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垚情》 第1章 仙女出世 楔子—— 这一辈子，你有没有为自己活过？ “是啊，太像他了。” “我就是想救他，看着你，我只能想到他与我的点点滴滴。” “我再不忍心你死，我也不能不救他。” “都是因为有他，我们注定无缘，我注定不能爱你。” 这一辈子，你有没有为他人放弃过自己的命？ “我噌的一下就转身了，我要救人，必须得救！” “这一村人，我护定了！” “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救他。” 这一辈子，你有没有热血过？ “江湖中人，行侠四方，我轩周必定除尽天下邪灵。” “没有见过珍珠湖之前，我是不会死的。” “这剑，我今天取定了！” “我要邪灵，从这世间，消失！” 世间种种情，你可为情所困？ 世间说法各异，你可是随心而行？ 我要写的故事不仅仅是人间小爱，我想创造几个心向远方的小人物，几个宿命纠缠的大人物，还有热血江湖、悲戚世态和虐恋情深。整体来说，无论大故事还是小故事，都有虐的，喜欢看甜文的朋友不建议往下看。 正文-------- 轩周因帮犯错的同门师兄弟求情被长老禁足，他已经在山脚下关了数日了，不得不每日勤加练习，也不见长老来解开禁足结界，他总觉得有些猫腻。 这么久以来，也没见除送饭小弟子以外的任何门内人，而且那些弟子都不和他说话，无论他怎么说，那些人跟中了邪似的，连头都不抬一下，他甚至至今都没见着那些小弟子的容貌。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春转夏，处处蝉鸣蛙叫，院子里的池塘芙蓉惹眼。他依旧被关在这里，此时他已经意识到了这并不是简简单单的禁足，是被故意关在了这里。 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一概不知。 平时根本不勤快练功的人，现在也被逼的能打坐一个时辰，人还是要逼的。 院子里有一棵银杏树，现在正满树绿叶，这日他练完了功，无聊便去挖树下的泥土捏泥人，这一挖便发现了宝藏，是一本古籍，上面还留存着半破碎的封印，他稍稍一用功法，封印就破了。 “我这么一个菜鸡都能随便打开，这能是什么宝？”轩周呢喃细语。 翻开看，里面画的的都是些他从未见过的阵法法，其中有一个可破结界的阵法，刚好认得这几个字。 只是他现在的功力还没有办法唤醒阵法，而且他现在不知道这个是不是真的有用，所以他只能先试试其他功法。 还有他完全能够认全的咒语就是这个化灵阵，最奇怪的就要数这个化灵术了，可以使死物拥有生命力，他决定试这个。 捏好一个泥人，照着古籍上的，用石子摆阵，将泥人放在中心位置，以血引阵，割发唤阵。 “以血伏天，以发撼地，请女娲娘娘，助弟子化灵，化灵阵，开。” ［以血伏天——］ ［以发撼地——］ 血光笼罩了整个阵法，从地下钻出来的生命灵力，纷纷窜进了泥人的身体里，一瞬间，刺眼的光照出来，使得轩周睁不开眼睛。 ——“是谁？” 轩周听见了似水柔情般的声音，待血光散去，他才看清阵法中已然站了一位娇滴滴的女子。 他承认几乎是看呆了，感觉眼前之人冥冥之中，他就应该遇到，心跳失了节奏，他乱了神志。 ——“你是破阵之人吗？” 女子姿态雅致，一身白净的衣裙，实属人间仙女。轩周又呆了许久，很是不可思议道：“你是被我创造出来的泥人？” 女子先是一个劲儿地盯着他看，然后有些失望地撇开了眼。 女子看起来不太懂他说的话，走出阵法拿起那本古籍看，又走到轩周面前把一缕灵力输入他额间，才明白过来，回答说：“是的，我会全力以赴帮助你。” “你怎么会仙法，你真的是泥人？”轩周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女子的手，以确定眼前的是真人。 女子微微弯唇：“是泥人，也是神，是沉睡在地下的仙子。” “神！” 轩周又拿起古籍翻了又翻，始终觉得眼前的跟书上的完全不一样，看完了书又盯着女子看了半会儿。 轩周咳了两声：“那仙子唤何名？” “念垚。”她用法术在空中写出来。 轩周看着这两个字跟着读了一遍，很快就记下来了。 念垚不知怎的，看着他的脸就冒出一句：“真是像。” 念垚讲的话轩周也不懂是什么意思，只管自个儿翻阅古籍，半晌又道：“此后有人问，你只说是我的好友，万万要隐瞒好你仙子的身份。” 念垚点头应答，又看了看院子四周的结界，伸手去触碰，反被灼伤，她又试图用功法破开，也无济于事。 “这结界克制我的功法，是凡人下的吗？”念垚转身坐到轩周身旁。 轩周皱眉感到奇怪地说：“这么说，我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凡人。”他把最近发生的事详细地告诉了念垚。 她陷入沉思，心中所想的事怕是不能讲出来，被封印了两百年，这个世界早就变了样。 她还以为眼前人就是彼时人，哪知只是容貌相似罢了。 “古籍上记载的破阵法可行，我能助你在短期内提升功力，只需你日夜加倍练功，破阵指日可待。”念垚倒了杯茶递给轩周，说的话正得他心，轩周却疑惑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深夜，轩周已经睡下，念垚来到院子里施法。 手指挥动，运转全身灵力，召唤来了一面镜子，里面有一个黑色人影。 “珏珠，我回来了。”念垚的笑像包容了世间的所有痛苦，不是柔情，是纯纯的快乐。 珏珠一见到念垚就兴奋起来：“念垚！两百年了，我终于替他等到你了，他最后下的那道符咒当真是他仅剩的灵力，总算是换回了你。” 念垚的眼泪当真是不值钱，仅一个“他”字，便令她忍不住了。 珏珠最见不得她这样，从天庭瞬移到这里来见念垚，他马上就要把结界破开，却被念垚制止。 “你破开一道口子进来就好，这结界我还要留着给里面那位破呢，你这一破了，他必笃定说我不是泥人变来的。”念垚说着话擦着泪。 念垚又将封印解除的事和他讲了一遍。 珏珠又说：“听你这么说，那凡人不一般，他的血能够唤醒你，还能解开你身上和古籍上的封印，一定不是普通人，我得去查清楚这个人。” “我验过了，无仙力也无仙脉，不过就是容貌极似罢了，无关紧要之人，不必浪费时间，邪灵封印已破，我还要寻找瀿漪的神识，无论做什么我都要复活他。” 念垚根本不把轩周当一回事，心中只有瀿漪，只是念在轩周将她的封印解除的份上，要帮他一把。 珏珠有想说的话不能说，听到念垚说轩周的样貌极似瀿漪，便要去见轩周。 “去吧，我点了香，他是不会醒的。”念垚不想多去见见那个神似心上人的凡人。 珏珠走近轩周床前，看清了轩周真正的模样后，反复揉了揉眼睛看了一遍又一遍，他不仅觉得神似，还产生了一种熟悉感。 他召唤出瀿漪的神器冰玉弓来，施法，法器感应到轩周的气息后发出了异样的光芒，这样的光芒让他瞬间明白。 第2章 还有一个他? 亮光吸引来了念垚，她跑进来时，珏珠已经将神器收起来了，她问：“你干了什么？” 珏珠只是敷衍地答：“就是又验了一遍他的灵力而已，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我都说过了，他只不过是长得像，我验了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不，你沉睡了两百年，灵力一定不稳定，我怕你出错。” 念垚也不笑，脸色冷得如冰山般，与刚出现时判若两人：“我是泥人化神，封印地下两百年，吸收地底灵气，如今比曾经更强了。” 说完就出去了，留下珏珠一人独想。 瀿漪是他的兄长，在两百年前与邪灵大战，战败后以仙体和神识封印了邪灵，救下了濒临仙逝的念垚，将她封印在地下。 不幸的是，邪灵仅用了一百年便打破了封印，继续祸害人间。 轩周就是瀿漪的事他不能告诉念垚，就是怕念垚会做出格的事，两百年前已经闹很多次了，他不想收拾烂摊子，等到必要之时再告知她。 念垚还有一段记忆被封印在天庭瀿漪的宫殿中，他和其他参与封印的人承诺过瀿漪，不到情急之时，不打破封印，他自然不也能把这事告诉念垚。 对于念垚来说那是段快乐的记忆，可是瀿漪不想让她记起来。 “念垚，我要回天庭了，找神识的事你不要太心急，我会帮你留意，最近这一块不太平，你万事小心，遇险随时唤我。 还有，轩周是你的恩人，也是我抓邪灵的突破点，定要保护好。”珏珠匆忙地回了天庭。 念垚爽快答应，目送他离开。 “醒了？早膳已经做好了，快来吃吧。”念垚又假装了一副温情的模样。 轩周伸展开四肢：“我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过了，而且我一醒来就闻到了幽香，是你点了香吗？” “是的，这种香可以让你提升修为，有助于练功。” 她的耐心在面对这么一张脸时是无限的，一旦没有这个支撑点，她很难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瀿漪不喜欢她疯狂的行事风格，所以她在瀿漪面前总是收敛的。 晌午时分，又来了弟子送吃食，轩周让念垚立马藏起来。 念垚一挥手给自己周围施法，盖住了自己的身影和气息。她亲眼看见那个小弟子脸色灰沉，身附邪灵，这些都是凡人看不见的，轩周体内有念垚的一丝灵力，故而也看得见。 不等他惊讶，她立马使眼色让他保持正常。 难怪珏珠说这一块不太平让她小心，这附近大概都已经被邪灵控制了，像轩周这样被困住的应该也不少。 等邪灵走后，念垚紧接着念咒，在她和轩周眼里结界以外的地方豁然开朗，竹林的影像散去，显现出无数个结界。原来一切都是障眼法阵，弟子们都被困在一块，只是看不见对方。 这里并不是山脚下，这四周对于从未出过山门的轩周来说，很陌生。 “这、这、这，师兄师姐，都被困住了！念垚，这是怎么回事啊，那些人到底怎么了？”轩周扒着念垚的衣摆询问。他看得见别人，但别人看不见他。 念垚斜睨他一眼又立马把厌恶深藏心底：“送饭的那些都被邪灵控制了，你们被困在这里的皆为心地纯良的少年，邪灵难以侵染，便困住了你们，作恶者并非凡人。” 这么说，轩周当时见到的师父和长老们原来已经被控制了啊。 为了快速破结界，念垚偷偷给他输了灵力，短短三日，轩周就能够开启破阵术了。 “集中注意力，小心走火入魔。”念垚在一旁护法，害怕轩周这个强弩之弓断弦。但就是这句话，让她陷入沉思，这句话她很熟悉，好像曾经有人对她说过，她却没有一丝丝的记忆了。 “念垚，念垚！念垚？”轩周的呼唤把她从沉思中拉出。 他们的声音也好像啊。 “怎么了？”念垚又给出一个假温情的笑。 轩周觉得她每次都笑的很奇怪，又说不出哪里奇怪，温柔不似温柔，快乐也不像快乐。 “我试过了，一直催动不了阵法。”轩周盘坐在阵法中间，又比划了一次施法的动作，依旧无效。 念垚闭眼：“闭上眼，跟我念。” ［闭上眼，跟我念——］ 轩周乖乖照做。 念垚、轩周：“净天下邪，化苍穹灵，伏魔为地，以吾之血，唤尔之术，破——” ［净天下邪，化苍穹灵，伏魔为地，以吾之血，开阵镇邪，破——］ 念垚的脑海中回荡着一个声音，她依旧感觉是遥远的熟悉。 阵法被唤醒，无数水花从地底窜出，结界因此破碎。 “成功了！”轩周观赏着自己的成果，甚是兴奋，抓着念垚的衣袖欢呼。 念垚忍着不作声，待他松开，便拿起古籍仔细翻阅，咒语中的“唤尔之术”到底召唤的是谁的法术，这本古籍是随她一起被唤醒的，是瀿漪留给她的吗？她毫无记忆。 阵法破开了所有的结界，被困住的弟子们都互相看到了对方，轩周同他们讲述了邪灵一事，大家倒是都相信他。他正要介绍念垚时，发现念垚从结界破开后就一直都保持隐身的状态。 师姐：“周师弟，你要说什么？” 轩周立马反过头来答复：“没什么，我要说的都说完了，你们都各自回家去吧，留在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等他们都走了，念垚才解除了法术，轩周不解地问：“为什么你隐身我能看见，而他们不行？”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留了一缕特殊的灵力在你体内，以后遇见怪事也不必惊讶，遇险时，念我的名字三遍就可以保命，机会只有一次，不要乱用。”她现在又不笑了。 轩周：“那我们接下来要去打败邪灵了吗？” 念垚不想理他，闭上眼把情绪都控制住了，才回答他：“是净化，只不过你刚刚用力过猛，还是先在此休整，我替你去查看详情。” “不，我现在毫无感觉，我觉得我还能再战八百回合。”轩周挥着剑比划来比划去，一点也没有大力消耗灵力的样子。 念垚觉得不可思议，这个对凡人来说消耗巨大的阵法，在他这儿成了破绽，是他少年气盛，还是天赋异禀？ 第3章 带我走?! 念垚：“那既然如此，就早些出了这竹林吧，我要找一些很重要的东西，你随我一起。” 轩周：“你要带我走？” 念垚：“不愿意？” 轩周：“不不不，我太兴奋了，我还没出过这座山。” 念垚：“先上山。” 轩周：“啊？又回去了！” …… 就这样，两人踏上了路途。 念垚是为了瀿漪的苍生而净化邪灵，顺便在路途中寻找瀿漪的神识；而轩周一腔热血，扬言要行侠仗义，保护天下。 “江湖中人，行侠四方，我轩周必定除尽天下邪灵。” 念垚不屑地笑笑，不明白这凡人青年为何总口出狂言，连她的瀿漪都没法做到的事，更不用说一个凡人了。 她立刻又转变态度：“好，我相信你。” 轩周：“念垚，你为什么换掉了白色的衣服？这一身黑的不好看，我觉得你生性纯洁，只有白色才与你相配。” ［只有白色才配的上你的心性。］ 念垚脑海中的声音再次响起，她呆住了：“是谁在说话！” “啊？”轩周以为念垚在犯傻，正打算笑她，却看见念垚从自己眼前瞬移走了。 “诶！你去哪？”轩周被丢在了深林中。 念垚回到了两百年未归的天庭，她闯进了玉之宫，天兵天将看不清她，也拦不下她。 珏珠撤下了守卫，宫殿里只剩下他和念垚，他正忙着处理政务。 珏珠：“我的姑奶奶你干嘛，现在天庭没有人知道你被唤醒了，你这样贸然闯入会被抓走的。” 念垚：“他们为什么抓我？” 珏珠：“当然是问你两百年前我阿兄是怎么陨灭的啊，只有你一人在场，而且还活着，要不是我阿兄的封印无人能解，他们早把你抓走了。” 念垚一把抓住珏珠的衣领：“你们这些仙都解不掉的封印，为什么那个凡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解掉了，我忘记了很多事情又是怎么回事？你今日不给我解释清楚，我就把你这宫殿砸了。”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毕竟我想了两百年都没想到办法，或许就是机缘巧合吧，一个凡人怎可能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珏珠偏偏怕念垚，两百年前被她打怕了。 珏珠虽比念垚强大，但是从来不会真的还手，其一她是阿兄的爱人，其二她也是自己的好友。 如今他骗念垚是不想她又为爱疯狂，从前她就为瀿漪做了许多疯狂的事。 念垚相信他，她也从心底不信那个凡人会有什么特殊的力量或身份。 珏珠又说：“你那些记忆应该是随着封印解除一起丢失的，也没什么要紧的。” 她也不闹腾了，坐下来安安静静地喝了两盏茶，询问了一些邪灵的事，又拿了一些凡人可修习的净化邪灵的法术书籍。 虽然她想尽快找齐神识，但是她毫无头绪，只能带着轩周一边净化邪灵，一边找神识。 念垚：“这天庭跟两百年前一模一样，好像这些年的事都未曾发生一样，若他还在，我们还能回到从前的生活，我还要讨回那两斤花酿来。” 珏珠又沏了一壶茶：“就那两斤花酿，你竟记了两百年，阿垚你实在太过分了。” 念垚：“怎么过分了？明明就是你们骗我在先。” 突然，念垚额间的印记发出异样的光芒，她立刻明白轩周那边出事了，连招呼都不打就瞬移走了，珏珠手中的壶才举起一半，便不见了人影。 “这急性子倒是两百年都未更改半分，阿兄啊，我快要瞒不住了，除了你还有谁能够镇得住阿垚？” 深夜的林间危机四伏，轩周刚甩掉一群蛇妖又被几只猫妖盯上了，他拼命想跑出森林，却发现永远都在原地转圈。 猫妖伏在他身后，凑近他耳畔细闻，耳语道：“公子，你可真香啊，不如以身相许了？哈哈哈哈~” 轩周吓破了胆，但誓死不从，从腰间拔出剑勇敢地指向猫妖：“不、不行！” 猫妖毫不畏惧地沿着剑锋向前走：“小公子爱玩这刺激的，奴家陪你玩就是，只是这剑啊可一定要小心使着，别伤了自己。” 轩周向左挥剑，却见猫妖又穿来了右侧，他一顿乱舞，倒把自己绕晕了。 就在他亲眼看着猫妖以风一般的速度靠近他时，眼前瞬间出现了亮光，其间有一个黑色的人影。 念垚就是挥了挥手，那些个妖魔鬼怪都四处逃窜，她抓住那只猫妖，极狠毒的眼神盯着她：“到底是活腻了，让我来送送你吧。” 她就像是一只魔鬼，眼神就可以取人性命，鲜红的嘴唇像是抹了血，令人闻风丧胆。 轩周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吓得他也后退了几步，他亲眼看着念垚把那只猫妖活活掐死，连活着变回原形的机会都没有。 杀了猫妖，念垚站在原地闭眼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和脸色后，才转过身面对轩周，她温柔地询问：“受伤了吗？” 轩周愣了几秒，打心底还是怕的，但是又被念垚的微笑化解了：“没受伤……你突然走了是有急事要忙吗？” “突然想起在天上还有一个人没去见，下次不会再丢下你了。对了，我不是告诉过你遇到危险可以唤我的名字吗，为何不照做？若我方才来的晚了，你怕是已经没命了。” 轩周不好意思地回答：“你不是说机会只有一次吗，我不舍得用，待日后真的需要的时候再用。” 念垚听了他说的话竟也愣住了，一个相识短短数日的凡人竟这么在意这些。 瀿漪曾教授过她“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的道理，轩周破除了她的封印，她却只因为这张脸而与人为善。 第4章 化冰为阵 念垚一挥手，给自己换了身冰晶蓝的衣裳，还提起裙摆问轩周：“怎么样，好看吗？” 轩周疯狂点头：“好美。”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时，自己也是这般的痴呆，那时的念垚更纯净些，仿佛带着初生的稚嫩，也不知是在什么时候，那种纯净变了味。 就算如此，她还是美的不可言喻。 念垚点了点他的额头：“愣什么呢？走吧，尽早出了这深林，不要被妖精再抓住了。” 轩周无脑地答应，然后跟着念垚后面走。 念垚把他拉到前面来：“被那妖精吓呆了？你不是还要当大英雄吗，怎么才到这儿就怕了？来，我给你这卷净化邪灵的功法典籍，平日里多加修习，可强身健体，还可提升功法。” 轩周本来痴呆的脑子一下子灵光了起来，接过典籍摊开看，里面都是些深奥的文字。 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念垚，我看不懂这个……” 念垚疑惑不解地盯着他看：“嗯？怎么会看不懂，都是正常的文字。” 这会儿他更不好意思了，压低声音说：“我我虽在这清流派里修习了好多年，但一直都偷懒不读书，所以好多字都不认得，而且、而且这个典籍真的很难懂。” 念垚忍不住笑出了声，她第一次在轩周面前发自内心地笑了，轩周也是第一次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她的喜悦。 “好吧，这上面的功法我都教你一遍，只有一遍，你可要记住了。”念垚微微上扬着唇角。 轩周自然是最高兴的，暗自发誓从今以后要好好读书。 出了这深山，他们来到了清流派门前，这里已经没有了丝毫生气，周遭布满了邪灵的气息。 “翻开典籍第三条功法，我现在就教你，跟我念——集天地灵水，化冰为阵！” 轩周跟着念垚的动作，二指印眉心，画符：“集天地灵水，化冰为阵——” ［集天地灵水，化冰为阵］ 轩周四周凝结了一层坚固的冰制结界，晶莹剔透。 可是他不满：“为什么是防御阵？我要学那个净化阵。” “现在？没空。”念垚的原则是他活着，至于净化阵这么高难度的法术，她得抽空再教。 她的脸上又没了笑容，在轩周没反应过来时就往前走了。 轩周实在没办法，原地看了看典籍还是看不懂，抬头又见念垚早就走没了影，立马收好典籍追进了门。 “诶！念垚你等等我啊——”他傻傻地乱跑，始终没看见人，大叫念垚的名字也不管用。就在他还以为自己又被丢下了时，院门外走进几个人。 他惊呼：“师父，掌门，长老们……” 师父开口：“小周，最近练功累了吧，我这有一颗缓心丸，吃了就可以功力大增。” 掌门拿出一把未出鞘的剑，也说：“是我们之前错怪你了，这把剑是送给你当赔礼的。” 他先是站在原地不动也不说话，直到这些人催了一遍又一遍，他才说：“师父，掌门，轩周自知修习从未用功，配不上这些奖赏，还是给师兄师姐们吧。” 他说完这话，对方大概是恼火了，二话不说就要攻击轩周，他迅速二指印眉心，画符念：“集天地灵水，化冰为阵！” 结界形成，他们的攻击仿佛在打空气。 而念垚这边出现的是“瀿漪”，她深知自己进了幻境，定不能动歪心思，但她又没法对着这张脸攻击，只能盘坐在地，闭眼念咒施法。 到最后，她以为自己只要把咒语念全了，就可以破除幻境，所以她侥幸地睁开眼睛看了“瀿漪”一眼，就是这一眼，她露出了破绽，被邪灵狠狠地攻击了一回。 这也导致了她的衣裙破开了一点，还沾上了血渍，这一回，她的脑海情不自禁地出现了轩周，她想，如果轩周见到她这样，一定会说她不漂亮了。 想到这，她才意识到轩周肯定也进了幻境，心智这才稳定下来，用丝巾蒙上眼睛，听声辨位，将“瀿漪”一剑解决了。 她打破了这层幻境，就进入了轩周的幻境，他用新学的阵法保护着自己，邪灵正试图破阵，不过每次接触都会被灼烧。 轩周看着突然出现的念垚，心存怀疑：“你不会也是什么邪灵变来的吧。” 念垚知道多说无益，直接略过他，把邪灵都解决了，幻境也就此破了。 轩周无比兴奋地跑了过去抱住念垚的手臂，吓坏了的表情不像是假的：“阿垚，你终于来救我了，他们要杀我。” “阿垚？谁教你这么叫的？”她抽出手臂。 轩周倒是好脾气：“这不是等着你来救我嘛，诶？你这衣服怎么破了，多漂亮的衣服，可惜了。” 他的情绪都写在脸上。 念垚看了眼破裂的地方，接着那道口子就自己合上了，崭新如初。 “哇！好厉害，我也想学这个。”轩周崇拜的小眼神盯得念垚都失了神。 “你……你们凡人学不了这些法术。” 他闪着光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不过又立马平静了，问念垚这个幻境是怎么来的。 “邪灵的控制源于六界的欲望，这些幻境是自己形成的，只要是有欲望的人闯入就会被困在里面，邪灵会幻化成闯入者的欲望，引人上钩。” 所以，她见到了瀿漪，她日思夜想的人，她最大的欲望就是陪在瀿漪身边。 “进去之后，切记不要离开我，这里已经完全被邪灵控制了，很危险。”念垚再三叮嘱，轩周第一次觉得她很唠叨，但是又感受到了她的关心，心里莫名的开心。 “知道了阿垚。” “不许叫这个！” 最终他还是妥协了，因为他不想念垚因此生气，他觉得念垚笑起来柔情似水，无与伦比。 第5章 我是你??? 他们进入清流派，所到之处毫无生机，连人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 “全……全死了！？”轩周难以置信地查看所有的地方，这一路找，眼泪都流出来了，真的会害怕是这个结果。 最后冲进一个院子，虽然他已经知道里面的景象会是怎样的，但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进去了。 果然还是空无一人，他扶着老树踉跄了两步，死心地说：“柳师姐，你武艺高超怎么也败在这邪灵手下啊——” 念垚被他甩在身后，方才追上他又听见他说了这样的话，好心解释：“他们都没死，只不过被邪灵控制了，净化之后就可以恢复正常。” 轩周听后又燃起了希望，但是念垚已经变换情绪了，她很严厉地说：“你到底还想不想活？连点有用的法术都不会，让你跟紧我，你偏要来找你的情人。” 轩周感受到了她小小的被压制的怒火，连忙解释：“不不不，你搞错了，柳师姐不是我的情人，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念垚莫名地放心了：“跟紧我，全靠你的剑和武艺是没法打败邪灵的。” 空荡荡的清流派倒还怪吓人的。念垚不相信邪灵已经离开了，只怕是藏在某些地方，以她二人之力，很难找到。 “我们先出去想办法，这里太危险了。”念垚刚踏出院门一步就又回到了原点，她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进入幻境了。 这次的幻境不容小觑，时间在无限循环，出不去的话，他们就会被困在这一刻，然后成为邪灵的傀儡。 这幻境怕是成千上万的邪灵化来的，她也是第一次遇到，曾听瀿漪讲到过，这种幻境必须要有人里应外合结阵才能破开。如今她只能寄希望于珏珠能发现这里的情况。 轩周以为她已经想到了破解之法，迫不及待地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等。” “等？等什么？” “等人来救我们。” “！？念垚！你不能破开幻境吗？” “拼上我这条命兴许可以……不过，我还得活着，坐下抓紧练功，会有人来的。”念垚丝毫不慌，打坐运气。 她越平静轩周就越发躁动，打坐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坐不住了，在幻境里东翻西找，刚碰到石桌上的茶具，那个茶杯就化作一团黑气攻击了他。 他被攻击了手掌，除了剧烈的疼痛感，还有渐渐蔓延的黑色印记，他发出痛苦的呻吟，念垚迅速睁眼，轩周挣扎的表情映入眼帘。 “不想活的愚蠢凡人。”念垚默叹，紧接着她变来一片叶子，咬破手指挤了一滴血在上面，叶子吸收了血，瞬间流淌出清澈甘泉，念垚将水引到轩周身上，逼出了他手上的黑气。 “不要碰这里的任何东西，很有可能是邪灵化来的。”念垚提醒他道。 轩周吸取教训后疯狂点头，学着古籍上的图像认真打坐。 珏珠感受到强烈的邪灵黑气，带着兵将赶来，他就是念垚等待已久的人。他通过四处散布的地底灵气就已得知念垚和轩周被困在里面了，隔着幻境的结界给她传了话。 “破阵法需三人合力完成，我知你拿走了净化大法是为了教给轩周，你且快速教予他，同你我完成阵法。” 珏珠的声音在整个幻境里响起，轩周还在好奇这又是哪位神仙时，念垚已经做好了决定，隔空翻动古籍至相应一页。 “跟着我做，现在能否救我们出去就看你了，好好学！”念垚马上就开始念咒运功了，轩周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水龙之灵，冰晶梦蝶，听吾召唤，神之领域，借迩之术，破虚镜之象。］ 两人面对面打坐，掌心相对合十，地面出现晶蓝色泽的阵法，水龙和冰晶梦蝶的影像拔地而起，与幻境外珏珠召唤的滔天巨浪同时冲破了幻境。 轩周无瑕顾及壮景，只垂涎眼前的美人，他不知世间最美为何，只一眼认定眼前人为榜首。 冰晶梦蝶并未就此消失，而是全部聚集到念垚身侧，水龙也盘踞周围，念垚的身体缓缓抬升至半空，轩周被迫松了手。 “念垚！你怎么了？”他担心地大喊，珏珠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拍拍他的肩抚慰：“不用担心，她正在法术突破，你要为她护法。” 轩周这才注意到走过来的珏珠，他看着这张脸，疑惑发问：“你……好像我……不对我好像从未见过你，为何又会有亲切感？” “我们确实从未见过，不过冥冥之中是有一段关系的，那都是些虚幻之事，说不清道不明，快为念垚护法，她现在很脆弱。”珏珠一直保持着标准微笑，念叨了些在轩周看来是胡话的词儿。 轩周：“怎么做？” 珏珠敲了一下他的脑门：“当然是她教你的防御阵啊！傻小子，快点的吧！” 他乖乖地设下阵法，将水龙和冰晶梦蝶的影像都包围其中。珏珠要做的，就是迎敌。 邪灵感受到大量的灵力波动，都向这边袭来，黑气聚集在一起，像一团团乌云。珏珠将所有的天兵都派去布净化阵了，他一人留下击退邪灵。 轩周看着袭来的邪灵傻了眼，这对于他来说实在太多了，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能够将念垚护好，另外又担心阵外的珏珠。 “公子——这也太多了，你一个人应付的来吗？”轩周对珏珠大喊。 珏珠没急着答复，听后低头闷声一笑，几百年前，瀿漪下凡历劫，第一次见到他时也是这么叫的，他说：“公子，这么多妖精，你打得过吗？” 反反复复，他们的缘分轴轮仍在运转，无论哪一世，无论认识与否，他们都以同样的方式相遇，续缘。 “看好了，我使的每一招每一式你以后都要学会，然后用这些保护阿垚。”珏珠说完就与邪灵展开了厮杀。 这一招一式都出自瀿漪，就连法器，也是瀿漪的，法器冰玉弓因正主在场而格外灵活。 念垚这边并不乐观，她的灵力被桎梏锁住了，她正在尝试突破，只要成功，她的功力就会突破一个新的层次。 她在自己的意识世界里晃荡了很久，最终连锁链都没见着。 “莫要再荒废时间，桎梏锁住的只有肉身，空虚的意识世界啊，连一片云彩都没有。” 耳边响起声音却无实物，念垚质问无边的世界：“你是谁？” “吾就是你，你亦是吾，遵循本源，随心而论。” 念垚离开了意识世界，也就醒了过来，发现桎梏缠绕在身上，她利用冰晶梦蝶和水龙的力量打碎了桎梏。 那些桎梏碎片没有消散，而是一片不留的钻进了她的身体里，她没在意，操控着水龙使自己落下。 “念垚！” 第6章 高贵之主 轩周见念垚安安稳稳地醒了过来，心中高兴极了。 她坐在水龙身上，身旁围着冰晶梦蝶：“可有受伤？” 轩周笑着摇头：“并无。” 他把阵法解除了，念垚一挥手，冰晶梦蝶向四周飞去，隔绝了邪灵前进，珏珠退到念垚身旁。 珏珠：“阵法已经布好，你主还是我主？” 念垚：“我主你辅，我借瀿漪的阵法附带的水龙和冰晶梦蝶的力量加强阵法，你保护好这小子，受了伤我为你是问。” “是，我的姑奶奶。” 珏珠见她对轩周如此上心就放心了，带着轩周出了阵法。 念垚位居阵法中央，是阵法核心。 珏珠跟轩周讲解道：“这就是净化阵最强的一个，以念垚为中心，其余二十五人占据五个角，同时念咒方可唤醒阵法。而我们阵外之人要保证施法者的安全。” 轩周边听边观察，认真极了。 珏珠给周围下了结界，然后继续给轩周讲阵法。他又拿出冰玉弓，递给轩周：“这把弓送给你。” 轩周小心翼翼地接着，仔细打量了一番：“真、真的吗？可是我惯用剑，对射箭不熟悉。” 珏珠：“没事，你把它收好了，只要稍用灵力就可以将它藏起来，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拿出来，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要提起。 尤其是念垚，因为……她可喜欢这把弓了，我一直不肯给她，我觉得她不适合。” 轩周：“好！公子，你是神仙吗？” 珏珠点点头，又说：“你给这弓取个名字吧。” 轩周：“嗯——它长得晶莹剔透，像块玉石，触感冰冰凉凉，像冰块，那就叫它冰玉弓吧。” 珏珠就知道，他一定会给这弓取同样的名字，说不定还会猜出他的名字。 珏珠：“那你猜猜，我叫什么？” 轩周：“公子长得清秀，好像块玉……” 珏珠听到这就已经知道答案了，没在让他继续说下去，自己说出了名字。 “珏珠，清流派上上下下的人都去哪了？”轩周找了半天没见到个人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不能原地消失吧。 珏珠：“藏起来了吧，毕竟邪灵只能控制人的意志，吸取人的精气，不能直接杀人。不过它可以弑仙杀神。” 轩周想来想去还是不懂，连人都杀不了的邪灵，居然可以弑仙杀神。 珏珠：“其实很好解释，邪灵摧毁的是灵力和精气，人不过是肉体凡胎，没了精气顶多变疯癫，仙若是没了灵力那就会直接消散。你可别信人间的话本子乱说。” “我不看话本子。”轩周随便答了，就关注念垚去了，同时觉得这个神仙真的很聒噪。 念垚刚突破节点，又得仙灵之力助攻，轻易就将阵法唤醒。 但对付这么强大的邪灵，这还不够，作为辅助的珏珠需要找到突破点，他把保护结界的任务交给了轩周。 珏珠召唤出他的仙灵——玧瑰鹿，它进入阵法，寻找黑气最薄弱的一处，找到后用鹿角击散黑气，念垚感应到便立马让净化之气从此处进入。 所有的晶蓝气体都往这个小口子钻，冰晶梦蝶满天飞舞，水龙盘旋在阵法中央。 轩周这一双眼睛都不够看的，场面实在过于壮观，一股寒气飘来，他很享受这种温度。 玧瑰鹿蹦跶回了主人的怀里，他最吸引目光的地方就要数瑰红色的鹿角了，珏珠仔细地抚摸它，轩周也被他吸引，伸手触摸它金黄的毛发。 轩周看傻了眼：“好高贵啊。” 玧瑰鹿没有反抗，反而用鹿角轻触轩周的额头。 “故人啊，归来吧——” 轩周再次睁眼时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他站在水面上，玧瑰鹿在他面前说话。 “百年未见，庆幸再次与你相遇，瀿漪。” 轩周慌了神：“啊啊？我？什么人……你还能说话，好神奇。” 他还没说完就回到了原地，珏珠见他有疑惑想说出来，做出噤声的手势：“这是你和玧瑰鹿之间的秘密，说出来，你的命格就要断了。” 轩周：“命、命格？” 珏珠：“命格断裂，遇大难，成亡魂。纵使是神是仙都无法改变。” 净化阵法已经完全开启，地面碎裂，一个个人头出现在眼前，他们都是被控制的凡人，被藏在这地底下。 强大的阵法净化了所有的邪灵。 念垚收回所有的灵力，水龙和冰晶梦蝶的影像也随之消失。 “念垚——你好厉害啊，可以召唤出神龙和蝴蝶，那也是你的仙灵吗？”轩周迎上去对念垚一顿赞美。 念垚看了看融进她身体里的水，说：“不是我的，他们有可能是你的。” 此话一出，珏珠瞬间恐慌了。 轩周还在疑惑之中，珏珠已经替他回答了：“凡人是凡人，神是神，阿兄的神识四处飘散，化不成人形，再说了，神识化形怎可能是个凡人？” 她被带到了意识世界。 “珏珠！你还骗我，他居然可以使用瀿漪的仙灵之力，你还要拿什么理由来解释？除了瀿漪还有谁能召唤出这些影像。”念垚一言不合就发怒。 珏珠耐心解释：“你不会不知仙灵之力只需神识就可以召唤吧，这只能说明附近有他的神识，凡人就是凡人，不会是阿兄，你只是不相信事实，你要知道，神识集齐后，也很难复活阿兄，我们做的一切都可能徒劳无功。” “神识？在哪里？”念垚只关注这么一个点，其他的她都淡然置之。 珏珠并不知道具体位置，但他能确定的是附近一定有，不然他也不敢用这样的事情来继续隐瞒事实。 他正要从意识世界出去，念垚抓住他的衣领警告：“你最好没骗我，不然我烧了整个天宫，我体内有瀿漪的神力……” 第7章 故人之姿 珏珠本以为没什么，他也不是第一次被念垚警告了，烧天宫他也能够阻止，恐怖的是最后那句，他不敢置信。还没等他说话，念垚已经出去了。 她的语气，她的眼神，都与几百年前一模一样，时隔百年，珏珠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魔鬼的气息，是危险的味道。 瀿漪的神力、神识和仙体是天庭寻找了两百年的，集齐三件有可能复活瀿漪。 自邪灵的封印破开后，神识分散各地，仙体毫无踪迹，神力更是不知所踪，原来到了念垚身上，他还在想念垚刚破开封印怎么就知道邪灵的封印破了，原来是神力到了她身上。 如果为真，那这世间已无人可以奈何她，她本身就有很强的神力，再加上瀿漪的，简直恐怖如斯。 莫说烧一个天宫，烧了六界也是不在话下。 珏珠整个人都要崩开了，如果她知道自己一直在撒谎，那后果…… “等等，阿垚，你不要冲动，阿兄的神力太强大了，你驾驭不住的。” 念垚甩开他的手：“驾不驾驭的住是我的事，我只有那一个目的，你敢阻止我我就把你锁在天庭，等瀿漪回来了再放你出来。” 轩周待在旁边看戏，忍不住发问：“你们在说什么？刚刚突然定住不动了，我还以为连你们也被邪灵控制了。所以瀿漪到底是谁啊？” 这是他头一次记住这个名字，觉得很熟悉。 念垚不理他，指了指那些天兵问珏珠：“他们不会把我回来的消息传出去吧？” 珏珠：“都是阿兄的人，不会。” 轩周又问了一遍刚刚的问题，念垚和珏珠都不想回答他，但是也停止了争吵，各干各的事去了。 净化阵将阵中邪灵全部清理干净了，被控制的人也都恢复了神志，轩周立马去找师父宗茗和柳师姐了。 念垚用法力恢复清流派原来的样子，这里依山傍水，是个很好的修炼之地。 轩周给他们又是倒水又是捶肩，还关心询问是否不适。 柳师姐细声细语道：“没有地方疼痛，只是四肢无力，内里虚空，用不了法力。” 轩周这才放心：“那无大碍，念垚说静养几日就好了。” 宗茗：“小周，是你和那几位仙人救了门派吗？” 轩周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说自己不仅没有帮上忙还几次三番被困，拖了后腿。 “谁说的，没有你我们如何冲破结界？”念垚从门外进来，向几位露出了真切的笑。 宗茗和柳师姐见仙人来了，忙下跪言谢，念垚手一挥，他们又坐了回去：“职责所在，不必行此大礼。” 轩周见念垚又是夸他又是笑，欢喜极了，笑得跟傻子无异。 她找借口把轩周叫了出来，轩周一个劲地问她什么事，她也不绕弯子：“留下来，或是跟我走南闯北，净化邪灵，选一个。” 轩周不急不慢道:“我还没有学完古籍上的全部法术，怎能舍你独自离开？” 念垚与他肩并肩，露出的淡淡笑容仅自己可知：“这清流派这么多人，难道无人能看懂这些法术吗？” 她分明就懂得轩周的话中之意，还故意找茬，但当她想起瀿漪时，又再次坚定了自己的目的从始至终都只是瀿漪。 轩周与她毫无关系，所以无论轩周舍不舍得她，她都应该无所谓。他解开了封印，她也救下了清流派，其实已经有因有果了，他们缘分已尽。 轩周还沉浸在要不要说实话的时候，念垚换了一种语气又说：“路途艰险，你还是别跟着去了。”轩周没有机会回答，念垚早就瞬移走了。 “唉，我真的想去，真的.....舍不得你。”轩周的声音慢慢黯淡下去。 与她相处了这么久还是没有摸透她的性格，到底是什么导致她患得患失，阴晴不定,虽说是神仙但也有心，情感与凡人无异。 念垚走倒是没走，她还没有找到这附近的神识，就算是不想见到轩周，她也不能走。 珏珠留在这里帮助凡人，连念垚都觉得他很奇怪，他明明可以回天庭找他的仙友们闲谈，静等邪灵出现就好。 他们神最不喜干涉凡人之事。 念垚拿走他扫帚：“玉之神还是回天庭吧，这点凡人的小事还是不劳烦您了。” 珏珠瞪大双眼看着她，无比新奇地感叹：“我们土之神何时学会以礼待人了？几百年了，第一次唤我玉之神，我还以为等我仙逝的时候都听不到呢！来来来，再叫一句，让我过过瘾。” 念垚再也忍不住了，举起扫帚就往珏珠身上砸：“珏珠！你竟敢戏弄我，我要让你死的好看。” 两人你追我赶,一边开玩笑一边戏弄,仿佛时间回到了两百多年以前的天庭，瀿漪总是会在一旁劝阻，最后劝不动也加入。 那时他们三人是天庭最有默契的组合，无论是净化邪灵，还是各类比赛，他们总会拔得头筹。 念往昔，念故人。 轩周刚好路过这个院子，听见里面的打闹声，闯了进去，见念垚和珏珠闹起来了,赶紧劝阻：“你俩闹什么？都是几千岁的神仙了，还小孩子心性。” [都活了几千岁了，还跟两个小孩儿一样] 念垚脑中的声音回荡着，这个声音是瀿漪的，她有这一段的记忆，所以她之前听到的都是瀿漪的声音。 她停止打闹，扔掉扫帚，一步步靠近轩周。 他们不止容貌相似，举止，语气都是一比一还原的，他，到底是不是？ “告诉我，你不是他，你不是他对不对？你只是一个凡人…….你到底是谁……”念垚越说越哽咽，走到轩周眼前，抬头深沉地看着他的脸，手指忍不住地去触碰。 这实在太像了..…. 她的眼泪不自觉地钻了出来，滚落到地上，念垚咬着唇瓣却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轩周想给她擦眼泪，手却怎么也不敢举起来，念垚突然搂住他的脖子，脸埋在他胸前大哭起来。 第8章 羡慕他钦佩他 轩周的手还停在空中斟酌，他怕碰到念垚后，她会生气，不会再抱他了，但他又想给予安愿。 珏珠示意他不要动，也不要说话。念垚没有防备地被珏珠催眠了，轩周及时扶住她。 “她怎么突然这样了？我也没凶她啊。”轩周没听懂念垚说的话，一直以为是他说话语气太重了，可他知道念垚没有小女子的娇气。 珏珠摇摇头：“一些陈年旧事和故人罢了，把她抱进去睡吧，看来今天都醒不来了。” 轩周乖乖照做，很轻易地就把念垚抱了起来。 “珏珠，念垚说的‘他’就是瀿漪吧，那到底是谁？他是不是和我长得很像？”轩周跑回院子，问珏珠。 珏珠在继续扫地：“是，你们长得很像，他是我的兄长，也是阿垚原本要嫁的人，可是在两百年前，他用他的全部封印了邪灵，好景不长，邪灵日渐强大，打破了封印，他的神识四散人间。” 轩周投来崇拜的眼神：“好厉害，好勇敢啊，我以后也要拯救世界，保护百姓，做一个像瀿漪上仙一样的英雄。” 珏珠被他说笑了，笑他的年少轻狂，笑他的无知无畏，他还以为轩周会因为被念垚当成了瀿漪而难过。 珏珠：“好，我相信你可以的，明天我就去说服阿垚带你一起走。” 轩周：“你知道？” 珏珠：“当然知道。”因为他偷听到了。 夜里，念垚昏昏沉沉地醒来，眼睛又疼又肿她艰难睁开找水喝。 珏珠见状赶紧倒了杯水递给她，又用法术给她的眼睛消肿止痛。 珏珠的催眠术被她体内强大的神力解开了，本来应该在明天醒来的。 “为什么催眠我？我就是想听他亲口说一句他不是瀿漪。”念垚立马就兴师问罪起珏珠来了。 珏珠硬着头皮解释道：“你都是有婚约的人了，还抱着别的男人哭，成何体统？既然你自己都不相信他是瀿漪，何苦为难他？不过是一介普通凡人，他怎承受得住你的感情。” 念垚沉默了，因为这张脸，她不断给轩周提出无理的要求，让他在各个方面更加趋近于瀿漪，给她自己心里安慰的同时也打碎了轩周的真心。 她一边希望轩周就是瀿漪，一边又怕他是，因为她不想轩周因为瀿漪而消失。保护他惯了，怕有一天他不再被她保护，可这样的生活也才持续了几十日。 珏珠又说：“离开的时候也把那小子带上，我答应他要来说服你的，给我个面子？” 念垚：“你真是闲得慌，天庭的事不管不顾，凡人的事倒是处理得井井有条，天帝要是知道你有这般心思，就不会成日苦思了。” 珏珠：“你又听那些小仙娥胡诌乱扯，父帝那是担忧天庭。再说了，这人间的事不比天上的有趣？你混迹人间半月有余，难道不懂？” 念垚：“我只是来寻神识的，这些事与我无关。” 她倒也不是觉得无趣，只是没有心思。轩周给她讲的那些故事她还是挺感兴趣的。 “可有趣了，我跟你说，山脚下的镇子里……”他正要展开说说，就被念垚瞪了一眼。 念垚踹了珏珠一脚：“不回天庭就给我去找瀿漪的神识，别天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以前你阿兄疼你护你，但也不希望你一事无成，他未完成的事业还需你继承。既然他现在不在，我就替他好好收拾你。” 说完就要下床打他，被珏珠极力阻止了：“别别别，阿兄平时可不会打我，明日我就去找，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他一边屁颠屁颠地往外跑，一边跟念垚说话，俨然没有一副神的样子。 这是他两百年前的样子，在瀿漪的保护和念垚的陪伴下，无忧无虑，压根不需要去管邪灵，但是阿兄仙逝以及阿垚被封印，把他的生活完全颠倒了。 他要接替瀿漪辅助天帝管理天庭事务，邪灵再次祸害人间时，他也要去学更多的应对之法，要为全天下着想。 念垚回来后，他又装作了从前的样子，让念垚误以为他这两百年过的很好，减免了她的担心。 两百年对一个神仙来说很短，但足足让珏珠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也没想过，有一天他会拿起人间的扫帚，安安静静地扫地，会拯救一个门派的凡人，会一整日坐在正殿里批阅文书。 轩周回到自己的院子后便一直打坐运气，参悟古籍，为日后将要踏上的旅程做准备，另一方面是想向念垚证明自己。 被关进结界之前他没有这么认真过，在被困之时为了自救才静下心来练功，与同门师兄弟几月不见，大变样了。 这练功一练就练到了深夜，不吃不喝也没觉得肚子空。柳师姐在院子里等了他许久，手里还端着点心。一见轩周站了起来就招呼他坐下吃糕点。 “师父说你越发努力了，让我做些糕点来给你尝尝。”柳师姐打开食盒，里面各式各样的糕点都有，色泽鲜艳，花香四溢。 这糕点吸引来了其他几位同房的师兄弟，柳师姐热情地招呼他们一起来享用。 轩周自是很高兴的，毕竟这是他一直以来都很仰慕的柳师姐亲自做了送来的，还那么关心他。 但他看到糕点就想起了被困时念垚给他做的清香沙糕，没有浓烈的花香味，是淡淡的果香。 即使他现在明白了念垚的热情都只是因为他这张长得跟瀿漪很像的脸，但他依旧渴望和珍惜念垚的好。 如果珏珠没有说服念垚带他一起走，那他们以后都可能见不到了。 轩周一直记得她说过以后不会再丢下他，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作数。 柳师姐打断了正在发呆的他：“小周师弟，想什么呢，快尝尝这糕点。” 他微笑点头，拿起一块咬了一小口，心中只有一个念想：这点心没有念垚做的好吃，他更在乎的人也不是柳师姐。 “师姐，夜深了，你一个女子还是早些回房休憩为好，师兄你送师姐回去，我还有事先走了。”他说完就放下只咬了一口的糕点匆匆忙忙跑出去了。 第9章 控制不住她 他跑到念垚住的院子门口，正好撞见慌忙逃出来了珏珠，他俩四目相对片刻后，珏珠劝诫他：“你还是不要进去了，里面啊……” 他停顿了一下，引起了轩周的疑惑，接着又故意对着里头大声说：“里面危险——” 念垚听的瞬间暴躁，隔空就给了珏珠一记响亮的耳光，把他打懵了，也把轩周吓呆了，趁珏珠还没反应过来，念垚又瞬移到他面前在另一边脸上也来了一下。 紧接着，她温柔地抚摸着珏珠的发顶，假意关心：“玉儿还是要乖些，你阿兄不在的日子，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夜深了，回去睡吧，明早就去找神识。” 轩周被吓坏了，紧紧抓住身后的木质门框，生怕念垚把目标转向他。 珏珠委屈地逃走了，只剩下轩周独独承受一切。 “深夜拜访，定有要事，里面坐吧。”念垚面向他，又变得温文尔雅。 “好。”轩周颤颤巍巍地移动。他不敢撤，但又确实没什么要事，就单纯为了来看她一眼。如若说不出件“要事”来，念垚不得褪去他一层皮？ 念垚突然哼笑一声：“怕我了？既然怕，那就不要来见我了，省得费心。” 这一句话把轩周的勇气全燃起来，一想到念垚真正的为人就不怕了。 毕竟她在轩周心里确实是一位柔水仙子的形象，尽管有时发脾气令人心中发怵，但心底里还是好的。 他们相对坐下，念垚沏茶期间，二人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直到轩周喝下第一口茶水，他才爆发心中的烈火：“我、我其实没有什么要事，就是今天偶然吃了糕点，突然想念你做的沙糕。” 他还是没有直接说出来，依然差点勇气和契机。 她却说：“糕点啊，那位柳小姐送的吧，味道定然不会差，到底是掌门之女，俘获人心的魅力还是我这一介初入尘世的神无法媲美的，你说是吧。” 念垚缓缓伸手拿过轩周的茶杯，略微探查了一番杯沿，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答案。 轩周慌慌张张地正要否认，念垚又继续说：“希望你的话不会浪费这壶好茶。” 她拂袖单手将茶杯又递到轩周面前。她的表情微妙，嘴角微微变动位置，眼尾轻弯，盯久了才能感觉到她在笑。 轩周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茶杯，咽了咽口水才说：“我问了珏珠才知道瀿漪上仙的事，我很羡慕他的勇气，也很佩服他，我也知道他是你的未婚夫，虽然如此，我还是……” 话语戛然而止，念垚将他催眠了，后面的话是她引出来的，可她不敢听。她长叹一声，希望他们就是同一个人，又不希望如此。 她丢失的记忆到底是些什么，那些记忆是否会有解此题的法子。但珏珠说是无关紧要的，她选择相信。 她只允许自己成为瀿漪的妻子，而轩周，她觉得不会是瀿漪，瀿漪仙体丢失，神识四散，神力也在她身上，根本不可能会化为凡人。 轩周内力不比念垚，中了催眠术第二日晌午才从自己的床上醒来，头还有些晕晕乎乎的。与他同住一屋的师弟为他端来热茶，还说：“喝下去会舒服一点。” 轩周仔细打量着他的全身，疑惑不解：“你啥时候懂这些了，还关心我？这不像你啊。啊，我知道了，你又犯什么事了，找我来求情的。” “诶哟不是，是那位神仙姐姐叮嘱我的，还拿了这些茶叶，叫我在正午时分开始煮，等煮好了你差不多就醒了，趁热喝下可缓解头疼。这算的还真准，我刚煮好你就醒了。”师弟耐心解释道。 “昨晚是她送我回来的？” “不，是今天早晨，晨曦微露时，是神仙姐姐的朋友背你回来的，神仙姐姐只是跟在后面说了几句话，他们还问了我一些后山和清河的事情才走，看样子他们已经去后山了。” 轩周喝下茶水，发现味道和昨晚喝的一样。 昨晚念垚将他催眠怕是不想听那些话，既然她不爱听，那就不说，只要她高兴就行。他本来就没有办法跟瀿漪比，那可是高高在上的神。 这清河就是清流派的起源地，清河河水有着助人灵力增长、治疗伤口疾病、缓解疼痛等奇效，这也就是清流派强大的原因。 听说清流派建成有百年之久，全靠这河水，所以派中人世世代代守护着这座山，却无人知晓这其中的秘密。 那么念垚和珏珠去干什么呢，难道这河水对神仙也有用吗？ 昨日他听将要回天庭的天兵天将说珏珠明明还有很多政务要忙，可他现在还是坚决的留在了人间，这又是为何？ 他总感觉念垚要干什么大事，一直都瞒着他。明明昨天她见完师父和掌门后就应该走了，却一直留到了现在，现在他们俩又去了后山。 他拿回了自己的剑，御剑飞行比走路快多了，不一会就发现了念垚和珏珠的身影。后山地势险峻，而最好观察清泉的地方就那么几处，所以找起来很方便。 珏珠远远地见着轩周飞来，竟有些难以置信地对念垚说：“那小子这么快就来了，你到底给他喝了什么茶？” 念垚正在收集河水中的灵力，头也不回地答复：“从你宫里拿的，红栉茶，我给他喝了整整两杯，昨夜一杯，刚刚一杯。” 珏珠瞬间惊慌失措地抓住念垚的手：“你在干什么！这茶连神仙都招架不住，你给一个凡人喝了两杯，那就是剧毒！他帮你破除了封印，你为何要害他。” 念垚猛地甩开他的手：“你不是说凡人根本就没有破除此等封印的力量吗？你不是说这一切都是机缘巧合吗？那你现在又在恐慌什么，那只是慢性毒，一时半会儿要不了他的命，等我找到了神识，自会替他解毒。 主要是你啊，珏珠，那些话最好是真的，不然我就杀了轩周，我知道你很在意他。虽然我不知道你何时跟凡人扯上关系了，但这真的很有意思。” 他的心脏跳的猛烈，这样的话，这样的眼神和氛围，就是几百年前的念垚，难道封锁记忆真的控制不住她了吗？ 第10章 雾气迷心 “念垚——珏珠——”轩周呼唤着他们。 珏珠见他落地立马开口问他的身体状况：“小轩周，你……” 却被念垚强行打断：“轩周，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轩周见念垚笑着跟他说话，高兴极了：“你们知道我要来？” “当然啦，我知道你的朋友一定会告诉你我们问了后山的事，来这么快，肯定还没用午膳，”她挥手变出一碗粥来，“喝了吧，跟我们被困在结界里喝的是一样的味道。” 轩周想也没想就喝掉了，珏珠都没来得及说话。他现在就祈祷轩周这张脸能成为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旦毒发，他也无能为力，因为是红栉茶。 红栉茶叶是他培育出来的，可因为在制茶期间注入了太多的红玉之力，使茶叶发生了质变，饮用的仙子会感受到内力燃烧，肺脏剧痛。而凡人喝下，就会要命。 但是它的毒发时间长，神仙们也有解毒之法，唯独珏珠没法解毒，因为他的内力与毒性同源。 念垚温声细语询问：“怎么样，好喝吗？” “嗯嗯！还是那个味道。”轩周猛地点头。其实这粥没有柳师姐做的好喝，沙糕也没有柳师姐做的好吃，只是因为那份回忆和感情加了分。 轩周加入他们俩一起沿着清河上山，轩周好奇地问：“我们要去找什么？” 念垚不答，示意珏珠跟他解释，珏珠说：“找瀿漪的神识，试图复活他。” 轩周：“找到了就可以复活他吗？” 珏珠：“不知道，只是试一试。” 