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卦妃天下龙凤局》 第1章 出场反杀 第2章 跟我无关 “玉竹!玉竹!”江正桓双目圆瞪,声嘶力竭地呼喊着,然而地上的人已无生还的可能。 江正桓猛地转身,怒视着孟清和,“唰”地抽出佩剑,就要朝她劈去。 “住手!”一声厉喝从马车中传出,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只见一道白色的影子自马车中飞射而出,眨眼间便稳稳落在了擂台上。 那人正是夏槐序,在这江城,他的话,无人敢不从。 别说是江正桓,就算是知府江之言在此,此刻也绝不敢违逆夏槐序的意思。 江二老爷的夫人乃是当朝皇帝的亲妹妹——凌月公主。 夏国皇帝姓夏,公主自然也姓夏。 江城的人们只知道夏槐序是江家三公子,都以为这三公子是随了公主的国姓,从没有人往深处去想。 实际上,公主既是夏槐序的姑姑,也是他的舅妈。 老皇帝心疼他,不愿夏朝的太子从小就深陷风云变幻、诡谲莫测的朝堂之中,所以将他寄养在江城舅舅们的家中。 外人不晓得江家竟藏着皇太子,可江家自己却是心知肚明! 江正桓咬牙切齿! 孟清和杀了他的爱妾,他心中怒火难熄,恨不得当下就将这女人碎尸万段! 可此时夏槐序站在孟清和身前。 他手持折扇,轻轻一推江正桓的剑,江正桓手中的剑不得不收回去。 江正桓不敢拿剑指着夏槐序,然而自己的小妾当众被杀,他又怎能心甘情愿地低头认怂! 他只能咬牙切齿道:“说到底孟清和是我未婚妻,槐序你能不能别管我的事!她杀了玉竹,杀人偿命,我一定要给玉竹一个交代!” 夏槐序身形修长挺拔,自带几分矜贵松弛之感,他不慌不忙地将折扇收回,在胸前轻轻扇动了两下,然后朝擂台下那骑马的少年瞥了一眼。 那少年立即心领神会,高声说道:“此次出行,历经两年之久,沿途收购了十五座庄子,一百一十六个铺面,共经过三十六处州府。一路上开拓销路,搭建商业网络,截至目前,不完全统计,收益总共达到白银三千五百万两!” 众人闻之,皆是大惊失色,一个个呆若木鸡。 江家富有,大家都知道。 那本就是皇后的娘家,大老爷担任知府一职;二老爷娶了公主,无法走仕途,只能投身商海;三老爷从一介布衣用了短短六年,便官拜一品。 江家这些年来苦心经营,生意遍布大江南北,据说连国库缺钱时都要向江家借款,真可谓是权势滔天、富可敌国。 但当听到修铭报出的具体数据时,众人还是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听说一个小庄子一年的产出就能养活数千人,三公子这一趟出门,就收下了十几个庄子!” “这相当于收纳了十几万人啊!这创造的价值简直堪比一个小国了!” “还有那些铺面和银钱呢!” ······ 众人连连称赞,夏槐序则朗声道:“江家乃是皇后娘娘的本家,做生意从来不是为了单纯地敛财。 此次出门,很多钱财都是在边境赚得,两国商业繁荣,互通有无,才能稳固边疆关系。 可是却有人企图从中破坏,多次想要取我性命,幸得漕帮的曹老帮主,数次出手搭救。 本想着回到江城好好答谢他老人家的救命之恩,然而······” 夏槐序转身看向孟清和,从怀中掏出一块洁白的帕子,轻柔地为她擦拭头上的血迹,“漕帮从事水运生意,曹老帮主一生都在为振兴水路运输而努力,江家日后也定会以此为使命!” 孟清和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夏槐序身着一袭洁白的长袍,风度翩翩,气质儒雅非凡。 看他面相:天庭饱满,山根高耸,双眸清澈而明亮。 这是极为尊贵的面相,又怎会只是一个富商?! 孟清和点了点头,又敏锐地发现他眉间脸颊隐约笼罩着一团黑气,因过于消瘦而颧骨高耸,皮肤虽白皙,却隐隐透着青色。 这究竟是中了何种厉害的瘴气毒煞! 见孟清和一直盯着自己,时而点头时而摇头,夏槐序微微低头,避开她的目光,伸手入怀,摸出一块玉来,递给孟清和,“这是曹老帮主的东西,多亏有它,才能得到各处与漕帮交好的帮派相助。如今——也只能将它交还给你了,还望你妥善保管。” 孟清和伸手去接,却直接轻轻抓住了夏槐序的衣袖,低头作恭敬道谢之态,说道:“三公子身体似有不妥,还是请个道士瞧瞧为好。” “什么?”夏槐序抬起头,看向她,却发现孟清和已将玉揣入怀中,转身就要离开。 见他望来,她神色坦然,毫无忸怩之态,只是微微一笑,“若寻不到好道士,来孟家找我也是可以的。” 说完,便转身朝擂台下走去。 夏槐序并未阻拦。 旁边的江正桓却按捺不住了。 “孟清和,你给我站住!杀了本公子的爱妾,你就该以命抵命!” 孟清和转身看向江正桓,笑嘻嘻地道:“爱妾?这人分明是个男子,大公子还是好好找个大夫看看眼睛吧。” 此话一出,人群中顿时一片哗然。 “我就说,那人身高足有七尺,正常女子哪能有这般高大!” “是啊,我刚刚看得清清楚楚,那人还有胡子茬儿呢!” “坊间早就有传闻,江家大公子喜好与男子交好,看来是真的啊!” “可怜这孟三小姐,嫁个有断袖之癖的郎君,年纪轻轻就得守活寡啊!” “是啊,三小姐如此花容月貌,真是可惜了,哎。”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三言两语间,就将江正桓有断袖之癖这件事给定了性。 江正桓恼羞成怒,提着剑就朝孟清和追去,“我、我杀了你!” 孟清和不仅不害怕,反而笑了起来,“你为何要杀我?!” 他双眼仿佛要喷出火来,“你杀了玉竹,就算他是男的,你杀人也得偿命!” 她轻哼一声,“明明是他要杀我,后来自己良心发现抹了脖子,怎么能说是我杀了他?”接着又看向众人,“大家可都亲眼看着呢!” “我看到了!那人突然就拿剑往自己脖子上割了!” “男不男女不女的,本来就邪性。” 眼看江正桓怒不可遏,孟清和却反而迎了上去,“刚刚我多看了他几眼他就死了!那我现在就这么看着你,你怕不怕?” 她又笑了起来,江正桓瞬间愣住,吓得后退两步,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这孟清和怎么突然如此邪性?! 她转身面向众人,一脸严肃,“江家大公子既然爱慕男子,那你我两家的婚约就此作废!” 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擂台上,夏槐序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脸色苍白如纸,修铭急忙飞身上前,将他扶住。 第3章 给你换皮 江家的商队归来,却不见往昔的热闹景象,非但未设酒席庆贺,还在全城的铺子门前皆挂起了白绫用以祭奠。 遇上夏槐序,着实算是帮了她的大忙。 倘若当时他不在场,江正桓定会一口咬定是孟清和杀了他的小妾,如此一来,此事定然会让孟家闹得鸡犬不宁。 官大一级压死人,为了江正桓被压死,实在不值当。 江城乃是临近京都且毗邻江南的一座城池,其繁华程度甚至更胜于京都,城市中心更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回家的路途并不遥远,然而顶着个仿若烂瓜般的脑袋,来来往往的行人纷纷侧目,纷纷避让,让出一条道路。这一路的猩红,格外刺眼。 她无暇顾及这些,迅速在脑中为那些人和事进行归类。 很快便明晰了当下的处境:孟家所有人都欺负她!甚至连原主自己都觉得,说不定哪天就被欺负死了······ 可她偏偏还得返回面对这些人,继续活下去。 欺不欺负我是你们的德行,让不让你们欺负是我的本事! 没一会儿,便回到了这个在原主记忆中,自出生起便基本未曾离开过几次的家。 孟清和望着“孟府”两个大字,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 若不是曹家帮扶,她的父亲又怎能做成这首屈一指的江城县令,可刚有了些许门楣,他却转身娶了御史的女儿——秦氏为正妻。 曹氏由正妻沦为妾室,这些年来,孟贺堂一房又一房的姬妾被纳入府中,因着这一段过往,无人待见她们母女。 想到此处,不由得一阵伤感,伸手用力去推孟府的大门,仿佛想把那些不愉快的记忆,都从脑海中推走。 府门里却传来一阵倒地的“哎哟”之声,两个主子模样的人,带着几个丫头婆子被撞翻在地。 “谁啊,如此不长眼?!”为首的夫人尖声怒骂道。 丫鬟婆子们一阵搀扶拉扯,半晌才站起身来。 那妇人样貌极美,又打扮得鲜艳张扬,但却是一脸刁蛮相,此时更是因为生气,显得尖酸刻薄。 一身粉色团花的衣裳,头上的发饰朱红点翠,华丽得耀人眼目,脸上涂了厚厚一层粉。 这乃是原主父亲的姨娘——云氏,三十出头的年纪,极其喜爱浓妆艳抹。 “腌臜玩意!不长眼的,老娘发卖了你!”云姨娘指着孟清和骂道,显然她这一身狼狈,云姨娘并没认出她。 她低头整理好自己的衣衫,便去帮身旁的小姑娘整理衣裙,一边关切地问道:“清妍,你如何,可摔着了?” 清妍?孟清和的脑子猛地抽痛了两下,身体也跟着瑟瑟发抖。 孟家二小姐,孟清妍,乃云氏姨娘所生,现年十七岁。 是孟家最为出众的姑娘,身着一袭鹅黄色银丝绣花的长裙,腰间悬挂着一个金色的香囊,头上束着丱发。 显得整个人清新脱俗,艳丽动人。 父亲原本甚是喜爱这个女儿,将她放在亲娘身边抚养,可谁知,其性格随着年岁渐长,越来越像云姨娘,待到发觉时,已然来不及,只能期望她凭借出色的容颜嫁入高门贵户,为父亲的仕途增添几分助力。 孟清妍皱着眉头,拍开她娘的手:“没事儿,娘,哎呀,你别拽了,刚打的络子都被你拽散了。” 大娘子有娘家作为依靠,曹氏原本是父亲的正妻,唯有云姨娘凭借着一张如花似玉的面容嫁给了县令,又生下个美若天仙的女儿,却因云姨娘性格娇纵,始终未获青睐。 隔三岔五地寻些麻烦,给众人添堵,乃是她的乐趣所在。 好在她这个现世报的女儿,仿佛命中注定克她一般,总能将她治得服服帖帖。 此刻,云氏又开始为孟清妍整理发髻,“听闻江家的三公子今日归来,且不提江家的权势,那三公子可是如谪仙般的人物,一会儿咱们去清风阁,哪里观景最好,娘带你去瞧瞧!咱们···哎呀!鬼···鬼!” 云氏一抬头正好瞧见凑到她俩面前一个披头散发还带着血的脑袋,被孟清和狼狈的模样,直接吓得跳了起来。 刚刚离得远,只当是哪个下人,这会儿才注意到,来人虽然衣衫破旧,但并不是下人,而是孟府的三姑娘。 孟清妍大胆地走上前打量孟清和,“你竟然真的回来了?”又看了看孟清和身后的满地血痕,惊叫道:“道观的老道所言还真准,你真是命硬如石。” 云氏壮着胆子上前查看了一番,嘴里还念叨着,“哎呀,阿弥陀佛,是活的啊,我还当是鬼呢。” 孟清和抹了一把脸,笑嘻嘻地说道:“云姨娘很惧怕鬼吗?还是只害怕我变成的鬼?我娘现今也是鬼了,您怕不怕?” 若不是她,原主的母亲曹氏又怎会离世! 云姨娘又惊又惧,怒瞪向孟清和,转瞬又气势汹汹,伸手就要上前掐住她,“你这小蹄子,如今竟敢这般与我讲话!” “住手!” 里院那虚掩的门开了,循声望去,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身姿袅袅,在丫鬟婆子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 这便是孟清淑,秦大娘子所出的嫡长女——孟府最为尊贵的小姐。 “大姐姐。”刚刚还一脸傲慢的孟清研,瞬间变得态度恭敬许多。 总算是盼到救星了,她现在这个脖子上顶着的脑袋,又是被撞又是流血的,一时之间很多事情还不太明晰,不过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位大姐姐算是个好人。 孟清淑虽说也不喜欢原主那唯唯诺诺的性子,但至少不会像其他人那般欺负她,倘若谁欺负她太过火,她还会维护几句。 虽然只是寥寥几句话,却是原主记忆中为数不多的温暖。 孟清淑走近看到孟清和的样子,用手帕捂住嘴巴,极为惊讶,“三妹妹,你怎会伤成这般模样?” 不等孟清和回答,孟清妍就拽出自己的帕子捂住鼻子,“这血腥味儿,也不怕冲撞了父亲的官运!” 又阴阳怪气地说道:“怪不得江大公子尚未娶妻就要选妾,被人打成这样,连个声响都没有!” 孟清淑眉头紧皱,快步上前拉住孟清研的胳膊,“你说什么?江大公子选妾?” 孟清妍挣扎着抽出自己的胳膊,回答道:“是啊,还摆了擂台,三妹妹日后可是正妻,自然得去喝妾室茶的!”语气中满是讥讽和嘲弄。 孟清淑松开了手,声音严肃道:“是你让她去的?” “我也是为了她好啊!”孟清妍拿起手帕作拭泪之态,委屈万分地说道,“她那个性子,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为自己辩解,我作为她的姐姐,怎能眼睁睁看着她夫君纳妾,而她却被蒙在鼓里啊!” “住口!”孟清淑恼了。 两家只是定了亲,尚未成亲,如今闹出这么一出,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一个心机深沉,一个头脑简单! “嘻嘻,二姐姐真好。”一直站在一旁的孟清和突然走上前拉住了孟清妍。 那手劲儿极大,她想躲闪却避不开,只见孟清和的手如同在挽花一般,迅速在孟清妍的身上几个地方用力地点了几下,看着有点像是神婆驱邪。 她究竟想做什么? 没等孟清妍反应过来,她便感觉自己的皮肤好似燃烧起来。 “好痒!”仿佛有许多蚂蚁在啃咬她的皮肤一般,孟清妍顾不得形象,伸手用力地抓挠自己的脸、脖子、前胸、后背,皆奇痒无比。 孟清和拍了拍手,又咧开嘴笑道:“二姐姐这张美人皮是极好的,不过旧了。”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无妨,我帮你,旧的挠掉了就会长出新的了。” 说罢,不顾众人的目光,转身朝着自己的小院走去。 几片香椿树的叶子从她的袖筒里缓缓飘落。 第4章 我吓死你 “你对清妍做了什么啊!”云姨娘的叫声犹如杀猪一般凄厉。 孟清和回头一笑,在心中暗道:就许你们母女使坏,就不许我用祝由术报复一下了? 若是平时,这回眸一笑确实不错,毕竟,这小丫头长得还算不赖,可是如今她头上还是带着伤,脸上身上都是血,这回头一笑着实古怪至极,让人心里直发毛。 孟清淑不愿多作纠缠,让嬷嬷拦着云姨娘,放孟清和离开了。 孟清和凭借着原主的记忆,朝着她和曹氏曾经居住的小院走去。 那里位置偏僻,不过面积倒也不算小。 只因曹氏本是正妻,秦大夫人为了博得一个贤名,送来了诸多好物。 她的父亲惧怕得罪秦大夫人,不敢常来曹氏的院子,后来自然未曾增添什么新物件。 时光流转,那些曾经的好东西也都渐渐变成了旧物······ 孟清淑是正室所出的嫡女,自然拥有属于自己的院子。 孟清妍虽是庶女,但为了精心养育这个容貌出众的女儿,也为她安排了一个小院子。 如今曹氏已逝,孟清和也算是独自居住在一个院子里了。 只是这院子里的仆妇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甚至就在昨天,还有个婆子只因她要了一壶水,就数落她事多。 “哎呀妈啊,见鬼了!三、三姑娘怎么这副样子,吓死我了!”一个丫鬟看到她这副样子,尖叫着撒腿就跑。 旁边几个坐着聊天的嬷嬷则是一眼认出她来: “啧,还大户人家的小姐呢!还不如门房家的女儿体面。” “被大夫人看到了,少不得又要罚跪祠堂了。” “三姑娘本来就是一棍子打不出个屁的性格,如今亲娘也没了,吃苦的日子在后头呢!” 一路上,那些看到她的下人,不是被吓得转身就跑,就是满脸的嫌弃。 一个身份尴尬的母亲留下一个性格懦弱的孩子,爹不疼娘不爱,本就招人嫌,谁都可以毫不顾忌地欺负她······ 此时孟清和能够真切地感受到原主所遭受的委屈和难过,但她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修道之人向来注重随性而为、自在清净,不太在意旁人的看法。 更何况,很快这些人就会从嫌弃转变为敬畏她。 这孟府倒是颇为热闹,她一边走,一边暗自琢磨着,很快便来到了她的小院子门口。 这里叫做春熙阁,乃是曹氏所取的名字。 据说当初曹氏与她爹的缘分起始于初春时节游湖,二人同乘一船。 那天她爹作了一首诗,两人就此一见钟情。 她名为清和,“清”是家中女孩子的排字,“和”则取自“春和景明”之意。 记忆中,原主并不喜欢自己的名字,也不喜欢“春熙”这两个字。 她和她娘的日子,除了母亲曹氏的回忆,从未有过春日般的光辉。 正想着,只听得院里传出呼喊声,“这是曹夫人的东西,你要拿到哪儿去?!” 孟清和皱了皱眉,快步走进院子。 只见一个婆子手里拿着个包袱正要离开,却被旁边的小丫鬟死死地抱住了脚。 那丫鬟被婆子在胸口狠狠地踹了两脚,却依旧不肯松手。 原主的记忆告诉她:这丫鬟名叫春蕊,是她的贴身婢女,那婆子则是之前照顾曹氏的。 说是婢女,实际上是她母亲捡回来的小孤儿,自幼便与孟清和相伴,两人名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 在她身边,不欺负她,又真心为她着想的人,实在是寥寥无几。 她清了清嗓子,问道:“你们在争抢什么?” 那婆子听到孟清和的声音,都懒得回头看她,极其不耐烦地说道:“处理一些旧东西,这丫头非要抢了去卖钱,旧衣服是要交回给府里的,你快松开我!” 这下人当着主子的面,扯谎竟如此随意,这母女俩之前到底是有多懦弱啊?!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落在了春蕊的脸上,打得她整个人朝旁边飞去,撞在了桌腿上,鲜血瞬间就流淌了下来。 不知是吓呆了,还是撞到了要害,她半仰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婆子又惊又怕,转身就想走,却被孟清和扯住了衣袖,“你打死人了,得给她收尸!”声音清脆且果断。 “你、我、我···”这可完全不像往日那窝囊的三姑娘,待她抬头去看,却看到满脸是血的三姑娘,眼神定定地,还说着“死”和“收尸”这样的话,做贼心虚的姜嬷嬷此刻心里慌乱不堪。 “你就这么把她打死了,难道不怕她半夜找你索命么?”孟清和的语气阴恻恻地。 啪嗒! 包袱掉落在地上,她拼命地摇头,连连摆手,“没、没,我没杀她。” 那婆子脸上写满恐惧,再看看三姑娘那诡异的模样,姜嬷嬷只觉得孟清和是被什么鬼物附身了。 她想躲避却挪不动脚步,那“鬼物”就这样凑了上来,几乎贴到了她的脸上,浓烈的血腥味直冲脑门,“听说横死的鬼,索起命来都特别凶狠,哈哈哈···”说着还夹着嗓子笑了起来。 那张脸笑起来极为扭曲,仿佛下一刻就要张嘴将她咬死。 “啊!救命啊!有鬼啊!”姜嬷嬷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推开眼前的人,撒腿就往外跑。 跑出了屋子,眼看要出院门了,小院门口有几节台阶,姜嬷嬷惊慌失措,来不及看路,摔了个狗吃屎。 刚才那股劲儿一松,整个人瘫软在地,再也无法起身,趴在院门口,只能听天由命。 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鬼,闹鬼。” 恶人自有恶人磨。 同样的一句话,好人听了是正能量,心术不正的人听了,就会心生各种心魔。 她向来喜欢阴阳怪气。 吓跑了那婆子,她拍了拍手,看向地上。 桌子旁边的地上,还躺着那个叫做春蕊的小丫鬟。 探其鼻息,尚有气息,人还活着。 孟清和将她扶了起来,轻轻掐住她的人中。 半晌过去,人还未睁眼,眼角却先流下了两行泪。 “你醒了吗?”被人又踢又撞在桌子上,此刻疼痛也是在所难免。 这会儿她自己头上的伤口也流了不少血,要是能有一道提神醒脑的符箓就好了。 她这么想着,堂屋里,她正蹲在春蕊身旁,眼中所看到的,却突然变成了另一番景象。 满屋的铝合金书架,还有旁边的几张实木大书桌以及旁边的储物室。 这熟悉的场景,正是她从小长大的道观中的藏书阁! 她回来了?低头看看自己却还是那身古装的打扮,身上的血渍还清晰可见。 还是因为失血过多而产生的幻觉? 书案上放置的正是她今早所画的醒脑符,原本是要送给那几个来上香的高中生的。 倘若拿来给那丫鬟焚烧,不出三分钟她便能完全苏醒。 还有抽屉里的丹药,对于治疗她这个如同烂瓜一般撞伤的脑袋再合适不过了。 她刚有这个念头,不知怎的,突然那张符就出现在了她的掌心。 她伸手查看,还有一个一指宽的铜葫芦,正是她之前放在藏经阁里用来装丹药的那个。 孟清和掐了掐自己的脸,半干涸的血迹黏黏糊糊的,脸上传来阵阵疼痛。 并非她的幻想! 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第5章 隐藏空间 这是空间产生了裂缝?还是她的意念已然达到了能够化形的程度? 孟清和摇了摇头,意念化形,那可是仅在古书中有所记载的道家至高境界。 她自幼在道观中成长,又是师门里备受宠爱的存在,谁都乐意传授她一些东西。 然而,所学大多是算命解卦、看风水布局之类的知识技法,掐诀念咒画符已然算是较为玄奥的了。 意念化形,这世上存不存在都难说,即便存在,也理应从小物件起始,怎可能一下子就幻化出一整个藏书阁。 她的身旁还有个憋着一口气、昏厥过去的丫鬟,救人要紧,她无暇仔细探究,赶忙闭了闭眼,收回意识。 眼前的景象再度变回春熙阁的堂屋。 低头看看手中,符纸和药葫芦都还在,来不及细想。 起身于香炉旁寻得一个火折子,在春蕊的头上点燃了那道符。 一缕缕轻烟升起,转瞬化作一小撮灰烬,风一吹便消散了。 3,2,1~醒! 果不其然,地上的人缓缓苏醒。 孟清和满意地点了点头,方才她还有些担忧,跨越时空,这符的效果会不会受影响,现今看来,比她预想的还要好一些。 刚刚撞了桌角,再加上与那婆子争吵置气,被一口气憋住,这才晕倒,此刻醒转过来便无大碍了。 脸上也不再如刚才那般苍白,恢复了几分血色。 如此甚好,她刚刚松了口气,春蕊却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你怎么了,是疼痛所致吗?”孟清和抓了点刚刚剩余的灰,往她头上撞破流血之处涂抹上去。“揉揉哈,没事的,一会儿就不疼了。”轻声哄着地上的小丫头,谁知她直接“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怎么了啊?”这不应该呀,化符的灰经过高温杀菌,其中还有朱砂,镇定止血效果最佳。 “我···我”春蕊爬起来跪坐在地上,“我对不起三姑娘,也对不起曹夫人,我没能守护好咱们春熙阁。” 细胳膊细腿,胸前平坦,脸上挂着泪水,咧嘴哭泣时还露出个大牙缝,想必是换牙尚未长全。 这般模样,孟清和赶紧深呼吸,才忍住没笑出声。 不过稍作思索,便想通了,原主不过十五岁,这丫头比她小两三岁,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放在 21 世纪,还是个小学生,能说出这般大人的话语,已然是相当成熟懂事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有我在呢,不许哭了,听到没。”本来她身上也有伤,自进入这个身体后,各种事情接连不断,分散了注意力,现今这会儿,只觉浑身疼痛,头上的伤口,更是牵扯得难受。 堂屋的门正对着一方软榻,孟清和挣扎着爬上软榻,坐在边缘靠着墙,稳定了一下心神。 “姑娘,您没事吧,我,我只顾着哭了,姑娘所受的伤貌似很严重,是那江大公子打的吗?”春蕊爬起来,手足无措地凑过来,“我去找大夫人请大夫吧,大不了挨一顿打!”说着便转身朝外走去。 “回来!”她如今这般状况,打坐调息或许比请医生更为实用,毕竟头上的伤是致命的。 医生能治病,却无法救命啊! “姑娘,如此硬撑可不行,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奴婢也活不成了。”春蕊抽抽搭搭又哭了起来。 这姑娘怎么如此爱哭呀,不过看在她也是为自己好的份上,孟清和还是决定暂且转移她的注意力。 “地上的包袱,里面装的是什么?”果然,听了这话春蕊停止了哭泣,转头看去,“那是曹夫人的陪嫁,姜嬷嬷想要据为己有。” “你将它收好,再帮我打来一盆水。”软榻上的小茶几摆放着一套茶具,孟清和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将小葫芦里的药丸倒出几颗,放入口中。 “姑娘有药?”春蕊皱着眉头纠结了一下,“那我去给姑娘打水。” 门被关上了,屋内仅剩下孟清和,她定了定神,开始盘腿打坐调息。 身为 21 世纪的女道士,她是极为相信科学的。 所谓调息打坐疗伤,从科学的角度而言:人的身体本身就具备自我修复的能力,安静下来,身体的激素水平趋于稳定,那么身体便会自动开启自我修复的进程。 血小板的凝血能力远胜于任何药物,内啡肽的止痛效果更是绝佳。 运气运行了两个周天,身体微微发热。 原主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毫无气功的基础,好在年纪尚小,元气充沛。 半晌过后,孟清和感觉头上的伤已不再疼痛,甚至有些微微发痒。 最后一次深呼吸,气息归入丹田,刚睁开眼,屋门就被推开了。 春蕊端着一盆水,神色却略显慌张。 趴在院子门口的姜嬷嬷,刚刚叫嚷了一嗓子便昏厥过去,恰好她出去打水,被吓了一跳。 那姜嬷嬷向来欺负她,她也不敢靠近,只能先回屋告知姑娘再说。 孟清和的手始终在掐算着,只是春蕊看不懂,她认为是伤口疼痛难忍,姑娘疼得只能捏手指。 “恶人自有恶果,你不必理会,让子弹飞一会儿。”她的手终于停止了掐算,“你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春蕊一边帮孟清和清理伤口,一边歪着头,想了想,“姑娘似乎不太一样了···”这话似乎不太恰当,她又赶忙摇了摇头,“我是说~” “没事,你照实说。”孟清和想要听听,她能道出些什么。 春蕊犹豫着开口:“姑娘性子温和,一直都没有主见,可如今,仿佛什么都知晓,虽说外表还是那般模样,但不再委屈了。”说完,还坚定地点了点头。 “委屈?”确实,原主从小到大跟随曹氏,她娘总是一副委屈兮兮的样子,凡事都让原主忍耐,小时候仅是弄脏了大姐姐的裙子,就被罚跪了两个时辰。 即便被欺负得遍体鳞伤,她娘也不许她反抗。 谁都不敢得罪,遇到事情就害怕,可不是委屈。 不过 21 世纪的孟清和可是整个道观的团宠,受委屈她可不擅长,既然她来了,那确实不会再受委屈了。 “我昨晚做梦梦到个道士。”她拉过春蕊的手,神秘地说道,“他传授了我些道法,还告知我,往后谁欺负我谁就会倒霉,你信吗?” “姑娘所言我自然信,要是往后姑娘都能不受欺凌,我这辈子吃素都行!”春蕊极为认真。 孟清和忍不住笑了出来,“道士不用吃素,道士是要吃肉的!” 第6章 如此毒舌 春蕊低下头吸了吸鼻子,“姑娘好歹在孟家,曹夫人不在了,大姐儿不知道怎么样。” 春蕊所说的大姐儿,乃是原主的父亲孟贺堂与她母亲曹氏所生的第一个女儿。 后来为了迎娶秦夫人,讨好岳家,只能将那个孩子藏匿起来,如此一来,长子长女和嫡子嫡女,便都只能是秦氏所出。 那孩子原本被曹夫人寄养在娘家,原主的外公——漕帮的老帮主极为恼怒:漕帮虽说并非江湖上最大的帮派,然而经营着漕运的生意,手下人手众多,可谓有权有势又有钱。 女儿非要嫁给个穷书生也就罢了,如今这混账东西刚有了点出息,为了攀附权贵竟贬妻为妾,连亲生女儿也不管不顾。 江湖最看重道义,他怎可能让女儿跟着这样的人受气! 老帮主多次想要将女儿接回,可曹氏却执意不肯,甚至还与她父亲又生下了她。 在江湖闯荡多年,从未受过这般窝囊气,渐渐地看到大姐儿越长越像其父,老帮主心里也感到不畅快,便把大姐儿送到了乡下去抚养。 对于这个姐姐,原主的记忆中并无太多印象,这些事情多半是外公告知她的,每每提及这个大姐儿,曹氏都会默默垂泪。 “你可知···姐姐究竟被送到了哪户人家?”孟清和试探着问道,她的脑袋刚刚遭受撞击,想了许久实在想不起来,或许这个小丫头能记得些许。 “我不知道。”春蕊迷茫地摇了摇头,随后又突然想起一事,“曹夫人总是往乡下送银子,每次都要写下地址交给他人,或许夫人装田契合同的那个盒子里有!” 这件事她倒是有些印象,可原主胆小怯懦,什么事都不敢询问也不敢留意,唯恐行差踏错会遭打骂责罚,所以连小丫头都知晓的事情,她却并非十分清楚。 幸好这个姐姐被送到了乡下,倘若真的留在曹家养着,估计这会儿,已经与她那个受了一辈子窝囊气的娘在一起了。 对了!曹夫人到底是如何去世的? 原主胆小怕事、逆来顺受也就罢了,就连自己亲娘离世这般重大的事情都未曾仔细问个明白,记忆中的原主就只会不停地哭泣。 “那个、春蕊~你将我娘去世的详情说与我听听。”小孩子记性好,加之这丫头透着几分倔强劲儿,期望她能知晓得多一些。 春蕊皱着眉头,似乎在仔细思索,半晌过后,只是噘着嘴摇了摇头。 看来此事只能慢慢探查了。 孟清和的伤口基本清理完毕也不再流血了,可以跳下软榻活动活动筋骨。 今日原主本就抱着必死之心前往江大公子的擂台,此刻换她替代了原主,确实还有诸多事务等着她妥善处理。 活动得差不多了,孟清和叉着腰,望向外面,“该来人了。” 一个婆子领着两个丫鬟正朝着春熙阁走来,那嬷嬷体态极胖,距离尚远便能听到脚步声。 春熙阁门口还趴着个半死不活的姜嬷嬷,这会儿也苏醒过来,听到这个脚步声,又忆起刚刚恶鬼抓她的场景,瞬间一个激灵跳了起来。 “一会儿见了三小姐,把该有的架势给我摆出来,大夫人虽然说了不能打骂她,曹夫人的孩子,大夫人心里有多厌烦你们是清楚的······”胖嬷嬷一边交代着,一边往门口的台阶上走去,这时一个披头散发之人擦着她的肩膀跑了过去,“闹鬼啦!有鬼啊!恶鬼索命!” 胖嬷嬷吓得往后退了两步,没站稳,险些摔倒,身后的两个丫鬟使出吃奶的劲儿才将她扶住,“哎哟喂,要死了,刚刚那个是谁啊!” “好像是伺候曹夫人的姜嬷嬷。” “我看她是从春熙阁跑出来的。” 听了俩丫鬟的话,胖嬷嬷的腿一软,差点又瘫坐在地上,“什么?!她说闹鬼···难道是曹夫人她、她、” 胖嬷嬷是秦夫人的陪嫁婆子,姓包,人称包嬷嬷,秦夫人颇为看重她,在孟府的地位,比孟清和这种身份尴尬又不受宠的主子还要高。 包嬷嬷来春熙阁的次数寥寥无几,加之孟清和原本性格懦弱,以往见了包嬷嬷不是乖乖行礼,就是远远地躲开,毕竟包嬷嬷在秦夫人那里,秦夫人都准许她无需拘礼。 像如今这样,孟清和翘着二郎腿坐在堂屋的椅子上,等着包嬷嬷向她行礼,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包嬷嬷也感到有些诧异,三小姐往日见到她就跑,此刻竟敢让她向其行礼! “你为何还不行礼?你不是自称是这府上的嬷嬷吗?”孟清和皱起眉头,语气不悦。 “这是?”包嬷嬷心中觉得奇怪,但并未动怒,而是看向旁边的小丫头春蕊。 春蕊赶忙轻轻福了福身子,“我家姑娘撞了脑袋,性子有点不太一样了。”说着还戳了戳自己的脑袋,摇了摇头。 啪! 还没等包嬷嬷弄明白状况,孟清和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来。 “你到底会不会行礼?连给主子行礼都不会,现今是谁当家,这是如何管理下人的?”这番话一出口,连春蕊都缩了缩脖子,这可是直接将秦大夫人也给骂了进去。 包嬷嬷听了这话,赶紧将手置于身前,轻轻福了福,实际上她那笨重的身子确实也难以行礼,只能嘴里大声喊道,“老奴见过三姑娘,给三姑娘行礼!” 抬眼望向三姑娘,好在她也并未过多挑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对着包嬷嬷上下打量着。 本来打算先镇住孟清和,再用话语暗暗敲打她一番,然后离开。 谁知却先被人家给敲打了一番。 不过再窝囊的三姑娘也是主子,行个礼倒也不吃亏。 正思索着接下来的话该如何说,三姑娘却先开了口,“你怕是有两百多斤吧?” “什么?”包嬷嬷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看着比猪还肥三分。”孟清和认真地说道,还摇了摇头。 咳咳! 旁边那两个小丫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三姑娘也太大胆了吧!两百多斤,确实比猪还肥,刚才扶了她两下,现在胳膊还酸着呢! 包嬷嬷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平日里沉默寡言的三小姐竟然敢说她比猪还肥! 整个府上谁敢这般说她?! 就是她家里那个死鬼也不敢说她胖,虽说她也知晓他经常往窑子跑,没事还喜欢往那些苗条的丫头身边凑······ 包嬷嬷愣在原地,眼神中满是受伤的神情,半晌过后,眼泪直接流了下来。 第7章 我真的信 三姑娘竟然把包嬷嬷给说哭了! 这还是平日里那个连正眼瞧人都不敢的三姑娘吗?! 旁边的小丫头都惊呆了,全然忘了去安慰正抹眼泪的包嬷嬷。 孟清和走回椅子旁坐下,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虽说杯里只是白水,可她这气定神闲的模样,与平时那畏首畏尾的样子截然不同,令人不敢轻视。 放下杯子,盯着包嬷嬷的眼睛,再度开口:“难道不是你故意将自己吃成这么胖的?” 她说什么?!故意吃······这么胖?! 最后这几个字在她的脑海中嗡嗡作响,包嬷嬷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赘肉。 接着,春熙阁外面两层的院子都能听见包嬷嬷如杀猪般的哭声! 两边的小丫头实在忍受不了,这声音中气十足,太过震耳,两人极有默契地选择各自往旁边退了几步。 没了人搀扶,包嬷嬷干脆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孟清和并不着急,自顾自地喝着茶,任由她慢慢哭。 哭了许久,没了力气,这才抽抽搭搭地抹了抹眼泪。 见她哭得差不多了,孟清和才开口:“看来你是不愿意当个胖子,这我倒是有办法,不过,哎,算了···”她仿佛很为难的样子,摇了摇头,又喝起了水。 “你有办法?”包嬷嬷呆呆地看着孟清和,也摇了摇头,她一个小姑娘能有何办法呢,“我可挨不了饿。” “挨饿算什么办法,能让人健健康康且不难受地瘦下来,那才叫办法。”孟清和的声音不大,像是在回答她的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却听得包嬷嬷眼前一亮,也不顾脸上的鼻涕眼泪,胡乱抹了两把便爬了起来,“真有这样的办法吗?” “有,不过···就怕用的人不信。”孟清和微微眯着眼摇了摇头。 “我信!”包嬷嬷赶忙把手举得高高的,往前走了两步,“三小姐的办法能不能教教老奴?”挂着眼泪的大圆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孟清和抬头看了看,又低头思索了半晌。 “老奴真的信,从今往后三小姐说什么老奴都信!”见她犹豫,包嬷嬷赶忙表态。 孟清和像是极为为难,依旧皱着眉,神色似乎有所动摇。 见她动摇,包嬷嬷略微迟疑,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赶紧补充道:“从今往后,老奴任凭三小姐吩咐!” 这会儿再看,孟清和的眉眼舒展开来,点了点头,表示满意,拉过包嬷嬷的手,用剑指在她手上写了些什么,“附耳过来吧。” 两个小丫头都竖起耳朵,想要听听这不挨饿还能让人瘦下去的秘方究竟是什么,却什么也没听到。 半晌过后,包嬷嬷连连点头,“老奴记住了,回去就照着做!” 说完便兴冲冲地带着两个丫鬟离开了春熙阁,看样子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尝试。 堂屋里又只剩下孟清和主仆二人。 春蕊帮孟清和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边梳头边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真的教了包嬷嬷如何变瘦吗?” 教是教了,不过效果好不好,还得看那包嬷嬷想变瘦的信念有多坚定。 见她低着头不答话,春蕊宽慰道:“没事儿的,就算姑娘诓了她,也不会怎样的,包嬷嬷这么多年为了变瘦上的当可多着呢,姑娘既没要她的钱,也没让她挨饿,已经很好了。” 院子里的鸟叫声欢快,夕阳却已然沉下了地平线,只留下天边一片金黄。 “春蕊,你得快点。”看了眼院里,这个时辰应该差不多了。 今天的事定然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不用算都知道,原主那个谄媚上级的爹,是不会放过她的。 噔噔噔噔噔—— 一个看上去比春蕊还小的小丫头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三姑娘,老爷回来了,让您过去大夫人的东苑。”说完,小丫头转身就跑了。 春蕊想问她两句,还没等开口,人就跑得没影了,“诶,这小蹄子跟被鬼追似的,慌里慌张的。” 还真是怕被鬼追—— 伺候曹夫人的姜嬷嬷疯了,到处叫嚷着闹鬼。 包嬷嬷去了春熙阁一趟,出来的时候脸上还挂着鼻涕和眼泪,一看就是被吓的! 不过一两个时辰,曹夫人横死街头,变成厉鬼的消息已经在孟府传遍了,只有春熙阁这主仆两人还不知情。 东苑是秦大夫人所住的院子,秦大夫人掌管着府中的中馈,院中自然是人来人往。 孟清和踏入了东苑,看着来来往往的家丁小厮们,伸了个懒腰,“这人气旺盛的地方,待着就是舒坦!” “姑娘,咱们进去吧。”孟清和比春蕊高出不止一个头,可春蕊却非要让她扶着自己。 虽然记忆中并没有关于这个年代明确的礼仪规定,可看她如此执着,似乎向来都得这样。 也只好别扭地扶着春蕊的手进了屋。 东苑的正屋比春熙阁的堂屋大三倍不止,屋子中间放置着一个巨大的香炉,堂上正位左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位眉目清秀的妇人。 凭借原主的记忆,此人便是秦大夫人,不过,记忆中她的模样并不清晰,只有大概的轮廓。 想来也是,原主胆小,不敢正视大夫人。 她仔细打量着这位大夫人,三十出头的模样,看上去端庄又慈祥··· 啪! 一个杯子应声落地,摔得粉碎。 右边椅子上的那个人怒喝道:“逆女逆女!谁让你跑到大街上管江大公子的事的?!” 哦,这个应该就是原主那渣爹了。 嚯! 还真是个白嫩的爹!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高挺的鼻梁,嘴巴也不小,在嘴边不远的地方,还有一颗好看的痣。 从面相上来讲,那个叫食禄痣,有口福,能吃官粮。 看这渣爹的面相,可不只能够当个县令啊! 有空可以给他看看八字流年,是不是被什么冲煞了,才只能做个县官··· 本来是要发火宣泄一下情绪的,可此刻孟贺堂被盯得浑身不自在。 换作往常,这个胆小的女儿早就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了,可是今日,她似乎不怕他,就这么一直盯着他看。 他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来。 第8章 去见渣爹 东苑的厅堂中,气氛颇为尴尬。 原本孟贺堂正在发火,可看他发火的人却丝毫不惧,甚至一直盯着他的脸瞧。 他瞬间就没了脾气。 往常他只要大声说话,这个女儿都会被吓得浑身颤抖,本想着发一通火,将这个女儿打一顿送去道观,如此也算是能给江家一个交代。 然而她毫不害怕,这般情况下,打她倒显得自己有些理亏。 “嗯哼!咳咳咳···”孟贺堂清了清嗓子,以掩饰尴尬。 旁边的秦大夫人瞧出了丈夫的窘态,赶忙开口来打圆场:“你爹如此生气,也是为了你着想! 江家是什么人家?那可是你爹为你寻觅的难得的好亲事。 一个大姑娘,当街抛头露面,还弄得满身是伤,这传出去,你往后还如何嫁人?你 父亲的一番心意,还有两家的情谊都被你给糟蹋了!” 秦氏的声音温柔而淳厚,虽未动怒,却自带威严。 本来这番话,是避重就轻,将责任全推到了孟清和身上,可再看孟清和,竟然笑着拍起了巴掌。 “秦大夫人说得妙!”孟清和嘴角噙着笑,看向秦氏。 “这门亲事既然是父亲辛苦寻来的,定然不能浪费。如今我与江大公子闹掰了,不如让大姐姐嫁过去,也算是成全了父亲的心意和两家的情谊。” 地上的木质地板踩上去极为舒适,她喜欢边与人说话边溜达几步。 说话的工夫,已在屋里转了一圈,一边打量着屋里的陈设,一边随口说道,“你们也莫怪我今日阻拦江大公子,人家已有心上人,为了我嫁过去,再让人家降妻为妾,这种事我可做不出来。” “你、你说什么?!”秦氏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看着孟清和,全然没了刚才的端庄和善。 孟贺堂听到这番话,微微后退两步,坐在椅子上,佯装喝茶,以掩盖自己脸上的心虚。 秦氏自然知晓孟贺堂降妻为妾之事,只是既已嫁了,这么多年也只能装作不知,表面上厚待曹氏母女,让人挑不出毛病。 此事始终是扎在她心头的一根刺,她乃当朝御史的女儿,若是攀附权势,即便入宫为妃也是够格的,却只嫁给了个六品县令。 若是此人品行优良也罢,偏偏嫁过来才知晓,人家是有正妻的,为了搭上她父亲那个御史,竟贬妻为妾,这样的男人即便对她真心,也未免太过凉薄。 顶着正妻的尊荣,嫁也嫁了,日子总归还是要过的。 孟府之人,对此事更是闭口不谈,可今日却被曹氏这个懦弱的女儿轻飘飘地说了出来。 秦氏恼怒地吼道,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来人、来人!给我···” “秦大夫人生气了?”秦大夫人的话被孟清和打断,她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原来最为贤惠温厚的秦大夫人生起气来竟是这般模样。” 生气?是啊,她正在生气,维护了这么多年的太平局面,难道就这样前功尽弃了吗? 不行!她不能生气,生气便意味着她在乎,她可是当朝御史的女儿,她有她的骄傲,她不能在乎! 她刚压下心头的怒火,却听到孟清和仿若喃喃自语:“谁摊上一个二手的夫君心里能痛快啊,反正换作是我,得憋屈一辈子!”声音不大不小,却恰好能让屋里的人都听见。 这话犹如一盆凉水浇在了秦大夫人的头上,她瞬间泄了气,瘫坐在椅子上,缓了许久,才攒足力气抬手,轻轻给自己顺着胸口。 秦夫人身旁站着包嬷嬷,刚刚一直在给孟清和使眼色,可孟清和完全不往这边瞧,这祖宗一张嘴便是飞刀,刀刀都刺人心窝、肺管子,听说过口吐莲花的,口吐飞刀可是头一遭见,她光是站在秦氏旁边都被这三姑娘的话噎得难受。 包嬷嬷是领教过三姑娘的功力的,一边拍着秦夫人的胸口帮她顺气,一边在心里暗暗发誓,不管三姑娘教她的秘方管不管用,往后都不能再小瞧三小姐了,当然更不能得罪她。 虽说刚刚在春熙阁春蕊已经见识了自家姑娘的毒舌,可敢怼老爷和夫人,还真是让她大开眼界,别说是她家姑娘,就算是整个孟府、乃至整个江城,敢如此怼老爷夫人的人,恐怕也没几个。 这阴阳怪气拿捏得恰到好处,她都想为自家姑娘鼓掌。 “胡说八道什么?!哪个男子不娶妻纳妾?江大公子是张扬了些,那也轮不到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出面,当街被人打,你还要不要颜面?”孟贺堂被人戳到痛处,赶忙将话题转回到今日之事上。 “父亲要脸吗?”孟贺堂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紫一阵白,颤抖着手指着堂下,“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为父正是为了孟家的脸面,今日才要管教你!”说完还狠狠地拍了两下桌子,以表气愤。 孟清和不慌不忙,接着说道:“我也是为了孟家的面子,今日就算是被打死,我也不能让江家那个混账羞辱父亲!” 这话从何说起,孟贺堂越听越糊涂,不就是江大公子选妾么? “怎么还有我的事?” “当然有!”孟清和不急不缓地坐在右垂手的凳子上,拿过一个茶杯,又端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不紧不慢地说道,“孟家虽比不上江家权势大,但父亲乃是江城的父母官,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番话说得极为诚恳,孟贺堂整了整自己的衣襟。 这女儿向来胆小,别说称赞他,就是跟他说这么多话都是头一遭,虽说还在气头上,可这几句话,还是让他颇为受用,连她自行坐下倒茶也不计较了,只轻哼了一声,等她继续往下说。 东苑的茶果然好,孟清和喝了口茶才接着说道:“我们与江家的婚事,虽说意在借江家的势,那也得为我们孟家所用才行。” 这倒没错,结了这门亲却用不上,就像他那个清正廉洁的岳父一样,不光用不上,几次提拔为了避嫌都将他排除在外,即便如此,还不能得罪,想想都觉得憋屈。 想着到这里,孟贺堂点了点头。 “倘若不能为我们所用,还损害父亲和孟家的名声,那这门亲事不要也罢!”说着,她用帕子擦了擦嘴。 损害名声?他伸手,示意孟清和慢点说,“什么意思?” 第9章 毒舌上线 “父亲给我定下这门亲事,是看中江家的门风家世,可不是卖女儿去巴结他家!”孟清和的声音稍高了些,还带着点儿撒娇的意味。 “正妻尚未进门就纳妾,纳的还是男妾,而且是在江城的闹市区公然纳男妾!这就算是正经普通百姓人家的女儿也是万万不愿嫁的,更别提我这孟家之女! 要是咱们孟家对此不理不睬、毫不在乎,那旁人就会说您是不顾女儿死活、巴结权贵的缩头老乌龟! 往后在江城,哪里还会有人敬重您? 这事儿要是传到朝廷里,怕是御史大人都要参您一本! 咱们孟家现今还算不错,江家尚且不把咱们放在眼里,要是因为这档子事落魄了,那江家还能因着这门亲事来帮衬您? 我今日去跟他拼命,正是为了父亲您、为了咱们孟家,即便我的亲事黄了,或者我被打死了,至少能博得个好名声,也能保住父亲的仕途,护住孟家!” 越说越是激动,说到最后,她也开始猛拍桌子。 她那渣爹被吓得一哆嗦! 听到别人会说他是缩头老乌龟的时候,他心里极为气闷,严重怀疑她就是存心骂他! 然而这番话整体听来,确实是在理的。 之前有个五品京官,为了巴结上头、求得升官,把十五六岁的女儿送给老王爷做妾,被帝后知晓,直接贬为六品知县,发配去了鸟不拉屎的小县城。 当时这个空缺他想补上,便给岳父去了信,谁料他那刚正不阿的岳父,为了避嫌,将他从替补名单中划掉了。 他善待秦氏,装仁孝装了这么多年,他岳父尚且不肯为他谋划,这要是把庶出的女儿送去遭人践踏,这样的事被他岳父知晓,那他这六品官都别想做了。 之前一心想着巴结江家,怎么就没考虑到这一层呢? 冷汗顺着后背不停地往下淌,真是好险! 孟贺堂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旁边的秦氏,缓得差不多了,长舒了一口气,正了正身子,冲包嬷嬷挥了挥手,示意她不必再给自己顺气了。 提了一口气开口说道:“你不愿为你父亲分忧,也就罢了,何必吓唬他!” 孟清和拍着桌子,猛地站了起来,“大夫人您这话怎讲的,要不是您那个当御史的爹总是阻拦,说不定父亲如今已官拜一品了!到底是谁不愿分忧?!父亲是一家之主,我是出了名的全家胆子最小的,我能吓唬谁?!” 这番话直击要害,把孟贺堂这么多年想说又不敢说的话给说了出来,孟贺堂只是一言不发,捋着胡子,拿眼睛打量着秦氏,想听听秦氏如何回应。 秦氏能怎么说,若不是她爹又倔又犟根本不听劝,又怎会把她嫁给孟贺堂! 三分病七分演,虽说没有那么严重,刚刚确实是动了气,这会儿又被孟清和再度直戳痛处,再加上她相公目光锐利地盯着她,她只觉得心脏跳得厉害。 只能又装作难受,瘫回椅子里,包嬷嬷很有眼力见,上前轻声安慰着,轻抚着秦氏的胸口,为她顺气。 孟贺堂见状,只能轻声呵斥道:“不得无礼!”不知是不是听错了,包嬷嬷觉得老爷的语气听起来竟带着几分纵容。 无理也已经无理过了,谁招惹她她就扎谁,她这个扎心小能手以前在道观里,可是出了名的。 孟清和自顾自地喝着茶,完全没留意到,原主的渣爹一直在打量着她。 他这个女儿向来胆小,不愿与他亲近,今日不知为何,胆子突然大了起来,虽说惹了江家,确实是个大麻烦,可听她说话,那不卑不亢的劲头,还能替他发声,确实还挺让人喜爱。 她要是一直如此,也许连带着曹氏,也能多得到他几分宠爱,以前她娘就那般不冷不热的,她也是见了他就跑,仿佛他是个极坏的人,加上他本就心中有愧,看到这娘俩就觉得闹心······ 曹氏出身江湖,还会些武功,他们初次相见时,她就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样,还带着点儿小女儿家的娇羞······ “老爷啊!有人害咱们的女儿啊!老爷救命啊!”屋外传来一阵尖利的哭嚎声,打断了孟贺堂的思绪。 来人正是云姨娘,身后还跟着人,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上的人,被裹得如同粽子一般绑在担架上,已看不出模样,还在不停地挣扎着,往担架上蹭。 “痒,娘,我痒...”担架上的人哼哼唧唧着,那人正是孟清妍。 “老爷啊,您快瞧瞧吧!”云氏一进屋就扑倒在孟贺堂的脚边,拽着他的衣角,干嚎起来。 孟贺堂还没反应过来,嫌弃地瞧了眼担架上的人,“这是谁啊?有病往医馆抬,抬到这儿来作甚?!”说着还使劲儿扯回自己的衣角,往后退了两步。 “老爷!那是咱们的清妍啊!”云氏坐在地上继续干嚎着。 “谁?清妍?!”孟贺堂瞪大了眼睛,看向担架上那看不出模样的人。 云氏所生的女儿是最为漂亮的,担架上那个、怎么可能?! 赶忙上前两步,凑过去仔细端详,“这怎么可能?!”透过纱布上的血痕能够看出,纱布下,那人的皮似乎都被挠破了,看得孟贺堂一阵心惊胆战,眼神中满是恐慌,默默地往后退了两步。 “爹,我痒,我好痒!”孟清妍哼哼着,想要伸手去抓她爹。 孟清妍的声音她爹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快!快叫大夫啊!”孟贺堂挥动着衣袖,打发门口的小厮。 “没用的,老爷,大夫说是中了邪,刚刚开的药完全不管用。”云氏哭着说道。 “中邪?怎么会中邪呢?!”孟贺堂满脸激动,把衣袖甩得啪啪作响。 “就是她!”云姨娘指着孟清和,尖叫着,“都是她满脸是血地回来,我们在家门口被她撞了,她还在清妍身上又拍又打的,还说什么皮旧了要换新皮...然后清妍就变成这样了...哎呀我的老天爷啊,你可让我怎么活啊!” “换皮?”听到这种字眼,孟贺堂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孟清和却对眼前这一幕毫不惊讶,仿若什么都未曾发生一般,坐在椅子上悠然地喝茶。 第10章 祸水东引 “清和,云姨娘说的可是真的?”孟贺堂沉声问道。 主位上,秦大夫人不由自主地抓着旁边包嬷嬷的衣袖,云姨娘的描述太过恐怖,她完全没听过大活人还能够换皮的! 可是云姨娘也犯不着拿孟清妍的脸来诬赖孟清和。 毕竟,她之所以这么得意,完全是因为这个女儿长得漂亮,为了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庶女,实在不值得。 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孟清和的身上,想听听她到底怎么说。 只见,她不急不缓地放下茶杯,一脸坦然,道:“这话是怎么说的?江大公子选妾的事情还是二姐姐告诉我的,二姐姐如此替我着想,我怎会害她?” 孟贺堂没说话,但是肉眼可见的,脸色很黑。 “就是你!你个小贱人还学会告状了!”云姨娘恼羞成怒,厉声反驳道。 连秦大夫人听了都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云姨娘的气势确实吓人。 孟清和却完全不在意,甚至还打了个哈欠,又无奈地耸了耸肩膀,不紧不慢地开口道:“那云姨娘说是我就是我吧。” “什么叫说是你就是你?!”孟贺堂听到这话,有点生气,他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明就是你!”云姨娘指着她厉声尖叫道。 “之前!”孟清和的声音也突然凌厉起来,甚至还压了云姨娘几度! “外祖家惨遭灭门之灾,爹爹想瞒着我娘,还全仗着云姨娘冒着被责罚的风险,把实情告知我娘,我娘深夜出门惨遭歹人杀害、”说到这里,她特意顿了顿,看着云姨娘脸色大变,孟贺堂的脸更黑了。 她十分满意,转而语气柔和了下来,继续道:“不过那是意外,云姨娘为我们母女的心是好的,这会儿你说是我便是我吧,我一个孤女,哪里敢跟云姨娘辩驳,请爹爹责罚。”说着,孟清和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端端正正地跪了下来。 孟贺堂皱着眉头,看着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的孟清和,转瞬黑着脸,皱眉瞪着云姨娘,看样子是在极力压制着愤怒:“云氏,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老爷,我不是都说了吗?!是她啊,是她害我们的清妍,那可是咱们家最好看的女儿,你要替她做主啊!”云姨娘委屈地看向孟贺堂,一边拭泪,一边解释道。 又狠狠地看向孟清和,咬牙切齿道:“你害我的清妍,就应该跟你那短命的娘一样,去死!” “我和我娘本就不受待见,是最好欺负的,如今我娘没了······”说到这里,孟清和也拿出手帕,擦着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云姨娘说是便是了,父亲不必细究,娘都没了,杀了我给云姨娘和二姐姐解气便是了。”说罢,两滴清泪顺着脸庞滑落,又端端正正地在地上磕了个头。 眼前,这个渣爹的眼神儿从十分震惊道开始思索着,一会儿变成愤怒,再过一会儿变成了纠结,最终竟然满眼怜惜。 一只宽大的手,朝她伸了过来,“就算是你娘没了,你也还是我孟家的女儿,以后切不可再说什么孤女不孤女的话,我还没死,这个家姓孟不姓云!” 说着恶狠狠地瞪向云姨娘。 孟清和的心中松了一口气,伸手被渣爹扶了起来。 其实她也不是很确定,原主这个渣爹吃不吃这一套,万一借坡下驴杀了她,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毕竟原主的记忆中,所有人都是不待见她、想让她死的,不过现在看来,一切并没有那么糟。 云姨娘性格娇纵跋扈,吃喝用度一向都要最好的。 加上年轻、貌美,老爷偏爱几分,也没人刻意同她计较。 如今,她最宝贝的清妍变成这副样子,罪魁祸首都当众承认了,老爷却还是不相信,回护那个怂包! 想到这里,她真的是一点也受不了,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孟贺堂的鼻子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为了那个死鬼,竟然这么对我们母女?!清妍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个做娘的,定然不会放过你!” 孟贺堂的火瞬间被勾了起来,却还是努力压制着,回怼道:“清妍生病就找大夫治病,你要是还知道你是当娘的,现在就应该去找大夫,而不是在这儿攀扯你看不顺眼的人,难道我们全家都死了,清妍就能好起来?!” “你、你!”云姨娘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指着孟贺堂‘你’了半天,最终‘嗷’的一声,哭了出来。 看到云氏完败,主位上,秦大夫人也松了一口气。 一者,云姨娘仗着自己貌美又受宠,几番言语顶撞,秦大夫人为了保住自己正室夫人宽容大度的人设,也不好真的问责,但心里终究是不舒服的; 再者,老爷斥责了云姨娘,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换皮’那些骇人听闻的事情并非实情。 曹氏的孩子,她也不喜欢,不过就算是孟清妍死,也最好跟孟家、至少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于是便开口道:“孟家从不苛待庶子庶女,清妍生病了就赶紧请大夫吧!不过清和也是我孟家的孩子,云姨娘慎言,不可动不动就把‘死活’挂在嘴上,更不好随意攀诬她。” “你给我闭嘴!”云姨娘满肚子火,冲着秦大夫人便吼。 秦大夫人没说话,只是轻轻低下了头一脸柔弱无辜,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受了欺负。 平日云姨娘对她也是不恭顺的,但是当着孟贺堂的面发疯,倒是第一次。 ‘扑通’一声,春蕊突然冲到孟贺堂面前,跪下就开始使劲儿磕头,磕了好几个头,额头都渗出血来,抬头指着云姨娘控诉道:“老爷,救救我家姑娘吧!云姨娘想害死我家姑娘不止一次了!上次她身边的丫鬟还把姑娘掐得浑身是伤呢!” 说着,跪爬过去,使劲儿拉起孟清和的袖子,只见一大片连着一大片的青紫,触目惊心!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是一惊! 手臂上的伤看着吓人,不过不碰就不疼,伤在自己身上,孟清和却完全不知道。 “你放屁!我没有!”云姨娘上来揪住春蕊就要打。 “你住手!”孟贺堂今天这一肚子无名火成功被云姨娘勾了起来! “看护不好孩子,攀诬、虐待家中女儿,不敬主君主母!今天我就让你好好知道知道我孟家的规矩!” 说着,拿起旁边架子上的鞭子就冲着云姨娘使劲儿地挥了过去! “啪!” “哎哟!杀人啦!”云姨娘挨了打,放开了春蕊,她凄厉的尖叫声划破孟府的夜空。 孟清和站在一旁,自己给自己倒水喝,此时众人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她身上,她甚至打了个哈欠,需要她发挥的部分应该结束了,她很想问问,能不能回去睡觉。 抬头瞄了一眼屋子里的情况: 孟贺堂正拿着鞭子往云姨娘的身上抽,秦大夫人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春蕊此时已经爬到了她身前护住了她,生怕她被连累。 几鞭子下去,云姨娘跪伏在地上,没了嚎叫的力气,一抽一抽地‘呜呜’哭着。 孟贺堂打够了,生气地‘哼’了一声,把鞭子丢到一旁。 第11章 贵重物品 东苑主屋中,孟贺堂扔了鞭子,脸上的怒意尚未褪去。 抬头看到门口,几个小厮还抬着担架,一脸不安。 担架上,孟清妍也不敢再哭嚎, 只是不停地扭动着,默默流泪,她真是太痒太难受了,可是手脚被绑住了,完全动不了,更挠不到。 “去,去请城中最好的大夫,让人马上过来,带双倍的诊金过去!”孟贺堂叫来自己的贴身随从,脸色凝重地吩咐道。 随从应声离开。 秦大夫人起身走到孟贺堂身边,手里捏着帕子,轻轻地帮他顺气,一边柔声安慰道:“老爷莫要生气了,再大的事不过是家事,您是要管全江城的父母官,切不可为了这点小事气坏了身子。” 这番话听起来十分受用,孟贺堂听了脸色稍稍好看了些。 孟清和在一旁自顾自地喝茶,这会儿孟贺堂才想起她来。 对着她摆了摆手道:“你年纪尚小,剩下的事情你就不用参与了,回院子去吧。” 秦大夫人挽着孟贺堂的手,她的脸上不悦之色一闪而过。 本来想着云姨娘找茬儿,能够把这个不讨喜的庶女处理了也好,免得她天天在家里晃来晃去碍眼。 可现在看来,这个庶女还挺不好杀的,竟然直接让云姨娘这个宠妾挨了打。 不过云姨娘被打,对她来讲可是更痛快! 看似一直在喝茶,其实孟清和早已经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这些人的情况,她基本已经了解了个大概。 想改变原主的处境虽然不容易,但是目前来说,还是可以应付的,至少不会吃什么大亏。 于是福了福身子道:“女儿遵命。” 说完一刻也不想多待,带着春蕊,起身就要离开,走到屋门口,身后却响起云姨娘的厉声尖叫:“你害我清妍!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哼,你们母女害原主母女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强的道德感! 有我在,你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心里默默吐槽着,脚下顿了顿,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东苑,回了春熙阁。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在孟清和算是大概知道了孟家这几个人的情况,接下来,得理清一下她自己的情况。 回到春熙阁,主仆两人连夜将春熙阁里值钱的东西清点了一下。 整个院子,加起来,一共还没翻出来五两银子,曹夫人生前的首饰也都极其朴素,不值什么钱。 “姑娘,你快过来看看!”正算计着自己的家当,春蕊却在里屋大声喊道。 “怎么了?”回过神,孟清和进了里屋。 只见,春蕊蹲在柜子前,看着柜子里一个打开盖子的黑色漆木箱子,听到脚步声,便转头看向她道:“姑娘你看,这一箱应该是曹夫人的嫁妆,刚刚那个姜嬷嬷就是在这屋翻到的那一包东西。” 那柜子很深,有一截在地面以下,若不是春蕊查看得仔细,打开柜门看,都不一定察觉到下面还有个箱子。 箱子的盖子已经被春蕊打开了,箱子里只有半箱东西,大概是一些绣品。 说着,春蕊起身,拿出了之前她家姑娘让她收着的那个包袱递给孟清和。 孟清和接过包袱打开,里面是几个精巧的盒子,把盒子放在桌上,打开最上面的那个,里面是一个纯金的镯子,上面刻着传统的龙凤花纹,纵使是在现代,那个镯子的做工也是数一数二的。 打量了半晌,孟清和将那镯子放回了盒子。 “姑娘,这个看起来可值不少钱啊!”春蕊的眼睛都看直了。 是啊,当然值钱,否则那姜嬷嬷怎么宁可打人也要把那个包袱拿走呢! 转身又打开下面一个稍大一点的盒子,里面是一套红宝石的头面,看盒子是有些年头了,可是宝石保存的十分完好,看样子是没怎么戴过的。 “夫人有这么多好东西,怎么从不见她戴呢?”春蕊不解道。 这十八年,孟家的主母是秦大夫人,这样贵重的头面,就算是秦大夫人也不一定有,原主那个贬妻为妾的娘,怎么可能戴出来惹人耳目呢?! 想到这里,孟清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逐一查看过那些箱子,里面都是价值不菲的珠宝。 接着,孟清和又让春蕊把衣柜里的箱子打开。 看样子,曹夫人把这些东西收藏得很好。 至于姜嬷嬷,不知道是伺候曹夫人的时候发现了这些东西,还是曹夫人没了,她才翻到的。 不管是怎么样,她现在疯了,就算她说出去,别人也不会信她的话了。 “春蕊,你是咱们家最小的丫鬟吗?”孟清和语气认真。 春蕊抬头怔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姑娘问这个,却还是如实回答:“以前是,上个月又进府几个新的小丫鬟,有两个比我小”。 “那要是小的丫头得了糖糕饼子,年纪大的却没得到,会怎么样?”孟清和继续问道。 春蕊皱了皱眉,像是想起了很不开心的事情,憋着嘴道:“会被抢走。” “那你说,我娘这么多贵重的首饰珠宝,整个孟府的姑娘们,都谁有呢?”孟清和拍了拍春蕊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 “应该只有姑娘有吧!我看就是大夫人和云姨娘也没有几件这么好看的首饰!”春蕊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是啊,那你说,她们知道了会怎么样?”孟清和循循善诱。 “她们···会抢走姑娘的珠宝!”春蕊恍然大悟! “嗯,你说得对!”孟清和赞许地点了点头,“那你去找把锁过来,把这些东西还都锁回去,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懂吗?” 春蕊使劲儿地点了点头, “就算有人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都不会说的!” 孟清和长叹了一口气,这些东西,应该是曹夫人想要留给女儿的,如今她占了原主的身体,就应该替原主保存好这些东西。 春蕊手脚十分麻利,没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把东西全部放回了大箱子,她还特意找了一把颜色和箱子差不多的锁,把箱子锁了起来,做完这一些,把钥匙递给了孟清和便转身出去了。 孟清和接过钥匙,一阵纠结: 这钥匙放哪儿安全呢? 要是能放到她的藏书阁里就好了··· 这想法刚冒出来,她手中的钥匙就不见了。 心中一惊,钥匙呢?!等等,藏书阁? 这几个字从她的脑海中冒出来,她的眼前立马就变成了藏书阁中的景象,那箱子的钥匙正放在实木桌上。 这个藏书阁竟然还能这么用! 第12章 你皮真好 “不好了,不好了!”一个小丫头着急忙慌地跑进了春熙阁。 孟清和眼前的景象虽然是藏书阁,但却也能清楚地听到外面的声音。 她赶紧将桌上的钥匙塞进了旁边柜子的抽屉里,意念一转回到了春熙阁。 她走到外屋,刚好那小丫头跑了进来。 “你赶紧去看看啊,二姑娘不好,大家都在绮澜阁呢!”小丫头进了屋,也不行礼,冲孟清和抬了抬下巴,一脸嫌弃地命令道。 “谁让你来的?”孟清和微微蹙眉,并没发火。 “主君让我来叫你,你赶紧跟我走吧!”小丫鬟一脸不耐烦。 看样子不过十三四岁,倒是挺会甩脸色的。 “我这春熙阁闹鬼,你不知道吗?”孟清和不接她的话,反倒是不慌不忙地坐下来,开始喝茶。 “哼,那些唬人的话,我才不信!那边着急呢,你别不懂事,赶紧跟我走!”小丫鬟嫌弃地瞪了她两眼。 没等孟清和张嘴,春蕊张口就怼,道:“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你的教养被狗吃了吗?!再敢对姑娘这么说话,我撕烂你的嘴!” 那小丫头吓了一跳,转而大怒道:“我看你们两个今天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我说话都不听,这个月别想从我爹那儿领月钱!” 孟清和在脑海中搜寻。 这丫头叫素茶,是绮澜阁、云姨娘身边的,她爹是孟府的管家,众人因着这层关系,不好得罪她,但素茶这丫头仗势欺人惯了,之前有一次,甚至还打过原主一巴掌。 看孟清和不说话,以为是被她吓怕了,插着腰、扬着下巴,不屑道:“现在给我道歉,跟我去绮澜阁还来得及!” 孟清和轻嗤一声,笑道:“你怕是没搞清楚,孟家的钱,是我爹赚来的,不是你爹赚的,你全家都靠着我孟家吃饭,现在倒威胁起我来了?” “你、你!”三姑娘一贯懦弱,怎的今天说话倒是如此利索? 素茶被呛得接不上话,‘你’了半天,只能调转矛头,指着春蕊怒骂道:“你也是丫头,你凭什么说我?!” “凭她的主子是我!”孟清和的声音不大,低沉的语气却十分诡异。 素茶听了有些心虚,却还是不肯服输,嚷嚷道:“我,我不服!” 孟清和也不生气,冲春蕊使了个眼色,春蕊会意把房间的门插好。 素茶不解,却也没多想,只见孟清和放下茶杯,起身缓缓走到素茶的面前,盯着她的眼睛,轻轻勾起她的下巴,凑上去细细打量了半天,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蛋,眉梢眼角带着笑,满意地称赞道:“这皮肤真是紧实又白嫩。” “你、你要干什么?”素茶眼中带着几分惊恐,这三姑娘确实带着几分诡异,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 孟清和笑了笑,继续盯着她道:“你知道阿姐鼓吗?” “阿姐鼓?是什么?”素茶眼中带着迷惑,不清楚她的意图。 “就是用十几岁少女的皮做成的鼓,是极好的法器。”孟清和话语间似是充满了向往,眼神好像穿过了她,看向了很远以外的地方,过了一会儿,又聚焦在她的脸上,兴奋地道:“你说,要是我说你从未来过春熙阁,他们会不会信我?” “什么?!你、你要剥我的皮做鼓?”素茶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试探性问道。 孟清和听了这话,肉眼可见地更兴奋了! “你也觉得这样极好是不是?”说着还上前抓住了她的手。 听了这话,素茶彻底失控了,拼命挣脱,最终瘫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不,不,我不要,别剥我的皮,我、我不,我不要被做成阿姐鼓!” 春蕊在一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到之前被素茶欺负,跟着附和道:“再吵就剥了你的皮!” 地上的人听到这话,立马就噤了声,缩在地上抖成一团。 孟清和继续坐回去喝她的茶,一口茶还没下肚,春蕊就惊呼道:“姑娘,你看!” 她顺着春蕊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素茶身下,一大摊水渍。 “姑娘,她吓尿了!” 春熙阁院子门口,几个家丁正等在这里。 “素茶姑娘怎么还不出来啊?”一个胖子等得有点不耐烦了,“不是说好了,她进去把三姑娘叫出来,我们再把三姑娘绑去柴房吗?” “是啊,三姑娘惹谁不好,偏偏顶撞云姨娘,云姨娘要打她一顿出气呢!” “哼,全府最怂的,惹了全府最不好惹的,打一顿都是轻的。” “你管那么多干嘛?云姨娘给钱,我们拿钱干活就是了。” 几人纷纷点头称是,就在这时,春熙阁的院门开了,一个人从门缝被扔了出来,紧接着门又关上了。 那几个家丁赶紧接住那人,只见那人满脸泪痕,抖成一团,下半身的衣裙都是湿的。 “素茶姑娘?”那胖子眼尖,虽然天黑,却最先认出了手里的人,“你怎么这副样子。” “她,她们······”话未出口,素茶已然哭得说不出话,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一盏茶的功夫不到,这到底是怎么了? 府中传春熙阁闹鬼的事,他们也有耳闻,素茶现在又是这副样子。 几人很有默契,不再说话,扛着素茶就离开了春熙阁。 春蕊把人丢出去,又锁好了门,拍了拍手,得意地回到屋里。 “姑娘,按您说的,人被我丢出去了!”春蕊开心地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十分俏皮。 “嗯,干得好。”孟清和还在坐着喝茶,看春蕊那么高兴,便问道:“春蕊,我说那些你怕不怕?” “阿姐鼓?”春蕊略略思索,便摇了摇头,“这有什么好怕的,姑娘别忘了,我小时候可是从人牙子手里跑出来的,姑娘知道为什么吗?” “你怕被卖掉?” 春蕊点了点头,“对,他们说人牙子会把小孩卖给一些有特殊癖好的有钱人,他们会拿小孩子的骨头去做风铃,我害怕就跑出来了。” “那是骗小孩子的吧?”孟清和笑着耸了耸肩。 春蕊脸上的笑突然消失了,眼神莫名哀伤,沉默了半晌,看着孟清和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不是,我看到了······才跑的。” 春蕊的声音很小,孟清和却听得脊背一阵发凉,阿姐鼓是她听师父讲解放西藏的故事听说的。 可是春蕊说的用小孩的骨头做风铃,却是她亲眼看到的! 封建社会也有法律,怎么有人会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呢?! “人是万物之灵,最纯最善,也最毒最恶。 那些最毒最恶的修道之人,就喜欢用最纯最善之人来制作法器——” 师父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这个时代真的有这样的事情! 怪不得她两句话,素茶就被吓成那样 ! 第13章 快跟我走 春熙阁中,孟清和坐在椅子上,神色复杂。 春蕊打量着她,知道她是在想自己刚刚的那番话,自觉失言。 三姑娘素来胆小,能说出那个阿姐鼓,都不知道是在哪本书上看的,跟她说她亲眼见过人家用人骨做风铃,这会儿怕是吓坏了。 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道:“姑娘不会是当真了吧?我跟你开玩笑呢,就许你说阿姐鼓吓我,不许我编个故事吓回来吗?” 说着,春蕊拉起了她的手,农历五月已然是夏天了,可她的手还是凉凉的,春蕊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跟年龄不太相符的慈祥,心疼地在她手上搓了两下以示安慰,“时间不早了,姑娘更衣休息吧!” 孟清河抬头看了看春蕊,她还是那副小孩子的样子,还带着几分娇憨。 她还只是个孩子就经历了这么多的事,真是 孟清河点了点头,不管这个时代是什么样儿的,她来都来了,就只能坦然接受这一切。 刚想起身换衣服,院中突然传来了敲院门的声音。 咚咚咚! 听声音,那敲门的人还很急切。 孟庆和皱了皱眉,这还没完呢? 都知道春熙阁闹鬼,怎么还有人跑过来找茬呢? 春蕊试探性的问道:“姑娘,咱要开门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是谁,先会一会再说! 想到这里,孟清和点了点头,“去吧,咱们看看谁这个时候还敢过来。” 春蕊点着头,转身就一溜烟一样,往外跑去。 孟清和拿起桌上的茶杯,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又放下茶杯揉了揉太阳穴,今天的事儿可真是太多了,她还不太适应原主的身体,此刻已经打不起精神了。 还有多事情需要思考,她真是疲惫极了。 不管来的是谁,她都打算最快的速度把人赶走,然后休息,不管什么事儿都明天再说。 她现在是个十几岁的少女,需要充足的睡眠才能长个,反正一时半会儿改变不了原主的处境······ 正思索着打了个哈欠,春蕊带着一个女子进了屋。 那人差不多得比孟清和高上一头,气质高贵,打扮却很素雅,一身浅蓝色的衣裙,头上简简单单挽了个髻,看样子应该有二十岁,袅袅婷婷,脸上表情严肃,眼神中闪过一丝急切,被她捕捉到了,像是有急事。 她看到孟清和,便拉起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她并无不妥,也并没说什么,只是转头吩咐春蕊道:“今晚你们不能在春熙阁待了。” 此话一出,孟清和和春蕊都是一惊! “难道···难道老爷要把姑娘赶出家门?!”春蕊惊呼道。 那女子也不解释,只是怒瞪了一眼春蕊道:“赶紧去把你家姑娘平日里用的东西收拾收拾!再多话撕烂你的嘴!” “这、这···”春蕊不敢顶撞,却也没动,只是瑟缩着站在原地。 听到这话,孟清和也是一愣,是她今天言语不妥惹怒了孟贺堂? 不对! 她又抬头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子,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是锦云?” “姑娘记得我?”眼前的女子愣了一下。 “当然,你是大姐姐院中的大丫鬟,我记得。”锦云听了点了点头。 转头看到春蕊还愣在那儿没动,便喝道:“快去!蠢东西!” 大丫鬟是要管着整个院子的丫鬟婆子的,气势比主子还要强上几分。 孟清和没发话,春蕊便不动,被锦云吼了一声,她又不自觉地哆嗦了两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孟清和问道。 “别问了,你随我走便是。”说着,拉起孟清和就往外走。 孟清和没动,抽回了自己的手:“你若不说清楚,我今天是不会走的。” 三姑娘竟然会拒绝别人了! 锦云急得直拍大腿,回过身来,一只手抓着她的衣袖,另一只手点指着孟清和的脑袋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来脾气了!就算她曾经是你娘,现在她已经变成鬼、不认得你了!你要还在这里住着,下一个被吓疯吓傻的就是你这个怂包了!” 锦云在潇湘苑,很少离开,平时并不跟在孟清淑的身边,所以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关于孟清和的事情,她并不知道。 不过孟府的下人已经传遍了,说是春熙阁闹鬼,伺候曹夫人的姜嬷嬷疯了,刚刚跳了井。 刚刚云姨娘院里的素茶来闹,直接吓尿裤子,被人抬了回去,传闻中甚至连云姨娘变成厉鬼一身红衣的样子都描述得十分详细 。 小丫头听说都被吓坏了,只有锦云,年纪稍长,孟清淑便派她过来接孟清和过去潇湘苑住。 孟清和听到这里,基本明白了锦云的来意。 “姑娘,不可。”春蕊赶紧给孟清和使眼色,小声提醒她。 她知道,春蕊的意思是不可像对待素茶那样,吓唬锦云。 看锦云的神情,外面传春熙阁闹鬼应该是传的很邪乎了,这个情况下,正常人都避之不及,锦云却愿意过来接她,她心中自然是有数的。 就算言语间些许冒犯,她听着,心中也是暖的。 春蕊看她出神,一个劲儿对着她摇头。 孟清和直接推开了锦云,往后退了一步。 “姑娘!”春蕊急得几乎喊了出来。 锦云也是一怔,以往声音稍大点,三姑娘都害怕,今天她都这么大声了,三姑娘竟然还有勇气推开她。 孟清和深吸了一口气,给锦云鞠了个躬,“多谢锦云姐姐!” 锦云和春蕊都怔住了。 “不、不客气。”锦云半晌才缓过神,表情很不自然,有尴尬,也有不好意思。 “大姐姐顾着我的安危,锦云姐姐愿意冒险来接我,你们的好,我记下来,不过——”孟清和摇了摇头道:“春熙阁我住惯了,就不费力搬动了。” “你怎么不听话呢!”锦云着急道。 “外面都传春熙阁闹鬼?”孟清和看向锦云的眼睛。 锦云点了点头,眼神中略带迷茫,不知她为何这么问,今天吓死一个,吓坏一个,她应该最清楚的。 “那锦云姐姐为何不怕?”孟清和追问道。 听了这话,锦云思索着,慢慢低下了头,半晌才沉声道:“曹夫人帮过我。” 第14章 送她礼物 一大早,东院内。 就听到屋里用力拍桌子的声音。 屋里,秦大夫人脸色不善站在桌边,她面前立着个小丫头。 小丫头看秦大夫人生气,赶紧跪下来磕头:“流言所传都是真的,昨天晚上,确实有人看到锦云姐姐从春熙阁出来,脸上挂满了泪痕。” 秦大夫人继续皱着眉,盯着小丫头沉声质问道:“锦云,去春熙阁干嘛?” 那小丫头不敢怠慢,又磕了一个头,赶紧回答道:“是大姑娘让锦云姐姐去春熙阁接孟清和的,说是春熙阁闹鬼,怕她住在那里不安全,便让锦云姐姐去接她去大姑娘的院子同住。” 秦大夫人继续追问道:“春熙阁可是真的闹鬼,把锦云吓哭了?” 小丫头摇了摇头:“应该不是,锦云姐姐回去什么都不说,只是很伤心的样子,像是···像是······” “像是什么?你快说啊!”包嬷嬷追问道。 “像是受了欺负······”小丫头低着头,声音越来越低。 “好啊,好!”秦大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眼神狠厉,呼吸都粗重了几分,看样子在极力压制着怒气。 看秦大夫人动气,包嬷嬷赶紧上前安抚道:“您身子最近不好,可别动气。三姑娘一直是那个柔弱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欺负大姑娘的丫鬟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秦大夫人冷笑着道:“误会?昨天她连我都敢顶撞,欺负锦云一个丫头算什么?现在是明摆着欺负到我们娘俩头上来了!” 越说越激动,秦大夫人又狠狠地拍起了桌子,旁边的人吓得不敢抬头。 “一个庶出的怂包,她那个死鬼娘在我手下,一辈子都没翻出什么风浪来。现在她娘没了,这小怂货倒是要翻天了!” “不过就是个庶出的姑娘,这些年老爷都不往春熙阁去,她能闹出什么风浪来?昨天顶撞夫人,怕是她害怕被老爷打死,才拼命辩解的,那锦云怕不是磕了撞了哪儿才哭的?”包嬷嬷拉着秦大夫人的衣袖,另一只手抚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儿。 秦大夫人怒火未消,冷哼了一声,坐回了主位,问道:“云姨娘那边怎么样?” 那小丫头抬头回道:“听说昨天晚上起,二姑娘折腾了一宿,还是浑身痒。请了大夫,又是吃药,又是敷膏药,又是刮痧拔罐的,人折腾得不行,情况却不见好转,这会儿还绑着呢!” “那云姨娘呢?她怎么说?”秦大夫人的情绪平稳了很多。 那小丫头迟疑了一下,抬头继续道:“听说云姨娘一直在咒骂三姑娘,说这一切都是三姑娘给二姑娘下的诅咒。” 秦大夫人面色恢复如常,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眉目间透着一股阴狠,咬着牙,嘴角微微上扬,笑了笑道:“包嬷嬷,去仓库里取一套好看的头面送到春熙阁去,就说是父亲赏给她的。” “还是大夫人的心地善良,三姑娘没了母亲,她院儿里的人又是发疯又是跳井。夫人如此体恤她,真是菩萨心肠呀!”包嬷嬷赶紧上前恭维道。 秦大夫人却一挑眉道:“把这个消息让人送到绮澜阁去,让云姨娘知道。”说着,眼中闪过微不可察的得意之色。 这是要让云姨娘出手整治三姑娘! 包嬷嬷瞬间懂了,却只能连声称是。 秦大夫人回头看了看她,问道:“你这两天是不是瘦了?” “真的吗?”包嬷嬷面露惊喜之色,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身子,虽然还是十分圆润丰腴,但是和之前比,她自己也觉得身体好像轻快了很多。 这才一天的时间,看来三姑娘的办法确实好用。 她只是按三姑娘说的,每天吃完饭,用手指在另一只手的手掌上写一个‘燃’字,没想到她的脂肪真的就燃烧起来了! 这才短短的一天,夫人就能看出来她瘦了。 要是她坚持个把个月,那不是得瘦的变成大美女啊! 想到这里,她越来越开心,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笑容。 大夫人没心思琢磨包嬷嬷的心思,只是嘱咐道:“要是厨房苛待你,你就跟我说。” “没有,没有,厨房怎么敢苛待我?我可是大夫人的人!就是最近学了个减肥的法子,瘦一点,难道不好看吗?” “嗯,好看是好看。”大夫人心不在焉,点了点头,看样子,心中在琢磨着其他的事情。 包嬷嬷听到夸她好看,喜不自胜,娇羞得像个小姑娘,直到大夫人又催促她一遍,她才转身离开,去办秦大夫人交代的事情。 春熙阁中。 一早孟清和还在睡觉,便听到院子中吵吵闹闹的。 她起床看了看屋里,发现春蕊并没在屋中,便自己起了床,向院中走去。 院中包嬷嬷带着两个小丫鬟,拿了一个精致的檀木箱子,对着春蕊道:“这个是老爷赏给三姑娘的。说是三姑娘最近没了母亲,送点好看的首饰过来安慰三姑娘,希望三姑娘不要过度伤心。” 说罢便冲着身后的丫鬟们挥了挥手中的帕子,两个丫头把那箱子拿了过来,包嬷嬷上前打开了盖子。里面是一幅极其精致的头面,上面还镶嵌着大颗的红蓝宝石。 春蕊看了瞪大了眼睛,下巴几乎能够塞进一个鸭蛋:“这是给我家姑娘的?” 包嬷嬷点了点头。 正巧这时孟清和从屋中出来,说:“什么东西呀?” 包嬷嬷看到孟清和,一脸奉承地地凑上去道:“哎呀,三姑娘,您醒了,这个是老爷给您的,说是给您戴着玩,安慰您失了母亲之痛。” 孟清和上前看了看,确实是一幅价值不菲的头面。 对首饰,她知道的不多,但是那宝石的成色,一般人也能看出来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 第15章 是拉仇恨 抬头看着包嬷嬷,皱眉打量了半晌,直看得包嬷嬷心虚。 包嬷嬷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地问到:“姑娘一直看我做什么?” 孟清和严肃地开口问道:“你这皱纹可是比昨天多了不少呀!” 包嬷嬷脸上带着几分尴尬,这三姑娘的嘴是真厉害呀! 大夫人都没说,三姑娘却直接说她皱纹多了。 那肉少了,皮还在,可不是皱纹多了嘛! 包嬷嬷尴尬地笑了笑,道:“姑娘教的方法确实好用,这才一天多的时间,我只是照着做,便真的瘦了下来,今天夫人还夸我瘦了呢。” 孟清和点了点头:“确实比我预想的效果要好很多。你要是瘦下来,瘦成正常人的样子,那你这一堆皮可怎么办呀?不得像只沙皮狗一样?” 包嬷嬷听到这话,想想自己能瘦很多,确实开心。 但三姑娘说她像沙皮狗,她觉得有点难听,又不好说什么,只好笑了笑道:“姑娘不用担心,我先瘦下来再说。” 孟清和歪头思索了半晌:“嗯,你先瘦下来吧,等你瘦下来再说,到时候我再教你怎么让皮肤收紧。” 包嬷嬷抬头震惊地看了看她,道:“姑娘还有办法收紧皮肤?” 孟清和道:“这有何难?只不过现在你还不够瘦,我这个方法呀,只能用一次,你先瘦下来再说吧。” 包嬷嬷的脸上十分兴奋,这三姑娘简直就是她的福星啊,她想象着自己瘦得像院儿中的小丫头一样苗条,嘴角不由自主地又往上扬了扬。 孟清和指着那头面问道:“这是父亲让你送过来的?” 包嬷嬷点了点头。 不必问便知道,这怎么可能是她那个渣爹送过来的呢? 如果她那渣爹要送东西给她,自然是派他身边的人,怎么可能派大夫人身边的人过来呢? 孟贺堂更不可能吩咐了大夫人做这个事情,毕竟,他怕大夫人不高兴,这么多年别说送东西,就是见都很少见她们母女。 想到这里,孟清和抬头便直接问包嬷嬷道:“您跟我交代个底儿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包嬷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带着几分尴尬,“呵呵”了两声,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好几圈,才小声道:“反正给您送这副头面的事儿,全府都知道,包括···”说着指了指绮澜阁的方向,怕孟清和不懂,还凑到她耳边低声解释道:“云姨娘知道您得了这么好的东西,必定心中不平!” 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孟清和瞬间就懂了,云姨娘那边恨她害了孟清妍,而这边儿,秦大夫人以父亲的名义赏了她这么宝贵的东西。 云姨娘当然会更加生气,一定会想办法害她! 孟清和冷哼了一声:“自己的事情就应该自己做,总是要假手于人,自己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 这话是说秦大夫人的。 包嬷嬷愿意明示是为着孟清和帮她减肥,但是秦大夫人毕竟是她的主子,她不能妄议。 听到这里,包嬷嬷知道不好与三姑娘继续说下去,便道:“哎呀,姑娘说什么呢?这黄金宝石头面这么值钱,又好看,您收着便是了,老爷心疼您,其他人眼红嫉妒那也是没用的,既然东西老奴已经送到了,那老奴就先走了。” 说罢便由丫鬟扶着转身离开了。 “姑娘,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春蕊手中捧着个大盒子,听得一头雾水。 孟清和一脸认真把春蕊拉到院中的石桌石凳旁,又拉她坐下。 掰着手指头算道:“云姨娘觉得我害了二姐姐,现在父亲又送这么好的珠宝给我,云姨娘嫉妒,就会想办法害她我;父亲若是知道,秦大夫人替他送礼,还可以让父亲觉得脸上有光;秦大夫人自己就落得个贤惠大度的美名!这真是一箭三雕呀!” 孟清和想到这里,忍不住伸出手鼓掌,道,“秦大夫人可真是聪明。” 春蕊听完脸上一脸愤恨,“这大夫人真是坏!”又思索了片刻问道,“姑娘会不会是想多了?” 孟清和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缓声开口道:“我们且看着吧!”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道精光。 绮澜阁。 云姨娘气得跳脚:“什么,竟然有这样的事?那个死丫头害了我的清儿,老爷竟然还赏了她一套纯金的宝石头面,这是什么道理?” 云姨娘生气地抄起桌上的茶杯狠狠摔向了地面,旁边那个小丫头被溅了一身的茶水,只能俯身继续道:“姨娘,不要生气。您还是想想我们如今该怎么办吧!难道就看三姑娘这样,害了咱家姑娘还得了赏赐吗?” 云姨娘生气地大吼道:“不要再说了,滚滚滚,给我滚出去。” 那小丫头偷偷抬眼看了看云姨娘,满脸愤怒的样子,嘴角不经意地轻轻扬了起来,转身便离开了堂屋。 云姨娘身边,一个嬷嬷扶着她的背,顺气儿安慰道:“姨娘不必生气,咱家姑娘向来是孟府最好的姑娘,什么事情老爷不是紧着咱们姑娘? 这次怕是跟姨娘生气,置气特意气您才这么做的。姨娘,您花容月貌去跟老爷服个软便是了。” “跟他服软?”云姨娘轻哼了一声道,“向来都是他跟我服软!我跟他服什么软?都怪那个小贱人。” 说着,云姨娘又生气了,狠狠拍着桌子,眼睛瞪得很大,闪过一丝凶光道,“那个贱人留下的孩子也是这么贱,我就不信我整治不了她。” 说着挥手对身边的嬷嬷道,“你去把我的首饰找出来,找一套上好的头面。” “姨娘,这是要做什么?”那嬷嬷开口问道。 姨娘却斥骂道:“你管那么多干嘛?让你去找就去找,不要在这里废话了,我自有我的安排。” “嗯,好,姨娘。”那嬷嬷见姨娘心情不好,不敢再多问,转身便跑着进了里屋。 过了一会儿,找出了一套头面,拿出来给云姨娘看。 云姨娘只瞄了一眼,便皱眉道:“不行,这个不好看,而且也不贵重啊,拿这么便宜的东西让我怎么发作呢?再去找找贵的来。” 那嬷嬷应声称是,转身抱着箱子又回到了里屋,过了一会儿,又找出来一套,拿过来给姨娘看:“这套如何?” 云姨娘打量着道:“嗯,这套还不错,不过这一套头面上面的珍珠很容易掉,这万一真掉了,我可要心疼死。不行,再找。” “哦,好。”那嬷嬷又抱着箱子进了里屋,过了一会儿换了一套各种碧玺镶嵌的头面,看起来璀璨夺目,十分华丽。“姨娘您看这套如何?” 云姨娘瞟了一眼,“嗯,这套头面够贵,而且够结实。 “不错,你现在就悄悄去春熙阁,就说这个是送给她的,让她收起来,务必看清楚他大概收在什么位置。然后……” 说到这里,云姨娘不再往下说,脸上却是一个阴狠的笑。 第16章 假装送礼 不过送头面的事儿却没有那么顺利。 绮澜阁的人都知道,昨天素茶去春熙阁,被吓得尿了裤子回来,现在还躲在床上哆嗦个不停,不愿意见人,今天又去春熙阁,可没人愿意去了。 云姨娘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承诺给个大红包,才有一个小丫头愿意去送这套头面。 那小丫头年纪不大,是上个月卖到孟府来的,家里父亲生病、家里唯一的劳动力生病,一家老小都快饿死了,急需钱。 小丫头抱着那头面的木头箱子,缓缓走进了春熙阁,探头探脑的,半晌才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有人吗?” 春蕊和孟清和都在堂屋里吃饭,这会儿院中一个人都没有。 听到院中有声音,春蕊赶快放下筷子出来查看,只见那小丫头抱着一个木质的盒子,十分古典雅致。 站在院中,春蕊便问道:“嗯,你是哪个院子的?来春熙阁干什么?” 听了话,那小丫头赶紧跪在了地上,声音十分紧张道:“我是绮澜阁的丫鬟,我家云姨娘派我来给姑娘送一套头面。” “绮澜阁?云姨娘?”春蕊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云姨娘怎么可能送东西给她家姑娘呢? 云姨娘应该恨不得掐死她家姑娘才对呀! 可是看那小丫鬟手里抱了个木箱子确实是送礼的架势,春蕊上前打开那木箱子,盖子一开,里面那套璀璨的头面露了出来,黄色锦缎垫底,越发显得那套头面华贵无比。 春蕊一脸惊讶,这云姨娘不光给她家姑娘送东西,还送这么贵重好看的东西! 她挠了挠头,搞不清楚云姨娘到底要干嘛。 这么贵重的礼物,加上刚刚她家姑娘给她做的那些分析,此刻她也不敢轻易决定要还是不要。 “你等会儿。”说罢她赶紧转身朝屋里跑了两步,站在台阶上对里屋喊道:“姑娘,快出来,你快来看呀。” “什么事儿啊?”孟清和正抱着饭碗大快朵颐,听了屋外叫她,只能先放下筷子,走到院中。 春蕊指着那抱着盒子的小丫头道:“您快看呀,云姨娘给我们送东西了!” “什么?云姨娘?”孟清和听了这话也是眉头一紧。 昨天她刚收拾过那对母女,今天又得了名义上是父亲送来的礼物。 云姨娘不是应该生气嫉妒得发疯吗? 怎么还给她送东西,是举白旗认输了吗? 孟清和上前看了一眼,只见那盒子里的头面璀璨夺目,泛着七彩的光芒,这确实是一套上好的珠宝。 抬头看了看抱着盒子的小丫鬟,那丫鬟脸上明显焦灼紧张,生怕孟清和不收,自己的红包就没了,当然,她也怕春熙阁闹鬼,不过,好在现在是白天。 孟清和缓声问道:“这确实是云姨娘给我的?” 那小姑娘点了点头,道:“没错,就是云姨娘让我送来春熙阁给您的,您就赶快收下吧,我好回去复命。”那小丫头说话的声音都有点颤抖,听得出,她很害怕的,可是拿了人家钱,就要替人家办事儿。 孟清和还在琢磨要不要收,那小丫头却等不及了,将手中的箱子塞进了孟清和的手中,道:“姑娘,歇着,我就先走了。”说着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 是呀,这春熙阁闹鬼,谁敢久待呢? 孟清和看着那姑娘的背影,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云姨娘为啥要给她送这么贵重的东西。 不过以云姨娘的性格,自然是不愿意把这么贵的东西送人的,如果她送了······那就说明这东西她还能拿回去。 想到这里,孟清和恍然大悟! 看来这就是云姨娘收拾她的办法了—— 这个东西放在她春熙阁,只要她过后说是她的珠宝首饰丢了,那她也就百口莫辩了。 前世师父就经常教她,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义之财不可取。 但别人送上门要害她的宝贝,那到了她这里再想出去那就难了。 孟清和仔细地摸了摸那盒子中的首饰上的珠宝,上面的钻石熠熠生辉,璀璨夺目,看样子,没准比大夫人送来的那套更贵一些,不过比起曹夫人留下的那些首饰,还是不如的。 叹了口气,把盖子合了起来,春蕊上前把盒子接了过去,孟清和吩咐道:“把这盒子放到柜子里的大箱子里,跟之前娘亲留下的那些东西同放。” 春蕊不疑有他,抱着盒子蹬蹬蹬地跑进了曹夫人的卧室。 这一天,孟清和除了养伤打坐,就是补觉。 身体状况恢复得很快,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了 她觉得这在古代做小姐的生活也不是很差,虽然爹不疼娘不在了,但好歹吃喝有人管,还有个小丫鬟帮她做家务。 她以前在道观中,所有的事情都要亲力亲为。 闲来无事,她也在思考为什么她会来到这个朝代,穿到原主的身上,虽说老天自有安排,但是老天爷应该不会只是让她来为原主一个人主持公道的。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老天爷让她来这里,一定是有什么更加重大的使命! 当然,现在还不告诉她这个使命到底是什么,一定自有深意。 现在看来,她能做的也只有改变原主的处境,让原主得到大家的尊重,至少不被大家欺负。 或许当她解决了这个问题,老天爷才会相信她的能力,才会给她进一步的预示。 一个人的人设立起来并不容易,加上原主已经在这个家受了十几年的欺负,突然之间想要被大家尊重,相当的不容易。 如果她能对这个家有什么卓越的贡献,比如说帮他爹升官,或者突然帮她爹解决了很严重的问题,再或者在这个家出现危机的时候能够保护孟家······ 想着想着,困意来袭,孟清和便回到自己的床上,头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 这一天没什么事儿,不像昨日那般忙碌,院子中丫鬟婆子一个都没留在春熙阁,跑的跑,走的走,整个春熙阁就剩孟清和与春蕊两个人。 毕竟一个闹鬼的院子,谁会愿意在这里长住呢? 再穷也不能丢了命啊! 春蕊在院子里洒扫收拾,打扫完看到自家姑娘在睡觉,便走到院中的果树下,坐在石桌旁,拿着绣样绣花。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她循声望去,只见是云姨娘带着一帮人进了春熙阁。 她身后跟着丫头、婆子,还有小厮,甚至小厮手里还拿了木棍! 第17章 搜春熙阁 孟清和睡的正香,春蕊急忙跑进屋里,拍着她道:“小姐,小姐,快醒醒,不好了。快醒醒啊。” 孟清和被她吵醒,一脸懵地看着她问道:“怎么了呀?” 春蕊跑急了,一边喘着气,一边满头大汗地指着外边说:“云姨娘、云姨娘带了好多人来!” 孟清和揉了揉眼睛,从床榻上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道:“哦,知道了,没事儿,不用怕,我早知道她会来。” 说罢,淡定地嘱咐春蕊帮她换衣服。 换好了衣裳,她甚至还喝了两口茶,才缓缓地往院中走去。 前后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云姨娘已经站在春熙阁的院中开始怒骂了:“你这小蹄子,你那个做贼的娘死了,现在又轮到你来偷东西!娘俩一样地下贱,偷东西竟然偷到我头上了,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孟清和也不恼,只是看着她道:“不知道云姨娘丢了些什么东西,竟然要到我春熙阁院里来找?” 云姨娘看她神情自若,完全不怕,冷哼了一声道:“我有一套非常宝贵的七彩宝石纹的头面首饰,今天竟然不见了,有丫鬟看到,说是你鬼鬼祟祟去了我们院儿里拿走了,你赶快交出来!” 孟清和听到这话,扑哧一笑道:“我这一天始终在春熙阁,不曾去过你的院子,你怎么说是我偷的呢?另外,这府里上上下下少说有几百号人,云姨娘不找别人,偏找我,随意攀诬的毛病又犯了吧?难道昨天挨的鞭子还不够吗?” “你、你!给我撕烂她的嘴!”云姨娘喘着粗气,捂着胸口,直拍大腿。 “这里是江城!是父亲的管辖的区域!”孟清和突然提高了声音,云姨娘身后的小厮婆子被孟清和的气势镇住,一时也不敢妄动。 “若是丢了东西不用去报官,怀疑谁就可以去谁家里搜吗?父亲回来,那我可也要请教一下,看看江城是否有这种规矩!下人违反了家规尚且要发卖,犯了法,我看就是直接杀了也不为过!” 她这话说得云姨娘身后的婆子、小厮们直缩脖子。 云姨娘看自己带的人要怂,不愿再等,对着后面的婆子和小厮,招呼道:“不用理她,我找我自己的首饰,老爷是应允了的!你们赶紧去给我搜!搜出来有赏!这丫头嘴再硬,等到搜出来,她都要乖乖地认错。等老爷来了,看我怎么罚她!” 院门口,一个婆子探头探脑看着院中这一幕,这会儿趁乱溜进院里,也不乱走,只是找了个没人注意的角落,认真地看起了热闹,众人在拉扯间也并没注意到她。 云姨娘带来的小厮和婆子推开孟清和与春蕊,便进了春熙阁里,开始各种翻找。 春熙阁里东西本就不多,主仆俩的东西更是简单,曹夫人日常用的东西在她去世之后,基本都被拿去烧掉了,现在屋里就只是一些寻常的摆设以及日用品之类的。 “姨娘,小院儿厨房那边找过了,什么都没有。” “谁会偷了东西藏进厨房里?再给我找!” “姨娘,卧室我也翻过了,并没有找到什么东西,只是在三姑娘枕头下面翻到了一张符。”那婆子把一张黄色的符纸递给云姨娘。 云姨娘狐疑地接过符纸看了一眼,本来大户人家的姑娘小姐去寺庙或道观求一道平安符放于枕下也是常见的事情。 可是上次孟清和对着她的清妍一顿拍打,让她的清妍至今还躺在床上饱受折磨,所以看到符纸,她不得不多看两眼。 “那是我娘留给我的平安符。”孟清和上前想把符纸拿回来,却被云姨娘一把塞进了袖子里,瞪着她道:“这符纸到底是干嘛的?我还要查一查,别不是诅咒你爹的吧?” 孟清和几乎要气笑了,她暂时靠着她爹吃喝、还指望她爹给她撑腰,若是孟贺堂真的死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至于那张符纸倒不是很重要,她的藏书阁里面还有很多,就算是用完了,她现画也来得及。 便只能任由云姨娘把那符纸给收起来,一脸无奈地耸了耸肩。 其他婆子、小厮也纷纷来报,说没找到。 最后,里屋传来一个婆子的喊声:“姨娘,快来看,这里有东西。” 大伙儿听到这一声,都想看看,是不是云姨娘的头面找到了,于是都跟着云姨娘进了屋。 角落里,看热闹那个嬷嬷也悄悄地跟着众人进了屋。 曹夫人卧室。 衣柜门被打开了,下面有一个大箱子,箱子上面上着锁,若不是把所有东西都翻出来仔细翻找,还真看不到它。 众人进屋看了好一会儿,才看到那婆子说的东西是那个箱子。 那婆子语气笃定:“你看!姨娘,这里有一个大箱子,还藏得这么秘密,一看就是藏赃物的地方。估计您的那套头面就在里面儿!” 云姨娘十分得意,瞥了一眼孟清和道:“赶快把钥匙交出来吧,找都找到了,免得大家费力。” 孟清和并不着急,坐在旁边的饿椅子上,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道:“这是我娘的房间,里面儿放的是我娘的遗物,你们就不怕看了之后,我娘她不高兴,夜半无人、午夜梦回,她找你们来说道说道?” 说着,扫了一圈屋子里的人,果然,刚刚还跃跃欲试的那几个婆子老实了不少,这会儿低着头,甚至胆小的,已经开始发抖了。 云姨娘听了这话也开始皱眉,毕竟曹夫人的死,多少是跟她有关系的,虽然她做事跋扈为人刻薄,却极怕鬼神。 犹豫了片刻,云姨娘轻嗤一声:“切,你虎谁呢?就算是你那死鬼娘变成了鬼,活着的时候,都是三杆子打不出来个屁的性格,当了鬼又能厉害到哪儿去?她要真有那个当厉鬼的劲头,还至于死?!” 转头又对身后的小丫头使了个眼色,小丫头点了点头,转身出去,离开了春熙阁。 她是按照之前说好的,去请孟贺堂过来。 云姨娘转头笑道:“谁都看得出,这里面放的东西应该是十分贵重的。我的那套头面价值连城,想必就被你塞在这个箱子里,现在你不愿打开,是怕被我们找到是吧?人赃并获了,你还有什么好挣扎的?若是我让人将锁砸开,那也是一样的。” “好吧,好话劝不了该死的鬼。”孟清和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对一旁的春蕊道:“把钥匙给他们。” 春蕊犹豫片刻,极不情愿地转身出去,片刻之后,嘟着嘴回来了,把手里拿着的钥匙递给云姨娘身边的嬷嬷,气闷地说了一声:“给!” 第18章 搜查卧室 春熙阁,曹夫人的卧室。 云姨娘身边的嬷嬷迫不及待地从春蕊手中抢过钥匙,生怕孟清和反悔一样,上前打开了柜子里的大箱子。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箱子上,想看看箱子里究竟装了什么。 箱子盖打开,里面规规矩矩摆放的是今天早上摆着的一个性质的檀木盒子—— 正是今天早上秦大夫人让包嬷嬷送过来给孟清和的那套纯金宝石头面。 那副头面云姨娘也是见过的,她看到那个盒子,明显十分得意。 果然,这个箱子里面放的全是贵重的首饰! 既然大夫人给的在这儿,那么她的想必也在这个箱子里。 “一定在这里,快找!”云姨娘急切地吩咐道。 那婆子应声,赶忙把那檀木盒子拿了出来,继续翻找。 可是再往下翻找,虽然有非常精美漂亮、看起来很贵重的首饰,却没有一件是云姨娘的那个头面。 “姨娘,确实没有啊!”那婆子找了半天也找不到,只能看向云姨娘。 “这,这怎么可能?”难道是那个小丫鬟听错了? 不可能啊!没钱她家人就没命,是不可能骗她的! 云姨娘亲自上手,翻了半天没有找到。 旁边的丫头嬷嬷也赶紧过来帮忙,可是翻找了半晌还是没有。 箱子被翻了个底朝天,里面的盒子堆在一旁,箱底的绣品被乱七八糟扔了一地······ “我明明就……”云姨娘蹲在箱子旁,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抬头看向孟清和。 孟清和一脸淡定地坐在一旁,端着茶杯喝茶,嘴里还鼓鼓囊囊嚼着东西,桌上装点心的盘子,这会儿已经空了。 她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咽下了嘴里的东西,问道:“怎样?找到你的头面没有?我这里宝贝可多,你要是把哪个碰坏了,可要照价赔偿。” 云姨娘瞪着她,怒道:“你到底把我的那副头面藏到哪里去了?” 孟清和摆了摆手,干脆地道:“不知道。”说完又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还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周围的丫鬟婆子纷纷皱眉。 她却毫不在意,起身抱着肩膀,扬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在地上的云姨娘:“搜也搜过了,找也找过了,现在该给我一个交代了吧!” 交代?怎么交代? 难道云姨娘会说是她故意让人送过来,陷害孟清和的?! 早知道这个怂包这么难斗,她就不会多此一举把那套头面送过来了。 就现在这个阵仗,让下人偷偷带过来,塞进她屋里,她也是百口莫辩! 可是现在,头面不见了,想要栽赃也找不到赃物! 云姨娘气得简直鼻子里要冒出烟来! “找!给我找!明明就在春熙阁,我就不信找不出来!” 听到云姨娘的吩咐,屋里的丫鬟婆子又都动了起来,连凳子下面和被子里都不放过,四处翻找。 本来就乱七八糟的春熙阁,更乱了! 云姨娘不甘心,将大箱子里找到的几个盒子再次逐一打开查看。 刚刚她一心想着她自己的那副头面,不是她那套,便没细看,这会儿再看才注意到那几副头面都是做工精细,价格不菲的,秦大夫人送的那套,放到里面好像还有点不够看! “你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儿偷来的?!”云姨娘震惊又嫉妒,极力劝慰自己,这一定是曹氏母女偷的!“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这不可能有!” 孟清和嗤笑一声道:“怎么?难道云姨娘改招数了?看我的东西贵,就想随意拿一套说是你的,然后再来诬赖我吗?” “你、你放屁!”云姨娘怒了,起身指着孟清和的鼻子骂道。 孟清和道:“那您看我这满箱子的宝贝,至于去偷您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头面吗?” 云姨娘一时语塞,还是嘴硬道:“那可说不准,我那套头面也很好看。”孟清和拽起一个箱子,打开盖子,塞到云姨娘面前:“你看,纯金的,有这个贵重吗?” 说完,把箱子合起放到一边,又拽过另一个箱子打开,递到姨娘面前。 箱子里是各种宝石坠成的一副头面,不知连接处在哪里,整个看起来亮闪闪的,十分好看。 孟清和又问道:“有这个好看吗?”云姨娘不做声。 孟清和把盒子合起来,又放到一边去,又打开一个盒子。 里边儿是一套纯玉做成的头面,看起来做工就极其繁琐细致,雕刻的栩栩如生,十分精美。 孟清和又问道:“这个做工好吗?云姨娘?”云姨娘不置可否,不知如何回答。 孟清和把盒子递给春蕊,自己拍了拍手,缓缓开口道:“既然都没有,您的那个便宜货,怎么可能在我这儿?我们春熙阁的人先不说人品如何,就这审美可是水平极高的。 您那个做工又不好,又不太贵重,又没有那么精细。 我们偷来做甚?难道偷来扔掉吗?” 云姨娘听了这话,鼻子都快气歪了,愤怒地站起来,指着孟清河道:“你,你什么意思?” 孟清河耸了耸肩,道:“字面意思你听不懂吗?听不懂就请个先生学一学。” 又挥了挥手道:“既然你们翻也翻了,找也找了,也没找到你们说的什么头面,那你们就是污蔑!是栽赃陷害! 估计你们也给不出交代,那你们就把刚刚弄乱的东西都给我收拾好吧!否则今天父亲回来,你们就都别想好过!” “哼!”云姨娘冷哼一声,道:“翻都翻了,找也找了,你还能拿我们怎么样?” “自家人查抄自家人,这抄家的寓意是什么,不用我多说吧?你们这简直就是诅咒父亲!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父亲?!传出去让父亲怎么做人?!看父亲到底会怎么责罚你们!” 听到这里,云姨娘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一定就在春熙阁!你们继续搜!”云姨娘梗着脖子,心虚却不肯承认。 她要是把她那套头面搜出来的,这一切就迎刃而解了,可是现在无论怎么找也找不到。 不光是卧室,还有其他的屋都派人翻找过了,可是就是不见她的那套头面。 云姨娘又急又气,她的那套头面,对她来讲可是很贵重的。 第19章 这是我的 之所以拿来送给孟清和,一则要给她扣个盗窃的名声,越是贵重的东西越是能做成这件事;另外一个,她知道拿过来过一会儿她自己就能再要回去,所以并不介意。 可谁知这一送,竟然把那副头面给送没了! 云姨娘此刻脸上的脸色十分不好看,但还是嘴硬道:“哼,小蹄子,你别以为把我的那头面藏起来了,这事儿就完了,等老爷回来,我告诉老爷,让他把你的院子翻过来找,到时候我看你还怎么狡辩。” 孟清和轻嗤了一声,道:“翻过来找?看来云姨娘没有找够呀,那你就继续找吧,就算是把春熙阁拆了,你能找到你的那套头面都算我偷的,你找吧。” 说罢,孟清和就抱着肩膀站在一旁,任由她搜寻的意思。 云姨娘看她如此自信,心中暗道,不好。 她如此自信,想来是已经把头面藏到了极其秘密的地方。 而且很可能不在春熙阁中!否则她怎么那么放心的让她来查她的春熙阁呢? 想到这里,云姨娘一阵肉疼,眼珠子转来转去,权衡了半天,开口道:“你把那套头面还给我,我不告诉你父亲是你偷的就是了!” 孟清和轻哼了一声,笑道:“可是我真没拿呀!” 这云姨娘还真是异想天开! 若是她出来,那不是坐实了自己偷盗的名声。 既要损失送到手的便宜,又要坏自己的名声,这种事情谁会去做呢? “你这小贱人,给脸不要脸是吧?!”云姨娘简直被气得头上快冒出火来了! 这个全家最怂的,怎么现在变得这样软硬不吃?! 她都主动求和了,她还想怎样?! 孟清和摇了摇头,一脸无辜地道:“我真的不知道呀。” “你你你,你真是……”云姨娘气急,一时竟想不出什么样的词来骂孟清和。 这件事儿真是完全在她意料之外,不光没有达成目的,还损失了那么贵重的一副头面。 想到这里,云姨娘的心又开始抽痛了。 春熙阁中,云姨娘找不到孟清和偷她头面的证据,又被孟清和反将一军,瞬间一众人都没了气势。 反倒是春蕊腰杆儿挺直了很多,道:“姨娘,既然你是诬赖我家小姐,那你就要给个说法,否则的话,今天你们就别想离开春熙阁!” 云姨娘瞪着春蕊道:“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儿。就算不是你家姑娘偷的,那这件事儿和春熙阁也脱不了干系! 那头面到底在哪儿,你们心知肚明!说不定就是你这贱蹄子私藏起来了!” “你、你!”春蕊毕竟是个小姑娘,自然骂不过云姨娘,只能气得干瞪眼。 孟清和耸了耸肩,道:“你说怎么就是怎么吧,反正你的头面不是我们拿的,我春熙阁你也找过了,你到底想怎么样?不然就请父亲过来评评理。 对了,二姐姐怎么样?听说二姐姐昨天看了大夫遭了好多罪,也还是那副样子,不见好转。 云姨娘,你也不为二姐姐积点儿德,净做缺德事,她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明明满是嘲讽,此时孟清和却一脸无辜,仿佛是真的担心孟清妍。 孟清妍受伤,面容尽毁,这本来就是云姨娘心中最痛的事儿,现在被孟清和这么说出来,还说她不积德,导致孟清妍好不了。 云姨娘简直气的七窍都快冒烟了,伸手就想上去打孟清和:“你这个贱蹄子,我撕烂你的嘴!” 云姨娘高高抬起的手马上就要落下,却被一只大手抓住了。 “你要干什么?!”云姨娘抬头看去,竟然是孟贺堂。 “老爷,你怎么来了?” 孟贺堂把她的手甩开,道:“不是你叫人请我来的吗?说是在春熙阁抓贼——”说着,他皱眉看了看满屋狼藉,脸上愠怒之色更胜,“看样子还真是遭了贼了!” 他昨天的气还没有全消,云氏又跑来春熙阁找茬! 本来这两天被衙门的案子缠着十分心烦,现在孟贺堂脸上冷若冰霜。 云姨娘尖声道:“我的头面在这里,我过来找我的头面!就是她,是她偷了我的东西!” 孟贺堂皱着眉,沉声问道:“那你找到了吗?” “我……我……”云姨娘被堵得说不出话,情急之下,拽过旁边的一个盒子,心虚地道:“这个,这个就是我的!” 孟贺堂低头看到那盒子,瞬间瞳孔一震,他接过那盒子打开,看着盒子里精美的全套首饰,眼神复杂,半晌还没回过神来。 “她偷了我的东西,我过来找,人赃并获!老爷必定要惩戒一番,以儆效尤!”云姨娘看孟贺堂没说话,以为他是信了,咬牙切齿地瞪着孟清和让他做主。 婆子们看老爷的表情,也以为老爷是信了云姨娘的话,七嘴八舌道: “是啊,三姑娘偷了云姨娘的东西,谁家闺阁小姐还做女贼啊?!” “这要是传出去,可把孟府的人都丢净了!” “可不是,曹夫人惨死街头,是否失了清白都不知道,自己又偷东西,这三姑娘我看是嫁不出去了!” “我看把三姑娘送到乡下去正好,老爷也眼不见心不烦!” “我乡下有个表侄,三十未娶,不如把三姑娘嫁过去,就不必惹老爷姨娘如此不快了!” ······ 孟清和站在一旁,也不恼,仿佛她们说的这些事都跟她无关,甚至还哧哧地笑了两声。 “闭嘴!”孟贺堂一声怒吼,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老爷别生气了,三姑娘交给我处理就是了,气坏了,海月会心疼的。”云姨娘上前抚着孟贺堂的胸口,撒着娇,一副温柔体贴的样子。 孟贺堂压住怒意,拽住云姨娘的手,将她拉近,盯着她的眼睛质问道:“你再说一遍,这套头面是谁的?!” “哎呀,老爷,你别生气了,是我的,三姑娘偷了我的!”云姨娘声音不大,满脸无辜,还眨了眨眼睛。 看孟贺堂十分生气,又抢着说道:“小孩子不懂事,我不跟她计较便是了。” 孟贺堂狠狠一甩,云姨娘摔在地上,摔得‘哎哟’一声。 “滚!带着你这些人,给我立马滚出去!”孟贺堂怒斥道。 “这、这是为什么啊?!”云姨娘不解,干脆坐在地上耍赖,不肯起来,“明明是这个怂包拿了我的东西,你怎么还说我啊?!” 第20章 自食其果 “这、这是为什么啊?!”云姨娘不解,干脆坐在地上耍赖,不肯起来,“明明是这个怂包拿了我的东西,你怎么还说我啊?!” “你不配知道!”孟贺堂这句话,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的,可见他是真的生气了。 平时孟贺堂的脾气极好,云氏只要撒娇耍赖,孟贺堂便没有不依她的,可是这两天,为了孟清和,她已经被孟贺堂责难了两次了,甚至昨天还挨了打! 她越想心里越气,赖在地上,将头往旁边一扭:“你今天不给我个解释,我就不走!凭什么她拿了我的东西,我还挨骂呀?!” 此时,屋里一片寂静,丫头婆子们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都缩在一旁,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云姨娘赖在地上,不肯起来,只有孟清和,退到旁边的桌旁,吸溜吸溜地喝着茶水,还在盘子里捡碎的点心渣往嘴里塞。 她这个渣爹来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需要她自己处理了,看了看云姨娘作死的样子,孟清和的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看来大夫人和曹夫人都是好相与的,否则就曹夫人这智商,怕是活不过楔子······ 看云姨娘赖着不动,孟贺堂的脸色更黑了,他沉声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不配知道!