚步从容,站在玻璃前看了眼自己模糊的倒影。 半明,半暗。 见不到半分杀意了。 “祁嘉寒和封若芸做的,事情让她那个相好做吧,别脏了手。” “是,gene先生。” 祁书言在推开工作室门的那刻,将电话挂断,听筒里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叮铃铃—— 挂门铃铛响。 前台看过来,见他,喜笑颜开,“恭喜祁先生,是宴老板的准老公了。” 第155章 找到手枪 宴妮正失神,看到推门进来的男人,还有些发愣,“阿言?” 祁书言走近,将她从办公椅里抱起来,“祁嘉寒又来找你了?” 她乖巧的点头,总感觉他跟平日里有些不一样,气息有些迫人,其他倒是看不出什么。 “你小心些。”宴妮捏他的脸,语气关切,“他现在手里是整个祁家,你们关系不好,我怕他做对你不好的事情。” 祁书言任她捏,眸光温柔下来,“好,听妮妮的,我小心些,把妮妮护好。” “这是什么呀?”宴妮笑,忽然瞥到他侧脸处,有些泛红,想伸手去揩,“红红的,阿言,你受伤了?” 他捉住她的手,不让她再靠近,“没有,不小心沾上的脏东西,妮妮拿帕子帮我擦掉好吗?” 宴妮点头,拉着他在会客的小沙发里坐下,她知道他口袋里备丝绸帕子,取出,沾了温水替他擦。 真的是血。 极淡的血腥味。 “阿言。”宴妮忍不住皱眉,放下帕子,凝视他,“你真的没事吗?” 祁书言将帕子扔进垃圾桶,随后将她圈进怀里,抱稳,“我没事妮妮。” 她也将她抱紧着,“阿言,有事一定不要瞒着我,我们是要结婚的。” “嗯。”他轻声应她,躁动的戾气又被她压下来,他内心沉静,“选个合适些的日子,我们跟长辈说好,先登记吧。” 宴妮的户口本还在宴家。 她心里甜,笑着,“五月吧。” “妮妮,快一些。”他要等不及了,这些事情结束,他要立马带她回挪威。 “我也要和爸爸妈妈商量,他们要选日子的,肯定不会让我们随便定个日子把婚结了。”宴妮松开些他,看他眸中温软的光晕化开,“别担心,我一定会嫁给阿言的。” 祁书言还有耐心,再等等她。 但无论如何,他都会带她走。 —— “崔哥,什么事情呀,这么高兴?”封若芸近来把崔哥哄的开心,已经住进了他家里,有半个女主人的味道了。 崔哥待她好,她也听话,什么都不瞒她,“你崔哥我接到个大单,云若宝贝儿,这单做完我都可以金盆洗手,带你远走高飞了。” 封若芸面色僵硬瞬间,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开玩笑,她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怎么,不愿意跟我走?”崔哥捏住她那张小脸,神色冷下来,“嫌弃我,喜欢外头那些年轻的小白脸?” 她摇头,靠进他怀里,“没有不愿意,只是想崔哥平安,多加小心。” 崔哥面色缓和,拍拍她的背,笑的很生硬,“我会小心的,我可不会死了,好让你跟着别人,云若得跟着我。” 她附和他,心头空荡荡,”嗯,跟着崔哥。” 崔哥接的的确是笔大单子,但也有难度,韩家在海城黑白通吃,有些势力在手里,各个都心狠手辣。 但神秘单主给的,实在太多。 他需要找手底下的心腹,好好密谋一个计划,干完这单,他这辈子都不用再愁了。 崔哥忙,封若芸就天天独守空房,第四天时,她等到半夜,从床上坐起来,往那间神秘的储物间走。 钥匙在盆栽下面,这些她都摸清楚了,储物间里有个小的保险柜,里头放着账本和两把枪。 是有次崔哥许久不出来,她装作找他,拧开门不经意看见的。 他虽然关的很快,但她还是看见了。 只是,她不知道密码。 门开,她没有开灯,借着手机微弱的灯光走进去,看到了角落里的保险柜。 封若芸走过去,拿手机照亮秘密锁,想看清上头的指纹。 耳边忽然响起汽车引擎声,有人在楼下停车,她不敢抱有侥幸心理。 按灭手机光源,退出储物间,她将一切都悄无声息的复原。 “云若。”床边陷下去一角,有人坐在她身边,伸手摸她的脸,指尖留恋般的,滑过她皮肤。 封若芸装睡,尽量控制着,让自己的呼吸,规律,均匀。 醒的太快,他会起疑。 指尖向下,落向她纤细的脖颈,她像是觉得痒,缩着脖子,装作悠悠转醒。 “崔哥?” 男人坐在黑暗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此刻,满身得冷意。 他粗糙的大掌,死死扣住了她的脖颈,“你到底是谁?” 封若芸无法呼吸,冷汗惊起,“我是云若啊,崔哥,是你将我从会所里救出来的呀。” 男人俯身,靠近她,眼神狠戾,“你真的叫云若吗,为什么有人告诉我,你的名字是假的,接近我也是别有用心。” 封若芸只觉得空气越来越稀薄,她大脑开始缺氧,有种濒死的眩晕感,“是,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崔哥……”她落下眼泪,就那么看着他,“没有人保护我了,我想你保护我,仅此而已。” 她说的半真半假,最容易让人信服。 果然,崔哥缓缓松了手。 封若芸大力的咳嗽,拼命呼吸,满脸的泪水,也不知是吓得,还是因为伤心。 “云若,我马上会有很多钱。”崔哥擦她泪水,磨红她脸颊,“我不做这些了,我也想活着,这几天你就呆在这里,哪也不准去,等我回来。” 她不敢反抗,乖乖点头,“好,我等崔哥回来。” 崔哥脱了她的睡裙,将她压下去。 封若芸忍受着,内心煎熬,还要装作喜欢的样子,讨好他。 她心头的恨意,疯狂生长。 谁也无法阻止她。 封若芸第二天醒来,身边早已没人,她穿上衣服,将屋子都巡视一遍,崔哥走了。 搬开盆栽,钥匙不见了,她皱眉,耐心找着他爱藏东西的各处。 终于,在冰箱的最下层,找到了那枚钥匙。 保险柜上的指纹被擦的干干净净,他对她起了戒心。 封若芸不在意,她想起昨天的那些数字,在脑海中串联。 崔哥的头脑不算好,密码不难猜,是他母亲的忌日。 柜门应声而开,封若芸看见里头有一把手枪,子弹,账本,和二十万现金。 足够了。 她拿包全装起来,想逃出去却发现,门根本打不开。 崔哥不让她出去。 大门是那种老式的铁门,拿刀砍都没用,外头还挂着铁链子。 她想起什么,又背着包,去了浴室。 第156章 重回老巷 宴妮见到宋皎皎时,总觉得她憔悴了很多,没以前能闹腾了。 宋皎皎用昨晚熬夜没睡好敷衍她。 他们去了蓝花楹巷,下午去的,不冷,阳光很暖和。 宋皎皎穿简单的运动装,很低调,一点没有她以前张扬大小姐的风格。 宴妮也穿的简单,针织衫阔腿裤,长发披散着,随性慵懒。 花还没开,枝头抽出嫩绿的叶子。 是宋皎皎主动约的宴妮,说要回这里看看,回忆一下两人的高中生活。 下午时分,夜市还没摆起来,吃的不多,多的是咖啡和奶茶。 她们去了书屋。 班长见两人,欣喜一笑,“世纪同框,宋皎皎和宴妮一起来了。” 宋皎皎笑,“班长,好久不见。” 她这么礼貌,班长还有些不习惯,多看了两眼,“宋皎皎,转性了?” “嗯。”宋皎皎点头。 宴妮觉得不对劲,带她去了老位置,“皎皎,你肯定有事瞒着我。” 宋皎皎手撑着头,仔细的看她,“果然什么事都逃不过宴姐的眼睛,我和戎铮分手了。” 书架间,有光洒下,一缕一缕的落在她们身上。 很宁静,像从前,她们逃课的那些午后。 宴妮抬手,轻轻揉她的脑袋,“没事的皎皎,无论怎样我都站在你这边,我们皎皎这么漂亮,值得更好的人。” 宋皎皎在那刻,很想哭。 还是有人爱她的。 “其实也没什么。”她垂头,将泪意掩下,“我们性格上,不太合得来,自然而然的就分开了。” 宴妮小心的抱住她,哄着,“皎皎,难过就哭出来,你当初不也劝我吗,哭了闹了发泄了,心头好受些,或者我去帮你骂戎铮,我虽然没有你嘴巴厉害,但还是学到了点你的精髓的。” 宋皎皎被她逗笑了,决定好好陪她待一下午,不要有那些不好的情绪。 “是我提的分手,你别骂他。” 宴妮顺着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骂。” 她手上的光芒晃眼,很鲜艳的颜色,宋皎皎注意到了,问她,“你和祁总怎么样,戒指都戴无名指上了。” 宴妮眸底含笑,像完全沉浸在幸福里,被爱包裹着,“阿言跟我求婚了,现在我爸妈正在看日子让我们登记。” 宋皎皎看着她,内心也柔和下来。 现在的宴妮,有种魔力,平静宁和,让时光在她身边都温柔的流淌。 祁书言将她爱的很好。 “恭喜你,宴姐。”宋皎皎握住宴妮的手,由衷的笑着,替她感到高兴,“提前祝福你和祁总,新婚快乐。” 宴妮有些脸红,不是很习惯。 “谢谢皎皎。” 她们一直坐到下午放学才出去,晚饭时间,很多学生会选择来巷子里吃饭,一下子氛围便热闹起来。 夜市的那些小吃也摆上来了。 宴妮知道宋皎皎爱吃,给她买了许多,想把她喂的饱饱的,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宋皎皎照单全收,看起来开心了许多,挽着她的胳膊,贴她极近,边走边吃。 “宴姐,我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 “当然啦,我们天下第一好。” 话很幼稚,但足够真诚。 宋皎皎趁她不注意,偷偷擦掉眼角的泪水,将头靠在她肩上,“那你要好好想我,不要把我忘掉。” “傻瓜。”宴妮笑她,捏她胳膊上的软肉,“怎么会忘掉你,宋大小姐的嘴,战绩可查,海城哪个不知道,我想忘也忘不掉。” 宋皎皎又想哭了,想埋在她怀里,痛哭一场,“我嘴巴毒,但心软的。” “我知道,皎皎。” 巷子快要逛完了,宋皎皎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宴妮,“宴姐,我这个月零花钱花完了,能不能先借我十万?” 宴妮有些懵,宋皎皎还从来没找她借过钱,但她们的关系,十万都是小数目。 她拿出手机转账,“不用还,给宋大小姐的私房钱,拿去点男模。” 宋皎皎没忍住笑,将钱收下,叉起一块牡蛎煎喂到她嘴边,“要还的,但为表感谢,本大小姐允许你和我共同享用一份美食。” 宴妮张嘴咬下,不知道是食材不新鲜还是烹饪手法不好,她觉得很腥,一股腻感从胃里翻涌而出。 她快步走到垃圾桶旁,吐了。 “没事吧宴姐。”宋皎皎顺着她的背,递来纸巾给她擦嘴,“你现在被祁总养的嘴巴是越来越挑了。” 宴妮直起腰,等自己缓过来后,摇了摇头,“是它太腥了。” 宋皎皎也尝了一口,皱眉,“不是我们念书时候的味道了,难吃。” 两人逛完,开始往回走。 巷子口,亮着熏黄路灯,暖融融的光晕,有小飞虫,在扑火。 “皎皎,顺路,我送你回去。“宴妮开车来的,方便些。 宋皎皎摆手,指了指前方,“我也开车来的,停在前面了,你先回去吧,免得到时候祁总担心。” 说罢,她走出路灯,继续往前。 宴妮站在车边,看她背影,总觉得有些孤独,落寞。 忽的,宋皎皎转身,和她对视上。 “宴姐,再见。” 她没笑,挥了挥手。 宴妮也冲她挥了挥手,“明天见,明天我来找你,我们看剧。” 宋皎皎用力的点头。 她的影子汇入夜色,渐渐消失。 宴妮觉得有些冷,可口腔里还有那股腥味,她想吐。 车里没水,她往回走,找到了一家便利店。 祁书言的电话正好打过来。 “要我来接你吗妮妮?” 宴妮从货架上,拿下一瓶矿泉水,慢慢走向柜台,“我开了车,马上回去了,晚上我想喝点清淡的汤水,辛苦阿言。” “马上回家给你做,天黑了,你也快些回来。” “嗯。”宴妮下意识的点头,意识到他看不见,忍不住笑自己,“知道了,我买瓶水就开车回去,要结账了,阿言我先挂了。” 她将水递给老板,将付款码亮好。 走出便利店,路段有些黑,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小心的往前走。 这种黑暗,她总是会忍不住害怕。 忽然,拐角的狭窄巷道里伸出一只手,将宴妮大力的拽了进去。 第157章 再见珍重 戎铮洗完澡出来,听见门铃在响,他拉开,门口又站着同城快递。 “戎先生是吗?” 戎铮点头,“宋皎皎寄的?” 快递员将纸袋子递给他,“对,宋小姐寄给你的。” 戎铮收货,关门。 纸袋子里,是那天他买的衣服,她说,会还给他。 他烦躁的扔在一边,袋子倾斜,里头又洒出几张红色的钞票。 戎铮将纸袋里的东西,全抖落出来。 衣服。 5200块钱。 一张新的,信纸。 这次,纸页上,是一段话。 【戎铮,我是爱你的,只是我也太累了,我不是宋家的大小姐了,也不是你的大小姐了。现在,我只想做最普通的人,我会忘记你的,对不起,再见,珍重。】 戎铮心中再次燃起强烈的不安,他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查宋皎皎在哪,马上发给我!” 他抓起车钥匙,冲出门。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走,她在跟他告别。 戎铮在车里等了十分钟,电话终于再次响起。 “rong,宋小姐在去高铁站的路上。” 现在是高峰期,路上堵,戎铮挂完电话从车里下来,长腿跨上机车。 从他家到高铁站,半小时。 宋皎皎坐的公交车,她在海城生活那么多年,很少坐地铁和公交。 这班车,从一中开往高铁站。 今晚,她想认真的,看看这座城市。 她运气好,有座位,挨着窗,能看到大片的霓虹。 宋皎皎拿出手机,给宴妮编辑了一条消息,发给她。 不辞而别总伤人,还是要说一声。 她只是太累了,想逃离了,想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孤独的活着。 她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她以前只是个被宠坏了的胆小鬼。 宴姐不会怪她的。 戎铮,她也道过歉了。 公交车途经新城区,这里空旷,车子并不多,没有主城区那么堵。 晚上,有些二代子弟爱来这里飙车,因为几乎没人会管,也不扰民。 “我去,你看,迈巴赫s680。”前排坐着两个晚归的初中生,这年纪对车兴趣浓厚,很爱了解。 “还是限量款,好帅!” 宋皎皎只看到冲出去的黑色残影,这车,她有些眼熟。 它身后,还跟着尾巴,在被人追,后方车辆明显车速过快抓不了地,有些失控。 越来越多的车,冲出,尾随其后。 宋皎皎解锁手机,想给宴妮打电话,那辆迈巴赫,是祁书言的。 她已经找到了宴妮的号码,将要按下去,忽然,一股巨大的惯性力量将她推倒,手机也飞了出去。 一辆失控的面包车,以全速,撞向公交车的油箱。 宋皎皎头磕到前排座椅,晕了过去。 “小姐,小姐……” 模模糊糊之间,宋皎皎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她费力的睁开眼,头痛欲裂。 “快点小姐,我带你下去,油箱漏了,那面包车起火,要爆炸的。” 宋皎皎浑身没有力气,车窗玻璃也碎了,扎在她身上,很疼。 她拂开那人的手,“你快走吧,我慢慢来,别拖累你。” 那人见她这般,也不再坚持,毕竟自己的命要紧。 宋皎皎缓慢的爬起来,攀着椅背,往外走,车窗外,燃起浓烈的黑烟。 像是有所感应般,她定住,回头。 车后窗,也是一块巨大的玻璃,她在后头,看见了一辆正在飞驰的机车。 有些人,真的可以一眼便认出来。 戎铮和公交车擦肩而过时,下意识的朝里头看了一眼,看到个模糊的身影。 满身的鲜血。 机车冲出去,又急转弯,掉头回来。 公交车旁,浓烟滚滚。 砰—— 那辆已经变形的面包车,爆炸了。 “皎皎!” 戎铮连车都没停好,便冲上前。 火焰已经爬上公交车,他闻到浓重的汽油味,心里怕的要死。 公交车马上也会爆炸。 所有玻璃都因刚刚的冲击碎裂,宋皎皎躺在那些尖锐的碎片上,看起来毫无生气。 “宋皎皎,不能睡。”戎铮抱起她,快速下车,“你流了很多血,我现在没办法,宋皎皎睁开眼睛看我!” 他不知道玻璃都扎进了她身体哪里,只觉得害怕,从没有这么怕过。 火焰越烧越旺,戎铮抱着她,拼命奔跑,这次爆炸的冲击,这样的距离,他们不一定受得住。 身后,火光冲天而起。 戎铮安了心,将她放在路边,检查她身上的伤口。 还好,没他想的那么糟。 消防车和救护车来的很快,宋皎皎被推进去前,一直攥着他的手,她在发抖。 “我陪着她。” 医生点头,让他也坐进救护车。 祁书言也没想到,韩家人咬这么死,动作也很快,解决了一批,马上来下一批,八辆车追逐他。 很刺激。 他想快些回家给妮妮做饭,这些人,偏不要他如愿。 “还有多久到?”他旋转方向盘,询问蓝牙耳机里,正在跟他通话的男人。 “三分钟。”leo声音含笑,忍不住开玩笑,“gene,你上次打两车用了五分钟,这次要不要你先上,上完他们再动手。” 祁书言冷笑,语气森寒,“那样也行,你是我要解决的最后一个。” leo打了个寒颤,磕磕巴巴的,“你就只能凶凶我,小心我告诉你的小蝴蝶,你的真面目。” “你大可以试试。” 迈巴赫已经驶入城郊荒地,这里连路灯都没有,天地一片漆黑。 “gene。”蓝牙耳机里,leo还在聒噪,“你的得力助手rong可是追老婆去了,你现在只能靠我了。” 祁书言将车停下,挂掉电话,从储物盒里拿出把锃亮的黑色手枪。 夜风里,凉意很重。 他下车,任风吹起他发丝。 “祁书言先生可真难请。”面包车里下来个打头阵的刀疤脸,嘴里还叼着烟,“请第二次了,也该跟我们走了吧,只是想找祁先生问些事情,不会伤害祁先生的,识趣些主动跟我们走。” 祁书言讨厌自己身上沾染烟味,因为宴妮不喜欢。 “韩子炀死了。”祁书言两步上前,捉住刀疤脸捏烟的手一拧,“可以回去报信了。” 第158章 被封绑架 烟头落在地上。 “啊——”刀疤脸捂着手痛呼,又被祁书言抓住后颈,将脸狠狠按在地上,拧熄了那支烟。 差点烧到他的眼珠,还好他闭眼快,只烫到眼皮。 所有面包车的车门都拉开,里头下来乌泱泱一片人,手里全都拿着砍刀。 祁书言看着这群人,只觉得有些不入流,除了稍微壮一些的,剩下的他可以轻松拧断他们的颈骨。 首领是个独眼龙,右眼眼眶里空荡荡的一层皮,“祁先生,我们也不想动手,那么多人,万一打起来失手把你脑袋削掉了,可接不回来呀。” 风烈起来,今晚无月亮,看来是要下今年的第一场春雨。 祁书言已经听到了汽车引擎声,他极快的闪身到独眼龙身后,将冰冷枪口抵在他太阳穴上。 “有脑袋开花好看吗?” 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只感受到一阵风,和冷香。 独眼龙还算镇静,没有被他吓住,“即使你杀了我,他们也不会停手,祁先生想要我这条命,大可以开枪。” “要你的命?”祁书言轻笑,觉得有丝趣味,抬脚踹在独眼龙膝窝,收回枪,看他跪在地上,“只是想看看你的反应精不精彩,杀你,脏手。” 他话音落下,暗处冲出来一辆越野,连车灯都未开,直直撞过来。 几位马仔避闪不及,被撞飞出去,刀子、锤子钉铃哐啷掉落满地,其他人吓得四散逃开。 越野并未停下,漂移,甩尾,撵着人追,像匹发疯的悍马。 祁书言站,独眼龙跪,处在中心地带,地上倒了大片马仔,夜幕昏暗,看不清血色。 leo下车,军靴踩着那些人踏过来,“他们比我开的慢,我先到,都解决了,厉不厉害?” 他话音刚落,十几辆越野从夜色中驶出,车里下来的,全是统一的劲装男人。 独眼龙看着眼前的阵仗和惨状,有些难以置信,怎么都是疯子。 祁书言没搭理leo,拿枪柄敲独眼龙的脑袋,“放你走,告诉韩老太太,不想她三个儿子都死我手里,就安分的颐养天年,韩子炀做的那些事情,够他死好几次了。” 独眼龙点头,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往面包车边跑。 leo看着都上这些马仔,都是些轻伤,但各个表情都像是痛的要死掉了一样,“走吧,别管了,也死不了,这些人我都懒得动手。” 他转头,身边男人早已不见了。 迈巴赫亮起车灯,绝尘而去。 “心里只有你那宝贝蝴蝶。”leo没忍住,在它屁股后面比了个中指。 祁书言赶着回去,耽搁了这么久,他怕宴妮会担心。 红绿灯的间隙,他拿出手机查看定位软件,红点定格在市中心的别墅。 妮妮已经到家了。 她一个人容易害怕,祁书言又再提速,只想快点见到她,不然他心也难安。 二十分钟后,他按下指纹解锁大门。 门开的瞬间,他呼吸一滞,感觉心跳都放缓了。 别墅里,漆黑一片,宴妮不会允许自己待在这样的环境里。 祁书言边打电话边往里头。 “她在哪?!” 电话那头的下属被他的怒吼吓到,战战兢兢开口,“宴小姐还在蓝花楹巷这边逛街。” “确定吗?”祁书言按开衣帽间的灯,巡视一圈后离开,“四十分钟前她告诉我,她在买水,马上就会回家。” 下属看着停在街边的紫色捷豹。 本来宴小姐之前已经和宋小姐出来了,结果又独自返回,他们以为是宴小姐还想再逛逛。 人丢了。 下属完全不敢回话。 宴小姐是gene先生的命,再丢一次,他们根本不敢想后果。 祁书言走进卧室,按开灯,看到了床头柜上有只彩色的蝴蝶。 他送的项链,她今天没戴。 “把她找出来。”祁书言捏起项链,紧紧攥在掌心,快步往外走,“要是找不回她,我会把你们搅碎了喂狗。” —— 封若芸观察了几天,发现一直有人在暗中保护宴妮,她等了很久,才等到如今的时机。 她很聪明,抓住宴妮后就拖去了小巷的另一头出口,她租的车就停在那。 宴妮在被封若芸扯入巷道后就没有反抗,甚至连呼救都喊不出口,她浑身都在发抖。 求生是本能,但她怕到连本能也忘记了,被浓稠的绝望包裹着,紧到她几乎要窒息。 “你要做什么?”她呆呆的看着封若芸,嘴唇都在发颤,“你要带我去哪里?” 封若芸一言不发,揪着她的胳膊,将她扔进车后座里,拿绳子绑上了手脚。 她又搜出宴妮的手机,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宴小姐,我们来玩一场复仇游戏,一定会很有意思。” 宴妮的反应比她想象的要平静的多,她以为宴妮会哭会闹,没想到,是很乖。 任她绑,也不挣扎,乖的像宠物,被驯化出来的顺从。 封若芸盯着宴妮那张妖孽的脸蛋,觉得她并未有多少害怕。 不是轻松,而是厚重的绝望。 “你这么听话怎么行呢,至少要哭一哭,很痛苦,好让祁书言心疼呀。”封若芸笑的阴冷,眸底看不见光,漆黑,她将刀尖抵在宴妮脸庞,“不然,游戏会不好玩,我的目的也达不成。” 宴妮木然的看着她,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出,将她整个人都吞噬。 她无比恐惧那种感觉。 “不过我也不着急。”封若芸放下刀,拿出黑色的布条,靠近宴妮,“先让祁书言找不到了,发疯发累了,在亲眼看着我折磨你,折磨他。” 宴妮终于有了点情绪,眼眶沁出水汽,摇头,喃喃自语,“不要……先生,不要,求求你……” 封若芸皱眉,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只觉得眼前的女人古怪,表情很麻木,像感知不到外界。 或者,马上要感知不到了。 “我怕黑,不要蒙我的眼睛。”宴妮看向身前的女人,呼吸越来越急促,“求你……” 黑暗里有野兽,会撕咬她,啃噬她。 “宴小姐,现在你可没资本和我谈条件。”封若芸冷笑,将那块黑布毫不犹豫的缠上宴妮的眼睛,“你越怕黑,我就越要让你待在黑暗里,谢谢你,告诉我你的弱点。” 第159章 全都疯魔 宴妮再一次,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她很清楚自己被封若芸绑架了,但她不敢呼救,不敢逃跑,有什么更可怕的东西在压制她的天性。 是她心里的野兽。 她想努力想维持自己的理智,可她做不到,这里好黑。 黑到光都无法穿透,满是她的绝望。 “妮妮……”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又来了,她的噩梦。 治疗也没用,它们还会卷土重来,无论她逃到哪里,那男人都会抓住他。 “不要,不要过来……” “阿言救救我,我好害怕。” 脚步声在逼近,她堕入深渊,已经分不清到底哪是真实的。 “别过来……先生我会乖的,我听话,求求你放我自由好不好?” 宴妮在黑暗中蜷紧,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忍不住惊声尖叫。 “放我出去!阿言救我!我要死掉了!” 几乎要穿透她耳膜的脚步声,在这瞬间戛然而止,消失的无影无踪。 宴妮缓慢的,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又来到一个新的空间。 梦魇里的屋子,破败的墙纸,长满霉斑,只有一张小床,和一扇窗户。 她往墙角缩,蜷缩着,瑟瑟发抖。 “我错了……我不会逃的先生。” “阿言,我好害怕,救救我。” 宴妮没办法让自己清醒,她知道自己陷在深渊里,却没办法救自己。 她的救赎,从来都不是自己。 那样黑的地方只有祁书言能给她一些温度,将她拉回来,告诉她不用怕。 他一直在。 她的阿言,一定会救她。 窗前,站着白衣的少女,上次的梦境里,是女人,但这次她可以感受到,是位她无比熟悉的少女。 无风,但少女的裙摆在动,她久久的站在窗前,背影都绝望。 渐渐的,宴妮没那么害怕了,她甚至想不由自主的靠近少女。 没有脚步声,没有男人冰冷的声音,宴妮小心的起身,走向窗边,“你也是被他抓来的吗……你知道他是谁吗?” 无人回应她。 她已经分不清现实与深渊。 宴妮呼吸越发沉重,有种窒息感压的她全身无力,终于,她抓住了少女的衣角。 “告诉我,他是谁。” 少女在那瞬间转身,满脸的眼泪。 宴妮看到了自己。 “啊——” 她吓得瘫软,却被少女拽住了手臂。 “你什么时候来救我,什么时候救我出去?这里好黑,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宴妮挣扎着后退,觉得自己已经感受不到呼吸,耳边传来门锁的响动。 紧闭的那扇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门后,是更深的黑暗。 “妮妮……” 他来了。 封若芸开着车,忍不住皱眉。 车后座的女人一直在尖叫自言自语,喊着让祁书言来救她。 “宴小姐放心,我要带你去的地方很偏僻,祁书言不会那么快找来的,你可以慢慢享受黑暗。” 后座的女人却似乎根本听不见她说的话,蜷缩在角落里发抖,已经开始胡言乱语,像是疯了。 封若芸看着,忍不住开怀大笑,“原来祁书言爱到要死的女人,是个疯子,宴家的大小姐,是疯子。” 真是有趣的发现,游戏也会越来越有意思的。 宴妮的情况很糟,她呼吸不上来,身体极度的渴望呼吸,意识却陷在深渊。 被绑住的四肢已经开始痉挛,她身体和心理都在遭受双重的折磨。 封若芸见她的模样,吓住,因为她看起来像是要死了。 她怕人真的死在这里,将车停在乡间的隐蔽小路上,下车查看宴妮的情况。 宴妮在诡异的呼吸着,眼泪将黑布全部浸湿,大张着嘴,胸口不住的起伏,指尖也在曲折、颤抖。 “先生……别过来,别过来!” “啊——” 宴妮在尖叫。 封若芸下意识的用力捂住她的嘴,才发现她面部的肌肉都在颤动。 也就几秒钟的时间,她手下的人便瘫软进座椅里,浑身都是冷汗。 她伸手探了探宴妮鼻息。 还好,还活着。 封若芸将车停在了一处废弃渔村外,夜晚的海风似刀,割的人皮肤生疼。 宴妮没什么力气,不挣扎,也不动弹,被她拖着,走向那座灯塔。 没灯,风浪都狂野,要下雨了。 封若芸真觉得她绑宴妮真的是个正确的决定,太轻松就到手了,只是还没怎么折磨就看起来奄奄一息了。 “宴小姐,你跟错人了,如果真有天神眷顾,今晚我会让你活下来的。”封若芸说完,拖她下防浪堤。 石头奇形怪状,胡乱堆砌,宴妮看不见也没办法走路,被生生的拖下去。 身上全是伤口,鲜血淋漓。 她被封若芸扔进海水里,绑在了最下方的石头上,只有脑袋露出水面。 “你流血了宴小姐,这里海水可不浅,而且鲨鱼喜欢晚上觅食,祝你和祁书言,都好运。” 封若芸解下缠着宴妮眼睛的黑布条,看到双湿漉漉的眸子,里头满目惊惧,但是没有神采。 “今晚你会有很多种死法,冷死,溺死,被鲨鱼咬死,也不用怕,黄泉路上我让祁书言陪你,你不是让他救你吗,我就要让他救不了,亲眼看着你死。” 她已经能想象到了,祁书言的表情,一定绝望灭顶。 光想,她就已经觉得头皮发麻。 “宴小姐可别怪我,谁让你是祁书言最大的弱点呢。” 封若芸时间掠过宴妮的脸,唇边是近乎狰狞的笑,她也疯魔。 祁书言要逼死封家,那她也逼死他。 海水冰冷,浪拍到宴妮脸上,将她的意识强行抽离出来。 眼前的一切,都令她陌生。 好冷,她脑袋痛的像是要裂开,连话都说不出口,只能艰难的,看着封若芸。 眼里,有恨,也有不解。 “宴小姐的样子看起来,还不够可怜。”封若芸揪住她的湿发,狠狠一巴掌扇在她脸上,“祁书言不够心疼,就达不到我想要的效果,一定要让他心疼死呀,宴小姐。” 浪又打来,咸涩海水灌入宴妮口鼻,她忍不住呛咳起来,脸上麻木的痛。 “为什么?”她艰难的发问,声音颤抖,听起来很虚弱。 第160章 跪下求我 封若芸觉得,祁书言应该将宴妮保护的很好,她还不知道,他是杀人不眨眼的真面目。 亲手撕穿他的伪装也挺有趣的。 “因为他是恶魔,宴妮只有你觉得他是好人,他杀了韩子炀,现在又要逼死封家所有人,程家的那位小公子也在他手里下落不明了。”封若芸将之前蒙她眼睛的布条揉成团,准备塞她嘴里,“你爱的男人,祁书言,温柔谦和都是装出来的,宴妮你没见过他的真面目,他是怪物,杀人不眨眼的怪物。” “你骗人。”宴妮避开,冷的咬紧齿关,从牙缝里挤字,“阿言不是那样的人,他很好的,他只是爱吃醋有时候对外人凶一点而已。” “老实点!”封若芸又是一巴掌扇她脸上,大力捏住她的脸,将布条塞进她嘴里,“宴妮,你被他的伪装骗的太深,每个接近你的男人都被他杀了,你难道不觉得他很可怕吗?” 封若芸站起身,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嘴角笑意更深,更狰狞,“无论谁接近你,都会被他弄死,只是早晚问题,你不信,可以亲自问问他。” 她将脑海里记下的那串数字按出来,拨号,等待接通。 铃声只响了两秒便被接通。 “让祁书言接电话。” 祁书言停下车,看到有人捧着手机跑过来敲车窗。 “gene先生,是封若芸。” 他拿过手机,忍着力气没将手机捏碎,让自己保持冷静,“我是祁书言。” 封若芸那头,有风声,浪声,她在笑,阴森无比,“祁书言,我求过你的,放过封家,你可真是冷血无情啊,要我封家所有人生不如死,现在,也该你来求我了。” 祁书言周身散发着戾气,眼神晦暗如墨,隐在黑暗里,像头被惹怒的野兽,“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封若芸,但你要是伤害她,我要你封家所有人用命偿。” “好啊,那就比比谁死的更快吧。”封若芸在那头轻笑,似乎用力在做什么,电话里传来不属于她的轻微闷哼声,“这个天气的海水只有几度,你猜猜你的宝贝会有多少时间呢,来不及准备了祁书言,城北的老渔村,一个人来吧。” 封若芸说完,便将电话挂断。 祁书言听出那是宴妮的声音,手上青筋骤然暴起,可他没时间思考。 他不敢想海水有多冷,他的妮妮会有多冷,多害怕。 黑色迈巴赫瞬间冲出,全速向北。 leo跟在他后面,完全追不上,只能一遍遍给他打电话,终于接通。 “找到小蝴蝶了?” 祁书言声音很冷,仿佛带着蚀骨寒意,穿透他的耳廓,“改主意了,让那小混混把封家所有人抓起来,你带人找好医生,专家和心理医生都要,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leo打了个寒颤,脊背都在冒冷汗,近来真的很少见gene这样,连说个话都像是能杀死人。 是被彻底的惹恼了。 下雨了,海城今年第一场春雨,冷的刺骨,降落在这样一个黑夜里。 迈巴赫在废弃渔村前停下,车开不进去了,祁书言下车,边往里走,边回拨那个电话。 “她在哪?” 封若芸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祁书言你不是很厉害吗,自己找不就好了?” 周围漆黑一片,雨声,浪潮声,雨夜喧嚣,又寂静。 是只他一人的寂静。 “封若芸你别伤害她,她受不得惊吓,告诉我那在哪,你想怎么报复我都行,但你动她,我会让你要死都不得。” “祁先生是在反过来威胁我吗?”封若芸没觉得怕,她手里有枪,要让他们两人今晚都死在这里,“宴妮已经泡了快一个小时了,今晚好冷,也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身上那么多伤口,要引来鲨鱼怎么办呀?” 祁书言只觉得心如刀绞,他迎冰冷的雨滴,朝海边狂奔,“她在哪,封若芸你别让她受伤,求你。” “哈哈哈……祁嘉寒说的对,宴妮是你最大的弱点。”封若芸忍不住大笑,听着男人痛苦的声音,身心愉悦,“这样吧,祁书言,你再求求我,我就告诉你她在哪。” “求你告诉我,她在哪。”祁书言没有半分犹豫,他站在海边,依旧看不到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 封若芸能看见她,她穿的黑色雨衣,在这样的雨夜里,完全融入黑暗。 “没有诚意,跪下,求我。” 堤坝边能看见一道白色的影子,她想起男人穿白色西装的模样,温润,清冷,高不可攀的圣洁感。 曾经她觉得,他若神只,总是忍不住仰望他,将他放进心里。 可他是恶鬼,是怪物,没有人性和情感,他的所有温柔都留给他心头那枚月亮。 她看着那道影子没有丝毫迟疑,跪倒在堤坝上,折掉他的尊严。 “求求你告诉我,她在哪。” 祁书言的傲气,也从来都是藏在心里,只会不经意会泄露出来,譬如她挽他手臂时,他眼底掩不住的嫌恶。 为了宴妮,他这些都可以不要。 封若芸有瞬间,羡慕宴妮,这样的爱是窒息的,但祁书言在用尽全力爱她。 “灯塔。”她说完,将电话挂断,彻底隐进黑暗。 祁书言站起来,看向远方的灯塔,内心不断的在祈祷,“妮妮等我……” 他求过她平安的,他从没那么虔诚恳求过,佛祖一定听见了。 要保他的妮妮平安。 他有一身孽债,犯过杀戮,他甘愿下地狱,只希望能忏悔,能祷告,求得他的女孩快乐平安。 他愿赎罪,换她平安。 耳边风声猎猎,祁书言感受不到冷,现在没什么比他的心更冷,像是结满了冰碴,碰一下便会碎掉。 他好想,快点找到她。 妮妮最害怕黑,怕痛也怕冷,这样的环境她撑不住的,他才刚让她遗忘掉那些梦魇,他才刚跟她求婚,他们才终于排除万难坚定的走到一起。 他们还有很多很多年,要相伴,要相守,要白头到老。 到灯塔的距离不算远,祁书言却觉得,他仿佛用了一生。 他在脑海里,跟她走完了一生,那些都是他奢求来的梦境。 她不能有事,那是他的命。 第161章 全部记忆 好冷。 宴妮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体温血液都在流逝,她冷的牙齿都在打颤。 雨滴落在她脸上仿佛都是温热的,她冷到觉得海水在边烫,骨头里挤出疼、痒。 浪潮翻涌的厉害,她的口鼻时常会陷在海水里,呼吸变得越发困难。 她的意志在拉扯,恐惧要将她拖入深渊,刺骨的冷意在让她清醒。 她耳边有了朦胧的声音,飘渺着,好像不属于这里。 “妮妮……” 宴妮努力摆着头,不让自己落进深渊,她马上就要死了,不想再被梦魇困住。 可没办法,她的意识在下坠,再次的,被绝望颠覆。 睁眼,她站在窗前,穿着白色裙摆,望着外面模糊的一切。 门锁转动,她回过头,在更深的黑暗里,看到一双眼睛。 像幽深的寒潭。 “妮妮……”那双眼睛盯着她,门缝里,伸出一只手,在邀请她,“跟我走吧。” 她渐渐的转过身,控制不住的,挪动脚步,走向门边。 “先生,我会听话的……” “妮妮!”祁书言站在灯塔下呼喊,四处寻找,却始终不见她的身影,“妮妮,听到就回话,让我知道你在哪,求求你……回话!” “妮妮!” 这样的雨夜,什么都看不清楚,浪潮凶猛,像拍打在他心上。 祁书言不敢想那个结果,他的妮妮一定还活着,不可能会死的。 一定平平安安。 “妮妮……求求你回话,让我找到你。”祁书言连呼吸都在疼痛,他沿着防浪堤往下走,心剧烈的颤动着,“妮妮,别怕,我马上就找到你,坚持一下好吗,等等我。” 宴妮陷在深渊里,看着自己伸出手,将自己交给黑暗。 忽然,她听到有人在叫她。 “妮妮,别怕……” “阿言……”宴妮喃喃出声,眼神从迷茫,到坚定,她挣扎起来,想将手抽走,“放开我,阿言救救我,阿言快救我!” 黑暗在蔓延,吞噬整个房间,宴妮拼命的挣扎,哭喊,“阿言,救救我!” “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阿言,我要死掉了……” 黑暗将她彻底笼罩,吞噬。 宴妮睁开眼,疯狂的喘息,却呛了大口海水,水位在攀高,她仰起脸才能让自己得到些许空气。 死亡的感觉,那样真实。 她已经察觉不到自己的体温,冷的热的都麻木,只感觉手腕上的那串菩提,隐隐有温度。 脑子里全是黑暗,以及那双眼睛。 好累,她已经没有力气仰头了,可能是真的要死了,原来真正的濒死是这种感觉。 反而觉得很轻松,还有些高兴。 冷意在麻痹她的神经,她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像过电般,在抽搐。 脑海里,涌入大段的记忆,如走马观花般闪过。 她看到浑身是伤的小哥哥,陪她坐在檐下,看着院子里盛开的红色山茶花。 血一样的红色。 她看见自己躺在车子引擎盖上,让一位店员喂她吃薯条,店员是华人,有一双幽深的眼睛,拒绝了她。 他叫ego。 她看到自己在狂欢,走出别墅后被一个男人迷晕,带走。 剩下的全是黑暗,狭小的,充满霉味的房间,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她被男人囚禁着。 男人亲吻她,折磨她,让她的世界彻底暗无天日。 好黑,好绝望。 她等了那么久,都没人来救她。 她看到红绿灯闪烁在十字路口。 终于,她的世界透进些光来。 她的阿言,捧着红色的郁金香,站在柔和的路灯下,等待她。 “喜欢吗,妮妮?” 他们在元宵节放河灯,孔明灯,他没有愿望,说最想要的已经在身边。 苏城河边的姻缘树,挂着他们的红绸缎,他将她举到最高,要她挑个能照到月光的枝桠。 他为她种下无刺的玫瑰,带她看漫天飞舞的蝴蝶。 他说。 “我想恳求你,愿意嫁给我。” 他说。 “我爱你,从前,此刻,永远。” 光一点点透进来,细润,柔和。 她的世界终于天光大亮,满是她的阿言,她的爱人。 宴妮眼泪滚烫,烫的她的心都像是要裂开般,撕心裂肺,痛意胜过了恐惧。 可惜,她就要死了。 “妮妮!” 耳边真实的,有人在呼喊她。 她在将要昏迷的边缘,猛然惊醒。 嘴里塞着布条,但早已湿透,已经松动,她努力的想要把它吐出去。 “阿言,我在这……救救我。”布条被她吐出,她努力的哭喊,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太过微弱。 祁书言听见了,他无比庆幸自己听见了那丝微弱的呼唤。 是妮妮! 防浪堤石头太乱,他直接跳下海找,想再快一些。 海水冷的刺骨,但他感觉不到,他只急切的想要找到她,“妮妮,我在的,别怕,再叫我一声,我马上找到你了。” 宴妮已经没力气了,拼命仰着头,虚弱的唤他,“阿言……” 祁书言捕捉到了她的方位,快速游过去。 宴妮只看到浮浮沉沉的白色影子,在朝她靠近,雨水让一切都是模糊的。 这次她是真的缺氧,胸腔闷胀的像是要爆开,她下意识的张嘴想要呼吸,被贴上来的冰凉唇瓣堵住。 祁书言给她渡气,拿匕首割开水下的绳索,将她抱上去。 她所有皮肤都冰冷,面色惨白,身上的伤口泡了海水,止不住血。 “好累,阿言……”宴妮眼皮微睁,将要合上,伸手想去触摸他的脸,却做不到,“我好困,你带我回去,我先睡一会儿好不好?” 祁书言抱着她往上走,可脚下都是怪石,他也走的艰难,“妮妮不能睡,我带你回家,回家再睡好不好?” 睡了,她会永远醒不过来。 “我太困了,就睡一小会儿,到家了再叫我。”宴妮感觉意识在抽离,完全不受控制,这次她要面临的黑暗,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还要黑,却平和,“别让我被他抓走,我不想离开你。” “妮妮,别睡。”祁书言摇晃她,想要将她意识拉回来,“睁开眼睛看着我,我很想你,你多看看我好不好?” 她很努力的睁开眼睛看他,眼泪落下,“我也很想你阿言,还好你来救我了,我知道你会来的。” 第162章 生死游戏 祁书言心痛的像是要溃烂,每走一步,牵扯出彻骨的痛,“妮妮乖,那就别睡,多看看我,妮妮说了要永远陪着我,求求你……别睡。” “好,我再坚持一下。”宴妮轻轻的点头,嘴唇没有丝毫血色,她感知不到冷,但全身都在发抖。 她其实也清楚,面对的是什么。 她也想,再多看看他。 祁书言红着眼眶往上走,只想快些,再快些,这附近没有医院,他必须要很快,才能救他的妮妮。 “祁书言,感觉如何?”灯塔下,站着黑色的影子,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痛不痛?” 祁书言不想管,他没有时间可以浪费,艰难的,往上爬。 封若芸面上带笑,抬手,按下扳机。 砰—— 子弹擦着祁书言的小腿飞过,打在石头上溅起凌厉火星。 “游戏还没结束呢,想让她活命,就回答我的问题。”封若芸将枪口指向宴妮,声音里,也带着淬了毒般的笑意,“痛不痛?” 祁书言将宴妮护好,冷冷注视着防浪堤上的女人,咬牙,“痛。” 