轩周想见见这位英雄般的人物，但如果他真的复活了，念垚就会嫁给他，之后再也不会来凡间，更不会见自己。 要是他没法被复活，念垚也会伤心，所以轩周思考良久，决定帮瀿漪复活。 要么自己伤心，要么念垚伤心，轩周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复活瀿漪是大义，为这个天下拯救了一位英雄，帮助念垚是私心，给予自己一个安慰。 “我对这里比较熟悉，可以帮你们找。”他鼓足勇气踏出这一步。 珏珠本来想说的话，被念垚先说了：“你们门派的人都说这后山一般是不允许弟子随意出入的，因为有秘密，这里还有结界，那你为什么可以自由出入？” 轩周以为他们已经打听到了他的身世，毕竟这是在清流派里人尽皆知的事情。 “我是孕育在清河中游里的孩子，幼时是师父和长老把我带回了门派，所以这结界对我是没用的，长老们也允许我来往后山，只是不允许我进入山顶，也不许把后山看到的说出去。” 所以无论他练不练功，上不上进，在清流派里都没有人会指责他。 念垚：“河水的孩子……那你有仙力吗？” “没有。” 珏珠：“那你的身世怪的很呐，不算凡人，不是仙，也不是妖，那你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 既然这样，珏珠就更好忽悠念垚了。 “原来如此，阿垚，你的封印解除不是巧合，而是因为小轩周的内力与阿兄的同源，天庭正好稀缺水系内力的仙子，所以没有解开封印。”珏珠说的字字有理。 念垚独自思考了一番，觉得他说的好像没有什么问题，就信了五分。 他们继续上山，由轩周指路，本来错综复杂的后山，现在好像只有一条路了。 越往清河源头靠近，河水里的灵力就越充沛，念垚想知道这些灵力来自哪里，又产生于什么东西。 前方不远处有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一串密文，轩周指着那里，说：“石碑以上的地方我也没去过。” 念垚笑着回应他，又问：“这上面刻的是什么文字？” “这是祖先们自创的密文，翻译过来就是——河之源头，秘密所在。是清流派百年来世世代代守护的秘密，但奇怪的是谁也不知道秘密是什么。” 这秘密大概就是关于河水里的灵力，珏珠和念垚多多少少猜到了一些。 再前行，浓雾缭绕，扰人心智，有迷晕之效。轩周头一次走进这些迷雾，以前从未踏足，也不知道这迷雾到底是个什么。 三人毫无防备的吸入雾气，等念垚反应过来想逃出去时，浓雾已经使她辨不清方向了。三人全部倒地，进入到了自己的意识世界。 轩周再次进入了他一片汪洋的意识世界，是玧瑰鹿带他进过的世界，上次他没有好好观赏这番景象，就被玧瑰鹿匆匆忙忙带回了现实。 这里四周都是翻涌的浪潮，只有脚下这片水面是静止的，以至于他能够站在上面。 念垚一发现到了意识世界就立马施法来到了轩周身边，这里浪花淘尽，汹涌翻腾，比自己的意识世界壮观太多了，她的只有遍地淤泥。 “念垚！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轩周欢喜地跑过去。 幸好轩周身上有她的一缕灵力，她才能够耗着内力维持意识入侵，待久了还是有一定的危险的。 轩周问：“怎么才能出去？” 念垚也不知道，他们并非主动进入，定然也不能主动出去。 “试试把你的一丝灵力注入水里。” 轩周合并双手，凝神聚气，灵力便一点点的注入水中。 “够了！不要失去太多灵力，留下自保，这里不安全，我现在没有内力保护你。” 轩周迅速收手，以极强的信念力将全身的内力汇聚到一起，然后才松了口气。 即使他在意识世界里，但依旧阻挡不住河流源头向他输来的灵力，放肆使用内力，吸收来的灵力就会无限增加，他有些扛不住。 意识世界的梦影精灵没有发出信号，而是直接出现了一道传送光门。 “没有梦影精灵出现，说明你的意识世界已经被控住了，这道光门不知道通往哪里，但是肯定有出去的线索，而且在意识世界里就一定是关于心智的考验。”念垚一边稳住内力，一边跟轩周分析。 轩周点点头：“那我们进去吧。” 念垚嗯了一声，跟着他肩并肩走向光门，轩周的手一碰到光影就被吸了进去，念垚却被排斥在外，任她如何拍打都没反应，似一道墙一般。 轩周进入后，光门就消失了。 “念垚？人呢？怎么把我一个人弄进来了？”他发出三连问，最终无人应答的。 他的额间发出亮光，接着念垚的声音荡漾在他耳边—— “我进不去，后面只能有你一个人闯了。记住，所有美好的都是幻影，被引诱后做出的选择会迷惑你的心智，控制你的思想和全部，一定要清醒点。保护好自己，我要见到你完完整整的出现在我面前。” 念垚不敢在他的意识世界里等待，怕自己的内力撑不了，如今又有桎梏妨碍着。 第11章 永陷纠结 她回到那片烂泥中，开启了自己的传送光门，进去后发现是一片漆黑。轩周那里亦是如此，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恐惧感油然而生。 忽然，他们二人同时不同地地看到了同一个人的身影，周遭皆是黑暗，他们却唯独看得见这个人。 念垚：“瀿漪。” 轩周：“你是谁？” 他突然想起念垚说的话，所以坚定地认为眼前无论是谁都是幻象。“瀿漪”转过身，看着他，说：“轩周——我的名字叫瀿漪，我知道你很矛盾，想要见到我，又不想失去阿垚……” “错！我现在做好决定了，”他还在极力反驳之中，直到看清了那人的脸，“你……是我……还是瀿漪？” 他好像在照镜子，眉眼唇鼻都如镜子的两面。 “我不是你，但你就是我……选择吧水之少年，你可以完全占有阿垚，就凭你这张脸。”那人嘴巴微微开合就说出了一连串的话来。 “什么我是你我不是你的，废话那么多，快告诉我怎么出去！”轩周极不耐烦，连他的话都未曾听懂。 “瀿漪”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说：“不，只有做出选择才能够破阵，若非如此，你只能与我一同沉沦在此，永生永世被困在自己的纠结中。你可以试试选一个—— 让阿垚永远属于你，或者永远失去她。” 永远失去她，这是他不想但已经做出的选择，就算是瀿漪回来了，他也许也还有机会与念垚做朋友，可若是永远失去，他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可是永远属于他，他没有资格却有欲望。 这是死局，他做出选择会后悔，不做选择会失去自我。 …… 念垚：“瀿漪，好久不见。” “瀿漪”面带微笑地远远观望她，沉默地像一幅画。她欲奔向他，身后又出现了一个人，远远地喊她的名字：“念垚，你不是说不会再丢下我了吗？” 她立即转身面对着“轩周”。 “不是的，我当然不会丢下你。” 她呆愣在原地，迟迟不曾眨眼变动位置，左右她都无法选择。 “瀿漪”、“轩周”齐道：“做出选择吧！” “我。” “还是我。” “不做出选择，你就会永远、永远困在这里，同吾沉沦，永陷纠结。” 念垚左望右盼，将手伸向“瀿漪”…… 轩周迈出纠结的步伐，将手伸向“瀿漪”…… 念垚、轩周：“我选择……” 指尖即将触及，分毫之间，他们都握成了拳头。 念垚、轩周：“我选择，你永远消失！” 重拳出击，直逼对方命门。这一拳，凝聚了轩周所有的叛逆，和念垚最后的清醒。他们不会纠结，不会做选择，打破规矩就没有选择。 死局的破局之法是打翻棋盘，以自己为规，以吾心为矩。 一拳下去，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了，他们冲出了意识世界，在浓雾中醒来。 轩周一睁眼，就对上了飞向他的石子，他猛地翻身，没躲掉，刺伤了手臂。再看，这并非石子而是珏珠的玉石。 念垚迅速挡住了攻击，将轩周护于身后。轩周还在惊呼：“珏珠，你怎么对我们下手？” 珏珠眼神空洞，行动如傀儡。 念垚瞬间明白：“他听不见的，看样子应该是被欲望控制了，他没有通过考验。” 珏珠的内心脆弱之处是那个人，只要是她出现，必败无疑。 他被控制了心智，因而无法使用最强大的法术，被念垚轻易制裁，锁了起来。 念垚独自思量：“永远困在意识世界，同她沉沦，永陷纠结……破解之法，从未有过记载，我们根本没法交流，他的听觉被屏蔽了。” “我们可以进他的意识世界，唤醒他。”轩周突然说。 念垚听了摇摇头：“闯进一个神的意识世界要消耗大量的内力，连我都不敢这么干，更何况你还是个……你还不是仙子。” 念垚暗自想着：神志这一块的事，只有她了，难道真的要去将她劝来吗？ 经历长久的心理斗争，还是决定去找她帮忙。不过，这里太危险了，还是要先出了这片浓雾丛林。 念垚食指按住珏珠的额头，念：“神圣的玧瑰鹿啊，我是你的朋友，请来保护你的主人，我们都很需要你的帮助。” 作为神的仙灵，地位和实力都是不容小觑，它们也只允许主人召唤，其他人都只能请求帮助，就连朋友也无法直接唤出它们来。 得知主人有危险，玧瑰鹿毫不犹豫地出现在这里，瑰红的鹿角轻触珏珠，使他瞬间安分下来，然后乖乖地坐在了玧瑰鹿的背上。 念垚认真地询问轩周：“你知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危险？” “不知道，就连长老们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因为极度危险，所以没人敢进，只是祖先们死前着重强调过，定要誓死护住这里，也不要进入禁忌之地，危险！” 看来接下来的路，只能由他们自己来闯了。 念垚在手心画出一朵蔷薇，轻轻一点，蔷薇亮了起来，刹那间就从手心伸出来一把剑，那就是她唯一的武器，薇香。 她将薇香插在地上，手指在剑锋上轻轻一划，一滴滴鲜血被剑吸收。 “生长在地下的猛兽，我以血唤尔再次醒来。蔷薇下的勇者，苏醒！”剑下瞬间泛红光，一朵朵蔷薇顺势生长，甘居于下的勇者与蔷薇同行，再现于世。 虎啸声撕破天际，埆虎彻底挣脱了封印：“多贪婪的味道啊，是阿垚的血。”之后他舒展了筋骨，竟笑了起来，是那样狰狞和令人发抖的笑。 埆虎略过念垚直奔轩周，挨着他的身侧环绕了一周，蹭的轩周寒毛竖起。 他明明不是人，却比人笑的更阴邪：“你好像那个人。” “我不是瀿漪。”轩周用仅剩的勇气回答他。 埆虎用爪子轻轻点了一下他的脸，把他吓的退了数步。 接着是轻浮地笑：“哈哈哈哈，世事轮回，天地间的秘密太多了，吾可不能说，倒是你，怕是连你自己都不信。” “好了埆虎，别吓他，当务之急是出了这片浓雾区，接下的未知区域需要你保护他的安全。”念垚发话，埆虎才老实下来。 他是念垚的仙灵，两百年前被封印在念垚的剑里，同念垚在地下沉睡了两百年。 与其他仙灵不同，生于欲望之中，本是桀骜不驯的自由兽王，最终却甘愿臣服于念垚的欲望。 念垚从不剥夺他的自由，与他相处的似朋友一般。他们都有着傲骨，一世逍遥，从不甘居于下风，同样也欲望极强。 第12章 破镜 “小子，站到吾左侧，跟紧了。”埆虎迈着傲骄的步子，步调与轩周一致。念垚交代的事情它从来就没办砸过。 轩周说话还有点怯乏：“哦。为什么你可以说话，玧瑰鹿不行……好像也……”能说。 “谁说我不能说话，你怕不是忘记了什么，你小子面子已经够大了。”玧瑰鹿突然开口。如果说埆虎是蔷薇之下的傲者，那玧瑰鹿就是翡翠中的女王，她的高贵冷艳与雪山同在。 轩周的面子是念垚给的，玧瑰鹿在天庭是出了名的沉默，莫说是大仙子，就连天帝的面子他都不给。 他们继续往前走，雾未散，前路茫茫然，众人不晓方向，只能向前走。前方有山坡，走到平地后正前方走来一行人，直到看清楚，才发现是他们自己。 轩周动了动脑袋，对面的“轩周”也动脑袋，好像是镜子，但他伸手摸却真的摸到了那只手。他被吓的连退数步。 “真人！”他惊呼。 埆虎再次让他站在自己左侧，并说：“这就是镜子，只是我们身在镜中。” 因为身处镜中，所以可以触及到被镜子映射出来的自己。 “既是镜子，那就是幻像，直接杀了不就好了？”轩周的想法还是很美好的，殊不知这里的镜像是实物，你剑指他，他亦会剑指你。 埆虎一尾巴将轩周的剑挑起来了，剑落在了地上。“傻小子，可别防住了别人，防不住自己，你既然能碰到他，那他也可以杀了你。镜中世界一切都是真的，这就是现实的照射。” ［镜中世界皆真，乃现实之射影也。］ 念垚本不需要插手，这点小事对于埆虎来说太简单了，可是她又听到了瀿漪的声音，对于这句话她竟又是毫无记忆的，瀿漪教给她的东西她绝对不会忘记。 她突然开口：“埆虎，这是不是瀿漪告诉我们的，为什么我没有记忆？” 埆虎面对主人的逼问不能欺骗，却依旧要坚守秘密，只能道明其一：“吾只说，水深万丈，仅触其表，深入无益。” “若是瀿漪设阵，定不会有这一关。”埆虎骄傲地说。轩周问其原因，他只答：“他知晓吾之蔷薇从不是镜中之物。” 说完，他右侧背上的蔷薇图案竟真的疯狂绽放了，而在镜像里的埆虎是没有的。 蔷薇肆意生长，表面艳丽，实则危险，镜像被一个个吞没掉了。 危机解除，轩周从未想过这么轻易。 下一个将他们困住的危机，竟又是“瀿漪”的幻象，这次杀不掉也打不散，把他们引到了无浓雾的竹林，他才消失。 “又是幻象？为什么同一道题要反复考？难道我们还在镜子里？”轩周不停地猜测，少年就是心浮气躁。 埆虎：“不，镜像毁，镜面碎。我们不在镜子里，而是新的幻境中，阿垚，你是不是知道这个阵？” 在埆虎叫她之前，她就弄明白了：“这是幻中镜阵的最高形态，入阵者会在幻境和镜子中无限循环，如果不找到突破口，就会永远困在里面了。 这里的每一关都是由下阵者亲力亲为、精心设计的，也只有他知道破阵法。” 埆虎：“没关系，吾还从未玩过这么有意思的阵法，瀿漪还是手下留情了，这样的阵从未让吾体验过。” 瀿漪是专修空间和布阵之术的，为了训练埆虎经常让他入阵闯关，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念垚。 念垚：“万变不离其宗，幻中镜阵最大的突破点就是——破规矩。我们被幻象一步步引导，其实每一步都在设阵者的掌握之中，那么最好的破阵法，就是避开引导，走自己的路。” 埆虎来了兴致：“那，就太好玩儿了。”他意味深长地笑笑。 他仰天长啸一声，雾气四窜而来，很快就将他们头顶的这片天吞没了。轩周不懂，所谓“走自己的路”，就是让自己也看不清前路吗？ 阵法没有生命，只会按章程开启下一步。突然，他们每人面前都出现了一面镜子，埆虎以极快的速度，用浓雾遮挡了镜子，让镜子没法照射他们。 玧瑰鹿前肢轻轻触地，地面上突出一块块尖锐的钻石，将所有的镜子插的粉碎。下一个镜世界的入口被他们破坏了，不知道阵法会有什么变动。 “我们往高处走，看看会怎样。”念垚抚了抚埆虎的毛发，用手指着要走的方向。 才步行百米，就遇到了清河，但不是源头，反而像山脚的模样。 念垚：“水流缓，说明这里地势低平，但清河源头几近山顶，地势陡峭，我们进入浓雾林时已经是河流源头地区了，所以连这周围的景都是幻象。” 轩周试探性地触摸水流，却感受不到水中的灵力：“这是假的没错了，水中根本就没有灵力。接下来呢？这里好像根本就没有边界，无论怎么走，抬头看到的景象都没变过，就像脚下的土地会动一样，我们怎么走都是在原地。” “会动？”念垚暗自思考，她抬头，发现确实如他所说，“既然是土地，那就得听我的。” 她盘坐在地上，双手摊开附在上面——“浮沉化，尘土落，印记重现，逢主之命，万物之母听我召唤，静止。” 土地先是扬起大量颗粒，后又落在地上一动不动。它虽然不会说话，但却是极温柔的，孕育着天下的生灵。 “就行了？”轩周看上去很不可思议。 这时玧瑰鹿竟开了口：“她位列五行之神，土地是她的力量之源，沟通一下自是很轻易的。” “你又开口了，不是不爱说话吗？”轩周想凑上去再问问的时候，玧瑰鹿已经高傲地走开了，还睨了他一眼。 埆虎倒是个话唠，紧接着就替玧瑰鹿回答了轩周：“五行之神，是玉、木、水、火、土这五大元素分别化形的五大仙子，其必须具备强大的灵力和天命，阿垚和珏珠都是。” “念垚可真棒！”轩周猝不及防地夸奖让念垚有点慌，她的故事在天庭并不被多数仙子接受。 所谓五行，只有玉、木、水、火可以天然塑形成仙或者被生育，而土，只能被创造化灵，从泥人成仙。 而她就是瀿漪创造出来的神明，先天拥有强大的灵力，直接归为五行之神。 第13章 潮汐海灵 “有什么厉害的，这神位想要的人拿不走，不想要的人丢不掉，试问天命到底是谁在定。”念垚不想承担这个神位的职责。 但一时间又丢不下，整个天庭，她都要管，断然丢下，必定引起大乱。哪个神没有仁慈之心？ 五行之神是天庭乃至天地间都不可或缺的，连天帝都拿她没办法，只要她不毁天灭地，天帝都不会管。 埆虎耐不住性子，催促他们快走，大概走了数十米远，他们再抬头望时，已经是另一番景象了，轩周欢喜地摸了摸埆虎的毛发，被他眼神警告后又安分了不少。 他们来到阵法边界，却被雾障阻拦住。 念垚：“雾气，要么用火驱散，要么下一场雨，如此强大的雾障，要找到比这力量更强大的仙子太难了，偏偏火之神我们又请不动……水呢？轩周，你可以试试。” 轩周指尖指向自己，歪头询问：“我吗？就我这半吊子法术？” 念垚：“还不算半吊子，只有你可以救我们所有人。” 埆虎一尾巴将他推到雾障前：“小子，让我看看你的水之力，能否与他相比。” 轩周听到这话他就自信起来：“靠近母源，我的力量是无穷的。” 他不再多说，运气集灵，四周的河水灵力都奔涌向他。 “潮汐海灵，涌现！” 念垚见他要用猛力，头一次被他震撼到，伸手拍了拍埆虎的头：“你激他作甚，水的力量本就强大，况且他也不是凡人，不容小觑。” 埆虎：“跟瀿漪比起来，差远了。” 即使如此，他还是打破了雾障，前路豁然开朗。 他的内力空前高涨，说明他们离清河源头不远了，灵力无比充沛。 念垚为大家抵御了破阵的冲击。 这里就在河岸边，河水比山下的更加清澈见底。四周没了浓雾掩盖，青绿色铺满眼底。 玧瑰鹿伏在地上，用毛发轻轻蹭着珏珠，念垚将他催眠，嘱咐他们在此等待她，她去找能救珏珠的那个人。 她准备只身前往，那个地方毕竟不是谁都可以进去的，她的说辞也不一定能打动那个人，如果此路不通，她就去找天帝，即使要被抓起来，她也要救珏珠。 “阿垚，她的心被伤透了，下了死决心的，你跟她交情并不深，打算怎么劝说她？”埆虎拦着她，询问。 念垚深思：“有过情，我就信不会绝，她会在乎的……实在不行，我只能告诉她实情，希望珏珠不会怪我。” 埆虎：“不行，他们之间的事情，必须由他们自己解决，你忘了我们立过誓了吗？” 念垚没话说了，埆虎趁机让她把自己带去，木之神还是会给他“万兽之王”一个面子的。轩周也想凑这个热闹，还没说话，埆虎就先说了：“把这小子也带上，他可是成功的关键。” “因为容貌吗？本来不应该让他牵扯进来的，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走吧。”念垚看了看轩周。 埆虎没说原因，也没有否认念垚，不是他不说，是不能说。这个世界的秘密啊，在他这里是藏不住的。 轩周愉快的表情没有维持多久，就黯淡下去了，他竟开始厌恶被当做瀿漪，厌恶这张脸。 但是厌恶的表情不能流于表面，在念垚面前总是要展现最好的一面。 乖乖地听念垚安排，才能讨她欢心，不管未来瀿漪有没有被复活，现在陪在念垚身边的是他轩周。 念垚：“走吧，还在发什么呆？时间紧迫，早去早回。” 轩周换回笑脸，跟在他们后面。 埆虎带他乘着云彩渐渐升空，到达天庭，他看着四周的景色，既惊叹又熟悉，那种说不出的感觉，真令他喘不上气。 他们绕过了重重宫殿，到达最偏远，最有生机的地域，这里被绿色覆盖，各种各样的自由生灵生活在其中，绿幕的尽头是一座繁华的宫殿，与其他的宫殿格调都不相同。 他们直接飞入了宫殿正厅，粗树藤交织成的正座上正侧躺着一位小憩的女子，他们的到来将她吵醒。 “越来越没规矩了，来了客人都没个仙娥来通报。”女子闭着眼，轻柔的嗓音如初生般空灵又富有柔和感。 念垚毫不犹豫回答：“闯进来的，别怪她们了，上茶吧，几百年没喝了。” 她毫不客气地坐下，静等茶来。轩周原地发呆，被座上的女子震撼到不敢轻举妄动，她和念垚各有各的美，都是不可言喻的。 女子睁开眼睛，目光直逼念垚，而后转笑：“是故人们啊，还有个……凡人小子，瀿漪的脸怎么在你这里？” 轩周：“没……没有，就是相似。” 念垚细细品味着茶水，还不忘说正事：“桂葭，我要你帮我救个人，很重要。” “等一下，我想先和他单独聊聊。”桂葭挥袖将轩周带走，不问念垚同不同意。 念垚也不急，继续品着她的茶，这茶可是世间绝味，一般可是讨不来的，今天怕是因为轩周的脸才喝到的，不然，以桂葭的性格，他们闯进来是会被赶出去的，桂葭最讨厌没规矩的。 轩周被带到一片望不到头的森林中，树上有萤火虫一般的生物在闪烁着光辉，桂葭倚在树干上，懒散的姿态拨人心弦。 “仙女姐姐，我们在哪啊？”轩周大声呼喊。 桂葭飞跃落地，移步到他眼前，仔细的嗅了嗅，说：“你身上有植物的味道，很浓郁，就是我身后这棵参天大树的枝干。啊~那件东西在你身上。” “东西，什么东西？”轩周摸了摸自己身上，什么也没摸到。 桂葭手指点着他的心脏位置：“在这儿，别藏了，就算是那个人跟你说千万不要拿出来，也没必要在我面前藏，毕竟打造这把弓，我也是出了力的。” 听到她说弓，轩周就不怀疑了，还自来熟地说：“这样啊，那都是自己人哈，这弓是珏珠赠予我的，我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叫……”他边说着边召唤出了冰玉弓。 可是他没有机会再说出这弓的名字，桂葭将锋利的叶片直逼他的脖子，还凶狠狠地警告他：“不允许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 轩周还没搞清楚状况，听她这么说，他又怂了一半，颤抖着讨好她：“我还没告诉你这弓叫什么，你怎么就不准提？ 好好好！不提不提，我再换着说一遍啊。额，这弓呢，是珏珠……啊！” 叶片直接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吓得他不敢动弹。 他心里也苦啊，谁知道桂葭说的“他”到底是弓还是珏珠。 桂葭仅仅一个眼神就可以操控这里的任意事物，怕是真的可以要了他的命，他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第14章 她也发现了秘密 桂葭看着他这张脸，终究是下不去手，此时她又看见发光异常的冰玉弓，只顾着弓，叶片也就回到了原点。 桂葭从他手上拿来冰玉弓，光芒消失一半，轩周没顾及她的表情，只是为暂时脱离危险松了一口气。 桂葭发现了什么：“你拿着冰玉弓。” 轩周：“哦……啊？我还没说你怎么就知道它叫冰玉弓？” “你也给它取名叫冰玉弓？”桂葭更不可置信了，“先拿着它。” 轩周不敢再怠慢了，立马握住弓。如桂葭所猜，冰玉弓发出了耀目的光彩，那是独属于主人的光彩。 桂葭欲言又止，隐藏了这个天大的秘密。她才明白，原来珏珠愿意把冰玉弓给他不是因为这张脸。 轩周继续追问：“仙女姐姐，你怎么知道我给它取名冰玉弓啊？” 桂葭恢复正常态度，温声细语地告诉他：“我不知道，刚刚只是猜的，这弓的模样应该很难猜不到吧。” 在轩周看来，如果说念垚的笑令人春心荡漾，那么桂葭的笑就是可以融化冰山的温柔物。 轩周：“既然你说这弓是你出力打造的，那你一定知道关于它的故事吧！” 桂葭抿嘴笑了一声，转眼间，人就到了树枝上倚着：“我自是知晓，不过今日不便久留在此闲谈，外面还有人在等我去救。” 轩周隐约猜到了她跟珏珠是有点仇的，这要是知道了要救的人是珏珠，那还会救吗？ 不管这些了，他好奇地仰头问：“所以我们到底在哪？” “我的意识世界，朋友，收好你的弓，在我没来告诉你它的故事之前，切莫拿出来，更不要告诉念垚此事，这是属于你的秘密，秘密就要藏好。 送你一句话，勿念尘世，莫失赤心，唯四海为重责。” 恍惚间，轩周模糊不清，只记得将冰玉弓收好，再睁眼时已经回到了正厅。桂葭回到了她原来侧躺着的藤椅上，念垚和埆虎都安静地待在一边等着。 桂葭再次见到念垚，内心深深地叹了口气，如果她知道了这个秘密，现在还能平稳地坐着喝茶吗？桂葭大概猜出带他来是埆虎要求的。 桂葭：“救谁？” 念垚喝完杯中最后一口茶，直接吐出一个名字，桂葭只听到第一个字，就用犀利的眼神控制万千叶片和藤条，欲将他们驱逐出厅。 轩周还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躲不过了，没想到念垚和埆虎一齐挡下了这一招。他被吓趴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桂葭，他要是死了，你舍得吗？”念垚大声喊，可桂葭根本不为所动：“他的死活与我何干？缺了玉之神重新选一个就好了。” 念垚：“于公于私，你都必须要救他，他是天帝的儿子，如果瀿漪不能回来，他就是天帝之位的唯一继承者，才两百年你就忘了五行之神的职责了吗？” 桂葭：“少说大话，天帝之位不必血缘继承也行的通，我的职责只有守护天庭。” 念垚：“你们相爱过，这还不够你救他的筹码吗？” 桂葭：“你怎知我们有过情我就会救他？他当时说的有多决绝，你忘了吗？” 她们来回争个不停，埆虎嫌烦的很，用兽王的身份说：“够了，堂堂五行之神，在这里大吵大闹像什么样子？木之神，吾很诚恳地请你帮忙，唯你不可。” 桂葭敬他是万兽之王，给他几分面子，但也只是不与念垚争吵，之后就消失在了正厅。 埆虎叹息一声：“还是劝不动，珏珠真是个蠢货，自作孽不可活。” 念垚看着藤椅：“人我一定要救，强行打开他的意识世界，这是最后的办法。走吧，快些回去，快些救人。” 轩周懵懵懂懂地跟着他们离开宫殿，但是他没有被带回后山，而是悄悄地到了天庭的另一座宫殿，这里的墙壁大多是玉石，轩周猜到了这里就是珏珠的宫殿。 “怎么不回去？”轩周看着他俩问。 埆虎：“救珏珠不用急，而且，某人应该已经去救他了。”他说话只点出来，不说全，却人人都懂。 轩周大惊失色地喊：“仙女姐姐去了！？” 念垚立马给他的智慧脑袋来了一拳：“小点声，叫她你就仙女姐姐，挺会讨好的啊。” 轩周看念垚生气了，内心恐惧万分，极力辩驳：“没有没有，我就是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名字？她的名字是桂…… 念垚：“桂葭。” 轩周：“什么？” 念垚：“她的名字啊。” 轩周：！真的是桂葭，我是怎么知道的？很熟悉，这座宫殿也好熟悉，我是不是来过…… 念垚看他不上心的样子，烦得很，又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干正事。” 所谓正事，就是找一把挂着玉铃铛的竹制团扇，这偌大的宫殿找一把扇子，与大海捞针毫无区别。 念垚和埆虎都分头行动了，轩周还愣在原地发呆，他在寻找心中的那个感觉，没有记忆的感觉。 没多久，他就径自往前走，他的心中没有方向，只有一个扇子的样貌，他还未见过就已经知晓那东西的模样。他走到一间寝宫，这里不似正厅堂皇，添加了许多木元素在其中。 床边立着一面竹制屏风，他推开就见到了脑海中的扇子，精致的竹节框架，周边坠着五颗玉铃铛，被一些白色烟雾缭绕，悬置空中。 他觉得不可思议，跑出房间，扶着墙沉思不清。 我怎么知道在这？又是怎么知道这扇子长这样的？难道我的前世是神？ 最后干脆不想了，把念垚和埆虎叫来拿东西，埆虎一尾巴打到他的屁股：“傻小子，别想了，世事无常，日后多多体会。” 轩周睁大眼睛看着埆虎：“你怎么知道我在想桂葭怎么又肯去救珏珠了？还有，世事无常是什么意思？” 念垚只顾着拿扇子，没管他们在干嘛，自己也心中默认是轩周运气好。 埆虎也是被轩周的傻折服了，干脆不再去暗示他什么，正面回答了他的问题：“因为她听到了她走后我说的第一句话。” 轩周：“第一句话？‘珏珠是个蠢货，自作孽不可活’这句？我明白了，她没走，只是躲起来了，那你怎么知道她没走？” “我能闻到她身上的木灵气息。” 他们一边跟在念垚后面，一边扯谈，轩周继续问：“那珏珠和桂葭到底有什么故事啊？” 第15章 楠禹老者 这就要追溯到两百年前，在变故来临前，五行之神中有两对神侣，一对是瀿漪和念垚，另一对就是桂葭和珏珠了，本是已经定下婚约，天帝也很是同意这两桩美事。 邪灵起初并不对天庭造成威胁，只是作为天帝之子的瀿漪肩负护六界的责任，要与邪灵为敌。 而五行之神的职责是维护天庭秩序，从邪灵将目标定为天庭时，五行之神就已经多了这么一个敌人了。 邪灵的日益强大，已经不是五行之神可以轻松对抗的了，它们吸收了太多凡人的精气，积水成渊，强大如洪。 珏珠在首战中，不了解真实情况，大放厥词：“小小邪灵，快点来，杀完了我好回去睡觉。” 从未与邪灵打过交道的人，不听瀿漪提醒，最后被邪灵侵染，黑气打入他体内的一刻，他已然忘记了护体。 首战中的三位神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倒下了一个，邪灵更是嚣张跋扈了，幸而有经验的瀿漪和念垚在场，将珏珠救下。 他们没回天庭，而是在人间找了一处隐秘的小屋疗伤，他没有皮外伤，昏迷时，瀿漪也没有发现他有内伤，或是失去意识。 他们还在庆幸之中，珏珠就突然醒来，眼睛充斥着黑气。一见到他们二人就动手，法术出奇的强大。 瀿漪和念垚没来得及防身，双双被他打伤。 就出了一招，珏珠又晕了过去。 念垚：“他这是被邪灵控制了。” 瀿漪第一时间查看念垚的情况，即使自己的手臂还蔓延着黑气，念垚看到他的手，也不顾自己的伤势，立马帮他把黑气逼出去了。 念垚：“幸好发现及时，不然我们三个都得死在这里。” 他凑近晕倒的珏珠，发现他的身体并未蔓延黑色线条，眼珠也恢复正常了，一切都似未发生过一样。 瀿漪：“阿垚，我们暂时不与天庭联系，他的情况也不要透露给桂葭。” 念垚：“好。” 桂葭若知道了这件事，怕是要去跟邪灵硬碰硬，瀿漪怕他们二人走一样的路，选择隐瞒真相，至少在他弄明白珏珠的情况之前，桂葭一定不能知晓。 从刚刚珏珠攻击他们时的模样可以肯定，他一定被邪灵侵染了，只是被体内某种东西压制了。 是否会再次被控制？到底是什么在压制邪灵？瀿漪就不得而知了。 他与邪灵抗争这么久，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类情况。 念垚见他久久思量无果，为他泡了一杯茶，以舒缓心情：“在天庭这么久都未见你如此不知所措，我还真有点不敢置信。” 瀿漪哀叹：“他是我的弟弟，我越是急，就越想不出法子来，快别笑我了，正事要紧。” 他以为念垚是来打趣他的，一本正经地回复。 念垚蒙住他的双目：“我不是笑你，我在帮你，桂葭说过，神经高度紧张，会不清醒，也就想不出法子来，我明白你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埋藏在脑海深处，不被探索。 放松下来，慢慢挖掘，就像你救下那一个个凡人时一样，总能化险为夷。” 瀿漪抚摸着她的手，好像真的想到了一样，内心深处翻腾的巨浪，瞬间平息了下来。 夜里，珏珠醒了过来，他二人都在床边守着，见他醒来第一反应是暗自防御，但是珏珠没有攻击他们，反而显得很正常，浑身也没有被侵染的症状。 他红着眼道歉：“对不起阿兄阿垚，我真的不是有意要攻击你们的，我实在控制不住我自己。” 念垚缓了口气，拍着他的肩安抚：“不是你的错放心吧，我们没事。既然有被控制时的记忆，那你知道为什么吗？你的体内到底是什么情况？” 瀿漪也温柔地告诉他：“慢慢来，不知道也不要勉强，我们可以想办法。” 珏珠的委屈一下就涌了上来，这时的他，还是个天天靠哥哥的小孩，每天只知与念垚打闹嬉戏。 许多老仙都担忧他承担不起他身上的责任，但也没有办法，这是天定，并非仙定。 他老实回答：“我被邪灵困在了意识世界，它控住了我，还让我亲眼看着我攻击你们，我无能为力，只能看着。” 在他们的一问一答中，瀿漪离奇的发现珏珠没有被伤害，之后，珏珠将他二人带入了自己的意识世界，瀿漪和念垚看到了那团黑气很安分地待在角落里。 这个疑惑瀿漪解答不了，但是天庭里有一位仙子可以解答。 瀿漪曾听红线老仙——楠禹老者说过这种情况，当时只听了个开头，就被公务打断，后面再询问时，楠禹老者就再也没有时间回答他了。 前不久他才从天帝那里得知，楠禹老者本是天庭的武将——楠禹将军，后被邪灵所伤，失去了再战的能力，这才做上了红线仙。 如今正好是他得空的时候，可以再去问他。 珏珠没有答应瀿漪一起前去，解释道：“我体内的邪灵实在危险，要是突然暴动，我又会被控制，回到天庭太危险了，你们去吧。 还有，千万别告诉桂葭，她来问就说我在人间游历。” 念垚：“行，你就待在这里，附近没有人，你不会伤到凡人，走后瀿漪也会在这里设界。” 回到天庭，即使他们二人悄咪咪地行动，但还是被天帝发现，瀿漪只好说出实情，还拜托他的父帝帮忙瞒着桂葭。 天帝自是没有异议的，不过还是担心儿子，所以帮他们找来了楠禹老者。 瀿漪：“谢父帝。” 念垚站在一边，平时她可不把这天帝放在眼里，但是今天也安分地向他道谢：“谢天帝。” 天帝觉得甚是离奇，笑着皱眉。 念垚看出他的意思来，今日只是因为救珏珠心切，又在瀿漪面前不好放肆，就给了他这么一个面子。 天帝不再说别的，将他们直接带到了姻缘阁，这里被红线交织、包围，红线网后面坐着一位白发老者，那就是楠禹老者。 第16章 剑指情人一别两宽 他见天帝来了，忙起来迎接。 天帝特意交代道：“楠禹，吾只是帮他们进入姻缘阁，剩下的就交给他们了。” 他表面上什么都不想管，背地里却用内力传音给楠禹老者—— ［咱们也算是有万年交情的老朋友了，就给吾这个面子，把那些个陈年旧事都跟他们讲讲。］ 楠禹老者微笑着点点头，没当面驳了他的面子。 等他一走，瀿漪和念垚都没有来得及行礼，楠禹老者就板着脸念叨：“哼，要吾给他面子，不知道是谁把吾遣来这姻缘阁的，一待就是万年！” 瀿漪立马恭敬地行礼：“楠禹老者，我之前请教你的那个问题，可否能回答我了？” 楠禹老者摆摆手：“没有水之神给红线仙行礼的规矩，您请回吧，没有足够的理由吾是不会说的。” 瀿漪不紧不慢地回答：“有求于您，小小行礼不算什么。之前来问，是为自己，如今来问，是为珏珠，他正遇到了那样的困境。我想，楠禹将军应该没有不帮忙的理由吧。” 楠禹老者许是被这个称呼勾起了回忆，不再驳回他的问题，坐回自己的椅子，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这种情况，据吾所知，是无解的。” 念垚立马急了：“无解？怎么会？你不能骗我们！” 瀿漪把她拉住安抚情绪，又面向楠禹老者，问：“所以，这是什么情况，请将军指点。” 楠禹老者看得出他们很重视朋友，不然傲慢的土之神是不会来求他的：“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只会在玉系仙子或神身上。 玉，其实是一种最具有包容性的物质，其中的缘由无法知晓，但是我知道它可以容下邪灵，还依旧纯洁无瑕。 珏珠现在就是这样，邪灵没有对他产生伤害，而是与他和平共处了，还能助他提升修为。 只是在一段时间内，他的意识会被控制，然后法力大增，攻击任何人，要注意的是，攻击最爱的人可能性最大，因为情感不可被控，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只会去一味的靠近那个人，从而邪灵就会将目标定为那个人。 虽无解，但可控，吾有一种法术让他被控制的周期延长，被控时间更短。至于能不能斩草除根就要靠你了，瀿漪将军。” 瀿漪点头，眼见着楠禹老者将法术传给他，然后消失在了姻缘阁，怕又是找了个地方睡觉去了。 念垚的表情略显失望，但也别无他法。瀿漪安慰她：“没事，至少现在我们知道珏珠是安全的。” 强烈的无奈感无力感充斥着她。珏珠发起疯来连他们俩都难以抵御，更何况桂葭又是他潜意识中想要靠近的人，他们俩该何去何从。 埆虎感受到他们回到天庭，迅速赶来找他们，发现念垚身上有伤，又给她输了些灵力，就此他也得知了珏珠的情况。 “那桂葭呢？你们打算怎么办？”埆虎问。 念垚看了看瀿漪，心领神会：“先瞒着，等把楠禹老者的话告诉珏珠了，他自己再做打算，我就是怕桂葭会来找他。” 埆虎：“吾随你们去凡间，帮你们遮盖。” 珏珠刚被邪灵控制了，现在又恢复了常态，他们三个回来时他已经很正常了。 他得知消息后暗自思量着，如果说，与桂葭在一起的代价是伤害她，那他宁愿伤她的心，既然大家都在，那就帮他演一场戏吧。 埆虎收了法术，他们的灵力很快就被桂葭感受到，她寻了来，看到他们正在闲耍，毫无战后的样子，但是看到珏珠没事，她也就放宽了心。 “珏珠我们回去吧。”她依旧好脾气，百年难得怒火一次的她，此时内心毫无波澜。 可是她的好脾气竟被珏珠一句句刺骨的话，被念垚和瀿漪的一次次肯定打得稀碎。 他是这么说的：“在之前，我突然发现法力无法提升了，我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从古籍上看到，原来是需要接近木之灵，才能够加倍提升，而你是木之神，我就把目标对准了你。 没想到你对我的出现和接近，毫无防备，我就那么顺理成章地，得到了一个提升法术的手段。但是现在，我发现邪灵可以代替木之灵，并且更加有效，还是有益无害的。 所以现在的我不再需要你了，看在我们都身居五行神位，我不想闹得那么难堪，就这样别过吧。” 桂葭当然是不信的，但她看到连埆虎和瀿漪都点头了。她最后问：“如果我不信呢？你要杀了我吗？” 珏珠心中坚定，今日一定要把事情办妥，咬牙抽出了念垚的薇香，对准桂葭：“以为我不敢吗？” 埆虎：“最终就是，剑指情人，一别两宽。” 念垚竟未阻止埆虎说这些，可能她听了也只是无尽的叹息，叹身为神明也逃不过七情六欲的摧残。 她还接了埆虎的话：“事后，桂葭下了决心分离，我们三个与玧瑰鹿立誓为他隐瞒真相。” 为何情困万物，无解，亦毋可缓？ 身为千年红线仙的楠禹老者也给不出答案，他只能说：“那是一把锁，没有锁孔的锁。” 轩周不知作何想，哀叹一声，再望望远方的木之宫。 轩周：“那这竹扇……是珏珠送给桂葭的？” 念垚：“这是他们合修的凝结物，但是现在已经废了，这凝结物只有他们同心时才有用，它全部的力量不容小觑。” 至于他们拿这竹扇作甚，轩周忘了问，他们正在回凡间的路上，他被路上的风景所吸引，其他事都被抛之脑后。 桂葭听到了他们所有的对话后，带着疑惑找到了玧瑰鹿和珏珠，看他躺在那里，心中不自禁地想起往事，她那颗破碎的心啊，还连着丝线。 玧瑰鹿还是有少许惊讶的：念垚竟真的能把桂葭弄来，不会是把事实告诉她了吧。 桂葭没有怠慢，立马进入了珏珠的意识世界。 第17章 杀了我就是自由 他们五行之神，每个人除了修行自己的属性法术，还会修行一门特别的法术，瀿漪修行的就是空间和布阵之术，而桂葭修行的就是意识和幻想之术。 这是一种会深入人心的法术，修行者可以自由出入他人的意识世界，不会消耗内力，所以居心叵测的修行者也就有了另一个身份——“意识强盗”。 在不经他人同意之时，盗光他人的意识世界。修行过程是万千法术中最痛苦最漫长的，能修成的仙子少之又少，更不用说像桂葭这般运用自如的。 珏珠的意识世界，一块块锋利的玉石丛生，危机四伏，这和她上一次进入是完全变了样的。 她看见了角落里稍稍躁动的邪灵，看来这就是他说的可以代替木之灵的东西。不过这里没有珏珠，只有一道门。 她仔细打量了一番，才看出来这是个阵法入口，如此细致的阵法，怕是只有瀿漪才能做到，如今他已经不在了，那这又是谁做的？ 她不被允许进入，但是她会硬闯，瀿漪教过她的。留下一缕灵力在此，就可以轻松进入，瀿漪说这是这个阵法的漏洞。 第一次实践，她很轻松就做到了，进入后四周先是很黑，她连自己都看不见，然后有一束光向她缓缓走来，确实应该被称为“走来”，因为那束光照着一个人，是珏珠。 珏珠双目无神，每一步都很沉重，朝着她的方向不偏不倚走来。这时，头顶传来声音，和桂葭的声音一模一样，她自己听了也晃了神。 “珏珠，选择吧，是桂葭还是自由？” ——“桂葭，我选桂葭，如果没有桂葭，自由又有什么意义？” 桂葭很难想象这句话是现在的珏珠能说出来的，他上一次对她说的话，还是那些刺骨的字眼。 珏珠继续向她走来，虽然很慢，但目标很明确。 桂葭轻蔑地嘀咕了一句：“哼，不是不爱我吗，现在说这些又是作甚？” 她的声音很小，似是怕被他听见一般，还很怯乏，没有底气。 她明明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被阵法控制的人都只会说心里话。 她恍然间，往自己脚下瞥了一眼，就是这一眼，她发现自己脚下有一个圈，这个圈是阵法的重叠部位。 入阵者如果不断的踩它，就会越陷越深，自身的内力也会被慢慢的抽取。 她不敢想珏珠已经踩了多少个，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不想要珏珠靠近她。 上一秒还不当一回事的她，现在竟面露惊恐，她大声喊着珏珠的名字，告诉他不要再靠近，但都没用，她又试着移动，但是双脚被牢牢地锁在了地面。 “你别过来啊，会死的！” 她往四周望，才发现身后有一个与自己长相一样的幻影，她一转身，幻影就融进了她的身体，现在她和阵法融为一体了，她即是破阵之关键。 珏珠还在靠近，离桂葭只有最后十步之距，桂葭也不想再犹豫了，伸手操控珏珠握剑，剑锋朝向她而来。 剑，与薇香样貌相同。 这十步很漫长，每一步都是过去的记忆，两百年前，剑指桂葭，她心碎一地，沉睡两百年，如今再次剑指她，她却说：“来吧，杀了我，这就是自由。” 桂葭的控制术毫无破绽，可谓是最强的，但在珏珠的剑刺穿她的身体时，珏珠却松了剑，他空洞的眼神直直地望着桂葭。 到底是桂葭的控制术失败了，还是珏珠从内心一直在反抗？ 幻境在一点点消逝，周围的黑暗像碎片一样和桂葭身上的幻影一起飞了天，但是剑却实实在在地插在了桂葭的身体上，除了这一剑，其他都是幻象。 珏珠从意识世界里出来，是惊醒的，看着躺在身下的玧瑰鹿瞬间安心了，以为那就是幻象，直到他顺着玧瑰鹿指着的方向看去，那一刻，他实在绷不住了。 他的剑就那么准确的完全插在了桂葭的身体里，鲜血淋漓，脸色惨白的她，强忍着剧痛，将剑拔出，然后为自己疗伤。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杀她，此刻，他更不知道该做什么。 桂葭并不为身上的伤而责怪珏珠，反而吞吞吐吐地问：“如果给你清醒的意识，为了自由和脱困，你，会杀我吗？” 珏珠全身都在颤抖，他说不出话，只有眼泪在流。 “珏珠，回答我。”她想大点声，但伤口处实在太疼。珏珠像个傻子一样，结巴地回：“你、你不靠近我，我就不会杀你，靠近我，我也不想杀你。” 杀不杀，都不是他的意愿，如果他可以控制自己，他多么想回到两百年前。 “你到底……在说什么？你怎么了？”桂葭在等他自己说出答案，这并不难，她连被杀都能接受，还有什么是接受不了的？ 珏珠不愿说，但他的心已经被桂葭看到了，从前的谎言不能再说了。 “对不起，我不想杀你，就算我们的关系再差，你身为木之神，我也不会想要杀你。 而今，我担起了阿兄的职责，必须保护每一个人。”珏珠独自说着，也不知道这话要说给谁听，似乎每一个人都是受众。 桂葭的伤口不容乐观，珏珠没再废话，给她注入了大量的灵力。 这时，念垚三人赶了回来，看到这情况，是相当的疑惑，玧瑰鹿将记忆输给他们，让他们一下就懂了。 念垚手中的竹扇发出了熠熠光辉，她立刻把扇子藏了起来，这一系列动作被轩周和埆虎看的一清二楚。 埆虎用尾巴将轩周揽到身边，小声提醒到：“勿言勿动，事后吾教你一招高级法术。” 轩周爽快地答应了，然后又悄咪咪地退了好几步，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来磕，完全把自己变透明。 念垚看了他一眼，就被他一个露齿笑给劝退了：你还是没存在的状态更好，不然这脸惹事。 珏珠在给桂葭治疗时，才发现她伤的很深，剑刺到的地方，离心脏很近。 念垚一把推开珏珠，将自己的灵力注入桂葭体内。土之灵孕育木之灵，所以这是桂葭目前最需要的。 第18章 现在的你真的令我生厌 念垚的法术相较两百年前，精进了太多，治疗桂葭只需要那么一会儿。 桂葭的伤口愈合后，她又给珏珠注入了一些灵力，弥补在阵法中被夺走的。 桂葭：“你已经强大到这种地步了！这两百年你到底做了什么？” “沉睡，你不也是吗，随着我沉睡了两百年，刚刚在天庭我能明显感觉到你的法术也增强了。” 的确，因为水之神陨落她大受打击，而土之神又在沉睡，她压根维持不了，只能选择一同沉睡，两百年吸足了灵力。 但是她还是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你不止是吸收了土之灵吧，你已经强大到我根本还不了手的地步了，怎么说，我也是位列五行神位第三的，你怎么变得如此强？” 念垚不想回答她的话，桂葭表面不再深问，暗地里单独传音给她：［等着，我会弄明白的。］ 这类法术还是需要消耗大量内力的，她现在很不稳定，传完音就气血猛涨，内力乱窜，措不及防的吐了一口血。 珏珠没想别的，立马凑上去查看情况，还责问起了念垚：“不是治好了吗，怎么还吐血了？” 念垚的脾气因他的话而暴涨，如果说她的朋友因为爱情谩骂她委屈她，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爱情和友情应该是平等的。 “珏珠，现在的你真的令我生厌，你自己问问她干了什么才吐了血。”念垚瞪着他。 珏珠被骂了才收敛，不知道知晓念垚为了救他做的一切事情后会不会后悔。 念垚不想理会他们，转身就走开了，依偎在埆虎的身上，陪轩周嗑瓜子看戏，甚至给他们三个施了隐身的法术。 桂葭一下就把珏珠推开了，心里想着在他说出真相之前，绝对不心软。 她冷言冷语相对：“担心什么，当年不也差点要杀了我吗，今天就把剑插到我身上来了，不过就是迟来了两百年的一剑而已。” 珏珠：“我说了我不想杀你，是被控制了。” 他至今不知是桂葭施的法术，一直以为是邪灵提前不受控，控制了他。 桂葭：“是什么控制了你？”她顺势套话。 珏珠马上就要说出那个字，最后还是收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桂葭说她才是最危险的，即使两百年过去了，他的爱意还是半分未减。 每三十日一次的失控之后，他都会想起对不起桂葭的这些事，他忘不掉，这邪灵像是一块他伤人的疤痕，让他永久无法忘怀。 “没什么，是阵法，我明知道那是阵法，依旧无法自拔……是阵法太……”他说到一半才想起桂葭进了阵法，一直选择陷阵是因为一次又一次的选择了她，而不是自由。 现在已经弥补不了了，他闭嘴不知所措，桂葭伸手掐他的脖子，怒斥：“为什么总是骗我！” 桂葭的怒火燃到了极点，念垚未曾见过她这副模样，连珏珠也从未见过，她到底有多在乎？珏珠只庆幸这两百年她沉睡了，不然得心碎多久啊。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讲述，这些，零，碎奇异的，事情……”他的脸涨红，呼吸困难，说话都难以发音完整，桂葭是用了劲的。 她见他这副样子更不舒服了，只能松开，揪着他的衣领：“说！有什么说什么。” 念垚叹了一口气，玩弄着手里的竹扇，使它上面的玉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怎么吵的越起劲，爱意越浓啊？看看这扇子，亮的我眼睛生疼。” 轩周又给她手里添了一把瓜子，说：“不懂这些，我好饿啊，这瓜子吃了不顶用。” 念垚变来一盘沙糕，递给他：“还是原来的味道。” 轩周眼前一亮，抱着盘子就把点心往嘴里塞，埆虎细细地闻了闻味道，说：“缓解药的味道，真浓烈啊。” 念垚听他说这话赶紧暗里拍了一下他的后背，示意他不要拆穿，埆虎最能懂主人的意思，立马闭嘴了。 没想到轩周来问：“什么缓解药？” 埆虎从容应对：“吾说，他们二人的心痛有了缓解药，你别看他们吵的厉害，其实这样的对话比各自蒙着不说好多了。” 轩周傻傻地与他闲扯：“啊哈哈哈，埆虎你还懂这些啊，那你说后面他们会怎么样？” 埆虎看他傻的可怜，他也不能做什么，只能心里叹气：“吾不知，他们又不是凡人，并非定要有情人终成眷属，责任和大义比小爱更重。” “哎呀，别说这些，我师父也老说责任、大义，我看啊，一个都不愿将饼分给爱人的人，也不会心甘情愿分给大家。”轩周说的话虽然接地气，但这其中的道理却被他悟到了。 埆虎发现轩周和瀿漪最大的区别是眼界和实力，瀿漪见多识广，格局广大，实力也更强。 而轩周在这山上长大，被放任自由，见的不多，只为眼前爱，实力相对低下。 但他们的本质都是不变的，即使轩周表面蠢傻不堪，但心里装的也是大爱，他知道要适当伸出援手，内心纯洁；瀿漪的心里除了天下，也就只有念垚了。 轩周会是成大事者，埆虎相信他可以改变念垚，让她更理性一点。 每次念垚疯狂起来，无论她怎么伤害别人，埆虎都随她，但是她也会伤害到自己，精神上的身体上的都有。 他是仙灵，自是不想见到主人难受，但每每当她情绪失控时，他又不想坏了她的兴致。 也就是这样，酿成了这样的一个念垚，只要是对瀿漪有害的人，或影响她和瀿漪的关系的人，她从不放过，或残或伤，不弄死是她最后的底线，也是怕瀿漪怪罪她。 埆虎认同轩周的观点：“少年人，能悟到这个程度，还是不错的。但他们是背负重责的神明，并非是可以为了情爱放弃力量的普通仙子，只有实力更强大，才能护天庭。 你不知道的是，珏珠要想强大，就会不断发疯伤害桂葭，一旦有了办法不发疯，那他就会失去那些力量，你觉得他一个玉之神会怎么选。” 第19章 它不属于你们 轩周听完有些感到可惜：“啊？那怎么办，他们这么相配……不过我还很好奇，念垚会怎么选？” 念垚都没思考，立马就说：“用选吗？自然是瀿漪啊，我不过是位列五行之神最末的小神明，对于我来说，天庭真的没有那么重要，我只是为了瀿漪而担责，没了他，我连天庭都不想回。 但是力量和爱人，并非只能二选一，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二选二是许可的。轩周，望你切勿人云亦云，把持自己的观点更重要。” 他点头答应，其实他也想不通，对于念垚来说，瀿漪比她注定要守护的天庭更重要，那强大的瀿漪会怎么选？ 他难道不会和埆虎说的一样选择力量吗，毕竟他要守护的是天下。 若瀿漪选择力量，那念垚的单向选择有何意义，她等待的是终究要被负的命运。 念垚自说完之后，就一直在沉思：“不对啊，我们一路过关斩将，虽每一关都凶险至极，但都可以迎刃而解，最奇怪的就是我们之中总有一个人可以克制关卡，设阵者到底是有多了解我们？” 这阵法设在这里百年之久了，总不会是在等他们吧，从前就有人闯过，但失败了，还告诫后代不允许再进入。 这河流源头这么神秘，难道他们不应该交代后代继续闯关吗？ 是不是进来的人，被警告、威胁了？能进入到这里来的除了清流派的人，也就只有他们了，莫非这阵法真的在等他们？ 设阵者精心设计，看似困难，实则一一对应。 河流的源头到底是什么？百年前，清流派因河而建，那时间刚好是瀿漪神识四散之后，加之清河灵力充沛，这灵力又来自何方？一切，都指向瀿漪。 念垚突然醒悟，叫住了在场的所有人：“都给我打住，我突然想明白了，这里的一切都是瀿漪留下的，他是为了引我们进来，这里有他的神识。” 桂葭和珏珠也停下，桂葭见今日问不出个所以然，干脆走了，留下一句“我还来找你的”给珏珠，就不见了踪影。 她一走，念垚就把玉玲竹扇放了回去，并用法术将其光芒掩盖。 轩周皱眉，脑子转不过弯：“怎么一下就把故事串一起了？为什么瀿漪上仙是幕后主使？这情节发展的也太快了吧。” 念垚径自走到河岸边，感受灵力的属性，确实是带着仙力的，而且很浓，看来那个所谓的“秘密”就在前面不远了。 她心中有一个答案需要得到证实，“秘密”就是最后的证明，他们四个沿河逆行，路上逐渐多了冰雪，温度也渐渐降低。 “一块石碑？这就是清河源头？我们千辛万苦破阵爬山就为了这块石头？”轩周被风雪扰乱了心绪，对这样的一个结果表示不满。 珏珠和念垚却感受到了强大的灵力冲击，就是来自那块石碑。乍一看，那只是一块普通的石碑，但细细感受，它由内散发着一股寒气。 念垚：“轩周，用你的法术攻击石碑。” 他也不懂这么多，只管照做，没成想才刚打了一下，石头就裂开破碎，里层的冰块显露出来，冰块内闪烁着光亮，念垚和珏珠一眼就看出那是瀿漪的神识。 神识源源不断地向河水中输送灵力，这就是清河中灵力的来源，这股河水也是源自冰块。 这就让念垚不得不思量一番轩周的身世了，他既诞生于清河，那也一定与这灵力脱不了干系，她还要查下去。 在此之前，她要取走神识，至于后果，她已经窥见了——冰雪消融，清河干涸，清流派世世代代守护的秘密就此消失，这里的人也会散去。 