你听不懂吗?” 很明显,他已经没什么耐心了。 “好,我走!”云姨娘起身就去拿那装着头面的盒子。 “给我放下!”孟贺堂目光犀利,是云姨娘从未见过的严肃。 不过就是一副头面,若是放在往常,就算是孟贺堂知道那头面不是她的,也是会护着她,假装不知道,让她带走的,可是今天—— 云姨娘本能地心虚了一瞬,转而生气地哼了一声,把那盒子扔回床边,狠狠地甩了甩袖子,转身往外走。 一众丫鬟婆子也跟在后面,走到门口,云姨娘回头叫嚷道:“不就是一套头面吗?我不要了,我才不要在这晦气的地方待!男人晦气,死鬼也晦气,那死鬼的女儿更晦气。” “你说什么?”孟贺堂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上前几步抓住云姨娘的手,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云姨娘本来脾气就大,刚刚生气,口不择言,结果彻底把孟贺堂惹怒了,她有点害怕。 可是又不肯服输,梗着脖子道:“我说这春熙阁没有好人,包括你!” “啪”,狠狠一巴掌落了下来,云氏的脸上立刻绽出五个通红的手掌印儿。 周围的人全部讶然地看着这一幕。 孟清和在旁边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云氏看似貌美,实则是个脑袋不好使的。 真不知道这么多年,她到底是怎么成为父亲的宠妾的。 就连顺着金主说话,这么简单的事儿,她都做不好。 别说是古代内宅了讨生活的妾室,就是她作为现代的道士,遇到了愿意捐香火钱,看运势的金主,就算是人家运势真的不好,也要换个好听的话术,委婉告知。 哎,孟清和摇头,还轻声叹着气,一副十分可惜的样子。 果然,人的颜值和智商两者不可兼具。 云姨娘捂着自己被打的通红的脸,眼泪噙在眼中。 孟清和在旁边看着,觉得云姨娘确实是很美的,只不过美的俗气了些,此时她脸上的表情也十分狰狞。 “孟贺堂,你又打我!昨天为了这个小贱人你就打我,连我的女儿你都不管了!今天是她偷了我的东西,你现在竟然又来打我。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云姨娘生气的控诉着,眼中的眼泪一颗又一颗的滑落。 孟贺堂脸上尽是冷峻之色,道:“赶快给我滚回你的绮澜阁去!不要在这里闹。” 云姨娘生气的坐在地上,拍着地板嚎啕大哭道:“你这个没心肝的,你杀了我算了。” 孟清和默默翻了个白眼儿,这女人是真蠢呀! 被大夫人拿了当枪使了,还这么尽心尽力地想冤枉她。 不过她不知道,若是寻常的首饰,孟贺堂可能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是刚刚云姨娘想要据为己有的那套头面,她那渣爹是认得的。 而且,不止是认得—— 当初原主的娘,也就是曹夫人,带着这些贵重的首饰嫁给孟贺堂,彼时孟贺堂还是个不闻一名的布衣,虽然没有功名,但孟家自诩书香世家,是不同意他娶曹夫人。 年轻时候的他,心高气傲,自立门户,不花孟家的钱,又怕岳家看不起他,不愿跟曹帮主借钱。 孟贺堂读书和赶考要钱,支撑一个家的吃穿用度也要钱—— 曹夫人要管家中的支出,又要照顾孟贺堂的面子,便悄悄把自己的首饰当了。 孟贺堂知道,哭着拉着曹夫人的手承诺:他日飞黄腾达,必定帮她赎回这些首饰。 后来,金榜题名,孟贺堂信守诺言,帮曹夫人赎回了这些首饰,同时也为了仕途,贬妻为妾,娶了秦大夫人······ 不论孟贺堂对曹夫人到底有没有情谊,这些首饰牵扯的过往,都是孟贺堂此生都不愿提及的。 那是一个男人的尊严和面子! 云姨娘却拉住那些首饰不放,还想据为己有! 啪! 啪! 两巴掌落在云姨娘的脸上,那脸直接肿了起来,被孟贺堂扯着衣领拽起来的时候,还吐出两颗带血的牙齿。 孟贺堂的眼睛充血,两眼猩红,拽着云姨娘的头发,一脸狼狈的云姨娘被拽得几乎贴在他的鼻子上,他声音很轻,却带着十足的威胁意味,道:“滚回去,听懂了吗?” 云姨娘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孟贺堂如此暴怒的样子,那眼神仿佛随时就会杀了她。 她浑身发抖,忙不迭地点头。 孟清和站在一旁,也大受震撼,知道她这个渣爹会发怒—— 不仅是因为她在曹夫人留下的文稿中,知道了这段往事。 还有她在屋子里提前焚好了宣情香,这香主要作用就是增加人的情绪波动,本来有点生气就会变成很生气,本来略微委屈就会变成十分委屈。 为的就是让云姨娘把孟贺堂惹怒。 但她没想到,孟贺堂发起火来,如此吓人! 记忆中,孟贺堂虽然势利,又贪恋权利,但他生起气来,顶多是吹胡子瞪眼睛,或者半真半假地发火。 接连两天,一次是云姨娘间接害死她娘的事情曝光,一次是云姨娘想要霸占她娘的首饰。 两件事似乎都涉及曹夫人。 她这个渣爹是对曹夫人有感情的吧? 还是因为,两件事都涉及到了他的尊严? 孟清和思索间,一众丫鬟婆子,已经扶着狼狈的云姨娘离开了春熙阁。 第21章 傍晚命案 孟贺堂看着床边的几盒首饰发呆。 孟清和赶紧在角落的小香炉里放上了安神香。 云姨娘一众人终于走了,春蕊长舒了一口气,转头却看到余怒未消的孟贺堂。 “老爷,您消消气吧!”春蕊小心翼翼地倒了杯茶送到了孟贺堂的面前,孟贺堂一直看着床边的几盒首饰发呆。 “春蕊,让父亲自己待会儿吧。”孟清和小声叫她,并冲她比了个出去的手势。 二人悄悄离开了曹夫人的卧室,并把门轻轻关上了,顺着门缝向里看去。 孟贺堂呆愣了半晌,脸上的怒意也慢慢消散了,才缓缓坐到床边,逐一拿过那几个盒子,慢慢打开,看着里面的首饰,眼神复杂。 “姑娘,老爷看什么呢?怎么半天都不动啊?”春蕊小声问道。 “或许——是想到旧事了吧。”孟清和轻叹了一口气。 “那——老爷得想多久啊,这满屋乱糟糟的,可有得收拾呢!”春蕊满脸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孟清和转身,向旁边的椅子走去:“那今晚你可能收拾不完喽!” “为什么啊?”春蕊不解。 孟清和道:“你去外面,看看今天跟着父亲的小厮是谁,让他回父亲的住处,拿件外衣过来。” “好像曹夫人的柜子里就有老爷的衣服,不用让人特意去拿。”春蕊思索了一下,提醒道。 “不行,叫人去拿父亲的官服。” “官服?可是这个点,老爷应该不会再去衙门了呀?”春蕊皱眉不解道。 “好春蕊,听我的,快去就是了。”孟清和笑着哄道。 “哦,那我听姑娘的就是。”春蕊半信半疑,却不再追问,转身出去了。 孟清和叹了口气,揉着太阳穴,回想着刚刚的事情—— 幸好她把云姨娘送的那套头面放进了她的藏书阁,否则,今天不管若是真被她红口白牙,安个小偷的罪名,一时半会儿,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脱罪。 其实藏书阁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她也还没弄清楚。 或许,这个时代的东西放进去,就消失了也说不定,毕竟,那个空间是现代的,而现在她的魂魄穿越到了古代,她现在在大夏朝! 春蕊出去传话,孟贺堂估计还要在曹夫人的屋子里伤怀一会儿。 这个时间段,刚好够她进空间看看里面的情况。 想到这里,她意念一转,眼前的景象立马变成了藏书阁。 云姨娘让人送来的那套头面,此时正摆放在桌子上,跟今天她放进来的时候一样。 白天的时候,她只能趁春蕊出去倒水的功夫,把这套首饰送进来,时间紧急,没来得及收起来,再说,这个藏书阁没乱到找不到东西的情况下,确实没什么必要把东西收起来,毕竟别人又进不来。 看来,这个时代的东西放进来,也是能够稳定存放的,至少,放上一天是没问题的。 云姨娘这套头面,虽比不上曹夫人留下的那几套,但确实也不便宜。 不过今天闹了 这么一出,这套头面从今天起,就再也不能出现在孟家了。 现在这是丢了的物件,出现在谁的屋里,谁就是小偷—— 当然,除非出现在云姨娘的屋里,不过孟清和可没那么好心,把人家打算栽赃诬赖她的证物再给人家送回去,这样的事情,打死她她也做不出来。 想到这里,她撇了撇嘴,将桌上的盒子盖好盖子,放到了藏书阁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一则,现在这东西只能放这里暂存;再则可以把它当成是个试验品,看看这个时代的东西是可以长期存放在她的藏书阁中,还是到了一定的时限就会自动消失。 解决了这件事,她想起藏书阁的抽屉里,还放着一个ipad,本来是她平时给缘主们排盘测字用的,现在,也不知道能不能用了。 于是转身走到柜子前面,拉开抽屉,拿出最上面的平板电脑。 屏幕灵敏地亮了起来,右上角的小电池显示,电量还有68%的电量。 她想用人脸解锁屏幕,却失败了,这才想起,她现在这个身体跟原来的长相不太一样。 打开排盘的软件,本来想看看自己今天的运势,又想起,她现在看运势,得用这个身体原主的生辰八字,可是她还没来得及问。 只能锁了屏幕,将平板电脑放回抽屉。 ipad的电应该撑不了太久,她得尽快问清楚,原主包括孟府这些人的八字,这样才好知道他们的性格、运势之类的。 要是等平板没电,她自己找万年历手动排盘,那可要费一番功夫。 “姑娘!”是春蕊的声音! 孟清和赶紧意念一转,回到了春熙阁。 正好,下一秒,春蕊就跑了进来。 “姑娘,老爷的衣服拿来了!”春蕊的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刚刚进来的瞬间,她好像看到她家姑娘坐的椅子上面没有人! 可是她眨眼再看,她家姑娘却好端端地坐在那里。 她把衣服挂在屋中的衣架上,使劲儿甩了甩脑袋,又揉了揉眼睛。 “你怎么了?”孟清和关切地问道。 “没事儿,可能就是跑得太急了,有点眼花。”眼前的人明明就是她家姑娘,一定是她眼花了! 吱嘎—— 卧室的门开了,孟贺堂一脸颓丧地走了出来,连背都有几分佝偻。 “父亲。”孟清和赶紧站了起来,“身体重要,您还好吧?” “嗯。”孟贺堂不置可否,只是看着地板,伸手指了指身后卧室床边的那些首饰,“既然是你母亲留给你的,那你务必收好。” “父亲放心,女儿一定会好好保存的。”回想刚刚孟贺堂对着云姨娘发火的样子,和现在的颓丧劲儿,简直就是两个人。 这个渣爹变脸还真快。 孟清和心中正琢磨着,只见孟贺堂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看样子是在屏气凝神,转瞬,再睁眼,已没了刚刚的颓丧,一如往常。 对啊,古人讲究——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更何况,她这个渣爹大小是个资深官员。 孟清和的心中不免有几分钦佩。 “晚上郊外天凉,父亲出门穿上外衣吧。”孟清和伸手拿过那件衣服,要帮孟贺堂披上。 “怎么把我的官衣拿过来了?这都快到亥时了,大晚上的,我去郊外干······”他想说:我去郊外干什么? 可话未说完,一个小厮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老爷——老爷!城郊有命案,林捕头派人请您过去瞧瞧!” 孟贺堂大惊失色,转头看向孟清和:“你怎么会知晓?” 转瞬又恢复了常态,深深地看了孟清和一眼,“好,我这就去。”转身就要往屋外走。 刚出门,却转身回来了,他上下打量了孟清和一番道:“你,跟我一起去。” 第22章 算出来的 夜色迷蒙。 虽然夜已经深了,但江城的街道上依旧是灯火通明。 江城富庶,是大夏朝的繁华所在,若是放在现在,这江城就相当于是北上广一样的存在。 孟清和扒开马车车窗处的帘子,向外张望。 “好热闹啊!” 马车外面,宽阔的街道上亮如白昼,道路两边是卖各种小玩意的商贩,叫卖声不断。 比起白天的车水马龙丝毫不差,甚至因为夜晚的灯光,更添几分繁华。 “我们是去跟老爷办案吗?”春蕊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 放下来帘子,孟清和点了点头,看向她那渣爹。 对于窗外的繁华热闹,孟贺堂好像并不稀奇,只是皱着眉头思索着,眼神打量了孟清和几次,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父亲想问什么便问吧!”孟清和想着,孟贺堂问完了,她好也能开口问问她想知道的事情。 “你——”孟贺堂被一语说破,便踌躇着开口了,“你是怎么知道,为父今天有事还要出门的?难道对于这个案子,你知道什么?” 孟贺堂问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在孟清和身上,打量着她的反应。 “我算出来的。”孟清和一脸坦然地摊了摊手,“亥时,父亲为着首饰的事情在春熙阁发火,首饰属金代表西方,又代表财富,武曲星化气为财,发火对应火星、铃星,云姨娘被打,为忌,陀罗星化气为忌——” 这套理论孟贺堂听着并不陌生,古人的知识理论都是从天干地支开始学习的,至于医卜星象,虽然不是每个人的必修课,但是作为出官入仕的人,多少也是知道的。 但是对此并没什么太多的研究,因此孟清和说的到底对不对,他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看她的样子,不像是扯谎。 孟贺堂一边听着孟清和的解释,一边心中默默评估着,眼前这个他一直都没太注意到的女儿。 “父亲是江城的父母官,本来就是文昌星,铃昌陀武凑齐了!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说到这里,孟清和看向孟贺堂,嘴角微扬,脸上的神情得意中透着一丝神秘。 “命案必定跟水有关——是溺毙!” “溺毙?!”孟贺堂眉头蹙得更紧了。 江城繁华,百姓安居乐业,虽没到夜不闭户的程度,但是命案极少。 虽然是晚上,但是城内外亮如白昼,想要当众杀人是不太可能的。 如果真的像孟清和所说是溺水命案,那必定有人看到,想来也不会太复杂。 若是失足落水之类的事情,衙门有完整的处理流程······ 反正不管是那种情况,似乎都没到要连夜叫他来案发现场的程度。 思索了半晌,他心中还是没准儿。 这时,只见孟清和手腕一转,从袖子中,拿出一道黄符递给孟贺堂:“父亲,这是平安符,可保您平安。” 眼前的一幕,有点诡异,但孟贺堂没空琢磨孟清和是怎么在袖子里放符纸的。 只是‘嗯’了一声,接过那道符,顺手放进了衣服前襟。 反倒是坐在孟清和身旁的春蕊,听到‘溺毙’两个字,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江城在老爷的治理之下,一直都很太平,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春蕊说中了孟贺堂的心事,孟贺堂的眉头反倒舒展了一些,抬头安慰道:“没事,只是一桩案子而已。” 是啊,只是一桩案子而已,之前整个漕帮被灭门,但对于孟贺堂来说也是一个案子而已。 想想刚刚孟贺堂看到曹夫人的东西,那种伤心绝望的感觉并不像是装的,但是现在看来,他一脸严肃理智的样子,也不像是装的······ 孟清和轻叹了一口气,想要查清楚漕帮的事情,孟贺堂是很关键的,不管这件事情是非对错,暂时都不能得罪他。 “江城一向太平,父亲无需多虑。”孟清和开口轻轻安慰道。 江城太平? 孟贺堂看向她的眼神中满是意外—— 这话刚刚春蕊不是也说了吗?怎么她说,孟贺堂就是满脸惊讶的样子? 刚刚她算出应该是溺水的命案,孟贺堂都没这么惊讶,是哪里不妥吗? 眼珠轻轻转了转,赶紧在原主的记忆中搜寻相关的事情—— 瓢泼大雨,原主跪在雨中,眼前是一块张曼青苔的石板。 “请···请···” 她面前的老嬷嬷却根本没有理她,径直将门房送来的公文,送进了孟贺堂的书房。 “请父亲···查清母亲是被什么人所害······”她的眼睛被泪水模糊,声音小得几乎连她自己都听不到。 书房中,传来孟贺堂的声音:“这些公文拿走!这件事,不查,把曹氏好生安葬了吧!” ······ 心痛到窒息的感觉袭来,让她连呼吸都困难,她赶紧按住了心脏,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原来原主是为了曹夫人争取过的。 所以?! 孟清和又抬头看了看孟贺堂眼中的讶异——难道孟贺堂知道那天原主跪在雨中想求他查清曹夫人的事?! 孟清和的脑海中,闪过很多零零碎碎的记忆。 很快她就得到了结论:原主很大概率是个又怂又倔的人,因为曹夫人的死,而记恨孟贺堂,所以才在云姨娘和孟清妍的怂恿下,干出当街阻拦江大公子纳妾的事情——为了让孟贺堂难看丢脸,甚至同江家交恶。 这样说来,原主作为一个公认的怂包,应该是用了毕生的勇气才敢去做这样的事情的······ “老爷,我们到了!” 孟清和赶紧收敛了思绪,不管之前的事情是怎样的,还需要解决了今天的事情再从长计议。 整了整裙摆,想要跟着孟贺堂下车,孟贺堂却没动,看着她问道:“你真的不知道其他什么事情了吗?” “都是我算的,知道的都已经跟父亲说了。”孟清和赶紧回答道。 “什么案子?”孟贺堂略略提高了声音,车外的小厮已经打开了车门,一众衙役立在车旁,恭敬地等候着。 为首的捕头上前拱手躬身道:“回老爷!一个小货船翻了,船上的人淹死了!” 第23章 河边惊魂 傍晚时分,河边的风带着些许凉意,春蕊扯了扯自己的衣裳,孟清和却并未觉得寒冷。原主的身体虽说瘦弱,但好在年纪尚小,元气充沛,只需稍稍运运气,便丝毫不觉冷意。 过了亥时,城外的河边一片漆黑,衙门的捕快们用带钩子的长杆,将河面上漂浮着的几具尸体,一个接一个地勾到岸边。 还有人忙着记录那些尸体的状况,孟贺堂此时正被一群人簇拥着,依次查看。 孟清和带着春蕊站在堤岸上的马车旁,望着一群人忙碌的身影。 “姑娘,莫怕,我在这儿陪着您呢。”春蕊扯了扯她的袖子,像个大人一般安慰着孟清和。 她竟然需要一个小丫头来保护,原主到底是有多胆小,孟清和伸手摸了摸春蕊的头,“如今父亲都怕我,不敢留我在家,怕我害了家里人,你就不怕我?” “姑娘不过是性子与以往有些不同罢了,有何可怕的,该是让他们怕姑娘,而非姑娘怕他们。”春蕊撅了撅嘴,手里绞着帕子,“我的命是曹夫人救的,夫人不在了,我的命就是小姐的!”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眼神倔强地看向孟清和。 孟清和方才还想着如何给这小丫头解释一番,免得她整日跟着自己担惊受怕,她却表起忠心来了,倒是省了自己不少事,“好了,我不过随口一说,咱们也过去瞧瞧吧。”孟清和朝着河堤的方向走去,小丫头赶忙跟在身后。 春蕊提着裙角,跟在她身后,边走边问:“姑娘,那河里有尸体,您不害怕吗?” 尸体?害怕? 孟清和抱着肩膀,抵着下巴的手挠了挠耳朵。 春蕊一直没觉得她是另外一个人,所以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她是谁呀,她可是整个道观的团宠,会害怕尸体?尸体不害怕她就算不错了。 不说那些能让阿飘魂飞魄散的玄乎阵法,起码在道医方面她还是颇为精通的。 所谓道医,就是专治一些邪祟癔症的,当然也包括对尸体的分析处理。 在 21 世纪的法治社会,确实没有八九十年代香港恐怖片中所讲的那些极为夸张的方术,但是一些简单的操作,她还是见过的,渊博的理论知识加上简单的事件见习,虽说算不上多么老练,但配合符箓,处理一些简单的问题还是没问题的。 见孟清和一直不回答,春蕊接着说道:“姑娘,您发现没,那些人男的都是脸朝下的,女的都是脸朝上的,这些人是被特意摆成这样的吗?” 没想到这小丫头不仅胆子大,还如此细心,这样的细节都能被她留意到。 “不是,他们是被淹死的,男的前胸为阴,女的前胸为阳,天为乾,地为坤,乾为阳,坤为阴,阴阳相吸,溺死之人就会呈现出你所看到的那种状态。”孟清和耐心地解释着,虽说以前在山上,她出手的机会不多,但是书可没少读,理论知识相当扎实,至少教导春蕊是绰绰有余的。 春蕊满眼崇拜地看着孟清和,“小姐真厉害!这您都知道,是您梦到的那个道爷教的吗?” 随口扯的谎,她倒是信以为真了,孟清和只能无奈地点点头,“这些人应该是商户,或者是过路的旅客,遭遇了水贼被害,溺死在了水中。”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以前的侦探小说她也没少看,这会儿分析分析权当打发时间。 不过,这些人都不会游泳吗?怎么一个活口都没有,或者他们原本就受了伤?还是活着的早就被救走了? 孟清和默默地琢磨着,却发现不远处的地面有些异常,她走上前,捏起地上的土轻轻捻了捻,凑近闻了闻。 这气味——是硝石! 地面上散落的硝石像一条线,断断续续地指向一个方向,顺着找过去,是不远处的一处船屋。 硝石是运到船屋里的? 还是要从这里运走的? 这跟今天的水贼杀人案会有什么关系吗? 水贼在船屋里存放了许多硝石,又杀了人,那衙门前来查案,就很容易发现这里存有硝石。 或者那些水贼原本是要将硝石转移到其他地方,转移过程中被这些过往的人发现了,为了掩盖真相才杀了这些人灭口?这样的解释似乎更为合理,然而强烈的第六感告诉她,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这要是有个罗盘就好了。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她的手中就多出了一个精巧的罗盘,正是她藏书阁的储物间里的那个。 赶紧拿起对着河岸的方向,开始比划。 月亮、北斗,天任星在坤二宫属土,恰好对应离她不到十米的船屋。 不妙!船屋的位置是死门! 衙门的人大部分都集中在船屋附近,孟贺堂问得差不多了,带着一群人,也朝她这边走来,看样子是想到船屋这边歇息片刻。 “别,别靠近船屋!”孟清和大声吼道,孟贺堂距离她也就几步之遥,听到她的声音抬头看去,她却已经拎起春蕊的脖领子朝他跑了过来,边跑还边喊,“快跑!离那里远点!” 孟贺堂伸手想要拦住询问,孟清和却直接扯住他的手,拽着他跑出去好远。 “不好,三姑娘劫持了孟大人,追!” “小姑娘劫持自己亲爹,你脑子有病吧!” “别管什么事,咱先跟着看看再说。” 众人见孟大人被三姑娘拽走了,也都跟着往远离船屋的方向跑去。 原主的身子本就瘦弱,再加上还拽着两个人,没跑多远就气喘吁吁了。 身后众人还在追着她,不行,得努力跑得更远些! 提起一口气,脚步又加快了几分,春蕊已经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她那渣爹体能稍好一些,此时也开始大口喘气,“清、清和啊,你究竟要做什么啊?” “嘭!” 爆炸声响起,一阵热浪将众人掀翻在地。 漫天尘土飞扬,船屋被炸得七零八落,只剩一堆残渣还在燃烧着,不时发出噼啪声。 红色的火舌舔舐着天边的月亮,一大块乌云飘过,将月亮遮住了。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孟清和从地上爬了起来。 卧槽,又差点丢了性命!看样子这原主真是命数已尽,要不是她穿过来,原主不到一天至少死两回了。 空气里弥漫着热烘烘的焦土味道,孟清和爬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 回去得问问原主的八字,添置些驱邪护身的物件。 她正琢磨着,土堆中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朝她这边抓来。 第24章 请人过府 她未躲闪,反而把手伸了过去,一把将人拽了出来。 “呸!” 春蕊爬起来时脸上沾满了土,还一个劲地往外吐。 方才那一下摔得着实不轻,脚下软绵绵的,许久都站不稳。 好不容易站稳,只听见脚下的土里传出微弱的声音,“拉、拉我起来!” “老爷!”春蕊赶紧跳到一旁,俯身挖开刚刚踩过的地面上的浮土,把孟贺堂拽了出来。 “咳咳,我的腰啊~”孟贺堂扶着自己的腰哼哼着。 “老爷小心!”还没站稳,一个又矮又壮的黑脸汉子扑了上来,直接将孟贺堂扑倒在地。 “哎哟,我的腰!”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他从地上拽起来,他望着远处爆炸的船屋,原本是打算到船屋附近去休憩片刻的,倘若没有孟清和阻拦,估计此刻他已经被炸上了天。 “老爷您没事吧?” 那黑脸汉子叫蒋奎,是孟府的护院,衙门有事时,他也时常过来帮忙。 孟清和与春蕊再次将两人扶起,帮两人拍掉身上的尘土后问道,“蒋护院过来,是家中有何事吗?” 蒋奎点了点头,“是啊,三姑娘,是找您的。” 找她? “是江家?”孟清和问道。 “嗯。”蒋奎点了点头 “江家来人了?”孟贺堂瞪大眼睛惊叫道。 江家毕竟是皇后的母族,江城都姓江,江家大老爷是江城知府,就这一个儿子,自幼便是捧在掌心,性格自然骄纵。 至于断袖之癖这回事,孟贺堂的确知晓,然而作为一个直男,他着实不理解,怎会有男人喜欢男人,或许是江家家教过于严苛,等成了亲就好了。 不过秦氏是不会让孟清淑嫁给名声不佳的江大公子的,至于孟清妍,那副好皮囊自然是要留给更高级别的达官贵人,只能将最不讨喜又胆小的孟清和嫁过去。 今日在闹市这一出,算是将孟家和江家对立了起来。 孟清和不仅杀了江大公子的男妾,还将江之恒断袖之事告知了整个江城,摆明了是打江家的脸。 若孟清和闹得毫无道理也就罢了,就如她所言,她这般闹腾,确实为孟家挣了颜面,相当于当众指责江家无理,这是孟贺堂这个六品小官能做的吗?! 孟贺堂望着孟府的牌匾,长叹一口气。 “父亲,您无需担忧,稍后见到江家的人,我自有应对之法。”孟清和下了马车,走到孟贺堂身旁宽慰道。 第六感告诉她,江家派人来,未必是兴师问罪,她的脑海中数次闪过那位三公子的面容,或许,是他。 孟清和率先一步进了府。 孟贺堂望着她的背影,原本刚刚盘算着要不要将她绑起来去见江家人。 可是,她毕竟刚刚在河边救了他一命,他终究还是狠不下心,迟疑之间孟清和已经进了门。 孟府客厅中,秦大夫人扭着手帕在屋里来回踱步,看到孟贺堂带着孟清和归来,赶忙迎上前,“老爷,您可回来了,江家的人正在旁边的厢房等候。” 还没等孟贺堂开口,孟清和便吩咐旁边的丫鬟,“去把江家的人叫过来吧。”旁边的小丫头也是个干脆的性子,转身跑了出去。 他望着她,狠了狠心,从身后小厮手中拿过绳子,就要将孟清和捆绑起来。 修明进来时恰好目睹这一幕。 毫不犹豫地拔出剑,上前将绳子斩断,扔在一旁,厉声问道,“孟大人这是何意?!” 看到修明似乎动怒,孟贺堂赶忙后退两步,拱手道,“今日在市集乃是小女无礼,无论怎样都闹出了人命,我正想···” 站在原地,她爹绑她她未躲避,修铭阻拦她也未吭声,就这般站着不动,众人未曾留意,她的手中正掐算着什么。 修铭皱着眉收起了剑,对着孟清和恭敬地拱手,“孟三姑娘,我家三公子有请。” “三公子?”那可是江家最为尊贵的孩子! 孟贺堂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心中忐忑不安。 本就得罪了江大公子已是麻烦重重,这最为胆小的女儿何时又招惹了三公子?! “现在并非时候。”孟清和皱眉思索片刻,摇了摇头,仿若自言自语。 外面的钟声响起,已然是子时。 听到外面的钟声,修铭向外看了看,又向孟清和作揖,“此时前来请姑娘过府,确实不太恰当,但是······” 看着修铭对自己的小女儿极为恭敬,瞧着并不像是来问罪的模样,大公子已然得罪,嫁给大公子自然不如嫁给三公子划算,倘若三公子也有此意,那可真是太好了。 “恰当,怎会不恰当呢,既然是三公子召小女过府,那自当遵从。”孟贺堂此刻,脸上乐开了花,“今日清和已与大公子解除婚约,承蒙三公子不嫌弃···”又转身对孟清和吩咐,“清和啊,快回你院子梳妆打扮一番,莫让三公子的人久等了。” 这番话听得孟清和与修铭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 她这渣爹,刚被她救过一命,就琢磨着把她往男人床上送。 “孟大人误会了,我家公子请三姑娘过去,乃是有正事相商。”修铭不卑不亢地解释道。 “是是是,可不是正事,请三公子放心,我这女儿最为乖巧,身姿曼妙正值二八年华,往后、” “孟大人!” “啊?” 修铭实在不愿听孟贺堂继续推销他的女儿,打断了他,又对孟清和道,“我家公子查到了一些与曹老帮主被害有关的消息,三小姐当真不愿过府吗?” “来了。”孟清和未正面回答,只是看了看门外。 两人尚未反应过来,一个小厮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老爷!老爷,江家来人了,说是、说是···” 孟贺堂甩甩袖子,端起了县令的架势,斥责道:“急什么,瞧瞧你这副模样,江家的人不就在这儿。” 小厮更为急切,指了指外面,“这回是大大大大···” 话还未说完,一个家丁飞进屋子,摔在孟贺堂的脚边,他惊慌失措地往后躲,“这这这这···” 一个身着黑色软甲的壮汉,带着两个跟班,走了进来,瞥了眼孟贺堂,极为敷衍地抱了抱拳,道:“孟大人,我们是奉大公子之命,来接三姑娘的。” 孟清和的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自言自语道,“嗯,这就对了,总要收拾干净才安心。” 第25章 再等一等 来的是大公子的人。 孟清和长舒了一口气,而后便坐到一旁去喝茶了。 “三姑娘赶紧跟我走,到了江府有的是时间让您慢慢品茶。您要是不愿意,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那黑衣壮汉面色不善,阴恻恻地笑着,就要往孟清和身边靠近。 修铭快步上前拦住了他,手中的剑已半出鞘,“铁锤,不得无礼!” 那人这才看到修铭,皱着眉头,气呼呼地嚷道:“我是奉大公子之命,你做你的事,别来管我!” 修铭冷哼一声,迅速擒住了壮汉的手肘,使其动弹不得,“没规矩,我看你是又想被打屁股。” 被唤作铁锤的大汉满脸通红,目光闪躲,嚷嚷着:“你你你、别乱说啊!” 孟清和嘴角微微上扬,这江府从主子到下人皆充满“基情”,一会儿去江府,得留意瞧瞧风水。 修铭似乎看出了孟清和的心思,放开了铁锤,清了清嗓子,“三姑娘,您究竟作何打算,请明示!” 屋里,孟清和坐在旁边的桌子旁悠然地喝茶,修铭和铁锤算是并肩站在门口,门外还立着铁锤带来的两个跟班。 屋子正中央,满头大汗的孟贺堂站在那里,他脚边不远处跪着刚刚来报信的小厮,此刻正吓得浑身颤抖,另一边那个飞进来的家丁,已经闭着眼睛昏死在一旁,不知还有没有气息。 秦氏在刚刚修铭进来时,就从旁边的小门退到了里屋。 逐一打量着仍在屋里的几人,她缓缓开口:“我倒是想走,您瞧,大公子也派人来请我,这会儿都打了我家家丁,吓到我爹,又开始威胁我了。”说着无奈地摊开双手,“要是我跟您去了,不知大公子的人会如何为难我的家人。”说罢瞟了瞟修铭。 “我明白三姑娘的意思了。”修铭抱了抱拳,毫不犹豫地拎起铁锤的衣领,就往外走。 那两个跟班不干了,大声叫嚷着:“你干什么啊,把我们老大放下来!” 过了一会儿,只听见“咕咚!”“咕咚!”“咕咚!”三声,修铭拍了拍手,又走进屋,“已经安排妥当了,三姑娘,咱们走吧。” 孟贺堂瞪大了眼睛看着修铭,比划着指了指外面,“你、把他们都扔出去了?” 他未言语,只是恭敬地拱了拱手,算是默认了。 孟贺堂抚了抚自己的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他们江家人扔江家人,管他大公子还是三公子,反正与孟家无关。 孟清和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再等我一炷香的时间。” 孟贺堂也跟着点头,“是是是,你快去梳洗打扮一番,然后再···” 话还未说完,一个小丫头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老爷,不好了!二小姐这会儿已经背过气去了!” “什么?!不是让你们去请人了吗?!” “是啊,可是来的和尚道士都没办法,说是···说是···” “说什么,你快说啊!”孟贺堂急得直跺脚。 “说是二姑娘像是被人下了蛊,这样下去只能等死。” 小丫头伏在地上连连磕了好几个头。 修铭冷眼瞧着正在喝茶的孟三小姐,这一炷香的时间,她是要处理这件事吗? 孟清和将手中的茶盏搁在一旁,看来这和尚道士的水平着实不怎么样,哪里用得着下蛊,再说,她不过是简单施了个祝由术,要说下蛊,那也是心蛊。 说白了,要不是她那二姐做了亏心事,本就心虚,也不会被这祝由术反噬得如此厉害。 不过瞧这情形,确实得她出手了。 孟贺堂红着眼睛甩了甩袖子,径直往外走去,孟清和不慌不忙地跟了上去,修铭迟疑了一下,跟在了孟清和身后。 绮澜阁。 一个大和尚从屋里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无奈地摇头。 紧接着一个道士也摇着头走了出来。 院子里丫鬟婆子加上道士和尚,站了满满一院子,然而大家都很有默契地保持沉默。 “妍儿!我的儿啊!你快睁眼看看娘!”云姨娘的哭嚎声还未进院子就传了进来。 “快去!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通知老爷的人回来了没?再派人去请,无论如何也要让老爷见二姑娘最后一面!”这是秦大夫人的声音。 “哇!” 听到秦大夫人说“最后一面”,云姨娘哭得更大声了。 孟清和跟在孟贺堂身后,他的脚步明显加快了许多,几乎是一路小跑,冲进了屋。 床榻上的人已经昏死过去,孟清妍身上的布条此时已被拆下,露在外面的皮肤满是抓挠过的血痕。 看样子只是因为太痒,云姨娘又把她捆起来不让她挠,才背过气去的。 解开这祝由术并非难事,可现在如何解却是个问题。 江城最好的和尚道士都束手无策,她若就这么上去救人,这不摆明了告诉众人,这咒术本就是她施的么? 要是不救—— 那就简单多了,不过她刚刚经历过生死,按原主的命格,这个生死劫的时限应该还未过,要是未威胁到性命还要了人的命——不知会增添多少变故。 算了,原本师傅也说过,祝由术是用来救人的,恶人自有恶人磨,若非大奸大恶之人不可随意替天行道。 旁边桌上摆着各种汤药、药引和碗,孟清和趁众人不注意,拿起个空碗,倒了一碗清水,右手剑指隔空在水上写了个‘解’字。 然后端到了孟清妍的床边,“我见二姐姐刚刚舔嘴唇来着,想必是渴了,喂她喝点水吧。” 床上的孟清妍都快没气了,哪儿还能舔嘴唇。 “你休想!”又是云姨娘如杀猪般的尖叫,“就是你害了我的妍儿!现在又来装好心,你滚!”说着就朝孟清和扑了过去。 秦大夫人最看不惯云姨娘没规没矩的样子,朝旁边的嬷嬷递了个眼神,两个嬷嬷上前一下子就拽住了云姨娘。 孟清和松了口气,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凑到孟清妍身旁,用勺子往她嘴里送了两勺水。 “你要害我的孩子!你走开!”云姨娘挣扎着。 “够了!”孟贺堂使劲拍了下旁边的桌子,云氏终于不再叫嚷了,“你瞧瞧那孩子的模样还能活吗?她妹妹只是喂她喝口水,你再闹就去柴房待着,别扰了清妍最后的安宁。” 听了这番话,云氏终于不再哭闹,也不再挣扎,瘫在地上抽抽搭搭地哭。 “娘···”床榻上,孟清妍说话了。 第26章 打上门来 “我饿……”床榻上,孟清妍的声音虚弱不堪。 地上的云姨娘瞬间停止哭泣,瞪大双眼望着床铺,迅速拍拍屁股起身,“儿啊,我的儿,你活过来了吗?快!快拿吃的来,我妍儿饿了!” 孟贺堂微微皱了皱眉,将目光投向床榻。 一屋子的婆妇也都纷纷伸长脖子往床上瞧。 孟清和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孟清妍身上,赶忙放下碗,悄然出了屋子。 刚刚她没让春蕊跟着,让其回春熙阁收拾些要用的东西,虽说用不上什么,但总归要装装样子,毕竟什么东西都随手变出来,恐怕江家人会把她当作妖怪烧死。 此刻她躲出来就是想找个僻静之处,把可能用到的东西先从她的藏书阁取出,放在身上,如此一来,等会儿到了江府也能方便些。 屋里,修铭的注意力始终在孟清和身上。 他瞧见刚刚三姑娘对着水比划一通,又把水递给二姑娘喝,眼看着没气的人竟然又缓过来了。 她究竟对那碗水做了什么? 碗里还剩不少水,修铭趁众人不注意,端起碗闻了闻,未发现任何异常,随即随身拿出个小竹筒,将碗中剩余的水倒了一部分进去,而后悄悄把碗放回原处。 只见孟清妍正倚着软枕,狼吞虎咽地吃着云姨娘喂给她的小馄饨。 “哎哟,我的儿啊,你慢点,慢慢吃,要多少都有。”云姨娘心疼地看着女儿。 “这都快死了,这会儿又活了,真是神奇。” 不知是哪个婆子多嘴感慨道。 “呸,我儿长命百岁!”云姨娘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喂孟清妍吃馄饨,嘴里还骂着那个多嘴的婆子。 修铭刚把竹筒装好,孟清和就又进了屋,走到孟贺堂身旁,“父亲,江府那边,我去去就回。” 孟贺堂思索片刻,又看了看秦氏。 秦氏直接扭过头装作没听见,显然是不想管这摊破事。 好歹是当着全家的面,他不好像刚才那般直接讨好,只能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江家是有规矩的人家,你好自为之,不可逾越规矩。”说罢,挥了挥手,“去吧。” 孟清和点了点头,刚要转身。 “啊——” 屋外传来一阵尖叫。 咣! 一个家丁被人踹飞进来,把屋门都撞坏了。 众人纷纷后退,修铭将剑拔出一半,挡在众人面前。 没了大门的门口走进一个身着黑色软甲的大汉,得意地笑着。 “铁锤?”修铭的嘴角微微扬起,“还想让我再扔你一次?” “哼,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铁锤往旁边靠了靠,身后走进一个极为阴柔的少年。 “没想到,我江正桓在江城请个人还如此艰难。”来的人眼神阴鸷,眉宇间满是不悦,语气中尽是不满,此人正是江大公子。 “江大公子到访,有失远迎,”孟贺堂此刻被吓得浑身颤抖,一躬到底。 “哼!”江大公子满脸不屑,转头看向修铭,“修铭,你好歹吃着江家的饭,难道你要阻拦我? 孟清和揉着太阳穴,这大公子着实难缠,江城男人众多,她杀一个,他再找一个便是,偏要大晚上来寻仇,偏偏她刚刚没考虑到,根本没算这个时辰的事。 “嗯哼!”她清了清嗓子,把挡在面前的修铭拨到一旁,“不就是找我么,行,我跟你走。” “不行!”修铭上前一只手将孟清和护在身后,另一只手持剑挡在身前,看向江正恒的眼神也不太恭敬,“大公子,人是我们三公子要请的,论身份,谁能比三公子尊贵?!若是论先来后到,今天可是我先来的。” “现在是我亲自来,怎么?我的身份比不上三公子,难道还比不上你?!”江正桓怒视着修铭,质问道。 刚刚一进来就是家丁先飞进来,如今连绮澜阁的门都直接被卸了,孟家众人都聚成一堆,躲在一旁不敢吭声。 一堆人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反正是要把三姑娘带去你们江府的,要不你们先把人带走,回去再争嘛。” 江正桓和修铭的眼神瞬间看向那一堆人,修铭手中还拿着剑,那些仆妇都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有胆子小的,甚至已经开始轻轻抽泣了。 “好啊!”修铭身后,有人赞同。 循声望去,竟然是孟清和。 她一脸无所谓,这一会儿的功夫,不知从哪儿找来的茶盏,已经坐在那里开始喝茶了。 这姑娘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如今这心怎如此大,人家在商量把她送到对头家里,她不仅有心情喝茶,还喊同意! 看来这人也就是看着正常,实际上应该是被打坏了脑子,或者受了刺激,精神失常了,普通人疯了是疯疯癫癫,胆小鬼疯了可能就是看起来比一般人胆大一点罢了? “你说什么?!”修铭有些难以置信自己的耳朵,江正桓虽说不是无恶不作的纨绔,但在江城,他想要整死谁还是轻而易举的,今日在闹市中,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江正桓都想杀了她,现在深夜邀请她,她竟然说“好啊”? 看来三公子让他来找三姑娘是找错了,这么个傻姑娘,能帮上什么忙呢? 不过看在她是曹老帮主后人的份上,今天还是得帮她。 “我说了,今天人必须跟我走!”修铭把剑拔出一截,看样子,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哎! 她看着修铭默默叹了口气,真是讽刺,她这个渣爹,竟然还不如一个领了任务的护卫在乎她的死活。 也是,她现在这副模样,大家都觉得不正常,她爹都不敢让她在家待着,现在有人愿意把她带走,他们可不都求之不得。 “好了,这样、”孟清和放下手中的茶杯,绕到修铭和江正桓中间,把修铭手中的剑按回剑鞘,“我来说句公道话,今天确实是三公子先派人来的,我先去三公子那儿瞧瞧,完事儿了再去大公子那儿,如何?” 不怎么样! 修铭在心中暗暗吐槽,这女的真蠢! “就这么定了!”说着,她就要拉起修铭往外走。 “不行!你给我回来!”江正桓伸手就想把孟清和拉回来,突然一只手轻轻一弹,就将他的手弹了回去,这显然是用了巧劲。 第27章 怼哭你 “大哥,住手!”夏槐序轻喝一声。 “夏槐序?!”江正恒一惊。 “公子,您来了!”修铭一喜,他实是拦不住这犯蠢的姑娘,公子来了正好。 那人一手拦住江正桓,另一手不着痕迹地将孟清和护至身后。 “又是你,今日闹市口我已给足你面子,槐序,我的事你莫管。”江正桓的声音满是气闷。 孟清和在他身后瞧不见其表情,但观其身形,仍是白日所见的温润模样。 只听他朗声开口:“大哥之事,我不管,然曹老帮主曾救我,孟三小姐乃曹老帮主之外孙女,我有义务护她周全。” “她是我的未婚妻!”江正桓咬牙,满心不服。 孟清和自夏槐序身后探出个脑袋,说道:“我们已解除婚约,你忘了?回去多吃些核桃补补脑!” 夏槐序嘴角微扬,强忍住笑意,江正桓身后的铁锤及两名护卫却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本就恼怒,连自己人都笑,江正桓气得直喘粗气,眼中几欲喷火。 见他着实生气,铁锤几人赶忙收住笑意。 调整许久,江正桓才稍显平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约怎可说取消便取消?孟大人,您说是吧?” 本欲当个普通的看客,此刻却被点名,孟贺堂忙俯身一揖到地,“我……” 未等他想好措辞,孟清和已先开口:“我爹说,没见过当街选男妾、还不知羞耻拿来显摆的!这亲事结不了,好人家的耗子洞都不会嫁你这等货色!” 背后传来此声,夏槐序的第一反应是将护着她的手又往内收了收,唯恐江正桓生气打她,这姑娘的嘴,当真是又狠又损。 孟贺堂听闻,被自己的口水呛得连连咳嗽,眼泪都咳了出来,这哪像未出阁的姑娘能说出的话! “噗哈哈哈哈!”江正桓身后的铁锤最先忍不住大笑起来,甚至笑得腰都弯了,还断断续续道:“她,她说,好人家的耗子洞……哈哈哈哈!” “你——笑——够——了——没?!”江正桓一字一顿,眼中泛红,已是怒极。 修铭赶忙低下头,假装整理佩剑,强压下嘴角的笑意。 见此架势,孟贺堂赶紧摆手欲解释,自己未曾说过这般话,夏槐序却抢先开口:“孟大人果然有风骨!父亲母亲常教导我要向名仕学习,槐序今日受教了。”言罢,还向孟贺堂揖了揖手。 “不敢不敢,三公子谬赞了!”孟贺堂赶忙深深作了两下揖,还礼以示尊敬。 于官场浪迹多年,孟贺堂本是极为聪慧之人,只是太过趋炎附势,见权势高于自己之人,便不自觉地客气恭敬,生怕得罪,甚至因此,脑袋反应都慢了半拍。 客气完他才反应过来,如此一说,不就相当于承认那话是他所言! “好,很好,非常好!”江正桓怒极反笑,笑得令人发冷,“既如此,没了我江家庇护,孟大人您自求多福!” “有我们三公子在,大公子不必担忧!”修铭抱剑笑道。 “槐序护她,是因她外公。”江正桓指了指孟清和,向前踱了两步,用犀利目光盯着孟贺堂,嘴角微扬,语气却冰冷:“孟大人,若是因曹老帮主,槐序也会护着您吗?” 闻此,孟贺堂脸色惨白,往后退了两步,险些摔倒在地! 是啊,若因曹老帮主,那夏槐序不杀他也会揍他一顿吧? 不过,好在自家之事,外人知晓不多,加之夏槐序年轻,他们那代人的事,他应不知。 可是! 万一江正桓说与他听又当如何? 咦,不对,江正桓又是如何知晓的? 孟贺堂心中不解,却又不能问出。 当然,他不知,江正桓之意为,曹老帮主已逝,曹夫人亦不在,如此纽带已断,与曹老帮主有直接关系的,仅孟清和一人,要么出嫁,要么亡,反正她不可能永留孟家,届时,便无人庇护孟家了。 夏槐序轻咳两声,轻轻抬手:“修铭。” 修铭即刻会意:“大公子,此门乃您手下所坏,还打伤孟家数名家丁,赔偿稍后管家会算好予您,三小姐断不可能随您走,您若还想在孟家做客,那我正巧路过府衙,或许大老爷也想来孟家坐坐。” “哼!走着瞧!”江正桓冷哼一声,转身带人离去。 众人皆长舒一口气,好歹是六品知县,放至现代相当于是县长,还是富裕县的县长,家中何曾经历过被人打上门,连门都给拆了之事! “你无事吧?”夏槐序转身打量着孟清和。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不过不用问了,半夜寻我,定然有事。”孟清和轻轻摇头,“稍后我为你处理。” 还未言明何事,怎她就知晓了? 未及多问,转头见满屋女眷,他赶忙退至院中。 修铭亦随之而出。 孟清和跟着他俩,未理会屋中众人。 方才还如死寂一般,毫无动静的云姨娘,此刻又扯着嗓子嚎起来,“挨千刀的,刚害我妍儿一次,又惹事砸了我妍儿的屋子,跟她那狐媚的娘一样,就是个扫把星!” “不必理会!”孟清和拦住欲回去回嘴的修铭。 方才不是嘴毒得很,怎自家受欺却连回嘴都不会?修铭撇撇嘴,继续跟在夏槐序身后。 “咳咳咳——”夏槐序用拳头轻掩口鼻,猛地咳了几声。 “姑娘,您要的东西我都拿来了!”春蕊兴冲冲地朝他们跑来,见自家姑娘身边站着两个男子,其中一个是方才护着姑娘的随从,另一个不认得,却生得极为好看,仿若画本子里走出的男子。 可自家姑娘好似全然未觉那男子好看,接过包袱,道:“别去江府了,就在我家吧,到我院子来。” 什么?!让陌生男子进闺房?!听着话对面还是江府的人! 春蕊张开双臂,如母鸡护小鸡般,将孟清和护在身后,警惕高呼:“不行!” 第28章 如此疗法 春熙阁外,春蕊一脸沮丧地杵在门边。 方才,她被自家姑娘敲了下头,还被斥为封建,紧接着姑娘就将那两个男子带入了春熙阁。 此刻,姑娘正在屋里与那两人交谈,不许她在旁伺候,还把她撵出来守着,严令不许任何人打扰。 春蕊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此前府里的一桩旧事。曾有个小妾与家丁私通,也是在屋内紧闭房门,后来被人发觉并告到了秦大夫人那里,最终两人都被活活打死。 想到此处,她拼命地摇了摇头,试图将这可怕的联想甩出脑海。她家小姐虽说性子有所转变,可本性善良,断不可能做出那般不知廉耻的事情。 “啊——嗯哼!”一声男子的闷哼从屋里传出。 春蕊心下一紧,忙踮起脚尖,试图窥探屋内情形,却依旧一无所获。她只能冲着里面喊道:“小姐,你到底在干什么啊?若有人欺负你,你只管喊我!” 孟清和冰冷的声音从屋内传来:“闭嘴!” 听到这回复,春蕊焦急地跺了两下脚,随后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一甩衣襟,气鼓鼓地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满心忧虑。 屋内,夏槐序半裸着上身坐在榻前,双目紧闭,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前胸后背,数道伤口正汩汩地流着血,那血的颜色隐隐发黑,透着一股诡异。 孟清和手持一把小巧却锋利的刀,刀刃上沾染着鲜血,然而她却神色淡定,目光沉静,仿佛眼前这血腥的场景于她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丝毫不见惧意。 修铭站在一旁,目睹此景,只觉如临大敌,脸上写满了惊恐,“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烟瘴毒煞。”孟清和一边说着,一边将旁边一块刚刚用热水洗过的布扔给修铭,简洁地吩咐道:“擦。” 修铭“哦”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接过布,小心翼翼地往夏槐序身上擦拭。隔着布,他仍能感觉到三公子的血冰凉刺骨,仿佛来自九幽深渊,不由得轻轻惊呼出声。 “公子到底是怎么中的毒?”他急切地看向孟清和,目光中满是疑惑与担忧。 不知何时,孟清和手中正拿着一根比正常艾条粗了三倍有余的艾条,仔细地摆弄着。 “别吵!”孟清和眉头紧皱,被打断思路的她显得有些不耐烦。 见她并不打算解释,修铭只能继续帮夏槐序擦拭身上的黑血。那伤口流出的血起初流淌不止,随后渐渐止住了。 那根粗艾条不知何时被点燃,接着,孟清和便毫不犹豫地将其往夏槐序的身上靠近。 修铭见状,大惊失色,想要上前阻拦,“哎!要不我来吧,不就是熏艾嘛,我会!” “闪开!”孟清和一声厉喝,手中动作不停。干活的时候她最讨厌被人打扰,若不是考虑到自己如今这副身躯太过弱小,万一夏槐序支撑不住需要有人帮扶,而修铭身为男子力气较大,恐怕他早就被赶出房间了。 艾条在孟清和手中灵巧地移动着,精准地避开夏槐序的身体,离他不过一公分的距离,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愣着干嘛?还不干活!”孟清和一边操作着手中的艾条,一边示意修铭继续擦拭血迹。 修铭这才发现,夏槐序身上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了。起初,那血的颜色暗黑浓稠,宛如墨汁,随着时间的推移,颜色逐渐变得鲜红起来。 夏槐序原本乌青的脸色,也慢慢有了好转的迹象。 孟清和满意地点了点头,收了手中的艾条,往袖子里一塞,那艾条便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 “我家公子这就好了吗?”修铭满含期待地问道。 “没有。”孟清和轻描淡写地回答,随后拿起旁边的布擦了擦手,悠然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水。 没有?可看她这架势,分明像是已经完成了所有工作。 “接下来你做。”孟清和咽下口中的茶水,不紧不慢地吩咐道。 “我?”修铭满脸的不可思议,但随即坚定地表态:“为了三公子,我什么都愿意做!” “很好!”孟清和微微颔首,伸手指向夏槐序,“去,打到他吐血!” 听了这话,修铭惊得差点自己先吐了血。 要不是他家公子事先交代过绝对信任三姑娘,无论三姑娘做什么都不许阻拦,就刚刚她在公子身上动刀的时候,他早就忍不住出手将她打吐血了。可这会儿,她竟然让自己把公子打到吐血! 这三姑娘到底靠不靠谱?该不会是京都派来谋害三公子的吧? 想到这里,修铭不自觉地摸向了手边的佩剑,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还愣着干嘛?好不容易把他体内的坏东西逼得差不多了,你再发会儿呆,你们家公子这辈子都得做个病秧子了!”孟清和见他不动,急切地催促道。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修铭的眉眼间透露出犀利与怀疑。 “把他脏腑里的坏东西逼出来啊,你看我像有那个力气能够打到他吐血吗?!”修铭手上的剑未动,孟清和却猛地跳起来,伸手敲他的头,满脸的焦急与恼怒。 把脏腑的毒血逼出来?原来是这样。 那用内功催动就可以了。 修铭心领神会,走到夏槐序身边,深吸一口气,运足内力,用力打在夏槐序背上。只听“噗”的一声,一大口黑血从夏槐序的口中喷射而出。 孟清和站在一旁,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继续!” 继续? 修铭看着地上那滩黑血,瞬间明白了孟清和的意图。这是要等公子吐出来的血颜色正常,才算完事。 想到这里,修铭再次催动内力,又是一拳挥出。夏槐序又吐出一大口鲜血,这次的颜色明显浅了许多,只是微微泛黑。 如此折腾,夏槐序始终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修铭原以为是公子身体不适且太过虚弱,其实是刚刚孟清和给他的腰间塞了个符咒,让他能暂时安稳休息。 那血依旧泛着黑色,修铭这回学聪明了,立马又补上一拳。这一拳他收了些力道,夏槐序还是吐出一大口鲜血,而这回的颜色终于趋近正常。 “好了,这回行了。”修铭的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孟清和却走上前来,摇了摇头,“不好。” “怎么不好?毒血不是排出来了吗?”修铭紧张地问道,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我没说他,我说你,第二口血就都吐出来了,你怎么还打他?”孟清和直勾勾地盯着修铭,目光中带着些许责备。 “我不知道啊。”修铭一脸的委屈,都快哭出来了。他当然不知道孟清和看的是吐出来的血的气息,倒数第二口虽然还是泛黑,但是已经没有黑气了,说明毒素已经排尽。 “哎。”孟清和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担忧。 “怎么了?是我做的不对吗?”修铭赶紧追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打狠了,吐血太多,本来中毒就亏了气血,这回……”其实问题也不算太大,多炖几只鸡好好补补,有个十天半个月也就恢复了。 她的话尚未说完,修铭却会错了意,以为三公子因为自己的操作不当,此刻已是凶多吉少。他毫不犹豫,“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第29章 捉奸捉双 春熙阁屋里的地板是木头的,跪上去的声音尤其的响。 这一跪,吓了孟清和一跳。 “要是公子因为我而死,那我绝不苟活!”说着修铭就去拔身上的佩剑,看样子像是想立刻就抹脖子。 “死不了!”她赶紧大声阻拦。 就算真的要给他家公子陪葬,就不考虑一下,他死在她屋里不合适吗? 翻了个白眼,她赶紧解释道:“毒基本算是解了,只是气血亏虚,找个大夫开点补气血的药,再炖几只鸡补补就行了。” “真的?”修铭怔了怔。 “真的!要是没把握,我哪里还敢把你们留在孟家?”江家大公子算是得罪透了,要是三公子再死在她这里,天啊,整个孟家都会被牵扯进去吧? 当然,之前孟家没有人待见她,她倒不是怕牵连孟家,但是能好好活着,何必死呢? 不过做知县的女儿,总好过做囚犯的女儿。 现在她离不开孟家,所以,不管是怎样,都要稳住全家人,慢慢等待机会。 腰间的符被拿了下来,夏槐序很快就醒了过来。 前胸后背的伤口隐隐作痛,身体没什么力气,但是之前那股子深入脏腑的阴冷劲儿没有了。 靠坐在榻边的软枕上,他知道这毒是解了,“有劳三姑娘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三姑娘用的什么方法,但是毒确实是解了。 当初那个道人跟他说,他的解药在孟家,他还半信半疑,孟家的家眷他多少知道,没有哪个是学医的。 可是三姑娘却一眼就能看出他有问题。 刚刚用刀划开的伤口还在缓缓渗血,孟清和不知道从哪里拽出个半透明的小箱子,拿出两张符焚了,又拽出半尺黄布,将灰洒在黄布上,再把黄布裹在他的伤口上,算是包扎止血了。 “好了。”忙活得一头的汗,她拍了拍手,拿起旁边的布擦了擦汗,坐在旁边开始喝茶。 “修铭,扶我回去。”夏铭华声音虚弱,吩咐道,修铭赶紧上前帮他穿好衣服,打算搀扶他离开。 “走你是走不回去了,直接让人扛着上马车吧!剧烈运动的话,气血上涌,伤口还会流血,万一失血过多,昏死过去,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哦!”她端着茶盏喝着茶,刚刚用过的那些东西,包括那把小刀,甚至是那个半透明的小箱,这等会儿都不见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收起来的。 听她这么一说,修铭赶紧一把把夏槐序扛在肩上,刚要出门,孟清和却叹了口气,“你们等一刻钟再走吧,现在估计是走不了了。” 话音刚落,屋外传来一个女人的高喝:“给我围起来!” “怎么回事?”修铭皱着眉头看着孟清和。 她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还能是怎么回事,有人来找茬儿呗。 春熙阁的院子里,云姨娘带着一堆仆妇,把屋子前前后后围了个水泄不通。 此时正叉着腰,站在院子里,得意地盯着屋子的门。 春蕊站在门口,急得直跺脚,想要大喊一声提醒屋里的小姐,可是此时云姨娘正盯着她。 她只能壮着胆子,大吼一声:“你们···干什么?!” “哼!”云姨娘憋着嘴,十分不屑,“害了我的清妍,让她容貌尽毁,哪有那么容易就过去了,我要让她抵命!” 说着把手中的手帕恶狠狠在地上,还上去踩了两脚,仿佛那个手帕就是孟清和。 “和她那个不知廉耻的娘一样,给人做妾,偷奸养汉,就知道勾引男人!屋里藏了男人,还被人正好堵住,我看她以后怎么活?!”云姨娘咬着牙,她是对孟清和恨极了。 加上这么这么多年,孟贺堂总是惦记着她娘,她云海裳不管怎么巴结讨好,孟贺堂总是看不上她,明明她比曹氏好看多了!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云姨娘上前就要往屋里闯。 春蕊挡在门口,死活也不让云姨娘进去,可是无奈,她一个人,怎么能够抵挡那么多的丫鬟仆妇。 三下两下就被拉到了一旁。 修铭手中的剑眼看又要出鞘,孟清和伸手拦着了他,“放心,她们在我这儿讨不到便宜。” 云姨娘推门进来,看到榻边的夏槐序,更得意了,“你们看看,三姑娘白天当街抛头露面自己退了婚,晚上就把两个男人带回了自己屋里,孟家怎么会有你这么败坏门风的东西!来,给我绑起来!” “你们谁敢?!”修铭拦在前面,厉声呵道:“三姑娘给我家公子治伤孟大人是知道的,现在闹这一出是什么意思?大公子你们尚且怕得要死,竟然敢往三公子身上泼这样的脏水,不想活了是吧?!” 这么一说,旁边的仆妇也迟疑着不敢动手了。 毕竟江城的人,谁不知道江家的背景,三公子自然是比大公子金贵的,得罪了大公子今天刚刚那个阵仗大家也都看见了,要是没有三公子护着,怕是今天绮澜阁都要被大公子拆了。 这确实是得罪不起的,云姨娘愣了片刻,虽然没有捉奸在床,但捉奸在屋也是够她处理孟清和的了,可是这个奸夫是夏槐序,事情就复杂了,这确实是她得罪不起的人。 转了转眼珠子,立马赔着笑脸道:“妾身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孟家管教女儿,还请三公子不要插手。” “你们孟家不是有当家主母吗?怎么管教女儿还要一个小妾来?”修铭当即怼了回去。 云姨娘的脸色十分难看。 “曹老帮主是我的恩人,刚刚三姑娘又救了我,希望你们不要为难她。”夏槐序缓缓开口。 这边剑拔弩张,孟清和一直没说话,好像这件事跟她没什么关系,坐在一旁,拿着茶杯想要倒茶喝,可是倒了几次,发现壶里根本没水。 “算了,别吵了,夏槐序,你先回去吧,她们不能把我怎么样的。”她皱了皱眉放下了手中的茶壶。 修铭:??? 云姨娘:??? 什么时候孟清和跟夏槐序熟得都直呼其名了? 夏槐序点了点头,人家的家务事好像他确实也不好管太多。 随便他们说什么,她还有事情要处理,这会儿,必须让云姨娘绑走她,才好去完成她要做的事。 第30章 预言家上线 在那幽深寂静的孟府后院,正发生着一场惊心动魄的风波。 孟清和——一向被认为是孟府中最谨小慎微的女子,如今却遭遇了一场飞来横祸。 只见她被几个孔武有力的家丁绑得严严实实,就像一个待宰的羔羊一般,被无情地扔进了柴房那散发着陈旧气息的草垛上。一块脏兮兮的布,被粗暴地塞进了她的嘴里,让她连一句申辩的话语都无法说出。 此刻,在柴房外,云姨娘正双手叉腰,眼神中透露出凶狠与决绝。 看来这个云姨娘是动了杀心了,然而,她似乎忘记了自己在这孟府中的身份。 不过就凭她一个妾室的身份,想要就这么轻易地杀了孟清和,这想法似乎太过天真和不切实际。 要知道,即便孟清和真的偷人,这样的大事也得交由当家主母或者是主君来处理。 哪有妾室直接绑了家里的儿女就妄图杀之的道理? 再者说,未出阁的女儿私通他人,这样的罪名一旦坐实,那可不是一人之事,是要连累所有未出嫁的姐妹的名声和前途的。 云姨娘想到孟清妍那原本如花似玉却如今毁容的脸,心中的怒火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她气急败坏地冲进柴房,对着孟清和就是两巴掌。 那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柴房中回响,显得格外刺耳。 “你这小贱人,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云姨娘咬牙切齿地怒吼着,她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全然失去了往日的端庄与妩媚。 而孟清和,此刻半靠在草垛上,没有丝毫的惊恐和畏惧。她的眼神平静如水,也不生气也不躲,就直勾勾地盯着云姨娘,仿佛挨打的人根本不是她。这种反常的镇定让云姨娘感到无比的诧异和不安。 云姨娘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以前的孟清和可不是这样的,她总是唯唯诺诺,胆小怕事。这会儿她又想起这几天孟清和的种种反常,不禁背脊一凉,往后退了几步,把脸转向一边避开了孟清和的眼神。 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云姨娘强装镇定地吩咐旁边的一个丫鬟和婆子,道:“你们把这臭丫头给我看好了,不许给吃的,饿她几天,吃太饱,连脾气都大了,过两天看她还有没有力气这么看我!”她的声音尖锐而刻薄,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好,知道了,您放心!”旁边的婆子谄媚地笑着答道,脸上的皱纹挤成了一团,那讨好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生厌恶。 那个做粗活的丫鬟站在旁边弓着身子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胆怯和无奈。 二人目送云姨娘离开,转身看了看孟清和,不屑地摇了摇头。 在她们眼中,孟清和一直都是孟府中最好拿捏的软柿子。 三姑娘本来就是整个孟府,最好拿捏的软柿子,最近没了娘,云姨娘这是要把对曹夫人的怒气都出在三姑娘身上啊! 想到这里,再看看柴堆里那个单薄的人,眼神看着都呆呆的,估计是被吓坏了。 就算是大声吆喝两句这姑娘都能吓傻,把人绑成这样还堵着嘴,有这个必要吗?那婆子一边想着,一边上前把孟清和嘴里的布拽了出来。 “三姑娘,你别喊。”婆子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 孟清和略略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中等身材,微胖,脸上皱纹堆累,夫家姓刘,大家都叫她刘婆子。旁边跟着她那个丫鬟叫兰翠,十七八岁的样子,一直跟着刘婆子干活,是除了她娘和春蕊之外,唯一一个愿意哄她玩、不欺负她的人。 ——对,眼前这个人,就是她该做的事情—— “刘婆子,明天别让你儿子出门干活了,在家待一天。”孟清和直接吩咐道,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不出门干活,为什么啊?”刘婆子十分惊讶,以前三姑娘是个内向的性子,怕人,但有礼跟她说话从来都是低着头的。 “你就听我的就对了,明天出门恐有血光之灾。”孟清和淡淡地解释道,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神秘的光芒。 刘婆子听了这个话大惊失色!她只有一个儿子,以做苦力为生,每天到码头帮人家搬搬扛扛。儿子就是她的全部希望,是她在这孟府中艰难生活的支撑。 上个月还有个农户看她儿子踏实肯干,愿意把女儿嫁给他。这对于刘婆子来说,是天大的喜事。这个节骨眼,更加不能出问题! 刘婆子的脑子里飞速闪过很多画面,有儿子辛勤劳作的身影,有农户满意的笑容,还有未来儿媳娇羞的面容。最终目光又落在孟清和的脸上,看着这个稚气未脱的少女,心中恍然大悟。 “你、你敢咒我儿子!”本来就皱纹对垒的脸上满是愤怒,刘婆子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深深的恐惧和愤怒。 孟清和却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刘婆子,那眼神仿佛能看穿她的内心。 刘婆子被这眼神盯得心里直发毛,她不知道这个一向温顺的三姑娘为何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难道她真的能预知未来? 兰翠在一旁怯生生地拉了拉刘婆子的衣角,轻声说道:“刘妈妈,也许三姑娘是好意呢。”刘婆子狠狠地瞪了兰翠一眼,喝道:“你懂什么!” 柴房里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孟清和那坚定的目光和刘婆子急促的呼吸声。刘婆子在心里纠结着,到底要不要相信孟清和的话。 过了一会儿,刘婆子似乎下定了决心,她咬了咬牙,对孟清和说道:“三姑娘,老奴就信您这一回。”孟清和微微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夜渐渐地深了,柴房里弥漫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孟清和靠在草垛上,思绪万千。 她知道,这只是她在孟府中艰难生存的一个开始,未来还有更多的挑战等着她。 但她相信,只要自己足够坚强和智慧,一定能够摆脱困境,为自己和母亲讨回公道。 第31章 原来如此 柴房里的那堆草垛绵软异常,孟清和像小猫儿般轻轻钻进草垛之中,较小的身体微微蜷缩,寻了个舒适的姿势,脸上带着浅笑,只觉周身被温暖紧紧包裹。 还是小丫头那急切的呼唤声,才将她从香甜的睡梦中唤醒。 她慵懒地翻了个身,嘤咛一声,睫毛轻颤,这才缓缓睁开双眸,那眸子似含着一汪秋水,透着几分迷蒙。 昨日既受了伤,又历经诸多人和事,哪能有良好的休息条件,即便在这简陋的草垛之上,她竟也睡得香甜。 “三姑娘,您快醒醒!出事啦!”小丫头万分焦急,一边用力地推了推孟清和,一边急得直跺脚。 孟清和眉头轻蹙,手指揉了揉眼睛,声音含混地问道:“怎么回事?” 小丫头尚未来得及回答,外面便传来了犹如杀猪般的哭喊声。 “我滴娘呀!这可让我怎么活下去啊?!”听这声音,正是昨日的刘婆子。 孟清和微微坐起身子,秀眉轻挑,朱唇轻启:“她为何哭泣?”心中却咯噔一声,大致已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刘妈妈昨日听了您的话,让她儿子莫要出门,她儿子应下了,没去做工,可转头就与几个要好的年轻人去山上捉兔子,结果被捕兽夹夹住了腿,被人抬回来时,都已昏迷不醒,怕是会落下残疾。” 小丫头解释完毕,孟清和轻轻点了点头,秀发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 她从草垛上缓缓爬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手上的绳索是昨夜小丫头悄悄为她解开的,昨日绑得太紧,此刻仍能看到一道浅浅的勒痕,她轻抬皓腕,葱指轻轻揉着手腕,黛眉微蹙,似是有些吃痛—— 嘭! 一声巨响,柴房的门被猛地撞开。 “三姑娘,救救我儿子!求求您救救我儿子!”刘婆子“咕咚”一声跪倒在地,哭嚎着蹭到孟清和的脚边,紧紧抱住她的大腿哀求道。 孟清和摇了摇头,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满脸的无奈之色。 “既然您知晓我儿子有血光之灾,那您必定有法子救他!您帮帮我,老婆子定会报答您的!” 瞧着地上之人哭得这般凄惨,她轻叹了口气,莲步轻移,俯身说道:“你先起来,你这般我没法与您好好说话。” 旁边的丫鬟也劝道:“刘妈妈,您先起身吧,三姑娘不会坐视不管的。” 两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刘妈妈从地上拉起,她只是弓着身子不停哭泣。 孟清和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您儿子从小就喜爱抓鸟,对吧?” 听了这话,刘婆子明显一愣,连哭泣都忘却了,满是惊讶地望着孟清和。 “他抓了鸟就喜欢将小鸟的腿折断,看那些鸟扑腾着翅膀挣扎,以此为乐,最后那些鸟因断腿,无法行走高飞,不能觅食,最终都被活活饿死了。” 孟清和双手抱在胸前,神色清冷,目光如炬。 她的声音平静如水,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件寻常之事,然而刘婆子脸上的表情却极为精彩,从惊讶逐渐变为恐惧,无以复加。 “您、您怎么知晓的?”半晌,刘婆子才艰难地问出这句话。 “您儿子的血光之灾不是都被我言中了吗?知晓这点事又有何意外。”孟清和转身朝那小丫鬟说道:“说了这么多话,喉咙干渴,去给我寻壶水来。”说罢,轻抬玉手,用丝帕轻轻擦拭了一下嘴角。 “我去!”刘婆子稳了稳情绪,“我亲自伺候三姑娘,期望三姑娘能给我儿指明一条出路!” 过了好一会儿,刘婆子带着两个做粗活的丫鬟,搬来一套木桌椅和茶具到柴房里,甚至还带来了一小盒茶点。 并毕恭毕敬地给孟清和倒上了茶。 “三姑娘请用,将您关在柴房是主子们的意思,老奴实在无奈,老奴能做的都已尽力,只盼三姑娘能——” 孟清和也不客气,优雅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虽说比不上大夫人屋里的茶,但也还算不错,能在此刻喝到茶已属不易。 “您儿子以前还猎杀过许多动物吧?”孟清和再次徐徐开口,美目流转,带着几分探究。 刘婆子眼中再次涌起泪水:“我弟弟是个猎人,未进孟府之前生活艰苦,食不果腹,更别提荤腥,为了不让孩子受委屈,就时常让他去他舅舅家弄点肉吃,也跟着帮忙捕杀一些小动物。” 孟清和微微颔首,手中的丝帕轻轻摆动:“这就没错了,他并非单纯地帮忙捕杀,而是将那些动物折磨至死的。” “什么?!”刘婆子极为惊讶,这件事她竟全然不知。 “万物皆具灵性,猎人、屠夫以其为生,宰杀在所难免,那也皆是为生存所迫,然而虐杀则不同,属于故意作恶,所以遭受这般的报应,也不算冤枉。” “话虽如此,可那终归是我的亲生儿子啊!”说到此处,刘婆子又痛哭起来,“难道当真就毫无办法了吗?” “大夫怎么说?”孟清和端着茶杯又抿了一口问道,柳眉微蹙,似在思索。 “大夫讲,他那条腿恐怕是废了!”刘婆子的眼泪不停地掉落下来。 “三姑娘知晓如此之多,必定有办法帮帮她的吧?”旁边的小丫鬟也帮忙求情说道。 “办法倒是有,就看他能否做到。”孟清和起身,莲步轻移,不知从何处掏出一道黄符,“这个,您拿好,待晚上他睡熟后,在他头上焚烧,在附近寻个寺庙,给枉死或者被虐杀的那些动物立个往生牌位,便可以了。” 刘婆子看向那张符的眼神充满光芒,双手接过,小心翼翼的,仿佛那符一触即碎。 “如此便能好起来吗?”刘婆子谨小慎微地问道。 “这般基本能化解最凶恶的那部分了,至于他能否完全康复,还得依靠他自身行善积德,这样吧,从今往后,让他多做善事,莫要杀生,或者索性吃素,或许就能完全痊愈。” “多谢,多谢三姑娘,您简直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说着就要下跪磕头,赶忙被孟清和拉住了,“您赶紧去办事吧,您儿子还等着您呢!” 孟清和双手用力,将刘婆子扶起。 “好,好,好,我这就去!”说着,刘婆子揣起黄符,转身匆匆离开了。 第32章 拆房对决 绮澜阁。 主位的椅子上,孟贺堂正悠然地坐在那里喝茶,手中的青花瓷茶杯散发着袅袅热气。身旁的云姨娘巧笑嫣然,讨好地拉着他的袖子,娇嗔地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什么?!”孟贺堂听闻云姨娘所言,瞬间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惊讶的目光直直地看向云姨娘,脸上还带着几分未消的怒气。“竟然有这样的事情?云氏,你怎能如此大胆!” 要知道,孟清和也是他的女儿,云氏竟敢直接把她绑了扔进了柴房!还是当着三公子的面儿,她究竟想干什么?! “老爷你生的哪门子气嘛,难道你还想说,你疼惜那个怂包不成?你瞅瞅她把我们妍儿害的,现在竟然还敢把男人带回自己屋里,这样下去可怎么了得,这可要毁了家里的姑娘们啊!”说着,云姨娘委屈地擦了擦脸颊,眼中含泪,作拭泪状。那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 孟贺堂眉头紧皱,眼中满是不悦,厉声道:“清和也是我孟家的女儿,你这么做难道就不是在毁孟家的闺女吗?” 虽然他对这个女儿确实没那么疼爱,但也轮不到她一个小妾当家做主。本来被秦大夫人牵制他就满心不快,如今连一向看他脸色行事的云氏也开始自作主张,这让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您还指望那个怂包吗?她本来能维系江家的关系就是最大的造化了,现在江家也不要她,她还有什么用,就跟她那个死鬼娘一起去了最好。”云氏越说越激动,声音虽然小,但是一字一句全都进了孟贺堂的耳朵。 提起曹氏,孟贺堂的心中更是涌起一阵烦躁与恼怒。 “闭嘴!”孟贺堂猛地皱眉呵斥道,“你也不照照镜子,你也配提她?”今天这云氏说话真是句句刺耳,没有一句中听。 说完,孟贺堂便起身拂袖而去,那衣袂带起的风仿佛都充满了他的愤怒。 “哎,老爷,老爷!”云姨娘看着孟贺堂决然的背影,狠狠地甩着手中的帕子,眼中满是不甘与怨恨,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哼,我到底哪里比不过那对包子母女?!既然这样那我就自己动手好了。” “云姨娘。”不知何时,屋里悄然进来个嬷嬷。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平静地看着云姨娘。 云姨娘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心里一慌,身子微微一颤,差点碰翻桌上的茶盏。她赶紧收敛起慌乱的神情,强装镇定地问道:“你是谁?” 那嬷嬷也是一愣,随后恭敬地答道:“老奴是秦大夫人身边的包嬷嬷,云姨娘不认得老奴了吗?” “包嬷嬷?”云姨娘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上下打量一番,“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我都认不出来了。” “真的吗?”包嬷嬷听到这话,高兴得脸上都笑开了花,皱纹都显得更深了几分,“今天确实好多人说我瘦了,多亏三姑娘教我的方法,我刚用了一天,就感觉轻松了不少。” “又是她,她能教你什么方法?”云姨娘皱眉问道,眼神中透着不屑与怀疑。 “三姑娘说、三姑娘说……”包嬷嬷越说声音越小,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有所顾虑,随即说道:“大夫人让我过来给你传个话,说是二姑娘身子不好,让库房备了燕窝。” “行,知道了。”云姨娘不耐烦地应了一声。她当然听出来包嬷嬷转移话题不愿意说,可她也拉不下脸一直追问。她心想,不过是个小丫头,指不定从哪儿听来的旁门左道,碰巧奏效了而已。 不管怎样,敢动她的清妍,孟清和就该去跟那个死了她都比不过的娘去地下团聚! 包嬷嬷恭敬地退了出去,云姨娘摆了摆手唤来了她的丫鬟,“走,去柴房。”她一肚子的气,当然要找个人撒一撒。 此时,阳光炽热,照得地面发烫。 云姨娘扶着丫鬟的手,慢悠悠地走着。一会儿嫌丫鬟走快了,一会儿又嫌这酷热的天气热,把她精心描绘的妆容都热花了。 “你说三姑娘可真是神了,昨天就看出到来刘婆子家的儿子要出事,今天真就出事了!” “真的吗?这三姑娘什么时候还会这个了?” “之前那个包嬷嬷,胖成那样都没办法,听说是三姑娘做法让她瘦下来的,第二天人就瘦了一圈呢!”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听说昨天江家的三公子还过来找三姑娘驱邪呢!” 小花园的假山背后,几个下人正热火朝天地聊着天,云姨娘听到假山后的声音,不由得停了下来,缓缓靠近,屏息静听,边听边在心里暗自琢磨着。 这三丫头难道真的会什么妖术?还是只是巧合?云姨娘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踏实,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终于,云姨娘一行人来到了柴房。 柴房里阴暗潮湿,散发着一股刺鼻的霉味。孟清和蜷缩在角落里,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头发也凌乱不堪。 “孟清和,你这小贱人,竟然敢给我惹这么多麻烦!”云姨娘走进柴房,趾高气昂地看着孟清和,眼中满是厌恶。 孟清和抬起头,目光中透着倔强和不屈,“云姨娘,你如此对我,就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哈哈,你以为你能吓唬到我?”云姨娘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抬起手就要打孟清和。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住手!”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款款走来,正是孟家的大姑娘孟清淑。 “云姨娘,你这样对待妹妹,就不怕父亲知道了怪罪吗?”孟清淑神色平静,但眼神中却透着坚定。 云姨娘脸色一变,“大姑娘,这是我管教下人,与你无关。” “妹妹可不是下人,云姨娘,你不要太过分了。”孟清淑走到孟清和身边,将她扶起,“你还好吧。” 孟清和眼中闪着泪花,“姐姐,谢谢你。” 云姨娘看着姐妹俩,心中的怒火更盛,“你们两个,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们!” 说罢,她转身愤愤离去。 第33章 下毒 云氏趾高气昂地离开了柴房,刘婆子赶忙三步并作两步地奔过来,手脚麻利地将孟清和身上那又脏又臭的衣服拽了下来。 令人惊奇的是,里面居然还贴心地垫了一层厚厚的帘布,因而孟清和本来身上的衣服竟是一点也没有被弄脏。 “三姑娘,你没事吧?”刘婆子一脸关切地问道,眼中满是疼惜,她那粗糙的双手轻轻拍打着孟清和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要把所有的晦气都拍走。 孟清和轻轻摇了摇头,神色平静如水,缓缓说道:“我没事,刘婆婆,劳您费心了。”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却透着一股坚韧不拔的劲儿,目光清澈而坚定,好似夜空中璀璨的星辰,不为周遭的黑暗所动摇。 “三姑娘,你这遭的都是什么罪哟!”刘婆子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抬手抹了抹眼角,眼眶泛红,声音里满是愤懑,“那云姨娘仗着老爷的宠爱,越发地无法无天,竟这般折磨姑娘。” 孟清淑站在旁边看着看的这一幕,也是很意外,一贯懦弱的孟清和人缘竟然这般好。 孟清淑莲步轻移,款款走到孟清和的身边。 她身着一袭华美的锦缎衣裳,裙摆上绣着的牡丹栩栩如生,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仿佛要活过来一般。发髻上的珠翠轻轻晃动,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每一步都透着大家闺秀的端庄与高贵。 “我没事,大姐姐怎么到这儿来了?”孟清和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孟清淑,她脸上那关切的神情看起来不太像假的。 这个大姐姐虽然平日里不会刻意为难她,但按照以往的情形,也绝对不会这么主动地前来关心她。 孟清和把身上一层层的衣服都拿掉了,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顿时觉得身上自在轻松了许多。她心中清楚得很,云姨娘早晚会来找她的麻烦。故意打扮得惨一点,或许能让云姨娘觉得她已经足够可怜,从而不会太过为难她了。 收拾好了自己身上的东西,她抬头看了看孟清淑,微笑着说道:“大姐是有事的吧,您直说就好了。” 孟清和如此直接地问了出来,刚刚还在犹豫、在心里琢磨着如何开口的孟清淑,这会儿也不用费那个劲儿了,便直接开口问到:“听说包嬷嬷变瘦的方法是三妹教的?” “大姐也想学?”说着,孟清和抬头仔细打量了一下孟清淑,她的身材苗条匀称,甚至有几分清瘦,根本不需要减肥。 眼前这个打扮庄重的少女忸怩了一下,才说道:“倒不是我,是我屋里的小丫头。那丫头进了我屋里很是乖巧,就是太瘦了。 上次摔断了胳膊,这次又摔折了腿,我屋里就她梳头最得我心,她病了没人能梳出我满意的头。我想着三妹既然有让人变瘦的法子,或许也有让人变胖的法子,故此来问你。 要是没有,也不打紧,左右不过就是个梳头的丫头,让母亲再挑个来,就好了。” 孟清和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自信,说道:“大姐,这个倒是不难。” 对于现代人来说,变瘦不容易,但是变胖几乎就是分分钟的事儿。只要食物热量够高,就能胖起来,甚至不用那些道术符咒,她就知道一堆增肥方法。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大姐可以让那丫头每日多吃些甜食糕点,像是香甜可口的桂花糖糕、细腻绵密的红豆沙酥,再配上浓醇的牛乳。正餐呢,多准备些肉食,什么肥美的红烧肘子、酱香浓郁的酱牛肉之类的,每顿都要吃饱。还有,晚上睡前再喝一碗加了蜜饯的甜汤。不出数月,定能胖起来。” 孟清淑听了这个话并不满意,眉头还是锁着,道:“我自然也想把她喂胖些,可是她总是吃不了多少,就饱了。” 吃不了多少就饱了? 对啊,瘦人的胃都会比较小。 脑袋里搜索着前生的记忆,吃什么做容易胖呢? 对!是糖油混合物。 就是米饭面条之类的碳水,配上油脂类的食物,碳水可以升血糖,身体就会分泌胰岛素,胰岛素是用来降血糖的,而人的身体降血糖的方法就是开启储能模式,把能量都变成脂肪储存起来,这时候吃油脂,就能储存更多的能量,长更多的肉。 “大姐姐,你知道猪油吗?”孟清和猛地抬头问道。 “猪油?知道啊。”孟清淑抬头看向她,眼神有点迷茫,难道让小丫头喝猪油? “猪油拌饭,对,把每天的米饭给她换成猪油拌饭,或者猪油拌面,不出三天,保证长肉!”孟清和拍着胸脯保证道。 孟清淑听完,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连忙说道:“那就多谢三妹了,改日姐姐定有重谢。”说完,便心满意足地扭动着腰肢离去,那裙摆上的牡丹似乎也随着她的步伐欢快地舞动着。 大姐刚走不久,刘婆子便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那婆子神色有些纠结与害怕,双手微微颤抖,颤声道:“三姑娘,这是补药,您快趁热喝了吧。” 孟清和看着那婆子的模样,心中已然明了,这哪里是什么补药,分明是云姨娘派人送来的毒药。 她不动声色,眼神却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冷冷地说道:“放那儿吧,我一会儿喝。” 婆子站在那儿,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孟清和心中暗忖,看来这云姨娘是一刻也容不下自己,得想个万全之策来应对才是。 她微微眯起双眸,打量了刘婆子一下,端起碗,就往自己的嘴边送。 旁边的刘婆子喘着粗气,看着孟清和手里的碗,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三小姐!”刘婆子叫住了她。 她却笑了笑,一仰头,把碗里的药一饮而尽。 满意地点了点头,从自己为数不多的私房钱里拿出一些,给了那婆子。 压低声音说道:“这些钱财你且收下,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就说:三姑娘孟清和是受三清真人庇佑的,谁要是胆敢害她,就会报应到自己的孩子身上。” 刘婆子不肯要钱,只说三姑娘救了她儿子,便依言去办。 第34章 害人未果 刘婆子刚要往外走,孟清和那娇弱的身子忽然一阵痉挛,肚子骤然间疼了起来,“哎呦”一声闷哼,整个人便如凋零的花瓣般栽倒在那凌乱的草堆上。 “三姑娘,这可要紧啊?”刘婆子神色惊慌,三步并作两步地匆忙上前,伸出那双布满老茧且粗糙的双手,颤抖着扶住孟清和。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焦虑与担忧,“三姑娘,您可千万别吓老奴啊!” “不要紧,你不是都把药换了么。”孟清和微微咬着下唇,强忍着疼痛,语气却平淡得仿若在谈论今日的天气。她那精致的面容此刻因痛楚而略显苍白,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可眼神中却透着一种令人心疼的倔强。 刘婆子脸上的表情瞬间凝滞,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与惊讶,结结巴巴地道:“三姑娘,你、你知道?” 刘婆子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柴房那破旧的门就被猛地推开了,一股带着尘土的风瞬间卷入屋内。 看着草垛上痛苦挣扎的孟清和,包嬷嬷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那原本慈善温和的面容此刻满是愤怒与担忧,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你这个老虔婆,到底对三姑娘做了什么?!”包嬷嬷怒声呵斥,那声音仿若洪钟,震得柴房里的蜘蛛网都微微颤动,“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竟敢加害三姑娘,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我…我没有啊,是、是云姨娘。”刘婆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浑身一抖,连连摆手,神色惊慌失措,语无伦次地慌忙解释道。她的双腿不停地打着哆嗦,仿佛下一秒就要瘫软在地。 “云姨娘?”对于这个答案,包嬷嬷的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神色,但愤怒依旧不减,“哼,她这蛇蝎心肠,做出这等恶毒之事,倒也不令人意外。” 在这孟府之中,云姨娘记恨曹夫人,早已是公开的秘密。明明都是妾室,众人却尊称曹氏为夫人,而只称她为云姨娘,孟贺堂对她的态度也总是冷淡疏离。 光是这差别待遇,就让云姨娘心中愤愤不平了许多年。她的女儿孟清妍生得花容月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当初主君却把江家那门极好的亲事直接许给了沉默寡言、看似懦弱的三姑娘孟清和! 大姑娘孟清婉是嫡出,外祖又是位高权重的御史,将来嫁入王侯将相之家那是命中注定,谁也嫉妒不来。可她云姨娘的女儿如此出色,凭什么不能得到这门好姻缘? 后来,江家大公子被传出有断袖之癖,云姨娘当时还暗自得意,觉得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在为她出气。 曹夫人不幸离世后,云姨娘本以为终于没人能与她争锋。可谁能想到,一向温顺如绵羊的孟清和竟然也有了反抗的勇气,还敢与她的宝贝女儿孟清妍起冲突! 而孟贺堂也曾直言,她云姨娘永远比不上曹夫人。 就算争不过一个已经逝去的人,她也绝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受到丝毫的伤害! 包嬷嬷越想越气,怒不可遏地上前飞起一脚,将刘婆子狠狠地踹翻在地。刘婆子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你这个黑心肝的婆娘,三姑娘刚救过你儿子,你就是这么报恩的?!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包嬷嬷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嘶哑,双眼圆睁,仿佛要将刘婆子生吞活剥。 “我,我没有,要是让云姨娘知道我没有按她的吩咐做,我也在孟府待不下去了啊。”刘婆子瘫坐在地上,双手不停地拍打着地面,嚎啕大哭起来,“是我,是我对不起三姑娘,可我也是没办法啊。”她的哭声在柴房里回荡,充满了绝望与无奈。 “我没事,死不了,那个药已经被她换过了,只会拉肚子,不要命的,等我调息一下就好了。”孟清和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种坚定。她紧咬着牙关,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 白嬷嬷正要冲上去对刘婆子拳打脚踢,却被孟清和轻声叫住了。 “嬷嬷,算了。”孟清和微微抬起手,制止了白嬷嬷的动作。 “你换了药?”白嬷嬷瞪大眼睛,厉声问道,那眼神仿佛能将刘婆子刺穿。 刘婆子赶紧点头如捣蒜,“是,就是拉肚子的药,三姑娘救过我儿,我是断断不能害三姑娘的,但是我不做云姨娘又不会放过我,所以我把那毒药换成了泻药,我想三姑娘折腾一场,要是云姨娘问,就说三姑娘命大,折腾一场就好了,这样既保住了三姑娘的命,又能交差。” 确定了孟清和没有性命之忧,白嬷嬷这才狠狠地瞪了一眼地上满脸泪痕、狼狈不堪的刘婆子,转身小心翼翼地去扶孟清和。 “三姑娘,您没事吧?大夫人是听了大小姐的话,才知道您在这儿的,不过云姨娘坚持称您是跟外男共处一室,所以大夫人也不好随意放您出来,这才派我过来看看,这个云姨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大夫人都不敢随意发落的事,她竟然敢私自下毒!主君知道,够她受的!” 白嬷嬷一边扶着孟清和,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语气中充满了对云姨娘的愤恨和对孟清和的心疼。 孟清和靠在白嬷嬷的身上,轻轻摇了摇头,“嬷嬷,莫要动怒,伤身。此事想必不会如此简单了结。”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原来是孟贺堂在听闻此事后匆匆赶来。 “这是怎么回事?”孟贺堂的声音中带着威严与怒气,他一踏入柴房,目光便扫过在场的众人。 云姨娘紧跟其后,脸上满是惊慌之色,但眼神中却仍透着一丝倔强。 包嬷嬷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向孟贺堂禀报,孟贺堂听后,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云氏,你好大的胆子!”孟贺堂怒喝道,那声音震得在场众人都心头一颤。 云姨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梨花带雨地哭诉道:“老爷,妾身冤枉啊,都是这刘婆子胡乱攀咬。妾身对三姑娘一直敬重有加,怎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刘婆子见状,吓得浑身颤抖,磕头如捣蒜,“老爷,是云姨娘指使我的,小的不敢说谎啊。” 第35章 云氏挨打 孟贺堂望着眼前这乌糟糟的一片,只觉心头仿若有千万只蚂蚁在肆意乱爬,那股子烦躁劲儿简直要冲破天灵盖。 今日真是晦气透顶,诸事皆不顺心。 这云氏竟挑在这要命的节骨眼上弄出这一摊子糟心事来给他添堵,真真是可恶至极! “父亲,此事女儿不想再追究。”孟清和那轻柔绵软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在这喧闹嘈杂得如同闹市般的柴房中显得格外清晰悦耳。 孟贺堂眉头瞬间拧成了个大疙瘩,满脸的困惑不解,目光如炬地盯着孟清和,“她如此心狠手辣地加害于你,你竟然就这么心甘情愿地轻易放过?” 原来呀,是秦大夫人的人急匆匆地跑去将孟贺堂给拽了过来。本以为这个向来木讷愚钝的女儿终于开窍,懂得向他告状诉苦了,谁承想他火急火燎地赶来,她却又要放过那秦氏。 这大白天的,孟贺堂被人好一通冷嘲热讽,本想着借云氏好好出出心中这口恶气,可谁料想孟清和竟这般不配合。 孟清和深深吸了一大口气,缓缓悠悠地说道:“女儿一心只盼着府中能够平平静静、安安稳稳的,实在不愿再因这些个争斗之事让家族的名誉声誉蒙羞受辱。只盼着云姨娘往后能大彻大悟,切切不可再行此等阴狠毒辣之事。” 云姨娘眼中倏地闪过一抹诧异之色,紧接着便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三姑娘如此宽宏大量,菩萨心肠,妾身往后必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 “哼,你们说算了就算了?!这个家,还轮不到你们来当家做主!”孟贺堂气恼得如同炸了毛的狮子,猛地一甩衣袖,那气势好似能把房顶都给掀翻,扯着嗓子大声吩咐道:“来人呐,云氏胆敢妄图谋害孟家的女儿,给我狠狠地拖出去打一顿,重重地打!” 这是啥子情况哟? 孟清和满心满眼都是意外,这个渣爹不是一向对她不太在意吗? 今儿个竟然为了她,要打他那最宠爱的小妾呢? “老爷,我这可都是为了咱们的清妍啊!您难道就不疼清妍了吗?她可是您的心肝宝贝呀,您现今竟为了这个窝囊没用的家伙打我?!”云姨被家丁牢牢架着,扯着嗓子拼命尖叫起来。 “拖下去!要不是因为你,清妍的性子怎会那般娇蛮跋扈!把女儿教坏了还总想邀功请赏,清妍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你得担大半的责任!”孟贺堂气得脸红脖子粗,暴跳如雷,大声怒吼着,“清和没了娘,那也是我们孟家的女儿,就算是看在曹氏的份上,也轮不到你来作践她,更轮不到你来决定她的生死!” 孟清和仔细端详着一脸烦闷焦躁的孟贺堂,恍然大悟。 她这个渣爹,今儿想必是在外面遭受了诸多的冷言冷语和无情非议,觉得颜面扫地,无地自容,这才会脾气这般大得吓人。 “老爷,您消消气,可别为了这点子鸡毛蒜皮的小事气坏了自个儿金贵的身子。”秦氏向来温顺贤良,犹如一只乖巧的小兔子,拿着一方绣着精美绝伦花纹的手帕,莲步轻移,走上前轻柔地给孟贺堂擦拭着额头那细密的汗珠。 要是换做原主,估摸这会儿早就被云姨娘的毒药给送上西天,一命呜呼了。 可秦大夫人却轻描淡写地说这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 也是,在孟贺堂听来,一切都比不上他自个儿的身子骨重要。 这般满满的情绪价值,哪个男人能狠心拒绝哟。 院子里,传来云氏挨打的凄厉哀嚎声。 孟贺堂不耐烦地紧皱眉头,犹如两条扭曲的蚯蚓,冲着孟清和抱怨道:“你也是,没事儿去招惹她作甚,往后你给我离她远远的。” 说完,也不等孟清和解释半句,扭头便大踏步地扬长而去。 秦大夫人赶忙也要跟着脚底抹油,却被刘婆子给拦住了去路,“夫人,三姑娘身子骨向来孱弱,如今在这阴冷潮湿的柴房待着怕是大大的不妥当,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老奴我可没法儿向老爷和地下的曹夫人交代啊,要不就让三姑娘先回房去吧!”说完,刘婆子一躬倒地。 人是云氏关的,罪名是私会外男。 这样的事情,虽说当家主母有权处置,可刚刚主君都没说啥,她又怎么就这么轻易放人出去。 再说,云姨娘自觉比不上曹夫人,便迁怒于孟清和,这又何尝不是秦大夫人的心结,她又怎么愿意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把孟清和放出去。 “老爷刚刚处理了云姨娘,现在正气得火冒三丈,您就别去招惹他了。”这话是把孟清和的处置权都一股脑儿地推给了她那个不靠谱的渣爹,说完,秦大夫人便扭着腰肢转身走了,那背影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凉薄。 人都走了,孟清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软绵绵地倒在稻草堆上。 刚刚她小心翼翼地运气封锁了经脉,这要是她原来的身体,估计肚子疼都不会有。 原主的身体实在是太瘦弱了,这肚子足足疼了半个时辰,才慢慢有了好转的迹象。 刘婆子在稻草堆旁边手脚麻利地给她铺了个相对舒适的小床,孟清和在上面休息了好半天,身体才感觉好转了许多。 院子里,云氏的哀嚎声越来越小,渐渐变成了低低的呜咽。 云姨娘向来尖酸刻薄,对待下人更是苛刻无情,被打了二十板子,那些家丁可是一点情面都没留,每一板子都是实打实的,等她被抬回了绮澜阁,整个人都只剩下了半口气,进气少出气多,好似风中残烛。 刘婆子跟她绘声绘色地描述云姨娘的惨状,还说主君是因为怀念曹夫人,看到别人欺负孟清和,心里不痛快。 孟清和直觉的唏嘘不已。 原主这个渣爹还真是个奇葩中的奇葩,她娘活着的时候,拿她们母女当道德污点的证据,她娘惨死之后,又胆小怕事怕被仇家盯上,不敢帮她娘报仇雪恨,现在她娘没了,他又开始给自己立什么深情人设,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第36章 找不到茬 “刘嬷嬷,看来我还得在这柴房待几天,就辛苦您多照应着点儿了。”孟清和从腰间掏出一块碎银子,塞进刘婆子手中,那动作行云流水,“这个您拿着,晚饭给我炖只鸡,我得好好补补。” “鸡?”刘婆子瞪圆了眼睛,一脸的不解,三姑娘向来瘦得像根竹竿,有什么就吃两口,从不挑剔,现在竟然还会自己花钱买鸡? “有什么问题吗?”看她迟疑,孟清和挑了挑眉,问道。 “没,没问题,我这就去给您挑只最肥的老母鸡,亲自下厨给您炖汤。”刘婆子接过银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连连点头。 “不,不要老母鸡,要小的、嫩的,我要吃肉。”孟清和摆了摆手。 鸡汤好喝是因为里面有很多的氨基酸,但是要说有营养,还得吃鸡肉。 “哦,好、好,那我挑个肥瘦适中的嫩鸡,给三姑娘炖了补身体。”刘婆子应了一声,转身欢欢喜喜地离开了。 刘婆子刚走,孟贺堂又风风火火地回来了,那模样看上去气呼呼的。 她这渣爹莫不是回来找她撒气的?孟清和心里“咯噔”一下,暗暗叫苦不迭———— “我问你,江大公子有什么不好,你为什么、”这是没事找茬儿又要说解触婚约的事情了。 “父亲,是为了您的声誉!”孟清和趁着他还没发作,赶紧打断他的话。 “哦,”孟贺堂思索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大公子上门你不跟他走…” 孟清和知道,他想说因为她不跟大公子走,所以得罪了大公子。 赶紧打断他的话道:“是三公子不让,是三公子的人赶走了大公子,跟咱们没关系。” 嗯,好像是这么回事。 孟贺堂思索着点了点头,又道:“那你把三公子带回春熙阁的事——” “父亲,那是您应允的啊!”孟清和赶紧解释道。 “嗯。”孟贺堂点了点头,转而满脸气闷道:“都怪云姨娘搞事情!还有大夫人,不知道她是怎么管理后院的,连约束妾室都做不好!” 说罢,又气冲冲地转身离开了柴房。 看样子是去找人撒气去了。 不过云姨娘被打成那个样子,估计孟贺是不想见的,那就只能找秦大夫人撒气了。 孟贺堂只是个六品知县,又是在临近京城的富庶地区,达官贵人来来往往,官职品级都比他大,受点窝囊气自然是常事。 往往这个时候,他就会回家找茬儿出出气,以前每每这个时候,秦大夫人就会轻飘飘几句话,把他打发到云姨娘的院里,或者是春熙阁。 云姨娘当然不愿意受委屈,能躲就躲,不是说身体不舒服,就是说已经睡了。 孟贺堂就只能去春熙阁,对着原主和她娘发一顿脾气。 在她的记忆中,每次曹氏都不让原主说话,还背后无数次跟原主说:“你爹也不容易,一路走来,他的压力也很大,他说两句你就听着,不许顶嘴。” 原主这个任人宰割的包子性格,就跟曹氏的教导有着很大的关系。 整理好脑袋里的记忆,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其实曹夫人对原主这个渣爹的感情是很深的吧,否则怎么会有人甘心情愿受那么多的委屈呢? 现在曹夫人不在了,不知道还有谁愿意做这种费力又不讨好的事情呢? 不过,不管是谁,这个人都不会是她。 她要改变自己的处境,就要让大家发现,她的价值,远远不止做一个出气筒或者受气包。 刘婆子的手艺确实不错,把鸡炖的软烂入味,孟清和一边啃着鸡腿,一边数着院子里果树上的果子,阵阵凉风袭来,好不惬意。 “三姑娘,刚刚春蕊过来给您送了几件衣服,老奴都给您叠好放在旁边的柜子里了。”刘婆子把一盘青菜放在桌上,看着孟清和吃得满嘴流油,心想三姑娘是满意她的手艺的,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好,知道了。”孟清和心不在焉,专注地啃着鸡腿。 “姑娘,您现在是长大了,连主君都欺负不了你了,住在柴房也不是长久之计,既然主君都承认您没有不妥,您怎么就不提一提,回春熙阁住呢?”刘婆子语重心长地劝道。 “回春熙阁?”她要是就这么回去,怕是云姨娘会恨的咬牙切齿,就算是大夫人也会更加不待见她,反正现在好吃好喝的,住柴房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她也不能一直住柴房,但是一定要找一个非常合适的契机,让众人把她请出去。 吃过了晚饭,孟清和在院子里散步,刘婆子在院子里干活,还时不时给孟清和拿两个果子,过着叮嘱她到阴凉的地方站着,别晒坏了。 这婆子手艺好,又实诚,还算受过她的恩惠,要是能调到春熙阁可是个好的助力。 心中盘算着,拿起手里的果子咬了一口,问道:“刘嬷嬷,你有没有想过到内院去干活?” “内院?”刘婆婆轻轻笑了笑,“内院是主子们住的地方,老婆子粗鄙,去内院怕会惊扰主子们。” 内院住着主子们,可以穿得更体面,离主子更近,得赏赐的机会就更多,谁不想去内院呢,这对于刘婆子来讲是不敢奢求的。 “如果我让你去春熙阁跟着我,你愿意吗?”孟清和问道,语气平常却很认真。 手上的活计都停了下来,刘婆子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才确定,三姑娘是认真的。 “我,我当然愿意!”刘婆子的手都在颤抖,放下手中的活儿,直接过来跪在孟清和的面前,“三姑娘救了我儿子,现在又愿意让我贴身伺候,我、我、我这辈子愿意为姑娘当牛做马!” “你先起来吧,这个事情我还得想想办法,不过,应该也用不了太久。”孟清和的心里盘算着,差不多也快来了吧。 一个小丫头,带着两个家丁小跑着进了院子。 “三姑娘,云姨娘有请,走吧。”小丫头对身后的家丁使了个眼色,两人上前,就要去抓他。 她略略闪身,就躲过了,“我还能跑不成?带路就好。” 第37章 云姨娘有请 跟随小丫鬟的脚步,来到了绮澜阁。 院子里,几个丫头仆妇正零零散散地在庭院中洒扫着。她刚一踏入院门,包嬷嬷便急匆匆地迎了上来,满脸堆笑地说道:“三姑娘,您可来了!您教我的那法子,真是神了!才短短两日,大伙儿见着我,都直说我瘦啦。” 定睛一看,眼前的包嬷嬷的确清减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小了一圈。 她不过传授了祝由术里的一招,这效果竟大大超出了她原本的预期。 之前孟清妍的情况也是如此,成效显着,比她预想的还要明显许多。 究竟是古代的空气清新、水源纯净未受污染,还是古代人所食用的皆为纯天然之物,总之祝由术在他们身上产生的作用,都远比她预计的要明显得多。 “不错不错,坚持用下去,很快就能变回人形啦。”孟清和本想说很快就能拥有常人的身材,奈何平素毒舌已成习惯,见到包嬷嬷也紧张不起来,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包嬷嬷曾经被孟清和的毒舌弄哭过,对她这两句不太中听的话倒也并不在意。 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应和道:“是呀是呀,三姑娘所言极是,这一回我肯定能坚持到底,瘦成正常人的模样!” 说着,她瞅了瞅屋子的方向,压低声音凑近孟清和说道:“云姨娘听说了一个传闻,说是意图欺负您的人,最终都会报应在自己儿女身上。再加上二姑娘最近受的伤还没好利索,她起初根本不信,存了害您的心,结果事情败露,挨了一顿打,这才找您来。” 孟清和微微颔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示意自己已经知晓大概情况。 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包嬷嬷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感慨道:“哎呀,三姑娘您是三清真人护佑之人,身怀仙法,这点小事估计您早就心知肚明了吧!” “知或不知,都无关紧要。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也不惊。” “没错没错,大夫人派我过来瞧瞧状况如何。就目前来看,至少得精心调养个把月,才能彻底康复。”包嬷嬷甩了甩手中的手帕,“那我这就先回去向大夫人复命了,云姨娘如今这副模样,想来也没精力找您麻烦,姑娘您不必害怕。” 她有什么可怕的?若不是为了后续的盘算,云姨娘召唤,她才不来呢。如今的她,可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欺凌的软包子! “对了。”孟清和趴在包嬷嬷的耳边说了几句,包嬷嬷一脸震惊,“这、这、这……我……您怎么知道的啊?” “你就按我说的做就好。” “好好好,老奴就按三姑娘说的办。”点头如捣蒜一般,包嬷嬷匆匆告退离开了。 包嬷嬷走后,身前的小丫鬟乖巧地继续为孟清和引路。 绮澜阁由两个相连的小院子组成,被大公子的人砸坏门的是孟清妍住的小院,而小丫鬟带她去的,则是云姨娘居住的大院。 堂屋的门半开半掩着,小丫鬟轻轻推开门,将孟清和引了进去,便退到了门口。 屋内光线明亮,摆设尽显奢华,不愧是出自商贾之家。 孟清和仔细打量着屋内的布置,目光四处游走,脚下踩着一层厚厚的丝毯。 在记忆深处,她只能远远望着绮澜阁地上的丝毯。 曾经,云姨娘嫌她肮脏,不许她进屋,厨房让她来送吃食,她却只能在院子里站着晒太阳,等了半个时辰才拿回食盒送回厨房。 “三姑娘,姨娘刚上好药,叫您进去呢。”另外一个小丫鬟掀开门帘,从东屋走了出来。 孟清和刚准备往东屋走,小丫鬟又小声叮嘱道:“您说话可得小心着点,千万别惹姨娘生气。本来她因为您挨了打,心里就委屈得很,您可别再惹出什么乱子了。” 要是原主在这儿,此刻恐怕已经羞愧得无地自容,跪地求饶了。 但如今站在这儿的是她,才不会吃这一套。 她伸手抓住小丫鬟的衣袖,将其拽到一旁,质问道:“你说你家姨娘挨打是因为我?” “哎,您这是干什么呀?”小丫鬟急切地扯回衣袖,嘴巴扁了扁,脸上满是不悦,“可不就是因为您嘛!” “你家姨娘难道没提她下药害人的事儿?”孟清和的脸几乎要贴到小丫鬟的脸上,笑容透着几分诡异和邪魅。 小丫头被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吓得浑身一颤,转身就想跑,结果脚下一绊,“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哇”地大哭起来。 这三姑娘往日都是胆小怯懦,稍微吓唬一下就会哭哭啼啼的,怎么今日变得如此邪性。 “你家姨娘还活得好好的,在这儿哭什么丧?!”孟清和瞥了一眼地上的小丫头,满脸的不屑,“难不成是在给我娘哭丧?要不你下去陪她好了!” 听到这番话,小丫头再也忍不住了,哆哆嗦嗦地爬起来,边哭边跑了出去。 还不到一刻钟的工夫,绮澜阁的人就都知道了:三姑娘性情大变,往后可不能再轻易欺负她了! 哼!孟清和拍了拍手,心里暗自思量着,下次是不是应该下手更重一些来树立威信,一个一个收拾这些下人,实在是太过麻烦。 “哎哟哟,疼死我了!”东屋传来云姨娘痛苦的呻吟声。 她挑起帘子,迈步走了进去。 绮澜阁卧室的陈设更为精致巧妙,只是那浓郁的熏香味道过于浓烈,有些呛人。 刚进屋子,她就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两声。 云姨娘趴在床榻上,看到她进来,眼神中充满了怨恨,死死地瞪着她。 “叫我来有何事?打算跟我道歉?”孟清和微微扬起下巴,斜睨着趴在床榻上、因疼痛而喘着粗气的云姨娘。 “你是谁?你到底想干什么?”云姨娘费力地撑起头,语气极为不善。 孟清和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带着几分调侃:“父亲下令不是打你的屁股吗?又没伤到头,怎么就不认识人啦?” 床上的云姨娘依旧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看着孟清和,说道:“不管你是谁,你与我作对,报复我,别动我女儿!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姐姐。” 第38章 修铭来了 孟清和轻蔑地笑了笑,那笑容犹如冬日的寒风,冷冽而尖锐。她缓缓把脸凑到云姨娘的耳边,用犹如蚊蝇般的轻声说道:“这话说的,看来你还没糊涂到不认得人的地步。既然觉得我不是孟清和,那你的女儿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完,她直起身子,那动作优雅却又带着决然,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走到一半又蓦地回过头,眼神如剑般锋利,直直地看着榻上的人,厉声道:“你告诉曹夫人她娘家出事,想要害她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恶报?!” 言罢,头也不回地决绝大步离去,衣袂翻飞,带起一阵冷风。 云姨娘终于崩溃,她如疯魔般挣扎着爬起来,伸出双手,那双手因极度的渴望而颤抖着,仿佛想要抓住孟清和那最后的衣角,却扑了个空。 最终,只能无力地趴在枕头上,面容扭曲得犹如鬼魅,无声地抽泣着,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肆意流淌。 出了云姨娘的屋门,院子里的下人明显都恭敬了许多。连刚刚带路的小丫头此刻都敛去了之前的倨傲,低垂着头,恭敬地俯身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带路吧!”孟清和甩了甩手里绣着精美花纹的手绢,声音清脆而威严。旁边的小丫鬟听到这声吩咐,身子微微一颤,忸怩了半天,还是福了福身子,小心翼翼地走在了孟清和前面。 出了绮澜院,小丫头转身,恭敬中带着几分怯懦,怯生生地问道:“三姑娘,您是回柴房还是回春熙阁啊?” “不是你主子说我私会外男把我绑到柴房去的吗?怎么这会儿问我去哪儿?还没给我个说法呢,当然是回柴房了。” 孟清和双手抱胸,下巴微微上扬,眼神中透着倔强。 绑了她又被下药,不给个说法,她可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回去。 她要让她那个渣爹和大夫人一起,请她回去。 回到柴房不出一刻钟,秦大夫人身边的婢女就匆匆跑过来,说是大夫人请她过去。 孟清和漫不经心地坐在条凳上,慵懒地靠在屋里一根巨大的柱子上。 “我刚从云姨娘那里回来,受了惊吓,现在需要休息。”说着还故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那模样显得有些玩世不恭。 “你这样子也不想像惊的样子啊,夫人着急,你别想偷懒,赶紧过去。”那小丫头十几岁的样子,很得秦大夫人重用,自觉高人几分。之前几次吆喝三姑娘,她都是吓得往后躲,这次她才敢这么嚣张。 “惨啊,真惨!”孟清和靠在柱子上,微微眯着眼,那眼神仿佛能洞悉一切,慢悠悠地打量着眼前的小丫鬟。 三姑娘还是那个三姑娘,只是这犀利的眼神看得她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你说什么呢?”小丫鬟小丫鬟皱眉问道,声音中透着一丝不安。 “三岁逃荒,哥哥长得大点、肉多点,被易子而食,而你长得太瘦小,因而幸免于难,后来几经辗转才到夏朝,被人牙子卖到一个小官家中,才算勉强过上几天安稳日子。”孟清和不紧不慢地摸着自己的手,语气轻松得仿佛是坐在村口闲聊一般。 眼前的小丫鬟却瞬间不淡定了,死死咬住嘴唇,眼中满是惊恐和愤恨,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气定神闲的少女。 这些人牙子都不知道的事情,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半晌,回过神,才从牙缝中挤出这么两句话。 怎么都喜欢问这两句呢? 刚刚云姨娘也是这么问的。 就算她如实相告,说她是穿越过来的,本来是个玄学大佬,估计这些人也不会信,只会当她脑子坏了或是撒谎骗他们。 “你们家夫人找我什么事啊?”既然说了也没人信,那就索性不说。 孟清和说着从条凳上一下子跳起来,动作敏捷而洒脱。旁边的小丫鬟一惊,以前的三姑娘可是没有这么好动的。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人明明就是三姑娘,但是却仿佛换了个人,直觉告诉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意欺负三姑娘了。 收敛起刚刚的情绪,乖乖答道:“我不知道,白嬷嬷跟夫人说了什么,夫人就让我来请您了。” 怪不得能得秦大夫人的青眼,这小丫鬟确实聪明,孟清和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我现在要休息,昨晚在柴房没睡好,你就原话回去复命就好。” 小丫鬟拧了半晌手里的手帕,眼神中满是纠结和犹豫,最终还是选择听话地离开了。 孟清和躺在柴房的条凳上休息,小丫鬟刚刚离开,就听到屋顶上的瓦片轻轻响了两下。 正常人可能对这样轻微的声响并不在意,但孟清和是修道的人,对于微小的声音很敏感。 第六感告诉她,不对劲儿! 她赶紧坐了起来,喝道:“谁?!” 柴房的门被轻轻推开,进来的人拱了拱手,脸上带着恭敬的神情,道:“是我,三姑娘莫怕。” “修铭,你怎么来了?”对此,孟清和确实觉得十分意外,一双美眸中满是惊讶。 “三姑娘因为我家公子受困,公子让我过来看看姑娘,看能帮到什么。”说完,他环顾着柴房中的环境,眉头紧皱,脸上满是不忍,“这环境也太差了,他们太过分了!” 孟清和不由得叹气,心中暗想:这是她能够帮夏槐序解毒,今日修铭才会看到她的处境,如果是原主呢? 就算是夏槐序感念曹老帮主的帮助,她能这么顺利地跟夏槐序搭上关系吗? 在这深宅之中,连丫鬟都能随便欺负的姑娘,如果没死在招亲的擂台上,她又能活多久呢? 想到这里不由得内心一阵唏嘘,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和怜悯。 旁边的修铭不解,以为是她受了委屈,才叹气,伸手就要拔剑。 “放心,我可以带姑娘闯出去!” 第39章 接着奏乐 只见眼前之人仗剑而立,眉宇之间英气勃发。 这般模样,像极了她的师兄。 她那师兄,是理工科博士,每日清晨都会在道观后院练上半个时辰的剑,而后才前往实验室。 师兄也时常将她拽过来一同站桩。 她呀,最是讨厌早起,大师兄就用好吃的作为诱饵。 只要她肯陪他站满一个小时,等他下班回来,定会给她买来最爱的仙豆糕。 然而,在那遥远的时空之中,她已然香消玉殒,还是被藏书阁的香炉砸中而亡,想必那死状甚是凄惨,大师兄见了,应该会十分伤心吧。 正痴痴发呆之际,注意力被眼前之人强行拉回。 只见他已然拉起了她的衣袖,想要带她闯出这困境。 “不用!”她使足了劲儿,猛地扯回自己的袖子,孟清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道,这家伙怎如此冲动。 “三姑娘莫怕,即便孟家所有家丁齐上,我也能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修铭信誓旦旦地安慰道。 “然后呢?”她目光灼灼,紧盯着修铭问道。 “然后?”他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回答。 “然后把我带回江家,让我做你家三公子的丫鬟?还是将我放出孟府,任我自生自灭?”孟清和撇了撇嘴,神色中满是无奈。 方才还气势汹汹要带她逃离的小伙子,此刻挠着头,一脸迷茫地望着她,那模样既好气又好笑。 她只好耐着性子解释道:“我终归是孟家的人,断不能就这般随你离去。我自会护好自己,绝不会让人轻易欺凌。” 修铭听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目光转而落在孟清和干净利落的装扮上。 只见她头上的发丝梳得一丝不苟,发髻虽然简单但不失优雅,上面还的簪着一只银质的蝴蝶簪子,看上去栩栩如生,她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想来连香膏都未曾落下,如此这般细细打扮的模样,瞧着倒是好得很。 “其实你定是有法子出去的,对不对?”修铭眼神中透着机警。 孟清和耸了耸肩膀,不置可否:“你家公子近况如何,应当好得差不多了吧?” 他皱了皱眉头,“应当是好得差不多了,不过公子仍是说要好好休养调养。见了人便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无人之时才敢起身活动活动。一会儿虚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昏厥,一会儿又生龙活虎的,也不知公子究竟在盘算些什么。” 呵呵,这个三公子倒是颇有心计,如此这般,想必是还在为她留着后路呢。 孟清和点了点头,轻声嘱咐道:“回去替我多谢你家三公子,我这边暂且无事,我自有脱身的办法。” “好。”虽然不知道为何要谢他家公子,但是仍是满口应承着。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修铭身形一闪,如鬼魅般从柴房的窗户飞身离去。 她知道修铭的武功高强,但是这么诡异的身法,说明他的轻功也是极好的。 作为修道之人,她也是会点拳脚的,但是在这个冷兵器时代,武功高强的人太多,她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实在不够看,所以她决定暂时佯装不会武功 来者仍是刚刚那位秦大夫人身边的小丫鬟,只是这回态度却更为恭敬。一进门,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恭声道:“求三姑娘过去一趟,大夫人正急着找您,说是务必将您请到。” “哦,可我若过去,对我能有何好处呢?”既然要摆排场,那便一次性摆个十足。 “大夫人那里有好些刚买回来的糕点,皆是城里稻香阁新出的时兴点心。三姑娘听了大夫人的话,过去一趟,大夫人一高兴,定会赏给三姑娘两块的。” 拿糕点来哄人,道观里三清真人的供品中,什么好吃的没有,且都是她的。糕点她可不稀罕,不过这好歹知晓拿糕点来哄她,总归比刚刚那直接的吆喝要好上一些。 “有糕点?”孟清和看着地上的小姑娘,不禁轻笑出声。 “是啊,万一大夫人心情大好,没准连今天厨房的冰粉圆子也能赏您一碗呢!”见她笑了,小丫鬟以为这招奏效,赶忙继续哄劝道。 “是嘛!”孟清和像是颇感兴趣的样子,可转瞬又似极为失望,“哎呀,不行,我近来正在减肥呢,万一胖成包嬷嬷那般模样可如何是好,我还是不去了。” 包嬷嬷?小丫鬟望着眼前这纤瘦如麻秆一般的三姑娘,实在想不出,她得吃上多少糕点,才能胖成包嬷嬷那般模样! 三姑娘分明就是不想去,她这是在戏耍自己! 想到此处,眼前的小丫鬟眼眶泛红,泫然欲泣。 她可是夫人面前最得脸的丫头,而三姑娘向来是公认脾气最好、最易拿捏的主儿。 让她来请三姑娘,叫了两回都请不动人,夫人定会觉得是她办事不力。 看来哄是哄不动了,她咬了咬牙,抬起头望向三姑娘,说道:“奴婢求您了,刚刚若是奴婢说话有何不妥之处,还望三姑娘大人有大量,莫要与我一般见识,大夫人那边还等着呢,无论如何,也请您过去一趟。” 孟清和不急不缓,轻轻摩挲着自己手腕上的那个镯子,听了这番话,缓缓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声音不大,语气却极为严肃:“你刚刚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爱听。” “都是叶子的错,奴婢给您赔罪!”说着,便将头往地上狠狠磕去。 “惹了主子不快,磕两个头就行了——这是大夫人定下的规矩?”她看着磕头的小丫鬟,依旧不为所动,“依着你们东苑的规矩,该当如何处置?” 小丫鬟惊讶地瞪大眼睛看了孟清和一会儿,心知今日是糊弄不过去了。 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她瘫坐在地上,小声说道:“奴婢知错了,一会儿奴婢就到院子里跪着。” 听了这话,她这才起身,慢悠悠地道:“若是有人问起,你当如何说?” 她低着头,全然没了之前那盛气凌人的架势,乖巧地回道:“是奴婢对三姑娘不敬,惹了三姑娘不高兴,故而自请罚跪的。” “好,别跪院子里,跪到去花园的路上。”说罢,孟清和便款步出了门,朝着东苑的方向悠然走去。 第40章 接着舞 东苑。 罗汉床上是紫色的缎面锦被,秦大夫人正靠在旁边的软枕上,单手撑头,眉心微簇。 包嬷嬷站在一旁给秦大夫人摇着扇子,小丫鬟进来福了福身子,包嬷嬷冲她使了个眼色,她就乖巧地退了出去。 “夫人,三姑娘来了。”包嬷嬷俯身轻轻在她耳边嘀咕了两句。 秦大夫人慢慢睁开眼,看着刚刚跟丫鬟进来的孟清和。 此时正站在屋子中间打量着周围的陈设。 上次她来只在中间的堂屋里待了半晌,未曾进到里间来。 而原主的记忆中,关于东苑和绮澜阁的记忆都是低着头看着地板的。 所以这算是她第一次仔细打量这屋里的陈设。 秦大夫人眉头的皱纹又深了几分,显然她很不满意一贯低眉顺眼的三姑娘这么大方地打量她的屋子,轻咳了两声,想要引起孟清和的注意,而孟清和正琢磨着她花格里摆的那个的鼎,好像她的藏书阁里也有一个差不多的,也或许,她的那个鼎就是大夫人屋里摆的那个,一代代传到了她生活那个年代的道观里…… 还没思考完,大夫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清淑的事情你是听谁说的?” “三清真人告诉我的。”孟清和随口扯了个谎。 这样的说辞,显然秦大夫人是不信的,“这里是我的院子,你说实话,我不会怪罪你的。”说着,大夫人从软垫上坐了起来,拿起炕几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您就不问问,三清真人有没有告诉我解决大姐姐问题的办法?”她看着大夫人手中的茶杯,觉得自己好像也有点渴。 她这个人除了看书研究道法经文,唯一的爱好就是喝茶,道观里师傅的好茶,隔三差五就能蹭到,可是穿越回到古代之后,连喝水都得看运气,上次在大夫人这儿喝的那个茶不知道是什么,反正是挺香的。 看着她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手里的茶杯发呆,秦大夫人给包嬷嬷使了个眼色,包嬷嬷立刻差人又泡了一壶茶进来。 “所以,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你得全告诉我。”秦大夫人尽量用和善的语气跟孟清和说话,但还是掩盖不住语气中的急切。 正撇着茶盏上的浮末,孟清和的手顿了一下,笑道:”难不成大夫人给我这茶中下了药了不成?“ “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大夫人也有点气闷,上次这个三姑娘转了性儿,她确实害怕了一阵,不过仔细想来,要是她真的是鬼怪,哪能就在家里窝着,等着云姨娘给她下药啊? 顶天也就是因为她娘死了,未婚夫又不待见她,受了刺激转了性儿。 不过她是见识过孟清和现在的嘴巴有多厉害了,今天派丫鬟去请,还给她沏了茶,对比以往,已经算是十分客气了。 她竟然怀疑她下药。 “你要觉得茶不好,不喝就罢了。”大夫人的脸色淡淡的,毕竟有下人在,她慈善的人设还是要维护的。 孟清和也不接话,端起茶盏一口气就喝完了一杯茶,“柴房可没这么好的茶,就是下毒我也喝了,反正我命大,云姨娘下毒都没毒死我,我怕什么…” 碎碎念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屋里的人刚好都能听清。 秦氏被气得差点直接跳起来赶人。 “别气别气,三姑娘小,还是个孩子,云姨娘闹那出,应该是把她吓坏了。”包嬷嬷抚着秦大夫人的背帮她顺气,并轻声安慰着。 秦氏生气起来就会喘粗气。 顺了半晌的气,才缓过来。 其实这个秦大夫人也并不是个柔善的人,只是当家主母的身份,加上还有个跟丈夫青梅竹马的曹夫人,她也是不得已,才装成一副宽仁柔善的样子吧。 “我问你,你到底是哪里听来的那些话?到底是谁告诉你的?”秦大夫人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这茶是不错,不过叶子姐姐告诉我秦大夫人这里有好吃的茶点,我过来就会赏我两块,我才来的。”她厚着脸皮嬉笑着,还期待地搓了搓手。 这次没等秦大夫人发话,包嬷嬷就让小丫鬟拿了两碟子精致的点心摆在了孟清和面前。 这古人的甜品也能做的这么精巧吗? 她也不客气,毕竟和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比,她只是吃点东西喝点茶,这秦大夫人还算是占了便宜的。 看着拿起点心就吃的三姑娘,秦氏的眼神中满是嫌弃,这还是之前那个处处看人脸色的小丫头吗? 她的嫌弃都要溢出来了,她怎么就看不到! 这糕点不光看着好看,味道也还不错,师傅教导过她,得吃就吃,得喝就喝,人家钱财不能随便要,但是人家给的吃食可以随便吃。 等她吃得差不多,秦大夫人的脸已经冷得能滴出水来了。 “你吃好了,可以说了吧?”秦大夫人沉声问道。 虽然吃得畅快,但是孟清和的吃相并不难看,甚至是十分优雅,以往原主总是畏畏缩缩,吃东西也躲躲藏藏,十分窘迫的样子,现在的三姑娘身上可是没有一点窘迫的样子,反倒是十分从容。 把盘子里的最后一点糕点渣塞进嘴里,她拍打了一下手上的糕点沫,喝了一口茶。 起身伸了个懒腰,道:“大姐姐的事情,您不用着急,有我在,全都能解决。”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口气还真是不小。 本来秦大夫人是想让问出孟清和从哪儿听到清淑身体有问题的事情的,毕竟她是全面封锁了所有的消息的。 可是她竟然绝口不提,直接默认清淑的身体就是有问题。 既然这样,秦大夫人也不好直接否认,既然她这么信誓旦旦,不如听听她到底能说出什么来。 “三姑娘到底知道多少大姑娘的情况?”旁边的包嬷嬷忍不住问道。 刚刚在云姨娘的院子里,孟清和也只是跟她说,她知道大姐姐的月事不准,可能影响生育,需赶紧调理。 孟清和思索了一下,道:“大夫人应该找了很多名医给大姐姐看过了吧?我的方法不一定治标,但是绝对治本!” “那是——什么办法?”秦大夫人和包嬷嬷异口同声道。 第41章 出手不凡 其实孟清淑的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正常人的例假是一个月一次,但是个别人的例假是三个月一次,也称季经,还有的人是一年来一次例假的。 当然后面两种都是极其罕见的,孟清淑就属于第一种。 对于古人来说,就算是碰到了经验丰富的医生,能够判断这是正常的现象,也会被人认为是会影响生育的,加上古人对于繁衍子嗣是极其重视的,这样的情况,如若让人知晓,是很难嫁出去的。 孟清淑是孟家唯一的嫡女,加上外祖父又是当朝御史,是最有希望高嫁的姑娘。 要说孟清妍是靠姿色讨好未来的夫君,那孟清淑就是靠背景实力上位。 这样来说,就算是秦大夫人把这件事瞒得死死的,未来子嗣艰难也必定会影响孟清淑在夫家立足。 啪! 一张黄色的符纸被孟清和拍在了桌上。 秦大夫人和包嬷嬷都没看清,她是从哪里把那张符扯出来的,好像凭空一划,她的手中就多了一张符似的。 “就用这个!”她得意地看着桌上的符。 “这是什么?”秦大夫人半信半疑地问道。 “这个啊,是三清真人给的符纸,让大姐姐随身带着,月事就能准时到了。”她解释道。 竟然还有这样的符? 虽然怀疑,但秦大夫人还是给包嬷嬷使了个眼色,包嬷嬷心领神会,伸手拿起符纸,叠好塞进了自己的衣襟里。 其实这个符纸只能解决一半的问题,只能让大姐姐的月事准时来,只是表象,等大姐姐真的嫁了人之后,她还需要给大姐姐一道送子符,保证大姐姐能尽快怀孕,这样,有了孩子,夫家就不会在意大姐姐的月事多久来一次了。 当然这些事不需要让秦大夫人知道,秦大夫人只要觉得她好厉害就行了。 “你这个符确定好用?”秦大夫人的心中还是很多顾虑,毕竟孟清妍现在那个样子,云姨娘认定是孟清和害的,不管是不是真的,至少跟她是脱不了关系的。 对啊,怎么说服大夫人呢? 孟清和正在发呆,旁边的包嬷嬷突然‘哎哟’一声,皱起了眉,“我,我……” 秦大夫人回头去看包嬷嬷,“你怎么了?” “老奴肚子疼,好像是月事来了……不过,着不太可能啊,都已经两三年没来了,我这个年纪,这、这……” 看着包嬷嬷手足无措的样子,秦大夫人也十分意外,就算是巧合,这也太巧了吧! 不管怎么样,先让清淑带上也好。 “去,赶紧把那道符给清淑送过去,越快越好,别耽误。”秦大夫人赶紧挥手,让包嬷嬷去送。 “好,老奴这就去。”包嬷嬷也极少能看到秦大夫人这么着急的样子,赶紧捂着肚子就往孟清淑的院子去了。 “你大姐姐要是觅得良缘,对你们来说也都是好事,江家的亲事虽然作罢了,但我也不会亏待你们这些庶出子女,定会帮你找个好归宿的。”秦大夫人看着孟清和的眼睛保证道。 孟清和点了点头,其实她现在的想法很简单,把该报的仇报一报,然后在孟府活得自在点。 至于嫁不嫁人的,她还真就不太担心。 就算是哪天孟府真的不待见她,只要不杀她,哪怕把她赶出去,她在路边摆个小摊算卦也是饿不死的。 但是嘴上还是说:“多谢大夫人。” “清淑只要带着符就好了,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事?”秦大夫人询问道,语气却和善了不少,只要她的清淑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嗯,大姐姐以后成婚,我再写一道求子符给她,助她早得贵子就行了。”孟府后院的事情,都是大夫人说了算,想要活得好,就得做个有价值的人,而且是对当权者有价值的人,才能继续图谋她想做的事。 “好,那就辛苦你了。”秦大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行了,东西也吃了,茶也喝了,该干的活儿,也干了,我回去了。”她拍了拍手,转身就往外走。 旁边的小丫鬟送了孟清和,回来跟秦氏复命。 秦大夫人随口问了一句:“三姑娘回春熙阁了?” “没,三姑娘回柴房了。”丫鬟恭敬地回道。 “柴房?云姨娘都被打得差点断了气,还回什么柴房?”秦大夫人皱着眉头,很不满意。 “奴婢这就去告诉三姑娘,让她回春熙阁。”丫鬟福了福身子,看到秦大夫人点头,赶紧转身往柴房去了。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丫鬟小红就碰壁回来了。 “三姑娘说、说……说柴房住着挺好的,云姨娘说她私会外男,这件事还没个定论,她不能回春熙阁。” “她真这么说?”秦大夫人眯着眼思索着。 看来,孟清和是想要个说法,秦大夫人自然是懂的,但是将昨天不知道为什么,孟贺堂刚刚找他发了一通脾气,说她管不好后院约束不了妾室,才会有云姨娘下药毒害他孟家女儿的事情。 她知道孟贺堂的脾气,在外面受了气,总要回家找借口发发脾气。 以往有曹夫人,不管是挨骂还是安抚,曹姨娘总是尽心尽力,能帮他顺了气,可是曹氏不在了,云姨娘又挨了打,孟贺堂就只能来秦大夫人这里发脾气了。 为了维护她温良的形象,她又不好回怼,只能生生受气。 哎,这受气包母女也并不是用处全无。 秦大夫人的父亲是御史言官,性格本来就刚正不阿,秦大夫人的性格当然也是带着几分倔强的。 今天这会儿让她去找孟贺堂,给孟清和求情,她是做不到的。 想到这里,秦大夫人叹了一口气,“暂且由她吧。”反正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又是那个性子,住两天柴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孟清和回到柴房,刘婆子已经贴心地在隔壁偏房里给她准备好了洗澡水。 她舒舒服服地钻进木桶里一边泡澡,一边思索着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这时,屋顶上的瓦片又开始咯咯作响了。 修铭这个时候又跑来做什么? 还是她那个渣爹惹祸了,有人来杀他? 思索着,房间的门突然响了。 第42章 鸳鸯戏水 听着屋顶上瓦片的声音,孟清和迅速反应,吸了一口气,钻进了水中,躲着。 隐约间听到了‘吱——’一声。 应该是有人打开了门。 然后是,很轻的脚步声,听起来那人应该是在慢慢往屋里走。 孟清和微微睁眼,看了看木桶里的洗澡水,十分清澈,这个偏屋也不大,一眼地上能看全,躲和不躲好像区别不到。 她露出脑袋,要是来的人是修铭,看到她洗澡,是不会走近,要是她躲进水里,等人走近那还真是一眼被看全了。 加上,现在,她的这口气,是真的憋不住了。 虽然前世修身养性的事情做了不少,奈何她到这个身体的时间太短,原主原本常年营养不良,瘦得像个豆芽菜,气息根本就没练过,停了一小会儿,她就觉得肺都快炸开了。 想到这里,她利落地钻出水面,甩开黏在脸上的头发,来不及抹一把脸上的水,就开始大口地喘气。 屋内,氤氲的水汽中,她正紧闭双眸,嘴唇微微抿着,秀发如海藻般散开,丝丝缕缕随着水波摇曳。 水花四溅,如珍珠般飞散在空中又轻轻落下。 水珠顺着她修长的脖颈儿、精致的锁骨一路滑落,水滴挂在她浓密的睫毛上,似落非落。 她大口喘着气,浸在水中的胸脯起伏不定。 “三姑娘?”那人的声音温润柔和,带着几分惊愕。 孟清和擦了擦脸上的水,睁眼看去—— 木桶旁一个人长身玉立,面庞白皙,剑眉斜飞入鬓,眉下是一双狭长的桃花眼。 “夏槐序?” 来的人竟然是他。 孟清和赶紧木桶边上靠了靠,尽量让木桶挡住自己的身体,目光闪躲,脸上一片绯红。 原主本来就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就算是现在的孟清和,也是个母胎单身狗,一丝不挂被一个男人看着,这还是第一次。 本想着那人会自觉地退出去,谁知外面突然脚步声响起。 夏槐序转身扯过那块巨大的浴巾盖在了木桶上。 一只手臂拉着她,又潜进了水里。 等她反应过来才发现,夏槐序竟然跟她一起潜在水中! 他竟然躲进了她的洗澡桶! 惊讶地睁大眼睛,夏槐序却冲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之后眼神看向水面,看样子是在听外面的情况。 ‘咯吱’一声,屋门被人推开,然后是脚步声。 她不知道外面是什么人,但是敢潜入县令家中,又让夏槐序躲着的,必定来者不善。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可是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吸足一口气,这会儿因为缺氧,已经肺里火辣辣的了。 她皱着眉想要往水面凑一凑,刚刚把自己的口鼻凑到水面,还没来得及换气,就被拉回了水面。 触碰水面的声音很微弱,但很明显引起了来人的注意。 “嗯?”一声之后,脚步声渐渐靠近木桶。 水中,孟清和的心里也咚咚地跳着,这一紧张,身体的耗氧量更多了,脑袋都昏沉沉的,此刻虽然极力克制,但还是想浮出水面吸一口新鲜空气,身体也不自觉地往上浮。 一只手再次将她拉回来,就在她感觉快要晕厥的瞬间,唇齿间是温热而柔软的触感,一口新鲜的空气顺着她的咽喉进到肺里。 木桶上盖着浴巾,那人的脚步声停在了木桶旁边。 水中两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甚至能透过浴巾看到来人的身影,就在那人要揭开浴巾的瞬间,外面一阵喧哗,似乎是孟府看家护院的家丁找了过来。 “不好。”那人低声说了两个字,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听着脚步声迅速变远,直到听不到,刚刚一直把她往水里拉的手,才将她提出水面。 终于又能呼吸了! 吐了嘴里的水,大口喘了半晌的气,才算缓了过来。 身边的人,拽掉了浴桶上的浴巾,也在大口喘着气。 “你、”她扯过夏槐序手中的浴巾迅速披在自己身上。 正尴尬着,突然又一个人闯了进来。 “主子,三姑娘不在柴房!”修铭还没进屋就先喊了起来。 “出去!”修铭反应很快,可是他的腿更快,夏槐序说出这两个字之前,他就已经窜进了屋里。 “好嘞!”眼前的画面,他实在不敢细看,一溜烟又窜了出去,还顺手带上了门。 “刚刚是我唐突了,事出突然,我慢慢再跟三姑娘解释。”一翻身出了浴桶,夏槐序背对着她,声音依旧温润柔和。 反复确认,把自己裹严实了,才有空回他的话,“有什么话不能说的,难道你跑到我家就是为了跟我一起洗澡?” 说话的功夫她微微抿了抿唇,想起刚刚水中,他应该是度了一口气给她,回想起那温润的触感,她的脸又开始泛红了,可是嘴上依旧一副不甚在意的语气。 隐约能看到他的侧脸,听到这个话,夏槐序的脸上明显也略过一抹羞涩,往旁边轻轻拱了拱手,道:“三姑娘一会儿随我去看看,我再慢慢解释给你听。” “我这个样子怎么出去?”她撇了撇嘴,怕他没听懂,又补充道:“你在这里我怎么穿衣服。” 门外传来修铭的声音:“主子,我找了身干衣服,给您放门口了,您自己拿了换吧。” “去!等会儿,我们家主子要换衣服,等会儿再进去。”门外修铭驱赶着孟家的家丁。 又被逮个正着! 上次是带男人回闺房,这次是跟男人在柴房的偏房里洗澡…… 这样下去,三姑娘包子的名声是洗掉了,水性杨花的名声怕是比以前包子的名声还响。 夏槐序面向墙壁站着,等孟清和换好衣服,自己又拿了干衣服换了。 看着眼前洗澡的木桶,十分为难。 刚刚又是拿衣服又是赶家丁的,这会儿两人又一起从这里出去,屋子里还有个洗澡桶,这事儿算是解释不清楚了…… “这是我家,给我让开!”这是渣爹的声音! 门突然被推开了! 第43章 不全是误会 房门突然被推开。 夏槐序的外衣刚刚穿好,手中正系着腰带。 身边站着孟清和,两人的头发虽然略略整理过,但是还湿着。 房间本就不大,洗澡桶放在房间中间十分醒目。 渣爹本来只是想着三公子来孟府,就算是来找他女儿的,他作为一家之主也一定要亲自见过,以示重视。 得罪了大公子,这几天受人冷言冷语排挤,本来他只是个小县令,江城这种富庶的地方,设立的行政机构也多,就比如知府、通判等的府衙都设在江城附近。 日常除了处理县衙的常规事务,还会常常跟很多平级、或者官级比他高的大人碰面。 本来他只是个小官,对长官恭敬又讨好,岳丈又是当朝的御史言官,不说人缘多好,以前至少没人会刻意为难他。 可是自打孟清和当街和江正桓闹翻,江大人倒是没有刻意为难,但是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儿说了两家解除婚约的事,并且明确说,因为孟家女儿闹出了误会,影响了江正桓的的名声,特意强调让大家不要因此对他有看法。 大家的心里都清楚发生了什么事,都不搭理他,甚至他上交的公文都被找茬儿打回来重做了。 本来想回来找曹氏生的这个好女儿发脾气,可是他这个女儿性情大变,整个人都透着诡异,孟贺堂做事有他的原则,不确定的人或者事情都要观察观察再说。 再加上,他亲眼所见,江家三公子对他这个女儿很特别,因此,只能找其他人发火了。 他也后悔,上次三公子上门的时候,他就应该更热情点,并暗暗发誓,要是三公子再上门,他一定要好好讨好三公子—— 三公子可是凌月公主的孩子,论身份要比大公子更矜贵! 年轻人的心思他懂,谁不曾是少年呢! 可是看着眼前这一幕,他还是瞪大了眼睛,呆愣住半天,跟在他身后进来的家丁,全都一副秒懂的样子,有的低下了头,胆大的抬眼打量着夏槐序和孟清和,小声讨论着: “你别说,江家三公子跟三姑娘还真挺相配的。” “用你说,看这样子,两人已经成其好事了吧?” “郎情妾意不是挺好的吗?” “好?江家三公子可是凌月公主的孩子,身份高贵,之前跟大公子的婚事都是咱们老爷求来的,三公子怎么可能娶三姑娘。” 孟清和真想眼前一黑晕过去算了。 被人背后蛐蛐就算了,这是当着她的面儿就开始蛐蛐她了。 显然,大家都是误会了。 “那个,不是,你们误会了,刚刚应该是有刺客之类的进来,所以……”还没等解释完,几个家丁又开始小声蛐蛐她—— “不会是想说英雄救美躲进浴桶里躲刺客吧?” “当这是话本子吗?” “话本子都不这么写了吧?” “你们别那么说,三姑娘才多大,人又老实,不会扯谎多正常。” ······ 他们这是默认她在说谎了。 既然这样多讲无益,她乖乖地闭了嘴。 旁边的夏槐序轻轻握拳,拢在嘴边轻咳了两声。 没有拦住孟贺堂,修铭站在门口,十分沮丧,听到主子咳嗽,立马冲到几个一直小声嘀咕的家丁面前,拔出了剑,“我家公子知道三姑娘有危险,特意来救人的,在胡说八道砍了你们舌头!” 剑在眼前,散发着寒光,几个人立时就不再作声了,看向他们的主子。 这会儿孟贺堂待着也不是,退出去也不是,立在那里尴尬极了。 “孟大人最近可有得罪什么人?”夏槐序先开了口,神态十分自然。 孟贺堂赶紧拱了拱手,道:“最近?我······”刚想说他从来不得罪人,却想起自己被人挤兑的事。 “我、我······”不就是得罪了你们江家的人嘛,这话又不能直接说出口,支支吾吾半天。 “看清楚是谁了吗?”看他说不出个所以然,夏槐序直接看向修铭问道。 “那伙人很狡诈,身手又极好,看样子跟之前追杀我们的人是同一批,很可能就是害死曹老帮主一家的凶手。”手中的剑收入鞘中,修铭指了指隔壁,“你们最好过来看看。” 这么说,刚刚那个进来的人,就是修铭说的杀手。 而且他们有好几个人,其中一个进了这屋 孟清和皱着眉头,如果刚刚夏槐序没来,她现在已经被杀掉了吗? 又是差点死掉,看来,真的要赶紧问问原主的八字。 大家跟着修铭来到了柴房,柴房很大。 柴房进门左右一边是一眼望不尽头的柴堆,而另一边,则是非常巨大的一垛稻草。 这两天,孟清和就是睡在稻草堆里的,不过,刘婆子挑了晒得又干又松软的稻草,给她铺了好几层席子,席子上还有两层褥子,跟睡在软塌上也没什么区别。 但是此时,席子和被子都已经被砍碎了,要不是本来知道那个地方放的是什么,还真的很难从眼前这幅画面中判断,那到底是什么。 看样子他们用的剑很锋利。 一堆杀手闯进县令的家,应该不只是为了把柴房的稻草砍碎吧? 这要是她没有洗澡,已经躺在这里休息呢? 那现在现场的渣渣里应该还混着她的残肢,还浸着她的血······ 后脊一凉,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刘婆子呢?” “我把她支开了。”修铭回答道。 “那些人呢?”她继续问道。 “跟我交了手,跑了。”修铭低着头,略显心虚。 主子的命令是保护三姑娘,那些人的动作太快,幸好孟清和在隔壁,否则,很大概率他的任务是失败的。 深吸了两口气压下了刚刚的情绪,恢复正常思考,她开始反思自己。 本来以为一切尽在掌控之中,云姨娘卧病,孟清妍裹得像个粽子,也干不了什么,秦大夫人又刚刚被自己讨好收买了。 内宅之中,暂时没人会对自己不利,才有心情放松地洗澡,谁知道差点儿因此送了命。 噗咚—— 孟贺堂瘫坐在了地上。 第44章 双向奔赴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那伙人是盯上了我们家了吗?”孟贺堂跌坐在地上,失神地看着眼前的草堆喃喃自语道。 “老爷,你这是怎么了?”旁边的家丁也慌了神,赶紧七手八脚地去拉坐在地上的孟贺堂。 却都被甩开了,积攒已久的委屈,瞬间爆发了—— 他坐在地上,甩开了想要拉他的家丁,呜咽起来,“我、我这么多年兢兢业业地,我到底是做了什么缺德事儿啊?”说着,哭得更惨了。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啊?府台衙门一点没有这些人的资料,他们却能一夜之间血洗漕帮!”孟贺堂边哭边说,委屈极了。 “漕帮不说是我大夏朝第一帮派,那也是帮会人员众多,他们却能做到在一夜之间悄无声息地都灭口,就算是派军队过去,也不一定能做得到啊!” 扬起自己的袖子擦了擦眼泪,继续道:“曹夫人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她惨死在这些人手里,我连查都不敢查,就是怕连累了我这一家的妻小,可是现在,他们却找到我家里来了!这些人,这些人······” 说到这里,他再也说不下去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后委屈得无以复加。 “好了,父亲,有我在,您别怕。”她本来是不太待见这个渣爹的,但是听到他说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是曹夫人的时候,她又瞬间可怜起这个渣爹了。 回头她得把这个渣爹的八字也要来看一看,不过看他这个胆小的样子,很大概率是不会这么短命的。 旁边的修铭思索着开了口:“据我了解,漕帮是曹夫人的娘家,三姑娘是曹夫人的孩子,这伙人确实是神秘又手段狠辣,灭漕帮这种事都能做得这么干净利落,就算是顺路解决掉孟大人全家似乎也不是难事,但是他们却没有打扰孟府,甚至是曹夫人遇害,也是离开孟家之后才发生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夏槐序轻声问道。 “我想说,之前孟家跟江家大公子之间是有婚约的,可是刚刚解除了婚约,他们就公然进孟府杀三小姐,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直觉告诉我,这伙人是惧怕江家的。”修铭坚定地点了点头,对自己的推论十分笃定。 “这可怎么办?孟家的差使这么好,孟家要是被那伙人害了,我可怎么办啊?” “哼,我的身契还在孟家,反正孟家被害,那我估计也凉了。” “咱们家三个小姐呢,江家也有三位公子,再定个婚约就好了嘛!” “你当定酒席啊,说定就定,就算是定也是老爷夫人说了算,哪儿轮到你了。” ······ 众人一顿七嘴八舌,孟贺堂坐在地上哭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眼泪,夏槐序上前,将他扶了起来,安慰道:“孟大人莫急,您好歹是江城的一县之长,那伙人不过是乱臣贼子,邪不压正,您不会有事的。” 说罢,又转头对修铭道:“你去知府衙门,调三百暗卫过来,要身手最好,最机敏的,暂时负责孟府的安全,就说是我的意思。” “得嘞,立刻!”说着,修铭转身就从窗子飞了出去。 “多谢三公子!”孟贺堂的眼泪又下来了。 “哎哟,这三公子人真好。” “是啊,这回不用担心了。” “三公子对我们这么好,是因为三姑娘吧?” “我看三姑娘乖巧可爱,三公子温润和善,两个人倒是很相配呢!” ······ 众人的议论声中又提到了自己,看着感激涕零的孟贺堂,她不说点什么,好像也不太合适。 孟清和冲夏槐序行了个礼,开口道:“多谢你了,我不知道外祖父到底帮过你多少,今日之恩,我记下了,要是有用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说着一伸手,从藏书阁里拿出个精致的小牌子,上面还刻着青玉两个字,旁边还刻画着很多祥云纹,这是青玉观的标志,是pvc材质的,看起来却很像是玉。 淘宝定制也就几毛钱一块,但是这个东西放在古代,好的工匠也要花上几天的功夫,才能雕刻一块出来,再说,塑料这样的材质,放在古代也是绝无仅有的,好在藏书阁里有很多这样的小牌子,可以作为她的信物使用。 把牌子递给夏槐序,他却没有立刻接了,而是看了看旁边的人,又看了看孟清和。 “哇,你看,三小姐都已经给三公子送信物了!” “是啊,那是块玉!” “玉璜是定情之物,这下孟家和江家又要有婚约了吧?” “那当然!” ······ 古人是用玉定情的! 听了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她才反应过来。 可是手已经伸了出去,这会儿拿回去好像也不太好。 就这样伸在半空中,夏槐序不紧不慢伸手,将那小牌子接了过去,嘴角含笑:“多谢三姑娘美意。” 他长得确实很好,笑起来尤其好看,眉梢唇角都是笑意,让人如沐春风,看着他唇边那颗小小的痣,想起刚刚隔壁,水中的情景,不由得脸上一阵红晕。 赶紧把眼神挪开,看向别处。 糟了,还心跳加速呢? 这个身体正是青春期,不会是激素分泌太好,看上这个三公子了吧? 前世,在现代社会,她是个女道士,但是宗门是允许结婚生子的,她是个孤儿,从小被师父收养,在道观中长大。 按师父的说法,她的命格,孤寡都占,是很难找到合适的人结婚的。 所以她的心思一直放在学习上,上学时候的各种文化知识,加上道观中师父师兄们教授的各种道术,她都研究,一路读到研究生。 至于男女情爱,因为知道自己孤寡,所以一直没有往这个方面思考。 青春期的悸动也全部都拿来与书为伴了。 十几岁的时候,就能在网上给人家算卦,把人家祖坟都算得清清楚楚的人、能够在高中毕业的时候靠着给人家看风水就赚到大学学费的人、还有在道观每次的交流学习中都能够帮青玉观拔得头筹的人,其实有一段非常孤独又幸福的寂静时光。 所以这个小鹿乱撞的感觉,前世今生,还是头一次,不过虽然缺少体验感,但是她的知识基本能够帮她准确判断她的情况—— 想到这里,她的脸更红了! 第45章 复制粘贴? 春熙阁。 屋子里里外外都被春蕊打扫得干干净净,孟清和回来的时候,春蕊正在教训刚刚拨过来的几个小丫鬟。 这些都是秦大夫人让白嬷嬷给安排的—— 一则,孟清淑的事情,全靠她; 再则,关柴房是因为,跟三公子私会,三公子再来还是为她,现在全家的安全都仰仗三公子。 不管是因为曹老帮主的关系,还是为着孟清和,现在她就是全家的保命符。 包嬷嬷陪着孟清和回来,屋里的摆设也焕然一新。 “三姑娘,这些都是大夫人让人特意从库房里取出来的,您看看要是哪里不合心就给我说,我再让他们去换。”包嬷嬷笑得像个包子。 摆设什么的,本来对她也不太重要,再说,她的藏书阁里好看的摆设也不少,不过藏书阁里的茶确实不多,而她确实爱喝茶。 “挺好的,辛苦您了,柴房那个刘婆子干活挺麻利的,让她来我院里伺候可好?她煮的茶,我爱喝。”孟清和问道。 “一个粗使的婆子,姑娘喜欢叫来用就是,这个都不用回夫人,老婆子我跟管家打个招呼就是了。”白嬷嬷伸手就叫来了一个小丫鬟,让她去叫刘婆子,又顺路去库房拿了二斤上好的茶叶过来,说是让刘婆子煮茶用。 孟清和满意地点了点头。 “对了,三姑娘有三清真人庇佑,知道的多,我这腿疼的毛病最近总犯,往年也会疼上一阵,不知道今年什么时候能好?”说着包嬷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因为太胖,根本没看到腿,只看到了自己的肚子。 灵光一闪,孟清和脱口而出:“我生辰的时候。” “三姑娘的生辰?那要到秋天啊!”白嬷嬷惊呼。 “秋天?”原来原主的秋天的时候生的。 “对啊,三姑娘是十月初三的啊,晚上子时,当时大夫人一宿没睡,老奴记得的。”说到这里,又觉得自己失言了,尴尬地笑了笑。 好了,这回有时间可以看看原主的命盘了,不过,看这一波又一波的杀身之祸就知道,原主今年一定是有劫难的。 “那我的生日离父亲的生日近。”她像是自言自语,甚至还点了点头。 “老爷?老爷的生日不是春天嘛?三月初十,离着也不近啊。”看到她那么自信,包嬷嬷都开始自我怀疑了,挠了挠头继续道:“不过老爷也是子时生的,这个倒是跟姑娘一样。” “嗨,你瞧,最近事情太多,我这记性不太好,跟我生日近的是大姐。”她揉了揉太阳穴一副很伤神的样子。 就这样,她一顿胡猜,把全家的八字基本都问了出来。 一般的下人当然不可能知道主人家这么多的信息,但是包嬷嬷是秦大夫人的奶娘,是当家主母的心腹,知道的自然多。 再加上包嬷嬷跟她交好,另外,包嬷嬷也没太在意她,毕竟原主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就算是知道了全家的八字又能怎么样。 就算是她直接问,包嬷嬷可能也会告诉她。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孟清和满意地点了点头,“正常是要到我生辰的,不过你要是能够瘦一些的话,或许你的腿就能早些好。”那么大个身体压在一副关节上,就算是好的关节被压得久了也会疼,这个都不用算,只要瘦下来,关节的负重减轻了,自然就不疼了。 “真的吗?那我回去一定坚持用三姑娘方法!”说着就福了福身,被小丫鬟扶走了。 送走包嬷嬷,她第一时间找笔和纸,把所有人的生日时辰记了下来。 可是毛笔实在不好写,她只能回到房间锁好门,把意识探入藏书阁里,拿了签字笔和一个小本子来记录。 无意中看到书案旁边是一个精巧的小葫芦。 孟清和拿起葫芦,细细打量,这不是之前她拿出空间那个小葫芦吗? 她明明把它放堂屋的抽屉里了啊! 难道空间里的东西会自己回来? 她拿起葫芦查看,发现里面的药是满的! 天啊!一个神奇的想法出现在她脑海中—— 藏书阁里的东西用过之后是可以再生的! 不过葫芦是藏书阁里本来就有的,那要是把这个时代的东西放进去? 首先,第一个问题,能不能放进去? 第二个问题,要是能放进去,是不是也像这个小葫芦一样,可以复制物品呢? 想到这里她决定找个东西来测试一下。 “姑娘,厨房炖了燕窝粥过来。”春蕊敲了敲门,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放桌上吧。”她将刚刚记了大家生辰八字的纸,收回了了藏经阁,那张纸是她在书案上拿的,这会儿这么顺利地收进了空间,说明这个时空的物品是能够收进藏经阁的。 明显看出了自己家姑娘又在琢磨什么了,她也知道自己不该问,但是姑娘回来了,她还是很高兴的,叽叽喳喳像个小麻雀一样,向她汇报院子里的情况。 左右就是大夫人派了多少丫鬟婆子过来帮忙,又给春熙阁加了小厨房,虽然没有派厨子,但是指了两个手艺极好的婆子过来。 以后临时想吃什么或者半夜加餐之类的,就方便很多了。 孟清和听了个大概,心里还在琢磨藏书阁的事情,要是这个时代的物品也能随意放进藏书阁的话,那藏书阁的东西不是越来越多? 里面的东西要想删除掉怎么办呢?要是放进去的东西就不会消失的话,有限的空间得合理利用才行。 “姑娘,你不在这几天,把我急坏了,可是他们连春熙阁都不让我出,我只能将屋子每天打扫得干干净净地,等着姑娘回来。”说完院子里的事情,春蕊开始向她诉说自己有多想她。 刚刚给小丫头们训话,还表现得像个大人一样,这一会儿,又像小孩子一样开始撒娇,她不过就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能表现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不过,她身边确实需要个年纪更大点的丫鬟,能够稳妥周到,也能照顾一下春蕊,她太小了,该是好好长大的年纪,不该让她背负那么多原本就不属于她的东西。 不过嘴上还是哄道:“娘亲不在了,整个家里,就你最关心我了,以后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过的。” 春蕊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啊了一声,从袖子里拿出个东西,“小姐,你看这个——” 第46章 赴宴赏花 接过春蕊递过来的卷轴,打开,上面写着: 赏花宴 敬启者: 孟清和 值此良辰美景,特邀于张家别院,于五月初八,共赏花田美景。 届时,佳肴已备,丝竹静待,诗词相配。 静待君临。 张府 甲子年五月初五 “这个是今天一个小厮送过来的,也没说清楚,是谁给下的帖,匆匆忙忙就跑了。”春蕊思索着。 “这上面的落款是张家。”把卷轴合起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卷轴是金色的,请柬是丝绸质地。 能用得起这么贵重的材料做请柬,看来这张家的财力很不一般,应该是当地的富商之类的。 “这个张家还真是势利眼,仗着自己家有钱,他家那个号称全城最豪华的赏花宴。 请的都是当地的贵族豪绅家的女眷,老爷这个六品官都不放在眼里,连秦大夫人拿到的请帖都是最简单的素纸。 以前从来不给姑娘下请帖,姑娘跟江大公子有了婚约之后,也只是多送个素纸的请柬过来。 这次跟大公子的婚约取消了,张家已经送来的请柬愣是要了回去! 这会儿又听说姑娘跟江家三公子的关系要好,竟直接送来了金轴的请柬!” 眉目间尽是愤愤不平,春蕊像倒豆子一样,解释着这个请柬的事情。 “我好像不记得什么张家的赏花宴······”她的记忆里确实没有一星半点这种宴会的记忆。 “以往曹夫人说要低调,所以姑娘从来就没去过。” 原来是这样,她不禁又生出疑问。 “这个张家这么在乎夏槐序吗?”不过就是请客,怎么连贵宾的朋友也要一块请? “姑娘不是一直不爱听这些事吗?”春蕊以前想给她说这些事,她都不甚在意不爱听,“张家的小姐,是个花痴,痴迷江家三公子,可是每年赏花宴张家特意给三公子下请帖,三公子都不露面,尤其是三公子出去这段时间,听说张家姑娘,得了相思病,所以今年张家为了让三公子露面,费了好大力气。” “这个张家的小姐,长得很丑吗?”如果长相过得去,就直接找媒人提亲,不是来得更直接吗? “丑?怎么会丑,张家小姐可是号称江城第一美人!”春蕊惊讶道。 “那她直接嫁给夏槐序不就得了。”她还可以帮忙八字合婚,也算是还了夏槐序的人情。 “三公子可是凌月公主的孩子!没准儿圣上都会赐婚的人,怎么可以自己随意婚配?!” 哦,原来他的婚事,他爹娘都做不了主。 “那这个张小姐可是痴心错付了。”要是圣上指婚的话,怎么也得是个圣上知道的人,一个富商的女儿,圣上怎么指也指不到她身上的。 “不过张家的请柬确实难得,姑娘这回可要好好把握机会!”春蕊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不过她还是懵的,赏花宴,就是个很大的饭局,有什么好把握的? “把握···什么?” “当然是好姻缘了啊!张家还会请全城的青年才俊,以前姑娘的性子······”春蕊说到这里不肯再说下去,不过她也猜到了,大概是又怂又软弱之类的吧。 “不过,现在姑娘的性格这么讨喜,连大夫人以前那么不喜欢曹夫人,现在都对姑娘这么好,那些公子们也一定喜欢姑娘。”春蕊这个话说的相当自信。 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人和人之间哪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喜欢。 你很好我就会喜欢你,这样的思维方式本身就很具有蒙蔽性。 大夫人现在看起来确实很喜欢她,不过那不是因为她性格变好了,而是因为,她现在对大夫人有用! 不过,没必要跟小朋友解释那么多,还是让她对这个世界的美好憧憬多一点吧! 于是,笑着对她说:“春蕊,我发现你真是聪明,我都没想到这么多,那你也要准备准备,到时候可得把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没问题,抱在我身上!”说着,便蹦蹦跳跳地去准备东西了。 一晃三天后。 五月初八。 早上,孟清和早早就被春蕊叫起来梳妆打扮,就是嫁人也不用起这么早吧? 心中默默吐槽,坐在化妆镜前打着瞌睡。 等到她再睁眼看的时候,已经是满头珠翠。 好看是好看,可是这一头足足有十斤吧?! 要是顶着这颗脑袋,出去站上一天,怕是颈椎都要断了。 抬眼看看自信满满的春蕊又不忍心打击她,便对镜惊喜道:“哎呀,真好看!我要是这么去参加宴会,怕是会压过所有人的风头。” 听到孟清和这么说,春蕊的脸上更得意了。 “不过——”顿了顿,又面露为难道:“别人也就罢了,今天大姐姐也要去吧,要是我压过了大姐姐的风头,怕是大夫人会不高兴吧?” 春蕊愣了一下,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对啊,我真是猪脑子,大夫人好不容易,喜欢姑娘,要是压过了大姑娘,以后的日子又要不好过了。”说着看了看镜子照那个的孟清和,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伸手开始卸她头上的钗镮,“不带了不带了。” 半晌过后,她晃了晃脖子,果然,轻松了很多,头上简简单单挽了个发髻,脸上的妆容淡淡的,却不失素雅。 这样最好了。 很快,跟着秦大夫人的马车来到了张府。 这里是张府的别院,是张家在城郊的一处庄园,很大,且景致极好。 一大早,张家别院的门口已经是三三两两的马车,送了一波又一波的人过来了。 最先来的是一些当地的小商户,接着是一些差不多能跟张家比肩的富商和一些小官家的家眷,再接着是大官的家眷。 来得越晚代表身份越尊贵。 而秦氏和孟清和就是赶在第二批和第三批人之间来的。 孟贺堂的官不算大,但是有岳家的背景,加上又是直接管理江城的县官,又是下了金轴帖子的,张家自然不敢太怠慢了。 刚刚下了马车,另一辆马车也恰好到了。 里面下来的人正是江正桓! 第47章 宴席开始 张家大摆筵席,邀请了全城的权贵。 孟清和也在受邀之列,对此,她倒是心境坦然。 毕竟,过去的种种,于她而言,已如云烟消散。 可谁能料到,竟在这会碰到了江正桓。 不过,这也并非什么稀奇之事。 江正桓却不似孟清和这般淡定,他径直站到她的马车旁边,脸上满是不屑,冷哼一声道:“哼,长本事了,不靠着本公子未婚妻的名头,也能拿到张家的请柬,了不起啊。” 孟清和闻言,不慌不忙地四周看了看,仿若未闻其言,嘴里嘟囔着:“谁家的狗在叫?” 江正桓一听,顿时被激怒,脸色涨得通红,“你!”可一时之间,竟又不知该如何反击。 孟清和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丝毫不在意他的恼怒,甚至连眼神都未曾往他那边瞥一下,“托你的福,往年顶多只能拿到素纸的请柬,都不好意思来。今年张家听说我跟你再无瓜葛,张家特意把素纸的请柬要了回去,送了金轴的请柬过来,不来都不好意思。” 江正桓瞪大了眼睛,怒喝道:“你什么意思?!” 孟清和却依旧不把他放在眼里,“春蕊,我们进去吧,外面野狗多。”言罢,便带着春蕊,款步往张府走去。 江正桓在原地气得直攥拳头,却又不好当场发作,只能恨恨地“哼”了一声,也跟着进了张府的大门。 而就在门口的石柱旁边,悄然闪出两个人影。一位身着白色素衣,身材修长挺拔,宛如玉树临风;身后跟着一个黑衣少年。这两人的身法极快,若不细看,几乎难以察觉。 黑衣少年见此情景,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这个三姑娘嘴跟淬了毒似的,看样子大公子被气得不行。” 白衣少年的脸上也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轻声说道:“我们也进去吧。” 进得门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宽阔的青石甬道,道路两旁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争奇斗艳,芬芳馥郁,令人心旷神怡。远远望去,庭院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而精巧的假山,最令人称奇的是,假山上竟然还挂着一条瀑布!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可没有什么水泵之类的现代设备,全靠能工巧匠的精妙构思与手艺,真不愧是富商的宅邸,如此奢华大气。 孟清和一直乖巧地跟在秦大夫人身边,小心翼翼地观赏着园林美景。 一则,江正桓本来就在找她的麻烦,她不得不避其锋芒。 再者,秦大夫人一路都在跟各个夫人小姐寒暄应酬,江正桓总不至于在这时候往夫人堆里扎。 而且,这些人她也是真的不认得。 原主从来都未曾参加过赏花宴,即便是以前曾经打过照面的人,原主也习惯低着头不看人,以至于在她的记忆中,根本没有熟悉的面孔。 “清淑姐姐!”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子,离得远远地,就冲着秦大夫人身旁的孟清淑热情地招手。 “那个是张家的小公子——张承之,之前江家请了前太傅过来江城开讲坛讲课,大姑娘也去了,自那之后,这个小公子见了咱们家大姑娘就粘着大姑娘一处玩儿。”包嬷嬷见孟清和面露困惑,便凑过来,轻声地为她解释。 眨眼的功夫,张承之已经跑到了秦大夫人身边,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满脸堆笑道:“孟夫人好,清淑姐姐好。” 秦大夫人面带和善的微笑,微微点头道:“又长高了,已经是大人了。” 打过招呼之后,张承之的眼神就像被粘在了孟清淑身上,一刻也不舍得离开,“上个月父亲外出回来,带了几幅名家的真迹,现在正挂在别院的书房中,清淑姐姐随我一起去看吧!” 秦大夫人并未表态,只是微笑着不说话。孟清淑轻轻咳了两声,婉言拒绝道:“你先去看吧,我且陪母亲跟各位夫人说几句话。” “啧啧,张家虽然富庶,不过就是一介商贾,夫人怎么可能让大姑娘嫁到这样的人家来,这小公子总惦记着大姑娘可不好。”包嬷嬷在孟清和的耳边轻声叨咕着。 孟清和却不以为然,摇了摇头,小声说道:“这小伙子我瞧着挺好的啊。” 包嬷嬷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连忙转头看向她,眼神中都放着光:“三姑娘喜欢张家公子?老奴去跟大夫人说,大夫人一定会同意的。” 孟清和不禁感到一阵尴尬,赶忙笑笑说道:“那倒也不必。” 她差点忘了,原主现在正值青春萌动的年纪,这包嬷嬷还真是会捕风捉影。 此时,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光影。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也撩动着众人的心弦。 孟清和的目光从张承之身上移开,继续欣赏着这满园的美景。园中的花朵绽放得如诗如画,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仿佛是大自然精心绘制的一幅绚丽画卷。 她心中暗自感叹,这张家的园子,当真是美不胜收。 而一旁的秦大夫人,依旧与各位夫人谈笑风生,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孟清淑则静静地站在母亲身旁,偶尔插上一两句话,端庄娴雅的气质展露无遗。 张承之见孟清淑不肯随他去看那名家真迹,脸上虽有失落之色,但仍是礼貌地告退,“那清淑姐姐,我先去了。” 孟清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略感惋惜。 不知不觉中,众人来到了一处水榭。 水榭周围,荷叶田田,荷花绽放,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 “这景色真是迷人啊!”一位夫人忍不住赞叹道。 众人纷纷附和,一时间,欢声笑语在水榭中回荡。 孟清和静静地坐在一旁,听着夫人们的交谈,心里琢磨着,她这个大姐姐是会嫁个年纪比她小的夫君的,不过是不是刚刚那个张家的小公子,她还真不敢确定。 就在这时,江正桓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孟清和的身影。 当他看到孟清和时,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孟清和察觉到他的目光,心中一紧,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她告诉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乱了阵脚。 江正桓一步步走近,众人的谈话声也渐渐小了下来。 “孟清和,你别以为参加了今日的宴会就能改变什么。”江正桓压低声音说道。 孟清和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回应道:“改?断袖之癖要找大夫,我可治不好。” 江正桓被她的态度激怒,正要发作,却被秦大夫人的一个眼神制止。 “江公子,今日是张家的好日子,还望公子不要扰了大家的兴致。”秦大夫人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江正桓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第48章 情蛊 江之恒已然离去,可孟清和的右眼皮却跳个不停,仿佛有一只顽皮的小精灵在其眼睑上肆意跳动。 她总觉着有一双隐匿的眼睛在暗中窥视着自己,为此,她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四处探寻,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然而许久过去,却连半个人影都未曾发现。 她紧捏着手指头,试图通过推算来解惑,可得出的卦象却古怪至极,令人摸不着头脑。 心底那股强烈的预感愈发汹涌,冥冥之中似乎有一个神秘的声音在不断地告知她,今日定然会有重大的事情发生。 今年的流年运势,于她而言本就是一道关乎生死存亡的险峻难关,更何况在穿到原主身体的首日,她便双手沾染了鲜血。 这接二连三降临的杀身之祸,倒也不能一味地怪罪老天爷太过绝情,往后积德行善之事已是势在必行了。 “三姑娘,一会儿您跟着大姑娘去参加流觞诗会吧,那儿都是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可比这里有意思多了。”白嬷嬷瞧见她神思恍惚,只当是此处太过无趣,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语气温和地说道。 对于诗会,她实在是提不起半分兴致。在记忆里,原主并非什么才华横溢的才女,不过是认得些许字、能看懂简单的账目罢了。 至于诗词歌赋之类的,并非全然陌生,但的确算不上擅长;琴棋书画就更是毫无天赋可言。 不过,她倒是幸运地遗传了曹夫人的婀娜身姿。虽说如今瘦得近乎只剩皮包骨头,人也还尚未完全长成,可远远瞧去,仍隐约透着几分难以言明的风流韵味。 她微微颔首,勉力挤出一个堪称标准的微笑。 在这样的时刻,还是莫要出风头为妙。 “这离出发尚有一个时辰呢,您也可以自己随处走走逛逛。”包嬷嬷再次好心地提醒着。 对了,刚刚那个张家的小公子不是提到,他爹新购置了几幅名人的真迹吗? 她虽不打算凭借信息上的优势来出风头,但去观赏一下古人的作品应当也没什么妨碍,权当是参观一场别开生面的艺术展览了。 “那我去溜达溜达。”秦大夫人正忙着与其他夫人热络地交谈,孟清和向包嬷嬷打过招呼后,便迈着轻盈的步伐朝着后院缓缓走去。 她压根不知晓书房究竟在何处,只能凭着方才张家小公子所指的大致方向摸索着前行。 一路行来,周围的人不知不觉中变得越来越稀少,小石径的两侧皆是郁郁葱葱、繁茂苍翠的竹林。 孟清和对此全然未曾留意,只觉着人少清净倒也不错,大不了稍后依照来时的路线原路折返便是。 走着走着,渐渐地,一种疲倦之感悄然袭来,恰在此时,前方出现了一个造型小巧的凉亭。于是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朝那走去,一心只想歇息片刻。 凉亭之中,早有一人静静地安坐其中。那人身着一袭洁白如雪的长衫,衣角在竹林间轻柔的清风抚弄下悠悠飘拂,宛如仙人临世,背对着她安然坐在亭中的石凳之上。 那人正演奏着一曲空灵到了极致的旋律,旋律之中透着几分超脱尘世的淡雅韵味,不知究竟是何种奇妙的乐器,竟能发出如此动人心弦的美妙声音。 她缓缓地走近亭子,瞬间便沉醉在了这宛如天籁的乐曲之中,一时间,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寂静,唯有这悠扬婉转的旋律在耳畔悠悠回荡。 曲终,过了许久许久,她才如梦初醒一般,缓缓开口问道:“如此动听的旋律,不知阁下是用何种乐器演奏出来的?” 那人听到声音,缓缓地转过头来,悠然开口说道:“哪里是什么曲子,只是我一时兴起的随性之举,难得三姑娘喜欢。” “夏槐序?!”孟清和瞬间怔住,一则这超凡脱俗、出尘若仙的气质着实令人心旌摇曳。 二则,她那强烈至极的第六感在此时变得愈发敏锐,今日必定会有非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因为每次夏槐序的出现,都注定不会有什么好事降临,即便夏槐序曾救过她。 亭中的石桌上,整齐地摆放着一个小巧玲珑的托盘,里面是一套精致华美的茶具和一小碟制作精巧的小茶点。 夏槐序起身,姿态优雅地端起茶杯,正要将其轻抿一口。 “等等!”这气味似乎隐隐有些不对! 他手中的杯子停在了半空之中,被孟清和猛地一把夺过,她凑近使劲儿闻着,模样略显几分滑稽,可表情却异常严肃。 “这茶杯里被人下蛊了。”她的语气异常笃定。 “下蛊?”那群人竟然跑到江城来加害于他? 那群人只是不想让两国有边疆商贸往来,所以想要杀他,但是现在一切已然尘埃落定,就算是杀了他也无法改变既成的现状。 “放心,死不了,是情蛊。”放下杯子,她笃定地点了点头。 回忆起昨天春蕊所说的话,张家这次费尽心机请夏槐序过来,就是因为家里的女儿对夏槐序痴心一片。 可是这明目张胆在家里,给人下蛊的事情,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有头脑的富商能够做出来的。 那如果不是张员外,那就应该是那个深陷情爱的张家小姐干的。 情蛊并非真正的蛊虫,而是用一种特殊的方法制成的药粉,即便是在 21 世纪,也有很多术士喜欢将这种东西卖给那些为情所困、执念深重的人。 但是这个东西的效果,貌似并不好。 真正有效的是苗族蛊女精心饲养出来的蛊虫,但是养在深闺的张家小姐,又怎么可能会苗族的养蛊之术? 看起来应该就是被术士忽悠,买了这个东西,妄图让夏槐序喝了这个药就会爱上她。 夏槐序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生气,半晌都没有说话,孟清和抬头看向他,竟然完全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第49章 什么乌龙 张家的亭子里,孟清和和夏槐序站在亭子里,两人对着茶盏半晌没说话。 这张家姑娘是很丑吗? 要是不丑的话,这么喜欢他,他娶了就算了,反正这个年代的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常事。 “主子!” 亭子外面突然传来修铭的声音。 转瞬就飞进了亭子,手里还拿着一叠信封。 这是兼职去当邮差了么? “主子,她们不让我走,我偷偷跑回来的,这是刚刚,收到的,李家小姐约您赏灯,刘家姑娘请您看戏,还有赵家的表小姐请您吃饭······”脚刚落地还没站稳,修铭就开始跟夏槐序汇报。 这么多?!那修铭手里拿的那一叠,就很明显,应该是这些小姐们给夏槐序的情书了! 有抬眼看了看夏槐序那张脸——棱角分明的冷白皮,加上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就像是画本子走出来的翩翩公子,加上家世背景了得,待字闺中的小姐哪个会不爱呢? 夏槐序点了点头,自然地拿起桌上的茶杯,打断了他道:“喝吧。” “谢主子!”修铭接过茶杯,明显一脸的感动。 杯里的茶水被人下药了! 孟清和来不及阻止,他已经端起杯子一饮而尽了。 夏槐序依旧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吩咐道:“跟以前一样,你去,就说我病了。” “是!”此时修铭的脸上微微泛红,他的身体轻晃了两下,差点没站住摔倒在地,“我怎么突然有点晕。” 晕? 难道是这张小姐的药质量不太好,正常人吃了这个药不太可能会晕的啊。 这个夏槐序明知道茶里有药还让自己的随从喝,没想到这人心思这么歹毒。 “既然晕就在附近找个地方休息。”夏槐序好像对此并不意外,一只手轻轻提着修铭,顺着亭子另一边的那条小路往前走。 修铭好歹也是帮过她的,想到这里,孟清和也大步追了上去。 没走多远,路边竟然立了个牌子,上面写着:宾客休息处。 夏槐序嘴角略为扬起,按照路牌的指示,大步走进了那处院落—— 孟清和跟在他们身后。 主屋布置得很好看,夏槐序走进主屋,把修铭仍在了主屋的床上,这会儿,修铭已经昏睡过去了,脸红得像个红屁股,呼吸却很急促。 “走吧。”夏槐序拍了拍手,就要离开。 “你想让张家小姐嫁给修铭?”孟清和不解,“那你也不能就这么不管他了吧?这不是中了情蛊该有的反应。” “这确实不是喝了情蛊毒该有的反应,不过加了乱情散的情蛊,喝了之后确实是这个反应。”夏槐序语气温和解释道。 天啊,这张家小姐可真是恋爱脑啊!这是拼着名声不要了,也要嫁给夏槐序。 “那、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孟清和有点懵,这样恋爱脑又疯批的小姐,就算修铭是个随从,也不一定就想娶吧? 他也不问一下他的意见,就这么擅自做主,把他喂药丢给张小姐,这不好吧? “放心,不会有事的,不信跟我来。”说着,夏槐序上前拉着孟清和的手,来到了隔壁的厢房。 这里的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床、一个八仙桌,桌边摆了两个凳子。 夏槐序自顾自坐在桌旁,拿起桌上的茶壶,倒水喝茶。 “所以他们会做什么?”孟清和问道,夏槐序也不说话,只是嘴角含笑喝着茶。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只好自己趴到床边去看。 只见角落里一个婆子慌慌张张跑出了院子。 看样子应该是去报信的。 过了半晌,那婆子回来,怀里抱着两个黑漆漆的东西,在正房门口鼓捣了半天,又奔着厢房过来了。 她的手里到底拿着什么东西? 孟清和心里一紧,等她看清,那婆子手里的那把锁,已经落在了厢房的门上。 孟清和刚想叫她回来,那婆子却一溜烟似的跑出了院子。 “完了,我们被锁在屋里了!”孟清和转头去看夏槐序,他依然坐在桌边喝茶,甚至还给她倒了一杯,听到她的话,好像完全不担心似的。 “喝茶!”看到孟清和不安的样子,他浅笑着柔声安慰道:“三姑娘口舌如箭,应该不是个笨人,给我茶里下情蛊春药的人,是不会舍得我出事的。” 对啊!她到底在担心什么,这里是江城,那人是夏槐序,当朝公主的儿子! 张家小姐也只是爱慕他,会出什么事呢? 她跟着吃瓜就好了。 想到这里,心下坦然。 坐到桌边,开始喝茶。 张家的茶叶果然好,比孟府的好一倍不止。 回味了好一会儿,孟清和才开口:“这个张小姐好看吗?” “好看。”说着好看,他的语气却极其平淡。 “好看,又这么痴心于你,干嘛不直接纳进府里?”终于可以直接问了。 听了这话,他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看又痴心我,我就要纳进府里?”说着把刚刚修铭拿回来那叠信都摊在了桌子上,足足有几十封! “那我江家的府邸好像不太够住。”说完,又端起茶杯喝茶。 “是啊,这的确是娶不过来。”她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放下茶杯,夏槐序看了她一眼,依旧是那副听着温和又好像没什么情绪的语调:“三姑娘觉得我长得如何?” “很好看啊?你家没镜子吗?”她略略一怔,脱口而出。 她现在这个青春期的身体可是对着他脸红心跳过的,还有这么多的姑娘喜欢,怎么会不好看呢? “那三姑娘心悦于我吗?”他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温润如玉的样子。 刚刚喝进嘴里的茶,直接被喷了出来,孟清和猛咳了两声,震惊地看着夏槐序,半晌才开口:“三公子是对每个姑娘都说这样的话吗?怪不得她们对你这么念念不忘。” 一丝阴郁在夏槐序的眼中一闪而过。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到:“三姑娘勿怪,是我孟浪了。”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第50章 白费心思 院子里骤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孟清和瞬间警觉,缓缓站起身来,轻手轻脚地凑近窗户,顺着那窄窄的缝隙小心翼翼地向外看去。 只见一众人浩浩荡荡地进了院子。孟清和望着这群人,脸上满是疑惑不解。 为首的是个中年员外,身着华贵的绸缎衣裳,腰间挂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那派头十足的打扮,显然是个富贵人家。 他身后紧跟着一群身强力壮的人,个个虎背熊腰,神情严肃,看样子像是训练有素的家丁护院。 被刚刚那个心怀鬼胎锁门的婆子毕恭毕敬地引着进了院子,步伐匆匆,直奔他们这间屋子而来。 “老爷,就是这里。”那婆子谄媚地向员外行礼,腰弯得极低,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那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婆子像是得了圣旨一般,立马快步上前,“嘎吱”一声,把门打开了。 孟清和转头看向桌边的夏槐序,只见他气定神闲,还在不慌不忙地拿着茶壶,优雅地给自己续茶。 “我的玉儿呢?”那员外一进了屋,便急不可耐地四处搜寻,眼神急切慌乱。 一眼望向床上,却没看到那个应该出现的身影。 “张员外是来找人?”夏槐序终于不紧不慢地开口了,声音温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员外看到夏槐序,脸上竟没有丝毫意外,反而赶紧满脸堆笑,上前鞠躬施礼。 “三公子,婆子来报,说是玉儿在这边,跟一个男子在一起,我张家的女儿都是清白的好姑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种事,我张家绝对不会允许的,因此特来查看。”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种事你张家不会有?刚刚可就是你家婆子,把我和孟家的三姑娘锁在这个屋子里的。” 夏槐序依旧是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嘴角甚至还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可话语间却散发着十足的威压,让人不寒而栗。 “孟家姑娘?这、这······”张员外愣在原地,嘴巴张了张,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不知如何是好。 他转头去看,这才看到站在窗边的孟清和,“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啊?” “我,我怎么在这儿,不是你家的婆子把我锁在这儿的么?”孟清和学着张员外结巴的样子,眼中满是嘲讽。 此时,大概是怎么回事,她的心中基本有了数。 看来这张家是想给夏槐序下药之后,把他和自家的女儿关在一起。 然后再带人过来捉奸,两人孤男寡女再衣不蔽体,到时候想解释也解释不清,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女儿嫁给夏槐序了。 张员外明显还在震惊中,没有缓过神来。 此时,院门口一群游园的夫人有说有笑地适时路过,看到院门口的牌子,便好奇地进来了。 见到旁边这屋热闹非凡,便纷纷凑过来看热闹。 正撞见眼前这混乱的一幕,又从家丁七嘴八舌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大概。 “哟,这三公子如谪仙一般的人物,现在竟然被孟家的的姑娘收了,真是难得。”一位身穿绫罗的夫人捂着嘴,眼中满是惊讶。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血气方刚的年纪,发生点什么也不奇怪。”另一位夫人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这张员外也真是的,打扰人家年轻人相会。”一位面容慈祥的夫人摇了摇头,略带责备地说道。 “哎呀,我没记错的话,玉儿小姐也是喜欢三公子的。”一位身材娇小的夫人凑过来,小声地说道。 “那又怎样,男女之事,要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么你情我愿。”一位端庄大气的夫人神色严肃,一本正经地说道。 “是啊,满江城去问,喜欢三公子的姑娘,十家有八家。”一位打扮艳丽的夫人笑着说道。 “不知道凌月公主会不会同意这门婚事?”一位满脸忧虑的夫人皱着眉头,小声嘀咕着。 “啧,孟家姑娘好歹出身官家,总比商贾之家的女儿强。”一位目光犀利的夫人上下打量着张员外,语气中满是不屑。 ······ 这些夫人的嘴一个比一个厉害,说得张员外的脸一会儿红得像关公,一会儿又白得像纸,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人群外面,突然“哇——”的一声凄厉的哭声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不知什么时候,张家的小姐张玉儿来了,就站在人群外。 她粉面含怒,双眼通红,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显然是听到了刚刚众人的议论。 竟然直接哭了出来,看到众人都看向她,更是觉得无地自容,捂着脸直接跑了出去。 本来刚刚她是要早点过来的,但是刚刚路上被一个婆子给故意绊住了脚,那婆子非说她今天带的簪子不吉利,让她回去换。 看到女儿委屈地跑了,张员外着急得直跺脚,赶紧带着家丁要追。 “张员外且慢。”夏槐序出声叫住了他,声音沉稳有力,“你们张府的茶会醉人,我的随从醉了,正躺在隔壁。” 说着,目光平静地看向张员外。 什么随从能比得上他的宝贝女儿重要?! “去!找两个婆子过来照顾!”张员外回首打发一个小厮,“玉儿,等等爹!”说着往张玉儿消失的方向伸长了手招了招,然后火急火燎地追了过去。 看看人家爹,货真价实的女儿奴,为了女儿,什么事都能做。 再看看自己那个自私无情的渣爹,实在是没有什么可比性。 想到这里孟清和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满是苦涩。 还真是同人不同爹! 回到前厅。 秦大夫人听说了这件事,只是目光复杂地盯着孟清和看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 至于后面的诗会之类的,夏槐序根本没露面,而孟清和在诗会上也根本就没什么心思听。 她的心思都在琢磨这些人的面相上。 通过这些人的面相,她基本能判断谁大概是什么背景,从官或是从商,哪个官阶更大,哪个家里钱财更多。 故而诗会结束,别家小姐都有几个贵公子过来与之攀谈,而她则站在一旁,旁若无人地继续研究着这些人的面相。 刚刚邀请孟清淑看画的小公子又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跟她大姐姐说话。 看着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她的脑海中突然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夏槐序的脸—— “你心悦我吗?”想到这里,她的脸上瞬间泛起一丝红晕,如天边的晚霞。 她赶紧闭上眼睛,努力深呼吸,试图平复自己如小鹿乱撞般的情绪,心中暗想:青春期的身体激素水平可真是不受控制。 “对对对,是激素的问题。”她小声嘀咕着。 “三妹妹你自己念叨什么呢?”孟清淑好奇地问道。 她睁开眼,大姐姐正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第51章 情郎是他 孟清和一向胆小怯懦,她大姐姐在前面走着,未曾多问。 只见张家的小公子在前方不紧不慢地踱步,她则慢慢地跟大姐姐身后不远处,朝着书房的方向缓缓移步。 没走上几步,冷不丁被两个家丁模样的人蛮横地横在了面前,拦住了去路。 回想起刚刚发生的种种,她心中一沉,暗自觉着这两人恐怕是来者不善。 她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大姐姐的身影已然远去。 本来今儿个她是想带春蕊过来的,可如今春熙阁里的大小事务皆由春蕊操持,实在是脱不开身。 无奈之下,就派了个七八岁的小丫头跟着。 那小丫头不过七八岁的年纪,搞不好还得她来费心哄着,思前想后,干脆就让那小丫头留在家里了。 反正此次出行有孟家的人跟着,不过是赴一场宴,也无需人时刻在旁伺候。 “孟三姑娘,我们是奉小姐的命,过来请您过去的。”说话的家丁嘴上说着,还冲她拱了拱手,可脸上那神情却丝毫不见恭敬,反倒透着几分轻慢与不屑。 “张小姐?给夏槐序下药那个吗?”这两个人她压根儿就没放在眼里,话音里甚至还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讥讽与嘲笑。 “小的们只是按主子要求办事,还望三姑娘不要为难。”那家丁双手抱在胸前,肩膀高高耸起,脸上一副‘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蛮横与凶恶表情。 “行,带路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与其跟着大姐姐当个惹人嫌的电灯泡,倒不如去会会这位张家小姐,顺路还能吃吃这热闹的瓜。 张府的别院着实大得惊人,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水榭延廊蜿蜒曲折,雕梁画栋美轮美奂。 来到一处景致宜人的院落,还没等迈入屋子,就听到屋子里传来噼里啪啦摔砸杯盘的剧烈声响。 甚至有个杯子直接飞了出来,就在离她不到两步的地方摔得粉碎。 这张小姐的气性可真大,不过瞧着这摔杯子的狠劲与力道,哪里像是得了相思病、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 进了屋,张玉儿正气得满脸通红,怒不可遏地直接伸出食指,直直地指着孟清和的鼻子,怒声质问道:“你为什么抢我的槐序哥哥?!” 孟清和不慌不忙地绕开地上的瓷器碎片,慢条斯理地找了个凳子坐下,嘴角上扬,带着几分戏谑与调侃地笑着说:“夏槐序可是全城公认的优质公子,有人帮我给他下药,我当然不能错过这大好良机了。” “你、你、你···”她不但没有半分害羞和解释,还这般不知羞耻,直接就承认了,张玉儿被她气得浑身颤抖,手指着她‘你’了半晌,最后直接气得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了出来。 孟清和可不吃这一套,前世在道观里给人看卦,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多了,早就养成了她那种软硬不吃的倔强性格。 看着张玉儿哭得梨花带雨,她只觉得实在无聊透顶,便随手拿起旁边的茶壶,悠然自得、旁若无人地给自己倒水,然后自顾自地喝起茶来。 哭了好一会儿,这要是平日,只要她一哭,全家上下都会手足无措,什么都不干,都会心急火燎地赶来哄她。可是现在,她明显已经气到极点,哭得如此伤心欲绝,这个孟三姑娘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喝茶。 而且本来就是她横插一脚,才搅乱了她精心布置的局。 越想越生气,张玉儿竟直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声嘶力竭地哭嚎起来,声音又提高了好几个度,对着孟清和不管不顾地撒泼哭闹。 张府的好茶当真是极好的,这张家小姐闺房里的茶,更是上乘。 孟清和连喝了两杯,实在是被眼前撒泼哭闹的张小姐吵得心烦意乱、焦躁不安。 她微微皱了皱眉,轻呵一声:“够了!”虽然声音不大,却自带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与压迫感。 张玉儿立马噤了声,不敢再哭,脸上还挂着泪珠,可怜兮兮、怯生生地看着她,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孟清和又开口哄道:“你又不是真的喜欢他,何必这样费尽心机呢?” 张玉儿怔了半晌,怒目圆睁,歇斯底里地大声吼道:“谁说我不喜欢槐序哥哥?!” “如果今天你真的失身给了你的槐序哥哥,拿到了跟江家的婚约,此生再与那人无缘,你可愿意?”得了片刻清静,又一口气说了好多话,孟清和再次端起茶杯,旁若无人地喝起茶来。 听了她的话,张玉儿呆愣了半晌,随后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有气无力地瘫坐在地,垂头丧气,刚刚撒泼哭闹的力气仿佛瞬间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旁边的丫鬟见自家小姐不再发疯,赶忙快步上前把她扶了起来,让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又过了半晌,张玉儿缓缓抬起头看向孟清和,这回她的眼神中,满是警惕和防备:“你到底是谁?爹爹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话说的,她是谁啊,21世纪的玄学天才。 刚刚的诗会上,张玉儿没露面,有个少年失魂落魄的。 看样子就不是一般的倾慕者,加上零零碎碎听人交谈,大概知道了张玉儿的生日。 她的情况,基本就判断得八九不离十了。 再加上,刚刚进屋,一看张玉儿的脸,眼角下一颗泪痣,相貌虽美却眉不盖眼,就是个家境殷实却情感多波折的命。 放到 21世纪,必定是个要二婚三婚才能白首的。 不过放在这嫁人如投胎的古代,很可能就是嫁错一生错。 “你不是拜过三清真人,还求过姻缘嘛,三清真人让我来帮你。”孟清和不假思索道。 这句是她扯谎的,为情所困的年轻人,不是拜神佛,就是算卦。 自古如此,她在道观长大,这个话术是百试百灵的。 果然,张玉儿瞪大眼睛,瞳孔都跟着紧缩了一瞬。 试探性问道:“那你···怎么帮我?” 第52章 张员外 看着哭得满脸泪痕的张玉儿,孟清和无奈地长叹一口气。 她从袖口中缓缓掏出一张精巧的符纸,符纸上用朱砂描绘着优雅且复杂的纹路。 一边郑重地将符纸递给张玉儿,一边神色严肃地嘱咐道:“此符珍贵,你定要好好珍惜。” 张玉儿乖巧地用双手接过符纸,瞪大眼睛,满是好奇地上下打量了好几遍,又抬头看向孟清和,小声问道:“这是干什么的?” “这是桃花符,催正缘的。”孟清和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有了这个符,不是你的正缘之人,会离你而去,你的正缘很快就会来到你身边。” 听了这番解释,张玉儿的眼睛瞬间亮晶晶的,又拿着符纸看了半天,时而唇角上扬,时而蹙眉,一副纠结的模样。 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问道:“那要是子仪哥哥不是我的正缘,我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子仪哥哥?这才是张玉儿心心念念的情郎吧。 孟清和没有答话,张玉儿自顾自地说道:“既然是三清真人让你来的,那事情的原委,你应该都知道: 父亲嫌弃子仪哥哥家道中落,本来我跟父亲撒撒娇,父亲没有不从我的,可子仪哥哥却坚决要去从军,说是要做一个能给我幸福的人。 可是等他立了军功回来,我都成老姑娘了,我只能趁着这会儿他还没走,找一个更优秀的,让他吃醋,或许他一生气就留下来了。” “所以你就决定要用夏槐序来刺激你的子仪哥哥?可是万一他一生气提前走了呢?”孟清和摇摇头,果然是小孩子心性。 “那我、那我······”真的走了她又能怎么办,边疆苦寒,她爹是不会放她去的。 想到这里,张玉儿急得眼泪又涌了出来。 “好了,好了,好好收好灵符,只要你不作不闹,你的子仪哥哥是不会离开你的。”孟清和出言安慰道。 “不对啊!”孟清和眉头微皱,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干嘛要把情蛊毒掺着春药喂给夏槐序呢? 要是夏槐序真的爱上她、或者她失身于夏槐序,那她嫁不嫁也都得嫁了啊! “你的药是哪来的?”孟清和追问道。 “跟父亲身边的护卫拿的,做生意的人,常年行走江湖,常年备着蒙汗药,防身用的。”张玉儿一脸无辜,看神情不像在说谎。 可是那个药根本就不是蒙汗药! 有人想让张玉儿嫁给夏槐序,那会是谁呢? 张员外? 确实有这个可能,毕竟他嫌弃那个子仪哥哥穷,槐序哥哥不光有钱还是皇亲,就算是失身嫁给他,也是实际收益大于损失。 而且刚刚,张员外看到屋里的人是她而不是张玉儿,那个着急又生气的样子,确实很有可能是他换了药。 还有在那个院子门口立了牌子,这亲爹是怕人不进去吗? 难道他要毁了自己女儿的名声? 这也太不合理了 孟清和在心中默默分析着,不过就算是,亲爹干涉女儿的婚事,在这个年代也是天经地义的。 “你在想什么啊?”张玉儿看着她眉头紧锁、半晌不说话,出声追问道。 “没什么,该帮的我都帮了,那我就先走了。”说着孟清和起身离开。 走在路上,她的心里还在复盘刚刚的事情。 突然一众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怎么又是拦路? 她无奈地抬头看去。 只见张员外带着一群彪形大汉,看样子是张府的家丁。 张员外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你这臭丫头,竟然敢跑到我家来坏我家玉儿的好事!” 旁边的拐角处,一个人戴着斗笠、遮住了脸,看着眼前这一幕,白纱下面还裹着纱布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哼,害了我又害了我娘,这回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孟清和听了这话,脸色一沉,把手背在身后,绕着张员外仔细打量,“你这老头,真是奇怪,家里也不缺钱,怎么上赶着给男人下药,让人家糟蹋你女儿?” “你、您、你······”这小姑娘看着不大,胆子却大得很,不光不怕他生气,说话还这么硬气,一时间,张员外的气势反倒弱了下去,用手点指了半天,气得说不出话。 “你什么你啊,这姻缘有天定,是神仙管着的,乱点鸳鸯谱,啧啧啧!”孟清和一边对着他指指点点,一边撇着嘴。 张员外看她这样,摆了摆手,想召唤家丁上前。 孟清和却猛地抬头,目光直直地盯着他,他被吓了一跳,手也停在半空中。 “你这天庭暗沉,眉梢下沉,最近的生意不太顺利吧?”她低下头,端详着自己手指甲上的蔻丹。 张员外却被她说得怔了一瞬,脸上满是错愕的神情。 “最近的生意明明是每年都会来的老客户,却怎么都谈不拢是吧?”她语气平淡地补充道。 本来还怀疑这小丫头就是随口一说诅咒他的,可她却能说得这么详细。 他张家的客户都是秘密商谈的,一个是为了保证客户隐私,另外也是怕同行挖墙脚。 孟家的小姑娘虽说是出身官家,但也只是个六品县令的女儿,就算是他爹,也不一定能理清张家的这些客户,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是吧?”她抬头看着张员外一脸惊讶,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三清真人告诉我的!” 张员外听了她的话,呆立当场,半晌说不出话来。 孟清和冷哼一声,道:“这就是乱点鸳鸯谱的下场,神仙的事情都要管,这不是添乱嘛!” 张员外听了,低下了头,像是在思索,半晌后,抬起头,道:“既然是三清真人相托,孟姑娘可知道化解之法?” 孟清和点了点头道:“人间的事,当然要人来做才行,你那笔生意是有人从中做梗,张家防同行防的是很好,不过,家贼难防啊,有人表面对你张家忠心,背地却阳奉阴违,要是再这么拖下去,这个客户怕是就拖没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一直打听,却没打听到,我张家的生意,在江城除了江家,基本是没人敢动的。”张员外甩了甩袖子,显然十分气闷,“查!给我仔仔细细地查!不翻出这个家贼誓不罢休!” 第53章 张大夫人 解决了张玉儿的事,孟清和慢悠悠地回到了前厅。此时,大姐姐孟清和正与张家的小少爷谈笑风生。 原主本就是个存在感薄弱之人,孟清淑压根没察觉到孟清和曾离开过。 书房的大门大大敞开着,似乎在无比热情地欢迎着宾客们进去参观。 商贾人家,越是财力雄厚,就越是惧怕他人诟病自家没有学识。 孟清和站在门口,漫不经心地往书房里瞥了一眼。只见里面的布置极为素雅,众多装裱精美的名人字画悬挂其间。然而,对于这些,她实在提不起半分兴趣。 她悄然站在一旁,伸手拽住旁边柳树上垂下来的柔嫩枝叶,目光随意地看着书房附近来来往往的人群。 太阳高悬,暖烘烘的光线洒在身上。没一会儿,她就开始接连打着哈欠,困意如潮水般袭来,眼皮也愈发沉重。 突然,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丫鬟,排成整齐的队列缓缓走来。她们向几位正在欣赏画作的小姐盈盈行礼,娇声道:“员外夫人在长廊里设了果盘座位,请众位小姐夫人,前去续话。” 众人所期待的长廊,本以为会是普通的走廊。可跟着丫鬟们一路行来才惊觉,原来丫鬟们口中的长廊竟是一个规模巨大的亭子,估摸差不多有两百多平。 亭子最里面,坐着一位衣着华贵的女人,正是张夫人。此刻,她正与两位来得较早的夫人热络地聊着天。 看到一众夫人小姐前来,张夫人优雅地挥了挥手,让丫鬟们招呼大家纷纷落座。 旁边的婢女凑到张夫人的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她的眼神瞬间就投向了孟清和所在的方向。 孟清和跟着大姐姐孟清淑,乖巧地坐在她身后。 张夫人看向她的时候,她正忙着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宽敞的亭子,压根没注意到那道审视的目光。 张夫人轻轻点了点头,缓缓收回视线,不慌不忙地伸出手中精致的扇子,示意丫鬟将旁边的点心端过来,分发给众人。 “这个是我特意从江南请来的点心厨娘做的,手艺那是相当了得,大家都尝尝看合不合口味?”张夫人脸上堆满了和善的笑容。 “不愧是张家,连做点心的厨娘都特意从江南请。” “这样的生活可真是精致到了极点!” “是啊,整个江城除了江家,就算是官员家都难以品尝到如此讲究的点心!”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毫不吝啬地恭维着张夫人,张夫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显然对这些夸赞极为受用。 但嘴上还是故作谦虚道:“众位过奖了,我们张家就是一介商贾人家,不过就是钱财多点罢了。”说着,她抬眼瞧了瞧孟清和,“不过我们家虽然是商贾,却很重视教育子女,比喻未婚的女儿私会男子这种事,我们家的女儿就绝对做不来。” 孟清和正拿着面前小方桌上的糕点细细品尝。 看到张夫人投来的目光,又听到这样夹枪带棒的话,心中便明白了个大概。 怕是张员外忙着抓家贼,还没来得及跟张夫人讲清楚这件事。 所以她只晓得女儿婚事的计划因孟清和而落空了,却不知孟清和曾给过她家善意的帮助。 不过孟清和并不打算接话,权当自己没听懂。 可是在座的夫人小姐中,却有刚刚瞧了热闹、这会儿又存心挑事的,阴阳怪气道:“张夫人是在说孟家三小姐跟江家三公子两人被锁在便院的事情吗?” “刚刚我也过去看了,好像是张家的婆子不小心给锁在一起的。” “你这话说的,张家的婆子总不可能把两人绑在一起再锁上门的吧?” “是啊,还不是人家两个人你情我愿的。” “啧,照这么说,这孟家的家教确实一般。” ······ 在座的夫人听出了张夫人话里的意思,舆论的风向瞬间就倒向了孟清和的对立面。 对此张夫人甚是满意,脸上却只是带着淡淡的、看似温和的笑意,任由这些人继续煽风点火。她优雅地拿起旁边矮几上的糕点,轻轻咬了一小口。 “你别吃了!”孟清和猛地站起身,毫不犹豫地走了出来,目光直直地盯着张大夫人的眼睛,大声说道。 “你、你说什么?!”张大夫人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这可是张家!她的家,她没让孟清和别吃,这小丫头竟然敢不让她吃。 孟清和却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缓缓说道:“张夫人最近应该是多饮多食却总是觉得头晕吧?” “你怎么知道?”张夫人满脸惊讶,就连旁边的小丫鬟都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最近身上总是有烂苹果的气味,不管用多少香薰都盖不住。”孟清和的语气十分笃定,目光坚定。 “真的假的啊?”在场的夫人又开始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起来。 还有人提起鼻子使劲儿吸了半晌,道:“好像确实有点,不过离得太远了,闻着不明显。” “离这么远都能闻到,那凑近闻味道得多大啊!”旁边那个夫人,还矫情地捏了捏鼻子,一脸嫌弃。 听到这里,张夫人彻底坐不住了。 本来这段时间她就看了不少大夫,吃了一堆药,可是病情始终不见好。 她自己也深知身上的异味,每天都要多次沐浴更衣,可始终也不见好转。 她自己都极为避讳此事,现在却被一众人这般讨论、嫌弃。 “孟三姑娘,听说你前两天刚刚同江家大公子解除了婚约,刚刚就跟孟三公子在我家私会,这江家的权势确实是迷人眼啊!”张夫人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和,可眼神中那一闪而过的厌恶,还是被众人准确捕捉到了。 看来,这张夫人的病,是真的!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张大夫人不必着急,或许我真的能帮你呢?”孟清和丝毫没有被激怒,嘴角甚至还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张夫人死死地盯着她看了半晌,然后起身道:“点心茶水齐备,众位夫人请自便吧!” 说完,便转身匆匆离开了。 第54章 错怪我了 孟清和跟着小丫鬟,沿着曲折清幽的小径,不紧不慢地来到不远处那座别致的院子。院门半掩,几株翠竹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款步走进屋子,只见张夫人正端庄地坐在正位上,身旁围绕着几个恭顺伺候的丫鬟婆子。那些丫鬟们身着统一的淡绿色裙衫,婆子们则是神色拘谨。 见到孟清和进来,张大夫人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仆妇们都退出去。那些仆妇们鱼贯而出,行动间衣袂轻拂,带起一阵细微的风声。 待一众人离开,屋子里便只剩下张夫人和她一个贴身的丫鬟。那丫鬟低垂着头,站在张夫人身后,双手交叠在身前,安静得仿佛不存在一般。 “三姑娘,你确定能帮我吗?”张夫人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孟清和,眼神中满是疑虑与期盼。她的眼眸略显黯淡,眼角的细纹在此时显得格外清晰,透露出久病的疲惫与无奈。 毕竟以张家的雄厚财力,什么样的名医请不到呢?只是那些医生们皆言,此乃元气有损,只能尽量调养着,若想完全复原,可能性微乎其微。 孟清和的想法倒是简单许多,不管是何种缘由,几句冒犯的话,还不足以令她动怒。 她如今要做的便是行善积德,先把自己之前解决江之恒小妾那件事所造的杀业平息一二。 毕竟现在用着原主的命格,而依着她的八字,当下正是走背运的时候,每日都可能有杀身之祸。 师傅说,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只要是做好事,除了那个害死曹夫人的云姨娘和孟清淑,现今她是不介意帮任何人的。 “确定不确定,现在来说重要吗?”孟清和看了看张夫人暗沉且略显无助的眸子,“那些大夫应该也没什么切实有效的办法吧?我的法子不用吃药,您不妨试试。” 张夫人无奈地点了点头,孟清和说的的确是实情。她轻叹了一口气,那气息仿佛带着无尽的忧愁。 “孟姑娘要是能够有好法子,我必定重金相谢!”张夫人看向她的眼神里满含期待,那目光犹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我现在每天都感觉很晕,尤其是饭后,现在这个状态我怕自己熬不到玉儿出嫁。”说着张夫人的眼眶泛红,声音也微微颤抖起来。她抬起手中的帕子,轻轻擦拭着眼角,那帕子上绣着的精致花纹在光影中闪烁。 其实张夫人这个症状,放在 21世纪就是糖尿病,只要定期注射胰岛素就行了,但是这个年代,哪里有胰岛素呢? 她思索片刻,点了点头,伸手进袖子里,拿了一张提神醒脑的符出来。 递给张夫人,“这个您收着。” 张夫人好奇地接了过来,仔细端详着问道:“这符能治我的病?” 孟清和缓缓点了点头,“不过这个符有使用方法,务必按照我的使用方法才能够生效。” “使用方法?”张夫人不解道,这么多年也算是拜过不少的寺庙。 孟清和耐心说道:“夫人,您这病症,饮食上需多加注意。平日里要少吃甜食,每餐不可过饱,多吃些蔬菜粗粮。另外,每日需适量运动,莫要久坐不动。晨起可在庭院中散步片刻,活动活动筋骨。” 张夫人仔细听着,频频点头,一一记下。 宴会结束后,孟清和回到孟家。 只见孟清妍包的像个粽子似的,站在孟贺堂身边,看样子是在等她回来,孟贺堂满脸怒意。 一见到孟清和回来,孟清妍便迫不及待地告状:“父亲,妹妹孟清和今日在张家宴会上得罪了张家,怕是给咱家惹下大祸了!”她的眼中闪过得意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孟贺堂一听,顿时怒不可遏,大声喝道:“孟清和,你给我过来!”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孟清和不慌不忙地走上前,平静地说道:“父亲,女儿并未得罪张家。” “你还敢狡辩!”孟贺堂怒目圆睁,伸手就要去拿一旁的家法棍子。 孟清和往后退了一步,说道:“父亲,您且听女儿解释。” “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孟贺堂根本不听,举起棍子就朝孟清和打来。 孟清和侧身躲过,大声说道:“父亲,此事真有误会。” 孟贺堂哪里肯听,继续追着孟清和要打。 孟清和在屋内闪躲,桌椅被撞得东倒西歪。 就在这时,张家的管家带着一众仆人,抬着一箱箱礼物来到孟家。 管家听到屋内的动静,赶忙敲门说道:“孟老爷,我家夫人承蒙三小姐相助,特命我送来这些礼物以表感谢。” 孟贺堂和孟清妍顿时愣住,一脸的难以置信。 孟贺堂停下手中的动作,疑惑地看向门口,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管家走进屋内,恭敬地说道:“孟老爷,今日三小姐为我家夫人出了良方,夫人感激不尽,特让小的送来这些薄礼,还望孟老爷笑纳。” 孟贺堂尴尬地放下手中的棍子,脸上的怒色瞬间转为惊喜,说道:“原来是这样,那倒是我误会了。” 孟清妍站在一旁,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孟清和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说道:“父亲,女儿就说未曾得罪张家。” 孟贺堂略带愧疚地说道:“是为父错怪你了,清和。” 管家笑着说道:“孟老爷,三小姐聪慧善良,夫人对三小姐是赞不绝口呢。” 孟清和微微福身,说道:“多谢张夫人抬爱。” 随后,管家带着仆人将礼物一一放下,便告辞离开了。 “不对!她得罪的人是张员外和玉儿小姐!就算是她讨好了孟夫人又有什么用?!”孟清妍几乎尖叫起来。 “什么?有这事?”孟贺堂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拿起棍子又要打,这时管家又带了两个小丫头进来。 两人福了福身子,把手中的提篮递给孟清和,“三姑娘,我家小姐说以后同你就是知己好友了,这个是时新的胭脂水粉,还有两套头面钗镮,是我家玉儿小姐送给三姑娘的礼物。”说罢,也转身离开了。 孟清妍气得几乎眼睛要喷出火来,尖叫着:“她确实得罪了张员外!我亲眼看着的!张员外还带了家丁把她围了起来!” 孟贺堂也不知现在该不该打,正犹豫着,管家又带来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人。 那人进来便拜,道:“多谢三姑娘提点,我们员外让我把这个给您。”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叠银票,“这是一千两,员外说,做生意要双赢,您帮她挽回了很大的损失,是您应得的。” 又向孟贺堂拜了拜,“孟大人,您是朝廷命官,不能收我们张家的钱,员外说,今年愿意多交一万两的税到知县府衙,表示感谢!” 说完再拜了拜,便离开了。 孟贺堂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孟清和说道:“清和啊,你这是为咱家,为爹争了多大的光啊!” 孟清和淡淡地说道:“父亲言重了,女儿只是行善积德。” 孟贺堂笑着说道:“不管怎样,这次你做得很好。以后若有机会,还要多与张家走动。” 孟清和应了一声,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这一幕,身后的孟清妍气得几乎要吐血。 第55章 门庭若市 回到春熙阁,春蕊一听说了今天的事情,便心急火燎地拽着孟清和,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三遍,那眼神专注而紧张,每一处细节都不肯放过,确认她没有受伤,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罢休了事。 接着,春蕊又忙不迭地张罗起来,将张家送的礼物该收的收起来。那些胭脂首饰之类的,直接被她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孟清和的梳妆台。 小丫头们正手脚不停地收拾着东西,孟清和则懒洋洋地歪在软榻上,悠然自得地喝着茶。 春蕊风风火火地进来,把一封信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孟清和。 “姑娘,这是张家小姐给您的信。” 孟清和接过信,轻轻拆开来读。 原来是张员外安排了人,提点了张玉儿口说的“子仪哥哥”。商人嘛,自然是更看得起比自己厉害的商人,于是那“子仪哥哥”果断放弃了从军的想法,改为从商,还立下壮志,要做个了不起的大商人。张家想要暗中提携一个做生意的年轻人,那可就方便轻松多了。 除了感谢孟清和成全了她的好姻缘,张玉儿还在信中言明,要送她一份她想都想不到的大礼! 孟清和抬起头,看了看满屋子的东西,都是张家送来的各种物件,不禁觉得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 “张家那一家三口怎么都这么喜欢送东西呢?一个人送一份礼,现在还要送礼。”她轻轻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 屋里的东西收拾得差不多时,她就以休息为名,将丫鬟仆妇都赶了出去。 此时,她的床上,除了一沓沓银票,就是一堆堆金银之类的财宝。 这些东西才是实打实的硬通货,正好,她要试试,看这些东西能不能放进藏书阁里,那里才是最秘密、最安全的地方。 她谨慎地锁好门,放下帘帐,然后盘腿稳稳地坐在床上。 集中意念,瞬间,眼前的场景变换成了藏书阁内的景象。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刚刚沐浴之后穿的那身中衣。 衣服的袖子里,还装着那叠厚厚的银票。 她拿出那叠银票,想要把它塞进书桌旁边的柜子里,却突然看到了桌上那个药葫芦。 之前她取走的药葫芦,会重新出现在这里,那把这个时代的物品放进来,会不会自动消失呢? 想到这里,她的眉头微微蹙起,迟疑了。万一放进来的银票都自动消失了,那可就亏大了。 得先试试才行,想到这里,孟清和扭转意念,回到了现实。 这满床的宝贝,暂时也不能放进藏书阁。 在屋中翻找了半天,在柜子下面终于找到一小箱书。 “恩,就是它了。”她嘴角上扬,露出一丝笃定。 扭转意念,带着那箱书进了她的藏书阁,把那箱子放在了藏书阁中最显眼的位置。 “恩,能不能行就看你了。”说着,她拍了拍手,脸上带着期待,然后扭转意念,回到现实。 将一大堆的宝贝用床单仔细包了,塞在了床下。 累了一天,终于忙活完了。 一沾到软软的枕头,她便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春蕊就像一阵风似的冲进屋里,火急火燎地叫醒了孟清和。 “姑娘,别睡了!完了!快起床吧!”春蕊着急地拍了好几下,可孟清和还是没醒。 春蕊焦急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儿,拿来一块浸了凉水的手帕回来,不由分说地一把糊在孟清和的脸上,大声喊道:“天塌了,快起来了!”。 “怎么了?!”孟清和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慌乱中一下撞在了春蕊脸上。 “疼、疼······”春蕊捂着自己的鼻子,疼得直抽气,缓了半晌。 “没事吧?对不起啊!”孟清和连忙去查看春蕊的情况,还好并没有流鼻血。 “你快去看看吧,昨天张家给姑娘送了三波礼的事情,在江城都传遍了,大家都说姑娘跟张家交好。”春蕊的鼻子还是红红的,说话时带着几分急切。 “跟张家关系好,不是好事吗?干嘛这么着急?”孟清和掀开被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看外面的天,现在也就五点多的样子。 “本来是好事,可是小商户们听到这个事情,都想巴结张家,今天早上有几家,直接派媒婆上门说亲,现在府门口还有抬着礼物等在门口的媒婆呢!”春蕊的表情焦急万分,眉头紧皱。 “你怕我被嫁出去?”孟清和倒是一脸淡定,就算是被嫁出去,不管到哪里也都是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怕什么。 “你不知道!负责看门的小厮,我上次给了他两块桂花糖,他告诉我,来求亲的人都是些小门小户的,想攀关系,本来他们是不敢来求亲的,姑娘前些日子不是跟江家解除了婚约嘛,他们觉得······觉得······”说到这里,春蕊支支吾吾,想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措辞。 “他们觉得我不值钱,但是娶我能攀上张家,还有个县令做岳家,划算,对吗?”孟清和干脆利落地指出了要害,眼神中透着一丝不屑。 春蕊轻轻地点了点头,继续道:“所以姑娘你得赶紧过去和老爷说清楚,不能嫁给这些精于算计,并无半点真心的人!” “好了,知道了,我有办法,不用担心我。”孟清和笑着摸了摸春蕊的头,眼神中满是自信。 这些人给出的彩礼倒是都十分可观。 孟贺堂笑得合不拢嘴,那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虽然都是些商贾人家,不管嫁不嫁女儿,让别人看到自己家的女儿被说媒的踏破门槛,也是一件脸上有光的事情。 “父亲当真要在这些人中择婿吗?”孟清和在他刚打发走了一个媒婆的空隙,快步走了进来。 孟贺堂的脸上笑得见牙不见眼,“你来了正好,你也想听听是不是,你就躲在屏风后面吧。” “父亲既然想选,就要选个靠谱的人才好。”孟清和微微皱眉,一脸认真。 “恩,你有什么要求吗?”孟贺堂抬眼询问,眼中带着几分好奇。 “不如父亲就跟他们说,我外祖家被歹人所害,满门被杀,连母亲都未能幸免,这伙人还未放弃杀我,只要哪家能保证我的安全我就愿意嫁过去。”她看着他的眼睛,说得十分中肯,表情严肃而坚定。 这件事孟贺堂不愿多提,但是她说得也不无道理,毕竟女子嫁人,要是夫家连她的安全都保证不了,那还怎么过日子啊。 思索片刻,孟贺堂点了点头,答应了。 果然,接下来来说亲的人,一听到这件事,就吓得脸色发白,脚底抹油般跑了。 能够一夜之间无声无息就灭了漕帮的人,这要是娶回家,别说巴结张家了,自己家都可能被灭门。 这样的姑娘,这些小门小户的商贾人家哪里敢娶。 这消息传出去,刚刚还在排队的那些人,也都像受惊的鸟儿一样作鸟兽散。 本来被恭维得十分得意,一下子却没了人,孟贺堂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嘴里还喃喃自语道:“江城富庶,商贾无数,没准有的人家不爱起早,晚点过来呢。” 确实有家人还没来得及赶过来,不过,他们是不会过来了。 第56章 亲自上门 不知是何人,竟将张家赏花宴那日,孟清和与夏槐序被关在同一房间之事传扬了出去。不过一夜之间,仿佛整个江城的人尽皆知晓。 早起的说书先生,已然在天桥之上,口沫横飞地讲述起这二人的浪漫爱情故事…… 全国首富是江家,在江城权势最大的同样是江家—— 跟江家三公子抢人——莫说是那些小商贾,即便是张家这般在江城颇具声名的巨贾,也决然不敢做出这等事来。 等了许久,仍不见有人登门,孟贺堂满心无奈,只得招呼随从,准备前往衙门办公。 原本今日,他见门口媒人排成的长队,早已派人去衙门知会,今日不去办公了…… “孟大人且慢!”门外传来一声高呼。 坐在屏风后面悠然喝茶的孟清和不禁一愣:居然还有人敢来?! 透过屏风的薄纱,隐约瞧见进来之人抬着诸多物件。 “孟大人,今日不是告了假,怎的这就要走啊?”听来人的声音,年纪似乎不大。 “哎哟哟,李大人!失迎失迎!”孟贺堂忙不迭地深深一揖,身子几乎弯到了地上。 “哎哟,孟大人,不敢不敢。”李大人赶紧拱手回礼,脸上堆满笑意,“这次下官是来做媒的。” 这礼大人,原主的记忆中有关于他的些许印象,当初与江之恒的婚约,便是他上门说和的。 他怎的又来了? 难道江之恒后悔了? 不可能啊,昨日江之恒还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听闻他说是做媒,孟贺堂心中也是一阵打鼓,脸上陪着笑脸,踌躇了半晌,才试探性地问道:“不会又是大公子吧?” “哈哈哈,孟大人真幽默,怎会呢,当然是江家三公子了。”李大人轻轻理了理胡须,眼中透着笑意解释道。 “三公子?!”孟贺堂听得这话,顿时一阵狂喜,激动得双手都不知该往何处放了,“那、那、那可——太好了!” “太好了,看孟大人的态度,是对这门亲事没什么意见了。”李大仁满意地点了点头,“刚刚来之前我还担心,上次的事情您会不同意呢!大公子是大公子,三公子是三公子,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更何况大公子和三公子并非同父同母。” “是是是,李大人出面,哪有不同意的道理。”能把女儿嫁给江家三公子,在江城,但凡脑袋没坏的人,哪个会不同意呢? “我不同意!”屏风后猛地传来一声高喊。 众人纷纷朝那边望去。 只见屏风后缓缓走出一个身影。 “三姑娘?”李大人看着眼前之人,脸上有几分意外。记得上次来孟家说亲之时,孟大人将他这个小女儿推了出来,当时那孩子十分胆小,甚至害怕得浑身发抖,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而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眼神淡定地打量着他,还有他身后带来的人,从容之中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这些东西您拿回去吧,这门婚事我不同意。”孟清和的声音不大,可语气却异常坚决。 “三姑娘难道看不上江家三公子?那可是江城女子最想嫁的人,您说您不同意?”李大人满脸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不过短短几年的时间,这姑娘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大。 “既然是全城女子都想嫁,那比我好的女子可是多了去了,既然这样还是要挑个顶尖的才配得上三公子的出身人品。”夏槐序确实不错,不过暂时她还不能成亲—— 原主的亲娘刚刚去世,她还在孝期,本来就在行善积德破霉运,没有特殊情况,有违孝道可是会影响运势的。 “不必了,三姑娘就极好!”门外,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温和中略带几分不悦。 众人忙朝门外看去,来人正是夏槐序! “三公子,怎么亲自来了。”李大人和孟贺堂赶紧躬身施礼。 夏槐序微微瞥了两人一眼,随意地甩了甩袖子,“免了。” 他看向孟清和的目光中带着探究,柔声问道:“三姑娘为何不愿嫁我?” “我……年纪尚小。”她眼神闪躲,含糊其辞道。 “三姑娘已经及笈了。” “我母亲去世不久,还在孝期。” “只是婚约并不是立刻成亲。” …… 她还在绞尽脑汁地思考能用什么原因劝退他,旁边的孟贺堂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如此上好的姻缘,这个傻女儿竟然往外推! “那莫不是三姑娘已经许了人家?”夏槐序继续追问道。 孟贺堂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下官这个女儿是下官最疼爱的,怎么能轻易许人呢?只有三公子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小女啊!” 看着渣爹笑的一脸谄媚,孟清和一时也不知找什么借口好。 只能耍起无赖,“我不管,反正我不嫁!他愿意你娶他!” 第57章 那就换人 瞧着坐在地上撒泼打滚、毫无形象的孟清和,孟鹤堂的双眼瞪得极大,眼珠子仿佛都要掉出来了。 