他记住这种痛,十倍、百倍偿还。 “很好,我很满意。”封若芸蹲下,也盯着他,笑的越发张扬猖獗,“把她放下,我们来玩个简单的游戏。” 祁书言紧紧抱着宴妮,眼神防备,“封若芸,你想玩什么我都陪你,但我要她的平安。” 雨渐渐变小,成了雨丝,但风仍旧很冷,宴妮抓着祁书言的衣服,往他怀里蹭,“阿言,我好痛……” 祁书言将她抱的更紧,迈步,继续向上,他心都揪紧了,能看到她的伤口,知道她痛。 他比她更痛。 “祁书言,你现在没有和我谈判的资本。”封若芸将枪又指了过来,对准他怀里的人,“我知道你宝贝她,玩个游戏,说不定她还有活下去的机会,不然,她必死无疑,把她放下,跪在我面前。” 浪潮拍打着堤坝,溅起巨大的水花,落在祁书言背上,他弯了他的脊背。 “你想玩什么?”他将宴妮轻柔的放在石头上,让她半坐着,又狠狠捏她手臂上的软肉,要她更痛,维持清醒。 宴妮拽着他的衣服,在哭,眼眶里全是眼泪,“阿言,我害怕。” “别怕。”祁书言伸手揩掉她泪水,将衣角从她手里扯走,“我不会让妮妮有事的。” “快点!”封若芸等的不耐烦了,催促,“我不是来看你们伉俪情深的,快爬上来,到我面前跪下。” 祁书言再看宴妮一眼,用力的将她记住,刻在脑海,刻在心里。 站起身,他继续向上而去。 他会让封若芸知道,让他走到她面前,是她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封若芸也缓慢的站起身,枪口指着他,倏然诡魅一笑,“祁书言,你们只能活一个,你想她死,还是你死。” “我死。”祁书言无比笃定,靠近她,速度很快。 “那你走过来,跪在我面前忏悔,道歉,我杀了你,放她一条生路。”封若芸眼底闪烁着诡异的兴奋,她兴奋的肾上腺素飙升,手都在颤抖,“快点,走过来吧。” 这样的报复方式,她很喜欢,已经等不及想快些欣赏他的表情了。 祁书言察觉到不对,盯紧她。 “你太慢了。”封若芸轻飘飘的开口,狞笑,枪口偏移,向着坐在石块上的宴妮,“我很失望,想让你速度再快点。” 砰—— 封若芸更喜欢的,是子弹穿破皮肉的闷响,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阿言。”宴妮被这声炸开的枪响吓到,她连忙去寻祁书言的身影,看到了不远处,溅落的温热鲜血,“阿言……” 她的阿言,背对她站着,粘稠的血液顺着他的手臂流淌,滴落。 他像她心里最高大的那棵树,盘根错节,屹立不倒,破开心脏直指苍穹。 宴妮泪流满面,伸手,想要爬向他,可她真的没力气,好疼。 她的阿言,也好疼。 “嗯……”祁书言闷哼,捂着左肩,勉强还能站直,“封若芸,我绝对会杀了你,挑断你的四肢,让你亲眼看着你全家人死在你面前,我说到做到。” 刚刚那瞬间,要不是他察觉到她的目的,子弹就会嵌入妮妮的身体。 她受不住的,那么怕疼,已经被他养的娇气了。 “可枪在我手里,我要谁死,谁便要死,祁书言,你拿什么威胁我?”封若芸面色冷下来,拿着枪的手轻轻一晃。 祁书言再次挡在那方向前。 封若芸放声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游戏继续,爬过来。” 身体的疼痛刺激着祁书言,他捏紧拳头,速度竟然比刚刚更快,几步冲到封若芸眼前。 封若芸避闪不及,感叹他速度的惊人,连连后退几步。 “跪下!”她怒吼,心头有些不好的预感,她不清楚祁书言的实力,但她手里有枪,也有底气,“否则我现在就开枪打死她!” 她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因为男人已经离她只有一步之遥,就在她下方的那块防浪石上站着。 狠戾的眼神,像一头凶悍野兽,随时会扑上来,将她猎杀。 他速度太快了,她不敢让他再靠近,“就在那里,跪下!” 浪涛声暴躁,雨停了,风却更狂妄,吹的封若芸的雨衣猎猎作响。 她将手中的枪握得死紧,不敢有丝毫松懈,呼吸缓慢的,沉重起来。 祁书言屈了膝盖,毫不犹豫的,跪在她面前,但不见一丝落魄。 此时的他,肩膀绽开瑰丽的红色花朵,脸上是溅落的血痕,妖冶无比,墨色的眸子里却平静无漪。 不落魄,反而强大。 杀意盛开,是一种来自强者的,极具压制性的气势。 “我死,开枪吧。” 祁书言抬头,冷冷注视她。 封若芸笑了,觉得那感觉不过也只是自己的错觉,他们都会死在自己身上。 “祁书言,我怎么会让你如愿呢?”她再次偏移枪口,瞄准宴妮,“你得看着她死,才够痛苦呀。” 封若芸弯唇,笑的阴冷刺骨,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第163章 我不独活 砰—— “啊——” 在封若芸按下扳机的刹那,白色身影瞬息间跃上,捉住她的手压下,拧转。 子弹飞出,凌厉气流掠过祁书言的脖颈,射入海面。 骨头断裂让封若芸痛的发抖,她拼尽力气立时按下扳机,又是一枪。 这次,子弹擦过祁书言的侧腰,一片血肉模糊,浓烈的血腥味炸开。 下一秒,封若芸的枪落入他手中。 “你最好祈祷,我的妮妮没事。”他两秒卸了封若芸的胳膊,抬手,一枪打穿她的膝盖,“否则我会活活将你折磨死,剥下你的皮,再喂给你吃。” 封若芸的惨叫,响彻夜空。 祁书言不敢耽搁半分,回身去抱宴妮,“妮妮,别睡,眼睛睁开。” 宴妮闻到浓郁的血腥味,有人在咬她的唇瓣,可她真的好累,好痛。 “阿言,我们到家了吗?” 祁书言见她说话,什么都顾不上,抱着她飞奔,“快了妮妮,再坚持一下,别睡好不好?” 宴妮表情很痛苦,眼泪完全控制不住,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搅她的肉,“阿言,我好痛……我肚子好痛。” 温热的鲜血,从她双腿间滴落而下,在他腿上,地上,开出血花。 祁书言彻底慌了,眸底猩红,忍着翻涌的泪意,安抚她,“没事的妮妮,马上就不痛了,乖,别怕,阿言带你回家,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永远不会放开。 永远要将她掌控在手里,不让她受到丁点的伤害。 他再也不想看见她这般奄奄一息的模样,心疼的像是要死掉。 她脸上已经见不到生气,惨白,破碎,像是即将枯萎的洋桔梗。 风一吹,会飘零。 生命,太脆弱了。 他也怕握不住。 宴妮捏着他衣角的手,渐渐松动,抓不住,最后无力的垂落。 她沉静的,闭上了眼睛。 “妮妮!” 祁书言心也碎掉了,胸口的钝痛盖过所有痛楚,他感觉自己的世界都好像在那刻,轰然倒塌。 神明不救她。 他的月亮陨落了。 “leo!”祁书言从未如此绝望过,他看着向他而来的男人,痛苦嘶吼,“医生呢,她需要医生,我的妮妮需要医生,她要不行了!” 他不能让她走。 没有她,他又该如何活。 没有她,他活不下去的。 他的妮妮,永远也别想离开他,生死都要在一起,捆绑,纠缠,不折不休。 leo看到两人浑身是血,连忙把身边的医生拽过来,“快去快去,那小蝴蝶要是死了,咱们都得完蛋。” 条件有限,几人随便进了一间屋子,开始急救。 剩下的人,去灯塔那边。 祁书言肩膀里还卡着子弹,leo看他身上那么多血,拉了个医生过来,“看看他怎么回事。” “他肩膀有枪伤,腰处有创口,失血过多,需要立即取出子弹止血。”医生说完,拿出急救包,想帮祁书言取子弹。 祁书言始终看着宴妮那边,却在叮嘱leo,“我大概还能清醒三分钟,尽全力救她,她不能有一点意外,如果她没事,送她回城郊别墅,如果……她醒不过来,也别让我醒过来,帮我折磨死封若芸,leo,谢谢你。” leo听他像是在嘱托后事一样,眉头紧皱着,心也沉重起来,“你们都会没事的,我不会让你死。” 酒精淋下,浸入伤口,钻心蚀骨之痛,祁书言生生忍下。 “她死,我也不独活。” leo不明白,他也大概不会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情感。 但他理解。 gene的前半生,需要一个信仰,不然他活不成,那样黑暗丑陋的世界,他不念着什么,根本没动力活着。 他信佛,但不够仁慈,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也不允许他仁慈。 沉香佛珠,不过是他的禁锢。 他的蝴蝶,点亮的不止是冬天。 还在他的绝境里,一次次照耀他,一次次救赎他。 gene失去母亲,也没有家,他一无所有,所以他把闯入他黑暗世界的蝴蝶,当作信仰,当作他此生的归宿。 那样强烈的情感,信奉,虔诚,甚至是甘愿永远臣服。 不是谁都能承受住。 没有他的蝴蝶,他无法独活。 祁书言的视线开始模糊,他要看着她,努力的看着她。 再看一眼,他要永远记住她。 “妮妮,求你……别离开我。” 沉重的疲惫感压来,他的视线由模糊到灰暗,渐渐看不见她。 “妮妮,一定醒来。” —— 睁开眼。 宋皎皎看到一片刺目的白,是阳光照亮了墙壁。 有风声扫过她耳朵,树叶在摇晃,外头是暖融融的春日。 她侧目,看到趴在床边的男人,就那么缩着,委屈他了。 手被他压着,发麻,她抽了两下,男人瞬间惊醒,看着她。 “皎皎。”戎铮按响护士铃,围着她左看右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宋皎皎盯着他,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没什么特别难受的,但是痛。 “我伤的严重吗?”她问他。 戎铮伸手,将她乱掉的碎发理好,“不算重,恢复的也很快。” 他不敢告诉她,她身上留了很多疤,她爱漂亮,接受不了。 当时医生为她清理伤口的时候,他看着心都揪紧了,还好她没意识,不然还不知道会哭成什么样子。 “谢谢。”宋皎皎小声开口。 护士来的很快,替宋皎皎做了些常规检查后,确认没问题,又离开了。 还要住两天院。 戎铮没走,留着照顾她。 宋皎皎寡言,不看他,也不说话,望着窗外嫩绿的新芽发呆。 戎铮拿热毛巾细心的给她擦脸,擦手,也不打扰她发呆,就默默的做。 “渴不渴?”她发了半小时呆了,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她。 宋皎皎点了点头。 戎铮倒了温水,喂她。 “你昏迷的时候,我查清楚了宋家的事情,祁嘉寒做的。”见她喝够,他将杯子收回来,搁在柜子上,“宋皎皎,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说一声,要说就是说分手,是不信我,还是真的不喜欢我?” 她终于看向他,眼底无光,满是疲累,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太阳般的宋皎皎了,“戎铮,已成定局了。” 没有办法挽回。 第164章 想带她走 母亲让她去讨好祁嘉寒,不过也只是抓住丝希望,要求心安,他们也很清楚,已经不可能改变了。 他们清楚,却还是要把她推出去。 母亲给她下药,哥哥们冷落她。 她从未觉得如此累过,想结束这一切,逃避到另一处地方,无人知她宋皎皎,可以简单生活。 “宋皎皎。”戎铮捏住她的脸,不要她退缩,盯着她的杏眸,“告诉我,要宋家,还是跟我走?” 宋皎皎垂眸,不看他的眼睛,“戎铮,我觉得很累,让我休息下好吗?” “那就跟我走。” 戎铮是下午开车去的城郊别墅,在院子里,遇到了正在晒太阳的leo。 “gene先生醒了吗?”他问。 leo点头,翘着二郎腿,看起来很享受,“早上就醒了,不过你现在最好不要打扰他,他守着他的小蝴蝶呢,快要把那些医生都吓死了。” 现在,对他的蝴蝶是更宝贝了。 戎铮只参考了一半,迈步走进别墅里,找了圈,在二楼的主卧找到了祁书言。 宴妮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 祁书言就那么守着她,帮她按摩掌心和小臂,眸底满是温柔缱绻。 戎铮抬手敲了敲门,“gene先生。” 祁书言看过来,起身,向外走来,顺势带上了卧室门。 两人走到露台边,能看到楼下晒太阳的leo,和大片的绣球。 “gene先生。”戎铮其实没怎么犹豫,微微躬身,看向男人,“我想带皎皎离开。” 祁书言猜到些,他自己也被困在这里面,没什么可以多说的,“你走吧,注意安全,她是妮妮最好的朋友,护好她,我不想妮妮伤心。” 戎铮点头,深深的看了祁书言一眼,“希望gene先生处理完祁家的事情,能将宋家交回皎皎父母手中。” 其实按祁嘉寒的吃相,宋家即使再回到宋家人手中,也是大不如前了。 只剩个空壳子罢了。 但那总归是宋家人的念想,也是皎皎的想要的,他还是想如她所愿。 祁书言能看到下头的花房,洋桔梗还在盛开,他待会儿下去剪一束,放在妮妮床头。 “我不动宋家,会原封不动归还。” 戎铮弯下腰,鞠了一躬,很郑重,“谢谢gene先生,我会尽快交接工作。” 祁书言更先离开,背影冷厉。 戎铮一个人站在露台,忽然觉得很轻松,等宋皎皎出院,他就带她走。 他要把他的小太阳,养回来。 —— 宴妮昏迷了四天,消瘦许多。 祁书言看着心疼,守了整整四天,他少有这么潦草,下巴上是青色胡茬,衣服也穿的随性。 他知道她醒了会找他,就陪着她,等她醒,让她第一眼便见到他。 不然她要委屈。 晨间阳光新鲜温柔,祁书言躺在宴妮身侧,吻了吻她的脸颊,“妮妮贪睡,该起床了,太阳都晒到你的脚丫了。” 她仍旧温柔的沉睡着。 医生说她会醒的,只是时间问题,可她没醒过来的分秒毫厘,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他太想看到他极具生命力的妮妮,对他笑,向他索吻,说爱他。 祁书言有忍不住凑近,亲吻她额头,“妮妮快醒过来好不好,我很想你。” 身边的人似乎是被他吵到,嘤咛一声,眼睫开始颤动。 祁书言心中落下欢喜,等着她。 鸦黑的羽睫扑闪,缓缓睁开,露出一双雾茫茫的琥珀色瞳眸。 祁书言低头吻她。 “我很想你,妮妮。” 吻清浅,是安抚,安抚她,也安抚自己,不掺欲念,浅尝辄止。 “阿言……”宴妮嗓音有些沙哑,见到他,眼眶里蓄满泪水,“我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很可怕。” 她现在,其实都不太能分清梦境跟现实,只想无论如何,让她再贪恋一些时间吧。 “不怕妮妮。”祁书言伸手抱住她,他伤口还没好完,一牵扯,纱布上又渗出血,“我一直守在你身边,一直都在的。” 宴妮感受着他的体温,气息,知道这不是梦境了。 她用力的将他抱紧。 “阿言。”回忆起那些记忆,她忍不住颤抖,眼泪流淌而下,“那个男人不是我的幻觉,我都想起来了……” 祁书言将她抱的更紧,顾不上伤口的疼痛,将她按在心口,“会不会害怕,妮妮,我们看医生吧,我怕你再像上次那样,我太害怕了。” 她躺在地上,对生没有任何渴求,只剩绝望。 他怕再重演。 宴妮摇头,忍不住痛哭,“没用的阿言,他在加州绑架了我,他找来了,一定是要抓走我……” 是那个叫做ego的店员,那男人的眼睛,她记得很清楚,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忘记。 祁书言轻柔的拍她脊背,哄着,“我在的妮妮,谁都不能抓走你,相信我好吗?” 可宴妮的心,无比酸涩。 “阿言,我不干净了。”她垂着脑袋不敢看他,他最在意这些,她不能欺骗,不能那么卑鄙,“那男人吻过我,他关了我六天,可能我的一切他都看尽了,阿言……我可能早就不完整了,对不起阿言……对不起。” 第六天晚上,她昏睡过去,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男人在吻她。 第二天她醒在别墅里,身上还有咬痕,她太害怕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去查…… 痕迹那样暧昧,像是彰显这是他的所有物。 她的初吻,被男人夺走了,第一次,可能也被男人夺走了。 宴妮只感觉自己身上在发痒,由内散发出的痒意,然后是溃烂,脓疮。 她厌恶这具身体,被别人碰过了。 “阿言,对不起……”宴妮情绪失控,伸手推开他,“我早被人碰过了,配不上阿言,对不起,我真的以为那是我的初吻,是我的第一次,阿言,我不完整了……” 祁书言因她动作,伤口撕裂的更加严重,连他身上的衣服都沁出血色。 他的心,比伤口更痛,因她而起。 本以为她醒来,看到他会很开心,从此之后他们便可以厮守到老,可她现在看起来,仍旧绝望,愧疚。 第165章 宴妮怀孕 见不到半分开心。 “没关系的妮妮,听话好吗?” 宴妮被巨大的无力感包裹着,她只觉得自己很脏,想洗澡,想把自己洗干净。 可她也知道没用,洗不干净,她再怎么洗也完全洗不干净,她不是独属于阿言的,她被人强行占有过。 “阿宴,我感觉自己配不上你了。”她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坐在床上,捂着脸痛哭,“我觉得自己好脏,配不上你了……” 眼泪从她指缝间滑落,她穿月牙白的丝绸裙子,脊背光洁,蝴蝶骨正中,有一枚月亮。 灼烫的月亮。 她的背脊被压弯,颤抖,脆弱的像是要碎掉,那枚月亮,是那个男人纹下的,趁着她休息时,或是直接把她迷晕。 他有那么多机会,纹身她都没醒,她根本不敢想,男人还对她做过什么。 祁书言轻轻的,拥抱她,“没事的妮妮,妮妮从来都不脏,在我心里是最干净明亮的,那么耀眼,那么漂亮。” 宴妮哭的更大声,他越是如此,她便越是愧疚,心酸涩不已。 她以为把自己干干净净的交给了他,拥抱,接吻,亲昵。 可她早就不干净了。 “阿言,我不干净了,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好脏,我真的配不上你了。”她抬起头,湿漉漉的眸子看着他,眼眶红,鼻头也红,满脸伤痛,“我对不起你的喜欢和爱,但我没想骗你,我以前真的不知道,我不记得了,原谅我好不好?” 祁书言看着她,伸手揩掉她泪水,眼神缱绻、依恋,仅对她的温柔,“妮妮没有错,宝宝,我很清楚我们都是彼此的第一次,妮妮是最干净的,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不许这么说自己,从来都是我配不上你,妮妮是天上的月亮,我只能仰望着。” 宴妮冷静不下来,他越是这么说,越是哄着她,她就越痛苦。 她的阿言,太爱她了。 越是爱的真诚,沉重,她越感觉自己配不上了,太煎熬。 为什么,会是现在这般境地。 宴妮看到了他肩上的血迹,眼眶发胀,泪水不可控制的涌出。 巨大的愧疚感,将她席卷,缠着她的心脏,越缠越紧。 祁书言有多爱她,她就有多亏欠。 “阿言,伤口出血了,让医生给你重新包扎好不好?”她红着眼,目光落在他伤口处,那么狰狞的红色,将她刺痛,“我想先把自己洗干净,你让我先冷静下可以吗?” 那一枪,像是打在她心上。 那么痛。 她现在无法接受这具身体,觉得很脏,甚至生理性的想要呕吐。 想着,她竟然真的忍不住干呕起来,趴在床边,模样很狼狈。 “我真的脏掉了……” 祁书言将她扶起来,下床,半跪在她面前,半点感受不到伤口的痛意,只能感受到她,他的爱人。 “妮妮。”他就那样仰望她,伸手将她凌乱的鬓发理好,眸底漾开无尽温柔,“你的初吻属于我,你的第一次也属于我,妮妮很漂亮,很勇敢,是我最喜欢的女孩。” 宴妮眼泪夺眶而出,按住他的手,嘴唇都在发抖,哽咽,“阿言,我已经配不上你的喜欢了,我真的很痛苦。” 她真的没办法,她没办法承受内心那巨大的亏欠,和罪恶感。 她甚至想祈求他的爱能不那么明显,不那么好,不然她的内心真的太煎熬。 她过不去这个坎。 “永远都配的。”祁书言指尖细细摩挲她脸颊,化开眼泪,“我跟妮妮求过婚的,我们将要携手一生相伴,你也将要成为妈妈,妮妮,我们有宝宝了,你只是情绪起伏有些大,我会一直陪着你。” 宴妮愣住,定定注视着他,粉唇翕动,“阿言,你说什么……” 祁书言起身,轻吻掉她眼角水痕,唇边弯出温软柔和的笑,“妮妮,我们有宝宝了,六周,它现在还很小,你要照顾好它,我照顾好你们,好吗?” 他们之间,终于有了不可抹灭的羁绊,他和她孕育的生命。 一个孩子,牵绊她一生。 妮妮再没有理由离开他了。 宴妮根本感受不到自己肚子里已经孕育出生命,她只记得昏迷前,肚子很痛。 六周,她想起元宵节跟他在车里那次,很仓促,没做措施。 太投入了,他好像弄进去了,她不敢乱动,就那样维持了好久。 难怪,她总觉得没力气,嗜睡,原来不是治疗的问题,是怀孕了。 祁书言趁她失神,将她抱起来,往浴室里走,伤口撕裂的更加严重,晕开一片血色。 “我们真的有宝宝了?”宴妮还沉浸在他刚刚的话里,难以置信,抓紧他的衣服,明显紧张起来,“可是我在海水里泡了那么久,宝宝……会没事吗?” 祁书言想起那天她的模样,流了那么多血,一直哭着说痛,他后怕。 失温,先兆流产。 还好他让leo带了医生过来,不然她和孩子,可能都保不住。 “没事的,宝宝很好。”祁书言将她放在软凳上,轻声哄她,“妮妮现在是妈妈了,孕激素影响情绪波动会比较大,可以有小脾气,但不能真的生气,乖乖的好不好?” 宴妮说不出话,抓着他的衣服不放,心中莫名多出来一个可怕的想法。 阿言占有欲那么强,连她跟宋皎皎接触都要吃醋,技师碰了她他都要疯着全盖上自己的印记,怎么可能容忍,她跟别人亲吻,甚至是做更亲密的事。 除非,她有了孩子。 他很想要这个孩子。 他们有了羁绊,阿言小时候过的那么苦,他想有个宝宝,好好的宠着养大。 她不敢再想下去,不知道他哄她,究竟是为了肚子里的宝宝,还是真的不介意她的往事。 她配不上他了,更怕自己接受不了那样的事实,她会疯掉的。 “我真的……可以做个妈妈吗?”宴妮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丝窃喜,但又害怕,“阿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养一个宝宝。” 祁书言放好热水,褪下她衣衫,将她小心抱进浴缸里,“妮妮不需要养,只需要准备好迎接它的到来,一切有我。” 第166章 付出代价 他总是有办法安抚她,揉着她的手臂让她放松,舒坦些。 宴妮渐渐安定下来,可心头还是种下一根刺,让她那丝窃喜也消失,心像是被冷水沁透,又冷,又涩。 眸中的光,渐渐暗淡。 祁书言见她失落、茫然,将玫瑰香气的泡泡抹在她鼻尖上,“妮妮有了和我的宝宝,不开心吗?” 宴妮摇头,垂眸不敢看他。 如果她没想起自己被绑架的记忆,她会比祁书言还开心,还高兴,她那么爱他,怎么会不高兴呢,可现在,好像一切都变得沉重。 “阿言,我只是……” “我很开心妮妮,我真的很开心。”他打断她,捧起她的手,亲吻她的指骨,上头有属于他的戒指,“我们有宝宝了,是你和我的,我最爱的女孩,和我有了新的生命。” 他无法诠释那种情感,滚烫且浓烈,但又因为她,变得柔和。 医生告诉他时,他心跳都漏掉半拍,之后,是狂跳。 “我知道妮妮在担心什么,别怕,我会保护好你们,也会永远最爱你。”他用力的握紧她纤白的手,要让她坚定,“至于妮妮的记忆,我不会放过那个男人,妮妮现在的任务是好好休息,乖乖待在我身边。” 他必须要小心的守着她,她现在身体虚弱,之前又有流产的先兆,不能再出任何意外。 他也决不允许她再出意外。 宴妮低头,小心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心底有了暖意,不自觉发笑,“阿言,你说它会更像你,还是更像我?” 祁书言捏着她的脸蛋,爱不释手,“生个女儿,像你。” 他知道,她是稳定下来了。 孕期她情绪起伏会很大,他得小心的哄着,宠着,事事都由她才行。 宴妮被他洗的干干净净,怀孕这件事情的冲击,渐渐盖过了她心中的那根刺。 她现在,只觉得越来越甜蜜。 这种感觉,有些恐怖,就好像是什么东西在潜移默化的影响她。 洗完澡,她陪着祁书言去包扎,亲眼看到他的伤口,她又哭了。 情绪真的很脆弱。 祁书言顾不上疼,又来哄她。 许是妊娠反应,午饭时宴妮并没有什么胃口,餐桌上都是些清淡菜色。 她耍着赖,不想吃,“我没饿,闻到吃的就想吐,阿言,你别逼我了。” 祁书言手里捧着碗鲫鱼豆腐汤,这次没由着她,“你四天都没有吃东西,听话妮妮,多少吃一点,不然身体吃不消。” 宴妮看他表情,判断他的认真程度,最后还是决定乖乖听他的话,喝下他递到嘴边的那碗鲫鱼汤。 第一口,好鲜。 她伸手去接碗,“阿言我自己来吧。” 祁书言将碗放进她手里,又拿了另一个小碗,给她盛饭菜。 这些,他得看着她吃完。 宴妮捧着碗,喝第二口,莫名觉得这味道很熟悉。 味觉,也跟记忆里的,重合起来。 她吓得手抖,碗落在地上,碎了,汤水洒了一地。 “怎么了妮妮?”祁书言放下碗去看她,眉头紧皱,“有没有烫到,划伤没有?” 宴妮摇头,眼神里是深深的恐惧,盯着地上的狼藉,木讷的问他,“阿言……你是不是定的那家的餐食?” “嗯。”她手背上溅了些汤水,他低头,拿帕子细心的替她擦拭,“我看你以前爱吃,定的他们家,刚让人取回来。” 她往他怀里扑,在发抖,“他来了,他来了……阿言,他会抓走我的,他连这里都知道了。” 祁书言拍着她的背安抚,让人将这些饭菜都撤了下去,换新的。 “我在的妮妮,没人能抓走你。” 宴妮平息不下来,记忆恢复之后,她的恐惧感反而更甚,是一张网,将她牢牢困住,她出不去。 “不……我吃过他带给我的食物,我记得那种味道,这辈子都不会记错。” 以前和宋皎皎吃那家餐食,她总觉得味道熟悉,恍惚间,她又想起在工作室里吃到的那道鱼香肉丝,味道一模一样。 他早就在监视她了! 男人只是在等待机会,再次抓走她。 “是他!”宴妮猛然抬头,满目惊惧的看着祁书言,“他要来抓我了!” 祁书言觉得,她又要看医生了。 那段记忆,要让她忘记,她怀着宝宝情绪这么脆弱,她这样的精神状心理问题只会越发糟糕,他怕会出事情。 “妮妮我不会让他抓走你的。”祁书言抱着她,顺着她绸缎般的墨发,耐心的哄着,“他对你做的事情,我让他千百倍奉还好不好,妮妮别害怕,别难过,我永远陪着你。” 宴妮迟钝的点头,可眼神里那丝惧怕,还是没有褪却。 很快便有人送来新的吃食,正要走时被祁书言叫住,“查一下那家酒店的主厨和老板。” 下属点头,退了出去。 祁书言不敢再让宴妮多吃,喂她喝了些安胎的粥,就放过了她。 他能发现,她想起那些事情后,很敏感,加上怀孕,就变得更脆弱。 他隐隐担忧。 第二天,别墅里来了位保姆,看起来淳朴善良,会专门做孕妇的吃食。 宴妮想听昨天祁书言让人查的事情,跟他一起坐在客厅,习惯性的挨他很近。 不然她没有安全感。 下属站在一旁,恭敬的禀报,“gene先生,很巧,那家酒店的老板也是银恒的老板,叫ego,华人……” 宴妮没忍住加重呼吸,后面的话语,她已经听不清了。 脑海中反反复复全是一个名字。 ego。 是他。 她下意识抓紧了祁书言,瑟缩着,想寻求他的庇护,“阿言……真的是他,我害怕,他已经监视我好久了。” 祁书言将她抱进怀里,困着,团着,“我会想办法的,妮妮,我不允许再有任何人伤害你,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下属不是很敢直视祁书言,他从没见过自己boss这副模样,以往别说是温声细语说话了,他说话不让人汗毛竖立,都难得。 宴妮知道银恒的实力,她不知道ego那时候为什么要伪装成店员,可能他那时在加州也一直监视着她。 第167章 一切做到 她知道的是,银恒很厉害,ego也绝对不简单,更不好对付。 “阿言,我恨他,我真的恨他。”她抱着他的腰,如此贪恋他的温度,可又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细腻的爱了,“但我更想你平安,他不好惹,你不用帮我的。” 她亏欠他那么多,不想再欠了。 下属像是想到什么,忽然开口,“gene先生,科技公司的芯片,其实早就植入了病毒,本来是想设计祁嘉寒,可现在看,银恒吃了这批货也会被重创。” 宴妮知道,祁书言之前和祁嘉寒争银恒的项目,争的很厉害。 原来他会把项目让给祁嘉寒,是因为还有后手。 “还不够。”祁书言声音蓦然发冷,让人瞬间脊背生寒,“他项目油水太多,绝不会就那么简单,安插人进银恒,把这个公司查透。” 下属点头,不疑有他。 —— 封若芸现在的奢望,是死,或者两片止痛药。 她膝盖里的子弹没取,伤口也没处理,几天过去发炎溃烂,痛的她钻心蚀骨。 没人管她,她就那样被扔在阴寒的地下室里,趴伏在地上,像条将死的狗。 阶梯上传来脚步声,她已经没力气抬头去看,只能盯着地上的霉斑发呆,直到一双皮鞋,出现在她眼前。 “你好呀,封小姐。”leo低头俯视地上的女人,唇边有笑,“你真的很厉害,忽然能从gene手中逃过两次。” 封若芸饿了很久,就喝过两口水,她知道眼前的人不会是什么好人,但还是忍不住求他,“能不能给我点东西吃,喝点水,我要死了。” leo碧眸中闪过丝趣味,蹲下身,戴了手套的手挑起她的下巴,“封小姐,求人可不是这么求的,你们华国的传统,是不是要跪着才行呀?” 她的膝盖,腿基本已经废了,怎么可能跪的起来。 “求你……”她流着泪,知道自己究竟有多狼狈,想换取些同情心,“我真的要死掉了,求你……” 她看到金发碧眼的男人,表情瞬间变得联系,眸子里闪烁的,全是歉疚。 “封小姐这几天吃了不少苦头吧,好可怜,这群人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leo捏着她脸颊,笑着打量,起身看向站在一旁抱枪的守卫,“快拿点水来,你们怎么能这么对一位漂亮的女士。” 守卫很快取来一瓶水,递给leo。 leo弯腰,捏着瓶身在封若芸眼前晃,放到她手边,又收回来,“封小姐肯定拧不开瓶盖,起来效劳。” 封若芸趴在地上,看着他的动作,眼神无比的渴求。 下一瞬,一整瓶冰水兜头浇来,呛进她的鼻腔和咽喉,刺激的她拼命呛咳。 “喝够了吗封小姐?”leo居高临下看着她,眸中含笑。 她咳嗽的说不出话来。 leo不满意她的表现,单手抓住她的后衣领提起来,拖到一旁的台盆边,将她脑袋往下摁。 里头全是她渴望的水。 身体牵连的巨大疼痛让封若芸张口想要痛呼,却被按下,呛了满喉咙的水。 “喝够了吗?”leo再次询问。 封若芸无法回答,她感觉肺快要炸掉,只能抓住空隙来呼吸,挣扎。 完全无法挣脱,身体反而更疼。 她的膝盖,彻底的碎烂。 就在她快要窒息时,leo将她拽起来,扔到地上,狠狠一脚踩在她血肉模糊的膝盖。 “啊——” 封若芸的惨叫,声嘶力竭。 “你真的很幸运封小姐。”leo欣赏着脚下女人痛苦的表情,笑容张扬,似乎是发现了能引起他兴趣的玩具,“gene现在有天大的喜事,要守着他的小蝴蝶没空折磨你,这项任务就交给我啦。” 封若芸痛到近乎痉挛,冷汗瞬间将她衣衫浸透,她险些两眼一黑晕过去。 leo像是终于满意她的表现,脚下又用了些力气,笑的更加明艳,“认识一下吧封小姐,我叫leo,即将让你生不如死。” 封若芸是真的忍受不了这痛意,眼前模糊,渐渐失去意识。 晕过去了。 等她再睁开眼,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呼吸也不畅快。 但她能听到熟悉的声音,是崔哥。 “老板,一家三口都抓来了。” 接下来,她听到更为熟悉的求饶。 “我们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抓我们,要是因为欠的那些钱,我们会还的……” “是啊,我们都在努力工作,一定能还上的只是还要些时间。” 封若芸心如刀割,是她的家人。 祁书言,好狠的心,她牵扯到他心爱的女人,他就要把她的家人都牵扯进来。 leo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隔着麻袋,拿枪抵着她的脑袋,“封小姐,等下会让你吃吃苦头,换家人平安,敢泄露一丝声音,我保证你看到眼前的一切只会一心求死。” 她被扔了出去,伤腿掼到地上,痛的冷汗直冒,却只敢咬牙忍住痛呼。 耳边,再次响起恶魔般的低语。 “既然你们封家人还不上钱,总要付出些代价。”男人用脚踹了踹麻袋,里头有细微的动静,“把这个人杀了,没有点把柄,你们跑了怎么办?” 封若芸听的心惊,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如此残忍? 要她的家人亲手杀死她,用她的命,换家人的命。 她想要呼救的,求爸爸妈妈救救她,哥哥那么疼她,肯定会舍不得。 可她出声,他们就会死。 她只能默默流泪,被巨大的心痛折磨的痛不欲生,直面绝望。 “我们能还上的,请相信我们。”三人没有任何犹豫,拿起放在一旁的铁棒,为表诚心般砸在麻袋上,“请再多给我们些时间,别伤害我们。” 彻骨的痛,将封若芸侵袭。 可她忍耐着,不敢发出半点声音,铁棒敲在她碎掉的膝盖上,那样的痛,她将嘴唇都完全咬破了。 leo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 这女人比他想的要狠,难怪会从gene手上把人绑走,威胁。 麻袋里沁出斑斑血迹,leo侧目示意男人,男人让封家人停了手。 “拍了视频,过不久会寄给你们,你们到时候也可以好好欣赏。”男人又狠狠踹了脚麻袋,看向崔哥,“接下来是你的任务了。” 崔哥点头哈腰的上前,跪着,给男人递烟,“先生,您吩咐,一切做到。” 第168章 宋家易主 宴妮近来的状况很糟糕,绑架让她伤了元气,加上妊娠反应又厉害,吃什么吐什么,身体越来越差。 她很憔悴,有时候就爱坐着发呆。 祁书言也下厨房,给她做些她爱吃的糕点,意面,她能吃下去一些。 “阿言。”宴妮坐在窗边,朝他伸手,眼睛里有着淡淡的光晕,“好闷,我想出去走走,我也想皎皎了,她肯定要做宝宝干妈的,能不能让我见见她?” 她已经在别墅里闷了快小半月,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精神,都在变差。 想走出去,看看春天模样。 祁书言没说宋皎皎的事情,怕她伤心,只将她抱起来,上楼,“可以出去,但不准离开我的视线,妮妮现在很虚弱,要乖乖听话。” 宴妮心头有些异样,但很快被抹去,她乖巧的点头。 祁书言给她选的衣服,薄针织衫套装,很温柔。 她坐在阳光里,他站在她身后,掌心缠着她发丝,给她编头发。 他特地学的,编出来好看,露出她那神秘清绝的一张脸,更柔和。 海城的春天,很灿烂,街道的树悄然之间便抽出绿芽。 垂丝海棠花,开的最好。 宴妮被祁书言牵着,漫步在春天。 中央公园很大,晒太阳和遛宠物的人多,一只萨摩耶看见宴妮,不肯离开,要往她那边走。 宴妮看着眼前白色毛茸茸的小狗,眸底落了些笑意,想去摸摸它柔软的毛发。 “不可以妮妮。”祁书言握住她的手,握紧,将她带离那只萨摩耶,“不知道它的健康情况,万一它有攻击性,咬到你后果不堪设想。” 她有些失落,垂着脑袋,“可是它看起来那么乖,不会咬人的。” 他将她揽进怀里,也不想看她不开心的样子,哄着,“妮妮要是喜欢,等宝宝出生我们也养一只,一起养大。” 宴妮没说话。 河边有微风,伴着阳光,很舒服。 下属搭了帐篷,摆上野餐垫,宴妮和祁书言就坐在河边赏花。 粉樱,白梨,飞吹,花瓣飘零。 一片梨花花瓣落在她发间,祁书言伸手摘下,忽然有瞬间的心痛。 不知为何。 春天万物生长,他却不知为何,觉得他的妮妮在枯萎。 她好像,并不开心,也不愿意再盛放,在他面前总是有些小心翼翼。 宴妮出来玩情绪好了不少,吃了些东西,王者满目的春发呆。 “阿言。”她靠在身边人的肩头,伸手去接飘零的花瓣,“挪威的春天,是什么样的?” 祁书言揽着她的肩,觉得此刻岁月静好,时光温柔流淌。 “挪威的春天来的晚一些,四月可能还在下雪,到新生的春天,有望不尽的绿色草甸,很多的野花。” 宴妮脑海里构想出蓝天白云,连接着海湾的草甸,还有山披上看看的不知名小花。 很漂亮。 她抚摸着小腹,想让宝宝给自己些能量,让自己高兴点,可完全不行。 她心里压着太多事情。 “妮妮,现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没人可以带走你,伤害你,你开心一点好不好,或者我们看看医生好吗?”祁书言心揪着,他不知道到底为何才能解决她的烦恼。 网上言论说孕妈妈前期可能会不能接受自己怀孕的事实,害怕,情绪脆弱,严重一些会抑郁。 祁书言害怕,她本身心理就脆弱,他怕情况越来越糟糕。 宴妮有些迷茫,但还是喜欢这个生命,想迎接它的到来,好好爱它。 只是,她心里总有疙瘩。 她配不上祁书言这样呵护备至的爱。 “好。”宴妮忍着泪意,点头,“阿言,带我看看医生吧,我真的觉得我现在很糟糕。” 敏感,脆弱,像是真的要疯掉了。 “但是阿言。”她看向他,望进他落满阳光的墨色瞳眸中,“我不想待在别墅里了,好闷,我想要自由,去工作室跟姑娘们在一起,她们热闹话也多,我会更舒服些。” 祁书言不舍得松手,她一旦脱离他的视野,他便会不安,“可妮妮现在怀着宝宝,我很担心,听话好吗,就待在我身边。” 他也知道在别墅里闷,她喜欢热闹,但这些事情不能由她胡来。 “阿言是更担心我,还是更担心我肚子里的宝宝?”这句话问出口,宴妮知道,自己是彻底出问题了。 祁书言哑言片刻,目光渐深,“妮妮,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重要的,谁也无法取代,我们的宝宝也不行。” “那我要自由些,阿言,求你。”她琥珀色的眸子里流淌着阳光,平和,静然。 在别墅里,手机也被他收走了,他对她的保护,更像是种囚禁。 她歉疚,也害怕。 真的,想要自由些,不想觉得自己是在牢笼里,被他包裹,无处可逃。 祁书言心软,想起她最近的郁气,饭也吃不下,瘦了这么多。 他更多的,还是想她快乐。 “好,但我不在的时候会派人保护你,也别练舞,跟你那群姑娘们聊聊天看看剧就好。”他松了口,指尖掠过她鼻尖,轻点一下,“妮妮当妈妈了,也是我心目中的小孩,我最爱的小孩。” 宴妮的心又泛出酸涩,闷闷的痛。 花瓣被风带入她掌心,粉色的樱花,薄如蝉翼的生命。 她不想让他看见悲伤模样,将花瓣抖落,指着河边的小路,“阿言,我可以单独过去走走吗,我就在那,不离开你的视线。” 祁书言揽紧她的肩膀,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拒绝她任何的离开。 宴妮拍了拍他的手,“你抓我太紧了,我需要几分钟放松些,好吗?” 无非是都温柔,但都不妥协。 “阿言。”宴妮选择了另一种方式,脑袋在他肩上蹭,凑近吻他脖颈,“就给我一小会儿时间好不好?” 他会答应的。 她如愿以偿走到了河边,在长椅上坐下,阳光暖和,刚好起微风。 她在花瓣纷飞的春日中,是一幅画。 祁书言也站在画中,在角落里,目光贪恋的望着她。 “你听说了吗,宋家易主了,说是被祁家给吞并了。” 第169章 产前抑郁 两位女生从长椅边走过,聊着海城最近的八卦。 “我知道,封家,宋家,韩家,全都出事情了,最近海城不太平,宋家那位千金小姐人都失踪了。” 宴妮猛的从长椅上站了起来,抓住其中一位女生的手,“哪个宋家?哪个宋家大小姐?” 那女生被吓一跳,失手推开她,“发什么神经啊,长得漂亮也不能乱拽人呀。” 宴妮被推的后退两步,后背撞上男人结实的胸膛,长臂将她圈进怀里。 她挣扎开,继续追问,“哪个宋家?” “海城有几个宋家呀。”女人见到宴妮身后的男人,脸色缓和了些,“城东宋家呀,都传遍了,那宋家小姐好像是叫宋皎皎吧,不堪打击,失踪了,人也找不到不知是死是活。” 宴妮只觉得呼吸困难,她想去问祁书言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可还没能转过身,就眼前眩晕,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又是熟悉的卧室。 祁书言坐在床边,守着她,不远处还站着她眼熟的女医生。 见她醒,女医生也走了过来。 宴妮意识迷糊,想去抓祁书言的手却没抓到,只能低低的唤他,“阿言……” 医生握住了宴妮的指尖,笑容亲切柔和,“宴小姐不用怕,可以把你内心的想法告诉我,你现在的心理状况很糟糕,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助你,请信任我好吗?” 她现在不想接受治疗,有很多事情想问祁书言,可抓不住他。 “我不要,阿言,我不要……”她望着他,朝他伸出手,想要他抱一抱,“阿言,我晚点再看医生好不好,我会听话的。” 祁书言起身,站在床边,看着她,“妮妮,这个时候不能任性。” 医生拍了拍宴妮的手背,试着安抚,“宴小姐现在是妈妈,情绪很重要,不然对肚子里的宝宝也会有影响,宴小姐也想宝宝健康不是吗?” 宴妮没听,她就望着祁书言,望着他,等他一个拥抱。 他不可能不懂她的眼神,就那么冷漠的站着,也不管她。 眼底的光,一点点熄灭。 她收回手,不再有任何希冀。 都是为了孩子,把她看的那么紧,这么迫不及待的要让她看医生。 是害怕孩子出事,他已经不会事事都宠着她了,因为她不干净,是脏的。 宴妮听不进去医生的心理辅导,全程都在木讷的点头,什么也不愿意说。 结束,祁书言跟医生一起,走出了卧室。 “gene先生,宴小姐是很明显的产前抑郁,您不能将她这么关着,要让她多和朋友接触。”