她曾救下的这个门派，也要毁于她手了。她有点不舍，她更不敢去面对轩周。 可她以前是不会心软的，这牵扯到了瀿漪，就算是这个门派散了，她也不会感到可惜。 可叹呐，人世间数日，她的心便被感化了，有时候看着这些凡人，她好像可以明白瀿漪一生所做的事情意义何为。 可到最后，她还是会为了瀿漪…… “轩周，你还没见过皑皑白雪对吧，我们的任务完成了，你去看雪，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念垚亲昵地与他说话。 轩周依旧乖的不像话，像个孩子一样走开了。珏珠和埆虎都明白，但是他们不能说，这是念垚的选择，更是关乎瀿漪的事。 珏珠自觉地为她让路，看着她采取下一步行动——取神识。 念垚刚动手时没想到这么难取，一下就被冰块反噬，接着她用了五成力，开始慢慢钻破外层防线。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在第一次时，强大的冲击力就吸引了门派所有人。 轩周回头一看，见念垚正对冰块出手，他才明白他们的任务就是这清河灵力之源，他知道没有了冰块的后果。 “念垚，你们干什么！”他想阻止，但被埆虎挡在了防线外。 “小子，你知道吾的实力，杀你是最轻松不过的了。”埆虎假意劝退他。 但他不听，他想救下这个门派的生存之基，师父和长老们总说这百年来的故事，讲述这百年间，祖先们是如何守护这里的。 这是他的家，他的诞生之地，不可就这样毁掉。 就算想毁掉的那个人是他的意中人，就算那些都是他的朋友，他也不允许。 这十多年，他没出过清流派，见识少，但他明白了最重要的道理，那就是家的温情。 他毫不犹豫地执剑与埆虎对峙，埆虎没办法只能拖着他。 清流派长老们也正好赶来了，他们当然只有一个原则，保护门派。 念垚见他们打起来了，分心提醒埆虎和珏珠：“别伤人，阻止就好。” 轩周不想浪费时间，直接对着念垚大喊：“你们拿走它救瀿漪，可是我的家怎么办？我怎么办？” “这本来就是瀿漪的。” 他真是又可悲又无奈，在这场实力悬殊的较量之中，胜负早已注定，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只是在绝望中安慰自己。 第20章 换个神仙拜 珏珠将他们全部打晕，然后看向念垚。她没有受轩周的影响，顺利地完成了。 冰晶似的神识被她收进了意识世界，回头，愧疚地看着轩周，明明最先进入对方生活的是她，明明许下承诺的也是她，她没有做到半点。 这叫她怎能安心？ 轩周倒在他满心欢喜的雪地里，模糊的视线里只有一片白，念垚的身影融入其中。 他做了一个梦，梦中人是瀿漪，轩周对他叹息着无奈和苦楚，他看不透他二人之间截然相反的境遇。 瀿漪没有安慰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该经历的……醒来吧，冰冷的土壤也有炽热的时候。” 他被瀿漪打出梦境，那一掌功力深厚，幸好是梦，不然都没人给他收尸。 醒来时他见到的第一个人竟是宗茗，但看上去对方的脸色并不凝重，按理来说他们应该为山上的事情烦恼才对。 轩周：“山上……” 宗茗此刻竟笑了：“没事了。” “啊？” 宗茗：“先打理一下，等会去大堂跟你说。” 等他到时，大堂里座无虚席，长老们、念垚、珏珠和埆虎都在。他们相谈甚欢，根本不像是刚刚争斗过的两拨人。 “轩周来了啊，过来，到我这儿来。”柳掌门正在招呼着他过去，轩周与他并不陌生。 一路盯着念垚三人走过去，然后悄悄地问：“掌门，这是什么情况？后山呢？清河呢？” 柳掌门捋着胡子，哈哈大笑：“一切都恢复正常了，这就要感谢神仙大人了。我们都没想到你竟会结识这样的朋友，真是门派的荣幸啊。” 念垚：“我们虽为神，但在这里也与凡人无异，在这里谢过掌门的热情款待，不日我们就要启程往北，还望掌门莫要忘了我的嘱咐。” “那自然不敢，神仙大人还有要事的话我就不留了，有时间常来看看，这里也算是你的另一个家了。”掌门礼貌回答。 轩周一时间没搞明白，怎么他才昏迷一会他们就和好了，什么“嘱咐”，什么“家”，他好像个局外人。 “啥啥啥？不是，清河都要干掉了，你们怎么还聊上了，还不想办法。”轩周自个儿干着急，看着他们笑，就越是着急。 宗茗正要解释，却被念垚拦下，她说：“你不怪我？” 轩周被她问的停止了急躁，那话停在嘴边半天说不出来。 最后鼓足勇气：“那个本来……本来就是瀿漪的，你拿走复活他是应该的，况且、咱清流派有着货真价实的法术之基，没有了清河还可以另寻出路。” 他晕倒这么久，就想通了这个，他也不敢去怪念垚，情愫油然而生时，也像这般。 其实他更想不通透的，是念垚对瀿漪的感情，那到底是什么样的爱情，才能达到这个程度，瀿漪也同样回应了她的爱意吗？ 他没出过清流派，不知道人情世故，不知道情爱何为，更没有体验过多少困苦，他是温室里长大的孩子，不用努力也可以获得所有。 但瀿漪不一样，听他们说，瀿漪现在的地位和全身的法术都是靠自己努力得来的，这可能就是念垚爱他的原因之一吧。 念垚温柔地揉他的发顶：“谢谢你的理解，不过我还是会遵守诺言，不会丢下你的，不仅如此我还要让你开心。” 念垚的食指尖点着他的额头，光点慢慢的传输进他的脑袋，一张记忆网在他的脑子里形成。 他所看到的已经是神识被取走后的回忆了，冰块和积雪都在逐渐消融，念垚把长老们唤醒。 掌门最先说话：“你为何要救我们，又要毁了这里？姑娘虽为神，但这里是人间呐。” 念垚回答：“谁说我是来毁掉这里的，东西我要拿走，但这里是轩周的家，我不能毁掉，我拿走什么就会还给你们什么。” 她从胸口处抽出一缕神识放回原来的冰块里，又用法术把融化的冰块复原，一切都完好如初。 掌门看不懂她到底要干嘛，但危机解除了他还是万分感激的：“感恩神仙大人，不过你到底……” 念垚知道他要问什么，干脆就解释到底：“原来在冰块里的是陨落神明的神识，我要复活他，所以必须拿走，我也留下我的一缕神识，维持清河的灵力，供你们修炼。” 埆虎补充道：“神识也就相当于你们凡人的灵魂，如今神识换了，你们供奉的神也该换换了，现在这就是你们门派的秘密。” 一群人才知道这其中的重要性，对着他们拜了又拜。念垚又在山上设了与先前同样的阵法，现在她就是清流派世世代代要供奉的神。 念垚郑重其事地要求他们：“神识对我很重要，你们和你们的后代，以及清流派的所有弟子都要承担保护后山的责任。” 掌门及所有长老和门派弟子以血起誓，在轩周醒来之前就举办了盛大的仪式。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清流派的守护神从瀿漪变成了念垚，一切都是为了他，而且只有他不知道这件事。 得知了这些，他的表情可谓是五味杂陈，要为念垚重视他而兴奋吗？ 可她献出了一缕神识，这对她似乎是危险的；要为念垚最初只是为了瀿漪，他只是备选而伤心吗？可这个门派他的家获救了。 “谢谢阿垚。”轩周勉强挤出一个笑。 念垚：“不准……” “就这一次！我保证……保证不会再，这么叫了。”音量不断减小，他打断念垚是因为他知道念垚要说什么，也大概明白为什么她不准。 埆虎可以这么叫，因为他是念垚的仙灵，珏珠可以这么叫，因为他是念垚最好的朋友，瀿漪也可以这么叫，因为他是念垚爱的人，而他…… 第21章 机密泄露，真相是什么 不管结论是否需要眼泪来来烘托，他都不想再说下去，无论事实残不残忍，他都不愿接受。 珏珠发现气氛不对，赶紧阻止他们继续下去。 他拉着念垚到掌门那里去：“你们还有事没说完吧，先解决好这些事，小轩周刚醒，我带他去恢复一下。” 念垚也随了他，谈事就谈事吧，但是她要谈的事，也是跟轩周有关的。 念垚：“柳掌门，我还有一事，我想带走轩周，他是清河的孩子，内力本就与凡人不同，更适合修习一些仙法，十几年没出过这座山，学到的太有限了，我希望他有强大的法力保护自己。” 柳掌门象征性的点点头：“我们自然是尊重他的意愿，在下冒昧的问一句，你们才相识一月不到，为何神仙大人要帮他？” “因似故人……也于他有愧，我想弥补一下，他是个纯净的人，也是个好人。” 柳掌门得知后有些尴尬笑笑：“我还以为你们相恋了呢，原来是这样啊。” 念垚伸出手掌，上面有一个光球在游动，她说：“这才是我的爱人，他仙逝后散开的神识成了你们的立派之基。” 他赶忙道歉：“这……是在下的不是，提起了神仙大人的伤心事，但是还要看开些，神仙和人都一样，生死无常，分离是常事，就像轩周应该已经陷在将要与神仙大人分离的悲痛之中了，你还是快去告诉他吧。” 他们神呐仙呐，只是活的比凡人久一些，也许活了几千年都悟不出这道理，凡人一生短，却活得精彩纷呈。 她在天上时，总喜欢到姻缘阁去翻阅凡人的姻缘故事，那些内容简直跟话本子一样有趣，那些女子遇见自己心爱的男子时，总是娇羞时而生闷气的，怎么到了轩周这里就成了男子娇羞了？ 其实，轩周得知消息后，是会陷入矛盾之中的，要么与心上人分离，要么与家人们分离，这个选择题最是难做。 埆虎跟在轩周身后，时不时用尾巴点点他的后脑勺，他们本就心情烦闷，现在被弄来弄去更烦躁了，回头甩了一句：“别弄了！” 埆虎的傲气一下子受到了打击：“你竟敢吼吾？整个天庭都没有几个神仙敢这么干，我可是万兽之王，天帝都要敬我三分，何况你现在还是个凡胎肉体。” “那又怎样？你是万兽之王，又不是人间的三皇五帝，你还想杀了我不成？”轩周越发嚣张了。 他的眼里可没有什么地位等级，只有长幼有序遵师遵道，权贵和地位压不倒他。 他一个从未出过清流派的修行之人懂什么，也许这一辈子都接触不到都城里的那些达官显贵和繁华富丽。 师父和长老们不会允许他出去，他所谓的守护江湖行侠仗义理想，至今都不过是白日做梦。 珏珠制止了怒火冲天的埆虎，知道他的脾气跟念垚差不多，怕轩周今天重伤第二回。 珏珠：“够了，孩童气焰都收一收，念垚看到了定要收拾你们。” 念垚已经在他们身后看了一段时间，一直没有说话，就是想看看轩周的状态是否与柳掌门说的一样，事实证明，比他说的还要严重。 “差不多行了，各干各的去吧，轩周来陪我喝杯茶。”念垚突然发声，把他们吓一跳。 三个人各自藏好情绪和心事。 珏珠和埆虎一道来到一处偏僻无人的院子，埆虎看了念垚没跟来这边，才放心说话：“阿垚听了多少？不会全听去了吧！” 珏珠：“我怎么知道？这事真快瞒不住了，要不我们从长计议一下，干脆挑个时间跟她说了？” 埆虎：“不行，天可知，地可知，唯阿垚不可知。” 如今也怨不得埆虎，他也是气头上没收住，才说出了那句“何况你现在还是个凡胎肉体”。 但他毕竟是那个组织的一员，这事儿很快就会被其他成员知晓，看来他要接受审判了。 埆虎：“今晚吾要回兽林，你别让念垚找到你，先躲过今天。” “行，不用担心，轩周那边她一时半会儿还解决不了，不会来找我们的。”珏珠说完直接回了天庭。 念垚沏了一壶清茶，这是她经常会做的，沏茶就可以让她的心绪安宁一些。 “你也看到了，我不惜抽离神识，也要救下你的家，即使灰飞烟灭我也认了，但是我只是为报答你帮我解了封印的恩情，这样我才能够去复活瀿漪。”她给轩周倒满茶水。 轩周：“我知道，谢谢。” “我先前给你两个选择，留下或是跟我走，但是我没有给你选择的机会，这一次我再给你这两个选择，不过你依旧没有选择的机会，我要带你走。” 他将茶一饮而尽，意味着不可再添。 “好，全凭你定夺。” 念垚盯着他的脸，他也毫不避讳地对上那稍带疑惑的目光，约莫几分钟，她才说：“为何不唤我姓名？” “听埆虎说，你被瀿漪封印，那可是神设下的封印，我又是怎么轻易破开的？”他答非所问，自顾自地说着，根本不管念垚怎么想怎么做。 “恰好，我想知道真相，等我们知道了真相，一切就不再需要解释了。”念垚说的轩周更听不懂。 现在他也没有了弄懂的机会了，他们的脚下出现了阵法光圈，他整个人都陷进了地下，看到念垚无波澜的表情，他瞬间不慌了。 地下是念垚的地盘，这里只是一个异空间，在这种情况下，里面发生的事情，外面的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 就算是那个组织也只能知晓她开启了这个法术，他们的所言所为，都不可知。 念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出了轩周身上的冰玉弓，且看到了那闪烁的光芒，之后就被轩周一下子收了回去。 念垚问：“你可知那是何物？” 第22章 佳幽阁，接受审判 轩周见她已经发现了，也不好再隐瞒，只得如实交代：“是珏珠赠予我的冰玉弓。” “连名字都晓得了？” 轩周：“本来就是我取的，当然知道。” 念垚：“你取的？这把弓本来也就……”叫做冰玉弓，这到底是宿命，还是真相？ 她继续说：“从一开始，我就留了怀疑的心思，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后来我不断劝说自己压制这个想法，因为我越是跟你相处久，就越不希望我所想为真。 几日前，我将埆虎唤醒后，他不断地说出一些奇怪的字眼，好像在提醒我，但又不能让我知道。 从那时起，我又开始了强烈的怀疑，我虽然在一步步证实想法，但却不敢流露半分，就是怕埆虎有所发现，就在刚刚他露出了破绽。” 念垚的话让轩周感到奇怪，但是她依旧继续说着：“他说你现在还只是个肉体凡胎，我立马就醒悟了，我想要的真相马上就要露出水面了。 这其实还不够，但我昨日悄悄回了天庭，在瀿漪的宫殿里找到了关于神识塑凡体的典籍，你的诞生基本符合。 为了这一刻，我等了太久，千辛万苦地寻找，却没想到，答案就在眼前。” 在他陷入沉思时，脑海里浮现出被困在意识世界时，“瀿漪”对他说的那句“我不是你，但你就是我”，所以，他们就是同一个人吗？ 仙林，树源之地。 十二个座位满了十一个，同样的，燃起了十一根蜡烛，空气中弥漫着严肃的气息。 ［假面骑士］：“一阁之规摆在这里，身为万兽之王竟敢无视，几次三番透露秘密，应当接受审判！” 其余九位都表示赞同，埆虎也自愿接受审判，他缓缓走至席位中心，上空出现一只像幽灵一样的东西，那是“佳幽”，它抽离了埆虎身上所有的灵力，埆虎没有反抗，但无力地趴在了地上。 佳幽：“［万兽之王］透露重要秘密，情节较轻，封存一半灵力三十日，期间不得参会。” 审判结束，佳幽消失，自己一半的灵力回到了身上。 ［假面骑士］看起来心情不错，尤其是在埆虎接受审判时。 ［水娘］看不下去了，开口维护秩序：“上一次接受审判的可是你［假面骑士］，是不是过太久忘记了接受审判的原因了？” 这话一出，［假面骑士］瞬间安分了下来，在这个佳幽阁，规矩最为重要，若是扰了规矩，是会接受审判的。 另一边位居妖部的［人面猴蛙］也是只和气的妖，出面协调：“大家都是来议事的，快点进行下一步才好。” 佳幽阁汇聚了妖、仙、神、人、鬼、兽各两位，这［假面骑士］隶属鬼部，而［水娘］是人部。 他们通过佳幽可探查世间万事，但一旦说出任何秘密就会被佳幽审判，处罚因情节而改变。 每一位阁员都会用化名，外人不会知晓谁是阁中人。这十二个席位缺了一个，一直都寻不到合适的人，现在就要看他会不会回来了。 轩周和念垚来到了天庭瀿漪的宫殿，是很规矩的黑瓦白砖，跟其他神的宫殿不一样，桂葭的宫殿草木丛生，珏珠的宫殿青玉墙琉璃瓦。 “为什么水之神的宫殿，没有水？”轩周问念垚。 念垚环顾四周，回答他：“他除了是水之神，还是天帝之子，天帝之位的继承人，代表的是整个天庭的颜面，自然要规矩些。” “把冰玉弓放在这里。”念垚指着前方的冰晶架，看着轩周放。 接着，她运转体内的那股水之神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冰玉弓中，正如她所想的，他们进入了一个虚幻空间，这是瀿漪贯会设下的法阵。 要论对瀿漪的了解，整个天庭只有念垚敢自信的称第一。 幻境之内是一片汪洋，轩周差点以为他进入了自己的意识世界，不能说相差无几，只能称一模一样。 汪洋的中心，跪着一个人，他穿着破裂的盔甲，全靠一杆枪撑着，脸被沾满血的丝巾遮住，一身伤满身血，不说话也不动。 轩周上前去将他脸上的丝巾揭开，道道疤痕显露出来，整体看上去可以说是体无完肤，但念垚还是认出了这就是瀿漪。 念垚小心翼翼地触摸，发现这是实的，不是幻想，那也就是说这是瀿漪的仙体。天庭寻觅了百年的仙体竟被他自己藏于阵法之中。 将仙体藏起来的是他自己，这竟然毫无阻碍地出现在念垚面前，为什么？ “这是……”轩周仔细看着这血肉模糊的脸，“我？不对，是瀿漪。” 念垚拉开他，回答：“是，这是瀿漪的仙体，待集齐全部神识，他就会活过来。” “可是珏珠说能被复活的概率很小。” 念垚：“他福泽天下，众生会保佑的。” 轩周：“从来都只听说凡人祈祷众神保佑，没想到神也会祈祷众生的保佑。” 念垚：“万物皆有灵，他的付出要有回报。” 轩周又弱弱地问：“那我的身世……” 说到这个，念垚已经可以给他一个完整的解释了，但是如果告诉他，她会后悔，这个结局太残忍了。 她便编造了一个听起来很有说服力的：“我现在懂了，你确实是神识塑体，所以你长的与瀿漪一样。” 轩周小心翼翼地确认：“所以我还是轩周，瀿漪还是瀿漪？” “对。” 轩周安心地松了口气。念垚见他的样子也放心地干正事去了，她要想办法修复仙体，还要找个地方保护起来，复活他的事她要瞒着天庭做。 修复仙体并不是难事，这个宫殿里那么多法宝，不需要她出力。 神力在念垚身上，冰玉弓在轩周这里，这两样东西任谁都拿不走，所以这个阵法只有他们两个能开启，这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们待在天庭不安全，他们出了阵法正要下凡，念垚就被书案上的带锁匣子吸引了注意力。 这东西她从未见过，也不是瀿漪的，这宫殿没有主人的允许是无法进入的，而这两百年间，念垚和瀿漪都不在，没有人可以进入。 那这匣子又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第23章 神仙打架 她试图打碎锁链，但是这根本就是无用之功，锁链上的封印太复杂了，越是用力，它就锁的越紧。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念垚气的想砸下去，却被轩周拦下，他劝阻道：“等等，何妨不留下去问问珏珠呢？他独守天庭两百年，不可能什么都不知晓。” 念垚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显然是被他的话惊艳到了，要知道，他们刚认识那会儿他还傻的像个孩子一样，如今已经可以献计献策了。 念垚：“就听你的。”她收好匣子，内心笑笑。 说到珏珠，他也才回到天庭，想着被邪灵控制的时间马上就到了，还是躲起来莫要伤了人，顺便躲躲念垚。 他以为他躲到天庭念垚会顾及天庭守卫而不来，那他也就安全了，可他忽略了两点——一是念垚不怕，二是她已经强大到了无人可奈何她的地步。 念垚和轩周在赶往珏珠宫殿的路上，宫殿上方的把守实在严，他们只能步行躲开天兵，正好这时桂葭找到他们，直接带他们躲过了把守路线。 念垚理了理头发，说：“这把守怎如此严？” 桂葭为她解释：“天庭缺了三位神明的守护，那邪灵又是如此的强大，自是需要多加防备的。 念垚点点头就要带着轩周往珏珠宫殿里走，但是桂葭并没有帮完忙就一走了之的意思，而是跟了进去，念垚不知道现在珏珠是什么情况，不敢贸然带她前去。 “你还死活不肯救他，现在怎么主动来找他了？”念垚故意惹她生气，可是桂葭的脾气实在太好了，压根不是她三言两语能惹怒的。 桂葭：“那是因为他骗我，我现在就是来找他要真相的。” 念垚又立刻拉住她，问：“先别走，你想想啊，既然天庭知道你同我沉睡，那你突然回归他们自然也就知晓我的封印解除了，为何这么久过去了都没有人来寻我？” 桂葭没急着回答她，而是自己想了想：“我回归只有我宫里的仙娥知道，可我频频制造出大动静，他们不可能察觉不到，至今也没来个仙子询问，莫非都忙去了？” 念垚不认可她的猜想，当下找到珏珠问清楚要紧。她下意识攥紧手中的匣子，就是这一动作让桂葭注意到了这个匣子，她轻轻碰了一下，匣子上的锁链就布满金光符文，她这才知道里面是什么。 “碰它作甚，要是被反噬了我也救不了你。”念垚提醒她，但她却一副疑惑的模样，她问：“你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念垚摇头，接着说：“你知道？” 桂葭：“我也不知道，但这个匣子的封印是除你以外的四位神明施下的，当年瀿漪拿着匣子找到我们，说里面的东西对你和他都极为重要，所以希望我们在此施下封印，我本以为你是知道的。” 念垚还想继续问，但是轩周阻止了她，因为远处有人来了，他们再不走就要被发现了。 前往珏珠宫殿的路上，没人再说一句话，轩周盯着那个匣子发呆，他感觉无比熟悉，却又说不上来，里面的东西他似乎有点印象。 他这神识化体怎还继承了碎片记忆？ 埆虎那边结束了，知道念垚和轩周在天庭，立马赶了过去，虽然失去了一半的仙力，但还是很强大，正常情况下根本看不出来。 他正好赶上念垚和桂葭一起进门，走进去之前，她俩还打了个商量—— 念垚：“我很急，先等我问完了你再慢慢处理你们之间的事，可行？” 桂葭：“您请。” 埆虎颤抖着嘴角，念叨了一句：“都还怪有礼貌的嘞！” 念垚一看他也来了，说：“来的正好，进来吧。” “是。”埆虎瑟瑟发抖，现在他还在受罚期间，可不能再乱说些什么，今天他打死也不能再透露出半个字来。 可是看着她俩这脸色，他害怕极了，只怕今天珏珠和他没有任何一个可以完整的离开这里。 几人进入宫殿，没有仙娥出来阻拦更没见到珏珠的人影，他们到处寻找，最终在宫殿最偏远的一间施了结界的小屋里找到了他，念垚和桂葭二话不说把他掳来了正厅。 珏珠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她们两个实在太强了，可他又不能解释，他怕桂葭知道了那些事。 念垚完全忘记了珏珠要干嘛，只把有关瀿漪的事放在心上，气势汹汹地坐上主座，问珏珠：“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轩周的身份？为什么要瞒着我？我想要复活你阿兄有错吗？” 珏珠不知道要怎么答，站在原地算着时间，坚持不看桂葭一眼，仿佛心里在克制什么。 念垚此时却感受不到，她继续说：“好，这些先放一边，我已经知道了，现在你告诉我这个匣子装的是什么？” 她一拿出匣子，埆虎和珏珠一起瞪大了双眼，他们正要找个理由敷衍过去，这时桂葭开了口：“定是很重要的东西，不然瀿漪也不会找我们四个一起施加封印。” 珏珠本就有些情绪不稳定了，听桂葭一说话就彻底疯狂了，体内的邪灵立马控制住他的全身，他的双眼黑的不像样。 目标立马锁定桂葭，正如楠禹老者当年所说的一样，邪灵会首先攻击宿主最在乎的人。 珏珠的玉石片毫不犹豫地飞向桂葭，好在她反应快，躲下了这一攻击，接着就和他打了起来。 念垚也是在他施法时才想起了还有邪灵这么回事，现在的珏珠很强大，是曾经可以伤害瀿漪和她的强大，就算过了两百年，就算有了瀿漪的神力她还是没有底气打过他。 她不做多想，先保住桂葭再说，薇香比她更快到达战场，薇香爱喝血，血越多它越锋利越灵性，一直都是念垚的最爱。 将珏珠一次又一次挡在了剑锋外，不伤到他又使他不能够靠近，可邪灵根本不怕，因为就算死，也是宿主死，邪灵不会死。 珏珠的靠近，使她立马收剑，桂葭用藤蔓锁住他，但是毫无用处，他甚至不用挣脱，甩两下就解开了。 轩周见打起架来了，赶紧找了个好地方躲起来，这神仙打架，他还是不要掺和进去，最后落的个粉身碎骨就不好玩了。 第24章 甘愿为替身也是一种豁达 念垚不再敢握剑，怕伤到珏珠，干脆空手与他交手，体内的神识在一点点沁润着她的身子，但这灵力与她自身不合，她强大的同时也在忍受着心脏腐蚀般的疼痛。 桂葭不知道要怎么做，只是一味的防守，她虽法力提升了，但也敌不过现在的珏珠。 “我们要一直打下去吗？怎么让他清醒？”桂葭抽空问念垚。 念垚也没有办法，这是她第二次遇到珏珠失控，但凭着第一次的经验，只要：“等着就行。” “等？开玩笑吧。” “谁跟你开玩笑？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恢复正常。” 纵使桂葭不信，也没有别的办法，挺过去就好，她只能祈祷时间过得更快些。 埆虎不参战，在后面为她们输灵力，维持她们的状态。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珏珠才倒下去。这次提前失控完全是因为情绪的波动，幸好当时他下决心与桂葭分开，不然要伤害她很多次，他怎样都不忍心。 桂葭累瘫在地上，这一小段时间当真难熬即使很严密地保护着自己，还是挂了彩，手臂上有了两道血痕。 埆虎很快给她治好，就连衣服也帮她恢复到打架前的样子。念垚倒是完完整整连头发都没乱，也让桂葭再次感受到了她的强大。 桂葭：“该解释一下了吧。” 她以为念垚一定会说，结果还是等来了一句：“与我何干？等他醒了你找他要解释去。” 桂葭被她说的哑口无言，这一个两个的把事情说清楚很难吗？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事？都不愿意说。”桂葭看向躺在地上无人管的珏珠。 念垚：“我可不信你一点都猜不到。” 桂葭：“上次确实没猜到一星半点，但是这次，只需给我两日，我就可以把他的意识世界盗光，可我还是想听他亲口告诉我。” 轩周见他们打完了，才小心翼翼地出来查看珏珠当然情况。 “珏珠怎么了？突然发疯又一下倒了，是不是……”轩周就要说出他模糊的直觉了，念垚马上打断了他。 桂葭撇开念垚，示意轩周继续说下去，但他看着念垚滴血般的眼神，瞬间不敢了。 “真是无趣极了，一个个的都知道都不肯说，走了，你们慢慢玩。”桂葭的兴致扫光了，自然不肯继续留下，珏珠的事她倒是不急。 树叶卷过，人影就没了。 “走这么快？”念垚还没拦下她，人就不见了，说完，她捏住一片叶子说：“回来，我告诉你一部分。” 那片叶子瞬间发了光，桂葭也回到了她原来站着的位置。 “说吧，什么条件？”桂葭虽然不算了解她，但是她的为人整个天庭都很清楚。 念垚很乐意与明白人谈论：“告诉我这个匣子的封印怎么破除，我可以回答你三个问题。” 桂葭：“这简单，只要集齐我们四个的法术钥就可以了。” 念垚向她伸手，她想都没想就把自己的那把法术钥给了出去，毕竟她并不在意这些，只要对方给出的好处她需要，就算是扔了她也干。 埆虎也不拦着，他拦不住，更不能与主人作对，世事因果本就已是定局。 桂葭：“第一个问题，让珏珠失控的就是那股让他变强大的力量？” “没错。” 桂葭：“他说他的法术想要提升必须接近木之灵，这，是真是假？” “假。” 桂葭：“是邪灵控制了他？” “是。” 见她回答得那么快，桂葭也就不怕这是假的：“土之神好气度，当属天庭表率，再见啦。” 她一走，轩周就问：“念垚，你就这么告诉她，珏珠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啊。” “没办法，他已经藏不住了，也怪我，竟把这事儿忘了，不然也不会将桂葭带来此。日后再来道歉吧，今日还有要紧事。”念垚安顿好珏珠就要带着轩周和埆虎走。 轩周这次没有顾及念垚所说的要紧事，只觉得珏珠实在可怜，没了桂葭在身边，念垚又不管他，独自承受着邪灵带来的痛苦。 “要不我们等珏珠醒了再走吧。” 空气安静了。 埆虎见他阻止念垚离开，已经做好了帮他在念垚面前说话的准备了，毕竟念垚做事是容不得阻碍的。 念垚急着去找齐四把法术钥，她想做的事一般来说是没人拦得住的，可是轩周一说她也有些不忍心了。 她站在原地思考了几秒钟，才回答他：“好。” 埆虎的呼吸停了一刻，这是他头一次听说念垚向除瀿漪以外的人妥协，看来轩周真的可以控制住念垚的疯狂。 在轩周眼里，念垚就是一个有求必应的人，他也只认识这个念垚，不知道念垚曾经的疯狂，他的眼里啊，念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即使他知道都是因为他的脸，是因为瀿漪，但他心甘情愿装糊涂，贪恋着当下不属于他的好。就算终究有一天会失去，如今他也不愿放手。 替身又如何？甘愿，何尝不是一种豁达。 两百年过去，念垚看到珏珠的模样仿佛变得沧桑了，他现在躺在这里，失去了他的全部，心里一定很苦吧。 从前他的脸上连睡觉都带有笑容，现在笑起来连快乐的味道都没有，他在承受属于他的和不属于他的痛苦。 念垚轻轻为他整理鬓角的发丝，回想这些天为瀿漪而不间断地奔波，没有好好地同他说过话，甚至还多次质问他。 “玉儿……对不起。”她真心地诉说着，可是这些话她并没有想真正说给他听，趁他还没醒，说给自己听的。 “土之神还会给我道歉呢！太难得了。”珏珠突然开口，把他们三个都吓了一跳。 第25章 接密文! 念垚当即就给了他一耳光：“装睡很好玩是吧！”她的一腔真心被玩弄，无论从哪方面想她都要生气了。 “疼！”珏珠坐起来捂着脸呻吟。 念垚说的话他可是一字不落地听去了，虽然这些话很不符合念垚的性格，虽然他把人惹生气了，可他依旧开心。 至少这足以证明他并没有失去全部，他还有一个最好的朋友陪着他。 念垚转头就走了，埆虎看了一眼珏珠也带着轩周准备离开，走前，轩周对珏珠说：“念垚只是生气了，但是你不可以不理她，因为她真的在关心你。” 珏珠被他说笑了，忘记了脸上的疼痛感，和轩周道别：“再见啦小轩周，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再见面了。” 轩周又回到了清流派，竟然已经过了一夜，他没见到念垚，埆虎说她在房里不见任何人。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轩周这才知道珏珠对于念垚来说也是很重要的，在珏珠受伤时，她懂起了礼仪，不惜代价地帮他。 马上要离开清流派了，他除了无尽的兴奋还有些不舍，舍不得师父和长老们，他们对他都是极好的，平日里纵使他再调皮也总是纵容他。 是时候要去找师父和长老们了。 今日的正厅里挤满了阳光，柳掌门、柳师姐、长老们和宗茗都在，仿佛都在等着他。 轩周一步步踏进去，行礼：“弟子拜见长辈们和师父。”他今日称呼长辈，倒是极为贴切。 柳掌门看上去和蔼可亲，他平日待轩周最好，把轩周视为自己的孩子，他知道轩周这一走不知多久才能回，心中同样不舍：“来，到我身边来。” 他们真就像一家人，笑容中融合着温情，老者抚摸着少年的颅顶，像平常一样与他闲谈。 长老们也没提他将要走一事，一个个都畅谈欢笑着，柳师姐做了最好吃的点心。 轩周知道他们是因为不舍才不提，可他越是不说就越有愧疚感，他跪在所有人面前。 真诚地说：“恕弟子辜负众望，还望长辈们能够给予原宥，弟子深知对不住门派和长辈们的养育和教导之恩。” 长老们没说话而是看向宗茗，宗茗的身上聚焦了全部的目光，看来不舍的话还是得他来说：“也许你会对不住任何人，但唯独对得住清流派和我们，没有你我们会永远被邪灵控制，更不会得到真神的庇护。 从前我不强求你修习，因为在这里我们可以护你周全，你快乐、懂礼数便好，可你的觉悟很高，有一颗热血之心，想出去闯，为师很欣慰，你不是那般怯懦的温室花朵。此去定要认真修习，更不要忘了保持初心。” 轩周跪着听完了宗茗的话，得知他们支持就放心多了，他并不是怕宗茗反对，而是怕他们对他的离开感到失望。 轩周：“弟子谨记师父教诲，此去，定不负所望，执初心，闯南北。” 宗茗点头后，柳师姐关切地询问：“什么时候走？” 轩周：“明日清晨。” 轩周拜了又拜，退出正厅后游走在门派的小路上，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有着关于他的回忆。 若不是宗茗和掌门将他带回来，他不会感受到人间烟火，若不是所有人都善待他，他不会知道情为何物。 也许他再也不会回来，就算不再跟着念垚，他也会独自闯荡江湖。也许待他厌倦了外面的生活、待他想念这里的人了，他就会回来。 未来还有很多路要走，离别也是人生的一步。 他一整天都没有见到念垚，也因为一整夜未眠，睡到了晌午，醒后把整个清流派又游走了一遍。 走到念垚的房间门口时，他想起昨夜在天庭时桂葭说的话。 想要打开这个匣子，必须集齐四位神明的法术钥，可是瀿漪已经仙逝了，难道真的要等到将他复活才能打开匣子吗？匣子里的东西…… “是……记忆？不可能，记忆怎么可能被装在匣子里。”轩周不自觉的想法超越了他的认知，因为觉得奇幻便自动打消了。 翌日，初阳时。 轩周只是背了一个小包袱拿了一柄剑，其余的他都不需要，念垚和埆虎比他早一些出门，已经在外头等了他一会儿了。 “走吧！”他迈着激动又不舍的步伐向他们的方向走去。 今日念垚又换上了黑色的衣裙，她好像独独喜欢这一个颜色，轩周只见她穿过两次浅色的衣裙。 可轩周总是觉得白色才是与她最相配的。 “今日天气甚好，刚好出去活动活动。”埆虎习惯性地用尾巴拍打轩周。轩周却说：“是啊，多好的天气啊，却用来告别，可惜啊。” 埆虎倒是头一次见到他这副模样，有些不可思议道：“冲动的少年也有长叹的时刻啊，这个凡间可真有点意思。” 轩周鲜少地没有回答他，而是跟着念垚走，这马上就要到山门了，也没见到一个来告别的，难道柳师姐真的只是问问？ 已经到达山门，轩周独自停下回望，希望此时此刻能够有一个人出来见他一面，和他道一句告别的话。 “走吧，他们应该在忙，赶路要紧。”念垚催促他，即使她知道轩周在想什么。 轩周再望，依旧是青山连绵，无一人前来。 “好吧。”他失望的声音低沉到了肚子里。 突然，群鹰俯冲到上空徘徊，门派所有的人从后山御剑飞来，阵仗如迎战一般。 柳师姐的声音从上空传来：“清流派弟子轩周，接密文！” 轩周听到这话立马原地跪下，不敢犹豫。 柳掌门手执卷轴，庄严地念：“百年前，祖先刘世博创门立派，以清河源头设密文，今门内弟子轩周志勇双全，于门派上下有救命之恩，我等上山请出密文，刻于宝剑之上，赐予你，轩周你可愿意？” 这密文算是清流派的家底了，现在赐予轩周相当于把轩周永生永世都认作清流派的人。他若远去，死后也会入土清流派，他若留下，就能够继任下一任掌门。 这是在引诱他？留下的好处无穷尽。 第26章 她倒是乐意做凡人 可他轩周压根就不懂什么名利，于他来说财富和权利都是不需要的。密文是长老们的厚爱，他必须接受，但他要走的决定也不会因此改变。 轩周的双手举过头顶，准备接受密文：“弟子轩周承蒙厚爱，愿接受密文。” 柳掌门面前的卷轴化作一缕清河水，飞到轩周手上，他以为水会化剑，可是它无动于衷。奇怪的是这水竟有了形。 轩周虽然不懂，但还是宝贝似的收了起来。 柳掌门落地，众弟子也纷纷落地，他走到轩周面前，对他身后的念垚说：“神仙大人，可否借用你们一刻钟？” 念垚看戏看出了神，没想到还有她的事，立马收心回应他：“您请便。” 柳掌门带着轩周来到他的意识世界。 柳掌门：“那一缕清河水就是密文，当你悟到了其中道理时，清河水便会化作剑，为你所用。要知道，这可是凡间数一数二的法宝。 掌握密文，就要做到为门派保守秘密，下一任掌门继位，需得到你的同意才能继任，同时在门派遭遇劫难时，你也必须保护门派。” “弟子谨记。”轩周认真地听。 无论他说什么，轩周从来都是认真聆听并且记牢，他傻傻的，好像什么都不懂，但是心里装满了热爱和对未来的憧憬。 柳掌门也算是苦口婆心了，他什么都说，大到行侠仗义，小到柴米油盐之事，轩周大概率明白他是太担心了，这是第一次，他见到柳掌门如此唠叨。 轩周颇有耐心地接话：“掌门，念垚会教我的，不用担心，我平日不爱修习，偏爱捣鼓些七七八八的，养活自己还是不成问题的。” 柳掌门还是继续说：“你没出过山门，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比猛兽妖魔更可怕的是人心，你的善良很可能会葬送性命，神仙大人虽然厉害，但终究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不懂什么人性。 我最后的叮嘱是，此生不要入朝堂，不要参军，快活地游荡江湖就好。” “我知道了，请掌门放心，即使念垚什么都不懂，但她一定会保证我好好地活着，现在的我对她来说还很有用，不可以死。”轩周信誓旦旦地说。 就算是他死了，念垚可能也会从阎王那里把他的命抢回来。 念垚也真在外面等了一刻钟，她坐在埆虎的背上，不确定的说：“他不会后悔了吧？” “你怕他后悔？”埆虎反问道。念垚不回，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也许未来已经被她知晓，但依旧害怕这个结果。 埆虎：“其实你应该知道的，他比谁都向往外面的世界。” 她知，却也怀疑自己的内心。 到底在疑心些什么，明明她才是那个最明白轩周有多渴望外面的世界的人，明明已经尘埃落定。 柳掌门没再留着轩周，该说的该做的都完事了，接下来就交给他自己了，未来由他自己选择。 轩周醒过来，恭敬地行最隆重的揖礼。接着就是接受密文的最重要环节——血水相融。只要将血滴入河水中，密文就算真正的认主了。 轩周本就是清河的孩子，这河水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没有人比他更适合接受密文。 仪式完成，所有弟子落地行礼，送别轩周。轩周没有犹豫，与念垚和埆虎并肩走向山门。 彼时，淡月微云，雄鹰翱翔，弟子芸芸，清河流逝。 离开清流派，埆虎无法再以原貌示人，只好化为一只猫，念垚也不能使用仙法，以防干扰凡人的生活，所以他们多以徒步为主。 缓慢的速度让念垚脾气暴涨，说什么都要学凡人的法术，轩周这个半吊子实在不好意思教，但怕念垚生气，只好硬着头皮上。 “先学御剑吧，等遇到危险这个最有用。”轩周最会的也就是这个了。 念垚单扬着眉瞅着他：“御剑？” 薇香的世间第一剑，御剑什么的根本不需要，它只认主。 薇香无剑鞘，遇血而狂，吸血而利，见血而香。 美其名曰，索命之剑。 这样一把专杀人的剑又为何会是神明的，这就要追溯到念垚刚化形那会了。 那年她被瀿漪带着在血洞外远远地看了一眼，他说，如果她不想永远都被别人嘲笑无能而为神，那就要选一把最锋利的剑来作为能力的证明。 她的双眼被洞中的血色染红，仅仅花了两年就完成了他人一辈子都无法做到的事，剑灵认主，赐名“薇香”。 其后念垚将此剑与肉身融合，不用之时藏于体内。 召唤薇香，剑锋自手心而出，蔷薇花香漫溢。 轩周不是没见过薇香，但他今日是第一次知晓这些事，原来一把剑也可以完全属于自己。 念垚站在薇香上，连灵力都不用使，薇香就飞起来了，只要念垚有一身神力在，就压根不用学什么御剑。 埆虎突然说：“吾有一支簪子，无论是仙还是神，只要戴上便可以完全封锁全身神力，与凡人无异，必要时摘下，也可立即恢复神力。” 他背上的蔷薇花蕊中立着一支小蔷薇，那便是埆虎说的神奇簪子。 念垚取来插在发髻中，额头上的神明印记随之消失，悬挂半空的薇香也掉在地上。 “好神奇！”轩周看呆了。 埆虎叮嘱道：“只要戴上它，你就是凡人，薇香也成为了一柄普通的剑，就连在轩周体内的那缕灵力也暂时无效，天地之间，除了佳幽，无人能感应到你的存在。” 念垚看了看自己这双连剑都收不回去的手，竟觉得甚是满意，她可以靠这个一直在人间生活，可以摆脱神位和职责。 可是，这样的幻想真的可以成真吗？ 凡人，她倒是挺乐意做。 封印解除的事儿肯定瞒不了多久，天宫定会派人来寻她，届时若是佳幽阁的人再出动，纵使有这簪子也无济于事。 五行之神的首位有权降下天罚，她并非受不起，只是瀿漪的神力在她体内稳不住，要是被打散了就完了。 第27章 沙漠——村子里的客栈 找神识还是要快，目前还是先学会了御剑要紧，这对于念垚来说并不难。只需示范一遍，她就可以完全驾驭。 轩周再次看呆了，他虽说是很有天赋的，但学御剑也学了整整几天，可是念垚这一下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了。 “走吧，跟紧我，别丢了。”念垚坐在剑上，抱着埆虎，一瞬间御剑飞出林子。等轩周追上去时，人已经不见了。 轩周悬在半空，左看右看愣是没看到个人影，念了两句：“这是往哪去了，也不跟我说接下来去哪里。” “你要不要往上面看看？吾真是被你蠢透了。”埆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轻蔑意味浓厚。 念垚没有管他们，只是抱着埆虎往远处看，确定接下来往哪走。 轩周被埆虎戏弄一番，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开始疯狂斥责：“好你个埆虎，成天只知糊弄我，哪里坐的住这万兽之王的位子？还不如玧瑰鹿的一半！” “你胡诌八扯！吾乃万兽之王，岂是给你等小辈看不起的？”埆虎自然不服，他还从未受过这样的气，即刻发起战火，与他争执起来。 ——“万兽之王自然是兽族最强。” 说到玧瑰鹿，玧瑰鹿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埆虎眨了一下眼，瞳孔变成了蔷薇红，回应玧瑰鹿：“千里传音？我们被监视了，不愧是玉之神，这监视的法术已经连本王都看不出来了啊，恐怕这五行之神的排列要改改了。” 珏珠笑着：“我就算再厉害，这样的法术定逃不过万兽之王的眼睛，看您这玩笑开的。” 埆虎内心闪过一丝紧张，他确确实实是没有感受到，因为他的一半灵力在佳幽阁里。 定不能让任何人发现端倪，一旦被知道他是佳幽阁的成员，六界都会抓他，一个知晓世间万事的仙灵谁不想要呢？ “这不是怕把这小子吓到吗，什么都不懂，还看不起吾？”埆虎傲气冲天，又把轩周数落了一遍。 “哼，我才没有这么傻，从我们进入这片林子，我就感受到珏珠的法术了，你少瞧不起人！还自称本王？那我是天王老子也不为过！”轩周指着埆虎的鼻子骂。 “够了吗？不行就去打一架，输的留下喂妖族，”念垚按着埆虎的头，不让他再多说一句，“先进城吧，人多的地方才会有神识。” 珏珠赶紧趁机问：“需要我跟着吗？” “什么时候让我拿到玉之神的法术钥，什么时候咱就可以见面了。”念垚毫不留情。 珏珠脑子都要炸了：“不是吧，桂葭连这个都告诉你了？你给了她什么好处……其实不是我不想给你，实在是阿兄不让。” 念垚不急不慢回答：“不让啊……你知道我给了桂葭什么吗？” “什么？” “我把你卖了。” “你跟她说什么了？”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样子，你要是因为她跟我置气，我必定要了你的命！滚。” 埆虎立马将他的法术撤销，以免念垚生气到拔簪子，那珏珠今日定逃不过一顿打，到那时念垚一旦收不住脾气，就会被天兵发现然后抓起来，封印解开的事就瞒不住了。 轩周用死亡般的眼神盯着埆虎，一边说着劝念垚冷静的话。 这会儿，他又想起埆虎承诺要教他一招高级法术，闹着要埆虎现在就教他，念垚本不想管这些。 可他们必须赶时间，便又抢先一步为他拖延：“进城要紧，这些事先往后推推，等找到些神识的线索再说。” 埆虎头没动，眼睛却向念垚那边转了一下，接着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阿垚说的没错，找神识要紧，吾定会兑现承诺。” 连珏珠一眼就发现了埆虎的端倪，念垚又怎么会看不出？具体的她无所谓知晓与否，只求埆虎没事。 这边境小村黄沙遍地，人流稀少，村民们见他们几个穿着陌生，还带着只猫，不少人议论起来，他们还没走远，消息就已传开。 到后来，前方路上的人都在等着看他们，念垚最初一路找线索的心都被扰乱了，正准备御剑飞走离开这里，轩周赶忙拦下。 “本来咱们俩就够奇怪了，还用法术就更怪了，天也快黑了，还是快点找一家客栈安置下来吧。”轩周拉住念垚握剑的手。 她点点头，抱着埆虎跟轩周走。 黄沙异常多，他们的头发里衣服里全是沙子，这里偏僻不发达，找家客栈也不是易事，蒙着头纱的村民看起来也并不友善。 穿过两条街，才在街边看到一块被黄沙掩盖了一半的“客栈”牌子，轩周从沙子里掏出来，抬头就见到了牌子上写的这家客栈。 “总算找到了，吾都要吃沙子吃饱了！”埆虎一副尊贵样。 “闭嘴吧，别让人听见了。”轩周可不想被人知道他们带了一只会说话的猫。 客栈门窗紧闭，怎么看也不像有人的样子，可仅仅敲了两下木门，里面就传来声音：“别敲了，自个儿进来便行。” 轩周推门而入，两人先把身上的沙子拍掉，头发里的也不漏下，地上瞬间多了一滩黄沙。 “你拿着这剑是要砍人呐。” 念垚被提到，不禁抬头看这屋里的第三人——店老板。 她又看了看自己那没有剑鞘的剑，回复道：“不过是没有剑鞘，你却说我要杀人，再好的人都被阁下冤枉了。” 店老板哈哈大笑几声：“许久未见像姑娘这般伶牙俐齿的女子了，真是抱歉，鄙人嘴碎了点，不知二位是住店还是吃饭呐。” 念垚看向轩周，示意他说话，他转动脑子想了想，这题他会啊，师兄教过他，开店收钱的要叫“掌柜的”，住店要给钱。 轩周对店老板说：“掌柜的，要两间厢房。” “鄙人姓安，您二位只要付了银子就自个儿挑房间，空着的都行，一日三餐都管。”安岩收了轩周给的银子就不管了，反正这店里就他们三个。 念垚往四周仔细扫了一遍，便带着“猫”上楼去了。 第28章 万年桃花妖 他们一路走来，这家客栈是这里最大的房子，大部分房子虽设有窗户，但没有一个窗户是打开的。 按照外面的飞沙程度，关上窗是合理的，可是他们并非仅仅只是关上，而是用木板钉起来了。 再荒凉的地方，风也不可能一直吹，总有停下来的时候。 如果这里一直这样，那人们不会有安置窗户的习惯，既然设有窗户就一定用过，但那一定是在很久以前。 难道这里从前并未如此荒凉？是什么导致了这一切？ 埆虎跳到地上，示意念垚把门关好，之后他就把念垚带进了自己的意识世界。 埆虎：“你发现了吗，这店老板是只妖。” 念垚：“一只万年桃花妖，那个算盘是万年桃木和黑曜石制成的，大概率是他的法器。” 埆虎：“不错，一只万年花妖竟在这黄沙遍布之地开了间客栈，真是奇怪，他身上并未带有丝毫邪气，不是以人炼体。” 念垚：“试探试探就行，反正咱们找神识没有任何线索，不如查查这只花妖。” 念垚自从成了凡人，就在身上藏了一把匕首防身，她要是这个时候死了，想复活就得经历周而复始的历劫。 她没有时间了，神位空缺两百年就会诞生新的神明，没了神位他们就真的回不去了。 而今，离期限只有两年了。 有之前历劫的经验，念垚修炼起人间的法术很是容易，一夜之间，超越了轩周。 昨夜修炼法术，轩周来叫她吃饭她也没去，早上她也饿了，抱着埆虎下楼，安岩正拿着鸡毛掸子扫去各个角落的灰尘。 念垚慢步下楼梯：“桃花老妖倒是挺有兴致，住在这偏僻之地还做着小生意。” 安岩听了愣了两下，接着就从容回答：“昨日姑娘来的时候，内力还很微弱，今日再见已经比那小伙子高了，姑娘也不是普通人吧，而你的猫看起来比你更厉害。” 安岩怎么说也是只万年花妖，这肯定是看得出的。 “饿了，做早膳去。”埆虎听了他的话，跳上栏杆迈着万兽之王独有的步伐，连装都懒得装了。 安岩并没有感到惊讶，而是去履行了店老板的职责。 轩周不在，大概是还没醒，念垚便去唤他起床，刚推开门，念垚说了一句：“这都辰时了，还在睡？” 可轩周并未躺在床上睡大觉，而是盘坐在床边，看样子是进入了自己的意识世界，从法术外溢的程度来看，他是在意识世界修习法术，原来偷偷进步的人不只有念垚一个。 这小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注意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 “叫他吃饭。”念垚把埆虎放到轩周身边，他爬到轩周的头上，以骄傲之姿俯视脚下的人。 用法术轻轻点了一下轩周的头顶，他立马醒来，大口地喘着气，撑着床边抚摸着自己的胸口。 看见埆虎从头上跳下来，大声斥责：“你这笨猫，竟打扰我练功，看我不把你屁股上的毛剃……念、念垚？” 本来还怒火中烧的轩周，一看到念垚气焰全消退了。 念垚：“柳掌门说的很对，你很有天赋，现在你出了门派，刻苦修炼个三年五载，做个快意剑仙不成问题，你还要跟我一起走吗？” 轩周：“念垚说的什么话，我早就说过要跟你一起走，再说了把我带出来的是你，不跟着你做什么呢？” 埆虎走在地上哼笑一声：“还算有点脑子。” 念垚的唇角微微勾起，表情不遮不掩，连转身都多了份愉快，她在高兴什么呢？是这张脸让她回想到了瀿漪吗？想起瀿漪为真，但她知道这些愉悦来自轩周。 无论怎样欺骗自己，她都掩盖不住内心，他们一定没结果。 念垚：到头来我爱的不也就是那一个人吗？ 到最后她连遗憾都不觉得是，不过是一个人两个性格罢了，等到瀿漪回来了，他没有这些记忆，一切都回到两百年前，这就是一场没有感情的梦。 安岩的早膳做的单调，这黄沙遍野的也做不出什么花来，只是那浓烈的桃花味远远地就被轩周闻到了。 “桃花面？这山外就是不一样啊，桃花还能做面！”轩周正在期待，安岩就把面端出来了。 这时埆虎跳上椅子，再次对安岩开口说话：“你可真舍得啊，拿自己的灵力招待我们。” 轩周被他吓傻了，赶忙对安岩说：“安掌柜，你一定是听错了，猫怎么会说话呢……其实吧，是我说的，乱说的，话本子看多了。” “怎么不会说话？”埆虎死亡般的眼神锁定轩周。 轩周都快吓死了，他无奈地看了看埆虎，又看了看安岩，最后只能看着念垚，她耸耸肩，结束这场游戏：“都知道了。” “啊？！”轩周惊呼一声。 等他们把事情说清楚后，他才收起自己惊讶的心情，故作镇定地吃面。 一觉醒来，什么都变了。 其他三人相视一笑，开始聊一些关于这个村子的事。 念垚问安岩：“为什么这里黄沙遍地还住着这么多人？” 安岩：“这里三十年前并非如此，那时候还是一片绿洲，我住到这里时绿洲已经开始消失了，具体原因我不太了解，即便绿洲已经没有了但这里的人都不愿离开，像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观念。” 念垚：“为何他们看到我们会有如此奇怪的眼神？难道这里就没有外人进来过吗？” 安岩：“这里经常会有商队途径，但自从没了绿洲，客栈关闭，商队也就无法在此留宿，为了能让商队在此停留得久一点，我才开了这家客栈，这里的居民也只见过商人这类外来人。 你们的穿着打扮与商人不符村民见了陌生，而且你还拿着没有剑鞘的剑。” 这也没什么问题，这里与外面不相通，居民们因为习俗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很是合理。未解的疑点就是消失的绿洲，和安岩来到这里的原因。 对于后者，安岩自己的解释是，妖生漫长，来打发时间的。念垚才不信，是万年桃花妖的话只能是她所知道的那个桃花妖。 这两百年间到底发生什么了。 反正漫无目的地找下去也不是办法，遇到这样怪异的事情不如查清楚，说不定会有线索。 念垚曾历过千次劫，可这千次都未曾来过这里，一定有秘密。 第29章 井下，浑身冰刺的龙 查找绿洲消失必须先弄清楚绿洲的水源，水源是绿洲的核心，无前必无后。 今日出门，她用布条把薇香包裹起来了，还让安岩给他们找些衣服来换上，也就不至于被村民当做怀有坏意之人。 安岩盯着她缠剑，说：“何不打造一柄剑鞘来保护它？” “剑鞘是束缚，薇香从不受限。” 安岩看着轩周耸耸肩，觉得她像是个怪人，没有什么人情味，轩周向他摇摇头，让他别这么想，仿佛在说：随她去吧，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外面依旧黄沙漫漫，安岩叮嘱他们：“黄昏前务必回来。” “为何？”念垚刚问了一句，就被轩周拉走了，也不知他在急什么。 “干什么！他还没回答我。”念垚甩开轩周的手，气的站在原地不动了。轩周瞬间摸不着头脑，弱弱地问：“回答什么？” 埆虎狠狠地刀了他一眼，念垚看着他的脸平静下来：“他说我们定要在黄昏前回到客栈，我不解其缘由，所以问他为何。” 轩周更摸不着头脑了，但幸好念垚没生气了，他讲话的声音也大了一些：“啊？可是我们本来就不应该夜里在外逗留，为何要特意提醒？” 这万年花妖到此荒凉之地开客栈，只为打发时间，但凡修习法术者，谁不是珍惜时间提升功力，他的反常举动实在太多了。 先查外面的，再慢慢观察里面那位。 村民们见到他们二人，虽然没有像昨天那般围观，但这目光也未曾移开。 轩周一路询问水井的位置，几乎无人愿意与他说话，最后只有一个黄毛小子愿意为他们带路。 “谢谢你。”轩周真诚地向他道谢，这是他初入尘世，第一次得到帮助。 可对方并未回礼，而是奇奇怪怪地念叨着：“总算有人来了，总算有人来了，总算……” 他一直重复这句话，把轩周给难住了，这种情况师兄师姐们也没教他啊，到底什么情况？