这个怎么可能是他的女儿?! 这到底是跟谁学成了这副模样?! “你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三公子还有李大人在呢,别给我丢人现眼,赶紧给我站起来!”孟鹤堂压低声音,小声斥责道。 若不是顾及还有外人在场,他简直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孟清和直接拎起来。 “就不!”孟清和坐在地上,梗着脖子,一脸倔强。 李大人望见孟鹤堂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窘态,实在憋不住想笑,只得极力克制着面部的表情,过了好半晌,才勉强恢复了正常。 几人一时间僵持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劝解。 过了许久,夏槐序主动开了口:“孟大人教女有方——”说着停顿了好一会儿,目光扫向坐在地上的孟清和。 孟鹤堂的表情极为尴尬,却也不得不赔着笑脸。 “孟家的姑娘总归都是好的,既然三姑娘不愿意,那就请孟大人另外指一位姑娘给我吧!”这话看似说给孟鹤堂听的,可他却佯装无意地朝孟清和那边瞥了一眼。 听闻这话,孟清和立马站了起来,拍打了一下衣服上的尘土,脸上的表情如释重负,福了福身子说道:“多谢三公子!” 礼数周全,语气平和,这会儿的孟清和着实挑不出半点儿毛病。 孟鹤堂听了这话,心里那叫一个开心,他原本还担心这个金龟婿跑了,没想到这金龟婿倒像是赖上了他家似的,当即得意起来,拱拱手道:“下官还有两个女儿,大女儿端庄大方,二女儿活泼可爱,不过老二最近身体有恙,不如看看我那大女儿清淑如何?” “昨日赏花宴上,我家夫人见过孟家大姑娘,回家直夸大姑娘稳重又有才华,确实优秀。”李大人赶忙在旁边帮腔打圆场。 “好,不必看了,那就定大姑娘吧!”夏槐序轻轻点了点头。 大姐姐? 孟清和记得大姐姐的八字是要嫁给小她几岁的夫君才合适。 可是夏槐序应该是跟大姐姐同岁,没准生日比大姐姐还要大几个月呢。 “夏槐序,你当我们家的姑娘都是猪圈里的猪、只要有钱就任意挑选吗?”孟清和满脸不悦道。 “三姑娘不高兴了?”夏槐序皮笑肉不笑,眼神看向孟清和。 “我有什么不高兴的?只是……只是,你们问都不问大姐姐,毕竟是她要嫁过去,就这么三言两语决定了她的终身大事,这不是太草率了吗?”孟清和撇着嘴,把脸扭到了另一边。 “草率?”夏槐序简直被她给气笑了,“我这个人虽然身子骨有点弱,但是论家世才貌,还算说得过去。按三姑娘所说,难道我带了这么多礼物过来,就只能站在你家,任由你们姐妹挑、这个不要就给下一个?你当我是什么?” 这话说得,好像确实也在理,而且,这个年代大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子也确实没什么话语权。 她的思想跟他们不太一样,但她也不能标榜自己、成为一个异类,毕竟,个人有个人的因果,她行善积德也只能稍稍提点一下,不能坏了这个时代的伦理纲常。 道法天,天法地,地法自然。 不关她的事,她最好少管才是。 想到这里,孟清和福了福身子,道:“三公子说的有理,是我唐突了,既然不关我的事,我也不方便多言多听,就告退了。” 说罢,便转身往外走去。 回到春熙阁,孟清和毫无形象地四仰八叉躺在软榻上歇着。 尽量让自己什么都不想。 她现在的任务是行善积德,让自己度过命中有劫的这一年,活下来才是当下最主要的任务。 然后才有机会慢慢查清楚原主母亲被害,以及曹家、漕帮被害的真相。 用了原主的身体,就要尽到为人子女的本分。 就算是祖师爷来了,也定会鼓励她这么做的。 对了,现在正好无事,先进藏书阁看看昨天放进去的东西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她一骨碌坐了起来。 接着意念一动,转瞬就进了藏书阁。 昨天她搬进来的那箱书,依旧放在藏书阁中间的位置,没有消失。 孟清和走上前,打开箱子,翻看里面的书,一本没少,甚至她还翻开看了看书里的字。 确定确实没少,孟清和把书箱挪到了藏书阁的一角,又把一部分银票塞进了藏书阁的柜子里。 她并没把所有的银票都塞进柜子,就是怕那书箱子放进来的时间短,万一过两天才会消失,那损失就大了,所以先少放一部分进来,万一真的都消失了,至少能降低损失。 还有那些金银玉器,她也是只塞了一半进来。 里里外外忙活了好半天,才算是初步把昨天的东西处理完。 出了空间,刚打算休息一下,春熙阁的院子里,却喧闹了起来。 孟清和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向来自由自在惯了,现在这样子被人伺候得虽然周到,却不如刚过来时候,春熙阁只有春蕊她们两人时那般自由。 还没等她出去查看,孟清妍就带着人,闯进了屋里。 此时孟清妍依旧被包扎得像个粽子,本该裸露出来的皮肤都裹着厚厚的纱布。 那些地方的皮肤都还没长好,尤其是脸上,她不痒了,接下来的几天里都是钻心的疼,然而,这样的伤并不会要她的命,只会让她难受无比。 等到她能够下地照镜子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本那张如花似玉的脸,现在变得触目惊心,全都是细密的伤痕。 她屋里能砸的东西都被她砸了个遍。 也正因如此,云姨娘才会对孟清和下手,想杀了她。 “小贱人!”孟清妍举起手,朝着孟清和就要打下去。 “住手!”孟清和还没动作,春蕊就赶忙上前拦住了孟清妍。 如今三姑娘不再唯唯诺诺,连大夫人都护着她,身边的下人自然也有了底气。 “你是什么东西?春熙阁没镜子还没尿吗?你也不照照你自己!敢拦着我!”说话间,撸起袖子就朝春蕊打去。 毕竟还是个孩子,春蕊缩着脖子往后躲,抬手去挡孟清淑打过来的手。 却先一步被孟清和拦住了。 “你裹得跟个粽子似的,不老老实实在房间待着,跑到我这里来发什么疯?!”孟清和声音不大,语气中却明显压抑着怒气。 第58章 当场报仇 春熙阁中,孟清和满脸不屑地瞥了一眼孟清妍,用力将她高高扬起欲打人的手甩了回去。 孟清妍向来最为得意的便是自己的美貌,如今无故毁了容,这已然让她精神几近崩溃。此刻孟清和说她吓人,她多日来好不容易构建的心理防线瞬间土崩瓦解。 瞬间,她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仿佛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 转瞬间,她的眼神又变得极为狠戾,那眼神中的怒火仿佛能将整个春熙阁焚烧殆尽。 “哼,我让你得意,我买通了张家的下人,故意让你坏了张小姐的事儿,没成想,就你那副怂包模样,竟然还能误打误撞结交了张家人。”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后槽牙都快被咬断。 原来这里面竟有孟清妍的“功劳”! 这是孟清和万万没有想到的。 她望着眼前的女孩,明明不过十几岁的年纪,身上却散发着如同结婚多年的已婚妇女般浓重的怨气。 她脸上的伤确实看着触目惊心,既伤了自尊,又备受折磨。不过那些伤也只是些皮肉之苦,只要悉心调养几个月便能恢复如初。 她当初对孟清妍下手,也只是为原主抱不平。毕竟若不是孟清妍撺掇原主去江之恒的擂台,原主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一条命,换她三个月的美貌,说起来还是她占了大便宜。 可她早已习惯了欺负原主,无法忍受原主有丝毫的反抗。 “还有——”见孟清和沉默不语,她以为自己戳中了孟清和的痛处,不禁面露得意,继续说道:“你害我娘挨打,哼,我告诉你,当初你娘偷偷出府那日,我娘就派人悄悄跟着,啧,她啊,简直就是死得惨不忍睹,你想知道她是如何被人害死的吗?” 虽说她从未见过曹夫人,可原主的记忆仍存于这具身体之中。听到此处,她拼命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才不至于颤抖得太过明显。 “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她的声音饱含悲伤,带着哽咽问道。 “哼,想知道是吧,我就偏偏不告诉你!”看到孟清和这般难过,她这才稍稍出了一口恶气,接着说道:“三公子上门求亲,本来你就配不上,要不是我的脸受伤,这门亲事必定会落到我的头上!要不是你,我怎会受伤?!” 她的语气再度充满愤怒。 孟清和闭上双眼,斜靠在一旁,轻轻揉着酸胀的太阳穴,双眼泛红,鼻头酸涩——这是属于原主的情绪在作祟。 看到她这副模样,孟清妍以为自己刚刚的话起了作用,心中暗喜,这个怂货终究还是要被自己拿捏。 屋内摆放着各式各样新添置的摆件,还有床上桌上尚未收拾的,张家送来的礼物。 许多甚至比绮澜阁的还要精美! 越看越是生气,她索性抄起手边花阁上最为精致的那个摆件,狠狠朝地上砸去! “你这样的怂货,能活着简直就是奇迹,你活着连给我提鞋都不配,这么好的东西,我没有,你也休想享用!”她面容扭曲,边说边又拿起另一个摆件,往地上用力摔去! 春蕊想要阻拦,却被孟清妍带来的丫鬟婆子死死架到了墙角。 孟清和缓了许久,才将刚刚那股悲伤的情绪压制下去。 眼前这个发狂的女子,已经把屋内能砸的东西砸了大半。 真是个疯婆子! “够了!”孟清和皱起眉头,大声呵斥道。 孟清妍停下手中的动作,得意洋洋地回头看向她,眼中满是轻蔑与得意。 她虽是个孤儿,从小被师傅带回道馆,一直是大家的心头宠,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 “你可知道你砸的这些东西,要多少工匠精雕细琢才能成为你手中的成品吗?”孟清和的语气中带着些许责备,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耐心地说道。 听到这话,孟清妍竟有一瞬的失神,这话语,怎么如此像爱唠叨说教的大姐姐? “去拿扫把,把这些碎片收拾起来,我就考虑原谅你。”孟清和吩咐道。 “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孟清妍放肆地大笑着指向她,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滑稽的笑话。 宽大的衣袖中,孟清和不知何时已捏了个黄纸做的小人在手中。 她静静地看着孟清妍笑得前仰后合,直至她笑够了。 孟清和这才开口:“浪费东西,张狂至极,给我把这些碎片收拾好,拿到春熙阁的门口,跪在上面好好反省你自己!” 说着,她藏在袖子中掐着小人的手,捏了一个极为复杂的手诀,另一只手掐着剑指,凌空写出了孟清妍的生辰八字。 接着高声喝道:“快去!” 孟清妍上一秒还满脸“我死都不动,你能奈我何”的表情,下一秒,手脚却不由自主地行动起来,拿起旁边的扫把,开始清扫地上的碎瓷片。 脸上的神情,也由得意瞬间变为惊恐,嘴里还尖声叫嚷着:“救、救命!孟清和你对我施了什么妖法?!快停下!我不要!我不要!” 半个时辰过后,孟清妍跪在春熙阁的门口。 一边抽抽噎噎着,一边嘴里喃喃自语:“我不要,我不要。” 显然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挣扎了,人却跪得笔直,膝盖下面是一堆碎瓷片,浸透着血渍。 与她一同前来的丫鬟婆子都缩在一旁,不敢吭声。 春蕊站在一旁,扬起下巴,说道:“今日之事是二姑娘做得太过分了,不过好在二姑娘及时悔改,认错态度还算诚恳,我们姑娘也是念及姐妹情分,宽宏大量,就不与你计较了。” 说完转身回了院子,院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孟清妍闻声栽倒在一旁,旁边的丫鬟婆子赶忙上前搀扶。 第59章 她的委屈 春熙阁内,孟清和定定地看着屋子里桌面和花阁上,原本琳琅满目摆了一下子东西的位置,现在都空荡荡的,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心中所有的郁气都吐出来一般。 她本就不热衷于在房间里摆放一堆物件,如今孟清妍把东西给摔了,倒也未必全然是件坏事。 想到此处,孟清和干脆利落地挥了挥手,对着春蕊说道:“春蕊,带人把剩下的摆件也都收起来。” 春蕊应了一声,便开始忙活起来。 不多时,原本摆满物件的屋子变得空空荡荡、整洁干净。 孟清和望着这一切,脸上满是畅快之色,心情格外舒畅。 “姑娘,您说二姑娘今天吃了这么大的亏,会不会想法子使坏来为难您啊?”春蕊一边手脚麻利地收拾着屋子里的花花草草,一边满脸担忧地问道。 此时的孟清和正四仰八叉地躺在软榻上,眼神有些迷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春蕊的话,她微微侧身,用一只手撑起头,看向春蕊,慢悠悠地说:“今儿这事儿,算是她在为难我吗?” 春蕊毫不犹豫地点头,神色焦急地说:“当然算啦!” “那她买通张家的下人使坏,这又算不算为难我?”孟清和继续追问,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 “姑娘,虽说您聪明机智,可二姑娘的本意肯定是要故意为难您的呀。”春蕊快速地思考了一下,赶忙回答道。 “嗯。”孟清和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那你看我像是被为难到了吗?” 春蕊听到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愣在了原地。 是啊,二姑娘纵然搞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可自家姑娘处理起来却是轻松自如,毫不费力。 不管二姑娘使出何种手段,只要自家姑娘没有受到丝毫影响,那又怎么能算得上是为难呢? “今天她跪了碎瓷片,就算心里还想着搞事情,那也得等她的伤好了才有精力。”孟清和微微眯起眼睛,神色中透着一丝冷漠。 顿了顿,她又像是自言自语般地问道:“春蕊,我现在这样做,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残忍了?” 春蕊正在小心翼翼地浇花,听到孟清和的话,手上的动作猛地一顿。她抬起头,一脸惊讶地大声说道:“残忍?怎么会呢,姑娘!”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锐。 “小姐难道忘了,小时候二姑娘把您扒光了衣服扔在门外,那可是差点就把您给冻死了呀! 还有那年全家去道观上香,二姑娘说要把您当成祭品献给三清真人,竟然直接把您迷晕,然后就把您扔进了三清观的大香炉里。 那天人又多,要不是运气好,姑娘您差点就被烧死呛死了!”春蕊越说越激动,声音颤抖不已,眼眶也渐渐地红了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孟清和听着春蕊的话,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感慨。 她在原主的记忆中,能够感受到那深深的委屈,可具体的细节却因为种种原因而变得模糊不清。 或许是穿过来时这身体脑袋受了伤,又或许是这些事情大多发生在原主意识不清的时候,再加上曹夫人怕女儿想起这些伤心事而不愿多提,以至于她对这些过往的记忆并不完整。 孟清和轻轻地叹了口气,虽然她早就知道原主性格懦弱,常常受人欺负,可如今听到春蕊如此详细地讲述这些事情,内心还是忍不住一阵唏嘘。 就算是亲爹亲娘都陪伴在身边的孩子,也不一定能够无忧无虑、健康快乐地长大成人。 想到自己前世是个孤儿,在道观中长大,小时候的她常常羡慕那些有父母呵护的孩子。 虽说师父和师兄师姐们对自己百般疼爱,也让她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可小孩子对于父母的那种渴望和期盼,终究是旁人无法给予和替代的。 直到长大后,她才渐渐明白,能在大雪天把自己遗弃在道观门口的父母,即便当初跟在他们身边,恐怕也难以获得真正的幸福。 “是啊,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罪有应得。”孟清和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上次狠狠整治了孟清妍之后,她心中那股委屈巴巴的感觉明显缓和了许多。 之前去看了挨打的云姨娘那凄惨的模样,她心里也觉得畅快了不少。 这一次罚孟清妍跪碎瓷片,那种一直萦绕在心头的委屈感更是淡去了许多。 之前她以为是为原主出了气,所以自己心情才这般愉悦,现在想来,或许是原主残留在这身体里的情绪,在她为原主报仇雪恨的过程中,得到了安抚和慰藉。 春蕊见孟清和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还以为是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惹得姑娘不高兴了。 她赶紧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情绪,努力挤出一个笑脸,凑到孟清和身边,轻声说道:“姑娘,我知道您受仙佛庇佑,定有非凡的本事。过两日老夫人就要回来了,姑娘您能不能用仙法讨好一下老夫人?若是老夫人能够庇护您,说不准一高兴,连姑娘的亲姐姐都能接回来呢!” 老夫人?孟清和听到这个称呼,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迅速在原主的记忆中开始翻找相关的信息。 原来,老夫人便是孟清和的祖母,也是她那个渣爹孟贺堂的亲娘。 在原主的记忆中,关于这位祖母的印象并不深刻。 只记得她似乎是个颇为公正的人,不是主持公道的公正,而是对谁说话都是平等地阴阳怪气。 说原主是个怂包,说原主的大姐姐学她娘总端着架子,说原主的二姐姐自恃美貌骄纵跋扈,还说原主的爹自私虚伪……总之,她就像是一把锐利的剑,毫不留情地直戳每个人的缺点和痛处。 想到这里,孟清和不禁摇了摇头,心中暗自腹诽:这个老夫人可真是毒舌中的战斗机啊! 第60章 怼神来了 五月十三,傍晚时分,孟府门口。 孟鹤堂身着华服,身姿挺拔,身旁站着大秦氏。 她妆容精致,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只是眼神中透着几分拘谨。 孟清淑和孟清和则乖巧地立在其后,孟清淑面容端庄,举止优雅,孟清和则目光中带着好奇与灵动。 家里有点脸面的丫鬟婆子们都规规矩矩地立在周围,簇拥着这几个人。 云姨娘和孟清妍因伤未愈,未能前来。孟清妍被罚跪碎瓷片,心中自是不服。 当天夜里,她便让人抬着去了孟贺堂那儿告状。 孟贺堂正忙着招呼上门拜访的客人,忙得不可开交。 孟清妍带着哭腔喊道:“爹,您可要为女儿做主啊!” 孟贺堂眉头紧皱,一脸不耐烦,“没看见我这儿忙着吗?” 孟清妍不依不饶,“爹,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您难道不管吗?” 孟贺堂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别在这儿捣乱!” 加上此时门庭若市的盛景,多少是因为三姑娘孟清和,此时孟清妍来告她的状,孟贺堂只觉得烦。 训斥了两句,让她好好养伤,不要到处乱跑,便让人将她送回绮澜阁了。 孟贺堂向来最疼孟清妍,前两次在她爹这里吃瘪,她还能安慰自己,是因为孟清和。 可现在她伤成这样,她爹不心疼她,反而训斥她,孟清妍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回到绮澜阁,孟清妍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遍,哭闹着:“我怎么这么命苦啊!爹也不疼我了!”下人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吭声,这场大闹最终也不了了之。 夕照日头越来越低,孟老夫人的马车缓缓出现在路口。 “来了,来了,终于回来了。”孟贺堂高兴地指着巷子口,脸上满是期待,脚步也不自觉地往前迈了几步。 秦大夫人抬袖,神色温婉,轻声吩咐旁边的小丫头道:“去,让厨房备席!” 马车缓缓停在孟府的门口,孟贺堂赶忙迎上去,拱了拱手,腰弯得极低,十分恭敬道:“娘,您回来了,儿子恭候多时了!” 马车的门打开,一个老嬷嬷先下了马车,对着孟贺堂微微福了福身子,“老爷安好。” 孟清和站在人群后面,没有迎上前,却也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往马车里面张望,心里暗自嘀咕着:这毒舌的老太太究竟长什么样? 记忆中的老夫人的样子还很年轻呢,后来她常年住在道观里,极少回家。 “要是等不急你们就该干嘛干嘛去,我又没求着你们接我,我自己的家你还怕我找不到是怎么的?”马车里传来一个老妇人略显不耐烦的声音。 孟清和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老太太还真是不接受一点点阴阳怪气。 听了这话,孟贺堂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反而咧着嘴笑了起来,“娘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您身体无恙,儿子就放心了。” “有恙自会告诉你,养老送终还得拜托你。”马车中的老太太哼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倔强。 “娘还是那么幽默。”孟贺堂挠了挠头,笑得略带尴尬。 老夫人下了马车,孟清和仔细地打量着老太太——— 一张小圆脸,脸上皱纹如沟壑般纵横交错,皮肤却白皙得如同羊脂玉。 眼睛清亮有神,仿佛能洞悉一切。 头上发髻梳得十分规矩,一丝不苟。 一身藏蓝色的衣裙,用暗花绣着葫芦纹,金线绣边,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烁着微光。 衣服看似朴素,细细打量便知,这是个官宦人家的老太太,处处透着讲究与威严。 “母亲一路辛苦了。”秦大夫人走上前,轻轻福了福身子,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老太太抬眼,目光如炬地看了看她:“哼,御史千金的礼,我老婆子可受不起!”秦大夫人一脸讪讪的,笑容僵在脸上,不再说话。 “祖母安好!”孟清淑也走上前,微微屈膝,给老夫人见了礼。 “你爹可不是御史,小门小户的,犯不着这么端着。”果然,这老太太的嘴,简直像淬了毒! 孟清和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没有主动上前。反正原主本来就胆小怕事,日常也是躲着人的。 老太太可不理会几人的脸色,径直拄着拐杖,步伐稳健地往院子里走。 刚上了两个台阶,就看到了孟清和。 “哟,这丫头,让人夺舍了吧?”老夫人斜睨了孟清和一眼,眼神中满是探究。 这老太太也是个修道的人,难道她看出什么了?! 孟清和心中一惊,大脑飞速旋转,想着怎么接她的话。 却听老夫人继续道:“什么时候长了敢抬头看人的胆儿了?” 原来她只是在吐槽啊! 孟清和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连忙作乖巧状福了福身子,小声道:“祖母好,一路辛苦,先进院儿再说吧。” 老太太没动,拿着拐杖在青石台阶上用力敲了两下,“不光长胆儿了,还长嘴了,好啊,好,总算是像个正常人了。” 孟贺堂看着孟清和,眼中满是欣慰,毕竟,能从他这个向来毒舌的母亲嘴里听到两句好话,就算是逢年过节也不一定能够做到。 孟清和只能尴尬地笑笑,心想:说两句话就能被夸,原主以前的性子得有多懦弱啊! 跟着的众人一道来到老夫人的院子,一大早,这里秦氏就派人仔细打扫过了。 “恩,这屋子还是这么干净,你们还给我留着,也是有心了。” 老太太四周看了看,伸出手轻轻摩挲着桌上的一个花瓶,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情。 听到老夫人终于说了句好话,秦大夫人赶紧一副贤良的样子上前福了福身子,“这是儿媳该做的,母亲不必客气。” “恩,不用着急,这院子我也就再占几年,等我没了,你们就不用拘着了,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吧。” 本来脸上还有笑意,听到这话,秦大夫人的嘴角立马掉了下去,脸色微微泛红,双手不自觉地绞着帕子。 这么多年,她还是不习惯这个毒舌婆婆的说话方式。 她是御史的女儿,处处要彰显家教,所以只能福了福身子,道:“都是儿媳的错,请母亲责罚。” 听了这话,本来还在打量屋里东西的老夫人,立刻冲她翻了个白眼,提高了音量说道:“人都会死,这又不是你定的规矩,你有什么错?” 孟清和在旁边听得十分舒畅,忍不住抿嘴偷笑,这要是放在 21 世纪,给孟老夫人一把键盘,她就是能拯救网友乳腺的神啊! 秦氏接不上话,只能低头站着,孟贺堂赶紧出来打圆场,“娘,你儿媳妇已经叫人备好了宴席了。” “你们吃吧,我要休息了。”老夫人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把他们赶了出去。 虽然意外,但是孟清和心中却有几分庆幸。 毕竟,一个有话直说的老太太可比口蜜腹剑、玩心眼子的老太太可爱多了。 第61章 建个仓库 为孟老夫人精心准备的宴席,可孟老夫人却丝毫不领情。 孟清和瞧着秦大夫人那阴沉下来的脸色,心中暗叫不好,赶忙寻了个由头,准备回春熙阁去。 院子门口,孟贺堂满脸欢喜地望着孟清淑,眼中满是慈爱:“清淑啊,祖母这个人呐,向来是刀子嘴豆腐心。如今刚刚回到家中,你得空了可要多来瞧瞧她。” 孟清淑乖巧地福了福身子,那秀美的眉头却微微皱了皱,面上显出十分为难的神色,轻声细语地道:“女儿自当经常前来看望祖母,只是怕扰了祖母的清净,反倒招人嫌。” 孟贺堂听了这话,爽朗地呵呵一笑,随即转头看向秦大夫人,脸上依旧带着笑意说道:“我衙门里的事务繁多,最近着实忙碌。那就劳烦夫人有空多过来陪母亲说说话吧。” 秦大夫人将头扭向一旁,神色冷淡,不置可否地回道:“婆母有什么需要,妾身自会安排得妥妥当当。”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要是老太太缺啥少啥,找她要她定会安排,但若只是闲来无事闲聊,那就别找她了。 孟贺堂倒也不恼,又把目光投向正欲开口的孟清和,面带欣慰之色:“祖母向来是人善嘴厉,可她今天前前后后可是一直在夸赞你啊。”说着,像是极为器重似的,伸手拍了拍孟清和的肩膀,接着道:“既然祖母这么疼你,你有空一定要来跟祖母聊聊天。” 这么难伺候的老太太,谁会乐意陪她聊天呢? 可是把母亲接回家,每日不管不顾,这绝非孝顺孩子能做出的事。 孟贺堂这段时日的人际关系极为敏感,今儿个得罪了这位,明儿个又跟那位交好,那些同僚更是一贯地见风使舵。 在这个节骨眼上,更不能出现道德上的问题让人指指点点,比如,冷落老人,不孝亲——这可是作为一个合格官员绝不能有的道德瑕疵。 “陪祖母聊天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孟清和微微低头,略作思考,便点头应了下来,只是那双明亮的眼眸中透着一丝坚定,“不过父亲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嗯?什么事?”孟贺堂心头一紧,暗想,要是要点什么胭脂水粉之类的,倒还真不是什么大事。 “我想建个小仓库,在春熙阁。”孟清和的语气平静如水,神色从容,仿佛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在场众人听了,却是个个面露惊讶之色。 “你要建仓库?”孟贺堂的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满脸的难以置信,“你这丫头,能有多少东西要收起来,还非得建个仓库?” 孟清和不慌不忙,微微欠身,缓声道:“女儿受祖母影响,最近也痴迷道教文化,深觉俭以养德、勤以修身是至理名言。另外,看到屋里的东西也会经常想起我母亲,心中难免难过。加上前段时间,张家送的那些东西,虽不贵重,到底是人家的一片心意,也实在是不好随便摆放,故而,想在春熙阁里建个小仓库,用作储物。” “嗯。”孟贺堂捋着胡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可是······” 秦大夫人在一旁,柳眉紧蹙,心中暗自嘀咕:这是有多少宝贝,都要建仓库了? 本来上次,孟清和帮她解决了女儿的事情,她还是挺满意的。一个性格懦弱的孤女,还能派上点用处,加上清淑成婚之后,还要跟她拿那张能够帮助有孕的符,她自然不介意对她稍稍好点。 可如今这个怂包,竟然要压过清淑去了。不光结交了张家,还能讨这个刁钻的婆婆的欢心,现在还要修仓库放她的东西! 想到此处,秦大夫人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丝温和的笑容,语气温柔道:“你从小就是个好养的孩子,一直也没什么要求,今天好不容易要点东西,你爹爹自然是没有不应的。不过,你不管家,不知道咱们府里的开支,你爹爹的俸禄也就那么一点,日常还要人情往来······” 秦大夫人边说边掰着手指头算账,正说得兴起,却被孟清和不卑不亢地打断了:“大夫人不必忧心,这个钱我自己出。”之前张家给的钱,足够她建几百个仓库,只是毕竟是在家里搞工程,还是要知会一声才好。 听到这里,大夫人心中的火气更盛,但还是强忍着,耐着性子道:“之前在张家那里得的那些金银,按理说,人情往来,咱们往后都是要还礼的。”说着,欲言又止地看向孟贺堂,那眼神分明是想让孟贺堂帮她说几句话,把钱要过来。 孟清和自然也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其实她想建仓库也是怕自己以后从藏书阁里拿的东西越来越多,不好解释,现在建个仓库,好歹有个托词。 张家给的那些银票有一部分是放在藏书阁里面的,现在还不知道,这个银票放久了是会成为藏书阁的一部分,取走了会自己长出来,还是会被那个空间排斥,放久了就没了。 不过,秦大夫人这样说,确实也有她的道理,毕竟现在吃住都在家里,拿了人家的钱交给家里大人,也并不是很过分的事。 她也不想为了钱,让已经过世的曹夫人受人诟病。 想到这里,孟清和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没等孟贺堂开口,便抢先说道:“这个自然,张家给的钱我会让丫鬟全部都交到东苑、给大夫人,不过仓库的事,还是要建的,钱我自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秦氏眉头紧蹙,眉宇间满是不满,竟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才恍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失言了,脸上不禁泛起一丝尴尬。 “你看,清和多懂事,张家给她的钱她都愿意拿出来给你,其他的就随她去折腾吧。”孟贺堂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欣慰,又认真地看向孟清和,目光中带着几分期许,“记得每天过来陪奶奶聊天哦!” 孟清和用力地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道:“女儿记得。” 第62章 整理计划 回到春熙阁。 孟清和连妆容都未曾卸下,就如一滩绵软的泥巴,毫无形象地倒在了软塌上。她面色疲惫,双眸紧闭,眉头微蹙,似乎还在回味着白天的种种繁琐之事。 上午的时候,就有人匆匆来通禀,说是老夫人的马车今日归来。一家人在门口恭恭敬敬地站了一轮又一轮。那烈日当空,晒得人头晕目眩,双腿像被铅块重重坠着。 此刻,孟清和只觉得双腿酸麻得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她轻哼了一声,眉头皱得更紧,嘴里嘟囔着:“哎哟,真是要了命了。” “姑娘,奴婢给您捏捏脚吧。”春蕊闻声赶来,她脸上满是关切,眼神中透着心疼。只见她小心翼翼地帮孟清和拽掉了头上那几个沉甸甸的簪子,那簪子上的宝石在烛光下闪烁着光芒。随后,又轻柔无比地帮孟清和脱去了鞋袜,动作熟练而细致。 孟清和轻叹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在不知不觉中,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外面已是漆黑一片,只有几缕月光透过窗缝洒了进来。 春蕊睡在了外间的小床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孟清和没有出声叫醒她,只是静静地坐在床上,目光有些呆滞,心里一直盘算着建仓库钱的事情。 答应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能食言。 想到这里,孟清和缓缓地再次躺回床上,拉过被子盖在身上,闭上眼睛假装睡觉,心中意念一转,便进入了藏书阁。 藏书阁里,墙角的书箱子依旧静静地待在那里。她走上前去,仔细查看,看来她的银票暂时是安全的,不会凭空消失。 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以最快的速度从柜子中找出了银票。那些银票整齐地叠放着,和她当初放进来时一模一样,一分不少。 她又摸了摸衣袖,将之前藏在里面的那部分也拿了出来。她紧紧地攥着这些银票,心里想着,一会儿就派人把这些钱都给秦大夫人送去。 “姑娘?”身后隐约传来春蕊迷迷糊糊的声音。 不好,春蕊进来了。 孟清和心里一惊,连忙集中精神,意念一转,瞬间回到了春熙阁的床上。 下一秒,就看到自己床边的帐子被缓缓拉开。 春蕊睡眼惺忪,脸上带着浓浓的困惑和不解。她揉了揉眼睛,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 “怎么了?”孟清和赶紧抬手,把手中的银票递给了她,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急切,“把这个送到东苑,交到大夫人的手中。” “现在?”春蕊睡眼朦胧中带着迟疑,她下意识地接过银票,脸上满是不情愿,“这些本来就是张家送给姑娘的啊,咱们老爷是官,那张家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商人,张家给姑娘送银票,是因为小姐帮了张家的忙,又不是无缘无故送的,怎的大夫人三两句话,说得好像是张家看了老爷的面子才给姑娘送钱的?!” 春蕊一边说着,一边撅起了嘴巴,眼睛里满是委屈。她从小到大都跟着原主,哪里见过这么多的钱,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却要这么轻易地送人,心里自然是万分舍不得。 这会儿,春蕊越说越觉得委屈,声音都带着哭腔,几乎要哭出来了。 孟清和坐直了身子,拉过春蕊的袖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柔声安慰道:“好春蕊,你相信我吗?” 春蕊用力地点了点头,眼中含着泪花,“以前信,现在更信。” “那你信我,这个钱,会是你家姑娘我,赚的最少的一笔钱。明天开始,我就去赚钱,先把咱们的小仓库修好再说。到时候,我们就在仓库里摆满好东西,让他们羡慕嫉妒,又不敢说。然后……再给你攒一笔厚厚的嫁妆,找个好人家风风光光地嫁了!” 孟清和说着,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这话虽然是哄春蕊的,却听得她满脸通红,臊得直跺脚,“哎呀,姑娘不害臊,自己还没成亲就惦记帮我攒嫁妆!” 看着春蕊那害羞又可爱的模样,孟清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脆,“好了,快去吧。” 春蕊将银票小心翼翼地塞进袖子里,转身往外走去。她一边走,一边还在心里想着刚刚的情景,嘴里小声嘀咕着:“一定是我今天太累了,眼睛花了。” 刚刚她明明看到床上小姐的样子像是半透明的,可是一瞬间的功夫,小姐就实实在在出现在她面前了,还能正常地跟她说话,哄她打趣她。 嗯,一定是她看错了。 春蕊摇了摇头,加快了脚步。 安排好了张家送来的钱,孟清和靠在床头,开始整理这几天自己零零碎碎的各种打算。 她微微眯起眼睛,神情严肃而专注。首先,她作为一个修道之人,是坚信天道的。老天爷让她来到这里,必定是让她完成一些使命的。 她过来的这个时间点附近,最大的事情就是漕帮被灭口,曹夫人被害。虽然暂时还不能确定其中的缘由,但她有七成的把握可以确定,这就是她来到这里需要完成的任务。 要找到连官方都找不到的神秘组织,在这个年代是一件极其艰难的事情,要么是要与权贵相抗衡,要么是要与资本相争斗。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需要耗费大量的金钱,结交广泛的人脉,做好充足的准备。 从小的方面来讲,曹家是原主的外祖家,与原主有着千丝万缕、割舍不断的联系。 单纯从这个角度来说,她既然用了原主的身体,就要承接原主的因果。替曹家报仇,在她有能力的情况下,是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而她,作为一个有知识、有文化的玄学大佬,这样的能力用来报仇本来就有很大的成功概率。再加上她还有个神秘的藏书阁,虽然现在她还没有完全弄清楚这东西的运行规律。 反正只要他坚持,这个藏书阁的秘密她一定能够掌握。 第63章 财神奶奶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东方的天际才泛起一丝鱼肚白,孟清和便轻手轻脚地爬了起来,一溜烟跑到了院子里,准备开始站桩。 清晨的微风凉凉的,像一只轻柔的手,轻轻拂动着她的发丝。 刚开始站桩的时候,她只觉双腿如灌了铅般沉重,浑身都累得厉害,毕竟锻炼身体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儿。 不过,她咬着牙适应了一会儿,努力控制好气息,渐渐地,她惊喜地发现,这个看似柔弱的身体,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般不堪。 她一边仔细感受着身体的变化,一边在心中暗暗琢磨:想要找到仇人,替天行道,有副好身板是至关重要的。 也不知何时才能寻到那些人,更不知他们到底是何种水平。 反正先把身体练得棒棒的,待到关键时刻,能施展几下拳脚,总比如今这般柔柔弱弱、啥都干不了要强得多。 如此想着,她站了足足半个小时的桩,又打了一套拳,直累得气喘吁吁,浑身大汗淋漓,可心中却觉得畅快了许多。 原本原主留在这个身体里那些缠绵不休的怨气,似乎又被冲淡了几分。 这时,春熙阁的丫鬟婆子们,才睡眼惺忪、陆陆续续地起床,开始洒扫庭院。 春蕊睡眼朦胧地起了床,一出门看到孟清和已经起床锻炼完了,顿时柳眉倒竖,怒气冲冲地对着昨天值夜的小丫鬟就是一巴掌,“你这懒蹄子,姑娘都起床锻炼完了,你还在睡!这般懒惰,怎么当差?!改天回了大夫人,直接把你卖进窑子,看你还敢不敢犯懒!” 那小丫鬟被打得一个激灵,睡眼瞬间睁大,满是委屈,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抽抽搭搭地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婆子赶忙把她拉去洒扫,免得再惹春蕊生气。 对此,孟清和只是微微低头,自顾自倒了杯茶,轻抿一口,并未出言阻拦。 等到小丫鬟被人拉走了,她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春蕊,还是个孩子,不用太过苛责,一会儿把厨房做的糕点拿两块给她吧。” 春蕊连忙点头称是,转身吩咐小厨房准备早饭。 “不用了,我先去看看祖母。” 说罢,孟清和利落地换了身衣服,脚步匆匆地往孟老夫人的院子去了。 孟老夫人常年住在道观里带发修行,在道观里,她可是香火钱给得极多的金主。 道观中的人自然将她奉为上宾,对她百般讨好,从没人要求她几点起,几点睡。 甚至她还可以提出些特殊要求,比如加餐或者找道长作一对一的课业辅导之类的。 这个时间,正是普通道士做早课的时候,可孟老夫人不做,她这会儿还在甜美的梦乡中。 孟清和进了孟老夫人的院子,只见洒扫的婆子丫鬟们正忙碌地干活。看到三姑娘来了,也没人敢拦着。 毕竟昨天是老爷亲自吩咐三姑娘没事多来陪老夫人聊聊天的。 而且,昨天老夫人当着大家的面,连着夸了两次三姑娘。 这在他们的记忆中,那可是绝无仅有的!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老夫人对三姑娘那是异常疼爱! 故而,没人敢拦她。 孟清和轻车熟路地进了屋。 伺候老夫人的嬷嬷也是刚刚起床,衣服上的扣子还有两颗没有完全扣好,正手忙脚乱地整理着。 看到孟清和进来,嬷嬷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三姑娘?!你来干什么?” 孟清和哪里晓得老夫人的作息时间和习惯,她一心只想着,老年人通常觉少,加上老夫人长年住在道观,这个时候肯定已经起床了。 她赶紧恭恭敬敬地轻轻福了福身子,说道:“清和求见祖母。” 那嬷嬷不知其中缘由,只当是孟清和有十万火急的事,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道:“三姑娘稍等。” 说着,转身就快步去叫老夫人起床。 一刻钟后,老夫人睡眼惺忪、没精打采地坐在客厅的主位上。 她有气无力地看了看站在客厅的孟清和,强打精神问道:“有什么事?说吧。” “孙女给祖母请安!”孟清和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郑重地磕了个头。 “好好好,起来吧。”老夫人明显还没睡醒,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只想赶紧问清楚让她起来,“快说吧,什么事?” 孟清和从地上爬起来,又规规矩矩地福了福身子,说道:“孙女是奉父亲的吩咐,过来陪祖母说话的。” “把我叫起来就为了陪我说话?”老夫人睡眠严重不足,此刻连怼人的力气都快没了,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委屈,像个没睡醒的孩子。 “是啊,祖母想说什么,孙女都可以陪您聊聊,听说祖母对道家文化有研究,不知祖母喜欢炼丹吗?”孟清和努力寻找着话题,一心只想赶快完成这个陪聊的任务。 老夫人十分无奈,耷拉着眼皮,小声嘟囔着:“这么早叫我起来,我可能需要吃一瓶九转还阳丹。” “九转还阳丹?”孟清和的声音突然兴奋起来,她迫不及待地上前拉住孟老夫人的手,眼睛发亮道:“祖母知道九转还阳丹的配方?我那里有一个残方,要是能补齐就太好了!” “我不需要补齐,需要补觉。”老夫人一只手搭在茶几上,微微闭着眼睛,脑袋一点一点的,随时都会睡着的样子。 “什么?补药?”孟清和思索片刻道:“没事儿,不管您需要什么补药我都尽量找到!” 老夫人被孟清和吵醒,心里难受极了,带着哭腔道:“你能不能让我再睡一会儿?” 这会儿孟清和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老夫人,好像还困得厉害呢。 于是,她连忙乖巧地站在一旁,不敢再出声。 老夫人看她站在一旁,没走,冲着那嬷嬷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 不一会儿,那婆子就抱了个箱子过来,老夫人从里面掏出两张银票,不由分说地塞进孟清和的手里。 她有气无力地道:“去吧,买糖吃,快去!” 孟清和看着手中的银票,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 一张一百,两张两百两! 相当于 21 世纪的六万多块钱! 谁家给孩子买糖,一给就给六万多啊! 天啊,这么大方的老人家,怼人都是严肃的爱,很难想象,为什么秦大夫人为什么不喜欢这个老人家! 也瞬间理解了,为啥挨怼,她那个渣爹还这么爱这个老太太! 这简直就是财神奶奶! 第64章 神算生涯 看到孟清和拿着两张银票愣在原地,老夫人不禁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又伸手从箱子里拽出两张一百的银票,不由分说地塞进了她的手中。 “这回行了吧?”说着,她又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角都挤出了泪花。 “啊?”孟清和这才如梦初醒,呆呆地回过神来,眼神迷茫地看了看老夫人。 老夫人瞧她这副傻乎乎的样子,以为她仍不满意,气得一咬牙,又从手上拽下来一个碧绿通透的镯子,迅速套在孟清和手上,嘴里不停地嘟囔着:“跟你那讨债的爹一样!快去吧!别打扰我睡觉。” 这几句话,孟清和倒是听清楚了,原来老夫人是嫌弃她打扰了自己的清梦啊! “多谢祖母赏,清和这就告退,不敢打扰祖母。”孟清和赶忙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地朝着老夫人深深地鞠了三个躬,脸上满是感激与欣喜,那模样要多虔诚有多虔诚。 这简直比拜财神还有用! 要是有个蒲团,让她跪下来磕头她都一百个愿意! “快去吧!”老夫人身边的嬷嬷也连连冲她挥手,脸上带着几分急切,示意她赶紧离开。 孟清和一路小跑着回到春熙阁。 春蕊见她回来,赶紧迎了上去,一脸关切地追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了?老夫人昨儿还夸了姑娘,应该没有为难姑娘吧?” 孟清和兴奋地摇了摇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将刚刚在老夫人那里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春熙阁的众人听了,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喜色。 连正在浇花的嬷嬷都停下手中的活儿,满脸堆笑地夸赞道:“三姑娘聪明伶俐,老夫人喜欢三姑娘那是自然的!” 吃过早饭,孟清和心中打定主意,打算出门碰碰运气。 想要报仇还需要有足够多的钱才行,时机未到的时候,攒钱总是没错的。 春蕊也十分赞同孟清和的想法,在一旁附和道:“漕帮在时可是威风得很,那是姑娘的外祖家,就冲这个血脉,姑娘做起生意来一定差不了!” 孟清和微微颔首,眼神中透着坚定,自信地说道:“我做生意的基因有没有不确定,但是我对自己算卦看相的功力可是十分自信的。” 说干就干,孟清和乔装成一个算命先生,一身青蓝色的衣服长褂,显得她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她手里还拿了个招子,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未卜先知”四个大字。 来到江城的闹市区,孟清和找了个热闹的街角,把招子一立,便开始吆喝起来:“算卦啦,算卦啦,未卜先知,不灵不要钱呐!”她声音清脆响亮,很快便吸引了一些好奇的路人围观。 一个满脸愁容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犹豫着问道:“先生,您真能未卜先知?我这最近诸事不顺,您能给瞧瞧?” 孟清和微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故作深沉地说道:“把手伸来,我且看看。” 那男子赶忙伸出手,孟清和装模作样地捏着他的手指,嘴里念念有词。 片刻后,她睁开眼睛,煞有介事地说道:“你这是被小人所害,近期要多加小心,尤其是在钱财方面。”男子听得一愣一愣的,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这时,又走来一个年轻的女子,红着眼睛说道:“先生,您能帮我算算我的姻缘吗?”孟清和让她坐下,仔细端详着她的面容,缓缓说道:“姑娘莫急,你的良缘将至,就在下月。”女子听了,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旁边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她忙得不亦乐乎。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哼,什么未卜先知,不过是江湖骗子的把戏!”众人纷纷侧目,只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哥摇着折扇走了过来。 孟清和不慌不忙,微笑着说道:“公子何出此言?若不信,大可一试。” 公子哥冷哼一声:“试就试,若你算不准,可别怪本公子不客气!” 孟清和胸有成竹,开始为公子哥算卦。 一番故弄玄虚之后,她说道:“公子近日有破财之兆,需谨慎。” 公子哥哈哈大笑:“胡说八道,本公子近日财运亨通,怎会破财?” “不好了!” 正说着,身后突然跑过来一个家丁打扮的人。 “不好了,大公子,您昨天刚刚买回家那匹宝马,刚刚抽搐倒地,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吐白沫子了,这会儿已经···已经······” “已经怎么了?快说!”公子哥急的不行,围观的人也都伸长了脖子, “这会儿估计已经凉透了······”那家丁声音极地,像是怕被责怪似的。 “什么?!那可是花了我一百两银子呢!”说着就生气地转身要离开了,却被孟清和叫住了,“江大公子!” 那人正是江正桓。 “我这卦可是准了,您这么走了可不好吧?” “哼!”江正桓朝身后的随从抬了抬下巴转身就走。 那人从袖口里掏出一个银锭子,放在了摊位上,也跟着离开了。 “哎呀,这先生算的,可真准啊!” “可不是嘛,刚刚那个可是江家的大公子!” “刚刚还不信呢,这会儿还不是乖乖给钱了!” ······ 孟清和收好了钱,整理了一下摊位上的东西道:“各位,各位,我的规矩,一天只能算三卦,今天已经满了,有什么事,明天我还在这儿哈!” 其实本来没打算这么早就收摊的,可是刚刚江正桓明显认出了她,她怕惹麻烦,打算趁着这会儿溜了。 另外,21世纪的饥饿营销不是没有道理的。 逼格越高,客户的钱越爱往外掏。 这会儿热度正高,趁机离场也是对的。 收拾好了东西,本想悄悄溜回孟府,却在后门被人堵住了。 第65章 提款机 孟清和趁着众人都未曾留意,鬼鬼祟祟地来到了孟府的后门。 她手忙脚乱地脱下身上的外套,摘下头上的帽子,小心翼翼地将脸上的胡子撕了下来,随后一股脑儿地把这些物件收进了旁边的一个大布袋里面。 就连那个写着“未卜先知”的招子,也被她匆匆塞进了藏经阁里。 刚准备从后门偷偷摸摸地溜进去,谁知前方却突然冒出一个身影,将她的去路牢牢挡住。 只见那人双手抱在胸前,柳眉倒竖,一双美目里满是威严,厉声喝道:“孟清和,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那人脸上和身上还缠着几块白布,原来是孟清妍。 平日里孟清和本是不惧孟清妍的,可此刻被抓了个正着,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开始闪躲,两只手也不自觉地扯着衣角,结结巴巴地道:“我,我只是出去逛一圈,没……没做什么。” 然而,她那身还未来得及完全换掉的衣服却格外显眼。 那是一件白色的内褂,明显是男士的款式。 孟清妍看到那件衣服,眉头皱得如同拧紧的麻花,满脸狐疑之色。 她迈着碎步走上前去,围着孟清和转了一圈,目光如炬,上下打量着,疑惑道:“那你这身衣服怎么解释?你别想糊弄我!” 孟清和眼神飘忽不定,却仍嘴硬道:“这,这是我路上看到好玩儿,一时兴起随便买来穿着玩儿的。” 孟清妍冷哼一声,脸上写满了不信任,“你最好给我说实话,否则等回了府,有你好看的!我定会跟爹爹告状。” 孟清和听到这话,不但不惧,反而轻笑一声,嘴角上扬,带着几分挑衅道:“那要不你去试一试,看父亲相不相信你。上次告状吃瘪的苦头还没尝够?你还想再来一次吗?” 孟清妍听了这话,气得面色涨红,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关节都泛出了白色。 她拧着眉毛,瞪大了眼睛,怒视着孟清和,胸脯剧烈地起伏着。 可一时间,她又拿孟清和毫无办法,僵持片刻后,只好恼怒地冲孟清和摆了摆手,呵斥道:“快回去吧,你给我小心点儿,别再被我抓到。” 孟清和倒是显得满不在乎,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迈着轻快的步伐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孟府。 孟清妍望着她的背影,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她对着手下的人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严肃地吩咐道:“给我盯紧三姑娘的动向,她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及时来告诉我,我一定要搞清楚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孟清和回到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随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开始数自己今天的战果。 零零总总加起来虽然只有几十两的银子,但对她而言,这已经是一个不错的开端。 不过今天差点儿就被孟清妍发现,这着实让她有些担忧。她心里暗自琢磨着:这可怎么办呢? 其实她倒不是真怕孟清妍知道,只是担心孟清妍若知晓她在当街算卦,肯定会给她制造诸多麻烦。 不论是跑到孟鹤堂那里告状,还是去她的摊位上捣乱,都得让她花费大量的精力去应对和解决,这是她最不愿意面对的局面。 不过,她转念一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怎样,总会有办法应对的。 孟清和轻轻摇了摇头,暂时抛开这些烦恼,转而进入了自己的神秘空间。 她把今天得到的银子全都一股脑儿地塞到之前的那个柜子里,然而,当她打开柜子的一瞬间,整个人却愣住了。 明明昨天已经取出来的银票,今天竟然又原封不动地出现在了那个柜子里。 也就是说,只要是她放进这个空间的东西,都会自动地重新生成! 不管是原来藏书阁就有的物件,还是她后来放进去的东西,似乎都具备再生的能力。 天呐,这简直就像是拥有了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巨大提款机! 孟清和激动得心跳加速,双手都微微颤抖起来。兴奋之余,她还不忘去查看之前放进来的书箱,发现书箱还在原位。 这个神奇的空间能够将放入的东西无限复制,可这里的空间终究是有限的。 倘若她想要让某些东西消失,又该如何是好呢?孟清和紧锁眉头,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突然,她灵光一闪,想到每次进入空间都是站在藏书阁的门口。 那如果她推开门,外面会是怎样一番景象呢?想到这里,她迫不及待地走到门口,伸手紧紧握住门的把手,心脏“砰砰”直跳,紧张得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犹豫了好一会儿,她终于鼓足勇气,轻轻用力,试图推开那扇门。 可谁知,她推了半天,那扇门却纹丝未动,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牢牢锁住。 她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又赶紧跑到藏书阁的窗户前,双手用力去推窗户,满心期待能看到外面的景象。然而,结果却让她大失所望,窗户同样无法推开。 难道这个藏书阁真的是一个完全独立的空间,它的门和窗都与外界毫无关联吗?孟清和满心疑惑,站在原地不停地踱步,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如何才能删掉里面不需要的东西。 就在她苦思冥想之际,突然想起藏经阁后面有一个联通的小房间。 不知道那个房间是否还在?抱着一丝希望,孟清和快步走到里面。 果然,看到藏经阁和小房间相连的地方,那扇门依然存在。 不过,这扇门此时呈现出淡灰色,颜色看起来有些半透明。 她试探着伸手去摸,却惊奇地发现自己的手竟然直接穿过了那扇门。 她继续往前探去,只感觉到前方是灰蒙蒙的一片,这难道是通往其他地方的通道吗?她心里想着,试图迈步走过去,可无论她怎么努力,身体都无法通过那扇门。 这时,孟清和灵机一动,把藏经阁里的那个书箱子抱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将书箱子塞进了那扇门里。 神奇的是,她无法通过的地方,那个书箱竟然轻轻松松地就放了进去。 而且,在那淡灰色的氛围中,书箱的轮廓变得越来越淡。 所以,那个箱子是消失了吗?孟清和满心好奇,伸手想去触摸,却怎么也摸不到。那个箱子的影子越来越淡,直至最后与灰色的背景完全融为一体,彻底消失不见。天呐,原来这就是藏书阁的删除键! 只要她把想留存的东西放进来,就可以无限复制。 而当她不再需要某些东西,想要将其删除时,只需把它们放进这扇小门里,它们就会自动消解掉。 她这相当于得到了一个可以无限复制粘贴的神奇机器和一个能够随时调动的巨大储物空间。 在这个时代,能拥有这样一个随身空间,简直是太方便、太幸运了! 第66章 送账本去 “小姐,小姐!”这是春蕊的声音。 孟清和赶紧以最快的速度把银票和银子全部收回旁边的柜子里,意念一转,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 春蕊拿着一本账本走了进来,将其递到孟清和的手中,说道:“小姐,这个是秦大夫人叫人送过来的,说是让您再去看老夫人的时候,把它拿给老夫人看。” 让自己拿账本给老夫人看?秦大夫人为什么不自己去呢? 孟清和满心疑惑,随手翻了翻账本,上面记录的是孟府的一些基本开支,并无特别之处。 只是从账面上看,孟府每个月都要花费大量的钱财。 所以,秦大夫人把这个账本给老夫人看,是想让老夫人补贴一下孟府中的公账吗?孟清和在心里暗暗揣测。 记忆中隐约记得孟老夫人的娘家也是从商的,当年的嫁妆十分丰厚。 孟府这么多年的开销,有很大一部分都依靠孟老夫人当初的嫁妆。 直到孟贺堂考取了功名,这才慢慢不再补贴孟府的公账。 看来秦大夫人是想找老夫人要钱。 听说是因为老夫人的开销颇大,孟府的公账有些难以应付,秦大夫人本就不喜欢这个婆母,自然不愿意多花钱给她。 可是这件事为什么要牵扯到自己呢?孟清和眉头紧锁,左思右想,不知该如何解决这个棘手的麻烦。 如果不送,就会得罪秦大夫人;如果送过去,又难免会被老夫人斥责。 这时,窗外晃动过一个黑影,孟清和灵机一动,突然想起了今天上午在后门拦住她的那个人,对啊,这件事就让她来做吧。 吃过午饭,孟清和特意等在孟府的花园中。 她坐在凉亭里,满脸得意地摆弄着手上今天孟老夫人刚刚赏赐给她的那个镯子。 “春蕊,你看,这个镯子好看吗?这可是今天奶奶赏给我的,奶奶可真是个好人呀。”孟清和笑意盈盈地说道。 “可不是嘛,今天我特意跟大夫人拿到了这本账本,明天只要亲自拿到祖母面前,想必祖母看了这个账本一开心,不知道又会赏给我什么样的好东西。” 春蕊在一旁应和着,手里拿着那本账本,脸上也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老夫人格外疼您,就连老爷现在也格外喜欢您,要知道,这以前可都是二姑娘的待遇。” 说到这里,亭子旁边的林荫小径里,人影晃动。 孟清和心中暗喜,她知道那个人来了。 春蕊在一旁,手里拿着那本账本,看着孟清和摆弄自己的镯子,也跟着十分开心,两人正说着话。 突然,一个身影从林荫小径里冲了出来,跑进了亭子,一把夺过春蕊手中的那个账本,怒气冲冲地说道:“这本来是大夫人要交给我,呈给祖母的。怎么被你抢了先?”原来是孟清妍。 孟清和故作惊讶地说道:“这是秦大夫人要让你交给祖母的?可是,这明明是我亲自求来的呀。” 孟清妍瞪着眼睛,大声说道:“你要不求,这本来就是我的任务,都怪你跑去多事,把本来属于我的任务给抢走了。你那样死皮赖脸,秦大夫人怎么好意思拒绝?” “好了,现在账本在我手上,明天我会把它交给祖母的,你就赶快回去,不要再多事了。”孟清妍双手叉腰,一脸蛮横。 “姐姐就不好吧。”孟清和故作失望和委屈状,伸手貌似想抢回账本,却被孟清妍推了一把,只能转身跑开。 孟清和和春蕊相视一笑,眼神中透着一丝狡黠。 第二天一早,孟清和照样早起,站桩打拳之后,便去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还未起床,本想让身边的嬷嬷把孟清和打发走,孟清和却说她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禀告祖母。 本来人家就是来早起问安的,加上又说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老太太不得已只好又爬了起来。 孟清和凑到老夫人面前,对着老妇人的脸端详了半天,才缓缓说道:“我看祖母的脸色不太好。” 老夫人没好气地嘟囔着:“一大早就把人叫起来,谁的脸色会好呢?我已经连着两天没睡早觉了。” 孟清和仿佛没听到老夫人的抱怨,继续一本正经地说道:“看您的面相,今天是要招小人破财呀。” 老夫人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两下,心中暗想:其实昨天已经交了小人破过财了,不过小人今早又来了。 老夫人皱着眉头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重要的事情?” 孟清和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是的,那祖母多加小心,孙女儿先行告退。”说罢,转身便离开了。 本来想说她两句,可是这人跟兔子似的,一下子就跑没影了,老夫人无奈,只能摇了摇头,又打了个哈欠。 看了看时间,老夫人正打算起身回去再补个回笼觉,外面却又传来一个人的声音:“祖母,祖母,我来给您送好东西了。” 老妇人欲哭无泪,却也只能无奈地重新坐回椅子里。只见孟清妍开心地拿着一本账本跑了进来。 “祖母,这个是我特意给您送来的,您好好看一看。”孟清妍满脸堆笑。 “这是什么呀?”老夫人嘟囔了一句,接过了账本,翻开细细地看,脸色逐渐变得阴沉,最后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看完,她把账本重重地摔在地上,怒瞪着孟清妍,大声呵斥道:“什么意思,又找我要钱?” 第67章 又被罚跪! 孟老夫人的院子里,孟老夫人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紧蹙的眉头下,双眼透着不满与恼怒。 孟清妍则站在一旁,神色诧异中带着几分惶恐,眼神飘忽不定,时不时偷瞄一眼孟老夫人。 难道给祖母送账本不是一份好差事?可是这明明是老三求过来的。 最近她这个妹妹不管做什么都能够讨好大家。 不知道是不是江之恒那一顿打把她的脑袋打开窍儿了,学着她做事应该不会有错啊? 昨天她明明说这是他去求来的差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呀。 自己抢了账本,她的脸色还十分难看,怎么现在祖母就这么生气呢? 一时之间想不明白怎么回事,孟清妍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祖母,您千万别生气,这是秦大夫人特意送过来给您的。” 边说边小心翼翼地瞅着孟老夫人的脸色,双手不自觉地搓着衣角。“这只是一本账本,并没有说要找您要钱呀,可能只是给您看一下最近府里的开销,您毕竟是长辈,可以指导一二。” 孟老夫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怒声道:“一本赔钱的账本给我看,是让我指导,这有什么好指导的? 日常开销就那么多,还不是又要让我拿钱来补贴这府里的公账。 要钱也就算了,恭恭敬敬地亲自到我面前来要,我也不是不给。 让一个小丫头送过来算怎么回事儿?难道我这个婆母她见一面都嫌烦吗?既然这样的话,干嘛还跟我要钱呀?” 这这这了半天,孟清妍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嘟囔着说了一句:“这孙女儿也不知道呀,孙女儿只是替一下妹妹把账册送过来。”说这话时,头低得快要埋进胸口,声音也越来越小。 听到这话,孟老夫人的脸色愈发难看,提高了声调道:“刚刚老三刚来过,你说是替她送过来的? 三丫头从小就是屁都不多放一个的性格,虽然不惹人喜,但也从来不讨人嫌。 这样讨人嫌的活计,她怎么可能去干? 我看就是你自己想讨好送过来的,现在又把这个屎盆子扣在她头上。” 听了孟老夫人的话,孟清妍“扑通”一声赶紧跪在地上,脸色煞白,慌张地解释道:“没有啊,祖母,我真的没有。” 孟老夫人冷哼一声,满脸的不屑:“没有?鬼才信你的话,你是不是想看看我老婆子到底有没有钱,让你那个腌臜吃醋就爱打扮花钱的姨娘也过来薅点儿羊毛啊?” 听到这里,孟清妍更慌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赶紧解释道:“没有啊,祖母。姨娘花的钱自有外祖家支持,我们花的钱也都不是孟府的钱呀。” “什么叫花的不是孟府的钱?你是孟家的姑娘,吃孟家的,用孟家的,现在又说花的不是孟府的钱,还真是个吃里扒外的白眼儿狼。既然你这么喜欢你外祖家?不如嫁给你那不争气的表哥好了。” 孟清妍的表哥,也就是云姨娘哥哥家的孩子,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从小到大不学无术,吃喝嫖赌败坏了家中好多的钱财,可是他的哥哥只有一个儿子,也只能这样听之任之。 家中本就是商户,加上有个做县令的妹夫,家中的光景也算过得去。 可是给这个儿子一而再再而三地败坏,各家也都知道,都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如今已经 20 多岁了,还未娶妻,曾几次派人到孟府求娶孟清妍。 别说云姨娘,就是孟鹤堂也自然不会同意的。 毕竟孟清妍是孟家最好看的女儿,还指望她能高价替孟家的前途拼一把,自然就给回绝了。 可是如今孟清妍的容貌毁了,也不知伤好后是否还能恢复之前那般好看的样子。 如果这个时候,云家的人前来求娶她,还真不确定她爹会不会把她嫁给云家。 毕竟这么多年,不管是亲戚间的礼尚往来,还是云家对云姨娘的私相馈赠,孟家都是没少花云家的钱。 孟老夫人也只是气头上,心直口快,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可是孟清妍听到这里却害怕极了,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带着哭腔哀求道:“祖母,不要啊,我没有那个意思。” 虽然生气,可是看到孟清妍这个依偎求饶讨好的样子,孟老夫人也没有什么话可说,只觉得胸口闷了一口气,挥挥手不耐烦地对她道:“既然知道错了,就出去在人最多的路上给我跪上一上午。” “什么?让我跪一上午?又让我跪!”孟清妍满脸的不情愿,眉头紧皱,嘴巴撅得老高。 可是想想刚刚孟老夫人说的嫁表哥,想来想去还是跪一上午损失更小,于是只能垂头丧气地从地上爬起来,拖着沉重的步子往院儿外走去。 江城市中心,孟清和的摊位又开张了。 “这位先生又来了呀。”旁边摊位的小贩热情地跟她打着招呼,脸上堆满了笑容。 孟清和友善地点头回应着,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小老弟呀,我看你年纪也不大,没想到你算卦算得这么准呀,昨天那个可是江家的公子,你竟然一下就算准了他会破财了。”一个小贩夸道。 “哎,可不是嘛,昨天我娘子还说要找这个小老弟算一卦呢,不过江家公子一给就给了一锭银子,我们可给不了那么高的卦金。”另一个小贩搭话。 “不过好在我们也没有什么大事要求,只是想问问什么时候能有个孩子。我和我娘子成亲已经五年多了,到现在还膝下无子,这里求了好多的神,拜了好多的庙,也不见效果。”附近几个摊位的摊主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儿,其中一个摊主满脸愁容地说出了自己的困惑。 孟清和抬头看了看她的脸,仔细打量了一会儿,神色笃定地道:“你已经有孩子了呀?” “什么?我已经有孩子了,这不可能呀,我只有这一个娘子,至今并无所出呀。”那人疑惑地挠了挠头,满脸的不可置信,周围众人见状也不再说话。 “这算卦看相吗?偶尔不准也是正常的。”旁边摊位的摊主赶紧过来打圆场,脸上带着几分尴尬的笑。 旁边的一个小贩也跟着解围道:“是不是嫂子之前掉过孩子呀?” 大人挠了挠头,仔细搜索着记忆:“没有啊?” “没事儿没事儿,反正人家小老弟也没跟你要卦钱,随口一说嘛,这个听着也都吉利。” 大家都跟着打圆场,就连求卦的那个小贩也挠了挠脑袋,笑着说:“好嘞,借您吉言吧。” “相公,相公!”这时,远处传来一声高喊。 只见一个女子急切地小跑了过来,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情。 正是旁边那个求卦的小贩的老婆。 “娘子,怎么了呀?我正出摊儿呢。”小贩满脸疑惑。 “我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 女子喘着粗气,眼神中满是激动。 第68章 找茬未果 刚刚百草堂的郎中给我诊脉,说我怀上了。” “什么?是真的吗?”小贩儿一脸震惊,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孟清和,又看了看自己的老婆,开心得又蹦又跳。 旁观的众人纷纷伸出大拇指,哎,你看这算卦先生可真灵啊。 那小贩开心地想给卦金,孟清和却拒绝了。 她心里已经盘算好了,自己一天只算三卦,如果这一卦收了卦金,一会儿真来了能给大钱的金主,他就没办法收到更多的钱了。 出于这样的考虑,他摆了摆手,拒绝了小贩的卦金。 刚刚摆好了摊位坐定,一个身着黑色软甲的壮汉就带着两个跟班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了孟清和的摊位前。 周围的人认出了他,这不是昨天跟着江家公子的那个随从吗? 孟清和更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只能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看他到底是来求卦还是别有用意。 那人倒不慌,对着认出他的人呵呵地笑着,大声道:“本人叫铁锤,是江大公子身边的护卫。昨天看我家公子求的那卦极准,今天想来为我自己求一卦。” 孟清和不慌不忙将卦筒递给了他,温和地问道:“不知道您想求什么呢?” 这时铁锤收敛了笑容,定定地看着孟清和,孟清和被他盯得有一点发慌。 毕竟自己现在这个算命先生的打扮是伪装出来的。 看着孟清和的眼神闪躲,铁锤非常满意,转而收敛了笑容,眼神中带着狠厉,威胁道:“那你就算一算,今天我到底会不会砸了你的摊位?” 听了这话,不禁勾起了孟清和的怒意。 本来心里还有点发虚的,可是这人竟然赤裸裸地过来砸摊子。 就算是之前他杀了江之恒的小妾,可是当时江之恒也把原主打死了,两命相抵也不算吃亏。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上门找茬儿就算了,现在她只是摆个摊儿赚点儿钱,竟然也要跑到摊位上来为难他。 孟清和瞪着他,一字一句地回道:“你会被人拎着扔去喂狗!” 铁锤好像是听到了非常好笑的笑话一样,开始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起来。 笑罢,铁锤冲着身后的两个跟班摆了摆手,恶狠狠地道:“三姑娘,今天可没有人护着你。给我砸!”示意他们上前砸摊子。 几人还未碰到孟清和的摊位,就有一个声音高喝住了他们:“铁锤,几天不见,不乖了!” 几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少年翩翩落地,那人正是修铭。 铁锤见来人是修铭,顿时十分慌张。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铁锤结结巴巴地问道。 修铭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说道:“看你乖不乖呀?” “你什么意思?我是给大公子效力的,用你看我乖不乖?”说到这里,铁锤又觉得不对,转身又想说什么。 修铭不理会,转头看向孟清和问道:“刚刚算卦了是吧?卦金给了没有?” 孟清和忙道:“还未。” 说着,修铭走上前去,双手猛地抓起铁锤举过头顶,晃了两下。 “你要干嘛?!”铁锤挣扎着,口袋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掉了出来。 修铭把铁锤放了下来,捡起了其中的钱袋子,扔给了孟清和。 “喂,那是我攒了好久的钱,不能都给呀!”铁锤急得直跳脚。 修铭走了几步,上前又抓起铁锤,直接把铁锤扔到了旁边那人的马车上,扔了块碎银子,对着车夫道:“把这人给我送到城外去。” 说着拿起了旁边的一把锁,直接把马车的车门锁了上。 等铁锤反应过来,在里边拍打呼叫的时候,马车车夫已经甩动着鞭子,驱动马车往前走了。 旁边几个小贩一直注视着这边的情况,看到铁锤被扔上马车送出了城,十分惊讶。 转而又拍着手笑道:“他还真是被人给提着扔出城去了。” 孟清和看了看钱袋子,却不是很开心,忧心忡忡地道:“只怕他再来找我的麻烦,这个江大公子,我真是得罪不起呀。”修铭笑了笑道:“放心。三公子让我一直保护着你,他们不敢在我跟前儿闹出事儿来。” “什么?”孟清和抬头看了看修铭,心中默默想:三公子竟然一直让他跟着自己。 修铭也觉得自己失言,赶快眼神闪躲,找了个其他话题。 “你很缺钱吗?怎么在这里摆上摊儿了?要不你给我算一卦吧,我给钱。” 孟清和摆了摆手,不耐烦地道:“别跟我捣乱,你要算卦,什么时候不能找我?我免费送你一卦就是,我正做生意呢。” 听了这话,他默默的走到了卦摊儿后面,站在了孟清和的旁边,俨然是他的护卫。孟清和被他给弄懵了,抬眼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看哪家的算卦先生还自己带个护卫出来呢?” “什么?算卦先生不能带护卫的吗?”修铭挠了挠头,也是一脸茫然,思索了一下道,“哦,那好吧,那我还是去屋顶上待着吧。”说罢一转身,一抬脚,人就飞走了。 卦摊儿又恢复了平静,可是大家对于她的认知却不一样了: 这个卦摊儿的算卦先生算的极准,但也并不是平民百姓能够随便儿问卦占卜的地方。 熙熙攘攘一上午,卦摊前却异常的冷清,那些平民百姓怕付不起卦金,不太敢过来问卦。 第69章 风水极佳 摊位上没人,加上孟清和早上起得非常早,不一会儿就在摊位上打起了瞌睡。 不多时,只见有人站在她的摊位前。她打了个激灵,抬头看了看。 是一个身着灰色衣服的少年,长身玉立。 那人的脸色阴沉,声音也冷冷的,问道:“你会看风水吗?” 孟清和赶紧坐起来道:“你看阴宅还是阳宅?” 那人皱眉道:“当然是阳宅,城东沈家,你知道吧?” 城东沈家,孟清和在脑中默默搜索着自己的记忆,这家好像也是一家很有钱的富商,好像家里还有人当官儿。 眼前的人明显不耐烦了,甩了甩衣袖,皱着眉头。 孟清和赶紧点头道:“知道知道,走吧。” 那人不耐烦地挥了挥袖子,孟清和跟在他身后,上了旁边的一辆马车。 马车上,孟清和和那少年相对而坐,那少年明显心事重重的样子。 孟清和却问道:“你家里是有什么事想要看宅子?” 一般人家住得好好的,是不会突然想要看风水的,只有家里出了什么事儿,或者是家运不理想的情况下,才会想到找人来看看宅子。从小在道观长大,这样的事情孟清和还是知道的。 那少年抬眼看了看她,像是在纠结怎样措辞。 孟清和看出了他的犹豫,道:“你放心,我很专业的,不会把你家的事告诉别人的。” 听了这话,那少年才点了点头,道:“最近的几笔生意都莫名其妙地亏了本,加上大哥的仕途不顺,本来是要升官的,却不知道什么原因能得罪顶头上司······大伯母就说是家中风水的问题,不知在哪儿找了个道士,要家中的花园翻修,池塘填平。 到时要在后院儿的地方再挖一个池塘,这样的大工程没有个三年五载是做不好的。 加上宅子本就是祖上留下来的,现在这样大肆改建,我是不愿意的,可是家里的人都听了那先生的话,不改又不好。所以我只能再找个先生来看一看。” 听了这话,孟清和的心中大概有了数,正常情况下,像沈家这样的人家,住的又是祖宅,能够兴家,风水上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小毛病修修改改即可,这样大兴土木,是不合理的。 不过现在还没有看到沈家的宅院,她也不好提前下定论,大宅门的人和事都是格外复杂的。 她要见了宅院和人之后才能够确定是什么原因。 江城富庶,富商极多,沈家在这些富商中是排得上名号的,所以他家的宅院离市中心并不远,马车几分钟就到了沈家的门口。 下了马车,随着那灰衣少年往里走。 沈家的宅院虽然不及张家那样的富丽堂皇,但是装修建筑也是十分美观好看的。 走进这座院落,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道朱红色的大门,门上镶嵌着锃亮的铜环,散发着庄重与威严。 孟清和心中暗道:“此门方位中正,朝向吉位,迎祥纳福,实乃上佳之选。” 踏入院门,是一片开阔的前庭,地面由青石板铺就,石板间的缝隙均匀有致,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宁静。 庭中矗立着一座小巧的假山,山势起伏,宛如一条巨龙盘踞,假山上流水潺潺,汇聚于下方的池塘之中。 孟清和轻轻点了点头:“这假山位处巽方,流水归聚于池塘,正合‘水聚天心’之局,旺财之势明显。只是这池塘略深,水势过盛,恐有湿气过重之弊。” 池塘清澈见底,几尾锦鲤悠然游动,为庭院增添了几分生机与灵动。 前庭左侧,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仿佛在演奏着一曲自然的乐章。孟清和思忖着:“这片竹林处于震位,能化煞聚气,藏风聚气之效显着。然而竹林过于繁茂,稍有遮光之嫌,需适当修剪。”竹林旁,设有一座精致的亭台,可供人休憩赏景。 右侧是一座花园,四季花卉竞相绽放,色彩斑斓,花香四溢。孟清和轻声说道:“这花园布局得宜,繁花似锦,生气蓬勃,为家宅增添和悦祥瑞之气。只是部分花卉栽种方位略有偏差,影响气场流转。”沿着青石小径前行,穿过一道月洞门,便来到了中院。 中院是一个宽敞的四合院,正房高大宽敞,门窗雕刻精美,屋内采光充足,通风良好。东西厢房对称分布,布局合理。孟清和暗自点头:“这四合院方正整齐,主次分明,遵循‘青龙白虎’之位,乃上乘风水格局。只是西厢房门框略有倾斜,需加以调整。” 后院则是一片果园,果树枝繁叶茂,硕果累累。果园旁还有一间书房,环境清幽,是读书静思的绝佳之所。孟清和心想:“如此清幽宁静之所,位处坎宫,更增家宅的宁静悠然之气。只是果园靠近书房一侧的果树过高,易挡书房采光。” 整个院落坐北朝南,背山面水,四周绿树环绕,藏风聚气,堪称风水宝地。 院中一些家丁正扛着砖头、水泥之类的东西前前后后的搬走,看样子是正在翻修后院儿。 在那灰衣少年的带领下,孟清和仔细地查看每一处。 孟清和大概看了沈家的宅院,便对那少年说:“你家宅院确实有点问题,但是大兴土木,倒是大可不必的,我现在和你讲,你能做得了主吗?” 少年眉头紧锁:“我就说,这些人一定别有所图。” 孟清和直言道:“你最好还是把你家能当家做主的人找出来,我直接和他讲吧。” 少年一脸思索道:“我家当家做主的是我爷爷,可是大伯母要翻修宅院也是爷爷首肯的,那道士惯会说的,唬得我家人一愣一愣的,现在你去见我爷爷?你怎么让他相信你呢?” 孟清和满不在乎地咧嘴一笑:“这个就是我的事儿了,放心交给我,我保准让他相信我的话。” 第70章 沈老太爷 初秋的阳光透过沈家正堂雕花的窗棂,洒下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正堂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气息,沈老太爷正襟危坐于那张雕花檀木太师椅中,双手搭在膝盖上,面色威严,目光凌厉地扫了一眼堂下的孟清和以及站在一旁的灰衣少年。 原来这个灰衣少年叫沈之若。此刻的他眉头紧蹙,如墨的双眉仿佛两道紧拧的绳索,脸上满是为难之色,那白皙的面庞因为焦急而微微泛红。 他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见他双脚来回蹭着地面,眼神中充满了委屈和无奈。 还没等沈之若开口,孟清和便抢先一步,向前迈了几步。 只见她身着一袭洗得有些发白的长衫,脚步轻快却又透着几分谨慎。 她对着沈老太爷深深地拜了下去,腰弯成了九十度,极其恭敬地说道:“我是个算命看相的,阴阳宅的风水也略懂一二,今天来沈家,别无所求,只想为贵府排忧解难看看风水,顺便赚沈家一点儿钱。” 沈老太爷头也不抬,低头专注地把玩着自己手上那枚晶莹剔透的扳指,嘴角微微一撇,漫不经心地说道:“叫管家给点儿钱打发走吧。” 沈之若一听,急得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抬起手擦了擦汗,眼神中充满了焦虑。 他向前跨出一小步,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爷爷,您先听一听这位先生怎么说,万一真能解决问题呢?” 孟清和此时却毫不在意,依旧笑容满面。 她抬起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继续朗声道:“沈老太爷八岁开始就跟着父亲走南闯北做生意。我说的可对?” 沈老太爷摸着自己的扳指,轻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不屑。 他抬眼瞥了一眼孟清和,慢悠悠地说道:“这样的事情,只要多打听打听,并不是什么秘密的事儿。 我沈家发家史,大家都知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仿佛在审视着眼前这个陌生的风水先生。 孟清和不慌不忙,双手背后,来回踱步,接着说道:“孙老太爷在娶正妻之前,应该有过两个女人,一个早死,一个甚至为您诞下了孩子,可对?” 听到这里,沈老太爷收敛了笑意,面色微动,原本松弛的脸皮瞬间紧绷起来。 他目光锐利地看了孟清和一眼,说道:“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有心打听,还是能够打听出来的。”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扳指,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孟清和不紧不慢,再次开口,脸上带着自信的神情:“那您身体不适,常年关节疼,加上脾胃不好,需要吃软的东西,可对?” “这不是问大夫就知道吗?”沈老太爷依旧是一副不太相信的表情,眉头紧蹙,满脸狐疑。 他的目光中充满了质疑,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想要从孟清和的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孟清和有点着急,她下意识地挠了挠头,那原本整齐的发髻也变得有些凌乱。 她提高了音量说道:“那沈老太爷的屁股上有一个元宝形状的胎记。” 此话一出,沈老太爷和沈之若都是大惊失色,眼睛瞪得溜圆,死死地盯着她。 其实这一段是孟清和随口胡扯的。至于她为什么知道沈老爷的屁股上会有个胎记,要从刚刚进门时说起。 自古但凡大富大贵之家,必有祖宗或家仙保佑。 刚刚在查看沈府地形的时候,她给自己贴了个能够通开耳朵的符,就听到了沈府的家仙和祖宗们聊天,聊到说沈家小子的屁股上有这样的一个胎记。 她左思右想,沈家的小子,那想来应该就是现在的沈老太爷了,于是就说出了这件事,没想到还真的给蒙对了。 沈老太爷更是猛地站了起来,双手颤抖着,手指着孟清和,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你竟然有这个本事?” 孟清和挺了挺胸,下巴微微上扬,神色得意地说道:“没有金刚钻自然不敢揽瓷器活。” 沈老太爷脸色煞白,他缓缓坐下,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捋了捋胡须道:“我家的宅院你看过了?” 孟清和连忙点头,神色认真地回答道:“看过了。” 沈老太爷目光炯炯地盯着她,继续问道:“说说,你怎么看?” 孟清和嘴角上扬,胸有成竹地侃侃而谈:“假山池塘中的水过剩,只要把里边的水抽掉一部分即可。 前庭的那片竹林过于茂盛,遮光,需适当修剪。 花园布置得宜,只是其中有部分花卉位置不太合适,等我指点过花匠,让他把所有的花卉归位,花园便可无忧。 至于中院的四合院,乃是青龙白虎之位的上乘风水格局,只是西厢房的门框略有倾斜,需加以调整即可。” 将沈家宅院的这些小问题通通告知沈老爷,沈老太爷摸了摸胡须,思索了半晌,说道:“若真如先生所说,那我家宅院并不需太大的修整。” “可是我家儿媳找的风水先生说我家的池塘需要填平,重新在别处另挖,这可如何是好?” 孟清和点头笑道:“沈家的财权还在您手里,儿孙用钱都要经过您。 想必您是从艰难困苦中走过来的,管家自有一套。 但对于儿孙来说,未免用钱太过束缚。若是家中有工程在建,那用钱的地方便多了,手中的流动资金也能多一些。 至于剩下的,便是您沈家的私事,我也不便多说了吧。” 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这是沈家子孙想要贪墨家中的钱财,故意搞出来的事情。 沈老太爷听了这话,略略思索,脸上慢慢浮现出怒意,却抬头对沈之若道:“就先记下先生的说法,让你大伯母先暂停了工程,按这位先生的说法给我改。” 转身又对沈之若道:“去账房支一百两给这位先生。” 顿了顿,又问道:“先生怎么称呼?若家中有事,去哪里找您呢?” 孟清和笑着拱了拱手,说道:“在下姓孟,若是找我,去市集那里就好,我在那里摆摊儿。” 半晌后,孟清和惦着到手的一百两银子,心中乐开了花,脚步都变得轻盈起来。 这回她的小仓库也可以开工了。 第71章 邀请函 孟清和踏入孟府的那一刻,骄阳似火,万里无云。 炽热的阳光毫不留情地倾泻而下,仿佛要将世间万物都炙烤得失去生机。 孟清妍仍跪在老夫人的院门口,那怨毒的眼神像锋利的刀刃,在瞧见孟清和的瞬间猛地投射过去,令人不寒而栗。 五月的天气热得好似能将人蒸熟,孟府的每一寸角落都被热浪包裹。 孟清妍的面色蜡黄,汗珠如豆般滚落,整个人仿佛被这酷热的天气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孟清和无意与他过多纠缠,她轻甩衣袖,转身朝着自己的春熙阁走去,心中盘算着建仓库的事宜。 春熙阁中,微风透过雕花窗棂,带来丝丝凉意。 翠绿的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低声诉说着夏日的秘密。 “小姐,你今天赚到钱了吗?”刚一进春熙阁,春蕊那清脆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她满脸期待地迎了上去。 孟清和连忙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毕竟此刻春熙阁人多眼杂,她不想让算卦赚钱之事被太多人知晓。 春蕊心领神会,赶忙捂上嘴,乖巧地将孟清和让进屋内。 不多时,小丫头们手脚麻利地端来一盆冰凉的井水,井水清澈见底,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孟清和迫不及待地用井水擦拭脸颊,顿感暑气消散了几分。 紧接着,一碗冰镇的酸梅汤被端了上来,那酸甜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无疑是这炎炎夏日中最诱人的美味。 孟清和回府前就已脱下算卦的长袍,里面的便衣此刻已被汗水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 她迅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整个人顿时觉得清爽舒适了许多。 坐在梳妆台前,她开始细细地盘算起今日的收入。 在春熙阁建仓库之事,孟贺堂已然应允。 只要钱的部分由她自己出,剩下的只需找管家安排几个工人动工即可,原材料的采购也交由管家负责,她只需确保钱给到位就行。 孟清和从怀中掏出一百两银子,从中分出一半递给春蕊,郑重地说道:“去,拿着这个钱找管家,让他给我找些靠谱的工人把仓库建起来,剩下的就当作是给他的辛苦费。” 春蕊接过银子,却挑起眉毛,一脸不解地说道:“姑娘,您这也太大方了!建个仓库,二三十两银子足够,您居然给了五十两。” 孟清和微微一笑,耐心解释道:“春蕊,这求人办事啊,就得给足好处。往后不知还有多少事要仰仗管家帮忙,现在给足了钱,让他有利可图,日后办起事来,他自然会优先考虑咱们。” 孟清和轻笑着拍了拍春蕊的肩膀,又从口袋里翻出几小块碎银子,说道:“春熙阁建仓库这段时间,工人们来来往往,阁里原本的婆子丫鬟也跟着忙碌。这些碎银子拿去给大家分分,权当是辛苦钱,让她们买些点心解解馋。” 春蕊看着那几小块碎银子,并未伸手去接,反而皱起眉头,担忧地说道:“姑娘,这些婆子丫头每月都有俸禄拿,您这般厚待她们,就不怕把她们惯坏了?” 此时,桌上的酸梅汤里冰块尚未完全融化,孟清和端起碗,畅快地喝了一大口,笑着解释道:“春蕊啊,想要驭下,就得恩威并施。这段时间你给她们立的规矩已经够多了,现在给些好处,她们才会更死心塌地地听咱们的话。至于银子,你放心,这几日我算卦赚了不少,钱的事儿不必担忧。” 春蕊这才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小姐,这两日出去摆摊可还顺利?您那三清真人的名号真能帮您算卦看相?万一被老爷知晓了,那可就麻烦了。” 孟清和手持蒲扇,轻轻扇动,一脸俏皮地说道:“山人自有妙计,这你就无需操心啦。” 说着,她目光转向桌上还剩大半的冰镇酸梅汤,思索片刻后说道:“去,找个小丫头盛一碗给我那还在罚跪的二姐姐送去。” 春蕊一听,顿时急得直跺脚,眉头拧成了麻花,高声说道:“她那般欺负您,您还想着给她送酸梅汤?姑娘,您的心也太软了!” 然而,孟清和笑到:“好春蕊,你就听我的吧,放心,我心中有数,我那二姐姐,未必肯喝。” 春蕊无奈,只好找了个小丫头将酸梅汤送去。 可没过多久,那小丫头便哭哭啼啼地跑了回来,哽咽着说道:“二姑娘不仅把碗摔了,还打了我,说小姐是故意嘲笑她。这次算我倒霉,下次她定会报复,还说了好多难听的话。” 春蕊心疼地摸着小丫头的头,皱着眉毛不忿道:“二小姐真是不识好歹。” 那小丫头又接着说道:“不过,正巧这一幕被孟老夫人瞧见,老夫人当即就生了很大的气,狠狠地斥责了那二姑娘一顿。” 过了一会儿,春蕊将建仓库的相关事宜安排妥当,回到春熙阁。 只是她的脸上不见轻松,反而心事重重。 孟清和见她这般模样,刚要开口询问,门房的小厮便一路小跑着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三姑娘,有您的请帖。” 她接过请帖,打开一看,原来是张家的小姐张玉儿邀请她去赴宴。 半个时辰后,孟清和来到了江城最大的樊楼。 樊楼外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她沿着楼梯拾级而上,来到顶楼。 顶楼微风徐徐,轻柔地吹动着幔帐。 张玉儿正坐在靠窗的矮几边,一手托着香腮,目光望向窗外的风景,另一只手优雅地端着茶杯,轻抿一口。 面前的矮几上摆着两碟精致的茶点,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孟清和刚走上顶楼,张玉儿便转过头来,看到她的装扮,先是一惊,随后“你,你你你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孟清和微微一笑,说道:“在外行走,还是这身装扮方便些,我带的随从少,如此打扮不易引人注目。” 张玉儿听了,忍不住噗嗤一笑,说道:“你呀,总是这般与众不同。”她伸手指向窗外,“你看,城里又有人比武招亲了,这个位置刚好能将擂台上的情形尽收眼底,今日邀你来,就是一同看这个热闹的。” 孟清和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禁嘟囔道:“比武招亲,擂台比试,这江城的民风也太奔放了吧。” 张玉儿却仿佛没听见,痴痴地望着窗外的擂台,眼神中带着一丝哀愁,轻声问道:“你说,要是我也举行一场比武招亲,子怡哥哥会不会来?” 孟清和听了,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她只能默默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假装专注地品茶。她心里清楚,若说不会,定会伤了张玉儿的心;若说会,又怕这任性的大小姐真的立刻就办起比武招亲,万一那子怡哥哥不来,又是一场麻烦。 张玉儿见她半晌不说话,便转移了话题:“我家小弟总想着去你家找你大姐玩儿,你可知晓此事?” 孟清和摇了摇头,说道:“不知,或许是去找大哥哥玩儿的吧。” 张玉儿叹了口气,说道:“这小子也到了该娶妻的年纪,咱们俩关系这么好,不如让我爹爹去你家提亲,你来做我弟妹如何?” 孟清和一听,连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急切地说道:“不行不行,我母亲的伤期未过,我不能成亲。” 张玉儿却不以为然,说道:“那有何妨?我弟弟年纪尚小,等过了三七再成亲也不迟,现在只是定亲而已,怕什么?” 孟清和不知如何拒绝,只能继续摇头。张玉儿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说道:“我懂了,你定是有心上人了。” 孟清和在心中默默叫苦:“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她哪有什么心上人,她来到这孟府有着自己的使命。 她要找到杀害曹帮和曹夫人的凶手,为他们报仇。 目前,作为孟家最不起眼的三姑娘,她尚有自由,可以随意出入,不受太多约束。倘若嫁做人妇,必然会受到诸多限制。别说张家的小公子,就是江家的三公子她也不愿意嫁。 况且大姐对张家小公子有意,不管怎样,嫁给张家小公子的人都不会是她。 孟清和干笑两声,赶忙指着台下的擂台说道:“你看,他们打得可真精彩呀!”张玉儿这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回擂台上。 第72章 意外刺杀 “好好,打得好!”张玉儿看着擂台上两个人打得正激烈,兴奋地为台下的两人喝彩着。那清脆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出。 彼时,骄阳似火,樊楼外的街道上弥漫着热气,仿佛能将一切都融化。 那滚滚热浪使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扭曲起来,嘈杂的人声也仿佛被这炽热的空气所吞噬、扭曲。 那台上,一个连鬓络腮胡子的壮汉正和一个青衣少年打得不可开交。 那壮汉身材魁梧,肌肉贲张,每一次出击都带着呼呼风声,粗壮的臂膀挥动间,汗水四溅,犹如雨落。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力量与决心,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试图以绝对的力量压制对手。 而那少年却身法奇特,如灵猫般轻盈灵活,身姿在阳光下闪转腾挪。 他身形矫健,步伐轻盈,每一次的躲闪和回击都恰到好处,展现出了非凡的敏捷和技巧。 二人已经激战了几十个回合,却依旧难分胜负。 周围的观众们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时而为壮汉的勇猛鼓掌叫好,时而为少年的灵巧惊叹不已。 孟清和与张玉儿坐在樊楼楼顶,脑袋伸出窗外,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厮打。 孟清和的眼神中充满了紧张与好奇,她紧握着拳头,仿佛自己也置身于这场激烈的战斗之中。 张玉儿则显得更加兴奋,不停地大声呼喊着,为这场精彩的对决增添了一份热烈的气氛。 突然,那少年一个闪身,巧妙躲开了壮汉的凶猛攻击,跳上了擂台的栏杆。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如同一只灵动的飞鸟。 接着,他又三下两下顺着栏杆上的旗杆跃得极高。 众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随着那少年往上移动,一时间,整个场地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期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此时,微风拂过,带来些许凉意,却吹不散这紧张的气氛。 那微风轻轻拂过人们的脸庞,仿佛在试图缓解这紧绷的神经,但在场众人的注意力依旧牢牢地集中在那少年身上。 少年却身法一变,突然之间窜到了孟清和与张玉儿所在的樊楼。 他的速度快如闪电,让人猝不及防。 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把短刀,直直刺向孟清和。 那短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仿佛带着无尽的杀意。 众人皆是一惊,惊呼声瞬间响彻整个场地。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孟清和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刀便已迅猛刺来。 在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她的脑海中只有两个字:完了。 她紧闭双眼,面色惨白,身子微微颤抖,等着刀刺过来。 可是等了半晌,刀却没有刺过来。孟清和怀着一丝疑惑和恐惧,缓缓地睁眼去看,只见那少年踩着窗户的边缘,不知何时喉咙正中飞镖。 那飞镖深深地嵌入他的喉咙,鲜血顺着伤口缓缓流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和惊愕。 此时,他正瞪大眼睛看着她,转瞬便栽了下去。那沉重的身体如同一块巨石般坠落,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旁边的张玉儿看到这一幕,吓得花容失色,尖叫了一声,然后往后一栽,晕了过去。她的尖叫声划破了原本紧张的氛围,让周围陷入了一片混乱。 孟清和赶忙转头去找那飞镖的来源,只见楼梯口,修明正站在那里,双手环胸,目光冷峻,定定地盯着那个少年栽下去的位置。他的身影在阴影中显得格外坚毅,仿佛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峰。 张家的仆人们因张玉儿晕倒,顿时手忙脚乱起来。有的试图唤醒张玉儿,有的则焦急地呼喊着寻找大夫,整个樊楼楼顶一片混乱。 修明看了看孟清和,神色凝重地道:“这人应该和曹帮、曹夫人被害有关,他是来杀你的。”修明的声音低沉而严肃,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沉重的秘密。 孟清和的心中一惊,原本就紧绷的神经此刻更是颤抖起来。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疑惑,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卷入这样的危险之中。 本来她这几天出门就十分谨慎,孟府在下滑式的保护下暂时安全。 可是她想要出门,外面就没有人保护她,所以她在外始终是以男装扮相出现的。 她本以为这样可以减少一些麻烦和危险,却没想到这些人还是盯上了她。 能够一夜之间将曹帮灭口的人,哪能因为她换个妆就不认得她了呢?想到这里,她不禁一阵后怕,额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那冷汗顺着她的额头流下,浸湿了她的衣领。 若是这些人来砸她的摊子,或者在闹市之中将她一剑毙命可怎么好?她不敢想象那样的场景,每一个设想都让她感到毛骨悚然。 若是昨天沈家公子便是坏人假扮,将她带到别院灭口,那她又将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她冷战一阵接着一阵,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她深知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而她必须想办法摆脱这可怕的困境,保护自己和家人的安全。 第73章 被抓了 孟清和额间满是冷汗,呆怔了许久,方才如梦初醒般悠悠缓过神来。 一旁张家的仆人正手忙脚乱地围着张玉儿团团转。 他们一个个神色焦急,额头渗着细密的汗珠,眼中满是惊慌失措。 她敏捷起身,高声道:“你们都闪开,让我来!” 站着的仆人此刻没了主意,被抽走了主心骨一般,乖乖地给他让出了一处地方。 她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众人将张玉儿平平稳稳地放置在地上,接着反手从袖子中掏出一道符,置于她的头顶。 眼神专注而凝重,额头上也因为紧张而微微冒出了汗珠。 缓缓地,那符竟燃烧起来。 没过多久,张玉儿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悠悠转醒。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恐惧和迷茫。 刚一睁眼,便急切地拉住孟清和的袖子,眼神中满是关切和担忧:“你没事儿吧?刚刚我明明看到那个人,他竟然……”边说边焦急地指向窗口的位置,手指微微颤抖。 修铭此时抢过话头道:“没事儿,那人已经被我杀了。”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冷酷和决然。 “什么,杀了?”张玉儿尖叫一声,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惊慌地往后躲去,一下子缩在了旁边丫鬟的怀里。 身体不停地颤抖着,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没错,我外祖家漕帮被灭门的事你想必也听说过吧,我娘也遭了他们的毒手,如今他们又将矛头对准了我,看样子不把我置于死地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孟清和的脸上满是悲愤和无奈,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痛苦。 本以为张玉儿是在千娇万宠中长大的温室娇花,听到这番话定会被吓得花容失色,以后再也不敢来找自己了。 没成想张玉儿咬了咬嘴唇说道:“这些人怎会如此恶毒?”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不平,眉头紧紧皱起。 是啊,这些人怎会如此恶毒,不放过漕帮,不放过他娘,也不肯放过他。 孟清和长叹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满是疲惫和无助,道:“我也不知究竟为何,这件事我也一直在暗中探查。” 没想到,张玉儿懊恼地拍了拍大腿说道:“哎,今日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叫你出来瞧热闹,你也不会遭遇此劫。”她的脸上满是自责和懊悔,眉头紧锁。 孟清和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这不怪你,他们既然一心想要杀我,迟早都会找到机会的。”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眼神却温柔而坚定。 转头看向修铭,问道:“你家主子也在附近吗?不如邀他过来一谈?”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和疑惑。 修铭却摇了摇头,道:“不,今日我家主子不在,他有更为重要的事务要处理。”他的表情平静而严肃。 孟府。 孟清淑跪在地上,轻咬着嘴唇,一脸的倔强,眉头紧紧皱着,眼中满是委屈和不甘。 身旁跪着张家的小公子,也是一脸的执拗倔强,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无畏。 夏槐序则站在一旁,悠然地用扇子轻轻扇着自己,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眼神中满是幸灾乐祸。 孟贺堂坐在主位上,气得暴跳如雷,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抄起手边的茶杯就往地上狠狠砸去:“你,你,你。你竟然做出这等丑事,你让我孟家的颜面往何处搁?” 孟清淑眉头微皱,倔强地扭过脸去,死死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上次的赏花宴上,孟清淑和张家小公子一同观赏画作。 孟清淑提及自家有一幅画甚是精美,张家小公子便想借来一观。 孟清淑应允了。 今日孟府后门,孟清淑将那幅画精心装好,欲拿给张家小公子。 张家小公子接过画儿,一时冲动,竟伸手去抓孟清淑的手。 结果这一幕正巧被夏槐序撞见。 夏槐序带了几个随从,也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回去之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带着的随从却不乐意了,吵吵嚷嚷地把这件事闹到了孟贺堂跟前。 孟贺堂刚从衙门归来,听闻此事,怒发冲冠。 这桩婚事本是求之不得,乃是上天的恩赐,可是他这个向来稳重的大女儿,竟然给他闯出这般祸事。 张家纵然富贵,他很是想攀交,然而和江家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差。 而且张家的小公子年纪尚小,还未到继承家业的时候。 这般情形怎么看都不合适,更何况已经和江家的三公子定下了婚约,倘若此时反悔,那便是将江家彻彻底底地得罪透了。 夏槐序站在旁边,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一言不发,倒是他身后跟着的家丁跳了出来。 夏槐序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他身后的家丁却跳出来道:“孟大人当真藐视江家至此,怎么说三公子也算是皇亲。你竟然将一个跟他人有私情的女儿许配给三公子,你这是何居心?” 孟贺堂也正在气头上,闷哼一声,对着孟清淑道:“你倒是说话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孟清淑倔强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眼中的泪水仿佛随时都会夺眶而出,一脸的委屈和倔强。 她在心里愤愤不平:明明三姑娘也曾在家中私会他人,为何父亲就不曾责备她?而她不过是拿了一幅画儿给张家的小公子,怎的大家就要这般污蔑她? 孟清淑没有吭声,张家的小公子却抢先开口了:“孟大人,我着实喜欢清淑姐姐,不如您就把清淑姐姐许配给我吧。”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真诚,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热情。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惊得目瞪口呆。 孟清淑未曾料到这张家小公子竟如此大胆,敢这般和他父亲讲话。 她的脸上瞬间泛起了红晕,又羞又恼。 夏槐序站在一边,嘴角不经意地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孟贺堂更是直接愣在了一旁,此话一出,无异于张家直接得罪了江家。 之前江家的两个公子就曾为了孟清和争得不可开交,而三公子的地位比大公子高得多,可如今江家和张家这两位公子若是为了孟清淑争吵起来。 那他孟家可是万万承受不起,搞不好就把两家人都给得罪了。 想到此处,他收敛了怒气,靠在旁边的桌子上,眼珠转了几圈,沉声道:“这件事容我思考一番,再做定夺。你们都先回去吧。”他的脸上满是无奈和忧虑。 夏槐序却开口了:“孟大人就这样让我回去了吗?这件事情难道不该给我一个交代吗?孟大人是吃准了,我一定会娶孟家的女儿。”他的脸色阴沉,眼神中透露出威胁。 孟贺堂只好恭敬地解释道:“三公子,下官并非如此想法,只是这其中必定存在误会。”他的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额头上的汗珠更多了。 夏槐序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张家小公子,道:“张公子都已经开口求亲了,你还跟我讲,这有误会?君子不夺人所爱。这门亲事,我看就算了。”他的语气冰冷,眼神中满是不屑。 “别别别呀,”孟贺堂慌了神,赶忙过来拽住夏槐序的衣袖道,“这件事我看还有转圜的余地,既然这个老大不成器,那不如,嗯,那不如,这门亲事给老二如何?”他的脸上满是急切和谄媚。 “你是说那个受伤毁容的丑八怪?”夏槐序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眼神中满是厌恶。 “那您要是瞧不上老二,那就只剩下老三了。可是老三上次您不是说。” 孟贺堂的话还没说完,夏槐序冷哼一声,甩了甩袖子,转身扬长而去。 夏槐序刚走,上次来提亲的李大人就派人来请孟贺堂,说是邀他饮酒。 酒过三巡,孟贺堂沉默不语,只是一味地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 他的眉头紧锁,满脸愁容。 李大人也瞧出了他的烦恼,遍询问起来,孟贺堂将今日发生的种种一五一十地说给他听。 李大人哈哈大笑道:“嗨,这有何难,那三公子显然是看上你家三丫头了,只是上次她太过倔强,死活不肯,这回你只要把人换成三姑娘。这事儿就算解决了。” 孟贺堂思索着李大人的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多谢李兄指点。” 他的脸上满是欣喜和感激。 樊楼。 张玉儿听了孟清和的经历,微微蹙眉,半晌道:“要不这样吧,听闻市中心有一位算卦先生算得极其精准,只是每日他只算三卦,明日若有空。咱们一同去问问他如何。我这里有三清真人庇佑,可若是三清真人都无法帮到你的事,问问这算卦先生也是好的。”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担忧。 孟清和闻言讪讪一笑,沉吟了许久,道:“那个算命先生就是我!”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和无奈。 第74章 我帮你 几人正热火朝天地讨论着这个事情,楼梯上忽然又上来一个人。 “听说先生未卜先知,可否为我算上一卦?”那人一身洁白如雪的长衫,手中悠然地拿着一柄精致的白色折扇,轻摇慢摆。 孟清和抬眼看到他,瞬间怔在了原地,满脸的不可思议:“夏槐序?你怎么来了?” 