医生隔着门缝看了床上的女人一眼,很漂亮,也很脆弱,“宴小姐心里有解不开的心结,如果情况一直如此,严重时,可能会有自杀倾向。” 折掉翅膀的蝴蝶,怎么会快乐。 没有自由,谁都不会快乐。 祁书言望着窗格外的春和景明,心中蔓延开沉闷的钝痛,他想要和她有一生的牵绊,但没想过她会因此不快乐。 “她为什么会抑郁,我们相爱,有了孩子不应该是值得开心的事情吗,我该怎么帮她?” 医生也不知为何,从他语气里听出丝心痛和脆弱,小心的开口,“产前抑郁可能是激素导致,加上宴小姐本身有心理问题,所以会更严重些,gene先生,宴小姐没有不爱您,相反她对您的爱和依赖……已经有些病态了。” 她能看出宴小姐在克制,可柔软的时候,宴小姐第一时间要依附的,从来都是gene先生。 爱成了蝴蝶新的茧子,裹得她快要疼痛,窒息。 “您想帮宴小姐,就让她平和的,真正愿意接受治疗。”医生叹了口气,她是局外人,看的透彻,“gene先生,爱不是占有和禁锢,您可以尝试放开手,相信她,也相信自己。” 祁书言沉默,他只是将目光从春天里收回,转身,走进那温室里。 他养的蝴蝶,抑郁了。 “妮妮。”眼前的人立在落地窗边,背影单薄,他想起医生的话,有些后怕,快步靠近她,“感觉好些了吗?” 宴妮在落泪,因为她忽然想起了某个早上,她跟祁嘉寒的对话。 “祁家和宋家的合作,你是不是动过手脚?”她转身,面对他,不知道自己眼泪为何那样多,“阿言,你听到了吧,宋家被祁家吞并了,皎皎下落不明,这一切是不是你做的?” 祁嘉寒说过,和宋家的合作,被祁书言抢走了,他们要争要抢,她不想干涉太多,为什么要伤害她的皎皎。 祁书言伸手想要擦她眼泪,被她拍开,她眼里那样浓的悲伤,甚至,有恨。 “妮妮,你不相信我?”他尽量维持着眸中的平静,不让她看到里头酝酿的风暴,“我从没动过宋家,怕你伤心,你身边的人我什么时候舍得动过?” 他以为,她会相信他的,永远也不会质疑他。 不该质疑他。 宴妮后退,脊背抵上温凉的玻璃,有些被他现在的模样吓到,“你之前和祁嘉寒争的那么厉害,阿言,我从来猜不透你的心思,我也不懂,但你别牵扯到皎皎和她的家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明明知道的!” 她最后一句话,是吼出来的,红着眼,那么明显的憎恶。 不相信他。 祁书言面色骤寒,抓住她的手,将她拖进怀里,差点因她的的话失了理智。 “妮妮,我没做那些事情,请你相信我好吗?”他将她抱紧,却感受到她的心越来越远,靠不拢了,“我的确做过错事,我太想站在你身边了,妮妮,我努力那么多,只是想能好好爱你,相信我好吗?” 他太想拥有她了,成了本能。 宴妮很少有见过祁书言这么哄她,是卑微的,破碎的,仿佛她的话语,伤透了他的整颗心。 可她冷静不下来。 “那韩子炀呢,是不是你杀的?”她想起封若芸和她说的事情,忽然间毛骨悚然,“还有封家破产,让封若芸疯狂的报复,阿言,这些是不是你做的?” 第170章 我们永远 祁书言收紧怀抱,舍不得,也不敢松开她,他不敢回答她。 他的丑陋,肮脏,如此真实的暴露在她眼前,他还是害怕了。 那样的自惭形秽。 他怕她会因此不要他,不爱他,甚至更害怕他。 “是不是?”宴妮满脸眼泪,在逼他,“阿言,这些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她情绪太激动,面上浮现绯红,不是欣喜,是不可置信的愤怒。 她已经知道了答案,笃定是他,还是要逼他说出口。 “是。”他如她所愿。 将那些肮脏不堪,向她展露, 祁书言是他的皮囊,温润如玉,gene才是他,杀戮,血腥,行走在地狱。 宴妮在那刻,冷的彻骨。 “阿言,到底……哪一个才是你?” 她在哭,声音破碎,滚烫的眼泪滴落,像砸在他心里,烫出一个洞,那么疼。 “我爱你,妮妮,别不爱我,求你。”祁书言眼尾泛着红,弯下腰,将脸埋在她颈窝,贪恋她,贪恋她的所有,“我做过许多错事妮妮,你原谅我好不好,别不爱我,别讨厌我,求求你……” 宴妮觉得,腕上那串菩提,很烫,“封若芸呢?” 祁书言怀抱微僵,半晌,轻轻的告诉她,“死了。” 宴妮心里忽然产生一个想法,要逃。 她不能再看着自己沉沦,祁书言现在对她来说,太陌生。 “把我的手机给我。”宴妮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呼吸放缓,“阿言,我接受这些需要时间,你给我些自由好不好,我不想再被你关在这别墅里了。” 祁书言想起医生的话,不想松开她,他知道她心里有芥蒂,不能接受,只会更怕他,但他又不能不松开她。 他的蝴蝶,现在太脆弱。 “好,我答应妮妮的。”他克制着,却还是忍不住将她抱的更紧,“妮妮可以去工作室,但要乖乖听话,积极的接受治疗。” 宴妮很顺从的点头,也抱住他,“阿言,谢谢你,我和宝宝都很开心。” 祁书言很好哄,只要她服软、示爱,没有哪次不成功。 他被哄好了,心却不安。 可眼前的人,又那么听话,仿佛真的愿意慢慢接受真正的他。 不堪、丑恶,满身罪孽的他。 他们在书房,她窝在他怀里,给他念春天的诗篇。 阳光洒进来,照亮尘粒,他们在光尘之间,看起来那样幸福。 宴妮睡着了。 祁书言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回卧室,最近她总失眠,有时候莫名其妙的就开始落泪,现在这样安稳,让他不安的心,也渐渐安定。 “妮妮。”他俯身,将吻印在她额头,“谢谢你,还愿意爱我。” 她的爱,是他永远的救赎。 男人走后,卧室门合上,宴妮悄然睁开双眼,她拿到了自己的手机。 消息很多。 宋皎皎的,只有一条。 是告别。 宴妮看着那些文字,泣不成声。 电话已经打不通了,消息也没回复,她的皎皎真的下落不明。 宴妮更加坚定,要逃。 她心底,在恐惧祁书言,她爱他,可不能接受深爱的男人,竟然会是这般模样,那样残忍,无情。 忽视生命。 宴妮给父母打了电话,发现他们还不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情,她也不想多说,问沈依澜要了一大笔零花钱。 她还看到了茉莉发来的请假消息,说是奶奶身体不好,他要回老家照顾一段时间。 处理好消息,宴妮下床去找祁书言,她惧怕现在的他,但对他的依赖不假。 他在,她会焦躁。 他不在,她会更焦躁。 “阿言。”宴妮看到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小跑着过去,拥住他,“你怎么不在?” 祁书言在那瞬间,找回了从前,她明晃晃的爱和依赖,常笑,很黏他。 宴妮是真的在爱他,他安下心来。 “要慢慢走。”祁书言拍开她的手,转过身来正视她,唇角有笑,“厨房那么危险,地又滑,摔倒怎么办,以后妮妮不准进来。” 宴妮看着四周的餐具厨具,皱眉,“哪危险了?” 他将人抱出去,放进沙发,调了她喜欢看的综艺,“妮妮在外面等,今天出去玩了,体力消耗大,晚上多吃些好不好?” 她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摇头,就像是委屈的要哭了,“你不让我进厨房,不让我跟着你,我要跟外婆告状,说你欺负我。” 祁书言心柔软,胀痛。 他觉得,他的妮妮回来了。 治疗是有用的,才一次,他的妮妮就回来了,他会彻底的让她忘记那段记忆。 心结解不开,那他就让它直接不存在。 “妮妮要跟着我,跟我一辈子好不好?”他拍着她的背,温声细语的哄,“下辈子也要跟着,永远都是我的。” 宴妮眸底闪着光,在笑,“阿言知道永远有多远吗,怎么能乱说。” 他也在笑,比阳光还暖。 “我们就是永远。” —— 祁书贤已经彻底的失联了,去伦敦之后,就再也没回过国。 祁嘉寒派人去找,也杳无音讯,只知道他表面是去看项目,实际是去找艾绵。 艾绵也失踪了。 祁氏将要起死回生,关键时刻,不能再出任何岔子,但老爷子那边,怕是撑不到那天了。 人要死了,面相会变,老爷子已经形如枯槁,没多少天日子了。 “祁书言在做什么?”祁嘉寒问助理,恍然间想起自己的小叔,最近倒是没怎么见到了。 他忙,没怎么去见过宴妮。 助理看了眼他面上表情,才开口,“祁书言最近都和宴小姐在一起,宴小姐被他关在了城郊那套老别墅。” 祁嘉寒眸光渐深,“他倒是把妮妮抓的很牢,可妮妮喜欢自由,他这样关着她,只会适得其反。” 助理不敢多说。 “知道该怎么做吗?”祁嘉寒看过去,唇角一丝冷笑,“给他制造点麻烦。” “知道的,祁总。”助理点头,继续汇报,“有些奇怪的是,祁书言最近,还在查银恒,已经在银恒里安插了人手。” 祁书言捏紧了手中钢笔,语气森冷,“看来我这位小叔,还是没死心,查清楚他的目的,项目上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是祁总,我这就去办。”助理说完,退出了办公室。 祁嘉寒起身,走向窗边,俯瞰着这片商业帝国,他势必会成为海城的天,将宴妮抢回来。 第171章 尾生抱柱 “宴老板,偷偷减肥了?”前台许久没见宴妮,没忍住关心,“你已经很瘦了,可别再瘦了。” 宴妮清浅一笑,将买来的小零嘴递给她,“生了场病,是瘦了些。” 姑娘们见到她,稀罕,往她身边凑,将休息区吵得热热闹闹的。 宴妮在这样的时刻,其实很想宋皎皎,她嘴巴毒,总会说她骂她,却没有哪次不向着她。 可她不知道皎皎在哪,是否还安全。 “呀!”姑娘惊呼,拿了纸巾过来,“宴老板怎么哭了,我们太热情了感动的?” 宴妮点头,擦着眼泪,“太久没见,有些想你们。” 她哭,姑娘们心也都软了,全都哄,将那些甜的往她嘴里送。 “宴老板可不兴哭,让我们心疼坏了,祁先生要是知道了啊,可得心疼碎了。” 宴妮吃不得甜,现在又怀着孕,更吃不得,塞她嘴里,她就吐。 这可把姑娘们吓坏了,团团围着,端茶递水的照顾。 宴妮也不敢表现的太伤心,怕到时候祁书言又不肯让她出来,把她关在别墅里。 她知道,有人跟着她,时刻向祁书言汇报她的情况。 他的掌控欲,真的让人窒息。 早上的空闲时间,就没课的姑娘陪着宴妮,看电视,聊八卦,嘻嘻哈哈。 宴妮心终于好了些,有了笑。 到中午,祁书言带着餐食过来,牵着她去她办公室,“妮妮,今天开心吗?” 宴妮点头,抱着他的手臂,不能在他面前表现的太过疏离,要顺着他,黏着他,“开心,感受到了姑娘们的生命力,连我都精神了。” 祁书言看出她眉目是真的舒展开来,不再缠着那么多忧愁了,淡淡笑,“看来妮妮是和我在一起不开心,一见别人就眉开眼笑。” “乱说。”宴妮松开她,在小沙发里坐下,等着他布菜,“人总是要自由的,阿言,我知道你是想保护我,担心宝宝,但我真的闷死了,一点不开心,你再欺负我,我真的就回外婆家了。” 外婆,无论如何也是向着她。 “好,你贪玩我由着你,但万事以自己的安全第一,你现在是妈妈,很脆弱,千万别让自己受伤。” 宴妮很想问,以她第一,那她离开他可以少受些伤,那些歉疚和罪恶感也不会再折磨她,他会不会同意。 但她没有勇气,问出口只会让他警觉,她更难离开。 祁书言将餐食布开,他做西餐,保姆做中餐,宴妮挑着吃。 她胃口差,吃了两口不肯再吃。 保姆炖了安胎的汤水,祁书言又哄着她,喝了小半碗。 吃完午饭,宴妮脸上红润不少,她独有的生命力,又被他慢慢养回来。 “要不要睡一觉,妮妮?”祁书言将她抱在怀里,圈紧,不舍得放开,“你最近睡不好,吃不好,我很担心。” 宴妮确实犯困,迷迷糊糊的是真对他的无限依赖,往他怀里钻,找舒服的位置,“要,阿言陪我。” 祁书言拍着她的背,小声哄,“那我抱妮妮回去睡好不好,这里睡不下我们,回你的小公寓,不回别墅。” 宴妮点头,不肯动了。 祁书言抱着她下楼,上车。 姑娘们看着一片艳羡。 “祁先生对宴老板真的太宠了,两人好登对,一个死里爱,一个死里宠。” 另一个年轻些的姑娘摇头,看着两人背影,感慨,“我觉得宴老板状态不太对,无论什么事情做的太极致,下场要么灿烂盛大,要么满盘皆输。” “你在说什么呀,好复杂,他们相爱不就好啦,相爱抵万难。” “尾生的故事听过吗?”姑娘将目光收回,看向还在艳羡的大家,“尾生抱柱,至死方休。” 晚上,祁书言带宴妮回市中心的别墅,那边离工作室近,也方便他周末带她出去玩。 宴妮进电梯,看着三十楼的楼层间发呆,祁书言握住她的手,按了顶楼。 她还是会给宋皎皎的微信发消息,但从未收到过回复,电话也一直是无人接听。 原来在蓝花楹巷的时候,她真的是在告别,所以那句再见,说的那么认真。 宴妮不过是昏迷了四天,醒来一切好像都变了,她无法再那么真挚的面对祁书言,宋皎皎也从她世界中消失。 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 “妮妮。”祁书言看她又红了眼眶,打断她的失神,将她往怀里带,“怎么又要哭了,不开心的要和我讲,医生说,你很需要倾诉。” 宴妮抱住他,闻他身上那股香气,沉香味淡了,现在冷香,无半分柔和。 “我想皎皎,阿言,宋家的事情她一定接受不了的。”说起宋家,宴妮的手下意识攥紧,忍着恨意,“我完全联系不上她,我怕她会做傻事。” 宋皎皎的事情祁书言没告诉宴妮,是存了私心,他不想她的精力和喜欢被别人分走,她太在乎宋皎皎了。 可他也不忍她伤心。 “我会帮你找她。”他给了她一些希望,也希望她开心些,“只要妮妮开心,多笑一笑,我带她来你面前。” 查戎铮把人带去了哪里,太简单,宋皎皎知道妮妮怀孕,也一定会回来。 只是他不想找,想让她慢慢淡忘,心里只有他。 宴妮不是很信他的说辞,没抬头看他,就在他怀里,安安静静。 周六体检,宴妮害怕打针,也害怕看医生,她就是要磨祁书言的性子,让他烦。 但他全场都很配合,配合她闹,总是照顾的她体贴周到。 宴妮心里更加不舒服,他为了孩子,能骄纵她到这个地步。 她的产检情况并不乐观。 医生皱着眉,看向祁书言,“她现在孕早期,很需要营养,得让她好好吃饭,不然到后面只能输营养液,胎儿发育的倒是正常,只是她的身体,比上次产检还糟糕。” 宴妮听着医生的言论,不自觉的紧张,听到宝宝很好时,才放松下来。 祁书言比她还要紧张,握她手握的紧紧的,“她妊娠反应很严重,吃不下饭。” 第172章 宴妮想逃 加上产前抑郁和心理上的坎,她最近确实吃了不少苦头,看的他心疼,本来以为怀孕能把她养的圆润些。 没想到,越来越消瘦。 他有些后悔,存了心思让她怀孕,她吃苦,他比她还难受。 眼见着她像是要枯萎般,他心都碎了,只能想法子讨她的开心。 “少吃多餐。”医生在写单子,不忘叮嘱宴妮,“孕妈妈也是,要努力克服,不然宝宝怎么办,你现在特殊情况不能吃药,这样下去抵抗力也下降很容易生病,到时候受罪的是你,宝宝也跟着你受罪。” 宴妮垂眸,手捂着小腹,乖巧的点了点头,“对不起……” 医生笑了,给了她一颗糖果,“你也是第一次当妈妈,很正常的,放轻松就好。” 宴妮心里,其实有点委屈。 都说要为了宝宝如何如何,可她不想一切都是为了宝宝,她想为她自己。 她的健康,养分更重要,她爱宝宝,所以愿意分给它,不应该她更重要吗? 祁书言看她闷闷不乐,捏了捏她的脸蛋,“妮妮已经很棒了,我们听医生的好好吃饭,做好自己,再做一位妈妈。” 宴妮看着他,笑了笑,“我知道的,我很想宝宝健康长大的,我会努力。” 他却觉得,眼前的人实在太乖,小狐狸一样的眼睛,垂着,很温顺。 想吻她。 回去的路上,祁书言接到通电话,意料之外的来电,沈依澜。 “妮妮在你身边吗?” 祁书言开的扩音,宴妮也可以听的一清二楚,“在的。” “马上回来一趟。” 宴妮不自觉地紧张起来,总感觉是有什么事情,她不想把怀孕的事情告诉父母,“阿言,我怀孕的事情,能不能先瞒着?” “妮妮害怕吗?”祁书言开着车,在下个路口,小心转弯。 宴妮点头,声音细若蚊蝇,“我怕爸爸妈妈说我,毕竟我才二十二岁,我们还没有领证,我就怀孕了……” 可那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自然而然的第二次,祁书言熟男的把控力,若想引诱她,她绝对把持不住。 色令智昏。 她更怕的,是父母知道她怀孕了,她想离开一段时间,他们会担心。 “都是我,妮妮,和你没关系。”他怀孕,本来也是他存的恻隐之心,“伯父伯母只会怪罪我,正好,我们可以把领证提上日程了,下周五日子好,我们去登记吧。” 他求过婚的,宴妮亲口答应过愿意嫁给他,可那是温润如玉的祁书言,是他的皮囊,不是真正的他。 ego对她做的事情,是她心头的刺,她一面觉得祁书言欺骗她,残忍冷血,一面又觉得自己配不上他那样的喜欢,他更喜欢的,或许是他肚子里的孩子。 她想逃。 伴君如伴虎,她头次感觉如此真实,眼前的男人是温柔的野兽,念你时处处温存,不念你时,咬破喉痛。 他一定接受不了她被ego碰过,孩子生下来后说不定就会抛弃她。 她最恨的,还是宋皎皎的事情,那是她唯一的挚友,也是她的底线。 “阿言,我还不想告诉爸爸妈妈,下周我们先偷偷登记吧。”她捏了捏他的手臂,像是在求他,“登记完把两个喜讯,一起告诉他们,也算是个大惊喜了。” 她的时间不多了。 祁书言由着她,“我听妮妮的,但妮妮吃饭养身体得听我的,明天开始少吃多餐,不准再偷偷把饭菜倒掉糊弄我。” 他连这个都知道,宴妮连忙低头装小鹌鹑,“知道了。” 祁书言不亲自来工作室守着她吃饭的时候,她基本都敷衍,要么悄悄分给姑娘们,要么偷偷倒掉。 吃不下,她努力过了。 现在她光是想着饭菜就想吐,缩在副驾驶眼泪汪汪的可怜模样。 祁书言不说她了,也不知道她这副样子,等会儿回宴家怎么装。 宴妮装的极乖,脸上抹了腮红,又涂了口红,往常她不用做这些气色就很好,现在却要靠化妆品。 祁书言看着,更心疼,他的妮妮那么小,心里肯定是怕的。 她自己都还是孩子,生养一个孩子对她来说,太陌生了。 所以他会宠好她,让她永远做他掌心里的珍宝,而不是谁的妈妈。 只生这一个,他见不得她痛苦了。 祁书言牵紧了她的手,十指紧扣。 沈依澜和宴秋盛看见两人牵手走进来,面色都不是很好,看样子,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妮妮,过来。”宴秋盛冷冷出声,眼睛盯着祁书言。 宴妮下意识就要挣开祁书言的手,没有半分犹豫。 她决绝的动作让他有些受伤,不想松开她,牵的更紧,可最后,还是只能放手让她走。 在这里,他也得守规矩,不能出格。 祁书言盯着她的背影,恍然间有种错觉,她好像没有从前那么爱他了。 她又在逃避,不坚定,想要逃离他。 这种想法一旦产生,对他来说就是致命的,他无法容忍她的离开。 再也无法容忍。 “妮妮……”他张口叫她,不知为何声音有些低,有些细碎,“这么迫不及待的就要走吗?” 宴妮在宴秋盛和沈依澜中间坐着,此时很有安全公安感,但仍旧不敢直视他。 宴秋盛和沈依澜最开始收到消息,是不信的,可看现在自家女儿有点怕这位准女婿,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祁书言。”宴秋盛语气冷沉,是来自长辈的威严,“我和妮妮母亲相信你是真的爱妮妮,不在意你的身份,将妮妮放心交给你,为什么要辜负我们的信任?” 祁书言知道,大概是又有人从中作梗了,漏了些风声在宴妮父母耳中。 “不知道伯父说的是那件事,让我辜负了你们对我的信任?我和妮妮一直都很好,妮妮也答应了我的求婚。” 宴妮开始紧张,抓紧了沈依澜的手,怕他再多说,“爸爸妈妈,阿言对我很好,你们怎么突然说他,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他没人护,我护。” 第173章 永不离开 “妮妮。”沈依澜拍了拍她的手背,心疼不已,她怎么会看不出来,自己女儿瘦了那么多,“你老实跟妈妈说,祁书言是不是把你关在别墅里,不准你出来?” 这是事实,但宴妮不敢承认。 “没有妈妈。”宴妮主动解释,想混过去,“是因为我前段时间生病了,怕你们担心才没告诉你们,阿言是寸步不离的照顾我。” 祁书言被她维护着,很开心。 他自然的给两位长辈斟茶,递过去,“我也不知伯父伯母是听了哪些有心之人的谣传,我待妮妮始终如一,唯一,这句话一辈子做数的。” 宴妮看向他,看到他柔和的眉眼里,那缕光,比他眉眼还温柔。 绵长的爱。 她又感觉,在被他爱着,那样深沉热烈,是另一种会吞噬人的深渊。 她不能再沉沦了。 “可你瘦了好多,妮妮。”沈依澜心疼,怕她没说实话,“爸爸妈妈都在,有什么委屈都说出来,我们给你撑腰。” 宴妮摇头,垂眸,看到无名指上的求婚戒指,“是因为我生病吃不下饭,阿言天天哄着我吃也没用,他待我,很好。” 所有人都能看出她的不开心,包括祁书言,她的情绪,让这段话显得格外苍白。 祁书言心头的感觉,越发强烈。 宴妮怕露馅,没敢留在宴家,早早的拉着祁书言走了。 走之前她回了趟自己卧室,将户口本拿了出来,还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匆匆留下一封信。 她是独立出来的户口,自己一个本子,宴家很多房产,其实都在她名下。 身上现有的钱,足够她独自生活很久了,工作室那边,她不在,股东也会照看着。 最后的期限,是下周五。 这几天,宴妮很黏祁书言,吃饭的时候也很乖,不闹。 虽然她吃下去,还是会吐。 祁书言看她也看的紧,身边随时都有人跟着,她根本没办法走。 周三那晚,宴妮洗完澡出来,穿着件月牙白的吊带裙子,她小腹还平坦,看起来不像孕妇。 裙摆随着她的走动摇晃,在祁书言心里绽放,她扑进他怀里。 “阿言,我明天想去买条新裙子,登记那天穿,你别让保镖暗地里跟着我了,叫他们守在我身边来,商场人多,我有点害怕。”宴妮揪着他的睡衣,张嘴咬他,她喜欢咬他,咬完又吻。 祁书言会很喜欢。 她在讨好。 宴妮只要一主动,祁书言反应就很明显,他低头来吻她。 他一旦反客为主,她便招架不住。 两人都凌乱。 她孕期其实反应也很大,但没有办法,只能要哭不哭的望着他,“坏蛋,就知道折磨我。” 祁书言见她泪眼朦胧的模样,也被折磨的够呛,忍着,细细吻她,“妮妮要辛苦一段时间,我问过医生的,四个月之后可以有。” 宴妮红了脸,不肯看他,“你怎么连这种都要问,害不害臊?” 祁书言知道她,水做的,他们相爱有些事情水到渠成很正常,他也不想她忍着,才问的医生。 “不害臊,我想帮妮妮,不想看你难受。”他小心的安抚着她,怕刚刚的亲吻真的让她难受,“两个月的时间,很快的。” 他越说,宴妮越脸红,但还是忍不住问他,“那你呢,难受吗?” 不可能不难受,他看起来很明显。 “不难受。”祁书言难得嘴硬,将她团团抱着,“我忍了这么多年,再忍忍,没关系的。” 宴妮使坏,窝在他怀里,再吻他。 祁书言喉间低低的哼,呼吸越发沉重,不得已松开她,将距离拉开。 他再好的自制力,也禁不住她的撩拨,“妮妮,又想调皮?” 宴妮在笑,一点点靠近他,“阿言,我可以帮你,只是你要温柔些。” 她看起来,有些反常,平常她是极少这样主动的,都是需要他用点手段逼她。 祁书言心里,落下不安。 宴妮不给他机会多想,手探进他衣摆里,她同样也了解他,怎么样做会让他舒心。 她有瞬间觉得自己自私、无耻,可她心里其实还是会有不舍,她爱他,毋庸置疑,可一想到她的爱来自他的欺骗、伪装,她便不能正视、接受。 或许她只是需要些时间,让自己想通,究竟她能否接受这样的祁书言,接受不了,她就将宝宝生下来,独自抚养。 她最恨的,还是伤害皎皎。 那是她最好的朋友。 现在,就让她再温存片刻,贪恋他的温度、气息,和爱。 “阿言,我爱你。”她抬头,仰望他,眼底是浓烈的爱意,将悲伤掩下,“我真的很想嫁给你。” 可为什么,要做那么可怕的事情,要用温柔的皮囊引诱她,让她无可自拔的沉沦,再沉沦。 这样的爱,是欺骗。 祁书言股掌之间,是她绸缎样的发丝,这种时刻,这样的爱语,他脊背发麻。 那是一种,灵魂的震颤。 他脑子里炸开无数焰火,灿烂,盛大,心被爱意包裹的真实感,让他泪眼滚烫。 祁书言眼尾泛红,表情餍足又缠着缕悲伤,他拿绵柔的纸巾,擦干净她的嘴角。 随后深深的,吻住她。 他的心有些空,落不下,极为不好的预感。 “妮妮听话好吗,别离开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嗯。”宴妮被他吻的落泪,羽睫挂着泪珠,轻轻颤抖,“永远不会离开阿言。” 她以前,从未想过真的要和他分开,除夕那天,她也说永远不分开。 那时候,她是真的想,永远爱他,永远都不要和他分开。 可她,还是要食言。 深夜,祁书言将怀里的人哄睡,他抱着她,静静的在小夜灯温暖的光线里,深深凝视她的睡颜。 她这几天太乖,又主动帮他,很反常,他内心不安。 总觉得,她有了其他想法。 “妮妮。”他轻轻呢喃她的名字,那样浓的眷恋,“你到底想做什么呢,是不是还在偷偷的害怕我?” 他的爱,有时连他自己都会觉得害怕,想把她裹紧,裹在掌心,永远也出不去。 第174章 宝宝衣服 他想她快乐,又不想给她自由。 她睡的安稳,抱着他,也不肯松手。 依赖和爱,都不假,只是他现在已经感受不到她的那颗心,像是离他越来越远。 “宝宝,我爱你。”他吻她额头,眼角,无比虔诚圣洁,“我求过我们善终,让你将我们的姻缘挂到月光照耀的树梢,我所求皆为你,宝宝,永远别离开我。” 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不管是人或是鬼,他都会为她,万般的疯狂。 她在梦中嘤咛,抱紧他。 第二天宴妮醒时,嘴唇还有些肿,她洗漱完换好衣服,准备接受治疗。 心理医生会定期问诊,她有意隐瞒,看起来状态好了很多。 祁书言就在她身边,她装也要装出来的轻松和开心,“阿言,我是不是比之前好多了?” 他揉着她的脑袋,笑意温和,夸她,“妮妮比之前看起来更漂亮了。” 宴妮抱着他的腰,仰着脸望着他,眸底落了春日阳光,金灿灿的,“那我要穿新裙子,漂漂亮亮的和你去登记。” 明天,周五,说好登记的日子。 祁书言眼底全是她,只有她,“好,答应妮妮的,我今天陪你去逛街。” 宴妮有片刻的失神,她不想他跟着一起,到时候更难支开。 “阿言今天不忙吗?”她回神,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我们明天登记完回去,肯定要给爸妈带礼物的,爸爸喜欢古玩字画,妈妈喜欢珠宝首饰,你去古玩城淘一些,我去买裙子珠宝,好不好?” 他们,不同路才对。 祁书言不由着她,弯下腰,蹲在她面前,换他仰望她,“我陪你去,买完送你回来吃饭睡午觉,之后我再开车去买伯父的礼物。” 宴妮怕拒绝他后,他会起疑,没再说什么,笑的清甜,只对他点了点头。 他给她挑衣服,黛青的新中式长裙,款式简单优雅,衬她气质。 今天天气暖和,阳光很好,外头披件薄披肩,也不会冷,但宴妮不想穿。 她选了简单的卫衣运动裤,还戴了顶帽子,坐在凳子上,“这样穿舒服些,好活动,阿言来帮我编头发吧。” 这样穿很有活力,她的生命力扑面而来,又在笑,生动的让人移不开眼。 “妮妮穿着舒服最好。”祁书言站在她身后,替她编了两股鱼尾辫,还扎了茉莉花的头绳,“无论什么样子,在我心里都是最漂亮的。” 他很喜欢打扮她,挑衣服,买衣服,总是乐此不疲。 是在好好养她,也是要她依赖他。 宴妮伸手要他抱起来,黏着他,“走不动,要你抱我去。” 祁书言将她横抱起来,往楼下走,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感觉她沉了些。 长肉了,他心里欢喜。 在车里,宴妮明显的紧张,他们车后还跟着一辆越野,是祁书言的人。 加上祁书言,她最少要甩掉五个人。 商场里人多,大家都想趁着天气好出来逛逛,她现在容易累,逛了两家高奢后,想喝糖水。 祁书言派人去给她买。 “阿言,这件好不好看?”宴妮穿了件丝绸裙子出来,也是月白色,让人不禁想起昨晚旖旎,“我觉得你会喜欢,特地试给你看的。” 很早之前,他给她买的第一条裙子,是moonlight,但除了那次试穿,她再也没穿过。 今天这条裙子,和那条,其实有些相似,但这条裙摆要短些,没有开叉。 “妮妮挑自己喜欢的。”祁书言觉得裙摆太短,不是很满意。 宴妮在他面前转圈,看着裙摆漾开,“我也很喜欢呀,就这件吧。” 她有些累了,也越来越紧张,她想快些,保留好精力,留给之后的事情。 最后,还是只买了那条裙子。 两人下楼,宴妮挽着他的手臂,忽然间看到楼下有两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女生,也是手挽手逛街,像偷偷逃课出来的。 宴妮不可避免想到了宋皎皎,眼神里的光逐渐暗淡,灰败。 “阿言。”她侧目,看着他,“皎皎有消息了吗,我真的很想她,也很担心她。” “还在找。”祁书言放在另侧的手,指骨逐渐蜷紧,他也看到了那两个高中生。 两人都戴着卡通帽子,有耳朵,还可以立起来,两人玩着,有说有笑很开心。 “妮妮。”他像是想起什么,目光变得柔和,“蓝花楹巷的花要开了,你说过要带我去看,还记得吗?” 宴妮心思不在上面,没回答他。 她目光追着两个高中生,看到了楼下的一家母婴店,似乎来了兴趣,“阿言,我去去逛逛吧,看看宝宝的东西,提前适应一下。” “好,买些女儿穿的小衣服。”祁书言失笑,牵紧她的手,带她从扶梯上走下来,“妮妮,我很期待,她肯定跟你小时候一样可爱。” 两人生的好看,逛母婴店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店员抢着要过来介绍。 宴妮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小腹,“我才怀孕不到三个月呢,想先看看小孩子的衣服那些,可以吗?” “当然可以。”店员连连点头,被她温柔的笑容晃到眼睛,俊男靓女生出来的宝宝,她都不敢想会有多好看,“这边请,我带二位去看小宝宝的衣服。” 路过玩具区,有很多可可爱爱的小东西,祁书言脚步微顿,捏了捏宴妮的手,“妮妮,夏天之前我们回挪威好吗?” 她不知道为何他突然提及此,她以前说,如果夏天之前还不带她走,她就不等他了,要回加州。 “怎么突然说这个?”她尽量控制着表情,看起来自然些。 祁书言唇边有笑,眼里有她,“因为宝宝需要一个儿童房,我也需要充足的时间帮她准备,想亲自动手,给她最好的。” 宴妮哑言,颤抖着垂下眼睑,“好,我们在夏天之前回去。” 小宝宝的衣服,比他们想的还要小,还要可爱,落到祁书言手里,真的只有巴掌大。 宴妮选了好几套,男宝宝,女宝宝的都选了些,要去结账时,她眼睛瞟到窗外的两道年轻身影,拉住了祁书言。 第175章 不辞而别 “阿言,你也选两套,我想先去上个厕所,就在旁边,在这等我我马上回来。”说着,她还指了指厕所的标识。 祁书言看着她,不知为何而来的心痛,他不肯放手。 “宝宝也想要你选的衣服呀。”她拍了拍他的手,笑的很幸福,“我的糖水怎么还没到,你帮我催催,我上完厕所出来就想喝。” 他看了眼厕所,确实就在旁边,坐在店里就能看见。 可那一刻,他就是不舍。 “妮妮……”他渐渐松手,理了理她的小辫,“夏天来的很慢,明天登记完,我们看完爸妈就回挪威好不好?” 宴妮抱住他,脸埋在他怀里,似乎是在撒娇,“好,我们去挪威,去阿言生活的地方,我想了解阿言的一切。” 她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熟悉的冷香,但她已经寻不到那丝沉香气,心难安。 最后的贪恋,她抱他抱的很紧。 “记得男宝宝女宝宝的都要选。”宴妮松开他,忍着泪,不忘叮嘱,“万一是男宝宝,你没给他挑衣服,他会讨厌爸爸的。” 爸爸。 祁书言对这个词很陌生,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哽在喉头,出不来。 他只能就那样看着她不急不缓的背影,心在焦躁,甚至是害怕。 “妮妮。”他没忍住叫她,想她回头来,看看他,“一定是女儿。” 宴妮没回头。 祁书言选好了衣服,坐在休息区等待,店员送来热茶,放在他手边。 他的位置,能看到洗手间。 买糖水的下属回来了,将还温热的东西交给他,“gene先生,买回来了。” 祁书言抬手看表,她已经进去了快十分钟,心焦躁,不安。 他喝了口茶水,想压一压那躁意,却在将入口时,心陡然抽痛。 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让他连完成呼吸都困难,脸色苍白瞬间。 茶水洒了,他西服上有些狼藉。 下属看他脸色不好,上前关心,“gene先生,您没事吧?” 祁书言视线被挡住片刻,皱着眉头,摆手示意下属让开。 视线重新明朗,他眼角瞥到之前看到的两位高中生,瘦瘦高高的背影,在玩脑袋上的卡通帽子,耳朵立起来,又落下。 像他的心跳。 “帮我叫个店员过来。”他等不了了,十分钟,已经是他的极限。 下属很快叫来一名店员。 祁书言脸上的笑容清浅,眼神淡淡,“麻烦你进洗手间找下我太太,她怀着孕,已经去很久了,我有点担心她。” “没问题的先生,您对您太太真贴心。”店员脸红着,点头,转身往厕所走去。 祁书言很不安,甚至有些急躁,他拿出口袋里的帕子想要擦擦西服上的水渍,指腹却碰到个坚硬的物体。 他猛然从沙发里站起,看着手里亮闪闪的钻石,红色的,血一样的红色。 他送她的戒指。 店员也急急忙忙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件卫衣,是刚刚穿在宴妮身上的,“先生,洗手间里……只有一个小姑娘。” 祁书言在那瞬间脚步不稳,踉跄着后退半步,一股血气上涌,喉头腥甜。 他脸色霎时间惨白,重重的呼吸,忍着痛吩咐身边下属,“通知所有人出动,把她找回来,绝对不能让她走了。” 那是他的命,不能丢。 妮妮怎么可以狠下心离开他,她知道的,没了她,他就什么都没了。 连活着都痛苦,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祁书言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爱到了什么程度,这份爱是否正常合理,他只知道自己病态的在渴求她,可他不想好。 他永远,都只想要他的妮妮。 下属点头,很快转身去打电话,“宴小姐从gene先生身边逃走了,所有人出动找回宴小姐,失踪范围从skp商圈开始扩散,有线索立即汇报。” 女高中生被带到祁书言面前时,差点吓哭,因为男人身边站着的黑衣保镖个个看起来都很凶。 “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声音颤抖,是真被吓到了。 祁书言立在车边,点了支烟。 他已经很久没碰过这东西,因为妮妮不喜欢烟味,她喜欢干干净净的味道。 女高中生忽然觉得,眼前的男人,比那些保镖更可怕。 白雾从他口鼻间吐露,袅袅升起,停车场灯光昏暗,他清俊容颜隐在半明半暗里,散发着蚀骨的寒意。 仿佛飘的不是烟,是他的杀气。 “可以告诉我,她是怎么跟你说的吗?”祁书言开口,嗓音比他想的还要沙哑,还要森冷。 第二次,悄无声息的离开。 他不能忍受,必须要把她抓回来,牢牢锁着,再碰不到自由。 不快乐也没关系,他有很多手段让她快乐,让她永远也不能离开他。 女高中生被吓得哆嗦,眼泪瞬间溢满眼眶,战战兢兢开口,“是那个漂亮姐姐说的,只要我把校服换给她,她就给我一万块钱,我刚开始还不信……但她真的转给我了……她就说了这些,我也只换了衣服给她,然后她就让我朋友和她一起先出去了……” 祁书言气息沉重,极其缓慢的吐出那口白雾,看它丝丝缕缕的飘散,湮灭。 他的心被巨大的疼痛折磨着,也快要湮灭,转身,他拉开车门坐进迈巴赫里。 猩红的烟头闪着光,被他踩熄在脚下。 女高中生被扔在了停车场,看着那么多车,一辆一辆的从她身边驶过。 祁书言很累,有种难言的疲惫感,他独自开车,回了市中心的顶楼别墅。 门推开,他的世界寂静无声。 鞋柜里还有她的拖鞋,走入客厅,茶几上摆着她没喝完的半杯牛奶。 祁书言提着两袋子的衣服,有她的,有宝宝的。 他们明天,是要登记结婚的。 她答应他的求婚,结婚,却又在今天,他们登记将要登记结婚的前一天,那么残忍的抛下他。 心里像是有刀子,一刀一刀的割,太痛,痛得他不敢呼吸,怕稍微用些力气,眼泪就会掉下来。 母亲走后,他没有哭过。 在挪威的十四年,他流的是血,没流过泪。 但在今天,在此时此刻,他痛苦的想要落泪,他真的,很想要他的妮妮。 可她骗他。 她那么想了解他,那么乖巧听话,竟然也不过是为了骗他,要从他身边离开。 祁书言想起卿安寺下的大雪。 他想,他或许该死在那时候。 那他的妮妮会永远带着愧疚和爱意,念他一辈子,想他一辈子。 而不是现在,要逃离他。 从此天南地北,茫茫人海,他又该如何找到她? 第176章 皖城偶遇 宴妮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机场,最近的飞机飞往皖城,四十分钟后起飞。 她用了白金卡特权,特殊通道,赶在停止值机前上了飞机。 坐进头等舱,她心里安定了。 祁书言不可能追上的。 她也不怕祁书言查到她的航班,先离开海城,之后她的一切行踪都隐匿起来。 皖城那么大,他不可能在茫茫人海里找下她,除非他真有通天的本事。 飞机将要起飞时,宴妮看了眼手机里的消息,祁书言只给她发了一条微信,在几分钟前。 【妮妮,你会后悔的。】 宴妮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她心里有不舍,可不能任由自己再这样错下去。 她本以为会是解脱,却还是在真的离开时痛哭出声。 其实,也会舍不得。 她对他的依赖太病态,她没办法就那样不痛不痒的离开,她也得允许自己悲伤。 “宝宝,对不起……我带你离开了爸爸。”她手捂着小腹,泣不成声,“宝宝不会怪妈妈对不对,妈妈只是觉得……跟爸爸之间太多错误了,妈妈不能接受。” 小腹里没有任何动静,她和祁书言的宝宝还只是一个小胚胎,没有任何感知。 宴妮却因它,充满了力量。 接下来的日子她都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学习如何做一位妈妈。 飞机很快落地皖城,宴妮去商场换了身衣服,将自己装束起来,又坐公交车去了市中心的酒店。 她不敢住僻静的地方,就往人多的地方走,这里没人认识她,也不会有人在意她。 晚上,她认环境,失眠了,好不容易眯了会儿,做了个噩梦。 祁书言将她关起来,再不准她出去。 宴妮被惊醒后,直接去了客运中心,但买票需要身份证,她犹豫了。 还是怕祁书言查到,但那些黑车,她不敢坐。 “姐姐?” 宴妮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她回头看去,看到了清瘦的少年,身边站着位年迈的婆婆。 “茉莉?”宴妮惊讶,连忙走过去,“你怎么也在这里?” 茉莉看她装束奇怪,也只是看身型眼熟,听到声音才确认是她,“我带奶奶来省城看病,今天刚好要回去,” 宴妮想到自己的处境,想让茉莉帮忙,笑着,“奶奶身体不好,坐客车不舒服,我包车带你们回去吧,正好也去玩玩。” 到时候再辗转去个不知名的小城市,选个小镇子定居,种些她爱的洋桔梗。 她也会学着养花。 茉莉老家离省城并不远,开车要三个小时,宴妮怀孕对气味敏感,在高速路上一直想吐,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周奶奶是过来人,跟她坐在后座,小声的问她,“丫头,你这是怀孕了?” 宴妮摇了摇头,没说话,看着窗外发呆,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情况。 茉莉也听到了奶奶的话,心头一紧,装作不经意的询问宴妮,“姐姐,你怎么会来皖城?” “来散心。”宴妮看向副驾驶,语气认真,“如果有人问你我的下落,无论是谁,都不要说,装没见过。” 茉莉明白了,她是在躲人,不再多问,“好,我老家附近有个古镇,全是老式的徽派建筑,很漂亮,姐姐想我可以带你去玩。” “谢谢。”宴妮没什么精力。 车子直接开到了茉莉家门口,镇上的自建小楼,夜幕已至,茉莉不放心宴妮一个人离开,邀请她住一晚。 宴妮没拒绝。 茉莉匆匆弄了些小菜,宴妮没胃口,只吃了些咸菜和白粥,吃完又吐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怀孕了。 “丫头,你害喜太严重了。”周奶奶走过来,给了宴妮一个香囊,“这是安神的,你晚上早些休息,我们镇子上有位老中医很出名,明天一大早我带你去瞧瞧,免得要排队。” 宴妮有些不好意思,“奶奶,您都是病人,我怎么好意思麻烦您。” 周奶奶拍了拍她的手,只觉得这姑娘生的漂亮,心又好,想亲近些,“那让周湛陪你去,他会骑电动车,载你去也方便些。” 茉莉在厨房里洗碗,听见有人叫他,探出个脑袋,“奶奶,你说什么?” “叫你明天送这丫头去钟师傅那看看,她身体不好。”周奶奶还不忘叮嘱,“你车开慢点啊,注意安全。” 茉莉看了眼宴妮,点头,“知道了奶奶,你坐过那么多回我的车,还不知道我的车技嘛,保证安全。” 周奶奶眉开眼笑。 宴妮没再说什么,坐在堂厅里,还是有些局促,热络不起来。 忽然之间,她又有些想外婆了,外婆肯定会护着她,但她也不敢赌祁书言究竟有多疯。 周奶奶休息的早,宴妮睡的屋是茉莉收拾的,嫩绿色的床品,小屋里也是一片春天。 “床单被套都是刚洗的,还很香。”茉莉拿了壶热水进来,放在窗边的小桌上,“我在隔壁,姐姐,有什么事情随时叫我。” 宴妮看着他,点头,“谢谢。” 窗帘是更深的绿色,印着竹子和熊猫,晚风一吹,飘飘荡荡。 她缩进被子里,闻到了阳光的味道。 第二天,镇上所有人都知道了,周家那小子,带着个混血的大美人去看中医,钟师傅一瞧,怀孕了。 这种地方,八卦传的最快,两人还没能从镇上回来呢,周奶奶耳朵里就已经听到了风声,在大门口骂这群八婆。 宴妮跟茉莉回来时,周奶奶刚赶走一批在门口嗑瓜子的长舌妇,叉着腰,看起来怒气冲冲。 “丫头回来了。”周奶奶见她,忍不住笑,一下就变得亲切和蔼,“看病看的怎么样,钟师傅怎么说?” 宴妮手里提着大袋子的中药,她其实也没怎么听懂,“就是我身体不太好,要我补气血之类的。” 茉莉拿扫帚扫着门口的瓜子壳,面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他没想过,这么快,宴妮就怀了男人的孩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跑出来。 她不说,他也没资格过问。 中午饭前,宴妮皱着眉头喝钟师傅给她开的中药,又难喝,又难闻,她边喝边哭,这么苦的药水,祁书言哄她,她都是不愿意喝的。 第177章 古城小院 想到男人,她神色落寞,不觉得药苦了,只觉得心苦。 没出息,才跑出来一天,就想他了。 依赖这种东西,难戒。 茉莉记得她不爱吃甜的,看她哭,心里揪着,但还是没给她糖。 宴妮喝完,饭也吃不下去了,终究是宴家养了二十二年的大小姐,这样的日子,短时间过不惯。 她坐在院子里和周奶奶晒太阳的时候,那些妇人又围在了门口,说的皖城皖城话,宴妮听不懂。 周奶奶又要去轰人,被茉莉拦住,“我去吧,奶奶。” 他走到门口,跟那些妇人说了什么,人就都散了。 “姐姐。”茉莉又走向她,停在她面前,“可以跟我来一下吗?” 宴妮点头,她其实觉得自己该离开了,她刚跟他回来时,看到了镇上的车站,那种老式的客运站,给钱就可以有票。 茉莉在收她那些中药,全都装进口袋里,提好,“姐姐,你不能再住在这里了,我送你离开吧。” 宴妮想去拿他手里的药,被他避开。 “我父亲不算什么好人,他回来要是看到你在这里,我怕出什么意外。”他看向她尚且还平坦的小腹,眼神柔和,“你怀着孕,禁不起任何折腾,你想去哪里告诉我,我带你去,也安全些。” 宴妮盯着他,不说话,有些警戒。 “姐姐放心。”茉莉走到她身边时,很想牵住她的手,却还是忍住了,“你在哪只有我知道,你现在的情况,一个人乱跑太危险了。” 她最终,还是跟他走了,在院子里和周奶奶简单的告别。 宴妮去了几十公里外的一座小古镇,因为有些游客,所以会安排人巡逻,会比较安全。 她租了一栋小楼,带院子,种着合欢树和绣球,在巷子里,很幽静。 茉莉陪她买了所有她能用上的东西,收拾布置好,已经是傍晚。 夕阳漂亮,洒在绣球嫩绿的新叶上,仿佛是另一种新生。 镇上吃的很多,宴妮带茉莉出去,请他吃了一顿饭。 “姐姐,你是在躲他吗?”茉莉还是没忍住,想问,“他是不是对你不好?” 宴妮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祁书言对她太好了,好到她觉得是一种欺骗,好到她觉得自己不配。 “我和他的事情,我不想多说。”宴妮垂眸,喝着小半碗汤水,“茉莉,但还是请你不要把我的行踪,告诉任何人。” 依祁书言的性子,要是找到她,她也不敢想是什么后果。 茉莉点头,夹了块鱼腹挑好刺,放进她碗里,“我最近都留在老家照顾奶奶,有事情给我打电话,一定注意安全,晚上不要出门。” 她一个人生活,难叫人放心。 宴妮其实也没有信心,能够一个人生活的很好,但她又有些期待,独自把宝宝养大的过程。 吃完饭,茉莉又将她送回家,看她进了里屋,锁好门,他才离开。 等他回到家收拾宴妮昨天休息的小房间时,在里头发现一万块钱,和一张字条。 【谢谢。】 宴妮生活的其实并不好,等她晚上饿了时,才发现自己孤立无援。 夜晚好安静,她忍受不了一点黑暗,总是开着所有灯,她对祁书言的依赖感,又开始一点点的吞噬她。 眼泪呼吸,都变得模糊,她站在厨房望着外头的月光发呆。 没有人陪伴她,她坐在落满阳光的院子里,才发现,原来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她只能抚摸着肚子,和宝宝说话。 “宝宝今天开心吗,妈妈有好好吃饭,你听话些好不好?” 绣球快开了,花苞鼓鼓囊囊。 她的院子里闯进了一只狸花,她看网上的言论说流浪猫身上细菌很多,孕妇最好还是不要接触。 小狸花每次都会被她赶走,可她出去散步时会买些小鱼,放在檐下,每天都被吃的干干净净。 宴妮想,总算有什么,在陪着她了。 —— 祁书贤在伦敦被关了两个多月,已经有些精神恍惚,每天只知道会有人定时送来难吃的餐食。 没有人和他说话,他也已经快两个月没有开口说过话,从渴望被救,到彻底绝望,也不过短短几天。 今天,铁门却传来不一样的响动,好像是有人在开门。 “祁总。”男人站在门边,手里拿着一份吐司和小半块黄油,“今天你可要吃饱些,等会儿有力气活等着你。” 祁书贤接过男人手里的食物,开始狼吞虎咽,他带来的人已经全死了。 他没想过,ego究竟是怎样的人,现在也不用再想了。 只是不知道艾绵怎么样了,她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恐怕凶多吉少。 吃完,他被男人拽着,离开了这个小房间,走过别墅的长廊,来到正厅里。 ego看起来心情不错,穿着身黑色的西服,有种运筹帷幄的气势,“好久不见祁总,最近过的如何?” 祁书贤见他,其实是有些害怕的,刚来伦敦约他吃饭,他拿枪指着自己的脑袋威胁。 那些,都还历历在目。 “为什么要抓我?”祁书贤不解,但又害怕,问的很没有气势,“我们是合作关系,你骗我来伦敦,就不怕祁家知道了报复你?” ego很悠闲,慢条斯理的选着红茶,“两个多月过去了,有人在意祁总吗?” 祁书贤哑言,确实,好像真的没人在意他,也没人找他。 “祁总在我手里,自然就是我的筹码,至于我想做什么,祁总不用知道。”ego选好茶包,递给女佣,“祁总不是相见艾绵嘛,今天可以答应你。” 他话音落,门口传来哭声。 祁书贤无神的眼睛,突然亮起一抹光,这声音他很熟悉,是艾绵。 艾绵是被人押着进来的,她脸色惨白,看起来很虚弱,连路都走不稳。 “祁总……”艾绵见他,扑过来,抱着他就哭,“救我,救救我。” 祁书贤一眼看出,她瘦了,她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禁不起ego的虐待,消瘦的厉害。 “绵绵,别怕。”祁书贤将她抱紧,还是有些心疼的,安抚她,“他要什么我给他便是,你和孩子的安全,我来守护。” 第178章 商业机密 “祁总真性情。”ego在笑,眼神却看向艾绵,语气很冷,“艾绵,过来。” 艾绵瑟瑟发抖,抱着祁书贤不肯松手,仿佛抓住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一旁的保镖上前,想将她拖走,被祁书贤拦下,“ego先生,你究竟想要什么?” ego似乎对两人的表现都很满意,唇角勾出抹笑意来,“我没什么想要的,只不过是留祁总在手上当作筹码,不过,祁氏的有些东西我倒是很感兴趣。” “你休想打祁氏的主意。”祁书贤想也不想的拒绝,语气决然,“ego先生想要钱尽管开口,但祁氏不行,那是我们三代人的命。” 艾绵被拖开,强行带到ego身边,ego将她拽进怀里,牢牢抱在腿上。 她在哭,吓忍不住颤抖。 ego深深看了她一眼,抚摸着她的肚子,低语,“看来祁总不在意我们绵绵,和绵绵肚子里你的亲骨肉。” 祁书贤想站起来,被人踹到地上,他被关了那么久,吃不少睡不好,看起来比艾绵还糟糕。 瘦骨嶙峋,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你别动绵绵,你要多少钱我都让我儿子打给你。” “祁总觉得我很缺钱吗?”ego抚摸着艾绵的侧脸,擦拭她眼泪,渐渐流连到她纤细的脖颈,“我对祁氏没兴趣,但对祁氏的机密很感兴趣,你儿子在查我,我也想查查你们祁家,很公平。” 祁书贤心下一动,燃起希望,“劝你赶紧放了我,我儿子一定会来救我的,放我和艾绵走,我可以既往不咎。” 他的视线里,她的肚子已经微微的隆起,里头,是他的孩子。 “我怎么觉得祁总不想要自己的另一个儿子呢?”ego掐住了艾绵的脖颈,缓慢的收紧,欣赏着女人无比痛苦的神情,“祁先生要不要选一个,是选大儿子,还是选小儿子,反正总要死一个的。” 祁书贤听着ego的话语,难以置信,“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贪心,其实都想选。 艾绵看起来像喘不上气,脸涨红,在ego怀里挣扎,声音嘶哑,“祁总救我,我不想死……” ego似笑非笑,侧目盯着地上狼狈的男人,“我最讨厌别人不尊重我,质疑我,小祁总既然能私下查我,必然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海城的生意大概是不能做了,除非我手里有祁家的把柄。” 祁书贤说不出话,他看着像是快要濒死的艾绵,只觉得ego这男人,太恐怖。 “我看祁总失踪两个月都无人在意,也不是很重要。”ego的手还在收紧,艾绵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他的指痕,“所以祁总可以先把机密告诉我,否则,就和你的小儿子一起死吧。” 艾绵身体渐渐无力,软在ego怀里,连挣扎都挣扎不动了。 祁书贤彻底慌了,感觉她是真的要被掐死了,但他更担心的,还是自己的安危。 他还在犹豫,已经有保镖上前,拿枪指着他的后脑勺。 ego要杀他,是真的轻而易举。 “我说。”他的心理防线终于彻底坍塌,颤颤巍巍开口,“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艾绵终于被放开,趴在ego怀里喘气,脖子上一圈狰狞的红痕,看的祁书贤心惊肉跳。 接下来的时间,ego问什么祁书贤答什么,不敢耍花招。 他现在的命,真的握在别人手里。 ego没问题了,很满意,和手下的人吩咐了什么,艾绵还在他怀里,看起来柔柔弱弱的。 祁书贤抬头,看着两人觉得有些刺眼,“ego先生,现在可以放我和艾绵离开了吗?” “当然可以。”ego松开怀里的女人,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就看看祁总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艾绵站起来,往祁书贤身边走。 “amy。”ego喊她,脸上笑意更深,“别忘了,你赌输了,他也没多在乎你,是用他的命来逼,他才肯开口的。” 艾绵已经走到了祁书贤面前,她站,他狼狈的趴伏,“我可没输,能把他骗来伦敦我就赢了。” 祁书贤望着眼前的温柔小女人,忽然间浑身发冷,“什么意思?什么输赢?” “当然是游戏的输赢呀。”艾绵笑靥如花,蹲下身,欣赏着他脸上的错愕,“祁总人老了,早就不行了,我怎么可能怀孕呢,我下那么大的赌注,你却让游戏变得无趣,祁总,我有点不能原谅你。” 说完,她从后腰摸出把手枪,用枪管敲了敲他的脑袋,“祁总又该怎么偿还我呢?” 祁书贤的面色由白到青,完全不敢相信,“你自始至终都在骗我?诱我入局,连孩子也是骗我?” 艾绵很有耐心,笑着点头,“色令智昏,祁总怎么能不懂呢,但有一样我没骗你。” “什么?” “银恒的项目,确实有问题。”她用枪指了指ego,脸上有些鄙夷,“你觉得他这种人,会赚干净钱吗?” 祁书贤明白了,难怪他们的项目油水那么多,估计是打着项目合作的名号,做其他的事情。 那么大的资金流动,他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艾绵起身,抬脚踩在他下腹,语气更鄙夷,“就你这抛妻弃子的模样,说你一句正人君子,你还真的给自己贴上金了。” 祁书贤本就虚弱,根本挣扎不了,承受着这剧痛,内心备受打击,“为什么要骗我,我真心待你,远赴伦敦只为救你,你告诉我这都是你们做的局?” “哼。”艾绵冷笑,脚下力气加重,“祁总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我不演了,你也别演了,你当真真心会在那么多人面前骂我?” 祁书贤实在太痛苦了,目眦欲裂,更多的还是不甘心,“祁家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人!” ego走过来,将艾绵拉开,“祁总认为,以后还会有祁家吗?” 祁书贤如坠冰窟。 第179章 四月皖城 “gene先生。”下属见男人表情阴郁,有些心惊胆战的靠近,“只查到宴小姐的航班,目的地是皖城,之后的行踪,目前还没查到。” 祁书言坐在影音室里,眼前巨大的幕布上,在放一段又一段的监控视频,像是一部特殊的纪录片。 “我现在很担心。”他手边放着蝴蝶的项链,她没带走,原来是早就对他有了戒心,“她不会照顾自己,身体也不好,尽快找到她好吗?” 他其实不敢想,她如果真的发生点什么意外,他该如何接受。 没有翅膀的蝴蝶,脱离了他,太脆弱。 下属连连点头,虽然男人语气平和,但他能感受到他的平静下,铺天盖地的压迫感,是愤怒到了极致。 “我们会从皖城开始搜寻宴小姐的下落,您不用太过担心,宴小姐很喜欢和您的孩子,会小心照顾好自己的。” 祁书言看着屏幕,墨眸中翻涌的,是浓稠的欲念和近乎疯狂的偏执,最后又化作喉间的一声轻叹,“但愿吧。” 他不会再让她拥有自由的,要把她抓回来,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真的听话。 “出去吧,别打扰我。”他摩挲着那璀璨的蝴蝶,心口欲火愈燃愈烈,“找到她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亲自,去接妮妮回家。” 下属颔首,退了出去。 可天南地北,茫茫人海,在芸芸众生里找一个女人,又谈何容易。 宴家打探过了,苏城沈家附近也在监控,就连加州都有人在看着,全都没有宴妮的身影。 唯一的线索,是她降落在皖城机场。 —— 四月雨多,镇子笼在朦胧的烟雨里,宴妮怕路滑不好走,很少出门。 她开始尝试着给自己做饭吃,那只小狸花就在厨房外面看着她,也不靠她太近,似乎是知道她怀孕了。 院子里的绣球开了,蓝色花瓣被雨水打的颤颤巍巍的。 宴妮做的第一道菜,烧成了糊糊,她吃一口,被难吃哭了。 镇上没有心理医生,她现在下雨哭,天晴也哭,想祁书言的时候,哭的更凶。 只是她常安慰自己,没事的,渐渐就会习惯独自生活,独自忘记的。 或许是上次钟师傅给她开的药有用,她现在没那么容易吐了,也有食欲,只是半夜老会饿,买了很多零嘴。 酸儿辣女,她现在嗜辣,或许真的被祁书言说准了,是个女儿。 想起他,宴妮又掉眼泪。 “喵喵喵……”小狸花在厨房门口蹭门框,看她哭,急的喵喵叫,想进来,又不敢。 “着急了?”宴妮将眼泪抹干净,从冰箱里拿出两条小鱼来,从厨房的窗户扔出去,“咪咪,去院子里吃,不能把家里弄脏了,我不好打扫卫生。” 小狸花往外跑,站在大门口回头望她一眼后,才又去院子里。 时间还早,宴妮又重新洗了小青菜,打算弄点简单的,“宝宝,妈妈对不起你,带着你和我一起吃苦,妈妈会努力学习做饭的,一定也可以把你养好。” 母亲有打电话来问过,宴妮没说自己怀孕的事情,只说分手了,想出来散散心,现在很安全,不用担心她。 祁书言每天都会联系她,发消息,打电话,她不回也不接,装作号码已经停用了。 其实他发来的消息,她每一条都看,他打来的电话,她每次都静静的听。 【皖城春雨多,天气冷,妮妮你多穿些,少出门,不要生病了。】 【妮妮离开我会更开心一些吗?】 【睡觉时记得点小夜灯,睡的安稳,别做噩梦。】 …… 【妮妮,我很想你。】 祁书言有时也会发些图片给她,做了她爱吃的意面,花房里依旧盛开的洋桔梗,还有他手上的戒指。 他好像在原地,静静地等候着她。 茉莉来时,宴妮正在吃自己做的清粥小菜,很难吃,可是她又饿。 少年撑着伞站在掩下,看见坐在小桌旁的女人,觉得她更瘦了,像是失去了生命力,就要枯萎了。 “姐姐。”他勉强扯出个笑,走进堂厅,看到她吃的饭菜,忍不住皱眉,“怎么就吃这些,你怀着孕,营养怎么跟得上?” 宴妮抬头望着他,笑不出来,“我努力过了,做出来的东西实在太难吃。” 雨天,她也不敢出门。 茉莉走进厨房,洗手,打开冰箱找食材,东西还是很多,但是她不会做。 “我每周过来两次,给你做饭。”他边处理食材,边回头看她一眼,“给你放保鲜盒里,你热一下就可以吃。” 宴妮张口想要拒绝,被他打断,“姐姐,我不会听你的,你现在可以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情况有多糟糕。” 她垂眸,表情看起来很颓败。 以为自己能生活的很好,能独立,能戒掉那病态的依赖,结果是把自己弄得一团糟,连宝宝也要跟着她吃苦。 很失败。 “茉莉。”宴妮起身,走进厨房里,看着忙碌的少年,“你教教我怎么做饭吧,我不想再依赖谁活着。” 她很清楚,依赖是多么可怕的情绪,难戒,让人痛苦。 那只小狸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了进来,绕开宴妮,围在茉莉的脚边蹭,对他很是亲昵。 茉莉背对着宴妮,其实害怕被她看穿他的心思,想接近她,想照顾她,想她的目光多为她停留。 就像此刻,这栋小房子里只有他们两人,他为她做饭,她看着他脊背。 “好。”茉莉应她,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笑出酒窝,心底里是偷来的幸福,“我把姐姐教会,酬劳是到时候请我尝尝姐姐的手艺。” 宴妮没拒绝,她真的需要拿出勇气和决心,面对一个人的生活。 “现在就开始吧。” 晚上,宴妮没让茉莉留宿,但她第二天要产检,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去,住在了镇上的一家客栈里。 夜晚寂静,宴妮窝在床上,拿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团。 电视里在放综艺,她怎么也看不进去,听着声音发呆。 茉莉见她晚上吃的少,知道她会饿,给她买了宵夜,送到她的小院门口。 第180章 偷偷产检 巷子里的路灯还亮着,能照亮细密的雨线,他站在外面朝里望,看到二楼亮起的柔和灯光。 宴妮被手机铃声拉回神,看了眼号码,接通,“有事吗茉莉?” “姐姐是不是饿了?”他似乎在笑,清澈的少年音色,“我买了糖水鸡蛋和一些点心,还热乎呢,就在楼下等着。” 宴妮从被子里钻出来,拉开窗帘朝外头看,看见院前的身影,“你怎么没回去?” 她拿了件外套披上,开门往楼下走。 茉莉听着电话那头她的声音,呼吸,脚步,他没挂电话,也不想挂。 他现在很想问她,愿不愿意跟他走。 “姐姐……”他看见她从堂厅出来,撑着把嫩绿的小伞,裙摆是月牙白,露出纤细的一节小腿。 “怎么了?”电话里传来她柔和的声线,仿佛有温度。 茉莉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如春天的滚滚闷雷,“没事,下雨路滑,姐姐走慢些。” 他太想问出口,可看着她走近,又不敢问,怕如果说出来,被她拒绝,那样他大概再难接近她。 宴妮拉开大门,将伞撑在他头顶,“站多久了,怎么也不打把伞?” 春雨寒意中,淋了容易感冒。 茉莉拿过她手里的伞,撑着,和她面对面站着,“刚到,送你进去,再借走你的伞。” 他们在同一伞下,被路灯点亮,也被雨夜吞噬。 宴妮点头,小心的往院子里走,“和你奶奶说过了吗,别让老人家担心。” “说过了的。”茉莉和她并肩,能闻到她身上的玫瑰香,熟悉的冷冽感,让他想起那个男人。 看起来温润,其实最冷漠。 宴妮确实饿了,坐在小桌里,吃的很香,茉莉坐在另一头看她。 “我等姐姐吃完,帮你把垃圾带出去,你出行不方便。” 他想多待一会儿,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便好。 宴妮吃完,身体暖和起来,开始犯困打哈欠,趴在桌子上懒洋洋的,“我就不送你了,你回去小心点。” 茉莉点头,动作极慢的收拾着垃圾,厨房,堂厅,有垃圾桶的地方,他都走过了。 她像是睡着了,就那么乖巧的趴着,看起来很软乎。 他洗了手,小心的靠近,捏了捏她的脸颊,“姐姐醒醒,不能在这里睡。” 软乎的一团没反应。 茉莉偷偷吻过她,也是趁她睡着,在她的办公室里,挡住阳光,偷偷吻她。 他又听到了自己的心跳,擂鼓一般,忍不住折腰,向她靠近。 “姐姐。”他轻轻的叫她,指尖落在她眉心,轻轻抚平褶皱,“他让你这么难过,为什么还要念着呢?” 没人回应他。 她轻柔的呼吸,铺洒在他掌心。 茉莉再靠近她,将吻落在她眼角,又落在她脸颊。 她很乖,安稳睡着。 他将她抱起,去了她楼上的卧室,手机在响,屏幕上显示出亲昵的两个字。 阿言。 怕吵到她,他帮她静了音。 夜深,他撑着她那把嫩绿的小伞,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第二日天晴,宴妮醒的很早。 洗漱好换完衣服,茉莉已经在她院门外了,“早上好姐姐,来教你做早饭。” 宴妮学的有模有样,她做的那份进了茉莉肚子,茉莉做的,进了她肚子。 她今天要去产检,孕十二周,没有本地的医疗卡,只能带上身份证。 茉莉带她去了市里的大医院,隔得远,被祁书言查到也不用太担心。 检查很麻烦,宴妮没让茉莉陪,只让他在医院外面等,她怕祁书言真的查,会查到他头上。 “宴小姐是吧?”医生看着她的报告皱眉,似乎情况并不乐观,“你之前有过流产先兆,身体也很虚弱,前三个月算是熬过去了,但你现在还是营养不良,会影响胎儿发育的。” 宴妮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紧张的揪着手指,“我知道的医生,之前妊娠反应很严重,吃不下东西,现在已经在好转了。” 医生在病历单上写字,抬头看她一眼,“你一个人吗?” 她点了点头。 其实,想念是有声音的,窗户外头有一棵梧桐树,风一吹,簌簌作响。 她心里那棵树,也响。 “照顾好自己。”医生将单子递给她,苦口婆心,“既然选择了做位母亲,就该担起责任,接下来还有很多手续,去办吧。” 宴妮接过单子,弯唇淡笑,看起来有些苦涩,“谢谢医生。” 既然真的选择了离开,便不该再想。 那些要办的东西很复杂,还要排队,宴妮等了很久,其他孕妈妈都有人陪着,就她孤身一人。 宴妮想,这罪该她自己受。 从医师的办公室离开,她看到走廊里涌入了几个黑衣人,似乎在找什么。 那一刻直觉告诉她,是祁书言的人。 他知道,她最近会来产检。 宴妮从包里摸出口罩戴上,拿着一堆单据,从楼梯往下走。 “小姐。”身后有人喊她,“哎,宴小姐你身份证掉了,我们是同乡叻,你也是海城人啊?” 宴妮心惊,连忙回身从她手里拿过身份证,匆匆道了声谢,又离开。 女人声音不小,宴不是多大众的姓氏,那群保镖肯定听到了,她动作得快些。 “怎么这么着急?”女人疑惑,从楼梯口往下望,转身又看到一位面容冷酷的黑衣人,吓了一跳,“你凑这么近干嘛,我可是孕妇,吓到了你可担不起。” 黑衣人笑不来,语气有些生硬,“刚刚你叫的那位宴小姐去哪了?” 女人下意识又往楼梯下面看了眼,没说话,总觉得这群人不怀好意。 黑衣人看她眼神已经明白了大半,叫来同伙,往楼下追。 宴妮捂着肚子跑,心慌的厉害,从楼梯口跑出来时,和电梯边站着的清润男人擦肩而过。 她不敢看,忍着泪,藏进人群里。 是祁书言,宴妮无比确认。 他身上独一无二的冷香,还有周身萦绕的那股清冷疏离感,她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她还是没忍住,站在大厅的门口,回头看了一眼。 第181章 误接电话 再看一眼,她便真的忘掉。 那瞬间,祁书言像是有所感应般,心尖锐的抽痛。 “妮妮……”他回头,看到消失在人群中的一道纤细背影。 “gene先生,宴小姐在这里做的产检,但是我们没找到人。”保镖也从楼梯口跑了出来,看到站在电梯旁的男人,赶忙汇报。 祁书言望着门口,拨开人群追出去,外头车水马龙,是喧嚣的春天。 他的妮妮,又消失在这春天里。 “她就在皖城,把所有人都派过来。” “gene先生。”保镖迟疑,看了眼男人的神色,“可祁嘉寒和银恒那边,也需要些人手。” “让祁嘉寒查,他想怎么查都可以。”祁书言紧紧捏着手里的打火机,用力到青筋暴起,“你们现在的任务只有一个,不惜所有代价,找到她。” 保镖只能点头。 —— 宴妮没去找茉莉,她上了外头公交站里刚来的一辆公交车,兜兜转转的乱逛,在城市里绕了一大圈。 也不敢回镇上,最后误打误撞去了一处景区,她在景区里的民宿住下了。 茉莉迟迟见不到她人,给她打了电话,“姐姐,怎么这么久还没出来,你还好吗?” 宴妮站在窗边,从缝隙里观察楼下,“我先离开了,祁书言来找我了,他的人有没有找到你?” 茉莉下意识观察了下四周,他在便利店里,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没有。” “你快离开。”宴妮放下窗帘,走到沙发旁坐下,“别让他的人发现你,茉莉,祁书言什么都能做得出来,抱歉是我连累到你了,一定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祁书言要是知道了茉莉也在这,肯定会想到她,不可能会那么巧,她不敢想他会用什么手段对待茉莉。 茉莉买了口罩戴上,边打电话边往外走,不忘安抚她,“放心吧姐姐我不会有事的,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一辆黑色迈巴赫从他身边驶过,限量款,海城的靓号。 祁书言坐在车里,手中,是宴妮的孕检报告,她的身体更差了。 要逃离他,又没办法照顾好自己,跟他倔,让他担心。 三个月的宝宝,看起来像小豆子,深深埋在她身体里。 他心头,被想念占满。 她过的不好,这次产检体重比上次还要轻,宝宝在汲取她的养分,再这么下去,她的身体会垮掉。 为什么,一定要离开他呢? 祁书言想不明白,相爱,不就应该是紧紧捆绑在一起吗,灵魂粘连,分也分不开,为什么,她想要离开? 宴妮没让茉莉来找她,让他先回去,她明天会自己回镇上。 茉莉担心,叮嘱了很多。 或许是因为奔跑,宴妮小腹隐隐有些痛意,她轻轻抚摸着,哄肚子里的小宝宝,“宝宝乖,没事,妈妈会好好吃饭,让你健健康康的长大,别让妈妈痛了好不好?” 肚子里毫无动静,才三个月,宝宝不可能会跟她互动。 她却笑的温柔,心中无比期待,“妈妈真想快些见到你,不知道宝宝会更像谁,爸爸好看,可以多像爸爸一些。” 到傍晚,宴妮悬着的心才放下,确定没人找到这里,戴了口罩出去吃饭。 景区里吃的很多,但味道一般,她一个人要了鸡汤和炖菜,差不多算是逼着自己在吃。 她是妈妈了,也要担起责任,不能再闹小脾气小情绪,要好好吃饭。 没人会哄着她,照顾她,她能依赖的只有自己。 夕阳漂亮,宴妮从餐厅出去,心情好了很多,沿着湖边小道散步。 走累了,她就在长椅上坐下,看晚霞投落在湖面,金光灿灿。 一个人也不算孤独,她有宝宝陪着。 叮铃—— 突如其来的铃铛响。 宴妮看过去,看到了湖边的一棵柳树,不知道被哪个调皮的小孩挂了铃铛,风一吹,就响。 她忽然想起,苏城河边的姻缘树,树下老瞎子说缘分之事不可强求。 或许,她跟祁书言之间真的没有缘分,他那么些年暗无天日的眷恋是强求,她违背世俗硬要和他在一起,也是强求。 缘分强求不得。 宴妮在这刻,有些释然。 “宝宝,你不会怪妈妈的对不对,爸爸妈妈之间没有缘分。” 硬求的缘分,无法圆满,也没有善终。 精神紧绷后的放松,让宴妮疲惫,她回了民俗,洗漱好,早早睡下。 半梦半醒间,手机在响,她脑袋昏昏沉沉,想挂掉,却不小心点成了接通。 手机被她放在枕边,她连眼皮都睁不开了,又迷迷糊糊睡着。 祁书言听到听筒里传来的,清浅平和的呼吸声,很柔软。 他没有说话,知道她大概睡着,不想吵醒她。 往日,她睡觉要他抱,要揪着他衣服,呼吸就落在他耳畔,他很喜欢听,也伴着她入眠。 如今听着,他紧绷这么久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她不用做什么,只要是关于她,就能抚平他的棱角。 他的思念,没有声音,只安静的聆听她呼吸,任想念的疼痛将他折磨。 下属上前,刚要开口,看到了他噤声的手势,只能用极低的声音,“gene先生,已经定位到了,宴小姐在城南景区的一家民宿里。” 祁书言点头,起身朝外走,戴上蓝牙耳机后他将麦克风静音,坐进那辆专属于他的黑色迈巴赫。 心跳变得雀跃,他要去接他的蝴蝶回家了,关起来,再不允许她自由。 黑色的猛兽在夜里,睁开猩红的眼睛,迈巴赫融入黑暗。 路灯盏盏晃过,男人气息沉重凌乱,手里把玩着一枚打火机,力道控制不好,按开了火苗,瞬间点亮他的墨眸。 偏执、占有,浓厚的兴奋,在他眸底的漆黑里晃动,翻涌。 他早已方寸大乱,此时很想抽根烟,压住心头的躁动,可想着要见她,又生生忍下。 蓝牙耳机里,还有她的呼吸声和嘤咛,又从嘤咛,变成了痛呼。 “啊……” “妮妮,怎么了?”他眉头皱着,心也跟着揪紧,忘记麦克风被他关掉了。 第182章 我很想你 宴妮在哭,痛的不停在哭。 祁书言听的心都要碎了,拿出手机,点开麦克风,柔声哄她,“宝宝别怕,忍一忍,我马上就到了……” 哭声戛然而止,通话结束。 宴妮将电话挂了。 “速度提到最快。”祁书言面色极冷,眼底藏着的,是巨大的恐惧感,“我要马上见到她。” 他怕她出事。 宴妮在睡梦中疼醒了,她的小腿肌肉在痉挛,痛得她瞬间清醒,根本控制不住眼泪,哭喊出声。 枕边的手机亮着,里头传来她无比熟悉的温柔声音,她早已泪眼朦胧,看到通话界面更是脊背生寒。 迅速将电话挂断,她想要努力的平复,可没有任何办法,抽筋真的太痛了。 必须得逃,被他抓回去,她不敢想等着她的究竟是什么。 祁书言电话里叫的都是宝宝,他在意的,从来只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必须要逃。 宴妮等疼痛缓过来,没有迟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走。 因为是景区,外头停着些输送游客的出租车,宴妮上了最近那辆。 “师傅,去市中心,晚上哪里人最多就停哪里。” “小姑娘大晚上出去玩啊?”师傅开始打表,跟宴妮搭话,“晚上热闹的就只有酒吧街,你一个人,可得注意安全。” 宴妮戴上口罩,又将针织衫的帽子戴上,点了点头,“知道了,谢谢师傅。” 出租车师傅见过千奇百怪的人,看她在装束自己,起了疑心,“小姑娘,你不会犯什么事情了吧,大晚上戴什么帽子口罩?” 宴妮从后视镜里看了看自己,的确很奇怪,冷静下来解释,“我怀孕了师傅,容易晕车,戴口罩会好些。” “啧,”出租车师傅表情瞬间垮了,语气有些鄙夷,“怀孕了不老老实实在家,去那些地方玩做什么?” 宴妮望着窗外,没说话。 车窗外,黑色迈巴赫同出租车擦肩而过,宴妮将车牌看的清清楚楚。 出租车师傅又开始感叹,“海城的迈巴赫,大晚上还往景区赶,真搞不懂这些有钱人,来这小破景点玩什么。” 宴妮呼吸一滞,心跳不可抑制的加快,赶忙催促师傅,“师傅开快点,我约了人,马上要迟到了,我给你加钱,麻烦开到最快。” “你再怎么着急,我也不能超速呀,小姑娘,开车呢,安全第一。”出租车师傅职业责任感很强,将车开的安全,且缓慢,从后视镜里看了宴妮一眼,又看到别的,“那迈巴赫怎么掉头了?” 何止是掉头,已经朝他冲过来了。 宴妮闻言,也朝后看去,看到了迈巴赫刺眼的车灯。 “师傅,停车!”她拍着前排的座椅,扔给师傅两百块钱,“谢谢你,不用找了。” 师傅将车停下,语气无奈,“小姑娘,一会儿要我开快点,一会儿又要我停车,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话还没说完,宴妮已经打开车门跑了出去,直直跑向一旁的地铁站。 小腿的肌肉还是很痛,她捂着肚子,尽量稳住自己的步伐,消失在黑夜里。 “真是神经,门也不关。”出租车师傅暗骂,解开安全带下车,去关后座的车门。 黑色迈巴赫飞驰而来,堪堪停在他脚边,车灯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看着身穿白西服的矜贵男人从车里走出,也向一旁的地铁站飞奔而去,速度快的惊人。 收回目光,他又看到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位男人,看起来很能打。 “刚刚那位小姐有和你说什么吗,比如,她要去哪里?” 出租车师傅搞不清楚眼下的情况,只觉得今晚上碰到的怪事真多,便随口一说,“她说她要去酒吧街。” 男人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刹那间,师傅看到了男人腰间露出的金属冷光,那轮廓,像是一把枪。 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快速上车,逃离这是非之地。 宴妮赶在地铁将要关门的瞬间,挤了进去,她转身,看到了站在进站口的祁书言。 白色西服,一如既往很温柔,头发乱了些,却一点影响不了他的优雅从容。 他们隔着玻璃对视,存在于彼此眼中。 她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像是去年的秋天,在红绿灯间隙,他第一次吻她。 心跳、呼吸,都震耳欲聋。 祁书言就那么望着她,触碰不到,只能就这么看着,想要一眼万年。 她又瘦了,看起来很憔悴。 那一刻再疯狂的执念,也平息,凝为化不开的想念和悲伤。 他真的,在那些寂静无声的夜里,疯狂且无力的,深深思念她。 “妮妮。”祁书言轻轻的唤她,眼眶红了,心脏剧烈的颤抖,抽痛,“我很想你。” 宴妮觉得,他们之间隔着的,不是一块玻璃,是整片海洋。 她在海下,将要被痛苦溺毙。 地铁开始行驶,他们视线错开,距离越来越遥远。 玻璃外只剩下漆黑的一片,她在漆黑里看到了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宴妮回忆着刚刚祁书言的口型,一个字一个字的念。 “我。” “很。” “想。” “你……” 她捂着嘴,瞬间泣不成声。 兜兜转转选好下个落脚点时,宴妮已经精疲力尽,手机里好几通祁书言的未接来电,她看着难受,便直接关机。 接下来的几天,宴妮去了很多地方,当是真的散心了,每个地方她都只停留一天,不留下任何痕迹。 她还去了乡下,看油菜花,黄灿灿的连绵在山野,很漂亮。 第七天,她确认没人在跟着她,才回了常住的镇上。 镇上天气阴沉,又已经傍晚,路上没几个人。 宴妮碰到了隔壁的邻居,是位慈眉善目的阿姨,“姑娘,有些天没看到你了,我家小咪都守在你门口叫呢。” 她放缓脚步,跟阿姨同频,“是那只小狸花吗?” 阿姨点头,也陪着她慢慢走,“它呀,调皮着呢,一天到处跑,你来了倒是老实,天天就在你那里玩,饭也不回家吃了。” 原来不是流浪猫,难怪亲人。 第183章 小男朋友 “我会喂它点小鱼。”宴妮淡笑,眉眼间的清冷变为温软,很迷人,“它也很乖,不挠我,就在院子里打盹。” 也算是默默陪着她。 “不说小咪了,你小男朋友找你好几天了,吵架了?”阿姨想起天天都能见到的那位帅小伙,忍不住调笑她,“看你们年轻人谈恋爱就是有意思。” 宴妮下意识紧张,看着阿姨,“有人在找我吗?长什么样子?” “你的小男朋友呀。”阿姨比划了一下身高,眼底有笑,“瘦瘦高高的,经常来找你那小伙子,这几天,天天都来你家门口看你在不在。” 宴妮脸红一瞬,将视线移开,“阿姨那不是我男朋友,就之前工作的同事,恰巧也住这附近。” “是吗?”阿姨活了这么些年,眼力见好,不会看错,“那他准是喜欢你喜欢的不行,一天来看好几次。” 宴妮哑言,茉莉对她,确实不是单纯的对姐姐那样,也不是对老板的特殊关照,她不能去细想。 这几天,她手机差不多都在关机。 “你看。”阿姨打断宴妮的失神,指着她院门口旁站着的少年,“还在等你呢,这孩子心可真诚,也就你傻乎乎的弄不清楚。” 宴妮弯唇,笑的有些勉强。 阿姨把空间留给他们,匆匆和宴妮打了招呼便离开。 茉莉远远的就看见了她,只是没上前,想就这样等着她走过来,慢慢朝他靠近。 “姐姐没事吧?”他打量着近在眼前的人,目光关切,“这几天我可担心坏了,电话也打不通,生怕你出事,你……甩掉他了吗?” 宴妮拿出钥匙,将大门打开,迈步往里头走,“他找不到我的,我也不会让他找到我。” 强求,孽缘,他们之间横亘着太多。 茉莉跟着她走进去,看到满院子盛开的绣球,漂亮到靡艳。 那只小狸花窜出来,见了宴妮,高兴的喵喵叫,或许是这次太想念,没再和她保持距离,追着她的腿蹭。 “是不是想我了?”宴妮笑,小心的蹲下身,指尖抚摸它柔软的毛发,声音很轻,藏着绵绵的情意,“我也很想你。” 冰箱里的菜都坏了,是茉莉帮忙扔的,镇上已经没有菜卖了,他就想着教宴妮怎么煮面。 宴妮摇头,从柜子里拿出熟的刚好的番茄,“煮面我会的,让我自己试试吧。” 茉莉退开,给她让出空间,看她挽了发,低着头洗番茄,切番茄。 二十分钟,她做出两碗卖相很不错的番茄鸡蛋面。 是祁书言生日,她特地仔仔细细学的,他当时吃的干干净净。 茉莉切了些葱花撒上去,看起来更有食欲了,“姐姐煮面手艺肯定不错,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宴妮看着他将两碗面端出去,失笑,“那就快吃吧,今晚就住这里,明天好好教我怎么做菜。” 他眼睛亮起来,站在桌边看她,觉得连那么苍白的白炽灯落在她身上,都温柔。 时光都在柔和的流淌。 “我一定好好教姐姐。”他替她拉开椅子,护着她坐下,“早上我去买菜,姐姐多睡会儿。” 宴妮点头,没拒绝,“谢谢。” 茉莉也坐下,迫不及待的尝了口她做的面,没忍住皱眉。 宴妮看他表情不对,询问他,“怎么了?很难吃吗?” 她上次煮的祁书言都吃完了,她也没尝到,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味道。 茉莉摇头,说的实话,“不难吃,只是番茄放多了,很酸。” “我也尝尝。”宴妮夹起一筷子面,吹了吹热气送进嘴里,也忍不住皱眉,“确实很酸,还没咸味。” 很难吃,只有酸味。 祁书言骗她,当时还说是他吃到的,最好吃的面。 宴妮垂眸,又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还是很难吃,比第一口更难吃,她眼泪都被酸出来了。 她真的只是怀孕情绪敏感,不是因为某个回忆里的瞬间,而想念他。 茉莉见她掉眼泪,慌了,扯了纸巾过来给她擦,被她避开。 “没事,就是太酸了,我吃不了太酸的。”宴妮忍着哽咽,低头吃面,“我就吃这一碗了,你觉得难吃就倒掉,重新煮一份吧。” 他坐在她对面,那样近,怎么会感受不到她沉重的心事。 可他的身份,没有资格过问。 宴妮晚上早早的休息了,茉莉睡在一楼的卧室,辗转难眠,离的越近他便越忍不住想要关注她。 第二天早上,他没能起得来,等他醒了,宴妮已经买好菜回来了。 “怎么不叫醒我。”他忙迎到院子里去接,拿过她手里的东西,“孕妈妈不能提重物,你要买就少买些。” 她确实买了不少菜,想今天一天都学习,集训,快速的成长。 “不算多,你多教我些,一道菜分量弄小点,也不会浪费。”宴妮下意识的去扶肚子,总觉得比以前要圆一些了,“之后想吃其他的我就跟着菜谱学,有经验,总能做的比从前好。” 茉莉明白她的心思,不想他常来。 或许是出于她的好心,但他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早餐学的是简单的煎蛋和煎吐司,茉莉教她翻面,很有耐心,“不想自己做可以去街上提前买些早点,蒸一下就可以吃。” 宴妮正在认真的对付煎蛋,没怎么听进去他的话,只点了点头。 茉莉教她的都是些简单好吃的菜,她肯认真学,进步也快,越到后面,菜做的越好,至少黑糊糊是创造不出来了。 时间过得很快,宴妮在厨房忙活了一天,将接下来三天的菜都做完了,只能放冰箱慢慢吃。 “今晚也住下吧。”宴妮将最新做好的菜盛出来,端起盘子往外走,“明早再回去,天亮着要安全些。” 茉莉捧着两碗饭跟在她身后,很贪恋这样的时光,“好,听姐姐的。” 两人吃三道菜,都是宴妮做的,味道各异,大部分都被茉莉解决了。 “茉莉。”宴妮放下碗筷,看着对面的少年,“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你要照顾奶奶,还是不要再来我这里了,跟我牵扯上关系,祁书言不会放过你。” 