他无助地看向念垚。 念垚上下扫了一眼黄毛小子，径直走到他面前说：“你想让我们知道什么？水井里面有什么？” 对方几乎是浑身在抖动，但还是重复那一句话，然后就跑开了。 念垚看着他跑远，而村民们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对他的异样习以为常。这一切都暴露在念垚的眼底，这个村子真是够有趣的。 “走吧，下井。”念垚走到井边，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在轩周还没搞清楚状况时，她的身影已经消失了，轩周惊慌地趴在井边看，发现水面都没有翻起涟漪。 “念垚，你去哪了？”他对着井里大喊，除了回音再也没有得到什么。 埆虎还在外面，他不担心，见轩周的头在井口，便用劲跳到了他的头上，使他失去重心，掉进了井里。 随后，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伴随着轩周的叫喊，埆虎安稳落地，轩周摔了个狗啃屎，但他的悬着心沉了下来。 原来在他们走近水井时，埆虎已经发现了水井下有传送阵，便立即暗中传音给念垚，念垚不知会被传送到哪里，才问了黄毛小子，这才出现了那一幕，致使念垚明白这井下定有秘密。 井下空间开阔，岩壁上的植物发出荧光，让岩洞里充满了如梦幻泡影般的亮光，安静的环境下地下河水流动的声音尤其突出。 念垚已经探查完了周遭的环境，回到原点揽起埆虎，伸手要拉轩周站起来，见他看着自己的手发起呆来，正要收回，却被对方死死抓住。 轩周赶紧站起来：“这好心怎么能收回呢？” “别傻乐了，我们往里面走。”念垚没管轩周愿不愿意松手，只管往前走，轩周立马跟上，出于礼貌，他还是松开了，毕竟只要她还记得瀿漪就永远不会爱上别的人。 短暂的时间里，他又开始胡思乱想，他劝说自己，既然决定要帮念垚复活瀿漪，那就收起这些乱七八糟的。 沿着地下河，他们往岩洞深处走，阻断河水上涌的秘密一定在这里，念垚坚信着。 念垚在前面步步谨慎地走着，轩周在后面左摸摸发光岩壁，右看看地下水，压根感受不到陌生环境的危险。 埆虎试图给轩周找一点危机感，也好保护他自己：“小子，长点心，遇到危险了阿垚也救不了你，现在她的功力还没有你高。” “可是我从未见过这般景象，这些草居然在发光，这么美的地方，怎么会有危险？”轩周完全被美景迷惑，不相信埆虎的话。 就连念垚也纵容着他：“他未曾出过山门，对没见过的东西难免会有些好奇心，任他去吧。” 埆虎不服气：“阿垚，你怎的如此纵容他？” 轩周这就蹬鼻子上脸了，做着鬼脸对埆虎说：“略略略，念垚都这样说了你还想怎样？” “等回了天庭，吾必扒了你的皮。” 轩周权当他在开玩笑，对他不理不睬，万兽之王这千年的委屈在此受尽了，念垚不管，也是为了给他一些磨练，身为一族之王，骄纵之心还有待磨练。 两人一边拌嘴，一边向前走，说实话念垚也不知道遇到危险她能不能保护好轩周，不让珏珠跟着，着实是危险了点，可她无论如何都要借此拿到珏珠的法术钥。 不知不觉间，他们脚下的岩石结了一块又一块的冰晶，岩洞内的温度也逐渐降低。 “不是，怎么变冷了？”轩周搓搓自己的手臂，发觉到这寒冷来的怪异，沙漠下怎会结冰？ 三人往前看，岩洞的深处竟是冰洞。 二人全靠内力抵抗严寒，不然冻成冰块也是有可能的。突然之间，冰块破碎，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将他们推倒在河水中，寒气瞬间窜入他们体内。 埆虎这才反应过来，回应了这波冲击，另外还给倒在河中，冷得动弹不得的两人渡了些灵力。等到冲击被压制下去，埆虎才恢复真身去照看念垚。 “兽王？”一道清脆的声音从刚刚形成的冰洞中传来。 埆虎挡在念垚面前，给她递了一面面纱，而后又为受伤的轩周和念垚疗伤，一月之期未到，他的灵力未回归，输起灵力来有些费劲。 那破冰洞中飞出一只浑身冰刺的龙，轩周先是看呆了，然后又害怕起来，想到刚刚那波冲击，真是给他吓到了。 直到他听清了第二声“兽王”方才放下心来。原来是埆虎这边的，看来埆虎这个万兽之王还是有点用的嘛。 第30章 市井无赖 埆虎看着念垚戴好面纱这才放心转身面对这条龙，这是他曾经的手下，与瀿漪的仙灵水龙乃是双生龙。 冰龙这一见到万兽之王就认起罪来，说什么是自己没保护好仙君的神识，罪该万死。 “此处有神识？”念垚一听到这个就紧张起来，急忙问冰龙。 冰龙看向埆虎：“这二位人族是？” 他一眼就认出轩周是神识化形，所以不带一丝惊讶。 埆虎：“啊，是吾先前救下的，他二位答应陪吾找神识，帮吾掩盖身份，以此作为报答，最近没有什么神识的消息，所以对这些字眼敏感许多。” 冰龙这才回答念垚：“是这样啊，我原是受水之神之托，他仙逝后要守住他的神识，可是三十年前却被人抢走，我失信于他，无颜面再见再见到他。” 埆虎：“无妨，你尽力了。” 冰龙：“话说，兽王这两百年都去了哪里，现如今现身了为何不去寻失踪的土之神？” 埆虎：“吾大战之后灵力大损，得知族内有众仙兽打理，便放下心去疗伤了。吾并非没有寻阿垚，而是她被瀿漪封印起来了，此封印无解，吾这才打算先复活瀿漪再救阿垚。” 说到念垚和瀿漪，冰龙便多嘴叹息了几句，他们这对亡命鸳鸯，知情人哪有不叹息的。 至于神识丢失这事，真是说来话长。三十年前，冰龙照常守在冰洞中，不曾离开，但他却被神秘的力量攻击，那人来的迅速，离开的更是快，在这如此简短的时间里，神识便被夺了去。 冰龙没有反击的机会，更没有看清楚来者何人，但他知道对方一定是蓄谋已久的，且功力在他之上。 轩周：“可否描述一下你那一瞬的感受？” 冰龙：“你这神识化形之身的脑子怎的如此好使？我还真的有那么‘一瞬的感受’。” 念垚和埆虎不约而同地看向他，埆虎问：“你又是怎么知晓他是神识化形之身？” 冰龙：“我跟这神识待了一百七十年，自然闻得出。哎呀！先听我说，当时神识被夺，那人从我身旁经过，我感受到了一股热气，我生于寒冰，自然对热敏感。” 当下，他们只能够锁定抢夺者可能是火系灵力，且功力比冰龙高很多，但这范围还是太大，毕竟水龙与冰龙虽为双生，而被选为仙灵的只有水龙。 从冰龙那，他们还得知，上面这个村子是因为神识带来的绿洲才建成的，神识丢失后，绿洲消失，可村民们一直认为是龙神在保佑他们，即使绿洲消失，他们也不愿离开龙神。 龙神是村民祖辈的臆想，一代代传下来倒成了信仰。 暂时没有其它线索，三人决定回去想想再计划寻回神识。上面等着他们的还不止这一件事，念垚最想知晓的，是黄毛小子怎么会知道井下的阵法。 这个村子当真不简单。他们原路返回，从井中爬出去的时候幸而没人路过，不然还真的不好解释。 虽无人路过井边，但不远处传来了吵闹声，轩周和念垚赶忙顺着声音跑过去看，原来是村里来了商队，村民们正围着商队买东西，有用物什换的，有用货币买的，安岩也在其中。 轩周挤到人群中，大声喊着：“安掌柜——安掌柜——你买啥呢？” 安岩抽空看了轩周一眼，回答：“看看罢了。” 轩周也学着他的样子，看别人买。 一位胖大妈挑中一只白瓷花瓶，她马上就要付钱了，这时安岩突然大声开口说：“这花瓶我要了，我给银子。” 胖大妈自然不是吃醋的，与安岩争执起来，双方都不肯相让，战况逐渐白热化，轩周退出人群，拉着念垚说：“他不是……怎这般厉害，这妇人显然不是他的对手啊。” “真是有意思的很，万年花妖竟成了市井无赖。”念垚的声音只有轩周能够听得到，她越发好奇起来，是什么让他来这里生活了三十多年。 最后那花瓶被安岩买到手了，胖大妈骂骂咧咧地走了，围观群众都害怕极了，怕安岩也这般对他们，他们可吵不过安岩这张巧嘴。 轩周对念垚说：“你难道怀疑安岩是夺走神识之人？” 念垚：“不该怀疑吗？” 正好这时安岩从人群中退了出来，还吆喝着：“大家别怕呀，我很和善的，鄙人还要招待客人，今日就先告辞了。” 谁人不是盼着他走呢？ 见安岩靠近，他们也收起疑心，轩周拿来他手上的瓶子仔细打量：“安掌柜可真是生了张巧嘴，市井妇人都拿你没办法。” 安岩：“你这初出茅庐的小弟子哪里学来的话，净是说些我不爱听的。” 轩周：“之前我与其他弟子斗嘴，师姐总是这么说我，难道这不是夸赞吗？” 安岩险些没憋住笑，扭头看念垚，像是在问轩周是不是傻子。她只能答：“安掌柜多多体谅，我师兄向来天真。” 轩周听到念垚对他的称呼，还有点不习惯，在他心里，念垚就像是柳师姐那般的存在。 商队走后，一队骑着马的人停在村中，马蹄声被黄沙淹没，领头的揪着路边的村民质问哪里可以歇脚，村民见他们来势汹汹，不敢不指路。 一行人闯进安岩的客栈，吆喝着上菜，安岩并未因为他们的暴脾气而将他们撵出去，而是笑脸盈盈问他们吃什么，念垚和轩周坐在邻桌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念垚认为，猜出他们的身份，这并不难。 他们虽身着便衣，且行为粗鄙，但走路时腰板是挺直的，坐姿端正，说明他们并非普通人，再看马匹，高大且配备齐全，是战马无疑。 他们是兵。 第31章 杀人 狭小的空间，大汉们各个拿起刀来擦，沉默弥漫在空气中，轩周不知他们是何人，但也受气氛影响不敢发声。 今日无风，木门是打开的，他看着外面的马，心生欢喜，要是他们也有马，也不至于被人看作是怪人。 看着看着，就看到刚刚为他们指路的黄毛小子出现在视线中，许是也对马感到好奇，便拿棍子敲打马肚子，这一敲就使马受了惊，他也被马踢翻在不远处。 马主人们赶出去看，念垚和轩周也站在门边看，一个大汉提起黄毛小子训斥，念垚和轩周都以为仅仅如此，没成想，他们的领头人二话不说，提着刀就将人砍杀了，路旁的村民见了就跑，生怕他们也挨一刀。 血溅在黄沙上，溅在马匹上，还溅在了凑近看的轩周脸上，他瞬间麻木了，傻傻地看着小孩儿倒下，连呻吟都没有。 他气红了眼，正要为黄毛小子报仇，却被念垚拦下，她紧紧地牵着轩周的手，勉强压下他心中的怒火。 念垚用头巾给轩周擦脸上的血迹，一边擦一边安抚：“打不过的，先想办法。” 一群人毫不在意地继续坐好等安岩上菜，虽说久等了一会儿，也无人恼火，他们的脾气时好时坏真让轩周心里难受。 轩周被强制拉进客栈，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杀人的场面，不免情绪复杂了些，更何况被杀的人刚刚还在给他们指路。 念垚想的不一样，她还没弄清楚这小孩儿怎知水井下的法阵，就让他死了，实在可惜。 安岩怕是忙不过来，上菜晚了些，大汉们一副饿极了的样子，对着桌上的饭菜一顿乱啃，连那深林中的野兽也是抢不过他们的。 轩周看着他们吃的如此狼藉，他却下不了口，念垚便给他夹菜，他也不肯动筷子，念垚倒也不惯着。 她低声说：“不吃就去修仙，看你有何等能耐。” 轩周挨了骂，虽然无论如何也不会对念垚发火，但要强的很，甩了筷子就回房去了。 他们的举动都被大汉们看在眼里，一个后颈有伤疤的大汉转头对念垚开口：“这是姑娘的阿弟？倒是个硬脾气。” “劳烦大人关心，家中幺弟，性子自是硬些，让各位大人看笑话了。”念垚俨然一副窈窕淑女的模样。 幸而薇香被布条缠着看不出是一把剑，不然念垚想装都装不了。 领头人斜睨对话的二人一眼，那双眼睛里仿佛有黑洞一般，叫人看一眼就害怕，他微微开口：“行了，肃静。” 大汉果然不再与念垚搭话，跟得了军令一样，不愧是兵，纪律如此严格。 房内的轩周听见念垚的话，心中莫名的点燃了一把火。但他安慰自己，他会不知道这是念垚的计策吗？念垚怎会向他们示弱。 趁他们不注意，念垚已经在拆薇香的布条了，今日这些人是走不出客栈的。 大汉们吃完就站起来准备走，这时念垚说了一句：“这风怎就无故地吹起来了？安掌柜，麻烦关个门。” 坐在门口的安岩立马照做，大汉们齐齐扭头看念垚，她正提着薇香，剑锋摆明了就是在指他们：“今日有缘相见，在下念垚，特来取各位性命。” 念垚的身影犹如梭子一般，轻盈柔滑，在大块头中间自由穿梭，所到之处都是摩擦声。 剑光穿梭在布衣中间，衣服划破了，皮肉也破了，只是敌众我寡，费力些。 不说剑锋，仅仅是剑气，就把一群人威慑住了，此时此刻是最愤怒的薇香，不见血不罢休。 轩周听到碰撞声才知打了起来，正要出去帮忙，埆虎窜出来绑了他。 埆虎：“不用你扛伤，有万年花妖和阿垚在就够了。” 外面，一半的大汉被念垚划破了上衣，安岩拿他的算盘挡刀，他还有空闲跟念垚说话：“你急什么，等会儿他们就毒发身亡了。” 念垚：“你哪靠得住，这偏僻之地怕是没有致命的毒药。” 其实早在黄毛小子被杀之时，念垚就发现屋顶有桃花香气，不用看她也知道是安岩，接着就让埆虎去厨房盯着安岩，发现他果然下了药，然后她就将轩周骗走了，自己配合安岩。 毒药也不完全无用，才吃下去一会儿，就各个行动迟钝，眼前冒金光，念垚杀起来毫不费劲。 安岩：“你让他们身上出现了刀伤，到时候查到我这里怎么办？” “无妨。埆虎，你来处理。”念垚叫来了埆虎，自己只顾着检查薇香。 埆虎是这里唯一能用仙术的，动动手指，他就可以让这些尸体身上的伤痕和毒素全部消失，然后夜里被马驮着出村子，随他们到哪去，此后再与他们无关了。 轩周一经松绑就跑出来看，见这些人都死了，内心止不住的害怕，但是又不知说什么，那些想不通的暂时被他抛在脑后，他先出去为那枉死的黄毛小子收尸。 安岩告知他们，这小孩儿父母早亡，三人只能将他埋葬在客栈后院的木桩下，这里条件极差，连坟上香都没有，墓碑也只能用一块烂木板代替。 安岩说他见这孩子无亲眷极为可怜，又疯疯癫癫不被人待见，才对他照顾有加，看到这些大汉杀无辜之人实在可恶，所以才下了毒。 念垚不会信，但她现在还管不了这个。 她问安岩：“他平日都住在哪里？” 安岩：“中心街道的尽头，有一间门口堆了柴火和枯草的房子，那就是他的家。” 他们正在谈论，轩周祭拜完就往屋里走，没有想要跟着念垚走的意思。念垚看着他的状态犯难，只能明日再去，回到屋里守着轩周。 一整个下午，轩周在房里待着，念垚就在厅堂坐着，安岩时不时问念垚几个问题，她都会回答，也让轩周知晓她一直在。 日落之际，村里来了商队，被村长领来了安岩的客栈歇息，这是念垚头一次见到这个村的村长。 他两鬓斑白，是个七旬老儿，说起话来温和，总是一副笑语盈盈的样子，叫人见了就亲切。 第32章 他是我夫君 莫不是听到吵闹声，轩周今日都出不来这个门，他沉默地做到念垚身旁，而念垚正在和商人聊天，同时给轩周倒了一杯茶。 念垚：“你们从哪来，到哪里去？” 年轻伙计回答：“我们从颍州国来，此行要去月车国，不知姑娘是哪里人？” 念垚想也不想就回答：”颍州国人。” 她最后一次历劫，是颍州国的一位深闺大小姐，她没想到两百年过去了，颍州国依然存在。 小伙遇见同乡，激动地想要上前握手，但是念垚没有伸手，反而害羞地躲到了轩周身后，还温言细语道：“这是我夫君。” 小伙见状，收了手，顿时不知该如何，商队中的一位健壮的中年男子赶忙叫他道歉，并且赔笑道：“抱歉啊，小伙子不懂事。” 念垚在轩周复杂的眼神中坐回位置，回应：“无妨，这身在异国他乡，遇见同乡难免勾起思乡之情，我夫君是极为慷慨之人。” 轩周明白她在演戏，从清流派离开后的这半个月里，她已经捏造了很多个身份了，在外她没有身份，随便说说而已，她心里想的仍然是瀿漪。 说话的人也没了，念垚看起来好生无聊，轩周罕见的话少了，无论念垚说什么他都只是随便应付一声。 念垚没生气，接着说：“还在想那小孩儿？” 轩周：“嗯。” 念垚：“我历劫之时，经历了第一次死人，第一次杀人，可是天庭的仙子故意让我只身一人面对，至今难忘的是每次想起就彻夜发抖。 那一世我都活在仇恨和悲痛中，最后忧郁而死。劫后，我庆幸那只是历劫，庆幸我自己明白了。” 轩周静静地看着她，意识到原来他所经历的事，别人早就经历过了，他不知道这一路走下去他会改变多少，是不是也会像念垚这样成熟。 直到遇上了念垚，他才变得多愁善感，这是长大吗？ 轩周等她说完，心里踌躇半天，只说出一句：“下山前，我从未想过会遇到这些。” “这又有何可惧，我不是在这里吗？” 此刻轩周看念垚的眼神里多了依赖和敬佩，就像她曾经说定会护他周全一样，她不会食言。 轩周又恢复了从前的活泼，笑着说：“那我是幸福小孩，你和埆虎要对我一直很好。” 念垚也跟着笑，好似历劫那一世的念垚最终没有忧郁而亡，而是快乐地活完了一生。 他们都沉浸在喜悦中，对突如其来的意外毫无防备——轩周的胸口突然之间剧烈疼痛。 念垚看着他突然神情紧张，呼吸不畅，险些倒在地上，不清楚他到底怎么了，他更不清楚，只能上下牙合紧，压制疼痛，牙缝里憋出几个字来：“好——烫——” 安岩见情况不妙赶忙跑来查看他的情况，念垚凑在他的嘴边试图听清他说的话，轩周困难地说了几遍后她才听清是“烫”，这个字让她瞬间明白过来。 安岩刚说他这里有止痛药，念垚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扶着轩周就回房了，安岩还在后面喊：“真不要止痛药？” 念垚：“不用了，是旧疾复发。” 轩周疼的止不住地冒汗，五感尽失，念垚把他扶到床上躺下，然后立马去倒水，偷偷叫埆虎把缓解药下在水里。 轩周喝完水就立马不疼了，五感也马上恢复过来，劫后余生的他躺在床边止不住地喘气，手上的杯子也不拿了，直接往地上一扔。 “差点去见阎王，天呐，命还能这样玩，”轩周爬起来看急瘫在地上的念垚，笑道：“这啥灵丹妙药，救命比要命还快？” 念垚实在说不出话来，她刚刚再慢点，他们下次见面的时候，就是她在跟阎王要人了。真不是吹的，这红栉茶毒发作的慢，要命的快，跟定时死亡一样。 “吾是谁，治你们凡人的什么药没有？”埆虎嘴上说的好听，刚刚不也是跟念垚想的一样，救不回就直接去阎王殿算了。 轩周压低声音对埆虎说：“你说这么大声就不怕隔墙有耳？” “从入住那晚起，吾就给你们的房间施了阵法，不该传出去的声音不会传出去。”他倒算是聪明，也不枉做了几千年仙灵。 念垚虽然害怕轩周因为红栉茶毒死掉，但暂时不能给他解毒，她实在没办法，只有这样，珏珠才会把她不知道的秘密说出来，他瞒了太多事。 念垚休息好了，就坐好同他们商量正事。 她先说出自己的计划：“花妖不让我们夜里出门，那我们就去蹲一蹲到底有什么，然后去那小孩儿住的地方找找，他知道井下有东西说不定看见过。” 埆虎：“花妖这边需不需要盯着？” 轩周：“盯着他干嘛，不如你和我们一起去，帮我们掩盖，如果他要做什么，我们肯定能蹲到他的嘛。” 念垚：“说的对，还是一起行动更妥当，我们之中任意暴露一个就全盘覆灭了。” 埆虎这回没嘲讽轩周，而是点头认可。计划有了，接下来就是实践，念垚和埆虎出去用了晚膳，向安岩称轩周已经疼的睡过去了，今夜不用晚膳。 期间，安岩并未发觉异样，还关切地询问了轩周的情况，之后就是和念垚时不时地扯谈，商队的人也热情的很，跟安岩聊的甚是合拍。 轩周也在房内观察着门外的一举一动，尽量不发出声响来让安岩起疑心，他以前也干过这类事。 那时候师父不准他们喝酒，他就和几个师兄弟夜里跑出去偷酒喝。可是经验丰富的他还是不小心推翻了椅子，发出剧烈的响声来，就像每次偷酒总会出意外被师父发现一样。 他还在担心安岩会突然闯进来，发现他在装睡，可是当他再次附耳偷听时，发现外面还是一样的唠嗑声，难道太吵了没听到？ 正当他庆幸时，一个转身又把椅子踢倒了，这次声音更大，外面是完完全全可以听到的，他迅速逃回床上，这回真的装睡，可他等了一会儿也没人来，他才突然回想起埆虎施了法阵这件事。 一个不错的想法窜到他脑子里。 第33章 蹲人 他正愁怎么出去和念垚会合，这下好了直接把封住窗户的木板拆了就行，到时候再让埆虎恢复原样。 说干就干，他撸起袖子就开始拆木板，门内是喧天敲砸声，门外是其乐融融的交谈声。 这不拆不知道，封的竟如此紧，这到底是放风还是防妖魔鬼怪啊？终究是磨破了皮才打开这扇窗户，等爬出去，念垚和埆虎也正好出来。 “吾还以为你会老老实实等着吾来带你出来呢，啧，这窗户钉死了你是怎么出来的？”埆虎略显惊讶。轩周无奈地伸出血迹斑斑的手：“闲不下来，你施的阵法还真有用，一点声音都没传出去。” 念垚扯下头巾给他包扎，也没有怨他，只是开玩笑地调侃道：“这头巾还真是用不到我头上，刚换的又给你包扎用了。” 轩周这才想起，下午她还用头巾给他擦脸上的血。这一来二往，他倒是习惯了念垚的照顾。 埆虎：“也就只有阿垚这么惯着你了。” 轩周还真不觉得：“没有啊，师父会，掌门会，长老们也会，师兄师姐们总说他们惯着我，因为我逃过练剑后，永远不会受罚。” 念垚和埆虎只知他是被宠大的孩子，结果是被惯大的，幸好是没养废，不然就麻烦了。 两人一猫首先寻找中心街道，大概就是村口正对着的那条，一直走到尽头，正好是水井所处的位置，至于堆满柴火的房子，也正好就在水井边上。 为了避免发出声音引起村民的发觉，他们直接瞬移进去，里面陈设简易，看上去略显杂乱，果然是个精神有问题的小孩儿住的地儿，没人打扫，也不会布置，唯独那扇窗户干净着，简直是一尘不染。 轩周动了一下，这个窗户还能推开，上面钉着的木板还被强行掰开了，十有八九是黄毛小子干的。 他打开窗户看什么呢？念垚模拟了一次，一打开窗户，最直观的就是那口井了。 那井有什么好看的呢？下面只有冰龙，而冰龙一直守着冰洞，怎么会出来？ 轩周一语点醒她：“可是神识已经丢了，他还一直待在那破冰洞里干嘛？这要是我，肯定得去找回来啊，在这里一直等着也等不回神识。” 念垚想，冰龙一定试图找过神识，毕竟三十年过去了，他不可能干等着，可是他没找到又为什么还待在这里？ 轩周：“那去问问他？” 埆虎跳到他肩上，给了他的脑袋狠狠一击：“你这啥脑子，问他他能说实话吗？” 轩周还以为他那软爪子打人不疼，看来是他想多了，这一下用了全力的，打的他脑子嗡嗡的。 “那你说，怎么办？”轩周想着他要是说不出个好法子来绝不罢休，不能白挨了打。 埆虎其实也没想到法子，但迫于来自轩周的压力，脑子飞速运转，终是想出了个法子来：“就在这里观察，那小孩儿一定是在这里看到了冰龙，那我们也可以看到他，然后再跟踪他看看他会干嘛。” “废什么话，现在除了这么做还能怎样？就你知道？”念垚看他俩的眼神都变了，埆虎感觉她气的想动手了。 轩周也老实下来，静静地蹲在窗前往外看，虽然黑，但是月光还是能使他看清一切。 蹲人可不是什么易事，轩周和念垚两个人蹲的脚都麻了，也没看见任何一片叶子飞过去，倒是吃了一嘴的沙子，村民们把窗户钉上也是有道理的。 “埆虎，你来。”念垚实在是累了，这副凡人身躯太不经造了，只能叫来埆虎替班。轩周更是累的躺在地上，现在根本顾不得这地板干不干净了。 他们才休息一会，埆虎就蹲到人了，而且真的是“人”，两人趴在窗户边看，埆虎在保证他们不会被看见的情况下退后了几步。 他不愿意轻易用法术，因为对方是万年花妖，而他却被封住了一半的灵力，一旦用了法术，很难不被察觉。 安岩特意换了一套衣服，他来到井口边，对着井口有规律的拍了几下，念垚和轩周纷纷记下这个规律。 等了一会儿，冰龙果然从井下上来了，他二人见面没有说话，像是约定好了一般，用传送法阵走了。 “快追啊。”轩周拉着念垚准备翻窗，念垚又给他拉回来了，说：“不追，我们回客栈。” 回客栈不是等着安岩回来，而是去他的房间里找找线索。 冰龙和安岩相识这并不奇怪，贸然跟过去，容易闹乌龙，不如趁现在去安岩房里找找他留在村子的原因。 回去的路上，依旧是空无一人的街道，没有哪一家点燃了火烛，念垚今日也被安岩提醒黄昏后不要出门，而他自己却跑出来了，看来造成村民有夜里不出门这个习惯的，安岩有参与。 “他现在作为一个凡人生活在村里，还怎么神通广大到操控这些村民？”轩周对念垚悄悄地说。 念垚：“只用制造一些神佛之事来，让村民信服，时不时给他们一些‘保佑’就好了，不出意外的话，他所说的村民不愿离开这里的原因，怕就是他自己。” 轩周：“真的？” 念垚：“猜的。” 他们怎么出去的，便就怎么回去，只是轩周爬回去的时候，摔了一跤，被埆虎狠狠地嘲笑了一回。 念垚这才觉得埆虎这个万兽之王，终于活的有点人烟气息了。 看来这次寻找神识，是给埆虎的历练，他大概会变。 第34章 记忆星光 他们回去时，商队的一行人已经睡熟了，他俩蹑手蹑脚地来到安岩的房间门口，门上有锁，埆虎带他们进去后就去放风了。 里面陈设很有意思，乍眼看上去普通简约，可当你随意拿起一件物什，都是价值不菲的，这就是他锁门的原因吗？这怕并不是，念垚可是知道的。 轩周听到念垚报价，有些匪夷所思：“他平时穿的跟这些村民倒是没什么区别，私底下竟然这么有钱！” 念垚边翻找边解释：“他不是普通花妖，是妖界最大的富商，不仅有钱还有权势，连妖族的廷会有他一席之地，两百年前被封为长老。 除此之外，他有着万年修为，外界传闻他饱读诗书，学识渊博，我亲眼见过他在妖族最高学府舌战群儒，竟无一人能斗过他。” “斗嘴？” 念垚：“当然不是，是对诗，那些富人家的公子哥最爱干的事。” 轩周也觉得怪，这么优秀的一只妖为什么要抛下一切来到这里隐居？ 这个房间也怪，这条走廊就这一间房，可是里面的空间并不大，这个轩周熟的很，肯定是有暗阁，清流派的藏书阁就是这样，被他发现后他总是在暗阁里躲过训练。 “找找暗阁的入口，一般就是一些机关。”轩周告诉念垚。 她仔细观察房间，又想了想，说：“一只花妖设暗阁为什么要用机关？直接用法术就行了，咱们是打不开的，他独自居住，门外还有锁，即使这样他还是设了暗阁，这无一不在告诉我们这里面的东西对他很重要。 而且，我已经找到了线索。”念垚从是书架的顶层角落里摸到了一个小瓶子，里面有东西在闪闪发光。 轩周凑过来看着念垚打开瓶子，里面像星星一样的颗粒钻出来，悬浮在空中。 “古籍在你身上吗？”念垚问珏珠要那本她相赠的古籍，轩周一下就掏出来了，还说：“你给的那本，和我在结界中找到的那本我都一直带在身上，丢了啥都不会丢了这两个。” 念垚夸了他，然后立马打开古籍翻找，这本古籍记载了一样很新奇的东西，叫做“记忆星光”，可以储存死去的人的记忆，只要略用特定的法术就可以进入这些记忆。 念垚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有没有能力操控这个法术，先试试，她就地盘坐，双指点眉心念咒：“先祖之力，记忆恒河，永念往昔，记忆星光开。” 念完咒，空气都安静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施的是噤声咒，毫无反应后她又尝试了几次，最终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目前比她强一点的轩周身上，他尝试后也只能耸耸肩。 他们两个凑在一起都不足半斤八两，几千年了，念垚第一次感受到了废物的无能，当时历劫的时候她倒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可能是她忘了。 所有的行动都只能止步于此，这个记忆星光是他们除暗阁外唯一的发现，而今还打不开。 埆虎进来了，说安岩已经回来，然后复原了房间原样，把他们带回念垚的房间，说毫无收获也不是，念垚摊开手掌，一颗记忆星光在她手中浮动。 念垚：“随便抓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 轩周摸了摸脑袋：“被安岩发现了怎么办？” 念垚：“祈祷一下吧。” 祈祷？向神祈祷，向玉之神祈祷！轩周随即跪地双手合十念叨着：“珏珠请保佑我们，珏珠请保佑我们，珏珠……” 埆虎刀了他一眼，然后跟念垚说：“需要我来吗？” “不用，刚好当历练了。”念垚拒绝埆虎打开记忆星光，她要做凡人该做的事。 走到轩周面前，他还在闭眼祈祷，念垚食指点着他的眉心，暗暗念咒。 轩周被她带进了她的意识世界，这里依旧泥土遍地，但是在某些地方冒出了绿芽，不容易被发现。 轩周还在祈祷，一睁眼已经变了地方。 “嗯？这是你的意识世界？”轩周问念垚。 她答：“是，显得脏了点。” “好香啊，是那种最自然最新鲜的味道，你不觉得吗？”他凭心而论，倒是让念垚见怪了，这遍地脏兮兮的模样，在他那里竟然是香的。 不过念垚带他进来不是为了这个，而是练功，她记得凡人最快提升功法的方式是双修。 “两本古籍都拿出来。”念垚伸手要来古籍，翻开关于双修的一页，轩周也凑过来看，只是瞅了两眼，就问：“这是什么？双人法阵？” 念垚这才想起他认不得几个字，只是独独看到了画中两人背对背打坐。给他解释一番后，两人都不废话了，从最基础的开始练。 双修确实是最快的提升方式，但这也存在弊端，双修的二人不论男女，此后都只能一起练功，直至另一人死亡，就像是被焊在了一起。 “你意下如何？”念垚还是决定问他的意见，她不能左右凡人的人生，或许他的人生会不长，但一定要有意义。 轩周还能有什么不同意的？虽然只对凡人有效，只要念垚拔下簪子就没有用了，但他真的很满足了，他甚至没有理由犹豫，这就是喜欢，最普通的感情，最简单的满足感。 两人仔细研读了书中内容，背下咒语就开始第一步。 开始好像并不顺利，轩周总觉得坐在这个法阵中很膈应，压根不能够安心，果然，两人念完咒语没有丝毫效果。 “这样可不行，唯有心意相通才可开启阵法。”梦影精灵看不下去了才跑出来指点，它最是知道念垚的心。 她看着这张脸，想着的却是瀿漪，也难怪她总是笑着的，轩周又能做什么，连伤心他都不能。 为了能够顺利打开记忆星光，轩周也只能试着说一些话：“念垚，你很想救瀿漪对不对？” “当然，但我没有把你当作他。”念垚说出来就觉得这话很违心，她越是这样，越无法开启阵法。 轩周：“在这里你就表露心声，我无所谓。告诉我你的真心话。” 她下意识地咬着嘴唇，轩周依旧步步逼问：“你看的是我，想的是瀿漪对不对？” “不练了，想其他的办法吧。”念垚准备用放弃的方式拒绝回答。 可奈何轩周步步紧逼：“对不对？！” 第35章 下棋 她被逼到绝路，无处逢生，只能敞开心到明面上说话：“是！你和他实在是一模一样，我只想救他。” 多可怜的痴情人啊，逼着心上人当面承认从未把他放在心上，天下最傻的可怜虫，非爱而不得的痴情人莫属。 他等的不过就是一句这样的话而已，所以他这回懂事：“没事，我也想救他。” 那真是，一句要他命的话。 这回，他们还没开始念咒语，阵法就亮了，两人的灵力交织，最后混为一体，念垚的意识世界也出现了河流，土中冒芽的草也在快速生长。 她从未想过这个地方会变得如此有生机，心情忽地好转了，也就更加地投入到练功里，如果速度快的话，明晚他们就可以打开记忆星光。 等出了意识世界，他们还保持着一个站着一个跪着的姿势，一回过神来，就麻住了，念垚站得腿麻，轩周跪得膝盖麻。 埆虎也不知道跑到哪里睡觉去了。 念垚艰难地走到床边，死一般地躺下，接着把被子扔给轩周说：“今晚就不要出去了，省得花妖起疑心，随便睡一晚吧。” 轩周实在是累了，裹着被子也不回答，就这么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自己房间了，应该是埆虎睡醒了把他弄回来的。 外面很吵，他跑出去看，商队正准备启程去月车国，商人们把商品点完数就出发了。 昨日与念垚搭话的那个年轻人坐在货车上向念垚和轩周挥手道别：“昨日真是不好意思，我们有缘再见。” 轩周兴致勃勃地回应他，扬起手臂挥动，念垚也微微挥手说再见。突然，安岩从他们后面走出来，说：“你们不走吗？” 念垚看到他，丝毫不慌，淡定回答：“你个做老板的还赶客？” 安岩笑了：“我没有这个意思，就是问问。” 念垚：“我喜欢住在这里，多住几天，放心，不会少给你一分钱的。” 安岩点点头就去收拾厢房了，轩周看着念垚确认安岩暂时还没有发现他们拿了记忆星光。 安岩在厢房里拿着鸡毛掸子扫灰，看念垚和轩周两个拿着他昨日新买的棋盘玩了起来，就好奇地问：“你们名门正派的弟子都这么闲？” 轩周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让念垚来答，她说话谨慎又幽默，很难让人把话接下去，她说：“你也看到了，两个不学无术的弟子，放哪都一样，管他名门正派还是犄角旮旯。” 安岩被她噎住了，真的接不下去，只好放弃搭话，独自干活，但是吧他又耐不住寂寞，才扫了两间房又开始找话题：“你们是哪个门派的？” 轩周手中捏着一颗白棋，左右下不去手，感觉要输了，思考间隙回答了安岩：“清流派。” 等他斟酌着下完这颗棋，安岩都没再开过口，再后来他没走几步棋就输了，收拾完棋盘就赖着不肯下了，他已经输了几局了。 他棋艺实在不精，跟师兄师弟们随便玩玩还行，来真的还真上不了台面，而且念垚实在是厉害。 “你又输了？”安岩打扫完全部的房间，就出来调侃轩周的棋艺，把他气的半死，偏偏这时候埆虎也跑出来嘲讽他。 “棋艺不精，剑术不通，法术不行，书画琴射不会，实乃废物也。”埆虎一个劲儿地出气，把他贬的真如废物一般。 轩周简直要炸了，这几天埆虎处处与他为敌，怕是见不得他好，说起话来要把人噎死。 他不知道去辩驳什么，正当他放弃争辩时，念垚开口了：“还不算，有天赋也刻苦，功力迟早能提升。” 在安岩面前，轩周是师兄，她是师妹，但怎么看她也不像个师妹，智力和武力都是轩周无可比拟的。 轩周听了念垚的夸赞，春风得意，一时竟忘了埆虎的嘲讽和棋局的败落，满心满眼都是那句“有天赋也刻苦”。 多么动人的话，撩拨着他的心弦肆意颤动。他是心陷情爱的热血少年，是得到肯定的普通少年，是甘愿奉献自身的傻子少年。 他又何曾没想过 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成全”二字。 又开始多想了，他内心自嘲，骂了自己无数遍蠢货。 安岩去厨房打水的功夫，这大厅就空了，只剩下一只猫死死地盯着他。 他笑着问：“把你留下来盯着我是不是太过了？” 埆虎正经回答：“一只猫出现在沙漠里才太过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俩再无对话。 念垚选在安岩不注意他们时出门，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问答，以防露出马脚。 他们一路寻找村长，今日黄沙横飞，实在是风沙迷了眼，难寻得很。 不过幸好念垚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对方粗略的体型和样貌特征她还能够描述。 “矮小肌瘦，鬓角斑白，黑发少许，眼窝深黑……”她描述给轩周听，轩周则依靠灵光的双眼四处寻找。 一会儿，他们到达中心街道的中心。 “是他？” 眼前体型微小、营养不良的老儿就是昨日念垚见过的村长。他正在调解一起邻居纠纷。 两户主人家吵的不可开交，好像是因为后院的耕地越界。 轩周和念垚钻进人群，观摩这场惊心动魄的战争。 “蓝方拿出了地契，在战局上略占优势，红方也不甘示弱，搬出了村规，到底谁对谁错……此时此刻战况进入白热化，蓝方拿出关键证据——被拆坏的栅栏，难道红方要败了吗！？” 轩周一段激情解说，带着吃瓜群众内心忐忑不止，一时间没有人怀疑他的身份。 “蓝方”暂时退出战斗，凑近轩周，用鼻子等着他大吼：“你是谁？” 第36章 穷村长和瞎村夫人 轩周被发现，现在跑也跑不了了，周围看戏的人才发现他不是村民，纷纷远离他，用怪异的眼神盯着他和念垚。 有村民反应过来：“他们就是前两天提着刀进村的那两个。” 此话一出，人群议论起来，大概就是在猜测他们是怎样的坏人，念垚犯了难。 这时，村长站了出来，制止了事态进一步地发展。 他庄严地对大家说：“大家都不要人云亦云，他们俩是不是坏人我会问清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都散了吧。” 村长的话好像命令一般，大家纷纷遵守纪律，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再聚堆看戏。 念垚就好奇了，这个村长怎如此厉害，把村民们拿捏得死死的。 她先道明了身份和来意：“我们是远处一座灵山门派的弟子，下山历练误入了村子，想在此休整几日再北行，然后我们还想跟您了解一下村子。” 纠纷案的双方“战士”已经暂时休战了，村长只好先解决他们俩的事情。 村长拍掉头巾上的黄沙，对他们说：“外面风沙大，先跟我来吧。” 他们被带到了村长家，也在中央街道，他的老伴正在织布裁衣，看这里专业工具很多，念垚初步断定他的妻子是专给村民做衣服的。 只是她眼神呆滞，连家里来了人她也不知道看哪里，但是她没有丝毫恶意，温良莞尔地问道：“是春娘来了？你要的衣服已经做好喽，就在案台上的木框子里，自个儿拿啊。” 念垚这才明白她是个瞽人1，不过她却做着最需要双眼的女工活，倒是令她刮目相看。 村长跟她解释：“不是春娘，是村里来的客人，春娘要午后才来拿衣服。” 妇人听完就跟他们道歉：“原来是客人啊，不好意思啊，我看不见。” 轩周见状赶紧摇头摆手：“没有没有没有。” 她看不见，但听得出：“是年轻小伙子啊，年轻好啊。” 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她说的未免也太奇怪了，为什么要说年轻好？轩周认为她在怀念自己年轻时的模样。 念垚则不说话，拿起案台上木框子里的衣服仔细看了看，做工很细致，可以说一个视力正常的人也不一定有她这个手艺，更何况她还是个瞎子。 再看这屋内的陈设，不敌客栈的十分之一，极朴素，看上去很贫穷。 村长给他们摆好了凳子，这估计已经是他们家最好的待客方式了。 坐下后，村长问他们：“你们为什么想了解村子？” 念垚：“因为没见过，一直待在山上，不明白为什么沙漠里还住着人。” 她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抒胸臆，希望能尽快结束对话，离开这里。 村长没有丝毫的不情愿，把该说的都说了。 他说：“我们龙村以前是个郁郁葱葱、流水汤汤的地方，后来龙神受伤，这里也就萧条了，大家伙说要报答龙神，所以就一直住在这里。” 这就奇怪了，有龙神，还知道他受伤了。 念垚又问：“真的有龙神吗？” 村长笃定地说：“当然有。” 轩周看出状况，配合念垚假意震惊：“好厉害啊，还有龙神，那这里一定是风水宝地。” 村长依旧是一副正经的样子：“从前又怎么不是一块顶好的宝地？也许是从前太过奢华不知节约，祸害了龙神，大家于心中有愧，所以都不肯搬走。 只有那一户人家，不信龙神，当时坚决要搬走，但最后被我们拦下来，没成想这些年的艰苦日子还没让他们相信，所以才遭了劫难。” 村长打开门，指着对面那户人家，虽然风沙大，但是他们俩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黄毛小子的家，门口的干柴很明显。 念垚和轩周同时转头面面相觑，被这个新消息震惊住了。 村长还在继续说：“我原以为那孩子没了父母，已经受到了惩罚，可他还是逃不过。昨日暴毙而死。” 为什么他这么说？一定是安岩这么说的，念垚笃定。 那照这样来说，安岩应该就是村民们所谓的龙神，他用这个身份控制住了村民们的思想。 轩周心中五味杂陈，想说出真相又不能，他也知道如果他拿不出证据，这里没有人会相信他，反而会打乱念垚的计划。 但是他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会让村民摆脱龙神信仰，看清现实。 妇人听到这里也开口，语气和脸色已经大变样：“这就是龙神的惩罚，对龙神不忠而遭劫难，可谓活该。” 这个村里怕都是他们这样的人，油盐不进，龙神信仰已经深深地扎根村民心中。 想要改变他们的信仰，犹如舀尽江水般难。 妇人说起这些事情，好像特别激动，仿佛要杀了那一家人的是她。 说不定是以前积了深仇大恨，现在也见不得人家好，人家遭了殃自己得意洋洋。 他们聊到正午，两个老人强留他们吃饭，念垚不好推辞，虽然知晓轩周不喜欢这里也只好答应。 吃的是一些冷食，干饼子和粘稠的酪浆，有酪浆已经出乎念垚的意料了，看来是拿出了最好的东西来招待他们。 轩周没吃过这些难吃的东西，但也没有怨言，只管吃。 他明白夫妇二人都是顶好的人，只是深受龙神信仰的迫害。 午膳后又留他们聊了一会儿，到了他们俩要走时，村长才想起正事，从破旧的木柜子里找出一面铜锣，带他们来到水井处。 他猛地敲锣，把周围的村民都召集起来，见人到的都差不多了，就开始郑重其事地宣布：“这两个年轻人是修士，对咱们村子没有恶意，大家要像对待亲人一样对待他们。” 村民没有异议，此后看着他俩的眼神都变了，真的没有丝毫恶意。 念垚就不明白了，一个村长的话怎么比圣旨还管用？ 人群散后，念垚和轩周也和村长暂时道别，约定临行前还会来拜访。 —— 1瞽人：指盲人 第37章 爱人的记忆 等走远了，轩周才问：“有没有感觉哪里怪怪的？” 念垚：“有，他的话太管用了，村民们格外信任。究竟是因为他是村长才有这个能力，还是有了这个能力才当上了村长？” 他们没有回客栈，而是来到上午看戏的地方——纠纷案的“蓝方”家，妇人刚刚在井边听了村长的话，所以彼时对他们的态度极好。 “都是贵客，咱坐着聊。”胖大娘招呼他们进门坐下，还给倒了水。 他们家相对于村长家来说，富裕了不少。 念垚小心翼翼地问：“我想问问，你们为什么这么听村长的话啊？” 她生怕说错什么，被人轰出去，毕竟上午还吼了他们。 胖大娘先是自我介绍了一下，原来她就是春娘，然后才回答问题：“因为村夫人和村长都是很好的人，从来都是为我们考虑，更何况村长夫妇是村里读书读的最多的，村长没告诉你们吗？” 念垚随机应变道：“啊，说了说了，瞧我这记性，连这都记不得。” 她尴尬笑笑后，没人应答，更加尴尬了，只好继续找话题：“那个，可以去看看你们种的庄稼吗？咱还没见过沙漠里的菜呢！” 春娘很热情，有求必应，只不过是嘴碎了点，边带路还边吐槽：“明明就是他们家越界了，那地契都说好了的，自己院子后面的土地全部归自己所有，他们非要说是平分……” 他俩互看一眼，险些笑出来，就在都以为是她夸大其词时，他们看到了真相，这“红方”确实过分了，这栅栏都被移到春娘家后院中央了。 春娘的夫君正在地里干活，春娘给他介绍了念垚和轩周，双方互相打过照面后就不说话了，这里的人实在不怎么懂得跟外人交流。 轩周就土地一事说出正义之词：“这对方确实过分了，栅栏都移到别人家门口了，要是平分也不是这个样子啊。” 这话给“红方”主人家听了去，他从屋里跑出来，反对：“明明很公平，这就是平分！” “红方”主人家是个肌瘦高挑的男人，与春娘的体型形成鲜明对比。 双方又开始争吵，轩周趁事情还没变严重，赶紧阻止：“吵架有什么用！让我看看。” 他的嗓音完完全全盖住了其他两人，说完他就尴尬了。念垚悄悄问他：“你知道怎么办？” “不知道。”轩周十分诚实，但是内心简直有巨尺海浪在翻腾。他怕解决不了这事儿会被战斗双方活生生撕开，到时候都等不到埆虎来嘲笑他，他就被碎尸万段了。 先装一会儿吧，保命要紧。 高瘦男人倒还蛮相信他，他翻过栅栏来看，也不说半句。 这一看还真就给他看出端倪来了，当他站在春娘家后院看时，高瘦男人家的后院要大一些，而当站在高瘦男人家后院看时，春娘家的地盘要大些。 但实际上，原来划开的地界面积基本一样。这是视觉上产生的不一致。 轩周信誓旦旦地称：“我知道了，把栅栏移回原来的位置，然后你们互相到对方的后院来看看就明白了。” 原本高瘦男人是坚决不肯动栅栏的，现在也帮忙移回栅栏到原来的位置，春娘也愿意高瘦男人来自家院子。 他们互相看过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原来只是闹了一场乌龙，他们很快和解了。 念垚也被轩周惊呆了，没想到他真会，瞬间心沉了下去，并对他刮目相看。 两家都在想怎么报答轩周，他却提议：“不如大家今晚一起吃一顿饭，顺便庆祝你们两家破镜重圆。” 却遭到他们异口同声地拒绝，春娘解释：“晚上不能出门，龙神会生气的。” 轩周看了看念垚，念垚连忙上前说：“那好吧，我们也早些回客栈歇息了，既然晚上不能出门，那就下次再说吧。” 高瘦男人最后说：“那就明天中午吧，我们一定要请恩人吃一顿饭，以表谢意。”春娘同意。 轩周和念垚答应下来，就回客栈了。 夜里，轩周没睡，正在研究清河密文，这东西就是一缕清河水，要怎么把它变成剑呢？ 他正想办法，埆虎和念垚就来了，念垚说今晚再练一次功，他们就可以打开记忆星光了。 没有废话，他们开始各就各位，一个时辰就进步斐然，一个天赋异禀，一个经验丰富，练起来的速度超乎常人。 他们合力打开阵法，两人面对面盘坐，双手合十，齐念咒：“先祖之力，记忆恒河，永念往昔，记忆星光，开——” 阵法发出强烈的光彩，那一颗记忆星光变成了红色，拆分成好几个，念垚全部抓在手心。 他们就这么顺利地进入了记忆中。 一进入，记忆的主人就在疯狂地逃亡，她一身珠子玉环互相碰撞，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她身后是一个一个为她而倒下的士兵。 敌军发疯了，显然是不肯放过她的，任何敢拦着他们的人，都成了刀下魂。 女子见到士兵全部倒下，也没了逃跑的脸面，勇敢地捡起长刀。 略带畏惧，但又强制无畏地对敌军大喊：“身为萱国长公主，本宫不允许乱贼残害吾国百姓。” 勇气可嘉，但战场之上敌军不会感动于她的勇气和大义，况且实力悬殊，她终会败下。 她甚至没有让长刀划破敌军的衣服，就已身中数刀，弥留之际，她看着得逞的敌军向城门冲去，而她已是将死之人。 她死死地跪在原地，等待着死亡，在此之前，她等到了她的爱人，花妖安岩。 他冲过来抱住她，不断地呼喊和道歉：“瑶儿，瑶儿！” 公主看到他也就心满意足，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这是瑶儿公主的记忆，所以他们看不到后面安岩是如何抽取她的记忆，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第二颗记忆星光接踵而至，仍旧是腥红的。 瑶儿公主和安岩骑着马在猎场打猎，她骑术生疏，但为了和安岩并肩同行，强迫自己适应骑马，她也是个极要强的人。 她手上拿着弓，学着安岩的样子拉弓，一时间松开了缰绳，又不小心操作失误，惊了马。 第38章 相遇即是缘 马儿一个劲儿地抬起前肢，公主立马扔了弓箭，抱紧马背，嘴里还喊着安岩的名字。 他见状赶紧阻止惊马乱跑，坐到了公主的后面，帮他稳住马儿。 公主抱住安岩的手臂平静了好久，等缓过神来，又开始拉弓。 安岩见她力气微弱，拉不满弓，便将她挽入怀中，手把手教她射箭，他箭术很准，一箭就射中了猎物。 公主转而兴奋，跳下马去看他们一起射中的猎物，竟是一只白兔子，白毛都被血染红了。 她抓起猎物向安岩晃晃，收到他满意的笑容后更高兴了。 轩周和念垚站在一旁，他说：“这个时候的她，看起来好喜欢安岩，可是安岩似乎没有那么喜欢她。” 念垚听完就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轩周表面上说：“光看就行了。”实则是因为他发现现在他的眼神像极了公主的眼神，而安岩的眼神跟念垚的一模一样。 问他为什么懂，他只能说他也是局中人罢。 但念垚却想到了另外一幕，此时此刻的安岩更像最初她认识的瀿漪，有点高冷，但又愿意分她一点点偏爱和独特。 想起当时的瀿漪也像安岩这般，没有那么喜欢她，而她却把瀿漪当心里最宝贝的人。 在刻骨铭心的爱之前，总要有一个人承受独自忍受的痛苦。 安岩和公主的结局，公主一定是满意的，因为她从前得不到安岩全部的爱，但在临死之际安岩把她当做自己的命。 她还能不满足吗？ 可是她满意了，安岩却还没满足，大概就是因为遗憾才会抽取她的记忆吧，让她以另一种方式活在自己身边。 念垚无法想象他每天把自己困在这一场梦中的模样， 看似幸福实则煎熬，他这些年都活在过去。 龙村的风沙确实很大，大到盖过了一只痴情妖的思念。 下一段记忆马上开启了，轮不到念垚再多去感叹，一把飞刀就向他们袭来，她以一瞬的速度拉开了轩周。 虽然目前法术略微差劲了些，但脑子里的功夫招数还是没失去，就是这副初生的身躯有点适应不了。 轩周被她拽的失了重心，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轩周爬起来揉着自己的屁股，可怜兮兮地说：“念垚你躲什么，这又不是真的。” 念垚也才反应过来，摸着鼻子笑：“不好意思，习惯动作。” 不过这刀来的也并不友善，本是奔着瑶儿公主去的，不过她被突然闯过来的人推开了。 他俩顺着方向看去，那正是安岩，他救下了瑶儿公主，紧接着打跑了贼人，瑶儿公主被吓得不轻，至今还瘫在地上起不来。 除了惊吓，她唯一有的心理活动就是心动，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呢？是轩周被困猫妖手下，念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那种心悸。 人这一辈子总会被人救一两次，而这遇见心上人的机率几乎是满格，或许英雄救美真的就是最初的他人笔下的心动。 在姻缘阁，念垚不止一次看到过英雄救美的故事，虽然每一次都是几乎一样的，但被救者的心动总是给她一次新的认知。 是那种下次若是再见到这样的故事还是会忍不住去翻，就算知晓结局和套路，她依旧想要去感受那种心动。 轩周傻傻地盯着瑶儿公主，他不明白为何与自己那般像，好像心动的开始都是一样的。 安岩看着贼人落荒而逃，突然想起还有个女子在身后，便将手在白袍子上擦了擦，然后伸向瑶儿公主。 “没摔着吧，先起来走远了再歇，不然他们找人追上来了。”安岩说完这些话，也不等她主动将手搭上来，直接把人拉起来就走。 瑶儿公主知道待在这里不安全，只能跟着他走，哪知走了没多远，他就松开了她的手，说：“差不多安全了，你走吧。” 他说完就往树林深处走去，全然不管瑶儿公主会去哪，接下来又能不能活着找到别人。 念垚看出来了，在这场初见中，心动的只有瑶儿一人，安岩此时并不喜欢她，这也不奇怪，以他的身份，见过的美女如云，姿色更是不容分说，哪里瞧得上这个凡人公主。 他怕是连妖族公主都未必看得上，那念垚倒是好奇，这个风流倜傥的人物如何对这个凡人情根深种。 瑶儿公主没愣在原地不动，而是跑着跟上安岩，问：“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报答你的。你家住何处，需求什么？我都可以满足。” 安岩自顾自地走着，但是回了她：“你出身不凡呐。” “我父王是萱国国主，所以你想要什么。” 安岩更觉得有趣了，不仅是个傻公主，估计还是头一次出王宫门，幸好他无所图，不然这个萱国怕是完蛋了。 他心里想着，还是好人做到底吧，不能白救了这人。 他说：“出门在外不要报出身份，非常危险，如果吾是敌国之人，你的国家危矣。” 瑶儿这才说：“完了完了，父王跟我说的那些话我都忘了，幸好你是好人，不然真的完了。” “吾不是好人，吾是妖。” 安岩也不藏着掖着了，只想让她赶紧走，跟着他并不是安全的。 可她没有被吓走，依旧喋喋不休：“王宫里也有妖，父王说他们是好妖，不能伤害和羞辱他们。你也一样，是好妖。已经黄昏了，你能不能送我去找侍卫们，他们肯定担心坏了。” 安岩诧异问道：“你一个公主还会怕侍卫担心你？” 瑶儿公主义正言辞道：“当然啦，他们都待我很好很好，我不能伤了他们的心。” 他算是见识到了不一样的凡人，从此也就彻底地记住了她，她的纯洁是最真实的。 说着说着，安岩就把他带到了她的马车附近，还告诉她：“都在等着你，快去吧，有缘再见。” “好，我会来找你的。” 约定结成，不管安岩记不记得，瑶儿公主都深深地记着这个单方面的约定。 她向着马车走去，出了林子再回头看时，安岩已经不见了，她望着林子深处，久久不能忘怀。 丫鬟和侍卫们皆迎着她来，喊“公主”的声音此起彼伏，但在她的记忆里声音渐渐褪去，只有她独自望着林子深处的目光。 她不知道去哪里找他，也不知道他叫什么，这场单方面的约定像是一句笑话，不现实。 第39章 鬼啊! 念垚和轩周始终没有讲话，他们也曾是这样的望着那个人走后的地方，周遭再没有什么声音能入耳。 这段记忆并没有结束，但是他们俩看到的画面开始模糊卡顿，还没等想明白状况，四周就暗下去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念垚在黑暗中急忙抓住轩周，以便确认对方没事，轩周却笑了，跟个没事人一样地说：“别怕啊，这跟后山的迷雾阵一样的，黑不溜秋，咱又不是没经历过。” 念垚轻哼一声，打了他一下，精准命中他的后脑勺，带着骂意道：“谁怕了？现在我们不能分开。” 轩周一边揉着被打疼的地方，一边挽住念垚的手臂，装模作样：“我怕了我怕了，念垚保护我。” 念垚听了又想打，但是现在四周太黑，她睁开眼睛不舒服，但是闭上眼又找不到重心，站不大稳，只能忍着气。 