修铭则立刻恭敬地对着他深深一拱手,而后悄无声息地站到了夏槐序的身后,神色肃穆,身姿笔挺。 张玉儿更是瞬间变得惊慌失措起来,眼神闪躲不定,上次她给夏槐序下药的事情,夏槐序还曾严厉问责于她,此刻,她的心虚之情溢于言表。 “那个,我头疼,清和,我就先回家了,你们聊哈!”说着,张玉儿匆忙起身,脚步踉跄地往楼下走去,她的随从也忙不迭地跟着她匆匆离开了。 夏槐序大步流星地走到了桌旁,稳稳当当地坐在了孟清和对面,随手拿起旁边倒扣的一个空杯,从容不迫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修铭,去处理一下。”夏槐序轻抿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冲旁边摆了摆手,神色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修铭恭敬地应了一声,迅速退到了楼下。 “什么?”孟清和一脸疑惑,急忙追问道。 “今日过来匆忙,骑马过来的。”夏槐序微微挑眉,语气平淡地答道。 骑马?所以他让修铭去喂马? “哎呀,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只是上去喝茶!”楼下传来一个女子尖锐的惊呼声。 孟清和忙低头看去,只见刚刚被修铭杀死的那个人已经被官府的人抬走了。 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十分俏丽的姑娘被毫不留情地扔了出去。 “今日樊楼我家公子包了,姑娘们轻便吧。”修铭像一堵坚不可摧的墙一般,稳稳地站在门口,坚决不放人进去,神情严肃,目光冷峻。 “三公子!我是贾大人家的女儿,上次遥遥一见,有话想跟您说!”那女子索性扯着嗓子喊了起来,脸上满是急切与期待。 然而下一秒,就被修铭干脆利落地打晕了,像扔包袱一样扔给了贾家的下人。 看到这一幕,其他几个女子也不敢再肆意妄为,只得乖乖地拿出信盏,战战兢兢地交给了修铭。 她恍然大悟,这些女子都是夏槐序的爱慕者,今日他骑马过来,露了脸,被她们看到了,所以尾随而来。 这么多女人喜欢夏槐序?孟清和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感叹:缘分天定,这些人何必这么为难自己呢? 夏槐序皱着眉头,脸色阴沉,声音冷冷地道:“你到底为什么不愿嫁给我?” “我、我、我···”孟清和开始慌乱起来,双手不停地绞着衣角,纠结半天也想不出答案。而夏槐序却眼神犀利地盯着她,那目光仿佛要将她看穿,似乎不给出个满意的答案绝不罢休,这让孟清和不由得无名火起! “因为你家穷长得丑!”这句话冲口而出,说完,她自己都震惊了! 天啊,毒舌又犯了,这是要把人得罪死了! 扑哧—— 没想到,对面的夏槐序却笑了出来,刚开始还强忍着笑意,嘴角微微抽搐,后来,竟然就不管不顾地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看他笑得那么高兴,孟清和更是郁闷不已,脸色愈发阴沉,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察觉到她不开心,夏槐序才强忍着笑意问道:“那你觉得什么样的是好看?” “我这样的!”孟清和说着,还自信地抬了抬下巴,眼神中满是骄傲。 眼前的夏槐序却笑得更凶了,肩膀不停地颤抖着。 他笑起来眉眼弯弯,脸上尽是温暖的笑意,那灿烂的笑容仿佛能让千年寒冰都会在瞬间融化。 孟清和暗暗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在心里告诫自己:清醒!不能让激素上头控制理智! 然而,夏槐序的下一句话,还是让她瞬间失去了理智:“答应我的婚约,我帮你报仇,漕帮灭门的仇,杀害曹夫人的仇,我都帮你!” “为、为什么是我?”孟清和虽然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激动,声音还是忍不住有点颤抖,目光中满是难以置信和疑惑。 第75章 三年为期 樊楼内,孟清和与夏槐序相对而坐。 孟清和眉头紧蹙,脸上满是不解之色。 “漕曹帮被灭,曹夫人被害,连家父都不愿帮忙报仇,夏公子为何愿意相助?” 江城众多闺阁女子皆对他倾心,他又为何偏偏要与她定下婚约? 夏槐序气定神闲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抿一口,缓缓解释道:“首先,曹老帮主于我有恩,我护你周全,方能报他之恩,灭漕曹帮之仇,我定要帮他报。再者,曹夫人乃曹老帮主之女,她遭此横祸,我亦不能坐视不理。” “江家三公子的未婚妻,这身份于你而言,乃是最佳的庇护。”夏槐序目光沉静地看向孟清和,继续说道,“反正已至定亲之龄,若不是你,旁的女子也会对我围追堵截。你胜在不会如她们那般围着我犯花痴。” “我既有了婚约在身,行事也便利许多,无需再被众人围着商讨婚事。” 近来,夏槐序只要一回到家中,凌月公主便会给他呈上一堆女子的画像,让他从中挑选。 夏槐序乃当朝太子,凌月公主自然无法左右他正妻,也就是未来皇后的人选。 但暂且为他纳一女子,以后封为侧妃,倒也无妨。 故而,即便如今夏槐序自行定下婚事,凌月公主也不加阻拦。 只要是他瞧中的女子,暂且定亲娶进门,并非什么难事。 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凌月公主的孩子,是个沾了皇亲的商人而已,嫁与商人为妻,和嫁给太子做侧妃,到底是后者身份更尊贵些,对江城的贵女们而言,无疑是天大的好事,寻常女子断没有不应允的。 即便是现在的身份对于江城的这些贵女来说,也是高攀了。 不过这些事,孟清和是不知道的。 “原来是这样。”孟清和微微颔首,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暂且定下一个为期三年的婚约。三年过后,便解除婚约。” “什么?三年?”夏槐序满脸讶异,看向眼前之人。 这对于一般的女子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她却要订个三年的合约! 放下手中的茶杯,她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没错,这三年里,你帮我查出漕帮被害的真相,为我母亲报仇,我则帮你挡掉其他名门贵女的婚约。” “三年一到,我们的约定便作废解除,届时我们各寻良缘,互不相干。你可娶你心仪的女子,而我……”说到此处,孟清和稍作停顿,心中暗想:届时若攒够了钱,完成了来到这个时空的使命,便能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若无法回到现代,在这朝代,寻个道观栖身,或做个街边算卦的先生,也足以维持生计。 想着又抬头看了看眼前的男子,夏槐序虽生得俊美,身份尊贵,可瞧其面相,乃是真龙之相,断不会一辈子只做个富商。 不管是他以后举兵起事,或是谋夺皇位,这种大动干戈的事情都难免会流血杀生。 好不容易完成使命,本应积攒功德,若因此再沾染因果,后果不堪设想。 另外,她瞧夏槐序的面相,并不是能够久坐皇位的样子,若是真的嫁与他,搞不好怕是小命不保。 孟清和眉头紧皱,追问道:“你执意查清漕帮被害真相,除了报恩,究竟还有何目的?你必须如实相告,否则,我们的约定没办法作数。” 夏槐序略作迟疑,说道:“这伙人此前便追杀我。他们的目的绝非仅仅扰乱我国的商业运输,而是妄图破坏两国邦交,其心可诛。” “我与皇家有所关联,断不能坐视这些人做出有损夏朝社稷之事,必须查清他们的底细。” 孟清和点了点头,此人表面看似一介商人,实则对夏朝政事极为上心。 观其富贵至极的面相,日后谋权篡位亦非绝无可能。 自己万不可与这乱臣贼子长期绑定。 不过当下,二人目标大致相同,皆是查清曹帮灭门真相,为其报仇。 所以,自己若帮夏槐序,算不算是助纣为虐? 思及此处,孟清和摇了摇头,暗道:不算,毕竟当下他们所做之事乃是维护夏朝安稳。 不论他日后是否会起兵篡位,至少此刻他所为是善举,此时相助,并非作恶。 想到此,她方才点了点头,应道:“好,那便如此约定。” 夏槐序瞧着孟清和时而摇头时而点头,模样甚是滑稽,实在猜不透她心中所想,只得问道:“那你打算如何帮我?” 孟清和抬头看向他,神色笃定地说道:“我会算卦,亦会看风水,还懂奇门遁甲,甚至能扶正辟邪。” 闻此,夏槐序不禁哑然失笑,上次确实是孟清和救了自己,修铭这几日跟着她,也知晓她在市中心摆摊算卦。 可这对于查清曹帮灭门真相,能有何助益?难不成让她算出那些人的身份来历? 但他仍试探着问道:“那你能否算出那些人的出处?” 孟清和蹙眉沉思半晌,抬头吐出两个词:“驿马、擎羊。” “这是何意?” “那些人乃是远道而来寻衅滋事的,只是具体来自何处,所图为何,我暂且不明。” 那些人确是远道而来,至少应是邻国派来捣乱的。 之前他们扰乱了两国的商业往来,如今又灭了漕帮,意图断了夏朝大部分的水陆交易。 若任其肆意妄为,恐将威胁到朝廷的统治。 夏槐序抿着嘴,微微点头,说道:“你算得颇为精准。” 孟清和再度皱起眉头,满心疑惑道:“我实在想不通,既然他们只是蓄意捣乱,为何要对我和我母亲赶尽杀绝?毕竟我们只是深宅中的女子,断不会妨碍他们的大事。” “灭门不留子,这句话你可曾听过?”夏槐序说着,抬手朝窗外指了指,“不留子,意即要杀便将一家人斩尽杀绝,不能留活口,否则此人定会伺机复仇,或许他们便是这般想法。” 孟清和使劲摇头,愤愤说道:“他们杀了我和我娘,难道就没想过我爹可能会为我们报仇?毕竟我是爹的亲骨肉,他们怎就如此笃定孟家不会在意我?” 夏槐序重新坐回孟清和对面的座位上,手指轻轻敲着桌子,眉头紧锁,陷入沉思,半晌才开口:“我也不知他们究竟作何想法,但只要我们继续追查,迟早会真相大白。” 第76章 你去劝她 孟清淑一脸倔强地跪在祠堂中,孟贺堂则愤怒地瞪着她,厉声道:“你给我说清楚,你和那个张小公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秦大夫人匆忙赶过来,一脸心疼地看着孟清淑,说道:“我的儿啊,你快和你爹说清楚,娘相信你不是那样的姑娘。” 孟清淑咬了咬嘴唇,刚张口,话未说出,眼泪却先扑簌簌地掉了下来,缓缓道:“我只是拿一幅画给张家的公子欣赏,我们之间并无其他关系。” “没有其他关系?你还敢说没有其他关系?要是没有其他关系,他怎么一张嘴就跟我求娶你?”孟贺堂气得吹胡子瞪眼,旁边的秦夫人想劝却不知该劝哪边好。 她看看孟贺堂,又看看孟清淑,只能站在原地捶胸顿足地叹气。 孟清淑听到这里,哭得愈发厉害,抽抽噎噎地说道:“我真的不知道啊!女儿与他真的并无私情,请爹爹相信我。” 孟贺堂生气地甩了甩袖子,将手背在身后,在祠堂里来回踱步。 这时,一个小厮跑了过来,道:“老爷,张家的小公子一直跪在府外,说求娶大姑娘,希望您应允。” 听到这话,孟贺堂愈发恼怒,直接抄起旁边的花瓶狠狠摔在了地上。 今天这一出,让他颜面尽失,现在这个张家小公子还不依不饶,这可如何是好? 虽然李大人已经给他出了主意,可是要怎么说服他那个三丫头还是个问题。 自从曹夫人过世之后,三丫头的脾气性格大变,不像以前那般言听计从。 他看着地上跪着痛哭的孟清淑,心中思绪纷乱。 忽然,他停下脚步,看向孟清淑问道:“听着,你告诉我,如果真的让你嫁给张家的小公子,你可愿意?” 孟清淑听到这话,愣了一愣,“我,我,我……”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跪在原地,泪水不停地流淌。 她其实并不讨厌张家的小公子,两人相谈也颇为投契。 可是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如果自己现在还答愿意的话,那么旁人会如何看待她呢? 现在父亲都不相信她,想到这里,她哭得更加伤心了。 看到她这副模样,孟贺堂心中大概有了主意,便道:“好了,你不要再哭了。只要你能够帮为父劝说你三妹妹答应跟江家三公子的婚事,我便将你嫁给张家的小公子,如何?” 听到这里,秦大夫人不乐意了,她父亲官拜御史,她自然是看不上张家那样的商贾人家的。 前两天明明已经定了和江家三公子的婚事,可是今天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原本好好的婚事给搅黄了。 张家这样的商贾人家,怎么能和江家相比呢? 尤其是三公子,还沾着皇亲,是当今公主的骨肉。 这样一比,秦夫人顿时觉得到手的鸭子飞了,这样的好事竟然就这么没了! 她顿时也颓丧地瘫坐在椅子上,想要劝,却不知如何开口。 本来就是孟清淑吃了亏,现在还让她去劝孟清和。 想到这里,秦大夫人只觉得一阵窝火,都怪这个张家的小公子。 孟清淑也越想越觉得憋屈,秦大夫人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给自己顺着气。 天哪,这张家的小公子简直就是毁了她的清淑,如果想要给女儿谋一份更好的前程,那就要抓紧时间,在这件事儿被别人知道之前,先找一个更好的女婿,为清淑定下婚事! “老爷,老爷。”孟老夫人院里一个伺候的小丫头跑了过来,进屋后福了福身,对孟贺堂道,“老爷,夫人,老夫人让我来告诉您,她的远房表姐魏夫人来了。” “姨母。”孟贺堂赶紧整了整衣衫,打算出门去迎接他这个远房姨母。 魏老夫人是孟老夫人的远房表姐,本来嫁了个商人,结果这商人生意做得极好,攒了一些钱,捐了一个官儿。 到儿子辈更是争气,一举考了状元,现在到他的孙子辈也已经入仕为官了,可谓是官商两道都吃得开,混得极好。 孟贺堂自然对这个姨母十分重视。 秦大夫人慌了神,赶忙从椅子上跳起来,问道:“那门口的张家小公子呢?他还在跪着吗?姨母他们已经到了吗?” “回夫人,魏老夫人他们马上就到,老夫人让我们先过来给您传话,让您和老爷过去准备着。张家的小公子,包嬷嬷已经去跟他说了。若是他继续在这儿跪着,老爷和夫人是坚决不会把大姑娘许给他的,让他先回去等消息。” “那他走了?”秦大夫人问道。小丫头点了点头道:“是的,张公子听了这话就离开了。” 孟清淑听到这里,也长舒了一口气。 孟贺堂皱眉吩咐道:“这件事儿谁都不许说,这是咱们的家事,已经够丢脸了,更不能让表姨他们一家知道。” 秦大夫人郑重地点了点头,她自然不能让魏老夫人家知道,她还想看看魏家的公子是不是可以托付。 若是把清淑嫁给魏家的孙子,至少是个走仕途的,要比嫁给张家的公子好得多。 “三丫头定给三公子的事儿,也暂时不要和她说,等表姨家走了,我自有办法劝她。三丫头现在的性格······”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生怕孟清和闹出事儿来。 秦大夫人听到这里,点头应允,却暗自撇了撇嘴。 在她看来,孟清和和江家三公子本就纠缠不清,所以才有了这一件又一件的事儿,现在竟然牵扯到她的清淑,让她失了面子。 想到这里,她心里愤愤不平。 可是这个三姑娘不光知道她家清淑生育困难的事情,以后还要指望她帮忙,秦大夫人对她也是无可奈何。 想到这里,只觉得胸口憋闷,却也只能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冲旁边的丫头使了个眼色,将孟清淑扶回了院中。 第77章 表哥来了 孟府中的下人们为了迎接魏老夫人的到来,一个个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忙活了起来。 等孟清和回到府中的时候,就连后门看门那平日里总是懒懒散散的小厮,都被派去看采买物品了。 “这些人都忙活什么呢?”看着下人们忙前忙后、匆匆忙忙的身影,孟清和连衣服都忘了换,呆呆地站在原地,满脸的疑惑。 “喂,你干什么的?!”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她身后骤然响起,如同平地惊雷,把她吓了一大跳,心都险些从嗓子眼儿蹦出来。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一个孔武有力的擒拿死死地压在了地上。 “哎哟喂,谁啊,放开我!”孟清和惊呼着,脸上写满了惊恐和愤怒。 “你这小贼,偷偷从后面溜进来,是不是想偷东西?!”那人声音铿锵有力,一双虎目圆睁,死死地盯着身下的孟清和。 “你谁啊你?竟然不认得你姑奶奶!我是你姑奶奶!”孟清和的手臂被捏得生疼,疼得她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几乎要骂出脏话了。 “姑奶奶?你是女的?”那人手上的力道稍稍松了一些,语气中带着几分怀疑。 借此机会,孟清和稍稍一耸肩膀,像条滑溜的泥鳅一般,迅速摆脱了那人的控制。 虽说她也会些拳脚功夫,但是在力量和性别的绝对优势面前,她的那些功夫也只能算是花拳绣腿,好在她身段灵巧,这才得以逃脱。 本以为站定之后刷个脸,那人就会认出他是孟家的三姑娘,不会对她怎么样。 可那人却不依不饶,上前继续抓着她的肩膀道:“你是个女贼?” 他竟然还不认识她,孟清和气得满脸通红,生气地一闪身,躲过了他的手,怒吼道:“你才是女贼,你全家都是女贼!” “你要不是贼,干嘛打扮成这副样子,在人家后院儿偷偷溜进来?”孟清和瞪大了眼睛,生气地喊道。 “你管我?这是我家后院儿,你管我穿什么衣服,从哪儿进?”孟清和双手叉腰,怒目而视。 说话间,那人的手又向她伸过来,想要继续钳住她。 孟清和眼疾手快,一闪身,又躲开了,并朝着那人的膝盖狠狠踢去。 那人灵活地闪开,继续一个闪身,想要绊倒孟清和,将她抓住。 孟清河双脚一跳,利落得如同一只猴子,跳上了那人的后背,双手死死地勒住那人的脖颈道:“你到底是谁?在我家院子里还敢把我当贼?” “老三,快下来,不得无礼。”突然,传来了孟老夫人略带焦急的声音。 孟清和抬头望去,只见孟老夫人和另外一个老妇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身后跟着一大堆丫鬟婆子缓缓走了过来。 那便是魏老夫人。 魏老夫人笑着看着孟清和和眼前的男子打闹着,点指两下,对孟老夫人说:“你看这俩孩子玩儿的还挺好的,那就是你家老三是吧?” 孟清和手上的力气松了不少,低头问道:“你到底是谁呀?” 那少年刚刚被锁了喉,她的手一松开,便立刻用力把她甩了下去。 孟老夫人赶忙说道:“那是你远房表哥,也是今年的新科武状元。” 孟清和站定,这才有空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少年。眼前的少年一袭银白色的长袍,虽是文人打扮,可是那肌肉苍劲有力,一看就是个孔武有力的武将。 听了两位老妇人的话,他大体也知道这就是孟家的三姑娘,于是拱了拱手,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原来是三妹妹,得罪了。” “刚刚过招,三妹妹身法灵活,确实让魏明刮目相看。没想到孟府的姑娘不光有大妹妹那样端庄贤淑的女子,还有三妹妹这般通晓武艺的姑娘。” 孟清和站在一旁,双手抱肩,不屑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下巴抬得老高,冷哼一声道:“我们家有什么没什么,关你什么事儿啊,我回我家还要被你当贼。” 魏老夫人看到她这副样子,却也不恼,只是宠溺地一笑道:“你这孙女儿伶牙俐齿,倒也活泼,这性子倒有几分像你年轻的时候,想必跟你很亲近吧?” 孟老夫人暗暗翻了个白眼儿,皮笑肉不笑道:“是呀,全家就属她最孝顺,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给我请安。”说到这里,她的语气阴恻恻的,魏老夫人却完全没听出来,只是继续笑道:“好好好,好呀,真是个好孩子。” 魏元成听出了孟清和言语之中的怒意,却也不恼,只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身上的那身男装问道:“三妹妹为何会打扮成现在这副样子呀?” “我,我……”孟清和我了半天,急得面红耳赤,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两个老妇人还站在旁边看着他,她只能随口扯了个谎:“我在这儿锻炼呀!男装方便。” “哦,是这样的吗?”魏元成低头看了看她沾着泥巴的鞋子,似笑非笑地道:“你脚上的泥可不像是孟家花园里的呀。” 孟清和被戳穿,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却转而强装镇定地问道:“这附近是发生了什么命案吗?新科状元是在我家破案吗?我现在是你们案子的嫌疑人吗?我脚上沾了点儿泥,怎么了嘛?难不成表哥要抓捕我归案?” 听了这话,魏元成轻轻的笑道:“三妹妹玩笑了,魏某不敢。” “既然表哥不是要抓我,那我就先回去了。”孟庆和转身又对两个老太太拜了拜道:“两位祖母。清和先回院子了,一会儿再去给两位祖母请安。” 孟清和转身想要离开,魏元成却上前拽住了她的衣袖,急切地道:“三妹妹活泼可爱,不知饭后可否邀三妹妹,一同去街上赏灯?听闻江城夜市十分热闹。” “表哥自重。”孟清和转身用力拽回了自己的袖子,躲到了一旁。 第一次见面就约人家姑娘出去看灯,还是当着长辈的面,这确实是孟浪了。 可是那位魏元成却不放弃,拱手道:“元成确实喜欢三妹妹的性格。” 魏老夫人也觉得不妥,赶紧打圆场,道:“元城,不可吓坏你妹妹。” 孟老夫人则张口斥责孟清和道:“人家就是叫你去看个灯,你在这儿矫情什么,赶快给我滚回你自己的院子去。” 这话听着是在斥责孟清和,实则是帮她解围,让她赶快离开这里。 魏家的孙子固然看起来前程不错,但是这为人性格确实鲁莽。 孟清和转身要走,却又回头对着魏元成道:“表哥眉间隐隐有黑气,最近似有牢狱之灾。你要小心一点。” 魏老夫人脸色大变,魏元成却十分不屑地轻嗤了一声,一脸傲慢地道:“我是新科状元,我看谁能把我怎么样。” 听了孟清和的话,孟老夫人也抬头打量着魏元成,只见他眉间确实似有一股黑气。 她默默皱眉,没有说话。 第78章 去看花灯 孟清和回到春熙阁,匆匆换了衣服,从下人那里听闻:魏老夫人此番过来带了一个孙子和一个孙女儿,孙子正是刚刚她见过的魏元成,而孙女儿叫魏阮阮,据说也是个娇气漂亮的姑娘。 这魏阮阮一到,看到她二姐孟清妍跪在路中间便一顿讥讽,直把她气得浑身颤抖。 魏老夫人并非头一回来她家,之前就曾带魏阮阮来过。 魏阮阮那骄纵的性子,见孟清妍比自己漂亮,便总是找茬儿跟她拌嘴。 如今孟清妍毁了容,又在罚跪,魏阮阮自然是乐开了花。 不过那时的孟清和还是个胆小怕事的怂包,家里来人,她只挑最不显眼的角落躲着,众人也不会想起他。 所以,在他的记忆中,对于魏老夫人和魏阮阮并没有太深刻的印象,倒是这魏元成似乎是头一回来他家。 魏老夫人带他来的目的显而易见。 孟家有三个女儿,她这新科状元的孙子风头正盛,正好可以挑个合心意的孙媳妇儿。 倘若没有中意的,就算是跟老姐妹联系感情,顺便让他孙子积攒个人脉,走这一趟也并无损失。 人家是来孟家挑媳妇儿的,怪不得魏元成那般孟浪,他祖母也只是轻描淡写地斥责了两句。 想到此处,孟清和开始琢磨,怎样跟她父亲说明,她又同意跟江家三公子的婚约的事,这样会让大姐姐很没面子。 本来当初这婚约落到孟清淑头上就是因为她不同意,现在又要拿回来。 对于大姐姐而言,这很丢面子,而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想到这里她有点懊恼。 是的,她还不知道夏槐序已经帮他解决了这些事情。 而孟贺堂那边也没打算即刻把这件事告诉他。 晚饭时分,孟家众人都被召集到了一起,陪魏老夫人用餐,云姨娘和孟清妍都带着伤,自然没来。除了她俩,其余人等全部到场。 秦大夫人将孟清淑安排在魏元成的身边坐着,还不停地朝她使眼色,示意她给魏元成夹菜。 孟清淑的脸上明显写满了不情愿。 可是碍于母亲的威严,也只能顺着她的意,轻轻夹了一筷子给魏元成,说道:“表哥,吃菜。” 秦大夫人趁机说道:“哎,这可是今天刚送来的新鲜江鱼,快尝尝。” 孟清和坐在孟清淑的旁边,自顾自地埋头吃饭。 魏元成却将孟清淑夹给他的鱼肉夹到了孟清和的碗中,说道:“三妹妹,你尝尝。” 看到这一幕,秦大夫人和孟清淑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孟贺堂出来打圆场:“哎,这条鱼呀,大得很,我们每个人都能吃到,不用让来让去的。” 魏阮阮看到这一幕,也不解地说道:“你们让来让去的,这不是一大盘子呢么?” 魏老夫人看到这一幕,心中已然明了。 一顿饭,几番寒暄,孟老夫人虽然一向言辞犀利,但对于这个许久未见的远房表姐,倒是说了好多的话。 魏老夫人自然知晓她的性子,也不在意她言语中的尖锐,一顿饭吃得相谈甚欢。 饭后,众人还未散去,魏元成又凑到了孟清和身边说道:“三妹妹,我们一起去夜市溜达赏灯吧。” 孟清和脸色一冷,回道:“不去。” 这位魏元成又厚着脸皮贴过来道:“听说江城的夜市十分热闹呢,不知妹妹去过几次,这次就当陪我吧。” 孟清和冷着脸,又转向另一边道:“不去,不去。” 众人都看着这一幕,孟贺堂心中十分为难,他不愿得罪这个远房表侄,毕竟他是新科武状元,前途无量。 可是三姑娘又是三公子看中的人,这让他左右为难。 只能微微呵斥道:“清和,怎么可以对客人这么没有礼貌?表哥想去夜市逛逛,你就跟他去嘛。” 又转头看向孟青淑道:“清淑,你也跟着一起过去。” 孟清和其实不想出门,一则今天答应了三公子的婚约,晚上就和别的男子去看灯,这似乎不太妥当,再者今天白天刚被人追杀完,她哪有心情闲逛呀?现在出孟府,她都担心再有什么人冲到自己面前,又是拿刀指着自己。 可是孟贺堂都发话了,而且她还有求于他,自己院里的仓库还在建,如果孟贺堂不同意,那么仓库就建不成,再者,之后和三公子的婚约,还要想办法和他这个大爹说一说,他若不同意,这事儿就定不下来。想到这里,她只好点了点头道:“好,女儿知道了。” 不过,她还是转头对魏元称道:“表哥,我劝你今晚最好不要出门,你看你眉间的黑气又重了,若是今晚出门,怕是你的牢狱之灾躲不过了。” 魏延成哈哈大笑,道:“子不语,怪力乱神,我才不信那些,我们只管看灯,我就不信谁敢抓我这个新科状元?” 孟清和冷哼了一声。 旁边的孟清淑没答话,看脸色也是不太好的,秦大夫人只逼着她对魏元成殷勤,魏元成却不在乎孟清和的冷脸对着她献殷勤。 她本不想比,可是这一番暗中比较还是让她心中不舒畅。 孟府周围都是夏槐序派来的暗卫,孟家发生的事他一清二楚,若是他知道了,至少应该会派修铭过来吧。 果然不出所料,刚刚进了集市,孟清和就看到不远处一身黑衣抱着剑的修铭靠在旁边一根大柱子上,正看着她这边。 魏元成围着孟清和,一会儿说这个灯好看,一会儿说要给她买个糖葫芦,孟清和一脸敷衍着。 孟清淑跟在一旁,只是静静地看灯,也不言语。 魏元成不知从哪儿采了一朵花儿,非要让孟清和别在发髻上,孟清和躲了两下,没躲开。 只见魏元成手中的花马上就要粘到她头上了,这时一只手挡住了他道:“当众给人家未出阁的女子簪花儿,这可不像是君子所为。” 魏元成被拦住,十分不悦,抬头看到来人一身白衣,看起来十分瘦弱,皮肤白皙得没有血色,一副温润却病弱的样子。 孟清和轻笑一声,他果然来了。 第79章 马上应验 江城夜市,璀璨花灯如繁星点点,映照着蜿蜒的石板路,亮堂得犹如白昼。 孟清和身着一袭淡粉色的罗裙,裙袂随风轻轻飘动,宛如一朵盛开的桃花。 身姿婀娜,面容娇俏,双眸犹如秋水般清澈动人,脸色却极为冷淡。 魏元成一身锦衣华服,腰间束着镶玉的腰带,显得贵气十足。 剑眉星目,却透着几分傲慢之气,手中握着一枝娇艳的花,悬于孟清和头顶上方,脸上挂着自以为迷人的微笑,试图为其戴上。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月白色长衫的男子快步过来,步履从容,他身姿挺拔,面如冠玉,眼神深邃而温和,顺手就接过那朵花,轻巧地别在了孟清和的发间,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微笑。 魏元成不悦,又拿起一枝花儿,要往她头上插去。 此时,夏槐序快速夺过他手中的花,利落地为孟清和簪好,顺势将魏元成推至一旁。 孟清和轻轻一笑,面露娇羞,微微低下头去,脸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旁边的魏元成恼羞成怒,瞪大了眼睛,大声喝问:“你是谁?” 说着便伸手想要把夏槐序扯到一边,夏槐序侧身一闪,躲过了他的手,斜睨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屑说道:“你纠缠我未婚妻,还问我是谁?那倒要请你说说,你是何人?” 魏元成得意地扬起下巴,双手抱胸,高声道:“我乃新科武状元,临城魏家的嫡长孙。” 言罢,脸上满是骄傲的神情,眼神中透露出不可一世的光芒。 夏槐序轻轻一笑,说道:“公子身份如此尊贵,失敬了。” 魏元成未曾被这般奉承,心中有些得意,追问道:“你说什么?清和妹妹是你的未婚妻?可是我已经问过了,清和妹妹并无婚约,你这登徒子自知身份卑贱,为何还纠缠不休?” 听了他的话,夏槐序只觉可笑,轻轻扬起嘴角,眼神中闪过一丝嘲讽,对孟清和道:“既然出来了,那我们就一同逛逛这花灯夜市吧。” 夏槐序与孟清和竟彻底将魏元成视为空气,魏元成怒不可遏,满脸通红,大喝道:“你给我站住!”然而两人却丝毫不理他,只是轻轻揽着孟清和的肩,往夜市深处走去。 站在一旁的孟清淑身着鹅黄色的衣衫,蛾眉微蹙,脸上隐隐透着无奈和厌烦。 在丫鬟的搀扶下,悄然转身回家去了。 孟清和也未吭声,任由夏槐序揽着她前行。 若不是有这些人在场,她定会甩开他的手。 可此刻魏元成在侧,她只想尽快摆脱这位表哥,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透着一丝焦急。 魏元成连叫两声,见两人根本不理会自己,只得气冲冲地跟在后面,嘴里不停地抱怨着:“真是不知好歹!” 道路两旁尽是各色小摊,售卖着五花八门的物品。 孟清和走到一个卖发簪的小摊前,拿起一只银色的、雕着如意祥纹的发簪,眼神中流露出喜爱之情。 夏槐序见她喜欢,温柔地对摊主道:“这个给我包起来。” 这时,魏元成却拿着另一只金色的、十分华贵的钗子走了过来,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道:“那个不好看,三妹妹,你看这个,这个是纯金的。表哥买给你可好?”说着,便拿着那簪子要往孟清和头上插。 孟清和轻轻一转身,躲了过去,脸上闪过一丝厌恶。 新科武状元哪曾遭受过这样的冷遇?自从他被钦点为状元之后,众人皆是一路吹捧,即便是王侯公亲家的小姐也对他青睐有加。 这孟清和不过是一个官宦家的女儿,却对他这般冷淡。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竟敢如此对我!” 也正是因为众人的吹捧,才让孟清和的冷淡显得格外特别。 其实他对孟清和也并非真心喜欢,只是男人的征服欲作祟,让他想要让孟清和喜欢他。 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夏槐序已然付了钱,带着孟清和继续前行。 两人依旧把他当作空气,手中的金簪送也不是,收也不是,魏元成尴尬地愣在原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孟清和心中略有不忍,用余光轻轻向后瞥了瞥那人,毕竟他也未曾做错何事。 但只是一瞬间,她便又坚定地转过头来。 孟清和心中刚冒出这个想法,魏元成就大步冲到两人前面,张开双臂拦住他们,怒目圆睁,道:“喂,你们到底什么意思?”夏槐序看也不看他,只是顺势看向旁边小摊上的小玩意儿,拿给孟清和看,脸上洋溢着笑容,说道:“哎,你看这个就很有趣。” 孟清和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眼神中透着一丝迷茫和尴尬。 魏元成却不依不饶,他的情绪已然积攒到顶点,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伸手抄起旁边小摊上的东西,一下子就把摊位给掀翻了。 那小摊主吓得脸色惨白,惊呼道:“哎呀,我的摊位,我的东西。” 孟清和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暗自惊讶,这个武状元的脾气还真是暴躁,微微蹙了蹙眉头。 夏槐序依旧不看他,只是默默转身去看对面的另一个摊位,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魏元成怒火中烧,上前又把对面的摊位也给掀翻了。 夏槐序这才站在原地,眼睛微眯,目光如炬地瞪着他。 魏元成被这个眼神震慑到,怔了一怔。 但他胸中的怒火尚未发泄完,便躲开那个眼神,继续掀翻了旁边的摊位,还大吼大叫着:“我让你们看,我让你们看。” 孟清和想起了那个因她二姐生得漂亮就奚落她二姐的魏软软。 不禁撇了撇嘴—— 果然,基因这东西很重要,即便表面上这兄妹二人并不相同,但发起脾气来却是如此相像。 被掀翻摊位的小贩们不干了,有的哭叫着,有的愤怒地怒骂着。 魏元成站在原地吼道:“我是新科武状元,我看你们能拿我怎样。” 一些小贩已经跑去报官,没一会儿,官府就派了官兵过来。 按理来说,来抓人的应是孟贺堂的手下,可这会儿孟贺堂正忙着在家中陪客人,衙门的人可不认识这位刚来孟大人家的武状元,只当他在说疯话,便将他绑了回去。 孟清和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若是孟清淑在,定会马上回去告知家中将人放出。可孟清和思索着,若是此刻将他这位表哥放出来,他难免还会对自己纠缠不休。不如就让他在牢里待一阵子,反正他面上就带着牢狱之灾的相,现在被关,也免得日后再有祸端。 夏槐序则面色平静,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继续带着孟清和逛夜市,嘴角依然挂着淡淡的微笑。 她长叹一口气,眼中满是疑惑,问道:“我们只是合约的婚约,有必要这么认真吗?” 他依旧温润如玉,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说道:“合约婚姻?三姑娘不会把我当成那种心胸狭隘、爱吃醋的人了吧?这个新科武状元的身份,你就没有怀疑过吗?既然那些人可以做到连官府都做不到的事情,他们拉拢一个武状元又有何难呢?” “难道魏元成是他们的人?”她十分震惊,脸上瞬间怔住,美眸圆睁。 夏槐序则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 第80章 月上柳梢头 孟清和与夏槐序在逛完热闹的夜市后,又沿着那座小巧而古朴的石桥悠悠地向前踱步。 夜色宛如一幅宁静的画卷,尽管街上的行人已变得稀稀落落,但街两边的商铺、店家以及住户都习惯在自家门口放置几盏透着温馨光晕的明灯。 二楼、三楼也分别悬挂着众多造型各异的灯笼,将道路映照得亮堂堂的。 二人闲庭信步,小石桥上此时已几乎无人,他们停在石桥边,一同抬眸望向远处那轮宛如银盘的皎洁月亮。 孟清和裙角随风轻轻摆动,她的发丝在微风中轻轻拂动,双眸中透着对往昔的怀念,轻声诉说着:“记忆中,我阿娘也经常带我出来,逛玩夜市儿,就站在这里看月亮,阿娘会给我买很多小玩意儿。”那声音轻柔得仿佛生怕惊扰了美好的回忆,脸上洋溢着温暖而幸福的笑容。 那是原主记忆中少有的温馨美好的时刻。 夏槐序身着月白色的长袍,身姿修长挺拔,剑眉微微皱起,眼神中闪过一抹淡淡的忧伤,说道:“看来你娘很疼你呀,真好。”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在江城舅舅们的家中,虽然长公主待他比亲儿子还要好,可是皇后来看望他,待不了几天就要回宫,他便哭闹着不肯,后来不得已只能将他哄睡,然后悄然离开。 想到小时候的情景,他此刻心中仍会感到一阵怅然若失,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你娘对你不好吗?”孟清和转过头,目光关切地问道。 夏槐序只是浅浅一笑,回避着她的眼神,说道:“你看,月亮真圆呀。”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孟清和目光专注而坚定地看着他,微微蹙起眉头,“你额前的日月角,高原明镜微微隆起,看面相,父母是极其高贵的,可是却没什么肉。你和父母之间,若不是亲情淡薄,便是聚少离多。” 夏槐序听闻,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讶,心中暗想,难道他知晓自己的身份? 孟清和却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以示安慰,嘴角上扬,温柔地说道:“公主身份贵重,江家又是富庶人家。做生意嘛,忙碌是一定的,虽然分离的时间不少,但是姜家的富庶也不是一般人家能够比的。人生没有十全十美的,你已经比很多人都好了。” 夏槐序抬起头,嘴角挂着一丝苦笑,看着她问道:“你这是在宽慰我吗?那你平时怎么安慰你自己呢?” 孟清和思索了一会儿,自顾自地走到河边,蹲下身子捡起一个小树枝,在地上认真地画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只见地上出现了一个四乘四见方的方格。 孟清和站起身,指着那方格说道:“人生自有定数,这就是定数。” 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神秘。 “这是什么?”夏槐序好奇地凑上前,眉头微皱。 孟清和抬头看着他,神情认真地说道:“这就是子斗。一个人从出生开始,他的命数就在这 12个格子里已经定好了,不管你如何努力,也逃脱不了定数。” “把生辰告诉你,你就能确定一个人的一生吗?”夏槐序满眼好奇,眼睛睁得大大的。 “照你这么说,既然一生已经定好了,就不需要任何努力了吗?”他继续追问道,脸上带着一丝疑惑。 孟清和微微闭了闭眼,缓缓摇头,轻叹一口气道:“不,不是这样的,即使你把生辰告诉我,我也不能完全确定你的一生。努力还是有用的。” 这该如何跟他解释呢?八字命盘就像是人生的剧本,但是具体这个剧本演出来是什么效果,要看导演、剧务、场记、演员······所有人努力的结果。这个道理要怎么讲给夏槐序听呢?孟清和思索了半晌,眼睛一亮,说道:“你有喜欢看的戏吗?” 夏槐序点了点头,双手抱在胸前,道:“不过我比较挑戏子,江城之内,我也就看那么两个人演的戏。” 孟清和微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比划着说道:“就是这个意思,同样的戏本儿,不同的角儿,唱出来就不一样。这个也是一样。”说着,她指了指地上的方格。 “运起的时候你努力,那么你就会加倍收获。运落的时候,可能郁郁不得志,但只要你努力,总会在逆境中寻得一丝生机,比躺平要好一些。”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就是这个道理。人生有起有落,但是你做过的好事,积攒的功德,是不会亏待你的。” “你就是为了这个要跑到市中心去摆摊儿给人算卦吗?” 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夏槐序一脸的不解。孟清和解释道:“替人算卦、看相或是看风水,确实可以积攒一点功德。同样的,我现在也很需要攒钱。”说罢,孟清和随手扔了手上的树枝,轻轻拍打着手上的灰尘。 夏槐序皱起眉头,着急地说道:“你很缺钱吗?你缺钱为什么不和我讲?” 孟清和深深叹了一口气,目光看向远方,缓缓说道:“我和你的缘分已经够深了,我不想再多做纠缠。” 第81章 保你平安 尽管夏槐序不太明白孟清和说的话究竟何意,但还是匆忙追了上去。 孟清和突然想到什么,停下脚步,转身,优雅地一挥衣袖,不知从何处神奇地掏出了一道符。 她将符递给夏槐序,认真说道:“这个你拿着吧,这几日我或许得离开江城一趟,拿着这个,能保你平安。” 夏槐序满脸疑惑地接过符,眉头紧蹙,急切地问道:“你究竟要去哪儿?” 心里却不停地思忖着: 如今不是有那伙人要追杀她吗? 怎的她反倒让我留意安全? 难道她要去追查那伙人? 她发现那些人的行踪了? 可她不过是个柔弱女子,怎么可能去追查那伙凶徒呢? 她要离开江城,究竟是前往何处? 难道孟大人要调到其他地方任职? 不可能呀,并未听闻相关的消息呀······ 孟清和故作神秘地眯了眯眼,嘴角上扬,缓缓吐出几个字:“天机不可泄露,你呀,就别胡乱揣测了,我过几日便归。” 夏槐序沉思片刻,轻轻点了点头,郑重地说道:“那我让修铭跟着你去,再派一队暗卫跟随,务必保证你的安全。” 孟清和感激地拱了拱手,微笑着点头,转身继续朝着家的方向缓缓走去。 此刻,夜空深邃,繁星点点,柔和的月光如轻纱般洒落在她的身上,拖出一道修长的影子。 夏槐序对着她的背影柔声说道:“不必跟我客气。” 孟清和回到家中时,已然快到子时。 府里的众人大多都已歇息。 魏元成身为武状元,向来不习惯带着书童或小厮跟班,所以他的随从都在孟府静候。 只是时间太晚,又知晓他家主子是和三姑娘出去逛夜市儿,也不好催促,便各自寻了地方安睡。 孟清和回到春熙阁,便开始思量起自己的这些事。 院里建仓库的事宜,管家已帮忙张罗得差不多, 只等工人过几日把仓库建好就行,这当中倒无需她再操持什么。 至于那个藏书阁里的东西,她还是得去瞧一瞧。 另外,她算到自己这几日有出门的契机,可到底是何事,其实她还不太确定。 只是为了做好万全的准备,她打算在春熙阁里翻找了一些日常的物件,放进了她的藏书阁。 春熙阁的众人也已进入梦乡,只留几个伺候她洗漱的小丫鬟,等她洗漱完,就把她们打发回去睡觉了。 独自坐在床上,眼神专注,意念一转,就进了藏书阁。 这里面的东西还如之前一般,毫无变化。 她看了看柜子里的银票,安然地躺在那里, 心里想着银票放在身上总归是便利一些。 她便从柜子里抽出了几张银票。 不知这回她拿走了银票,还能不能再长出来。 又整理了这几日赚到的钱,全部放到了藏书阁的柜子里,身上只剩了两张一百两的大额银票。 又把藏书阁的其他物品整理了一番,心里大概知道自己手上有些什么样的东西,便意念一转,又回到了春熙阁,将她在春熙阁搜罗到的一些可能派上用场的东西又送进了藏书阁。 折腾了一番,最终累得气喘吁吁,才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内。 孟清和还是早早地起床,开始站桩练功,然后去给孟老夫人请安。 这回她薅起来的不光是孟老夫人,还有魏家的老夫人—— 一个人坐在位置上打瞌睡变成了两个老太太坐在一起打瞌睡,听她请安。 她也不管那么多,只管请她的安。 两个老太太困得随时都要睡过去,她倒并没刻意为难,请完安便离开了。 像前两天一样来到集市上摆摊儿。 集市上一如既往的喧闹,人来人往,吆喝声此起彼伏。 她摆摊这几天,大家也见识了她的本领,自然对她多几分尊重。 周围的小贩儿扯着嗓子吆喝着售卖自己的东西。 她则坐在那里,神色凝重,想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不过她只顾着关心过两天的事儿,忘了算今天的事情。 还没等她正式开张,便有个人气势汹汹地站在她的摊位前骂道: “你这个骗子搞的我家家宅不宁,你就是为了骗钱!” 第82章 化敌为客户 抬头看去,是一个泼妇,双手叉腰,正怒目圆睁地瞪着她。 孟清和皱了皱眉,说道: “这位大姐,我好像没有赚过你的钱,你是哪家的?这几天找我算卦的人有限,我记得。” “你还在这里装什么?我就是沈家的呀,你昨天骗了我小叔子,说什么家里不用重新装修,只需要简单的加以修饰便可,停了我家的工程,你说说你是不是骗子?” 她心下了然,原来这人是沈家的那个大嫂,因为被停了工程,手头的钱不宽裕,所以才找她来找茬儿的。 冷笑一声道: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德行就是一个人的财富,看你这个德行,挺缺钱的吧?” 那女人听了这个话,更生气了,尖声叫骂得更难听了,道: “你这个骗子,既然你断了我的财路,今天我就掀了你的摊子,让你再也不能在江城骗人!” 孟清河不屑地轻哼了一声,瞟了她一眼,道: “你要掀我的摊子?” 看到孟清和并没有很害怕,那女人倒是怔了怔。 孟清和继续道: “这么多年没有子嗣,就是因为你德行不修,现在你居然还不知悔改,你要掀我的摊子,那便掀吧,我可保你一生无子。” 那女人愣了愣,被说的有几分心虚,却还是壮着胆子嚷嚷道: “你说这些,以为我会怕吗?我今天就掀了你的摊子,我看你能怎么样。” 说着上前一把掀翻了她的摊子,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诅咒着,并对身后的人挥了挥手道: “来,给我打。”她身后跟着的壮汉,应声走到她面前,撸胳膊挽袖子,准备打人。 “哼,你竟然还有心情和我在这儿纠缠?”孟清和冷呛了一声, 那女人又怔了一下,不解,不知她为何完全不害怕。 “你相公现在正在别院和他的小情人私会,你难道不想看吗?” “我相公,怎么会?”那女人厉声尖叫道。 “哦,那既然你不想知道,就当我没说吧。”孟清和语气淡淡的,那女人更着急了,“你到底知道什么?你快说,快告诉我。” “你把我摊子砸了,算不了了,不知道。” “你不要跟我在这儿故弄玄虚,你就是不知道顺口胡说的是不是?” 孟清和回头道:“对对对,就是我胡说的,你就当不知道就好了。”语气十分敷衍。 越是这样说,那女人越是好奇又心虚,挥了挥手,对她身旁的几个壮汉道: “把他的摊子给我摆回去,且听听他怎么说。” 孟清和站在一旁,双手抱肩,一副轻松的样子,嘴里甚至还哼着小曲儿, 那女人带着壮汉把她的摊子又支了起来,掉在地上的东西也一一捡回,摆回了她的摊位上。 然后那女人又道: “东西给你捡回来了,你知道什么,赶快说!”虽然语气冷冷的,但也是不住的焦急。 孟清河坐回了摊位前,看了看自己的东西,没什么损坏,便继续道: “我这里算卦可是极贵的,你给的起卦金吗?” 那女人急了,“你快说,难道你怕我沈家付不起你这两个卦钱?”说着掏出了腰包中的银子,放了一顶在孟清河的摊位上。 孟清和轻笑道:“这就想把我打发了。”她刚刚那般无理,必定要让她出点血才行。 那女人皱了皱眉,不服气地嘟囔道:“一个骗子,算卦怎么这么贵?” 手却很诚实地往袋子里摸去,半晌,摸出一块比刚刚那块银子稍小一点的金子,放在了孟清和的摊位上,孟清和看的眼睛都直了。 金子价格可是银子的几十倍! 这个稍小一点的金锭子看着得有一两斤重! 孟清和缓过神,强行压制住自己拼命上扬的嘴角,道: “嗯,看在你还算有诚心的份儿上,给我道个歉,我就告诉你。” 那女人这回怒了,大喊道:“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我已经够给你面子,你还想怎么样?” 孟清和也不气不急,只是淡淡的道: “你不道歉,那我就不说,钱你收起来吧。” 她之所以这样有底气,就是看她掏了这么多钱出来。 一个愿意往外掏这么多钱买她几句花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个道歉就放弃呢? 孟清和正是吃准了这一点,一点儿也不害怕,只是坐在那里等着她破防。 那女人又是尖叫又是怒骂,说了半天,又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碎银子放在她的摊位上,催她快说。 孟清和依旧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 这女人骂够了,竟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看孟清和软硬不吃,压根就不正眼看她,犹豫了半晌,才站起身来,缓缓道: “对不起,今天的事儿是我的错,你赶快告诉我,我相公到底怎么了?” 虽然她态度不佳,但好歹算是道歉了,面子和里子就算是都收了回来。 孟清和点了点头问道: “嗯,你家有几处别院?” 那女人想了想说: “我家的别院那有十几座,你要说什么?” 孟清和又抬眼问道:“在东边的有几座?” 女人想一想,说:“东边的只有一座。” 孟清和点了点头,道:“那你就去那东边儿的别院找吧。” 女人一听这话,赶紧带着身后的人,气势汹汹的朝沈家东城的别院走去。 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看到女人拎着一个男人的耳朵又经过这里,看方向,是往沈家的方向走去,“你要不要脸呀,你竟然在别院里给我养小妖精。 你说说,我哪里对不起你,你这个样子,我这日子没法儿过啦!” 闹市中人很多,女人声音尖利,划破了这片喧闹,大家都纷纷看向这边。 孟清和无奈的摇了摇头。 被女人提着的那个男人神态和昨天的沈家小公子有六分相像,气质却截然不同,那男人弓着腰,想去捂自己的耳朵,边呼痛边求饶。 “哎呀,老婆,我再也不敢了,你快快快快快放开我吧,疼疼疼。” 周围的人也纷纷议论开了: “哎,您看看这算卦先生说的还真准呢。” “可不是呀,看样子是被他老婆给抓到了。” “未先生,您算的是真准呀。”旁边的小贩儿扯着脖子恭维的孟清和。 那人说魏先生,孟清和突然想起了魏元成。 紧张的朝周围看了看,没有人,然后又看到了自己牌匾上那个未卜先知几个字。 “未先生?”哦,他说的是这个未啊······ 孟清和想解释她不姓魏姓孟,但是这种人却明显对她姓什么没有太大的兴趣,她只得尴尬的点头笑了笑。 收了摊儿,还像往常一样从孟府的后门悄悄的溜了进来。 这回她长了记性,提前把自己的衣服换好才溜回来。 正想悄悄的溜回春熙阁,白嬷嬷却着急地向她跑了过来,“哎呀,三姑娘,你跑哪儿去了?大家都在找你呢。” “找我?我今早已经去给老夫人请安了呀。” 她不解道,全家人都找她,会是什么事儿呢? “包嬷嬷,您最近又瘦了不少呀。”孟清和打量着他,十分惊讶,没想到这祝融术这么好用。 可是包嬷嬷却着急的直拍大腿,“哎呀,先别说这个了,三姑娘你快去吧,都乱作一团了。” 没来得及细问,孟清和就跟着她去了大厅。 只见大厅中,孟老太太和魏老太太坐在上首,孟贺堂和秦大夫人也都在,旁边便是一直在哭的魏阮阮。 孟清和进去之后打量了一下众人,看大家脸色都不好,便出声问道: “这是出了什么事呀?” 魏阮阮率先上前,抓着她的袖子,恶狠狠的瞪着她道: “你到底把我哥哥弄去哪里了?他怎么昨天就没回来?” 孟清和心中暗笑,他昨天没回来,你们怎么今天才知道? 但是看一众人都急慌慌的盯着她,她还是清了清嗓子,缓缓道: “昨日我确实和表哥去逛了夜市,夜市上他和人起了争执,便掀了小贩儿的摊子。” “什么?”魏老夫人率先惊得站了起来,继续追问道,“那然后呢?” 她继续道: “然后好像人家报了官,来了几个衙役,把他带走了。我想着表表哥是新科状元,那些人不会拿他怎样的,便自己先回来了。我以为他已经回来了呀,难道没有吗?” 孟贺堂懊恼的拍着大腿,“哎,你怎么昨天不早说呢?” 她一脸无辜:“昨天我回来的时候,你们都已经睡下了,我以为表哥也已经回来了。 今早去给魏家祖母请安的时候,我看魏家祖母睡的挺好的,以为表哥没有什么事儿呢,谁知表哥竟一夜未归。 江城繁华,表哥不会去了什么青楼妓馆吧?” “你说什么呢?我哥哥才不是那样的人。”魏阮阮生气的甩了甩袖子,上前拉着她祖母——魏老夫人的衣袖道,“祖母,这该怎么办呀?” 孟贺堂道: “若是真的被关到衙门,那就好办了,我去衙门看一看。” 魏元成确实还在孟贺堂主管的衙门的大牢里。 正常来讲,他只是关了一宿,并没有什么大碍。 要等孟贺堂发话才能决定是放还是继续关着。 可是昨天半夜,不知道是谁竟然潜进了牢房,将他套上麻袋暴打了一顿,守牢的衙役都说没有看到。 魏元成鼻青脸肿,被孟贺堂带回了孟家。 第83章 去趟林城 回到孟家后,魏元成自觉颜面尽失,像个鸵鸟般将自己深深藏在房间里,死活不肯出门与众人相见。 任凭魏老夫人如何苦口婆心、百般规劝,他都充耳不闻,执拗地紧闭房门,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隔绝在外。 魏阮阮知晓此事后,将所有过错一股脑儿地归咎于孟清和,怨怼她没有悉心照料好自己的哥哥。 然而,魏老夫人对孟清和的态度却截然不同,反倒多出了几分敬重与好奇。 下午,魏老夫人趁着闲暇,悄悄向孟老夫人打探道:“你这孙女儿是不是曾跟你去道观拜谒了哪位高深莫测的高人?为何竟能够看相卜卦,还如此精准无误?那日她说元成会出事,没想到这竟真的应验了。” 孟老夫人听闻,内心也是满腹狐疑,不禁蹙起眉头陷入沉思。 她向来痴迷于求仙问道,在道观耗费了诸多时日,也仅仅能够粗略地观望人的气色,决然无法这般精确地预判人的吉凶祸福。 怎的这个刚及笄的黄毛丫头居然能够如此准确地预测一个人的运势走向? “嗨,不过是小孩儿随口胡言乱语罢了,哪有什么准不准的,兴许只是碰巧而已,你莫要胡思乱想。”孟老夫人摆了摆手,如此回应道。 魏老夫人却不以为然,目光坚定地说道:“我看你家这三姑娘定是有些真本事。我在林城的那处宅子,近来似乎存在些许蹊跷问题,不知你孙女儿能否帮我去仔细勘查一番?” 孟老夫人正欲婉言回绝,未曾想孟清和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在她们身旁,清脆地应道:“好呀,我去。” 魏老夫人听闻,脸上顿时绽放出惊喜的笑容,连声道:“好好好,咱们就这么定了,明日我便给你派马车,一切都安排妥当。” 孟清和微微颔首,神色从容淡定,道:“那烦请您跟我讲讲你家那座宅院究竟是怎么回事,也好让我心中有个底。” 魏老夫人长叹一口气,缓缓坐回椅子上,眼神幽幽地望向门口,仿佛穿越时空,看向了遥远的过往,缓缓说道:“那宅子乃是我们魏家的祖宅——” 事情大概是这样—— 之前魏家人都住在祖宅里,往昔岁月,一切都顺遂如意。 家宅安宁祥和,家族人丁兴旺,不管是经商还是为官的,都顺风顺水,运势亨通。 日子过得蒸蒸日上,充满了生机与希望。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大儿媳身旁的一个婢女因被责骂了几句,一时想不开便在后院自缢身亡。 自那以后,家中便如同被阴霾笼罩,总是发生一些诡谲难测之事。 虽曾请人堪舆风水,也做了法事以求驱邪消灾,后来没再出现明显的怪异现象。 但住在那里,总感觉诸事窒碍,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暗中阻碍。 这堪舆啊,乃是通过观察宅地或坟地的山川形势、方位走向,来判断风水的优劣好坏,从而探寻是否存在不利的气场影响。 再后来,魏元成的父亲为官后购置了新宅,便举家搬到了新的府邸。 虽说搬离了祖宅,但还是留了几个小厮和嬷嬷在那边照看,顺便打扫卫生,守护宅院。 去年,魏元成的母亲不知为何执意要去老宅居住,还带了自己身边的两个丫鬟和嬷嬷,说是到那里能够清心寡欲地礼佛诵经,祈求佛祖保佑元成早日金榜题名,功成名就。 祖宅虽空置了一段时间,不过据守宅的小厮来报,并未有什么奇异之事发生,而且宅院里的植物生长得也甚是繁茂,大家便未多加思量。 任由她回去了,后来元成也确实顺利考取了状元,这原本是件天大的喜事。众人皆欢天喜地,只是,他母亲似乎在老宅中受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刺激,整日在佛堂里念佛祈祷,甚至整夜整夜不眠不休,长跪不起。 大家都觉此事奇怪,纷纷劝她,她却充耳不闻,置若罔闻。 只是偶尔关上门独自哭泣,近来更是身体每况愈下,缠绵病榻。 找了诸多大夫前来诊治,也只说她是肝火旺盛,肝气郁结于心。 只要能多活动筋骨,多与人交流接触,心情舒畅,慢慢便能好转康复。 众人都苦口婆心地劝她回到如今的宅子居住,可她却执拗倔强,死活不肯,大家也是无可奈何,无计可施。 说到此处,魏老夫人也不禁长叹一声,面露忧色。 孟清和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神色凝重,似乎心中已有了些许眉目,道:“我大概知晓了情况,多谢您相告。” 说罢,便转身回到春熙阁,开始收拾行囊物件,准备次日前往林城查看魏家的老宅,这次她打算带上春蕊。 次日,晨光熹微,孟清和便踏上了前往林城的旅程。 林城距离江城并不算远,乘坐马车仅需一上午的时间便能抵达。 魏老夫人早已派人带着她的亲笔书信,一路相随。 孟清和到了林城,自然有人热情接待。 首先被带到了魏家的新宅所在之处。 这座新宅看上去新建不久,雕梁画栋,气派非凡,修建得极为奢华精致。 魏老夫人的随从赶忙进去通报,不一会儿,魏老爷便满面春风地带着人迎了出来。 这位魏老爷,便是魏元成的父亲。 魏老爷极为热情好客,一出来便笑容满面,滔滔不绝,极力挽留孟清和用膳,孟清和却婉言拒绝道:“多谢魏伯伯的美意,不过还是正事要紧。您还是带我去老宅吧,咱们先把宅子的问题解决了。” 魏老爷思索片刻,觉得在理,便未作回绝,亲自带着孟清和一行人前往魏家老宅。 魏家老宅所处的位置较为僻远,四周虽少了几分繁华喧嚣,但也并不荒凉寂寞,周遭亦有其他人家错落分布。 魏家老宅占地面积颇为宽广,在当地堪称大户人家的典范。 虽说这是传承已久的大家族宅子,但因久无人居住,也只是表面上看着尚好,一些角落已然显现出颓败之象,需要精心修缮之处,稍加留意便能一眼瞧出。这 宅子的确是许久无人居住,少了几分烟火气息。 孟清和踏入老宅后,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之处。她将魏家的老宅里里外外都探查了个遍,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然后对着魏老爷说道:“这宅子确实有些邪祟之气。” 第84章 迷雾重重 魏老爷一听,神色顿时紧张起来,赶忙追问道:“侄女儿,你快别卖关子了,究竟看出了什么端倪?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咱们这儿都全力支持。” 孟清和神色严肃,点了点头,道:“这宅子确实怪异,不过问题似乎并非出在您这宅子本身的峦头之上。 这峦头啊,指的是山脉的形态和走势,它涵盖了山水的分布格局以及相对位置等诸多要素,直接决定了一处宅地所处的大环境风水格局。 不知可否带我去瞧瞧宅子附近的砂水形势? 这砂水形势在风水中至关重要,周围的山丘、建筑等实体可视作砂,而河流、池塘等流动或静止的水域则为水,它们的分布形态和相互关系对整个风水气场有着深远的影响。” 魏老爷忙不迭地应好,赶忙吩咐下人带着孟清和在宅子周围仔细探查了许久。 一番查看下来,孟清和眉头紧锁,不解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这真是奇了怪了。” “孟姑娘,接下来可还需前往其他地方查看?”跟着她的下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孟清和低头沉吟了半晌,思索片刻后,道:“先回去吧,看看魏伯母的情况。” 回到老宅内宅,只见魏夫人正卧床歇息,面容憔悴,病容恹恹。下人说她已好几日未进食,勉强灌下去半碗米粥,喝完便是坐在那里默默垂泪。 众人围在床边,关切地询问许久她究竟怎么了,她只是轻轻摇头,脸上毫无血色,眼神空洞无神,过了一会儿又小声喃喃道:“只要元成好......就好。” 孟清和走上前来探望,魏夫人眼中还噙着一汪泪水,神情悲戚。 她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跟着孟清和从江城过来的那个魏老夫人的随从,还在魏夫人面前低声细语了几句,魏夫人知晓她是魏元成心仪的姑娘,脸上稍稍带了一丝探究,看向她。 旁边的丫鬟对孟清和道:“我家夫人平日里总是神思恍惚,动不动就暗自垂泪,或者呆呆地坐着发愣,有时连饭都不吃,晚上睡眠也极差。 半夜起来,经常看到她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上次我们好说歹说,劝了好久,让她去院中走走,散散心,结果她站在池塘边,看着池塘里的鱼,竟喃喃自语道,‘若是我跳下去,是不是就解脱了呢?’ 众人被她这番话吓坏了,再也不敢轻易劝她出门走动了。” 孟清和听了,心中大概有了数,只是此时天色已晚,光线昏暗,再查看可能也看不出什么实质性的问题,便又找来魏家的一个门房小厮问道:“你家前面这条路,直走通向何处?” 那小厮恭恭敬敬地点了点头,回道:“回孟小姐,这条路直走是我们城中心,那里还有一个挺大的水池子呢,是前两年建的。” “水池?什么样的水池?”孟清和追问道。 门房小厮挠了挠头,思索了半晌,努力组织着语言解释道:“我们林城是一个规整的方城,东南西北四条街各有一条宽阔的大路。 这几条大路在城市中心的位置交汇,就在那里修了一个圆盘形的喷泉。 刚建成的时候,那喷泉造型别致,水花四溅,甚是好看,大家都爱过去瞧个新鲜,热闹非凡。 但时间长了,也就不觉得稀奇了。 自打那水池修好,整个林城到了夏天的时候,确实感觉凉快了许多,大家都说是因为池子里的喷泉不停喷水的缘故。” 听到这里,孟清和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魏老爷全程安排人周到细致地带着孟清和到处查看情况,晚上又精心安排了一大桌丰盛的美味佳肴,把一切都打理得十分妥帖,并未催促孟清和。 孟清和此次出门是带了贴身丫鬟春蕊的,春蕊也知晓此次来林城是身负重任的,见自家小姐一路上东瞧西看,时而蹙眉沉思,时而低声自语,她也不敢贸然多嘴。 直至用完丰盛的晚餐,见小姐还在独自思索着事情,春蕊才小心翼翼地凑上去问道:“小姐,这魏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孟清和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这事儿啊,还真是错综复杂。 首先说魏家这位伯母,其实从她的种种症状不难看出,放在当下,她这状况就像是患上了抑郁症。 加上之前魏老夫人提及过那个丫鬟,当初是因被她责骂才选择自尽的,她心中定然愧疚万分,有了沉重的心理负担,这是极为正常的。 至于后面为何会抑郁至此,明明家里并不需要她承担太大的压力。 一则可能是她儿子要去考试,她心里牵挂担忧,有负担是人之常情。再者就是这魏家的老宅,本来住在这里吃斋念佛并未出现什么异常,我仔细查看过了,也并无冤魂怨鬼作祟,整个宅子都还算清静平和。 只是不知为何,这宅子的阴气莫名地浓重。 就好似顺着这几条路,有源源不断的阴气滚滚涌来。我又查看了宅子周围的地形,并未发现明显的不妥之处,所以我决定沿路去查看一番。 究竟是什么地方导致了这样的诡异状况?刚刚小厮又说市中心有一个圆形的喷泉,在风水学中,水为阴,且水的位置、形态、流动方向以及动静变化都对气场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如果水的布局不当,极有可能会导致阴气过重,从而影响整个区域的风水平衡。 那么这个喷泉到底是谁建的?他为何要建这个喷泉? 是只有魏家老宅这边受到影响,还是整座城市都变成了一座阴气极重的阴城呢? 道家讲阴阳相生,阴阳平衡方能和谐稳定。 既然阴气都聚集到了这座城市,那么阳气又汇聚到了何处呢? 倘若有人特意在此打乱阴阳,那么他的目的又究竟是什么呢? 是有人存心要害魏家,可是仅仅为了害一家人,犯不着如此大费周章地把整座城市都拿来布下这风水之局啊! 所幸这林城被如此布置的时间应当不长,若是年深日久,这城市的风水格局还真难以更改了。 长期居住在阴气如此浓重的城市中,估计这些人时间长了也会全都抑郁消沉,萎靡不振了。 不过,我有信心和能力改变这一切,毕竟魏家在林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只要他们愿意出资出力,想要更改城中的风水构造,也并非难事。 不过这些都要等我明日仔细考察了城中的整个地形之后,才能做出更为精准的判断和周全的计划。” 春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再多问,默默地为孟清和准备好洗漱之物,伺候她歇息,只待明日再看小姐如何破解这谜团。 这两天有事,跟大家请个假,25号恢复更新,敬请期待~ 第85章 午夜惊魂 这一晚,孟清和与春蕊就宿在了魏家的老宅。 孟清和已经查看过魏家老宅,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加上魏夫人就住在魏宅中,她在这里也方便,明天早上还可以继续查看这里的情况。 可谁知这一夜并不安稳。 这里的气场原本就阴气比较浓重。 睡觉前,孟清和摘了两张符,一张放到春蕊的枕头下,一张放到自己的枕头下。 那道符可以帮助她们避免阴气浓重的磁场影响。 当然,这个符孟清和也给了魏夫人一张,只是包在红布袋中,只说是能够安神保平安的符,让她放在枕头下面。 按说有符纸在,她们是不会受到这样磁场影响的,可是睡到半夜的时候,孟清和还是听到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声响。 最近每天早起站桩,加上锻炼身体,现在她的五感都比一般人要敏锐很多。 听到声音,她立马就坐了起来。 身旁的春蕊还在熟睡,她并没有叫醒她,而是自己轻手轻脚地探到窗边,想看一看外面的情况。 魏家老宅很大,是典型的深宅大院—— 深宅的好处就是晚上休息的时候可以远离街市,非常安静,这也让晚上的声音显得十分明显。 仔细听了半天,孟清和只觉得那声音窸窸窣窣地绕着房子走了一圈儿又一圈儿。 这不应该呀!她心中暗暗思忖道。 白天她已经看了这宅子,虽然阴气浓重,但是和这城市的布局有关,对于本宅子本身来说,并没有很大的问题。 怎么这么一会儿就开始有东西了呢? 虽然心中十分不解,但她还是一点也没耽误,转手拿出了另外一道符,放在了春蕊的枕边。 这道符能够让她睡的更香,避免突然醒来把她吓到,也避免春蕊突然起来,打扰了她处理这里。 虽然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她的心中还是很快就有了应对的决策。 她一转手,从藏书阁中拿出几道符纸贴在了门窗上。 不管是什么样的鬼灵精怪,有她这道符在,都不敢轻易地破门而入。 想到这里,她心中安稳了很多。 对于这样的事情,她本身是不怕的,只是现在屋里还有一个小丫头,加上魏家老宅中还住着魏夫人以及一众的家丁丫鬟,魏老爷今天也陪众人一同住在老宅里,如果闹腾起来伤了人就不好了。 点几炷香,起一个简单的法阵来试探一下外面的东西到底想干嘛,怎么才能把它驱走。 可这时她却发现,门轻轻的响了起来。 一把匕首从门缝伸了进来,悄悄地滑动着门上的插门木条,想把门划开。 可是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看到这里,孟清和心中了然,她原以为是什么精怪鬼魂作祟,看这个样子,外面的应该是个大活人。 孟清和的身法极轻,显然外面的人还不知道孟清和已经醒了,而且现在就在门里看着他在划门。 试了半晌,魏家的门实在是质量太好,划了半天,门的插栓也不见掉下来。那人似是放弃了,又在外面待了一会儿。 过一会儿,只见窗户上的窗户纸被捅破了,一根细小的竹管伸了进来。 看来外面那人是有点着急,想先用迷药把屋里的人迷晕了,这样他敲门就不用那么多顾忌了。想到这里,孟清和笑着点了点头,道:“这些旁门左道,你还不是我的对手。”说着上前轻轻的堵住了那根竹筒的一端。 半晌过后,只听外面咕咚一声,看样子那个想放迷烟的人已经被自己的迷香熏倒了。 这人是谁?难道是魏家的人?可是魏家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呢?魏家明明是请她来帮忙的呀! 那如果不是魏家的人,又会是谁呢?在林城这个深宅大院中,有谁会想要迷晕她呢?是想要她的东西,还是想要她的命? 孟清和的心中突然一个激灵,想到了那会儿追杀她的人,难道是那一伙儿人? 当当当! 突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孟清和的思绪,她的心头又是一紧。 难道他们一起不止一个人,还有其他的人?他敲门是想干嘛?是想直接进来杀掉她吗? 还是他发现自己的同伴被迷晕,确定屋里的人已经起床,并发现了他们? 如果进来的人像那天在柴房一样,追杀她的人一样是武功高强的彪形大汉,那么今天她就得交代在这儿了。 想到这里,她的脚都开始发软了,可是眼前的门却又响了起来。 外面敲门的人似乎十分急迫一样,敲了越来越响,越来越急。 如果她不开门,外面的人看样子就会破门而入了,那个时候她会更被动。 她稳了稳心神,慢慢的向门口一步一步的靠近。 意念一转,从藏书阁中拿出一把短匕首来藏在袖子里,不管一会儿进来的人怎么样,她都先用匕首抵住他,求得一线生机。 若是那人身法快的,她用匕首都匕首住的话,那么她也只能认命了。 就在她缓缓伸出手想要拉开门栓的时候,外面敲门的人似乎耐心已经用尽了,用力一脚将门踹开了。 孟清和手中的短刀来不及准备,手拿着刀僵持在了袖子中。 门打开的瞬间她差点儿瘫在地上。 第86章 早安馄饨 “修铭,怎么是你呀?” 门口的人深施一礼,道:“三姑娘,是我家主子让我来的。” 孟清和稳了稳心神,道:“我知道。” “刚刚外面有个人,你看到了吗?” 修铭利落的点了点头,道:“我跟了他好久了,我看他意图不轨,想先看看他想干什么。 刚才看他撬三姑娘的房门,又开始想对着屋中放迷香,我刚想过去收拾他,他却直接被迷晕了! 我想应该是三姑娘发现了这人,或是屋里有人,已经控制了三姑娘。 我生怕您出事儿,所以赶快想敲门看一下您是否安好。” 孟清和轻轻的点了点头,道:“我很好,那人迷晕了,是被他自己的迷香迷晕的。” 她这么一说,修铭瞬间知道了她干了什么,眼中隐隐流露出欣赏,道:“三姑娘聪慧至极。” 她皱眉思索着,抬头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的?他和江城害我外祖家的人是一伙儿吗?” 他点了点头,道:“您离开江城,这人就已经跟上了,您具体是不是那一伙儿的还需要查证,不过看他行事鬼祟,多半儿和那件事儿是脱不了关系的。” 修铭始终站在门口,未曾进门,两人一人门里一人门外,这样说话也不是很方便。 另外大半夜的站在人家姑娘门口,修铭也自觉不妥,赶紧揖了揖手道:“三姑娘,没有事儿就好,修铭先告退了,您临城的事儿完了,就赶快返回江城吧,虽然我家公子派来的人手不少,但林城毕竟没有江城安全,您尽早回去才最妥帖。” 孟清和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说罢,修铭转身脚一点地,便用了轻功飞走了。 捡回飞落在地上的门栓,将门插好,返回床上继续睡觉。 可是这一宿,她却再也睡不着了。 整件事,从她外祖被害,一直到她多次被追杀,再到今天晚上,这人竟然直接追到了林城,她怎么思索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值得他们这样锲而不舍? 忘了问那个被迷晕的跟踪她的人,修铭是怎么处理的,若是把他带回去审问或许能问出点什么······ 思绪翻飞,不知不觉中,天亮了,她竟这样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等到她迷迷糊糊的起来,春蕊已经起床,收拾好了东西,把她洗漱用的水和毛巾也都准备好了,只等她醒来。 看她睁了眼睛,春蕊赶紧把她拎了起来道:“小姐,昨日是太累了吗?今早竟然睡到这个时候,也不起床练功了。”看着她笑盈盈的样子,孟清和心中略感安慰。 “姑娘今日不是要去考察林城的地形吗?赶快起来洗漱吧,魏大人已经让小厨房备好了早餐,说是您随时起床,随时就可以吃饭。” 昨天虽然折腾了半宿,可是这会儿她一点儿都不饿,只吩咐春蕊道:“给我更衣洗漱吧,饭就不吃了,我们出去转一转,看看这林城有什么特色,我们再随便吃点儿小吃如何?” 春蕊当然十分高兴,拍着手喊好,毕竟她还是个小丫头,这样跟着主子出来玩儿当然是很开心的事情。 如果她知道昨晚有人撬她们的门,还想要用香熏晕她们,可能她就没有现在这么高兴了。 一切收拾妥当,魏清河就带着春蕊出门儿了。 出门之前她先去看了一眼魏夫人,魏夫人昨天休息的不错,今天脸色也很好。 早上她过去看的时候,下人说她今早吃了整整一碗的粳米粥,算是胃口很好的了。 看她脸上也不似昨日那样郁郁的,泛着淡淡的红色,眉梢眼角尽是平静安详。 魏老爷也是十分高兴,哎呀,侄女儿啊,你昨天给的那那道灵符可真是好用,你看今日见那个气色都好多了,不过你今天还要去忙些什么呀? 昨天我看你好像很紧张的样子,也没好意思多问,我们家的情况应该不严重吧? 其实呀,我家这老宅子不住也罢,只要我夫人安然,其他一切就都好。 说着,魏老爷还轻轻的拍了拍魏夫人的肩,两人看起来一副鹣鲽情深的样子。 孟清和心中暗暗羡慕,若是她的爹娘也能这样恩爱多好呢,只是此生她也看不到这一幕了,因为她娘已经不在了······ 回过神时,孟清和跟魏老爷解释道: “魏伯父,我昨日看您家这老宅,问题并不大,只是它坐落在城东,和整个城市的风水有着很大的关联,我今天想去看一看林城的风水,若是有什么发现再跟您细说。” 听到这里,魏老爷点了点头,并没有催促的意思,挥了挥手,叫来昨日给他带路的小厮道:“今日你还跟着孟姑娘,若是有什么吩咐,你就去办。” 那小厮忙不迭的应了下来,带着孟清和和春蕊离开了魏家老宅。 日上三竿,凌城的街市十分热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人很多,却总是觉得这样的街市有点死气沉沉的感觉。 孟清和看了看周围的人,感觉大家都是一副疲惫的状态。 她和春蕊还没有吃早饭,便在临街的一个馄饨摊儿上坐了下来。 老板正忙着煮馄饨,一个小二忙着擦桌子,看到她们,便殷勤地走了过来,道:“两位客官,吃馄饨吧!” “对,来两碗馄饨,再来两个小菜吧。” “好嘞,两碗馄饨,两个小菜儿。”伙计喊了一声,将擦桌子的布搭在肩上,往旁边的锅灶旁走去。 不一会儿,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就被端了上来。 馄饨摊儿的人不多,一个是时间已经不早了,此时不是饭点儿; 另一个就是这馄饨摊儿的位置与街市的边儿上人流量也不是很多,并不是最热闹的地方。 那小二闲了下来,便和孟清和开始闲谈。 孟清和问道:“小哥,我看你年纪不大,怎么好像很累的样子呀?” “嗨,谁知道呢,这两年总觉得是年纪大了,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精力充沛了。 晚上即使睡了一整宿的觉,第二天起来也总是昏沉沉的。不光我这样儿,老板也都这样儿,可能就是大家上了年纪吧。” “上了年纪?那家中的小孩儿也会这样吗?” 那小二皱眉思索了一下,道:“小孩儿好像也是···不过小孩儿嘛,长个子,贪睡贪吃也正常吧。” 这时旁边的一个胡同,一个人影闪过,孟清和看过去的时候,那人已经闪的不见了,她微微蹙眉,只觉得昨天那伙人现在还在跟着她。 “春蕊,你慢慢吃,我等一下过来。”孟清和起身向那个胡同儿里走去。 “哎,别呀,姑娘,你等等我呀。”春蕊放下筷子想追。 店小二却将她拦下了:“唉!这位姑娘,你们还没付钱呢!” 春蕊眼睛看着那胡同口,手伸进钱袋,抓了一把铜板放在桌上,起身就要追。 却又被拦住了:“姑娘,您这不够啊,还差两个铜板呢!” 春蕊无奈,只能又拿出两个铜板,放在桌上。 可是等她跑到胡同口,哪里还有孟清和的影子! 第87章 又遇危机 孟清和追到巷子中,却看到人一闪,闪进了另外一条巷子。 她赶紧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就这样追了几条巷子,不知追到了何处。 那人很快要被她追上了,躲无可躲,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 不好,难道那人想跟她正面杠? 她赶紧一闪身躲到旁边的树后。 果然,那人飞速转身,他的袖子中飞出一只箭来! 是袖箭。 幸好她及时闪身躲开了。 那人的轻功非常不错,若不是最近都在加紧练功,加上这副身躯极其瘦弱,跑起来非常轻快——她可能很难追上这个人。 躲过了暗器,想继续追,那人却像原地消失了一样,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左看右看,打量了半晌,也没有找到那个人。 就当她想要放弃的时候,突然,一支冷箭射来。 就在那支箭要射中她的瞬间,一只大手握住了那只箭柄。 突然觉得身旁有人,她猛地一闪身,一拳砸到那人身上。 那人吃痛,晃了两下,还是把孟清和往他那边使劲儿拽了一下,道:“小心!” 又一支暗箭飞过。 等她站定看清了那人的脸,十分意外—— “夏槐序,你怎么到林城来了?” 又一支暗箭飞过,夏槐序没空回她的话,抽出了腰间的剑,一支又一支地将那些冷箭打落在地。 顺着箭射出的方向,孟清和一眼就看到了刚刚她一直在追的那个人所在的位置。 她迅速上前要擒住那人,那人明显是慌了,赶紧从腰间不知扯出个什么东西朝她扔了过来。 一股巨大的烟雾升起,孟清和被迷了眼。 等烟雾散尽再看,那人已经跑得不知所踪了。 夏槐序上前拦住了她道:“不要追了,这人你追上了也问不出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问不出什么?他既然跟着我,一定是有事要做,我要问个清楚,他到底跟着我想干嘛?” 夏槐序将剑收回了腰间的剑鞘。 一转手,不知从哪里拿出了扇子,又变成了平时那个翩翩公子的形象,道:“你可还记得昨天晚上被你迷晕的那个人?” “知道,应该被你的人带走了吧?”难道那人已经交代了什么? 夏槐序叹了口气道:“那人牙缝里藏了毒药的药囊,醒来发现自己被抓,立马就自杀了。” “什么?自杀了?”那昨晚不是白忙活了! “刚刚那个人,即便你抓到他,估计他也活不成。 能够秘密杀光漕帮、还不留下一点线索的人,还是有点本事的。 他们过来跟踪你,可能不只是为了杀你那么简单。 具体他们要干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 对了,你都查到了些什么?” 她的思绪有点儿混乱,不知应该从哪里说起,思索了一下,还是打算先简单介绍一下情况,便道:“我是过来给魏家看他家老宅风水的。不过看了老宅,发现并不是宅子的问题,而是整个林城的风水问题。这里阴气极重,这座城风水被人动过手脚。” “整个城市的风水?”夏槐序满脸震惊,“怎么会有人对整座城动手脚呢?他们···到底想干嘛?”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非常奇怪,这林城的中心,据说是被改成了一个喷泉水池,所以才导致这座城阴气非常重。 既然阴气都聚集到这里,那么这座城的阳气——也就是生气,一定被转移到了其他什么地方。 布这个局的人,应该是想做点什么事情,或许是做官的,想让自己的城市风水更好一些;或者是有人将这座城市的生气转移到了某块地方,比如说转移到了自家的祖坟,让自家的后辈得到更多的隐蔽······ 我也不清楚,反正做这件事儿的人,一定有他的目的。”她的脑海中又许多种猜测,可是每种好像都不是很合理。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杀漕帮的那伙人要来追查你?难道这个城市的风水是他们动的手脚?那他们要干嘛?”夏槐序的脸上不解中带着愠怒。 杀漕帮、改城市风水——这到底是伙什么样的人?!干的都是这种会影响朝局的大事! 她摇了摇头:“我只觉得很不对劲儿。如果这伙人是冲着这个城市的生气来的,那么他们一定是拿这座城市的生气去做其他的事情的。 之前他们把漕帮灭门如果是为了漕帮的生意,那么现在他们把林城的生气转走,会不会也是为了旺自己的财运之类的?” 转念她又摇了摇头—— “可是这林城,小小的一座城,离边境那么远。如果他想要布局的话,难道江城不是更好的选择吗?江城是这附近最繁华的城市。江城的生气若是能被他们转走,那可要比林城旺得多。” 二人都沉默了半晌,也思考不出个所以然。 孟清和抬头看了看夏槐序,问道:“你怎么突然来林城了?” 还没等夏槐序回答,修铭就从旁边屋顶飞了下来,道:“我家公子听说昨晚有人要撬三姑娘的门,天蒙蒙亮就赶来林城了。” 听了这话,夏槐序赶快清了清嗓子,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呀! 孟清和看了看夏槐序,他的眼神却躲开了她。 开口解释道:“京城来的那几个高官家的贵女缠得人烦,就出来溜达溜达。” 京城的贵女? 孟清和还没开口,夏槐序却有些心虚。 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既然我答应了跟你的婚约,自然不会与其他人有什么,也知道避嫌,这个你不用担心。” 她当然不是担心这个,只是觉得,一般人求都求不来的艳福,这个家伙竟然毫不领情。 不过看他这副样子,也难免被女子纠缠,就那一双桃花眼看着就很妖孽。 她满脸戏谑地看着他,说道:“要不我给你一道斩桃花的灵符吧。” 他却并没发觉,认真地摆了摆手道:“那倒不必,我自有分寸。” 说完又去看了看她的脸色,觉得她可能是不放心自己,又解释道:“若是你真的不放心,那我便戴着也好。” 听了这话,孟清和忍不住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你就没反思一下,被别人缠着可能是你自己的原因吗?” 这话儿听的夏槐序彻底懵了:“我的原因?” “是呀。”孟清和轻笑着,“看你面如桃李、一双桃花眼、翩翩公子的样子,哪个闺阁女子会不喜欢呢?你呀,先把自己吃胖三十斤,然后再出去晒晒太阳,把自己晒得又黑又胖,看那些闺阁女子还喜不喜欢你?” 说罢,她憋着笑,转身就走。 看她似喜似嗔,夏槐序不知到底是什么意思,站在原地问修铭道:“难道她喜欢又黑又胖的男子?” 第88章 锁住龙气 孟清和走在前面,没再理会他们,反正他们会自己跟上来的。 她按照原来的路线回到了刚刚的馄饨摊儿。 春蕊着急地直拍大腿,“哎,姑娘,你可算回来了,你可急死我了!你要是出点儿什么事儿,我怎么跟老爷交代呀?” 这个小孩说大人话的样子彻底把孟清和逗乐了,她点指着小丫头的额头道:“哎,你一个小丫头,过好自己就行了,我没事儿。” 魏老爷派来的那个小厮赶快上前行礼道:“姑娘,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啊?您再想去哪儿,可知会我一声儿。我要是伺候不周到,回去老爷会骂我的。” 她点了点头,脸色严肃起来,道:“我们去市中心看一看。” 那小厮问:“是去看那个水池喷泉吗?” 孟清和答道:“对,我们就去看那个。” 这时夏槐序和修铭也跟了上来。 不一会儿,几人就到了市中心的喷泉水池。 只见那喷泉古色古香,圆形的水池四周分别雕刻着龙之九子的形象。 只是这九子身上都被锁链紧紧缠绕着,仔细分辨,那些锁链的另一端尽在池塘中,看样子应该是绑在水池中间的真龙雕像上了。 孟清和的脸色一沉。 “这是阵法是镇住龙脉的! 这布阵的人想要干什么? 这样的阵法她在古书中听说过,可真的见到倒是第一次。 竟然真的会有人用这样的方法来困住一个城市的气息! 若是用这样的阵法,那么林城应该是龙气龙脉所在啊! 可是林城只是一个小城市,甚至没有江城的人气旺盛,可不像是有龙脉的样子,那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地摆这个阵法呢?” 孟清和皱眉思索着,十分不解,又抬头仔细打量起来: 水池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喷泉,被雕刻成了几条龙的形状,龙的嘴里分别有水柱不断地吐出。 “九子困真龙?”孟清和小声嘟囔着,眉头紧皱,边看边思索着这其中到底有何关窍。 “如果林城不是龙脉所在的话,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就是——这里困住的是龙脉的龙气! 他们把龙气困在这里!” “龙气?”夏槐序一直在认真听着她说话,努力理解着。 “龙气是龙脉所产生的地气,正常情况下,龙气应该在龙脉附近滋养龙脉的,如果把龙气引导这里,再困住龙气,那么龙脉得不到龙气的滋养,便会逐渐变得贫瘠,时间长了,龙脉过于贫瘠,就不会再产生龙气,最后,龙脉枯竭,王朝的气数就尽了······” 想到这里,孟清和恍然大悟。 “原来林城只是一个监狱!” 夏槐序听到这话,问道:“所以到底会怎样?” 孟清和郑重地开口解释道:“关押龙气,饿死龙脉、”她顿了顿看着夏槐序,继续道:“王朝覆灭!” “他们想要造反。”夏槐序心中一惊,面上难得表现出愠怒之色。 孟清和摇了摇头,道:“看起来并不像造反。如果他们有这样的手段,直接把龙气引到自家的祖坟变好,时间长了,有了龙气的滋养,不一定会生出龙脉,就算没有生出龙脉,那么受到龙气的滋养,这家的子孙后代也必出显贵的大官儿,甚至会出个天子也说不定。何必将龙气困在这城中,又不能被人用呢?” 懂得这种技法的并不是简单的人。 若他只是想造反的话,又何必杀漕帮呢? 杀漕帮和囚禁龙气两件事似乎毫无关联。 他们到底是什么目的,可不只是造反那么简单吧? 孟清和心中暗暗觉得好笑:夏槐序脸上也是有天子之相的,听到别人想造反,他还这么生气,说不定哪天他就会造反呢!还气别人。 想到这里,她只是默默的摇了摇头,想着虽和夏槐序有婚约,一定要在这人起事之前及时和他划清关系,否则牵连自己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看着夏槐序脸色深沉地思考着什么,孟清和心中一惊,脱口而出问道:“你不会想让我把这龙气引到你家祖坟去吧?” 说完,她自己也觉得这样问有点突兀,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夏槐序抬头怔了怔,道:“你有办法把这龙气放回到它该在的地方吗?”孟清和点了点头,这倒是简单。 他点了点头,“好,你把它放回去,就算是放回我家祖坟了。” 这话前半句说的清楚,后半句却说的声音极小,孟清和并没听清,也并没在意。 心想,看来他暂时还并无谋反之意。 “这水好热呀。”修铭惊呼了一声。 孟清和看过去,修铭的手正伸进水池中,轻轻拨动着水。 “这水沾了龙气,又有全城的阳气滋养,自然是温热的。你就是半夜来摸起来,这水也是温热的。”孟清和解释道。 春蕊在旁边听的发呆,缓了好半晌,才拍着手惊呼道:“小姐,你可真厉害呀!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么多呀?那个三清真人竟然教了你这么多东西,现在可太厉害了!” 听着春蕊的彩虹屁,孟清和谦虚地笑了笑,“嗨,这哪儿到哪儿啊!” 以后还有这小丫头见识的呢!孟清和心里默默想着,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人的掌声。 一个娇俏的声音响起,“哼,是挺厉害呀,原来是这么个狐媚子!我还以为是谁把槐序哥哥的魂儿都勾走了。” 她转头去看,却是一个打扮妖娆艳丽的女子,正带着一行随从朝他们走了过来。 第89章 丞相千金 林城中心。 孟清和身着淡蓝色衣裙,身姿婀娜,一头乌发如瀑布般垂落在肩头,虽只是六品小官之女,却自有一番清丽脱俗的气质。夏槐序则身着白色锦袍,腰系银色腰带,面容英俊,剑眉星目,气质高贵而温润。 他们一行人正专注地打量着市中心的水池。 突然,一个打扮妖艳的女子走了过来,那女子身着一袭红色华服,裙摆摇曳生姿,妆容精致,眉如细柳,眼若桃花,朱唇不点而红。 她迈着轻盈的步伐,语气十分不屑地同孟清和打招呼。 孟清和转头去看,在脑海中搜寻了好几遍记忆,也未找到这个女子的身影,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她,于是开口问道:“你是谁?” 夏槐序微微皱起眉头,轻轻扯了扯孟清和的衣袖,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这个是柳丞相家的千金。” “丞相家的千金?”打量了一下夏槐序的神态,孟清和瞬间明白了这姑娘为何一上来就对她充满敌意。 她点了点头,知晓自己的任务来了。 原本孟清和与夏槐序当初定下婚约时就约定好,夏槐序帮她找出杀害漕邦和她母亲曹夫人的凶手,而她则要帮夏槐序挡掉那些烂桃花。 她嘴角轻轻勾起,上前道:“这位妹妹倒是长得好看。”虽是夸赞,那女子听了之后却并不领情,轻哼一声,傲慢地高扬起下巴道:“我是丞相之女,我叫柳如烟。”显然对孟清和称她为妹妹十分不满。 “柳如烟?”孟清和怔了一下,“这名字怎么听着像个花魁呀?” “你说什么?你说我像花魁?”她十分生气地上前指着孟清和的鼻子质问道。 孟清和尴尬地笑了两声道:“不好意思,心直口快,我只是觉得你的名字好听。” “纠缠夏槐序的人虽然多,但是这么多人里,数你最好看,名字也最好听。”她笑得真诚,可是柳如烟却一下就听出了她话中的深意。 “纠缠槐序哥哥?我看你才是纠缠槐序哥哥吧?你不就是那个六品小官儿家的女儿吗?”柳如烟生气地哼了一声,双手环在胸前,语气中还带着嘲弄和不屑。 孟清和却一点儿也不气恼,点了点头道:“确实,我爹只是个六品的小官儿,不过如果你要叫夏槐序为哥哥的话,那以后你可能得管我叫嫂子呢!” “你说什么?你是谁嫂子呀?不要在这儿瞎说话,想要攀附槐序哥哥,也不回家照照镜子。”柳如烟气得柳眉倒竖,简直想要上去撕烂孟清和的嘴。 身后的夏槐序也不说话,只是听到这里,脸上微微泛着红晕,像是很得意的样子。 修铭在旁边儿差点儿笑出声儿来,第一次看到这么大胆的女子,竟然敢直接怼柳丞相的女儿,还这么直白地说自己要做人家嫂子! “攀附?”孟清和冷哼了一声,“这可不是我攀附他,这亲事可是他去我家求来的,不信你问他。”说着向身后夏槐序的方向努了努嘴。 刚刚还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愤怒表情,看向夏槐序的瞬间,又换成了一副受委屈的样子,像个小猫儿一样跑到夏槐序的身边,拽着他的衣袖道:“槐序哥哥,你快看看她,你管管她呀,她怎么能这么说话?” 夏槐序轻轻拉回衣袖,脸上是一副温润又客气的表情,道:“确有其事。” “什么?你竟然要娶这个女人?你怎么能娶这么个小官家的庶女呢?!我长得比她好看多了!”柳如烟更生气了,几乎是尖叫着瞪向孟清和,“刚刚小左怎么没把你杀死呀?”说完还气的跺着脚。 “刚刚?”她脑袋里突然想到说点什么,皱了皱眉道:“你说什么?刚刚那个人是你派来的?”柳如烟闹起了脾气,撅着嘴跺着脚道:“就是我派来的,怎么样?我好不容易从京城跑到江城,槐序哥哥竟然又被你勾来了林城。我是丞相的女儿,你又没死,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买凶伤人未遂,按我大夏的律法,应该要判半年的牢狱之刑的。”修铭在旁边开了口。 “你们,你们一个个都欺负我!”柳如烟生气地甩了甩袖子,带着人离开了。 柳如烟走了,孟清和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思索着刚刚柳如烟的话,半晌看向夏槐序,道:“如果刚刚的人并不是那伙儿人派来的,那么我们的猜想就不成立了吧?” 夏槐序揉了揉太阳穴,思索了半晌,也得不到一个确定的结论,只能点点头道:“这件事情牵扯甚多,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先把林城的事儿办完,回到江城再说。”说完,转身想要离开,却又转头看了看那个水池,道:“得回去问清楚,这个水池到底是谁建的,为什么会建成这样?” 孟清和也点头称是,一行人便一起回到了魏家。 看到几个人回来,魏老爷十分热情地迎了出去。 虽然没见过夏槐序,但是听了旁人的介绍,也知道这位少爷的身份不一般。 于是十分热情地将几人让进了客厅,并命下人沏好了茶水。 孟清和道:“我出去查看了一圈儿,有些情况还需您如实告知。” 于是便问起了城中喷泉和水池的情况,“那城中的喷泉和水池为何会建成那个样子,您可知道?” 魏老爷点了点头,林城并不是一个很大的城市,魏家在林城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像这种城市建设的问题,当然他们是有话语权的。 魏老爷思索了半晌,整理好措辞,便开口道:“城中心那里本来是一块空地,中间有一口井,后来有人掉进井里出事儿了,大家便商量着把那口井填了。当时林城来了一个乞丐,穿了一身破旧的道袍,看样子人都快饿死了。 于是在林成人的帮助下,才勉强捡回一条命。 那道士确实有几把刷子,之前有人家家宅不宁的,请他去看了,按他说的,改了或修了自家的宅院布局,便好了起来,大家都很相信他。 他为了报答林城,说是要给林城设一个好的风水阵,并告诉大家如何建这个水池和喷泉。 大家按他所说的建好了这个水池和喷泉。 城中的风水并无其他改变或不妥,甚至夏天还要比以往凉快了几分,所以大家都十分高兴,觉得这个风水阵能给大家带来极好的运气。” 第90章 我也要住 孟清和听了点了点头,那老道就是设这个阵法的人,如果他是有意设这个局,那差点饿死是真是假都很难说。 想到这里,她赶紧追问道:“那道士呢?” 魏老爷摇了摇头道:“喷水池建好之后,他说他在这里的缘分已了,要去普度众生,于是就走了。怎么,那水池有问题吗?”他追问道。 孟清和将她看出来的问题委婉地告知了魏老爷。 当然,关于龙脉龙气的事情,她只是一概带过,只告诉魏老爷,这个城市中的气息被人家锁住了,必须要拆掉那个水池才能够化解。 可是听到这里,魏老爷更犯难了,这个喷泉水池当时是全城人都知道,都同意的,现在他一家人想拆也说了不算啊,怎么能让大家都同意呢? 孟清和思索了半天,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方法,道:“既然水池不能拆,那你这样就好了:找人将水池中间吐水的龙的爪子磨去一个指甲,五爪为龙,四爪变为蛟。 这样的话,中间那个就不是龙了。 至于周围九子的形象,你只需派人稍稍将它修改,这样百姓不去细看,也看不出九子的形象各有改变,那便不是龙之九子。 再找个由头,将那九子身上的锁链给去了便可。” 听到这里,魏老爷的眉头才算舒展开来,这样倒是好办,做这件事儿,魏家还是可以办到的。 说罢,魏老爷便悄悄安排了人,等入夜便去干这件事儿。 “夏公子身份尊贵,来我魏家,我魏家算是蓬荜生辉。今晚便在舍下住下吧,我让人收拾了上等的客房。”魏老爷十分热情地挽留夏槐序。 夏槐序则看向一旁的孟清和。她却并不理会,只是坐在旁边喝起了茶。 夏槐序便揖了揖手,道:“那便打扰了。”他刚说完,门口便传来一个娇笑的声音。 “既然槐序哥哥要住在这儿,那我也要住在这儿。”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柳如烟竟然直接追到了魏家来。 “这位小友是?”魏老爷询问的眼神看向夏槐序。他却只看着墙上的字画,也不作答。 魏老爷又看向孟清和,她却只是默默喝茶,也不接这一茬儿。 柳如烟只好爽快地自报家门:“我叫柳如烟,是柳丞相的女儿,今晚住在你家应该没问题吧?” “什么?柳丞相的女儿?”魏老爷大惊。 柳如烟的脸上露着得意的神色道:“不用大惊小怪,也不用行礼了,我爹说,出门在外,一切以方便为主。” 再看看柳如烟身后一排又一排的丫鬟仆人,魏老爷不禁一阵紧张。 虽然魏家也有当官儿从政的子弟,但是丞相这么大的官儿,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于是赶紧问道:“那您父亲也在附近吗?” 柳如烟摇了摇头,道:“没有,我爹不在,我爹在江城。我只是跟着槐序哥哥过来的。” “好好好!”转头又对旁边的小厮吩咐道,“去,给我收拾一间上等的客房出来,给的柳小姐休息。” “没事儿,不用太好的房间,只要和槐序哥哥的房间挨着就好,我的随从太多,你家也放不下,我让他们去客栈等就好了。”话语间仿佛是她照拂了魏家。 魏老爷也不恼,还笑眯眯地请柳如烟坐下喝茶。 夏槐序轻咳一声,冲修铭使了个眼色。 修铭立马会意道:“那个、明月公主派人传信过来让您马上回江城,说是有一些生意上的事儿要和您商量。”说罢冲着夏槐序拱了拱手。 夏槐序点头道:“好,既然这样,那我现在就回去了。” “哎,那我爹还在江城等我,我也回江城,我不住了,不住了!”说着,刚刚屁股沾了凳子的柳如烟立马跳了起来,冲魏老爷派去给她收拾房间那个小厮摆手,示意不用给她收拾房间了。 夏槐序听了,点点头,又道:“母亲的事应该也没那么急,既然这样,那我隔日再回吧。” 听到这话,柳如烟气急了,握着拳头道:“槐序哥哥,到底你住不住嘛?那这样的话,我也要住。”魏老爷闻言,便叫刚刚的小厮过来,让他继续去收拾房间。 孟清和道:“不必了,槐序的房间给她住就好。” “哦。”魏老爷答应着。 夏槐序看了看他,“那我住哪儿?”孟清和抬眼道:“你去我房里住。” 在座所有人都是一惊。 “你你你,你这女人疯了吧,槐序哥哥怎么可以去你房里住?”柳如烟生气的大吼着。 孟清和抬眼看了看夏槐序道:“你去不去?”夏槐序整个人怔在原地,半晌才满脸通红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不行,我不同意。”柳如烟大吼大叫道,可是在场的人明显没人愿意理她。 本来说魏元成对孟清和有好感,魏老爷还是乐见其成的。 可是这会儿人家说两人有婚约,他也不好阻拦,更何况他是主人家,人家是客人,就算是想管这事儿,他也不好管。 “我去看看厨房的菜做的怎么样了,几位自便、自便!”说完,魏老爷赶紧离开了。 见众人都不理他,柳如烟气的就想砸东西,却被旁边的丫鬟拦住了,“小姐,我们这是在别人家,不好。”丫鬟轻声地劝道,柳如烟这才作罢。 这时,一个上了些年纪的婆子走了进来,三下两下便看出了屋中的气氛,上前哄着柳如烟道:“小姐,老爷吩咐人给你准备了一个最大最宽敞最舒服的房间,不如您去看一看,看看我们魏家的房间和您相府有没有的一比。” 说到底,柳如烟不过就是耍一耍小姐脾气,众人都不理她,又被婆子一哄也就跟着去了。 客厅里只剩下夏槐序身后跟着修铭,孟清和身后站着春蕊。 夏槐序咳了咳,轻声咳了两下,掩饰尴尬道:“你刚刚的话。” 孟清和却是脸色坦然,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没什么不妥,我的房间你去住,我今晚不住那里。” “什么?你不住那里?那你要去哪儿?”三人不约而同一起开口问道。 第91章 掉下去了 入夜,林城街头。 孟清和早早就在城中心的位置包下了一个三楼的包间。 这里恰好能俯瞰城中心的水池和喷泉。 她悠然地坐在窗边的桌旁,轻抿着茶,眼神不时望向窗外,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片刻后,她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掏出怀表查看。 那怀表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孟清和的眼神专注而又带着一丝期待。 旁边的夏槐序看到这一幕,并不惊讶。 毕竟他是在满世界做生意的江家长大的孩子,这样的稀罕物件看多了,也不足为奇。 虽然没见过怀表,但大概能猜到那应该是个看时间的东西。 “嗯,差不多了,估计魏伯伯派的人也该到了。”孟清和放下手中的茶杯,轻轻吹灭了桌上的蜡烛,缓缓推开了窗,目光投向喷泉的方向。 此时的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和担忧。 林城本就是小城,城中的百姓也都喜欢早睡,这个时间街道上空无一人。 魏老爷派来的小厮动作轻快,三两下就来到水池边,想要解开水池周围龙之九子身上的锁链。 那锁链是用石头铸成的,想要打开,要么用利器劈开,要么就只能慢慢打磨。 这个时间,全城都很安静,要是用利器劈开一定有很大的声音,会被众人发现。 所以,那小厮从随身带着的箱子里翻找了半天,拿出一瓶药水,对着那锁链就倒了下去。 “是酸!”孟清和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讶。 没想到这个朝代的人,化学上学得这么好,竟然还会用酸来溶解石头! “嗯,这个情况,肯定是用酸溶最快。”夏槐序此时也凑到窗边,通过窗户开的小缝向水池的方向看去。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和思索。 夏槐序也知道!到底是谁说古人不懂化学的?! “你跟过来就是为了看这个?”夏槐序的位置视角似乎不是很好,又往孟清和身边贴了贴,问道。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疑惑。 “我担心,事情不会这么顺利。”孟清和微微皱起眉头,说出了心中的顾虑。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 窗外,那小厮挠了挠脑袋,一脸困惑地看着锁链,本来应该迅速溶解的锁链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不应该啊!”说着,又倒了一些上去,锁链还是一点也没被破坏,“这质量也太好了吧···”小厮的脸上露出无奈和焦急的神情。 犹豫了半晌,那小厮决定先处理中心喷水的龙头,于是在工具箱中翻了又翻,脱了鞋袜,挽起裤脚,进了水池。 他拿着一把锉刀和一柄锤子,将锉刀对准一根脚趾的根部,用锤子使劲敲锉刀,打算把龙的脚趾敲掉一根。 可是他这一用力,却直接把锉刀弹了回来,整个人弹出了三五步之远。 接着,从很深很深的地面,传来一阵虎啸龙吟。 “这、这、这······”这会儿,那小厮感觉到不对劲儿了。他的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眼睛睁得大大的。 这时地面开始微微颤抖,那小厮开始害怕了,也不管刀和锤子了,撒腿就往外跑。一溜烟跳出了水池,一溜烟儿的往魏家的方向跑了去。 糟了,看到这一幕,孟清和眉头紧皱,握紧了拳头,在窗上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脸上满是担忧和焦虑。 两人继续盯着市中心的水池,只觉得那虎啸龙吟的声音越来越大,地面慢慢的跟着颤动起来,不一会儿,地面抖动得就像地震一样。 孟清和差点儿没站住,夏槐序轻轻扶住了她,并揽住了她的腰道:“小心。”夏槐序的脸上满是关切。 突然一声巨响,等他们转头再去看的时候,城中心的地面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裂痕,水池连同中间的喷泉竟然一起完好无损地掉了下去! 甚至是喷泉的水还照常喷着,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半晌,地面又直接合上了! 一切归于平静。 这一幕实在太过诡异! 两人目瞪口呆,看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想再去找的时候,却发现地面只剩下凹凸不平的。 虽然早就有准备,这一幕还是太震撼,孟清和半晌回过神来,道:“果然如此。” 她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和释然。 夏槐序赶紧看向她,追问道:“你知道会这样?这到底是为什么?那酸竟然融不开石头的锁链,而且那小厮还没有碰到龙爪,怎么整个东西就沉下去了?”他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急切。 孟清和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长出了一口气,坐到了桌边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半晌才幽幽开口道:“这事情说来复杂。” 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又道:“简单来说,就是设这个阵法的人怕别人破坏它,所以只要去破坏这个阵法,就会触动它的机关。整个装置会被地气给吸到地面以下。”孟清和的语气平静而又严肃。 “什么?吸到地面以下,那你说的那个阵法还原不了了吗?地面以下还怎么拆?”夏槐序追问道。 隐隐露出担忧和焦虑。 孟清和冲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到桌边儿,伸手抄起茶壶,也给他倒了一杯茶水。“所以他不要着急。”她又喝了一杯茶,才开口道,“事情是这样的,正常来讲,如果被地气吸到地下,那么这个装置就再也没办法破解了。”孟清和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 “什么,那可怎么办?”夏槐序急切地问道。 第92章 自有办法 “不过你不用担心,今天中午我去查看的时候,就想到了,所以我便将九子的嘴中各塞了一道符纸,那符纸会让这个阵法不断的吸收各种天地精气,直到精气太旺盛,会把整个阵法撑破。”孟清和的语气坚定而又自信。 “什么?还能把阵法撑破?”孟清和点了点头,道:“当然,林城只是一个小城,这里的阳气也不过就是那些,用这座城市的气息封锁,封锁龙脉的龙气尚且够用,但是封锁大量的灵气,自然就不够了。”孟清和的眼神中充满了希望。 “既然你都已经做好了这件事,为什么还要让魏老爷派人去做?”夏槐序问道。 孟清和耸了耸肩,道:“毕竟破坏这个阵法是最简单的方式,还不用等,让精气撑破阵法,需要等。另外,阵法在地面上,符随时可能被人拿走,当然破掉最好。现在阵法在地下,也不会被人动手脚,不管怎么样,这个阵法早晚会破。”孟清和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决绝。 “那到底要等多久?是几年还是几个月?龙脉会不会在这段时间死掉呢?”夏槐序急迫地问出他想知道的问题。 他是皇亲,自然会担心皇室。 便道:“你放心。龙脉不会死。天地灵气会滋养龙气,以后龙脉只会更好。”孟清和的语气沉稳而又自信。 听了这个解释,夏槐序才放心的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孟清和似乎很烦躁,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可是明天我怎么和他们解释外边这个事情呢?” “夏槐序,你能不能借我点儿钱?”她小心的试探道。 “嗯?借钱?”夏槐序抬起头看着她,看她的神情不像在开玩笑,于是郑重的点点头道:“好呀,你要借多少?一千两够不够?”他面色平静,仿佛在问水够不够喝这样的小事。 她眼睛睁得老大!什么?一千两?果然是富豪家的儿子!一开口就是这么多的钱! 孟清和赶紧摆手,再摇头道:“不不不,不用那么多,只是这个钱你出比较合适。你能不能帮他们再修一座喷泉?就说是地震掉了下去,我们再建一座喷泉,算是给大家一个交代,你还能博一个好名声,一举多得,这多好呀。”她脸上露出期待和狡黠。 其实孟清和自己出钱建一座喷泉的话,她也是拿得起的,毕竟她现在有一个可以无限提款的提款机。 可是这件事由她一个六品小官儿的女儿来做,就显得不那么合理。 而让夏槐序出面,这件事就无比的合理了。 夏槐序想了想,道:“这件事本来就和魏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大家自然不会找到魏家,我们只是路过这里行此善举,可以。” 他轻轻点头表示认同,这时外面却吵闹起来。 两人趴到窗边去看,却看到一众官兵正往市中心这边走来,好在他们刚刚已经熄了灯,刚才喝茶也是一直秉着月光的,现在那伙儿人过来,也并没有注意到三楼他们这间房间。 他们凑到窗边看着楼下的情况,那些官兵过来查看了一下水池的位置,很快他们就封锁了现场,开始仔细勘察。 本来孟清和是打算这件事儿一完,就回到魏家去住,可是现在来了这么多官兵,如果这会儿下楼,一定会被看到。 到时候万一有什么证据指向她,她就再也洗不脱了。 想到这里,为了避嫌,她决定今天晚上留在这个客栈住。 魏家。 柳如烟这会儿已经带着几个丫鬟住进了客房。 隔壁孟清和的房间里一直亮着灯,可是孟清和和夏槐序却不在里面儿。 柳如烟当然不知道。 她只听到今天白天孟清和的话,以为今晚夏槐序会去孟清和的房间,索性就在孟清和房间门口儿,一直等着,打算等到夏槐序过来。 要么把他带去自己屋里,要么把他赶回去。 不管是怎样,只要能多见夏槐序一面,她还是很开心的。 可是她这会儿在屋门口儿等了快半宿,还是没见到人影。 莫不是今晚怀旭哥哥不会来了?自荐枕席人家还不搭理她! 看来这孟家的庶女也没什么好忌惮的,怀旭哥哥也并不是很喜欢她。 她不禁十分得意,果然,怀旭哥哥还是在乎她的感受的。 想到这里,她更加开心了,哼着小曲儿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间。 可是她走了没两步,却听到房间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她赶快凑到窗边去,把耳朵凑到窗缝儿处,仔细听里边的声音。 “时间差不多了,不如就歇下吧。”男人的声音说道。 柳如烟听到这里,整个人几乎快炸了。 赶快冲到门口,一脚踹开了房门,冲进去找她的槐序哥哥。 可是房间里并没有她的怀旭哥哥。 只见修铭坐在旁边的软榻上,春蕊正收拾着屋里的东西。 听到房门被踹开,两人皆是一惊,进来的人是柳如烟,他们倒并不意外。 “你怎么在这儿?”看到修铭在这里,柳如烟十分不解地问道。 “我的怀旭哥哥呢?”此时她的脸上满是愤怒和疑惑。 “嗯,那个,柳大小姐,我们主子说让您好好在魏府休息,他、他、他···”修铭看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柳如烟急了,把修铭推到一旁,拽过春蕊道:“你说,你告诉我,你家主子去哪儿了?”柳如烟的表情急切带着几分怒意,十分凶狠。 春蕊被她提着衣领,呼吸受阻,轻咳了两声,道:“我家小姐去办正事儿了。”她既无奈又害怕,修铭上前想拦,却又忌惮她丞相千金的身份,不敢冒昧。 “办什么正事儿?是不是去和怀旭哥哥约会?和怀旭哥哥约会就是她的正事儿吧?一定是这样!只会勾引男人的狐媚子!”柳如烟激动地说道。 说到这里,她激动地上手就要打春蕊,修铭上前抓住了她的手,道:“柳大小姐,这里是林城、魏府!不是您闹脾气的地方,主子一贯做事有自己的计划,您要是打乱了他的计划,恐怕你的槐序哥哥就再也不会理你了。”修铭的话带着威胁的意味,语气严肃。 “好呀,那你告诉我,你和我说实话,他到底是不是去和孟清和那个贱人私会去了?” 这话说得好像正式抓外室似的······ “她是我主人的未婚妻!”修铭实在听不下去了,这大小姐恋着他家主人,管闲事也是管到家了。 “她怎么可能是怀旭哥哥的未婚妻呢?”柳如烟尖叫着哭了出来。 “我不管,我明天就回江城去求爹爹,让爹爹进宫求皇上下旨给我和怀旭哥哥赐婚!我就不信,他们再大的婚约,能大过皇上的圣旨吗?”哭得太激动,瞬间满脸涕泪。 她手上一松,将春蕊丢在了地上,脸上满是伤心和愤怒,回头哭着离开了。 第93章 自投罗网 林城城中心。 一众官兵正守在原来水池喷泉的位置。 然而,到了后半夜,那些守卫的官兵也开始打起盹儿来,困意十足。 孟清和与夏槐序两个盯着楼下的水池看了半宿也累了。 孟清和看了看屋中仅有的一张床,对夏槐序道:“我今晚打坐便好,床让给你吧。” 夏槐序轻笑一声,道:“我看起来就那么孱弱吗?”说着,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根绳子,系在窗边半空中。 一转身,他便轻盈地跳到了绳子上,斜卧在那里。 这一幕可把孟清和给看呆了。 她自幼在道观中长大,也从小习武,却从未见过有人可以悬丝而眠。 她凑上前,好奇地问道:“你这功夫是在哪儿学的?” 夏槐序哈哈一笑,道:“这可不能随便告诉你,反正啊,你是一时半会儿学不会的,今晚就乖乖去睡床吧。” 看他躺在丝线上悠然自得的样子,也并不像是第一天这么睡觉的。 于是,孟清和便自顾自地走到床边,躺了下去。 忙活了一整天,躺在床上的瞬间,她才觉得自己浑身都十分酸乏疲惫。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始聊天儿。 把今天的事情在脑海中复盘了一遍,孟清和轻声道:“要是能找到那个设局的道士就好了。他多半是背后主使的人。这件事我总觉得和漕帮的事有关系。” 夏槐序以手为枕,靠在丝线上,半眯着眼,道:“这件事确实和漕帮有关系,不过不能急。那道士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对了,你怎么就想到来林城的?” 她翻了个身,答道:“当然是受人所托了。我那个武状元表哥,他的武功招式十分奇特,和之前袭击我的那些人看着有几分相似。虽然这种猜测十分荒诞,但我总觉得那伙人似乎和魏家和林城都多少有点关系,所以就想来林城看一看。” “武状元?林城?你是说那些人的招式和你表哥很像?”说到这里,夏槐序突然来了精神,要是当朝的武状元都和这些人勾结在一起,那这伙人渗入朝局可是够深的,他心中默默琢磨着。 孟清和闭着眼睛,微微皱了皱眉,“我脑子里的思绪很乱,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这件事儿,反正直觉告诉我,来林城或许能收获点儿什么东西,可是目前看来,好像什么都没有找到。等魏家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就回江城,或许还是要从江城入手,开始查。” “我手里边有一些证据,不过到底指向谁,现在还不明确。” “证据?是什么?”孟清和转身趴在床边,看向夏槐序。 夏槐序继续半眯着眼道:“我在出去做生意的这一年时间中,遇到了很多邻国的人。他们的某些习惯和那一批刺客十分相像,而且之前有追杀我的人,我们抓到过活的。虽然那人后来也自杀了,但是他身上的装饰、做衣服的面料,包括他用的武器都是邻国生产的。我想这件事和邻国是脱不了干系的。”可是这到底是私人恩怨还是有关朝堂呢?这还不能下定论。 “邻国?可是漕帮的生意都是在夏朝的,怎么会招惹邻国呢?就算是有生意和邻国有来往,顶多不过是钱的事,为什么要杀人呢?不仅要杀光漕帮的人,又要害我母亲,甚至连我都不放过,这并不像是做生意结下的仇。” 夏槐序点了点头,“嗯,我也觉得奇怪。”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孟清和翻身躺回床里,道:“如果林城风水之事,真的跟之前的事情有关的话,那么这个设了局的老道士就是这件事情的关键。”说着,她期盼地看一下夏槐序,“你能把他找出来吗?” 夏槐序微微点了点头,道:“在夏朝应该是没问题。如果他跑到邻国去,那我暂时不敢保证,不过给我点时间,抓到他应该也不是难事。”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儿,眼瞅就快睡着了。 楼下突然一阵喧嚣声传来,把两人都吵得精神了。 “怎么了?”孟清和好奇地问道。 说罢,她起身凑到了窗前。 夏槐序也一个激灵,翻身下地,来到窗前查看。 只见刚刚守在那里的官兵守卫抓住了一个人。 仔细看那人,一身破旧的道袍,像个乞丐,头上挽着的头发也散乱不堪,是个道士。 孟清和的语气里有一点激动:“这个就是当初设局的那个道士!局有变动,他应该是察觉到了赶过来的!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夏槐序说道:“可是现在怎么能让他们把人交给我们呢?” “这林城的县令是谁?你认识吗?”孟清和问道。 夏槐序点了点头道:“虽然不熟,但是应该能说的上话。我们把他带走可能费点儿劲,但是想要问他几句话还是没有问题的。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怎么能从他嘴里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谁。” “背后的人?” “对,没错,他一个乞丐一样的道士,能做出灭漕帮整个帮派这样的大事儿吗?”夏槐序的眉头轻轻拢着,语气却十分严肃。 不管怎么样,这个道士一定是十分关键的人! 林城的人又十分相信他,如果他们在原地再建一座一样的九子困龙阵,再把龙气给困起来,那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孟清和也皱起了眉。 夏槐序却看着楼下的一幕,沉默了半晌。 楼下的道士想要靠近,先是被几个官兵给压住了。等到把他押到旁边见了长官之后,那道士竟然和那官兵的长官聊了起来。 虽听不清他到底说些什么,但能只见他点头哈腰,说了半晌的话。那长官竟然一摆手,让几个官兵把他给放了。 看到这一幕,夏槐序赶紧从袖口中掏出了个东西道:“不好,我们得抓紧时间。这件事儿得我们自己办了。”说着,把袖筒里的东西往空中一甩,竟是一个烟花。 烟花在林城上空炸开,这个时间尤为显眼。楼下的官兵也发现了这一幕,可是他们不清楚烟花的含义,只是慌乱地看了半晌,发现没有任何异动,便不再理会了。 第94章 我是好人 烟花的璀璨光芒照耀着整个林城。 魏家自然也看到了这个烟花。修铭看到烟花绽开,立马从房间里窜了出来,不好,这是主子的信号,有紧急的事情,我得赶紧过去。 说罢,他一下窜上了房顶,又对着空中不断地打起了口哨。 不一会儿,他身后已经跟了一排黑衣人,迅速地来到了城中心。 夏槐序把窗子开得更大了一些。 夏天这个季节本就天气炎热,窗子开着也并不是多稀奇的事情。 过了半晌,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夏槐序轻轻的打了个口哨。 清脆的口哨声在凌城的城中心飘荡,宁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几个官兵也听到了这哨声,只是抬头去找了半晌,也没有找到哨声的位置,便作罢了。 修铭听到了这个哨声,迅速地确定了他家主子的位置。 趁着楼下的官兵不注意,一个闪身就跃进了房间。 夏槐序来不及仔细解释,只是给修铭下了命令:“快,快去抓住刚刚士兵放走的那个道士,务必把他带到魏家等着见我。” “是,主人。”听了命令,修铭起身就奔着窗户飞了出去。也不知他带着那几人是怎么做的。 反正第二天一早,等到夏槐序和孟清和回到魏家的时候,那个道士已经被修铭五花大绑绑在了房间里。 夏槐序和孟清和已经跟魏老爷交代了昨天的情况,并把应该做的事情告诉了他,还表示愿意出钱帮他们重新建一座水池喷泉。 魏老爷千恩万谢,谢谢他们替魏家解决了麻烦,也替整个林城的人解决了麻烦。 不过百姓就没必要告诉他们真相了,只要这个城市恢复正常就好。 等他和孟清和回到房间。 刚进屋就看到凳子上一个人被五花大绑着。 夏槐序伸手指着他问道:“他武功很好吗?” 修铭道:“嗯,他不太会武功。” “他要逃跑还是要自杀吗?” “没有。” “那为什么把他绑成这个样子?” “昨天您不是用了最高级的召唤令吗?这人这么重要,怕出意外,便把他绑的结实点儿。” 孟清和看着椅子上被绑的像个木乃伊一样的道士,忍不住笑了出来。 夸了一声:“办事儿真是利落,干得好。” 那道士却哭笑不得,坐在椅子上一个劲儿的哼唧着。 “你不许喊,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你可听好了。”那道士连忙点头,孟清和上前把他嘴里的布团儿拿了出来道: “我问你,你来林城做什么?是不是又要害林城的人?” 他连忙摇头道:“不不不,我没有,我只是过来看一看。林城人救过我的命,我是来报恩的!我怎么可能害林城呢?” “报恩?”孟清和轻蔑地一笑,“把龙气锁在林城,用整个林城生气来锁住龙脉的龙气,让整个城市都充满了阴气。这就是你所谓的报答林城?既然能把你绑到这里来,我们就能让你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掉。最好把你背后的人告诉我们,我们就放你走。” 这个姑娘竟然连他的阵法都识破了,那道士脸上神色陡然一变,赶紧求饶道:“哎呀,这位姑娘,您是懂行的,您厉害。我真的没有要害林城的人。当初落魄是林城的人救了我,那个阵法呀,是别人教我的,我也是后面才知道那阵法不妥,现在回来想弥补。可是那阵已经沉到地下去了,估计也就没有什么威胁了。” 孟清和咧了咧嘴,阴森的一笑道:“你说的倒好听。你那阵我都认识,你拿我当外行骗吗?” “哎,这位姑娘啊,你们有权有势,也不能这么欺负我这个老乞丐吧?我也只是想做点儿好事儿!你们把我绑在这儿算什么呢?” 孟清和对着修铭道:“你把他解开,我自有办法。” 修铭看了看夏槐序,夏槐序轻轻的点了点头,修铭便上前把他身上的那些绳子全都解开了。 这老道士笑嘻嘻的站了起来,道:“哎,这样就对了嘛。”然后不知从哪儿拿出一叠黄纸裁成的小人,对着众人一吹,道:“定!” “好了,你们啊,就在这儿待一个时辰吧,我就先走了。”那老道走到门口儿,仰天大笑,说罢转身就要往外走。 孟清和几人也真的就站在屋内一动不动。 可是抬腿要跨门槛儿的时候,却怎么也跨不过去了,就好像门那个位置有什么东西把他挡了回来。 这老道试了好几次才发现事情不对,赶快回头看向几人。 只见孟清和轻笑着走到他身边道:“你不是把我们定住了吗?你怎么不走呀?是和我们聊天儿还没聊够吗?” 那老道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过了半晌才抱拳躬身道:“您是神女,您放过我吧!您到底是想干什么啊?” 孟清和道:“你只要把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我,我就放你走。” 那老道拍了拍大腿,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道:“我是个好人,我是在救你们!让我来摆这个阵的人,你们得罪不起,就连我都不是很知道他到底是干嘛的。我摆这个阵法,也是逼不得已,要么拿钱干活,要么就要我的命,要是你们,你们怎么选?再说我现在不是过来要解开这个阵嘛!结果刚到林城,它就塌了下去,你现在要我怎么办嘛!”他两手一摊,一脸无奈。 “你是来解阵的?”孟清和看着他,脸上满是狐疑之色。 这时,春蕊走了进来,看她家姑娘问了半天都问不出来,十分生气,她柳眉微蹙,瞪着那道士道:“你最好说实话,不然有你苦头吃。” 那道士眼中露出一丝委屈,赶忙道:“我真的是来解阵的,我不想害林城的人啊!” 夏槐序双手抱胸,神色冷峻,道:“你若说实话,我们或许可以放你一马。但你若继续隐瞒,后果自负。” 那道士咬了咬牙,道:“我说,我说还不行吗?那个让我摆阵的人,我只见过一面,他蒙着面,看不清长相。但他承诺给我很多钱,让我在林城摆这个九子困龙阵。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当时我穷得不行,就照做了。现在我后悔了,所以才回来想解开这个阵。” 孟清和微微眯起眼睛,道:“你确定你说的都是实话?” 那道士连连点头,道:“我发誓,我说的都是实话。如果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第95章 跟我走吧 那道士姓张,本名全安,昔日因家乡遭逢灾荒,从一个小村子仓皇出逃。 彼时,村子里一片荒芜衰败之景,断壁残垣在昏黄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凄凉。 一路上,他本可凭借做法事、驱邪之能谋得生计,不至于落魄如乞丐,然而不知为何,这一路竟无人找他干活。 待他来到林城时,已然饿得奄奄一息,林城的街道上熙熙攘攘,人群来来往往,众人很快就发现了饿得奄奄一息的张全安,给了他吃的,才算侥幸活了下来。 林城人救了他。 可就在此时,有一人寻到他,愿以重金相酬,让他设下那个九子困真龙的法阵。 张道士本来是一口回绝的——一方面,林城之人对他有救命之恩,他断不可恩将仇报;另一方面,涉及龙脉龙气之事,必定非同小可。 那人却威胁他,要是他不做这个阵法,就要了他的命,之后再放一场大火烧了林城。 又哄骗他说,此阵只是权宜之计,过段时间便会解开。 张道士心想,若只是暂时放置一段时间,不会有太大影响。 想着几年后再来查看,若届时无人解阵,他再将其解开。 于是,便答应下来。 按那人的要求做好了这个阵法,在约定好的地点,确实找到了一大箱银子。 不过那笔钱,在他当天买了吃喝和一些随身的盘缠后,剩下的当晚就被一伙土匪抢走。 他反倒因此松了一口气,那些钱即便不被抢走,他也不敢轻易动用。 因为那些银子上面皆刻有官印,显然是官银。 他花出去的那点儿钱,也是在箱子里找了个小块儿的零碎银子。 不久他再度沦为乞丐。 这些年行走江湖,虽能零零散散赚些小钱,除了供自己吃喝用度,看到穷人就忍不住去救济,都散了出去。 不过当乞丐最起码有命。那官银,若花了被抓到,他这条命也就交代了,所以这般结局对他来说也算不错。 孟清和与夏槐序的同伴孟庆和听了他的话,微微点头道:“那些人只是抢了你的钱,没对你做什么吗?” 张道士苦笑一声,道:“怎么可能,他们是想杀人灭口的。好在我机灵,装死躲了过去。这几年我也在暗中留意,想知道那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可是他们能拿到官银,又敢杀人灭口,还敢摆那样的法阵困住龙气,我想,这些人绝非我能得罪得起的。”说到这里,张道士又在地上连连求饶道:“你们敢查这件事,又敢动那个法阵,我知道你们不是一般人,你们就放我一条生路吧。我真的没干坏事儿。” 夏槐序打量着那老道士,只见他一身破旧衣裳,活像个乞丐,便问道:“我们放了你,你打算怎么办?继续乞讨吗?”此时,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户洒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张道士思索片刻,道:“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我该去的地方,该做的事情。” “既然道长有一颗主持世间公道的心,那不如留下来,和我们一起找到那个当时害你的人。如何?”夏槐序伸手想把他扶起,“你也知道,涉及到龙气龙脉的局,都是大阴谋,若是起了战乱,遭殃的必定是平民百姓。若是能止了这场纷争,也算是你的功德。” 张道士犹豫地看向他们,问道:“既然你们想让我留下来,那我还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呢。” 夏槐序清了清嗓子,郑重道:“江城江家,夏槐序。” 听到‘江家’两个字,老道士眼睛瞪得溜圆,十分激动,手颤抖着抬起来指向夏槐序,那手指都在不停地抖动,道:“你,你是江家的人?” 说完竟然涕泗横流,哭了起来。 夏槐序和孟清和互相看了一眼,满脸疑惑,继续看向那道士。 张道士跪在地上,狠狠磕了两个头,道:“既然是江家公子,我愿意跟随您!” “当年我生活的那个村庄发生了饥荒,大多数人饿死或逃走,我就是最先逃走的那一拨人。本来想出来寻找出路,再回去救济乡亲,可是等我回去的时候,很多人都被饿死了。剩下的人是靠江家的救济才活下来的。如果没有江家乐善好施,想必那个村子现在已经没有活人了啊!” 原来如此,两人心下坦然。 张道士突然停下来,抬头看了看孟庆和,道:“不过这位姑娘本事比我强,不知我留下来能帮公子干些什么事儿?” 孟清和轻笑一声道:“三脚猫功夫,您过奖了。” 张道士一摊手,道:“姑娘不必过谦,这能够在房间内设结界的本事,我是这辈子第一次见到。” 听到这里,孟清和更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上前伸手给他看,她手中竟是一个黄纸裁的小人儿。 “你看这是什么?”那道士看了之后一怔,“你用的也是傀儡术,可是你不知道我的八字,你是怎么做到的?” 孟清和将小人儿翻转过来,只见那小人儿背后粘着几根头发。 那道士恍然大悟:“哦,原来你是用了我的头发。” 孟清和点点头,笑道:“雕虫小技,见笑了。” 那道士满眼钦佩,道:“嘲笑?怎么会,这办法实在是太聪明了。我还以为你给这门口设了结界,我用傀儡术,你也用傀儡术,你这傀儡术用得可是真的高明。” 几人将林城的事一并向魏老爷交代清楚,便收拾行李回到了江城。 江城的街道上热闹非凡,店铺林立,行人如织。 第96章 上门抢亲 孟清和回到家中,魏老夫人看了魏老爷让小厮给她寄过来的信,里面满是对孟清和的赞许,对孟清和充满感激。 于是也不顾身边众人,就把孟清和拽到自己的身边,把自己手上的镯子、头上的金钗使劲往她身上招呼。 孟清和微微侧身,连忙摆手客气道:“老夫人,这可使不得。” 实在推脱不掉,便收下了一个簪子,其余的一概不收,退还给了魏老夫人。 魏老夫人看她执意不收,也不好太强求,只好收了回来。 魏元成看到祖母对她如此尊敬,心中对她也敬重了几分。 孟老夫人拦着魏老夫人,道:“她一个未出阁的小丫头,哪能用上这么多东西?你快好好收着吧。她若是要,我那里有的是。” 秦大夫人在旁边笑的一脸端庄。 孟贺堂捋着胡子,开心地看着这一幕,道:“魏老夫人不必客气了。” 角落里,还站着一个人。 她看着这一幕,心中十分不舒服。 此时,阳光斜斜地照在角落里,却无法驱散孟清妍心中的阴霾。 这些本都是她应该拥有的,她才是这个家最好的女儿!怎么能让孟清和拔了头筹呢? 自己身上的伤和姨娘身上的伤都是因为这个死丫头! 想到这里,孟清妍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说道:“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这时,她身边的丫鬟菊儿凑到了她的耳边,低声道:“姑娘,已经查清楚了,他们说江城中心那个算卦的已经几天没出摊儿了,和咱们家三姑娘去林城的时间刚好相同。听周围人的描述,那人的样貌就是咱家三姑娘。” 孟清妍冲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 等到众人退去,孟清和来到了孟贺堂的书房。 她轻轻敲了敲门,得到应允后缓缓推开门,走进书房。 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书桌上,映出一片温暖的光晕。 孟贺堂转身看到是她,便轻笑道:“清和,你怎么过来了?是找为父有什么事情吗?” 孟清和微微低头,犹豫着开口道:“女儿的婚事,父亲可有什么想法?” 她本想说她同意跟夏槐序的婚约了,可是之前她又那么明确地拒绝了,这会儿只好先委婉开口,试探一下孟贺堂的想法。 孟贺堂也很纠结,他已经默认这个三丫头就是许给江家三公子了,可是上次她那么严厉地拒绝。 现在又是办了这么多的好事,给孟家脸上长光,他也不好这么直接生硬地要她嫁给她不喜欢的人。 孟贺堂想了半天,轻声笑着开口:“这个事儿不急,为父一定替你选一个好的夫婿。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江城之内,最好的夫婿不就是江家的三公子了吗?”话说到这里,孟清和刚想借坡下驴说“那我同意便是”,可孟贺堂却先一步把她的话拦了回去。 “你放心,你要是不喜欢他,为父坚决不会让你嫁给他的,就算是皇上赐婚,我也不会让我女儿受委屈。”这个话儿,明显是孟贺堂在安抚她,就像上次孟清和给他讲仁义礼智信那一套似的。 孟清和听到这里,咬了咬嘴唇儿,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微笑着道:“那女儿就凭父亲做主吧。” “老爷,老爷,有人来找你!”一个小厮赶紧跑过来,很慌张的样子。 孟贺堂道:“慌什么,谁来找我?” 那小厮上气不接下气,回复道:“是个,是个小姐。” “谁家的小姐呀?”孟贺堂皱眉问道。 “那人说她是宰相家的女儿!要来找您说理。” “什么?宰相?!” “对。她说,她是柳宰相的女儿!” 孟贺堂听了这话,赶紧整理了一下衣冠,迈开大步就往正厅走。 孟清河听到是柳如烟来了,恨不得赶快躲起来。 可是孟贺堂却回头冲着她道:“既然是宰相的女儿,那你也跟着同去吧,有女孩子在,好说话。” “是。”孟清河无奈,只得应下,不知道这个柳如烟又要来搞什么事情。 孟家客厅,柳如烟毫不客气地坐在主位上喝茶,吃着糕点。 孟贺堂身后跟着孟清和,两人进屋看了看这场景,只觉得他们好像才是客人。 孟贺堂赶紧行了个礼道:“是柳宰相家的小姐是吧?” 柳如烟坐在位置上不答,只是瞥了他一眼,半晌才开口,皱眉道:“就是你家的女儿跟槐序哥哥有婚约是吗?” 孟贺堂不明所以,只能点头答:“是,是的,前段时间,江家三公子亲自上门来求娶的,这婚约早就定下了,不知柳小姐问这个做什么?” 听到‘亲自上门求娶’的时候,柳如烟瞬间生气起来,将手中茶杯重重摔在桌面上。 拍了拍手,站起身来,愠怒中带着不屑,咬牙道:“今天本小姐做主,这个婚约取消了!” “什么,婚约取消?”孟贺堂也是一脸懵,“这不妥吧?婚姻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身上也没有封诰,就算是我们孟家愿意,这也没法跟江家交代啊!” “你是不听我的话吗?!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算盘!”柳如烟冷哼了一声,一副倨傲的样子。 孟清和站在旁边都想给她鼓掌,这小小年纪,生起气来,气场倒是确实不弱。 “槐序哥哥是我看中的人,凌月公主更是从小就疼爱我!昨天我已经派人给爹爹送信去了!爹爹已经跟圣上求了赐婚的圣旨了,跟你们说一声,是给你们脸,难道你们想抗旨不成!”柳如烟扬了扬下巴,睥睨着二人。 “好好好,知道了。”孟清和实在忍不住,之前在林城,要办正事,怕起了冲突耽误事儿,现在回了江城,反正闲着无聊,这柳大小姐还亲自送上门来了,不怼白不怼。 “你、”孟清和完全不生气,柳如烟反倒更生气了。 “你说说,之前夏槐序没婚约的时候,你不让你爹请旨赐婚,偏偏人家来我家都提了亲了,你来这套,怎么?抢来的男人更香?”孟清和上前盯着柳如烟,眼神中满是轻蔑。 “我、我、我······”从小被娇惯到大,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呛她! “你什么啊你,凭本事自己抢就算了,还得扯上你那当宰相的爹,再拉上皇上,啧啧啧···你这是有权有势的抢男人小分队啊!谁家男人被你看上也算倒霉了!”孟清和语气平静,说出来的话却是句句扎心。 “你怎么这么说话啊!”柳如烟尖叫着,眼泪在眼圈打转。 “呵,抢人家亲事,上门挑事儿,在人家又吃又喝,却对人家长辈额连个称呼都没有,没打你就算好了,你还要我讲文明懂礼貌,你做梦吧!”孟清和像连珠炮一样,一口气把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实在是舒服。 旁边的孟贺堂看呆了,有种有人给撑腰的安全感。 第97章 比赛抢亲 柳如烟站在孟家客厅的主位上,眼圈儿里含着热泪。 被孟清和呛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站在那儿干生气。 柳如烟旁边的丫鬟冲上来道:“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是宰相的女儿,身份高贵!你可别不识抬举,小姐就是现在打你罚你,那也是打得的!” 那丫鬟说着冲外面一挥手,两个黑壮彪悍的嬷嬷便走了上来。 那丫鬟得意地道:“给我把她按在地上,让她跪着给小姐道歉。” 那两个嬷嬷福了福身子,转身就上前要抓孟清和,孟清和自是不会让她们抓到的,一闪身便躲开了。 那两个嬷嬷自是不肯罢休,看她躲到另一边去,便追到另一边,想把她抓过来。 孟清和也不惯着,抬手就在给了一个婆子一巴掌,另一个想要上前阻拦,被她一脚踢到了心口,直接躺在地上,直接抱着心口‘哎哟哎哟’地叫起来。 她抬头瞪了一眼那丫鬟,眼神凌厉,压迫感十足,那丫鬟打了个冷颤,瑟缩着,躲到了柳如烟身后。 孟清和声音不大,却带着几分怒意,道:“这是我家,你们给脸不要脸是吧?” 柳如烟哪里听过这么尖利的话,站在原处哭的不能自已。 这场面在孟贺堂看来确实有点尴尬,毕竟官场讲究的是委婉圆滑,虽然孟清和骂得解气,可是对方毕竟是宰相的女儿,是他一个六品县令得罪不起的,便开口圆场,道:“柳小姐不要生气,我这女儿出言不逊,是我管教不严,我自会好好管教,可是这毕竟是江城,您这样也不太好吧?”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可是柳如烟身后的小丫头还是听到了。 看孟贺堂态度谦恭客气,便伸出脑袋厉声质问道:“你说什么?你敢说我家小姐不好?” “不不不,我不是说你家小姐不好,我是说我们有事好好说嘛。” 那两个嬷嬷自是不会听孟贺堂的话,这会儿已经爬了起来,打算抓住孟清和。 孟清和又闪身到一旁,那嬷嬷又来抓她,她只得又闪身跑到另一侧去。那两个嬷嬷不罢休,像鬼魅一样缠着她。 她皱了皱眉,实在烦的不耐,甩手就是两道黄符,贴在那俩嬷嬷的颈后。 说也奇怪,那俩嬷嬷立刻就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本来那丫鬟还气势汹汹,可是看那俩嬷嬷倒地,立刻也噤了声,把脑袋缩回到吓得把哭声都憋回去的柳如烟身后。 半晌才缓过神,伸出脑袋冲外面喊道:“快、快来人!”。 两个小厮跑了进来,“主子有吩咐?” “这两个嬷嬷,快看看怎么了?叫人救救他们!”然后眼神狐疑地看向孟清和。“你,你是个妖女,你会妖法?” 孟清和不置可否,耸了个耸肩道:“那你不想死,就赶快带着你家这个爱哭包给我离开,否则的话,接下来倒下的可能就是你和你家这个爱哭包了。” “你要对我们做什么?”那小丫鬟声音颤抖,语气中满是恐惧。 孟清和道:“这里是县令家,你们虽然是宰相的家眷,但是没有皇封诰命,顶多算是平民。 哪有平民大闹县令家的,现在就是我爹派人抓了你们,也是有理有据合法的。 至于你们要抢亲事,那你要先去问那个男人同不同意,而不是跑到我家来闹一通。 能抢去算你的本事,抢不去就自己认怂。 跑到人家来闹算什么?算什么正人君子?!” 柳如烟被怼的说不出来话,只能原地继续哭嚎着,边哭还边嚷嚷着:“什么正人君子,我才不是君子,我是女子,我就要槐序哥哥!” 孟清和微微蹙眉,十分无奈,小声嘟囔着:“喜欢夏槐序的女人,怎么都没什么脑子。” 可是看柳如烟哭的实在伤心,又不能让她一直这样站在这里哭。 孟清和便清了清嗓子,道:“这样吧,我们比试一下,如果你赢了,夏槐序就归你,怎么样?” 听到这话,柳如烟才停下哭声,抽噎着擦了擦眼泪,看向她,问道:“比什么?” 垂下头思索了片刻,又抬头补充道:“那不能比只有你会,我不会的。” 孟清和点了点头,道:“那自然,你说比什么,我们就比什么。” 柳如烟思考了片刻,嘴角微微扬起,道:“好,一言为定,那我们就比放风筝,看谁的风筝飞的更高,谁就赢了,怎么样?” 孟清和点头答应。 柳如烟又补充道:“不过为了防止有人后悔不认账,我们要立下字据。” “好好好,立字据就立字据,快去拿笔来。”说罢,两人便一同立下了字据。 孟贺堂在旁边儿看着这俩姑娘就这么立下了字据,眼中十分无奈。 听说过有人比武招亲的,没听说过有人比放风筝抢男人的。 不过,柳如烟是宰相家的千金,此时他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 于是便吩咐人给她们准备了场地:“好了,城东有一片空地,我已经叫人把那里给隔出来了,若是你们要比放风筝,就去那里吧。” 柳如烟却伸手阻止道:“不行,我们不能就这么比,要让槐序哥哥以及江城有头有脸的人都来见证。这样输的人才能心服口服!” 孟清和面色平静,只是看向柳如烟,问道:“你输了的话,那不是整个江城的人都知道你抢人家亲事,还输了吗?你真的愿意丢这个脸?” 柳如烟被她气的一噎,愤怒地捶了一下桌子,才喊道:“我不会输的,槐序哥哥是我的!” 孟清和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儿,就往外走,若不是她和夏槐序有约定,要帮他挡桃花,这个比赛她还真的不想参加。 柳如烟却又叫住了她:“不行,还有。” “还有什么呀,你能不能一口气说完呀?” 柳如烟道:“我们既然是比赛放风筝,那么这个风筝也要现场制作,做出来的风筝现场放,看谁的高。不能借他人之手,你同意吗?” 第98章 放风筝 孟清和思索了片刻,“做风筝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材料准备齐全,当场做一个风筝也并非不可。” “既然这样,那就再让人准备做风筝的材料吧!”孟贺堂大手一挥,旁边的小厮应声而动。 一切准备就绪。 众人来到了城东的这片空地,现场已经被收拾出来,旁边站着的都是江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连凌月公主和宰相大人也请到了现场。 一众人看着这俩姑娘比赛放风筝,心中觉得新奇。 听说过比武招亲的,还是第一次看到两个姑娘比赛放风筝抢婚约的。 凌月公主更是一脸自豪的坐在一旁,她养出来的孩子就是优秀,竟然让两个姑娘都争相抢着要嫁给他。 不过她当然更看好宰相的女儿,毕竟出身高贵,又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 虽然这孩子性格刁钻一些,但是心地不坏。 至于孟家那个女儿,她倒是有所耳闻,夏槐序似乎是很喜欢她的。 不过不管怎样,这两个姑娘最终还要夏槐序自己来定。 或者两个都娶了,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想着,凌月公主便叫人拿来了一盒首饰,道:“我多加一盒首饰做彩头,获胜者可得。” 众人一听,纷纷兴奋了起来。 “嘿,这不光是抢三公子的婚约,还有凌月公主的首饰!” “这一箱子首饰可值钱了呢!” “可不是嘛,听说呀,这是皇家御用的材料做成的,这一箱子首饰估计能买半个江城了吧?” “嗨,你这话说的,这大夏国土是皇家的,江城富可敌国,成了凌月公主的儿媳妇,哪里还用考虑钱啊!”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宰相则在凌月公主对面的那个席位,只见他看着自己的女儿,满脸欣慰地捋着胡须道:“如烟确实长大了,现在竟然知道给自己找婚事了,不错不错。” 旁边儿的小厮凑过来道:“老爷,小姐昨天给您捎信儿,让您去请赐婚的旨意,您真的去了吗?” 柳宰相道:“烟儿的心思就是我的心思,不过这个江家三公子,可不是烟儿说要就要的。” 旁边的小厮追问道:“所以,老爷,您到底是请了圣旨没有啊?”宰相只是笑笑,没回答。 场中,孟清和和柳如烟两人正在旁边儿准备开始做风筝。 柳如烟从小便爱活动,性格活泼,非常喜欢各种运动,扎风筝更是手到擒来。 孟清和虽然平时习武,但是对于扎风筝,只知道简单的步骤,并不熟练。 小时候师兄带着她放过风筝,她对此略知一二。 至于风筝怎么飞的高? ‘好风凭借力’还得有风才行! 不到半个时辰,只见柳如烟那边手指上下翻飞,便做出了一个长长的凤凰形状的风筝。 她又拿起笔在上面刷刷点点,不一会儿,一个造型美观,色彩鲜艳夺目的风筝就做好了。 而孟清和这边做了半天,也只简单的剪出了一个鸟的形状,勉强能够算得上是个风筝,她也在风筝上画了几笔,却看不出是什么花纹。 众人看了两人的作品,纷纷对着孟清和的风筝摇头。 “哎,这风筝也太丑了,这能飞起来吗?你看,柳家小姐那个就很好看。” “是呀,不仅好看,还大,看样子能够飞的很高。” “可不是嘛,她一个六品官儿家的女儿,怎么能比过宰相的女儿呢?我看呀,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输了比赛总比直接被人抢走的好。” “可不是?六品官儿家的女儿也要面子的”。 “哎,算了算了,这比赛没什么好看的,输赢不是很明显嘛!要不我们先走吧?” “哎,别呀,至少我们要看了柳家小姐的风筝飞起来再走呀,你看它风筝多好看呀,飞起来一定更好看。” 在众人的讨论声中,柳如烟越来越得意了,拿着自己的风筝左右打量,越看越觉得好看。 孟清和却丝毫不在意,只将那丑巴巴的风筝继续加牢加固,保证风筝的各个地方不会在飞的时候崩开。 她也不理会众人的眼光,做好风筝之后,便静静的立在旁边等着。 柳如烟看孟清和也做好了,便示意手下道:“好啦,我们可以开始放风筝了。” 比赛开始,二人分别将手中的风筝轻轻的抛向空中,一边一手拿着线锤,一手放线,一边开始奔跑。 今儿的风不算大,迎着风,风筝便能飘到了空中。 柳如烟放风筝的技术十分娴熟,拉着风筝一边跑一边拽风筝的线,很快风筝就到了一定的高度。 孟清和这边儿的风筝放飞了两三次才算正式的飞起来,她也累的有些喘粗气。 好久不放风筝,没想到这放风筝还不简单呢。 不过她一点儿都不气馁,快速调整好状态,迎着风跑了一会儿,这风筝才缓缓在空中稳定下来,比起柳如烟的风筝的高度,还差很多。 孟清和只好继续放手中的线,想让风筝飞的更高一点儿。 柳如烟轻轻的瞟着她这边儿,看她手忙脚乱,只顾放线,心中不由一阵得意。 这风筝要时常拽线,它才能飞的更高,一味的放线只会让这个风筝飞丢。 可是孟清和却并不清楚,她只是一味的放线。 柳如烟的风筝飞的很高又稳,孟清和的风筝在空中飘飘荡荡。 不知过了多久才又升高了一点。 孟清和赶快继续放线,她学着柳如烟的样子,也轻轻的拉了拉风中的线。 虽然放风筝她不行,但是照猫画虎她还是会的。 过了一会儿,她的风筝终于爬到了跟柳如烟差不多的高度。 柳如烟这时开始着急了。 她将手中的线又放出一截,孟清和也跟着把线放的更长了些。 本来是万里无云的天气,也不知怎的突然就起了一阵风。 柳如烟赶快调整风筝的状态,避免风筝被吹到其他地方或是缠着树枝,并尽量和孟清和的风筝保持距离。 孟清和也不慌,只是用力的拽住风筝的绳子,避免风筝被吹得太远。 第99章 是我赢了 城东,原本没人的空地,今日却人头攒动,十分热闹,孟清和和柳如烟正在聚精会神地关注自己的风筝。 一阵风来,孟清和沉着应对,她的风筝又飞高了一些。 柳如烟看着孟清和那个丑巴巴的风筝,不禁有点儿纳闷儿:风也不大,她是怎么做到让那个丑风筝飞那么高的呢? 孟清和对着柳如烟得意地笑了笑。 在柳如烟看来,这就是赤裸裸地挑衅! 眼看着对面的风筝越来越高,柳如烟着急了,把自己手中的线又放出一大截。 她的风筝又飞高了一小段就停了下来,她再想扯,却发现风筝的线松了,她不太能控制方向了。 孟清和那个风筝却一直在往上飞! “哎,你看呀,柳家小姐那个风筝虽然好看,但是好像没有那个丑风筝飞的高呀!” “是呀,这怎么搞的呀?是不是那个风筝太重了?” “哎,看来那丑风筝更好,孟家姑娘才是更懂门道的!” “确实丑,不过她们的比赛好像是比谁的风筝飞的更高,丑不丑的没关系的吧?” “是呀,那可是孟大人家的姑娘赢了呀!” 柳如烟听到这话更加生气,使劲拽起了风筝的绳子。 孟清和此时心中暗笑,她的风筝能飞的高,是因为她在风筝上画了迎风咒!平地起风正是迎风咒的用处。 半晌过后,孟清和的风筝高的几乎都要看不见了。 柳如烟不管怎么拽,她的风筝都没办法继续往上飞了。 她气得够呛,却不肯放弃,拽着风筝跑了半天。 不管她怎么操作,她的风筝始终是悬在那一层。 这无风的天气,风筝飞不高才是正常的,柳如烟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 孟清和心中有几分愧疚。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帮夏槐序挡掉烂桃花,这是他们约定好的。 曹帮满门被灭,她的生身母亲曹氏惨死——要报这个仇,她需要夏槐序的帮忙。 只有遵守约定,保住他们的婚约,这一切还能继续,她才能报仇。 想到这里,孟清和深吸了一口气,淡定地抓着风筝的线。 只要她保证现在风筝的高度,不管柳如烟怎么折腾,她都是赶不上的。 柳如烟当然不服气,从小到大,她最擅长的就是放风筝! 这次不光要赢了比赛,还有她心悦的槐序哥哥,那是她做梦都想嫁的人! 看着孟清和的风筝飞得越来越高,她越来越急躁,一边使劲儿拉着线,一边卖力地跑了起来。 那风筝在空中果然飞的更高了一点,看到风筝飞高了,柳如烟更来劲儿了,又加了几成力气拉绳子,脚下也跑得更快了。 眼看风筝又飞高了一些,只听“咔嚓”一声,线断了! 那风筝立刻失了力,在空中停了一瞬,便飘飘摇摇地俯冲了下来。 风筝线断了,风筝掉了下来,柳如烟立在原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不,她不可能输的! 放风筝她怎么可能输?! 她怎么会输给一个六品小官家的女儿?! 孟清和将自己手中的线锤交给旁边的春蕊,走过来,道:“我给过你机会了,亲事就还是我的,愿赌服输,你不要再继续纠缠了,听到没有?” 柳如烟一脸不服气地瞪着孟清和,道:“我告诉你,不要得意得太早,一切都还没定呢!不管我们的约定是怎么样的,就算这次是你赢了,但你别忘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是陛下下了圣旨,那么我也是没有办法的。”说到这里,柳如烟唇角轻翘,因不忿而扭曲的俏丽面容又带上了几分得意。 孟清和皱了皱眉,昨天听春蕊说,柳家小姐要去请圣旨赐婚,难道她真的能这么快就请到圣旨吗?她的心中十分疑惑。 若是真的有圣旨,给柳如烟和夏槐序赐婚,那她还能怎么办呢? 就算她玄学天赋造诣再高,她现在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女,总不能逆天改命,跑到皇宫去劫持皇帝,让他改圣旨……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和夏槐序的约定就算作废了,那么夏槐序也没有理由帮她了。漕帮和曹夫人的仇,也就只能她自己来报了······ 想到这里,她的思绪一团乱麻,神色失落,满脸黯然。 旁边二楼的观景台上,夏槐序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看不出,孟姑娘对您还是感情挺深的,你看她委屈得都快哭了。”修铭摇了摇头。 夏槐序脸上闪过一抹得意,道:“放心,她不会输的,她刚刚风筝不都赢了吗?” 修铭思索着问道:“难道宰相真的会去求陛下赐婚吗?” 夏槐序轻轻一笑,不置可否。 修铭继续道:“哎,这两个姑娘竟然自己抢婚事,好像之前都是比武招亲,这女人抢男子还是第一回看。主子,这么看她们倒像是男子,我看呀,您应该穿一身婚服,盖着盖头站这儿等她俩决出胜负。” 修铭自己越说越开心,没注意到夏槐序的脸色开始阴沉了。 等他反应过来,夏槐序冷冷地道:“修铭啊,最近你的体质好像没有以前好,一会儿没事儿了,去自己做 1000个俯卧撑。” “什么?1000个俯卧撑?”修铭的脸都扭曲了,不可置信地大吼道。 夏槐序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修铭自知失言,赶紧换了副委屈巴巴的表情,俯身恭顺道:“好,属下知道了,这就去领罚。” 夏槐序这才收回眼光,继续道:“你现在先去盯着比赛场那边儿的情况,不要再让人闹事情,保护好三姑娘。” 修铭点点头,道:“您放心,这一切我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不管怎样,是不会伤到三姑娘的。” 第100章 赐婚圣旨 在场两边看比赛的人对于这样的比赛结果也是十分意外。 凌月公主看向孟清和的眼神里带了几分欣赏,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这六品小官儿家的女儿竟然这么厉害。如烟从小活泼爱动,放风筝是她最拿手的事儿,没想到这个孟姑娘竟然能赢她。” 旁边的丫鬟也笑着道:“是呀。咱们家公子的眼光当然好了,他看中的姑娘怎么会差呢?” 凌月公主被这一番恭维说得十分得意,道:“那是。不过如烟也是好样儿的,竟然为了槐序,连姑娘家的脸面都可以放在一旁,若是以后嫁了槐序也好。” “那柳姑娘可是宰相家的女儿,若是让她做小,怕是宰相也不会愿意的吧?”旁边的侍女提醒道。 凌月公主点了点头,道:“这个就不用我们操心了,反正我们只管把好姑娘都塞给槐序,剩下的自有人帮他理清楚。” 对面,宰相脸色却不太好了。 他这个女儿,从小千娇万宠长大,自小好强,放风筝可是他女儿最擅长的。 现在竟然输给了一个小官家的女儿! 本来当众抢亲就是很丢面子的事儿,还抢输了,这可让他的宝贝女儿如何自处呀!宰相的脸色阴沉下来,吩咐旁边小厮道:“照看好姑娘,不要让我柳家的女儿被人欺负了去。” 旁边的随从拱手答道:“是。咱们家小姐放风筝放得最好,今天一定是失误了,老爷您别着急,要不我去和那个六品官儿说一声,让他们重新比过?” 宰相摆了摆手道:“愿赌服输,大可不必。不过如烟心仪江家三公子的事儿,我已经报给圣上了。圣上如何决断,这就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了。” 柳宰相当然知道夏槐序的身份,他不能直接要皇上赐婚,那样就相当于是在要求皇上把后位给他的女儿。 把这件事告诉皇上,让皇上定夺,便是最合适的。 宰相这几十年为朝中做的贡献,大大小小不计其数。 就算是把他的女儿赐婚给当今太子,那也十分合理。 宰相想到这里,心中有了几分底气。 不管怎样,他就这一个宝贝女儿,既然是他女儿爱的东西,那么怎么也要帮她争取到。 想到这里,宰相淡定了几分,看向赛场。 赛场中,柳如烟被身旁的丫鬟扶着。 孟清和则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马蹄声由远及近,这时,一个声音传来:“赐婚圣旨到!”,一个公鸭嗓的骑着快马飞奔而来,手中拿着一道圣旨。 众人纷纷向这边儿看过来,凌月公主点了点头,道:“宰相果然不忍心他女儿受委屈。看来是搬了皇帝哥哥过来赐婚了,不过也罢,那个六品小官家的女儿,做个侧妃也未尝不可。” 孟清和转头看了看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又看了看柳如烟得意的脸,心中已然明了了几分。 众人纷纷起身,准备来迎接圣旨。 柳如烟得意的看向孟清和,道:“槐序哥哥是我的,我已经说过了。比又怎样?我输了又怎样?你终究不过是个小官家的女儿,你是斗不过我的,我柳如烟喜欢的东西,就没有人抢的走。” 孟清和微微闭了闭眼。 既然天道如此,那么她也不好坏人姻缘,上天这样安排,便是让她自己去查明真相。 给自己做好了思想工作,她睁眼点了点头,道:“那恭喜你了。” “本公子可不是什么物件儿,并不能给你们这样抢来抢去。”夏槐序的声音依旧清润,却带着几丝冷漠和疏离,刚刚她们两人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孟清和回头去看,不知何时,夏槐序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望着她,定定的道:“你这就放弃了,会不会太早了点儿?” 孟清和一脸无奈,看着他,“对不起,我尽力了,不过皇上都赐婚了,我还能怎样?难不成我去弑王杀驾,然后把你抢回来吗?” “不过一道圣旨,你就要放弃了吗?那本公子与你到底算什么?”夏槐序在生气。 孟清和怔怔的看着他,伸手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你也不发烧呀,怎么说胡话呀?那可是圣旨呀,谁能抗旨呢?你是不是烧糊涂了呀?” 旁边的柳如烟看到这一幕,上前就拨开了孟清和的手,道:“你们两个离远一点儿,不要靠的那么近,槐序哥哥是我的。赐婚圣旨都已经到了,你能不能知道点儿廉耻呀?!” 夏槐序定定的看着孟清和,眼神伤感,又慢慢疏离,最终把眼神落在别处,冷笑一声道:“好吧,之前我看你极力争取,还以为你是对我有意的。” 孟清和点了点头,道:“我确实是想保护那个约定,可是我也尽力,我爹不是宰相,我能怎么办?”说着她无奈地摊了摊手。 夏槐序微微皱眉道:“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介意!”孟清和和柳如烟异口同声道。 夏槐序冲旁边使了个眼色,修铭带了个壮实的婆子过来,那婆子把柳如烟直接给扛走了! 这一幕孟清和着实也有点意外,看向夏槐序时,他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阴沉。 她可不想和这个事儿多的柳如烟共侍一夫! 以这个女人的蛮横程度,就算是不被她给各种设计害死,也会被她这个作劲儿给作死。 自己报仇、调查整件事情的始末,纵然很难。 比起和一个这样的作精待在一起,好像又不是很难接受。 想到这里,她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道:“我拒绝,既然皇帝有命,我们就都遵旨吧,一夫多妻,我不接受。给人做妾,我更不愿意。我娘这辈子委委屈屈与人做妾就够了,我不想再经历了。”说罢,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样。 “我从未要你做妾,我只是想知道,我们的约定,你到底在意到什么程度?”夏槐序的眼中带着她读不懂的情绪。 “我、我···”孟清和支支吾吾半晌,不知该怎么接他的话,“我们先去接旨吧!” 她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为何也难过起来,还有很多理不出头绪的情绪··· 实在不愿再多想,便转身离开,随众人去接旨。 夏槐序低头半晌,自言自语道:“我只是……想知道你选择我,不只是因为我有价值,而是你也一样心悦于我。” 第101章 故人相扰 看到孟清和离开,那婆子就放开了柳如烟。 柳如烟一溜烟跑到夏槐序身旁,俏皮地笑着去拉夏槐序的手道:“槐序哥哥,我们一起去接旨吧!” 完全没有在意到夏槐序失魂落魄的样子。 另一边,宰相已经开始接受众人的恭喜之声了。 “恭喜宰相,喜得乘龙快婿!” “宰相大人就是宰相大人!这皇上赐婚的圣旨可不是谁家都有的。” 孟贺堂被挤到一旁,看着这一幕,本来乐得合不拢嘴,此刻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了,甚至有点儿窝火! 本来是他女儿的好亲事,柳如烟却跳出来搅和,本来他女儿已经赢了比赛,现在却被宰相给搅黄了。 可是他只是一个六品小官儿,是杠不过宰相的,想到这里,他只能讪讪的站在一旁。 不多时,众人跪成一片,准备接旨。 那传旨官从马上下来,手持圣旨,气势凌厉地扫视了一眼众人,一甩袍,打开圣旨,高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夏槐序,德才兼备,品貌出众,六品官贺堂之女孟清和,温婉贤淑,聪慧灵秀。 朕观二人佳偶天成,乃天作之合,特赐婚二人。 望二人婚后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同甘共苦,为国家社稷、家族荣耀贡献力量,钦此。” “什么?孟清和?我不服,你们是不是调换圣旨了?”圣旨还没读完,柳如烟听到孟清和的名字,立马尖叫着,跳了起来! 宰相的脸色也十分阴沉,他昨天刚把这件事禀告给了皇上,虽然皇上知道他的如烟心仪夏槐序,却把一个六品小官家的女儿赐婚给了他! 他可是当朝宰相! 转头看着女儿心碎的样子,他心疼的上前安慰道:“如烟,陛下自有他的考量,爹再给你找一个好的夫婿。” “我不要,我不要,我就要怀旭哥哥!”柳如烟跺着脚,哭了起来。 对于赐婚的事,灵月公主也十分意外,这个六品家的小女儿,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能让皇帝赐婚? 这反转让孟贺堂十分得意,眼看嘴角压都压不住,都快咧到耳朵了,他使劲儿在地上磕了个响头,高声道:“臣接旨。” 他只是一个六品小官儿,可是他的女儿却打败了宰相的女儿,赐婚给了江家最优秀的青年才俊,这怎么能让他不骄傲呢? “天呐,这孟家的三姑娘可真是厉害,连皇上都知道她了。” “可不是嘛,宰相家的女儿喜欢三公子,皇上都不管,直接把她赐婚给了三姑娘,这三姑娘可真是厉害!” “我说这三姑娘啊,长得又漂亮,现在长大了,性格也不似以前那般畏畏缩缩的,倒是个好姑娘,值得良配。” “对呀,三公子又有能力,人又英俊,确实是佳配。” “可不是嘛,宰相家的女儿虽然出身高贵,可是你看他那一副为了男人死去活来的样子,想必不是个能担大任的,谁家的当家主母是那个样子。” “哎,可不是吗?我看还是陛下的眼光好,三公子和孟家三姑娘就是最相配的。” 听了众人的话,柳如烟气得肺都快炸了,狠狠地甩了甩袖子,哭着跑了。 “哎,女儿,你等等我呀。”宰相追在柳如烟的身后,一众柳家的家丁仆妇也都跟着追了过去。 听到了众人的议论,夏槐序脸上的笑却带着几分凄然。 若是陛下真的赐婚给了他和柳如烟,怕是这个孟三姑娘就真的再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传旨官拿着圣旨走到了夏槐序身边儿,将圣旨双手呈给夏槐序,又恭敬的行了一礼,道: “三公子。老奴的任务完成了,这就回去给陛下复命了。 昨天您让人快马加鞭传消息给陛下,就只为了这门亲事,陛下还十分意外呢! 今天如了您的愿,若是有什么情况,您还需要及时告知陛下呀!” “劳烦李公公跑这一趟。” 夏槐序接过圣旨,塞进袖子里。 众人在讨论着圣旨的事情,并没有听到两人谈话的内容。 李公公点了点头,道:“对了,我还跟孟三姑娘有话说。” 孟清和跪在地上怔了半晌,这会儿还没缓过神儿来。 不是说是宰相请皇上给柳如烟和夏槐序赐婚吗? 怎么变成了她和夏槐序? 难道宰相不喜欢夏槐序,所以让圣上给她和夏槐序赐婚? 可是圣上怎么会乖乖地听宰相的话呢? “孟姑娘。”那李公公笑容可掬地走了过来,将孟清和扶了起来,道:“恭喜您了,有一对夫妻想见您,您得见见。” 说着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虽然语气恭敬,却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意思。 孟清和犹豫了片刻,转头看向夏槐序。 不远处,夏槐序脸色晦暗不明,但还是朝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有劳公公带路。”说着便随那人往人群以外走去。 “不知我要见的是什么人?”孟清和按捺不住好奇,试探性地问道。 李公公笑着道:“您去了就知道了。” 孟清和一伸手,从袖口中掏出一道符纸,道:“午夜梦回多故人,公公最近的日子不好过吧?” 话还没说完,李公公便转头震惊地看着他,眼神意外中带着几分恐惧,还带着一点杀意,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杀意?! 她准确捕捉到了李公公的所有情绪,袖筒中的手一转,迅速将那道符送回了空间。 赶紧福了福身,开口解释道:“小女子略通占卜命理之术,大人最近怕是被故人纠缠了吧?” 原来是这样,李公公自觉时态,赶紧尴尬地笑了两声,“原来是这样,最近确实时常噩梦,或许是旧人在那边过得不安生,多谢孟姑娘提点,等杂家得了空,必定去烧些香烛纸钱。” 孟清和摇了摇头,“我观大人面相气色,故人所求,怕是不仅是钱财。” 李公公听了这话,脸色一沉,看了看周围,趁人不注意把她拉到了旁边无人的角落,眼神急切地问道:“那依姑娘之见?” 第102章 两位贵人 “人生在世必定有很多无奈,大人位高权重,自然有很多无奈之举。”说着,手腕转动,这回她手中出现了一张符和一根香,伸手递给了李公公,“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是故人,不如当面把事情说清楚。” “说清楚?亡故之人如何说?”李公公看着她手中的东西,想去接,听她这话,手顿在了空中。 孟清和将那根香单独拿出来,道:“这个是犀牛角做的香,灵犀一燃,可通鬼神,只要找个地方,点上它,您就能跟您的故人说话了。” “多谢孟姑娘了!”李公公眼神略带伤感无奈,声音喑哑,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转头又看到她手中的那道符,于是开口问道:“这道符,也是给咱家的吗?” 孟清和点了点头,将符递了过去,“这是一张辟邪的符纸,灵犀香透支人的阳气,若是谈妥了,便将这符烧了,灰用水送服,可保不生大病。” “孟姑娘如此周到,咱家谢过了!”说着,接过符,对着孟清和鞠了一躬。 孟清和赶紧回礼,“李公公不必客气。” 李公公自然知道孟清和帮他的用意,便开口道:“要见您的是两位贵人,算是为江家三公子的婚事把关,孟姑娘为人善良,本领高强,相信您定能得到贵人青睐。” 这时,夏槐序跟了过来,却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不肯过来。 李公公一眼便知两人有话要说,笑道:“我骑马在前面给二位带路。” 孟清和转身看着夏槐序,夏槐序的眼神却避开了她,明显他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 孟清和也不忸怩,上前拽了拽他的衣袖,柔声道:“好啦,皇上都给我们赐婚了,刚刚我放风筝那么卖力,你不是看到了吗?” 听了这话,夏槐序抬头看了看她,他的眼神蒙着一层水汽,有几分委屈,看得孟清和一阵心疼。 这么好看的男人,竟然被赐婚给她了! 她的心中竟又几分雀跃,忍不住又开口哄道:“怪我,都怪我,若是有下次,我宁可被砍脑袋,也要跟她硬刚,坚决不让人把你抢走,如何?” 夏槐序眼神闪躲,低头轻咳了两声,道:“我并无此意。” 不知何时修铭也过来了,听了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公子听说三姑娘不要他,刚刚那个脸黑得像锅底一样!”说着,还嬉皮笑脸地做起了鬼脸,“这会儿三姑娘哄您了,您就赶紧跟三姑娘和好吧!” 夏槐序的脸一沉,道:“修铭!” “到!您有什么吩咐?”看他脸色不对,修铭赶紧认真起来。 “晚饭前, 3000个俯卧撑。”夏槐序吩咐道。 “什么?3000个?!这么多!”修铭瞪大了眼睛,一脸委屈。 “做不完不准吃晚饭!”夏槐序补充道。 “知道了。”修铭垂头丧气,完全没有了刚刚起哄的劲头。 江城中心,樊楼。 孟清和被李公公领到了樊楼门口,李公公向她拱了拱手道:“您要见的人,就在樊楼顶层,咱家就不便上去了。” 说完,拱了拱手就离开了。 她和夏槐序两人进了樊楼,夏槐序却坐在一楼,道:“人家说了见你,并没说要见我,我在一楼等你,若是有事你叫我便好。” 孟清和点了点头,独自一人顺着楼梯来到了樊楼顶层,她站在楼梯口,打量着这一层的情况。 这一层没有人,看样子是都被包了下来。 靠窗的一个隔间里,隐约传来倒水喝茶的声音。 孟清和轻轻的走过去,试探性的敲了敲隔间的木板,道:“您好,我是孟清和。” 隔间里的人听到她的声音,明显十分开心,道:“哎,是孟家的三姑娘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说着,隔间的门帘被撩了起来,里面是一对中年夫妻。 男子大概三四十岁的样子,剑眉星目,一身玄色锦袍,器宇不凡。 那位夫人则是一身玉色蜀锦,脸上略施粉黛,却显得五官清澈,高贵大方。 孟清和打量着两人,就看这打扮,就知道两人的身份不一般。 能够让替皇上颁圣旨的李公公来打招呼,让她来相见的人,怕最起码也是皇上派来的皇亲国戚之类的。 想到这里,孟清和上前行了个礼道:“江城孟家孟清和,给二位贵人行礼了。” “快起来!”那夫人笑着上前扶起她,上下打量着,眼中带着欢喜,扯过她上下看了一遍又一遍道:“哎,这姑娘长的可真是俊俏,怪不得,怪不得呢!” 孟清和被说的有点糊涂,只能陪笑道:“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你叫我——江夫人便是。”那夫人略略迟疑,笑着吩咐道。 “江夫人好。”孟清和又规规矩矩福了福身子,转向那男子道:“那您便是江老爷了。”说完,也冲他福了福身子。 “江老爷?”江夫人迟疑了片刻,大笑了起来,“哈哈哈!” “江老爷,你好啊!”江夫人忍着笑,冲那男子打趣道。 那男子也不恼,只是看着自家夫人笑得一脸宠溺,“好,江老爷就江老爷。行了,我们先坐下说话吧。” 说着就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坐着说。 江夫人一把将孟清和拉到自己的身边,让她挨着自己坐。 江老爷看到自己的位置被抢,只能坐到对面去了。 “快,跟我说说,你跟槐序是怎么认识的,是日久生情,还是一见钟情?”江夫人拉着孟清和,满脸八卦。 “这、这···”这怎么说啊? 难道坦白说他俩是合约婚约? 可是现在有皇上的圣旨赐婚,这么说可是欺君大罪! 看孟清和支支吾吾,两人便当她害羞。 “夫人,你把人家姑娘问害羞了。”江老爷轻声提醒道,转而问道,“听说皇上下了圣旨,给你和江家三公子夏槐序赐婚了,你对这门婚事,可还满意?” “我、我···”还能说不满意吗? 还真是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这两口子都是这么问人家问题的吗? 孟清和在心中默默吐槽着。 第103章 互赠礼物 孟清和静静地坐在雕花梨木桌旁,神色略显局促,支支吾吾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她的目光不时游离,似乎不知该如何安放自己的紧张。 而江老爷和江夫人则满脸笑容地看着她,那眼神中满是喜爱与欣赏,仿佛在看一个宝贝。 江夫人那温婉的面容上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她微微前倾身子,声音如微风般轻柔:“对了,听说你还会道法命理之类的?”那眼神中仿佛冒着璀璨的精光,似乎恨不得立刻将孟清和的一切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孟清和礼貌地点了点头,顺势将目光挪到了桌上那精致的茶杯旁,轻声说道:“我祖母常年在道观清修,我跟着几个道长学了点皮毛。”她的声音清脆。 江夫人眼中的好奇更甚,继续追问:“那你会看相算卦?” “略通一二。”孟清和的话还没说完,两只手就齐齐伸到了她的面前。 江夫人的声音带着几分兴奋,如同欢快的小鸟:“清和,那你帮我看看手相,看我最近财运如何?” 江老爷也不甘示弱,他的手被江夫人拍回去两次,却还是不认输,再次把手伸过来:“也帮我看看,给我就看看事业运吧!” 孟清和无奈地看了看那两只手。 江夫人的那只手清秀俏丽,如同洁白的玉兰花瓣,手心的掌纹,大元宝纹叠着小元宝纹,一看就是不缺钱的主儿。 而江老爷的那只手则厚实有力,如同坚实的树干,事业线深重笔直、贯穿全手。孟清和心中暗叹,普天之下,皇帝的事业线怕是都没有这么顺! “怎么样?还好吧?”江夫人急切地催促道,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孟清和轻叹了一口气,轻轻握住了江夫人的手,仔细打量着。 “您的掌纹一看就是不缺钱的,倒是子女宫单薄,若是有子女怕是聚少离多,再加上您眼下有泪痣,您的孩子可能身体会稍稍孱弱一些。”孟清和缓缓说道,她的声音沉稳而温柔。 “这,你都能看出来?!”江夫人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如同璀璨的宝石,看向孟清和的眼神中,惊讶中带着几分兴奋。 “那我呢,我呢?”江老爷着急地把自己的手往孟清和面前紧了紧,仿佛一个急切等待答案的孩子。 孟清和捏住他的中指,将他的手往自己面前拽了拽,仔细打量着说道:“您的事业线一飞冲天,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必定是人中龙凤,不过这事业线周围有小的虚线扰动,怕是最近事业上有些烦恼吧。” 江老爷瞪大了眼睛,意外又惊喜地说道:“你真的给看出来了,你这孩子本领不小呀,那你能看出具体是什么烦恼吗?应该怎么解决?” 孟清和摇了摇头,道:“掌纹只能看到最近大概的情况,如果要是想看具体的事情,需要看八字结合流年。” “哦,这么复杂呀。”江老爷低头沉思了片刻,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仿佛在思索着一个深奥的问题,迟疑着问道:“那如果是一个人的八字告诉你,你能不能看出他是干什么的?” 孟清和自信地点了点头,看向江老爷道:“这个可不是我吹,只要你把八字给我,十有八九我都知道你是干什么的。” 江老爷听了这话,看向江夫人,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这个太麻烦了,要不我们改天再说吧,先坐下喝茶吧。” 江夫人看着孟清和,眼带笑意,越看越喜欢。 她拽过孟清和的手,轻轻拍着,然后从自己的手上脱下一个金镯子,直接戴在了孟清和的手上。 “我真是越看越觉得清和跟我有缘,这个镯子送给你吧,你带着。”孟清和看了看那镯子,上面雕龙画凤,精美绝伦,而且戴在她手腕上,足足有半斤多! 这么贵重的礼物,她怎么能收呢?她赶快把那镯子脱下来,想把镯子脱下来还给江夫人。 江夫人却道:“听我的话,别动,你带着。” 说着伸手按住了她那正往下拖镯子的手。 江夫人面色和善,眼神真诚地看着她,看起来是真心诚意想送给她礼物。 孟清和心中感动,可是她有什么能送给这个夫人呢? 想了想,她转念便从袖口里掏出一道灵符和一串念珠道:“那我这儿有一道平安符,就作为回礼吧,还有这一串念珠,是我师傅送给我的,虽不贵重,但对我来说是很有意义的东西,就送给夫人做个纪念吧。” “哎哟,这孩子真懂事,还知道礼尚往来,送我们平安福呢。”江夫人高兴得嘴都快笑的咧到耳朵去了。 她高兴地接过了平安符,揣在了怀中,又拿起那串念珠放到鼻子旁闻了闻,“哎,这是什么木头做的呀?可真香,看样子是有些年头了。” “这念珠是楠木的。”孟清和解释道。 “哎,居然是楠木的,怪不得这么好看。你送给我的礼物,我一看就喜欢。”江夫人十分开心,她的笑容如同绽放的花朵般灿烂。 江夫人满脸喜色,将那串念珠伸到江老爷面前,得意地炫耀道:“你看,这是清和送给我的。” 江老爷先是微微一怔,而后笑着挠了挠头,眼中满是宠溺地看着江夫人。 他思索了片刻,伸手从腰间抽出一个金牌来,递给孟清和。 阳光洒在金牌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江老爷的脸上带着一丝歉意,缓缓说道:“出来的仓促,也没带什么好东西。这个牌子你收着,它的用处嘛,现在我可能没办法给你说的那么清楚,反正你收着以后定会有用。” 孟清和小心翼翼地将那金牌接过来,只见上面画着各种神秘的图腾,甚至还有龙的形状。 孟清和心中暗自猜测,这江夫人和江老爷多半是皇室中人。 这金牌说不定是代表什么特权之类的,虽然她不清楚具体的用途,但是这金牌看起来就非同一般。 第104章 帮我看看 她乖巧地微微颔首,眼中闪烁着感激之色,道谢道:“多谢江老爷。” 说罢,孟清和转手拿出一个小葫芦递给江老爷,轻声道:“这个是安神的丹药。看你眉宇之间似有缠绵不断的忧愁之气,怕是为什么事情烦心。若是心绪不宁,可吃着丹药舒缓心绪。” 接着,又转手掏出一个小盒子。那塑料盒上用简体中文写着“檀香”二字,江老爷虽不认识,却也好奇地接了过来。 他微微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半晌,疑惑地问道:“这上面儿写的是什么字呀?” 孟清和耐心地解释道:“这是一盒儿盘香,也是镇定安神的。若是您心绪不宁,可常在屋中焚此香,可安人心神。” 江老爷笑着点头道:“好好好,我也有礼物,看吧,我也有。”说着,他拿起手里的东西,像个孩子般向江夫人炫耀道。 孟清和被两个老顽童逗得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 “对了,你送我的丹药,可是你自己炼制而成的?”江老爷微微皱起眉头,思索着好奇地问道。 孟清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这是师兄炼的,我帮了一些小忙。” 江老爷赞许地点了点头,道:“没想到你不光会相学,还懂医药。” 孟清和摇了摇头,道:“我会的这种叫做道医,简单的小问题我都能处理,如果是太难的,那可能就得找我师父和师兄了,不过他们现在也不知去向,我也不知道去哪找他们。” “没想到呀,这江城真是藏龙卧虎,闺阁女子竟然有这样的一身本事,只是人在深闺,白瞎了你这一身能耐了。”江老爷捋着胡须叹气感慨道,脸上略带惋惜。 孟清和解释道:“我在江城中心摆了个算命的摊子为大家服务。” “什么?你还有个算命的摊子?”江老爷和江夫人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讶。孟清和点头道:“是的,不过我是扮成一个男子在那里摆摊儿算命,为的就是给大家服务,还能了解一下现在民情和局势。” “你要了解现在的局势做什么?”江老爷不解地皱着眉追问道。 孟清和将头缓缓低下,沉声道:“我外祖一家莫名被一群人害了,我娘也惨遭这伙人杀害,官府暂时查不到这伙人,我想查清楚真相,所以就摆了这样的摊儿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还有这样的事?”江夫人惊讶地捂住嘴,孟清和点了点头。 “哎哟,好孩子,你可受苦了。”江夫人赶快拉过孟清和的手,另一只手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道,眼中满是疼惜,好像在安抚一个受伤的小猫一样。 江老爷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十分惋惜,半晌才开口问道:“那要是你能摆卦摊儿,你就只给人看命算卦吗?你会看风水吗?”孟庆和点了点头,道:“看风水没问题,阴宅阳宅都可以,只不过这样的生意比较少,市井上的算命先生一般很少会看。” 江老爷点了点头,道:“很好,我有个朋友,他想给自己修个豪华一点儿的墓,不知道你能否帮他选址?看一看。” 孟清和笑着应允:“可以呀,没有问题,不过现在我可能离开江城不太方便。” 江老爷思索片刻道:“那这样,找其他的风水先生给他先看看,定了之后,把他们给的方案给你看,你再看妥不妥,这样可行?” 孟清和歪着头想了想,道:“要是把情况告诉我,这样也可行。” 说着,江老爷冲身后拍了拍手,不知何时闪出了一个人,那人恭敬地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画轴递给了江老爷。 江老爷接过画轴,在桌上缓缓展开,那画轴上画的似乎是一处神秘的地方。 孟清和皱着眉仔细研究了一番,道:“这就是您说的?别的人已经做好了设计吗?” 江老爷点了点头,道:“你能不能看出什么?” 孟清和皱眉思索道:“这不可能是阴宅的设计图吧?” “你是说这不是个坟墓?” 孟清和点了点头,道:“这看起来像是什么阵法,但显然不应该是一个坟墓,当然,有很多人设法阵会用坟墓做掩饰。但是明显这个地方并不适合当坟墓。” 孟清和的目光紧紧盯着画轴,手指轻轻在上面滑动,继续说道:“这像是想要困住什么东西,或者是不让什么东西进来,我觉得他设的这是个屏障。或者有些藏宝的人喜欢设个阵法,把宝藏藏进去也是没准儿的,单纯看图是没法看出来这设阵的人想藏住什么东西的。” 只见那图上,线条纵横交错,似乎构成了一个复杂的几何图形。 在图形的几个关键节点上,还画着一些奇特的符号,像是古老的符文,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图形的周围环绕着一些山水图案,山峦起伏,河流蜿蜒,仿佛在守护着这个神秘的阵法。 孟清和的眼神中充满了思索,她仿佛想要透过这幅画轴,揭开那背后隐藏的神秘面纱。 江老爷和江夫人也静静地看着画轴,他们的脸上同样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这个神秘的阵法究竟是为了什么而设?它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故事呢? 孟清和轻轻地咬着嘴唇,她的脑海中不断地思索着各种可能性。这个阵法的设计如此复杂,必定有着重要的目的。 是为了困住某个强大的力量?还是为了保护珍贵的宝藏?又或者是有着其他不为人知的用途? 江老爷微微皱起眉头,说道:“这个阵法看起来确实不简单,不知道是哪位高人所设。” 江夫人也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这么神秘的阵法,让人不禁好奇它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孟清和抬起头,看着江老爷和江夫人,说道:“如果能找到更多关于这个阵法的线索,或许我们就能解开这个谜团。” 江老爷沉思了片刻,说道:“或许可以从设计这个阵法的人入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关于他的信息。” 孟清和点了点头,说道:“这是个好办法,不过要找到这个人恐怕也不容易。” 第105章 再等半年 三人共同盯着图纸上的地方,沉默了半晌。 地图上的这个阵法,占地面积不小,里面的陈设,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成型的小城市了。 孟清和伸手轻轻摸了摸几个阵法上的关键要点。 这布局怎么看起来这么熟悉? 这水运码头,和庭院的设计,简直就跟他外祖家一模一样! 这个想法从她的头脑中冒出来,孟清河瞬间背脊发凉! 外祖家?漕帮?难道这个地方和漕帮被灭门有关? 孟清和赶紧抬头问道:“这个地方到底在哪儿?能不能告诉我它的具体位置?” 江老爷捋着胡须,摇了摇头,反应过孟清和是在跟他说话,又点了点头,道:“知道大概的位置,你认识这个地方?还是这地方有什么不妥?”江好爷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好奇地问道。 孟清和努力稳了稳心神,抬眼看向江老爷,十分笃定道:“并无不妥,只是这个地方——感觉很熟悉,我想去看一看。” 江夫人抬头看到她笃定的样子,十分意外,迟疑着问道:“什么?你要去看一看?” 孟清和眼神十分坚定,点点头道:“对,这个地方我有必要去看一看,还请告知具体位置。” 江老爷捋着胡子,思索着缓缓开口:“你去看一看,倒也好,这样的话,你就可以去帮我探探情况,不过你一个女孩子去这种地方······” 江老爷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是在和她们说话。 孟清和赶紧解释道:“没关系的,只要我带上几个人。这个地方的风水法阵我又熟悉,是不会有问题的。” 看江老爷仍然犹豫,孟清和继续问道:“莫非这里有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 江老爷犹豫了半天,点了点头,说:“这地方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暂时我也不是很确定,需要有人去探查清楚。然后,把它拿回来,这件事事关重大,甚至涉及到我整个夏朝的安危。” 孟清和不假思索道:“我愿意去,如果有那样的东西,我会帮你带回来的。请你把这个地方的地址告诉我。” 江老爷心中也正有此意,只是孟清和毕竟是是个女儿家,再加上刚刚赐婚给夏槐序,他就让她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似乎有些不妥。 可是抬头看到孟清和一脸坚定的样子,并不像是普通官宦家娇养的小女儿的样子。 也好,要嫁给夏槐序做正妻的女子,必定是要经得起大风大浪的。 想到这里,江老爷抬头点了点头,道:“若是你有这个本事,那就再好不过了,让槐序帮你,若是成了,你就是我大夏朝的大功臣,到时候我——”说到这里,江老爷迟疑了一下道:“到时候圣上一定会重赏你的。” 孟清和不置可否,只是看着桌上的那幅图,道:“这个地方和曹帮太像了,我想查明外祖全家被害的真相,或许和这个地方是有关联的。” 江夫人上前拉着她的手,抚了抚她的背,眼中满是心疼:“好孩子,不要伤心了,你这样他们会心疼的。” 江老爷终于做了决定,坚定地点了点头,抬头问道:“你需要什么尽管说,让槐序跟你去,不管是人还是钱,或者你需要其他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 孟清和略略思索道:“需要的东西我会列个清单,让夏槐序去买。剩下的——我需要一个可以随意出入任何城市,任何场所,不受限制的公文。” 张老爷捻着胡须点了点头,道:“这个容易,你拿刚刚我给你那个令牌就可以,别说是任何城市,就是皇宫大内也随便你进出,你就放心吧。” 江夫人则拽着孟清和的手,满眼心疼,又责怪地看向江老爷:“哎呀,你让一个女孩子去那种地方,你是怎么想的呀?” 孟清和反握住江夫人的手,坚定的点点头道:“请相信我,我一定会把你们要的东西带回来的! 我要去探查一番,知道外祖家到底是被什么人杀害,这对我来讲也十分重要。我不会有危险的,你们相信我。” 话已至此,江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又握了握她的手,满眼怜惜。 “不过这件事不着急。”江老爷转身笑道:“再等半年,你再去这个地方。” 孟清和惊讶的睁大眼睛看向他:“什么?再等半年?为什么?最多半月,我便可以出发!” “这个嘛···其中的原因我不便细说,反正你半年之后再出发去这个地方,一切我帮你打点妥当。 如果是你现在私自动身的话,现在边疆不安宁,邻国多有战事,这个地方是去不成的。 另外这个地方可不是那么好找的,若是没有我给你地址,你也找不到。” 确实,若是没有这幅图作为线索,那么她也只能在市井摆摊儿,收集零零碎碎的信息。 可是平民百姓能有什么很有用的信息呢? 既然现在有了线索,那么等上半年似乎也不是完全不行的。 想到这里,孟清和勉强的点了点头道: “这半年的时间,我还可以继续在江城搜罗一些线索,这伙人既然对于曹家的执念深重,若是能找到他们,揪出背后的头目,或许,到时候去外面探查就能轻松很多。 如果运气好,这半年能从这伙家伙的嘴里知道这件事儿的原因,那么图中的这座城池不管是诅咒还是什么东西。 也都需要我去一趟善后,必竟这么大的一个阵法,如果只是针对漕帮,那么毕竟背后是巨大的利益。 如果没有什么利益牵扯,那么这个阵法它更加要去把它破掉,不能让他影响到无辜的人。” 江老爷满意的笑了笑,道:“不错不错,很好,槐序的眼光好。这个丫头有本事听话又乖顺,还能够审时度势,不错呀,槐序是需要娶一个这样的老婆。” 看孟清和态度坚定,还分析得头头是道,江夫人也跟着笑道:“是呀,我们久居京城,少来江城,要是有什么事儿,你就去京城找我们,若是下回旭敢欺负你,你看我不打他屁股!” 说到这里,三人都哈哈大笑。 孟清和点了点头,道:“嗯,多谢江夫人,他若是欺负我,我便先打他的屁股!” 第106章 邀来同住 江夫人一直拉着孟清和的手,亲昵地不肯放开,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片刻,她亲切地笑道:“我们最近要住在江城外的一处庄子上,那里风景秀美,又不喧闹,你若是有空,不如随我们过去住一段时间可好?” “这···”孟清和犹豫着。 “槐序也一起去!”江夫人赶快补充道。 “自然是好,只是我要同家中交代一下,若是···现在就随二位过去,可能不太好。”孟清和犹豫着。 一则,随随便便就跟人家走了,确实不合适; 再则,现在还没搞清楚这两个人到底是谁,就这么跟人家走了,怕是会闹出误会。 若是能够回家,问问她那个渣爹,至少眼前这两位是谁,她心中还能有个数,不至于闹出笑话。 这个江老爷,一看就是皇亲国戚或是一品大员之类的。 夏朝的皇家姓夏,这个人自称江老爷,所以应该不是皇亲,那就只能是高官了。 既然是当官的,那跟她那个渣爹就是同僚,这么喜欢她,是因为她赢了宰相的女儿吗? 这么说,这个江老爷跟宰相是朝堂上的对头? 不对! 孟清和又抬头看了看眼前的江老爷:这人贵气逼人,乃是真龙之相,最起码是有天家血脉的! 难道······ 他是先皇的私生子?! 孟清和赶紧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心中这个荒唐的想法。 可是看江老爷明明就是一副真龙之相,而江夫人则是凤仪万千······ 孟清和纠结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是不是她穿过来的时间太短,这个身体修炼得不够好,前段时间,她看夏槐序也是一副真龙之相。 这江老爷和夏槐序似乎还有几分相像! 天啊,她这是都在想什么啊?! 难不成江老爷和夏槐序以后都会起兵造反? 江老爷和江夫人对她如此热情,难道夏槐序和江老爷二人是同党?! 一个大权在握,一个富可敌国,就像公子异和吕不韦! 怪不得她看夏槐序的面相像是只能当几年皇帝的样子——难道他们启事成功了,夏槐序当了皇帝,江老爷又把夏槐序杀了,自己做了皇帝? 孟清和的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 天啊,这也太刺激了吧? 所以江老爷邀请她是要她加入他们跟他们一起造反吗? 要真是这样,那她行差踏错一点可能都会被这个江老爷斩草除根吧? 敢造反的人,一定都是踏着尸山血海走上至尊之位的,怎么会在乎她一个六品官家的庶女的死活? 想到这里,孟清和的额头甚至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看着孟清和,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满眼恐惧的样子。 江老爷和江夫人都很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闺女,不舒服吗?”江夫人关切地问道。 “让人叫大夫来瞧瞧?”江老爷也关心道。 “不,不用了,我没事。”孟清和赶紧摆了摆手。 “你怕家中不同意你跟我们去城外庄园住的事情吧?”江夫人猜测着,说着看向江老爷,十分认可地点了点头,“你看看,这孟大人家的家教还挺严。” 江老爷仗义地摆了摆手,语气却是哄着她的:“没事,我让人去跟孟贺堂说,包他同意!” “不!不用了,我还是自己回家说一声为好,家中还有祖母和嫡母以及一众姐妹,要是我自己就这么出来,她们也会担心我的。”孟清和赶紧推脱道。 江夫人拍了下大腿道:“那这样!带上你祖母和嫡母如何?” “祖母常年住在道观中清修,最近家中有客人,祖母才回家住一段时间的,祖母应该不太习惯出门,至于嫡母,要在家招待客人,也不便出门。”孟清和赶紧婉拒。 就她自己落在人家手中,她尚且能够随机应变,保命脱身,若是带上祖母和秦大夫人,那要脱身可就费了劲了。 江夫人脸上的表情略带尴尬。 人家如此热情,孟清和的反应确实不太给面子,想了想,立刻笑着补充道:“不过,我有两个姐姐,或许她们愿意跟我同去,不过大姐姐忙着帮着嫡母管家,想来二姐姐是有空的。” 孟清和脸上笑眯眯的,心中琢磨的却是,大姐姐是个好人不能害她,有危险的事情就让二姐姐来吧。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就算之前孟清妍针对的人是原主,但现在原主的身体是她在用,她也做不到不计前嫌。 “既然这样,那我去接二姑娘吧!”楼梯口突然出现一个英俊魁梧的少年,脸上带着十足的英武之气,上身是一件窄袖短衫, 下身穿着束脚裤,这应该是短打的衣裤,一看便是习武之人。 这人正是当朝三皇子——夏槐辰。 “槐辰?你怎么来了?”江老爷率先开口了。 “父···江老爷!”夏槐辰看了眼孟清和,赶紧改口,对着江老爷和江夫人拜了两拜,“听说二位在江城,我便跟着过来看看,反正京中事务也不多,刚刚听说,要去接孟家的二姑娘,正好,御史夫人托我给孟夫人捎了些东西,本就要去孟府一趟。” “那再好不过了!”江夫人和江老爷都点头同意了。 孟清和赶紧叫住了夏槐辰:“公子!还是我随您一同去吧!” 看了看江夫人,她又心虚地补充道:“我的丫鬟还在家里,她伺候我习惯了,带上她方便。” 江夫人笑着点头应允,向孟清和介绍道:“他叫夏槐辰,是当朝三皇子。” 说着,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孟清和赶紧躬身下拜:“民女见过三皇子!” 夏槐辰挠了挠头,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江夫人,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江夫人冲他点了点头,他只能点了点头,道:“起来吧。” 第107章 一见倾心 孟清和随三皇子一道,还有夏槐序一同回到了孟家。 此时,孟家内外正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孟贺堂开心得就像过年一样。 看到孟清和与夏槐序回来了,更是开心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哎呀,你们回来了呀!赶快,坐下来歇一歇。今天你看咱们家布置得可还行?皇上为你们赐婚,这可是大事呀!你们两个也要打扮得喜庆一点儿才好。清和,你赶紧回去换一身喜庆的衣服,晚上我让人准备了宴席,要一摆三天,让大家都跟着高兴高兴。” “父亲,这样不太妥当吧?”孟清和面露尴尬。 “这有什么不妥的?”他一个六品官的女儿,竟然赢了宰相的女儿,被皇上赐婚给了江城最优秀的青年才俊! 这样为他孟家争气长脸,怎么庆祝都不过分! 孟贺堂简直不要太得意,不过,还有一个人看上去春风得意,十分受用——那人就是夏槐序。 孟家对他如此重视,要把女儿嫁给他竟然要摆三天的流水席! 只见他眉眼之间满是春风得意之态,少年俊秀,眼中带光,更显得丰神俊秀,脊背笔直,胸前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 “槐序,你很热吗?”三皇子不解地开口问道。” 这时,孟贺堂才注意到,孟清和和夏槐序身后还跟着另外一个人。 孟贺堂打量了半晌,只觉得这人似曾相识,十分眼熟,可是年纪又很小,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 便笑着问道:“这是哪家的公子吧?看着眼熟呢?” 孟清和介绍道:“父亲,这是当朝的三皇子。” “什么?三皇子?”孟贺堂惊叫道,赶忙下拜,“老臣参见三皇子,有眼不识泰山,未曾接驾,请殿下恕罪。” 三皇子摆了摆手,道:“无妨,我今日过来,是邀孟家的两位小姐,去城外的一个庄子上小住的。”说着,感觉这话有不妥,又补充道:“是让她们来陪陪从京城来的江老爷和江夫人。” 孟贺堂连连点头,道:“没问题,没问题。不过这江老也和江夫人······”他刚想问这两人是谁,只见五皇子一个严厉的眼神,是不想他多问。 混迹官场多年,当然知道,既然他不让问,那便不问,既然是京城来的贵人,那想必是赐婚之后,来了解一下孟清和的,必定是皇上赐婚,顺手拍两个嬷嬷公公之类的,来了解一下也是正常的。 再说,就算不是,三皇子发了话,又亲自来接人,他也万万没有拒绝的理由。 想到这里,他赶快转而道:“好好好,清和,快去叫人给你收拾行李。那另一位是?” 五皇子补充道:“听说她大姐姐忙着在家招待客人,二姐姐倒是有空,就让她二姐姐跟着同去吧。” 孟贺堂连连点头道:“也好,三皇子吩咐,哪敢不从?”说着便让人去叫孟清妍。 心中却暗暗琢磨着:难道是皇家觉得江家的女儿好,派人来顺路考察一番? 孟清妍的美貌,在江城是有名的,没准儿这名声已经传到了京城了,若是能够被皇家赏识,嫁个亲王贝勒,或是一步登天,能够入宫为妃,那他以后的仕途可就是一顺百顺了! 看着她那渣爹笑得见眉不见眼,孟清和几乎要把白眼翻到天上去了! 本来是为了她和夏槐序之间的约定,她才努力去赢那场比赛的,可是现在,搞得好像是孟家上赶着要把她嫁给夏槐序似的。 看着夏槐序得意的样子,孟清和狠狠瞪了他一眼。 夏槐序莫名其妙被瞪,一时摸不着头脑,凑过去想问问。 孟清和已经甩了甩袖子,转身离开了,只留下一句:“我回去收拾东西了。” 夏槐序不假思索地转身跟了上去,孟贺堂也不阻拦,看着两人的背影笑得更开心了。 三皇子亲自登门,邀请三姑娘带着二姑娘去城外的皇家别苑小住——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东院和绮澜阁。 大夫人皱着眉头问了一遍又一遍:“来的确定是三皇子?” 包嬷嬷点了点头,道:“确实是三皇子,说是还替咱家夫人给您捎了一些东西。” 秦大夫人脸色沉重,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去把清淑叫出来,让她去给客人上茶。” 包嬷嬷不解道:“上茶?” 秦大夫人的声音又阴沉了几分:“别问了,快去吧。” 包嬷嬷点头称是,往孟清淑的院子里走。 绮澜阁内。 云姨娘欢天喜地,赶快帮孟清妍打理她的行李。 虽然之前孟清妍的容貌受损,现在也不算完全恢复好了。 但是整个人打扮打扮,看起来也是青春靓丽,对比一般人家的姑娘还要好看上几分。 “你看啊,这回三皇子亲自登门邀请孟家的女儿,说是陪孟清和,实际却只邀请了你,连大姑娘都没份儿,看起来是我女儿这美貌的名头已经传到京城去了!”云姨娘简直笑得合不拢嘴。 孟清妍却在一旁,高昂着头,像只骄傲的凤凰。 “哼,就算是孟清和费尽心机嫁给了江家的三公子又怎么样?不过就是公主的儿子。这下三皇子来请我,若是我成了三皇子的皇妃,那保不齐以后还能做皇后呢!” 孟清妍语气骄傲,得意得好像她马上就要坐上皇后的宝座了。 云姨娘听了这话更开心了,顺着她哄道:“是呀,我们家清妍就是做皇后也没问题。” 孟清和回了春熙阁收拾自己的东西,夏槐序也跟着去了春熙阁。 正厅中,只剩下三皇子,孟贺堂自然是留下来陪着他聊天。 可是三皇子对于孟贺堂的各种恭维,并不怎么接话,毕竟三皇子是武将出身。 朝堂上虚与委蛇的那一套他是知道的,但是他实在懒得和这么个六品小官恭维客套,只是静静地点头,坐在那儿不怎么言语。 这时,孟清淑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裙走了进来,脸上略施脂粉,头上簪着一个素银的簪子,手中托着一个茶盘,低头恭敬地将茶放在了夏槐辰旁边的桌面上。 轻轻地倒了一杯茶,柔声道:“三皇子请喝茶。”孟清淑一身打扮清丽素雅,虽然没有钗环点缀,但自成一番风韵。 夏槐辰抬头看去,瞬间便愣住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清澈干净的女子! 第108章 诚心相邀 三皇子夏槐辰是贵妃所出,贵妃和皇后关系极好,所以从小也得皇后荫庇。 无奈他不愿习文,只爱舞刀弄棒,十几岁的时候便被带到了军营里训练。 好在他天赋极高,十四五岁便跟着上阵杀敌,军功无数,如今在朝堂上也算是有一席之地。 只是他对于朝政不太关心,只关心边疆的战士。 从小到大,他接触到的女子本就不多,除了皇后贵妃之类的长辈,平辈中除了几位公主,几乎是没见过什么女孩子的。 当然,朝中大员想要高攀这位三皇子的不在少数,也想方设法把自己家的女儿送到三皇子那里去。 可是三皇子不是在军营,就是在去军营的路上,整天舞刀弄枪,完全没有这个时间。 据说,之前有一个二品大员把自己的女儿送到了三皇子的府邸,住了半个月,愣是没有见到三皇子的面儿,最后无奈只能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家中。 孟清淑本就是沉静的性子,从小读书,身上的书卷气极重。 加上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清丽绝尘,气质脱俗。 在三皇子眼中仿若仙女,三皇子怔怔地看了她半晌。 孟清淑也觉察到了三皇子的眼神,这样孟浪,哪里像是个皇子,便对着他浅笑了一下,忙低头躲开。 就是这一笑,三皇子只觉得无比好看,接下来好像满世界都是这女孩子的笑脸。 孟贺堂当然察觉到了这一幕,笑着道:“这是小女孟清淑,是清和的大姐。”三皇子怔怔地道:“大姐?你是大姑娘?你要在家待客吗?你不随我们一同去吗?城外很好玩的。” 孟清舒不置可否,只是低着头躲闪开三皇子的目光,也不作答,站在一旁。 一个有规矩的女儿,当然要听父母的话了,怎么可能自己做主答应别人外出这样的事呢? 三皇子看到孟清淑低头不语,自觉失言,赶紧起身拱手赔罪道:“是我唐突了。” 孟贺堂当然乐见其成,不管是清妍还是清淑,都是他的女儿。 清妍虽然是庶出,但是容貌出众;清淑娴静又聪慧,加上知书达理,外祖家门第显赫,更是能为家族所用的。 “三皇子客气了。”孟贺堂赶紧拱手还礼。 转头对孟清淑道:“家中的客人自然有你母亲打点,你便随你两个妹妹一起去吧,有三皇子照顾,应该不会出差错的。” 孟清淑面露为难,本来人家也没有邀请她,现在只是临时看到她才让一让,她就这样跟着去,她自觉有失身份。 便福了福身子道:“父亲,清淑还是留在家中陪母亲一起招待客人吧!” 三皇子听到这话,皱着眉头,抓耳挠腮,不知该如何劝她。 这一切孟贺堂都看在眼里,满意地轻笑着摆了摆手道:“哎,这话怎么说的?我已经说了,你可以跟你两个妹妹一同去了,你怎么还非要留在家中呢?” 三皇子也赶紧借机劝导:“大姑娘愿意跟我们去,那当然最好。若是家中招待客人人手不够,我可以派人来替大姑娘如何?” 这番话说得傻极了,怎么有人招待客人不够人手,要客人派人来帮忙呢? 只是这番话也足以看出他的诚意,也算是给足了孟清淑的面子。 她这才勉强点了点头,道:“那女儿但听父亲吩咐。” 没等孟贺堂说话,三皇子便伸手招来了自己身边的人,只可惜他身边没有丫鬟,全都是兵卒。 “去跟着大姑娘,看看大姑娘要拿什么东西,你们去帮忙,不可累着她了。” 孟清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一个姑娘收拾东西,几个大男人能帮什么忙呢? 只是好歹是一番心意,她也不好推辞,便道:“多谢三殿下关心,我带着侍女去去就回。这些人便留在正厅等我吧,到时候再帮我拿东西就好。” 三皇子看向孟清淑的眼神都是亮亮的,哪有不应允的? 赶紧点头道:“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这皇子怎么看起来呆头呆脑的? 孟清淑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抬头又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三皇子的眼神像是焊在了孟清淑的身上,目送她直到看不到背影,他还抻着脖子张望了半天。 “三皇子?”孟贺堂轻轻地唤了一声,见夏槐辰完全没反应,只好轻咳一声。 夏槐辰这才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收回眼神。 孟贺堂自然是高兴的,只见他笑的见眉不见眼,道:“三皇子,我家的茶可好?” 夏槐辰赶快坐回座位上,端起刚刚孟清淑为他倒的茶,一饮而尽,道:“好好好,实在是太好了!沁人心脾,回味无穷。” 一个女儿嫁给了江城最厉害的江家,还是最优秀的三公子; 另一个女儿若是能攀上三皇子,那可是他孟家烧了高香了。 这几个女儿若是可以个个嫁得好,那不亚于她孟家生了几个儿郎,个个高中状元。 孟贺堂越想越觉得开心,若是得不到岳家助力,那么能得到女婿们的助力也是很不错的。 这事儿很快就传到了绮澜阁。 “什么?三皇子看到了大姐,临时邀请大姐,还非让大姐去?!”孟清妍听到这话,气的鼻子都快歪了。 “孟清和和我抢也就算了,怎么大姐现在也和我抢?”说着抄起旁边的茶壶,生气地摔在了地上。 “哼,大姑娘只会端她大小姐的款儿,这样的主意她可想不出来,定是大夫人教的!”云姨娘此刻也是咬牙切齿,“明明三皇子点名邀我家清妍,大姑娘竟然出来横插一脚!” “完了!我的皇后之位要被大姐姐抢走了!”孟清妍气得直跺脚。 云姨娘看着气急败坏的女儿,只能拉着她的手安抚道:“哎呀,你别急,只是一起去游玩儿嘛!又不是三皇子就要娶她了,你还有余地,就算是到手的亲事咱还能搏一搏!” “怎么博?要我拿刀逼着三皇子娶我啊?”孟清妍瘪着嘴,一脸丧气。 “哼,女人的软刀子,哪个男子躲得过,你按娘教你的,准没错!”云姨娘嘴角微扬,脸上的表情十分阴险。 第109章 同乘而行 孟府门口,停着三辆马车。 本来孟清和、孟清妍、夏槐序、夏槐辰,一共四个人。 姐妹俩一辆,兄弟俩一辆,还剩一辆车可以装行李。 现在临时加了孟清淑进来,虽然也是很宽裕,但是关于谁跟谁坐一辆车的问题,却让人伤脑筋。 “我的东西已经放在前面那辆车上了,我就先上车了。”跟谁坐同一辆车,孟清和倒是没所谓的,反正她打算上了车就开始调息休息。 孟清和刚上了车,夏槐序便紧随其后,也上了同一辆马车。 剩下三人,孟清淑冲着夏槐辰福了福身子,转身上了最后面的一辆车,夏槐辰盯着孟清淑的背影,半晌,才不太情愿地上了中间那辆马车。 “我要跟三皇子同乘!”孟清妍说罢,赶紧跟着夏槐辰上了车。 看到孟清妍上来,夏槐辰轻轻皱了皱眉。 孟清妍有点心虚,但还是尽量装作温婉可人的样子,扯出一个甜甜的笑,道:“大姐姐素来喜欢安静,我跟她同乘怕是会吵到她,上次因为吵到大姐姐,还被骂了呢!还望三殿下不要嫌弃,容我同乘。” 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这么温温柔柔又带着几分委屈地说话,谁又能拒绝呢? 夏槐辰点了点头,把车厢大部分的空间都让给了孟清妍,还礼貌地道:“二姑娘请便可。” 计划竟然如此顺利,孟清妍娇羞地半掩着面,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得意。 “三殿下海涵,虽然今天是清妍第一次见殿下,但从小到大,清妍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威武刚毅的男子,我···” 孟清妍一脸娇羞,眉目含春,刚想往夏槐辰身边挪一挪,只见夏槐辰一个大踏步,直接下了车。 “殿下,您去哪儿啊?”孟清妍伸手想拽,却没拽住人。 “我跟大姑娘一样,喜欢安静,我去后面坐,二姑娘安心便是。”夏槐辰说完,转身就往后面走。 孟清妍想下车去追,可这时,马车却跑了起来,闪的孟清妍一个趔趄。 “哼!真是不解风情!”孟清妍拽着车两边的把手,调整好身姿,恨恨地骂道。 另一边,孟清淑上了马车,便拿了本书,看了起来。 刚看了两行,就听到“咚咚咚!”敲车门的声音。 “大姑娘,槐辰冒昧,不知可否同大姑娘同乘?”夏槐辰的声音浑厚,带着武将特有的坚毅之感。 孟清淑赶紧推开门道:“当然可以,不过,我二妹···” “二姑娘已经坐我的马上走了。”夏槐辰解释道。 “哦,三妹僭越了,还请三殿下勿怪。”孟清淑赶紧作势福了福身子,可是车中空间有限,没法站起来。 正赶上拉车的马往前窜了一下,车中不稳,孟清淑身子一歪,差点摔了。 三皇子眼疾手快,上前便扶住了她。 三皇子正巧坐在了马车侧边的座位上,孟清淑刚好跌进他的怀中。 四目相对,车中,气氛变得微妙。 夏槐辰踢了一脚车门,车门反弹,刚好关上。 “车夫,我们出发!”夏槐辰的声音还是那么浑厚,吩咐着车夫,眼神却无比炙热专注地看着孟清淑。 一瞬,孟清淑的脸颊绯红滚烫,赶紧躲开夏槐辰的眼神,坐了起来。 马车中的氛围暧昧,夏槐辰和孟清淑,一路相对无话。 孟清淑只觉得时间难捱,一分一秒她都不想在马车中多待。 是讨厌眼前这个人吗? 好像也不是,三皇子生得俊逸,身上又有大将的气派,一般女子见了他,定然是喜欢的。 可是···可是··· 想到刚刚她跌在他怀中,四目相对,他看她的眼神,她就觉得脸上一阵火烧。 可是父亲会同意把她嫁给三皇子吗? 就算是父亲同意,他可是三皇子,京城中什么样的高门贵女没有? 他怎么可能要她呢? 还是不要肖想不属于她的东西才好,就像是张家的小公子,本就不可能,那就不如不想。 可是孟清淑的心脏还是一直砰砰砰,跳个不停。 她使劲深吸了两口气,调整自己的呼吸。 夏槐辰关切地问道:“怎么?是不舒服吗?” 孟清淑本来缓和了的心脏又开始狂跳起来,“没,没事。” 她说话的声音都有点颤抖,“或、或许是这车里太闷了。” 夏槐辰没说话,大手突然伸到了孟清淑的耳边。 孟清淑觉得自己的耳朵瞬间红了起来,她紧张地闭上眼,睫毛都跟着微微颤动着。 可是那只大手只是经过她的耳边,帮她把身后的窗户,轻轻推开了一些,让空气能够进来。 “这样好点了吗?”夏槐辰低声问道。 “好、好多了。”孟清淑觉得自己丢脸极了,不敢抬头看眼前的人,生怕被人发现她的小心思。 夏槐辰只觉得刚刚在孟府像个仙女一样美丽从容的姑娘,此刻却像个小兔子一样,十分可爱。 反正她也不抬头,正好,他就可以一直盯着她看。 孟清淑感觉到对面的人一直在看她,更加不敢抬头了··· 孟清和上了车就开始闭着眼睛,气沉丹田。 夏槐序上了车,只坐在一旁,也不打扰她。 直到一刻钟之后,孟清和缓缓睁开眼睛。 “你在观想吗?”夏槐序好奇问道。 “不是,是调息。”孟清和解释道。 “我觉得三哥今天有点奇怪。”夏槐序思索着,像是在和孟清和说话,也像是自己在碎碎念。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血气方刚的少年郎,有什么好奇怪的。”孟清和说着还瞪了夏槐序一眼。 夏槐序一脸好笑地看着她,打趣道:“我跟三哥哥可就差一岁。” “人家是武将,你这小身板,可就别跟人家比了。”孟清和无奈地摇了摇头。 夏槐序听了这话,手中的扇柄一转,身法极其利落,还没等孟清和看清,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夏槐序圈在了怀中。 “你是喜欢三哥哥,不愿嫁我吗?”夏槐序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如果你说是,那等我们的约定结束,我去帮你跟三哥哥说。” 第110章 路见不平 夏槐序的声音在孟清和的耳边,声音柔和却有磁性。 孟清和伸手拨开他的扇子,不愿被他这样禁锢着。 夏槐序手中的扇子极其灵活,转瞬便高高挑起,孟清和躲闪不及,被扇子带着,整个人腾起。 眼看着要撞到车厢上,夏槐序又伸出扇子,将她的腰往回一带,整个人稳稳地落在了夏槐序的怀中。 夏槐序的眼中仿佛藏着银河秋水,明亮而深邃,眼角微微上扬,极尽魅惑。 若是换了寻常女子,必定已经脸红不已,想入非非。 孟清和却坐在他的怀中,皱眉审视着。 甚至还主动伸手,挑起了夏槐序的下巴,道:“真是个男狐狸精!” 什么?! 她说他是狐狸精?! 夏槐序瞬间破功,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孟清和却不觉有什么不妥,还十分认真地继续道:“其实江城还算是太平,很多经典中记录古代有很多鬼怪异兽,可是至今我还一个都没看到呢。” 然后又看向夏槐序道:“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开个眼睛,这样以后做事情也方便很多。” 夏槐序一脸挫败,却还是不愿意失了自己一贯的风度,只能问道:“如何开眼?” “就是开天眼,方法有很多,开了天眼,就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鬼怪了。”孟清和解释道。 “看到鬼怪不会害怕吗?”夏槐序问道。 “怕什么,只有我收拾他们的份,但要是用好了,能从他们口中知道很多信息呢。”孟清和继续解释道。 一边解释还一边思索着。 “你知道今天江老爷和江夫人找我说了什么吗?”孟清和看向夏槐序。 夏槐序思索了片刻猜测道:“应该是那个摆了阵法的藏宝图吧?” “你知道?!”孟清和有点意外。 他当然知道,他父皇母后来江城之前,他就把所有的情况都写信细细说与他们知道了。 孟清和并没纠结这件事,只是继续分析着天眼的事情,“别说鬼怪,开了天眼至少我能分辨气息的阴阳强弱,这样对于查清害我外祖家的那伙人是很有帮助的。” 听着怀中的人,分析得头头是道,夏槐序的注意力却被孟清和身上的气息吸引。 好像是淡淡的花香,却又说不清具体是哪种香,又好像比花香更清澈好闻很多。 “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夏槐序忍不住又凑上去闻了闻。 孟清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坐在夏槐序的怀中,夏槐序则像个小狗一样,凑上来闻她身上的味道。 她赶紧往后一躲,坐回到夏槐序对面的位置上。 “你看到人都是这么凑上去闻的吗?”孟清和瞪了他一眼。 夏槐序轻轻地笑了笑:“确实很好闻,到底是什么味道?” 什么味道?那是飘柔的味道! 以前她最喜欢在藏书阁里看书,所以,师父把管理藏书阁的工作交给了她。 道观里的图书管理员,不比编制内差,她简直是太喜欢这份工作了。 所以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没事基本都在藏书阁待着。 藏书阁配备也很齐全,有茶室,有卫生间,有浴室。 所以她的生活用品在藏书阁里都有。 之前她查看过,那些东西都还在。 自打上次洗澡遇袭,她就更加小心谨慎了。 毕竟,对于古代人来说:女子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就算是夏朝的社会风气还算开明她也不像给自己惹麻烦。 所以她想洗澡,就躲开所有人,进空间里面洗。 又安全,又舒服。 孟清和眼珠子转了半天,只能装作十分正经的样子道:“无量天尊!天机不可泄露!” 这时,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孟清和差点没坐住,还好她反应快,及时抓住了马车旁的扶手。 “怎么了?”夏槐序打开车窗问道。 “公子,前面好像有人争执,好多人在围观,我们的马车走不动了。”修铭回答道,“属下这就去想办法。” 说着一揖手,驱马向前。 “我们下去看看吧!”孟清和也好奇地看向窗外,“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呢!” 夏槐序点了点头。 二人一前一后下了车,往前面人群中凑去。 人群中,只见一个壮汉拽着一个蓬头垢面的道士,不肯松手,“臭道士!给我还钱!” “我我我,我是真没钱啊,之前的钱都花了!”那道士说话都带着哭腔,用手护住自己的头。 “没钱?!没钱你就出来骗人?!竟然还骗到我的头上了!今天我就让你看看,骗你爷爷我,是什么下场!”说着,那壮汉抡起拳头就要打人。 “住手!”孟清和大喝一声,拨开众人,走进人群中。 众人都朝孟清和看过来,只见一个样貌清丽的女子,身边还跟着一个谪仙一般的男子。 “你是谁?”那大汉生气地问道,看他们这般模样,却也不敢怠慢。 “你为什么要打他?”孟清和没回答,直接看着那壮汉朗声问道。 “他卖我假符!骗我的钱!”那大汉眼中满是怒火。 “我没有,我真没有,我那符是真的!”那道士十分委屈缩在地上,几乎要哭出来了。 “什么符啊?我再给你一张便是,你不要为难他。”孟清和上前,把那道士搀扶起来,“道友,你卖了人家什么符啊?” 那道士委屈巴巴地开口道:“这位施主说他总是梦魇,要一张安神的符,我这都是正经好朱砂画的,一点问题没有啊!” 听了这话,那壮汉气得脸都红了,“你还敢说,用了你的符,我每天梦魇更厉害了!每天都差点被人在梦中掐死!” “那怎么可能啊,我这符真是好符!”那道士委屈地嘟囔着。 “骗子还嘴硬!我今天我打死你!”说着,那壮汉就要过来打那道士。 “慢着!”孟清和赶紧伸手阻止,“那符纸能不能给我看看?” 那壮汉又被拦下,满脸不爽,伸手从怀中掏出一道黄符,扔给孟清和。 孟清和接过看了看,点了点头道:“确实是真的。” “什么?!”壮汉闻言大怒,“我看你们都是一伙的!” 说着,沙包一样的拳头冲着孟清和就打了过来。 第111章 冤家宜解 江城街头,孟清和跟一个壮汉对峙着,那壮汉十分生气,一拳过来直奔着孟清和的面门。 夏槐序身法极快,想要去拦,可还是没来得及。 孟清和却也不躲,就站在那里像是没看到那只拳头似的。 说来也奇怪,那壮汉的的拳头到了她面前,自动就停在了半空中,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似的。 孟清和站在原地屏气凝神,袖子里,她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张黄纸剪的小人,那小人的手被她的拇指用力抵住。 原来是傀儡术。 她当然不可能任由那壮汉打她! 孟清和微微一笑,屏气凝神,将手中的小人用力弯折。 同时,眼前的壮汉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向地上跪下,仿佛是有什么人,硬按着他把他按在地上。 那壮汉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最终,还是双膝一曲,跪在了孟清和的面前。 众人看到这一幕,十分惊讶,看向孟清和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敬畏,甚至站得离她近的人,都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你、你这个妖女!”跪在地上的壮汉不服,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咒骂道。 “她是孟大人之女,是我夏槐序的未婚妻,你说她是妖女?!”夏槐序赶紧上前把孟清和护在身后。 “是孟大人的女儿啊!怪不得这么厉害!” “这是什么仙法吗?竟然能将这猎户定住,真是厉害!” “可是那道士骗了猎户的钱,怎么孟小姐在这里整治屠户呢?” 孟清和收敛了气息道:“我本不想动手,你这人也太不讲道理了,那安神符是真的,我已经看过了。” “你说是就是啊?你一个闺阁中的女孩儿,能懂什么?!”虽然被强制跪在地上,可是那壮汉明显不服气,气呼呼地把头歪到一边。 孟清和的袖子中,她的手指不停地掐算着,眉头微皱。 半晌脸上才舒展开来,轻声道:“原来是这样。” 说完,抬头看了看那猎户道:“你每天梦魇是有原因的,最近上山打猎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猎户不服气,嘟囔道:“打猎吃饭,能有什么特别的。” 孟清和耐心地蹲下来,看着他,提醒道:“最近应该有抓到一只毛色鲜亮的黄鼠狼吧?还是母的。” 那猎户思索片刻,猛然回头,满眼震惊地看向她:“你怎么知道?!” 孟清和满意地笑了笑:“我算到的。” “我最近梦魇难道和这个有关?”那猎户的语气明显缓和了很多。 孟清和点了点头,道:“是啊,你图人家毛色鲜亮,把人家剥皮卖肉了是吧?” 那猎户点了点头,满脸无奈道:“我们做猎户的,靠打猎为生,除了自己吃的,就是卖皮肉换些钱。” “黄鼠狼可是很有灵性的,况且,人家还有幼崽养喂养,你抓了人家老婆,家里还扔了一堆嗷嗷待哺的孩子,人家可不是找你报仇。”孟清和说着,抬起手腕,她手中那个黄纸剪成的小人,就像是有意识似的,在她手中,直挺挺地立着。 孟清和在那小人身上吹了两口气,那张纸立刻就像是失去了意识似的,软软地耷拉下来。 猎户也好像摆脱了桎梏,颓丧地瘫在地上,再开口,竟带着哭腔:“那我怎么办啊,那玩意缠人我知道,难道要我把自己的命赔给它吗?我家中也有妻小啊!” “你本是猎户,捕猎是猎户的天职,也不算是你的过错,这样吧,这个事情,交给我来帮你协商一番可好?”孟清和问道。 那猎户顿时像是看到了救星,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道:“梦魇实在吓人,我家中还有妻小,孟姑娘若能救我,我这条命就算是孟姑娘给的,以后若有吩咐,莫有不从!” 孟清和点了点头,道:“好,这样,你让人去你家鸡窝里的稻草堆里翻,若是我没算错,那一窝小崽儿,现在正在那里。” 话还没说完,就有几个好奇的人,自告奋勇,就要去猎户家帮忙找。 猎户家就住在旁边的巷子中,没一会儿,就听院中传出一阵惊呼:“还真有啊!” 过了一会儿,只见几个汉子拎着一窝小猫崽一样的东西出来了。 孟清和点了点头:“对,就是这几个,找个毯子,好好放着。” 旁边街坊一个热心的大娘,拿了一捧稻草过来,几人将一窝小崽子放在了稻草中,几个软萌的小家伙瞪着大眼睛看着众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后呢,然后要干什么?把它们弄死吗?”刚刚帮忙的一个汉子,好奇地追问道。 孟清和冷哼了一声,指了指猎户道:“你要是想他全家死绝就动手吧。” “什么?!”那人听到这话,吓得往后退了两步,生怕有什么闪失会怪到他头上。 “不能弄死,那现在我们做什么?”刚刚被猎户打的道士,也好奇地追问道。 “等家长来。”孟清和上前,蹲下来,看了看几只幼崽,毛茸茸的,确实可爱。 “家长?不是说被猎户杀了吗?”旁边的人好奇地问道。 “娘没了,还有爹嘛!”孟清和话音未落,就听到一阵吱吱的叫声,众人循声望去—— 一只皮毛油亮的黄鼠狼正愤怒地瞪着眼睛看着众人,两个前脚站起来,毛都炸了起来,嘴里叫声尖利。 “来了。”孟清和看向那黄鼠狼,众人纷纷闪开,猎户更是往后躲了又躲。 孟清和提高声音道:“猎户自古以捕猎为天职,是神仙都认可的职业,你如今想要报复,便是倒反天罡!” 那黄鼠狼眼中闪过一丝悲痛还带着不甘,嘴里的声音从尖叫变成了呜咽。 “上天有好生之德,你这些孩子这么小,就失了母亲,确实可怜,不如这样,让猎户每天给你半桶牛奶,让你养大这些孩子,如何?”孟清和放缓了语气,商量道。 那黄鼠狼的眼神迟疑着,半晌没出声。 “不过,你不可再生报复之心,万事皆有定数,人各有命,猎户也是奉天命杀伐屠戮,你可懂?” 那黄鼠狼似乎被提到了伤心事,又开始呜咽,半晌才提起前爪,像人一样,点了点头。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连连看称奇。 第112章 实力拱火 江城街头。 孟清妍几人在车中等得不耐烦,也纷纷下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天啊!好大一只黄鼠狼!”孟清妍瞪大了眼睛,惊呼道。 孟清淑看到那黄鼠狼像人一样站着,有点害怕往后瑟缩了一下,夏槐辰赶紧凑到她旁边护着她,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每天半桶牛奶没问题啊!”猎户看那黄鼠狼点头同意不再计划害他,忙不迭地点头答应,“只要能保住我一家的命就行!” 孟清和满意地点了点头:“行了,那这事就算是和解了,人家的孩子哪儿拿的放回哪儿去,每天半桶牛奶放你家鸡窝里,等这些幼崽长大点,它自会搬家的,这期间你要好生善待它们,毕竟是因为你,这些幼崽才没了母亲的。” “好好好,没问题,我每天上山打猎,若是打到山鸡之类的,就送给他们加餐。”猎户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郑重承诺道。 孟清妍几人下车看了一会儿,也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孟清淑上前将地上一直从稻草中爬出来的幼崽缓缓抱起,轻柔地放回了稻草中,那小家伙还在孟清淑的手上蹭了蹭,不远处的黄鼠狼看着这一幕,开始还十分警惕,后面看到她并没有伤害它的幼崽,放松了不少。 这时,孟清妍撇着嘴不屑道:“切,不过就是一窝畜生,这猎户看着膀大腰圆的,怎么这么怂啊,直接把这一窝都杀干净了不就得了,就算你现在好生待它们,谁知道这畜生什么时候发了性儿,又回来找麻烦呢!” 她这一番话,众人开始窃窃私语,有人竟然开始附和: “这姑娘说的对啊,一天半桶牛奶呢!够养两个奶娃娃的了!” “可不是,畜生的心思谁能说得准呢?” “要我说,干脆趁着现在把这窝崽子都扔水盆里溺死,没了念想那大的也就走了。” “你这话是怎么说的?那个大的就在旁边,咱们现在那家伙把大的也解决了不就没麻烦了吗?!” ······ 那黄鼠狼听到众人的议论,眼中满是怒火。 本来都商量好了,孟清妍几句话,就引出这么大的波折,那黄鼠狼满眼怨毒地盯着孟清妍。 孟清妍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梗着脖子喊道:“你们看那畜生的样子,不解决了,说不定以后找上你们谁家。” 众人听了这话,更是待不住了,恨不得立刻上前打死它。 孟清和翻了个白眼,简直想直接缝上她的嘴,“你闭嘴吧!你这样挑唆,小心最先找上你!” 看到众人抄家伙,那黄鼠狼却没跑,只是紧张地盯着人群里。 半晌,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它的崽还在人群中! 孟清淑最先反应过来,上前蹲下,护住那几只幼崽。 “抓了它的崽,它就跑不了了!”有人反应过来最先喊道,众人凑上来,想去抓那几只幼崽。 孟清淑皱眉,伸手去护那几只幼崽,“你们不能这样,稚子无辜!” “我看谁敢动!”夏槐辰高喝一声,拔出身上的佩剑,挡在了孟清淑的身前。 夏槐辰本就高大,加上他一身打扮,一看就是武功高手,众人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那猎户赶紧拨开众人道:“别,别,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心,你们不知道这黄鼠狼的厉害,一般我也不会去招惹这玩应,那天是那黄鼠狼使劲往我陷阱里面钻,把我补兽用的诱饵都吃掉,赶也赶不走,我看它皮毛油亮,才把它捉了,猎户谁不知道不能随意得罪黄皮子这东西啊?!被缠上就会被搅得全家不得安宁,你们可别得罪它!” 众人听到猎户的话,才放下了手中的家伙,打算作罢。 “今日多亏这位姑娘,神通广大,本领高强,看出了事情的原委,还能帮我跟这黄皮子和解,要不我这一家老小可都要搭进去了!”说着那猎户对着孟清和连连作揖。 孟清妍却不死心,撇了撇嘴道:“真怂!” 其中一个汉子一直热心帮忙,听到孟清妍这话,不服气道:“你没听猎户说吗?这东西不能招惹,得罪不起!” “你们不行让她去啊,她不是神通广大,本领高强吗?”孟清妍的语气中满是讥讽,扬起下巴,示意孟清和。 “够了,清妍!”孟清淑皱眉呵斥道,“一个姑娘家当街就要打打杀杀成什么样子?” “大姐,这可不是在孟家,她当街管闲事你都不管,还那么护着那窝小畜生,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死了的母鬼黄皮子上了你的身了!”孟清妍气得跳脚,开始口不择言。 还没等她说完,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耳光! “我家二姐姐最是温婉和善,断不会如此无理!这已经在胡言乱语了,像是撞了不干净的东西,没事,我帮你把脏东西赶出去!”说完,孟清和抬手又是一个嘴巴。 直打得孟清妍嘴角流血。 “孟清和你要造反啊!”孟清妍怒斥道。 “你们快点抓住她,你们看它疯癫的样子,我二姐姐撞了邪了,快帮我,我得把这脏东西打出来!”孟清和挥手招呼旁边的众人,过来帮忙。 刚刚大家都看到孟清和的本事,不光能打过猎户,还能把猎户家里有黄鼠狼的事情说得分毫不差。 这会儿,她说孟清妍是中了邪,大家当然深信不疑,几个反应快的大汉,直接就抓住了她的手臂,让她动弹不得。 “你们干什么啊?!放开我!”孟清妍尖叫着挣扎。 夏槐序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眼中神色复杂,有意外,有欣赏,还有点畏惧。 他知道孟清和有点小本事,可是没想到,连她姐姐得罪了她,她都不放过。 人群中刚刚和孟清妍拌嘴的那个汉子,一脸虔诚走过来道:“这位姑娘刚刚辛苦了,就是要打人把脏东西打出来是吧?我愿意代劳!” 若放在平时,孟清淑定然不会看孟清和这么胡闹的,可是刚刚孟清妍的那番话,确实太过分了,此刻夏槐辰守在她的身边,她只是低头轻抚着稻草中的那窝毛茸茸的幼崽,假装没看到眼前的事情。 连不远处的黄鼠狼,也对着孟清妍的方向龇牙! 第113章 完美解决 江城街头。 孟清妍被人架着,一个壮汉撸起袖子,上前就要打她。 孟清妍大惊失色,一边扭动着身体挣扎着,一边喊道:“别,别打我!