第184章 失踪几月 她拿出手机,给他转钱,“这些你收下,就当你照顾我教我做饭的酬劳,很感谢你。” 终究是少年,藏不住情绪,眼底的受伤一眼可见。 “不是因为他吧。”茉莉和她对视,心口有些发涩,“姐姐想要和我撇清关系,是不是因为看出来了我喜欢你?” 宴妮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冷静,准确说是一种冷血,她的情感,被祁书言完全侵占着,所以她才要戒。 这很霸道,但也是事实。 “抱歉。”她看起来很柔和,眸中却淡漠,“如果你喜欢我,我也无法回应,茉莉,我肚子里还怀着祁书言的孩子,你大好青春不应该浪费在我身上。” “姐姐也还青春啊,二十二岁。”茉莉下意识反驳她,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不在乎你跟谁在一起,怀着谁的孩子,我可以照顾你,默默的守候你,永远不把喜欢说出口的。” 可喜欢藏不住。 宴妮心头躁郁,深深叹了口气,“抱歉,你这样做,只会让我觉得有压力,以后还是不要再来我这里了。” 茉莉蹲下身,守在她身边,抬手拉她的衣角,“我不会让姐姐有压力的,能不能不要赶我走,你一个人生活,我真的很担心。” 她沉默,是更坚定的拒绝。 “我是存了私心。”他仰望着她,眸子干净,澄澈,“但姐姐,那时候你状态真的很差,我想让你生活的好一些,我不打扰你,我只想看着你好好的。” “早些休息吧。”宴妮起身,扯走他手中衣角,往楼上走,“碗筷留着我明天收拾,回去我就不送你了,注意安全。” 茉莉对她的情愫必须要斩断,她不绝情,才是对他最大的折磨。 “我每周会过来一次。”茉莉追上去,站在楼梯拐角,看着她纤细的背影,“你身体营养跟不上必须要食补,你现在还不会,我来给你做些滋补的汤水便走。” 宴妮没说话,也没回头。 “姐姐……”茉莉唤她,想她心软,回头也看看他,就一眼便好。 可宴妮自始至终,都未曾回头。 —— “祁总。”助理敲开办公室的门,看着办公椅内的男人,表情有些畏惧,“我们安插在银恒的人全被踢出来了。” 祁嘉寒却并不是很关心这个,手心里把玩着一枚戒指,“有宴妮的下落了吗?” 助理更畏惧了,小心的摇头,不敢直视他,“没有,祁书言那边也还在找,应该是在皖城,他手里的人都过去了。” “派人去皖城。”祁嘉寒看着戒指折射而出的璀璨光芒,有片刻的失神,“一定要比祁书言更先找到她,她在我手里,是最硬的底牌。” “皖城那么大……”助理迟疑,小声的开口,“祁总,祁书言都找了那么久,要真的找到宴小姐,怕是没那么容易。” “找不到也得给我找。”他凌厉的视线扫过去,带着上位者的无限压迫,“祁书言和我竞价芯片,让祁家险些崩盘,这一局,我一定要他输,让他这辈子都只能爱而不得。” 宴妮是祁书言最致命的弱点,他必须把这张底牌握在手里。 “另外,再继续派人查银恒,有些东西,越是不让查,便越有问题。” “是,祁总。”助理点头,退出去。 办公室里又恢复寂静,那枚粉钻戒指,也安静躺在祁嘉寒掌心。 他其实,很想见宴妮。 祁氏他经营了这么久,从各个部门里将祁书言的人抓出来,甚至包括核心层和股东都已经有人被他收买。 现在,终于是走上正轨了,一切在按照他预想的发展。 只是银恒那边,他忽然觉得有些奇怪,从来不关心进度,甚至ego人都已经回了伦敦几月了。 他感觉疲累时,想去她的工作室见见她,才知道她已经一个多月没过去了。 从海城,凭空消失了。 “妮妮。”他摸索着戒托上的粉钻,眼底升起丝喜悦,淡淡的,“你终于发现祁书言的真面目,逃离了是吗?” 他始终才是她最好的选择。 祁书言,并非她的良人,越纠缠只会越痛苦,让她遍体鳞伤。 手机铃声打断了祁嘉寒的出神,他看着来电显示,揉了揉眉心才接通。 “有事吗,母亲?” “嘉寒。”祁夫人声音染上哭腔,低低的,“你爷爷要不行了,你快赶过来吧,能联系到你爸吗?” 祁夫人能这么问,并非是她不想联系祁书贤,而是她完全联系不上,这种大事她不会跟他计较那些过节。 祁嘉寒猛然从办公椅里站起来,拿了外套向外走,“我马上过来,父亲这边我也联系不上。” “一定是被那贱人勾到伦敦去了,整个祁家都不要了!”祁夫人情绪有些激动,是真的厌恶祁书贤,“自己父亲的身体情况一点不关心,几个月来不闻不问,不孝子!” 祁嘉寒因为艾绵的事情对祁书贤也很失望,没怎么关心他的事情,要去哪就由他去,完全不管。 只是这次,真的很久没联系了,他也以为是和艾绵纠缠去了,便更没有过问过。 “我派人去伦敦,把父亲请回来。” 祁嘉寒走进电梯,助理按下负二楼,感受到愈发强烈的低气压。 赶到医院,老爷子还吊着一口气,把祁嘉寒叫到身边。 他走过去,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爷爷,有什么想说的?” 老爷子费力的握住了他的手,语重心长,“我和你爸都犯过错,嘉寒,祁家的希望现在全在你身上了。” 祁嘉寒祁氏没有什么特别开心的感觉,他对亲情,有些淡薄,“爷爷放心,我一定打理好祁氏,银恒的项目交付好,祁氏会站的更高。” 祁家算不上多温暖的家庭,小时候他过的快乐些,但祁书言的出现,让这些伪装的平衡都打破了。 他看到自己的奶奶,那样残忍的折磨一个女人,甚至是狠毒。 他那位慈蔼的奶奶,在他心里的形象彻底被颠覆了。 第185章 老爷子卒 母亲从那时开始也开始对他格外严格,逼他拼命的努力,只为怕祁书言争走他的一切。 “我还能撑住这口气。”老爷子眼神浑浊,声音里有些茫然,又有些希冀,“我只想子孙儿女都陪我这最后一程,也算是此生无憾。” “爸。”祁夫人在一旁掉眼泪,伺候了二十余年,老爷子也是真的不曾亏待她,“书贤在回来的路上,您等等他。” 老爷子点头,看着窗外的仲春,“那书言呢,我也对不起他,不知道他愿不愿意送我这最后一程。” 祁夫人的眼泪瞬间止住,紧紧捏着手里的帕子,不再开口。 祁嘉寒也保持缄默,只感受到老爷子握着他的手,越来越用力。 “嘉寒。”老爷子深深的叹了口气,像是生命又流逝掉一部分,“你联系联系书言,让他也来看看我这个父亲好不好,我一辈子不敢面对,到死,才觉得亏欠他。” 祁夫人一听亏欠两字,就开始紧张,老爷子亏欠祁书言会怎么还,不言而喻。 祁嘉寒点了点头,眼底没什么情绪,“我会联系他的爷爷,你安心。” 老爷子点头,缓缓地闭上眼睛休息,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但即将面对死亡,也让他难得的轻松。 等老爷子休息了,祁夫人拉着祁嘉寒走出病房,找了处隐蔽地方讲话。 “别联系祁书言。”祁夫人总有些担忧,看着自己如此优秀的儿子,才稍稍放松下来,“老爷子觉得亏欠他,可能会给他钱、车,房,甚至是公司的股份,祁家的东西不能落入外人手里。” “母亲,你还是不清楚祁书言到底想做什么。”祁嘉寒表情严肃起来,看起来威压感更足,“他不稀罕这些东西,他回来,目的是毁掉祁家。” 他想做的,是扰乱祁书言,分散他的精力,所以老爷子的事情,还是要告诉他。 皖城还陷在烟雨里,窗外的天,雾蒙蒙的灰霾。 祁书言坐在沙发里,翻着那几页早已卷折的纸张,宴妮的孕检报告。 那晚,他们明明离得那样近。 差一点,他便能将她抱进怀里。 “还是没消息吗?”他纸页折好,放在茶几上,“这么久了,若不是那通电话让你们定位到她,我连见一面她都不能。” 下属低着头,不敢发言。 真要找一个人想刻意躲起来的人,哪有那么容易,一座城市,千万人口,找那么个女人无疑就是大海捞针。 “只能查到宴小姐从地铁出来的监控,后面……便查不到了,如果逐步的排查皖城下面的小城,还需要很久,而且上次恐怕已经惊动了宴小姐……她有可能会离开皖城。” 再离开,换一座城市,让他再也找不到她。 祁书言觉得,宴妮的心,是真狠。 他从口袋里拿出盒香烟,抽出一支点上,咬在薄唇间,缓慢吐字,“继续找吧。” 手中的打火机,是宴妮送的生日礼物,和他说挪威的冬天太冷,要他有点暖意。 可那么冷,她还是要走。 下属已经许久没见他抽过烟,宴小姐离开那天,他满脸阴郁,独自一人抽了许多,陷在烟雾缭绕里。 “gene先生,我们会尽快找到宴小姐。”下属说完,将空间都留给他。 祁书言感受着滚烫浓烟滚进喉管的灼痛,让他清醒,也麻痹他的神经,让他有种很放松的错觉。 这感觉,会上瘾。 跟宴妮一样,他能戒烟,但戒不掉他生命里那么明亮的存在。 没有她的照耀,他便又陷进那泥沼里,苦苦挣扎,见不到天日。 “妮妮……”呢喃间,白雾从他嘴中溢出,缓缓地,袅袅而起,消散在这寂静无声的空间里。 他早就疯了,如果她真的不愿意回来,那他逼她的手段、是她难以想象的。 还愿意等,还愿意给她机会,耗掉最后一丝耐心,是因为她怀着孕,他不想让她太伤心,痛苦。 出神时,手机铃声响起,通话界面亮起不算熟悉的号码,他没存,但知道是谁。 祁嘉寒。 “祁书言,爷爷要走了,想见你最后一面。”祁嘉寒声音冷淡,先说明来意。 祁书言沉重的吐息,看那支烟猩红的燃烧着,化作齑粉,“葬礼我去,将纸钱洒满灵堂,让老爷子走得开心。” 祁嘉寒沉默瞬间,语气更冷,“好歹生养几年,也希望你念念父子情分。” “我们都没承认过,谈什么父子情分?”祁书言将烟拧熄,起身走到窗边,看绵绵的春雨,“祁嘉寒,再提醒你一句,别打妮妮的主意,别把女人作为筹码,这句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他说完,将电话挂断。 祁嘉寒的心思,他清楚。 老爷子没能撑到夏天,临终,连两位儿子的面都没见到。 祁家的白事,也要办的风风光光。 老宅大,宴请的宾客也多,全程祁夫人忙前忙后,见不到祁书贤的身影。 “奇怪,老爷子走了,这当儿子的怎么看不到,只见儿媳妇和孙子。” “谁知道呢,前段时间闹那么大丑闻,估计被狐狸精迷走心智了吧。” 祁夫人穿孝服,真是忙的脚不沾地,祁嘉寒也忙,他不擅长应对这些,但人实在太多。 入夜,白灯笼亮了,下起雨。 祁夫人得以喘口气,忍不住咒骂,“你爸真是个混账,连你爷爷走了也不回来,半点人影见不着。” 祁嘉寒喝了口温水,不语,心里猜测自己父亲多半也是出事了。 多事之春。 “嘉寒。”祁夫人打断他的出神,皱着眉头,“你在伦敦,没找到你爸?” 祁嘉寒摇头,“杳无音讯。” 祁夫人有些心慌瞬间,但慌乱后更多的是庆幸。 祁书贤最好是死在外头,以后这祁家,就是她和她儿子的。 “这谁啊,这么大排场?” 大门口传来骚动,祁夫人以为是哪位客人晚到了,起身去迎。 祁嘉寒也跟着。 老宅外,停了不少豪车,黑色迈巴赫在里头显得低调奢华,扎眼是因为,身后还跟着十几辆越野。 第186章 小镇阿生 里头的人全下来,统一的黑西服,看起来很有秩序,庄严肃穆。 领头的迈巴赫车门拉开,祁书言走下来,穿高定西服,被长身劲腿撑的挺括优雅,有有种淡漠的神秘感。 “来晚了。”他迈步走向门口的祁夫人和祁嘉寒,脚步从容,“刚好送老爷子最后一程。” 祁书言身后,跟着几十位保镖,阵势、场面都很足。 没人敢拦他。 还未走的宾客们都议论纷纷。 “这是祁老爷子那个私生子?” “是啊,这看起来哪像私生子啊,皮相气度,比那祁书贤不知好了多少。” “据说他母亲是被迫的?” 春雨如丝,祁书言未撑伞,踩着湿透的石板往里走,只给种下留下背影。 “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肯定没安好心。”祁夫人跟上去,隐隐有些担忧,“嘉寒,你让周管家把守卫都叫来,防着他做出什么。” 祁嘉寒没听,快步往大厅走,想追上祁书言,可还是慢了。 男人将往日的清风霁月丢了个干净,冷傲到不可一世,站在那副巨大的遗像前,手中拿着朵白菊,慢条斯理的剥花瓣。 “你同我说,你功成名就,我母亲跟了你,没有坏处只有好处,什么是好处?是被折磨到割腕吗?” 悼念厅那么多人,全被他带来的保镖拦着,祁嘉寒也被拦在外面。 祁书言淡笑,眼底看不出去情绪,手里的花瓣扬起,看它飘落。 “本来是想洒纸钱让你走的快乐点的,可我给你留点面子。” 祁书言从西服口袋里摸出烟,夹在指骨间,用打火机点燃。 他的手修长,骨节分明,做这些稍稍粗鄙地动作,也优雅,有种禁欲的美感。 “祁书言,你到底想做什么。”祁嘉寒想拨开保镖,却无能为力,反被团团围住,“爷爷已经走了,你要尊重逝者。” 祁书言置若罔闻,墨眸紧盯着黑白相片上,笑的和蔼的老人。 烟嘴落在唇间,他深吸一口,感受那片刻的灼痛快感,很是让他舒心。 他轻笑着,将仅抽一口的香烟,按在那张遗像上,让玻璃烫出伤疤。 “谢天谢地,你终于死了。” 大不敬。 祁夫人看见眼前的场景,差点晕过去,“祁书言,你在做什么!” “嫂嫂看不出来吗?”祁书言转身,幽深目光看向她,唇边笑意更深,“在送终呢。” 他步步逼近,走到祁夫人身边,语气森冷,“江莹枝,他死了,可不代表祁家的债就不用还了。” 祁夫人被他吓得后退,连站都要站不稳,那种感觉很无力,是发自内心地恐惧。 匆匆来,匆匆走,宾客们看了个热闹,小声的聚在一起议论。 祁嘉寒没想到祁书言来不是祭拜,而是羞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他攥紧拳头,目光久久的停留在门口,外头,只剩漆黑夜色。 雨未停,但灯笼熄了。 —— 宴妮厨艺进步很大,一个月时间,她照顾自己吃饭已经完全没问题了,只是味道一般。 茉莉一周来一次,给她炖些鸡汤鱼汤,都是补营养的汤品,她只能用钱来跟他划清距离。 也不知道是宝宝给她地动力,还是她自己真的看开,她现在状态很好,人也圆润了些。 晚春,镇上烟雨终于停歇,迎来春天最灿烂的时刻。 宴妮的小院里,开满鲜花。 她爱散步,早上散去买菜,傍晚逛逛河边,渐渐的,镇上的人都对她熟悉了。 小孩子们很喜欢她,一口一个漂亮姐姐,也知道在她那里好讨甜头,次次都要零食糖果。 另一位邻居阿婆,会做槐花点心,每次都给宴妮送来。 宴妮有些想家了,想爸爸妈妈,也想外婆。 她其实也不知道祁书言还有没有再找她,总是想着再等等,再等等就回去,总是不能躲一辈子的。 母亲有问过她在哪里,她没讲,只叫他们都不用担心,她现在很好。 宴妮瘦,显怀,才四个月,小腹上的隆起就已经很明显了,她很开心,终于能直观的感受到宝宝在长大。 她喜欢穿裙子,在镇上的裁缝铺子里,订了许多棉麻的长裙子,宽松舒适。 日渐长,宴妮散步散的晚了些,回来路灯都亮了。 裁缝铺的阿生刚好在关门,两人离得近,他叫住了宴妮。 “一块回去,宴妮。”他手里拿着个小东西,往她身边跑,“大晚上的,你一个孕妇出来乱跑,真不怕啊?” 镇上民风淳朴,店铺无人看守都没事,宴妮最开始也有些害怕,待久了就不怕了。 她独身一个孕妇来这里都没人说三道四,还时常收到关心照料,她不用怕。 “镇上的人都很好。”宴妮笑着,踩地上小飞虫的影子,“隔壁的刘阿姨还把媳妇刚生的娃娃抱过来给我瞧呢,说我生了,她也要好好抱抱。” 阿生走在她身边,见她笑,有些脸红,挠了挠脑袋,憨厚样子,“你就是没心眼,你一个人无依无靠的,还是注意些,别太相信别人。” 宴妮点了点头,收起调皮的性子,开始慢慢往巷子那边走。 阿生突然脚步加快,走到她前头,将手里的小东西拿给她,“喏,你以往总是带零食给那帮小孩,我帮你做了个布包,好装些。” 很简单的布包,不花哨,也不起眼。 宴妮接过,她不是不懂,脸上维持着浅淡笑容,“多少钱,我付给你。” 用钱,其实最好划清界限。 “不要钱。”阿生笑的爽朗,眼睛亮亮的,“是你之前做裙子剩下的布料,举手之劳而已。” 宴妮还是给他转了钱,不多,但也不欠着他,“谢谢,下次不用做了。” 阿生其实也没什么心思,就单纯的觉得她好看,喜欢顺眼,她一个孕妇又没人依靠,想多关照些。 “你别误会啊。”他连忙解释,把钱也收了,“我只是觉得,你也挺辛苦的,为什么来这镇子上独居啊,听你口音也不是皖城人。” 宴妮没说话,走进巷子里,一盏一盏走过路灯,看见了站在她院门前的少年。 第187章 孕检报告 “姐姐。”茉莉向她走来,看到她身边的阿生时,神色不自觉变冷,“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天黑,你要是磕着碰着了怎么办?” 宴妮讨厌人说教她,此时也是,沉默不语的打开院门往里走。 走到门口,想起还是该要有礼貌,又转过头和阿生道别,“再见阿生,你回去小心些。” 阿生点头,看了两人一眼,“再见。” 茉莉跟着宴妮走进院子,手里还提着些糕点,都是她爱吃的。 他大概也摸透了她的一些口味和习惯,不爱甜,现在爱辣,嗜睡。 “你来做什么?”宴妮并没有什么好脸色,她不能任由茉莉纠缠,不单单是因为她已经为人母,和他不可能,是因为她怕祁书言真的那么细节,能抽丝剥茧。 茉莉将糕点放在她手边,又拿过一旁的薄毯披在她肩上,“你明天产检,我陪着你去,在外头等你。” 想起上次产检,宴妮心跳快了些,手下意识的抚摸小腹,“我现在身体好了,不用人照看了,茉莉,真的别再对我有什么心思,我们没有半点可能。” 茉莉知道,从头到尾都知道。 “我没别的心思。”他垂着脑袋,坐在一旁,看起来似乎有些受伤,“只是上次他差点就找到你,这次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我借了朋友的车,这次开车带你去。” 宴妮看着他,不说话。 她做了妈妈之后,其实性格没那么柔弱了,敢从祁书言身边逃走,敢一个人生活,也敢面对黑暗。 她变得勇敢,坚定。 “姐姐,别拒绝我了。”茉莉抬头,同样看着她,看到她坐在柔和光晕里,那么温柔清丽,“你不让我陪你,我也会跟着你,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宴妮叹了口气,没再拒绝,“以后还有那么长的时日,茉莉,我总要独自面对的,这是最后一次。” “好。”茉莉眼底落了笑,却有些苦涩,或许,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他们又换了一家医院产检,宴妮现在容易晕车,在高速路上受了不少罪,几乎每个服务区都要停车休息一会儿。 到医院,她比起上次学聪明了,戴了帽子和口罩,但又不至于太显眼,瞬间便混入人群。 这次她是延迟来做的,祁书言要抓她,也不可能让人仔特意蹲点那么久。 检查完宴妮已经精疲力尽,她有低血糖,随身会备着糖,可还没等吃进嘴里人就晕了。 小护士眼疾手快扶住她,解开她的口罩,给她灌了支葡萄糖下去。 路过的医生看见,随后问了句,“这是怎么了?” “低血糖。”护士扶着宴妮,没想到医生连这也没看出来,“刚刚看她做孕检呢,估计是抽完血,受不住了。” 医生点头,拿着手机快步离开。 宴妮半天也没缓过来,小护士只能先把她送进临时的休息室里去,等她睁开眼,眼前站着满脸关切的茉莉。 “姐姐,你醒了?”茉莉上前,伸手想替她擦冷汗,却被她躲开,“我不是故意进来的,你太久没出来又联系不上,我怕像上次一样出事。” 休息室里很安静,宴妮听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在心慌,恐惧。 她没和茉莉多说,抓紧时间去拿报告,坐进医师办公室里时,也是全副武装。 “准妈妈,你看。”医生指着彩超里的宝宝,现在已经能看的很清楚,“发育的很好,但你体重还是太轻了,平时还是要注意补充营养。” 宴妮点头,一半的心思其实都在听门外的动静,怕有什么风吹草动。 她现在的情况,跑也跑不动。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宴妮没那么紧张了,在等电梯时,后面突然走上来一位医生,抓住了宴妮的胳膊。 “宴小姐,你有东西落在休息室了。” 宴妮觉得有些不对劲,下意识挣扎,这医生怎么知道她姓宴,“我没落东西,医生,请你松手。” 茉莉见宴妮反应奇怪,扯开医生的手,将她护在身后,“你提醒就好,为什么直接抓她手,她是孕妇现在很脆弱。” 男医生盯着宴妮,眼神有些探究,仿佛是在仔细确认什么。 电梯刚好到了,宴妮快速走进,男医生也跟着走了进来。 她心慌的感觉,越发厉害。 电梯门开,宴妮迫不及待的往外走,想要赶紧离开。 男医生却再次拉住她,唇角抿着笑,看起来温良无害,“宴小姐,你不用紧张,我刚刚看过你的情况,你孕期抽筋,缺钙,我可以给你开些钙片,你去窗口取完再走也不迟。” “你告诉祁书言,再继续,我会让他永远都找不到我。”宴妮冷冷盯着医生,语气比眼神更冷,仿佛有种无形的力量,在压迫他。 医生怔愣片刻,她趁此机会逃脱,头也不回的融入人群。 医院门口,迅速围过来十几辆越野,宴妮再次与那辆迈巴赫擦肩而过。 越是这时候,越不能慌乱。 她收回目光,看向驾驶位上的茉莉,淡淡开口,“去市中心,我们先吃饭,我就是要让他明目张胆的抓不到我。” 茉莉觉得她此刻魅力太甚,红了耳尖,拐弯朝市中心驶去。 祁书言从后座下车,往医院的大厅里走,医生见了他,迎上来。 “祁先生。” “她呢?”祁书言身边空无一人。 跟着他来的那些分手,早在医院四处搜查宴妮的下落去了。 医生低头,感受到一股更强的压迫,“宴小姐走了……她还说,再继续,她会让你永远找不到她。” 祁书言弯唇冷笑,眸底渐渐翻涌出怒气,“野了两个多月,有脾气了。” “不过。”医生想到什么,再开口,“宴小姐身边跟着个男人,看起来很年轻,像是她弟弟很照顾也很维护她。” 周遭气压骤降,医生听见拳头捏紧的咯吱声,感觉身前站着的男人气场更可怖了,像是要杀人。 下属也带人过来,恭敬的禀报,“gene先生,没有发现宴小姐,但能看到宴小姐的孕检报告……您要看吗?” 第188章 功成名就 祁书言周身那股凌厉的气焰终于消散了些,冷声吩咐,“取给我,查监控,看看她身边的野男人又是谁。” 下属点头,带着人赶去办事。 宴妮选了市中心最高星级的空中餐厅,没有提前定位,她直接包场。 经理亲自下停车场来接的,看到他们开的那辆朴素大众,目光有些惊讶。 她最近都吃中餐,西餐基本都没碰过,还有些想念。 “牛排我要全熟。”她特地叮嘱侍者,漫不经心的翻着菜单,“鹅肝里多放黑松露,再帮我做杯玉米汁,谢谢。” 侍者点头,表情有些古怪,这样的高档餐馆里,哪里来玉米汁啊。 他不禁多看了两人几眼,穿着实在都太简单不起眼,一个穿棉麻裙子,一个穿卫衣。 只不过那位孕妈妈,长相很出众,混血,漂亮的一眼就忘不掉,很温软,又有种与生俱来的矜贵和神秘感。 茉莉只要了意面和炖汤。 “姐姐,会不会太贵了?”茉莉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太适应这样的环境,“你以后还要养宝宝呢。” 宴妮手撑着下巴,望着窗外阴霾天空,有些失神,她已经很久没这样放纵过。 包场,菜上的很快。 宴妮叫住将要礼物的侍者,问他要来了纸和笔。 她在上面写下祁书言的电话,又交给侍者,唇边扬起的笑,有些张扬,“我们吃完,打电话给这个人,告诉他,马上来见我。” 侍者云里雾里的点头。 餐桌上点了蜡烛,氛围很好,全熟的牛排难切,宴妮终归还是个大小姐,气度礼仪出众,切的再凌乱看着也赏心悦目。 茉莉想帮她,被她拒绝。 “等下我自己回镇上。”她指骨间银光闪闪,有刀叉反射的银光,还有那枚素净戒指的光泽,“吃完你开车快些回去,我给你转一笔钱,你带着你奶奶马上离开。” 茉莉担心她,那男人还没死心在找她,她一个人,他如何放心,“可是……” “没有可是。”宴妮打断他,琥珀色的眸子凝着光,看向他,“你和我一同出现在医院里了,那医生绝对被祁书言打过招呼,茉莉,你以为祁书言是谁,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她早看出来,只是不肯承认。 “我不信他真的能无法无天。”茉莉捏紧叉子,眼神担忧,“若他真是疯子,真能如此,姐姐我更不能留你一个人。” “那你奶奶呢?”宴妮终于切好牛排,放下刀叉,没心急开始用餐,“他威胁你呢,茉莉,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茉莉哑口无言,他肯定不如她了解那个男人,只觉得,他的气场很强,潜移默化,等察觉时已经落进去,挣扎不出。 他会觉得男人眼熟,是因为他在medusa的工作,就是因为他丢的。 宴妮拿出手机给茉莉转账,“你先走,带着你奶奶去安全的地方,千万别被他找到。” 茉莉这次来找她,除了产检以外,其实是还有另外一件事想问她,但他一直没有勇气问出口。 怕她拒绝。 “姐姐。”现在,他终于鼓起勇气,“我拿到了加拿大留学的名额,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我们去国外,他一定再也找不到你了。” 空气寂静瞬间,宴妮捏着杯子的手微僵,半晌才开口,“恭喜,好好深造。” 她只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不喜欢茉莉,很感谢他的照顾,仅此而已,他们之间从来都不会有可能。 茉莉的勇气在那瞬间偃旗息鼓,眸底的光也肉眼可见的黯淡。 奶奶他会托人照顾,他工作经验很足可以勤工俭学,租一个小地方,让她住在那安心地养宝宝。 他有这样幻想过,自己都觉得不切实际,她是宴家的大小姐,根本不用过这种日子。 权利、财富,他没有一样可以给她。 茉莉很失落,但得到答案后心里反而轻松了些,他不会为了她放弃留学,因为只有让自己变得优秀,他才有机会。 “姐姐,这顿饭我们好好吃完吧。”他笑的勉强,没有往日甜,小心翼翼的观察她,想把她身上所有的细节都记住,“以后,肯定会再见的。” 宴妮举起那杯玉米汁,轻轻碰了碰他的杯子,真情实意的祝福,“学业顺利,功成名就。” 茉莉的心有些苦涩,觉得自己偷来的幸福最终还是要还回去,她很漂亮,很温柔,让现在的他,可望而不可及。 喜欢她的理由很简单,他索然无味的生命里,闯入了最惊艳他的人。 将他从声色犬马中拽出来,让他得以重见天日,认真且自由的去生活。 他的喜欢不是拿不出手,也不是比谁更浅薄,而是他自知卑劣,觉得配不上她,甘愿默默守护。 “姐姐,我一定会再见你。”茉莉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十个男模,她独独留下他,离开时,他想的是,这一面或许就是最后一面。 现在,他不这么想,他的再见,是要再见到她。 宴妮约的车就停在街对面。 她现在真的有种,在和祁书言玩真人猫抓老鼠的感觉。 “这阵仗,要去抓人啊?”司机忍不住感叹,看着领头的迈巴赫和十几辆越野整整齐齐的在大厦前停下,“一下来这么多人,有翅膀都难飞出去吧。” 身穿靛蓝色西服的男人从车内下来,并未停留,迈步走进大厦。 “走吧师傅。”宴妮将目光收回,眼神淡淡,嘴角若有似无的笑,“他们玩游戏都很疯,别误伤到我们。” 司机启动车子离开。 五分钟后,宴妮手机响起来,是祁书言来电。 她看着,点下绿色的按钮。 “妮妮学坏了,越来越调皮。”祁书言那头有风声,还有打火机被按开的脆响,他呼吸吐纳都沉重,“有想过后果吗?” 宴妮不自觉的有些紧张,捏着手机的指骨逐渐收紧,“祁书言,别再找我,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 她听见男人冷冷哼笑,缓慢的吐息。 “妮妮,你怀着我的孩子,跟我说和我没有关系了,可能吗?” 第189章 承担后果 宴妮沉默,面色越发冷淡。 孩子,又是孩子,那是她的孩子,跟他这个虚伪男人没关系。 “我看过彩超了,我最亲爱的宝宝。”他声音回暖,像是又在装那副温润模样,“她会跟你一样漂亮的,妮妮,她会自由,而你被我抓回来,会永远失去自由,逃到哪都没用,我有一生跟你耗。” 宴妮气不过,挂了电话,并且将他的号码直接拉黑。 祁书言再拨电话过去,已经是不在服务区,她当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她软硬不吃,又倔,有时候真的是油盐不进,除非他狠下心逼她。 可念着她怀孕,他不想坐到那步。 只能掐灭烟,在微信里找到她,给她发消息,他发那么多,她一条也没回过,当真是装的很好。 还好,消息发出去了,没删他。 宴妮手机震动了一下,显示有新的微信消息,她点进去,是祁书言发来的。 【不是想见宋皎皎吗,回来,我带你去见她。】 她已经不再信任他,何况,宋家的事情,是她心头最尖锐的一根刺,扎的也最深。 又一条消息。 【宋家的事情不是我做的,你谁都相信,就是不信我,妮妮,我什么时候舍得伤害你在意的人?】 宴妮心头越发烦闷,光看着,也不回,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或许确实未曾伤害过在意她的人,但她不敢赌,韩子炀封若芸的死,封家、宋家、韩家、祁家的动荡皆和他有关。 她不敢赌,他的脾气在他身边是否真的能平安,会不会等孩子出生,就把她扔掉,不管不问。 祁书言确实爱她,但她不能保证,他在知道她被ego碰过后,还会爱她。 其实最不能接受的,还是他装出那副温润柔和的模样,骗她沉沦。 【闹了这么久了,妮妮,该回来了,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做,蓝花楹开的灿烂,我们还没去看,挪威马上要到夏天了,我们还没回去。】 宴妮看完这条消息,只觉得回忆扑面而来,换做是一个月以前,她或许会哭,但她现在情绪很好。 是宝宝给她的力量,她已经不是那个哭哭啼啼只能病态依赖他的小姑娘了,她是妈妈,可以自己很好的生活着。 窗外风景飞速倒退,她将手机放进口袋里,任它怎么响,也不看。 祁书言得不到回应,也不知道是烦躁多一些,还是心痛多一些,他其实是生气的。 又点了支烟抽,气出烟瘾。 小姑娘现在怀着宝宝,脾气渐长。 他吐着白烟往外走,寒意凌人,语气冷的让人发颤,“把周湛给我找出来,趁着她跟我闹别扭接近她,我警告过了,不长记性就该承担后果。” 他查了那么多,偏偏就没想到,她会躲在周湛身边。 当真是让她太自由了。 回到镇上已经是下午,宴妮现在胃口好起来,一天可以吃四顿,她在镇上饭店里吃了加辣的砂锅才回家。 天气暖和,她又吃了钙片,搬了把椅子在院子里晒太阳。 小狸花翻墙过来,挨着他的脚蹭。 邻居阿姨抱着自家的小孙子也过来了,宴妮起身,又给她搬了把椅子。 “今天孕检去了?”阿姨逗着怀里的娃娃,还不忘关心宴妮,“怎么样,情况好吧?” 宴妮点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看起来懒洋洋的,“医生说发育的很好,我感觉身体也好很多了,也可能是习惯了肚子里有个宝宝。” 她伸手抚摸着隆起的小腹,笑意柔和。 阿姨凑过来些,小声跟她耳语,“幸好你今天出门了,中午镇上来老些人,开的都是豪车,挨家挨户的找一个女人,也就你嘴甜四处都打点好了,我也是照你的说辞说的,他们没找到,就走了。” 宴妮刚悬起来的心,渐渐又落回去,还好她早有准备。 看来这里,还可以待一段时间。 “谢谢阿姨。”她侧目去看阿姨手里的小宝宝,嫩生生的,很可爱,“我可以抱抱吗?” 阿姨看出她眼底的喜欢,笑着,把小宝宝抱到她眼前,“可以,你也提前学学,一个人照顾孩子很辛苦的,以后你可得吃不少苦头。” 宴妮将小宝宝抱好,看他小眼睛圆溜溜的,咬着手指盯她。 可能是因为认生,盯了也没久就小脸一皱,哇的哭了。 可把她急坏了,又不知道怎么哄,茫然无措的看向阿姨,“我不是故意的……” 阿姨失笑,觉得她傻乎乎的,也可爱,“小孩子哭很正常,你轻轻拍它,哄一哄就好了,要不然就是饿了,得喂奶。” 宴妮照着阿姨教的,轻轻拍,哼着歌哄小宝宝,她浑然不觉,此刻的自己看起来,有多么美好。 周身落满阳光,仿佛铺上层光晕,美丽,柔和,是温润时光的一幅画。 她哼的,是那首无比熟稔的英文歌,能串联起她这一生许许多多地回忆。 祁书言的书房里,她唱的这首歌被他封存在黑胶唱片中,永远的纪念。 愣神片刻,怀里的小宝宝终于笑了,她目光温软,也笑了。 阿姨看她逗着小宝宝开心,心里忍不住好奇另一件事,“宴姑娘,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啊,跑来我们身上养宝宝,那些打听你的人个个看起来都冷酷的很,穿西装,板板正正的,像保镖。” 宴妮动作微钝,怕手上有细菌也不敢太靠近小宝宝,声音低低的,“找我的是孩子父亲,我觉得他不是良人,单方面逃离了他,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执着,大概是真的很想要我肚子里的孩子。” 小宝宝的笑声清脆,笑容也晃眼,很讨人喜欢,怜爱。 宴妮的表情却看起来有些落寞,如果她不走,她和祁书言其实已经登记结婚了,说不定这时候已经在挪威了。 她答应过祁书言的,永远陪着他,去挪威,和他结婚,现在全都食言。 谁让他骗她。 封若芸的报复,让她差点流产,更是差点死掉,她这辈子都没觉得离死亡那样近过。 只是,她又想起,他为她挡下的子弹,穿透他的肩膀,会很痛吧。 她当时也心痛的快要死掉。 第190章 逼问茉莉 茉莉将奶奶安顿在皖城郊区的养老院,不能被父亲发现,也不能被那个男人发现,所以他选的位置很隐蔽, 他这两年存了些钱,大部分都给了奶奶,自己只能一些,他出国会勤工俭学,让自己活下去。 学艺术很贵,那他就辛苦些,让自己多打几份工。 周奶奶很舍不得,但也不能阻碍他的梦想,只细细的叮嘱他,“阿湛,要注意安全啊,国外不比国内安全,你从事低调些,财不外露,一定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的奶奶。”茉莉目光坚定,张开手将奶奶紧紧抱住,“放假我回来看您,在这里不开心就换一家,你拿着钱自己选喜欢的便是,只是阿湛这几年不能陪着你了。” “傻孙子。”周奶奶笑的欣慰,拍着他清瘦的背脊,“奶奶才不会抱怨,我们家阿湛出息了,能出国留学了,回来肯定风风光光的。” 当天,茉莉就买了回海城的车票,这两个多月照顾奶奶,他还有些手续没办。 学校也是要回的,海城天气要热一些,他从高铁站坐公交回学校拿他提前办好的一些证件。 刚下公交车,看到旁边停着的几辆黑车,他拔腿就跑,可还是晚了。 男人们将他抓住,扔进车里。 他才离开皖城,到晚上又被送了回去,带进市中心的顶奢酒店里。 祁书言站在落地窗边,手心里闪烁着五彩斑斓,是一只蝴蝶吊坠。 茉莉被扔在地上,只能仰望着他。 他们之间的差距太过明显,熟男,少年,矜贵的掌权者,落魄的大学生。 “周湛。”祁书言启唇,嗓音冷冽,“告诉我她在哪。” 他语气很平缓,却自带一股威压,仿佛是命令,不能违逆,必须遵从。 “我不知道。”茉莉低下头,不肯再看他,更多的其实是不敢,那种强者带来的极致压迫感,让他感到畏惧,且无法克服。 祁书言掌心那只蝴蝶仿佛在纷飞,却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他细细摩挲着它的翅膀,眼神温柔,声音太却冰寒,“她产检,为什么会是你陪在她身边,周湛我警告过你,别打她主意,怎么就是不听呢?” “为什么是我?”茉莉弯唇笑了,想从地上起来,却被人按着跪在祁书言面前,他不恼怒,有了勇气直视男人,“你不应该问问自己吗,为什么会是我?” 顶楼的总统套房里,瞬间寂静无声,往外霓虹绚烂,窗内,是令人胆寒的极低气压。 “想激怒我。”祁书言坐进沙发里,咬烟,点烟,动作自然,浑然天成地优雅,“周湛,这样可对你没有好处,告诉我她在哪,你不会想让我问第三次的。” 金属的冷声响起,火苗舔上,黑色的香烟泛出猩红。 袅袅烟雾萦绕在男人周身,让他气场看起来更为强大,可怖。 不是宴妮身边那位祁书言,温润如玉,此时的他,是gene先生,挪威的半边天,手段残忍暴戾,脚下踩着无数尸骨。 茉莉或许也清楚了,宴妮为什么要逃离他,这男人的本质,太可怕。 阴暗、森冷,让人难以招架,是想离得远远的,不想跟他沾上关系。 “我说过了,我不知道。”他目光坚定起来,看着男人阴郁的吞云吐雾,“上次的事情只是巧合,我生病了去医院拿药,恰巧碰到姐姐。” 他不能让她的努力白费,这两个月她看着她成长,从郁郁寡欢,到真的比自己强大,成为一位母亲。 茉莉不想看那么美好的她,再次堕入深渊,深陷,挣扎,无法自拔。 “姐姐?你倒是叫的亲昵。”祁书言深深吐纳,压着周身戾气和狂躁,“她在我这里万事都要宠着,哄着,永远只能做小孩,做不成姐姐,我不想听你那些理由,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白色雾云蔓延,消散。 他耐心告罄。 茉莉挣扎不开桎梏,他练舞蹈,确实比不过这些练格斗的,无论怎么倔力气,还是只能如此卑微地跪着。 他不开口,别想从他嘴里套话。 “听说你要出国了?”祁书言指尖微光闪烁,夜色在他身后模糊,他清俊的眉眼变得神秘,冷漠,“你很喜欢跳舞,我可以叫人打断你的腿,让你再也跳不成,你也可以继续倔,一条腿不行,那就两条。” 淡漠的口吻,白雾从他薄唇间溢出,将他面容也模糊,让人捉摸不透。 如此平静的,说出这种话语。 茉莉想起宴妮的告诫,顿时脸色惨白,眼前的人,真的是疯子。 “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这么做!”他心底在发颤,加大音量来掩饰自己的恐惧,“我绝对不会把姐姐的地址告诉你。” “我是谁?”祁书言冷笑,拧熄烟,从沙发里起身,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意,慢条斯理的走向他,“你不是很清楚吗,我是她的爱人,她孩子的父亲,祁书言。” 浓烈到极致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茉莉能感受到自己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恐惧,在疯狂滋生。 他忍耐着,不再开口。 “你知道她在哪。”祁书言失了耐心,皮鞋踩在他膝窝,用力碾下,“周湛,我给你这么多次机会,不是我除了你没法子找到她,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能对你多容忍些,以往,问一次不说,就只能成为一具尸体。” 茉莉吃痛,瞬间眉头紧皱。 他想宴妮这时候或许还没睡,可能饿了,在找零食吃,宝宝月份越大,她需要的营养越多。 他只能靠这些零碎的,关于她的片段,来抵御这痛楚。 “把他手机拿出来。”祁书言收回脚,又踱步到沙发里,坐下,长腿交叠,恣意散漫的慵懒感,“解锁,拿给我。” 仿若,势在必得。 茉莉闻言,大力挣扎起来,虽然他和宴妮的聊天里没说地址,但还是有些细节容易被察觉到。 “你卑鄙,祁书言!”他恶狠狠的看着男人,怎么也抗拒不了,“你根本就不配爱她,她那么美好,像你这样手段肮脏的男人,根本配不上她!” 第191章 念念不忘 无能为力,茉莉只能看着手机被人拿出来,放到他眼前,面容解锁。 “她爱我周湛,你看到过的,我们在办公室里接吻。”祁书言接过下属递来的手机,唇边笑意更冷,“那时候,你会不会觉得自己像只老鼠?” 他曾经也那么卑贱,十二岁的生命闯入六岁的她,他像条没人要的狗,而她,是那么美好的洋娃娃。 挪威,杀戮,伪装,他那么努力,拼了命也只为得到她,站到她身边。 十六年,是他的执念,信仰。 跟她在一起,他无时无刻不祈祷、忏悔,妮妮是那么有穿透力的一束光,照亮他的世界,也照亮他的所有肮脏。 祁书言在联系人里翻找到宴妮,拨了电话过去。 第一通等了许久,无人接听。 第二通,等了四十八秒,接通了。 “喂,怎么了茉莉?” 祁书言太想念这声音,他甚至能想到她刚洗完澡,穿着宽松的睡裙,坐在床边,接起这通电话。 “妮妮,是我。”他开口,声线变得清润柔和,含着笑意,“想回来了吗?”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寂静。 “你把茉莉怎样了?” 祁书言又捏起那只蝴蝶,将手机音量调到最大,想听她的呼吸,“没怎么样,想问他你在哪里,他嘴很硬,我撬不开,想用用其他方式。” 他知道,这话说出去,她会生气,可她真的走了好久,他太想她了,克制不住,近乎疯狂。 不逼一逼她,她永远也无法认清现实。 “祁书言。”果然,宴妮冷了声音,“你别对茉莉下手,他没做错什么,你不要把别人牵扯进来,放了茉莉。” 银色的链子,缠绕在祁书言指骨间,很欲,又禁欲,“你回不回来我身边?” “不回。”宴妮回答的斩钉截铁。 “那我废掉他的两条腿。”链子缠的更紧,蝴蝶的翅膀铬得祁书言掌心泛疼。 他听到她的深呼吸,像只也在忍耐,只是不是思念。 “祁书言,从知道你的真面目以后,我们就回不去了。”宴妮声音有些破碎,沙哑,更多的还是冷意,“你到底想做什么,真的逼疯我你就满意了是吗?“ 祁书言周身气焰肉眼可见的消散,变为一种化不开的阴霾,和悲伤,“妮妮,我只想要你回来,回来好不好,告诉我你在哪,我去接你回家。”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下属,下属点头,迅速操作起一旁的设备。 茉莉看出事态不对,想说话,被一旁押着他的人捂住嘴。 “我不回去。”宴妮比他想的要决然,无情,似乎将对他的爱和依赖都清空的干干净净,“祁书言,你敢对茉莉做什么,我会恨你一辈子,宝宝问我爸爸是谁,我会说是我这辈子最恨的人。” 