记忆星光出了岔子吗？念垚不敢确认，因为古籍上关于记忆星光的所有内容她没看完，轩周又认不全那些字。 等了一会儿，他们感受到周围又重新恢复了光亮，才慢慢睁开眼，发现这里竟是一个牢笼。 “我们被抓了？”轩周抓着铁杆子四处张望，见不到一个人，旁边也都是空荡荡的牢房。 念垚从他那里拿来古籍看后面没看完的内容，这才明白他们被记忆星光的守护幽灵抓了，他们被认定为了记忆盗贼。 轩周凑过来试图看懂这些文字，但完全是徒劳无功，不认得就是不认得，只好走开到处找找看看。 这里空的毫无生机。 他抓着铁杆子大喊：“有人没？” “有没有人呐？” “放我出去！来人啊！” 轩周喊的逐渐暴躁，已经开始叫骂了，念垚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由着他去，说不定真的叫出个人来。 还真被念垚猜着了，轩周已经骂了十几句了，守护幽灵才舍得跑出来管管他。 幽灵漂着身子来的，无精打采地回应轩周一声：“没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鬼啊——”轩周被吓得钻到了念垚身后，她倒是高兴了，出去的机会来了。 幽灵听他大叫，烦躁得很，斥责道：“你看我像是人吗？” 幽灵白眼都翻了几番了，他这里鲜少有凡人进来，关于记忆的法术都是仙法，一般凡人触及不到，能被抓来的大多是妖、仙、兽。 念垚抚慰轩周说：“他是记忆守护幽灵，隶属鬼族。” 轩周没想到还真是鬼，不过看上去也是一副死人样，他还不服幽灵的斥责，非要说：“不是人那你叫个啥？吓死我了。” 幽灵持续翻出一个白眼，淡淡回击：“我都说了没人，那我说我是鬼你就不会被吓死了吗？” 听上去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这鬼做人的时候大概就生了张巧嘴，说不定就是被这张嘴害死的，轩周心里暗骂。 念垚见多了，除了觉得太丑了没别的想法，她开口就问怎么出去，幽灵也不跟他们绕弯子，直述：“你们是第一次进来，只要关上两个时辰就可以出去了。” 轩周一听这么简单，还不屑地称道：“就这啊？” 幽灵斜睨他一眼，侧过身子继续说：“你可别高兴的太早，等到了第二次，就要关上十个时辰，这还算好的了，第三次开始就要抽取生命力，此后累次增加。” 言外之意就是警告他们别再乱使用这类法术。 念垚点头礼貌道谢。本以为他们在这里干等这两个时辰过去就好了，结果幽灵和他们聊了起来，甚至还端来了花生米，边聊边吃。 聊什么呢？就是一些人间的趣事呗，轩周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听念垚讲，她历劫的时候见得多啊，什么吃喝玩乐，最好的她都知道，也不枉她历劫千次。 轩周很少看见这样的念垚，她似乎完全摆脱了神仙的身份，只做一个闲散自由的游者。 她自己也没发现现在的她多么的快乐，多么的具有人烟气息。 两个时辰过得也快，才聊了那么两三个故事就到时间了，幽灵跟送朋友似的把他们送到出口，最后笑着说：“常来啊。” 轩周本来还在笑嘻嘻，下一秒就反应过来：“常来就算了，下次还好，下下次就来不起了，我还要留着命当大侠呢。” 幽灵重新说了一遍：“我是说，有缘再见。” 他看起来很孤独，但念垚和轩周无法留下陪他，估计这么多年来很难有今日这么开心了。 郑重地道别后，他们俩回到了房间，埆虎见他们这么久才出来，还在问：“什么重磅消息，去了这么久？” “没有，被当成记忆盗贼抓了。”念垚解释。 埆虎这才想起来忘记提醒他们了。 轩周正打算睡觉，可又发现念垚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明白了，记忆还没看完，她想回去再看看。 没办法，他其实也挺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又一同开启了法阵。 埆虎前脚刚送走了他们，后脚就发现不对劲，他又忘记说了，法术不稳定也会被抓。 他们已经消耗了太多。 就这样，他们俩只看到瑶儿公主坐马车回到王宫，就被抓了。 又是那个牢房，守护幽灵还没来得及离开，就发现他们两个又回到了原点。 他知道这两个傻子又没看全法术解析，急着想看完记忆星光，他还开玩笑说：“这么舍不得我，就回来了？” 轩周有点恼了：“你就不能不抓我们吗？好歹也是聊了两个时辰的朋友了是不是？” 幽灵面对他的质问，也只能摆摆手表示毫无办法，因为：“抓人的也不是我啊，是记忆法术自带的，我只负责看守牢房。” 照他这么说，与其叫他守护幽灵，不如说是狱卒。 没办法了，都被关进来了，只能继续聊，不过这次幽灵先开始讲：“你们还不是最不听劝的，我记得来这里最多次的是只万年桃花妖，都不知道被抽了多少生命力了。” 念垚和轩周面面相觑，她急忙问：“是不是安岩？” 第40章 生前的愧 幽灵想了想，锤定最后的结果：“对！你们凡人怎么知道他？” 轩周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所以就全听他俩说，念垚也不瞒着：“我们现在就住在他开的客栈里，修士嘛，妖还是认得，这几天听他讲了他的身份，所以就想到了。” 轩周听的云里雾里，第一次见到真话假话掺起来说的。 幽灵点点头，继续说故事：“他就是倔，仗着自己灵力深厚，不断地开启法阵，这灵力微弱的时候就容易被抓，听说他是为了一个凡人……对！是他的爱人。” “我们知道，所以才被抓了两次嘛。”念垚无奈摆摆手。 这下安岩被抓的的原因也知道了，可见他进入记忆星光的次数之多，恐怕他自己都数不清了。 到底是有多么的爱啊，念垚竟是如此好奇，这更加支撑着她继续查下去。 守护幽灵也不知道安岩具体的故事，他们就岔开了话题，只不过聊着聊着轩周就想起客栈那边，他们不在，一到天亮，安岩没见着他们俩怎么办？ 念垚看他思绪翻滚，猜到了缘由，让他放心：“埆虎聪明着呢，他会没有办法吗？” 轩周冷哼一声：“除了造谣，他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他总是为了我好，别看不起他了。”念垚知道轩周总是不服埆虎，但埆虎作为仙灵，千事万事都是为了她好，这一点毋庸置疑。 幽灵听到这个名字，感觉有点熟悉，嘴里念叨着：“埆虎，嘶——在哪听过，他是不是那个土之神的仙灵？” 念垚心想不妙，居然是个内行人。 幽灵心中确定下答案后，疑惑问：“你们两个凡人怎么又认识了他？” 念垚本想乱编一个糊弄过去，又突然想起埆虎对冰龙伪造的他们的身份，也决定用这个，怕这个幽灵真的懂点什么，那就不好糊弄了。 念垚：“我们是被他救下来的，现在是在报恩，帮他找东西。” 幽灵：“找什么？” “叫什么神识，幽灵老表，你有没有什么消息？”她见这幽灵知道的不少，决定打听一下。 幽灵脑子飞速运转，还真的想到了点东西：“是不是水之神的神识？” 念垚差点就直截了当地回应了，最后还是压制住了自己，装着说：“好像还真是，你知道？” 幽灵一副牛气冲天的样子，翘起二郎腿，将他所知道的娓娓道来：“你们有所不知，这找神识的事那天庭都闹哄天了，六界翻遍了找，就是没有任何线索。 说起来也怪，你说这东西丢了至少不会凭空消失嘛，谁都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找了快两百年都没有放弃。我也是听别的鬼八卦知晓的，就在我快要忘掉了的时候，你们猜怎么着？” 幽灵讲着讲着还卖起关子来了，轩周八卦的心被燃起，实在等不了，催着他继续讲。 “就那个万年桃花妖，他被关进来的时候，我亲耳听到他跟别人千里传音说这件事，说什么神识被盗了几十年了，难找。这不就说明了有人知道神识在哪吗？ 没过多久，那边的人就给他传话，说他发现另一个地方的神识也都被盗了，就是不知道是谁干的，这人也真是奇怪，这神识除了复活神，于谁都无用啊，盗他作甚？” 从这里面不难猜出，是安岩和冰龙在传音，冰龙又是从何得知别的地方的神识也被盗了？ 幽灵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了，他主动找了别的话题继续聊，念垚没有心思听，幽灵和轩周也不打扰她想问题，他们两个聊了起来。 幽灵在此值守几百年，知道很多故事，之前都没有人愿意听他讲，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人倾听，那不得全部讲完？刚好轩周又是个爱听这些的。 念垚好像进入了另一个单独的空间，脑子里只有这一件事。 如果说冰龙知道另一处神识也被盗了，那他会不会知道更多线索？而安岩也一定在帮冰龙寻找神识的下落。 从现在的状况来看，他们并没有线索，可以说他们已经持续寻找了三十年了。 这是念垚目前可以确定的全部线索。 也不知道他们在聊些什么，直到她听到轩周问了一句“你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没有投胎？” 这对于鬼来说是个几乎禁忌的话题。 念垚怕惹守护幽灵不高兴，那他们在这牢里就难熬了，所以赶紧打断：“别人的私事不要打听，师父教过你这个道理。” 轩周看到念垚如此反常也意识到了，配合她把话题岔开，但是幽灵却看出来了，他没有被惹怒，反而说：“害，不就那点事吗？我愿意跟你们说。” 这倒是震惊住了念垚，只不过幽灵的情绪变化很明显，他非常的低落，好像无时无刻都在叹气。 之所以死后无法轮回，就是因为生前怨气太大，要么就是愧疚太深，成了怨灵，隶属鬼族。 就是因为遗憾、羞愧、愤怒，基本上没有任何一只鬼愿意把生前的事说出来，更何况是作为故事讲给别人听。 幽灵说，他出生在贵族，人人说他受尽宠爱，却是个纨绔，但就在弱冠礼上，他失手把最好的兄弟杀死了，就是因为这位好友从不说他不成器，拿他当知心朋友，所以无比愧疚。 这世上待他如此好的人不多，还被他杀了，他以为好友真的是被自己的纨绔性子害死的，后来日思夜想，最终耗死了自己。 到了鬼界，他到处打听好友的消息，希望可以找到他并且赎罪，可是所有鬼都说他走了最极端的方式转世了，那就是鬼族唯一的转世之法，受七日极刑，转世后只能存活最后一世就会灰飞烟灭。 可以说是去享受最后的人间生活，据说极刑的痛苦会带着活一世。整个鬼族都没有几个敢尝试，毕竟去过的有去无回，又有谁能够带回一个准确答案呢？ 可偏偏他的好友走了这条路，到底为什么？不想见他，还是觉得自己不该就此结束？所以拼了命都要为自己争取最后一世。 守护幽灵想了千年都没有想通，心中的愧疚久久不能散去，在鬼界已经飘了千年了，还因此得到了一个稳定的职位。 如果他见到了好友，大概就不会在鬼族待上千年，心中的愧疚总有淡化的一天。可算算时间，好友早已经灰飞烟灭，不存在于六界之中了。 第41章 造谣 轩周其实很想帮他，可是他一个凡人又能如何？ 行走世间，他虽有助人为乐之心，却也惋惜于自己的无能。 可笑，世间一遭立志言，无能为力终哀叹。 可念垚呢？她是神，高高在上集万千信仰于一身，天生就拥有神力，难道也不行吗？答案是她也无能为力，已不存在于世间的事物就算是神也不能让他回来。 从前她哪会考虑这些，看住天庭就够了，就算是五行末位也从未觉得自己无能，神就是神嘛。 现在的她就算还是神，也跟个废物似的。 总有些事情是天命，天命不可违，谁又不是这么想呢？ 就算做不了什么，安慰的话还是要说一些的，轩周最会安慰人了，他拍拍幽灵的肩膀：“没事，现在不是挺好的吗，以后多找这些被抓进来的聊聊天，让自己开心点。” 说完他打了个哈欠，幽灵知道已经很晚了，就让他去睡会儿。 牢房简陋得很，连根草都没有，轩周实在是困了，身子往后一倒就睡死了，脑袋磕到了也不管。 念垚见他的样子，心想也是，这几日昼夜忙碌，没有睡个饱觉，这会儿刚好在牢房里没事做，趁机好好睡一觉。 她看着幽灵说：“他说的也对，让自己开心一点，我们行走江湖，说不定就碰到些什么，定会帮你留意的。” 他点点头，不觉得这两个凡人能帮他什么，但是今晚是他千年来最开心的一晚了。好像日子还能一直像这样过下去千年。 他对上念垚的视线，目光死死地停在她的脸上，觉着她有点熟悉，便问：“你之前还被抓进来过吗？” 念垚：“为什么这么问？如果有的话，你就要收我的生命力了。” 幽灵还是觉得熟悉，仔细又盯着看了看，心中恍然大悟：“你是大祁国冷宫皇后，对不对？” “啊？” 幽灵又自言自语：“那也早就转世了，我问你这个干嘛？” “我的前世？你说说是什么故事？”念垚平静地问。 幽灵其实知道的也不多，他不是宫中人，也是听他的父亲说的：“那已经不止前世，太久远了，我只记得她是个悲哀的人，之所以称她为冷宫皇后，是因为她曾一朝枝头凤凰，一夕冷宫娘娘。 这也要怪那个受奸臣蛊惑的庸君，听信谗言，怕她母族势力太过强大，所以一声令下将她打入冷宫，听说后来还疯了。” 还真不是什么好听的故事，念垚听了点点头，脑子里也有点记忆。 “真惨呐，我也睡了，太困了。”念垚靠在墙角，闭眼欲睡。 幽灵飘飘然而去。 她没有那么快入睡，脑子里还有刚刚的故事，那个冷宫皇后就是她，千次历劫她却尤其记得这看似悲哀的一生，是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历劫。 那一世，她受尽百姓爱戴，因为她是个母仪天下的慈善皇后，也受尽折磨，只因那皇帝是个无能的昏君，就如幽灵说的那般惨烈。 也许是她刚出世不久，心性纯良，连带着历劫也是个纯洁的人，所以不识人心险恶，遭人陷害，失尊严受折磨。 她很想要一个重活那一世的机会，定然不会那般惨。 她正想着，忽然身上好像被盖上了什么东西，她不知是谁，不敢轻举妄动，过了一会儿，她脑子一转，这里除了守护幽灵也没别的人，心也就放下来了。 等了一会儿，睁眼一看，她和轩周身上都被盖上了皮毛。 记忆星光是有感情的法术，连带着管这里的幽灵也是有温度的。 谁说鬼集怨气愧疚于一身就一定是冷冰冰的？ 这次做凡人，或许会比历劫收获的更多，她心里想着。 等他们醒来，只剩最后半刻钟就可以出去了，幽灵来与他们道别，他倒是希望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在这里见面。 说了些体己话，念垚又问：“如果想找你，我们怎么做？” “去试试民间的招鬼法子，然后用我的头发招我来就行了，可千万不要再乱使记忆法术了。”幽灵交代了方法又叮嘱了他们一遍。 说罢，他割下一把自己的头发，交给念垚。 这是鬼族特别的法子，前提是要鬼自愿割下头发交给对方。 时辰到了，他俩再次被幽灵带到了出口。 轩周希望这不是永别。 念垚也是。 他们更希望下次能见到投胎后的他。 亮光充斥四目后，他们回到原来的房间，此时已是天光大亮，接近正午了。 这个点了都还没起床，不知道埆虎怎么帮他们瞒过去的。 其实轩周说对了，埆虎只会造谣，他也就是这么做的。 在安岩还没起床时，他就在客厅候着了，装作在睡觉，让安岩误以为他一整晚都没跟念垚回房，然后等他做好早膳去叫他们出来吃的时候，制止他。 安岩就要走到念垚房间门口了，他忽然猫叫了一声，安岩不明所以，说：“饿了就去吃吧，刚做好。” “咳咳，她……不在房间。”安岩一开始还真的没搞明白，然后又问：“那去哪了？” 埆虎抬起猫爪子，指着轩周房间的门。 安岩瞬间明白，先指着念垚的房间，然后又指着轩周的房间，最后双手十指相扣。做了这一系列动作向埆虎求证。 埆虎见他明白了自己表达的意思，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心里默默向念垚抱歉。 安岩瞪大眼睛，有种吃到大瓜的感觉，乐呵呵地走了，去享受一妖一猫的八卦早膳。 埆虎在厅堂里一直守着，一察觉到念垚他们回来了就立马钻进房间跟他们说了这事，轩周一听就跟念垚说：“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他只会造谣。” 还没等念垚说话，埆虎头顶已经开始冒硝烟了，战争即将来临，他隐忍地问了最后一句：“你告吾状？” 第42章 不简单的骨环 “哪是告状啊，是念垚也心知肚明！”轩周管他呢，先骂了再说。 埆虎大叫：“你是个什么东西，吾是为阿垚好，要不是你是个废物，连开启记忆星光的法术都不够，吾至于吗？还指望你能保护阿垚，真是痴人说梦！” 轩周气不打一处来，干脆也叫：“那你呢？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不进去救念垚？说的倒轻巧。” 要是换做接受审判前的埆虎，根本不会让他来说这句话，早把他们从狱中劫出来了，可现在他做不到，况且念垚不让。 但他就是不服气轩周，在轩周出现之前，念垚总是处处偏袒他，别说讲重话了，就是连恼怒都从没有过，现在念垚竟是一次又一次地偏袒轩周，还对他说重话，他怎能接受？ 他们才斗了几个回合，念垚就从中喊停，把他们俩双双骂了一顿，幸好是有结界在，声音传不出去，不然人家还以为他们是看门狗，互相大喊大叫。 念垚骂完了又温柔以待：“都认真点儿，我们在这里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谣言既然已经传出去了，那就演好这出戏。” 语毕，念垚让埆虎把记忆星光放回原位，他只一吹气，那颗星星就不见了，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他们正要商量怎么查这个村子的事时，关键人物村长来了。 他过来找安岩，说是给两位贵客送点东西，安岩指了指轩周房间的门，说：“他二位今日不宜打扰，睡的正香呢。” 村长一大早也听闻一些从安岩这里传出来的消息，说是二人同床共枕一夜，所以也不强求，正要走时，念垚和轩周出来了。 “村长，你找我们？” 念垚挽着轩周的手臂，装作心情很好的样子，留住了村长。他笑眯眯地说：“你俩感情真好啊。” 轩周被他说愣了，但念垚却自然地回复：“村长找我们所为何事？” 老人从破布袋子里掏出两个骨环，给他们一人一个，还说明原因：“你们是龙村的客人，昨日还解决了那两家的矛盾，我代表他们感谢你，无以回报，只有这两只骨环给你们留个纪念。” 念垚知晓他家拮据，能拿出这两只骨环已是难得，但她没有拒绝：“举手之劳，怎值得您记在心上？” 村长也不多说什么，送完骨环就走，走前还提醒他们：“春娘说要我来提醒你们别忘了中午去他们那儿吃饭，这马上正午了，二位快去吧。” 这倒是真的，他不说念垚都快忘了，不过轩周一直记得，他一直在期待，这第一次参加宴请，怎么不激动？ 村长已经没了影，念垚摊开手心，看那只骨环，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由碎骨制成，上面的裂痕还很明显。 轩周那只一样，普普通通，但他很是喜欢，这是他的奖励，真正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他跟个小孩似的，直勾勾盯着那只骨环，想也没想就带上了。 念垚在想村长是来送东西的，没见到他们，却又不把东西交给安岩，然后再转交给他们。 这其中有联系吧。 中午他俩被春娘和高瘦男人两家热情地招待了，轩周全程笑得合不拢嘴，念垚好似带了个小孩儿出门。 “你们接下来打算去哪里？”春娘正和他们闲聊。 这是轩周第一个回答不出的问题，之前念垚说过一次，但是他记不住名字。 念垚替他回了：“此行往北，去往月车国。” 这里的人恐怕没有几个出过这个村子，哪知道什么月车国？只是当饭后闲聊。 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表现出想要走出这个村子，实际上，龙村的门困不住他们，重重沙漠也困不住他们，困住他们的是他们的心。 心本自由生长，他们却主动深埋于地底，自己困住自己。 这里还有几岁的十几岁的孩子，怕是连大树都未见过，从小耳濡目染，根本不知道龙村外还有一个巨大的世界。 轩周说着，把手腕上的骨环露出来给他们看：“村长真是个好人，还送我们礼物，你们帮我看看是个什么东西？” 在场的成年村民只看了那东西一眼，就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更有甚者直接强行把目光移开，当作没看见。 春娘上手把他的衣袖拉下来遮住骨环，勉强笑着说：“既是村长送的，就当收藏好，莫到处拿给人家看，以免被人劫去了。” 轩周还觉得她说的极为有道理，点头称是。 念垚暗暗冷笑，这个春娘怕是在心里想幸好他是个蠢货。 此事一出，宴会没多久就散了，把他们送走时匆匆忙忙，念垚看得出没人愿意他们待在这里，这个骨环就像猛兽奇鬼，谁见了都怕。 他们好像已经掉进陷阱了，不用脑子想都知道定不是什么好事，偏偏轩周像个傻子一样看不出，不过也好，以免他们起疑心。 回到客栈，安岩还关心问候：“玩的开心吗？这里的村民是不是特别热情？” 轩周拨浪鼓式点头，边笑边说：“真的很有意思，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念垚不说话，但也装作一副很开心的样子，然后就带着轩周回房了。 门一关，轩周就来了一句：“怎么样？我装的好不好？” “什么？你装的？！” 轩周疯狂点头。 念垚跟看宝似的看着他，这完全超乎她的意料了，还以为他是真的傻的可怜。 念垚甘拜下风：“不错，这次很聪明。” 埆虎见她这样夸轩周，忙问是什么事，轩周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埆虎这次也没多嘴。 轩周还说出了他看出破绽的原因：“这骨环我知道是什么做的，我有一个师兄，他很爱研究占卜之术，这个骨环原料是占卜用具，但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做成骨环给我们戴。” 即使他知道这些，但不影响他得到骨环时的兴奋，就算是目的不纯。 这就引发了念垚的思考，既是占卜之物，那给他们是为什么？ 她又问埆虎：“你盯了两天，有发现吗？” 埆虎摇摇头：“基本上除了在房间睡觉，就是在客栈里忙活，自个儿下棋也能下很久，还有就是去井边挑水，跟常人没啥区别。” “他到底在干啥？就想在这里等死吗？”轩周想起幽灵说过他多次被抽取生命力，再怎么命长也有抽完的时候。 埆虎自从听完记忆星光里的内容后，就一直想不通：“他一个万年桃花妖，在妖族活的好好的，为何为一个凡人葬送一生？有必要吗？” 轩周突然一站起，拍桌子说：“当然有！” 第43章 龙神是他? 念垚和埆虎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都没想到他会这么在意这个话题，他也算是有个心爱之人的。 发现自己的举动过激后，立马坐回椅子，解释：“妖途漫长，有个双向奔赴的爱人多不容易啊，他肯定要珍惜一下。” 他说的倒轻巧，可怜自己是个胆小鬼，他倒惯会夸自己大义。 念垚听了点头称是，也哀叹：“也是，他享受富贵权势已经几千年，应该早就厌倦了，不然也不会甘愿在这里生活三十年。这里看似热闹非凡，可实际上他的心是孤独的。” 经商议，他们决定去问问冰龙对龙村的了解情况，同时也是试探他是不是在帮安岩在密谋什么。 趁现在外面风沙大，井边没人挑水，他们急忙出门，安岩见他们正赶着风沙出门，一边在屋里吆喝：“如此大的风沙，你们又是跑去哪玩？” 念垚真是被他的话惊呆了，他们看上去很像是天天出去玩的吗？一千岁了，还有人把她当小孩儿劝。 无人答，脚步声都被风沙掩盖了。 埆虎也走了，客栈又只剩他一只妖。 “唉，这一天到晚都在密谋些什么啊？” 井下，他们沿着之前的路进入冰洞，找到了冰龙，他见万兽之王来了，急忙从洞里钻出来迎接。 冰龙给两个凡人下了结界，让他们不至于被寒气所伤，然后又问：“兽王来此，所为何事？” 埆虎问道：“就是问一些龙村的事，吾想知道村民供奉的龙神是怎么来的？” 冰龙愣住了，静止一会回答：“龙神？就是属下啊。” 埆虎：“难道不是那个桃花妖吗？” 他摇头。 埆虎：“他叮嘱夜里不要出门，却自己跑了出来，还来找了你，你们那天晚上去了哪里？” 这本来是不该问的，就是不知怎的，脱口而出。 冰龙也没有要瞒着的意思，自从埆虎留在村子里，他就知道没有什么事瞒得住。 那天正好是黄毛小子被杀的一天，午夜十二点他们俩一起去了鬼界入口，等着黄毛小子的魂飘来，他知道这小孩虽然是个傻子，但心里积满了怨气。 这还要回到两年前，那时候小孩的寡母还在世，但已经是病入膏肓，村民都是说是对龙神大不敬遭了殃，冰龙看不下去，在她临死之际想要救她，最后人没救回，还把这小孩吓疯了。 那年他才六岁。 所以在念垚问及水井时，他才会在脑子不正常的情况下给他们带路，还指着井下说“终于有人来了”，他是把冰龙当成了杀害她一家的坏人。 这两年，冰龙对他格外关切，总是在暗处给他一点帮助，还叮嘱安岩照看他，不然一个六岁的孩子也活不久，要不是那些士兵横插一脚，他如今还活着。 他死后，冰龙只能去鬼界入口等他，见他一面，至少说声抱歉。 死后的小孩恢复了神志，见到冰龙和安岩后，语塞在原地，任冰龙道歉多少遍他都不开口。 等到他们要走时，他才说：“其实你不必自责，害死我和我母亲的，是那些人，如果可以，你能帮我杀了全村人吗？” 他才八岁，怎说出的这些话，他们听了都诧异不止，但是冰龙不能答应他，这些人本没有错。 他们都没有再说话，这个问题落到了冰龙的心底，积成了愧。 轩周就不明白了：“这世间哪儿哪儿都有愧，真奇怪。” 冰龙被他的话逗笑了：“那你说说，我不该愧疚，那该怎么想？” “我不知道，快乐点不好吗？” 轩周还真是个小孩，大人那些弯弯绕绕的思想他根本想不到。 念垚老老实实戴着面纱站在埆虎身后，独自思考，安岩到底留下来干嘛。 埆虎知道她在想这个，接着就问：“那花妖住在这里干嘛？” 冰龙无奈摆摆手：“属下真不知道这事，我就单纯认识他，别的我也不好问，要是有什么不可揭开的伤疤怎么办？我可打不给他。” 轩周也是佩服他，三十年在这里什么也没干就算了，还什么都不知道。 埆虎继续问：“村里的事你还知道多少？” 他知道昨日东边那户丢了两把青菜，知道去年谁谁谁家挑的水被谁谁谁家倒了沙子进去，还知道胖大娘抢一只白瓷瓶没抢过安岩。 两人一兽听了皆扶额无语。 他还真是正事不干正事，七七八八的杂事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他又开口了，这次看来要说重点：“别急啊，我还知道……今天早上顺福大儿子打碎了两个鸡蛋，到现在还没被他爹发现。” 埆虎气的狠狠捶了一下他的脑袋。 冰龙还委屈上了，哭丧着脸哽咽：“您以前从来不打属下的~” 埆虎觉得有点烦，但是也看不得他这样，回头还得把他哄好。 以前确实是以前了，冰龙曾是他最得力的部下，傻了点，但是忠诚，不然他也不会在这里守神识两百年。 目前所有的线索都好像都缠在了一起，解不开任何一个，可以说是身在迷雾，根本找不到出口。 他们失落的回到客栈，念垚把所有的线索又梳理了一遍，还在卡在那里，冰龙说他是龙神，可也只是让井水不枯竭，让沙漠可以种菜。 他根本没提村民因龙神受伤而留下的事，看上去他根本不知道，那这就只可能是安岩说的，可他费劲心思把村民留在这里做什么呢？ 轩周想不通也没那个脑子想，只问：“接下来做什么？” 念垚回答：“等。” “又是等？等谁来救？珏珠？” 上一次被困在邪灵的法阵中她也说等，最后等来了珏珠，那这次没有邪灵，他们又等什么？ 念垚：“不，等一个线索。” 第44章 活人祭品 他们就这样等着，五六天过去了，除了每天跟村民各种互动之外没有别的。轩周觉得如果他们想走，那是根本走不脱的。 一下子这边请他们帮忙，一下子又是那边。 念垚若有所思：“他们刻意留下我们做什么呢？” 按理来说，自从上次宴请被看见骨环后，应该就不会有村民跟他们来往了，可现在的情况完全相反。 轩周和埆虎双双摇头，念垚却笑了：“线索马上出来了！” 这些天他们也经常往村长家跑，每次去都是问一些家常事，村夫人很热情，总是留着他们，还总叮嘱要在村里久住。 就是这样的热情，让轩周感觉有了家人，村夫人的对待，像极了师父、掌门和长老们素日里的关切。 快日落了，回去的路上，轩周对念垚说：“我想师父掌门，想清流派所有人了。” 念垚无声地看着他的侧影，给不出答复，也没有安慰，她也没有家人，只有一个瀿漪和其他亲密朋友。 夕阳西下，思乡情切。 等待的第八天，风和日丽，无风，黄沙稳固地贴在地上，今日尤其的忙，先是春娘找他们认字读新买的食品典籍，研制新菜。 然后又是村口瘦老头找他们去帮羊生崽，再然后西边那户的老奶奶找他们修栅栏，说昨日不知被谁撞坏了…… 千奇百怪的理由，幸好念垚有历劫的经验，啥都会一点，没驳了面子。 这故意地太明显了吧，想把他们留下，特别想。 念垚只觉得她离那个线索近了，又近了，更近了。 果不出所料，当日下午酉时，他们被骗到村中心水井处，所有人都聚集在这里，水井是中心，旁边摆了很多祭祀用具，村夫人身着一身巫师服立于井边。 “把他们迎上来吧。”神秘祭司开口说话了。 念垚和轩周本来还站在人群之外，此话一出，村民纷纷给他们让出一条路来。 这架势，是他们才是祭祀的主角的意思？ 念垚心中有了答案。正好这时轩周往前走了两步，念垚急忙拉住他的手。 他低头看着念垚牵住他的那只手，说：“我想去看看他们想干嘛，我想救他们。” 念垚知道拦不住他，只能随机应变，和他一起面对：“好。” 他们并肩走进人群，旁边站着的那些找他们帮过忙的助纣为虐之人，已是羞愧地抬不起头，可能从他们第一次找他们帮忙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出。 他们两个像是主动走进油锅的羔羊，这里人人都想要用他们的命来换取虚假的平安，最恐怖的大概就是连愧疚都没有吧。 村夫人是瞽人，也是村中巫师，祭祀时的乐师，神秘祭司带着面具没露脸，但他的体型是他们都很熟悉的。 祭司：“时辰到——迎神。” 这算得上是最简陋的祭祀了，但这里的人心却坚定的可怕。 直到到了献祭的环节，所有人都看向念垚和轩周，那一双双带着血的眼睛，才是会要他们命的东西。 村夫人开口说话了：“年轻人，来吧，这是属于你们的无上荣耀。” 轩周以为她至少会挽留，没想到她才是主谋，往日那些深深关切现在想来比草都贱。 “荣耀？给你们当祭品就是荣耀，你怎么不去？”轩周实在是怒了，他想不通为何这些人如此执拗，如此感化不动。 念垚挽住他的胳膊，尽量安抚他。这一切都是她所猜到的。 村长家有很多祭祀之物，藏了但是没藏住，他们去那么多次，念垚就只有这一个目的。 她转头看着村长说：“村长，你也想要我们死？” “一切都听巫师和祭司大人的。”他说这话是想脱开身上的罪责吗？ 念垚不会给他机会：“您又装什么好人？骨环可是你送来的，真当我们是少牢1那般无脑？” 所谓的骨环，是用献祭后的少牢之骨而制，赠予他们就相当于把他们当做了活人祭品。 一切的一切都是虚情假意，就在他们第一次去村长家时，村夫人就盯上了他们，那时她说“年轻好啊”，是年轻祭品最好的意思。 这些念垚都未曾告诉轩周，就是怕他心凉。 念垚见村长哑口无言，继续说：“我还在猜，一个村长为何人人拥之，刚刚终于通了，因为你是巫师的丈夫，巫师的话对于他们来说从来不假，对不对？” 村长竟没想到被她一字不落地全捅出来了，不过这并无影响，事实就是这样，他们都是信神群体中的一人。 他干脆不装了，眯着眼唇角微微上扬：“你们是自己上祭坛，还是让我们来请？” 念垚哪管他大放厥词还是直接动手，傲娇不屈地对他说：“当年取薇香没要了我的命，大战也没要了我的命，你们又怎么取走我的性命？那也要看阎王敢不敢收。” 她说的没错，她死不了，阎王不敢收她。 这八天，她韬光养晦，苦练体，极力征服他这副身躯。 当众，她将缠着薇香的布条解开，之前还被人一直认为是一根棍子，现在剑光一点点露出来，所有村民都被染上了恐惧的色彩。 驱动浑身的灵力，注入薇香，蔷薇花香如重获自由般从剑中钻出，四处乱窜。 她首先是感叹自己这几天没白练，第一次用这副身子唤醒薇香就成功了。 然后就是剑指村长，说：“让我们走，不杀。” 被剑指的村长看起来一点都不怕，目光看向祭司，神秘祭司给了他一个点头回应。 点头，点什么头，这就要看村长想干嘛了，当然是杀了他们，取血献祭啦。 这个点头像是命令，所有村民都充满了杀气，有的人从身后掏出刀子，看来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今天不杀了他们不罢休。 轩周没有武器，法术也还未成器，只能准备好防御阵，一旦打起来，他就负责保护念垚，不给她添麻烦。 薇香剑锋一转，剑光就穿梭在人群中，不能杀他们，只能把人打晕，可是几百号人，还要谨防他们的要害，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村民们也是不要命，如此锋利的剑摆在这里也没有后退一步。 村长退居其后，站在祭祀台上，一声令下：“动手！” 一听到号令，大家纷纷从袋中抓出一把粉末，挥洒到念垚和轩周的身上，还好念垚反应快，立即用衣服盖住了口鼻，还一并帮轩周盖住了。 这帮人不讲武德，明的不行来暗的。 只要等一会，风就会带走空中的粉末，他们才能空出手施法和挥剑，可是没给他们时间，神秘祭司用石子将他们的手打歪，毫无防备之下，他们吸入了粉末，瞬间就倒了下去。 念垚昏倒前的最后视线落在祭祀台上的神秘祭司身上，埆虎趴在他肩上，若隐若现。 —— 1少牢：意思是旧时祭礼的牺牲，牛、羊、豕俱用叫太牢，只用羊、豕二牲叫少牢 第45章 五行法术 他们活着醒来时，已经在客栈里了，手脚都被绑了麻绳，干这事的人看起来很有经验，没有给他们的手留任何活动空间，想挣脱开基本不可能。 念垚的头还有点疼，轩周也是脑袋沉沉的，自醒来都没有力气开口说话，她模糊的视线能看清穿着白衣的安岩坐在桌前喝茶，埆虎在椅子脚边睡着。 她稍微转动了一下脑子，就全想通了。 “什么目的啊？祭司大人。” 念垚无比确切的对安岩说，祭祀时，她一见到神秘祭司就认出是安岩了。如果不是他横插一脚，他们早就走了，她的计划还可以进一步实行。 什么祭祀，什么献祭，都是他的计谋，想留下他们的人最终还是他。 现在看来，祭祀只是幌子，如今这样才真正达到了他的目的。 “没错，我就是，神——秘——祭——司——”安岩背对着他们，头发一甩，认真且有点做作地承认。 念垚的白眼都不知道往哪翻，开口就是一句吐槽：“白痴啊，装什么清高神圣。” 轩周见他们迟迟不聊正事，艰难开口：“能松了吗？这样绑着真的不舒服。” 安岩才想起这件事，起身去给他们松绑，结巴解开一半，他又说：“松了可以，你们别走。” 念垚保证，但是她此时没有一点好脾气：“我走什么走，命都握在你手里了。” 埆虎被念垚吵醒了，一看他们醒了，赶忙给他们输了一些灵力。 还没输完，念垚就打断：“别输了，你来解释一下，改计划为什么不商量？” 说到这里埆虎就虚心了，这是他第一次违背念垚的安排，擅自做主站在了安岩这边，因为他通过佳幽知晓了安岩的目的。 计划开始后，他依然留在客栈看着安岩，正在他焦头烂额要怎样跟安岩说的时候，安岩主动开口了，说想请他帮个忙。 也就是留下念垚和轩周，并且保证不会伤害他们，埆虎本不能答应，但察觉到了他正在流失灵力，记忆星光要了他太多生命力，他马上就要撑不住了。 安岩还答应了他会给念垚一个想要的结局，他觉得这个条件值得他违背一次念垚。 在念垚面前，他没说出完整的：“为了你们和村民不两败俱伤，这件事必须这么做。” 念垚点点头，没再多说，她就是无条件地相信埆虎。 晕倒前，她看到了埆虎，心中竟然还安稳不少。 喝了一口茶，她转而问安岩：“所以你到底什么目的？” 安岩：“想请你们帮忙——留下来。” 念垚对于他的回答不是很满意：“既然只是想要我们留下来，那直接跟我们说不就好了？非要用这种伎俩。” 安岩可不认这个，他理直气壮道：“那是你们蠢的，非要闯到村长家去，被巫师盯上，我说不杀你们岂不是跟他们作对？你们安全了我怎么办？” 轩周恢复活力后被他这话气到了：“明明是你不早说，早说了不就没这事了？” 埆虎也应和他：“对！” 在这件事上，他们两个倒是无形之中站在了一边。 安岩继续辩解：“我说了啊，你们哪次出门我没有提醒？说你们不要总往外面跑，你们不听，到还来反咬我一口，欺负老实妖。” 念垚：“你那叫提醒？明明是唠叨……不行，不跟你辩驳了，我问你，龙神是怎么回事？” 安岩突然看他们的眼神都怪异了，不敢置信地说：“十几日了，你们连这个都没查清楚，还一个劲儿地往外跑，真是令我失望，龙神就是我啊，白痴们。” 念垚、轩周、埆虎皆瞪大了双眼看着安岩。 “瞪什么？我一个万年桃花妖做个龙神怎么了？”安岩被他们看得都无语了。 念垚收回目光，心里一下子又琢磨不透了，冰龙说他是龙神，安岩也说他是龙神，到底谁真谁假还真不好说。 “可是冰龙说他是龙神诶。”念垚今日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不遮不掩，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安岩这才突然明白了，他们不仅查清楚了，还查到了很多，但是他现在不能说太多：“离期限只有两日了，两日后我必定全盘托出，只是请你们这两日不要多问。” 念垚果断答应。 重重帘幕密遮灯，风欲起，迷雾将散，他们马上就要站在天光之下了。 安岩已经和村民那边说好了，今日误了时辰，再行献祭就不好了，三日后亦是良辰吉日，届时再举办祭祀。 三日后念垚和轩周就可以走，他们等不到了，只不过他们依然想帮村民脱离幻想。 这两日他们当真是闲，闲到埆虎居然想起还要教轩周一招高级法术，拖欠了太久，况且念垚身边确实需要一个能保护她的。 他们三个待在房内，埆虎认真起来：“吾可以保证，你学会后，就有能力将密文化剑。” 轩周一听到这个就来劲了：“学完就可以密文化剑？！” 埆虎：“我是说法术上可以，但是这种密文除了法术上的要求，还取决于你是否能悟到。一切结果都看你的造化。” 不多说，他们马上步入正题。 埆虎将其带入意识世界，一片巨大的蔷薇花林俨然出现在轩周面前，连他自己也站在一朵蔷薇花上，他终于知道埆虎背上蔷薇的由来了。 念垚不觉得惊叹，这和她从前见到的不一样，意识世界是根据个人的灵力强弱变化的。 蔷薇本该更热烈。 “天地以五行金、木、水、火、土为本，天地法术也讲究这个原则，故吾今日就教你同时运行五行的兽法。” 轩周听了一半就打断：“为何五行之神是玉木水火土？” 念垚回答他：“因为从前的金之神陨落了，金系仙子们从此大受打击，一蹶不振，天帝和其他四神为了保护天庭，只能强行更改，也就有了玉之神，珏珠是第二代玉之神。” 这些陈年旧事她也是听瀿漪说的，经历了这些的除了天庭的万年老仙，也只有现在的火之神了。 埆虎点点头：“吾当年对天帝的主张很是支持，为此还跟那些老顽固们争执了许久，都说吾的手伸得太远了。 不说那些了，先学法术。” 第46章 变态的爱 这是兽法，只有通过兽王亲传，外族才有资格学，轩周也算是第一个。念垚身为土之神，不能修习兽法，只是碍于双修走不开，只能从旁帮衬。 埆虎边画阵法，边说：“此法术以阵法为基础，五行各占一角，只有同时兼顾五个方位，凝神聚气，才能够开启阵法。 金，精华结晶，木，万息之始，水，灵源散形，火，热源涅盘，土，生灵之母。五行随性，相生相克。水灵助吾，缠绕。” 阵法一角的水蛇随之而起，缠绕在轩周身上，慢慢紧缩，若不是埆虎及时收回，他就被杀了。 五神都只能够运行一种元素的法术，这个阵法竟能同时控制五个元素。 轩周学习这个法术要从最基本的画阵开始学，埆虎自然不会再去教他基础，全靠他自己，记下了阵法的模样和咒语后就试了一次，有点勉强，但是个好趋势。 这一日，他就在意识世界里，没出去过，也不知道饿，念垚运行灵力在旁看着他，时不时埆虎给她弄点吃的，轩周压根不肯吃，非要把法阵练会了再吃。 他画的阵法，从到处是瑕疵到完美无缺，念出来的咒语，从结结巴巴到流畅无碍，开启的法阵从微微亮光到比肩晨曦。 少年人不惧挑战，不畏艰难，只管最后的结果他是否能达到，他心中有两个执念，一是成就最强大的自己，二是保护好心爱之人。 若定要倒下去，至少是他撑到最后。 念垚一边打坐运功，一边和埆虎说：“已经有你初次开启时的魄力了。” 埆虎趴在一旁细细观赏，打趣道：“吾初次开启此阵法时，阿垚尚未出世，怎知当时场景？“ “我选仙灵时瀿漪跟我说的，他还说你是那样的高傲，还是个最闲散的一族之主，你说就我当时那性子，听了能不喜欢吗？”念垚很爱念叨往事，以前多无忧无虑啊。 埆虎：“是啊，吾见到阿垚时，虽有数不尽的傲气，却也愿臣服于你的欲望，没别的，就觉得你是最自由的那一个，吾跟着你会自由。” 念垚：“你的自由是你自己给的……快看，成了。” 轩周练成了，可以说是个完完全全的五行阵了。 跑过来时，额头上的汗珠还甩下去几滴，在这样凉爽的环境中竟也满头大汗。 “成了！！” 他欢呼雀跃，原地蹦起数米，迫不及待要演示给他们看，被念垚拦下：“别了，我们都看到了，赶紧去吃点东西，沐浴休息。” “好！” “好“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是带着笑声的。今日夜里他睡的很踏实，实在是累了，刚挨到床边就睡熟了。 从前他哪经历过这些？不都是藏书阁打瞌睡一整日，房里饮酒作乐到天明吗？ 安岩说的神秘期限到了，村里又来了商队，按照安岩所期待的，一行人来到客栈歇息一晚。 此时已是黄昏，村民们都急着回家，没人注意到念垚和轩周好好地站在客栈里，看商队卸货。 这批商人中混了一个女孩，虽然被重重头巾遮住了脸，但是仅凭那双眼睛，念垚和轩周就认出是瑶儿公主，更何况是安岩呢？ 晚膳后，其他的商人都陆陆续续回房去了，只有女孩还坐在厅堂里等待找她有事的店老板，她弯眼莞尔一笑：“掌柜，有何事？” 念垚和轩周就站在楼上，一个女孩看不到的位置，盯着安岩。 安岩从长袖中掏出一个小瓶子，那就是储存记忆星光的瓶子，他举到女孩面前，问：“你猜猜，这瓶子里是什么？” 女孩不解其意，摇摇头，等待答案公布。 安岩看着女孩的笑眼，心中思绪翻滚，说：“是吾之命……瑶儿，你该回来了。” 念垚突然想起一件事，转头问埆虎：“记忆星光是不是能替换一个人原有的记忆。” 埆虎目不转睛地盯着安岩：“对啊，他想创造一个瑶儿公主。” 也就是说，女孩原本的记忆会被换成前世瑶儿公主的，这一世的她与死了无异。 念垚：“一旦成了，安岩不知要受多少刑罚，现在的他根本扛不住，他在找死。” 可不是吗？安岩从来到这个村子，就没想过活着回妖族，三十年了，他的目的只有这一个。 瓶子里的记忆一点点钻进女孩的脑子，而女孩原本的记忆被抽进了瓶子。 女孩再睁眼时，神情已经变了，她不敢相信还能看见眼前之人，他苍老了。 安岩眼里满是欢喜，满是瑶儿公主，他激动地颤抖，说：“瑶儿，吾做到了，三十年吾没白等，我们可以在一起了。” 他已经忘记了去抱她，牵她，亲吻她。 此情此景，可谓是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可是他们不能僵持下去，瑶儿公主率先开口：“可是，安岩，萱国已亡，我不能独活，我们的缘分早就尽了，死前我已经很满足了，不敢再奢求，放我走吧，把身躯还给别人。” 瑶儿公主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本正经。 她的几句话，扇凉了安岩期待了三十年的心。 为何他想尽办法，付出一切，都不能让她安心陪他走完最后的一段时间？ 家国大义就那么重要吗？ 真的要听天由命吗？可他已经违了这天命。 强制她，绑了她，禁锢在身边。 强烈的想法在瑶儿公主握住他的手，那只拿了瓶子的手，举在自己的额头前时动摇了，她说：“放手吧。” 她想要解脱，想要自由。 他想要她。 放手吗？放手，他的三十年打水漂，不放手，让她转爱为恨，恨到下一世。 “吾……”欲强聒，又止。既然是这样的结局，又有何必要呢？徒增烦恼。就算他强制了，没几日就会被处死，届时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瓶子再次将女孩的记忆交换，女孩精力使用过度，晕了过去。 “我念垚，绝不放手。”念垚从木板台阶上走下来。 安岩还没从绝望中走出来，又迎面被人嘲讽了，他知道念垚是在讥讽他连自己的爱人都留不住。 他轻轻说出一句：“土之神切莫讥讽吾了，你不也没有留住瀿漪吗？” 念垚惊叹于原来他早就认出她来了，那想尽办法留下她这件事，就有迹可循了。 “水之神大义凛然，为压邪献身，我怎能为小爱拖着他不放？你说是吧？”念垚又怎么可能不是嘲讽他？ 瑶儿公主死前是那样的大义大勇，为国牺牲，为百姓争平安，可他却为了爱，想让瑶儿公主背信弃义，身附一国亡魂而活。 这是爱，却是变态的爱。 第47章 三入狱 纵使念垚爱瀿漪之深，爱他到疯狂，但从未因为小爱阻挡他的使命，可能是因为在他身边长大，耳濡目染了吧。 厅堂里安静了一会儿，安岩也冷静了，说出他的请求：“我留下你们，是想要保存这段故事。” 他打开记忆星光，将念垚、轩周和埆虎一并带了进去。 从他们第一次相见开始，可是看着这些熟悉的画面，轩周和念垚互看一眼，最后还是念垚鼓起勇气说了出来：“那个，安岩，我们其实已经看过一些了，你知道吧？” “知道。” 轩周放松地笑笑：“知道就好，知道就好。”他是真怕安岩会杀了他。 除了那三个片段，剩下的还是要看的，他们的故事不算是个有看头的故事，无非就是瑶儿公主对他的感情坚持不懈，安岩最后被感化，爱得深沉。 念垚边看边问：“其实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是因为薇香吗？” 血洞取剑确实是妖、仙两族都家喻户晓的事，几百年来只有念垚成功了，安岩会知道其实也不奇怪。 只是念垚从前很少到访妖界，按理来说，安岩是不会知晓土之神长什么样子的。 安岩：“第一次见到你的脸吾就认出来了，两千前，吾受邀前往天庭参宴，远远地看到了还未长大就坐上神位的你，纵使时过境迁，还是敌不过你给吾的深刻印象。 妖、仙两族和平时间不长，而你神族只护仙族，我们之后没有机会见面也属正常。 即使吾依然犹豫了，但见到你的剑，吾又更加确定了，毕竟血洞里也有吾的血。” “神由仙而生，自然只护仙族。” 安岩听了不答，念垚又急转弯问了另一个问题：“为了一个凡人，真的值得吗？” “当然。” 无比确切，无比果断。 念垚不问缘由，只要知道他的答案，她就知道接下来她要做什么了。 记忆星光即将结束，只是念垚和轩周以为他们可以顺利出去了，突然，天黑了，熟悉感涌了上来。 难道安岩已经虚弱成这样了吗？一个记忆星光的法阵他都不能够稳定下来，更何谈接下来还要被抽取大量的生命力，他活不了了。 这就是念垚问他这个问题的原因，为了一个凡人而死，真的值得吗？ 很显然，他不仅觉得值，还觉得本该如此。 他们被分在了三个牢房里，按照被抓次数分的。 守护幽灵见到他们俩时，想张嘴斥责他们不听劝告，又看到被关进来数次的安岩，叹息道：“何必呢？这次你就挺不下去了。” “无所谓，来吧，早些完事。”安岩无所畏惧，算着剩余的时间，满意地扯了扯嘴角。 “等两个时辰后我再来抽你的生命力。”幽灵缓缓飘走了。 轩周终于能在他们之中说上话了，他问安岩：“这不是你的记忆星光吗？怎么也会被抓？” “吾的灵力撑不住你们看完所有的记忆，只是拿了些法器隐藏踪迹，延迟了被抓的时间。”他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有一种他现在隐瞒什么都没有用的无力感，只能全盘托出。 轩周已经在等着幽灵来抽取生命力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猫儿啊，我死后要将我带回清流派，我要在师父和掌门的庇护下长眠，再见了江湖，来生再来看你。”轩周半躺在地上，拖着音调寻乐子。 念垚瞟了他一眼，真是没眼看，从前怎么没发现是个怕死的，阴阳怪气地说：“怎得突然之间文采斐然了？看来是被死逼出来的，下次教你识字的时候还是得以死相逼。” 轩周瞬间坐起身来：“念垚你以死相逼我是舍不得的。” 埆虎不知用什么词骂他，想了想，找到了：“不知廉耻。” 念垚紧接着说：“用你的命。” 这不就怕了吗？缩到角落装睡，全当没发生。 本来约定好的两个时辰还没到，念垚和轩周就睡着了，安岩也进入了意识世界，没注意时间，到了点，幽灵来将埆虎带走，并小声说：“你且出去等几个时辰，他们很快会出来。” 埆虎不想走，他要留下来救他们，站在出口迟迟不动：“你不是和他们交好吗？为何不让吾留下来救他们？” “正是因为和他们交好，所以这种事得轮到我来做，相信我吧，我想放谁就放谁。”幽灵把他劝走了。 果然是长居兽族的万兽之王，清澈透明。 等念垚一觉醒来，已是两个时辰后了，这个牢房果然是简陋至极，睡的实在不怎么舒服，所以没睡深。 幽灵已经等候已久了，在外一直盯着他们俩，念垚见他眼里装着些别的东西，便问：“何事？到点了？” “没有，才过了四个时辰，”他一如既往地笑着，“不过你们可以走了。” 念垚感到不解：“生命力不要了？” 一语点醒真梦中人，轩周在梦里就听到念垚在说这话，迷迷糊糊醒来就问：“不用死了？” 幽灵再次确认：“嗯，醒来跟我走吧。” 念垚又询问，安岩怎么办。 幽灵转身看了看花妖，背着他们沉着脸道：“我无能为力。” 他们跟幽灵走到出口，他们对这里都要有熟悉感了，轩周正要跨出去，又被念垚拉回来，她侧身对幽灵说：“救了我们，你呢？” 幽灵全当她在开玩笑，打趣地说：“我还能怎么办？在这里待着呗，难道你觉得我一个守护幽灵还救不了你们吗？” 念垚还是没打算现在就走：“我信你，但是里面那只花妖是和我们一起进来的，我们要和他一起走。” 幽灵点头答应，去取了抽生命力的法器到关安岩的牢门口，把他唤醒：“妖兄弟，把手伸过来。” 安岩睁眼照做，随着手放上去，生命力便一点一点被抽走了，这个过程犹如抽筋拔骨般痛苦，但他未吭声。 “好了。”幽灵停下法器，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 安岩也没说话，望着幽灵飘走的背影，垂下眼眸。 第48章 消散，永别 幽灵再来时，是来放他出去的。 很怪的是他今天格外话少，念垚看见他总是欲言不语，她心中又开始猜测，从他们被提前放出来，到现在穿过重重牢房的路上，她一直在想。 安岩走进出口前，深深地望了幽灵一眼，还是没说话。 念垚和轩周走在他后面，跨进出口一步，念垚便拉着轩周停下往回看，幽灵的下半身已经消失了。 “谢谢你，我的朋友。”念垚的眼边有点发烫。 轩周想要跨回去拉住幽灵，想问问到底怎么了，事情的发展使他他无声地吼叫着。 可是出口在消失，他要是跨回去了，就出不来了，念垚无论如何也不会任由他去，死死地拖着他。 另一面，问幽灵：“值得吗？” 幽灵仰天长笑：“我行事从不问值不值当，况且，解脱，有何不值？张楠潜啊，千年的孤独，许是够还你一条命了。” 他幽幽道出最后一句：“切莫再用记忆法术。” 轩周祈求她：“念垚，我们去救他好不好，他还没见到张楠潜，他不能灰飞烟灭！” 念垚无力地告诉他事实：“我们救不了他，他不是要死了，是魂魄消散，永远消失在六界。” 念垚一把将轩周拖出去，幽灵也彻彻底底地只剩灰烬。 守护幽灵违背了使命，要遭天罚，他用魂魄救了念垚和轩周。 可是第一次被抽取生命力只有一年而已，为何要救他们？ 念垚还没往下想，就被客栈里的景象吓到了，埆虎变回了原形，脚下踩着法阵，安岩站在他身旁拿着算盘法器呈迎敌姿态。 而他们的正对面站着另一只妖，九尾狐妖，额间有九尾胎记，手执绿玉剑，那是妖族的权利象征。 念垚立马把轩周推到后面去，远离战场，她想她应该也没有资格站到中间，所以只在一旁说：“各位，把武器都收收，坐下好好谈。埆虎。” “是。”埆虎率先收了法阵，安岩紧随其后，九尾狐妖见来人，也收了剑。 四人落座，埆虎安静地躺在念垚的腿上。 狐妖颀(qi)勉州盯着轩周的脸，小声念叨：“神识化形啊。”他认为这神识化形是念垚的随从。 念垚倒茶，边问候九尾狐妖：“大皇子，好久不见，没想到时隔多年再见，就是与埆虎兵戎相向，不知是何缘故。” 土之神念垚与妖族大皇子颀勉州是旧相识，那时还是因为妖族大皇子喜欢上了她，求娶被拒，后来竟成了知己。 她对朋友都是很好的，总记得颀勉州替她背了很多锅，但她不会委屈了他，偷偷地给他塞自己最好的。 对颀勉州如此，对珏珠亦是如此。 “阿垚，你何时突破了封印？”颀勉州忍不住询问，竟忘了正事。 念垚强行扳回话题：“私事先放一边，你们先解决好正事，刚刚为何兵戎相向？” 