我没有被脏东西缠上,我是孟家的二姑娘、是孟大人的女儿!你们打我,我爹会找你们算账的!” 那壮汉轻哼一声,一副完全明了的样子,道:“哟,这脏东西还挺聪明,知道伪装呢!” 众人闻言也跟着点头。 “是啊,谁家闺阁中的姑娘会讲话那么恶毒啊!” “可不是,我看她也是被脏东西附身了,刚刚我们还差点听了她的话,打死那窝黄皮子!” “要是真的打死了,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都是站在孟清和那边说话的,孟清妍急得直接哭了出来。 一转头,看到了护在孟清淑身前的三皇子,孟清妍像是抓到了救星! “三皇子!三皇子!我可是你带出来的,你不能不管我啊!我要是有什么闪失,失的可是您的脸面!” 夏槐辰犹豫着,看向夏槐序,夏槐序站在一旁扇着扇子,仿佛眼前的一幕跟他完全没关系。 见他这样,夏槐辰又转头看向身后的孟清淑,孟清淑刚刚被怼,心中也生着气,看样子也不太想管。 只是三皇子在场,孟家的姑娘们闹起来,不管怎样都是丢孟家的脸。 现在孟清妍已经被几个汉子架住了,若是再闹下去,闹出什么有损名节的事情,到时候,连累的可就是整个孟家了。 毕竟孟贺堂还是对孟清妍寄予厚望的。 想到这里,孟清淑叹了口气,缓缓起身,走到孟清和身旁,凑到她耳边,低声劝道:“三妹妹,别闹了,闹大了,大家都不好看,你刚刚被赐婚,就算不顾忌你二姐,也要顾及自己的名声和颜面。” 这话虽然是劝和的,但是听着顺耳。 孟清和抬头看了看孟清妍,她被吓得瞪大了眼睛,嘴角还带着血渍,紧张地看着孟清和。 “好吧。”说着,孟清和从旁边的树上摘下一根柳条。 走到孟清妍面前,带着几分戏谑道:“我二姐姐最是温婉娴淑,看到我从来都是笑盈盈的。” 孟清妍咬牙切齿地看着她,恶狠狠地低声问道:“孟清和,你这个小贱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孟清和盯着她看半晌,大声道:“这个瞪着我的,一定不是我二姐!” 说着,拿起手中的柳条,用手轻轻摩挲着。 “你要干什么?!你要是敢伤我,父亲不会饶了你的!”孟清妍慌乱地挣扎着。 “柳条也是驱邪的好物,若是柳条能够把这邪祟赶走,就不用真的打了,把我二姐姐这身刚换的好皮囊打坏了可就不好了。”孟清和看着孟清妍轻笑道。 众人不知道‘新换的皮囊’是什么意思,孟清妍可是知道的。 她惊悚地瞪大眼睛,‘你又要害我’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孟清和手中的柳条就往她身上抽来。 “贱人!你要害我!”孟清妍哭着叫道。 其实孟清和根本就没有用力,只是之前的事情,让她产生了心理阴影,之前躺在病床上,钻心蚀骨的痛痒,仿佛又回来了。 孟清妍嗷嗷叫了半天,最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不要,不要害我,不要···”孟清妍一边哭,一边含糊不清地念叨着。 人群中也开始议论纷纷: “你看,就是个小柳条,看着也没用力,那二姑娘叫得撕心裂肺的。” “可不是,看来这三姑娘是真的有本事,一下就看出二姑娘身上有污秽!” “家里有女孩的可得看好了,你看看,多吓人!” ······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孟清妍几乎要哭得背过气去了。 孟清和停下手,看着她,半晌,十分无奈地凑到她耳边提醒道:“我二姐是温婉贤淑的,你要是再不回来,我手中的柳条就只能换成旁边那个壮汉了。” 孟清妍哭得满脸鼻涕眼泪,她用泪眼瞟了一眼旁边的壮汉,哭得更狠了。 孟清和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抱着肩膀,看着她。 只见孟清妍抽抽搭搭半晌,才努力控制住眼泪,然后眼睛一闭,往后一栽,假装晕了过去。 好在有壮汉架住了她,片刻她便悠悠醒来,还温温柔柔地问了一句:“我这是在哪儿,我怎么了?” “二姐姐,刚刚有邪祟上了你的身,一时情急打了你两巴掌,你不会生气吧?”孟清和一脸无辜地问道。 “什么?有这样的事?”孟清妍一脸迷茫。 孟清和忍不住在心中感叹:她这个二姐的演技可是真好啊! “行了,放开她吧。”孟清和吩咐道。 两个壮汉松开了孟清妍,她眼中满是恨意瞪了一眼孟清和,转瞬又变成了刚刚那副柔弱的样子。 这件事情,算是暂时解决了。 猎户将刚刚帮忙的邻里谢了个遍,最后拿出一包银子,来到孟清和面前,一脸虔诚:“多谢孟姑娘大恩!我知道姑娘是县令的千金,不缺这点银子,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若不是姑娘帮忙,恐怕我这一家老小都不得安生。” 孟清和接过钱袋掂了掂,满意地点了点头,伸手从钱袋里摸出一小块捏在手里,又把钱袋塞回猎户手中:“行,这钱我收下了,现在算我给你的佣金。” “佣金?”猎户一愣,“您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 “您平时经常进山打猎,若是遇到了稀奇的动物或者药材,麻烦您率先送到孟府给我,我愿意率先出高价购买。” 猎户点了点头道:“好,没问题,您要是想尝尝野味,那我明天就能送到贵府上。” 孟清和连连摆手:“不,动物的话,我要活的!” “活的?”猎户点头,“好,也不难,若是有,我一定给您送去。” 孟清和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来到那个道士面前,将手中的银块扔进了道士怀中:“这个,给你吧。” 第114章 憨憨送花 那道士穿得破破烂烂的,不知是被猎户打的,还是刚刚不小心撞的,头上青紫了好大一块,瑟缩在角落里。 孟清和将手里的银子扔到他怀中,他本能地将那块碎银抱在怀中,怯生生地抬头看向孟清和。 “给我的吗?”那道士嗫喏着,问道。 孟清和点了点头,又无奈地摇头道:“把买点药膏擦,再换身好点的衣服,混成这样简直给祖师爷丢脸。” 这话说得直接又难听,那道士听了不好意思地脸红了,嘴上却还是感谢道:“多谢姑娘好意。” 这道士人倒是不坏。 “你怎么混成这样?”孟清和禁不住好奇,问道。 跟张全安不同,临城本就是个不太富庶的小城,加上张全安是遭灾逃出来的,所以穷得像个乞丐。 江城本就富庶,听这道士的口音也不像是外地人,他刚刚那张符纸她也看过了,货真价实。 就算是当街算卦,或者是当街卖符,也不至于混成这样啊。 孟清和的心中不解。 那老道从地上爬起来,将刚刚那一小块碎银子塞进身上的布袋里,那布袋已经漏了好几个窟窿了,也不知道还有那老道是怎么放的,反正没掉出来。 放好了银子,老道才对着孟清和揖了揖手,道:“小道友有所不知啊!”说着一声长叹,一副有苦难言的表情。 “有什么苦衷你尽管说,若是你的过错,那就当我们是聊天了,若不是你的过错,说不定我还能帮上一帮。”孟清和安抚道。 原来那老道原本以卖符箓为生,生活也算过多的去。 可是前不久,这城中开了一家专门卖法器的店铺,叫灵箓阁,专门卖各种符箓。 不知怎么,自打这家店开业之后,找这道士买符纸的人越来越多,这本是好事,可是没多久,这些人就都来找他退钱,说他的符不好使,是骗人,还得是灵箓阁的符纸灵。 不管他怎么解释,这些人就坚持说他的符纸是骗人的。 就这样,不光没赚到钱,还砸了自己的招牌,挨了一顿打。 他心中憋闷,这段时间就天天喝酒。 这灵箓阁的符纸卖的很贵,不过一般要求灵符的人,也不吝这点小钱。 前两天好不容易卖给猎户一道符,赚的钱够他最近开销。 他还琢磨着,江城混不下,就换个地方,反正在江城,大家都说他的符不灵,或许换个地方能好些。 “我的符都是买上好的朱砂写的,怎么可能就不灵了呢?!”说到最后,那道士委屈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猎户在旁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也是听大家说,说你是个骗子,挂了那符梦魇的情况也没有好转才想为自己讨个公道的。” 听到这里,孟清和的心中已经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 “灵箓阁的符,真的很灵吗?”孟清和疑惑道。 旁边看热闹的人,有几个还未散去,听她这么问,赶紧上前搭话,道:“可不是嘛!说是小儿啼哭不止,去灵箓阁买一道灵符就好使!百试百灵!” 那大婶一脸认真,神情夸张。 孟清和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小孩哭闹也是分情况的,若是气场不干净,小孩感受到觉得不舒服,哭闹不止,那灵符确实有用;但是那孩子若只是饿的哭,不喂饱孩子,烧多少灵符也是白费。 天道九十九,尚且留有一丝变故,这广告做成百分之百,就跟骗子无异。 “三姑娘,你还真别不信,我们知道你有点本事,可是这灵箓阁,还是不得不信的,听说灵箓阁背景强大,可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可不是嘛,得罪了灵箓阁的人,就算是随手往你家门上贴一道符,也够一家人受的!” “传说灵箓阁的阁主是千里眼顺风耳,这离灵箓阁就一条街的距离,咱们现在在这儿说灵箓阁,也许他都已经听到了。” “哎哟,那可不得了,咱还是赶紧闭嘴吧!” 众人议论纷纷,孟清和突然对这个灵箓阁好奇了起来。 “到底是个营销大师,还是真的遇到高手了呢?”她自言自语道。 “既然你好奇,不如我们就过去一探究竟。”始终站在一旁不说话的夏槐序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她旁边,还是那副温润的模样,拿着扇子的手却一直摩挲着扇骨。 孟清和指了指等在一旁三辆马车以及一众车夫随从。 “这不方便吧?” “有什么不方便的,在江城,谁的生意做得比我江家大?谁的背景又能比三皇子还深?”夏槐序将扇子合起,在手中轻轻拍了两下,“三哥,你说呢?” 夏槐辰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孟清妍身上,突然被点名,他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转头问道:“你想去吗?”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孟清妍的身上,她抿着嘴,思索了片刻道:“不过就是一家铺子,你们要去便去。” 人群慢慢散去,得知几人要去灵箓阁,那老道也非要跟着。 孟清妍早就被丫鬟扶着回到了马车里。 安顿好车队,几人便往灵箓阁走去。 孟清淑和孟清和走在一起,夏槐序和夏槐辰两人跟在后面。 江城繁华,街头各种铺面摊位,热闹非凡。 “姐姐,买朵花吧!”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响起,孟清和低头看去,是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姑娘,两个眼睛大大的,白白嫩嫩十分可爱,手上挎着一个篮子,各种知名不知名的花,装了半篮子。 看孟清和看向她,她还甜甜地笑起来。 “多少钱啊?”孟清和不忍拒绝,伸手去拿钱。 “姐姐,十文钱一支。”奶娃娃开心地挑了一朵开得正艳丽的牡丹,翘着脚往孟清和眼前递。 花枝被一只白皙纤长又骨节分明的大手接了过来。 一小块银子被塞进小姑娘的小手里。 “谢谢哥哥!”小女孩开心地摆着她的小胖手。 孟清和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朵艳丽的牡丹花,她也不推辞,把钱放了回去,伸手接过:“多谢了!” “等等!” 第115章 一探究竟 “等等!” 卖花的小姑娘正蹦蹦跶跶地想走,夏槐辰却叫住了她。 拿出一块碎金子塞进了小姑娘手中,“这些花我都要了。” 小姑娘笑得更甜了,“谢谢哥哥,那这个篮子也给你吧,要不你不好拿。” 夏槐辰点了点头,小姑娘转头跑开了。 “三哥,你买这么多花做什么?”夏槐序不解,开口问道。 这些花当然是想送给孟清淑的,可是他要怎么开口呢? 夏槐辰古铜色的皮肤看不出脸上的红晕,实际他心里的小剧场已经排练好几回了。 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 是叫大姑娘?还是叫清淑? 应该严肃点还是笑着好? 他这样送花,会不会被当成是登徒子? 不会!他是三皇子! ······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往前走了两步,蹭到孟清淑身边,他清了清嗓子,想开口还没开口,却看到孟清和已经挑了两朵颜色淡雅的,往孟清淑的发髻上插了。 “这两朵最衬大姐姐的肤色了!”孟清和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杰作。 转头问道:“怎么样?我大姐是不是美极了?” 夏槐辰看着孟清淑眉目含羞带怯的样子,几乎要看得呆住了,连声道:“美,真美,简直是仙女下凡。” 听到夏槐辰的夸赞,孟清淑更加害羞了,但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时刻记得她娘教她的,要大大方方,不能失了大家风范。 于是她对着夏槐辰福了福身子道:“多谢三殿下!” 夏槐辰挠了挠脑袋,憨憨地笑着:“不客气,你喜欢就好。” 就这么稀里糊涂就把花送了出去,人家还谢谢他,夏槐辰只觉得有点飘飘然了。 满脑子都是那句‘多谢三殿下’。 “三哥?三哥!”夏槐序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你傻笑什么呢?人都走了。” “哦,那我们也过去吧!”夏槐辰看着前面人的背影,赶紧追了上去。 那道士始终跟在他们身后,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佳偶天成,绝配!” 灵箓阁开在靠近城郊的位置。 这里的店面便宜,所以灵箓阁占地面积确实不小,装修的十分古朴奢华。 孟清和站在店门口,端详了半天。 一会儿皱眉思索,一会儿小声嘀咕,一会儿又认同地点头。 孟清妍几人看不懂她的操作,只能站在一旁等她忙活完。 半晌她才十分严肃认真地开口:“这灵箓阁确实有点东西。” “你看出什么了吗?”夏槐序追问道。 “这家店的朝向、风水、布局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一般的店铺顶多是招财,这灵箓阁不光招财,还藏风聚宝,天时地利都占了,连这块地的地气,都是仔细考究过的。”孟清和答道。 “这么看来,这家店的老板很精通风水异术?”孟清淑问道。 “不光是精通,还要有背景或者有钱能够买下这块地,采气的方位,动土的深度,统统都是要靠谱且懂行的人,才能盖出这样的房子。”孟清和解释道,“他不光有钱,还有背景,很可能,还有个专业人士组成的装修队!” “专业人士组成的装修队?”夏槐序皱了皱眉,“你是说他有一个道士组成的装修队帮他盖房子?” “理论上可以这样理解。”孟清和的语气也带着迟疑。 从灵禄阁的建筑情况来说确实是这样,可是到底是什么人能够让这么多的道士为其驱使呢? 道家修无为,修道之人一般喜欢无拘无束,就算是利诱,也要有足够多的资本,才能让个别道心不纯的人臣服。 而且一般的道士喜欢指点别人干活,做军师之类的角色还好,让他们集体做劳工,那可基本是不太可能的! 孟清和脸色凝重,完全不似刚刚还在给姐姐插花、巧笑嫣兮的少女。 一股莫名的沉重感袭来。 她觉得这灵箓阁跟那伙追杀她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能悄无声息连夜将漕帮灭门、能让一群道士臣服,甘愿为其做劳力! 这都是正常人或者组织没办法办到的事情! “不管怎样,开门就是要做生意的,我们进去买东西总没毛病吧?”夏槐序看出了孟清和有顾虑,还是提议进去看看。 很多事情,虽然孟清淑不了解,但她也能隐约感觉到,她这个三妹妹跟以前不一样。 便提议道:“最近二妹妹总受伤,刚刚还招了邪祟,路过这里听说这里的符箓很灵,我求一张给二妹妹,这样总没问题吧?” “这个方法极好。”孟清淑刚说完,三皇子夏槐辰便赞许地直点头。 “那这道士呢?领着个道士来买符箓,这不合理吧?”夏槐序指了指道士,质疑道。 “那我们就说,这道士是我们请来的,不知道买什么符箓,只让他给把把关。”孟清和又对着那道士招了招手,让他走近些,低声道:“一会儿不管我们买什么要什么,你只管说‘查验了,没问题’就好。” “好,一切但凭姑娘安排!”那道士十分恳切地点了点头。 一行人商量好了说辞,便走进了灵箓阁。 刚刚踏进一步,孟清和便觉得里面的气息跟外面的截然不同。 现在是五月多的天气,夕照日更是照的整条街道都热气腾腾的,可是灵箓阁中却十分凉爽。 孟清和能感觉到,这不是阴邪的寒气,而是纯正的正阴之气带来的清冽感,让人呼吸都顺畅了几分。 阳光被遮挡在外面,几人刚刚进来,难免不适应。 往前走了几步,才看清店中的陈设。 屋里墙壁地板加上柜台全部都是木头做成的,虽然是卖符箓的店铺,却没有一张符箓。 右手边是一张红木的八仙桌,桌边放着几张木头凳子。 还没来得及打量另外一侧,孟清和就觉得迎面一股子凉风袭来! “小心!”她赶紧往后下了个大腰,闪过,顺手拽了一把夏槐序,夏槐序反应极快,一低头,也算勉强闪过。 夏槐辰是武将,罡气十足,仗剑挡在孟清淑的面前。 那阵风吹过,并未见什么异常,只听得身后‘叮叮当当’响了起来。 众人回头望去,是一排风铃。 第116章 她是狐仙? 灵箓阁内,一阵清脆的风铃声响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好像真的发生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哎哟,来客人了啊!” 柜台后面走出一个打扮十分美艳的女子。 那女子未施粉黛,却身材丰腴,皮肤白皙胜雪,一双似蹙非蹙的杏眼仿佛含着一汪水,饱含情愫。 她挑眉,看了孟清和一眼,眉眼含笑道:“姑娘来我灵箓阁怕不只是想买张符箓那么简单吧?” “是我。”孟清淑应着走上前来,“她们是陪我来的,我二妹妹最近总是受伤,刚刚还招了邪祟,我想求一张辟邪保平安的符箓,有劳姑娘了。” 那女子点了点头道:“好说,好说,你叫我春娘便好。” “有劳了。”孟清淑走上前,从包里翻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 那唤作春娘的女子看都没看那银子,而是笑着继续道:“我们灵箓阁有自己的规矩,求符箓不光要钱,还要诚心。” “怎样算是诚心?”孟清和追问道。 “以血入符!”春娘继续笑着,笑容中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连夏槐辰这个常年在行伍中生活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却还是挺身一步,将孟清淑护在身后。 “你要血冲我来,我给你!”夏槐辰眉目间带着敌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春娘像是听到了什么十分好笑的笑话,大笑个不停,直到眼泪都笑了出来,才停下来道:“这个小哥哥,面带桃花,眼露春意,想必是情窦初开,看上你身边这位姑娘了吧。” 孟清淑被说得又羞又恼,手中绞着帕子,质问道:“我信你灵箓阁,诚心来求灵符,你却在这里调侃我,是什么道理?!” 夏槐辰被戳破心事,眼神闪躲,还好古铜色的皮肤,看不出脸红,否则,此刻他的脸一定是猪肝色的! 孟清和一直在观察着春娘的一举一动,看她得意,冷笑一声道:“你不是人吧?” “什么?!”此话一出,夏槐辰赶紧护着孟清淑往后退了两步,满眼警惕地看着春娘。 春娘并不在意,从旁边拿出一把红色的扇子,扇了两下,继续道:“你开了天眼?” 说着还上上下下把孟清和打量了一遍,“不对,你没有,那你的鼻子可够灵的!” 说完,伸手从自己的腰中掏出一个红色的水晶玉佩,放在柜台上,“拿,就是它!” “是狐仙?!”孟清和看了一眼玉佩就认了出来。 没想到,这古代的好东西这么多! 传说狐仙最擅长的是媚术,供奉狐仙的人,只要够虔诚,就能够滋养供奉之人的魂魄,使其既美艳,又才艺卓绝。 抬眼再看看春娘那妖娆妩媚的样子,孟清和秒懂—— 这姑娘供奉狐仙的时间应该不少于十年了! 她身材谈吐性感迷人,若不是她拿出那块玉佩,孟清和差点以为她是狐狸化形! 长在红旗下的她还真的没亲眼见过真的狐仙呢! “那你的呢?”厨娘收起那块玉佩,抬起一双杏眼问孟清和。 “我的?什么?”孟清和被她问得愣住了。 “你身上有两个魂儿的气息,我都闻到了。”春娘娇俏地嘟着嘴,像是不满孟清和不肯跟她说实话。 “我、我确实没有啊!”孟清和瞬间心虚了起来。 “你想骗我?!”春娘不信,脸色立刻冷了下去,冷哼一声,不满地嘟囔道:“罢了,反正他们会找到你,这事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你们买了符箓就走吧,这灵箓阁有我在,谁都别想闹事!” 春娘的话,每一句都直戳孟清和的神经! 难道她说的他们就是灭口漕帮的人?! 他们还在找她! 脑海中的记忆翻腾,外祖慈祥的面孔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地闪过—— “清河,到外祖这里来!” “今天又新到的货船,装的是上好的柑橘,一会儿外祖带你去挑一筐大的,带回家吃好不好?” “你娘又打你了?下次她再敢打你你告诉我,我就喝出这把老骨头不要了,咳咳咳!” “这是外祖给的糖果,你偷偷藏起来,别让别人知道了,也不用告诉你娘,自己偷偷吃,知道吗?” ······ 孟清和的心脏剧烈跳动着,这些记忆突然在她脑海中变得异常清晰! 接着是那日报信的人—— “老爷!漕帮的人都被杀了!从曹家到漕帮的码头,凡是和曹家或者漕帮沾了关系的,一夜之间都被灭口了!现在整个曹家到漕帮的码头,真的是···真的是被血洗过了一样!” “把这件事压下来,不要调查。” “什么?!可是那些人被杀的一个家人都不剩!” “对,就是这样,才没人追责,我说,不要调查!你听不懂吗?!” 这段记忆,她的视角是书房后面的小窗后。 ······ 脑海中的记忆突然变得异常清晰,她觉得好像有一只大手,在一下又一下地狠狠捏着她的心脏! 那股委屈和愤怒直冲天灵盖! “他们是谁?你到底知道什么?!”孟清和上前就要抓春娘的衣领,大喊道。 春娘像是预料到了一样,手中扇子轻轻一抬,就把孟清和的手挡开了。 “哼!什么都不知道还敢来灵箓阁撒野!”春娘脸上不似刚才那般明媚,脸上带着怒意,杏眼眯成一条缝,像极了狐狸,语气中还带着几分不屑。 “他们是不是灭口漕帮的凶手?!你告诉我!他们到底是谁?”孟清和几乎发狂,直接跳到柜台上,一只手狠狠地扯春娘的头发,另一只手直接卡住她的喉咙。 她怕她逃跑,几乎是用了全部力气抵住了她的喉咙! 她要让她开口,把她知道的事情都告诉她! 她要替漕帮报仇,她要替她外祖家报仇! 她十分笃定,眼前这个供奉狐仙的女孩子,一定知道什么! 孟清淑、夏槐辰和夏槐序三人,似乎没有料到孟清和会这么激动,完全来不及拦住她。 第117章 如实交代 灵禄阁内,柜台里,孟清和扼住了春娘的喉咙。 春娘挣扎着,手臂在空中挥舞着,半晌,似乎没了力气,她手臂软软地垂了下去。 “说!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孟清和眼神狠厉,像一头发怒的野兽。 夏槐序从没见过这样的孟清和! 印象中,她虽然毒舌,但不会乱来。 他赶紧上前劝阻。 “你这样掐死她,什么有用的信息都得到,还会得罪她背后的老板。” “清和,你快松开她,杀人可是犯法的!”孟清妍也赶紧劝道。 孟清和松了手上的力气,春娘缓了半天,才深吸了一口气,悠悠转醒。 “快说,否则我让你身上一个魂都活不下!”她的眼神如刀似剑地盯着春娘。 春娘完全没有了刚刚的气势,竟然伤心地哭了起来:“我一个女人,开门做生意,就图赚点钱,你们要什么我给就是了,何苦伤我性命?!” “伤你性命?”孟清和冷笑一声,转手从袖子中拿出一道符:“我若要伤你性命,就用这个了!” 春娘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拭泪抬眼,看到孟清和手中的符纸,瞬间不哭了,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也瞬间收起来了。 “你竟然有这个!”她满脸惊恐,“你想要杀了狐仙再杀我!” 春娘害怕地往后躲,孟清和怕她逃跑,直接从柜台上跳到柜台后,抓着她的手臂道:“你知道什么,赶紧告诉我!” “我告诉你,别杀我、别杀我···”春娘瑟缩着往后退了又退。 灵箓阁中的风铃又响了起来。 “有人来了。”春娘抬头看向门口。 众人的视线也都随着春娘的视线往门口看去,可是门口并没有人。 “你骗我?”孟清和皱眉瞪着她。 春娘并不慌张,看向孟清和的眼神中满是惊愕:“你看不到?!那样的符你都有,你却看不到?!” 孟清和这才意识到,她虽然还保留着原来的记忆,但是原主是没有灌顶开天眼的。 所以若是有什么鬼物,她现在是看不到的。 孟清和没说话,她不知道怎样跟她解释自己的身体里住的是一个女道士的灵魂。 春娘似乎没有时间仔细研究这件事,赶紧整理情绪,像刚刚一样,恢复刚刚那副娇媚的神态,从旁边的架子上拿出一个香炉,点了一盘香。 接着,她拿出一张折起来的黄纸,透过纸背能够看到纸上用黑色的笔,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又拿出一个小铁罐,将那张纸点燃,扔了进去。 很快那张纸就烧成了灰烬,竟然凭空起了一阵小旋风,将铁罐中的灰烬都卷了起来,在空中飞散。 孟清淑看到这一幕连连惊恐地张大了嘴巴,顾不得往日优雅矜持的形象,下意识伸手拉住了身旁的夏槐辰。 夏槐辰看到这一幕也是十分惊讶,孟清淑上来拉他,他伸手就把孟清淑搂进了自己怀中,轻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在。” 孟清淑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夏槐辰抱她,她一点都没挣扎,甚至还往夏槐辰的怀中钻了钻。 夏槐序离柜台最近,旋风就在他身边刮起,看到这一幕也是很意外,不过之前跟着孟清和在临城遇到的事情更加匪夷所思,因此,他只是轻轻往后退了一步。 孟清和看到这一幕并不意外。 这样的法事,在道观里大大小小不计其数,主要就是焚香联系鬼魂,类似于客人来了,给倒杯茶的意思,再把用阴阳水磨墨写好的信烧了,就可以让亡灵看到信件的内容了。 虽然现在她没开天眼,看不到柜台前面站的到底是什么,但是她基本已经猜到了—— 灵箓阁应该不光只贩卖符箓,应该还做其他的生意,比如,帮家属给亡灵送信之类的活儿,类似于是一个小型法事,但是这应该是应了死者家属的要求,召亡灵过来。 可是今天这个操作流程,倒像是灵箓阁在等这个亡灵,这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不是家属委托灵箓阁,而是这个鬼委托了灵箓阁? 孟清和的脑子飞速运转着。 只听一阵风铃声。 春娘收敛了神色,长出了一口气道:“走了。” 她从柜台一侧走出来,坐到木桌旁。 孟清和跟在她身后,其他人也都围过来。 “现在可以说了吧?”孟清和冷声道。 “我只是这灵箓阁的伙计,我知道的我可以都告诉你,不过,先说说你,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春娘好奇地看着孟清和。 “我还没开眼睛。”孟清和答道。 “这怎么可能?!”春娘一脸不信。 孟清和看了她大姐一眼,“我祖母喜欢寻仙问道,我就跟着学了点,并无其他。” “那你怎么可能有那样的符?”春娘的眉头皱着。 “我比较喜欢符箓,跟书上学来的。”孟清和淡淡地解释道,转而盯着春娘,眼神中带着一丝威胁,“你不认识我?那你为什么知道他们在找我?!” 春娘耸了耸肩膀,道:“是狐仙告诉我的,有人在寻你,你斗不过他们。” “你的狐仙还跟你说了什么?”孟清和冷着脸追问道。 “你们来灵禄阁不止是为了买符箓。”春娘眯着杏眼,视线冷冷地扫过眼前的几个人,接着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都是人中龙凤,何苦为难我呢?” “灵禄阁背后的老板到底是谁?”孟清和用食指和中指夹着那张符纸,那春娘面前晃了晃。 春娘害怕地往后瑟缩着,叹了口气摇头道:“灵禄阁的老板我也不清楚,我问过狐仙,狐仙也探查不到。” “那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孟清和有点不耐烦了,手中的符有往前递了递。 春娘不再拖沓,原原本本地交代道:“我本是个孤儿,住在城外山上,以采药为生,后来为了采一朵灵芝,摔下山崖,差点死了,狐仙救了我,从那之后,我就在狐仙的指引下修炼,灵禄阁是狐仙让我来的,只说这里有我的机缘。” “那谁给你发工钱,符箓是你写的?”孟清和思索着,夏槐序见状,追问道。 “工钱是一个老伯给我的,该做什么事情,灵禄阁里有一本天书,上面会说清楚,我要做的事,不懂就去看那本书,上面都有答案。”春娘一脸坦诚,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第118章 帮你开眼 灵箓阁内。 孟清和与夏槐序一行人,正围着春娘盘问。 问来问去,好像也没问到主要的问题。 孟清淑站在一旁,感觉到自己在,孟清和似乎有很多话不方便说,便转头对夏槐辰道:“三殿下,这条街上有个点心铺子,卖的点心特别好吃,不如我们去买点,带去庄园里面吃如何?” 夏槐辰忙不迭地点头,鬼神之事他没什么兴趣,也不怕,他一个行伍之人,并不在意这些。 孟清淑一口气对他说了这么多话,他的眼睛都亮晶晶地。 孟清和叹了一口气也不阻止,等到两人离开,孟清和直接问道:“灵箓阁的老板和杀光漕帮的是同一个人对不对?!” 春娘皱着眉头像是在思索,半晌后,疑惑开口道:“狐仙说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什么意思?”孟清和不解。 “狐仙不肯解释。”春娘闭着眼摇了摇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灵箓阁的主事儿是我,狐仙会告诉我一些关于来的顾客的事情,我随口说出来,让人觉得灵箓阁很神,什么都知道。” 孟清和还在摆弄着手中的符箓,春娘看着那张符纸,由原来的恐惧,变成了无奈,道:“要不我帮你开眼睛,免费,只要你别害我和我的狐仙。” “开眼睛?你要帮我灌顶?”孟清和惊讶地问道。 春娘点了点头,纳闷地看着她:“你不是会算吗?怎么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孟清和皱眉思索纠结着。 狐仙就算是在现代也有很多人供奉。 在中国,东北地区很多人家,把狐仙当成是保家仙供奉;东南亚则更喜欢供奉狐仙,把狐仙视为是能够帮助缔结良缘的神明,也正因如此,很多东南亚的邪术师也喜欢利用狐仙来为非作歹,迷惑人的心智;日本的传统文化中,更是将狐仙视为农神供奉。 反正狐仙属于地仙,历史悠久,关于狐仙的记载也很多。 到底哪种是对的,不好说,或许都是对的,就像人一样,不同的人差别也很大。 很明显,春娘供奉的应该是偏向于保家仙一类的。 这供奉地仙的方式也有很多种,有的是在家中给地仙立了牌位,初一十五定期上香上供; 有的则是像春娘一样,随身带一块玉佩或是饰品,地仙就寄居其中,这样的方式方便携带,更适合春娘这种自己一个人供养狐仙的人。 而春娘说的灌顶,就是一种给人开天眼的方式。 其实开天眼的方式有很多种,灌顶是最初级入门的人,在别人的帮助下才能完成的。 其实对于孟清和来说,她自己就能够给自己开天眼,开了天眼能看到各种气息,甚至是山精鬼物的所在,对于她找到仇人来说确有帮助。 若是开了天眼,她甚至可以直接到漕帮被害的地方,找一找亡魂,直接问当时的情况即可。 不过,凝视深渊的人,深渊也在凝视他。 开了天眼的人,能够看到唱喏看不到的东西,同样,这些鬼怪魂灵也是能够意识到这个人能看到它们的,故而,若是修为不够,很可能会被鬼怪夺舍,或者惹得哪个不高兴,故意来寻你的霉头。 之所以迟迟没有开天眼,就是因为原主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常年怂包,精神力不强,若是开了天眼,这个身体受不住,那很大概率会精神分裂之类的。 这段时间,她每天早起锻炼身体,就是为了自己的身体能好一些,开了天眼至少能够望气,若是真的到了探局的时候,就方便了。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鬼魂不管是怎么死的,死后都有专门的官差收走,也就是生死自有秩序。 她刚刚进了原主的身体,当时觉得需要斗的就只是她那一家子。 外祖被灭门的事情,怎么说就算是刑事案件,并没有这件事情涉及到的人和事这么多。 至于她手中的那道符,是一道可以封住人的七窍经脉的符纸,换而言之,就是那道符若是孟清和用在春娘身上,那她的狐仙就哪儿都去不了,只能被封在她的身体中。 如果狐仙只靠人身上的那点气息活着,很快就会被憋死,像春娘这种供养了很长时间的狐仙,跟她的精神连接极强,若是狐仙死了,那她不死也要疯掉的。 正因如此,春娘才是十分惧怕她手中的符。 孟清和仔细掂量着,若是借这个机会开了天眼也好,省了日后自己开了天眼很多事情无法解释。 “那你打算用什么办法?”孟清和试探地问道。 春娘思索了片刻,道:“灌顶太麻烦了,乌鸦的眼睛,你敢不敢吃,要是你敢吃,就省了很多事儿了。” “什么?!”此刻孟清和真想把手里的那张符直接甩到春娘脸上! 生吞活乌鸦的眼睛,这哪里是正经的开眼睛的方法,已经算是邪术了! “传说中,生吞活乌鸦的眼睛确实能够看到一些鬼物,但是,这个办法太损阴德,若是被乌鸦记恨上,伺机报复,要么疯要么傻要么死,反正是没什么好下场的。”一直躲在旁边的道士,听到这里实在听不下去了,开口劝阻道。 “放心,狐仙会帮你的,不会让失了眼睛的乌鸦知道是你的。”春娘安慰道。 夏槐序皱眉看着春娘,显然也觉得她说的这个办法太过残忍。 “算了,现在这样,我觉得也挺不错的,就不要劳烦你了。”孟清和收起手中的符,想要尽快离开。 这个春娘身上的狐仙有点邪性,不管是邪神还是什么精怪,以孟清和现在的能力,管起来都有点费劲。 趁着现在跟这个春娘和她身上的狐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冲突,赶紧离开,才是明智之选。 春娘撇了撇嘴,“你可真是又勇又怂!” 孟清和倒不是很介意她这样说自己,沉吟了一下解释道:“现在的时机还不是很对,等等,若是哪天需要再来找你。” 春娘却锲而不舍地劝道:“你到底纠结什么嘛,作为修士,这样的诱惑还不够让你心动吗?” 夏槐序张嘴问道:“你确定吃活乌鸦的眼睛就能开天眼?” 第119章 告一段落 灵箓阁。 春娘惊讶又不解看着夏槐序,道:“你本来就是富贵无极的命,不需要开天眼啊?” “我只是好奇,长长见识,看看鬼怪是什么样的不行吗?”夏槐序笑着,温润如玉。 “不行,你不能开。”孟清和赶紧出声阻止,“那不是闹着玩的,万一有什么意外,你会疯会死的。” 确实,别说是长期开天眼,大白天就能看到鬼神,有些修士,打坐的时候,暂时开了天眼,看到一些异象都有吓疯吓傻的。 更何况夏槐序是没什么根基的人。 春娘耸了耸肩,指了指孟清和,道:“她要开天眼,我可以免费帮她,你要是想开天眼的话——一万两!” “一万两?这么贵!”夏槐序脸上的表情略显意外,但眼角还是微微带着笑意,语气中略带不满问道:“为什么我开眼睛就这么贵呢?” “你们两个不一样,她又两个魂儿,这个就是她的使命,狐仙帮她也是在帮助天道做该做的事情,所以帮她算积攒功德,可是你——”春娘又从上到下,打量了夏槐序一遍,继续道:“你就保护好她就好了,你要是开眼睛的话,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人皇也是天命,要是因为这个疯了傻了,那就是我作孽!” 原来这一万两并不是真的要夏槐序给钱,那是给他设置的免拍价! “原来是这样。”夏槐序听了春娘的话并不生气,还是满面春风的和气样子,“一万两挺多的,我回去攒攒钱再来找你吧!” 春娘白了他一眼,“你还真是好奇心旺盛,看你面相可不像这样的人啊!” “那你别管,如果我攒够钱了去哪儿找你?还来灵箓阁,你不在怎么办?”夏槐序追问道。 春娘看向夏槐序的眼神中满是嫌弃,完全不似刚刚那般含情脉脉。 看样子,她现在没什么心情用她的媚术。 “今天是一万两,过几天可能就变成十万两了,你别白费功夫了。”春娘的语气冷冷的,说话也完全不留情面,转头又对孟清和道:“你要是需要就来找我。” “吃乌鸦眼睛,那就不必了。”孟清和心中觉得好笑,只是挑着眉摇了摇头。 “你身上的味道不对,狐仙让我帮你。”春娘并不在意孟清和的反应,反而目光殷切地看向她。 这一下,反而把孟清和弄懵了。 本来刚刚不是还要赶走她吗?怎么现在这么殷切地要帮她? 她确实是穿越过来的,春娘身上的狐仙竟然能在她身上闻出两个灵魂的味道。 所以,其实原主的灵魂也在这个身体附近吗? 要是她开了天眼,是不是就能跟原主对话了? 这样是不是更加能够明白原主的心意,能够更好地完成她的任务和使命呢? 所以如果原主的心意是继续做个怂包,过着处处忍让,任人拿捏的日子呢? 那她一切的努力不是都白费了? 孟清和纠结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春娘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道:“顺势而为,随心所欲,你不必想那么多。” 难道狐仙能够体察她的心思,现在已经全数告诉春娘了? 前世就算是师兄弟们都很厉害,但是作为道观的团宠,大家顶多是体贴她,愿意猜测她的心思,但是能够直接读她的心意的人,可没有。 孟清和越来越觉得别扭,就好像是自己的底裤被人家扒开了一样。 不想再这里多待一秒,赶紧起身道:“多谢你,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等等!”一直站在旁边的道士终于说话了,他看了半天,也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现在才敢,壮着胆子,颤颤巍巍地开口:“我就是个普通的道士,给人画符混口饭吃,不知是怎么得罪了你们灵箓阁,要陷害于我,让我饭都没得吃?” 春娘好奇地打量了他半晌:“你本来就是道士,你怎么自己不照镜子的吗?” “什么意思?”道士满脸迷茫。 “本来你今年的流年大运就带衰,只是恰好遇上了这些事情,灵箓阁赚灵箓阁的钱,没有必要跟你这样的道士抢饭。”春娘摆了摆手,眼皮都没抬,看起来一副懒得理会的样子。 “真的不是你们灵箓阁故意给我使坏?”道士将信将疑。 “真不是,你要是实在没饭吃,就去城外的道观待个一年半载,等···”说到一半,春娘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懊恼地锤了锤自己的脑袋,“我这嘴真是没把门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不能说了,反正你走霉运跟灵箓阁是没有关系的。” 那道士确实给自己看过面相和八字,春娘说的确实有道理。 他也不纠缠,只是深鞠一躬道:“既然这样,那就是我多有打扰了,多谢这位姑娘和这位公子,也多谢春娘姑娘!”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这个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孟清和与夏槐序也转身要离开。 “你记住,别人给的东西你可别随便吃喝!”春娘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她脚步都没停直接走出了灵箓阁。 街道上,太阳又往下沉了一些,整个街道上的空气依旧是暖烘烘的,强烈的割裂感来袭,如果不是她手上的那道符,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刚刚进了灵箓阁跟春娘说了半天话。 夏槐序跟在她身后。 见她叹气,夏槐序赶紧上前安慰道:“你是后悔了吗?” “后悔什么?”孟清和不解道。 “没有让她帮你开眼睛。”夏槐序认真地回答道,眼神闪亮地看着孟清和。 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沿着来时的路往前走去,“开天眼并不是什么好事。” 是啊,她真心觉得开天眼能看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场景,若不是天命所归确实没什么必要。 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来的清净。 “嗯,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夏槐序脸上的笑意仿佛怎么压都压不住。 孟清和开了天眼那她能看到的东西就更多了,本来她的很多行为,都让他琢磨不明白了,一个姑娘家,竟然自己能摆平那么多事,要是开了天眼,或者像春娘那样,弄个灵宠来帮忙。 那对于孟清和来说,他的价值就会贬值,就算是刚刚赐了婚,也难保孟清和会不要他。 毕竟在夏槐序的眼中,孟清和可不是传说中的那个软柿子,她有自己的主见,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她也有这样的能力。 夏槐序也为自己的这样的想法感到意外。 第120章 如此轻慢 点心铺子里,孟清淑随手指了几个样子精致好看的,让老板拿最好看的礼盒给装了起来。 夏槐辰就乖乖地跟在孟清淑的身后,也不说话,眼睛却一直认真地看着孟清淑的每个动作,她挑糕点的样子他觉得很好看,脸上不觉带着笑意。 孟清淑开始认真地挑糕点并没发觉,后来,老板去打包,她无事遍四处看看,却感觉有一道灼热的目光的一直追着她,她假装不知道,扭过头去,把眼神放在架子上的各色糕点上,脸却不自觉红了起来。 “姑娘,您的糕点一共三两银子。”老板是个中年大叔,态度和善地看着孟清淑。 “好。”孟清淑赶紧答应,老板的话,暂时解了她的窘迫。 她赶紧低头去翻自己的荷包,一只古铜色的大手,却从旁边伸了过来,手中拿着一个银锭子,“不用找了。” 老板看到银锭子眼睛都直了,赶紧乐颠颠地接过来,“多谢客官!多谢多谢!后厨刚刚新出炉几样糕点也很好吃,我给您多包几样回去试试,若是好吃,下次再来哈!” 说着老板就冲着后面喊着吩咐伙计:“把新出炉的点心给我一样包两块!” 转头又对着孟清淑笑道:“姑娘可真是有福气,竟然能找到这么英武又大方的夫君,以后定然是琴瑟和鸣,百年好合啊!” 孟清淑听了这话,脸更红了,赶紧解释道:“老板,你误会了,我们···” “我知道,还没成亲呢吧,姑娘脸皮薄,不好意思了,没事儿,没事儿,等成亲的时候要买喜饼,可想着照顾照顾我这儿的生意哈!”老板依旧是笑呵呵,一副我都懂的表情。 孟清淑还想解释,身后那个浑厚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好,一定光顾!” 这不是相当于默认了吗? 就算是皇子也不能这样随便轻慢她啊! 孟清淑带着几分怒意,回头去看夏槐辰,却看到他看她的眼神深邃温柔又带着光。 她的怒意瞬间消沉在他深邃的目光中。 他的眼睛里像是藏了星星,再看下去,孟清淑觉得自己都要掉进他的眼睛里的了。 赶紧低下了头,她的脸更红了。 这时,点心铺的老板,将装好的糕点放在一个大食盒里,一起递了过来。 夏槐辰自然地接过,对孟清淑道:“我们走吧!” 孟清淑本来是气夏槐辰孟浪、轻慢了她,可是刚刚看他的时候,自己那么害羞,现在她又在气自己,觉得自己的害羞好像暴露了什么。 此刻她又羞又气,冷冷地道:“三殿下自己先回吧!” “嗯?我自己回?”夏槐辰不解,低着头思索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妥,便猜测道:“难道是挑的糕点不好吗?” 孟清淑只是闷闷地不说话。 夏槐辰有点着急:“还是我说错了什么话?你倒是说句话啊!” “您是皇子自然不会说错话,民女只是六品小官家的女儿,自知卑贱,不想落个高攀皇子的名声,还请殿下说话不要不清不楚,惹人误会。”孟清淑越说越激动,眼中明显带着委屈。 夏槐辰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的话不妥,赶紧道歉:“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出门在外,事事解释怕麻烦。” “我爹虽然只是个小官,但这江城百姓视他为父母,以后我还要在这江城生活。”孟清淑不卑不亢,语气中却带出一丝委屈。 夏槐辰伸手过去想去安慰,却又觉得不妥,又讪讪地缩回了手。 孟清淑说完,便转身从夏槐辰身边走过,独自一人往停马车的那条街走去。 夏槐辰独自一人提着食盒跟在孟清淑三五米远的地方,看着孟清淑的背影无比沮丧。 时间将近傍晚,大街上的路人不多,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回了马车处。 此时孟清和、夏槐序两人也已经回来了。 “三殿下,大姐,时间不早了,到城外的庄子,马车得走一个时辰呢,咱们赶紧出发吧!”孟清和招呼着几人上马车,好赶路。 夏槐辰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孟清淑,看脸色她还在生气,便提议道:“看样子马上就要黑天了,我们的马车都足够大,不如我们坐到同一辆车上吧,互相之间能有个照应,人多也能聊聊天,也不寂寞。” “好啊,我们的马车大一点,不如就都坐到我们的马车上。”夏槐序提议道。 “可是,我的东西还在我的车上放着呢。”孟清淑纠结着。 “没事,大姐姐,反正马车都是一起走的,东西不会丢,你只要人过来就好了。”孟清和也觉得这个提议极好。 “二姑娘身体不舒服,就让她自己独自休息吧!”说罢,夏槐序又多叫了两个丫鬟,去孟清妍的车中服侍。 一切安排妥当,孟清和一行人上了马车。 夏槐序很自然地坐在了孟清和的身边,孟清和也并不在意,只是忙着整理自己的东西。 孟清淑先上了车,看到这一幕,稍稍皱了皱眉,纠结了一下,只好坐到孟清和的对面。 夏槐辰上车,便坐在了孟清淑的身边。 他还记得刚刚孟清淑生气了,所以虽然跟孟清淑坐在了同一边的长凳上,却离孟清淑很远,两人差不多是各自坐在长凳的一端,中间几乎可以再坐两个人。 孟清淑把脸转向另一边,假装在整理自己的衣裙。 夏槐辰将刚刚买糕点提到马车中,将老板送的那些糕点拿出来。 “这是刚才我们去买的,还有一个时辰的车程,若是饿了就垫垫肚子吧!”夏槐辰将纸包打开,先递到了孟清淑的面前。 孟清淑摇了摇头:“我不饿。” “城郊路远,还是垫垫吧。”夏槐辰纠结了片刻,柔声劝着。 看到这一幕,孟清和与夏槐序对视了一眼。 夏槐序的眉梢眼角带着调侃的笑意问道:“我记得三哥常年惦记着军营诸事,现在竟然这么细心,会关心人了?” 看孟清淑还是不接,夏槐辰只好收回了手,把糕点递到了夏槐序和孟清和面前,道:“你们也吃。” 第121章 半路遇袭 马车上,夏槐序几人坐定。 “驾!”车夫赶着马车向前疾驰而去。 夏槐辰把刚刚买的糕点递到了夏槐序和孟清和的面前。 夏槐序也不客气,伸手就拿了一大块。 孟清和刚想伸手,却突然想起刚刚灵箓阁里春娘和她说的话——“不要吃别人给你的东西!” 本来没当回事,可是这会儿,这句话莫名其妙从脑子里蹦了出来。 她看着眼前的糕点,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儿。 好在现在她还不是很饿,便摆了摆手道:“我也不饿。” 夏槐辰也不勉强,他自己也没吃,只将那包点心又轻轻包好,塞进了孟清淑的怀中,“给你拿着吧,饿了就垫垫。” 这么明显的意味,孟清和自然是知道的。 她研究了夏槐辰的面相,鼻高口阔,一看就是极其富贵的面相,甚至有几分气运加身,也确实,他是皇子,就算是皇帝立了太子,对于他来说,也是有机会登基称帝的。 若是大姐姐嫁了他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选择。 不过她又仔细打量起了夏槐辰的面相—— 他的鼻子很挺,山根高耸,这是出身好,根基深厚的象征,出身皇家,这样的根基背景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相比的。 不过他鼻梁中间的位置有一块略略凹陷,虽然夏槐辰丝毫不受影响,依然是个俊朗的男子,但那代表他的运势会有一段时间十分低迷。 普通人的运势波折可能就是丢个几贯钱,跟邻居吵架骂街,或者出门摔个大马趴之类的小事。 虽然不顺,但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可是夏槐辰出身高贵,对于他这种本来就站得比一般人高的人,可能他的人生小波澜都是一般人承受不起的生命之重。 若是放在21世纪,这样的面相,可能是人到中年,厉害的父亲退休了,权势尽散,要靠自己一切重头来过。 放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夏槐辰会遭遇什么事情,她此刻还真说不准。 如果这样的危机涉及到了她的大姐姐,那么这个年代妻早亡,再娶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孟清和无奈地摇了摇头,可是这个年代的女子除了嫁人还有什么前途呢? 孟清淑沉稳内向,夏槐辰是个行伍之人,常年在军队中,性格也是刚毅沉稳,这样的两个人,日日相对,怕不是会变成一对哑巴夫妻? 孟清和想到这里又使劲儿摇了摇头。 抬眼去看夏槐辰,他的眼睛虽然没有全部都放在孟清淑身上,但是孟清淑抬头理头发,他就低头摸鼻子;孟清淑转头看窗外,他就跟着往窗外看。 俨然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孟清淑的身上。 孟清淑则完全把夏槐辰当成空气,愣是一个眼神都不往夏槐辰的身上瞟。 放在平时,孟清淑是绝对不会这样的,毕竟,作为正室嫡出的女儿,孟清淑时刻都拿大家闺秀的周到高范儿要求自己。 就算是之前张家的小公子年纪太小,说话做事很不周到,孟清和也都耐着性子不会发作,可是今天对于夏槐辰,孟清和似乎格外讨厌他。 这并不符合她一贯的处事准则。 看到这里,孟清和无奈地摇了摇头,脑海中飘过四个字:痴男怨女! 夏槐序看她一直摇头,便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孟清和瞟了一眼孟清淑和夏槐辰,用手拄着下巴,无奈地道:“确实不怎么舒服。” 她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之前师傅跟她说过的一句话:所谓姻缘就是在人群中,精准地找到自己的债主,开启一段孽缘··· 还没来得及细想,突然耳边一阵风声,锋利的剑从孟清和的耳边划过,直直地插进车窗。 “小心!”夏槐序大喊一声,手中的扇子已经朝那剑锋迎了上去。 拿扇子看着秀气,却不知道什么钢筋铁骨锻造的,在碰到剑锋的一瞬间,竟然直接把剑砍断了。 孟清和来不及震惊,赶紧朝另一边躲开了。 紧接着另一把剑刺了进来! 所幸,孟清和反应够快又躲开了。 而另一侧,孟清淑的反应就没有那么快了,为了保护她,夏槐辰的胳膊上已经被刺了一刀,此刻伤口正滴着血。 “你没事吧?”孟清淑被夏槐辰搂在怀中,满眼惊恐。 “没事,小伤。”夏槐辰压低声音,回应着孟清淑,眼神却始终落在马车的窗户上,充满了警惕。 “三哥,有埋伏!”夏槐序手持短扇站在车中和夏槐辰背靠背的姿势警惕着两边车窗处再次有人来袭。 孟清和则半蹲在地上,一边警惕着车外,一边琢磨着,现在怎么能帮他们躲避这波追杀。 她的空间不知道能不能放人呢? 想到这里,她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抬头看了看眼前,杀气腾腾的兄弟俩,还她正努力平复情绪,让自己看起来处变不惊的大姐姐。 孟清和无法想象,要是她冒冒失失地把这三个人拖进藏书阁,他们会不会把她当成妖道杀了。 很快她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马车还在疾驰,马车外面却突然没了动静,车里的几人不敢动,半晌过后,突然一声巨响,头上的车顶竟然直接被掀翻了! 几个黑衣人凌空而过,紧接着几把剑直直地从车顶往车里刺来。 孟清和赶紧蹲下躲避,夏槐序手中的扇子轻轻一扫,两把剑就被扫了出去; 夏槐辰将孟清淑护在身旁,手中的剑用力一横,那几把剑纷纷被震落下来。 这个时候还是有个东西防身比较好,孟清和赶紧上前捡起了一把剑,摸到剑柄的瞬间,孟清和愣了愣,那上面是一个类似于万字佛印的记号,深深地刻在剑柄上,孟清和没空仔细打量,但她知道,这很有可能是个非常重要的线索。 好在夏槐序和夏槐辰忙碌着抵挡杀手的攻击,而孟清淑被吓得脸色惨白,躲在夏槐辰的怀中。 几人都没有注意到她,孟清和赶紧动用意念,把手中的剑放进了藏书阁,接着又拿起旁边另一把剑。 夏槐序忙着抵挡敌人,但是余光中,看到孟清和似乎蹲在马车中研究地上的剑,然后,她手中的剑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赶紧低头去看,却看到孟清和已经又拿了旁边的剑。 又一波剑雨来袭,夏槐序顾不上仔细琢磨,心想一定是他看花眼了。 “我来帮忙!”孟清和躬身站起,帮着两人抵挡一波又一波次刺过来的剑。 第122章 异世孤魂 “小心!”夏槐序喊着提醒孟清和。 孟清和还没来得及反应,遍听到马车前面‘噗嗤’一声,紧接着一道血痕溅在了马车门上——车夫被杀了! 一声马的嘶鸣,疾驰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几人完全来不及反应,直接从车门滚了出去。 孟清和身体瘦弱,直接从马车中飞出很远,落地的时候,不偏不倚,头摔在了一块石头上。 她想努力爬起来,脑子却昏沉沉的。 突然眼前闪过一道寒光,那是杀手的剑! 她脑海中瞬间闪过两个字:完了! 这时,另外一个黑衣杀手却挡住了那人的剑,道:“主人说了,孟家三姑娘,要活的!” 接着她的眼皮不自主地合上了,记忆暂停。 等她在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昏暗的灯火,看着像是一处山洞,人影绰绰。 那些人跟刺杀她的黑衣人一样的装扮,都用黑色的头巾将脸蒙了起来,只留两个眼睛在外面。 “她醒了!”旁边的黑衣人看她睁眼,迅速起身,挪到了一个年轻人身边。 这时她才注意到,一群杀手中,还有一个一身深紫色锦缎的年轻人,看打扮身份地位应该十分贵重。 那人背对着她,她没办法看清他的脸,只觉得他浑身上下一股肃杀之气。 头传来一阵剧痛,孟清和使劲儿皱了皱眉头。 回忆着刚刚的事情,她面前的这些人,应该就是将漕帮灭口那帮人,想到这里孟清和赶紧让自己尽量镇定。 紫衣男子转身,目光深邃看向她,山洞中的光线很暗,旁边火把的光亮刚好照在那人的背后,他的脸落在影子中,看不分明。 那人缓缓靠近孟清和,这时她才发现,那人竟然十分年轻,看起来也就二十几岁。 在她的惯性思维中,能够获得一定身份地位的人,怎么也得四十多岁。 不过这里是的大夏朝,这里的财富和阶级是继承式的,虽然读书练武也能出人头地,但是有一种更快的出人头地的方法叫做:继承。 “出——是谁?”孟清和鼓起勇气开口问道。 这时她才注意到,那人的手中还拿着一把短匕首。 “你是谁?”那人根本不理会孟清和的问题,走到她面前,蹲下,却没有的正眼看她,只是把玩着手中的刀。 “我是江城县令孟贺堂家的女儿,我叫孟清和。”这些人一直追杀她,她不太相信,这些人不知道他的身份。 “不对的,你是假的。”那人抬头多看了一眼孟清和,语气中十分笃定。 “我确实是孟家的女儿,如假包换。”那人手中的刀转了起来,这人是在威胁她,见了刀服软,也不算太丢人,孟清和的语气恳切。 眼前的男子粗犷,健壮,棱角分明的脸上满是络腮胡子,眼睛炯炯有神。 他的手上明显能看到青筋鼓起,像是常年练武的样子。 他手上那把刀被他玩得飞起转圈,孟清和的话,似乎让他十分不满意,他眉头拧着,手中的短刀,迅速飞过来,抵在孟清和的喉咙处。 “这副皮囊确实是孟家的三姑娘,可是他们说,孟家的三姑娘最近性情大变,你怎么解释这个事情?”那男子眉宇间的神情,十分严肃,带着几分不怒自威。 孟清和看着那男子的脸,瞬间脑海中的信息山呼海啸: 从这个人的面相来看,他出身应该十分不凡,不过满脸络腮胡子,这个是邻国少数民族才有的特征——再加上,这会儿他盯着她看,那双眼睛竟然是蓝色的! 这让她更加确认,眼前的男人确实是邻国的人,而不是大夏朝的人。 这就十分难办的了,如果是夏朝的人,多少还是会惧怕皇权的,毕竟她刚刚被皇帝赐婚了,现在杀她或者是伤害她,都是藐视皇权。 但是这个人如果是的外国人,那么他根本对夏朝的皇室没有敬畏,甚至边境同夏朝纷争不断,他甚至可能仇视夏朝! “人生有很多身不由己,别人看到的,就只是别人的看到的而已,别人说我性格变了,只是我表现给他们看的我不一样了,不然还能是什么原因呢?难道被夺舍了?你真的信这种事情?”孟清和不急不慌,看着那人的眼神也十分坚定。 那人看了她半晌,手中的刀,拿了回去。 看着孟清和道:“既然这样,那你就没什么用了。” 说着,冲手下挥了挥手道:“杀了吧!” 说罢,那人转身要离开,他身后一个黑衣人领命走了过来,拔出手中的剑,准备杀了孟清和。 “慢着!你的左肩有伤,始终伤口长不好,现在已经溃烂了是不是?”孟清和把声音提高了一些,问道。 听了这话,那人转身,眼中带着点意外,“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告诉你原因和解决办法,你别杀我,如何?”孟清和眨了眨眼睛,赶紧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你以为你会点周易之术我就会饶了你?”那人的眉梢嘴角满是嘲弄,“我的伤是怎么回事,我当然知道,不需要你帮忙。” 对啊,这个人如果是背后的人,那他手下还有一批愿意为了他,甘愿当劳工的道士,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你到底怎样才能不杀我?”孟清和也懒得跟他兜圈子了。 这个人费了这么大劲儿把她活着弄过来,应该不舍她就这么死了吧? “告诉我,你的秘密,少废话。”那人把手中的刀收了起来,又死死地盯着孟清和。 孟清和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一头狼盯着,心中十分不舒服,但是也只能点了点头,道:“好的,我确实不是孟家三姑娘,孟家三姑娘死了,我的灵魂刚好进到了她的身体中。” 听了这话,那人手中的刀悬在半空不动了,看样子,是在思考。 换做一般人,这样的话,应该都会把对方的cpu烧了。 对面的人,看起来也十分震惊,但只过了一会儿,他好像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点点头道:“异世孤魂,果然是你!” “什么?”异世孤魂? 孟清和的脑海中仿佛炸响了一道天雷! 第123章 竟是劫色 山洞中,火把微弱的光照着孟清和的脸。 那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惊慌。 异世孤魂! 他竟然知道她的灵魂不属于这个世界! 她以为他会震惊,会意外,甚至会觉得她在胡扯。 但是他竟然本来就知道她的存在。 前所未有的恐惧袭来! 他会拿她干什么呢? 炼魂养鬼? 一个修炼之人的灵魂如果能够拿来养鬼,那可是上好的武器,再加上这个人称她为异世孤魂,虽然不知道他们是用什么方法知道她的存在的,但是她对他们一定是有某种特殊的意义。 养鬼的事情虽然不稀奇,但是,养的鬼是她的话,那确实是第一次······ 孟清和动了几下手腕,发现手很麻,但是并没有被绑起来。 她赶紧活动了几下手腕,从自己的空间里拿出一个香炉,里面还装满了香灰。 香炉被她抓在手里藏在袖子里。 她打量着山洞两边,一边都是石头应该是山洞的尽头,而另一边,那石壁转弯之后就看不到了。 看样子,石壁转弯的那边应该是山洞的洞口。 这个山洞的出口应该离这里还有很远,所以这里的光线才会如此微弱。 接着她又抬头开始打量山洞顶部的岩石。 从岩石的层次和质地来看,这个地方应该是这座山的腹地了。 江城附近的山—— 脑海中记忆搅动,那应该就是戚玉山了。 她和夏槐序一行人本来要去的庄园也是在戚玉山上,原主的祖母修行的道观也是在戚玉山这一片。 想到这里,她倒安心了几分。 只要她能从这里逃出去,就能够找到庇护所,这比绑到人迹罕至的深山里要好多了。 孟清和的心中这么想着,长舒了一口气,手中的香炉攥得更紧了,可是现在的人太多了,而且他们都是武功高强的高手,要想逃出去一定要趁其不备,让他们放松警惕,所以接下来不管男人再问什么,她都最好顺着他们说,想到这里她又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只见紫衣男人皱眉思索了半晌,转身道:“你可愿意嫁我?” 咳咳! 他说什么?!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咳了好一会儿,她才满脸通红地抬起头来,道:“嫁!我嫁!” 紫衣男子显然很满意她的答案,骄傲地点了点头道:“我就说本王的魅力就算是异世孤魂也会被本王折服的,根本犯不上弄得这么麻烦!” 孟清和在心中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脸上却不动声色。 “主人,我看还是把她绑回去比较安全。”旁边一个黑衣人劝道。 绑你大爷啊! 孟清和在心中默默吐槽着,要是把她绑起来,那她想要逃出去可就难了! “说的有道理,绑上吧。”紫衣男子打手挥,旁边就过来两个人,拿的绳子比拇指还粗。 孟清和赶紧转动意念把香炉放回了藏书阁。 难道邻国流行抢亲吗?怎么求婚成功还要绑人啊! 心中虽然十分不情愿,但是好在看样子,这些人暂时不会杀她,至于娶了她之后会不会杀她,她也不确定。 毕竟这些人干的尽是杀人放火的事,前些天还要杀她,现在突然又要娶她,其中必定有什么原委。 那两个黑衣人像是很怕她跑了,把绳子系得很紧。 她觉得这样下去,不到半个小时,她这俩手就会因为缺血坏死,她使劲儿挣了挣,根本挣不开,手腕因为挣扎更疼了。 要是这绳子也能收进藏书阁就好了。 她这么想着,手腕上瞬间一阵轻松。 她试着动了动,行动自由! 孟清和赶紧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刚刚还紧紧绑着的绳子竟然就不见了。 “老大,绑好了!”一个黑衣杀手向紫袍男子拱了拱手。 一直站在旁边的另一个黑衣人轻嗤了一声道:“你做事向来不靠谱。” 说罢就朝孟清和走来,要检查她手上的绳子绑牢靠了没有。 孟清和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黑衣人走过来蹲下低头,拉起孟清和的袖子,只见那道绳子还死死地绑在她的手上,才‘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幸好,她的绳子还能变回来——孟清和也松了一口气。 手腕处绳子勒得太疼了,孟清和只能又把绳子收进了藏书阁。 “三姑娘——” “孟清和——” “三妹——” 山洞外面,突然传来几声喊声。 紫衣男子不屑地挑了挑眉:“他们还真是不要命,这都敢追过来。” 他们来救她了! 孟清和很感动,也暗道不好。 本来她自己还有空间,虽然没试过她躲进空间能不能直接逃跑,但是她自己,怎么也比带着三个人要容易。 “我去杀了他们!”刚刚检查孟清和绳子的那个黑衣人,把佩剑拔了出来,就要往外走。 紫衣男却伸手拦住到了他:“不用着急,这附近已经被我安排人埋了火药雷,好歹是大夏朝皇帝的儿子,还没到翻脸的时候,还是不要亲自出手为好。” 那黑衣人闻言收了手中的剑,拱了拱手不再说话。 孟清和心中暗道:不好。 这三个人哪个都不能死,孟清淑是她的姐姐,对她还算不错,夏槐序和夏槐辰,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公主的儿子,不管是谁,都是皇亲,若是因为救她丧命,那整个孟家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想到这里,孟清和又把香炉抓在了手中。 趁着几人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用力一扬。 香灰弥散在空中,几分纷纷用袖子遮挡捂着眼睛。 手中的香炉也没用了,她又使劲把香炉砸向紫衣男子:“想娶我,下辈子吧,这辈子就你这样,跟狗配差不多,自大狂!” 说完,转身就往山洞外面跑去。 她不知道,外面还有人! 山洞转角处,一众黑衣人听到声响想要冲进来。 可是刚刚紫衣男子给他们下了命令:没有他的召唤,他们谁都不许进去。 所以,这会儿都不敢动,这时孟清和却突然跑了出来,众人赶紧拔剑,要抓住孟清和。 前面是一众杀手,身后,是刚刚被她撒了香灰,还拿香炉砸了脑袋的坏人头目。 往前走也不是,往后退也不是。 嗖! 一把剑贴着她的头皮飞过,甚至还带下来几根头发! 第124章 危险大招 山洞中,孟清和想要逃跑,却被守在山洞中的黑衣人拦住了,千钧一发之际,孟清和一害怕,自然转动意念,进了她的藏书阁。 藏书阁中还是那个样子,大桌子上摆着刚刚的那根绳子,甚至上面的绳扣还没解开。 孟清和大口喘着气,心有余悸。 “诶?她人呢?!人去哪儿了?!” “刚刚明明还在的!” “天啊,主人说她是异世孤魂,她不会直接化形跑了吧?!” 虽然人在藏书阁,但是她的耳边却是那群黑衣杀手的声音。 她在藏书阁里是能够听到外面的声音,这个她是知道的,上次在春熙阁,她也是转入空间之后听到了春蕊的声音才赶紧从空间里面出来的。 藏书阁中暂时安全,孟清和大踏步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大口地喘着气。 虽然现在她是安全的,可是这些黑衣人还在山洞中,她只要转出藏书阁就会再次被黑衣人抓住。 刚刚那个紫袍男子说,他在这个山上埋了好多的火雷,她这么着急就是怕救她那几个人会死在山上。 现在却只能在这里空等。 孟清和着急地抓了抓头发,确实在没有去其他的办法。 要是她能够在空间中瞬移出这个山洞就好了! 她这么想着,就听到耳边黑衣人的声音越来越小。 是黑衣人走远了? 不可能啊,这些人一定还在山洞中找她才对。 那为什么声音会越来越小呢? 难道是她出了山洞了? 她在空间中还能够瞬移?! 天啊!有这技能,她不是可以在大夏朝横着走了吗?! 刚刚高兴没一会儿,她的心中就又忐忑起来. 要是她躲在藏书阁中的,就能够按照她的意念瞬移确实是好事,但是万一移到什么更危险的地方怎么办? 比如刚好她转出空间就踩在一个火雷上! 那这技能就是送人头了······ 怎么才能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呢? 看来藏书阁这个空间的技能还是需要她好好研究一下的。 孟清和琢磨了半晌,那些黑衣人的声音也已经半天听不到了。 她想看看现在在哪里,赶紧转动意念出了藏书阁。 眼前是一片茂密的灌木,天边的夕阳已经几乎全部落下,只剩一点点淡淡的橙色混着黑。 马上就要天黑了,她得赶快找到那三个人,带他们离开这里。 想到这里,孟清和赶紧转身想往另一边去找。 可是就一个转身,差点把她的魂都吓出来! 原来她身后的位置是一个极高的悬崖! 她意念转出的位置刚好是悬崖边上! 天啊,这个藏书阁的功能果然有很大的bug! 差点就魂归故里了······ 她抚了抚自己的胸口,等情绪平复了,才转身大踏步离开了悬崖边。 周围搜寻了一圈,这里看起来像是山的后坡,植物长得很茂盛,看不到人类破坏的痕迹,看起来是少有人来的。 走了半天,这里怎么看也不像是附近有山洞的。 难道是藏书阁带她移动的方向有问题? 趁着所剩不多的天光,孟清和往四下望了望—— 却看到隔壁的那座山上,有点几个散散落落的小黑点—— 这个距离,这个视角······ 那些小黑点应该是那些黑衣人! 天啊,藏书阁竟然直接把她送到了另外一座山上! 孟清和瞬间有点无语。 说这空间技能好用,它竟然直接把她送到了悬崖边上,要是她晚点转出来,估计出来就直接被动跳崖了······ 你说这空间技能不好用,短短几分钟,竟然直接把她从一座山送到了另一座山! 这要是实际爬山的话,这样的距离怎么也得爬上一大天吧! 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她赶紧又转身回到藏书阁中,不管这个藏书阁的功能好不好用,现在想要回到刚才山洞附近就那三个人,就必须让藏书阁再带她回去。 这次她进了藏书阁,意念转动的同时还看着时间,并且意念集中默默念着:我要回山洞,我要回山洞! 半晌过后,孟清和再次从空间中转出来,就看到紫袍男子的脸几乎要贴在她的脸上。 刚刚还是一脸愤怒的样子,在看到她之后瞬间变成了惊恐! “啊——” 孟清和看他的眼神也是万分惊恐! “啊——” 藏书阁怎么把她直接送到坏人手里了啊! 两人的喊声把附近几公里夏眠的动物都吵醒了。 在紫袍男子反应过来之前,她赶紧转动意念,再次回到了藏书阁中。 这次去山洞外面! 等她再出来的时候,果然已经在山洞外面了。 洞口的十几个黑衣人,看到她直接愣在原地! 虽然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职业杀手,邪乎的事也见过不少,可是那些都是有些端倪,但只要自己不瞎想就没事的事。 大活人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这样的事情,他们可是平生第一次,亲眼看到! 向来很少有人能从他们的手下逃脱,就算是逃了,那也是对他们避之不及的,像这样逃了,还特意回来的,这简直就是赤裸裸地挑衅! 几个脾气急的人已经拔了剑出来,可是孟清和就站在那里,一脸懵逼地到处打量。 完全没有防备的样子,让这些人反倒不敢靠近。 这女人也太恐怖了! 孟清和的心里也是十分惶恐,看那些黑衣人已经拔剑冲她过来了,吓得赶紧转念回到了藏书阁。 “这次能不能让我赶快找到那三个人,不要再耍我了!” 她甚至怀疑,这个藏书阁是被ai控制的—— 智能程度不太行,智障水平第一名! 半晌,孟清和转出空间。 这次这个藏书阁终于没出幺蛾子,而是稳稳滴把她送到了夏槐序身边。 “孟清······”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孟清和就这么水灵灵地出现在了他面前,夏槐序赶紧使劲眨了眨眼,看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你、你不是被那伙人绑走了,怎么、怎么···”夏槐序还没从孟清和凭空出现的梦幻画面中缓过神来,说话都有点磕巴。 “哦,我说我是夏槐序的未婚妻,要是不放了我,那整个江城甚至大夏朝都不会放过他们的,他们害怕就把我放了。”孟清和随口扯了个谎,“我们赶紧走吧!” 第125章 分头行动 山上,孟清淑被夏槐辰扶着,明显跟着追了这么久,体力透支。 “三妹妹,你没事吧?”孟清淑上前拉着孟清和的衣袖上下打量。 “大姐姐,我没事,我们赶紧走吧,一会儿赶不上晚饭了。”孟清和只想让这些人赶快离开这里。 她又没办法跟她们说自己是通过藏书阁逃出来的,只能随口各种瞎说。 孟清淑伸手摸了摸孟清和的额头,嘴里嘀咕着:“不烧啊,不会是刚刚烧坏了脑子吧?” 不远处几个小黑点,往这边来了。 孟清和看到这里十分着急:“我们快走吧!” 夏槐辰思索着:“刚刚劫我们马车的时候,听那些人说话,他们明明是知道我们的身份的,怎么他们抓了你之后反倒害怕了,还放了你?” 这分析确实是有道理的,可是孟清和现在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理由,只能拽着孟清淑道:“大姐姐,我们赶快走吧,天黑不安全!” “三妹妹你别急,我们现在怎么也要找个马车,才能离开这里,就这么走要走到什么时候啊?!”孟清淑看孟清和着急,赶紧安抚道。 孟清和低头看了看孟清淑的鞋子,已经磨破了,看来大姐姐为了救她,也已经是尽了力了。 “对不起,大姐姐。”孟清和知道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但她还是忍不住想道歉。 夏槐序凑过来道:“清和这么着急必定有她的道理,不如这样,三哥,你照顾孟大姑娘,我跟清和一起,就算是碰到那伙人,我们一个顾一个也顾得过来。” 夏槐辰的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毕竟是行伍之人,上过战场杀过敌,和做杀手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她虽然有空间,可是顶多能够自保,把其他人带到她的空间里,这种事是违反常理的,万一做了可能就会引起一系列未知的反应。 把孟清淑交给夏槐辰,应该是目前最稳妥的做法。 “那我们分两路。” “好!” 夏槐序说完就拉着孟清和往另一边走去。 孟清和回头去看孟清淑,只见夏槐辰直接将她扛在了肩上。 一晃神的功夫,夏槐序拉过孟清和,也要将她扛起,孟清和看了看夏槐序纤瘦的身材,不觉摇了摇头。 “我不用,我脚程不比你慢。”孟清和往后闪了两步,“我们快走,有人追上来了。” 夏槐序也只能点了点头,拉起孟清和的手,朝山顶一端跑去。 身后的黑衣人追来。 孟清和已经跟夏槐序跑到了山顶,这里的灌木丛十分茂密。 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孟清和拉着夏槐序的手,钻进了灌木丛深处。 刚刚在对面的山上,孟清和看到这边山顶的地势,在山的最顶端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只要他们穿过灌木丛,跑到那块大石头附近,有石头的掩护,她就可以布个阵法,让那些人都看不到他们。 想到这里,孟清和的脚步又快了几分,夏槐序跟在孟清和身后,想问,可是那黑衣人的位置他不太确定,这时候说话,很容易被锁定,成为目标,他只好继续跟着孟清和穿过灌木往前走。 很快,他们就穿过灌木丛最茂密的部分,中躲过了各种植物的枝丫。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可是现在他们还不敢松懈,只能继续加快脚步,往她记忆中山顶大石头的方向跑去。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那块石头。 孟清和迅速在周围捡了几块石头,在大石头附近摆出了一个奇怪的形状。 又从袖子里掏出几道符压在了石头下面。 远远看过来,好像是几个小坟包。 “你堆这个做什么?”夏槐序在旁边看了半晌,不解地问道。 “自然是为了抓住坏人。”孟清和一边打量着地上的法阵一边回应道。 那边的黑衣人动作也很快,很快就追了上来。 这时孟清和已经带着夏槐序躲到了大石头的后面,这里有几块明显的凸起,像是一个个小石阶,两人拾级而上,爬到了大石头的顶部,这里竟然有个天然的石墙,能够让两个人躲在后面,还能看到孟清和刚刚摆的那个阵法。 两人刚刚调整好位置站好,只见那黑衣人看到这边的法阵,明显十分好奇——这大山顶山,石头下面,怎么突然聚集着这么多的坟墓? 那人赶紧过来查看,只见,那人靠近法阵就自然地走到了法阵里面。 然后就围着那几块石头围成的小路转圈,转了一圈又一圈,就好像怎么走都走不出来似的。 “他怎么一直在里面兜圈子?”夏槐序压低了声音,凑到孟清和的耳边问道。 夏槐序的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比后世的香水闻起来还好闻。 孟清和轻轻吸了一口气道:“他被困在法阵里了,法阵起效了。” “困在里面了?”夏槐序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孟清和。 对于夏槐序的反应孟清和并不意外,毕竟,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够被困在这几个小石头中间的时候,孟清和可是足足怀疑了三年,觉得那被困的人是她师傅的托,直到她把这个阵法系数学会,她才相信——这个阵法是真的好用! “对,这个阵法虽然看着简单但是运用了奇门遁甲的精髓,只要是走进去的人就会觉得自己一直在往前走,但是其实一直在原地绕弯,他自己却发觉不到,只能等布局的人救他出来。”孟清和耐心地解释道。 夏槐序好像不太相信的样子,却也没有明着反驳,只是思索了片刻道:“下次如果你再摆这样的法阵,先让我试试可以吗?”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她小区里跟别的小朋友借玩具一样的小心翼翼,孟清和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万一你把我忘了,我有什么办法能够自己解开这个迷局吗?”夏槐序小心翼翼地问道。 孟清和点了点头,本来在现在,这个属于不传之秘,可是现在她是在大夏朝,如果能让她知道的东西为古人造福,确实是积累功德的好事! 第126章 困住他们 孟清和与夏槐序蹲在灌木丛中,一起看着大石头下面的黑衣杀手,在孟清和摆的阵法里面绕来绕去。 两人聊来聊去,就聊到了破阵的方法。 “其实想碰这个阵,一点都不难,只要看到石头就踢,几个来回下来,就能够把这个阵法里全部的机关破坏掉。”孟清和一语将这个法阵的破解之法说了出来。 夏槐序一脸恍然大悟,转而略带得意道:“你的阵法以后困不住我了!” 孟清和用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看了看他道:“你以为这些心狠手辣的杀手都是傻子吗?” “什么意思?”夏槐序追问道,做生意或者搞政治他是高手,但是对于孟清和这些法阵什么的,确实是一窍不通。 无奈地叹了口气,孟清和继续解释道:“他之所以会陷入这个阵法中,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他被阵法困住了,就凭这伙人的能力,只要他们发现自己被困了,就算没人教,他们也会很快找到破解之法的。” “你的意思是这个法阵不能一直困住他?”夏槐序皱眉思索着。 “那当然,不光困不住,而且,很可能下一秒他随便踢几脚,就能够冲出来了。”孟清和继续解释道。 “那还这么费劲儿做什么?那我们赶紧离开这里。”说着拉起孟清和的衣袖就要离开。 “你别急嘛,我什么时候说我只布置这一个法阵了?”孟清和扬着下巴,得意地扬起嘴角。 “你是说你还布置了别的法阵?”夏槐序看着孟清和带着点小小的得意的样子,不由得嘴角也跟着扬了起来。 “那当然,他在这第一个法阵里面会觉得周围的景物好像一直没变,有点脑子都会察觉到不对,只要他挣脱了我的第一层阵法,那么正常人就会觉得破了阵法逃了出来,这时候,第二重阵法才悄悄地起了作用,他会绕一个更大的圈,而且绕圈的过程中,他整个人还会转来转去,这样他看到的景物就是动态的,他就很难发现自己其实正在阵法中。” 孟清和越说越得意,感觉自己简直就是天才! 这时,又有几个黑衣人陆续走进了孟清和的阵法中,几个人绕来绕去,绕了半天,甚至几个人只顾着研究路,互相撞了个满怀。 孟清和与夏槐序站在高处,像小孩看蚂蚁一样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这些人可真是笨!”孟清和摇了摇头,“本来以为他们团队里是有很多道士的,这点雕虫小技,应该很快被识破了,可是这都半个小时了,连第一重阵法都没破。” “那他们会不会死在这个阵法中?”夏槐序突然有点担心。 孟清和瞥了他一眼,心想,这富贵人家养大的孩子确实不一样,这些人刚刚差点杀了他,他还担心这人会不会困死在这个阵法中。 看到他担忧的眼神,孟清和有点动容道:“放心,不会的,顶多到明天天亮鸡叫,这阵法自然就会破解了。” “这阵法怕太阳?”夏槐序追问道。 “不是怕太阳,你看现在的天色。”孟清和朝着西边的天空指去,“夕阳早已下山,天虽然没有完全黑下来,但完全看不到太阳的影子了,我这个阵法就是要在黑天的掩护下,才能增加阵法的迷惑性,若是天亮了,那就是一眼明了了。” “是谁?!”石头下面,传来一声怒吼。 孟清和赶紧拉着夏槐序蹲在地上,避免被发现。 “别躲了,我听到你们的声音了!”石头下面,一个黑衣人拿着剑四处指着。 “他发现我们了,怎么办?”夏槐序附在孟清和的耳边,轻轻问道。 夏槐序嘴巴里是淡淡的桂花味,那温热的气息弄得孟清和耳朵痒痒的。 “不会的,他听到也找不到我们。”孟清和小声解释道。 “那我们怎么办?”夏槐序又问道。 “我们趁机赶紧走吧。”说到这里,孟清和拽着夏槐序的手,从刚刚上来的地方,慢慢爬了下去。 刚刚来的那条路是不能再走了,孟清和打算带着夏槐序从旁边那条路走。 是的,刚刚她在对面的山上看这边的时候发现这边有三四条路都可以通山上山下。 她打算带夏槐序从旁边最近的那条路下去。 “你来过这里?”夏槐序问道。 “没,第一次来。”孟清和如实交代。 “你怎么对这里的路这么熟悉?”就算是来过这山上很多次,夏槐序感觉自己找路的能力都没有孟清和强。 “我爹是江城的县令啊,在家看过江城附近的地图,这会儿就知道了。”孟清和眼神闪烁小声解释道。 夏槐序不置可否,跟在孟清和的身后,往前走去。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是这座山的最高处,换而言之,现在他们把这波杀手困住,就可以往山下走了。 两人都放松了很多,突然不远处传来一个喊声—— “你们别过来!” 是孟清淑的声音! “不好,是大姐姐他们,他们好像被追上了!”孟清和赶紧往孟清淑那边跑去,夏槐序也赶紧跟了上去。 不远处的悬崖边,夏槐辰将孟清淑护在身后,他面前不远处是两个黑衣人杀手,那两人正拿着刀慢慢逼近夏槐辰。 夏槐辰的刀横在身前,手臂上有两处伤口,还在流血,看样子是刚刚受到了攻击。 “三哥,你没事吧?”夏槐序看到夏槐辰受伤,赶紧询问道。 两个黑衣人循声看来,竟然是孟清和两个人!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明显对于这送上门的大功十分满意。 孟清和翻了个白眼,手腕一转,又是一个装满香灰的香炉捏在了她的手中,趁那两人交换颜色,孟清和把手中的香炉一扬,瞬间,那俩人就被香灰迷了眼,赶紧拿手去擦眼睛。 其中一个黑衣人的反应极快,香灰撒过来他及时闭了眼,擦了两下就瞪着红彤彤的眼睛,寻找着香灰的来源。 还没等他眼神聚焦,孟清和手中的香炉就飞了出去,直接砸在了那人脑袋上! 那人两眼一翻,直接昏死了过去。 夏槐序和夏槐辰齐齐看向孟清和,眼中充满惊讶,她又是被追杀撞石头,又是被绑架,又是跑了这么久,她是怎么在身上藏了这么大的香炉的?!里面还装的满满的香灰。 孟清和也察觉到了两人目光的异样,笑笑道:“我怕庄园没香炉,我要天天拜三清真人,所以就自己带了。” 第127章 跌落悬崖 山顶悬崖边。 孟清和用香炉把一个黑衣人砸晕了,剩下的一个一直揉眼睛,夏槐序上前用手刀对着他的脖子砍了一下,他就直接晕了过去。 这批杀手不太强啊。 孟清和在心中默默吐槽着。 他们没注意到,刚刚被香炉砸晕的杀手,已经醒过来,此时正挣扎着,爬向西南方向。 “好了,解决掉了这几个人,我们赶紧回去吧。”孟清和拍着手上的灰,招呼几人。 转身看到孟清淑满脸灰土赶紧上前询问:“大姐姐,你伤到哪里了?” 孟清淑的眼泪尤在眼圈中转着,使劲摇了摇头,委屈道:“我没事,三殿下受伤了。” 说罢,从怀中掏出自己的手帕,走到夏槐辰的面前,将夏槐辰的手臂拽了过来,就开始给他包扎伤口。 夏槐辰乖乖地将手臂伸到她面前,任由她包扎。 “疼不疼?”孟清淑一边试探着力度,一边问道。 “不疼,很好。”夏槐辰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自己受伤的手臂上,眼前的人哭得梨花带雨,脸上还带着几分委屈,此刻又这么关心他的伤势。 他从小便在军营中历练,从未有人如此细心地替他包扎伤口。 孟清淑本来是眼泪蓄在眼睛里的,可是听到他说‘很好’她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哪有人受伤还说自己很好的呢? 孟清和站在一旁,无奈地摇了摇头。 恋爱中的人,真是奇怪。 不知何时,夏槐序站在了她的身旁,感慨道:“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啊!” 孟清和却摇了摇头:“痴男怨女,感情都是债,你长大点就知道了。” “长大点?我好像本来就比你大几岁。”夏槐序听了这话觉得好笑,小丫头年纪轻轻就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不知道是跟谁学的这些话。 “你只是生理年龄比我大,但实际的心理年龄我比你大。”孟清和语气笃定。 “好好好。”夏槐序像是听到了什么十分好笑的笑话,“你比我大,女大三抱金砖,我不亏。” 这话一般人说,可能会感觉很油腻,可是这话从夏槐序的嘴里出来,孟清和只觉得眼前这个白衣少年真的是性格极好,对她极为迁就的。 果然,择偶是生物的原始本能,很大概率,这个身体选定了她喜欢的基因就是夏槐序这个样子的。 “哼,小屁孩!”孟清和不屑道。 当然,她不止觉得夏槐序是个小屁孩,连这个身体的原主,也是个小屁孩。 小屁孩茁壮生长的身体,和极高的激素水平,让她这个现代的老阿姨的灵魂,有点难以抗衡。 虽然她也只有二十几岁,但是对于这个三十多岁就当爷爷奶奶的古代来说,穿越到十六岁少女的身上,这灵魂确实是老灵魂了。 他们两对正聊得起劲儿,完全没注意到,那个醒过来的黑衣人已经爬出几十米了。 只见他朝前面的一个土包爬去,马上就要爬到了,他眼中尽是奸计得逞的得意。 下一秒,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爬起来,往那土包上扑去—— 只听‘轰!’的一声,悬崖边上一个火雷爆开了。 “小心!” 夏槐序反应极快,赶紧将孟清和护在了怀中。 火雷的威力并没有直接伤到他们,但是埋在地下的火雷,把悬崖边他们脚下的那块岩石炸裂了。 孟清和只觉得脚下晃了两晃,接着就跌下了悬崖。 山崖往下,一路峭壁。 这里的峭壁格外险峻,很多岩石呈现出刺状,伸出来,若是一不小心,便会被开膛破肚。 好在夏槐序将她护在怀中,孟清和的心中泛起一丝感动。 突然下方有一处石壁直接突出来,若是就这么直直地掉下去,孟清和铁定会摔死在那石壁上。 孟清和来不及反应,双眼一闭,想着这么努力还是逃不开要死的命运。 可是她却突然被人环住腰身,往另一边退去。 她睁眼去看,夏槐序为了护着她,直接将她从石壁上方拽到了自己那边,作为代价,他一甩头的瞬间,脑袋撞在了石壁的另一处凸起。 孟清和眼睁睁看着他晕了过去。 不行,夏槐序撞这一下都不知道是不是伤到了要害,要是两个人就这么直接掉下去,不死也保不齐会摔断胳膊碰断腿。 身残志坚的富商带着他身残志坚的夫人······ 想到这里孟清和使劲摇了摇头,不再犹豫,意念一转,将夏槐序带进藏书阁。 两人一起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孟清和的心中长舒了一口气,夏槐序进来了,说明这个空间也是可以带人进来的。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不过为今之计,还是先保命要紧。 夏槐序额头上,那块皮都被撞烂了,这会儿还在往外流血。 “夏槐序?夏槐序?”孟清和轻轻拍了两下他的脸,他还是昏着,完全没有反应。 不过看他的脸色,应该只是昏过去了。 看样子只要焚一道符就能够醒过来,不过现在在空间中,她不能现在就把他叫醒。 趁着这会儿,她赶紧找出藏书阁里的药箱,给他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 转念又带着夏槐序出了她的空间。 这里已经是悬崖底部了,下面的岩石也是凹凸不平的,甚至有的锋利得如同剑锋。 好在他们所在的位置还算是比较平坦。 孟清和并不着急叫醒夏槐序,她在思考,这会儿孟清淑和三皇子怎么样了。 按理来说,刚刚孟清淑和夏槐序就站在他们旁边不远处,这会儿应该也掉在他们旁边才对。 可是放眼望去,附近几十米都没有什么人。 难道他们没掉下来? 不可能啊,刚刚她明明看到悬崖边整块都掉了下来。 等了半晌,还是没人掉下来。 孟清和决定,先不管夏槐辰和孟清淑,先把夏槐序安顿好再说。 这时的夏槐序还睡着,傍晚悬崖下,天基本上已经黑了。 借着微弱的光还能够看到旁边有一条小溪,还有潺潺的流水声。 看样子他们今晚要在这里过夜了。 冷风吹过,孟清和的衣服十分单薄,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 又看了看夏槐序身上的衣服,也是十分单薄,此刻他还是躺在冰冷的石板上。 想到这里,孟清和决定,今天先不叫醒夏槐序了。 第128章 请喝奶茶 孟清和转动意念,回到藏书阁,径直来到藏书阁中的杂物间件翻找。 这里堆着很多不用的东西,说是小杂物间,其实也有八九十平。 孟清和以前很喜欢在藏书阁看书,师傅就直接让她管藏书阁,这个杂物间除了堆放杂物,旁边的地方还被她开辟出来,做成了一个临时的小卧室,这里不仅能睡觉,还放了一些她的衣服和日常用品。 当然,她并不能直接放一张床在这里睡觉,但是放个大床垫还是没问题的。 毕竟她想偷懒的时候,谁都不会想到她在藏书阁的杂物间里睡觉。 这会儿,她看着眼前这个巨大的床垫,感觉自己简直是太聪明了。 在杂物堆里翻找了半天,还找到了野营住帐篷和防风油灯。 好在现在是夏天,有这些东西足够他们在山崖下面过一宿了。 当然,她也可以直接把夏槐序拖进空间里过夜,不过他万一半夜醒来,她可没想好要怎么跟他解释空间的事情; 另外,她想着,万一夏槐辰和孟清淑找到这里,她能够帮他们,要不这一整个晚上,除了寒冷还要抵御野兽,她真的替这两个纯古代人担忧。 找好了东西,意念一转,她带着这些东西又出现在了山崖下的石板上。 不到半个小时,孟清和就把这些东西全部都安排妥当了。 下一步就是把夏槐序拖进帐篷里的床垫上。 可是她现在这个身体实在是瘦弱,支帐篷还能借助点工具,现在托一个男人属实费劲。 要是有什么工具能够帮她就好了! 对啊!她不是有空间嘛! 她拽着夏槐序,先把他拖进空间,再转动意念让自己出现在帐篷中的床垫上。 果然,不到半分钟,夏槐序就安安稳稳地躺在了帐篷中的床垫上。 终于可以安安稳稳休息一会儿了! 孟清和躺在夏槐序的身边,思考着这一天发生的事情,着实是太费脑子,就说今天她来来回回转动意念在空间里进进出出,这就费了她好多精神。 想起刚刚在马车中没吃糕点,她此刻有点后悔。 要是当时垫点肚子,这会儿也能好受一点儿。 肚子适时地‘咕噜咕噜’响起,实在是太饿了。 困和饿打架,最终孟清和还是受不住了,强打精神转动意念进了空间,翻找了半天,找到了一盒泡面。 杂物间里有水壶,不知道能不能烧水,孟清和上前去拿水壶,却发现,水壶里还有开水! 对了,这是她当时去擦香炉之前烧的,想着干完活可以回来泡一壶茶,那天师傅送了她一小袋新茶,她还没来得及喝······ 想到这里她的眼眶湿润了。 现在师父过得好吗?他那么疼她,看到她被砸死一定很伤心吧? 她抹了两把眼泪,肚子又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她赶紧拿起水壶,给自己泡了一碗面。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吃饿得慌,不管在哪儿都要好好吃饭!” “人活一辈子,不就是为了吃点好的吗?多简单。” “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好好吃饭才能好好活着。” “看师傅下山给你带着什么?鸡腿!悄悄吃,可别让你师兄知道了啊!” ······ 孟清和的脑海中都是她师傅的名言,想着师傅的话,她端起面前泡好的泡面,大口大口地塞进嘴里,眼中的眼泪跟着滑落,跟着面一起滑进了嘴里,咸咸的。 对啊,不管她在哪里都要听师傅的话,好好吃饭,这样有一天回去师傅身边,师傅才会高兴······ 很快,一碗面就都进了孟清和的肚子,连汤都被她喝干净了。 吃完放下碗,她低头看看她这一身锦袍,又不禁笑出了声。 一个古代人,端着泡面大快朵颐,这画面想想都好笑。 或许是吃饱了,她觉得身上暖暖的。 现在可以出去了,不过夏槐序也饿了一天了,现在还受伤昏迷着,万一低血糖,可就不好救了。 她虽然是个道士,可也是个相信科学的道士,医学能够解决的事情,大可不必迷信玄学。 想了想,孟清和从杂物间的柜子下面拽出一个纸箱,那里是她藏自己零食的地方,师傅有什么好吃的,单独给她,或者是有香客谢她,给她好吃的,她就会往这个箱子里面放,当然是诸如小饼干,小薯片这种能够常温存放的东西。 这会儿翻开,里面还弥漫着一股零食的味道。 不过里面的好东西确实不多了。 能够拿给夏槐序作为能量补充的就更少了,翻了半天只找到一瓶奶茶。 含糖,还有咖啡因,这个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孟清和还从里面翻到了几根吸管,她顺手拿了一根,就转出了藏书阁,回到了帐篷里。 此时夏槐序的呼吸声十分有节奏,看样子睡得很安稳,旁边的小溪流水潺潺,两种声音都格外催眠。 孟清和把手中的东西放在一旁,转头就睡了过去。 可能是太过疲惫,竟然连个梦都没做,直到她感觉有人在拍她的脸。 她睁眼看了看,夏槐序醒了。 好在这里的光线微弱,夏槐序根本看不清帐篷和床垫。 孟清和迷迷糊糊,把奶茶摸出来,拧开盖子给夏槐序喝。 “我们这是在哪里?”夏槐序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虚弱。 不过这也正常,夏槐序平时本来就是一副病弱公子的样子,折腾了这一小天,又是被追杀又是掉悬崖的,没东西吃还受了伤,就算是头牛,现在的力气也用光了。 “你先把这个喝了。”孟清和不想解释太多,只想赶快让夏槐序补充点能量,她好能再睡一会儿。 夏槐序打量着孟清和递给他的瓶子,上面滑滑的,好像看起来还亮晶晶的。 里面装着的东西看起来好像有点像水,质地又比水浓稠,难道是牛奶? 可是他没记错的话,他刚刚和孟清和一起掉下了悬崖,悬崖下面怎么可能有牛奶呢? 第129章 我保护你 “快喝吧,药不死你!”孟清和打了个哈欠催促道。 夏槐序把瓶子送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 天啊!这是什么味道? 甜滋滋的,又香醇又丝滑,奶香中还混着一丝茶香。 “这是什么,怎么这么好喝?!”夏槐序惊呼道。 孟清和撇了撇嘴,在心中暗暗吐槽,果然是没见识的古代人。 “那你赶快都喝了吧。”孟清和不想跟他解释太多,她的时间要留着睡觉,明天还要再想怎么从这悬崖下面爬上去。 反正孟清和不会害他,那东西又那么好喝,夏槐序拿起瓶子仰头。 咕噜咕噜—— 一口气将瓶子中的奶茶喝了个精光。 “嗯,行了,再睡会儿,等天亮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孟清和接过夏槐序喝完的塑料瓶,将它拧上瓶盖,放进了空间。 “我们现在在哪儿?这里睡觉安全吗?”夏槐序问道。 “安全的。”孟清和不想多解释,只能拉着夏槐序,再次躺下,柔软的床垫,触感极好。 夏槐序住在江家,吃的用的都是极好的,可是这么舒服的床,他还是第一次睡。 他很想爬起来仔细研究一下。 可是孟清和这时已经钻进了他的怀里,还像只小猫一样,在他怀里拱来拱去,直到,找到了一个舒服的睡姿,才轻哼一声,枕着他的胳膊沉沉睡去。 他犹豫了半晌,将手轻轻搭在她身上,把她轻轻圈在怀中。 天色太黑,夏槐序看不清她的脸,但是她身上的松弛感让她莫名安心。 怀里的人已经进入了梦乡,发现是一种他从未闻过的熏香味道,他凑上前又仔细嗅了嗅,像是花香,又好像比花香更清新。 真是好闻。 那是海飞丝的味道······ 头上本来受了伤,人就昏沉沉的,或许是喝了奶茶血糖水平提高了,也或许是怀中人的发香让人沉醉,没多久,夏槐序就再次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其实孟清和钻到夏槐序的怀里,是点了他身上的几个穴道,有助于他头上伤口的恢复,也能让他尽快入睡。 听到夏槐序的呼吸声再次慢慢变沉,孟清和松了一口气,把夏槐序的手慢慢拉开,从他怀中钻了出来。 转过身,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夏槐序再次睁开眼,眼前是湛蓝的天空,旁边是嶙峋的怪石和峭壁。 爬起来低头看看,原来,他正躺在一块大石头上。 “我、怎么?”他想问,他怎么会躺在石头上,昨晚明明是躺在什么软乎乎的东西上的。 孟清和正站在一旁,观察这里的地形。 “怎么了?头摔坏了,不舒服?”听到他醒来,孟清和回头询问道,一副淡淡的样子。 听了这话,夏槐序摸了摸自己头上的伤,“嘶——”还真些痛。 “老人家说,头上的这个部位很关键,摔坏了很可能会做很多梦,有幻想之类的,你觉得怎么样?”孟清和打量着夏槐序的脸色试探着问道。 “我、我···”是他的幻想吗? 本来是想问的,可是孟清和这么说,反倒让夏槐序一时语塞。 “你梦到什么了吗?”孟清和继续追问道。 “我没事。”夏槐序看孟清和一直盯着他看,只能这么说。 孟清和的嘴角微微扬起。 她当然知道夏槐序梦到什么了—— 床垫、奶茶、还有她投怀送抱。 其实五分钟前,夏槐序还睡在帐篷里的床垫上。 孟清和把床垫和帐篷收回空间之后,又给夏槐序焚了道符才叫醒他的。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本来只是担心没办法解释这一切,不过现在看夏槐序这个样子,她倒觉得挺有趣的。 夏槐序轻轻抿了抿嘴,一阵残留的奶茶味道,甚至还有吃过糖之后的酸涩感。 “做梦吃过的东西,也会在嘴巴里残留吗?”夏槐序皱着眉头,小声嘟囔着。 孟清和听到了他的话暗道不好,忘了给他漱个嘴了! “你要是没事,就赶紧起来帮我看看地形吧!”孟清和赶紧挑开话题。 凭夏槐序的智商,再让他思考一会儿,怕是就要露馅了! 夏槐序从岩石上爬了起来,看了看周围的情况,指着悬崖上方的一个位置道:“昨天我们应该就是从这个地方掉下来的。” 孟清和点了点头。 “那伙杀手在这山上埋了很多的火雷,估计是怕我们逃了,宁可炸死我们,也不让我们出去。”山上埋了火雷是紫袍男子亲口说的,孟清和被绑在山洞的时候听得十分真切。 “帮不到活的,宁可杀了我们,也不让我们出去,我们到底有什么价值?”夏槐序不理解,皱着眉思索着。 孟清和的心中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那紫袍男子称她为‘异世孤魂’,很明显,整个杀手组织,都知道她就是那个‘异世孤魂’,难道,这个‘异世孤魂’对他们来说意义非凡? 要是这样的话,那夏槐序和夏槐辰,还有原主的大姐姐孟清淑,可真是完全被她给连累了。 想到这里,孟清和又是一阵内疚。 “我会保护你们的。”孟清和坚定地点了点头。 “嗯?”夏槐序听了这话明显一怔。 从小到大,父皇母后都是告诉他,平安长大,长成男子汉保护大夏朝江山。 姑姑和舅舅,也就是凌月公主和江家二老爷江之行——夏槐序名义上的父母,对他说的都是保一方平安,国泰民安才能让商人好好做生意。 反正从小到大大家都是告诉他,要去保护别人。 这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要保护他,对方还是个女孩子。 孟清和沉浸在愧疚感中,想着怎样能够尽快找到夏槐辰和孟清淑,完全没注意到,夏槐序看她的眼神,略带灼热。 等她反应过来,夏槐序已经靠得很近了。 “你是我的未婚妻,自当是我保护你才对。”说着,夏槐序就要去拉孟清和的手。 孟清和赶紧闪开了,脸却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夏槐序并不生气,见她把手缩了回去,手指轻轻一挑,便将孟清和的头发扯在指尖把玩,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第130章 峭壁攀岩 夏槐序一贯的人设就是温润如玉,此时他脸上的神情却像个调皮的孩子,拽着孟清和的头发,眉梢眼角都是喜色。 孟清和只看了他一眼,就觉得自己的脸仿佛是烧透了。 她的心中暗暗吐槽着:发情期的身体就是麻烦! 接着又怒瞪了夏槐序一眼,心中再次吐槽道:妖孽,乱我道心! 夏槐序看着眼前的人,一会儿大言不惭,像个侠客一样说要保护他,一会儿又害羞得不敢看她,这会儿又干脆怒瞪着他。 怎么会有女孩子这么多变?! 在他看来,眼前的人宜喜宜嗔,不由得看呆了。 孟清和看着夏槐序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可不能这样下去。 被人追杀了一天,现在又是在悬崖峭壁下,她可不想再这样的场景下谈情说爱。 “喂!”孟清和调整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你那三皇子表哥,至今下落未明,你要不要考虑先找找你表哥,再跟我这儿腻歪啊?” 看着眼前的人瞬间换了一副大妈的神情,夏槐序自知,刚刚自己可能太孟浪了,赶紧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 道:“是啊,我们应该去找找三皇兄了。” 早上的太阳还没出来,溪流声混在凉凉的空气中,反而让人感觉十分惬意。 如果不是着急找孟清淑和夏槐辰,孟清和真想在这里盘腿打坐上两三个时辰。 不过现在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怎么说他们都是为了救她才会被追杀跌落悬崖的,她一定要尽力保证他们的安全,至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里、”孟清和指着石壁上的一个位置,上面是用什么尖锐的东西刻出来的一个十字花,“这是我昨天做的标记,是我们掉下来的位置。” 夏槐序看着那标记点了点头,“对,三哥他们当时就站在我们旁边,就算他们是被石壁之类的挡着,那沿着这个位置竖直往上找也一定能找到。” “没错,我是没有问题,你的伤,爬悬崖可还行?”孟清和看了看夏槐序,指了指他的头。 夏槐序摇了摇头,“无妨。” 说着,率先跳到一块石头上,回头冲着孟清和道:“你看,一点事都没有。” 说罢,还向孟清和伸出手来,示意要拉她上去。 夏槐序是真的把她当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大家闺秀了。 孟清和不屑地瞥了瞥夏槐序的手,直接一个飞身攀到了旁边的一块岩石,站的比夏槐序还高了不少。 “你会武功?”夏槐序惊讶地问道。 “不会可以学,学了就会了。”不得不承认,原主虽然瘦弱但胜在年轻,这段时间,她只每天锻炼一个小时,这个身体的体能就直线上升。 现在她甚至手臂发力的时候,还能感受到若隐若现的二头肌。 说话的功夫,孟清和又攀住了另外一块凸起的岩石,手脚并用,一个飞身,又爬上去一大截。 夏槐序看着孟清和身轻如燕往上爬,眼神满是欣赏,也赶紧手脚并用往上爬去。 这个悬崖有二三十米的样子,其实不算太高,但是石壁嶙峋,很多突出的石笋,掉下来的时候,虽然危险,但是现在要往上爬,却容易很多。 这里其实是个攀岩的好地方! 其实之前在21世纪,孟清和就很喜欢攀岩,道观在山上,后山也有个小悬崖,她小时候,特别喜欢和师兄们偷偷溜到那里爬着玩。 不过每次被师傅知道,都免不了被骂一顿。 师傅说,她是女孩子不能打,便拿着戒尺狠狠地打师兄的手掌心。 师兄挨了打,就要修养好长一段时间,就不能带她去玩了,就算是修养好了,畏惧师傅的惩罚,也不敢带她去,只有她心情极差的几次,为了哄她开心,师兄才会冒着被打的危险带她去那里玩。 后来上了大学,她跟人家比赛室内攀岩的时候,简直是小菜一碟。 毕竟真实的峭壁可不会给人设计好了石头坑,等人来攀登······ 回忆在脑海中盘旋,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爬到了半山腰的位置。 旁边的位置有个极难发现的小平台,孟清和眼尖一眼就看到了。 她赶紧往旁边挪蹭着身体。 这一块的石头都长了青苔,滑腻腻的,加上她用这个身体,做这样的极限运动还是第一次,所以,只能慢慢试探着身体的极限。 就在马上要爬到那个小平台的边缘的时候,她脚下的那块石头突然就松动了,脚下的力气瞬间泄了。 她的手只好死死抓住那块岩石,那石头上的青苔本就厚重,越吃力,越滑。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掉下去的时候,突然有东西垫在她的脚下,她低头看去,原来是夏槐序,拖着了她。 她赶紧借势一用力,爬上了山腰处的小平台。 夏槐序本来是怕她掉下去,赶紧托了她一把,谁知她直接踹过来一脚,他踉跄了半晌,差点掉下去。 “我拉你上来。”孟清和从小平台上探出头来,看着夏槐序。 夏槐序不甘示弱,赶紧稳住了身体,三两下就爬了上来,还故意躲开孟清和的手,一跃跳上了下平台。 “好了,我们走吧。”夏槐序一贯喜欢青白色的衣衫,此刻他的衣服已经脏了,但气场还是被他拿捏得死死的,手中的扇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来的,此刻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放在胸前扇着。 呵,浮夸的年轻人! 孟清和的心中不免暗暗吐槽,但是瞟到夏槐序拿着扇子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是啊,谁不喜欢好看的年轻人呢? 这块小平台往里走像是被石壁堵住了,可是真的走到进处看,才会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原来石壁的边缘有一条小路,往下走去,连着的是另外一个小平台,此处的平台紧挨着的山体部分,竟然是一个山洞,这里的洞口极小,只有钻进去才会发现别有洞天。 夏槐序和孟清和两人沿着石阶一路向下,最后钻进了山洞中。 第131章 别有洞天 山洞中,夏槐序和孟清和一前一后。 孟清和仔细打量着这个山洞,思索了半晌,自言自语道:“这山洞,怎么跟他们抓我的那个山洞这么像呢?” “他们绑你的山洞?”夏槐序质疑道。 昨天孟清和他们刚刚碰面,就一直被追杀,后面掉下悬崖,夏槐序开始昏迷,后来,孟清和困得不行,所以她被绑走之后的事情,他并不知道。 孟清和点了点头,现在并不是跟他解释这个事情的时候,这个山洞跟那个很相似,一者,可能是这座山的土质相似,所以山洞的形态也极其类似; 再则,也保不齐这个山洞就是通往之前她被绑那个山洞的,所以现在还是少说话为好。 想到这里,孟清和冲着夏槐序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借着昏暗的光,夏槐序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为了适应里面的光线,两人的脚步也越来越慢。 到最后,几乎是摸索着石壁往前走。 两人前进的速度越来越慢,孟清和的脑海中则在复盘整座山的地形。 这山的形态并没什么特别,但是山上的山洞确实又多又深,看样子还交错纵横,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蚂蚁洞,或许再继续这么走下去,能找到一窝体形惊人的白蚁她也不会意外。 在风水学上,这样的山体并不多见,不过这样的山又很多好处,比如,如果是把这里的地形摸透了,那这里就是天然的军事堡垒,易守难攻,还能够灵活作战。 不过这样的地形,天然形成的是少之又少,刚刚她仔细研究了一下,这里的石壁的形态,很大概率,这里的山洞是人工炸出来的。 如果是人工,那这更加是巧夺天工! 毕竟古代的技术并不发达,人们能掌握的技术很少,就算有火雷,火药的用量,爆破的位置,都是很大的学问。 不光要懂火药,还要懂山体,一个估计不准,就可能面临着山体坍塌的重大灾难。 而且,把这山炸成这样是为什么呢? 江城紧邻京城,都是繁华所在,但并不是经济要塞。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有人特意把这里布局成这样,当做基地做藏身之用! 想到这里孟清和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若是夏朝官方的人,大可不必这样做,若不是官方的人,那这些人藏在这里要做什么呢? 回忆昨天的紫袍男子,难道是他叫人做的? 那人虽然面相上看起来尊贵,但他身形壮硕,看起来五大三粗,看起来并不像是心智超群的样子。 一般人的智力有类型的划分,放在21世纪,文科生理科生就是最典型的按照智力类型对人进行分类。 除此之外,有人擅长文体类,有人擅长文化类,放在古代就是从文从武。 刚刚孟清和借机看了那紫袍男子的掌纹,十分粗粝,且智慧线很短,倒是生命线又深又粗。 这是典型的武将特点,就像是夏槐辰,虽然孟清和没有看过他的掌纹,不过,武将的生命线大多如此。 不过却不一定长,毕竟,武将干的都是上战场杀敌的事情,一个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命短之人的生命线怎么可能长呢? 既然那紫袍男子不是背后主使,那这些人幕后的那个人定然另有他人。 那这个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能够干出用城市的气运风水布局这样的事情,孟清和觉得,对方的目的,比她之前想象的要大得多! 二人越走越慢,再往里走,山洞好像转弯了,如果他们再往里走,那就一点光线都没有了。 孟清和的脚步停了下来,仔细听着山洞里的声音。 刚刚两人都在动,听得不真切,现在停下来,孟清和十分确定,这山洞里除了他们还有人! 她能清晰地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就在不远处—— 她心中十分忐忑,伸手想要起一卦,刚开始掐算,突然,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救···”她想说救我,还没说出口,那人的手上力道又重了些,她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窒息了。 她身旁的夏槐序却没救她,只是试探性地唤道:“三哥?” 那人听了这一声,手上的力道迅速地收了回去。 孟清和只觉得血管瞬间畅通,血液上涌,竟又几分眩晕,她往后退了两步,夏槐序赶紧伸手扶住了她,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你们怎么在这里?”夏槐辰的声音充满意外。 夏槐序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孟清和的身上,赶紧问道:“里面安全吗?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再说吧。” “嗯。”黑暗中夏槐辰轻声答应着,听声音是转身引路,带着夏槐序两人,往山洞深处走。 本来以为山洞中会更黑,结果,转过一个弯,山洞里面突然十分明亮,几人都微微闭眼,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完全适应。 “清和?”孟清淑的声音响起,孟清和调息了两次,基本已经缓了过来,这会儿适应了这里的光线,循声望去,孟清淑正坐在一张石床上,身上披着一张兽皮。 孟清和这才好奇地打量起此处的情况,只见这山洞中,竟然俨然是一个房间,里面石桌石床一应俱全,所有的东西都是石头做的。 “大姐,你还好吧?你们到底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孟清和挣脱开夏槐序的手,大步走到孟清淑面前。 孟清淑摇了摇头,“我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反正我没事,幸有三殿下庇护。” 说着,两姐妹的眼神一起看向夏槐辰。 夏槐辰沉声解释道:“昨天掉下悬崖的时候,我看到了这块平台,就用轻功带着清淑跳到了这里,顺着外面的台阶就找到这里了,我随身带了火折子,所以发现了这里,本来想把清淑安顿在这里,再去悬崖下面找你们,可是这里明显是有人住的痕迹,我不敢轻易离开,刚刚听到有人进来,本以为是这里的主人,便想出去先拿住,避免横生事端,谁知竟然是你们。” “原来是这样,我们掉下了悬崖,我撞到了头一直昏睡着,天亮醒来,就过来找你们了。”夏槐序也讲了讲他们的事情,可是很明显,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时,一阵沉闷的脚步声响起。 “不好,有人来了!” 第132章 来者不善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夏槐序和夏槐辰,十分戒备地守在山洞口,听着脚步越来越近,孟清和的心中十分忐忑。 若是来的真的是昨天绑架了她的黑衣人,那么以他们现在的情况基本上就是束手就擒了。 脚步声快到山洞转角处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夏槐辰将身前的佩剑拿出,只等那人露面就把剑抵在那人的脖子上。 可是过了半晌,那脚步声都没有再次响起,难道,那人发现了洞穴里面来了人,所以不敢再往里走? 还是那人已经在琢磨怎么杀掉他们了? 孟清和的心中打鼓,忍不住神手速掐算着。 算了半晌,她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算出来的结果,飞快地又掐算了一遍。 算完,她声音颤抖着提醒几人道:“这波来的,不是人!下一波才是人。” “什么?”夏槐辰不可置信地看着孟清和。 “但是杀伤力很强。”