说完,她便将电话挂断。 下属没能定位到位置,下意识看向沙发里的男人,他在失神。 祁书言还维持着听电话的动作,听筒离耳朵那样近,他一字不落听的很清楚。 他在街上跟人打的头破血流过,就为了抢冬天里的一块脏面包。 拳场里,他要生存,每次都是赌上性命的生死搏击。 再后来他杀出条血路,走上高台,看惯了弱肉强食,生命如草芥。 他的十六年肮脏年岁,刀口舔血。 他以为他的心已经够冷,够硬,没想到还是输给她。 他的妮妮才是最狠心的。 祁书言久久的,无法回神。 他身上笼罩的那层悲伤,更为粘稠,沉重,压垮他肩身。 “她无非就是仗着我爱她。”祁书言将手机放下,缓慢的起身,离开,融入无边夜色里,“骗子。” 说那么多诺言,爱他,永远不分开,又要将他的心划烂,摔碎,全不在意。 宴妮把他扔掉了,不要了,说走就走,她未曾想过,他爱她爱到生命里,骨血中,没她不行。 求过,逼过,得到一句最恨的人。 祁书言很疲累,心痛到麻木,只想让黑暗庇护他,洗涤他伤口。 他再怎么样,也没在车里抽烟,难散,她讨厌烟味,到时候去接她,她又不肯跟他走。 掌心还是那条项链,那只蝴蝶,他立在车边发狠的抽烟,想压下心里密密麻麻的刺痛,却无济于事。 浓稠夜色中,男人背影冷寂,像卿安寺下的暴风雪中,最孤独的那抹剪影。 恨也没关系,有爱才有恨,以后她会恨他恨的咬牙切齿。 宴妮这几日很不安,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搬家,主要是她现在月份大了,经不起这么一直折腾。 又过了几日,茉莉给她报了平安后,她的心才安定下来。 她也收到了祁书言的消息。 【照顾好自己,我不打扰你。】 宴妮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像松了口气,也像是闷的发疼。 她从不否认,她深深的爱着祁书言,或许是需要更多的时间,让她慢慢遗忘。 习惯、依赖、爱,短短两个多月,她还没有办法完全清空。 只是自那天之后,她情绪变得很差,经常坐在某处发呆,黯然伤神。 她夜里抽筋的频率越来越高,经常哭着从睡梦中醒来,发现小夜灯亮着,自己孤孤单单的被罩在光线里。 抽筋真的很痛,她每次都要哭好久,缓不过来,只能摸着小腹和宝宝说话。 “妈妈有好好在吃钙片,也有晒太阳,宝宝乖一点好不好,不要那么舍得妈妈掉眼泪,妈妈自己一个人,很辛苦的。” 今晚,她的小腹里,传来细微的颤动,像是那个小生命,也在安抚她。 宴妮泣不成声,“谢谢宝宝体谅,妈妈会努力的。” 她人生的第一次胎动,在一个悲伤的夜里,周遭寂静无声,她只能听到自己在哭,怎么也止不住。 其实,是她不想承认,压抑在心底的想念,翻涌而出,铺天盖地向她压来。 她总忍,今天终于爆发了。 肚子里的动静越来越大,像是小宝宝在踢她的肚皮,用仅有的方式和她交流。 宴妮将手覆上去,感觉宝宝又踢了一下,她感受到生命的魅力,酸涩苦闷的心底,钻出丝暖意来。 “宝宝叫念念好不好。”她将眼泪抹掉,又轻拂着肚子,像是安抚,“爸爸总念叨你是女孩,如果是女孩就叫念念,如果是男孩就叫阿叙。” 第192章 不要他了 茉莉出国那天,主动联系了宴妮,祁书言还是因为她的话,将他放走。 宴妮在院子里和小狸花玩,手机放在一边,开的扩音。 “姐姐。”茉莉那头能听到飞机起飞地轰鸣声,是另一种有关离别的悼念,“其实见你的第一面,我就喜欢上你了,你问我要不要去你工作室上班的那时候,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跟着你。” 但他也需要钱,奶奶的药,还有他出国的钱,这些都要他放下尊严来挣。 逆风翻盘哪有这么容易,他也不过是个二十不到的少年,只不过是尽了全力让自己走的远一些,更优秀,想让人高看。 遇见她,多了一个诉求,想让她地目光,为他而停留。 宴妮手里拿着院子里扯来的狗尾巴草,逗小狸花逗的心不在焉,“茉莉,我希望你能放下,好吗?” 祁书言要断他腿,不是在开玩笑,也就差点,无关的少年就被牵扯进他们爱恨中来,成为牺牲品,他逼她回去的工具。 茉莉那头,长久的沉默。 就在宴妮以为他已经将电话挂断时,手机里,再次传出他的声音。 “我会好好学习的姐姐,回来,可以再邀请你跳一支国标吗?” 宴妮走到手机那边,声音很轻,“我也不知道我那时候会在哪,抱歉茉莉,我不能答应你。” 电话被她挂断了。 小狸花跑过来蹭她,身上干净,刚被阿姨抓着洗了澡,还有香味。 宴妮弯腰,捏了捏它的后颈,“这么粘我,我走了会不会想我?” 小狸花不懂,只会舒服的喵喵叫。 祁书言下午开车去了城郊,身边只跟着两个人,都穿的便装,没平时看着那么严肃。 他一身素衣,干净,就手上戴了枚戒指,掩不住身上那股清冷和贵气。 周奶奶正在跟新认识的老朋友们聊天,坐在参天的大树下,笑容亲切和蔼。 远远的,看到个挺拔身影走来。 祁书言的伪装很好,善于跟老一辈打交道,总是让人觉得妥帖周到。 “周湛奶奶是吗?”祁书言在一旁坐下,感受着吹动树叶的凉风。 周奶奶点头,看着身边人的模样,成熟的男人味,岁月沉淀下来的柔和,生的也好看,只是没听阿湛提起过,他有这么个朋友。 只一眼便知,非富即贵。 “你是阿湛的朋友吗?”周奶奶疑惑,盯着男人仔细瞧,“他是不是托你偶尔来看看我老人家?” 周围的爷爷奶奶们羡慕,忍不住调笑,“周姐姐你小孙子真懂事啊,还知道找人常来看看你,不像我们家那些,管都不管。” “这小伙子生的俊,常来,让爷爷奶奶们也饱饱眼福。” 两位下属站在一旁,憋笑。 祁书言很淡然,墨眸中落下斑驳树影,衬的眉眼更为柔和,“我不算周湛的朋友,找您,是想打听些事情。” 周奶奶面色微凝,目光从男人脸上收回,大概知道了他的来意,“你尽管问吧,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她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曾扬言要打断她孙子两条腿,只觉得他沉稳有气度,又温润,应该是个好人。 “我想打听,跟周湛走的很近的一位姑娘,不知道他有没有和您提及。”祁书言声音放的很轻,其实绝非心没那么痛了,跳动的也缓,很平静,“她叫宴妮,怀着孕,我是孩子的父亲。” 周奶奶缓缓垂眸,将眼底那丝情绪掩下,淡淡笑了笑,“小伙子,我们家周湛很受欢迎的,和他走得近的女生不算少,我哪能个个都知道。” 祁书言吐出口清气,侧目看向身旁的老妇人,“他确实很受欢迎,如今去了加拿大应该会更受欢迎,男人女人都会喜欢他,您说对吗奶奶?” 风过,树叶簌簌作响。 春天要走了,夏天马上来,而他的妮妮,还没回他身边。 男人的语气很淡然,周奶奶却听出此中威胁,指尖渐渐蜷紧,“你想知道什么?” 她就这么一个孙子,不能出事。 祁书言眸底浮出浅淡笑意,很平静,但其实心中已在发颤,他感觉,离她越来越近了,“我很想她,想知道她在哪,好见一见她。” 那么久的思念,从没有她的焦躁不安,到生生压抑为冷淡,他用尽全力克制,却还是不知在多少个夜里醒来,看着身侧发呆。 他的爱人,不入怀,不入梦。 不要他了。 风温柔,宁静,祁书言却在这刻,放下禁锢,任思念如潮涌。 阳光从树叶的间隙洒落,投在他素衣上,他微微仰着头,眼眶有些红,呼吸也凌乱,看起来很悲伤。 太温柔,也是一种悲伤。 “我不清楚她具体在哪里。”周奶奶活了几十载,知道又是为情所困的两人,小声叹息,“只知道也住在某个镇上,离我们那大概有几十公里,你找找看吧。” 两位下属也听见了,走远去打电话,让人查周湛的老家,还有附近的镇子。 得到的消息是,那片区域其实已经排查了,没什么问题,只是当时有十几户人不在。 安排了,在查一遍。 下属回来,祁书言还坐在长椅上,仰着头,望树叶晃动间,斑驳的光影。 老人们已经走了,就他一人坐在那,在树下,看起来很寂寥。 寂寞,廖静。 “手机给我。”祁书言开口,看向下属。 下属将手机奉上。 他按下那烂熟于心的号码,放到耳边,等待接通。 铃声响了很久,无人接听。 他们上次见,在地铁站,隔着一层玻璃,对望彼此。 已经很久了,很久没再见到她。 怎么能不想呢,日日夜夜都在想她,念她。 可她又那么冷漠,逃离他,躲着他,说最恨的人是他。 祁书言盯着那串号码,红的那么刺眼,安静的躺在那,刺痛他的心。 “最后三天。”他起身,将手机递给下属后,走出树影之下,“最后三天时间,如果还是找不到她,动宴家吧。” 他的下下策,是让她更恨她。 下属跟在男人身后,恭敬的点头。 第193章 八十四天 镇上在下小雨,又笼在烟雨中。 宴妮本不想出门的,她肚子大起来,更害怕摔跤磕着碰着那些,但冰箱里没有吃的了。 她食量大,最近把自己也养胖了不少,现在是两个人吃饭,饿不得。 小狸花趴在檐下舔毛,应该是刚跑过来,身上被雨水打湿了些。 见她,又亲昵的蹭过来。 宴妮还是穿的棉麻裙子,天冷,就在外头套了件柔软的针织衫,长发如瀑披散,未施粉黛,清冷里多出丝温婉。 院子里的蓝绣球还在开,过不久,合欢树也要开花了。 她撑着那把嫩绿的小伞,拉开院门,出巷子往街上走。 天气暖和起来,镇上来了些游客,不多,但总归是比之前要热闹些。 阿生见了她,从裁缝铺子里探出脑袋来,“下雨天,宴妮你怎么乱出来跑?” 宴妮烦别人说教她,当了妈妈也烦,径直走过去,没搭理他。 镇上相熟的,都跟她打招呼,她生的漂亮又没什么脾气,那些阿姨奶奶都愿意跟她说上两句话。 主要是这姑娘,看气质风韵,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家养出来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单亲妈妈。 “宴妮,来买鱼啊。”买鱼的大叔给她打招呼,热情的给她推销手里活蹦乱跳的鲫鱼,“月份大了,多喝鱼汤补身体啊,叔给你处理干净,你拿回去洗洗直接炖就行。” 她总拒绝不了这样的热情,要了两条,大叔帮她处理时,她又去了对街的糕点铺子,买些板栗饼。 “你之前说饼太甜了,我就少放了糖。”婆婆笑着,帮宴妮把饼装好,“现在口味淡些,小姑娘都爱吃了。” 她付钱,道了谢。 走到街尾,她买了些小菜和现做的梅菜烧肉,买的差不多,她回大叔那拿了鱼。 又路过裁缝铺子,阿生拿着块鲜艳的布冲她晃悠,吸引她的注意,“宴妮,重不重,要不要我帮你提回去?” 宴妮还是不搭理他,撑着小伞,慢慢的往巷子那边走。 身后人群渐远,喧闹声也平静下来,她听见雨声,和自己地脚步声。 其实下雨的小镇,很漂亮。 街上,巷子里,都有些古建筑,隐在朦胧烟雨中,有种隐世避俗的韵味。 她慢慢走,心沉静。 游客们却在茶楼里,兴奋的讨论。 “你看到了吗,这小地方还有大老板呢,限量款的迈巴赫s680。” “看到了,海城牌照,估计就是来玩的,这种大老板就爱寻野趣。” 巷子口进去,第二家就是宴妮的小院,望进去就是一片绿融融的。 雨帘很细,她转进巷口,看到朦胧烟雨里立在她院门边的男人。 他穿黑衣,撑黑伞,挺括而神秘的剪影,融在婷婷袅袅的雨雾中。 那样熟悉,她仿佛都能闻到他身上冷香,她习惯了的气息,贴着她,黏着她,让她喘不过气。 宴妮脚步顿住,停留在巷口,只能就那么望着男人。 手上脱力,伞,买的菜,全都坠落在地上,小土豆骨碌碌的滚远,伞被风吹到角落。 她站在雨雾中,身后是巷子外的一棵老银杏树,随着风颤抖。 那一刻,她浑身都僵硬着,用尽了力气才能让自己转身,与他背道而驰。 必须要跑,不跑会被他关起来。 可她还没跑出巷口,还没能跑到那棵老银杏树下,就被人拦住了。 黑衣的保镖,把她团团围住,将伞都撑在她头顶。 “宴小姐,您怀着孕不能跑动,跟gene先生回去吧。” 他们并不敢真的去抓她,只是拦着她前进的方向,让她仅能走退路,面对身后的男人。 “我不回去。”宴妮撕扯着那些保镖,想要逃出他们的包围圈,“你们也知道他不给我自由,我是人,不是他养的宠物,你们让开,放我走!” 无济于事,那些保镖个个面色冷硬,半分不听她的诉求,反而拦的更严实。 “放我走!”宴妮能听到身后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在不紧不慢的靠近她,仿佛知道她已经逃不出他的掌心。 步步紧逼。 她不敢回头,撕扯的更加厉害,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只想着要逃出去。 保镖手臂被她的指甲划伤,也不敢有所动作,所有人都像柱子一样,屹立不动,挡在她面前。 “我不要回去!”宴妮像是疯了,又像是彻底崩溃了,哭喊着捶打那些保镖,用了力气咬,“我恨你们,等我回宴家,一定让我爸妈报复你们!” 她发着狠话,内心却越发绝望。 男人的脚步声,近在咫尺。 头上那些伞都被移开,另一把黑色的大伞,罩在了宴妮头顶,金属的伞骨像是一张巨网,将她彻彻底底的困住。 如何能逃出生天? 她被强硬的从保镖身边扯走,男人一只手就能掌控她,捏着她的小臂,力气失了控制,她骨头都疼。 喊不出来,只剩恐惧,她被祁书言拉着转身,看清了那张脸。 清俊,温和,墨色的眸子里映着她,那么浓重的悲伤。 宴妮承认,她其实是想念他的,在夜晚,在雨天,在每个抽筋被疼醒的深夜,她都格外想他。 那是她对他戒不掉的依赖,已经成为一种病态,侵蚀她的心理。 没力气挣扎了,逃不掉, 男人的气息,那种熟悉感,身体的记忆里让思念更加无边,铺天盖地压倒她。 跟祁书言说的一样,她输了。 “妮妮……”祁书言的想念,是一声喟叹,他将她紧紧的,深深的,拥入怀中,再也不想放开,“八十四天,你丢下我,整整八十四天。” 日日夜夜的想念,想到压抑,念到疼痛,在将她拥入怀的那刻,终于好似得以解脱。 怀抱温热,他的呼吸力度,宴妮都无比熟悉,如此真实的触碰到,就像那些从前以往全都扑向她,让她也无力招架。 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其实短暂,她却觉得仿佛回忆起来,需要跨越一生。 肚子里的宝宝在闹腾,也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察觉到什么,胎动的厉害。 第194章 感受胎动 “祁书言你放开我,我肚子不舒服。”宴妮连忙推他,伸手想去捂肚子。 祁书言松开些怀抱,看起来比她还紧张,仔细的查看她,有没有哪里伤着。 见她动作,他也小心翼翼把手覆上去,感受到了他们创造的这个小生命。 在踢他。 那种感觉很奇妙,他甚至有些难以置信,小声问她,“她……是在踢我吗?” 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宴妮没有扫兴,点了点头,“在和你打招呼。” 第一次,和爸爸打招呼。 祁书言抱着宴妮回她的小院,他本来以为自己会克制不住身上的戾气,将她拖进车里,马上就带回海城锁起来。 可真见到她,他才发觉,他舍不得,他的妮妮那么美好,美好到像是稍稍用些力气就会碎掉。 她做了妈妈,好温柔。 宴妮很饿,刚刚又哭过闹过,现在没力气,就坐在椅子上发呆。 短时间内她是不可能再跑掉了,现在院子门口都有保镖守着,她只能随遇而安。 祁书言拿帕子给她擦眼泪,动作轻柔,呵护备至的模样。 宴妮不肯跟他说话,咬着唇,在倔。 他也不惹她,擦干净她的脸蛋,转身吩咐下属去街上再买些菜回来。 祁书言亲自下厨。 他脱了西服外套,就只穿着内里的白衬衫,有她在身边时,他总是放松的状态,慵懒散漫着。 单看外表,祁书言真的是个清风霁月般的人。 硬挺的鼻梁上有颗很小的痣,总引人去看,抬头便会落入他眸底的深渊。 像纷沓而至的迷幻梦境 对上男人的墨眸,宴妮意识到自己已经盯着他看了很久,将目光转开,看院子里的雨景。 鱼汤炖着,米饭煲着,厨房里热闹。 祁书言洗干净手,走到她身前蹲下,捏着她掌心,抬头仰望她,“妮妮有没有想我?” 追逐躲藏,这些他都不想再计较,他只想有她伴在身边,这样便足够。 宴妮不说话,不看他。 她现在累了,也不想跟他闹。 “妮妮,你是真的软硬都不吃。”他捏的重了些,要她有点痛意,不能就这么冷着他,“你能不能体谅我呢,我十三岁到挪威,冰天雪地的极夜,我又该如何生存,妮妮,我没有办法,有些路一旦走上去,再也回不了头,要活着,我就没得选。” 他走向她的路,也无法停手,无法回头,只能走下去。 宴妮捏紧他的手指,表面看起来平静,实则内心从见到他那刻起便波涛汹涌,“阿言,我不知道你以往有多苦,我只是想你活的甜一些,可你骗我,阿言,我根本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你。” 祁书言执起她的手,轻吻,看到她指骨上的戒指,目光变得更柔和,“这都是我,妮妮,你都要接受,不能逃避,不能退缩,要完完全全的爱我,因为你是我的,要永远陪着我。” 她终于愿意看他,垂眸,忍不住叹息,“阿言,我是自由的。” “你是我的。”他不想现在吓到她,微微起身,半跪着将耳朵贴到她隆起的小腹上,听宝宝的动静,“你们都是我的。” 宴妮眼中是他深邃的侧脸轮廓,薄唇抿出笑,看起来很开心。 她的心也柔软着,漫出暖意,指尖落在他脸颊,轻轻戳了戳,“你答应我,不把我看那么紧,别再做那些不好的事情,好不好阿言?” 祁书言并不应答,柔声哄着她肚子里的小生命,“宝宝,我是爸爸,再和爸爸打个招呼可以吗?” 宴妮的心,渐渐冷下去。 他不回答她,自然就是不答应。 也不知道是今天她情绪起伏大,胎动频繁,还是真的就是肚子里的小家伙能感知到祁书言,又在踢,踢在他侧脸上。 祁书言感受着这个小生命,觉得眼眶有些酸涩,她离开的这些时日,独自生活,吃了那么多苦头。 这八十四天,永远无法再弥补。 他在她怀孕时,让她走掉了,都没能好好的照顾她。 那些疯狂的念头,都被心疼压下,他想起那次电话里,她哭的那样痛苦。 宴妮察觉到他的情绪,能莫名能感受到,他现在有些脆弱。 “阿言。”她声音很轻,仿佛呢喃,纤白的手轻抚着他的墨发,“放我自由吧。” 她不会逃,只是想自由自在的活着。 依赖他也好,深爱他也罢,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戒不掉放不下,她尝试过了,真的没办法。 她爱他,也想爱的自由些。 祁书言起身,将她抱起来,抱到沙发里让她坐在她怀中,他喜欢这样的怀抱,能将她完全掌控。 此时,就想好好抱一抱她。 祁书言不懂爱,他的爱里没有自由尊重,更多的是占有,不断收紧的掌心,捏碎了也不肯放手。 害怕失去,害怕离开,害怕蝴蝶飞走,从此再也不属于他。 他的爱,是禁锢。 “我真的很想你。”祁书言少有咬她,是怕她疼,这次却用力咬她嘴唇,“妮妮,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再逃掉的,回去我们就登记,所有事情了结,我带你回挪威。” 宴妮心口发闷,想说什么,已经被他深深吻住,舌尖交缠的暧昧,牙齿咬着她的嫩肉,有些疼痛的吻。 离开他,让他在她怀孕的时候缺席八十四天,气他,这些都是她欠的债,必须要还。 那些弥补不了的,只能让她偿还。 其实最开始,他更多的是害怕,怕她出任何一点事情,身体那么虚弱又怀着孕,心理状况也糟糕,他真的怕会找到什么他不敢想象的结果。 还好,她平安无事。 宴妮被吻的节节败退,软在他怀里喘息,手又揪着他的衣角不放,抓的皱皱的。 习惯这种东西,难戒。 “妮妮离不开我的。”祁书言将她抱的更紧,要肌肤相贴,严丝合缝,“一个吻我就知道,你有多想我。” 她将脸埋进他怀里,耳尖红了,不是真的有多想他,被他说中心思害羞了,是她现在孕激素影响,很敏感。 第195章 过度依赖 祁书言不让她逃避,捧起她的脸,要她直视他,“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不允许离开我妮妮,你不会想见我疯掉的样子。” 宴妮逃无可逃,只能看着他压下来,又是缠绵悱恻的一记深吻。 这次比上次温柔,他爱吮她的唇瓣,再慢条斯理的撬开齿关,一点一点探索。 确实没有人会比祁书言更了解她,接吻,亲昵,她的想法,他基本都可以掌控,知道怎样讨她喜欢,让她舒心。 和他接吻,是种独有的享受。 宴妮呼吸渐渐困难,想躲,被他掌住后颈,压回来,吻的更深。 他气息滚烫,要跟她纠缠,呼吸心跳都和她同频,一样的炽热。 她能感觉到他渐渐绷紧的肌肉,荷尔蒙肆意侵略,但他在克制自己的天性,温柔诱哄她。 久别重逢,旖旎的深吻,他不可能做到没感觉,只是还是想着让她舒心。 “喵……” 小狸花跑进来,跳到茶几上,看着两人舔爪子。 宴妮吓一跳,紧张之余,牙齿磕到祁书言的唇瓣,狠狠咬了口。 有血腥味。 吻更疯了,就像她无意之间解开了某种禁锢,男人变本加厉,近乎凶猛的攻城略池。 她被他抱的好紧,骨头都疼,耳边尽是彼此凌乱的气息。 他的身体,变得愈发烫人。 她也要疯了。 “宴姑娘……”院子里传来隔壁阿姨的声音,似乎是有事找她,正朝里走。 小狸花朝院子里望了一眼,甩甩毛茸茸的尾巴,很懒散。 宴妮瞬间从沉沦中清醒,聚起力气,将祁书言推开。 两人都在急促喘息,眼神胶着对视,氛围很黏腻。 他们之间本就太多纠葛,一个爱的窒息,一个依赖成瘾。 祁书言觉得不够,八十四天,他都给她记着,两个吻无法填补。 他再次压向她,被宴妮推开,她眼眶红红的全是潋滟水光,因他而起,“有人找我,你再怎么样也不能这么犯浑吧。” 倒是说教起他来了。 祁书言看她这副眸若春水的模样,心软,由着她,“再亲一口放你下去。” 他抱得紧,宴妮自始至终都逃不脱他的怀抱,乖乖的坐在里头,又被他圈养。 祁书言吻下去,她刚好别开脸不让他再亲,薄唇落在她侧脸上,他不满意她躲,张嘴咬了口。 “嘶——”宴妮吃痛,对着他脖子咬下去,小狗报复的样子,“祁书言,你今天已经咬我很多次了,别太过分。” 现在连名带姓叫他,就是生气了。 祁书言却觉得心又被她胀满,他太了解她,这模样,不是真恨他。 心安下了,妥妥帖帖。 “只许你咬不许我咬,什么道理?”他拍了拍她的屁股,还是跟以前一样,纵容她,又给自己留点脸面,“你带着宝宝跑,让我担心,又气我,该把你全身咬一遍。” 宴妮最开始觉得,若是祁书言抓到她,她一定会歇斯底里,骂他,打他,甚至想尽办法再次逃离。 可其实是,她被他抱着,吻着,只觉得心安,很自然而然的接受他的靠近,并靠近他。 她对他的依赖,确实太可怕了,完全是出自自主的身体反应,无法抗拒。 就像此时,她的心像是被毛茸茸的棉花塞的饱胀,贴在他怀里,能清晰的听到他的心跳,她可以如此真实地感受到,对他的爱和依赖。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可怖。 如此病态。 “祁书言,你真的是狐狸精。”她从他怀里挣扎着,想要起来,“不然就是给我下药了,碰到你,我就要完蛋。” 控制不了自己,很可怕的感觉,只能清醒的看着自己沉沦。 祁书言小心把她抱下来,将她裙子拉好后,捏了捏她的手,“我觉得是你给我下了蛊,见不到你,触碰不到,抱不到,心就焦躁难安。” 宴妮甩开他的手,往堂厅的大门走,不想搭理他。 他几步上前,又将她揽进怀里,“得爱着我,听到没有妮妮,你已经耗光了我的所有信任,不会再让你有离开的机会。” 她皱眉,怒气也上来了,刚准备和他理论,眼尾就瞟到了从院子里进来的阿姨。 “宴姑娘,你家门口怎么还守着人啊?”阿姨踏进门,手里拿着小汤碗,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人,愣住,“这是……?” 宴妮赶忙推开了祁书言,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扯了扯他的衣角。 “你好。”祁书言淡笑,握住她不老实的手,嗓音清润柔和,“我是她爱人,祁书言。” 她知道,他嘴里说不出好话,耳朵红了,挣开他的手,往阿姨身边走,“阿姨,找我有事吗?” 阿姨多看了几眼男人,白衬衫黑西裤,容颜清俊,有种纤尘不染的矜贵感。 唇有伤,脖子有水润牙印。 看来她来的不是时候。 “你不是缺营养吗,我给你送点滋补的汤来,我儿媳妇也喝不完。”阿姨将小汤碗搁在餐桌上,莫名感觉到一股若有似无的压迫力,回头,又见男人,笑的淡然。 “谢谢阿姨,还麻烦你特地送过来。”宴妮深受阿姨的照顾,为表感谢,将她买的那些零嘴分给了阿姨。 祁书言找到她了,多半她是不会在这里久留的,以后可能也不会再见了。 “不麻烦。”阿姨笑容亲切,拍了拍宴妮的肩膀,“你也没少照顾我家小咪。” 小咪懒洋洋的趴着,望向厨房那边。 祁书言在里头看鲫鱼汤炖的如何了,往常这种香味,小咪是一定会进厨房撒娇讨食的,但今天却就窝在茶几上。 它不敢靠近祁书言。 这世界弱肉强食,感知危险,是大自然赋予它的本能。 宴妮伸手摸了摸小咪的脑袋,顺着它的视线看过去,看到男人的背影。 他身上其实没多少生活气息,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截小臂,很有力量感。 脊背宽阔,倒三角身材,穿衬衫从正面看禁欲温和,背面,纵情肆意的野蛮。 祁书言本身就是个反差感极强的人,主要是他能装,将她骗的团团转。 第196章 万事有我 “宴姑娘。”阿姨有心八卦,拉着宴妮在沙发边坐下,小声的问她,“这孩子爸爸也太帅了吧,就这样的,你都能狠下心离开啊?” 只见过祁书言但并不了解他的,基本上都会觉得他很好。 模样好,待人处世好,又宠她,但其实只有她自己清楚,这男人是疯魔,对她好是真的,爱的病态也是真的。 偏偏,她也戒不掉。 那些心理防线,在真的被他抱进怀里的那刻,轰然倒塌。 “我跟他之间的事情有些复杂。”宴妮也不想多说,对阿姨笑了笑,“闹了矛盾,这三个月左右,他都在不停找我。” 地铁站那次,他们最近。 阿姨是过来人,看的通透,“感情的事情还是要自己抉择,不过我看他对你也真心实意,你好好考虑要不要原谅他。” 其实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她根本没有选择,他从此以往大概是会将她抓的更紧,插翅难飞。 宴妮嘴角的笑有些苦涩,点了点头。 祁书言炖的汤是宴妮熟悉的味道,她爱喝,光喝汤不吃饭。 他挑豆腐给她吃,又让下属去街上买了糕点,盯着师傅做,少放糖。 “野了快三个月,还是不好好吃饭。”祁书言看她捧着汤碗,等她喝完,拿纸巾擦她嘴角,“妮妮,为了不回来,学着做饭自己生活,你那么怕黑,我把你养的那么骄纵,你都生生克服了,就为了逃离我。” 宴妮最开始过的真的很苦,但其实后面一直都在好好吃饭,只是现在跟他在一起了,人也变回去了。 很可怕,他对她的影响潜移默化,一等发现,就已经深深烙印在她身上了。 比如,骄纵。 “是都怪你,骗我,让我觉得你很可怕,祁书言,那种感觉你不会明白。” 就像他面具裂开,里头是个怪物钻出来,她的爱人因此崩塌。 她爱上的只是一个面具壳子,不是活生生的人,而真实的他,满身罪恶。 “那么多事情你瞒着我。”她想着说着就觉得有些窒息,刻意的调整呼吸,“祁书言,你现在是一位父亲了,孰轻孰重你应该清楚,别做不该做的事情。” 又开始说教他了。 “妮妮,你要相信我。”祁书言握住她的手,捏了捏,“我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做什么,韩子炀干的那些龌龊事情够他死好几次了,封若昀让人网暴你,没保护好你是我的不对,但我的初心绝不是罪恶。” 这些宴妮其实都知道,可她就是过不去那道坎。 总觉得他是用欺骗,用伪装,来让她深深的爱上他,无法自拔。 而且ego的事情…… 想起那男人,她不禁打了个寒颤,那密密麻麻的恐惧感再次涌上心头。 “宋家的事情不是我做的,妮妮我不会再向你解释了。”祁书言走到她面前,将她抱起来,团在怀里困着,“宋皎皎下落不明是被戎铮带走了,我让他把人再带回来,你亲自问。” 被他抱的妥帖,舒服,宴妮闻着他身上的熟悉香气,恐惧渐渐消散,心安定。 她又有些开心了,如果皎皎在,她至少不用那么寂寞。 “我知道了。”宴妮表面妥协,总归得先顺着他,他的脾气爱把她关着,她不喜欢,“我当时也是在气头上,阿言。” 祁书言抱着她坐回沙发里,也不做什么,就舍不得松手,她离开那么久,好不容易抓回来,要宝贝着。 “妮妮,你总是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他伸手捏她的鼻尖,捏的粉粉的,“你的那些小心思,我不是每次都能猜中,我想你听话,待在我身边,开心和我讲,不开心也和我讲。” 宴妮懒得听他这些,窝在他怀里,手扶着肚子哄自己和宝宝睡觉,不管他。 她现在嗜睡,吃完饭尤其容易困,现在被祁书言的气息包裹着,困意更明显。 他见她那副懒懒的迷糊样子,心更软,她不听也讲,“开心我陪着你开心,不开心我哄你开心,总之万事都有我陪着你。” 失而复得的喜悦,她还不懂。 此时此刻真的想就这样到永恒,因为现在没有变数,他知道她会装乖,明天可能又会想方设法的逃离他。 但他绝对不会再给她机会。 宴妮半睡不醒的,听不清楚他在念叨什么,手揪着他的衣服,往他怀里钻。 她现在累了不跟他闹,等她有精力了,睡够了,再慢慢来。 有宝宝在,祁书言不敢拿她怎样。 宴妮再醒时,还是在祁书言怀里,迈巴赫宽敞,没有难闻的皮革味,香氛是她喜欢的玫瑰。 睡的很好。 车在高速上,开的很快,是趁她睡着就把她抓回海城了。 “醒了?”祁书言抬腕,看表,“睡了三个小时,晚上还能睡吗?” 宴妮也抬腕,想揉眼睛,看到了腕上菩提和指间的戒指,都给她套回来了,一摸脖子,她喜欢地蝴蝶项链也在。 “不准再取下。”祁书言警告她,语气微冷,很认真,“我送的东西,每一样都是承诺,平安、喜欢,你再丢下,妮妮我绝对会让你后悔。” 她不怕他的狠话了,揉着眼睛当没听见,“我还没和大家告别呢,你怎么偷偷就把我带走了?” 小狸花说不定还在等她喂小鱼呢。 “都挨家挨户的送了礼物。”祁书言捏她的脸,睡的好,泛着粉嫩,“对你好的人,我什么时候亏待过?” 当初宋皎皎和祁嘉寒合作,他也提醒过她,只是她并没在意。 宴妮还有些迷糊,摸了摸肚子,喃喃,“阿言,你儿子饿了。” “是女儿。”祁书言很笃定,从身旁拿出些她爱吃的糕点来,“不好好吃饭,知道你会饿,也不知道你这八十四天到底怎么照顾自己的。” 宴妮都听烦八十四这个数字了,咬他手里的糕点,说话含糊不清,“我不想听这些,再说我就和你吵架。” 她这嚣张样子,让祁书言很想狠狠欺负她,但内心其实觉得欢喜,总归比怕他躲着他要好。 第197章 重回海城 祁嘉寒早上陪祁夫人回了江家,现在祁家的老宅子已经没人在住,就空着,那么大个宅子冷冷清清。 他外婆比江莹枝着急,快二十七的人了,现在连女朋友都没有,明里是叫他们回来吃饭,其实是叫了许多名门小姐过来玩,让他挑。 天气好,院子里花开的灿烂,小姐姑娘们装扮的漂亮,江家也热闹起来。 祁嘉寒看着冷硬,其实相处起来很有风度,让人觉得他是个难得的优雅绅士。 “嘉寒,有喜欢的吗?”江老夫人笑着,坐在院子里赏花喝茶,心情很不错,“我外孙优秀,这些小姑娘一听你回来了,全都想着来见见。” 祁夫人坐在一旁,没插话。 现在他是祁家的家主,考虑的事情要更多,人也忙,更没心思管婚姻这门子事。 她不敢开口,老长辈说的,他总归是要给点面子,听一听。 “外婆。”祁嘉寒给江老夫人斟茶,眉眼间淡淡的笑,恰到好处,“我有喜欢的女孩了,等祁家稳定下来了,我自己会去说亲,这些事情您还是少操心,安安稳稳的过您的晚年。” 祁夫人心里一咯噔,知道他说的人是谁,那个混血的狐狸精,宴妮。 真就是被迷上了,非她不可。 江老太太不清楚他的心有所属,刚想开口追问,祁嘉寒手机响了。 他请示了老夫人,起身走到一旁接电话,小姐们的视线也跟着他。 个别大胆的,跃跃欲试。 “祁总,我们的人晚了一步。”助理声音有些低,没什么底气,“祁书言先我们找到了宴小姐,跟着他们的人说,已经在回海城的路上了。” 祁嘉寒没说话,周遭气压很低。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助理也顾不上畏惧了,再次开口,“查到了祁先生的航班,傍晚左右到海城机场。” 祁书贤,消失了这么久,现在是终于回海城了,再找不到人,祁嘉寒都会以为他死在伦敦了。 “他们大概几点到海城?”祁嘉寒走到一棵蓝花楹下,抬头看了看天,看到成片的蓝紫色小花,在风里晃动。 助理理解到他的意思,“祁书言是开车带宴小姐回海城,大概也是傍晚到。” 祁嘉寒冷眸微眯,接下一朵坠落的小花,“跟着他们,什么时候到,从那个高速路口下,晚点准确的告诉我。” “是。”助理应声,又有些疑惑,“祁总,您是想?” 花瓣很轻,落在掌心几乎没有重量,被他用力的碾碎,“抢人。” 祁书言动作更快,他就抢过来。 宴妮要逃离祁书言,他就帮她逃离,他们之间有了间隙,是他最好的机会。 “安排好人手,祁书言不是吃素的。”祁嘉寒转身,看到正在朝他靠近的女人,娃娃脸圆眼睛,看起来很小。 女人似乎想开口,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走远,“先就这样,去办吧。” 挂完电话,祁嘉寒发现,女人还跟着他,眼里亮闪闪的。 他不是个好接近的人,对女人其实没什么耐心和兴趣,宴妮属于他生命里的例外,“不好意思小姐,我有喜欢的人,你可以回家了。” 很直白的拒绝。 女人嘴角一撇,委屈的像是要哭了,转身跑开。 祁嘉寒走回江老夫人身边,借口公司有会议,堂而皇之的走了。 没人能拿他有办法。 宴妮坐车累,吃了糕点喝了水,要上厕所,祁书言这次真的看她看的紧,身边带着女保镖,三个黑衣女人守着她上厕所。 她都在隔间里考虑要不要报警了,真的很过分,看她跟看犯人一样。 回到车上她就没好脸色,靠在车窗边不挨着他,也不看他。 “又生气了。”祁书言轻而易举将她抱进怀里,捏她的脸,“小时候爱哭,现在爱生气,无论如何都不让人省心。” 现在也爱哭,哭的他心都碎了。 宴妮拍开他的手,气鼓鼓的模样,瞪着他,“祁书言,我不是犯人。” “但你离开两次。”他认真起来,眸底漫出暗色,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拖进那深渊里,“说爱我,永远陪着我,永远不分开,但又毫不犹豫的抛弃我,妮妮,我已经不信任你了。” 她不愿再看那双眼睛,垂眸,声音很轻,“那为什么我离开了,你就不能放下呢,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再无瓜葛一直都伤人,像一把钝刀,割不穿,磨的血肉鲜血淋漓。 她总是能说出这些伤人的话。 “不可能。”祁书言的怀抱收紧,是下意识的想困住她,不让她走,“妮妮我们都没有退路了,我只有你,永远也不可能放手,你早清楚的,所以,只能看着我,我会永远将你禁锢在身边。” 宴妮不说话了,那种沉重感,又压向她,她从前习惯过,接纳他的掌控和占有,病态的依赖着他。 这些,都是被他养出来的。 私养的蝴蝶,被驯化成乖顺的宠物,这样才飞不出他的掌心。 可爱的基础本就建立在自由之上,信任,并尊重。 他不信任她,也并未尊重她的意愿。 只是将她保护的很好,宠着,惯着,看她仅能依附他而生存。 祁书言的爱,很可怕,是要她离了他便活不成。 两人接下来地路程都没再说话,只是祁书言一直抱着她,不肯松手。 宴妮望着窗外发呆,心头沉甸。 到海城时,晚霞很漂亮,橘红色的光辉从车窗外透进来些许,落在两人身上。 祁书言抱她抱了一路,会捏她的软肉,轻轻的,不明显的讨好她。 宴妮还在生气,不搭理他。 下高速,她闷的受不了了,要开窗户,手刚伸过去,他比她要快,帮她按开了,司机降了车速,让晚风温柔些。 宴妮在他怀里挣,皱着眉头,“我不舒服,让我呼吸新鲜空气。” 她现在最大,祁书言舍不得也只能放手,没完全放开,虚虚的圈着她的腰,怕她做些什么。 毕竟为了逃离他,她连开车门都干过。 第198章 有人拦路 宴妮趴在车窗边,任风将她碎发吹的乱糟糟的,“有时候真的很讨厌你,祁书言,我怕你完全是你自己造成的,不怪我,但你却要算在我头上。” 关着她,禁锢她,要让她非他不可,哄着做他掌心蝴蝶。 祁书言靠近她,环紧她的腰,“不准讨厌我,不准害怕我,你说过爱我的妮妮,要永远只能爱我。” 永远不是承诺,是她的牢笼。 宴妮放弃了,跟他永远说不通,祁书言从来都是按他的方式在爱她。 “不要生气了妮妮。”祁书言又将她圈紧些,哄她,“我只是害怕你离开我,你心那么狠,我怎么敢让你自由。” 他就要将她抱进怀里了,车子突然急刹车。 宴妮脑壳磕在车窗玻璃上,痛的她眼泪瞬间冒了出来,额头也红了大片。 司机瞬间感受到有道凌厉的视线向他射来,像刀,又冷又尖锐。 “gene先生,有人拦路。”司机冷汗直冒,后背沁出寒意。 祁书言将宴妮抱过来,轻轻的帮她揉,眼角瞥到前面的黑色宾利。 迈巴赫后面跟着十几辆越野,此时全部停下,等待指令。 车门开,男人穿着定制皮鞋和正装裤的腿从宾利内迈出,随后优越的骨架伸展,立在烂漫晚霞中。 祁嘉寒穿银灰色的西服,背头,那股冷硬气势愈发浓烈。 晚风吹起他衣角,城市在他身后模糊,他生来就是矜贵公子,此时走在画中,很让人挪不开眼睛。 “gene先生。”司机在后视镜里看了眼正在哄女人的男人,小声询问,“要动手吗?” 宴妮眼泪汪汪的,听到司机的话,下意识抓住祁书言的手,“阿言,不要再做那些事情了。” 祁书言揩掉她眼角水痕,尽量控制着让自己温柔些,“我不动他,前提是他不再肖想你,对你有心思。” 现在为了别的男人,倒是肯叫他阿言了,他心里吃味。 宴妮抓不住他,只能看着他松开怀抱,打开车门下去,走向祁嘉寒。 “想做什么?”祁书言踩着光的碎影,在祁嘉寒面前站定,将他视线完全挡住,“派你的人对我紧追不舍,怎么,还没死心?” 祁嘉寒背着光,面容稍稍模糊,却不减风度,“她本来是我的未婚妻,怎么会死心呢,你能从我手里抢,我为什么不能再抢回来?” 空气静谧片刻,祁书言倏然浅笑,眉眼间淡淡倦漫,不可一世的傲气,“试试呢?” 他话音刚落,暗处突然驶出十几辆黑色商务车,将他们团团围住。 “我不试。”祁嘉寒也笑,化开冰寒,更恣意张扬,“我要抢,说抢就抢。” 越野车里的人都走了出来,戒备状态,守在迈巴赫四周。 他们的命令,永远是宴妮的安全第一。 祁嘉寒跟身前的男人错开,向着迈巴赫走去,脚步从容。 “你不会想让她下车的。”祁书言站在他身后,不见丝毫慌乱,反而笃定,“祁嘉寒,见到她现在的样子,你会后悔。” 宴妮一直在观察,她开了车窗,将脑袋探出去,看到祁嘉寒在往这边走。 祁书言站在晚霞里,是抹剪影。 “妮妮。”祁嘉寒叫她,脚步不停,在黑衣的缝隙间看到一张美丽的脸。 她胖了。 商务车里的人也都下来,将这片区域围的水泄不通,空旷的新城区,半天都见不到一辆车。 气氛剑拔弩张。 宴妮刚想把脑袋缩回去,又听见祁家寒开了口。 “祁书言骗你,关着你不给你自由,让你伤心的逃跑吃那么多苦。”他步步向她,坚定,甚至内心生出期待,“我来接你,给你自由,你想要的一切,护着你,爱你,跟不跟我走?” 祁书言仍旧立在那,目光落在同样落在宴妮脸上,看她目光从淡漠到渐渐的落满晚霞。 她眼里有了光亮,像是雀跃着,振翅欲飞地蝴蝶,那么有生命力。 自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真的吗?”宴妮开了车门,小心的,从里头钻出来,她身前,挡着黑衣的保镖。 祁嘉寒还是看清了,看清了她现在的样子,很温柔,温柔的像是要碎掉。 黑发如瀑,清冷而神秘的容颜,一身棉麻裙子,肩上搭着针织衫,比晚霞还美。 妮妮不一样了,她做妈妈了, 他用力的点头,掩饰下心头突然胀满的疼痛,走向她,“真的。” 宴妮拨开那些黑衣保镖,目光越过祁嘉寒,看着不远处的祁书言,“你不懂爱,阿言,我不是你的宠物……” “妮妮。”祁书言打断她,周身都散发着戾气,声音冷冽而来,“你往他走一步,宴家就会遭受一次重创,直到破灭。” 祁嘉寒脚步加快,将要拉住她,“跟我走妮妮,你知道他的真面目,现在他用宴家威胁你,以后更会用孩子困住你。” 宴妮听不进去,站在原地,看着祁书言,只觉得心冷透了。 在他说出那句话的瞬间,她真的觉得,不如跟祁嘉寒走吧,这样的爱太窒息了,压的她喘不过气。 祁书言看出她的动摇,冷冷看了眼她身旁的保镖,迈开步子奔向她。 她不能选,她不能走,她的世界里只能有他。 “妮妮。”祁嘉寒拽开那些要拦她的保镖,对她伸出手,“跟我走吧。” 宴妮看着他的掌心,蜷紧了指骨,戒圈铬的她生疼,眼泪都快掉下。 她迟疑着,抬眸看他,“你不会像他那样骗我吗,祁嘉寒,你说的自由会不会也是骗我?” “不会。”他离她越来越近,想要触碰她,想将她抱进怀里,吻干她的泪水,“妮妮,你跟我走,我给你自由。” 她是最硬的底牌,也是他唯一甘愿追逐的女孩,他怎么舍得她被关在笼子里。 宴妮眼里有光,是晚霞,也是眼泪,反复在他眸中确认,只看到他的坚定。 她迟疑着,伸出手。 “宴妮!”祁书言在嘶吼,眼眶红了,心脏烂了,像是再一次被她抛下,痛的灵魂震颤,“你就这么想离开我?走一次,逃一次,说不爱我,说最恨的人是我……我的心对你来说就这么不重要吗?” 第199章 你自由了 她总是放弃他,扔掉他,他这次找了这么久,八十四天,刚哄好一些,她又要抛弃他。 保镖将宴妮拦住,祁嘉寒抓住了她的指尖,用力的握住,“跟我走妮妮!” 