颀勉州：“我来接安长老回妖族，我想长老应该也办完了事，该走了。” 安岩的脸色已经告诉了念垚他的答案，为什么不回去？他已经等到瑶儿公主了，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回去？ 还有事吗？ 念垚耐心劝说他：“这边也结束了，你快回去吧。” 他不领情，反而态度更加恶劣：“三十年前你们已经阻止过吾一次了，让吾连瑶儿都没救下，如今你们还要吾回去？休想。” 他的态度很强硬，就算是死也不肯回妖族，看来当年被拦下不准插手人族之事，害的他眼看着瑶儿公主死去，对他影响很深。 “如果不是你们，吾就可以陪瑶儿安稳度过她的一世，届时吾回妖族也不晚，你们为何逼吾？”他大声怒吼，斥责着他们的罪行。 三十年前，正值人妖两族刚刚交好，人妖相恋还不被接受，更何况安岩是妖族裁决长老，又掌握着巨额财富，妖族自然忌惮。 谈崩了，念垚也无能为力，摆摆手看颀勉州的态度，幸好他并没有要强迫的样子，不然今日很难收场。 颀勉州正在跟安岩复述妖王的原话，安岩突然突然向后倒去，重重地砸在地上，嘴角溢出淤血。 轩周眼疾手快，立马上去查看，见他还活着，只是脸色不对劲。 念垚和颀勉州也赶忙上前查看，询问他的状况。 他被扶起，用灰色料子的衣袖擦去嘴角的血，实话实说：“吾只剩十个时辰了，本来只有两个时辰，是守护幽灵故意给我留的。” 念垚才明白安岩看幽灵的那种奇怪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幽灵不仅救了他们两个，还少抽了安岩的生命力。 所以天罚才会这么重吗？ 他起身要回房间，轩周看他步伐摇曳，姿态晃动得厉害，上前扶稳他。 带着淤血的喉咙发出浑浊的声音：“你们在此等吾两个时辰。” 接着就上楼回房，其他人没有异议。 这两个时辰，几个人坐在厅堂，谁都没讲话，颀勉州也没趁此机会询问念垚私事。 时间一到，他就出来了。 “念垚，扶我去井边。”安岩请求。 念垚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照做，埆虎没去，其他几人合力把他扶到井边，他有规律地敲击井边，召唤出冰龙，念垚立马戴好面纱。 冰龙看着虚弱的他，不问他怎么了，只是说：“你等到她了，她没愿意？” 安岩困难地点头：“嗯。按我说的做。” 冰龙犹豫了一下，才沉默地点头答应。 冰龙又回到了井里，等着天亮后实行计划。 安岩看着微微泛红的天边，坐在井上，回想自己这三十年都干了些什么，好像活了万年，只有这三十多年真正活了一回。 东曦既驾，村民陆陆续续地出门劳作，村长出门见到安岩、念垚、轩周和一个陌生男人在井边，跑过来问安岩的意思，他说：“把大家伙都召集来，有事要说。” 他是祭司，说的话自然是最有用的。 很快，村民都来了，全员出席。 “大家伙，我跟大家道个歉，骗了大家三十年，其实所谓的龙神就是一只普通仙兽而已，他现在就在井下，而我，其实是一只花妖。” 说完，他的手变回了原形，桃花已经焉掉了的桃枝，冰龙听到他的话也从井中钻出。 村民们一片喧哗，虽然也有些固执的立马就跪下拜见龙神，但大部分人开始动摇信仰，毕竟事实摆在这里。 “你为什么骗我们？” “为什么现在才说？” …… 第49章 焚身赎罪 安岩：“因为我的一个私心，我想要等一个人，必须留下村子，所以只能骗你们留下，是我对不起你们。” “真的啊！” “太过分了，我们本来可以离开这个破地方的。” 嘈杂声中，一声含糊不清的妇人之声格外突出：“真的吗？龙神是假的吗？” 村夫人是个瞽人，大家都看见了桃枝和冰龙，只有她还久久不能接受。 安岩将一丝灵力注入她的眼中，妇人的双眼便左右转了转，接着就突然跪在地上，指着安岩和冰龙，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能看见了，真的……真的啊。” 人群的喧哗声更大了些，有不明白的，有说好话的，还有对妖有成见的。上了年纪的大多见过妖，并不惊讶，小孩子们则好奇。 安岩突然开口：“他虽不是龙神但也给大家提供了三十年的水，念垚和轩周是好人，活人献祭本就是错的，所有的骗局都是我一人设下，今日就给大家伙一个交代。” 村长叫停了大家的议论，问安岩：“你怎么偿还所有人三十年的时间？” 安岩不回答他，用行动证明，他在空地上变出了大堆的木头，又将点燃的火把塞给村长。 大缸酒被一点点撒在成堆的桃木上，酒味升天，陶醉了所有人。 “安岩自知罪不可赦，今以死谢罪，请村长点火。” 他是下了决心的，这些计划早就定好了，冰龙曾不止一次劝他另寻他法，起初他只是敷衍道不肯，最后一次，他直言：“如果她不能陪我，我也活不了。” 他们真正相处的时间只有短短两年，可他却消耗了自己全部的生命。 颀勉州要去阻止，念垚拉住他，自己走过去，问：“你究竟想要我们帮你什么，不止记下那段故事对不对？” 安岩附身耳语，草草说了几句，便直起身子转过去了。 念垚回到颀勉州身边，告诉他：“他没有想要活的欲望，与其让他忧郁一辈子，不如就此解脱。” 颀勉州叹着气：“父王早就预料到了，只是舍不得他多年的好友，当年拦住他，父王其实早就后悔了。” 他望着天空，叹息：“若父王再不赶来，连安长老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村长举着手中的火把，思量片刻，孤身上前，半路被念垚拉住，她问：“他虽骗了你们，但也没有害你们，难道你要亲自杀了他吗？” 村长苍老的脸满是皱纹，眼窝都被皱纹掩盖了去，他的声音有些无力：“一百多号人，都因他困在这沙漠里，受蛊惑，迷信不疑，我不记恨他，但也必须要给全村人一个交代。” 念垚听完松手放他去，她却不忍心再看安岩了。 轩周呢，自始至终都站在颀勉州旁边不言不语，这一切都偏离了轨道，和他想要的结果不一样。 桃木被点燃，熊熊烈火如饥似渴地向空中伸去，安岩用自己最后一点灵力，凭空悬浮至半空。 “爱人已去三十载，吾乃其夫君，未尽到守护之责，今日自请下黄泉给她一个交代。” 向后倒下的那一刻，只有瑶儿公主的脸在他的脑子里，万年的历程终结于此，他满意了。 念垚不想再看下去，转身的一瞬间，被隐身瞬移而来的埆虎施了隐身法术，轩周也被施了，她抬头望，发现那边屋顶站着一位默默观看的妖。 是妖王，好友赴死，他怎么样也要来见他最后一面。 幸好村民没发现他们突然不见了，不然不好解释，等颀勉州发现妖王来了的时候，桃木已经彻底燃烧起来。 强盛的火光照应着每一张脸，有遗憾，有解脱，还有幸灾乐祸。 颀勉州没有立马过去给妖王一个交代，等桃木烧烬，他回头已经找不到人了。 念垚和轩周是隐身状态，不好当众解开法术，干脆回客栈，商人们一大清早就走了，留下一些银子。 埆虎昨夜给女孩消除了记忆，她的这一世还在正常进行。 一切事情办完，颀勉州才得空与念垚叙旧：“阿垚，你怎么在这里？” 念垚把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他听，轩周从这里能看出颀勉州是念垚的朋友，就冲那声“阿垚”，他就可以断定。 念垚又问：“我还没问你，昨夜为何差点跟埆虎打起来？” 埆虎伸了个懒腰，推责给颀勉州：“还不是他，传音要吾假意帮安岩，吾怎么能干这样的事？” 那不还是干了吗？ 颀勉州解释：“我就是想试探试探安长老的真心，若他执意不肯走，我自然不强迫。” 念垚点点头，话锋一转：“埆虎，冰龙是兽族的，你打算怎么处理？” 埆虎：“他没做错，只是再继续守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吾会让他回兽族辅助理政。” 不过在让他走之前，要把所有关于神识的事情都交代了，看看寻找被盗的神识有没有进展。 埆虎也不拖沓，立马就去了，得到的答案是—— “属下无能，查了三十年只知另一处神识也被盗，未曾查到一丝一毫的线索，兽王让我回兽族辅助理政真的可以吗？” 埆虎颤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吾……吾相信你，回去吧，只是切勿把吾和阿垚的事情说出去了。” 冰龙答应完就走了。 埆虎回去时还带回另一个消息——“你们去井边看看吧，那些村民跟魔怔了似的。” 念垚大惊失色，差点就要爆出一句安岩死早了，跑到井边一看，所有村民都跪着不走，也不知是何缘故。 她和轩周一跑过去，村民就向他们道歉。 念垚只能确定，安岩没白死。 第50章 求助佳幽阁 念垚让他们都起来，没有动，村夫人最先解释缘由：“老身对不住你们，若是当初心性再坚定些就不会沦到如此境地，还差点要了姑娘和公子的命。” 村长和村夫人都是读过书的人，话语和仪态就与其他村民差了太远。 念垚：“如今我们都好好的，那便不用你们道歉，只是以后再不可相信这些神和仙了。” 真神让他们不要信神，若是他们知晓了她的身份，大概要更加信神了。 好不容易把他们劝回了家，念垚又为安岩交给她的事犯愁。 他说，这算得上是六界之事，可以去寻求佳幽阁安置这些村民，毕竟佳幽阁管的是六界和平之事。 他还说，他的房间暗阁里给他们留了礼物，安置村民的事情完成之时，就是他们可以打开暗阁之日。 他安排的还挺仔细，是个设局老手。 颀勉州还有很多事想跟念垚说：“阿垚，我跟你仔细说说……” 念垚：“带我去树源之地。” “啊？” 念垚重复：“带我去佳幽阁。” 已经说的很明确了，就是佳幽阁。 没办法，他也问不出原因，只能照做，三人一兽都来了树源之地，佳幽阁的门口。 这里还真不好找，隐秘的很。 念垚只身一人往前走，叮嘱他们：“等我两个时辰，我很快解决。埆虎保护好轩周，勉州待我出来了再走。” 颀勉州笑笑：“那边再忙，今日也是要陪阿垚的，放心去吧，人给你护好了。” 有他在，念垚确实放心。 轩周不懂事，想跟着去，埆虎一把拦下，警告：“树源之地不准胡来，那里不是你能进的地方。” 念垚已经进去，他再怎么闹也跟不上了，只能怪埆虎拦着，颀勉州见他着实孤陋寡闻，耐心解释：“跟在阿垚身边连这些都不知道？这是掌控六界之地。” 接着就把关于佳幽阁的事都告诉了他，让他安分了一会儿。 颀勉州又问他：“阿垚是不是在找瀿漪的神识？” 轩周微微抬头：“阁下怎知？” 颀勉州：“我好歹是妖族大皇子，你这神识化形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再者阿垚那性子我能不知道吗？傲气冲天，爱瀿漪爱的疯狂，突破了封印肯定就光顾着找神识，不过我就喜欢她的疯狂。 她不告知我，想来也是因为想藏好不被天庭抓住，我太危险了，反而珏珠更有利于帮她掩盖。” 轩周只点点头。 佳幽阁内，念垚拔下蔷薇花簪，瞬间神力满盈，点醒了台中央的蜡烛，无声等待。 不到一刻钟，四周点燃了十根红光蜡烛，十位成员到齐后就开始了，念垚本以为还要等一会儿满员了再开始。 那么空了的两个位置是谁的？ 念垚以土之神的身份来这里，只为了给龙村村民一个好的未来，受安岩之托，佳幽阁会管这事，希望他说的是真的。 佳幽：“土之神念垚，请说出你的来意。” 念垚：“我想求助各位，给龙村村民一个归属，安岩不在了，冰龙也走了，龙村很快会失去保护和水源，以他们的凡胎之躯，走不出沙漠。 此事本不该如此，若不是安岩为了一己私欲强留他们，就不会有今日之事，妖刻意破坏人族平衡，我想你们也该管吧。” 妖族［人面猴蛙］：“土之神，此事应算作妖族和人族的私事，不应该拿到佳幽阁来论吧。” “非也，此事涉及人、妖、兽三族的和平，若人族因此与妖族隔阂加深，战争就会一触即发，防患未然何其重要？”念垚辩解，她知道要说动这群人不容易。 安岩够为难她了，这本就是很勉强的理由，六界生死无常，佳幽阁又怎么会去管一群小小村民的生死？ 接下来就是十位成员不间断地争论，人族［水娘］的态度很明确，这事佳幽阁得管，她多少是带了些私心的。 念垚坐在中央，插不进嘴，她想这里的成员一定是嘴上功夫最厉害的，与外界传闻的选拔方式一定不一样。 她听不出谁是谁，佳幽在干扰她的判断，这怕就是佳幽阁神秘的资本，但她至少知道，火之神熝熠、珏珠、瀿漪和桂葭里面有两个是。 最后的结果是，佳幽阁会安置龙村村民，但至于他们后来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念垚已经很满意了。 佳幽宣布最终结果，并且附带一句：“还请土之神尽快返回神位，六界不能乱。” 这是佳幽给的提醒，若她离位期间天庭出了任何乱子，他们都会强制她回去。 她不在意，但也提醒着她寻神识要快。之后便先一步出了佳幽阁，其他成员相继离开。 从会议厅到出口，有一定的距离，念垚才走了一半，心口就突突地疯狂跳动，手上腿上出现断掉的慢慢紧缩的桎梏，是上一次的桎梏碎片。 她压根没有突破法术阶层，这层桎梏一直限制着她，如果按正常流程，这层桎梏于她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可体内的水之神力让她跨了级。 就相当于一个花瓶要强制装下一池水，她要强迫自己在极短的时间内达到相应的容量。 这种心脏膨胀的疼痛感，几乎可以要了她的命，这些天没法变回神体，疏于修炼，很快就压不住桎梏了。 她扶着墙，步履艰难，出口对于她来说太远了，就快要闭上眼倒下去的时候，有人从身后扶住了她，带着她走到出口。 她低着头，见那人穿着黑色袍子，是佳幽阁成员，是谁还管她的死活？ 门打开的一瞬间，轩周和颀勉州跑上来迎她，却发现异样，黑袍子使劲推了一把念垚，将她推出佳幽阁，轩周立马抱住她。 念垚下意识留着力气反头，却只有一个背影，在门关上之后消失不见。 是其他四神之一，一定是。 第51章 邪灵来袭 他们的声音已经无法入耳，念垚原地盘坐，将蔷薇花簪扔到一边，立马调整呼吸，稳定灵力，与桎梏抗争。 埆虎知道她在经历什么，默默地为她护法。 念垚在意识世界寻找那些桎梏碎片，在那些不起眼的地方，到处都是碎片，上一次有个声音告诉她，桎梏锁住的是肉体，而不是心。 现在桎梏碎了，每一块都成了心上的隐患。 所以，随心而行，究竟是何深意？ 短暂的压制，她又恢复过来，立马拿起蔷薇花簪簪在头上，桎梏碎片消失，周身的神力也消失了。 没时间多说体恤话，他们得赶紧离开，刚刚的灵力波动怕是已经引起了注意，再不离开念垚就要暴露了。 匆匆回到龙村，念垚却发现远处循着来的邪灵，一大批，盖住了半边天，这是毫无声响的压迫感。 龙村是个邪念深重的地方，因为有安岩和冰龙三十年的庇佑得以完存，如今斯人已去，庇护随之消失，邪灵来势汹汹，看来等了很久了。 念垚迅速向村中心跑，喊着轩周：“快来！” 轩周奋力地跑，紧跟在念垚的身后，他明白这次情况很严重。 颀勉州对邪灵疏于了解，也没见过，但着实被这阵仗吓到了，也跟着念垚跑：“阿垚——这是什么怪物！” 念垚没时间回复他，到村中心与轩周背对背打坐施法下法阵。埆虎姗姗来迟，跳到颀勉州的肩上给他解释：“是邪灵。” 颀勉州：“就是害瀿漪神陨的那个？真是该死，本皇子现在就去砍了他的首级。” 说完就准备撸起袖子干架，埆虎想起了两百年前的珏珠，简直一模一样，他好心提醒：“珏珠上次也这么说，结果被邪灵侵体，如今体内还有邪灵。” 颀勉州才走了两步就停住了，一本正经道：“或许战略进攻更加完美。” 他又要帮念垚，埆虎让他按耐住急性子，他们两个够了。 结界已经下好了，邪灵被阻隔在外，这个阵法他们俩练了半个月，如今看来小有成效。 村民被外面的景象吸引了来，村长上前询问念垚：“大侠，这外面是什么？” 念垚：“一种危险的东西，有没有人出了村子？” “没有，我没让大家离开。”村长配合。 回答完还不放心，大声问其他人：“大家伙都看看家里少了人没有？” 人群骚动，顷刻，春娘大喊：“二路娃不见了，他可能跑出去玩了。” 念垚着急跑过去问她：“出了村？” “应该出去了，大侠，这可怎么办呐？你救救他，救救他，我之前该死……”春娘干着急，差点就原地跪下，念垚以全部的力气托住了她的手肘。 她给出答复：“我会救。” “勉州，轩周，快去找人！”念垚大声喊。 此刻她将自己陷在了高度紧张中，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又紧迫又冷静的状态了。 “就在外面，已经被邪灵侵染了。”轩周率先找到二路娃。 念垚一路跑过来，严密的营救计划已经在脑子里形成了。 她拉起颀勉州和轩周蹲下：“听我说，勉州你先用绿玉剑在结界上划开一道口子，我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去将人带进来，轩周等我一进来就封上结界，埆虎准备好把人隔离。” 任务分配好，无人拥有反对的权利。 绿玉剑很强大，轻轻一挥，结界就开了，念垚握着薇香似风一般地冲了出去，抱起躺在地上的二路娃又疯了似的往结界跑，邪灵还没发现打开的口子，就被轩周封上了。 念垚才进入结界中，手臂处就开始剧烈疼痛，埆虎还在继续计划，将二路娃用结界隔离开，没有发现念垚手臂上蔓延的黑块。 很快，黑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念垚手臂上扩展，等到颀勉州和轩周同时发现时，已经延展了半条手臂。 念垚有点疼的说不上话，只是示意颀勉州用法术把黑块逼出去。 颀勉州会意照做，能不能成还真不一定，他的法术只让黑块停止了蔓延，没有一丁点逼退的趋势。 念垚见不行，一把拔出他手里的绿玉剑，往手臂上一划，那样的干脆，让所有人都以为她要自戕。 绿玉剑过，一切邪乎的不干净的东西全没了，只留下瘆人的伤口。 血慢慢流下来，流到指尖，念垚的第一想法是拿出薇香投喂，它已经很久没喝过血了。喝血使它兴奋，好应对后面的硬仗。 轩周扯来干净的布为她包扎，他只有心疼，又觉得她是个傻子，疼都不会说。 颀勉州被挤到一边，他倒越看越不对劲了，他开始怀疑轩周的身份了。 颀勉州：他应该不只是念垚的随从，念垚不会这么疯吧！ 逼出来的邪灵被绿玉剑一道剑气劈散了，如果邪灵的数量少一些，念垚今日还能尽情的挥一次绿玉剑。 春娘从人群中钻出来，心急如焚，在看到二路娃安全的躺在隔离罩里的时候，心沉了一半，接着就是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大侠，之前是我该死，你一定大发慈悲，救救娃儿，我的命赔给你都行。”她哀嚎着，痛哭流涕。 念垚见不得这样，两指揩了一滴伤口处的血，念咒施法，让春娘即刻站了起来。 在清流派救了他们后，轩周的师父和柳师姐也要跪谢她，她用了同样的一招，她不想受这一拜，于她来说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瀿漪。 二路娃体内的邪灵可以净化，但是需要几日的时间，其他的村民被念垚安排回了家。 念垚：“大家都在家里待着，不要接近结界，每日午后开门取粮挑水。” 净化阵需要里应外合，他们只能等珏珠来，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发出去的信号都石沉大海了，巨大的动静也没有引来珏珠。 他们硬撑了三日。 轩周：“不是求助了佳幽阁吗？为何不见他们来？” 念垚看着结界外，垂着眼眸：“与佳幽阁约定的时间还有七日，不到时间他们是万不会出动的。我们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就算日日加固结界，也总有耗尽的一天，七日太长了。 第52章 心疼病 天庭。 桂葭尝试了自己还能不能进入玉之宫，站在门口宫门就开了，结界没有屏蔽她，她依旧是玉之宫的第二个主人，就如两百年前一样。 去了玉之宫两日，始终没有等到珏珠，加之她还没有通告天庭她闭关出来了的这件事，行动不便，不能到处去找。 第三日，珏珠才回到玉之宫，桂葭立马就来了。 “桂葭？”珏珠歇了没多久，又开始头疼，他实在累了。 桂葭已经准备好了的说辞，在见到珏珠后全部清零，他的表面之下很累很痛苦，想到这她又开始心软了。 她试图狠下心，却败给了自己。 她哀叹一声，坐在案几另一侧，给他倒了一杯缓神茶：“做什么去了？” 珏珠一下表现的很疑惑，一下又笑了：“木之神专程跑来关心我？” 桂葭绕开他的玩笑话，又问了一遍：“做什么了？” “兽族和妖族起了冲突，仙族需派人出面调解，谈了两日两夜，原应该阿兄去的，可他……木之神回去吧，我早说过不该说的我不会开口。” 他突然之间变得那么可怜，那么固执。 桂葭更加心软了，她也苦恼啊：你不说，我怎么重新接受你？ 桂葭又觉得自己是自讨没趣，做了小丑，转身就要离开。 珏珠在她身后加了一句：“别告诉阿垚我接管了阿兄的职务。” 桂葭皱起眉：“你自己都管不好，还管别人？你到底要怎样？” 她还要问，外面冲进来几个天兵，急急忙忙禀报：“二殿下，大批邪灵出现在人族地界，情况很严重。” 桂葭已经隐身了，珏珠没管她，自顾自地往外跑，跨出门时往后看了一眼，他看不见，但能感觉到。 他带着天兵赶到之时，只能够看见一个巨大的黑球，外面被侵染的商人不在少数。 他记得念垚就是沿着这个方向走的，不会里面就是他们吧？ 用法术联系到他们后就验证了他的猜测，轩周倒是依旧热情，还笑着寒暄：“珏珠，好久不见！” 珏珠没有兴致与他玩闹，严肃道：“你给我把念垚完完整整带出来！那才叫好久不见。” 埆虎告诉了他念垚戴着蔷薇花簪，变成了凡人，如今功力低，自保能力弱。 念垚打断他们的废话，开始商定方案：“现在破开重围出去已经不行了，直接开启净化阵，有勉州在这里，你不用担心我们，但是我要你留出一部分天兵保护村民，他们一个都不能死。” “好！” 所有的净化法术都已经被轩周练熟了，现在的他，法术水平一直在提高。 柴棍画阵，静心念咒：［水龙之灵，冰晶梦蝶，听吾召唤，神之领域，借迩之术，护阵之法。］ 几乎是一次成功，水龙和冰晶梦蝶就被召唤出来，强大的冲击力使隔离结界被破开，但又有水龙和冰晶梦蝶在，没有邪灵敢靠近。 颀勉州第一眼为之震撼，连念垚也未曾想到他已经能够如此轻松地召唤出仙灵来了。 但是颀勉州第二眼就看出，这并非真的仙灵，而是法阵自带的仙灵之力。 他就说一个神识化形怎能代替正主？ 邪灵外围，珏珠已准备就绪，以传音为信，内外同时开启净化阵，没有任何纰漏。 有水龙和冰晶梦蝶的力量在，净化阵强了不止十倍，再加之玧瑰鹿的助力，净化的时间也大大缩短。 净化阵后，水龙和冰晶梦蝶消散，阵外阵内的人相见，应了珏珠那句“他们很快就要见面了”。 颀勉州和珏珠相互行礼，就算是周围无人能懂，他们之间也没失了礼数。 念垚记得这是从前瀿漪和颀勉州会互相行的礼。 两批人马没有过多的寒暄，专心投入到救人之事上，外面的商人被吸取了太多的精气，大多已经陷入昏迷。 挨个用法术治疗肯定是不行了，念垚只能另寻他法，记得瀿漪曾给她讲过草药治疗法，那几味药她倒是还记得，就是不知道去哪弄。 转头她将目光投向颀勉州，这不就有一个妥妥的钱袋子吗？ 珏珠意外地走进了她的视线，她挑挑眉，这也是个有钱的。 一刻钟后—— 颀勉州看着纸上满满的字，生无可恋：“阿垚，你是要挖空我妖族吗？” 珏珠也没好到哪去：“垚啊，你的要求是不是苛刻了点，为什么镜花草只要新芽？为什么拇指大的星月花你只要花瓣？” 两人相觑一眼，皆摆着苦瓜脸。 念垚知道她这药单是怪了点，可这就是瀿漪研制出来的法子，少任何一样都不行，现在人又那么多。 两个大男人看到她有点难堪的脸色，好胜之心瞬间涌起。 “阿垚要什么就有什么，等着，我弄最好的来。” “不就些花花草草吗？必须整来。” 没别的废话，说完就各自去了，念垚没想到她一摆愁眉苦脸就成了，他们还就吃这一套。 他们此去，至少两日，除了叫他们去弄药来，还是为了支开他们，她想去试试看能不能打开安岩房间的暗阁。 埆虎已经在门边蹲了许久，就等念垚带着轩周来强行开暗门。 埆虎与这个暗门的结界相克，所以打不开，但是加上念垚和轩周说不定行。 念垚缓缓蹲下，手心接触地面，向地面发出内心的声音：“万母泥土，听我号令，起！” 霎时间，木质地板的缝隙间涌出层层泥土，这些泥土飘出淡淡的芳香。 埆虎现出原形，虎背上的蔷薇肆意生长，花瓣在泥土上轻轻擦过，泥土中便冒出众多小蔷薇。 缠绕，释放，肆意，自由。 轩周瞬间明白他的角色，凭空画阵，二指印眉心：“潮汐海灵，涌现。” 加了阵法的“潮汐海灵”更强大，水浪裹挟着蔷薇，沁润了泥土，让蔷薇长的更肆意，更猖狂。 暗门此刻像是一张纸，随意一戳就破了，好像这死物在强劲面前也甘拜下风。 第53章 安岩的遗言 念垚第一个冲进去，她看着里面的布置，她完全可以承认，安岩是这世上最疯的人，这里满是瑶儿公主的画像和遗物。 念垚无法想象他每日都陶醉在这些回忆里，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这不是她进来的目的，她在找一个最突兀的东西。 轩周和埆虎同样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橱柜的匣子里，有一封手写信，念垚打开一看，这应该就是安岩留给他们的东西。 信上字字句句都在揪念垚的心—— 【记忆守护幽灵可探知寿命，他没有抽取你们的生命力，无非是探知到了你们之间有一人的寿命已不足一年。切记，万事都要快，要赶在盗神识者用掉神识之前寻回来，抓紧复活他，否则一切将不再回转。而盗神识者，会使用火系仙术，佳幽阁之人——安岩】 他们的寿命，盗走的神识，佳幽阁成员。 放在一起还真是不好消化，念垚的头痛盖住了烦闷，安岩大概是在树源之地找寻到了一些相同的法术气息，是不是真的还不知道，如果是真的，那佳幽阁的人要神识作甚？ 轩周没认出几个字，只比之前好一点点，但依旧看不懂，最近学法术的时间多些。 他等着念垚给他念重要信息，但她反手就把信纸丢进了油灯中，眼见着燃成了灰烬。 轩周能感受到念垚的怒气在慢慢增长，不敢再说话，埆虎第一时间感受到了那股疯狂的气息，一跃而起跳到念垚的肩上，防止她冲动时拔簪子。 场面一旦失控，这里刚救下的村民就都完了，等她清醒时，不知要有多后悔。 “念垚，你要是气安岩，咱去村中心给安岩的骨灰上来几脚，给你解解气。”轩周伸手握住她的胳膊，希望可以抚慰到她。 念垚看着轩周真诚的脸，不知怎的生不起气来，还转怒为喜：“你真幽默，去踩他的骨灰还不如去记忆星光里打他一顿。” 轩周恐惧地摸了摸头顶，脑子里已经在想象自己死后被念垚打一顿的画面了，搞的他现在有点怕死了，如果说死了还不得安宁的话，那还不如好好活着。 暗室的其他东西也被念垚搬出客栈，一把火烧了，盛大的火苗在客栈面前肆意地窜，像极了安岩跳的那片火海。 烧了这些，跟安岩又死了一次有何区别。 但是不烧，念垚实在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些东西，给妖族的其他妖看到了，不知道又要怎样非议他。 夜幕降临，村民们结束一天的劳作，有的按习惯回了家，有的慢慢尝试看日落，在门前烧起一团火，几个人围坐在那里。 念垚心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到处走走，看这些村民现在的生活有没有摆脱龙神信仰。 在外面的是少数，基本上是见过三十年前的龙村的中老年人，总的来说还是一下子没法适应，说话的声音都小。 念垚被他们招呼过去，说了些体己话，有的还问外面的世界长什么样，念垚乐意回答，与他们畅所欲言，勾起一片好奇心。 “我那时也才十几岁，如今都快记不清星星月亮的样子了。” “我更甚，那时还不满十岁，就记得我娘老带我在院子里吃瓜子儿，我爹最爱和隔壁大爷打趣儿。” “那大爷是不是十年前死了？我隐约记得。” …… 大家都聊开了，声音越来越大，大到吸引了屋里的小孩，几个束发小儿试探性的打开木门，缩了缩，又打开，回头问屋里的大人：“娘，我能出去玩儿吗？” 也不知屋里的人说了什么，几个小儿一窝蜂跑出来，围着火到处跑，有摔了的，也不知道疼，爬起来就忘了疼，继续跑。 念垚喜欢拿火把逗他们，又不给他们，怕烫着，逗趣完了还给他们糖吃。 不仅小孩们闻声而来，年轻人也都耐不住性子，从偷看偷听，到慢慢迈出了门。 轩周本在春娘家院子里逗二路娃，听见远处念垚的声音传来，抱起二路娃，举着火把就往那个方向去了。 春娘夫妇也随着二路娃来了。 轩周靠近就喊：“念垚，你也出来了？” 她望过去，点点头，笑得灿烂。 刚好大家围着篝火聚成了一圈，念垚唱起了歌，音调清晰，不是很细的音色，但如清水般纯净。 又一阵笛声从屋顶传来，大家都往那里看去，珏珠一身素衣坐在那里，颀勉州在吹笛。 念垚没想到他们竟回来的这么快。 村民知道那是救他们的人，不问其出处。其实不止救他们，他们吃的粮食，喝的水，都是珏珠和颀勉州送来的。 轩周被气氛感染，尽兴了一晚上，一群人直到有了困意才散去。 草药是第二日送来的，制作药丸不能用法术一步到位，必须人工一步一步做，念垚便召集村民来帮忙，人多力量大，两日就完工了。 给商人用完后还剩下一些，念垚全部收起来，以便之后使用。 救完商人，颀勉州就跟他们辞别回妖族了，他拖了很久，妖族的事物怕是成堆了，这次见识到了邪灵的厉害，要回去和妖王商量防御邪灵才行。 念垚也是打算走了，再过几日佳幽阁的人就来了，他们不必等到那时候，走前又想起安岩留下的资产无处可去，就想着分给村民，以后出了沙漠也有钱可用。 把东西一清理，才发现还真不少，念垚实在不想多浪费一天的时间，就让珏珠来办这事。 念垚：“你办完事就回天庭吧。” 珏珠：“不要，我就喜欢在人间待着。” 念垚向他伸手：“那把你的法术钥给我。” 珏珠死都不肯，但又赖着不走，念垚实在没办法，只能日后用轩周体内的毒来逼迫他。 念垚和轩周先启程了，反正珏珠的速度比他们要快。 珏珠也答应了，约定在月车国的边南城见面。 他们启程那日，所有的村民都来相送，还有磕头的。 念垚看着村夫人，突然想起和她说：“老媪，切勿向他人提起你曾是瞽人，安岩的做法违了天道。” 村夫人看着她点头应答。 第54章 被抓，扒皮 念垚又对所有村民说：“其他人都暂时不要离开村子，两日后会有人来带你们离开，给你们找个安身之所，请相信我。” 没人有异议，对她的话，他们深信不疑，或许念垚就是他们心中代替了龙神的人。 轩周姗姗来迟，从人群中钻出来，向大家一一道别，然后跟着念垚出了村。 还没走两步，念垚还是忍不住反头，大喊：“如果，没有人来，别等下去，跟着商队离开这里！” 她的声音被风挡了一层，被沙又盖了一层，最后进入到村民耳朵里的所剩无几，但他们都听的很清楚。 他们没别的优点，认准了一个人一件事就没法轻易改变，而念垚得到了所有人的信任。 村长夫妇泪别他俩后，相互搀扶着回家，虽然现在村夫人能看见了，但依旧没那么快适应，还需村长搀扶着走。 他们的生活一向很慢，走了一条街就好似过了半生，最近的生活相反，经历的一桩桩一件件都像快进了一般。 回到家，村夫人依旧做着往常的缝补工作，翻开布篓子，一张写满了字的糙纸赫然在目。 上面的字不好看，歪歪扭扭不成一行，但内容却让村夫人余生难忘。 她一手招呼着村长过来，脸颊渐渐湿了：“老头子，老头子！快来……来看看，那俊孩子留的信。” 【村长爷爷、奶奶，谢谢你们给了我家人的温暖，出门在外历练，能得二位照顾，轩周觉得实乃幸事一桩，再见了，有缘再见。】 他们的坏他只字未提，尽言这好那好，他也曾厌恶过他们，但在他们醒悟后却不计较他们的恶，反而感谢他们假惺惺的照顾。 妇人活了六十多年，今日被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点醒了，她既羞愧又感动。 村长：“是我们的错，这俩孩子都是极好的，往后定会修成正果，望他不像我们这样误入歧途。” 村夫人跨出门，向他们离开的方向深深地拜了三下。 珏珠当日就做完了念垚安排给他的事情，随后又被天庭的事务耽误了去边南城的时间，过了一日一夜才离开。 到了边南城却没有等到他们，但又怕错过，在边北城外等了一日才去找人，按理来说他们御剑就算再慢，也不至于一两日都到不了，定是出了事。 如他所猜，念垚和轩周确实出了事。 他们离开龙村时是午后了，御剑到了城外远处的树林，打算第二日再进城，在树林休息一晚，那晚埆虎跟念垚辞别，说要回兽族一趟，有急事，实则是灵力解封的时间到了。 念垚和轩周一人靠着一根树干睡着了，被鼠妖抓了也不知道，仍然睡的很熟。 轩周醒来，迷迷糊糊地还想用手揉眼睛，发现手动不了了，猛地睁开眼一看，他们竟在一个昏昏暗暗的地方，空气中时不时飘来甜香的味道，很像糖的香味。 念垚在他身旁没醒，按理来说，她应该醒的更早才对。 “念垚，念垚！念——垚——醒醒，我们被抓了啊！”轩周的声音忽大忽小，想把人喊醒，又怕引来妖怪。 人还是没醒，妖怪却来了。 这是一群长的贼眉鼠脸的妖怪，唯一化成人脸的一个，还被层层遮掩，害的轩周怎么也看不清。 “你们这群老鼠精，不好好在妖界待着，跑到人间来作甚？”轩周不是很害怕，索性开口问。 这问题问出来就有点搞笑了，现在正是人妖两族十五年的敌对期间，妖来到人族领域还能干嘛，自然是杀人啊。 最有人样的鼠妖开口说：“人的容貌着实令我等着迷，见你俩长的都这么标致，借你们的脸用用。” 轩周一听，顿时感觉脸上的皮生疼，这马上就要被扒皮了，念垚怎还不见醒？ 只能先拖着，再另想他办法：“鼠大娘，你看这……” “你怎么知道我叫鼠大娘？公子是不是对奴家早有预谋？昨夜故意被奴家抓来，好接近奴家？” 轩周的话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被鼠妖的话塞了回来，他怎么知道真叫鼠大娘，那常来清流派送粮食的女人他也喊大娘啊。 反正现在正愁没法子拖延，只能先顺着她，说不定就肯放了他们呢？ 轩周猛地一抬眼，对上鼠大娘的目光，真心诚意地说：“既然已经被大娘知晓了，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确实对大娘心生爱慕，一直在预谋怎么吸引你的注意。” 鼠大娘还真就吃这一套，她把旁的小鼠妖都打发走了，单独与轩周谈：“那你说说，你怎么……爱——慕——奴家的？” 他没想到鼠妖会这么问，现在这个情况是但凡说错了一点，都会被扒皮，只好硬着头皮编：“这说来话长啊，就是在那个月夜下……” 轩周说的声情并茂，这故事编造的简直不要太荒谬，把鼠大娘的心锁的牢牢的。 这时一个声音幽幽传来：“还花前月下？我怎不知夫君你还有这么一段艳遇？” 鼠大娘和轩周的视线一齐往念垚那边移，念垚滴血般的眼神盯着轩周，一副要杀人的样子，鼠大娘嗅到了不好的味道，赶忙找借口走开了：“那个什么，你们好好聊，奴家先走了。” “你娶我时你是怎么答应我的？！说什么心里只装得下我一人，为什么骗我？！” “娘子，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狡辩……啊不，解释，解释！” “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做都做了，我怕你已经是情难自禁了。” …… 两人争吵的声音传遍了整个鼠妖洞，把外面的鼠妖吓得不轻，纷纷跑出洞去。 等外面的耳朵都跑了，念垚才停下来，轩周也瞬间变乖了，问她刚刚为什么不醒。 念垚：“我早醒了，发现这个绳子是专门克制修士的，轻易松不开，所以就进意识世界了，刚一出来就听见你跟那鼠妖说话，我只能见机行事，不然现在已经没命了。” 如她所说，这个绳子很不一般，克制内力，法术根本用不了，想要进入意识世界也必须完全静下心来。 第55章 生死不定 “我们怎么办？”轩周见她说完也没有一个准确的逃脱方法，心里有些着急了。 念垚这回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如果鼠妖只想要他们的脸，那一定不会给他们松绑，这样的话他们连去拿剑的机会都没有。 轩周突然又问：“你说，那鼠大娘信没信我的话？” “大概率是没有信的，她的修为至少也有千年，就算信了，我们要演戏也难办。”念垚很遗憾地告诉轩周。 “他们一共十只鼠妖，鼠大娘是老大，所以只有她拥有人脸，其他九只看起来很像兄弟姐妹，”她停下想了一会儿，又说，“如果她是只聪明的妖，那一定会抓到九个人再给他们换脸。” 轩周起初听了还不明白，最后一句让他想通了，这好比他师父名下有十名弟子，如果今日只给他一人传授剑法，那其他弟子一定会心生嫉妒，产生矛盾。 轩周总结：“为了内部和平，她一定会抓齐九个人才开始扒皮。 如果她够聪明的话，一定会这么做。” 这为他们争取了逃生的时间，拖的越久越好，珏珠发现他们没到边南城一定会来找他们，埆虎如果回来了也一定会来找。他们自己也不能干等着，一旦有机会碰到剑，就是他们的机会。 “你先试着进入意识世界，领悟清河密文。”念垚要抓住一切机会。 轩周也是这么想的，但这有点难，首先是心静下来。 越是这样刻意地保持冷静，心中就越没法平静，思绪一下子飘回到清流派，一下子又在龙村。 闭上的眼睛一会儿用力，一会儿放松，眉头也随之一皱一松。 念垚关注到了他的情况，想要帮他，还没开口就放弃了，她若是帮了，怕是会让他更加心神不宁，这些天忙里忙外都快忘了他的心思。 手脚都被绑在树根上，一点也动不了，如果他们猜错了，鼠妖一回来就将他们的脸皮割下来，他们连反抗都做不到。 愁绪也充斥着她的脑子，没有一点办法，没有任何思路。高高在上的神有一天也会为了活命犯难，这副凡人身躯是给她最大的磨练。 越是挣扎，被勒住的地方就越疼，皮都磨烂了。 只好先消停一会儿，求生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轩周这会儿不知怎么就自个儿消停了，心完全静下去之后，一并将念垚也带进了意识世界，在这里可以自由活动，实在是舒服。 “疼死了，他们绑太紧了。”念垚罕见地吐槽了两句，今日她算是受尽了委屈。 轩周拿出依旧是水的清河密文，两眼弯弯笑着对念垚说：“去水里泡一泡吧，会舒服一些。” 她听话地去了，把整个身子都泡在冰水里，一边还运转灵力，以达到双修者练功的条件。 冰水让她忘记了疼痛，思维也变得清晰。 轩周展开密文，一大段文字盖住了整个视线，这些文字同后山界碑一样，都是清流派独特的密文，门内弟子必学。 这段密文念垚早已经听轩周翻译过了，只不过她也没有头绪。 轩周又把密文从头到尾、仔仔细细阅览了一遍，脑子转了转，接着把首句当作咒语念：“水灵万源，化形以心，柔力刚劲，无形枷锁。” 念完，首句化成了一个水人，手握虚幻的密文之剑，舞了一套剑法。 念垚时刻关注着这边的情况，此时见有了进展，而她却不懂：“这是什么？” “我派的必修剑法，只不过师父教时我没用心，至今还停留在这一阶段。”轩周再熟悉不过了，就算是没学会的，看其他弟子练也该熟记每一个动作了。 “学会它，跟着密文走，我们就能找到规律。”念垚从旁助他。 轩周：“我没有剑。” 念垚：“这是你的意识世界，把梦影精灵喊出来给你变一把就是了。” 念垚进到他的意识世界已经很多次了，但从未见过这里的梦影精灵，很显然它在偷懒，并且轩周都不知道有梦影精灵的存在。 不用轩周刻意喊，梦影精灵听到念垚这么说，早就屁颠屁颠地跑出来了，哪里还敢偷懒？ “剑来了！” 它倒是个聪明的，以此来转换他们的关注点。 轩周手上瞬间凝结了一把水剑，和水人手里握的倒是长的一模一样。 这是很基础的剑法，现在轩周将全部身心都投入到了这里面，轻易就学会了。 柳掌门说的话，再一次印证了，轩周的天赋简直无法想象，他们若是看到现在的轩周，一定不会后悔把他放下山。 “用剑在于用心，心与剑需得向着同一方，剑才会有力，人剑合一就是如此，心向何方，剑就向何方。”念垚指导他的心，以便他真正会用剑。 天下武功都离不开一个“悟”和一个“心”字，真正能够领悟剑法，需得用心。 轩周用蛮劲的手忽然顿了顿，仔细体会这个“心”字，他的心里出现了另一个自己，也同样在挥着剑，只不过心里的自己总快一步。 他让心里的和手上的动作都停下来，现在，再从头开始，心中的人舞了一整套剑法，他却没动，第二遍，心中的人慢了下来，他也跟着，慢慢地，一招一式，二者都毫无差别。 第三遍，快了一些，第四遍……第十遍，行云流水。 学会与领悟，并非处于同一层次，有些人学会只需要一遍，而领悟却要几年。 “不错，这套剑法你已经完全掌握了。”念垚夸赞道，她已经夸赞不下十次了，埆虎若在，又要不高兴了。 轩周练完，手上的剑化为流水而去，转头问念垚：“念垚对剑术为何如此了解？” 念垚：“瀿漪擅空间布阵之术，桂葭长意识幻想之术，而我在剑术上颇有成就。普天上下，最好的剑都在我手里，怎么样也不能让它黯淡了。” 轩周知她血洞取剑，却不知她取的是最好的剑。 第56章 她先死 时间不早了，剩下的密文看起来不好悟，只能先告一段落，等他们出了意识世界，旁边就多了一个被绑着的少年。 少年一个劲的喊他们两个，已经不间断地喊了一刻钟。 轩周一睁眼就被轰炸了，耳朵几乎都要爆炸了，少年喊出第一个字后就停止了，急忙问：“你们是怎么被抓进来的？” 念垚也被他吵到了，没好气地翻了他一个白眼，轩周扭了扭头活动筋骨，然后才回答：“昨夜在树林里休息，醒来后就到这里来了。” “好巧！我也是，”少年激动的不得了，好像获救了一般，然后还热情地自曝姓名，“小生陈佳艺，爱游览八州，读过一些书。” 轩周被他的激情点燃了，同样热情地介绍自己和念垚：“我叫轩周，这是我的师妹，我们是清流派弟子，此行下山游历。”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还能聊的这么起劲，还真是乐观。 陈佳艺看着念垚，有些怀疑地拖着音说：“这位姑娘是你的……师——妹？” “没见过吗？清冷师妹和热情师兄，话本子里老写的。”念垚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但是现在改也解释不清了，干脆装成没事人不说话。 轩周没接着这个话题，不知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鼠妖确确实实是要抓到九个人才会杀他们，他们还有时间。 陈佳艺突然问道：“怎么逃？这鼠妖绑的太紧实了，根本动不了。” 话题又转回来了，他们还是没有办法。 …… 佳幽阁内，十一位成员到齐，埆虎站在厅中央，接收自己的灵力，接收完所有的灵力，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强大的味道，是诱惑。 今日还需召开大会，但这次是关于妖族和兽族的战争问题，妖部和兽部的四位成员要回避。 妖部两位一溜烟就走了，埆虎和另一位兽部成员［玉环凤凰］一起出来，她是兽族大将浴圣鸟，亦是兽王的得力干将。 在兽王不在的这两百年，都是她与其他长老一起掌管了整个兽族。 浴圣鸟单膝跪在埆虎面前，严肃请求道：“兽王，两族大战即将打响，请回来接管兽族吧！” 他如今灵力也回来了，是不该再在外面待着了，况且念垚和轩周两人的功力在不断提高，又有珏珠照看，他自然不用担心。 埆虎：“好。” 时隔两百年，万兽之王再次坐回了王位，兽族举行了盛大的仪式，公告六界，一是为了给埆虎接风洗尘，二来打压妖族势气。 等一切仪式结束，埆虎才有了空闲给念垚千里传音，告知她此事。 法术循着念垚的气息到了鼠妖洞，给她、他们带来的不仅是一个消息，还是一个晴天霹雳，埆虎管不了他们了。 “怎么办啊！埆虎来不了了。”轩周靠在树根上呻吟。 陈佳艺好奇地问：“埆虎是谁？” “我们的朋友。” 两个少年趣味相投，在这样困难的条件下也聊的尽兴，只有念垚一个人独自思考怎么出去。 没多久，鼠妖们骂骂咧咧回到洞里，好像是要抓的人没抓到，还被打伤了。 “那个人长的真俊，一个男的，跟玉似的，就是太厉害了。” “是啊，开口就要人，幸亏跑得快。” “我现在想想还后怕，那玉片都已经抵到我脖子上了。” 念垚猛地抬头，是珏珠！ 他就在附近，必须抓住机会。 念垚向鼠妖大喊：“喂！我要饿死了，给点吃的！” 鼠妖本就烦躁，一听这话更不耐烦，正要上前打她，鼠大娘立马制止：“打坏了怎么用？去给他们弄点吃的。” 小鼠妖怂的快立即给他们弄了吃的，在给她松绑之前，先灌了药，这一看就是让人浑身发软的药。 念垚第二只手还未解开，她已经悄悄地封住了穴位，等鼠妖解开绳子，她立即掐住鼠妖的喉咙，想要借力拿薇香，但是鼠大娘比她更快一步把薇香踢开了。 “小东西可真不老实。”鼠大娘说了一句。 轩周和陈佳艺在这一瞬的变化中傻了眼，但他们还没有被松绑，手脚束缚着，只能傻傻看着。 念垚不能停下来，没抓住薇香转而握住了一支细树根，左手用力封了小鼠妖的穴位，使其动弹不得。 其他鼠妖都往这边扑来，念垚以最快的速度解开了脚上的绳子，因为动作粗鲁急切，脚腕被磨出了血痕。 顾不得这些，她用树根做剑，跟鼠妖打了起来。 树根像是重活了一样，在念垚的手上不比薇香逊色多少。 念垚所谓的对剑术“颇有”成就，在于对剑术的通透掌握，而非是有薇香在手。 她的剑法轻盈，剑在手上如游龙清影，触及之处皆是要害，所以不需太狠的劲就能要了对方的命。 小鼠妖们被她的速度绕晕，不知道树根下一秒会打在哪里，恐惧感顿时蔓延开，树根跟随着恐惧，打在皮肉上，疼在心底。 鼠大娘还未动，她仔细观察着，发觉小鼠妖们个个受了伤，才让他们撤一步，与念垚隔着安全距离。 “奴家来跟你打。”鼠大娘是千年鼠妖，实力不容小觑。 念垚停在原地，悄悄地瞟了一眼薇香的位置，然后紧了紧手中的树根，笑道：“都得死。” 鼠大娘见她笑，自个儿更是笑得阴险：“你的穴位封住超过一刻钟就会暴毙而亡，你猜猜奴家够不够拖一刻钟？” “不够。” 念垚喜欢拆她的台，喜欢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更想让薇香尝尝她的血。 她本不想杀妖，作为神不仅要护仙，还要悲悯众生，可她终究不是什么好神，被逼急了什么都顾不得，既然想要她死，那她就先让对方死。 第57章 大开杀戒 鼠大娘不用兵器，但她的爪子确是她最锋利的刀，没有一丝犹豫和恐惧，心中十分坚定和自信。 念垚更是没有犹豫，树根对准敌人的右眼，身子似离弦之箭，游走在鼠大娘的身侧，看是看不清的，鼠大娘只能以声辨位。 爪子出的强劲有力，念垚借力向后退，树根环绕鼠大娘手臂一圈，左手震开攻击来的爪子，树根直击敌人心脏位置。 这一下可不轻，若是没有衣物隔挡，树根就能刺进皮肉了，树根不锋利，念垚只能用蛮劲。 她们被互相攻退几步，念垚着实是挡不住从下方来的爪子，小腹被抓出五个带血的指甲痕印，幸好只是皮肉伤，不然这个位置深入下去，她很难撑到一刻钟。 轩周只看见她的腹部出现了血印子，心中的担忧已经无法用语言表达，想必现在念垚也不想有人打扰，他又把关心的话吞了下去。 “真狠啊，你……还能撑？”鼠大娘捂着心口，疼痛难忍。 “如果没有它，一定不能，”念垚缓缓蹲下拾起薇香，“薇香就是你的索命鬼。” 才过了几招而已，就被念垚不知不觉地摸到了薇香旁边，她的一切招式都是在吸引鼠大娘的注意，以便靠近薇香。 树根退出战场，薇香只握在念垚手中，蔷薇香就源源不断，鼠大娘现在才发觉这把剑眼熟的很。 她提剑的一下，斩断了绑着轩周的绳子。 一剑提起，剑气威慑了一群鼠妖，他们没有机会逃，全被薇香扣在洞里。 她不给鼠大娘喘息的机会，将她的手筋脚筋全部划断，其他的鼠妖全被抹了脖子。 鼠大娘匍匐在地，浑身沉重动弹不得。 念垚看着薇香将剑锋上的血吸光，闻着更浓的蔷薇花香，眼睛已经沾上了血色。 她还在笑，这是带给鼠大娘恐惧的笑：“你说，我要是把你杀了，妖王会不会怪罪我斩了他妖族的一名大将？” “你……是……是念……垚。”鼠大娘喘着气，困难地说出这个令六界都闻风丧胆的神明全名。 六界之中凡认得土之神的，有尊敬的，但害怕的也不占少数。 不过这只鼠妖确实不简单，居然查到了土之神的全名，杀了怪可惜。 “对啊，既然知道了，那就安心上路吧。” 这就是疯狂的念垚，这个程度还不到顶峰。 轩周和陈佳艺都解开了绳子，眼见着念垚为自己解开了穴位后，整个身子摇摇欲坠，轩周急忙上去抱稳她。 “毒药发作了，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吗？”轩周扶着她靠在树根上。 “没有，这毒只会让我没力气，过几个时辰就好了，先出去吧，珏珠应该快要找到这里了。” 她走不了，只能轩周背她，念垚无力地靠在他背上，安分无言。 绳子绑过的地方很疼，三个人的手脚都磨出了血，但是对于轩周来说，心上人在背后，他的全部身心都在背后了，哪管疼不疼。 只有陈佳艺，疼的哀嚎，但是他看着前面俩人，一个词从他脑子里冒出——甜蜜。 他现在越看他们两个越觉得不像师兄妹，至少也得是个师姐弟，或者其他亲密关系。除了怀疑，还有轻微的恐惧感，生怕哪天念垚把剑指着他。 轩周背了念垚，他们的剑只能由陈佳艺拿，他捡起薇香时，上面的血正被慢慢吸光。 “女侠，这是……”陈佳艺正要问，念垚当即打断：“你知道我的姓名。” 他又立马改口：“哦，念垚你的剑是何方神圣？怎么还能吸血？” 他游览四海八荒，对这些稀奇东西最感兴趣。 念垚起初还是反着头对他讲话，后来艰难地转到了左边，右脸贴在轩周背上，这是个小举动，但轩周的感受很清楚，他很敏感。 念垚：“如果你知道血洞，那么你就知道这把剑。” “血洞”这个词在陈佳艺脑子里转了几圈，没什么印象，只能摇摇头不作声。 树林很大，一时还找不到珏珠，念垚便给他讲她取剑的故事，这也是轩周第一次听到完整的“血洞取剑”。 陈佳艺听完倒没有对她心生敬佩，反而恐惧剧增，这个女人太疯狂了，为了一把剑险些丧命。 薇香把血吸光后，陈佳艺盯着剑锋移不开眼，手指不知不觉往上面靠近。 “别碰，它来者不拒。”念垚的提醒太晚了，他已经碰上去了，这轻轻一点，手指就破了，薇香把他留下的血吸光，仿佛一个魔鬼。 伤口的疼痛使他清醒过来，刚刚花香迷人神志，他竟一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把剑跟念垚一样危险。 念垚再次提醒：“你不习武吧，心智如此不稳，那就别盯着薇香。” 陈佳艺惊讶于她猜的如此准，但注意力放在后面：“这剑的名字是薇香啊。” 薇香，危险。 珏珠刚好循着鼠妖的痕迹找了过来，碰上了他们三个。 一边给念垚逼出体内毒素，一边听轩周讲鼠妖洞里的事，陈佳艺愣在一旁。 他看不出珏珠是神，自以为他是修仙门派的元老级人物，心想这些人肯定都很厉害，便有了别的预谋。 “那个，几位大侠都是去哪啊？能否有缘同行？”陈佳艺恭敬地询问。 念垚的经验实在丰富，一眼就看出他有别的心思，一语道破：“你是游者，去向无目的，不要拐弯抹角，你只说何事。” 陈佳艺虽有预谋，但想法还是单纯的：“这不是因为这附近乱的很嘛？想大家一起走，互相也有个照应嘛。” “照应？你想找庇护尽管说便是，铺垫那么多作甚？”念垚的语气已经有点火药味了。 陈佳艺已经被她戳破了小心思，只好破罐子破摔：“我直说，你们就可以答应吗？” “不能。” 珏珠险些笑出来，这凡人可能是不礼貌了点，但念垚根本是把他耍的团团转，这凡人也忒蠢了。 轩周见他们一来二去，不想坏了和气，从中劝解：“念垚，我觉得一起走挺好的，佳艺是游者，对四处地形熟，说不定能帮到我们。” 念垚闭上眼安分地听他说，思考了两秒后：“随你便。” 也就是答应了，轩周知道她就是这样的人，永远是傲气的，一句“随便”，听起来好像是尊重轩周的选择，实则是完完全全答应了。 边南城还得去，那里是冰龙说的丢了神识的另一处地方，念垚要去看看有没有线索。 第58章 学骑马 陈佳艺没有剑也不会御剑，只能由轩周带着他，珏珠不怎么用剑，此行也未带剑，在人间还需收敛一些，所以只能跟着念垚。 他是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能站在世间最好的剑上面，这是他第二次碰到薇香，上一次是“剑指情人，一别两宽”。 想起这个，他有点不敢回天庭了，但是他很快就会有公务要解决，不能不回，该来的总会来的。 边南城也是个萧条的边境城市，三十年前一定是个环境优美的风水宝地。 但这里与龙村不同的是，还长着草木，水源也没缺失，毕竟这一块不是在沙漠里。 城门外不远处，四人落地，直接御剑进城肯定不行，这里是月车国管辖区，进城需通过关卡。 有陈佳艺在，他们很顺利地进了城，关卡处守备很严，看来边疆这一块不太平，得赶紧找完线索继续向北。 这次念垚吸取了教训，进城之前就将薇香用布条封上了，而且穿的也是很朴素的衣服。 边南城连年战乱，只有今年，邻国没来侵占，妖族也没来攻城，百姓们过了几个月的安静日子，但是这不会一直持续下去，念垚能明白。 所以，无论他们有没有找到线索，一经发现有要开战的迹象就得立马离开这里，届时战争一旦打响，若城主封了城，他们就出不去了。 