说到这里,孟清和已经手腕一转,变出了几道符,一个塞给了孟清淑,又踮着脚尖,尽量放轻动作,走到山洞口,给夏槐序和夏槐辰一人塞了一道符。 还嘱咐道:“这个符万万不可离身!” 夏槐序是知道孟清和的本事的,乖乖将那道符塞进了自己的衣襟里。 夏槐辰却有点迟疑,但是看夏槐序那么听话地收了符,就也将符纸塞进了衣襟。 来的不是人,难道是动物?这山中,有猛兽出没也是常事,夏槐辰皱眉琢磨着。 不过是猛兽的话,他们虽然说话的声音极轻,但对于动物来说,是十分清晰了。 猎物都已经暴露了,这家伙却还不进来觅食,实在是反常至极。 这时,外面又响起远处的脚步声。 几人的心中都十分纳闷,难道这家伙刚刚自己跑到了山洞外面? 可是刚刚的脚步声明明十分笨重,这会儿,怎么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就跑出去了呢? 远处的脚步声慢慢逼近,能听出这次的脚步声跟刚刚完全不同,这次的脚步声极轻,步伐也快,而且杂乱,听起来不止一个人。 夏槐辰挥了挥手,示意几人往后退,孟清淑也十分机警,躲到了旁边的一块石壁后面,那里正好也是油灯的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夏槐辰冲着孟清和挥了挥手,示意孟清和也躲进去。 孟清和却摆了摆手。 若是之前那伙刺客,他们是冲她来的,若是她在,他们就会忙着把她活捉回去,但是如果她不在,那他们没准就会直接把夏槐序他们杀掉,避免他们找到她之后帮她逃走。 脚步声越来越近,马上就要到洞口转弯的时候,却突然听见有人“嗯?”了一声,然后就是一连串的惨叫声。 很明显,第一个进来那个东西没走,它刚刚就蹲在转角处,若是刚刚他们出去,惨叫的就会是他们了······ 惨叫声过后,几人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因为他们听到山洞的转角处,竟然是咀嚼的声音。 不像是普通的动物咀嚼肉类的声音,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竟然每一下都是咀嚼骨头发出的清脆的响声。 这就算是老虎或者是狗熊之类的猛兽,也做不到每一口都直接能够咬碎骨头。 凭那些黑衣人的武力值,就这么轻松被杀死吃掉,外面这个东西绝对不是他们能够凭武力对付得了的。 孟清和的心中也开始打鼓。 这山中多山景树怪,就算是遇到,也不算稀奇,但是山景树怪之类的多数是植物,修行不易,出来吓人没准,出来吃人的可能性,可不是很大。 那是僵尸? 就算是这种东西也不可能这么光天化日的就出来吃人啊?再说,僵尸吸食的是人类的精气,顶多是咬脖子,不可能把人直接连骨头都吃下去。 那外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她怎么想也想不出来,只能将空间里所有的辟邪符咒都拿了出来。 捏在手中,随时准备扔出去。 转弯处的咀嚼声越来越小,看样子,那东西是快吃完了。 短短的几分钟,夏槐序虽然没退缩,但是肉眼是可见,他脸上的神情严肃复杂,他也知道,外面的东西非同寻常。 就连夏槐辰这个常年行军打仗,见过尸山血海,浑身罡煞之气的人,也觉得自己有点麻。 毕竟真刀真枪面对百万雄兵,和现在一对一面对一个不明生物,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心态。 石壁后面,孟清淑也害怕,当她听到那个嚼骨头的声音的时候,已经在想自己死在这里,她娘会有多伤心了。 不过这么想着反倒坦然,她直接从石壁后走了出来,缓步走到了夏槐辰身后。 夏槐辰回头示意她躲起来,她却摇了摇头,指了指夏槐辰,又指了指自己,眼神坚定。 夏槐辰知道,她在说他们要死也死在一起死,心中不免感动,瞬间觉得自己力量百倍,就算是外面来的是阎罗鬼王,他也要拼尽全力试一试。 是啊,现在这个情况,越是害怕,气场越是弱,很容易就让那怪物趁虚而入了。 孟清和又塞了几张符到几人的怀中,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东西,但是这些符,驱邪都十分好用,这会儿多塞点总没问题。 这时,洞口外的脚步声终于又响起了。 这会儿守在这里好像也没什么意义,毕竟,大家现在都很确定,门口那个东西他们是打不过的。 索性都往里面退去。 外面的那个东西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人躲在石床后面,听着那个脚步声终于进来了。 听着脚步声慢慢靠近,几人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第133章 山精树怪 孟清和实在忍不住好奇,伸头出去看了一眼,却发现进来的是个戴着草帽的人,草帽的帽檐很大,把那人的整个脸都遮住了,但是看身形,应该是个老头,背有点都搂着,身上一层破破烂烂的布衣。 胳膊上的布料都是零零碎碎被扯成了布条,露出里面的皮肤,看着根本就不像是人,而是树皮一样的质地。 那人在山洞中转了两圈,她甚至觉得,那人都已经看到了他们,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绕到石床的后面。 她一度怀疑,刚刚那个脚步声是不是眼前这个小老头发出来的,可是那人一走动,那个沉重的脚步声就再次传来了。 那么小的身体怎么可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呢? 孟清和心中琢磨着,继续趴在石床的边缘,看着那个小老头。 只见那小老头,也走到了石床的旁边,做了个类似于闻味道的动作。 它在闻石床的味道! 正常人在这个角度是完全能看到孟清和几人的,但是那东西好像完全看不到他们,就顾着闻石床的味道。 孟清和借着山洞里油灯微弱的光,慢慢才看清: 那人的脸根本就不是脸! 而是树藤之类的东西缠绕在一起形成的一个类似于人脸的形象。 五官的位置都是空的,一个个洞中,若隐若现,里面是游动的蛇! 虽然修道之人的怪事见多了,但这样的场景,还是让?孟清和心中一凛。 难道这东西是山神? 传说中山上的树魈成精之后就差不多是这种形象,树魈本就是山林的保护者,所以会被敬畏山神,戴草帽就是山神的典型特点,但是树魈一般情况下,吸食日月精华,是不会到处吃人的。 还有刚刚明明听到了咀嚼声,可这东西连嘴都没有,他是怎么直接把骨头嚼得嘎巴嘎巴响的呢? 孟清和的心中满是疑问,但是无疑,这东西没发起主动攻击之前,主动进攻它是十分不明智的。 孟清和继续屏气凝神,看着眼前的怪物还会做什么。 那东西仔细凑到石床上闻了半晌,才转身离开,又在山洞中转了两圈,才十分不舍地离开了。 几人算是松了口气。 可是还是不敢怠慢,躲在石床后面,听那怪物的脚步声逐渐走远,才从石床后面出来。 “刚刚那个是个人吗?”孟清淑扶着自己的胸口问道。 “应该是山景树怪之类的吧。”夏槐辰解释道。 到底是行伍之人,看到那个东西的体型并不大,很自然地没有那么畏惧了。 “山精树怪会吃人吗?”夏槐序质疑道。 “那东西确实可能是山精树怪之类的,但是,它被人动了手脚!”孟清和语气笃定。 “什么意思?怎么对怪物动手脚?”夏槐序不解问道。 “正常的山精树怪靠吸食天地日月精气,就算是化形能够吃东西,也顶多吃点野果和小虫子,被人奉为山神,但是如果有人有意给他喂食荤腥,粘了血腥气,时间久了,这东西就很有可能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孟清和解释道。 其实面对这样的怪物她是不怕的,毕竟她这一身本事,就算是临时用舌尖血或指尖血画符,都没问题。 但是她要收拾这东西,万一引得它发狂,那她可不敢保证夏槐序几人的安全。 “那有这东西在山上,附近的百姓万一碰上可怎么办?”夏槐序担心皱眉,“什么人会做这样害人的事情呢?” “喂养山神的人,应该就是开凿这些山洞隧道的人。”孟清和笃定道,“看样子今天我们暂时不能回去,我得除了这东西,否则,每天都有可能有无辜的人丧生。” “三妹妹,那可是怪物,你一个小女孩怎么行?”孟清和听了这话,简直要吓晕过去了,这比刚刚那个怪物靠近他们更让她害怕。 “没事的,相信我!”孟清和安慰地拍了拍孟清淑的肩膀。 “对了,那刚刚那个东西为什么没有攻击我们?”夏槐辰不解道。 “因为我给你们的符里,有一个是能够隐匿气息的,山神主要通过气息找到人的,所以刚刚他问到了石床附近的人气,但找不到我们的位置,最终就只能放弃了。”孟清和走到石床边上摸了摸石床边缘解释道。 “你能除掉那东西?”夏槐辰沉声问道,语气中略带质疑,“你有多少把握?” 这东西她倒是第一次接触,不过刚刚已经近距离看过了,基本和处理其他邪祟的思路差不多。 对于这种灵智极低、又入了邪门歪道的,直接灭了即可。 不过要杀掉他,也不是那么容易,毕竟他是被很多人血滋养过的。 思索了半晌,孟清和抬头道:“九成九的把握吧。” “九成九?!”夏槐辰几乎是惊呼出来,除这东西这么简单吗? 刚刚那些人可是直接都被那东西给嚼了! 孟清和以为夏槐辰是嫌弃她没说有十成十的把握,便解释道:“凡事都有意外,基本上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夏槐辰点了点头,怪不得他这个从不求父皇母后的弟弟,竟然让人连夜传信给父皇求赐婚娶孟家的三姑娘,这三姑娘看着娇弱,这本事可是不赖啊! “那你需要我们做什么?”夏槐序问道。 “需要你们——躲远点。”孟清和的语气严肃,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夏槐序知道孟清和一贯神秘,她有很多神神叨叨的事情,虽然他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哪儿学的,但总能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便点头道:“你收拾那个山精的时候我们会躲远,不会打扰你,那提前要做什么,你可以吩咐我们。” 孟清和思索着,考虑了半晌,才开口:“那些追杀我们的黑衣杀手,并不是夏朝人。” “你也看出来了?”夏槐辰看向孟清和的眼神中略带欣赏。 看来皇子的政治敏感度还是很高的,既然夏槐辰知道,那就容易同他们解释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加上他们最近在江城屠戮漕帮,杀了很多无辜的人,这些人都不是好人,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人命。” “你直说就好。”夏槐辰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 “我得抓住山神,把它困在我的法阵里,再处理她,我需要诱饵,加上我们要逃走,这山上都是黑衣杀手,单靠武力,我们几个实在难以抗衡,不如就拿那些杀手做诱饵!”孟清和的眼睛微眯,眼神中满是杀意。 第134章 计划实施 孟清淑看着孟清和的样子,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 她这个妹妹不是从来都是唯唯诺诺的吗? 什么时候能够这么淡定地讨论拿活人做诱饵设计铲除怪物的事情呢? 夏槐辰看出孟清淑害怕,将她拉进自己的怀中,对着孟清和点了点头道:“这办法可行。” 行军打仗都是尸山血海,这样的场面对于夏槐辰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这个办法好,一箭双雕,既不用担心那些黑衣人不死不休地继续追杀我们,还除了那怪物为民除害!”夏槐序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兴奋,嘴角微微扬起,虽然头上还有伤,但丝毫不影响他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感觉。 孟清和看着夏槐序出神,理智却提醒她,现在不是犯花痴的时候。 她赶紧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好,那我们现在就出去吧,刚刚我给你们的那些符纸可都带好,别丢了,万一碰到刚刚那个怪物,不要慌,屏气凝神,他没有眼睛,是看不到我们的。” 几人做了一个简易的火把,带着火把往山洞外面走,刚转过去,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呆住了! 只见地上满是无头尸体,有的脖子处还不停地往外涌着鲜血。 看衣着,正是那伙黑衣刺客。 刚刚的山神嚼的是他们的头! 看着地上的血腥画面,孟清淑最先干呕了起来。 夏槐辰久经沙场,看到这个场面,也轻轻别过脸去。 到了山洞外面,几人顺着地上的痕迹很快找到了山神的位置。 昨天山顶上,孟清和用来困住黑衣人的阵法还在,只是中间的几块石头被踢开了,她只要把那几块石头归位,阵法就可以再用了。 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把那个阵法重新加牢,不仅能够困住人,还要能把进到里面吃人的山神放松警惕,再引天雷火把它烧死。 当然想要做到这些,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很难在短时间内完成的,但是孟清和有藏书阁,她只要利用藏书阁帮她移动和隐身,那就方便很多了。 她这番操作当然不能被夏槐序他们看到,所以只能将他们安顿在之前山顶最高的那块岩石上,还叮嘱他们千万不要下来。 夏槐辰是不太赞同的,毕竟,那山神有多可怕,他们刚刚都见到了,这个时候扔一个小姑娘自己去处理,他有点做不到。 不过夏槐序是知道孟清和的本事的,所以只能劝慰他三哥。 最后,孟清和反复答应,如果有事就喊他们下来帮忙之后,他们才愿意留在那块大石头上。 孟清和检查了自己的阵法没问题,就躲到山下一个视觉死角,在大石头上是看不到这里的。 熟练地转动意念,进了空间,然后迅速转动意念:去昨天那个紫袍男子的山洞口。 那里是黑衣刺客聚集最多的地方。 没一会儿,她深吸一口气出了空间,果然,很多黑衣此刻守在这里。 有一些还靠在石壁上打盹,还有的刚刚醒来,正伸胳膊抻懒腰,活动身体。 看到孟清和站了半晌,才有人看到她,“异世孤魂!快抓住她!” 最先发现她的人,一下扑到她上,抱着她的腰,她意念一转,没等那个抱住她,赶紧回了空间。 再出来,她就站在离刚刚几步远的地方。 那些黑衣人,此刻已经警觉起来了,看到孟清和出现,赶紧追上来。 那些人身法极快,手中又有刀有剑,一下就窜到了她身旁。 还有一个人喊道:“她神出鬼没的,我们的刀剑或许伤不了她,下次不必忌讳,砍她两刀试试!” 听到这话,孟清和赶紧转回到了藏书阁。 这些黑衣人还真是难缠,就算她能瞬移,现在也要更加小心才行。 离得太远没办法把他们引过来,离得近了,又容易被伤到。 孟清和只能在稍远的地方出现,再假装逃跑。 那些人就这样,一路跟着她,要被追上了,她就用空间瞬移一段,一直到昨天那个位置,穿过灌木丛,孟清和便直接转入了藏书阁,没再出来。 这些黑衣人果然和昨天的一样,自己就走进了阵法中,原地绕圈子。 接着,孟清和直接让藏书阁把自己送到了刚刚山神的位置。 她意念中都是山神,结果转出空间,就是一张五官都是洞的脸,血液和腐肉的腥臭味直冲鼻腔,甚至它的草帽都碰到了孟清和的头! “啊!”纵然是见过大场面的,这一幕还是太突然太刺激。 还好,她身上还带着隐藏气息的符,山神只是歪了歪头,并没有什么反应。 大概瞄了一眼,是一处石壁,草长得有一人多高,还有很多不知名的植物,藤蔓交错,若不是她刚刚的失误,跟山神脸对脸地出来,可能还真发现不了山神竟然躲在这里。 孟清和赶紧回到空间,把身上隐藏气息的符拿掉,还放了一张能够增加自身阳气的符在身上,再出现在离山神十米左右的地方,这个距离,对于山神来说,捕捉气息是很容易的。 果然,那家伙一步一步就奔着孟清和来了。 那符纸能将她身上的阳气放大十倍不止,对于山神来说,此刻的她就是一场盛宴。 虽然山神的行动不是很快,但好在,这东西只找气息,孟清和可以放心地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 很快,她就引着山神到了她困住黑衣人的阵法处,不过她忘了,不远处,还有几个人在高处看着她。 大石头上,夏槐序仔细揉了好几次眼睛。 另一个方向,孟清和就引着那山神,一会消失一会儿又出现地往这边来了。 “你也看到了?”夏槐辰脸上的表情错愕,看向夏槐序。 夏槐序只能尴尬地笑笑解释道:“她身上不是有各种符吗?想必是那些符的效用。” “这样啊。”夏槐辰不太相信,但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到什么更好地解释。 孟清和将山神引到附近还有几百米的地方,就回到了藏书阁,换了身上的符纸,又把自己的气息隐匿起来。 再出现的时候,直接就奔那阵法旁边走去。 第135章 丢人了 山神的步伐有点扭曲,一步一步顺着气息找到了法阵里。 孟清和赶快飞身而起,迅速在几块石头上贴上符纸。 阵法内一阵惨叫声,山神开始‘吃’人了。 上次他们只是在石洞中,听到了山神吃人的声音,这回,可是青天白日,直接看到山神‘吃人’。 只见他草帽下边伸出两条藤蔓,迅速伸到一个人的脖子上,用力缠绕,活生生将那人的头给拧了下来! 接着,那嘴巴的位置又伸出很多根滕蔓,直接将还喷着血的脑袋包住,那个滕蔓中又好像长了很多尖利的倒刺,就这样,那个清脆的咀嚼声又响起来了。 高台上,孟清淑已经要把胆汁都吐出来了,画面实在是太血腥,夏槐辰也扭过头去,帮孟清淑拍着背,不想再看下面的画面。 夏槐序虽然也看得不舒服,但是孟清和还在下面,他的盯着孟清和,万一她有麻烦,他就过去帮忙。 这会儿,孟清和已经在阵法附近开始撒油,阵法的范围不是很大,但是要把周围都撒上油还是要费一番功夫的。 好在那山神吃东西的速度并不是很快。 那几个人拿着刀剑砍向山神,可是砍在它身上就像砍在木头上一样,不光伤不到它,剑直接嵌在它身上拔不下来。 山神似乎是感觉吃东西被人打扰,发怒了,迅速伸出几十条触角一样的藤蔓,将几个人一一抓住。 就像是捏葡萄一样,一个接一个,把那些人的脑袋逐一捏碎,起立的尖叫声。 跟之前在山洞中听到的,简直一模一样。 这会儿,孟清和已经在阵法周围倒好了油,最后将手里的塑料桶全部都扔到了法阵里面,手中扬起一大把黄符,那符纸随风,一部分刮进了法阵里,还有两张直接粘在了山神的身上。 接着孟清和拿出打火机,把扔进了法阵中,瞬间火起。 夏槐序看到火势十分旺盛,就想翻身下去救人,结果却被人拉住了衣袖。 “你要去哪儿?” “我得下去救人啊,这么大的火势,清和她······”夏槐序转过头去,瞬间怔住了。 拉着她衣袖的人正是孟清和! “你···你是怎么这么快就上来的?”夏槐序的语气中满是不解。 孟清和当然没办法告诉她自己是瞬移上来的,不然那么大的火,她怎么也要放一段引线的。 “刚刚你看到的只是个障眼法,其实我早已经从后面爬上来了。”孟清和随口扯了个谎,虽然听起来还是挺离谱,不过这两天经历了更离谱的事情,这个事情听起来就没有那么离谱了。 要是告诉他,她会瞬移,那估计夏槐序没个十天半个月是接受不了的。 夏槐序点了点头,还是半晌才从刚刚的惊讶中缓过神来。 旁边的孟清淑已经吐得胆汁都快出来了。 孟清和赶紧从袖子里拿出一瓶水,让孟清淑漱口,接着给她一道符,让她放在胸前。 刚刚的画面确实太过血腥,别说是对孟清淑这样的大小姐,就是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这样的画面都太过震撼。 “大姐姐不用怕,那些东西都是天地之间的邪气浊气所化,一般被吃掉的人,都是背了很大的杀孽,上天才会给他们那样的惩罚的,像刚刚,那东西离我们那么近,它都没伤害我们,我们是好人就不用怕。”孟清和努力在给她做心理疏导。 夏槐辰听了这个话,眉头皱得更紧了。 对了,三皇子可是上战场打仗的武将,他手上杀过的人没准比那些杀手更多。 “保家卫国是英雄,这样的事情,老天爷心中有数,三皇子是好人。”孟清和赶紧解释道。 夏槐辰的脸色,这才好看了很多。 大石头下面,熊熊烈火。 山神却好像完全不在意大火灼烧一样,定在原地,继续嚼着人脑袋。 “你快来看,它怎么不动呢?”夏槐序站在高台上看着下面,喊孟清和来看。 “那东西被我贴了符,直到它被烧成灰,它都不会动的。”孟清和解释道。 虽然折腾了好半天,但是孟清和觉得,现在她的状态极好,神清气爽,浑身上下都轻快了很多。 这就是上天让她来这个地方的使命吧,她的内心越发笃定。 “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吗?”孟清淑的状态刚刚好点,止住了吐,脸色却很不好看。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快离开吧!”夏槐辰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披在了孟清淑的身上。 夏槐序和夏槐辰昨天跟着黑衣人,追到这里,他们是知道回去的路的。 几人迅速离开了这里。 “殿下!殿下!” 刚刚下山,就听到几个士兵,正喊着在附近搜寻。 看到夏槐辰立马围了上来,“殿下你没事吧?” “没事。”那几个士兵看了看孟清淑的身上披着三殿下的衣服的,立刻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夏槐辰披上,客客气气地伸出肩膀让孟清淑扶着。 “昨天几个暗卫来报,说您追着一伙人上了山,我们就派了好多人上山去找,不过···”那士兵一边指挥小兵,给众人递上水壶,和干净的手帕,一边跟夏槐辰汇报。 “不过什么?”夏槐辰知道他的亲兵会来找他,不过山上的情况复杂,远不是单纯的行军打仗那么简单的。 “不过上了山的两拨人,都没回来,第一批去了好久没回,就派第二批去找,结果回来的几个不是胡言乱语,就是回来就昏倒了。”听那士兵的语气,就能感觉到他们的恐惧。 军人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除非是十分诡异的事情,就如同他们看到的山神,根本就不是什么身份,突破了人类的心理承受极限,什么样的人都会害怕。 “有这样的事?”夏槐辰皱眉思索,又指了指孟清淑吩咐道:“这个姑娘身子弱刚刚又被惊吓了,你们找人好生照料,尽快安排车,送他们去城外别苑,我要去营帐看看受伤的兄弟们。” 不是说胡话,就是昏倒了—— 孟清和琢磨着那个小兵的话,心中不解。 这些人像是丢魂儿了! 第136章 帮忙叫魂 夏槐辰交代完转身就想大踏步离开,孟清和却把他拦了下来,“他们的情况很可能是被什么东西勾了魂魄,你这样过去是救不了他们的,带上我,我有办法!” 刚刚除山神的事情,夏槐辰已经看到了,此刻他对孟清和的本事是不怀疑的,只是如果让孟清和就这样进军队救人的话,怕有心之人,会对此妄加揣测。 夏槐辰思索纠结着。 夏槐序开口了:“既然这样,我也跟着同去便是,找身士兵的衣服,让清和换上,再进军营救人,秘密行事,防起事端,如何?”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去,找身新的士兵的衣服过来。”夏槐辰回首吩咐道。 那小将领命而去,夏槐辰又转头问孟清和:“你还需要什么东西,我让人去准备。” 孟清和藏书阁中的东西齐备,但是她又不能说她什么都不用,刚刚她又是符纸又是汽油的,他们没问,已经是很好了。 便随口说道:“准备香烛贡品吧,具体的,我还要看了情况才知道。” “好,那我们就先过去看看。”这时马车刚好驶来,夏槐辰大手一挥,继续道:“二位请!” 城郊的军营中,这里的规矩森严,一众士兵都在做自己的事情,看到三皇子纷纷行礼问好。 “殿下,听说您昨天进山了,那山里可不比其他地方,据说烟瘴精怪都多,我们可都惦记着您呢!”一个黑脸大汉行了礼,半跪在地上,几乎要哭出来了。 其他人也都跟着附和称是。 夏槐序看到这一幕赞许地点了点头,“三哥带兵有方,如此受将士们爱戴,不打胜仗才怪。” “谬赞了,为将为帅者,如人之父母,体恤将士,他们自然会誓死追随。”夏槐辰这会儿对夏槐序表现出来的谦恭,让众人看了十分不解。 虽然这个头上有伤的白衣少年看着眼生,但是能够让三殿下如此恭敬的,毕竟不是普通人。 也都跟着给夏槐序行了个礼。 “要不你们叙旧,先让我进去看看那几位的情况?”孟清和不知道夏槐序的身份,自然也不懂他们之间的客套。 她现在就想尽快地见见那几个丢了魂的将士。 丢魂这个事情,说大有很常见,说小,又可致人痴傻,甚至送命! 孟清和一刻都不想耽搁,她现在一身铠甲,行动有点不便,更要争取更多的时间。 “各位好好操练,我今日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说罢,夏槐辰亲自带着孟清和与夏槐序,往后排的营帐走去。 夏槐辰已经安排人,把那几个人都放到了最角落的营帐里,那里一般情况少有人来,方便孟清和替他们查看。 营帐内全是担架,大概有十五六个人都躺在担架上,有的翻白眼,有的抽搐,甚至有的直接昏睡过去,若不是胸膛还轻微起伏着,孟清和几乎以为那些人已经死了。 看气息,确实看不出什么,孟清和一转手,从空间里拿出一叠符,给每个人的怀中都塞了一张。 “能不能叫两个人来帮忙?”这里人太多,孟清和实在忙活不过来。 “我来帮忙!”孟清和的话还没说完,夏槐序就抢先开了口。 孟清和不置可否,直接吩咐道:“每人一碗水,把刚刚我塞给他们的符都烧了,把纸灰给他们喝下,这能保住他们的魂魄!” 夏槐辰身边的人吩咐下去,一会儿的功夫就进来一排兵士,手中各自端着一碗水。 进来后也不多言,就按孟清和刚刚交代的,将那道符化成灰,喂到各个将士嘴里。 他们的动作麻利,三下两下就做好了。 “你帮我个忙。”孟清和在营帐中转了两圈,找到一个光秃秃的扫把,和一个大铁盆,把他们交给了夏槐序。 “好——”夏槐序嘴上答应着,可是看了看手中的东西,还有有点迟疑,这两个东西可以做什么呢? “我要给他们叫魂!”孟清和让夏槐序站在营帐门口用扫把敲打铁盆,再让几个小兵,扯着嗓子喊里面昏倒的人的名字。 就这样折腾了足足小半个时辰。 “醒了!李二狗醒了!”帐篷中传来一声惊呼。 众人都围到了那个叫李二狗的身边。 “你怎样?”夏槐辰关切地问道。 “殿下!”他的反应有点慢,但还是认出了夏槐辰,打算挣扎着行礼。 “免了,不必多礼,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夏槐辰问道。 李二狗皱了皱眉,像是努力思索着:“我记得我被妖怪吃了,然后就不记得了。难道我是做梦吗?” “什么样的妖怪?”孟清和追问道。 “是悬在空中的一条龙!”李二狗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声音突然挑高,呼吸也急促起来,用手比划着。 孟清和点了点头道:“那只是山上的一种烟瘴,会让人产生幻觉,只要你醒过来,慢慢就会好的。” 李二狗将信将疑:“你是谁?” 夏槐辰赶紧介绍道:“这个是我请来救你们的孟先生。” 李二狗这才赶紧点头:“孟先生,可是我真的看到那妖怪……” “是的,那毒气的致幻效果确实很好。”孟清和不紧不慢打断了李二狗的话,没让他继续说下去,“既然醒了,就让人把他带到其他营帐去休息吧。” 旁边两个小兵闻言就把李二狗搀走了。 孟清和知道,李二狗可能确实看到了一些常人看不到的画面,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讲,还想要好好活下去,忘掉那些就是最好的。 精神病院的很多人,或疯或傻都是有原因的,看到一些超出他们原本世界观的东西,会击碎一个人对于人生的信仰,陷入无尽的精神内耗,就像是电路短路,短期内透支消耗大量的灵魂力量,伤了魂魄,整个人就会变得痴痴傻傻了。 “不好了!”小兵跑着来报,“李二狗又昏过去了!” 第137章 交代善后 “又昏过去了?”夏槐辰着急地跳了起来。 “放心,他没事。”孟清和不急不缓地解释道,“他应该只是太虚弱睡着了,把这道符放在他身上,等他睡醒再饱饱吃上一顿,养两天,应该就没问题了。” 旁边的一个年纪稍大的老兵突然走过来,跪在孟清和面前,还未开口,脸上已经是涕泗横流。 “您、怎么了?”孟清和不解道。 “这个是刚刚那个李二狗的舅舅,和二狗一起去找三殿下的,本来是让二狗在山下看守的,他舅舅刚好腿抽筋了,他才替他舅舅上山的。”旁边的副将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 “老人家,你快点起来吧!”孟清和伸手去搀,那人却不肯起来。 “多亏这位小兄弟相救,如果二狗有个三长两短,我这个做舅舅的可怎么和他老子娘交代啊!”说着,那人哭得更伤心了。 “放心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和你外甥都是有福气的,不会死的,你也不用愧疚,李二狗这次遭了劫难,把这十年大运的霉运都走完了,剩下的就都是好运了,您当时腿抽筋,这也是上天的安排,您的福气在后头,好运罩着一难也是不用遭的。”孟清和赶紧安慰道。 那人听到这里,哭声才算勉强止住。 “张大年,赶紧起来了,这个小兄弟都说了,你们两个都是有福气的,一切都是天意,你就别哭了,你外甥是好了,这还有这么多弟兄等着这位小兄弟救命呢!”旁边的副将上前把他扶了起来。 “是我鲁莽了!”那汉子抱了抱拳,退到了后面。 “剩下的人怎么办?还要继续敲吗?”夏槐序拿着铁盆和扫帚,眼神充满询问看向孟清和。 孟清和点了点头:“敲啊,怎么不敲,不过现在不用敲了。” “那什么时候敲?”夏槐序不解。 旁边一众汉子,丝毫不质疑孟清和,只是乖乖地等在一边,等孟清和吩咐他们该做什么。 “以后每天早中晚三遍,敲这个铁盆,冲着他们丢魂的方向,叫他们的名字,醒来的,就不用了,不出三天,所有人就都能醒来了。”说着,还从袖子里拿出一打符纸,递到副将面前,“这打符纸是稳住魂魄的,醒来的人,每人一张,戴七天。” 看着孟清和的袖子,夏槐序真的很想研究研究,她的衣服是特制的吗? 怎么就什么都能从袖子里往外拿? 符纸之类的拿出一叠又一叠也就算了,上次在悬崖上,她竟然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个装满香灰的香炉。 现在想想那场面也是挺震撼的…… “若是过了七天还有人没醒,再派人来找我。”孟清和拍了拍手,掸了掸衣服,表示这里的事情她处理完了。 夏槐辰点了点头,对副将吩咐道:“派军医给醒来的弟兄好好调养。”又转头从腰间拿出一个令牌,道:“这个是我的信物,多谢孟…您今日救了我的士兵,他们都是保家卫国的好男儿,若是以后有事,拿这个,提我夏槐辰,兵部的人都要给几分薄面。” 孟清和看了看夏槐辰递过来的令牌,上面没什么复杂的图案,只写了一个辰字。 收了这个令牌,自然是有好处的,可是现在她的队友是夏槐序,至于这个三皇子,暂时来看是好人,但她观察过,他的面相…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反正给她的感觉就是这人没准也会造反。 这段时间其实她都有点怀疑自己了,怎么她看谁都是要当皇帝,或者要造反的样子呢? 孟清和摇了摇头,看向夏槐序,用眼神征求他的意见。 夏槐序已经将手中的铁盆和扫把都交给了旁边一个小兵,此时嘴角微扬,冲着孟清和轻轻点头。 接过夏槐辰递过来的令牌,孟清和一转手就将它收进了袖子里。 点了点头道:“这事还没完呢!” “还没完?”夏槐序疑惑道。 “山上还有很多士兵没找回来呢,你忘了。” “你要去找他们?”夏槐辰意外地看着她,其他的将士满怀希望地看着她,毕竟那些失踪在山上的都是他们一起奋勇杀敌的好兄弟。 “不用。”孟清和的手腕在袖中一转,竟然从袖子里拿出一只又手腕那么粗的香,“这个,你让人在山脚下把这个点上,不出一个时辰他们就都能找到下山的路。” 副将赶紧接过孟清和手中的香,拱手道:“多谢这位小兄弟。” 此时众人已经完全不怀疑孟清和的能力了。 没等夏槐辰发话,副将就已经让人把那香送到山脚了。 “行了,这回这里没我的事儿了。”孟清和满意地点了点头,冲夏槐序挥挥手,道:“走吧,咱们还得趁着天黑前赶到城外别苑,耽误了一天,已经很没礼貌了。” 城外别苑。 江夫人斜靠在茶几上用手撑着头,嘟着嘴,皱眉对着站在屏风前的江老爷发牢骚:“都怪你,非要隐藏身份,来微服私访,来看未来儿媳妇怎么就不能大大方方的?我们的身份很丢人吗?” “我们是皇上皇后,怎么可能丢人呢?”江老爷赶紧转头安抚道,“不是你说先别暴露身份,看看未来儿媳的人品,另外,怕咱们的身份吓到儿媳吗?” 江夫人凤眸轻眯,眼神中满是杀意,攥着粉拳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道:“若是那伙人知道我们的身份,还敢对槐序他们动手,我一定让他们死无全尸!” 她不知道,她儿媳妇已经让那些人没有全尸了,不光没有全尸,现在,甚至连不全的尸体也没有。 “好了,好了,等把儿子找回来,你想怎么处置那群人都行,不过就是一群小毛贼,想动我儿子,还差得远呢!”江老爷语气严肃,不怒自危。 “行了,老头子,这里是江城,大家都不知道你是皇帝,你自己在那儿使厉害有用吗?”江夫人烦躁地摆了摆手。 “我已经让我的暗卫去探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大夏朝都是我的,我就不信有人敢在我的地盘上动我儿子!” 第138章 初到别苑 小丫鬟恭敬地端上来一盘水果,放在桌上,躬着身子,一脸恭顺地道:“主子,有人传了消息过来,说是暗卫追到了江城城郊的一座山上,然后就没下来,到现在……到现在……” “到现在怎样?”江夫人急切地追问道,“再吞吞吐吐我让人扒了你的皮!” “到现在杳无音讯,也没有信号弹。”小丫鬟一脸惶恐,赶紧急切地汇报着情况。 江夫人咬牙切齿地看着江老爷:“都怪你这个不中用的,孩子丢了找不回来了!” 说着,就起身上去拧江老爷的耳朵。 “唉唉唉!疼!”那小丫鬟识趣地退了下去。 “从小你就把我的儿送到江城,说是让他锻炼锻炼,以后好继承大统,好了,现在孩子丢了,你赔我儿子!你知道我这个当娘的心有多痛吗?你知道吗……” “哎哟哟!你先松手啊,夫人!”江老爷被扯得连连叫痛。 “主子!江家三公子带着孟家三姑娘回来了!”刚刚那个小丫头喊着跑进来报信。 听到这话,江夫人才肯松手。 江老爷顾不上整理自己的衣领,赶紧跟着江夫人一同大步走到外边。 夏槐序和孟清和刚刚进府,折腾了两天,两人这会儿看起来都是一脸狼狈相。 江夫人可不介意,上前抱住夏槐序和孟清和,就往自己的怀里揽,说话声里都带着哭腔:“我的儿啊,你们这是遭了多大的罪啊!” “没事儿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夏槐序安慰道。 “好什么好,你看你整个人都被那天瘦了一圈。”江夫人把夏槐序从怀中扯出来,看了看,“你看这头上还受了伤,是谁那么黑心肝啊!都是人生父母养的,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啊?!” 孟清和被江夫人抱在怀中,实在不好意思挣扎,这是听着江夫人确实十分关心在意夏槐序,并不只是表面的关怀和客气,是真的心疼在意她。 这样的慈母之情,孟清和实在是不好意思推开她,自打曹夫人去世之后,确实没有人这样抱过她了…… 孟清和的心中正无比动容,只听江夫人吩咐身边的丫鬟道:“去看看跟着接人的车夫和护卫都是谁,办事不牢,给我都杀了!” 孟清和瞬间无语,刚刚还觉得江夫人慈母心肠,转眼就要杀人…… “夫人息怒!”江老爷赶紧劝道,“确实办事不牢,但也没有一下子杀这么多人的道理,再说,孟家二姑娘的马车不是好好的吗,都罚也不公平,这样吧,罚他们半个月的月银,再各领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哼!”江夫人生气地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只顾摸夏槐序和孟清和的头,好像是自己家走丢的小狗终于找回来了似的。 江夫人的怀里软软的,身上的香味好闻极了,这会儿终于可以放松警惕了,孟清和晕晕乎乎地犯起困来。 江夫人抱着两人好半天,在众人的劝说下才肯松手,放他们去洗漱。 孟清和姐妹三个各自住一个院子,三个院子紧挨着。 被人带到她的院子,春蕊正站在院子中,拧着手帕,看到孟清和进来,扑上来抱着她就哭了出来。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春蕊放声大哭,鼻涕眼泪差点蹭在孟清和的身上。 春蕊和几个丫头一起坐了另一辆马车,出事的时候,那些黑衣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孟清和那驾马车上,另外两辆马车并没什么损伤,昨天就很顺利地到了别苑。 本来出了事,大家都不高兴,可唯独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孟清妍。 现在的孟清和伶牙俐齿不好拿捏,还三番两次找她的事情。 再说大姐孟清淑,虽然孟清淑未曾刻意找她的麻烦,但是孟清淑是嫡女,什么事情不用争取就压她一头,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摆脱不了庶女的身份。 如果这两个人都出事死了,那她可就是孟家唯一的女儿了! 到时候,不光没有人找她的茬儿,只要有好人家上门提亲,不用争抢,也必定是她的! 想到这里,孟清妍竟然当着江夫人和江老爷就没忍住笑出了声。 江夫人也没客气,直接送了孟清妍一个大白眼。 孟清妍赶紧装委屈解释道:“夫人,清妍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到,今天早上还跟姐妹们一起开心地聊天,可是现在……”说着,她很努力地挤出两滴眼泪,可实在没有,只能用手帕假装擦了擦眼睛。 孟清妍的那点小心思,在江夫人眼中,简直就是太小儿科了,毕竟,这么多年在皇宫里,什么样的手段她没见过,她看孟清妍就像是看个透明人一样。 “孟姑娘若是真的这么担心你的姐妹,不如就跟下一批暗卫去找你的姐妹吧!”说着,还用赞许的眼光看着她,继续道:“你们姐妹情深真是令人羡慕,你是在想去,我们也不好阻拦。” “不是,那个……”孟清妍立刻就没话说了,她怎么可能去找那两个人回来! 她要去也是去给歹徒送刀的! 当然,要是她真的做做样子要去,在她出别苑的前一刻也会有人把她拦下来,可是她连这个戏都不愿意做。 看她忸怩迟疑,江夫人的脸立刻就冷了下来:“看来孟姑娘也没有刚刚说的那么姐妹情深。” “不是,我……”孟清妍想解释,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听说你们姐妹三个并非一母所生,那你这样,也是能理解的,既然如此,就请孟姑娘先回自己的院子休息吧。”江夫人冲着旁边的侍女挥了挥手。 侍女带着孟清妍往外走,只听到江夫人不大不小的声音:“以后江家姑娘的事不必来报我,槐序和他媳妇回来,再来跟我说!” 听到这话,孟清妍都快把自己的嘴唇咬出血了。 她当然知道,这江老爷江夫人是京城来的贵人,身份不一般,本以为抢占了先机,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江夫人厌弃了…… 第139章 来找茬了 因为江夫人吩咐过了下人,故而,孟清淑被送回来的时候,只让下人带着去了安排好的房间休息,并没有通禀江夫人和江老爷。 这会儿孟清和回来,众人都听说了这个消息。 得到主人重视的人,下人伺候的时候,自然也陪着小心。 孟清和好不容易刚哄好了春蕊,旁边一个叫春桃的丫鬟乖巧地过来行礼:“孟三姑娘,洗澡水已经给您放好了,饭菜也让小厨房热上了,您看,您是先洗澡,还是先吃饭呢?” “大姐姐呢?她回来了吗?她怎么样?”孟清淑比他们早回来几个时辰,现在这会儿应该早在别苑了。 只是刚刚江夫人情绪激动,她也不好问,这会儿看这丫鬟看起来靠谱,想必她是知道的。 “您是担心两位姐姐吧,孟大姑娘,早就到了,已经洗了澡,吃了饭了,这会儿,正在旁边的院子歇着呢,估计睡了小半个时辰了,您不如待会儿再去看她。”说着,春桃递了块热乎着的湿手帕给孟清和。 “另外那位,住在另一边隔壁的院子……”说到这里,春桃欲言又止,只是笑笑道:“三姑娘不如先洗洗再吃饭吧,鸡汤多炖一会儿更入味。” 看了一眼春桃脸上的表情,孟清和便知,只一天的时间,她这个二姐不知道又搞出什么幺蛾子了。 不过,现在这个架势,她也不好细问,只能点头说好。 洗完澡,屋里的桌上已经摆好了几样精致的点心和小菜。 昨晚只吃了一碗泡面,今天一天几乎都没吃东西,又是满山跑又是去军营的。 这会儿,看着桌上美味的饭菜,孟清和只觉得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停,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刚坐在饭桌旁要吃饭,屋外就传来一阵叫骂声:“你们没长眼吗?那明明是我让小厨房给我炖的鸡汤,怎么就端到她的院子里了?!” 孟清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原主还真是大运不好,一步一个坎儿。 刚死里逃生回来了,这会儿连个消停饭都不让她吃,她这个二姐就来找茬儿了。 不过,这里是皇家别苑,他们姐妹三个能够住进来还都是借了夏槐序和凌月公主的光,现在再闹事儿,万一被赶出去,孟家的脸面可就不用要了。 这时孟清妍已经到了屋门口,杏眼圆睁,柳眉倒竖,手掐腰站在门口,看到孟清和安然无恙地坐在饭桌前,孟清妍气得简直想掀桌子。 指着桌上的鸡汤道:“这是我的!” 孟清和却不恼:“那你端走吧!” 本来想借机跟孟清和吵一架,出出气,孟清和却完全不生气,当然,也不是完全原先那副怒不敢言的受气包模样,好像完全不在乎这件事。 孟清妍更生气了,只能指着桌子上一盘糕点道:“这个糖酥我怎么没有?” “那你也端走。”没等春桃开口解释,孟清和便答应了。 “这个、这个、这个,我都要!”孟清妍指着桌上几个最精致的菜,冲着孟清和扬着下巴,挑衅道。 “二姐喜欢,连桌子都搬回去吧!”孟清和大方地微笑着。 “哼!”孟清妍翻了个白眼,“算你识趣!” 说着,还抽出掖在前襟里的手帕,甩了两下,示意丫鬟搬桌子。 几个丫鬟都觉得这孟二姑娘实在不懂事,迟疑着没动作。 孟清妍跟她娘一样,十分喜欢熏香,又爱香味浓重的香料,衣服要反复熏三四回才上身。 手帕的味道更是呛人,她这么一挥,旁边的丫鬟只觉得香气逼人,孟清和却离她极近,只觉得鼻子痒极了。 “你们快点……” “阿嚏!阿嚏!阿嚏!” 孟清妍正尖声指挥丫鬟,却被孟清和三个惊天动地的喷嚏给打断了。 这三个喷嚏正对着桌面,满桌的吃食无一幸免。 孟清妍看了看满桌子的菜,又看了看拿着手帕擦嘴的孟清和,简直气得快要七窍生烟了! “孟清和!你就是故意的!你、你……”孟清妍气得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指着孟清和的鼻子,手都哆嗦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对不住了,二姐姐,不过……”孟清和嘴上说着对不住,眼中却毫无愧疚之意,天真地睁着大眼睛看着孟清妍眨巴了两下“二姐姐不会嫌弃我的!” 说完,挥手指挥春桃:“快,带人把这桌给二姐姐抬过去!” 这会儿,几个丫鬟强忍着笑意,上前就要搬桌子。 “我不要了!你们别搬!别搬!”说着,孟清妍还伸手驱赶过来抬桌子的丫鬟,“都被她喷的都是口水,我还怎么吃嘛!” “二姐姐竟然嫌弃我!”孟清和一脸受伤的表情,却伸手舀了一勺鸡汤,送进嘴里,小声嘟囔着:“可真鲜甜啊!” 接着,又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大口地嚼着,嘴里含糊不清地热情邀请着孟清妍:“二姐姐,真的好吃,你要不想搬回去,要不坐这儿,咱一起吃点!” 孟清妍看着她大口大口吃着的样子,简直被气哭了。 她不想多待一秒,狠狠地甩了甩衣袖,轻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三姑娘真聪明,看来还得是你了解二姑娘。”春桃笑得十分开心,本来刚刚孟清妍来的的时候,她以为,这三姑娘看起来这么好说话,必定会被那二姑娘欺负,没想到,竟然就这么四两拨千斤,把二姑娘给气走了。 看来殿下是真的挺会挑人的,这孟家三姑娘,不光好看,性格好,还这么聪明! 孟清和刚刚本来想着左右不过是吃的,她要就给她,别惹出事情就行,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看来老天爷也看不惯孟清妍。 孟清和摆了摆手,夹起一个虾饺塞进了嘴里,她这个狼吞虎咽可不是为了馋孟清妍演出来的,她是真的饿啊! 看着她吃得这么卖力,春蕊赶紧倒了杯茶,递到孟清和的手中:“小姐,喝杯茶顺顺,慢点吃,别噎着。” 刚吃上,外面又有人来。 “清和,你没事吧?” 第140章 二姐作妖 孟清淑头上的发髻松散地往一旁歪着,看样子是刚刚睡醒。 “清和,你没事吧?”孟清淑大步走进来,坐在孟清和身旁,关切地过来拉着孟清和的手,开始上下打量她。 “大…姐…姐……”孟清和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去,只能含糊不清地冲着她打招呼,一边嚼着嘴里的东西,一边挤出个笑。 一个不小心,点心就噎在喉咙里。 “咳咳咳!”孟清和咳嗽起来,旁边的丫鬟赶紧倒茶递汤的。 孟清淑皱着眉,帮她拍着背,责怪道:“你慢点吃。” 噎了一大口茶,才把嘴里的糕点咽下去。 “没事,我没事。”两天没好好吃东西了,这会儿,自然要好好吃一顿,没想到狼吞虎咽的样子,被她大姐姐看到了。 孟清淑最重礼仪规范,她这么吃东西,一定会被大姐姐念叨的。 “要是清妍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孟清淑一边帮她擦嘴,一边念叨着。 “她怎么了?”孟清和又喝了两口汤,开口问道。 “哎,可真是……”孟清淑一脸一言难尽的样子。 “到底怎么了?”孟清和看向身后的春蕊,“你说。” “来了之后我就一直在这个院子待着,二姑娘那边的情况也不是很知道。”春蕊迷茫地摇了摇头。 “孟二姑娘……”春桃适时开口了,脸上的神情却满是犹豫. “到底怎么了,你说。”孟清和催促道。 “孟二姑娘来了就很生气的样子,先是砸了院里的东西,又是以伺候不周为名,打了院里的下人,还、还……” “还怎么了?”她这个二姐从小被宠坏了,她是知道的,可是这里好歹是皇家的别苑,就算是她已经被赐婚给了公主的儿子,这里还是轮不到她来做主的,更别说她这个白送的二姐…… “还将别的院子的好东西都搬了过去,说是……说是……” “说是什么,你快说啊!”旁边的春蕊急得直跺脚。 “说是三皇子看重她,不能让她受委屈,让她自便。”春桃这话说得极轻,好像生怕被别人听到似的。 可是孟清和已经是一脸懵了。 她这个二姐怕不是脑子有泡吧!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就变成三皇子看重她了?” 而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三皇子明明是属意她大姐孟清淑的! “这样的谎言,不是三皇子回来就知道了吗?” “再说,这里不是还有江夫人和江老爷坐镇吗?” 就算是孟清妍胡闹,这两位虽然不知道具体身份,但是一看就不是简单的人物。 这事情听起来有点离谱,孟清和追问道。 “您家二姑娘说,这是皇家别苑,除了皇上皇后,当然就是皇子最大!”春桃越说,脸色越不好。 一者,学孟家二姑娘说的话,实在都不好听;再者,作为下人,传话是主子们最忌讳的。 要不是看这孟家三姑娘好像不是二姑娘那样胡搅蛮缠的人,她又实在为了她的小姐妹委屈,她也不敢来学话。 孟清和听了这个话,思索着—— 她二姐在家里也喜欢打着爹爹的旗号跟管家要好东西,这也不稀奇; 可是就算是她不知道江夫人和江老爷身份贵重,她又是打下人,又是造谣的,就不怕三皇子回来收拾她吗? 还是她笃定三皇子因着夏槐序和她的这层关系,就不会责怪她? 再活者! 孟清和的脑袋里冒出一个更加离谱的推测——难道孟清妍就是为了让三皇子生气才这么做的? 她想搅黄夏槐序和她的婚事?! 孟清和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又满眼疑惑地摇头。 “清和,你在琢磨什么呢?”孟清淑看她这副样子追问道。 “大姐姐想不想知道,二姐究竟怎么想的?”孟清和拉着孟清淑的手,问道。 “我怎么知道她怎么想的?真是给孟家丢人!”孟清淑一脸嫌弃、愤恨,当然,刚刚和三皇子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现在孟清妍突然说三皇子属意她,孟清淑听了心中就十分不舒服。 “这样,我有办法让二姐姐告诉我们,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孟清和冲她坏笑道。 “你想怎么做,这可是皇家别苑,你能拿她怎么样?”孟清淑无奈地叹着气,要是在孟家,她还能拿出点长姐管输庶妹的气势,可是这里是皇家别苑,拿孟家的家规在这里惩罚人,是说不过去的。 “你别管了,我自有办法,你记不记得,昨天在街市上的事情?”孟清和脸上的坏笑更坏了。 “昨天?街市?” 街市上,猎户打了一个穷道士,说他的符不好用,孟清和帮助两人解开了误会,并在猎户家的鸡窝里找到了一窝黄鼠狼崽子。 孟清妍却蛊惑大家,把一窝黄鼠狼都烧死。 最后孟清和努力说服众人,才避免结怨,逼得孟清妍挨了打,还被迫承认自己是中邪了。 想到这里孟清淑的眼前一亮,或许孟清和真的有办法收拾她这个惹麻烦的二妹妹。 “你想怎么办?” “这个嘛,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有些事情只能悄悄做,实在不方便当面说。 “好吧。”孟清淑莞尔一笑,她这个三妹妹现在的本事大得不得了,昨天在山中竟然还能自己布阵。 吃完饭,孟清和换了身衣服,就随孟清淑一起来到了孟清妍的院子。 她们姐妹仨住的院子,挨在一处,分别叫做玉清、玉珠、玉凝。 孟清淑住在玉清院,孟清妍住的是玉珠院,孟清和现在住的院子则叫玉凝。 本来这里的管家是按照三个姑娘的长幼将三间院子分给三个姑娘居住。 当然,下人也都知道孟清和是夏槐序的未婚妻,是他们陛下和娘娘最爱的儿子的未来王妃,还很有可能是未来的皇后,他们不敢怠慢。 特意在本来应该是孟清和住的玉珠院里放了很多奇珍异宝。 可是孟清妍先住进来,看到玉珠院里布置得比其他院子好看那么多,就非要搬到玉珠院里。 众人无奈,只好让她先住进来,下人要搬院中的陈设,孟清和发了一通火,甚至还打碎了一个古董花瓶。 第141章 如此张狂 玉珠院中。 这里的陈设确实比孟清和住的那个玉凝要华丽很多。 不过玉凝的名字孟清和更喜欢,加上玉凝院中的布置也不差。 她并不想计较这么多,但是这里是皇家别苑,不管孟清妍想作什么妖,都有可能会连累到孟家。 “你们俩是不是猪脑袋啊!” “孟二姑娘饶命!” 孟清和两人还在门口,就听到屋中孟清妍尖利的叫骂声,和丫鬟们的哭声。 “这是怎么了?”提起裙摆赶紧往院中走,孟清淑牵着孟清和的手,直奔屋里。 只见孟清妍一脸狰狞,正对着摔在地上的小丫头一阵咒骂,还掐着那小丫头的耳朵,拧了一圈。 那小丫头痛得哭着叫着求饶,孟清妍把脸凑到那小丫头的脸旁边,道:“你们不是都恭维着她吗?不是都上赶着伺候她吗?!我让你们趋炎附势!” 说着手上的力道更大了,那小丫头哭得更惨了。 “住手!”孟清和赶紧上前,抓住了孟清妍的手,“你这是要把她的耳朵拧下来吗?” 看到来人是孟清和,孟清妍好像更生气了,“她现在是我的丫鬟,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关你什么事?” “她是这皇家别苑的人,严格来讲她也算宫女,是皇家的人,你现在这么对她,是不想活命了吗?!”孟清和大声呵斥道。 “哼!”孟清妍不服气,但是之前她可以装不知道,这里的人也没反抗过,可是现在,孟清和明明白白把这话,这么告诉她,她就不能再装不知道了。 只能松开手,顺势将那小丫鬟推了出去。 那小丫头摔在地上,捂着耳朵哭。 “你没事吧?”孟清淑赶紧上前,查看那姑娘的情况,小丫头的耳朵通红通红的,这一会儿,已经肿起来了。 “我、我……”她哽咽着,不知道该如何回话,只知道耳朵好疼。 看样子跟春蕊差不多大,十岁出头的样子,还是个小孩子呢,孟清妍怎么就下得去手? 孟清淑心疼地把她拉到怀里,哄着。 这其实也不是很合规矩,但是孟清淑实在是没有办法。 这里可是皇家别苑,就算是这里的丫鬟也可能是一些朝廷命官家的庶女之类的,都是娇生惯养的,谁就被这么打过。 没准,她们父亲的官职都比她父亲那个六品知县大…… 想到这里,孟清淑又是一阵心悸。 万一父亲因为这件事被贬职之类的,那可是太冤枉了! “孟清妍,你要是还想回孟家,就不许再给我乱发脾气!听到没有?!这里是皇家别苑,岂容你放肆!”拿出了长姐的气派,谁知孟清妍一点都不怕,反倒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 “凭什么啊?!”看着手中的茶杯碎了一地,旁边的丫鬟们都是脸色一变。 看得出,孟清妍是没少作妖。 “明明我才是孟家最漂亮的姑娘,可是这里最好的院子却被留给了她!”说着,孟清妍指向孟清和。 “现在不是你住着么?”孟清和想听听她到底怎么说。 “我住着,是我的本事,但是最初不让我来住,就是他们的过错!”她语气十分笃定,连孟清和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三观有问题。 孟清淑则直接气笑了,“客随主便没听过吗?父亲是怎么教你道理的?简直是没有教养!” “父亲说,我是孟家最漂亮的女儿,也应该是孟家最出息的女儿!”说着孟清妍满眼怨毒地盯着孟清和,“可是你们都欺负我!” “欺负你?”孟清和都快听笑了,“这最好的院子不是让你住着了么?怎么欺负你了?” “夏槐序还有三殿下……”说到这,只见孟清妍满脸心疼地泫然欲泣。 好像是孟清和把他们都害了似的。 孟清淑和孟清和的心中基本都知道了孟清妍的想法。 她是觉得这两门好亲事都应该给她选,可是夏槐序赐婚给了孟清和,三殿下又明显属意孟清淑。 “二姐姐若是喜欢我的亲事,我让给你便是。”孟清和直接坐到了旁边的罗汉床上,炕桌上正放着一壶茉莉花茶,孟清和也不客气,拿起杯子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让?若是能让你怎么早了不让?你就是非要看那江家三公子,为了你死去活来,肥腻不娶,连痛大姐姐,也一块折辱,是不是?!”孟清妍突然犀利起来,瞪着孟清和的眼神仿佛能射出毒针一般。 “胡说!”孟清淑实在听不下去,赶紧打断孟清妍的话,怕她再说出什么更难听的,“婚姻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妹妹的亲事是皇上下旨赐婚的,岂能儿戏!” “是啊,大姐姐本就有外祖家庇护,这回三皇子明明是先看上我的,大姐姐却要同我抢吗?”孟清妍的矛头瞬间调转向了孟清淑。 孟清淑也是一愣,她知道这个二妹妹从小骄纵,可是总是畏惧她这个地位尊崇的嫡姐的。 现在竟然敢这样跟她说话! 而且……她到底是哪里看出三殿下先看上她了啊? “你、你……”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孟清和赶紧引导着问道。 “怎么办?”孟清妍冷笑一声,“我娘叫我一定要趁机让三殿下倾慕我,可是有大姐姐在,这事情就难办。” “我一会儿便跟这里主事的那两位贵人说,我先回家去便是。”这话她实在是听不下去,尤其是,孟清妍说的那人还是三殿下! “可是三殿下明显就倾慕大姐姐啊,这两天我们一起遇难,都是三殿下和大姐姐在一起。”孟清和看热闹不嫌事大,说完这话,又观察着孟清妍的反应。 “哼,我就知道,现在江城最好的被你这小蹄子霸去了,再出来这个身份地位更高的三殿下,大姐姐一定会先下手的!”孟清妍咬牙切齿,却不似对孟清和那般张牙舞爪,“你们怎么不都死在外面呢?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官家女儿,丢了整整一宿,说是清白之身谁还信呢!” 第142章 如此居心 孟清淑被说得羞愤难当,想要转身离开,却被孟清和一把拉住,“大姐姐,别急。” 说着把孟清淑拉到了罗汉床旁边坐下,小声道:“别着急,等我问她。” “二姐姐说的对,可是这样的话,我们家的女儿名声都毁了,你也会受影响。”孟清和继续追问道。 “是啊,所以我得在这件事发生前,把自己跟三殿下锁定。”孟清妍的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炫耀道。 至于怎么锁定,孟清和心中了然。 孟清淑却着急起来,那天晚上她一直和三殿下在一起,就算是这件事被揭出来,大不了就是她嫁给三殿下。 他们在一起那一晚,她鉴于男女之防,不愿跟他同在一个山洞。 当时三殿下便承诺:“今日你我在这山洞之中是被逼无奈,也是缘分使然,本王绝无半分逾矩之心,若是大姑娘对我无意,今日之事,我绝不对外透漏半分,若是他日今日之事不得已被他人所知,我夏槐辰愿娶大姑娘为妻,绝不使你为今日之事所困。” 这件事,孟清淑自然不好对外来讲。 孟清和和夏槐序只是知道二人一起跌落悬崖洞穴,并不知道,二人还有这么一段。 所以听到这里,孟清淑心中更着急了,可是她要怎么将这件事说出口呢? “你不能这么做!”孟清淑的声音都挑高了几分,完全不似平时处变不惊的大家闺秀之风。 “哼,大姐姐想跟我抢,但是又放不下身段,那就只能看着我成事了,哈哈哈哈哈哈!”此时孟清妍的笑声甚至带着几分癫狂。 孟清和怕她再说下去,她这个大姐姐会受不了。 端着手里那杯凉了半晌的茶水,直接朝孟清妍的脸上泼了过去。 “清和你……”孟清淑十分吃惊,虽然孟清淑也反感刚刚孟清妍说的话,但是直接泼水,这似乎不妥。 孟清妍竟然没有反抗,被泼了水,就这么直接昏了过去。 “没事,放心。”看着昏倒在地的孟清妍,孟清和一脸的无所谓,心里十分有底的样子。 “她这是怎么了?”孟清淑着急地问道。 怎么说也是孟家的女儿,就这么出点什么事,自然是她这个做长姐的没有尽到看管之责。 “睡一刻钟就能醒来。”说着,孟清和利落地从孟清妍的身后扯下一张黄符。 “你这是什么时候贴上去的啊?”孟清淑惊讶道。 “大姐姐可是怪我?”孟清和察觉到孟清淑语气中的异样,“要是我不用这招,怕是过两天,二姐姐会直接找机会爬上三殿下的床,大好姻缘就这样拱手让人,大姐姐甘心吗?” 她自然是不甘心的,可是她是个闺阁女子,有众多的礼仪规矩束缚,就算她是正房嫡出的女儿,从小被悉心教导,学的也都是管家理事和孔孟之道。 她是没办法像云姨娘养出来的孟清妍一样,能够不择手段地去抢…… 想到这里,她的眼角竟然泛起泪花。 “大姐姐莫哭,二姐姐醒来时不会记得跟咱们说过的话,只要有防备,我们就好应对了。”孟清和转头看周围的小丫鬟,一个个都噤了声,恨不得把头埋在地上,假装没听到刚刚的话。 “我二姐姐前段时间中了邪,这段时间还没完全好,所以行为乖张怪异,你们伺候她实在是辛苦了!”说着,就从袖口中拿出一叠银票,分发给屋里的小丫鬟,“这些就当是你们的精神损失费了哈,有什么不对劲的,你们及时来告诉我或者大姐姐一声,我们姐妹也好互相照顾。” 小丫头们互相看了看彼此,都不敢先接,直到一个胆子稍大一点的,伸手接过了银票,其他人也跟着伸手接了过来。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孟清和满意地看了看这一屋子的人,都对着她行礼,跟她谢恩,突然感觉到肚子一阵不舒服。 接着,整个人都虚了,往后一仰,差点摔在地上,好在旁边眼疾手快的小姑娘,上前一把接住了她。 “我、我不行了……”她说话的声音都没了刚刚的底气。 众人赶紧把她送回了玉凝院里。 一个时辰后,玉凝院中。 孟清和虚弱地只穿了里衣,半靠在床头的软枕上,把头埋进了怀中的被子里。 “三姑娘感觉好些了吗?”春桃端着一碗热汤,舀了几下,轻轻吹开热气。 “哼!”春蕊满脸不满,“我们家姑娘是受邀到这里来的,又不像某些人,是死皮赖脸跟着蹭进来的,刚到这儿就这么害我们姑娘,你们到底安的什么心?!” 春桃的脸上也满是愧疚之色:“这件事情,已经让人去查了,孟三姑娘,这会儿感觉好些了吗?” 孟清和只觉得自己的老脸都被丢光了,把头埋得更深了。 “好汉架不住三泡稀,我家姑娘拉了半个多时辰,裤子就换了三四条,你说能不能好?!”春蕊咄咄逼人。 “好了!不要吵了!”孟清和实在不想听他们继续说她拉了半个多时辰的事情。 “姑娘,这是人参大枣煮的水,能帮您恢复一下元气,这件事情,确实是蹊跷,已经派人去查了,不过我猜……”春桃将手中的碗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拿起旁边的帕子,给孟清和擦了擦脸。 “猜什么?”孟清和的好奇心一下被勾了起来。 “我猜,小厨房的人,应该不知道那桌席面是做给三姑娘吃的,只当又是做给二姑娘的,这二姑娘来的这几天可是没少得罪人,小厨房的人,或者其他人,对席面做手脚,伺机报复是有可能的。” 也对,她刚刚来这一会儿,就算是想得罪人,除了她那二姐姐,其他人也还没机会,给她下药实在是说不过去。 “三姑娘放心,我已经叫人去查了,应该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春桃十分笃定。 “别!千万别!赶紧把人叫回来,就当没有这件事!”她可丢不起这么大的人! 跟着未婚夫出去玩,刚到未婚夫的亲戚家就拉了人家到处都是…… 这话怎么说都不好听。 “不查了吗?”春桃问道,“可是怎么能白白让三姑娘受委屈呢!这人应该找出来处罚一顿才是!” “不查了,听我的!”孟清和十分笃定,自己端过旁边的人参红枣水就喝了下去。 突然她想起灵箓阁里的春娘跟她说的话:“不要吃别人给你的东西!” 第143章 同心咒 玉凝院中,孟清和端着汤碗犹豫不决。 当时她听了春娘的话,马车中,夏槐辰给她糕点她都没吃,但是没想到,经过了一天多的生死局,好不容易回到她认为安全的地方,竟然还是没能逃过。 可是她接下来的大半个月可能都要住在这别院中,总不能大半个月都不吃饭吧? 看着手中的人参大枣水,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春桃看出了孟清和眼中的犹豫,赶紧解释道:“哎呀,姑娘放心,这人参大枣水,是我亲自看着煮的,全程都没离开过,锅是现刷的,人参和大枣,是我和管家亲自去库房取的,别苑的库房没有腰牌都进不去,不可能有人动手脚。” 孟清和悄悄捏着手指,在袖子中起了个梅花易数。 确实平安,想必这事情应了一次就罢了。 这才放心地把手中的汤水全数喝下肚。 人参补气血确实一绝,刚一下肚,她就觉得小腹一阵暖流,整个人也精神很多。 “这人参确实不错。”孟清和随口夸赞了一句。 “那当然,总管可是给拿的千年老山参,这参据说当初得了一对,一只放在宫中应急,另一只就放在别苑的库房中。”春桃得意地解释道。 “什么?!千年老山参!”在这个没有人工培育的年代,那可都是天然野山参啊! 就这么水灵灵地给她煮大枣水喝了! 天啊,原主窝窝囊囊一辈子,也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这福气,她一来就让她给享了…… 想到这里她心中竟然还有几分愧疚。 “你快去!”孟清和赶紧向春桃挥手,“找个东西,把那山参给我拿过来!” 这么好的东西,可不能煮一次水就白费了。 “你要那东西干嘛?”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人还没进来,声音确是先到了。 “我要它泡酒!”夏槐序的声音,孟清和还是听得出来的。 夏槐序转身进了屋,他头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换了一身便服,还是一身玉白色,衬得整个人格外清爽。 “你还会泡酒?”夏槐序的好奇心再次被勾了起来。 人家娶王妃都是世家大族,端庄贤惠,擅长管家治理内宅。 他找这个,被追杀,擅长野外生存,能掐会算,甚至能抓山怪,摆阵法…… 想到这里,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还真是天上难找,地上难寻。 就被他给找到了! “是啊,别白瞎好东西。”孟清和又挥了挥手,让春桃赶紧去,春桃见了夏槐序,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就往外走。 “我跟你一起去吧。”春蕊十分有眼力见,看到夏槐序来,赶紧自己给自己找事情,开溜。 屋子里只剩下夏槐序和孟清和。 夏槐序走到过来坐在床边,打量着孟清和:“野外住一晚都没怎么样,这会儿,看脸色就很虚弱,这别苑是真的该整顿一下了。” “你别,这件事不怪他们,是我自己肠胃太虚弱了,饿狠了,又吃得急,才闹肚子的,跟他们没关系,信我的,别追责。”孟清和赶紧解释道。 她可不想刚来就拉仇恨。 夏槐序点了点头,“行,听你的,你觉得怎么样?” 孟清和皱着眉头,思索半天:“我觉得这些人的目的不简单。” “嗯?”夏槐序是问她的身体,可是孟清和却开始分析他们昨天的遭遇了。 “我仔细想过了,他们抓我,是有目的的,山上的的那个山神,很可能也是他们那一伙人养出来的,我看这伙人的野心很可能是我们大夏朝!”这话出口,孟清和自己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知道,祖师爷让她来到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一定有用意,可是江山社稷,这样大的事情,她一个六品官家的庶女,真的摆得平吗? 就算她是21世纪的玄学高手,要知道,她在21世纪见过最大的领导,也就是某个省级领导,来他们道观上香的时候,遥遥一见。 现在让她一个人,跟那么庞大的组织斗,她感觉祖师爷就是在耍她,还不如直接拿渡劫的天雷劈她! “放心,你不是一个人,我跟你一起。”夏槐序拉着孟清和的手,声音温柔。 她的心莫名其妙地安静下来,虽然她不能把自己的秘密全都告诉他,但是身边有个人能够念叨念叨也是挺不错的。 他的手覆在她的手上,手指白皙纤长,像玉一般的触感。 这样好看的手,放在21世纪就应该去弹钢琴。 她忍不住,抬起那只被夏槐序握着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蹭了蹭。 夏槐序也不躲,只是温柔地笑着,看着孟清和像个小猫一样蹭着自己,跟之前在山上设局除山神的,仿佛是两个人。 下一刻,孟清和就转手拿出一根针和一张空白的黄符。 “你忍一下下,马上就好。” 她在夏槐序的虎口处快速扎了一下,血液涌出,显得那只手更加白皙。 孟清和却没空欣赏,而是拿出一个透明的塑料小瓶子,将黄符浸在夏槐序的血中,装进了小瓶子。 “这是做什么?”夏槐序十分配合,却还是很好奇。 “这个是个咒术,我也第一次用,试试灵不灵。”说完,不知道从哪儿拽出一条红绳,将那瓶子盖了盖,像个项链一样,挂在脖子上。 做好了这一切,如法炮制,她又在自己的虎口处取了血,同样浸了黄符放进了瓶子里。 这个瓶子,她伸手递给了夏槐序。 夏槐序很上道,把那瓶子挂在了脖子上。 “是这样吗?”夏槐序看着胸口的小瓶子,十分精致,就这样挂着好像也挺好看的。 “这个叫做同心咒,男女带了浸了对方血的符纸,就可以感知到对方的的感受,关键时刻甚至能够感知到对方的位置。”孟清和摩挲着胸前的小瓶子。 “这东西真的这样神奇吗?”夏槐序低头看了看。 “都是书上看到的,我也第一次跟别人一起戴这个。”孟清和解释道。 鉴于昨天发生的事情,万一下次有什么事情,走散了,她也好找人,当然,还有一重目的是为了测试一下,这个同心咒到底好不好用,毕竟,前世今生,这是她第一次拥有跟一个男子一起戴同心咒也不奇怪的身份。 没错,孟清和是把它当成实验和紧急联系工具。 夏槐序看那个瓶子的眼神却变得有些不同。 他听到的是一个女孩子的表白,没错,在他看来,这相当于是他们的定情信物了。 第144章 不记得了 他看着孟清和手上刚刚被扎出血的伤口问道:“疼吗?” 他凑上前,吹着孟清和手上的针孔。 两人的脸几乎就快贴上了。 夏槐序的气息轻轻略过孟庆贺的脸颊,有点淡淡的兰花的香气。 古人形容女子都说吐气如兰,没想到,男子竟然也可以。 孟清和的心中泛起一道涟漪。 这样的美男,有谁会不心动呢? “主子,你没事吧!”修铭一阵小跑进了屋。 昨天他被夏槐序临时派回江城,处理生意上的事情,没想到,今天刚刚听到别苑,就听到夏槐序丢了一天的消息。 闯进来,才发现,满屋子的空气似乎都冒着粉红色的泡泡。 “对、对不起,我、我、我这就出去!”说完,修铭就要往外跑。 “等等!”修铭被孟清和叫住。 夏槐序很自然地抬头,看向修铭:“下次注意。” 孟清和白了夏槐序一眼,对着修铭道:“你能不能帮我找找,江城,或者说全国的道士圈里面,比较有名的前一百个的具体资料?” “找资料?”虽然不知道孟清和要做什么,但是找资料这件事,倒是不难,“好,我这就去!” “等等!”夏槐序又开口叫住了他。 “主子,什么事?”修铭认真地等着吩咐。 夏槐序却轻声说了句:“关门。” 玉珠院。 孟清妍醒来发现自己在床上,回忆刚刚发生的事情,头脑却十分酸胀,怎么都想不起,自己刚刚到底做了什么。 只能坐起来,叫来身边的丫鬟:“我刚刚睡觉之前做什么来着?我怎么不记得了?” 旁边的小丫头瑟缩了一下,答道:“您不满意川贝,打了她,然后说累了,就睡了。” “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孟清妍揉着太阳穴,想了半天想不起来。 当然,孟清和泼她的茶水中是加了东西的,这会儿保证她怎么想都想不起。 小丫头的说辞当然是孟清和教的,这会儿听到孟清妍说她不记得,小丫头才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您太累了吧,对了,总管派人来传话,说是晚上要办个宴席,给大家接风,等下奴婢们伺候您梳妆打扮,二姑娘本来就风华绝代、天姿国色,稍稍一打扮定能艳压群芳。”这小丫头十分聪明,仅一天的时间,基本就摸透了孟清妍的脾气。 这一番话,孟清妍十分受用。 “嗯,说的也是,这丫头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不就不信,这三殿下看不出来。”孟清妍不屑地扬了扬下巴。 论美貌,她可是从来都不服谁的,这次来,更加是准备充分,就连云姨娘的各种首饰都带过来了。 这下有机会,她可要抓住机会展示她的美貌,别说是三殿下,最好是连夏槐序也倾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要是夏槐序为了她,违抗圣旨,闹着要娶她—— 那不管她嫁给谁,美貌的名声都会传出去,到时候—— 全国的青年才俊踏破门槛来求亲…… 对了,还有那个不知道身份的江老爷,没准他就是皇帝微服私访之类的,一会儿也会惊叹于她的美貌,到时候,死活要娶她回宫,纳她为妃,那以后她娘在孟家的地位可就要压过秦大夫人了! 是啊,没准她年轻貌美,皇后年老色衰,皇帝痴迷她的美貌还会让她当皇后! 想到这里,孟清妍不觉笑出了声,她身旁的小丫头,不自觉地瑟缩了两下。 二姑娘情绪不稳定,喜怒毫无征兆,这会儿开心了,可能下一刻就发怒了。 孟清妍刚住进来,下人可算是被她全部吓到了。 “还愣着干嘛?!赶紧扶我起来梳妆啊!”孟清妍瞪了一眼旁边的小丫头。 小丫头不敢怠慢,赶紧把孟清和扶了起来。 仁孝殿内。 里屋,软榻上,正看着奏折,江老爷一连打了三个巨响的喷嚏。 江夫人坐在旁边绣花,放下手中的绣品,拿起一件外套,披在江老爷身上。 “山里本来就凉,你可别再贪凉着凉了。” “夫人放心,也不觉得凉啊,怎么就突然打起了喷嚏呢?”江老爷自己也十分纳闷。 “你要是不舒服,今天晚上的宴会就别去了,左右不过就是跟几个孩子一起吃顿饭,有空叫槐序带着清和过来咱们几人再吃就好。”江夫人劝着,又把案上的茶续上。 江老爷把手中的奏折放在一旁,拿起茶杯,闻了闻:“这是今年的新茶啊。” “嗯,让胡德全带过来的,你不是爱喝这个么。”纤纤玉手将案边的奏折理在一起。 “还是夫人细心,说是宴会,不过就是跟孩子们一起吃个饭,我还没虚弱到那个程度。”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清香四溢。 “哼!”江夫人娇嗔地瞪了他一眼,“自打上次被行刺之后,你这身体就一直不好,整个大夏朝可是都靠着你呢,你叫我怎么不担心。” “说来也奇怪,当时的伤本来就不严重,但是却迟迟不好,太医又查不出来什么中毒的迹象。”江老爷拉过江夫人的手,在手中细细摩挲。 “那黑衣人确实诡异,整个皇宫大内,那么多御林军把手,把皇宫翻了个底朝天,竟然还找不到他。”说到这里江夫人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至今还觉得心有余悸。 “好了好了,不想了,现在好了就好,年纪大了,本来身体就会越来越差的,你不要整天担心。”拍了拍她的手,转身拿出一个盒子。 “今晚吃饭,就把这个拿给儿媳妇吧!”说着,将手中的盒子递给了江夫人。 第145章 宴席献舞 皇家别苑,正殿,宴席。 江老爷和江夫人坐在上位,孟清和姐妹三人按长幼,分坐在右手侧。 夏槐序和夏槐辰坐在左手侧。 这个规格的宴席姐妹几个还是第一次见。 本来以为只是几人团团围住吃一顿饭,见了这场面,孟清淑的脸色最先变了。 孟清妍见了这样的阵势更开心了,这样的场面,更有利于她发挥了! 孟清和却无所谓,左右不过就是吃饭,得吃就吃,得喝就喝,绝不精神内耗。 面前的小桌上,是各色精致的菜肴,孟清和前两天折腾了好久,又拉了一下午,这会儿实在是饿得难受。 夏槐序隔三差五就往这边看,却只看到孟清和盯着桌上的肘子,时不时趁着没人,拽一小块肉往嘴里塞。 孟清和觉得反正宴会,大家都隔的那么远,还有下人来来回回端菜,大家应该不会注意到她。 其实,前面座位上,江夫人也在一直偷偷看她。 还附在江老爷耳边含笑嘀咕着:“你看咱们儿媳妇都要饿坏了,就别等菜上齐了,又不是宫里,我们就边吃边等吧!” “嗯。”江老爷点了点头,“众位,我们就开席吧!” 听到‘开席’两个字,孟清和抓起筷子就奔着肘子去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 打山神都没死,这会儿可不能给饿死了。 刚夹起一大块肉要往嘴里塞,就听见旁边有人叫她名字:“清和,清和。” 她抬头冲旁边看去,只见大姐姐正拼命朝她使眼色,示意她注意吃相。 主位上,江老爷和江夫人,这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吃啊,吃啊。” “嘿嘿。”再看对面,夏槐序的嘴角带着笑意,不时往她这边瞟。 孟清和只能慢慢放下那一大块肉,再分成小块,塞了一小块,塞进嘴里。 江老爷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众人也都跟着笑起来。 只有孟清妍,不屑地撇了撇嘴。 孟清妍妆容很浓,头上的发髻更是夸张。 刚刚往这边走的时候,孟清淑看到,想说她,可是想想今天白天她说的话。 孟清淑又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只能摇了摇头走开了。 进了屋,孟清妍就一直凹各种造型,可惜众人只是淡淡地扫过她,并没人称赞她,或者驻足多看她两眼。 皇家最不缺的就是美女,就算是孟清妍费尽心机地打扮,其实不过就是个小女孩,成熟女子的风韵之美她还不具备。 反不如孟清和一身素衣来的淳朴可爱。 看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孟清和的身上,孟清妍的心中满是不屑:吃没吃相,竟然还这么多人看她! 孟清妍的注意力停留在三皇子夏槐辰的身上,夏槐辰确实没有看孟清和,而是看着孟清淑看得入神。 “哼!” 既然全都不看她,那她就自己争取机会。 只见她甩手,起身,就走到了中间。 “今天宴会,清妍愿舞一曲,为大家助兴。”众人的目光这才集中到孟清妍的身上。 “你要跳舞?”江老爷轻声问道。 江夫人的眼神看到孟清妍身上,却冷冷的。 深宫之中,什么人精没见过,孟清妍这个还没发育好的豆芽菜在这儿还不够看的。 当然,孟清妍的注意力并不在江老爷身上,而是一直集中在三皇子的身上。 “那你就跳吧。”江夫人舀了一勺羹,放在口中,态度随意。 孟清和忙着吃肉,夏槐序的眼神始终在她身上。 夏槐辰则始终看着孟清淑,孟清淑看着孟清妍的做派,只觉得丢脸,眼睛一直盯着自己桌上的饭菜。 而江夫人,也开始吃饭,好像完全不在意孟清妍做什么。 只有江老爷还算捧场,和善地看着她。 孟清妍还是长袖一甩,开始跳舞。 跳着,跳着,孟清妍就开始往三皇子那边靠,可是夏槐辰就仿佛当她是透明的,直接透过她看向对面的孟清淑。 这一幕,江老爷和江夫人都看在眼里,直到孟清妍跳得几乎都要贴在夏槐辰身上。 孟清淑的眼神躲闪,夏槐辰却直接起身,对着上面一拜,道:“父皇,母后,我要娶清淑!” “咳咳咳!”三皇子真的好勇啊!孟清和赶紧喝了口汤,把嘴里的肉咽了下去。 刚刚一直在吃肉,这会儿,肚子里算是有点底了,这回可以专心看戏了! 这可比她二姐那个舞好看多了! “槐辰,你说什么?”江老爷和江夫人大惊! 不对,刚刚夏槐辰管他们叫——父皇?母后? 父皇!母后! 难道江老爷和江夫人是皇上!皇后! 在座众人都是一惊。 孟清淑和孟清和赶紧起身跪地:“民女参见皇上皇后,请皇上皇后恕罪!” “那个,不知者无罪,你们都起来吧。”江老爷的态度尽量和蔼,减少大家的惶恐。 孟清妍站在一旁愣了半晌,才跟着跪下来。 脸上却是难掩的喜悦之色:江老爷竟然真的是皇上! 刚刚她跳舞的时候,江老爷就一直看着她。 抬头看看坐在上位的江夫人。 哼! 孟清妍的眼中带着几分挑衅。 “孟二姑娘果然是国色天香,才艺双绝。”江夫人、也就是皇后,突然看着孟清妍,开口了,脸上的笑容像是很和善,“如今这样美貌的女子可不多见,不如随我们一同回宫如何?” 从惊喜到震惊,再到不知所措,最后心虚地跪在那里。 “小女子……小女子愿……”孟清妍话还没说完,就被皇上开口打断了,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埋怨:“荣鸢,你说什么呢?这姑娘还没有槐序和槐辰大,再说,她妹妹已经指给了槐序了,现在槐辰又要娶她姐姐,怎么能带她入宫呢?!这不是乱了辈分么!” 皇后莞尔一笑,道:“也对,你看我这年纪大了,老糊涂了。” 地上的孟清妍表情尴尬,明明‘愿意’两个字她都已经说出口了,怎么这一会儿,就变成了乱了辈分了! 她觉得众人看她的眼神,也都带着嘲弄,不觉脸上已经红成一大片。 “父皇母后见谅,儿臣一时鲁莽,忘记您二位暂时不想暴露身份了。”夏槐辰挠了挠头,刚刚情急之下,他只是不想孟清淑误会。 “反正在场的也都是自家人,不怕。”皇后娘娘摆了摆手。 地上的孟清妍觉得这个话,简直就是对着她说的,毕竟,孟清和许给了夏槐序,三皇子又要娶孟清淑。 这两人都跟皇家扯上了关系,只有孟清妍,跟皇家没什么关系,所以皇后娘娘是在暗示,她在场就是多余的吗? 第146章 掉马甲了 孟清妍跪在地上脸上发烧,同样脸红的还有一个人,就是孟清淑。 夏槐辰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听得她整个人此时正像一只鸵鸟一样,恨不得把头埋进地下。 “好了好了,先都起来说话。”皇上又叫了一遍,众人才慢慢起身。 “父皇母后,我们现在在江城发现很多之前那伙刺客的行踪,昨天也是那伙人,拦路打劫,让我们掉下山崖的,就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这些人的意图旨在社稷,我想我还是继续待在江城为好。”夏槐序起身,朝皇上皇后拱了拱手。 皇上点了点头:“我知道,之前你给朕的信中,都交代得十分清楚,清和的本事,我同你母后也是知道的。” 本来打算回到座位上继续啃肘子的孟清和又噎了一下—— 什么?! 夏槐序叫皇上皇后为‘父皇,母后’?! 所以夏槐序到底是谁的儿子啊?! 难道夏槐序是皇上的私生子,放在公主家里养大的? 不对,看皇后娘娘对夏槐序的宝贝程度,和对孟清和的喜爱程度,绝对是沾着亲戚的! 嗯,看目前的情况,很大概率是亲生的。 孟清和赶紧看了看皇后娘娘和夏槐序的脸,这三分相似的五官,和六七分相似的神态,连亲子鉴定的钱都省了,基本可以断定,夏槐序就是皇后娘娘亲生的了。 可是,孟清和又看了看夏槐辰,这三皇子虽然也是面貌清秀,可是看起来却跟皇后娘娘一点也不像。 孟清和还没研究完,就又被点名了。 “清和啊,我们本意没想瞒着你的,只是怕惊吓到你,所以才没敢告诉你。”皇上微笑着解释道。 “没事没事,我没关系的。”孟清和笑着连连摆手。 这么说来,夏槐序也是皇子! 三姐妹不约而同地看向夏槐序。 孟清妍还瞪了孟清和两眼,本来以为攀上三皇子就比孟清和嫁得好,谁知道,夏槐序竟然也是皇子! 可不是不介意,这有什么好介意的,不光不介意,换了是她甚至可能会蹦着跳着乐得转圈呢! 孟清妍看孟清和简直是越看越生气! 一个小娘养的,凭什么可以压她一头?! 她却忘了,她自己也是小娘养的。 夏槐序的眼神,则跟孟清和对视,眼神温柔清澈。 “槐序呢,朕和皇后对他寄予厚望,自打朕登基起,夏朝和邻国的关系就十分复杂,虽然表面和平,但朝中时不时发现邻国的细作,朕也是被逼无奈,只能秘密将皇子藏在朕的妹妹家中养着。”说着皇上满意地看着夏槐序。 “凌月确实不负所托,把槐序养的很好,其实从他十几岁开始,就跟着他舅舅走南闯北,他每次出门,朕都会给他留政治任务,每次他的表现都很让朕满意,这么多年下来,基本可以确定,槐序接手夏朝,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当然,这个只是说槐序个人的能力,真的接手一个国家,要有大家看得到的政绩,要让大家认可他的能力,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另外,槐序也是我觉得最为亏欠的孩子,我希望他能再自由自在几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再来扛我大夏朝这个沉甸甸的担子。” 皇上看向夏槐序的眼神,满满的父爱,简直要溢出来了。 孟清和的心中,不免羡慕,要是原主有这么一个爱孩子的父亲,也不至于当街被人打死…… “父皇莫要这样说,父皇母后为我计划深远,我在舅舅家,大家都对我极好,这些年跟着舅舅行走江湖,既能游历山水,又能增长见识和本事,生于皇家,享着皇家的恩惠,还不用在风云诡谲的朝堂上跟那些大臣斗法,父母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夏槐序拱了拱手,朗声道。 “你看看,你快看看啊。”皇后拉着皇上的衣袖,眼中蓄着泪水,“你看我们的孩子,多懂事啊!” “是啊,你生的孩子最得朕心。”皇上安抚着皇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孟清和趁着几个人说话的功夫,基本把一个肘子都干掉了。 肚子里的东西多了,脑袋也灵光起来。 看来夏槐序确定是皇后娘娘所生无疑了,不过,这三皇子就在旁边,这两口子就这么聊天,不怕三皇子听了心里不舒服吗? “你和淑妃最得朕心,你们生的孩子也都是朕最爱的孩子。”说这话的时候,皇上的眼神是看向三皇子夏槐辰的,看样子,淑妃就是三皇子的生母了。 老皇帝还真是端水高手,三两句,就把两个儿子都安抚了。 不过这皇上应该还有很多其他的皇子公主,其他的,他不太爱的,会怎么样呢? 难道就像是她爹对她一样吗?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孟贺堂的样子—— 好像她记忆中孟贺堂对她永远是一副能看不到就看不到,看到了就是嫌弃多余的眼神…… 就算是她来到大夏朝之后,能够帮到孟贺堂的时候,他才会对着自己有点笑模样。 之前她觉得这没什么的,毕竟,人和人之间就是价值交换,才能够互相信赖,互惠互利的。 就算是父母子女之间也不例外。 成绩好的孩子,能给父母挣颜面,证明父母的基因好,给足情绪价值,所以父母爱;长得好看的孩子也是同样的道理;或者,小时候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孩子,情绪稳定,长大了能自己谋生,还能照顾父母…… 诸如此类的,都是提供价值才能够被爱,她唯一感受过无条件的爱就是师傅从小对她的宠溺。 但是师傅常说:“你天生八字就不一般,适合学道家的法门,以后必定是要干大事的的,现在为师对你好,以后成大事的时候可不要忘记为师。” 所以她一直觉得以后她赚了钱或者是扬名立万了,一定要先把自己师傅的名号宣扬出去,这样大家知道他们道观,游客就会激增,到时候,师傅就能收到数不尽的香火钱了。 以前想到这些的时候,她都会忍不住,偷偷笑出声,可是这回不知怎么,心中竟然十分苦涩…… 第147章 一步登天 宴会上,孟清和听到皇上爱子的言论,忍不住眼中蓄泪。 “清和,你怎么了?”皇后看到孟清和的神情不对,赶紧问道。 “没,没什么。”孟清和赶紧擦了擦眼角,挤出一个笑来。 “没什么,只是看到皇上父子感情这么好,清和想起了自己的亲人,我母亲在世的时候,也是这么对我的。” “这孩子,跟你年轻时候一样爱哭。”皇上笑着打趣道。 “这样吧,等你和槐序成婚之后,在江城为你们修一个宅邸,若是你想家了,便可以回到江城小住,这样可好?” “这、这……”孟清和没想过要和夏槐序成婚,她和夏槐序之间就是一个约定,等到找到杀害漕帮的凶手,整件事情彻底理清头绪,她自然有她的去处,因天道而来,也会因天道而去。 这个道理她明白,现在皇上跟她讨论婚后的事情,她从未想过这些,不知该如何作答。 “皇上,你就别逗孩子了。”皇后嗔怪道。 “嗯,确实,太子妃的身份经常往外跑确实不好。”皇上冲旁边的人挥了挥手,总管托着个镶了金边的红木色托盘过来。 “实封准太子妃孟清和为江城县主,另赐黄金一百两!” 刚才的事情她好没想明白,皇上的话就像是一连串的炸弹—— 一个一个词在孟清和的脑子里炸开,她觉得自己的血都往脑袋上涌! 准太子妃!江城县主!黄金一百两! 天啊!对了,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关键词——实封! 孟清和从小喜欢待在藏书阁,对于文史也算是颇有见解。 这封县主并不少见,很多的诰封都是虚封,就是荣誉称号,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权利和利益。 但是实封就不一样了,实封不光有封号品级,还能够拿到当地税收的一部分,一般都是对一些有贡献的权贵之女,封的也都是小县。 即便是小县,也足够一个女孩子衣食无忧地过一生了。 可是她这个,皇上直接把江城封给了她! 要知道,江城可是比京都更加繁华的所在! 就这么说吧,以后江家正常经营纳的税,都有一部分会进她的口袋! 对了,还有准太子妃! 本来是嫁给皇亲富商家的儿子,这对于一个六品知县家的庶女来说已经是天大的狗屎运了! 现在竟然直接变成太子妃了! 还有黄金百两,这么说——孟府的家底翻一番,都不知道有没有黄金百两。 作为一县之长,好东西自然是不缺的,日常的人情往来也都是体面,但是真的算是府里账上的真金白银其实还真没多少。 这三笔收入,单独拿出哪一个都是中彩票一样的存在,而她,竟然三个一起都中了! 难道祖师爷送她来夏朝不是为了让她替天行道的,只是可怜她上辈子过得实在太差,让她来这里享福的吗?! 足足过去了半分钟,她才觉得自己的多巴胺在血液中的浓度达到了巅峰! “清和,清和,接旨谢恩啊!”她身旁的孟清淑使劲拽了拽她的衣袖,她这才回过神来。 刚要起身却听到皇上迟疑着开口:“可是朕的封赏太少了?要不再给一队亲兵吧,精兵一千,就算是县主府的府兵如何?” “这、这……”合法养兵,这在古代算是特权中的特权了! 可是这么多人,她养的起吗? 虽然县主是实封,但是到底能拿多少钱,她心里还没个数呢! “这、就不用了吧。”她迟疑着开口道,“我、我怕我养不起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众人好像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一起笑了起来。 “这样,你这一千府兵的开销,从兵部出,不会让你养不起的。”皇上笑够了,开口承诺道。 还不忘打趣夏槐序道:“槐序,你这媳妇惯会算账的,以后国库不怕没钱啊!” 夏槐序笑得春风一般和煦,满眼温柔地看着孟清和。 孟清和谢了恩,看着夏槐序看她的眼神,心中却有些迷茫。 夏槐序是夏朝的准太子,他自己是知道的,怪不得宰相的女儿都追来江城要嫁与他。 可是他偏偏挑了她这个小门小户的庶女,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宰相的女儿不好掌控? 可是今天看皇上封赏她的样子,好像皇家也不是很希望太子妃要很好掌控的样子。 要是纯粹的因为感情—— 孟清和自己心中的躁动,她是知道的,只是她一直把那种感觉理解为青春期的激素作祟。 至于夏槐序,或许对她也是这样的感觉吧,只不过,他是个古代人,不懂激素对人的影响,只单纯地觉得,这就是感情。 也是,他对着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如沐春风,教养很好的样子,并无特别。 只不过他们之间多了一些偶然的机会,让这个正直少年的皇子,发现了他对异性与众不同的感觉,他便误以为自己爱上她了。 所以,如果同样的场景,换一个人,夏槐序一定还是会喜欢上那个人的…… 想到这里,孟清和的心中,不免一阵失落。 看了看夏槐序时不时看向她的眼神,她又赶紧喝了一杯冷水,让自己冷静。 世间的情爱都是虚空的,富贵也不过是浮云。 道心不能乱!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冷水下肚,反而更热了。 “弟妹真是好酒量,这是我从军中带回来的烈酒,就算是军中大汉,半杯也就醉倒了,弟妹竟然一口气喝了一大杯!”夏槐辰冲她伸了个大拇指。 原来那是酒! “什么?那是酒!”孟清淑赶紧关切地过来查看她,“三妹妹从小就不能喝酒的。” 她再看向夏槐序的时候,发现夏槐序已经有三四个脑袋了! 整个世界,也都跟着旋转扭曲起来。 “我、我……”我好像醉了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她就跌进了一个软软的怀抱中…… 第148章 快速醒酒 绿油油的草,软绵绵的云,幼年的孟清和光着脚在草地上肆意奔跑,身后是师兄追着她。 师傅笑着叫他们回去吃饭。 她跑到师傅身边,觉得亲切,心中又十分难过:“师傅,要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怎么办?” 师傅笑着摸着她的头,答道:“你就跟着你的心走就好,你心中想做的事就是天道的指引。” 玉凝阁中。 丫鬟们忙着给孟清和换冰毛巾,软榻两边摆着两大盆冰块,还有两个丫鬟拿着风屏对着冰盆给她扇风。 她眼睛微睁,眼中是璀璨的宫灯。 “哎呀,县主醒了!” “快!醒酒汤,拿醒酒汤过来!” 一阵忙碌,孟清和被扶了起来,一个软垫恰好把她撑起来,冰凉的解救汤就送到了嘴边:“县主,您喝点,这个解酒最好了。” 是春桃的声音。 勺子递到嘴边,孟清和的意识还不是很清醒。 胸膛里的灼烧感让她十分难受,本能地去喝送到嘴边的冰冰凉凉的汤水。 大半碗下肚,她的意识才算是回归了一部分。 刚刚宴会上的记忆也算是回到了她的脑海中。 这个身体真是太娇弱了,竟然连古代的酒都喝不了。 以现在的技术,大家应该还不会蒸馏酒,所以古人对于酒精的耐受程度本来就低。 但是孟清和是现代人,还是道士,道士是吃肉喝酒的——至少她所在的宗门是可以喝酒吃肉的。 所以当时她都没尝出来那是酒,但是原主的身体还是古人的身体,这个身体是受不了的…… “县主,你好点了吗?”春桃关切地问道。 孟清和点了点头,轻声道:“好多了,宴席都散了吗?” “是的,您醉倒了,大家都忙着担心您,没心情吃饭,宴席就散了。”春桃的话中,带着明显的讨好。 “我醉了,大家就都散了?”孟清和总觉得,宴席上,她好像被泼天的富贵冲昏了头脑,忘了什么关键的信息点。 “三皇子好像很想说求娶孟大姑娘的事情,但是您晕了,三皇子就没说。”春桃回忆着宴席上的情形。 孟清和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二姐姐呢?” “孟二姑娘说是要在园子里走走,没回自己的院子。”春桃如实说了。 孟清和伸出手在袖子里掐算,算完,惊呼一声:“不好。” 一使劲儿就窜到了地上,结果腿一软,差点摔了个大马趴。 这一会儿的功夫,她觉得自己的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了,但实际想要下地行走,好像还不行。 “春桃,去给我拿两壶热水来!”孟清和大声吩咐道。 “什么?热水?好,知道了!”虽然不知道孟清和想要干什么,但是主子吩咐必定有道理。 孟清和将两壶热水喝下肚,又让人把房间里的冰都撤了。 在房间中拼命做蹲起。 “姑娘,你这是干嘛啊?”春桃不解,春蕊站在一旁也不多问,她家姑娘现在做事情极有章法,根本不需要她操心。 “别问,我家姑娘做事自有道理。”春蕊站在一旁扬着小脸,一副我家小姐我最知道的样子。 孟清和一边做蹲起,一边给春蕊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一会儿的功夫,浑身上下的衣服就都湿透了。 酒精也基本都跟着汗液一起排出来了。 头脑清晰了不少。 “好,差不多了。” 来不及洗澡,孟清和擦干了浑身的汗,换了身衣服就要往外走。 “诶,姑娘,你刚刚醒酒又出了汗,这会儿出去是要着凉的!”春桃赶紧上前阻止。 “不行,我得赶紧过去,否则,我怕某人等不及了。”说到这里,孟清和想到她那个二姐,简直恨得牙痒痒。 可春桃却误以为,孟清和是着急去和夏槐序约会,也不好阻止,只得放她走了。 这里是皇家的别苑又大又难找。 孟清和一出玉凝阁的门,就隐入了空间。 这么多地方,到底先去哪儿呢? 琢磨再三,她决定先去孟清淑那里看看。 孟清和住在玉清阁,这里的陈设也算得上雅致,因为孟清和从藏书阁中顺移过来的,所以一出来,已经到了屋门口。 只见丫鬟们都被孟清淑遣散了出来,孟清淑在屋里不知道干嘛。 丫鬟们看到孟清和,想通禀,却被孟清和拦住了。 “嘘!”说着,孟清和自己走进了屋里。 只听里屋是微微的啜泣声——孟清淑在哭! “大姐姐,你怎么了?”孟清和三步并作两步,赶紧进了里屋。 “清和?你不是喝醉了吗?”孟清淑一愣,没来得及擦去脸上的泪水。 “我醒酒了,大姐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吗?告诉我,我帮你欺负回去!”孟清和赶紧抚着孟清淑的背安抚着。 “没,没人欺负我。”孟清淑将头扭过去,不愿将哭红的眼睛示人。 “大姐姐,我可是一直拿你当我亲姐姐,你平时那么照顾我,有什么事情,不能跟我说啊,现在我可是皇上封的县主,告诉我,我帮你!”孟清和拉着孟清淑的手,像哄小孩一样,耐心哄着。 孟清淑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转过头,抱着孟清和哭了好一阵,才止住了泪,将昨天在山洞的事情,全数都告诉了孟清和。 “今天他在帝后面前提起,帝后连理都没理,这事我也本没抱什么希望,只是…只是现在觉得心里委屈得很!”孟清淑抽抽搭搭地说完这番话,又觉得羞愧,把脸扭到了另外一边。 “自古男婚女嫁,男女搭配,阴阳相调,人类才能绵延子嗣,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大姐姐端庄贤惠,身身又好,虽然夏槐辰他是皇子,但是能被大姐姐看上,也是他的荣幸,大姐姐何必害羞呢?” “你真这么觉得?”孟清淑看向她的眼神中带着光。 “当然了!这一辈子的事情,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自己能努力的地方,还是要自己努力的,否则,错过就是一辈子。”说到这里孟清和惋惜地摇了摇头。 “那我该怎么办呢?我一个闺阁女儿,难道让我自己去求帝后赐婚吗?如此不知羞耻,被拒绝我还怎么活?”说到这里孟清淑又开始落泪。 “若是不用大姐姐自己去求,但要牺牲一时的脸面,大姐姐可愿意吗?”孟清和十分严肃地问道。 “一时的脸面?”孟清淑思索了半晌,迷茫地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看着孟清淑犹豫的样子,孟清和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第149章 行动ing 皇家别苑中的住所安排是很有规矩的。 孟清和姐妹三人住的,属于随行公主等人住的地方,而夏槐序和夏槐辰按理应该住在皇子所在的另一边的院落中。 夏槐辰也确实住在那里。 但是夏槐序长期不在帝后身边,帝后对他十分疼惜,直接让他住在了帝后所居的主院。 因为这一次是临时的秘密出行,所以其他人都没来,只有三皇子一人在皇子所。 席上,夏槐辰提了要娶孟清淑的事情,却被各种打岔给岔过去了。 夏槐辰的心情也不好,把自己带来的烈酒喝了个精光,此时正在皇子所睡觉。 作为一个将军,夏槐辰保护自己的安全是没问题的,加上别苑的护卫本就不多,此时的皇子所几乎是没什么人。 所以,孟清妍十分顺利就摸进了夏槐辰的卧室。 看着睡得正熟的夏槐辰,孟清妍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变成皇妃了,自己先偷偷笑了好一会儿,才将口袋里的那盘香点燃了。 然后脱去外衣,就这么躺在了夏槐辰的身边,或许是觉得这样的姿势被看到还不够,她转身调整了一下姿势,直接将夏槐辰抱在了怀里,其实她觉得这个姿势让人看到也不太好,好像显得她太主动了。 让夏槐辰抱着她才更像是她被强迫的样子。 可是香的药效实在太强,此时的她已经动弹不得了,只能以这样的姿势沉沉睡去。 孟清和进来看到这一幕时,简直是气得不行了,这一幕要是让孟清淑看到,估计孟清淑得哭一宿。 桌上的香味刺鼻,孟清和上前一闻就知道是什么,“哼,这手段,都赶上江湖女骗子了!” “哼!要闻你自己闻去吧!”孟清和像拎小鸡一样把孟清妍从夏槐辰的身上拎起来,扔到一旁。 拽着夏槐辰进了藏书阁,好在夏槐辰喝醉了,加上孟清妍刚刚的那盘迷魂香,此时没有一点要醒的意思。 当然藏书阁是不能久留的,孟清和赶紧带着夏槐辰来到了玉清阁中。 这次她直接定位到了孟清淑的床上。 孟清淑刚刚洗漱完,坐在镜子前梳头,就听到里屋有声音,赶紧跑进来一看,确实孟清和站在床边喘着粗气拍打着手,床上躺着一个人,凑上去看,正是夏槐辰! “你、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孟清淑十分惊讶。 “大姐姐,别的你别问了,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你只要照常安歇,这一宿,他都不会醒,第二天一早,若是他有意于你,看到这番场景,定会为你争一个名分,若是他不愿为你争,反正只是睡觉,也没什么实际损失。” 孟清和的话在孟清淑听来字字都刺耳,她难道要靠这样的手段来赢得一个男人的青睐吗? 看到孟清淑迟疑,孟清和将刚才在皇子所看到的情形和盘托出。 “清妍她,她怎么能这样?”孟清淑满脸的不可置信。 “大姐姐是亲大娘子教出来的,二姐姐可不是,这有什么难理解的。”孟清和摊了摊手,“反正这男人你要是不要,我就只能把他送回阿哥所,送回到二姐姐怀里,你可要想清楚。” 孟清淑贝齿轻轻咬着嘴唇,神色纠结。 “行吧,你不要我这就把他扛走。”说着,孟清和就要上手去搬动夏槐辰。 “唉——你别!”孟清淑着急了,赶紧上前阻止。 孟清和收回手,抱着肩膀打量着孟清淑,唇角微微挑起,问道:“那大姐姐是要留下他了?” 孟清淑的脸已经红的像个苹果了,不置可否道:“就按你说的办,你走吧。” 出了玉清阁,孟清和又转身来到了帝后的居所。 夜色昏暗,她想着去听听皇上皇后的想法,看能不能听到什么关于大姐姐和夏槐辰有用的消息。 心中一直琢磨着明天早上的事,一走神,竟然直接让空间把她送进了帝后的床边,好在床上挡着纱帘,外面的宫灯也被调暗了,看不清外间的人。 她就这么大剌剌地站在帝后的床前,门口守夜的宫女困得靠在柱子上打哈欠,根本没有注意到孟清和。 她赶紧转动意念回到了藏书阁中,好在藏书阁中也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只听帝后小声聊着天:“你说今天阿辰说要娶孟家的大女儿,是真的,还是被那个老二缠得烦了才那么说的?” “我怎么知道,不过淑妃就这么一个儿子,她那个性子你知道的,她儿子要娶谁,得她看好了才成。” “阿辰虽然不是太子,但好歹是个皇子,让他娶个六品官的女儿,淑妃怕是不乐意。”是皇后的声音。 “阿序是未来的太子,尚且能娶孟家的庶女,怎么他一个皇子娶孟家嫡女还委屈他了?”皇上的语气中并无迟疑,看来帝后对于门第并没有什么执念。 “那怎么能一样呢?槐序有江家帮扶,我三弟官拜一品,我二哥富可敌国,这些以后都能帮着槐序的,我这么说,你不生气吧?” “荣鸢说的是实话,我生什么气啊,我是皇上,当年身不由己,没办法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好的东西当然都要留给咱们的孩子。” “老夫老妻了,你的心意我当然知道,但是淑妃娘家没落,没什么可用的人才,阿辰十几岁就上战场,也是因着淑妃娘家没人可用,否则她当娘的怎么舍得,阿辰的前途,淑妃就指望他能娶个家世显赫的正妃,以后也好帮衬他。” “嗯,也是,看来这个事情,今天我没直接答应下来是对的。” “可是你说,阿辰那孩子,从小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心思从来都是在练兵打仗上,从未对男女之事有过什么想法,这回竟然就直接求娶那姑娘,会不会是真的动了心了?” “夏氏虽是皇室,却代代出情种,否则当初皇祖母也不会逼着我娶了四妃,若阿辰真的动了心,怕是淑妃也没办法,这事你应该最知道的。” “我知道什么,我才不知道……” …… 接下来人家夫妻交流感情,孟清和识趣地离开了。 看来帝后也是很通情理的人。 今天来的匆忙,正好午夜也没人,孟清和在帝后的院子里溜达了一圈。 这里装修精致好看,院中的各种珍奇花草也被打理得十分精致。 不知不觉就溜达到了旁边的偏院。 第150章 公子如玉 明月高悬。 午夜的风十分清凉,吹着孟清和鬓边的碎发,十分惬意。 刚刚忙活了半天,又出了一身汗,这会儿凉风吹过,整个人都清爽了。 院中的有个小池塘,里面的荷叶长得十分水灵,映着月光还能看到池塘里的鱼游来游去的。 孟清和突然想起了她小时候在道观中跟师兄玩,后山有条小溪,她和师兄特别喜欢踩着溪水摸鱼。 这偏院中应该没人吧,就算来人,她瞬移进空间应该也不怕。 索性脱了鞋袜,坐在池塘边,把脚伸进水中,用脚拍打着水面,水花泛起层层涟漪,惊动了旁边的鱼,钻到了荷叶底下。 池塘边一阵清脆的笑声。 不远处的凉亭里,一个白衣少年,正拿着一只玉笛吹奏。 笛声清脆脱俗,孟清和的闻声望去:“哪来的笛声啊?” 凉亭四周挂着半透的白纱,少年一袭白衣,鬓发蓬松,手指纤长如葱,灵活地按动着笛子,悠扬的笛声在整个院中回荡。 少年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眼中是池塘边少女的剪影。 隐约间,孟清和也看到了凉亭中的人,她以为,夏槐序没有发现她,把脚下的动作放轻,尽量不发出声音。 手托香腮,静静地看着吹笛子的人—— 除却君身三重雪,天下谁人配白衣。 月光洒满少年的肩头,朗月玉树,惊鸿入眼。 她心中的万般念头,都在霎那间羽化成灰,只剩下一腔柔情。 这幅画面在很多很多年之后再想起,都是萦绕在她心头的一抹温柔。 初夏的夜风清凉而舒适,虫鸣阵阵,溪边的石头温润得很。 不知不觉中,就靠在石头上睡着了。 池塘中不知是鱼还是风,一阵一阵地波动着水,水面哗啦啦地响着。 少年手中握着一只白色玉笛,在池塘边,长身玉立。 月光下,少女光着脚,就这么枕着旁边的大石头睡着了,还睡得很沉,脸上红扑扑的,看起来娇憨可爱。 “公子,要叫醒她吗?”修铭的声音从旁边的树上传来。 夏槐序伸手,示意他不要说话,又朝院门口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 修铭会意,用轻功,一踮脚就飞出了院子。 不知道是睡梦中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睡梦中的孟清和突然闭着眼睛笑了起来。 白衣少年躬身看着她,满脸温柔。 确定她没醒,少年干脆拉起自己的衣摆,席地而坐,跟孟清和并排坐在了池塘旁边。 两个人就这样坐在池塘边。 院外树上,修铭看着这一幕,无奈地摇了摇头。 自打遇到孟家的三姑娘,自己主子就不太正常。 不过,孟家三姑娘虽然有本事,但是看起来也不是很正常的样子。 这两人从某些程度上来说,还真的是十分匹配。 想到这里,修铭继续躺回树枝上。 夏槐序坐在池塘边,看着孟清和,脸上的表情变得迷惑,慢慢开口道:“你到底是谁呢?” 他轻轻拉过孟清和的手,慢慢将她的衣袖拉开,只见手臂内侧,一个殷红色的痣十分显眼。 “真的她,可是……”他轻轻将她的衣袖放下,又把她的手放回身侧,“怎么会……” 少年不解地从怀中拿出一个红色的绳扣,又摸了摸胸口那个红色的小瓶子。 看了又看,脑海中回忆翻涌…… 回忆中—— 秋风萧瑟,一个小男孩子站在船头,看着不远处,女人领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 那是他被送到江城的第一年,小女孩挣脱了母亲的手,朝他跑来,手中攥着一个红色的绳结。 “哥哥,这个给你,我娘说,天下的父母都是爱孩子的,就像是我爹虽然总是一直对我板着脸,但是其实他的心里是爱我的,你爹娘一定也很爱你。” “外公说,你天天跑到这里哭,这个绳结给你,是我亲手编的,希望你开心点。” 小女孩伸出一节嫩藕一样的手臂凑到夏槐序的面前,一颗殷红的痣十分夺目…… 夏槐序看着眼前的人,垂眸思索了片刻。 “水、渴——”刚刚的酒劲虽然过了大半,此刻还是睡得香甜。 “好,你等我。”他赶紧起身进屋去拿水。 这一觉睡得实在是舒服,吃饱喝足,还借着酒精的催化,池塘边凉爽又清新,石头一点也不凉。 她甚至梦到了那少年跟她贴的很近很近,还明媚地笑着过来拉她的手…… 她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 再仔细一看,哪有什么少年,还是池塘边的石头嘛! 再看凉亭中,也没了少年的踪迹。 此时,天边已经慢慢泛起了鱼肚白。 “差不多该回去了,一会儿还有事情做呢。” 大概是昨日喝了酒的关系,此刻她觉得脑袋闷闷的。 孟清和起身,将鞋袜穿好,转念进了藏书阁中。 “水来了。”孟清和刚走,夏槐序就提着茶壶出来了,可是池塘边,哪里还有孟清和的影子。 孟清和赶紧回到了自己的玉凝阁,直接钻进自己的被窝。 外间,春蕊和春桃还候着。 “天都快亮了,要不要报给总管啊,万一三姑娘出什么事情,我们可担待不起!”春桃的声音十分焦急。 春蕊自然也是关心自家姑娘的,但还是安抚春桃道:“春桃姐姐,不用担心,我家姑娘的本事大着呢,她出去,一定是有自己的事情,我相信我家姑娘。” 听着屋外两个丫鬟的对话,孟清和心中一阵感动,赶紧换了衣服,装作刚刚睡醒起来的样子,从屋里走出来。 “你们怎么还不睡觉啊?” “姑娘?您什么时候回来啊?”春桃十分惊讶。 “我不是一直在屋里吗?”孟清和故作轻松道。 “可是昨晚您明明出去了啊。” “哦,昨晚啊,我就去找大姐姐聊了一会儿天儿,回来的时候你们打盹睡着了,就没叫你们。” 听了这话,春桃皱眉思索了好半天,小声嘟囔着:“不对啊,我一直没打盹啊。” 春蕊赶紧接过话道:“春桃姐姐昨晚确实睡着了,我在旁边看春桃姐姐睡得香,就忍不住也打了一会儿盹。” 第151章 计划落空 第二天一早,主院中,皇上早起便在院中踱步。 “陛下,今天这是怎么了,起这么早。”皇后端着茶杯,递到了皇上面前。 “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心中十分不安。”皇上接过茶杯,依然皱着眉。 皇后略略思索道:“是不是昨晚提到了老三的婚事,你不放心啊?” 陛下不置可否,喝了口茶,“反正就觉得心中不安,可能是昨晚睡得不好吧。” “别是旧伤又复发了吧?”皇后关切地上前,要扶,却被皇上摆手制止了。 “我还是觉得孟家的大姑娘不错,这样吧,荣鸢,你有空去看看,若无不妥,给槐辰做个侧福晋也好,总归是他喜欢,生在帝王家有很多身不由己,我希望我的孩子都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皇上说着,拍了拍皇后的手。 皇后娇羞地笑着,道:“好,我去看,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当初我们不是和清和聊的挺开心的吗?” “也好。”皇上点了点头。 “报!”突然院外传来一声。 一个小太监匆忙地小跑着进了院。 “怎么了?”皇上问道。 “三皇子不见了,不在皇子所!”小太监喘着粗气,神情十分慌张。 “槐辰本来就是军中干将,可能临时去办什么事情了吧。”皇后猜测道。 “不是,不是。”小太监的表情更急了。 “到底怎么了?” “皇子说三皇子不见了,但是孟家的二姑娘睡在了三皇子处!”小太监一口气把话说完,又忙着大口喘气。 “什么?!那他们……难道……”皇上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应该是没有,不过房里发现了迷香,孟二姑娘身上也发现了,应该是她自己带过去的。”小太监喘匀了气,赶紧把重要信息都说了出来。 “现在人呢?” “已经送回玉珠阁了。” “走,去看看。” 玉珠阁。 孟清妍被人抬回来的时候,迷香的药效还没消散,人还睡得像头猪一样。 到了玉珠阁门口才勉强醒来,回到屋里躺了好半晌,才勉强能起来。 那迷魂香的药效实在是太好了。 扶墙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丫鬟告诉她,是皇子所的人把她抬回来的。 听了这话,孟清妍忍不住一阵得意,她的记忆停留在她点上了迷香,抱着夏槐辰躺在床上那里。 再后面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 这样一定是有人发现她和夏槐辰躺在一起了。 既然是人把她抬回来的,那就是一路上的人都知道她留宿皇子所了! 这个三皇子的王妃,她是当定了! 正得意着,却听到院外一阵喧嚣—— “外面怎么了?”孟清妍问旁边的侍女。 “说是……说是……” “说是什么?你快说啊!”孟清妍瞪了她一眼,急切地问道。 “说是三皇子在玉清阁留宿了……”大家都知道这个二姑娘的脾气,说完这话,赶紧往后缩了缩。 “什么?!”孟清妍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也顾不上头晕,走路都摇晃,但还是冲了出去! 她费尽心机,所有人都知道她被人从皇子所抬了出来,现在告诉她,夏槐辰留宿在孟清淑那里,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孟清淑!夏槐辰!你们给我个解释!”孟清妍冲到院门口,怒气冲冲地往玉清阁冲去。 正巧帝后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 “那不是孟家二姑娘吗?她怎么了?”皇上皱眉道。 “好像在说孟大姑娘和老三,我们赶紧去看看。”帝后两人赶紧跟在孟清妍的身后,赶到玉清阁。 孟清妍气势汹汹,丫鬟们也都不敢拦。 竟然就这样直接让她冲进了卧室。 夏槐辰其实已经醒了一会儿了,昨晚的迷魂香,他就闻了一点,并不太影响。 刚醒来,看到自己在孟清淑的房间,夏槐辰也是十分意外,看着孟清淑含羞带怯的眼神,加上哭红的眼睛带着点委屈的样子,夏槐序感觉自己的心简直就在被人使劲地捏。 昨天晚上,他确实是喝多了,有点断片,难道他酒醉干了什么混蛋事了? 他正想开口解释,孟清淑却先开了口:“我问你,你到底是要我还是要我二妹?!” 孟清淑一副随时要哭出来的样子,看得夏槐辰更加心疼了。 “我夏槐辰指天为誓,这辈子我想要的只有你一人而已,昨天我在宴席上说要求娶你,也是真心的,我心中对你十分倾慕,却无半分轻薄之意,只是昨天我喝多了酒,可能……可能……”夏槐辰指天为誓神情十分认真,说到后面,他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酒醉之后,一时失了控制。 “好,我信你。”孟清淑本来心中十分忐忑,看到夏槐辰的态度,她放心了不少,可是接下来的事情怎么办,其实她心中也没什么章法。 看她依然皱着眉头思索,夏槐辰以为是自己的态度的不够好,她心中依然有顾虑,赶紧上前,把她拦在怀中,“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去跟父皇说,无论如何,我都要娶你为妃!” 孟清淑僵直的身子,在夏槐辰的怀中慢慢软了下来。 “你说什么?!你怎么能娶她为妃!”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咆哮,孟清妍突然冲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孟清淑没什么防备,只觉的害羞,想从夏槐辰的怀中钻出来,却被他有力的臂膀牢牢地环在怀中。 “我为什么不能娶清淑?我就要娶她!”夏槐辰语气十分坚定,像是怕迟疑一瞬,孟清淑就会消失似的。 孟清妍被气得狠狠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男声:“槐辰,你说什么?!” 皇上皇后跟在孟清妍的身后,进了屋。 看到眼前的一幕,皇上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这……这成何体统。” 孟清淑简直羞愤欲死,可是夏槐辰却依然紧紧抱着她不放。 “父皇,我就是喜欢清淑,我就要娶她!当年我在前线立功您答应过我,允我三个心愿,我不要三个,我此生就这一个愿望,我要娶清淑。” 少年将军的话铿锵有力,语气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