他带来的那些人迅速上前,牵制住那些保镖,让他们无法绊住宴妮。 宴妮在哭,手捂着肚子,小心的躲避着正在厮打两方人,小声的哭诉,“我不要……” 祁嘉寒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往外拖,“我不会管你是否爱我,喜欢我,妮妮,我带你逃跑,他再也抓不到你的,你自由了。” 祁书言看着两人,戾气暴涨,摸出后腰的枪,指向祁嘉寒,“放开她!” 宴妮吓坏了,眼前的祁书言,比任何时候她见过的,都要骇人。 那是他从不想让她看见的,来自地狱的那一面。 阴暗,血腥,充满杀戮。 祁书言怎会看不清楚她的恐惧,可她要离开,他没办法,他早就为她疯了。 宴妮下意识的朝祁嘉寒身后躲,是那种来自深渊里的恐惧,让她浑身颤抖不止,近乎崩溃。 祁书言拽住她的胳膊,将她大力的拖到身后,他控制不了自己,命令她,“宴妮回车上去。” 她站在那不动,眼神无法聚焦,浑身没有力气,连呼吸都困难。 “回车上去!”祁书言再次命令,声音冷的刺骨,让她的所有梦都碎掉。 美好的、恐惧的,全都碎掉,变为混沌的黑暗,将她吞噬。 “你就是这么对她的?”祁嘉寒盯着男人,看他暴怒的模样,额头上胀起青筋,温润面具全都裂开,“这就是你说的爱吗祁书言?你在伤害她!” 宴妮感知不到呼吸了,伸手揪着祁书言的衣角,却被他扯开,拖进车里。 车门在她身边,被猛的甩上,将她的呼吸心跳都震碎。 有什么要来了……她的梦魇。 宴妮绝望般的,将双眼闭上,任黑暗将自己吞噬。 “她是我的。”祁书言挥拳过去,狠狠砸在祁嘉寒侧脸,“谁也别想抢走,谁来抢我就让谁死!” 祁嘉寒嘴角渗出血丝,他冷冷哼笑,拿手背揩掉,“祁书言她不是你的,她从不属于谁,你对她也根本不是爱,她害怕你,你就是个得不到爱的疯子,你囚禁她!” 冰冷的黑色枪口,抵到了他眉心,祁书言语气森寒,是从尸体里爬出来的杀戮者,“你尽管激怒我,祁嘉寒,我可以让你现在就死。” 死亡的感觉大概很真实,但祁嘉寒很镇定,握住枪管,逼他,“可以,让她看着你杀了我,祁书言开枪吧,让她一辈子都害怕你,厌恶你,你得不到她的爱,会不会比死还痛苦?” 被他说中了。 可祁书言冷静不下来,刚刚宴妮差点就选择了这个男人不要他,叫他怎么冷静,他是真的会杀了祁嘉寒。 “她可以不爱我,但不能离开我。”祁书言将枪口抵紧,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按下扳机只需要瞬间,祁嘉寒必死无疑,“但你才是最可怜的,死了,连见她都做不到,拿什么和我争?” 杀了祁嘉寒。 脑子里疯狂的念头,叫嚣着,冲破了他的理智,墨色的眸子里是浓稠的杀意。 在他将要扣动扳机的那一秒,听到丝极其微弱地呼唤。 “阿言……” 两人都侧目望去,车窗没关,宴妮倒在后座,拼命的呼吸。 她被吓到了,过度呼吸。 祁书言已经没精力应对祁嘉寒,飞快拉开车门拿出一直备着的纸袋子,无比熟练的撑开,套在她口鼻上。 再生气再心痛又如何,这一刻他真的什么也不想管,只想抱着她,脸埋在她颈窝里,哭着求一求她。 “妮妮求求你,爱我吧。” “别再丢下我了。” 宴妮没有意识,她陷在黑暗里,没有逃跑没有挣扎,就抱着自己,蜷缩在那。 她出不去,索性便不逃了。 “妮妮。”祁书言抱着怀里的人,抱的很紧,她呼吸平复下来了,但人没有意识,“醒醒,别吓我妮妮,醒来好不好?” 他也不知道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境地,明明他们那么相爱,那么幸福。 她带他回他的高中,终于坚定的站在他身边,陪他过除夕,为他搬救兵,在苏城河边求他们的姻缘,再同意嫁给他。 他们明明那么相爱的。 为什么她要离开他,又要选择别人。 祁书言想不通,爱一人,不就该始终如一眼里只有彼此吗? 为什么一再抛弃他? 他也有心的,也会痛。 “妮妮。”祁书言颤抖着吻她苍白的软唇,心像是烂成泥,疼到麻木,“你是不是真的不爱我了?” 没有人回应他,她连睁眼看他也不肯,眉头紧皱着,很痛苦。 祁书言将她额头上的冷汗擦掉,看向司机,冷声吩咐,“再开快点。” 她现在怀着孕,不能出事。 “妮妮别怕,我在的。”他握紧她的手,轻轻的吻她,像以前那样安抚,哄着,“快点醒过来好不好,别让我担心,宝宝,睁开眼睛看看我,我在等你,我一直都在等你,等了好久好久。” 宴妮以为自己已经没那么怕了,她已经想起了所有过往,再也不会有那种未知的恐惧。 可黑暗里,渐渐传来脚步声,缓慢的,由远及近。 她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 “妮妮……” 阴冷的呼唤声空荡荡的响在四周,辨不清方位,越来越飘渺虚幻。 好冷,好黑。 宴妮牙齿打颤,从冷静的接受变为害怕到牙齿打颤,那段经历是她最阴暗的阴影,是她的心魔。 无法克制住害怕,不断坠落的梦魇,她不敢关灯睡睡觉,害怕黑暗,被折磨的神智不清。 所以那时,她才那么积极的配合治疗。 脚步声越来越近,宴妮的心在狂跳,在她将要忍受不了恐惧想要逃跑的瞬间,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啊——” “阿言,救我,他要抓走我了!” 她被大力的拖拽,拽进更暗的深渊。 一双眼睛,悬在漆黑里,幽深,森冷,让人汗毛竖立。 “妮妮,我抓到你……” 宴妮感觉有双手在掐她的脖子,那么真实的窒息感,胸腔像是要炸裂开。 她要死掉了。 黑暗里,有人破开一丝光,闯进来。 “妮妮别怕,我在的。” 第200章 利弊成半 夜幕落下,窗外亮起霓虹。 祁嘉寒坐在办公室里,表情看起来有些烦闷,今天他差点就可以带走她。 是她不想走。 侧脸的伤口还有些疼,这会儿已经肿了,看起来尤其明显。 助理敲门进来,送上一些冰袋和医药用品,“祁总,您的伤口需要处理一下,秘书还在,要叫她进来帮您吗?” 祁嘉寒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不用,我自己处理。” 助理点头,退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很安静,祁嘉寒也没看镜子,凭感觉给自己抹酒精消毒,然后冰敷。 指尖有股幽幽的香气,冷冽玫瑰味,是宴妮身上的味道。 就这么淡淡的萦绕在他鼻尖,让他觉得很舒心,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 几个月。 没想到再见,她已经怀孕了,那么明显的孕肚,至少已经四五个月了。 他也没想到,祁书言能不择手段到这种程度,为了困住她,让她怀上孩子。 宴妮那么小,自己都还是孩子。 祁嘉寒用另一只手按住冰袋,将指尖凑到鼻头之下,想让那味道再真实些。 掌心、指腹,仿佛还残留有她皮肤细腻的触感,他是渴望她的。 想带她走,也想看那只蝴蝶自由,在碧蓝青空下恣意的挥动翅膀。 祁嘉寒正嗅着指尖香气出神,却突然有人门也不敲就闯了进来。 “嘉寒!”祁书贤很激动,跑到他办公桌前直直盯着他,“跟银恒的项目到什么阶段了?” 祁嘉寒调整好自己的失态,声音淡然,“马上要结束了。” 到时候钱货两清,也不用再担心这中间有什么猫腻。 祁书贤却像是不能接受,整个人失力,瘫倒在地上,“完了……祁氏完了……” 祁嘉寒皱眉,这才认真的注视他,觉得他看起来很狼狈,瘦的只剩骨头,仿佛被人虐待过,“你怎么了父亲?” “你是不是花了大笔资金投进去,祁氏的运行还正常吗?我们还有钱吗?”祁书贤从地上爬起来,像是还有丝希望,“嘉寒,我们还有钱对吗?” 上次芯片竞价,祁书言无疑是成功的,现在祁家的钱,吞的宋家,都砸在了里面,才勉强维持公司正常运转。 “父亲,祁家的钱都在公司里了。”祁嘉寒将地上瘦弱的男人扶起来,面色有些担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父亲怎么去伦敦后就失踪了?” 祁书贤眼底的光彻底熄灭,紧紧抓着祁嘉寒的手,表情空洞,“是我对不起你们,嘉寒,那个ego不是好人,他把我抓起来了,逼我说出祁家的商业机密,他可能会以此要挟你……” 这是一个极其糟糕的消息,祁氏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出现丁点的变动。 只要股市再跌,之前所有的努力,便会全部崩盘。 “父亲……”祁嘉寒只觉得心头躁郁,语气不自觉的变冷,“您说什么?” “我说……” 叩叩—— 敲门声将祁书贤的话语打断,去而复返的助理急急忙忙进来,看到祁书贤在,又不敢开口了。 “说。”祁嘉寒冷声命令。 助理低头,只觉得办公室里气压极低,空气也稀薄,“之前进到银恒的人,传消息出来了……祁总,银恒是在靠项目洗钱,运转的很缜密,又是外资……没人能想到这么大个公司,竟然也……” 他不敢再说下去。 这样的结果和祁书贤猜到的,一模一样,他后悔莫及,“艾绵自始至终就在骗我,骗我去伦敦,然后把我关起来,逼我说出祁氏的机密……我早看出来不对劲了,但没办法联系你。” 祁嘉寒感觉自己脚步有些虚浮,身心都极为疲累,后退两步在办公椅里坐下。 “那个ego想要什么?”他揉着眉心,语气也疲惫,“他洗完就走,手里又握着祁氏的机密,再勒索我们一笔,看祁氏垮掉,毫发无伤的撤离海城,他想要的是这个吗?” 利益越大,风险越大,只是他们考虑到银恒是家财力雄厚的大公司,都忽略了这一点。 “我也没想到那个ego手段这么阴狠,竟然将我骗到伦敦抓起来。”祁书贤追悔莫及,当初真的不该着了道,害惨了祁家。 “鱼死网破吧。”祁嘉寒深深呼吸,抬起头来,眼神冷的可怕,“说不定还有一丝破釜沉舟的可能。” 大家彼此要挟,他手里的人知道银恒的本质,ego手里有祁氏的机密,生意人,都不会希望利益受损。 等项目结束,无论是不是空头项目,至少祁氏还能正常运作。 ego要逼他,那大家都踏上绝路。 “他胃口大,手段毒,丢了银恒也不会在意的。”祁书贤担心,劝他三思,“嘉寒,我们没办法跟他抗衡的。” “那还有其他办法吗?”祁嘉寒觉得心烦,摔了手边文件,第一次发火发的这样明显,“等他找我,我会和他谈条件,至少先保住祁氏不倒。” 没有办法了,绝境,逢生哪有那么容易,他不过也只是在赌。 这场赌,要装声势。 —— 宴妮睁开眼时,闷在男人怀里,她分不清梦魇现实,紧紧抱着他,还在哭喊。 “阿言,他来抓我了。” 祁书言见她醒过来了,松了口气,柔声哄着她,“没有,妮妮只是做梦了,没人要抓走你,我一直在你身边守着。” 宴妮哭的发颤,应激反应明显,即使醒了也安定不下来。 “ego,阿言是那个ego,他要来抓我,他要把我抓回去关在黑屋子里。”她实在是太害怕,很久没有在陷进深渊了,这次让她格外恐惧,“他对我做了很多坏事,阿言,我不干净了……” 最糟糕的情况还是来了,她并没有好转,只是不知道为何前段时间很安定,被他吓到后,反而更严重了。 “妮妮很干净,我们是第一次,听话宝宝别哭了?”祁书言心疼,拍着她的背安抚,“没人可以抓走妮妮,不用害怕了,我会让他付出代价,在这个世界永远消失。” 第201章 不配被爱 宴妮听到他渐渐冰冷的声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冷静下来。 她也想报复,那男人让她如此痛苦,她怎么能不恨,但又害怕。 “没有人可以伤害我的妮妮。”祁书言抱紧她,低头吻她发丝,“妮妮,他死了,你就不会怕了,就可以乖乖的,永远快乐,听话。” 宴妮冷静了,反而跟他距离感强了,从他怀里退出来,满脑子都是刚刚发生的事,她要很努力,才能让自己保持清醒。 明明这些,都是他造成的。 “我恨你。”她彻底看清了他的目的,要她百般依赖他,离不开他,目的就是永远将她困在身边,是欺骗,“祁书言,我有多爱你,就有多恨你。” 她甚至觉得可笑,都已经这样了,在那些梦魇里,黑暗中,他仍旧是她的救赎。 能将她从深渊里拉出来,逃脱噩梦。 太可笑了。 一个用她家人威胁她的男人,竟然是她唯一的救赎。 面具之下的他,冷血,无情,残暴,是漠视生命的杀戮者。 而她,早已被他驯服。 祁书言想再去抱她,抱回怀里,好好的哄她,可她说恨。 她说她恨他。 不是在电话里,不是在激怒他,而是真切的在他面前,如此伤他的心。 “有多恨我?”他伸手过去,掐住她的脸,逼她看着他,看进他心里,看看他到底有多痛,“妮妮,告诉我,有多恨我?” 痛到不敢呼吸,每一次细微的胸腔起伏,就蔓延开钻心蚀骨的疼痛。 她真的,要把他的心搅烂。 “你不清楚吗,祁书言?”她看着他,眼里有泪花,却怎么也不肯低头,继续拿刀往他心里搅,“从你说出那句话,威胁我,你就该清楚我会彻底的恨上你。” 祁书言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再开口,松开的瞬间,又将吻吻落下,深深的将她的嘴堵住。 他们今天接了很多吻。 他很开心找到她,能哄的她乖乖的听话,可他的妮妮也很会伪装,总是装作顺着他,听话,再狠狠的报复他。 吻是苦涩的。 宴妮在撕咬他,将他唇上的伤口又咬破,任血腥味蔓延。 她挣扎的无所顾忌,咬他,打他,要让他放手,放她走。 祁书言不肯给她退路,扣住她的后脑,吻的更深,更凶狠。 没有半点温柔可言,他在让她认输,让她沉浮。 等到她终于偃旗息鼓,他才将她松开,欣赏着两人唇齿间牵起的银丝,偏偏在这时,一点不暧昧旖旎。 也是苦涩的。 “你说的,有多爱我就有多恨我。”祁书言完全掌控着她,容不得她再任性,“宴妮,尽管恨我,再恨也得留在我身边,给我生孩子。” 啪—— 宴妮满脸的眼泪,红着眼怒视他,这一巴掌她用尽了全身力气。 “祁书言,我恨死你了!” 祁书言头偏着,舌尖舔舐过唇角的血腥滋味,还带着她的软香,“恨吧,不爱就恨,反正你离不开我,宝宝,你这辈子,下辈子,永远都是我的。” 她那么漂亮的一双眸子,琥珀色,此时被泪水浸染,往日看是楚楚可怜,现在看是恨,满目的恨。 “祁书言,你疯了。”她在流泪,声音又那么平静,是一种绝望,“你这样的人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你只懂怎么囚禁人,怎么折磨人,你根本不配得到爱。” 祁书言的心也绝望,真的被她搅的血肉模糊,再难拼凑,“妮妮,遇到你我早就疯了,我不懂也没关系,我不配也没关系,我只要你,你说过会学会爱,再教我的。” 她真的,每次都很会折磨他,总是让他的那颗心,完完全全的烂掉。 不配爱。 三个字眼,差点要了他的命。 他这一生,对爱浅薄,独独对她,成了信仰,成了执念,握碎了也不肯松手。 母亲抛弃他,不爱他,他没有父亲,没有家人,孤身一人在异国他乡,也从来没有被爱过。 她唯一爱过他,说永远陪他,永远不分开,却也抛弃他。 到头来,说一句,他不配得到爱。 祁书言其实觉得,在那刻,他也是恨宴妮的,恨她为什么不懂,不懂他的茫然,不懂他的害怕。 不懂,没了她他会死掉。 “我不懂爱,不配爱。”他眼眶潮红,看着眼前对他满是恨意的爱人,卑微的祈求,“我只有你了,妮妮教我好不好?爱我好不好?说句爱我,求你了……” 宴妮不肯,冷漠的看着他,眼泪滚烫,她的心冰冷,没有丝毫涟漪,“我说了,你不配。” “说爱我。”祁书言的手缓慢的,颤抖的扣住她纤细的脖颈,“妮妮,说爱我……” 她不为所动,那么冷漠,仿佛已经成了局外人,看他一败涂地。 祁书言靠近她,脸埋在她肩头,手在渐渐收紧,却又低声恳求她,“妮妮,说你爱我,求你……” 宴妮能感受到,他在发抖,像只被彻底困住的野兽,受了极重的伤,没有同伴为他舔舐伤口,他孤立无援。 脖子上的手,缓缓松开了。 她感受到皮肤上黏腻的热气,渐渐的,好像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沁湿了她的裙摆,烫的她心口生疼。 “妮妮,你不爱我了……” 祁书言真的觉得,自己孤立无援。 走了这么久的路,从禁忌,到她喜欢上他,慢慢坚定,变成爱,他从不在意自己的身份,拆开那些伤口给别人看,换他们的名正言顺,他求过婚,她愿意嫁给他了。 到最后,还是一无所有。 宴妮不爱他了。 他们有了孩子,久别重逢,他找到她的第一天,满心的欢喜和满足,然后再被她彻底的丢掉了。 “宴妮,你怎么心这么狠?” 她不说话,望着窗外,任眼泪流淌。 他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威胁她的时候,每一次伤害她的时候,心又何尝不狠? 他们走到这一步是必然,怪不得谁。 司机感受着车内的气氛,大气都不敢喘,将车开的飞快。 车停,宴妮不肯下车,指甲抠着座椅,用力到指节森白,“祁书言,我不跟你走,我要回宴家。” 第202章 小捣蛋鬼 祁书言没耐心跟她耗,将她从车里拖出来,抱起,往电梯厅走,“你没资格离开我。” 宴妮不抱他,手垂着,像只坏掉的布偶娃娃,毫无生命力,死气沉沉。 “不快乐就忘掉。”祁书言单手就可以抱紧她,按了顶楼,“我有很多手段,让你忘记这些东西,重新爱上我。” 她情绪崩溃过后,很松弛,也很累,“随便吧。” 祁书言之前就为她叫了医生,因为她又被心理问题缠住了,今天的过呼吸就是证明。 宴妮很听话,没反抗也没闹,眼神空洞的坐在沙发里,医生问什么,她答什么,又像一堆没有生命的机械,冷冰冰的。 祁书言坐在她身边,翻着一本杂志,纸张被他捏烂了。 宴妮不肯吃晚饭,他就将她抱好,一点一点喂,她吃点就吐,胃酸反噬上来,痛的她脸色苍白。 祁书言将碗重重搁下,是真的生气了,头次对她说话语气这么冷,“我不管你是爱我恨我,宴妮,身体是你自己的,你怀着孩子,希望你考虑清楚你的健康问题,不然吃苦的是你,孩子也跟着你受罪。” 他语气重,说话也戳她心窝子,她眼眶红着,自己捧起碗吃。 吃完,话也不跟他讲,自己去洗澡洗漱,换上衣服睡觉。 她把次卧反锁了,还是被祁书言轻而易举打开,将她抱去了主卧。 “我们是闹脾气了,不是分手了,睡也得睡我身边。”祁书言将她抱进怀里,盖好被子,让她怎么也跑不了。 宴妮今天哭的多,眼睛很红,“我们早就结束了,八十四天前就结束了。” 他闭着眼,像是没听见,依旧将她抱的紧紧的,姿势又刚好,不会压着她和宝宝。 她不想让他抱,讨厌他的所有,挣扎半天也出不去,累了,放弃了。 今天很累,困意袭来,熟悉的环境和气息,让她渐渐深眠。 床头小夜灯亮着,卧室内很安静,能听到清浅均匀的呼吸声。 祁书言睁开眼,看到她的睡颜,睡的似乎并不好,眉头都皱着。 看来是真的讨厌他,不想和他睡。 他松开些怀抱,抬手,指尖轻轻的抚平她眉间褶皱。 “你就是仗着我爱你。”他靠近些,轻轻吻她额头,“肆无忌惮的伤害我,是不是知道我只有你,怎么也舍不得放下?” 她在梦里,却还是在避开他的吻,嘤咛着,将脸别开,不想让他亲。 祁书言失笑,不再闹她,闭上眼,感受着怀中的温香软玉,伴她入眠。 宴妮第二天睡醒就要远离祁书言,扯开他的手,自己下床洗漱,穿衣服。 为了宝宝她要好好生活,当祁书言不存在就好了。 他比她要快,穿着睡衣给她做早饭,煎蛋和热牛奶,她讨厌花生酱,他就在吐司上给她抹蓝莓酱。 宴妮全吃完了,坐在餐桌上发呆。 祁书言现在看起来有些凌乱,还没刮胡子,睡衣穿的随意,头发也潦草。 倒了杯温水递给她,又将钙片叶酸那些算好剂量,放到她面前。 宴妮吃了,全程跟他无交流。 她想去沙发里窝着看电视,全天全时候无视他,却被他一把抱起来,往衣帽间走。 “干嘛?”宴妮捶打他,讨厌他的触碰,“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祁书言反倒不说话,也不松手,将她抱到衣帽间的软凳上。 这里她许久未曾回来过,衣服换了一批又一批,现在初夏,裙子很多。 月牙白的长裙子被祁书言拿在手里,宴妮不肯穿,想躲,“我不穿这个,丑死了,你选的我不要穿。” 她要跑,被他抓回来,要轻不重的摁在软凳上,脱她的衣服。 宴妮里面是真空,或许是因为孕期,丰满了不少,会发胀。 祁书言心无旁骛,不关注其他,只给她穿裙子,穿好给她梳头发。 裙子,披肩,头发,鞋子,他一手包办,带着她出门去。 四辆越野跟着迈巴赫后面,宴妮不挨着他坐,挨着车窗,祁书言坐在另一边车窗, 两人之间隔着很远,心也有距离了。 车内气氛沉闷,司机自作主张,放了音乐想缓解气氛。 好巧不巧,刚好是宴妮唱的那首《the rose》,祁书言在她毕业晚会上录的。 少女声音清澈,唱腔稚嫩,唱不出爱意绵长苦涩,像刀,反而唱的简单,温柔,像春天的花朵,开在秋。 气氛更紧张了。 祁书言没和她说过一句话,注意力却都在她身上,看她望着窗外,忽视他,冷漠他。 她身体不好,昨天又被吓到,他带她去医院做了全面的检查。 “宝宝发育的很好。”医生指着彩超上的轮廓,脸上有笑,“你们看,脸蛋,小手小脚都能看清楚了。” 宴妮凑近去看,眼神软下来,指着一小团阴影,“这是什么呀,医生?” 医生拿笔点了点,耐心和她讲,“是宝宝的小脚丫,你看这里,是小手,在攥拳头呢,是个小捣蛋鬼。” “是诶。”宴妮水眸倏的亮了,忍不住笑意,“它老是踢我,可活跃了。” 昨天祁书言在身边,宝宝更闹腾。 “胎动频繁些是好事。”医生看着两人,明显是新手夫妻,一个什么也不懂,一个什么也不问、不说,就站在后面,但目光又时时刻刻关注着,生怕错过些什么,“但太频繁就要看医生,可能是宝宝缺氧。” 宴妮点头,摸了摸小腹,身上落着窗外阳光,很温柔,“知道了,我一定会照顾好宝宝的。” “准爸爸。”医生抬头,注视着站在宴妮身后的男人,眉目清俊,只是表情很淡然,会装,“孕妈妈营养有些跟不上,现在是胎儿发育很关键的时候,你让她吃的好一些,多吃蛋白质和叶酸还有维生素。” 祁书言视线从宴妮身上晃过,轻轻的点了点头,“她挑食,我尽量。” 宴妮皱眉,冲着肚子讲话,“乱讲,我才不挑食,是你只会做西餐,难吃死了。” 这下,医生也能看出来,两人之间在闹矛盾,怪不得,跟其他年轻夫妻不一样,妻子都是甜蜜的拉着丈夫分享。 这位混血妈妈,只自己看,不和丈夫交流分享,全程忽视他。 第203章 要见皎皎 从医院出来,宴妮也不管祁书言,自己往车边走,他提着维生素跟在后面。 等车开了一段距离,宴妮才发现,不是回顶楼别墅,而是去城郊的老别墅。 “我不想去那里。”宴妮终于肯看他,眸光清浅、语气很淡漠,“你送我回宴家,我回去养胎,祁书言,看到你我不安生。” 祁书言不想和她争执,侧目看过来,视线落在她眸底,没有光,也没有他,“我送你回去,还能再见到你吗?” 宴妮不说话了,跟他说也是白说,说不通,他从来不听她的意愿,一意孤行。 车内的氛围比之前还要压抑。 司机感受到越来越冷的气压,从他的右后方散发出来,愈发凌厉。 昨天两人就吵的厉害,宴小姐还扇了一巴掌,他从未见过gene先生那么伤心的样子,大概在那刻是觉得绝望。 两人走到现在,很不容易。 “gene先生。”司机出声,小心的提醒,“等会儿的弯道有些急,您护着点宴小姐。” 宴妮一听,往车门边缩,手抓紧了扶手,无声拒绝祁书言的靠近。 祁书言还是伸手护着她,面色冷沉,不温柔,却也没她那么冷漠。 到城郊别墅,宴妮不肯下车。 她想起被关在别墅的日子,就害怕这个地方,哪怕祁书言曾在这里和她求过婚,他们曾在这里温存过。 祁书言先下车,绕到她那侧打开车门抱她,习惯了她的脾气。 “我不要进去。”宴妮挣扎的厉害,又害怕自己真的掉下去,摔倒,扯着他的衣服,“你放开我,还想把我关进去是不是?!” “是。”他不理会她的挣扎,将她抱稳,往别墅里走,“永远把你关着,不然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听话。” 初夏,太阳暖和,宴妮却觉得浑身冰冷,心也是冷的。 院子里的白绣球,全都绽放,路过花房,她看到了里头还盛开的洋桔梗。 无刺玫瑰,现在看来像个笑话。 她应该跑去国外的,去大洋彼岸,躲到一处更不为人知的地方,让他永远也找不到。 “你欺负我,祁书言。”宴妮盯着他,恶狠狠的眼神,真是恨透了他,“从前你在我外婆面前怎么说的?现在你这样欺负我,我要和外婆说,我一定会离开你!” 起了风,客厅米白色的窗纱在阳光里飘,像柔软的梦境般美好。 祁书言脚步不停,将她抱上楼,“那我就让你离不开我,妮妮你早输给我了,别想着和我比手段。” 宴妮回了房间后就把自己锁起来了,祁书言是早有准备,什么尖锐的物品都没有,她不爱穿鞋,他就铺满地毯,各种有棱角的家具也都换了。 这是一座牢笼。 还是之前那个保姆,敲门来给她送饭,“宴小姐,午餐好了,我给您送上来了,您开开门。” 宴妮再怎么生气,恨他,不会委屈了肚子里的宝宝,她知道要吃饭,要多吸收些营养,她和宝宝才能都健康。 她拉开门,看着站在门口的保姆,慈眉善目的好脾气模样,“祁书言呢?” 保姆将餐食送进去,有滋补的汤水,闻着一股药膳味,宴妮想吐。 “先生在书房。”保姆将餐食放好,扶着宴妮坐下,给她拿来垫好汤碗,“我来伺候您吃饭,现在月份大了,不那么害喜了吧?” 她不动筷,也不喝汤,冷着脸,“跟祁书言说,我要见皎皎。” 保姆表情有些为难,叹了口气,不知道两人到底闹了什么矛盾,又是消失,又是吵架的,“先生说,宴小姐不好好吃饭,谁也不能见。” 宴妮气的摔了汤碗,碗没碎,地毯脏了一大片,“他凭什么关着我,凭什么不让我见朋友,祁书言他到底凭什么?!” 发完火,宣泄完,宴妮呼吸不稳,扶着肚子就要站起来往外走,被保姆拉住。 “宴小姐,您别动了胎气。”保姆无奈,耐心安抚着她,“先生说的话不会轻易变的,您先好好吃饭吧,身体是自己的,听话些,先生那么宠您,到时候要见谁不行?” 宴妮在气头上,听不进去,但刚刚太激动现在肚子有些不舒服。 她皱着眉头,忍不住落泪,模样伤心极了,“他就是要关着我,把我关成一个废物,没有他活不了的废物。” 保姆喂她吃饭,拿纸巾擦她眼泪,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 “对不起阿姨,我不该对你发脾气。”宴妮不肯吃,偏过头,现在更想吐,“你不用管我了,也不用收拾,先出去吧,我想自己待着。” 保姆不敢惹她生气,收了地上的汤碗,退出房间。 刚准备关门,看到门边站着的男人,恭恭敬敬的请礼,“先生,宴小姐胃口还是不好。” 祁书言没说话,面色冷沉,借着那条门缝往里头看。 刚刚她说的,他全都听见了。 既然她想知道凭什么,那他就给她个理由。 祁书言在门外站了许久,看她边哭边吃饭的时候,才转身,回了书房。 宴妮整天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她的手机又被祁书言收走了,不准她跟外界联系,更不准她求救。 一点不给她自由。 傍晚,晚霞烂漫。 门锁传来响动,宴妮反锁住的门被轻而易举的打开,男人穿家居服,还是那副温润模样,矜贵优雅。 仿佛是那个从前捧着她,宠着她,什么事情都由着她的祁书言。 “你连这点自由都不给我?”宴妮只剩憎恨,抓起枕头扔过去,“我锁门你也要撬开,祁书言,你到底把我当什么,我连有个自己的空间都不配吗?” 她还在气头上,情绪激动,三两句话就眼泪成片。 祁书言走进去,将地上的枕头捡起来,吩咐身后的人,“把地上收拾干净,床单被套全换。” 佣人们点头,拿着打扫工具走进房间,除了打扫不敢多看,不敢多做。 宴妮看着他走近,往墙边躲。 祁书言长臂一伸,轻而易举将她拉过来,抱稳,往楼下走。 第204章 两口子吵架 “你干什么?”她挣扎,挣不开就咬他,咬他的脖子,像头凶恶的小兽,“我真的恨死你了,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祁书言任她咬,再疼也不肯松手,将她抱出别墅,“你不是要自由吗,晚霞很漂亮,我抱你出去,你可以在院子里玩。” 她不稀罕那个小院子,跟关着她也没有区别,“我要回家,我要见皎皎,祁书言你放我走。” 晚霞真的很美,挂在天地之间,像燃烧的烈焰,将所有都吞噬为灰烬。 美到惨烈。 “你不听话,就永远都不可能。”祁书言将她放在躺椅上,那了条丝绸的披肩,搭在她肚子上,还是没忍住轻轻抚摸,“不要总想着离开我,妮妮,等你离不开我的时候,就自由了。” 宴妮脸上还有泪痕,眸底落着晚霞,在水色里,成为一片火海。 “如果我早知道你的真面目,我绝对不会爱上你。”她镇定下来,一种无爱无恨的平静,更让人绝望,“祁书言,我真后悔,遇见你,爱上你,我后悔死了。” 祁书言蹲在她身边,就穿着布料轻软的家居服,看起来还是那么柔和,像四月天里,抽芽的松竹,清润,又有风骨。 “没关系妮妮,只要你在我身边,你怎么想我、恨我都没关系。”他深深凝视她,轻柔的擦拭她泪滴,语气里,带着执念,“说了永远陪着我,是承诺,不能不作数。” 承诺变成了牢笼。 她不想在跟他多说,别开脸,也不让他触碰,满脸的厌恶。 忽然,有什么毛茸茸软乎乎的东西,蹭了蹭她的手背,像是在撒娇。 “喵……” 宴妮低头,看到那只小狸花。 她眼底终于有了丝暖意,揉着它的脑袋,像是自言自语,“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偷偷跟着我们上车的?” 小狸花很亲她,不停的蹭。 下属走过来,将小猫的零食递给宴妮,像是不经意的开口,“gene先生看宴小姐喜欢,特地差人回皖城接来的,两辆车护送,矜贵程度比leo先生还高,又安排洗了澡驱了虫打疫苗,现在干干净净的。” 宴妮接过零食,没说话,拿出块小饼干来喂小狸花。 小狸花平时吃的也潦草,第一次见猫猫的零食,很新奇,也很馋。 “贪吃。”宴妮看它的样子,没忍住笑,又摸摸它的脑袋,“谢谢你肯陪我。” 祁书言趁着她现在松软的劲,小心的将耳朵贴在她肚子上听动静,宝宝对他的靠近似乎格外敏感,又踢了一脚。 踢在他耳廓,很明显。 宴妮也反应过来了,看着这一幕,心底有些无奈,他是孩子的父亲,她没有他那么狠的心,真让他半点都不能碰。 孕育这个生命时,他们真的很相爱,她没给自己留退路,不遗余力的爱他。 只是,现在全都覆水难收。 晚上吃饭宴妮没闹,她还是担心宝宝,决定让自己尽量少生气。 吃完饭,祁书言将她抱起来,两人坐在沙发里,看喜剧电影。 佣人们和下属都识趣的退下,不打扰两人的独处时光。 虽然这独处时光,看起来并不甜蜜。 小狸花窝在茶几上,懒懒的晃着尾巴,舔舔爪子,很惬意的模样。 宴妮被祁书言抱着,很别扭,觉得他身上太烫,烫的她不舒服。 “我自己坐。”她想出去,却发现没有办法,左动右动,男人就是不松手,“你身上好烫,宝宝说它不舒服。” 很荒诞的理由。 祁书言不信,但还是松开了些,“不挨那么紧,就不烫。” 宴妮不肯,蹭来蹭去,但这个姿势她被他完全掌控着,出不去。 蹭着,莫名觉得他气息更烫了。 屁股底下有什么东西,她很突兀的感受到烫度,有些熟悉。 他们之间几月未曾有过,他禁欲,她孕期,几乎可以一触即燃。 宴妮想起他问过医生,说四个月之后可以,但要小心着。 不敢动了,老老实实。 “想到什么,不动了?”祁书言的气息很重,呼吸洒在她耳廓,掌心也热,贴上她后颈轻轻的抚摸。 宴妮被烫的哆嗦,下意识的想躲,被他逮到,深深吻住。 她还想挣扎,这次是彻底被他抱紧了,不允许她逃。 主导权在祁书言手中,绵软的吻,完完全全的掌控她,诱哄她。 身体反应是诚实的,她熟悉他带来的感觉,软在他怀里。 咬紧的齿关也被他撬开,细细的亲吻,舌尖相抵,轻吮,宴妮呼吸凌乱,在他怀中颤栗。 祁书言太了解她的弱点,后颈,脊背,每一处都足以让她软烂成泥。 她感觉太明显了,他亦是。 身体的思念,没办法骗人。 被他放开时,宴妮还没缓过来,眼里有水光,呆楞的看着他。 祁书言擦掉她唇角的津液,将她抱起来往楼上走。 “你干嘛?”她有些紧张,但气息还没稳下来,声音很软。 他倒是看起来风轻云淡没什么变化,只是肌肉绷的很硬,在克制,“洗澡。” 宴妮知道,祁书言求和的方式肯定会有很多种,但没想到他会选最直接的,伺候她洗澡。 她不肯,拿浴巾将自己捂严实,“你出去,我自己洗。” “你自己洗我不放心,摔倒怎么办?”祁书言三两下将她抓住,扒掉浴巾,抱进浴缸里,“妮妮身上我哪没见过,刚刚吻的舒心了,现在又不肯认账了?” 宴妮脸红,孕激素影响她感觉会更明显,小裤都沾湿了,刚刚被他脱掉的时候,能明显看到,他脖子上的青筋都出来了。 很吓人。 无论她怎么恨祁书言,咒骂他,他好像都不在意,照样能和她亲昵。 男人的劣根,性。 果然洗着洗着,就不太正常了,祁书言将她身上的泡泡冲干净后,就圈着她吻,嘴唇,下巴,脖颈,到处是他的印迹。 “妮妮想我吗?”他声音嘶哑,又低又沉,在蛊惑她,“很想对不对,想的湿漉漉的。” 宴妮要被他折磨疯了,身上软的没力气,趴在浴缸边喘气。 疯狗,她怀着孕都不放过。 第205章 两口子打架 祁书言指腹有些粗粝,磨着她,让她忍不住抓紧浴缸边缘怕自己滑进去,逃又逃不开,她只能求饶,“祁书言,别弄我,难受……” 他家居服上都是水渍,气息让人,咬着她的耳垂,“妮妮有多难受?” 每次都逼她,折磨她,让她非得求着他要不可。 他咬的时候,证明也忍到极限了。 宴妮不肯认输,也咬他,狠狠的报复,“别以为在这种事情上让我高兴了,我就不恨你了,这只是我的正常生理反应,我可以对你有,也可以对别……” 她话没能说完,卡在喉咙里,只觉得全身的软肉都绷紧,感官在被他所带来的感觉湮没。 咬着牙,才能不哼出来。 宴妮彻底没力气了,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太久没有过,这次让她有种直冲云霄的感觉。 又快,又强烈。 祁书言的指腹亮晶晶的,忍耐着,低头吻她,狠狠的吻。 洗完澡,宴妮又被抱出去,她还软着,回不过神来,身上漫着沐浴露的软香。 刚想放松一下,男人再次贴上来,呼吸烫的她忍不住发抖。 这次……竟然用唇。 “阿言,不要……”称呼叫软了,她是真的在求饶,“你别闹了,我错了。” 可在祁书言耳中听着,是她觉得还不够,想继续,“妮妮,我哪次伺候的你不舒服,哪次不是顺着你的意思做,费尽心思的迎合你,让你感觉最好,你跟我说什么,说你恨我。” 宴妮的声音软绵绵的,哼哼唧唧,“这不能混为一谈,根本不是一码子事情。” “恨不恨我?”祁书言吮着,声音哑的厉害,比她更难受,“妮妮想清楚再说,现在恨不恨我?” “恨你。”她忍不住哭,指甲都嵌进他发丝里,觉得他真的是疯了,竟然用这种方式让她服软,“恨死你了祁书言。” 恨他,就要接受惩罚。 宴妮哭的泪眼模糊,又忍不住哼,委屈巴巴的,又被他伺候的舒心。 终于结束,她仰着脖颈喘气,身上都是层薄汗,浓烈的冷冽玫瑰香。 祁书言起身,吻她。 他忍得很辛苦,可现在不能动她。 吻够了,憋到顶了,他握住宴妮的手碰了一下,然后狼狈的奔向浴室。 等他出来,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窝在被子里,圆鼓鼓的一团。 祁书言目光温软,拿丝绸的帕子用温水沾湿,细心的给她擦拭。 每一处都仔仔细细的擦干净。 擦完才给她穿上睡裙,重新放回被窝里。 宴妮没醒,是真的很累。 祁书言在她身旁躺下,胸膛贴着她的脊背,是心与心之间,最近的距离。 “宝宝,不准真的恨我。” 宴妮半夜猛然惊醒,小腿肚传来的抽痛,让她瞬间痛呼出声,忍不住落泪。 “都怪你祁书言,非要弄我。”她痛的眼泪直流,手死死抓着他大臂上的肌肉,“害我又抽筋了,我好痛!” 祁书言从她动弹的那刻就醒了,但没有办法帮她,只能抱着她等抽筋缓过去。 “怪我怪我,让妮妮受苦了。”他心疼的哄着,将她眼泪都吻干净,“以后我们多吃钙片,多晒太阳就不会抽筋了。” 宴妮疼的额头都在冒冷汗,不停的哭,不停的诉说委屈,“你欺负我,你就知道欺负我,明明知道我那么爱你还欺负我。” 祁书言哄都来不及,哪还敢欺负她,看她小腿肌肉平复下来了,极轻的帮她揉着,“再也不欺负妮妮了,别哭了宝宝。” “祁书言,我不要和你在一起,我要回家,我要和外婆告状,我怀孕那么辛苦你都要欺负我。”她实在受不了这疼痛了,在他身边会变得更娇气,依赖他,哭的也大声,“我想爸爸妈妈,想外婆,祁书言我想家了,你让我回家好不好?” 她哭的像是要喘不过气来,往他怀里钻,咬他,把眼泪都蹭他睡衣上。 “明天我带你回家。”祁书言心软,揉她小腿的力道更轻了,缓缓地抚慰她,“妮妮别哭了好不好,心都要被你哭碎了,慢点呼吸,不着急。” 他本来想着等她情绪稳定些再带她回一趟宴家,看来又只能提前了。 宴妮听清了他说的话,渐渐放松下来,手揪着他的衣角,哭累了,就睡了。 祁书言还在哄,想让她睡的好一些,因为明天,她可能会闹的更厉害。 “喵。” 小狸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偷溜进来的,以祁书言的洁癖程度,不可能让它进卧室。 它跳上床,蹭宴妮的手。 宴妮被它弄的很痒,捂着肚子转身,低喃,“别烦我,祁书言……” 等她睁开眼,身边无人。 已经很晚了,她昨晚太累,半夜又抽筋,睡醒也疲惫,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小腿还痛着,她不想动,但宝宝要吃饭,她只能下床去洗漱。 小狸花跟着她,挨着她的脚蹭。 刚收拾完,祁书言就走进来,轻而易举将她抱起,往外走。 “我能走。”宴妮攥紧拳头,砸在他身上,新账旧账一起生气,“放我下来,不要惹的我一大早就不开心。” 祁书言不放,反而抱的更紧,怕她闹着闹着摔下去,“你昨晚抽筋哭的那么厉害,今天不怕痛了?” 宴妮想起昨晚,耳尖泛红,他真的是什么手段都用上了,卑鄙的老狐狸。 她小腿确实还在痛,他要抱便抱,反正难受的不是她,不闹了。 祁书言给她做了早饭,吃完守着她吃维生素,她像个玩偶娃娃,捏一下动一下,被他抱来抱去,左右摆弄。 去衣帽间时,宴妮眼睛亮起来,眉目也生动,看着他,“你昨晚答应的带我回家,现在回去吗?” 祁书言点头,给她选衣服。 宴妮现在很少穿红色,以前她穿的鲜艳性感又张扬,可跟他在一起后,多穿素色,再无以前的浓墨重彩。 他为她选了件红色的裙子,她皮肤白红色将她衬的胜雪,明艳动人。 白色丝绸的披肩,水一样,她肩头挂不住,虚虚的搭着,要掉不掉的暧昧。 第206章 又吵架了 他穿的就简单些,白衬衫,黑西裤,清风霁月般柔和。 下属拿着文件袋,跟他们一起上车。 宴妮很开心,趴在车窗上想,她就赖在宴家了,祁书言拿她也没办法。 可很快她就发现,路线不对,这不是回宴家的路线。 “你要带我去哪?”宴妮警觉起来,冷眼看着男人,语气戒备,“又要找个地方把我关起来?” 祁书言伸手过来,理她绸缎一样的墨发,缠着他指尖,越缠越乱,“我给你个理由。” “什么理由?”宴妮听不懂,躲开他的触碰,发丝却缠的更紧,与他密不可分。 他不回答,小心的,解开那个结,怕弄疼她。 车停,宴妮看到了窗外的建筑。 手上的戒指闪着光,仿佛在灼烧她,整颗心滚烫,刺痛。 “你要做到这种地步吗?”宴妮不敢置信,蜷紧指骨,注视着男人风轻云淡的面容,“祁书言,你这么关着我,还指望我会嫁给你吗?” 祁书言握住她的手,揉开,看到她软肉上都是森白的指甲印,“不用你同意,妮妮,我说过的,别和我比手段。” 他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 “你在我们登记的前一天离开。”他又用力的握住那只手,阔开,不懂她拒绝的十指紧扣,“这是你该偿还给我的。” 迈巴赫里,落针可闻,还有宴妮缓慢而沉重的呼吸。 “偿还?”她声音有些抖,惨淡一笑,“你是怎么有脸跟我说偿还的?祁书言,你把我像宠物一样关着,逼着我爱你,习惯你,离不开你,现在又要逼着我结婚是吗?” 她身体也在发抖,气到眼眶都泛红。 “我是人,不是真的是你的宠物,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她捏紧他的手,指甲嵌进他皮肤里,狠狠的报复,“我不会嫁给你这种人,不会嫁给一个囚禁我的变态!” 司机和下属先下了车,再留在车里,保不齐会出什么事情。 两人走到后面跟着的越野车旁,点烟,都忍不住摇头叹气。 车里更寂静,祁书言在这寂静里,很柔和,他想,大概是她伤人的话听太多了,他已经不在乎了。 可心还是会痛,痛到想把她揉碎,揉进血肉中,也狠狠的报复她。 “你答应过嫁给我的,妮妮。”他伸手,捧起她侧脸,那么柔和的曲线,绝美,漂亮的让人根本再看不下其他人,“你说,你宴妮,愿意嫁给我,你说,你爱我。” 冬天的种子。 三月的蝴蝶。 无刺的玫瑰。 处处都是他爱她的证据。 宴妮无可自拔过,陷进去就出不来,所以爱的那般毫无退路。 可爱的越深,等谎言被揭穿那天,她就伤的越深,遍体鳞伤。 她挥开他的手,忍着要夺眶而出的眼泪,让自己尽可能看起来冷漠些,“那是我识人不清,不知道你的真面目,祁书言,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让我这么痛苦?” “我没有让妮妮快乐过吗?”他压过来,想拥她入怀,那么渴望,得到她哪怕一点点的爱,现在他只奢望一点点,“你那么多次扑进我怀里,黏着我,抱着我,找外婆帮我得时候,我们一起看孔明灯许愿的时候,哪怕是在床上如胶似漆的时候,你真的没有快乐过吗?” 他的气息很轻,怕呼吸重了,心就又碎掉,她弄坏了不肯缝补,他也没能力拼凑起来。 那就都烂掉吧。 “别说了!”宴妮只想逃,挣着他扣住她指骨的手,“那都是你在骗我,你装成别人骗我,祁书言,你让我觉得我付出的爱,全部变成了泡影,什么也没有了。” 