珏珠虽有瞬移术，但现在带着一个凡人，还是要谨慎些。 离他们生命结束的时间只有一年不到了，靠他们一点点找本来就慢，再耽误下去，这事就黄了。 在边南城里，除了找神识线索，念垚还有其他安排——教轩周骑术。 以后若是遇到突发情况，学会骑术更好赶路。 陈佳艺不用教，他会的很多，怎么说也是个世家公子，琴棋书画、射术、骑术、学识都在线，他只是无心做官，便将继承父亲衣钵的位子让给了弟弟，自己常年游荡在外。 为此，他父亲气急攻心身体垮了，他侍疾期间依然不放弃，父亲骂他甚至还幽禁他，可他执意要走，父亲无可奈何，只能妥协。 在教轩周骑马这件事上，他踊跃帮忙，说自己一定可以教好轩周，念垚压根不理他，摆明了看不起他。这也没办法，他一开始给念垚的印象就不好。 她不待见陈佳艺，他也恐惧念垚，二人的矛盾隐藏着，慢慢加深。 学骑马，轩周一开始是很兴奋的，自从在龙村见过那些兵的战马之后就想学。可是当他跨坐在马背上后，兴奋就一点也不见了。 “啊啊啊啊——他老是动什么，根本坐不稳，念垚我不学了，这摔下去还不得摔死！” 马儿还没动，就已经感受到了他的恐惧，顿时没了干劲，估计都在想着自己称王。 念垚牵着缰绳，被他喊的烦了：“不想被它狂奔甩飞就把腰板挺直！别乱动！” 轩周慌慌张张，哪里管念垚跟他讲什么，眼里只有害怕，想要立马就下马。 陈佳艺和珏珠站在一旁看他的笑话。 念垚看着他头大，把他拽下来，自己踩上马镫一跃而上，双脚夹紧马腹，马儿被她折服，往前冲出去。 轩周是看呆了，暗骂自己无能又胆小，又痴痴地问：“念垚怎么连这都会？” 珏珠拍拍他的肩膀，用陈佳艺听不到的声音说：“不用羡慕，她历劫千次，是整个天庭历劫经验最丰富的神仙，人间的什么不会？” 不说人间，就算是在天上，也是有马的。 轩周自认自己不了解念垚，尤其是在自己什么都不会的情况下，更显得自己不配站在念垚身旁。 他开始后悔自己从前不努力了，要是他有柳师姐那样的优秀，也不至于这样。 念垚环绕一周就回来了，但冲着这边来时，没有减速，珏珠暗暗地退了一步，见念垚快要到了，而轩周打算退，他伸手推了轩周一把。 马的方向没有改变，念垚也没有拉紧缰绳，反而松开一只手，下一秒，轩周的胳膊被拉住，在极快的速度下，把轩周带到了马上。 他脑子挂空了，只知道抓紧念垚的衣服，以防摔下马，还有就是剧烈的尖叫声。 “啊啊啊——念垚！要摔了——”轩周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念垚越看他害怕越是兴奋，本来已经慢了一半的速度又拉到了极高点，一边提醒他：“再拉这么紧，我们俩就一起摔下去得了。” 她又补充：“不是摔断胳膊就是腿，这还算好，要是脑子摔坏了，神识就找不到了。” 轩周只好松了一点。 再怕，他也坚持着底线不越界，主要是怕念垚不高兴。 在马上坐久了，轩周也喊不动了，但心中绷紧的弦一点没松，只是好奇心作祟，眼睛稍稍地眯开了一条缝。 眼前的风景跟御剑一样，飞速的飞到脑后。 念垚感受到了他的安分，把速度放慢了，然后问轩周：“骑马，要怎么做？” 轩周被迫把思绪捋清，心脏狂跳着回答：“要抓稳缰绳，踏上马镫，额……挺直腰，不能怕，还有，还有靠拉缰绳调整方向……” 轩周以为念垚在考验他，可根本没这么简单，在他回答时，念垚已经解开了挂在马上的薇香的布条，然后控剑跟着马，等他回答完，身子往侧边一倒。 轩周下意识去拉稳她，但被她一下拍开了手，然后掉了下去，落到了剑上。 她稳稳站在剑上。 这可给轩周吓得不轻，连尖叫的机会都没有，念垚是安全了，可他现在—— “你好好骑马。”念垚善意提醒。 马还在跑，轩周感受到了猛烈的心跳，急促的呼吸迫使他闭嘴，现在是抉择死与生的时候。 他颤颤巍巍地摸到缰绳牢牢抓在手中，心中暗念：不能怕不能怕。 脚在摸摸索索中踏上了马镫，腰板也在惧怕的清醒中自觉的挺直。 一切都是被逼出来的，不得不说，效果很明显，人是需要逼的，况且念垚的时间不多，若把这事交给陈佳艺，估计得五六天才能到这个效果。 她等不起，瀿漪也等不起。 跟着念垚，轩周在时间的流逝中渐渐找到了感觉，害怕在减少，技术在提升。 快到原地时，念垚才告诉他，拉住两边缰绳才能停下来，轩周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但在真正停下来之前，他都不敢乱想。 第59章 你走吧 一下马，珏珠本是想过去夸赞他一句，结果被冲过来的轩周先抱住了，珏珠一个力不从心，退了好几步。 “珏珠——太吓人了，那个马都要飞起来了，比御剑可怕多了。”轩周一顿乱嚎，他在念垚身边时不敢乱叫，怕挨骂，只有珏珠才会懂得他。 珏珠被他的小孩子心性整笑了，无奈的耸耸肩看着念垚和陈佳艺。 陈佳艺对念垚其实还是不服气，但他不敢说，最后对轩周挤出几句安慰的话：“没事，习惯了就行。” 轩周收了收不合体统的样子，问：“啊？你们都会啊。” 珏珠理所当然地点点头，陈佳艺也说：“父亲让我学君子六艺1，其中就有御（驾驭马车），但父亲直接教了我骑术。” 真是，废物啊，轩周想打回原形重新活。 不过，又到了轩周不明白的时候了，他摸着脑袋问：“君子六艺……是什么？” 陈佳艺也不惊讶于这个，他游走四方见过的人多的是，知道这些的人其实并不多，大多百姓没有读过书。 “君子六艺就是五礼、六乐、五射、五御、六书、九数，一般的学子先从六书学起，六书2包括象形、指数、会意、形声、转注……”陈佳艺的嘴里咕噜咕噜冒出一连串名词。 轩周感觉自己听到的是蚊子叫，嗡嗡嗡的，没有一点他能听懂并且记住的，他赶忙打断：“停停停，我还是学骑马吧，读书不适合我。” 说罢就要拉着马走了，结果被念垚叫住：“走什么？这会就不怕骑马了？这些都是要学的，等晚些时候我再来教你。” 轩周真是自己挖坑自己跳，悔不当初，要是没长这嘴就好了。 百忙之中能抽出这么几个时辰来教他骑马，已经是奢侈，据念垚观察，城里的情况越来越差，军队的人数也在逐渐增加，战争也许快要来了。 两日过去，他们连原来放神识的地方都没有找到，陈佳艺每每在客栈等着他们回来时，见到三张失望的脸，都不好安慰，毕竟他不知道任何事，无从开口。 晚上，三人聚在一起商议明天的安排，念垚和轩周继续找神识，范围已经缩小了，接下来不难找，珏珠负责去城外打探敌情，一旦有开战的动向，立马就走。 他们商量事，陈佳艺从不参与也不靠近，他还是很有君子风范的，只要他们不主动告知他，他就不会打扰，毕竟是自己得了便宜。 这些天，轩周也熟悉了骑术，每天都按计划行事，第五日，他们找到了原先放神识的地方，但是日落时分，珏珠带着噩耗回来了。 珏珠：“邻国已经带兵潜伏在城外了，偷听他们的主帅说，明日夜里准备偷袭，我也看过了边南城的军队，数量是多了，但显然无法抵抗这次敌袭。 这场仗一旦打起来，边南城就乱了，封城的可能性很大。我们明天等城门开了就走，这里的线索找不到就算了。” 念垚拿着一根筷子在桌上画圈圈，半天半天不说话，等珏珠再问了一句之后，她才说：“暂时不能走，我要去告诉城主敌袭的消息。” 轩周：“为什么？要是走不了了怎么办？瀿漪的神识谁去找？” 念垚：“最后一次历劫，我守边南城而死，这是我作为那个凡人一生的信仰，我不能看着我守下的城被侵占。” 那都是两百年前的事了，她历劫成为女将军，守了边南城一生，但却在而立之年战死沙场。 这是能够超越爱情的信仰，轩周顿时说不出话，他又被上了一课。 “好。” “我也同意，你早说嘛。” 两个男人哪敢有异议。 念垚转身找陈佳艺，喊道：“喂！过来一下。” 陈佳艺放下手中的羊皮卷轴，慢步走过去。 他一坐下，念垚就问：“你怕死吗？” “死！你们要干什么？”陈佳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跟着他们的初心是寻求庇护，不是来寻死的，不是他怕死，实在是想看完四海山川才甘心呐。 “别找我帮忙，我不干，不看到珍珠湖我是绝对不死的。”陈佳艺很坚决，简直是雷打不动。 念垚的表情带了点微微的轻蔑，骂了一句：“胆小鬼。” 初出茅庐的热血少年可受不了这气，就算再怕眼前之人，也得奋勇一把，就是声音小了点：“我才不是胆小鬼。” 还是怕的。 轩周和珏珠把念垚的身子扳回来，阻止这场念垚必胜的恶战。 轩周还在做和事佬，念垚已经想好了办法。 “既然不肯，那你明天一早就走吧，边南城马上就要开战了。”念垚把话说明白了，免得让他误会。 陈佳艺坐在两张桌子外的位置，本来在独自生闷气，一听这话，脑子愣了不止一会儿，直到念垚走了，他才明白过来。 他们互相不待见，甚至有时候连话都不说，但念垚却在这个时候给他选择。 反正都到这个份上了，他为什么不走，本来也不想在边南城待太久。 念垚往楼上房间去了，轩周不敢挽留念垚，等她走后，他悄悄问陈佳艺：“你真的要走吗？” 陈佳艺往楼上念垚的房间看了一眼，声音不小地回答：“走啊，为什么不走，我还要去看珍珠湖。” 轩周也不敢留，怕真的因为这事害死了他，念垚从来不会这样开玩笑，任何计划都是有原因的。 珏珠点点头，回房去了。 轩周又问陈佳艺：“珍珠湖——是什么？” 陈佳艺道：“珍珠湖是月车国最美的地方，但是它很难找，到过的游者只有几个，其中青鸥居士就是其中之一，他写的那本游记记录的很是详细，传说她还是女子。” “太厉害了，我也好想去。可是我们的事一时半会还做不完，等完成了，我再来寻你，你带我去。” “好啊，我先去替你看看，到时候就不会走错路受苦了。” “太好了，那你跟我说说怎么联系上你。” …… 两个少年年龄相差不大，趣味相投，在一方屋檐下畅享未来蓝图。 少年嘛，遐想满天飞。 --------- 1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2六书：象形、指事、会意、形声、转注、假借 第60章 良心 夜里，念垚没睡，珏珠和轩周也没睡。轩周在床上思来想去，怎么也不明白，既然说明天有行动，又为什么不安排计划？这不是念垚的行事风格。 果然被他猜中了，念垚和珏珠半夜来了他的房间，还是瞬移进来的，显然是不想让陈佳艺知道。 “念垚，明天……”轩周才说了几个字，就被念垚堵了回去，她的食指按住唇，示意他别说话，然后看了一眼珏珠。 他立即明白，给房间施了隔音阵。 三人围坐在桌前，轩周先道：“陈佳艺有问题吗？” 念垚没想到他竟想到那个层面去了，连忙解释：“不是他，是客栈里的其他人，毕竟我们接下来说的事情关乎边南城，我们这几天进进出出，早已经被人盯上了。” 轩周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摸了摸后脑勺。 他心性纯良，初入世，不懂人心险恶，默认为所有人都是好的，这个真实的社会，在龙村给了他第一棒，在边南城又将会给他第二棒。 珏珠觉得这是好的，便夸赞：“小轩周心地善良，这是难得的品质，那些凡人都是污浊之物，难以与你相较。” 他不知哪来的扇子，扇那两下还真有点翩翩公子的样子了，轩周正好从陈佳艺那里学到了这个词。 轩周道：“那珏珠是翩翩公子。” 念垚没忍住笑了出来，把他的扇子拿开，笑道：“那怕是被这面玉扇遮住了真面目。” 珏珠是妥妥的纨绔，既不举止优雅，也不行事利落，真正的翩翩公子当属颀勉州，他是妖族大皇子，妖界的脸面。 话题被念垚拉回来，计划她早已经定好了，欠的是他们两个明不明白。 珏珠：“我绑架？” 轩周：“我营救？” 念垚知道他们一定会不理解，所以接着解释：“对，我们必须要创造一个条件让城主充分相信这个消息，珏珠你用法术方便一些，所以由你来绑架，届时你伪装成敌人，逃走时故意掉出关键信件，我和轩周扮成侍卫，保护他，推波助澜。” 轩周、珏珠二人面面相觑，这个蠢蠢的办法竟然是从念垚口里说出来的，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计划一旦成了，效果会很不错，还省掉了他们许多麻烦，说不定还能赶着时间出城。 计划是立即开始的，珏珠带他们两个瞬移到城主府，各就各位。 城主是个老头，现在正酣睡在温暖乡里，听到外面的吵闹声，他一骨碌惊醒，赶忙爬起来到外面去看。 这门开的可不巧，射来的箭差点射中脑门，幸好念垚拉了他一把。 念垚的脸藏在黑夜中，根本看不见，她压低声线说：“大人，有刺客在此。” “那……那你们去……去去抓住他，说不定是敌人派来的。”城主有些害怕，毕竟上了年纪。 念垚又说：“已经去了人，属下负责保护大人。” 轩周领着那些侍卫，一路追赶黑衣人珏珠，到了时机，珏珠丢下信就轻功一跃不见了人影，轩周带节奏：“你们两个和我留下来搜查，其他人继续追。” 他寻思着，念垚把那封信做的那么小，留下两个人应该找得到吧。 三人举着火把在这周围仔细排查，轩周故意离那封信远一点，没多久，其中一个侍卫就找到了。 轩周接着就说：“快去呈报给城主大人！” 这个计划很顺利很完美，接下来就要看那个城主老头信不信了。 轩周跟着那两个侍卫一路疾跑回城主的院里，呈交了这封信，城主颤颤巍巍地打开信封，里面的内容让他怒火冲天。 “这群狗贼！盯着边南城数十年不放，这下才安定了不到一年，又要攻城，还想刺杀本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幸好本官早有预料，这次要把他们打回去！”城主当即就穿好衣服，去了军营，备战。 念垚和轩周两人一路跟到了军营，看大军整顿。 城主是个清官，守了边南城数十年，也是因为他，边南城才得以完整，就连这里的百姓也对他称赞有加。 大军训练有素，军备充足，骁勇善战的将领也不缺。在将领派出斥候后，念垚才安心撤离。 边南城不会破，时隔两百年，念垚又一次守住了边南城。 从军营出来时，快要天亮了，他们没有带剑，只能徒步回客栈，幸而不远。 珏珠比他们快很多，但他有另外的任务——去找神识的线索，昨日白天刚找到了地方，但是时隔三十年，实在是找不出什么线索，珏珠天亮后就回了客栈。 正好念垚和轩周也回到了客栈，此时天已经亮了一刻钟，他们发觉陈佳艺已经走了。 “我就说他是胆小鬼。”念垚忍不住骂了一句。 轩周不敢插话，珏珠也只是催他们快点走。 三人拿上剑和包袱就往外走，这一跨出客栈的门，就碰上了匆匆忙忙回来的陈佳艺。 念垚惊呼：“胆小鬼……你怎么又回来了？！” 轩周没愣在原地说，跟珏珠拉着他往城门走，边走边说：“怎么回事？” 陈佳艺解释原因，原来他确确实实是已经要出城了，站在城门口底下，忽然间想到一个问题，念垚怎知有敌袭？这里的百姓看起来都很正常，城门也没有严封，显然是只有他们知道。 他想不通念垚是怎么知道的，但是能确定他们一定是要救人，昨夜找他帮忙也是为了救人。良心过意不去，他从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抛弃别人的生命。 他的原话是：“我噌的一下就转身了，我得救人啊，必须要救！” 他很笃定他当时就是这个想法，没有犹豫，更没有慢一步，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后悔。 念垚和珏珠没有说话，他们没什么好说的，这是意料之外，也是这凡人带给他们的意外。 轩周最是敬佩这样的人，本就觉得陈佳艺是他心目中的绅士，现在更是对他敬上了几分。 陈佳艺还不知道他要被带去哪里，一个劲儿的问：“我们怎么救人？啊？嗯？” “计划已经完成了，现在要赶着出城。”轩周解释道。 “什么！？出城……出城我们怎么走？得有马啊，现在去买，城门边就有卖马的，快快快。”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急个什么劲儿，反正就是一股脑的想办法。 念垚没反对，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御剑实在太惹眼了。 第61章 救了一城百姓 卖马的老板见来客了，异常的热情，立马招呼着他们往里坐，准备好好介绍一下他的马。 怎奈何四人没这闲心，陈佳艺掏出几块银锭子给老板：“老板，给我牵四匹快马来，要快。” 老板分不清是要他快还是要快马，反正眼里只有那几块银锭子。 “好嘞这位爷，马上给您牵最快的马来。”他做事还真不拖沓，立马就办好了事情。 四人最终还是赶在了封城之前出城，他们牵着马走了不到百米，城门口就发生了变故。 轩周问：“这场仗，边南城打得过吗？” 念垚在心里掂量了一下，才回答：“以他们现在的兵力，足矣撑到朝廷的支援，我昨夜看过了，粮食也是够的，就怕一些百姓害怕，想方设法离城，做流民。” “不管怎么说，小轩周这回可是救了一城的百姓，很不错嘛。”珏珠就喜欢夸他。 轩周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 陈佳艺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他们怎么做的，跟轩周两个人边骑马边聊，也不怕遇到路障摔下去。 接下来他们依然是继续向北，关于为什么一直向北走才能找到神识，轩周一直很不理解。 念垚回答：“当时瀿漪就将邪灵封印在北方，若封印被打破，神识也只能散落在北方。” 陈佳艺离他们远，没听清，只知道他们要找东西，而且在北方，正好他此行也向北。 一路骑马一路问，珏珠也在默默地观察周围有没有神识存在的痕迹。 只是这样持续了一天，念垚就不耐烦了，决定重新计划。 念垚这样安排：“珏珠回天庭，用我的血打开水之宫，到瀿漪的典籍阁去找一找关于神识的记载，他既然设下清流派的阵法引我们去取神识，那一定还留下了其他的线索。我和轩周继续在人间找，弃马御剑，加快速度。” 珏珠其实怕回去，但这是正事，他不敢拿自己的私事来挡避。 念垚抽出藏在身上的匕首，割破左手手指，取了半瓶血交给珏珠，有了这个，珏珠就可以进入水之宫。 他们在这里分离，念垚带着两个少年御剑往北行，现在也顾不得行人怎么看他们了。 边南城陷入战争，妖、兽两族也宣布正式开战，埆虎回归给兽族的将士们鼓舞了士气。 颀勉州在战场后方眺望同样在后方指挥的埆虎，他们前几日还和和气气地坐在同一桌吃饭、聊天。在龙村见面时，念垚说他们为何一见面就兵戎相向，如今还真的兵戎相向了。 处于两个阵营的朋友，也需要暂时敌对，形势所逼，他们不得不为，埆虎也并非没有为议和努力过，但妖王看不上他给出的好处。 颀勉州也同样向往和平，即使他已经是手持绿玉剑的大皇子，未来王位继承人，可他依旧无法阻止这一切，既然无法改变，那就欣然接受。 要么不打这一仗，要么就得赢。 佳幽阁已经开了三次会商量这次的两族战争，但至今没有确切的解决方案，只是派了使者前去两族调解劝告。 六界要保持平衡，战争就要止息，佳幽阁必须想到办法。 佳幽阁第四次大会，只燃起了七根蜡烛。 人部［情面士］：“现在已经开战了，再不解决事态会更加严重，在我看来，强制休战是目前最好的方法。” ［火之神］：“据吾所知，妖、兽族两族的兵力极为强大，强制休战是最难的办法，敢问在座的各位，有谁有这个能力去从中喊停，亦或是请一个有这个能力的人来？” 仙部［琼海碧霞仙］：“你说的没错，这很难办。” ［情面士］：“议和难办，强制更难办，试问除了这两种办法，各位还有何高见？” ［火之神］：“［情面士］莫要急躁，外面已经乱了，这里面可不能再乱了。” ［情面士］：“你说的倒是轻巧，我们已经聚集在此四次了，还没有一点办法，怎可能不急？” 在佳幽阁，是可以成员地位平等，不管你是神还是人，都是一视同仁。 此事棘手，妖王的胃口太大，兽族满足不了，佳幽阁也满足不了，想把战争强制平息下来，除非佳幽出手，但这是佳幽阁的底牌。 上一次被佳幽出手强制平息的战争，已经是三万年前的仙妖大战了，那一战，陨落了两位神明，两军人数几乎所剩无几，佳幽阁大会举行了不下十次。 ［水娘］：“还有一个办法。” 她在前两次大会中都未曾开口，像是在观察局势，又像是在思考。 其余六位成员都看着她，［佳幽］开口了：“请说。” ［水娘］：“妖王说他想要的是大量的仙灵，无非就是因为他知道只要有了仙灵就能够跟仙族抗衡。据我所知，如果他得逞，确确实实能够跟仙族抗衡，但是他的野心很大，如今他想要的是吞并整个兽族，驯兽为奴，这样他就完全可以打败仙族了。 如果让仙族先一步跟兽族达成协议，兽不能成为妖的仙灵，那么妖王一定不会浪费兵力做无用功。” ［火之神］：“此计妙哉，若让四神加封协议会更加有效。” ［琼海碧霞仙］：“那兽族如何能同意？这不就相当于他们卖掉了自由吗？兽王一向爱自由，这样的协议他怕是不会同意。” ［水娘］：“届时在协议中写明仙兽平等就好了，这并非是要兽族认仙族为主。” ［情面士］：“不错，不错，这是个好法子，唯一的漏点就是怕仙族以此协议拿捏兽族，必须要让仙族与兽族以友相称才好。” ［假面骑士］：“这四神还有两位藏着的，木之神好说，那土之神怕是难以劝服。” ［火之神］：“吾既有此意，就会办到。” ［佳幽］：“此事就这么定了，［假面骑士］和［水娘］前去与天帝商议此事，若他愿意并承诺与兽族友好往来，再说服兽王同意，若有其他情况再议。” 第62章 马甲掉了 佳幽阁大会终于圆满结束，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佳幽］：“散会吧，［火之神］留一下。” 其他六根蜡烛陆续熄灭，只剩最后一根，熝熠知道佳幽想问什么，也就不等他问，径直说了：“让她们二神归位，吾确实不止为了这一件事。” 佳幽：“那你说说是何事？” 熝熠：“她们已经苏醒月余却不归位，天庭缺少三神将近两百年，危矣，若是再用加封协议一事相逼，应该就能够劝服。” 佳幽：“念垚一心扑在瀿漪身上，劝服她可不易。” 熝熠：“无妨，三神也够了。” 佳幽：“那好，吾只给你两日时间，至少要有三神在位。” 熝熠没有意见，这事能办成的话不需两日，办不成的话无数个两日也无用。 其实也不过是个形式，就算只有一神，妖族也不得不退战。 聊完了公事，也不免扯扯闲谈。 佳幽不怕念垚不肯归位，两年期限将到之时，她若还不能复活瀿漪，那佳幽阁会强制她归位。 佳幽：“你说，瀿漪能被复活吗？” 熝熠笑了笑：“能啊，这世间真情难见，有念垚在，她一定会做到。这次逼她归位，吾不打算将她束缚在神位上，届时还请佳幽大人想办法放她离开天庭，去找回所有神识。” 若她真的回归了，那些仙子必定不肯放她走，只有佳幽有理由让她离开。 佳幽：“若这次妖族退兵，吾就帮你这个忙。” 佳幽帮忙很少谈条件，这次居然跟熝熠提了前提条件，看来妖族这次不退也得退了。 …… 念垚一行人当晚在树林里歇息，她没睡，御剑飞上了树顶，想看看人间星河。 星星寥寥无几，但有一颗划破天际，降临树林的深处。 念垚飞速下降，拍醒轩周和陈佳艺，拉上他们就走，去往树林深处，他们两个人都还在困意中，踉踉跄跄走了一段路才想起问干嘛去。 念垚不回答，只问他们睡醒了没，一个说醒了，一个说没有，念垚不想等了，让轩周立刻御剑跟上她。 陈佳艺怨声载道，但念垚在他身边，他还真的不敢叫骂，只能心里暗暗鸣不平。 念垚要去的地方不远，御剑很快，但到了之后他们只看见了一间屋舍，这深山老林的，大概是个隐居地。 陈佳艺想到这儿，心里那点怨气早消失了，隐居小屋确实能够吸引他的注意。 轩周想的不一样，念垚把他们着急喊醒来到这里只会跟神识有关，在他看来，现在能让念垚着急的，只有神识和瀿漪。 他靠近念垚，低声问：“念垚，神识在哪里？” 念垚下巴微微向小屋抬了抬，说：“神识没有，但线索可以有。” 三人大声往里面喊，里面的妇人才刚把袍子换掉，就又跑出来给他们开门。 妇人把他们三人上上下下扫了一遍，接着问：“三位可是要借宿？” 陈佳艺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实在受不了睡在树林里了，就算他走遍四海八荒，但他依然是一个世家公子，一般的清贫日子他还真的过不了。 “可以吗？！” 愉悦的音调已经出卖了陈佳艺的小心思。 妇人热情地请他们进来，念垚虽从未开口说话，但目光没有离开过妇人，妇人也同样大方地回应了她的目光。 妇人收拾了仅有的两间空房出来，轩周和陈佳艺都在帮忙。 夜深时，他们才忙完睡下，念垚坐在院子里不动，等着妇人从客房走出来。 妇人打着哈欠，对念垚说：“姑娘，天热，房间我已经替你们熏过了，估计不会再有蚊虫了，安心去睡吧。” “大娘有心了，同样的，“念垚站起来，对她郑重地行揖礼，“谢谢你在佳幽阁中为龙村村民争取活下去的机会。” 水娘这才发现她进入了念垚设下的阵法，此阵隔绝声音，里不传外，外不传里。 水娘在见到念垚时就知道自己被认出来了，只是不知哪里暴露了。 她摆摆手：“土之神不必多礼，那日涉及人族的事务，而我人部却未避嫌，说明佳幽大人早就打算救龙村，我不过是见不得其他部轻视人族而已。” 即使如此，道谢还是要的，念垚还告知了她他们找到这里的原因。 那颗坠下的星星之下，有一个穿着黑袍子的影子，这黑袍子念垚再熟悉不过了。 水娘不在乎她戳破自己的身份，她只在乎念垚的目的：“是为水之神的神识而来？” 念垚毫不犹豫点头：“我知道你们有规矩，不能透露秘密，但我不相信你从未查过神识的位置，如有消息，还请告知。” 水娘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轩周知道神识化形是复活正主的一部分吗？” 复活正主的一部分，也就是，瀿漪活，轩周死。 他当然不知道，念垚当初知晓他的身份时，就没打算告诉他，这太残忍了，所以才编造了神识化形是独立之身的谎言。 她不敢想，轩周要是知道他要为他心目中的英雄而死，会有多难以抉择。 念垚的眼神止不住地往外瞟，心虚道：“他不知道，我不敢告诉他。” 水娘步步逼问：“你想要他死的不明不白？” 她听此话性质如此严重，连忙否认：“不是的，我想让他快乐地活完最后一年。” 水娘细细地观察着她的表情，等她急完了，才说：“土之神莫急，在下确实查到了一些关于神识的消息，待你们启程离开之时，定会详细告知。” 念垚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又深深鞠了一躬：“谢谢。” 阵法收回，水娘往屋里走，止不住地回想从佳幽阁其他成员那听来的土之神的形象，又看看身后的人的模样。 这也不太搭边啊。 熝熠离开佳幽阁就直奔凡间，从佳幽那里得知他们竟和水娘待在一起，怕是去询问神识的事去了。 水娘前脚刚回了房，熝熠后脚就到了。 念垚还在原地欢喜，没走几步路就被灵力波动震慑，一反头深知大事不妙，手已经握住了蔷薇花簪。 熝熠笑眯眯地，与平日高高在上的神明形象不符，温和的不像话。 “你现在拔了倒省了吾许多麻烦。”他立在原地说话。 第63章 受委屈 念垚见他这样子不像是来抓她的，也放松警惕，不管什么事，还是先把流程走完：“见过火之神。” 熝熠一扬手，往身后的藤椅一坐，把迷糊的念垚丢在那。 她行完礼，却迟迟等不到熝熠说话，她先急了：“你倒是开口啊，急死我了。” 熝熠长长地嗯了一声，说：“变得有规矩了。” 念垚坐到他的身边，皱紧眉头：“就这个？” 熝熠睁开眼，又望着天：“你若是肯回去，自然不用吾来请，如今吾都来了，你难道还不知？” “我知，但你都说了我不肯回去，你是知道的，没有瀿漪的天庭我是不会回去的。” 熝熠：“你没有回去过吗？那怕不见得。” 念垚心想完了，他什么都知道，只能说：“我那是真有事儿，不是故意不去见你的，熠叔。” 熝熠又不回答她了。 她是个急性子，熝熠这么三番两次地戏弄她，她真的会狗急乱咬人，当即就说：“你是五神之首就算了，还是佳幽阁的成员，这不妥妥欺负我吗？” 熝熠见她已经把他的身份爆出来了，不好再玩下去，只得把正事说出来：“现在吾手中有两个筹码，一是天庭情况不容乐观，你必须履行作为神明的职责，二是佳幽阁决定让兽、仙两族立下协约好让妖族主动退兵，而这个协约必须要四神加封。” 念垚听他说的头头是道，好像根本没有给她留退路，她却不吃这一套：“我要是不为所动呢？熠叔要降天罚于我吗？” 熝熠唉声叹气：“吾哪舍得啊？” 她唤他熠叔，是因为熝熠是看着她长大的，可以算是长辈，平日里也很是关照她，虽有权降下天罚，但总是不忍心。 念垚又不服气：“你哪舍不得？我两百岁那年，你不照样给我降了天罚吗？” 说到这个，熝熠就要数落她了：“你还敢提这个，你忘了那次你干了什么吗？你砸了天帝的头冠！打的数名仙子惨伤，多少仙子到吾跟前来跪着求吾罚你，你说！吾还能包庇你吗？” 她被凶的低下了头，还一边平息熝熠的怒火：“你都一大把年纪了，就别恼火了，那次打架完全是气急了，打碎头冠实在非我本意。” 熝熠抚了抚胸口，骂的上气不接下气：“你，你赶紧的，跟不跟吾走？” 念垚虽说不吃他的套路，但还是职责重要，每次要任性的时候，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一定要安分些，不然瀿漪会生气的。 她往客房那边看了看，悄悄打开的窗子缝被急忙合上，屋里的人怕是已经在装睡了。 她用唇语跟熝熠说：“我跟你走，等我一会儿。” 轩周紧闭上眼在床上躺着，心想幸好没被发现。旁边的陈佳艺倒是睡的安稳。 他从一开始就不敢睡，怕念垚夜里有行动，结果让他等来了火之神，他们的对话，他也全部听到了。 等窗外的动静消失了，他感觉很不妙，又爬起来去开一条窗子缝，目光望去，已是落叶空院。 他唰地一下推开窗子，再也找不到人。 迷茫，恍惚，难以置信。 他已经不知道现在他是何种情绪了，他好像，又被念垚丢下了…… 又要失望了吗？念垚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思考之余，石桌上的蔷薇花簪飞到轩周眼前，同时出现一行字：［天庭需要我，我必须要回去一段时间，这几日你们就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都是他认得的字，幸好。 幸好。 翌日清早，水娘为他们两个准备好了早膳，正等着他们起来吃。 她一早醒来就看到了念垚给她留的话，心里默默为这次计划的即将成功感到高兴，同时也担下照顾剩下两个人的职责。 陈佳艺发觉念垚走了的时候，是他已经捧着那碗米粥快喝完的时候，他情绪一激动，险些把嘴里的粥喷出来：“念垚把我俩丢下了？” 轩周解释：“没有，她有急事回门派了，要我们在这里等她回来。” 陈佳艺这才放心下来，继续美滋滋地喝她的米粥。 轩周想起要在这里待上好几天，但毕竟是别人家，白住也不好，还是先把礼数行周全了，站起身来对水娘深深一揖：“这几日要叨扰了大娘了。” 这规矩是念垚前不久才教他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用到了。 陈佳艺见状也站起来作揖，重复轩周的话。 水娘见他们两个都是懂礼数的少年，心生欢喜，照料他们也就更加细心了。 早膳后，轩周和陈佳艺抢着把碗刷了，然后跟着水娘去她打理的菜园子，干农活。 水娘见他们好奇，显然是第一次干农活，不知从哪给他们一人找了一把锄头，他们扛在肩上，活像两个小农民。 菜地不大，但那些菜倒是长的个个漂亮，即使有的菜叶子被虫咬出了洞，但还是看起来就新鲜。 他们不会种菜，但是会跟着水娘的样子一步一步学，时不时打打闹闹一会，水娘在一旁笑呵呵。 幸福在这一刻变得具象化了。 熝熠又带着念垚去了木之宫，但是念垚并未现身，她想看看桂葭是什么反应。 桂葭因找不到珏珠，此时此刻正心烦意乱，熝熠一闯进来她就发了脾气，树叶卷起风要逼退熝熠，可这简直是痴人说梦，熝熠可是五神之首，而桂葭只排到了第三。 树叶风一瞬间被压下去，熝熠规规矩矩地走进正殿，正打算把桂葭也数落一顿，可是桂葭一气之下把正殿里的椅子都撤掉了，让熝熠没有地方坐。 熝熠连续啧了几声：“这脾气怎么转变的如此彻底？还真是伤到了真心呐。” 桂葭不抵抗了，看着熝熠把椅子又拉回了原地。 熝熠：“你是神明，本就不能困在小情小爱里，珏珠有他自己的难处，你若还爱他，就给他一些空间，这样才会有结果。” “熠叔，你在这天庭挺闲啊，居然有空来我这里念叨，要是就为这点事儿就请回吧。”桂葭斩钉截铁，让熝熠仿佛与珏珠感同身受了。 他还是不屈不挠：“你看你看，吾一说他你就急了，说明你的心呐……” “闭嘴，他不配得到爱，熝熠你管的太宽了，这两百年怎么给你活蠢了？”桂葭骂起人来不管不顾。 熝熠有苦难言，为了完成这次的任务，他可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第64章 棘手的死对头 劝服人的第一步，打感情牌。 熝熠转变了一副模样，温言细语道：“桂葭啊，咱们相处几千年了，难道要因为一个珏珠坏了感情吗？” 桂葭本来还端正地坐在主座上，此话一出，她翻了个白眼便侧躺下了：“是是是，都依您的。” 熝熠啧了一声，想引起桂葭的注意，而她直接装聋还闭上了眼。 劝服人的第二步，公事公办。 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佳幽阁来访，想请四神为仙、兽两族的协议加封，再者天庭也确实失去了三神两百年，岌岌可危，你也是时候归位了。” 桂葭打了个哈欠，慵懒地翻身，背朝熝熠：“熠叔说重了，加封这种事您一人便可抵三神，何必我们出手？” 他竟无言以对。 劝服人的第三步，威胁。 他又换了一副表情，装作很生气的样子，说：“这都是你的本职所在，若再不答应，吾便降下天罚。” 桂葭同样不为所动，还打击熝熠：“熠叔，您哪里舍得啊，上次降下天罚还是念垚打碎头冠那次，就连那，都是迫不得已。” 熝熠还没装起来，这气焰就被扑灭了。 经过几轮争论，熝熠败的彻彻底底。 念垚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从熝熠的衣袖里跑出来，骂他：“你这种套路玩一次就够了，你以为百灵通啊？” 桂葭躺着听戏，念垚却一针见血，她说：“这次是救人，快走吧。” 桂葭脑子一转，直接应了她，从主座上起来与念垚并肩往外走。 熝熠在一旁看傻了，他这个五行之首可真是委屈啊。 土、木之神归位，五神台的神力光柱从二到四，能量波动惊动了六界。 在水之宫典籍阁睡着的珏珠也被惊醒，他揉揉疲惫的双眼，也顾不得收拾了，直冲五神台。 “阿垚！桂葭！你们怎么……”珏珠还没落地就大喊，连礼数也忘了。 熝熠扯住他，跟他说了协议加封的事。 熝熠：“吾还到处找你来着，躲哪儿去了？” 珏珠不答，明摆了不想说，熝熠已经习惯了这群人跟他玩神秘了，他都懒得追问。 回归仪式也完成了，念垚现在就想快点加封完协议，离开这里，至于怎么离开，她打算硬闯。 念垚拉住熝熠的衣袖问：“现在可以去加封了吗？” 熝熠捏着下巴，掐手指算了算时间：“恐怕还得等上几日，兽王和天帝那边没那么快松口。” “我去找天帝。”念垚立马就要闯去天庭正殿，看着气势是去逼迫。 熝熠一挥手，烈火给她逼了回来：“急什么？佳幽阁的人在，总是会松口的，这事对天庭百利无一害，天帝只需要召集众仙商议一番就可以了。” 她等不了，现在一心都扑在凡间，多在天庭待一刻都是在折磨她。 “明日我就要下凡，若是明日还不能加封，我也不会再等了，我现在在帮你！”念垚说的头头是道，差点把熝熠骗到了。 他依然拦着，念垚气不打一处来，混用水、土两股神力，把这烈火打散，直奔正殿。 熝熠真是怕了她，不能硬拦，她要是用了全力，还不得被水之神力折磨得疼死，瀿漪要是回来了肯定找他兴师问罪。 这简直是他祖宗。 既然要去，那就四神一起去，熝熠要带珏珠和桂葭走，桂葭又不愿意了：“我不想去。” 熝熠扶额，语重心长地问：“你又为何不想去？” 桂葭瞥了珏珠一眼，坚定地回答：“不想和他去。” 熝熠看向珏珠，珏珠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然后避开目光，当个没事人。 要不是熝熠活了万年，脾气早就磨平了，不然他今天非要把他们三个都拴住，全凭他调遣，这五神之首实在太难做了。 “都给吾走！”他一手拉住一个人，跟着念垚去了。 念垚这一路不算顺利，有天兵拦着，还有一些仙子拦着她，这都不算什么，最棘手的那个还没出现。 正殿外聚集了成群的大仙子，都是为念垚而来，有的一见到念垚就问两百年前的大战，还有的问瀿漪能不能复活。 念垚压根不理，只等天帝主动出来。 她今日还算有规矩，没有直闯天帝寝宫。 周围的仙子议论纷纷，只有她一人安分地立在正殿中央。 “念垚！你居然敢回来？！”殿外有声音在喊她，听着声音就知道来者不善，毕竟在这个天庭没几个仙子敢直呼神明的全名。 最棘手的那个，来了。 起初还是在殿外喊，估计是见里面无人应答，不肯善罢甘休，直接闯进了殿内。 琪落提着一杆长枪就来了，直指念垚，期间还不忘骂两句：“你有什么脸面站在这里？你就该陪着瀿漪去死！” 那长枪尖刺离念垚的后背只有一指宽，可念垚连头都懒得转，更是没有回应。 琪落简直要气死，她都这样了，眼前的人居然把她当空气，实在太看不起人了，她提起长枪就要来真的。 念垚感受到身后的人要作妖，瞬移到她脸前，掐住她的脖子怒斥：“蠢货，我今日有要事要办，你若耽误了，我便把你的头削下来养花。” 琪落一杆长枪从她们两个的脸中间插出来，迫使念垚离她远一点，她掐脖子的手自然也就松了。 “我何错之有？本就是你德不配位，为仙族战死就是你最好的归宿！”琪落字字诛心，根本不怕念垚会杀了她。 因为神明的职责是守护仙子和天庭，她就是仗着这个跟念垚斗了千年，她就是对念垚不满，她恨天命不公。 念垚觉得闹心的很，将画好蔷薇的手掌对准琪落，薇香自手心而出，剑锋割断了琪落前额的头发，断发掉地，正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他们只知，薇香出，必见血。 琪落死死地盯着薇香，畏惧感油然而生，念垚从未用薇香指过她。 “我告诉过你我今日要办正事，再不退出正殿，薇香就要吃你了。”念垚说这话时好像带了点笑，把琪落的心揪了起来。 此时此刻，天帝出现了，众仙揖拜天帝，琪落不敢不拜，小心翼翼地移动了两下，以不至于拜在念垚跟前。 天帝：“琪落你先出去吧。” “是。” 她站直身子，但不敢看念垚一眼，薇香仍然指着她。等她准备退了，念垚的手指在剑锋上轻抹，流出的血立马被吸光，殿内顿时无人敢议论。 念垚的目光锁着琪落，恨不得把她的血吸光，这样杀人的眼神活生生把琪落吓退了。 第65章 未婚夫 正好其他三神也到了，这会儿众仙才对他们行礼。 五神与天帝算得上是平起平坐，故正殿设六座，熝熠和珏珠、桂葭径直入座，念垚今日没心情坐下好好谈，见着天帝就催他：“帝君，此时正是良辰，何不现在就去与兽王订立协议？” 众仙又开始众说纷谈。 “协议？这事儿从何说起啊？” “妖族、兽族正是水火不容之时，兽族若此时与我仙族达成共识，这不明摆着拉帮结派吗？” “那又如何？妖族贪得无厌，对我仙族又是虎视眈眈，这样做甚好！” …… 天帝没急着回答念垚，先是听听众仙的意见，支持的仙子不在少数，凭心而论，此协议对天庭大有好处。 天帝沉默的那一会儿，念垚心急如焚，可是熝熠在这里，众仙也在，她实在不能放肆，只能耐住性子，坐上了位子。 天帝见众仙对协议还有疑问，又开始解释：“此协议由佳幽阁提出，适才佳幽阁的成员来访，同吾商谈。” 念垚急忙问：“那帝君的意思是？” 天帝这次才回了她的问题：“吾以为此协议既是佳幽阁对妖、兽两族和平的牵挂，亦是吾仙族抗衡妖族的必要。” 她心里欢喜，想着事情能快些做完。 众仙无异议，散去。 仙族答应了，兽族那边还有点棘手，熝熠打算管这事管到底，散了会四神就要往兽族去，天帝却叫住了念垚：“土之神等等，吾有些话要对你说。” 念垚没有回头，依然往外面走：“下次再说。” “兽王是你的仙灵，你去了，此协议不会被认可。”天帝又说，这句话好使，让她立马就止住了脚步。 她定在原地思考，珏珠问她：“还去吗？” “……你们去吧，务必劝服他。” 其他三人点点头就走了。 念垚转身回到位子上，安分地听天帝说。 天帝：“吾知你在寻神识，虽然你现在回归神位了，但接下来在寻找的时候还是要装成凡人，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暴露你在凡间的位置。” 念垚：“为何？” 天帝：“不为何，你会懂的。” 念垚知道他在这个位置有些话不好说出来，可她现在确实找不到原因，只能信他，他毕竟是瀿漪的父帝。 念垚：“还有吗？” 天帝：“无事不要回天庭，吾会知晓。” 念垚看着他，对他说的奇奇怪怪的话不感到疑惑，他是在暗示她，但她不明白到底是何意？ …… 没有念垚在的第二日，水娘带他们去了附近的乡镇。 轩周：“好多人啊。” 他从未见过这样人满为患的集市，在边南城他见到的只有萧条的街道，龙村更是只有黄沙。 陈佳艺搭着他的肩，说：“那你是没见过京城里的繁华，那丝竹管弦彻夜不断，街上也是挤满了人。” “真的吗？那、那你给我讲讲是什么样儿的？”轩周拉着陈佳艺给他讲，为了满足轩周的好奇心，陈佳艺清清嗓子，讲的绘声绘色。 水娘见陈佳艺把京城讲的那样那样好，有点不乐意了，说：“既然京城那么好，你又为何不待在那里？” 陈佳艺都快忘掉了他从京城出来的理由，除了对游览四海的渴望，他还是为了离开那个集权势利益为一体的贪念城。 陈佳艺道：“京城好，仅仅就是繁华了，未来啊，你要是去了那样一座城，可别留在那。” 轩周云里雾里听不明白，一会说好，一会又说不要留：“为何？” 陈佳艺只是敷衍他：“你会知道的。” 轩周的兴趣一下子没打散，点完头就跑到卖糖葫芦的摊子上去耍了，吵着水娘给他买这个，水娘当然是乐意的。 拿到糖葫芦的轩周瞬间跟这个新事物展开斗争，先舔了几下，发现只能尝到表面的甜味，吃不到里面红红的部分，便开始不满，便用牙去咬。 外面脆脆的糖壳被咬下，被轩周整块整块的含在嘴里，红彤彤反光的山楂吸引着轩周，他一口咬下一颗，在嘴里仔细品味。 一会甜，一会酸。 陈佳艺见他吃的像个小孩，忍不住说了一句：“看这一串糖葫芦给你吃的，跟金子似的。” 轩周满足地说：“真好吃，师父骗我，说山下的东西没有山上的好吃，现在看来，糖葫芦才是最好吃的。” 水娘知他被养在山上十几年，远离尘世，虽保留了天性，但也无法开阔眼界，她也这对于轩周来说不知道是好是坏。 轩周吃完糖葫芦当即就有一种吃遍整条街的想法，等水娘买完了所有的东西，他还不肯走，最后还是陈佳艺又买了一串糖葫芦把他骗走了。 “你怎的还跟个孩童一般，这样贪玩？”陈佳艺捏着眉心看他吃。 轩周专心吃，不理他。 他们还没有走回小屋，水娘就感应到佳幽发来的信号，当即就把东西全部塞给陈佳艺和轩周，并嘱咐：“你们先回去，我有一点急事，傍晚前会回。” 说完就往反方向走了。 轩周只听清了那句话，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看着她消失的背影，感叹：“怎么都这么忙？说走就走。” 陈佳艺半个身子靠在他身上，不怀好意地笑：“你的心上人什么时候回啊，再不回你要得失心疯了吧。” 轩周往前一步，瞪大眼睛看着他，害的他差点摔下去。 陈佳艺站稳了才说：“你干嘛一惊一乍，我说错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轩周不敢相信道。 陈佳艺撩撩前额的头发：“大哥，你三句不离念垚，五步看一回她，还不够明显吗？” “啊啊啊，你都看出来了，念垚不会是生气了才走的那么快吧？”轩周蹲在地上，不断回想。 陈佳艺感觉有故事可以听，也蹲下，问他：“她为何会生气？” 轩周小心翼翼道：“念垚有未婚夫。” 第66章 协议完成 陈佳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瞬间从地上弹起来：“什么！” “你别大叫啊，让人听见了不好。”轩周试图把他拉下来。 陈佳艺指着轩周的脑袋：“你！” 他强制压低声音，但还是听得出愤怒：“你怎么好这口？天底下那么多女子，你怎么偏偏对有未婚夫的女子动情？” “那……那怎么办？我又不能一下子就不喜欢了，而且，而且我真的好喜欢，越来越，越来越喜欢。”轩周的脑袋越来越低，跟做了坏事一样。 陈佳艺见状也不想再骂他了，这个年纪的男子本就容易情难自禁，他也不是没有经历过。 陈佳艺再次蹲下：“那你，打算怎么办？” 轩周听完直接抱着头，沉思半天：“我已经做好选择了，一直陪着她，也算不遗憾。” 陈佳艺还以为他有这么疯的感情，一定会有更疯的做法，结果竟在成全，他也不是喜欢拆散鸳鸯的人，只能支持轩周。 水娘前日夜里接待了他们三人后，又偷偷地去了天庭，完成她的任务——说服天帝同意协议，现在这个时间得到佳幽召唤，定是计划成功或失败了。 她急匆匆赶到兽、仙两族交界处，连黑袍子都是借助佳幽的力量瞬移回小屋拿的。 四神、天帝和埆虎以及兽、仙两族身份不低的都在，这个协议由佳幽阁提出，既然也需要他们来见证。 立协议内容的事也由佳幽阁成员承担，当面立协议需要花一些时间，念垚虽然着急，但也不能强制他们快一点，这一步很重要。 珏珠此时得了空跟念垚说话：“你这一回来了，还怎么走？琪落和其他仙子会让你走？” 念垚：“那蠢货不是巴不得我回不来吗？怎么又不肯让我走了呢？其他仙子好办，我任意妄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硬闯一回也不是不行。” 珏珠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只是有的时候很容易被她噎住，这法子称得上厉害了，而且凭现在的念垚是一定能办到的。 可是，她这一闯肯定又要伤到人了，熝熠要是怪罪下来，她硬闯也出不了这个天庭。 珏珠还是没有说出来，等真到了这一步，他再去求情。 他又说：“找神识的办法我暂时还没有找到，阿兄的典籍阁实在太大了，你也知道我不爱看书，一看书就容易睡觉，所以找起来比较困难。” 念垚挑动了两下左眉，难以置信地偏头看他：“你不会睡了很久吧？” 珏珠马上解释：“其实也没有很久，一个上午还是能找一两个时辰的。” 他好像自认为很厉害，这个样子好像还在求夸奖。 念垚碍于场面不好动手，只能开嘴炮：“我早就让你听你阿兄的话，多读些书，你不听，现在好了，正经事儿是一件也办不成。 陈佳艺虽然是个不靠谱的胆小鬼，但他至少肚子里有墨水，君子六艺都学会了，你呢？除了认得几个字，又比轩周好到哪里去了？！” 她声音小，但还是压不住怒气，让熝熠听到了，他试图挽回一下珏珠的面子：“其实珏珠比轩周优秀的地方还是很多的。” 念垚和珏珠同时往后看熝熠，她皱着眉道：“你怎么不去立协议？” 熝熠：“此事牵扯到了三族利益，吾自然不能去。咳咳……其实，珏珠真的比那个凡人优秀很多。” 珏珠确实要优秀很多，从他进入典籍阁开始，睡着的时间才是一两个时辰，那还是找了太久，实在扛不住了才睡着的。 骗念垚是为了让她明白他没有变，叫她放心自己。 念垚象征性的点点头，然后就不说话了，这给熝熠和珏珠看傻了，这是同意他的话还是不同意？ 熝熠又重复一遍：“真的优秀很多。” 念垚敷衍道：“嗯嗯嗯，他觉得对就行。” 熝熠：“……” 珏珠：“……” 他们打打闹闹之间，其中一个黑袍子的声音也响起：“协议已成，请天帝和万兽之王过目。” 得到双方点头后，黑袍子又道：“请四神加封。” 桂葭在木之宫等着时间到了才赶来，来了也没有看珏珠一眼，直接走到自己的方位，等着人齐开启加封阵法。 集火、木、玉、土以及念垚体内的水之神力，加封阵法产生巨大的波动，吸引了妖族的注意，派部下打听后，妖王才得知这一事，现在已经在商议退兵了。 这确实是一个让妖族退兵的好办法，但是念垚却给自己惹来了麻烦，她体内窜出来的水之灵力在场的人都看见了，尤其是仙族看得那样清楚。 就连天帝也是第一次知道瀿漪的神力在她体内，现在她正在阵法之中，他们不好上前询问，一群仙子等了一个时辰，才等到加封结束。 念垚又是忍着疼痛施下了阵法，不是她硬要使用瀿漪的神力，实在是控制不了。 等阵法收了，众仙闯过来，可念垚倒了下去，心疼欲裂，这不是用水之神力导致的，是桎梏碎片在作祟，她又压不住了。 桂葭本是要走的，见状替她拦下了众仙，珏珠则立马冲过去接住她，熝熠给她渡灵力。 “吾帮你压下去，跟着吾做。”熝熠步步引导她的动作，让她好受一些。 这些桎梏碎片跟狗皮膏药似的，怎么也甩不掉，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压制，不知道会不会有压不下去的一日。 熝熠：“桎梏锁住的已经不止是肉身了，还有心。” 念垚听这话，很熟悉，她大胆猜测：“你是我意识世界里那个冒充我的人？” 熝熠摸摸下巴，不好意思地承认：“是啊，其实吾觉得用这个法子来帮你还是挺不错的，要不是刚刚说漏嘴了你都不会知道。” 念垚看着熝熠的紧张，眼睛有点发烫，停顿半晌，说出一句：“谢谢你熠叔。” “不用……”熝熠还没听清楚话，转念一想有点不可思议：“不用……谢？啊？！” 她居然在谢吾？！ 第67章 佳幽大人有请 与其说念垚是熝熠看着长大的，不如说她是被熝熠养大的。 她被瀿漪造出来时，正是瀿漪刚刚掌管仙族事务的时候，每日忙的不可开交，只有熝熠清闲一些，所以他就担下了养小孩的责任。 从小到大，越长越傲，他自己倒是觉着挺好，也是学了他的没规矩，连谢谢都很少说，礼数什么的可有可无。 若是瀿漪来养就不一样了，那一定是一个懂规矩怀大爱的神明。 念垚今日道谢不为别的，只发觉身边有个真正爱她呵护她的人，打心底地感恩，试问能时时刻刻关注她的状况的，这世间除了熝熠还有几个？ 怕是连瀿漪都未必做得到。 她把桎梏碎片压下去之后，没有逃脱，而是直面众仙：“瀿漪的神力就在我身上，谁人有异议。” 说异议肯定是没有的，毕竟念垚是神，他们是仙，谁都没有资格说念垚不配。 他们就是不明白，为何他们寻找了两百年的东西会出现在念垚身上，他们仅仅只是想问清楚事情的过程。 有仙子问：“水之神的神力是怎么到你身上的？” 念垚：“我不知，一百年前就已经在我身上了，你们想知道就自己去查。” 有人仙子问：“那两百年前的大战到底发生了什么？” 念垚没再搭理他们，让桂葭先走，随后自己也要走，却被众仙拦下，天帝站在远处没动，静静地看着他们。 “你们拦着我又怎样？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说，你们也拦不住我。”念垚唤出薇香，看来要动真格了。 熝熠和珏珠都不拦着念垚，他们想要念垚走，但是不能公然帮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插手。 仙子们很犟，纷纷准备大战一场，看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啊。 正要打起来，佳幽阁来人了，［假面骑士］带来了佳幽的话：“土之神，佳幽大人邀您阁中一叙。” 熝熠一听，真是无语透顶了，让他帮忙就是这样帮的？这不明摆着告诉众仙就是佳幽要帮念垚脱困吗？ 但效果还是有的，佳幽出马，无人敢拦，念垚转身就跟［假面骑士］走了，走前再次当着众仙的面用自己血喂了薇香，接着留下一群气急败坏且害怕的仙子。 念垚就是要告诉所有人，薇香一出必见血，只要形成了恐惧，就能够免掉很多冲突。 ［假面骑士］没有把她带到树源之地，而是带她回到了隐居小屋，还告诉她：“佳幽大人说这次帮了土之神，还望土之神能记他一个人情。” 这么不要脸的话，［假面骑士］差点没能说出口，也就只有那位不露脸的佳幽才有这个脸面说。 ［假面骑士］也是心中抱怨，本来完成任务回到佳幽阁上报完就可以走了，结果佳幽又给他下了任务，他也是没办法。 念垚不好拒绝，这回佳幽确实帮了她大忙，这个人情是该记下。 “我会的。”念垚说完就进了院子。 ［假面骑士］想骂人，这一个两个的都不会体恤人，送都给你送回来了，也不知道给杯茶喝。 含泪完成任务，还要回去复命，不知道那位主儿还会不会有别的事。 念垚回来时已是半夜，陈佳艺和轩周都睡熟了，念垚去看了一眼确认他们没事，也就回去睡了，这两日忙忙碌碌没合过眼，这一闲下来真是累了。 睡到深沉时，她进入了梦乡，瀿漪牵着她的手一直往前走，她没有犹豫，只顾着跟着走。 这是她破除封印以来，第一次梦见瀿漪，他还是像以前一样温柔。 他们进入天庭正殿，念垚一抬头就看见了天帝，他端坐在位子上，笑得温和，不得不说，他们父子俩是有些相像的。 天帝：“念垚，你终于来了。” 念垚指着自己，牵着瀿漪的手不自觉地松了，她问天帝：“你等我？” 天帝点点头：“有些事吾不能径直告诉你，你要记住，神识化形才是那个唯一能够感受到神识位置的人。” 念垚听了，但她忽然发现瀿漪不见了，在正殿里东翻西找，也没找到人，这才反应过来。 她指着天帝：“你用瀿漪引我来的？” 天帝依旧笑眯眯：“是啊，我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念垚盘起手在胸前，傲气的样子像个孩子：“没听明白。” 