他还是强硬的将她抱进怀里,要她感受他,明明都是她熟悉的,喜欢的,他照着她的喜好,打造出的自己,“可是我不就在这里吗,没有变成泡影,你还可以……” “我不爱你了祁书言。”宴妮打断他,摸着脖子上那只蝴蝶,“这里头有追踪器,对吗,你早就开始监视我,一直都派人跟踪我,你凭什么觉得你这样做是爱,又凭什么觉得,我会爱上你这样的人?” 她还是忍不住,眼泪落下,再伤人的话也要说出口,“祁书言,你很怪,你没得到过爱,为什么要让我被困在你畸形的爱里,你真的看不出来吗,我很痛苦,我真的好痛苦,阿言,你让我走吧。” 逃不出,这是个循环。 祁书言承认,他确实不懂爱,他名义上的父亲,是个烂人,囚禁着他的母亲。 他被这畸形的关系影响着,爱也变得畸形,所以他不懂爱,想让她,耐心的教一教他。 她说,她会学会,再教给他。 但是现在,她不想教了。 她彻底的不要他了。 “妮妮……”他压下喉间的哽咽,轻轻呢喃她的名字,那样心痛的眼神,眸光暗淡晦涩,连嘴唇都在发颤,“我们,是错误的吗?” 他追逐这么久,所做的一切,都是错误的吗? 爱而不得,钟其他一生,他没被爱过,又该如何爱人? 他唯一的光,那么的有穿透力,将他心脏灼痛,刺烂,终是将他所有的肮脏不堪都照的敞亮。 “错误的。”宴妮红着眼眶,不是爱人的对视,是诀别,“我们一开始就是错误的,祁书言,我是要嫁给祁嘉寒的,我应该嫁给他的。” 祁书言觉得,他的那束光熄灭了,世界灰败,他回到了挪威漫长的冬天。 漆黑的绝境。 “所以你选择他是吗?”他的眼神也灰败,有笑,又那么绝望,“你当时想跟他走,是后悔了,想嫁给他是吗?” 宴妮看着他,不承认,不否认。 如果你足够爱一个人,一定知道伤害他最致命的方法,因为他曾毫无保留的敞开,告诉你往哪里扎,他会痛的要死掉。 她知道,“是,我后悔了。” 祁书言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变为疯狂,圈锢着她,大掌扣住她纤细得脖颈,用了七八分力气,掐紧,“宴妮,你心真狠,到底是什么做的?” 第207章 终于结婚了 她仰着头,平静的闭上眼。 “是不是想我死?”他语气森寒,冷冷的质问,凌厉可怖,“是不是真的让我死了你就开心了,你怎么这么狠心,我爱你爱到要死,你就看着我死。” 呼吸太乱了,他感觉脑袋里甚至空白一瞬,只想,都烂掉吧。 杀了她,他也不活。 “宴妮,你不肯救我。” 他病入膏肓,信仰崩塌,爱情破碎,踽踽独行二十余年,一无所有。 真就,一无所有。 可他算不上什么好人,他手段那么多,逼也要逼她来身边,孩子有了,一纸婚约,从此她永远都是他的人。 祁书言放开她,全身仿佛都松了气劲,看起来冷寂,颓丧。 他打开车门下车,绕到宴妮那头,要抱她下来。 “我不要。”宴妮挣扎,又不敢动作幅度太大,怕伤到宝宝,“祁书言,你才是想让我死,逼我结婚,你是要逼死我!” 祁书言面上生寒,看准时机将她从车里拖出来,“你说你恨我,我怎么能如你的愿,想嫁给祁嘉寒,宴妮我告诉你,最快也得等下辈子,这辈子我死了也要拉上你。” 今天是晴,暖融融的夏天,只是还不够热烈,在起微风。 也许是风太温柔,又或者是阳光太刺眼,宴妮的眼眶很痛,要落下泪来。 心彻底死掉。 她抬手,狠狠一巴掌扇过去,眼里,心里,满是对他的憎恶。 “那你现在就让我死。”她嗓音发颤,热泪盈眶,就那么凝视他,“我不想我以后的生活,是生不如死。” 祁书言笑了,如鬼魅,那么冷的笑,让她背脊生寒。 “没事,妮妮,生不如死我也陪着你。”他抱起她,坚定的往台阶上走,“这辈子你注定是我的妻,逃不掉的。” 早在之前,他就把所有的文件准备好了,包括宴妮的户口本。 她是单独的户口,之前已经拿出来了,真的想和他结婚的。 只是没想到,会变成如今的局面。 宴妮那一巴掌不轻,拍照时,下属拿来冰袋,让祁书言冰敷。 宴妮就坐在他身边,呆滞,面无表情,他抓过她的手,将冰袋放在她掌心,握紧,按在他脸上。 冷意,让她回了神。 看着他,毫无波澜的眼神,再不是那只生动雀跃的蝴蝶。 祁书言空出一只手,理她鬓边凌乱的碎发,还是哄着她,“开心点妮妮,今天很值得纪念,我们是夫妻了。” 宴妮笑不出来。 拍照的老师很有耐心,指导着动作,告诉两人怎么笑上镜,看哪里眼中有光。 最后,两人都没笑。 祁书言将笑意藏在眼底,像是种偷来的幸福,只有他在悄悄的满足。 “得亏是你们俩长相出众,拍出来很有夫妻相。”照相师把照片拿给两人挑选,开着玩笑,“拍国际大片呢,都板着脸,你们不像是来领证的,倒像是来吵架的。” 祁书言选了一张,让宴妮也选一张,她兴致蔫蔫,随便选了张。 “你到时候可别后悔,这张照片可是要入系统的,到时候工作人员都知道你有张臭脸了。”祁书言看着她选的那张照片,其实两人表情都很臭,但莫名的和谐。 有点酷,很般配。 他这样想。 宴妮情绪崩塌过后,很容易疲累,她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大吵一架把心都戳烂以后,祁书言为什么还可以装作相安无事的样子。 大概,他真的很会装吧。 祁书言侧目看她,看到她眼里的疲惫,嘴角撑起笑,“马上就会结束的,妮妮。” 他不装,跟她一样生气,他们之间就没有可能了,永远不会和好。 因为宴妮不会选择他,只会放弃他。 他该哄着她,担当起男人的责任,其实更多的,还是怕自己任性后,得不到他想要的,反而离她越来越远。 流程很简单,钢印落下,他们的余生,宿命,便彻底的捆绑。 他们成为了彼此的归宿。 六月,初夏。 宴妮成了祁书言的妻子。 她心里没什么感觉,不开心,不悲伤,出奇的平静。 阳光很暖,风温柔。 她像是知道自己无能为力,拯救不了自己,便任由自己往深渊坠落。 祁书言爱她,爱如深渊。 其他人见两人出来,不吵不闹,全都安下心来了。 今天这婚还是没结成,gene先生指不定会怎么发疯,估计得把所有人都折磨透。 还好,两人还是结婚了。 宴妮全程沉默,到宴家,自己开门下车,也不等祁书言。 他跟上去,将她披肩理好,拉住她的手,牵紧,跟她并肩往里走。 沈依澜在家,看到宴妮的第一眼,目露震惊,简直可以用惊吓来形容。 她快三个月不见的女儿,挺着孕肚,就站在她面前。 “妮妮?”沈依澜还没缓过来,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险些站不住,“你之前离开……怎么现在又?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宴妮一见到沈依澜,再也忍不住,所有委屈痛苦,都变为泪水,决了堤。 “妈妈……” 她想说什么,被祁书言打断。 “伯母,我和妮妮已经结婚了。” 宴妮哭的更厉害了,不知道该如何说起,总觉得,她和祁书言之间只能这样了,再也回不去从前,却还是要硬生生的捆绑在一起。 “结婚了?”沈依澜看向男人,再简单的穿着,也能穿出矜贵优雅,“妮妮怀孕几个月了?” 两人闹矛盾前也说要结婚,结果,宴妮后面又突然说分手了。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她不得而知,问自己的女儿,又什么也问不出来。 “二十周,应该是个女孩。”祁书言走过去,想去牵宴妮,被她避开。 她抱着沈依澜不肯松手,是真的想家,想爸爸妈妈,还想外婆。 祁书言现在在她心里已经坏透了,可她又不敢多说,这男人敢威胁她,就敢真的那么做。 他的面具之下,是凶残的杀戮者。 她不敢赌,也不能赌。 没人可以救她了。 “抱歉伯母,是我的失误让妮妮这么小就做了母亲,她还没准备好,前段时间很茫然,所以在和我闹脾气。”祁书言面对长辈游刃有余,目光却是落在宴妮的背影上,温柔、缱绻,“她现在情绪敏感,容易哭,您多哄哄她。” 第208章 有点腻歪 他所言,处处为她着想。 长辈听了都会喜欢。 宴妮的心却是冷的,刚刚还在逼她,现在又装作凡事都以她第一的模样。 可笑。 沈依澜扶着宴妮在沙发里坐下,目光多少还是有些责怪,“你们俩,这么大的事情,谁也不跟我们说,把我们蒙在鼓里这么久,现在来先斩后奏?” 祁书言斟茶,递过去,态度虔诚恭敬,“一切都是我的错,让她不开心了,伯母想怎么责怪罚我都可以,只是您先哄哄她,她哭着我心疼。” 木已成舟,事情都成定局了,责怪处罚又有什么用。 沈依澜叹了口气,接过他递来的茶水,放下,心疼着怀里的女儿,“妮妮这是受多大委屈了,怎么不和妈妈讲,别哭,妈妈也心疼,我们妮妮从小到大的是宠着,什么时候这么哭过?” 这是对祁书言讲的,宴妮永远是宴家的大小姐,有宴家护着。 祁书言自然受着,目光落在小女人红红的眼眶上,心也跟着揪起来,“我哄她她不听,哭着说想您,要回来看看。” 沈依澜哄了半天,宴妮才平复下来,哭的一抽一抽的,嗓子也哑了。 祁书言给她倒了温水,递过去。 沈依澜喂她喝,看她抱着杯子,又是乖乖的样子。 祁书言很想将她抱过来,亲自哄,亲自喂,吻干她的眼泪,可在他怀里,她不会这么听话。 又要和他歇斯底里的争吵,往他心上捅刀子,怎么痛,怎么捅。 宴秋盛也回来了,看着宝贝女儿的孕肚,气的差点晕过去。 “我把女儿交给你,你干的什么混账事?”宴秋盛指着祁书言的鼻子骂,在气头上,完全不顾及礼节气度,“她才二十二岁,自己都是个孩子,你让她当妈妈?” 祁书言知道带她回来,肯定会生事端的,这件事情也确实是他的错。 他受着。 “对不起伯父,是我让妮妮受苦了。”他态度很诚恳,在她离开的日子,真的认真的思索过,该不该让她这么小就承担这些。 不该的,她应该快乐恣意的活一辈子,不该做谁的母亲,该做那只野蝴蝶,做不可一世的宴妮。 他知道,关着她是错的,可他没办法,他无法克制自己掌控她的欲望。 怕蝴蝶飞走,宁愿捏碎在掌心。 “你也知道让她受苦。”宴秋盛气不打一处来,真想把这男人揍一顿出气,“你看她哭成什么样子,这就是你当初说的要对她好吗?” 往日,宴妮肯定已经开始维护他了,宝贝的紧,今天倒是没动静。 “任伯父责罚。”祁书言起身,向着宴秋盛深深鞠躬,“我很爱妮妮,看她难受我比谁都心痛,也确实是我的任性,让她怀上孩子,我有错。” 他一生,只肯为宴妮低头。 现在又为了她,对她父母低头。 宴妮没哭了,只眼睛还红着,看他被骂心里也没觉得多痛快。 “好了。”沈依澜出声,打破这剑拔弩张的氛围,“书言和妮妮结婚了,现在孩子都五个月了,我们也没办法,等着抱外孙女吧。” 宴秋盛叹了口气,走过去,坐在母女俩旁边,祁书言斟茶,照顾的很周到。 “孩子生下来,跟妮妮姓。”祁书言目光柔软,望着宴妮,在笑,“叫念卿,小名念念。” 宴妮怔愣了片刻,她也想过,如果是女孩,小名就叫念念。 念卿,念卿,念念不忘卿。 什么意思,昭然若揭。 所有不了解祁书言性子的人,都会察觉到他对宴妮的爱,真诚,炽热,又润物无声般柔和。 会觉得他好,是个不可多得的伴侣。 只有宴妮,知道他的另一面。 疯狂、偏执、令人窒息的占有欲,爱的越深,执念越深。 要她生死都由不得自己。 这样的爱,很可怕。 午饭在宴家吃,宴妮今天情绪太差,吃不下,连沈依澜让保姆特地炖的鸡汤也不想喝。 一有亲近的人在身边,她大小姐的性子就出来了,骄纵。 祁书言坐到她身边,哄着她,她才喝了点,下午肯定是要找零食吃的。 吩咐人去老铺子里定糕点,和她喜欢的糖水,先备着。 宴家夫妇看着两人,也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看不透两人到底是处于怎么样得一个状态。 反正看相处,不像新婚燕尔。 宴妮表现的太淡,没有几分开心,但也没表现出不开心,听他的话,像只乖巧的布偶娃娃。 祁书言有了身份,感觉也不一样了,从前是照顾小姑娘,现在是照顾老婆。 更细致,温柔。 宴妮要午睡,坐在庄园的秋千上犯困,脑袋一晃一晃的,祁书言在她身边守着,弯腰将她轻轻松松抱起来。 她扯着他的衣服,有些迷糊,“在我家里,我不和你吵,祁书言我的底线是我的家人,你敢动他们,我动你的孩子。” 可能是真的恨了,厌恶了,现在意识不清的时候都在对他说狠话。 孩子都说出来要挟了。 祁书言沉默,抱紧她,往别墅里走,身后初夏的暖阳,他感受不到半分温度。 沈依澜和宴秋盛看着两人,觉得还是甜蜜的,至少能看出来,祁书言对他们女儿,是真的一片真心。 “宴妮。”祁书言在踏进别墅的那刻,念她,半张脸隐在昏暗里,“你是我的没权利这么做,伤害你自己或者孩子,我会让你真的生不如死。” 她看起来很乖,脑袋挨在他怀里,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祁书言陪着她,看她睡熟了,伸手抚摸她的肚子,宝宝发育的很健康。 小家伙真的很喜欢他,又在踢。 他弯腰,拿指尖轻戳那鼓起的地方,小声的和宝宝说话,“你老实些,妈妈娇气,别让她总哭,要乖乖的念念。” 指尖之下,又细微的动了动。 祁书言印了个吻在宴妮肚皮上,心都被暖意填满,他在偷偷的窃喜。 妮妮终于成为了他的妻子。 他又小心捏她的软肉,亲脸蛋,掌心,宝贝的不行,怎么看,怎么亲昵都不够。 第209章 老婆心疼我了 只有睡着的时候才这么乖,醒着又要和他闹,伤他的心。 “老婆,软乎乎的,终于长肉了。”他贴着她颈窝,嗅她身上的香味,玫瑰里混着奶香,怎么可以这么好闻,“能不能像以前一样,黏着我,只看得见我,老婆,像以前一样爱我好不好?” 可能是他气息太烫,弄的她有些痒,伸手拍过来,又是一巴掌。 挠痒痒似的。 祁书言抓住,咬她虎口。 “老婆香香的。” 旁边的手机震动起来,祁书言怕吵到熟睡的人,放开她,起身去阳台接电话。 宴妮醒来身边没人,她记得是祁书言抱她回来的,睡的太沉,她现在有种无力感。 她下床,光着脚往外走,走到楼梯边时,脚步却顿住,望着楼下。 “婚礼等妮妮生产完,恢复好,在挪威举办。”是祁书言的声音,透着股慵懒,隐隐能听出兴奋,“她现在情绪不算稳定,我得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宴妮缓慢的,扶着楼梯往下走。 祁书言听见声音,看向她,起身朝着她走去。 她还未走下楼,便又被他抱起来。 “不穿鞋的坏习惯是不是改不掉?”他将她抱进沙发里,小心的放好,给她倒安神的花茶,“饿没饿,给你买了糕点。” 体贴备至的照顾,不是这样的,祁书言日常对她确实是这样。 除了关着她、不给她自由,闹矛盾的时候威胁她,说狠话。 宴妮摇头,脑袋还有些晕。 “我在和伯父伯母说,来年春天,我们在挪威办婚礼。”他将花茶递到她嘴边,喂她喝,想看她乖乖的样子,“到时候念念也出生了,一起见证爸爸妈妈的婚礼。” 宴妮嗓子干涩,捧着杯子喝,不打算搭理他,那些都还太遥远,她不考虑。 现在,是照顾好念念,等她平平安安出生,可是生孩子好像很疼,她又有些害怕。 结婚、怀孕,事情太重大,沈依澜打电话回去和沈老夫人说了。 电话又打到了祁书言手机上,盘问、审问,他挨了骂,脸上却在笑。 “是,外婆,我肯定疼妮妮的。” 他改口叫外婆了,沈老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证都领了孩子也都有了,宴妮喜欢他,他们也插不了手了。 晚上,两人在宴家住下。 祁书言睡宴妮房间,她晚上又骄纵着挑食,不吃饭,他在房间陪着她看了会儿电视,起身去楼下给她弄点宵夜。 宴妮看到了他的手机,就那么放在床头柜上,进来一条信息,屏幕瞬间亮起来。 壁纸是他们。 在半山腰上,身后是星河,繁灯千盏的夜幕。 她那时刚好转头,眼底还有未消散的笑,看起来亮晶晶的。 他看着她也在笑,很淡,很温柔。 祁书言的密码,很好猜,宴妮试了自己的生日,不对。 又试了,对了。 宴妮看到了那条微信。 【gene先生,事情都吩咐下去了,rong明天会带着宋皎皎回国。】 祁书言开门进来,宴妮刚好在看着那条消息发呆,听见声音,抬头望着他。 “皎皎明天回来吗?”她下床,眼里有细碎的光亮,像是眼泪,“你让我见她好不好,祁书言,我很想她。” 宴妮不知道,宋家那么大的变故,她不在的这些时间,宋皎皎都经历了什么。 祁书言牵着她,坐进小沙发里,将小盘意面放她面前,“你听话,乖乖吃饭不闹脾气,我就让你见。” 又是这样的话,宴妮有瞬间的厌恶,但还是顺从着他,“好,你让我见皎皎,常回宴家,我肯听话的。” 他大掌落在她发顶,揉了揉她的脑袋,“妮妮,乖乖的待在我身边,我什么都肯给你。” 她低头吃面,不说话。 其实,她要想,他怎么会不让她见,早就跟戎铮说过了把人带回来,只是宋皎皎前几天发烧,耽误了。 他们吵得也厉害,句句都是扎心窝子的刀,他想让她听话些,才这么说。 今天终归对宴妮和祁书言来说,是个特殊的日子,他们成了彼此的配偶。 祁书言对宴妮很亲昵,刷牙和她挨在一起,装水,挤牙膏,就差帮她刷了。 他在期待洗澡。 宴妮看出他的意图,先他一步刷完,进浴室,把门反锁了。 昨晚的旖旎劲她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祁书言这个老狐狸,她怀着孕都让她不安生,非要勾她。 祁书言在门口守着,听动静,其实是害怕她摔倒。 今晚,不会让她逃掉的。 宴妮裹着睡袍出来,头发湿哒哒的,祁书言极耐心的给她吹头发,最后换上她软乎的睡衣抱回床上。 “等我。”他俯身吻她脸颊,觉得老婆香香软软,又忍不住多亲了两下。 宴妮想直接睡觉的,祁书言浑身都在散发荷尔蒙,他的眼神动作,包括气息,都能让她明白,今晚不会简单。 他禁欲很久了。 可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她怎么也睡不着,只觉得听的越久心跳越快。 她在紧张。 很烦,宴妮坐起来,开了电视机来看,边看边轻抚肚子,跟宝宝说话,“你爸爸是坏蛋,就知道欺负妈妈,念念,你出生了一定要更喜欢妈妈,要帮着妈妈教训爸爸。” “教念念什么呢?”祁书言不知何时开门出来,围着她的浴巾,站在门口。 宴妮看过去,恰好看到他发间的水珠滚落,顺着侧颈往下淌。 他的身材,真的容不得多看,宽肩窄腰的倒三角,不过分,恰到好处的精壮,还有近乎完美的六块腹肌。 性感,野性。 但她看到了他的不完美,肩胛的伤口,还有侧腰处,那道狰狞的伤疤。 封若芸那一枪,险些打穿他的肩膀。 祁书言在擦头发,肌肉随着他的动作张弛,紧绷,蛊惑人心的张力。 性张力。 宴妮看着他走近,弯下腰,将她困在他的方寸之地里。 气息烫人,他眼神也炽热。 她眼里,有他肩上的伤口,已经长出粉嫩的新肉,可还是狰狞的可怕。 伸手,她轻轻的触碰,“疼吗?” 第210章 新婚快乐 好像自她醒来,她就未曾关心过他,全在纠结那个ego绑架她的事情,还有那么多那么多,他所做的错事。 就是没想到他的好。 如果那一枪,打到他心脏,她现在又会是怎样的呢? “不疼。”祁书言握住她的手,用力的按在心口,“这里疼。” 掌心之下,是他的体温、心跳,熨烫着她的皮肉和灵魂。 “老婆,亲亲我好不好?”他凑近,挨着她的耳廓,轻轻的蹭,第一次对她像是撒娇一样的祈求,“你以前很爱我的,现在让我这么伤心,亲亲我好不好,亲亲我我就原谅你。” 宴妮觉得,他现在像只大狗。 男人的手段很多,其中擅长的一项就是勾引她,这招他屡试不爽。 皮囊好,身材好,再亲昵的蹭蹭她,她总会投降的。 宴妮手被他握着,挣不开,现在真的是完全被他困住了。 “不要,祁书言。”她向后躲,仰起掀起的脖颈,看起来那么脆弱,“这里是我家,不可以。” 他的吻落在她耳廓,滚烫的,绵延而下,耳后嫩软的肌肤,再到脖颈。 宴妮哼出声来,又赶忙捂住嘴。 他濡湿发丝贴着她下巴,蹭的她身上到处都是水痕。 “吻我,妮妮。”祁书言直起身,扶着她的脸跟她对视,眼中是情潮,和晦暗如墨的欲念,“就吻一下,妮妮,我现在是老公了,听老公的话好吗?” 他一说自己的身份,宴妮耳朵红了,眼神闪躲,里头漾开水光。 近在咫尺地距离,呼吸纠缠,他身上的冷香,她身上的奶香,混在一起,分不开。 明明是一样的沐浴露,洗出来的味道却不同,他现在是枚荷尔蒙炸弹,一触即发。 宴妮向后仰,挺着肚子,祁书言怕她难受,圈着她的腰将她带进怀里。 她又向前倒,撞上他的唇,薄薄的,很软,每次都能将她吻到融化。 这次也可以。 “老婆好乖。”他轻笑,在她唇上啄了口,心下无比满足,引导着她吻过来,“老婆,新婚快乐,我们现在可以拆礼物了。” 祁书言深深吻住她,照顾着她的感受,知道怎么吻,怎么吮她能舒心到无力招架。 宴妮彻底软进他怀里,依附着他,连呼吸都乱了节奏。 她的睡裙被他撩起来,他像昨晚那样尝试着,逐渐得寸进尺。 嘤咛都藏在吻里。 腰腹酸胀,她想抓住什么,却好像什么都抓不住,只摸到滚烫地肌肤。 祁书言在她的触碰下,浑身紧绷。 已经忍耐到极致,忍到骨头都在疼,他的妮妮好香好软,想深深的占有她。 他抓住她的手,解开了他腰腹上的浴巾,“可以开始了。” 太疯了。 “祁书言。”宴妮要哭不哭的,眼角挂着泪,软声埋怨他,“我怀着孕呢,你还要欺负我,混蛋。” 祁书言蹭她,慢慢的蹭,细细的吻,要她陷进欲望的泥沼里。 “我会很轻的,宝宝,”他现在对她亲昵的称呼,越来越多,声音低哑,隐隐透出勃发的欲望,“叫老公好不好,让我听听妮妮是怎么叫我老公的,” 她真的被折磨够了,孕期反应太大,根本禁受不住他的撩拨,身体在颤栗,咬着牙才能让自己不哼出来。 她知道隔音很好,父母不会听到,但还是紧张害怕,将声音放的极轻,“每次都这样,能不能痛快点,恨死你了祁书言。” 卧室温度攀升,宴妮身上都起了层薄汗,身体由内而外的燥热。 “叫声老公。”祁书言不停歇的诱哄她,指腹落在她脊背,极轻的柔抚,“我听到了,自然不舍得妮妮痛苦的。” 宴妮眼泪都都出来,抓住他的手臂,仰起头,吻他。 “老公。” 祁书言沙哑的喟叹,喉间漫出的低音,缠绵,性感,震的她耳朵发麻。 “老婆,新婚快乐。” 真的行动起来,祁书言没那么快乐了,全程照顾娇气的女人,她怕宝宝会有事情,一直让他轻点。 他忍耐力到了顶峰,还是万事都顺着她。 这都受不了。 祁书言也受不了,克制再克制,忍得直喘粗气,“妮妮,我都记着,以后要还回来的。” 宴妮抬脚踹他,咬着唇骂,“都这种时候了还记债,祁书言你个小心眼,这辈子都栽在这种事情上。” 他正在关键时刻,被她踹了一脚,完全被打断了。 祁书言没恼,反正时间还很多,抓住她的小腿肚,亲了亲,“喜欢你,愿意栽在你身上。” 宴妮耳尖红的能滴出血来,别过头不肯再看他,许久不曾有过,她也很难受,有点害怕伤到宝宝,不敢然后他放开了弄。 还好,祁书言在这种事情上,是很小心谨慎的,她一眼就能看出,他忍得辛苦,向来也是由着她的意思。 “妮妮,来上面。”他拍了拍她的屁股,哄她,“我托着你,没那么累。” 她有些迟疑,男人已经将她抱了起来,用吻让她放松。 一晚上,能想到的,能用的,全试了,虽然磕磕绊绊,但祁书言总归还是舒心了,抱着她洗澡,亲了又亲。 有了身份的男人,对她爱不释手的更加明显。 宴妮很累,早早睡着了。 —— 祁嘉寒提前到了包厢,身边就带着那位常跟着他的助理。 ego来时,带着艾绵。 “ego先生真是布了好大一场局。”祁嘉寒八风不动,淡定喝着茶水,“就为了套住一个祁氏。” 包厢里的氛围,瞬间古怪起来。 “我本来没打算做到这一步,只是amy不听话,非要玩。”ego坐下,手揽着艾绵的腰,“小祁总查我的银恒,目的性那么强,又抓住了我的把柄,我也得反击才行啊。” 人齐,侍者开始安排上菜。 艾绵起身去,给祁嘉寒倒酒,她还是那身职业装束,看不出风尘气,干干净净。 难怪能将祁书贤迷的七荤八素,哄骗的他团团转。 “小祁总。”艾绵笑意盈盈,弯身,拿起清酒为斟酒,“您父亲年纪大,不怎么中用,但您不一样,年轻聪明,知道该怎么做的对吗?” 第211章 再见皎皎 这话听着,应该是警告他,银恒的那些钱估计还没洗完。 最后一道菜,是一直在包厢里候着的那位侍者上的,动作极快的将一枚小东西粘在了盘子底部,放上桌。 “我怎么能信任你们?”祁嘉寒眉眼凌厉,看向一旁悠然自得的男人,“到时候ego先生全身而退,留下个空壳子在这里,合作的项目怎么交代?” 艾绵斟完酒,未走,在祁嘉寒身边坐下,手撑着脑袋看他,有些懒散,“可谁叫祁书贤将祁氏的商业机密告诉我们了呢,小祁总,受制于人的滋味,不好受吧?” 包厢里的气氛越发压抑,祁嘉寒捏着茶盏的手逐渐收紧,指节森白,“那你们可能也不太清楚华国的法律,抓的紧,查的严,ego先生也不想自己有损失吧?” 只要跟他们谈判到相安无事便好,现在这样的局面,他已经不奢求太多。 色令智昏,他父亲,当真是闯了大祸。 “劝小祁总还是不要以此威胁我,大不了我一走了之。”ego轻笑,表情里藏不住的痞气和傲慢,“到时候项目也烂了,祁氏也烂了,小祁总就一无所有了。” 站在一旁的助理见此,有些担忧。 来者不善,从来未善过。 “你到底想要什么?”祁嘉寒将茶盏放下,语气冰冷刺骨。 艾绵笑的晃眼,水眸里亮晶晶的,“钱呀,小祁总,银恒的钱洗了,再从祁家捞一笔,不是两全其美吗?” 现在祁家的钱,都套在祁氏里面,怎么可能还有闲钱。 “祁氏的情况你们清楚。”祁嘉寒另侧的手攥拳,放缓呼吸,让自己情绪尽量稳定,“我手里没有可流动的资金给你。” 艾绵捏起酒杯,递到他嘴边,像一种逼迫,软软的没气势,但绵里藏刀,“车,房,祁家的宅子那么大,不可能不值钱吧?想弄到钱,祁总肯定有办法的?” 祁嘉寒没喝那杯酒,起身想走。 “小祁总。”ego叫住他,脸上似笑非笑,有种势在必得的嚣张,“我给你时间考虑,二选一,是要祁氏,还是要钱。” 如果祁氏崩盘,不仅仅是破产那么简单,他们现有的左右动产不动产,都会陷进去。 如果祁氏在,还有丝希望,前提是,ego把机密烂在肚子里。 他知道该怎么选,但气势上不能输,否则会认为祁家人是软柿子,一直拿捏。 祁嘉寒未答复,径直走出包厢。 不欢而散的饭局,艾绵四处看了看,敛了笑容,觉得这场游戏毫无趣味,“走吧ego,这家菜难吃死了,我们去吃辣的。” ego掸了掸衣袖,陪着她离开。 侍者上前,将盘底的小东西收走,藏好,随后脱掉身上的侍者服,消失在餐厅的后门。 宴妮面色很好,肌肤白里透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成熟女人的媚态。 以前她眼睛很亮,有些许的俏皮,现在一颦一笑,都是娇媚风韵。 宋皎皎见到她,杏眸瞪的像铜铃,嘴也合不上了。 “宴姐?”宋皎皎在震惊里回不了身,捏着她的手,“才多久没见啊,你俩把孩子都造出来了?我这么快就要当干妈了?” 宴妮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声音很小,“我和祁书言结婚了。” “恭喜恭喜。”宋皎皎不知道他们之间闹了矛盾,眉眼间全是笑,真心祝福,看向祁书言时却皱了眉,“我们宴姐才二十二岁,你让她怀孕,禽兽。” 祁书言忽然觉得,让两人见面,或许是个错误的决定。 他走上前,扯开宋皎皎的水,揉着宴妮泛红的手背,“她现在金贵的很,你别弄上她。” 宋皎皎都想翻白眼了,忍了忍,看向身后的戎铮,“你别学他,怪恶心的。” 戎铮:“……” 宴妮甩开祁书言的手,去牵宋皎皎,两人许久未曾见面,肯定是想要独处嘘寒问暖的,一起去了二楼的露台。 祁书言看着两人背影,问身旁的男人,“你怎么把宋皎皎养回来的?” 戎铮也看着那么个小不点,刚退烧就送回来,他有些不放心,“这方法对gene先生不适用,我肯给她自由的。” 看她疯,看她闹,不抓太紧,只在她需要他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 她可以自己生活,也会爱上他。 她信任着,无论何时他都在,都会出现守护她,而不是关着她,逼迫她随时都在他身边。 “皎皎……”宴妮想问她最关心的问题,但是又怕她伤心,有些迟疑。 宋皎皎太了解她,听她语气就知道她要做什么,“问吧。” 手放在她肚子上,好奇的抚摸。 “之前宋家的事情,你有弄清楚吗,是不是祁书言做的?”宴妮莫名的有些紧张,手指揪紧,担心如果真的是他,那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很早之前祁嘉寒和我说过……” “不是。”宋皎皎打断她,摇了摇头,语气很笃定,“宴姐,宋家的事情,是祁嘉寒做的,当初是我自作聪明以为能白拿祁氏的合作,他不是什么好人,我很庆幸你当初没跟他订婚。” 宴妮在那瞬间觉得,心里的巨石,好像落下了,化为齑粉,被风吹的无影无踪。 祁书言,也算不上什么好人。 想起这些事情,宴妮眼眶有些酸涩,声音有些哽咽,“你该和我讲的,为什么不告诉我,还不告而别,我都担心死了。” 宋皎皎其实也不想回忆那些事情,总觉得当时的她,糟糕透了。 很烂,只能在绝境里挣扎。 “都过去了宴姐。”她红着眼,还是决定不把那些苦难告诉她,“对不起,当时真的谁也帮不了我,是我自己放弃了一切,想做个胆小鬼,所以逃跑了。” 戎铮帮她逃跑,纵容她抛下一切,做一个洒脱无牵挂的人。 他就真的只是守着她,连她牵不牵挂他都无所谓,虽然他们之间也有那么痛苦绝望的时刻,但总算是迎来春天了。 宴妮情绪很脆弱,听她说着就忍不住落泪,凑过去,要她抱,“再不准不告而别了,我也联系不上你,皎皎,我真的很想你。” 第212章 吃醋大王 “知道了。”宋皎皎将她抱进怀里,没再嘴毒,拍着她的脊背安抚,“以后去哪都和感觉报备,你可是我的绝世好闺蜜,我们天下第一好,死了都埋一起。” 宴妮被她逗笑了,在她怀里笑的发颤,“说什么话呢,不吉利。” 宋皎皎拿纸巾擦她的眼泪,轻轻柔柔的,眸底也有泪花,“现在开心了?宴姐当妈妈了,更娇气了,以后得苦了祁书言,得照顾一个大宝,还得照顾一个小宝,累死他。” 提到祁书言,宴妮垂眸,表情又渐渐平静下来,“我跟他之间也发生了挺多,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皎皎,祁书言要报复祁家,我让他把宋氏保下来,交给你。” 宋皎皎手不轻不重的揉着她的肚子,觉得很新奇,隔着薄薄的肚皮,里头就是一个新生命,“没关系的,我也恨祁家,恨祁嘉寒,他还想嫁祸给你家祁总,我是一点没信,让祁总放开了手发挥,狠狠的报复。” 原来,祁嘉寒早就在准备,做出些肮脏的事情,丢给祁书言。 宴妮心口发闷,感觉呼吸有些不畅,情绪也低落下来。 宋皎皎都信任他,她却不信。 当时她才知道他的真面目,觉得他就是十恶不赦,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祁书言,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但现在,成了她名义上的爱人,合法丈夫,孩子的爸爸。 “皎皎。”宴妮表情有些凝重,眸中藏着丝丝恐惧,“我之前的记忆,全都想起来,我在加州,被人绑架过……” 她将事情,从头到尾讲给了宋皎皎听,她们之间有很多秘密,自己的,别人的,八卦,恩怨,她讲完后,莫名有种轻松的感觉。 “银恒的老板?”宋皎皎难以置信,抓紧宴妮的手,“那么大个公司,大老板,居然这么丧心病狂?” 宴妮还是掩饰不住那恐惧,细微的发抖,她这种时候就特别需要祁书言,对他明显的依赖。 “我当时回国后让人帮我查过,没找到证据,但我肯定是他。” 两人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 “祁总也知道了?”宋皎皎发问,不摸她的肚皮了,摸她的脑袋,安抚这只迷茫的小狗狗,“宴姐,你是不知道之前在你公寓门口那次,把我和祁总都吓坏了,他的那串佛珠都被你扯断了,我还觉得是凶兆。” 佛珠。 宴妮忽然想起,祁书言把佛珠给她戴了,只是某天之后,再没见过踪影。 原来是断了。 她现在腕上戴的,是菩提。 “我没骗你,当时ego就站在门口,想抓走我。”宴妮回忆起,下意识往宋皎皎怀里缩。 “我知道。”宋皎皎耐心的安抚她,语气柔缓,“我后面查监控看到了,但是怕你害怕,所以才骗你,对不起宴姐。” 宴妮在她怀里摇头,觉得四肢都在发冷,那六天,是她最黑暗的梦魇。 无法摆脱。 她也没有办法不恐惧。 祁书言说,要ego死,千百倍奉还,宴妮也不知道这样是对是错,但她的的确确恨那个男人。 也是监视她,伪装着接近她,甚至还绑架囚禁她,让她被生不如死的折磨了六天。 银恒那么大的公司,背后势力不小,宴妮也怕祁书言被牵扯进来,会遇到不好的事情。 她说过那么多过分的话,其实她才是不配被爱的那个,早被弄脏了,还不珍惜他的心。 “他最近好像在谋划什么。”宴妮想起之前看到他的消息,神神秘秘的,“可能是祁家的事情,也可能是ego,大概再过段时间,他就会带我回挪威了。” 她没得选择,现在的情况,没有自由,只能跟她走。 “我也去挪威呀。”宋皎皎捏着她肉肉的脸颊,被祁书言养的好,长肉了,“戎铮带我去了挪威,宴姐挪威的春天很漂亮,既然你也要来,我们就一起过夏天。” 宴妮眼睛亮了,笑出来,“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宋皎皎觉得她脸手感真好,明明是偏深邃的轮廓,从前看着神秘,现在温柔,“但我们可得小心点,你怀着孕呢,也不能带你喝酒,我得好好规划规划,让你孕期不无聊。” 宴妮抱住她,亲昵的蹭蹭,“皎皎,你太好了!” 这一幕,恰好被祁书言看见。 他手里拿着鲜榨的莓果汁,心头有些嫉妒,但还是高兴居多。 她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雀跃着,像小孩子得到了糖。 只是,他并不是那块糖。 也不能让她这么开心,总是让她哭,让她情绪崩溃,和他争吵。 祁书言垂眸,掩下思绪和悲伤走过去,将莓果汁放到宴妮手边。 明明昨晚两人那样亲昵的温存过,但关系似乎也没拉近多少,她还是对他冷漠。 会顺着他,像完成任务那样顺着。 宋皎皎的手放在宴妮肚子上,祁书言靠近的瞬间,她便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怎么在动?” 宴妮也将手放上去,笑容清浅,身上笼着阳光,很温柔,“知道她爸爸来了,念念跟她爸爸可亲了,有心灵感应似的。” 宋皎皎抬头看向男人,看到了他清俊眉眼间的笑意,那样明显,柔和。 她生出种错觉,这两人怎么越来越像了,难道是领证了,夫妻相自然而然就出来了? 祁书言在宴妮身边蹲下,捏了捏宴妮的手指,“晚上想吃什么,我让保姆做?” 她侧目看他,水汪汪的眸子映着他,是抹温润的剪影,“想吃你做的小羊排,但是不要太多油,弄清淡点。” “好。”祁书言点头,明白她对他态度的细微转变,大概是已经向宋皎皎求证完了,“晚上要乖点喝汤,不闹脾气?” 其实,还是不相信她。 他也不相信他,扯平了。 宴妮乖巧的点头,又忍不住赶他,“好了,你快去忙你的,别打扰我们。” 宋皎皎在一旁洋洋得意,摸着宴妮的肚皮,脸上都要笑出花来了。 祁书言起身,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宋皎皎顿时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尖一路窜上头顶,让她毛骨悚然。 第213章 怎么报复 她盯着祁书言的背影看了会儿,凑近宴妮,小声的吐槽,“你们家祁总就是会装的老狐狸精,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指不定多腹黑呢。” 宋皎皎是真猜中了。 宴妮笑笑,不语。 岂止是老狐狸精,还是魅魔,更是面具达人,瞒着她不知道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 等她孩子生下来,有力气跟他闹了,非得把所有都问清楚不可。 晚上,四人回了市中心。 戎铮把宋皎皎三十楼的房子买下来了,一切都没变,还是原来的模样。 其实这栋房子里,她和宴妮的回忆更多,一起打闹,追剧,还有说不完的悄悄话。 宴妮和祁书言回顶楼,没多久戎铮他们也上来了,手里提着食材。 两个男人在厨房,宴妮和宋皎皎窝在沙发里,黏黏腻腻的。 “念念,这是干妈。”宴妮哄着肚子里的小宝宝,抓着宋皎皎的手揉了揉肚皮,“快和干妈打个招呼。” 宋皎皎又感受到奇妙,眼睛亮亮的,“动了,我小宝贝儿和我打招呼呢!” 门铃响,祁书言去开门,拿了刚送来的滋补汤水,放到茶几上,“有药味,老老实实喝,别偷偷倒掉。” 宴妮有些不好意思,不敢看他。 “你也有。”祁书言看了眼宋皎皎,态度不算好,“监督好她,不然不让你做干妈。” 宋皎皎的使命感瞬间少来了,拿着汤匙就要喂宴妮,“放心祁总,保证完成任务。” “不准喂。”祁书言目光冷淡,瞥她一眼,“让妮妮自己喝。” 说完,他就回厨房了。 “小气。”宋皎皎冲着男人背影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吐槽,“他怎么谁的醋都吃?” 宴妮没说话,老实喝汤,边喝边皱眉,想吐,她受不了这股药味。 晚餐有她钦点的小羊排,祁书言给她剃骨头,切成小块,再端给她。 宴妮吃的很开心,又叉起一块牛肉放进嘴里,忍不住回味,“你们谁做的,这么好吃?” 宋皎皎指了指戎铮,伸手夹她盘子里的小羊排,“戎老板,炖牛肉是他的绝活,你可算是有口福。” 餐桌上氛围不太对了,宴妮自知问错话,默默闭上嘴。 之后那炖牛肉,她一块也没吃,光眼馋,祁书言的脾气,不知道会怎么给她记账上。 “你怀着孕呢,这么油腻,少吃点。”祁书言怎么会看不出她眼馋,给她夹进盘子里,叮嘱,“肉吃多了不消化,青菜也多吃些,不然胃难受。” 宴妮听话,点头。 宋皎皎看着两人,觉得他们真的都没救了,祁书言真的是宴妮的活爹。 吃完饭,宴妮还舍不得和宋皎皎分开,挽着她的手,“我今晚和你睡吧,皎皎,我们好久都没黏在一起了。” 宋皎皎是不介意的,只感受到股低气压,看过去,是站在宴妮身后的男人,“我感觉祁总不太愿意,明天见啊宴姐。” 说完,人就跑了。 进电梯,宋皎皎才松了口气,拍着心口顺气,“老天,祁书言那表情真吓人啊,跟我抢他老婆要杀了我一样。” 戎铮看着她的模样,没忍住笑,“他吓你呢,有宴小姐挡着,不会动你。” 宋皎皎回想起刚才男人森冷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靠近戎铮,抱紧他的胳膊。 “你别学他,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也就宴姐傻里傻气的看不出来,一心扑进去了,婚都结了。” 戎铮揽住她的腰身,往怀里带,“你可以先关心关心自己,比如,你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吃药。” 宋皎皎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踮脚摸摸戎铮的,“没发烧,我好了。” 电梯门开,戎铮将她抱出去,让她按密码解锁,“我检查一下,就知道烧没烧了。” 宴妮洗完澡出来,祁书言不在卧室,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到她有些焦躁。 她光着脚出去,也没见到人。 “祁书言?”宴妮敲了敲书房门,询问,“你在里面吗?” 她等了三秒,门开,祁书言的心腹下属站在门边,冲她颔首,“宴小姐。” 祁书言看见门口的人,穿着简单睡衣,脑袋上包着毛巾,光脚。 宴妮大概知道他们在谈事情,转身想走,却看见祁书言起身,长腿迈开,三两步走到她身边。 她被抱起来,和他一起坐进办公椅里,他取下她头上的毛巾,给她擦头发。 “不穿鞋,多久的坏毛病了?”还是忍不住想说教她,也知道说了她也不听,“以前一个人胡闹,现在带着念念胡闹。” 下属眼角观察着两人的互动,只觉得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 宴妮不说话,面上唯唯诺诺的,暗地使坏,手在掐他的肉,只能掐到皮。 祁书言笑了,捏她脸蛋,“妮妮,也就只有你能欺负我了。” 下属越发想走,又不敢挪动脚步,只觉得此情此景,什么重要的事情都明天再说吧,他不想吃狗粮,更不想打扰两人。 好不容易不吵架了。 祁书言不给他这个机会,抬眸,目光有瞬间的冷淡,落在他身上,“继续吧。” 下属点头,开始汇报,“让人跟踪了祁嘉寒和ego,录到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银恒的项目那么大,油水足,是为了洗钱,我们安插进去的人还发现,他们进出口的货物都有问题。” 宴妮听到ego的名字,不由自主的紧张,挨近祁书言,也侧目看向下属。 ego真的不简单。 “祁氏那边钱全投进去了,银恒的事情他也知道了,两人谈判不欢而散,但是,ego知道了祁氏的商业机密,现在祁氏水深火热,稍稍一点风波就会垮台,ego以此要挟,要咬下祁家一大块肉。” 祁书言放下毛巾,看了眼怀里的人,她听的很认真,连害怕都忘了。 “妮妮想怎么做?”他小声的问她,胸腔震颤着。 宴妮瞬间回神,抬头,撞进他墨色的瞳眸里,“做什么?” “想怎么报复?要他死吗?”他伸手,将她脸边沾着的发丝撩开,理好,目光温柔,“我手里也有他的把柄了,或者约他谈判,绑到你面前,任你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