天帝没再说第二遍，笑着笑着就不见了。 念垚又开始找瀿漪，无果，正殿里又响起熝熠的声音：“回去找神识吧，别浪费时间了。” 她被硬生生拽出了梦境，看着四周墙壁，她疲惫地揉揉眼睛，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才起来。 现在还早得很，轩周没醒，但水娘已经在做早膳了，念垚过去帮她。 水娘：“昨夜回的？” 念垚还有点没睡醒，朦朦胧胧地点头。 水娘看着客房，又对她说：“你走的这两日，那孩子真的没什么精神？” 念垚皱着眉问：“生了病？” 水娘一本正经地回答：“看起来不是普通的小病，怕是思念成疾。” 她这才反应过来：“您怎么也爱八卦？” 水娘：“我可没有，是那小子反应太大了。” 念垚看着屋里半天不说话，到后来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陈佳艺今日醒的更早，闻着米粥的香走到院里，见那里蹲着个红衣服的女子，仅仅是背影他就知道是念垚。 他破天荒地跟念垚打招呼：“早。” 念垚斜着眼看他：“还算早吧。” 陈佳艺又说：“你怎么来无影，去无踪的？” “就，我想就行。”念垚敷衍的功夫又长进了。 他被堵住了口，再说不出什么话，现在他一看见这个女人的脸就怕，愈发想不明白轩周怎么会喜欢上她。 他们各自干活，这样的日子很慢，念垚光看锅里的米粥冒泡都能看上一会儿。 “念垚！你回来了！”轩周从屋里跑出来，欣喜若狂地站在念垚身边。 念垚点点头，问：“这两天都干了什么？” 话题一下就被挑起来，轩周把他这两天干的所有事都讲了一遍，就连喝了多少水，都通通讲了出来，念垚不厌其烦一一回应。 第68章 请女侠除妖 早膳之后，念垚打算启程离开，水娘兑现她的诺言，把她知道的关于神识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念垚。 水娘：“神识化形虽能感应神识，但也有距离限制，我所查到的有两个，一个在静安城内，具体情况不知道，还有一个掉入了宝珠里被占据溪山的妖给抢了去。 从人间的传闻可知，当年神识掉落，九星坠落不知其踪，你现在已经找到了一个，错过了两个，剩下的还需你们快一点找到。” 念垚再次感谢了她，什么都没想，带着其他二人走了。 三人告别水娘，便往溪山去了，静安城内百姓颇多，办起事来艰难，不如先把妖怪手里的那个抢回来。 那些妖定然不知宝珠里的是神识，见是个宝贝就带回去供着了。 他们来到山脚下的溪山村，跟村民打听山上的情况，谁知这里的村民有苦难言，对于念垚的询问都表现的很害怕。 轩周不解：“他们怎么了？难道跟妖沆瀣一气了？” 说完又立即拍着陈佳艺惊呼：“我滴天，我刚刚居然用了一个成语，真是太厉害了！” 陈佳艺抖抖嘴角，不好骂他，只能硬夸：“那可真是厉害，你这水平无人能敌啊。” 轩周听他的阴阳怪气，翻了个白眼，他俩闹的都忘了正事，刚刚他说村民和妖沆瀣一气，念垚就一直在沉思。 她知道现在人妖两族关系紧张，说沆瀣一气是不大可能的，如果是简单一点，是妖压迫村民以至于他们不敢搬走，如果说复杂一点，是妖用村民掩盖他们的位置，平时给村民一些好处，双方相对和平。 二者都有可能，但若是后者成立，那么他们又陷在了和龙村一样的境地，这些村民还有别的目的。 念垚眼睛一转，对轩周大喊：“轩周，我们即刻上山除妖。” 轩周本想问念垚接下来怎么做，可是村民投来的眼光把他吓到了，他怔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念垚的肩膀忽然搭上一只手，她猛然回头，看见一个大叔正在拍她。 大叔脸色蜡黄，表情凝重，对着念垚问：“你们是除妖师？” 念垚特意把声音压低：“除妖师不敢当，但是非要我们去除了这山上的妖，也不是办不到。” 此话一出，村民争相围过来，轩周和陈佳艺被挤在圈子外面。 大叔问：“你有什么条件？” 她先是问了一句：“您贵姓？” 大叔：“我姓黄。” 然后才说：“黄大叔，告诉我那些妖手里是不是有一颗宝珠。” 村民面面相觑，相互会意后，一齐点头，这回他们彻彻底底地相信了念垚。 黄大叔：“女侠可是想要我们去把那宝珠偷来？” 念垚一听，立马回问：“能办到？” 一群人瞬间跟焉掉了的花一样，黄大叔挠挠后脑勺：“山上的东西我们都能偷，唯独这个宝珠偷不到，那妖大王夜夜枕着它睡，我们想偷也没法子，女侠要别的，我们定能弄来，可偏偏这个我们办不到。” 她一下没了兴致，说来说去不还是要她自己打上山去？ 村民们看念垚不说话，怕她又不肯上山除妖了，黄大叔赶忙又说：“女侠还想要我们做什么，尽管吩咐，只要你能端了那窝妖怪。” 念垚抬眼看了看村民，看来是被妖怪折磨的不轻，不过就算是村民不求她，她也得把那些妖杀了。 她从人群中把陈佳艺拽过来，对村民说：“把你们知道的所有山上的情况跟他交代清楚，天要黑了，给我找间屋子休息。” 她把陈佳艺一个人留下，自己带着轩周跟着黄大叔去了，等到其他人都走了，轩周才问她有什么计划。 没有计划，念垚只是想让轩周试试能不能感应到神识，但是具体用哪个法术或是阵法她真的不知道。 “在清流派的时候，你能不能感应到神识四散的灵力？”念垚尝试着从熟悉的地方找突破点。 轩周立马肯定，这个是绝对可疑的，当时困在镜中幻阵时，轩周就是靠辨别水中灵力，发现了他们身在幻境。 那这就好办了，都不用她教。 念垚：“你在这里试试。” 他摇摇头，说：“不用什么法术，我能够感受到极其微弱的灵力，可有可无，从我们到这里开始我就有一点点感觉，只是刚刚才确定是神识。” 门外突然传来说话声，他们立刻停止了话题。 陈佳艺被黄大叔领着过来了，期间他还不停地跟陈佳艺说那些妖，看来念垚的话还真的管用。 陈佳艺见已经到了门口，就打住黄大叔：“黄大叔，明日再说吧，我有些乏了。” “行！行行行，你好好休息，旁边这间屋子是给你和另一位大侠准备的，我就送到这儿，不打扰你们休息了。”黄大叔说完就回去了。 陈佳艺哭丧着脸进了门，轩周迎上去问怎么样，说到这个陈佳艺的脑子简直要爆炸。 这么说吧，这山上的情况已经被村民摸透了，实在是细节到小妖巡逻的路线都被摸清了，他们一人说一点，陈佳艺都听不过来。 怎么就他分了件苦差事？ 他又把他记住的一五一十跟念垚交代了一遍，费了老大劲儿才记住的，这会儿全说出来，跟如释重负了一般。 念垚简直不敢想象他们到底偷过多少东西，这些信息大到巡逻路线轮班时间、珍宝数量，小到某个妖精的喜好、行为习惯。 看来黄大叔那句话毫不夸张，他们真的是除了宝珠都能偷，这个村子与外界交流不密切，村民大概就是靠偷妖精的东西生活。 而妖精不可能不知道，那又为何纵容？ 念垚不知，只是心中有几分不切实际的猜测。 接着，她对着陈佳艺说：“把整座溪山的巡逻图都画出来。” 不是询问能不能，是命令。 “什么？！” 陈佳艺很想让她再说一遍，确认一下是不是他想的那样，要画这么大座山的巡逻图，这分明是为难他，欺他读过一些书。 可是他又怎么敢不做？实在是打心底地害怕她。 第69章 中箭 没有纸笔墨，轩周找来一块大木板，念垚把自己的贴身匕首扔给陈佳艺，这一下又把他吓到了。 “快点！”念垚等不及了。 陈佳艺忍住颤抖，从刀鞘中拔出匕首，开始刻画。 他确实读过很多书，而且读的还很好，仅仅听了一遍，他就把整座山的巡逻图毫无差错地画出来了，念垚当即就认定她的决定没错。 如果自己去做这件事，她可以百分百确定她做不到，她太急躁了。 画着画着陈佳艺就入了神，忘记害怕，他集中全部的精力回想村民你一言我一语的杂乱的信息，然后用清晰的图文展现出来，甚至，他没有犯错的机会。 一收笔，完美的一幅图展现在念垚和轩周眼前，她禁不住夸了一句：“厉害。” “啊？我……我厉害吗？”陈佳艺指着自己问，但是念垚不再回复他，而是专注看图。 这是念垚第二次看得起他，第一次是他在边南城折返客栈时，她觉得那时候的陈佳艺跟被神仙附身了一般，大义凛然。 陈佳艺已经开始飘了。 念垚指着图上的几个点，那都是巡逻盲区，而且是极易上山的位置。 “我们现在就上山。”念垚收好匕首，推开窗户观察外面村民的动向。 陈佳艺立马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问：“现在就上山除妖？” 念垚确认外面的村民都回家吃饭了，转头回答他：“提前熟悉地形，我还要确认我要的东西是否还在。” 尽管他百般万般不肯现在就去，但是这里人生地不熟，怕万一出了什么事都没人救他，所以还是得跟着去。 轩周却问：“为什么我们要躲着村民行动？” 念垚边从另一边的窗户翻了出去，一边说：“我摸不清他们跟妖的关系，必须要小心点。” 陈佳艺和轩周紧随其后，翻窗这事他们两个都挺熟悉的。 现在这个点，大部分村民都在吃晚饭，他们尽量避着点就轻松穿过了村子，径直上山。 念垚已经将巡逻图熟记于心，带着他们俩一路顺畅。 轩周拉住念垚悄悄告诉她：“念垚，灵力越来越多了。” 念垚指着前面的土寨子：“就在前面？” 轩周点头“嗯”了一声。 她头也不回地往寨子走，陈佳艺又突然拉住他们两个，告诫：“前面守备这么森严，你们还去干嘛？” 念垚一把甩开了他的手，义无反顾地往前去：“到底还是胆小鬼，我一定要亲眼见到那颗宝珠。” 巡逻图上没有直接指出进寨子的路，但是念垚一路走一路想，还是找出了路。 但这考验他们的灵活度，如果不能在巡逻队拐弯的瞬间从木板上翻过去，那就一定会被发现。 念垚在寨子外找到了一块隐蔽处，让他们两个待在这里不要动，等着她回来。 这样的行动，带着一个修习不成器的毛孩子和一个不会武功的书生实在不好办，她只身前往就是最好的最稳妥的办法。 为了行动便捷，她甚至把薇香也丢给了他们。 若是翻过木板碰到了妖，她真的就得赤手空拳跟对方拉扯了，希望遇到的不是成群结队的妖。 轩周起初还不愿意留下，是陈佳艺极力说服，说他去了就是拖后腿的，轩周这才安分些。 其实，陈佳艺是怕他一个人会遇到危险，轩周好歹是个修士。 蒙住脸，念垚看准时机，直接翻过了木板，这么高的木板，她只轻轻一点，就轻松越了过去。 轩周都看呆了：“念垚有这么好的轻功？！” 他的印象里只有柳师姐有这么好的轻功，念垚这个水准可能比柳师姐更好！ 她轻功越过木板，声音几乎没有，这也就让现在的她处于一个尴尬境地。 竟然有两只妖在此偷情，她的位置恰恰好不会被看见，定睛一看，还是两只男狐妖，难怪要找这样的偏僻之地。 念垚默默偏过头，放轻步子离开这里。 轻松躲过所有的守备，她向主屋摸去。 按照村民说的，这山上的大妖自称妖大王深居山中，既然是王，那主屋就是妖大王的屋子。 主屋外有一条说长不长的廊道，很空旷，这是唯一没有守备的地方。 念垚一想到这扇门里面有神识，就止不住的高兴，一时间竟完全忘了戒备，更没有发现这条廊道的奇怪。 踏出的第二步就踩到了机关的按钮，百箭齐发，念垚反应很快，想立刻轻功后退，但是所有的想法都被这具身体打败，她的身体跟不上反应。 凡人之躯就是凡人之躯，着实是比不上神体。 但好在只是慢了一点，没有被百箭刺穿，只是左肩一处中了一箭。 疼痛感传遍全身，短箭插入肉身三寸有余，他捡起一支箭细看，上面竟有倒钩，肯定是不能现在拔。 她知道她可能暴露了，而且这一箭她必定撑不下去，只能放弃神识赶紧逃命。 握住一根短箭当武器，原路返回，途中还用衣袖捂住伤口，以免血流下来被发现。 她已经到了翻过木板的地方，兴许是大脑被疼痛占据，她竟忘了这里还有两只男狐妖，她原路返回的时候他们正好偷情完出来。 可以说是在拐角撞个正着，互相吓了一跳后狐妖立马警惕起来，认出念垚不是村民，还中了机关中的暗箭。 “想偷宝珠！抓住她。” 狐妖的攻击迅猛，念垚只有躲闪的机会，她离木板只有几步之遥了，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发现。 实在是疼的咬紧牙关，她猛地后退撞到了墙上，正好有了钻到他们身后的机会。 她弯下身子，握紧手中的短箭刺入其中一妖的腹部，然后趁机从他们俩中间钻了过去，头也不回地轻功飞过木板。 这已经是她最后的挣扎了，可她运气不好，翻出来的时候正好撞上了巡逻队，今天怕是霉运缠身，老天处处跟她对着干。 巡逻队见她中了箭还从里面闯了出来，竟有些怕，见到她只是围住了她。 她已经快要神志不清了，这身体太不争气了，正当她快要倒下时，轩周一剑挑开重围，带着念垚跑了。 第70章 硬拔箭 他们靠的完全是速度，陈佳艺可能跑出了他平生最快的速度，就连念垚也是硬生生被拽着跑了百米远。 跑到巡逻盲区，他们回头一看没有妖追来才停下休息。 轩周还在享受劫后余生的快感，忽觉念垚的神色有些不对劲，是的，他救人的时候没发现念垚受了伤。 不然也不会拽着她跑这么远。 “念……念垚，”轩周赶紧扶稳摇摇摆摆的念垚，“我们现在就下山，你先清醒一下。” 陈佳艺发现她中箭是轩周将她打横抱起的时候，他还在想这孩子啥时候这么大胆了，定睛一看，那箭就稳稳当当地插在念垚身上。 “稳稳、稳一点。”陈佳艺跟着轩周跑，手里抱着他们两个的剑。 他们都不敢想，这得多疼啊。 这一跑起来，就忘了刻意躲避巡逻队，他们迎面撞上了，可现在轩周和念垚都不能动手了。 陈佳艺不会让自己死，从腰带间掏出几张用朱砂画好的黄色符纸，两指夹着念：“浮沉万咒，定！” 小妖们刚好冲过来，陈佳艺罕见地身手敏捷，给他们一妖一符，贴在脑门上。 这下全不动了，轩周惊喜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往山下跑。 路上，陈佳艺发现念垚闭上了眼，紧张地不停喊她的名字，她愣是一声都没应，直到轩周喊她。 “念垚，念垚你别睡，我们快到了！” 念垚缓缓抬起眼皮。 是……瀿漪在叫我。 现在这个情况，睁开眼对于她来说太难了，但是她得强迫自己活着。 她努力回答，但是虚弱已经吞并了她的全部，声音就像蚊子叫：“我、不会死。” 陈佳艺：“你说什么？” 她这次停顿了很久，又说：“我不能死。”这次的声音稍微大了一点，足够他们听见了。 轩周：“不会死，你一定不会死。” 他们的速度从未停下来过，但是这路还是很漫长，上山的时候怎么没有觉得这路这样长，这样煎熬。 “到了到了，念垚快醒醒。”轩周看见了村口就开始不停地呼唤念垚。 这回，他们真的只能求助村民，别无他法。 此时已是戌时，在外逗留的村民为数不多，轩周一进村就开始大喊：“有人吗？有人吗！” 陈佳艺也跟着大喊：“救人呐！” 听见叫喊的村民纷纷开了门，拿着火把往他们的方向来，最先赶来的大娘看见脸色惨白的念垚，惊呼：“哎哟，这咋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啊，快来几个人帮忙救人！” 听到这话，大家都开始行动，见轩周累的也是脸色苍白，黄大叔就将念垚抱了过来，往屋子里跑。 念垚经他们这么大喊大叫，也没晕过去，被黄大叔接过去的时候，看了轩周一眼，那泪光被火把染上了橙黄色，她竟不知道轩周是何时哭的。 轩周不放心，还是一路跟进了屋子。 念垚即使再疼，也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坐在床边。 来帮她处理伤口的是村里唯一的女大夫，可她看着这伤口犯了难，这生拔出来是极疼的，她怕这小姑娘挺不住。 轩周见她迟迟不动手，催了又催，大夫解释道：“我怕姑娘你挺不住拔箭之痛。” 念垚看了一眼轩周，一根食指抵在下唇，让他噤声，这一动作让全屋都安静下来。 她低头看着肩膀上的短箭，右手握住箭杆，闭眼。 骨肉撕裂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大，除此之外，还有轩周眼泪掉在地上的声音。 念垚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了，只求疼痛能快点结束，手中握着的短箭被她衔在嘴里，两排牙齿紧紧咬着。 大夫见她自个儿拔了箭，动作不敢慢一分，让男人们都出去了，然后立马为念垚处理伤口。 轩周是被陈佳艺搀扶着出来的，虽然眼泪没流了，但是这腿却软了。 “念垚她，简直不像个女子，这怎么也忍得下来？”陈佳艺不敢置信念垚竟然会做到这个地步，此时内心不知是该害怕她的强大，还是钦佩。 轩周不说话，蹲在地上看着墙角，心思都在屋子里。 黄大叔许是猜到了他们私自上了山，便主动跟轩周和陈佳艺说：“还未交代清楚，你们怎么就敢贸然上山？那些妖的实力不容小觑啊。” 他其实还是担心他们三个除不掉这些妖，毕竟念垚受的伤实在严重。 “放心，这山上的妖，我会一个不留，全部解决掉。”轩周突然出声，把陈佳艺吓了一跳。 陈佳艺搭上他的肩：“念垚都受伤了，我们还怎么除妖？” 轩周：“我有办法，黄大叔，你们不要着急，我一定会除尽他们。” 这样狠戾的语气，都不似轩周了，陈佳艺竟对他产生了害怕的感觉。 黄大叔见他说的如此笃定，竟也信了：“劳烦几位了。” 离开前，他又补充了一句：“你们不用担心，村里常有人受严重的伤，都是温大夫给治好的。” 轩周点点头，等他走了，从陈佳艺那里拿来自己的剑，用力插在地上，两指并拢念咒：“清水母源，河之仙源，千里传音，师父，我和念垚在溪山遇到了一大群恶妖，念垚为此已经受了重伤，请来相救！” 轩周竟然只一次就成功使用了千里传音术。 陈佳艺目瞪口呆：“原来你说的办法就是摇人啊。” 轩周：“不然就以我们两个，明年都除不掉他们。” 之前在边南城，轩周偶然发现人们都是用信鸽传信与远处的亲人好友联络，他便也写了一封信给清流派，上面交代了念垚成了凡人等事。 他买来一只信鸽，给信鸽体内注入一丝清河河水的灵力，希望它会飞到那里，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那信到底寄到没有。 千里传音术算得上个中级法术，他没试过，这次竟一次就成功了，他自己也惊喜了一会。 他们一直在门外等着，里面除了杂音没有任何人的声音，处理伤口很疼，念垚竟没有叫出一声。 估摸一刻钟，温大夫和其他帮忙的妇女从里面出来，轩周立刻迎上去问念垚的伤势，温大夫摆摆手：“没事了，小姑娘挺坚强的，并未伤及要处，养上几日就行了。” 轩周算是放下半颗心了，听完就要往里闯，刚打开门，温大夫就猛地把他拉了出来，可她慢了一步，轩周已经看到了。 第71章 看了脸红 “那姑娘还在沐浴，你们闯进去做什么？”温大夫拉住他说了一句就走了，她怕是以为自己速度快，没让轩周看见。 轩周怔愣在原地，脸颊绯红，两眼直直地盯着地面，心脏止不住地乱跳。 他看见了，但又没完全看见。 木质浴桶，热汽腾起，笼罩整个肉身。 拨开水汽，乌黑的长发半搭在肩上，半落在桶外，光滑细腻的右肩没有缠绷带，毫无保留地暴露在轩周眼里。 陈佳艺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拉着轩周走远了一点，问：“你都看见啥了？” 轩周抬头，紧张的眼神透露着羞涩：“我看见，看见念垚在沐浴。” 陈佳艺：“全看见了？” 他又拨浪鼓似的摇头：“没、没有，只看见了头发和右肩。” 陈佳艺舒了一口气，揉揉他的后脑勺：“那没事，别紧张，不然一会儿见到念垚就全部暴露了。” 他又点头，再说不出一句话来，心跳依旧猛烈。 他们又回到门口等着，今夜定要见到念垚才肯走。 但是轩周脑子里全是刚刚的羞涩画面，无论陈佳艺说什么话，他都是敷衍回应。 幸好陈佳艺是个碎嘴，停不下来，换做别人，早就要骂轩周了。 “轩周，你们进来吧。” 念垚的声音从里面响起，音量不大，看来还是虚弱的。 只是这样的声音也令轩周无比紧张，他握住陈佳艺的胳膊，向他投去焦虑的目光。 陈佳艺反过来拍拍他的手臂：“别紧张，你当平时见面一样就好。” 话是这么说，但紧张还是达到了顶峰，他甚至有点不会走路了，进去的时候还在扶着陈佳艺的手臂走进去的。 念垚的长发一半披在肩前，一半散在身后，穿了一件单衣，腰间系着一根细带子，是整件衣服的支撑点，这里解开了，衣服就全开了。 身姿甚是曼妙，就是脸色雪白。 她狐疑地看着轩周，而轩周却不敢看他，她就说：“你也伤到了？” 轩周这才松了手，坐在离念垚最远的椅子上，回复：“没有，我很好。” 那她就更不明白了，问：“那你为何坐的这么远？我说话声音小，你可听得见？” 轩周虽然点了头，但还是坐过来了一些。 “你，还很疼吗？”他小心翼翼询问。 念垚弯眼尽力微笑：“不算疼，我曾在大战妖族时几近魂体分离，这样的伤还不算什么。” 陈佳艺简直要被吓死，魂体分离是什么概念？相当于已经死了然后阎王不收，又给你放回来了。 那要伤到什么程度才能到这个地步啊？难怪拔箭和处理伤口时能做到一声不吭，原来是经历过更疼的。 念垚见吓到他们了，立马又转换话题：“你传音回了门派？” 轩周抬头，原来她都听到了：“嗯，我学会了千里传音术。” 念垚挑眉：“一次成功？” 他点头不说话，想求一个夸奖，但是陈佳艺在这里，他总不能指望一个师妹用长辈语气来夸赞师兄吧？索性延续了话题。 轩周：“山上的妖就等门派的支援来了再做打算，你在这里养伤就好，我一定会亲自去替你拿来宝珠。” 念垚：“好。” 陈佳艺：“我也可以帮忙，我虽不会武功，但是我可以下符咒，还是能帮上一点忙的。” 念垚：“随你。” 轩周：“那我们俩提前部署一下。” 念垚：“嗯。” 在这一场讨论中，念垚全都附和，他们都已经参与计划多回了，也该轮到他们部署一回了。 孩子总要成长。 两个少年当着念垚的面，对着巡逻图圈圈画画，念垚只是从旁应和，耐心听他们的想法。 她只有一个要求：“那妖大王的命先留着，这里面还有牵涉到了妖族内政。整个妖族就那么一个妖王，他竟敢在这里自封妖大王，定是叛离了妖族，我得让勉州过来看看。” 他们正要进行下一步部署，念垚又说：“陈佳艺，你的符咒术从何学来？你们世家公子不学这个吧？” 她说对了，他的确不是在家里学的。 陈佳艺从腰间掏出一张符纸递给她，然后解释：“我是游者，游览四海，若真的没有任何防身之术怕是很难走到现在，所以从家出来之后我就先找了捕妖师学了这个符咒。” 念垚把符纸拿在手里把玩，黄澄澄的长条纸上用朱砂画了一道复杂的图形。 他很聪明，学了一项只要钱和耐心就可以自保的技能，学起来又快。 他们两个继续商量，念垚觉得乏了便侧躺在床上，一手支着脑袋眯着眼看他们。 等他们结束，念垚已经睡着了，轩周看着她的样子，心下一颤，既是心疼，又是心动。 原本念垚就想睡，奈何伤口疼痛难忍，只能叫来轩周和陈佳艺给她解解乏助眠，果然，听着熟悉的声音还是心安些。 轩周和陈佳艺默默退出屋子，回到自己屋睡觉去了，都很累了，进了屋子就没再说话，倒头就睡。 第二日清晨，轩周破天荒地早起了一次，发觉念垚还未醒，特意去向村民借灶和米煮了粥。 门吱咔一响，念垚就从睡梦中惊醒，她睡眠浅，昨夜疼醒了三四回，现在的气色仍然不是很好，轩周立马给她端来了粥。 轩周扶着她坐起来，又把碗递到她手里：“还热乎着，快些喝了吧。” 念垚感受着肩膀的疼，满是疲惫的双眼看着轩周，艰难地开口：“水。” 轩周一拍大腿，边说边倒水递给她喝：“都忘了。我不会照顾人，但是日后肯定会好好学。” 这一碗粥味道还是不错的，可他哪会煮什么粥啊？全是那个大妈手把手教的，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东西，他却笨手笨脚。 幸好还是煮成了。 念垚嗓子又痛，不想说话，自顾自地喝粥。 轩周开始在房间里倒腾，把该收拾的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一边又跟念垚说：“温大夫已经在煎药了，让你先喝点热粥垫垫肚子，而且这几天只能吃些清淡的吃食。 明日我和陈佳艺去集市买些吃食回来，咱们可能真的要在这里小住一段时间了。” 念垚都听在耳朵里，只是没有回答，轩周也知道她明白了，没再重复。 粥的味道没有那么好，可能是念垚嘴里苦，也可能是粥煮的太清淡，可是她吃的安心，这一碗里盛满了轩周的细心。 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跟他们这些仙啊，神啊，扯不上半毛钱关系的话，他这一生会是很精彩的，未来的爱人也会很幸福。 可惜他的血脉、他的存在就注定他不会平凡。 第72章 驱鬼仪式 轩周余光关注着念垚，等她一吃完就去给她端碗，然后又给她倒了一杯水。 她已经彻底清醒，喝完热粥嗓子也不哑了，对轩周说：“我想出去晒晒太阳。” 轩周是个行动派，听完话就扶她起来。 他更加知道，什么都困不住念垚。 晨光熹微，打在念垚身上却格外刺眼，她苍白病态的脸上被光照的更没有什么血色，她甚至失去了美丽这个形容词。 强烈的阳光也让她睁不开眼睛，只能背过身去，正好和轩周面对面，脸上没有了强光的照射，才有了一点点血色，也恢复了国色天香的容貌。 轩周不和她对视，躲闪开视线，又问：“还疼吗？” “不疼，我不怕疼。”念垚微微一笑，虽然有些勉强，但也使她这句话具象化了。 从昨夜中箭到现在，她没有说过一句疼，轩周知道她一定很疼，但她是他们的支柱，不能倒下。 陈佳艺到现在才醒，推开门见念垚背着光，笑得温润，竟被她惊住了。 他在京城见过的美人很多，所以起初并没有对她的长相感兴趣，可这匆匆一瞥，便让他记了一生。 “念垚，你好些了吗？”他伸着懒腰走出屋子。 念垚将目光转向他，语气带刺：“你想知道的话，下次也试试。” 连她自己都发现，她对陈佳艺好像有点特别针对了，她确实是看不起陈佳艺，但她没想到自己竟会跟一个凡人相看两厌。 陈佳艺被堵了嘴，轩周就来充当气氛活跃者：“大妈说今日村里有巫婆做法，咱们等着也是等着，不如去看看？” 陈佳艺立马被吸引：“好啊好啊。” 念垚也同意。 仪式的阵仗挺大，除了村民还有许多外村的人，这个巫婆跟龙村的村夫人不一样，她是驱鬼的，受村里一户人家委托，前来驱鬼。 轩周左看右看，疑惑道：“鬼？没见着有鬼族的啊。” 轩周的体内有念垚的灵力，虽然现在念垚成了凡人感受不到，但却在轩周体内起了效，那些凡人看不见的鬼怪妖魔，他都可以看见。 念垚：“不是鬼，那就是病咯。” 雇主家院子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他从屋里把他的女儿带了出来，如果不是走了那两步，还真看不出那是个活人。 陈佳艺最先憋不住了，说出一句：“这是鬼上身呐？” 轩周拉着他的手臂问：“什么是鬼上身？” “简单来说，就是鬼附在了人的身上，吸取人身上的精气神，转化为阴气以增加它的法力。”念垚现在感觉还不错，说起话来不费劲。 轩周再仔细看了看那个女孩，又说：“可这里确实没有鬼的痕迹，更别说什么鬼上身了。” 念垚现在是普普通通的凡人，看不见鬼怪，既然轩周说没有，那就是真的没有。 他们说话声音小，边上的人也没注意听，随着他们的话题结束，巫婆已经开始准备仪式了。 新鲜的鸡血有规律地撒在少年的周身，巫婆又跳起了神秘的舞蹈，与其说舞蹈，不如说是张牙舞爪，跳起来不唯美，也不恢宏。 嘴里还在大声喊神秘的字眼，轩周愣是一个字也听不懂，还被无辜地吓了几次。 “这是把鬼吓走吗？”轩周禁不住说了一句。 刚巧全场安静了，他的话被很多人听了去，那些人都看向他，做噤声手势。 民间习俗各式各样，什么样的地方就有什么样的习俗，这是文化的代表。 轩周要学的还有很多，这一路走走看看，不停地学，眼界也在不断地开阔。 仪式的最后，巫婆往少年的嘴里塞了一颗黑色珠子：“等候一刻钟，这厉鬼就会从你女儿身上离开，且等着吧。” 雇主万分感谢，点头哈腰地送走巫婆，没有丝毫的怀疑。 可见这位巫婆在这一片地区的威望有多高。 其他人都没动，估计是在等那一刻钟，见识神奇的一幕。 看着巫婆佝偻的背影，渐渐地缩小，念垚拉着轩周和陈佳艺悄悄地离开了人群，走上小路，这会儿念垚完全不管疼不疼了。 轩周拦都拦不住，只能不断叮嘱她悠着点，但是一当他开口，念垚就要他小声些。陈佳艺则根本不开口，他已经习惯了念垚的神秘。 若不是念垚的脸色依旧苍白，轩周都要觉得她压根没受伤。 轩周实在担心，忍不住说：“念垚，你慢些，要不我背你吧？” 念垚一口拒绝：“不用，我自己能走。” 轩周几乎能猜到是这个结果，且先不说念垚是不是顾及瀿漪，就冲她那个要强的劲儿，哪里肯答应，怕是忍着疼也不会肯。 最后还是让念垚超过了巫婆，他们就在这条必经之路等巫婆过来。 巫婆迈着沉重的步伐步步靠近，她都没分给他们三个一丁点视线，只顾着自己走。 与念垚擦肩之时，两人没看对方一眼，念垚却突然说话：“你们做巫师的，还得医术高超？” 巫婆又走了两步才停下来，转过身，死死地盯着他们三个，这时念垚也转身了，用同样的眼光回应他。 老人脸上沟壑纵横，面色焦黄，看着瘆人，轩周和陈佳艺被吓得不敢看她。 巫婆突然挤出一个笑容：“姑娘是内行？竟被你看出来了。” 念垚从容面对：“非也，我只不过平日爱读点书学学杂七杂八的东西，刚刚看见您做法事没做最关键的一步，法事未成，反而给那女孩喂了一颗药，我便猜她根本就不是鬼上身，而是得了病。” 巫婆微微点点头，用略带夸赞的语意说：“还真给你看出来了，学的不错。不过你到底是个外行，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想知晓更多就跟我来吧。” 念垚二话不说就跟着巫婆走，轩周却拉着她说：“这样贸然前行，可会有危险？” 念垚反抓着他的手往前走：“不知道，你保护我和陈佳艺就好。” 陈佳艺突然被提到，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腰带：“放心好了，我可是带够了符纸。” 轩周却不好意思了，他真的害怕自己保护不好念垚，如果他真能做到，那就不会让念垚受伤了。 第73章 招鬼 走了不远就进了一个小村庄，这个村子看上去比山脚下的村子要寒酸一些，可是这里明明更加靠近集市，为何比离得远的更穷？ 或者说，为什么最偏僻的村子不那么穷酸？ 巫婆的家就在村口，家中还有一个垂鬓1小童，正在院子里扫地，像是很不情愿一般，时不时还把扫到一堆的叶子踢开，然后重新再扫。 “芊芊，你又开始耍小脾性了，快些把这叶子扫干净喽，倒点茶来给客人喝。”巫婆温和的语调与刚刚相差甚远。 名叫芊芊的小女童是巫婆的孙女，也是巫婆一手养大的。 芊芊见有人来了，有些害羞和好奇，眼睛止不住地往他们三个身上瞟，但还不忘了手上的活。 巫婆将他们带进主厅，四人相对而坐。 巫婆：“你们是修士？” 轩周和念垚双双点头，只有陈佳艺左看看右看看，只能摇头。 巫婆继续道：“难怪能发现端倪，如你们所说的，根本没有鬼上身，是那女孩得了病。从前我也总遇到这样的情况，所以每次去做法都会带上一些药，刚刚做法的过程中我就看出她得了什么病。” 念垚自然也是猜到了一些的，她最好奇的，是得了什么病，所以追问。 巫婆：“这不是普通的病，而是被吸走了阴气，导致精神无常，人无生气，面色阴沉，口吐黑气。而吸走阴气的，就是妖魔鬼怪了，从那女孩的病重程度来看，这鬼不简单，我故意不让仪式生效，就是怕驱鬼不成，反而惹怒它们。” 轩周问念垚：“为什么我看不到？” 念垚不能够完全解释，只能说：“那女孩是被吸了阴气，所以鬼可能已经躲起来了。” 念垚转而问巫婆：“那你打算怎么做？就任由那鬼肆意妄为？” 巫婆当然不是这样想的，她作为巫师就要有巫师的责任，驱鬼的她的职责，她为这一片的村庄驱了一辈子的鬼，这个时候哪能退？ 但是她暂时没有策略对付那鬼，还是先等鬼的下一步行动。 “哥哥姐姐喝水。”芊芊端着三杯茶水，乖巧懂事地走过来。 轩周立刻被她吸引了注意力，带着她出去玩闹了，陈佳艺没有兴趣，安分地坐在念垚身旁听巫婆讲话。 到最后，巫婆竟说：“我带你们回来，其实还有别的原因。” 念垚：“您说。” 巫婆：“我年岁已高，活不了多久了，我不担心芊芊，只是我这一身的技艺无人继承，我想从你们之中挑一个人来学，不知你们愿不愿意。” 陈佳艺微微抬起眉毛，念垚也有些惊讶：“您想挑谁？” 陈佳艺当即就猜：“当然是你啊念垚，你这么聪明，学起来又快。” 可是巫婆却说：“我选的是你。”她指着陈佳艺。 陈佳艺自己也指着自己，不敢置信地问：“我吗？” 巫婆无比确切地点头：“我看到了你腰间符纸，便知晓你有一定的基础，学起来不难，相比刚刚那个男孩，你更加沉稳，更有耐心，我选你自然不会错。” 第一次有人这么夸他，他都有点不自在了，但还是担心自己学不好，他看向念垚，忽然发现她竟眼神示意自己快答应。 他又犹豫了两秒，然后答应了。 轩周突然跑进来，对巫婆说：“奶奶，芊芊说你除了会驱鬼，还会招鬼啊，能不能教教我？” 巫婆先是沉默，然后让轩周坐下，把芊芊也一并招到怀中。 “你可是有亲人亡故？”巫婆郑重其事地问他。 轩周看看念垚，回答：“一个朋友。” 念垚本来还在疑惑，这孩子无亲无故，怎么就想着招鬼的事，听到是朋友，就明白了他想招守护幽灵。 可是幽灵一旦灰飞魄散，就不再存在于六界之中，招也是招不来的。 轩周从衣领中翻出一块叠成四方形的粗布帕子，一个角一个角地翻开，露出里面的一把头发。 他递到巫婆面前，盼望着她答应。 巫婆看到了他眼里浓稠的感情，不忍拒绝：“我的确能招鬼，不过能不能成功还不知道，我只能先试试。” 巫婆抓起那把头发，只取几根长一点的，又放了回去。 招鬼和驱鬼的法子不大一样，驱鬼的法事极具阳气，最令鬼害怕，而招鬼的法事集周遭天地的全部阴气，最是阴邪。 所以招鬼之前，巫婆要在周围先设下驱鬼墙，一旦出现意外，就能为他们留一条生路。 小小的院子被巫婆画满了符文，沙土上每隔一段符文就撒了一滩血，血腥味充满了整个院子，而周围的村民见怪不怪。 “芊芊，去给我拿那支断毛笔来。”巫婆对着芊芊说，她听了便往屋里跑，利索地取来巫婆要的东西。 递过去时，芊芊看着毛笔迟迟不松手，巫婆看出她想干嘛，立刻打断她的想法：“不行，以你那点技术，连个饿死鬼都招不来。” 毛笔被巫婆一把抢走了，芊芊见请求无效，只好卖乖：“嗯~不嘛，我就画一笔。” 巫婆却不吃这一套：“你这丫头，这笔你能用吗？少女的阴气最重，你还想做鬼？” 巫婆对芊芊说话很刻薄，但是芊芊早已习惯，一点也不灰心地退开了。 轩周把芊芊拉过来安慰道：“别难过，奶奶是为你好。” 芊芊却怪异地看着他：“我知道啊，要不是奶奶提醒，我还真的要变成鬼了。” 轩周简直奇了怪了，这对母孙相处模式还真怪。 轩周又问：“那这支断毛笔是什么来头？” 芊芊眨眨眼不说话，显然是不想告诉他，巫婆却没忌讳那么多，直接说了：“这毛笔是鬼魂所化，那些都是我捉住的厉鬼、恶鬼，所以是这世间最邪祟的东西，因为鬼魂还不够，所以只有半只笔。” 用这玩意来招鬼，最合适不过了。 只可惜这次真的要失败了，守护幽灵是招不来的，看来要枉费这一番操作了。 巫婆径直看向念垚：“姑娘，不知你可否借一点血给我？” --------- 1垂鬓：一般指的是3、4岁到7岁（女）或8岁（男）的儿童 第74章 见鬼 轩周一口拒绝：“不行，念垚才受了伤。” 念垚却不理他，询问巫婆：“要多少？” 巫婆将断毛笔放到她眼前：“能用这支毛笔写一个字。” 这毛笔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需要的血还挺多，念垚还真有点担心这副凡人身子撑不住。 轩周慌了，一个劲的劝阻，但是当念垚看向他时，他就知道他根本阻止不了。 念垚接过毛笔，看向轩周，没有丝毫情绪：“轩周，我早就跟你说过，不存在于六界的东西，就算是神也无能为力，你既然执着至此，我便以身犯险，教你这一次。” 轩周想上去抢断毛笔，但是念垚身手敏捷，一下子就躲开了，别说碰到，轩周连靠近都难。 “陈佳艺，拦着他。”念垚一边抽出匕首，一边喊陈佳艺。 他立刻反应过来，抽出符纸就往轩周后脑勺贴，还没等轩周碰到符纸，他就念完了咒语，符咒生效，轩周成了木头人。 念垚也流利，对着手腕就是一刀，划得不深，但也足够沾满这支毛笔了。 轩周瞬间说不出话，心止不住地疼，他真的后悔了。 沾满毛笔，笔头血淋淋的，巫婆拿在手中不敢怠慢了，立刻写字。 芊芊反应快，从念垚答应借血开始，她就回屋子找了干净的布带，等她把毛笔还给巫婆后就立刻上去给她包扎。 念垚柔水般笑笑：“谢谢。” “对不起。” 这话来自轩周，他自被定住就在忏悔，埆虎说的没错，学东西这条路上以死相逼是最有用的。 若是以他自己的命来逼迫，怕是只能够警醒，可用念垚的命来相逼，他可能会成为一个跟瀿漪一样优秀的人。 念垚不会原谅他，错了就是错了，只有他自己肯饶恕自己才真正达到了效果：“你可明白了？” “会明白的。” 说了这话，念垚才准陈佳艺揭开符纸。 事后，陈佳艺还怀着愧疚之心去向轩周解释：“抱歉啊兄弟，那念垚实在是可怕，我也不敢不做啊。” 轩周却反过来拍他的肩膀：“没关系，你做的对。” 陈佳艺疑惑的眼神都已经溢出来了，内心疑惑：他怎么跟芊芊一个样？ 巫婆写完那一个字，将三根头发沾了一些神秘瓶子里的液体，然后把用完的断毛笔也塞了进去。 法阵已成，以鬼魂毛笔做媒介，最阴的少女之血为招鬼神器，这个招鬼的法阵还真是强大。 念垚都有些害怕了，她还带着伤，又是最阴之血的源头，这要是什么鬼都能找来，还不得活剥了她？ “你们过来。”巫婆向他们三人招手。 沾着神秘液体的头发被发给他们三个，陈佳艺有点不想接，根本不用猜，只要拿着这玩意儿就能看见鬼，可是这鬼与他半毛钱关系没有。 头发已经递到了他面前，再不接着就不礼貌了，他只能硬着头皮接下，然后说服自己配合着他们。 他们三人分别打坐在三角上，周遭一圈被巫婆淋上了血，血腥味十足，味道刺激着轩周和陈佳艺。 念垚不同，闻到这样的浓的血腥味竟让她回想起了血洞取剑的过程，在血洞里闻到的血腥味比这里的浓上好几倍。 在开启招鬼阵法之前，巫婆先点燃了驱鬼墙，以防不测。今日招鬼的阵法甚是强大，估计什么鬼都能招来。 在巫婆开启法阵的同时，念垚忽然想起一件事，开口问身后的两人：“你们怕鬼吗？” 两人皆回答不怕，不知是为了什么，这次回答的格外快些，念垚除了他们的真诚什么都看见了。 这一次估计会给他们留下一生都难以忘却的画面。 巫婆在外叮嘱：“阵法时长仅有一炷香的时间，香灭之时立即松手丢掉头发，不然就会被带到阎王那里去，在此期间切勿乱动。” 三人表示明白。 巫婆将断毛笔往鸡血上一插，阵法泛起血光。 巫婆：“闭眼——” 三人迅速闭上眼，没多久，他们的眼睛又机械般的睁开了，只是没了黑色眼瞳，眼里还布满了血丝，看着瘆人。 可他们自己感受不到睁了眼，只感觉自己在一片空虚的世界里寻觅。 连芊芊也忍不住说：“他们这样子比鬼还吓人。” 轩周闭着眼看到的都是内心的画面，空间静谧，他轻轻的呼吸声也能清晰地听见。 随着他眨眼的次数增多，空间的画面变得扭曲，整个画面都在融化，令人看上去不舒服。 陈佳艺和念垚也一样，糊成一片的画面忽然间多了抹淡淡的殷红，正在扩充至整个画面，色彩也在加深，这哪是什么颜色，简直是恐惧的源头。 它越红，他们的恐惧就越多，渐渐的，眼中的世界被殷红占领，独占鳌头。 “桀桀桀——” 一阵鬼笑引人颤抖，浑身跟沾了邪祟一般，不自在，高度紧绷着。 别说尖叫，他们连张口都不敢。 “桀桀.…...桀——” 头顶上的笑声尤其清晰，一会儿又飘到了耳边，他们一时间分不清左耳右耳，脑子里的空档被鬼笑填满。 轩周感觉自己的肩膀落了一颗球状物体，猛地侧 头一看，一只完整的眼球正凝视着他。 它就静静地躺在那里，好像整个眼睛里只装得下轩周一人。 随后，一只枯瘦如柴的手从他背后伸出，拿起那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忽然这只手不知是哪里不满意了，用力一捏，眼球爆了，新鲜的汁液迸到他的脸上，这是真实的感触。 那液体还热乎着，还真是新鲜出炉啊。 他实在是动不了，眼睛也闭不上，只能看着。 咬住下唇，双眼直直的，空洞中夹杂着恐惧。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劝诫他，不能说话，不能尖叫，这一切都是假的。 那只手显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满手心的粘稠血浆，糊到他脸上，指甲刮着他的皮肤，粗鲁的抹他的脸颊。 脸上除了粘液，也就是他的汗了。 第75章 迟来的信和落空的千年 陈佳艺和念垚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个淋着血雨，看鬼畜活剥人皮，另一个被鬼缠在身上，嘴被硬掰开，塞满了断手指和眼珠子。 恶心，恐惧。 轩周从未这样后悔过，其实陈佳艺才是最后悔的，而念垚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但还是被吓到了。 巫婆在外面看他们开始抽搐就知道鬼已经来了，能不能等到他们要等的鬼就要看对方肯不肯来了。 可是念垚知道，他们要受完一炷香时间的重刑。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要干这样的蠢事了。 香将要燃尽之时，他们手中的头发丝发出血光，把他们都带走了。 巫婆的法阵也破了，她急忙跑过去，但已经是空空如也。 香还未燃尽，他们松开头发也不可能被带去鬼界，这又是因为什么？ 她看着天，乌云都散了。 三人从幻想中挣脱出来时，已经不在原地了，念垚一睁眼便大口大口地吸着空气，观察周围的一切。 轩周的身上被汗浸湿，陈佳艺也没好到哪里去。 “我们……在鬼界。”念垚眼神空洞，极力平复心情。 轩周这才发现不对劲，左顾右盼，一回头，就跟一只溺水鬼对上了视线，他一个没绷住，从地上弹跳起来，大声尖叫。 念垚睨了他一眼，调侃道：“你不是不怕鬼吗？” 开启法阵之前，他和陈佳艺一人一句不怕，这会儿两个人被吓成狗了，他羞耻得想钻进土里。 陈佳艺起身退后两步：“这简直能要了我的命，没人告诉我是真鬼啊。” 看样子他还在做梦。 溺水鬼狐疑地打量着他们，轻哼：“这是在鬼界，我不是鬼，难道跟你们一样是人吗？说！怎么进来的。” 三人面面相觑，也给不出答案。 念垚转变态度，好声好气地问：“鬼兄弟，请问这是妖界哪里啊？” 溺水鬼还真吃这一套，用同样的态度回答：“这是转世台，我在这里当差，这可是份好差事，都没有鬼来。” 念垚讨好型地点点头。 轩周听到这是转世台，想起张楠潜就是从这里转世的，不由分说地到处翻找起来。 在放置照明幽火的岩壁上，他翻出了一封夹在缝里的信，上面赫然写着“张楠潜”。 溺水鬼见他把信翻出来了，还骂他：“你这多手的凡人，我好不容易找了个好地方来放他，你偏偏多手。” 轩周才不管他骂人，只问：“这是谁写给张楠潜的？” 溺水鬼见他们都盯着他看，被逼无奈：“不是谁写给他的，是他写给别人的。千年前，张楠潜来到转世台，将这封信交给我，我怕忘记，就把他的名字写在上面了，这本是一封无名信，他只说交给下一个来这里的鬼。” 看来张楠潜以为守护幽灵会跳转世台，所以跳之前把信交给他，不过…… 没有下一只鬼，只有下一个人。 既然他们来到了这里，那信就该给他们，念垚劝说了溺水鬼好久，他才肯给。 信中说到了张楠潜因仇恨而沦为鬼，可他的仇恨日益增长，驱使他一次又一次地想要跳进转世台，但每次都没做，直到他见到害死他的人因愧而成鬼，他竟没有那么恨了。 这一次他当真是鼓足了勇气来到转世台，不是因为仇恨，而是不想与守护幽灵相见，他觉得不见就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信到此便结束了，所以呢？张楠潜还是跳了？ 轩周不明白，问了一句：“他到底跳了没跳？” “跳了个屁，”溺水鬼说道，“从我当值开始就没有一只鬼跳下去过，张楠潜在洞口边恨意完全消散，自然投胎了，现在还活着呢。” “什么？！” 念垚和轩周同时回头看溺水鬼。 轩周更甚，跑过去摇溺水鬼，现在从他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害怕。 “我说我说，你别摇我了！”溺水鬼实在经不住他恶搞，只好妥协。 溺水鬼整理了一下衣服，开始叙述：“想必你们也知道了，鬼一旦想通了，就会自然投胎，张楠潜就是这样，本来已经打算跳了，写完信之后，心中阔然，刚迈出一步就自然投胎了，大家还以为他真的跳了。” 原来如此，那守护幽灵岂不是白白守了千年？ 轩周和念垚皆沉默。 一念之差，错过了千年。 如果守护幽灵打算放过自己，走进了投胎台，便也不会有这个结局。 张楠潜到最后还是低估了守护幽灵，他情愿独守空牢狱千年，也不愿再给自己一次重活的机会。 溺水鬼见他们都傻愣在原地，开口说：“别傻想了，回人间去说不定还能相遇。” 陈佳艺听到可以回去了，原本无聊的心情一下子兴奋起来，忙问：“鬼兄弟，我们怎样可以出去？” 溺水鬼眯眼盯着他：“我从何得知啊，你们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呗。” 他听了简直想哭，巫术还没开始学呢，就要测试了。 念垚叹出一口气，带他们走：“去找阎王。” 鬼界她熟，曾陪着瀿漪来这里办过多次差事，可是她的轻车熟路让陈佳艺感到惊讶。 他小心翼翼地问：“念垚你来过？” “嗯。” 陈佳艺先是说服自己，他们是修仙的，来过鬼界应该不算什么坏事吧。 他又问：“那你与阎王，很熟？” “不算。” 那就是认识，陈佳艺越来越觉得离谱了，他的人生轨迹是不是变了？ 念垚的伤口又开始疼了，所以不想多说话。 他们一路走过去，吓住了一群鬼，它们都是鬼界的清白鬼，没在这里见过凡人，尤其是念垚这种气势汹汹的。 清白鬼与厉鬼不同，前者是安安分分待在鬼界的打工鬼，后者是靠吸食凡人精气的恶鬼。 念垚把蔷薇花簪拔下，让神力外露，好在鬼界畅通无阻，而陈佳艺又看不出。 阎王殿的守卫在此值守至少上千年了，见到念垚几乎只愣了一秒就认出来了，正准备行礼，却被念垚手势示意不要动。 两只鬼面面相觑，然后立在原地不动了。 第76章 妖媚的新鬼王 念垚清清嗓子，说：“我要见鬼王。” 阎王是外界对他的称呼，按正式场合来说，应该喊“鬼王”。 两只鬼马上开门，差点做出欢迎的姿势，四眼相对后又站了回去。 念垚一个劲的往里冲，轩周和陈佳艺傻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直接往里面走，这扇门的威严把他们震慑住了。 念垚已经走进去不见人影了，轩周不放心，只好往里面冲，陈佳艺更加不敢独留，跟着轩周进去了。 终究是没跟上念垚，两个人在鬼王殿迷了路，半天半天都在原地打转。 念垚一路直冲寝殿，破门而入，里面竟幽香阵阵。 “谁人如此没规矩？” 一道婉转悠扬的女声从帘后传出，念垚不回答她，里面的女子等急了，自己跑出来看。 ——“念垚？” 鬼烟萝只挂了一件单衣就晃晃悠悠地跑出来了，幸而是念垚，换个人来，今日都不能活着出鬼王殿。 念垚自觉坐好：“你接替你爹的位置多久了？” 她边问，边脱下一半衣服，露出伤口替自己疗伤，她的伤是连着仙体一起受的。 鬼烟萝拢了拢衣领，坐到她对面：“你是怎么知道的？” 念垚指了指外面：“好好的宫殿被你熏的乌烟瘴气，难不成你爹还喜欢这个？” 鬼烟萝白眼一翻：“也就两年吧，你前不久回归神位后就消失不见了，这会儿竟闯到我鬼界来了，有何事？” 念垚拒绝了她的茶，很显然是想办正事：“想问问，邪灵与你们鬼族有何关系。” 鬼烟萝摇摇头：“父王说，邪灵虽无实体，表象也与我鬼族无异，但它却不是鬼，好像……不是六界之物，其他的我不清楚，你可以去问问我父王，他在别处休息。” 念垚：“不用了，我还有急事，况且，再待下去，琪落又要找来了，等我治好神体你赶紧送我们出去。” 鬼烟萝猛然抬头，小小的眼睛里满是惊讶：“还有人？” “还有两个凡人少年，你这鬼王殿不会有危险吧？”念垚认真起来还真有点陌生。 鬼烟萝支支吾吾半天，才告诉念垚：“危险倒是没有，就是那些鬼侍女没怎么见过男子，可能会对他们有点好奇。” 念垚尴尬一笑，望着外面不知道说什么。 随之传来的是阵阵吵闹，听起来阵仗还蛮大，念垚简直不敢相信，她偏头问：“你这些鬼侍女这么饥饿？“ 鬼烟萝又仔细听了听，感觉到不对，眼神示意念垚，她停下手中的治疗法术，穿好衣服往外面走。 刚走到门边，便被一杆长枪逼了回来。 薇香迅速替主人挡了这一击，念垚抓住薇香踉踉跄跄退了好几步，没有薇香撑着，她根本站不稳。 长枪先到，人后到，任这一枪击中谁都没有反悔的余地，看得出下了死手。 念垚一用力，仙体上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刚刚的疗伤简直白费。 “可恶，又没中。”琪落说完这话才出现在念垚面前，要不是鬼烟萝见这杆长枪眼熟，也就出手了。 念垚虚弱的样子毫不保留地暴露在她面前，看来今日是生死局。 琪落将长枪往身后一甩：“受伤了啊，那我今日还真是幸运。” 念垚强撑着站稳，表现出一副不肯服输的姿态，傲骨作祟，她竟还把薇香握稳在了手中。 鬼烟萝与念垚交情不深，不肯贸然动手，她只要念垚不死就行了，毕竟瀿漪复活还要靠她。 琪落当真是不顾她的身份，出手快准狠，幸好念垚有薇香在手，勉勉强强挡的住。 整个寝宫，枪剑光影穿梭，寒芒刺骨。 念垚感觉自己的左肩已经疼麻木了，薇香在手里也没有感觉了。 “蔷薇下的勇者，埆虎！”念垚带伤用剑实在是打不过她，又不敢用法术，怕引来更多人，只能召唤埆虎。 薇香迅速被蔷薇缠绕，埆虎自花蕊而出，直面琪落，只一吼，她的长枪便断了。 她自己也没有好下场，全身被花藤缠绕住，嘴也堵上了。 “送到天帝那里去。”念垚命令道。 埆虎照做后，便趴在她身后让她靠着，并给她疗伤。 念垚总算是舒服了一点。 鬼烟萝从骨架柜子里取来一瓶药递给念垚，说：“桎梏碎片扎进了你的心脏，不仅克制法术，还消磨身体，这药可以缓解。” 念垚一点儿不客气，直接收入囊中，连谢谢都没有，到头来还要阴阳怪气：“现在知道救我了，刚刚我都要死了也没见你出手。” “不怪我，你们一神一仙我确实不能动手，给你药是希望你赶紧把我义兄弄回来。”鬼烟萝还理直气壮。 她义兄也就是瀿漪，她跟念垚全部的交情都是因为瀿漪，当初她阻止两人在一起，被念垚和颀勉州狠狠打了一顿，这才服了一点。 可是念垚现在完全记不起自己到底是怎么认识鬼烟萝的了，好像脑子里有的画面都是她们两个和平相处，可是她的心却对鬼烟萝没有好的态度。 埆虎的治疗术运行到一半就停下来了，原因是：“你的伤是伤在凡人之躯上，从而影响到了仙体，光治仙体是治不好的。” 念垚点点头：“无妨，仙体治好就行，凡人之躯不可用仙术来治。抱歉埆虎，承诺过你忙正事的时候不会召唤你，这次是意外。” “吾更怕阿垚出意外，下次无论何时，遇到危险就召吾。”埆虎用尾巴上的毛轻轻扫念垚的伤口。 念垚休息得差不多了，准备起身出去找轩周和陈佳艺，这时门口又闪进来几个人，个个面相凶残。 鬼烟萝呼出一口气，娇媚的音色迷人魂魄：“本王的寝宫还真是热闹，送走一个又来一群。” 来者不善，以刀直指念垚，领头人呵斥：“快把安岩的武器交出来。” 第77章 会等你 念垚这才撑起的半个身子，又躺了下去：“几位妖长老还真是脾气不小，要东西也得拿出些诚意来啊，再不济，鬼王还在这里，礼数还是要的。” 鬼烟萝附和：“是啊，本王还在这里，竟敢如此放肆。” 几只妖见惹不起，只好拉下脸来补充礼数，领头人是妖族大长老，他有些轻蔑意味地说：“新鬼王，久仰大名，女子当权还真是少见，今日倒是开了眼。” 这话处处戳中鬼烟萝的底线，毫不犹豫地隔空甩了一巴掌赐予他。 打完又欣赏起自己的手来了，全不顾对面那位的脸色。 鬼烟萝：“开眼啊，我们鬼族开眼的法子就是把眼珠子挖出来，妖大长老可要一试？” 对方挨了巴掌不敢说话，王就是王，不是他等可以惹得起的，该认怂还得认怂。 几人吃了亏，不敢再放肆，随着对念垚的态度也好了：“还请土之神告知桃木算盘的下落。” 念垚这回没有为难：“在龙村客栈，我没动过。” 这些人走后念垚才站起来，一只手扶着埆虎。 鬼烟萝也起身往外走，说：“再不管管那两个凡人怕是真的会出事。” 一阵烟过，人就没了，念垚立马意识到不对劲，她还不能让鬼烟萝见到轩周，可这根本就来不及了。 念垚和埆虎瞬移过来都没赶上。 大殿内，鬼烟萝倚靠着王座，轩周和陈佳艺抱在一起，看上去被吓得不轻。 尤其是陈佳艺在看到埆虎时险些晕过去，好在没有对他产生危险。 从两人的脸色来看，念垚就能猜出刚刚发生了什么。 鬼烟萝居高临下地盯着念垚：“神识化形都被你找到了，你还真有点本事。” 念垚把她的眼神一分不差地还给她：“你从何得知神识化形？” 鬼烟萝：“我自小跟着义兄学习，自是知晓，别愣了，我送你们出去，出去之后赶紧去找神识复活义兄。” 念垚：“不用你操心，管好你的鬼族，别让他们出去霍霍人。” 鬼烟萝不跟她急眼，随着念垚把蔷薇花簪插上，她手一挥，一缕烟飘过，人便无踪无影。 回到原地，陈佳艺一睁眼依旧看到了埆虎，这下根本绷不住了，大叫起来：“啊啊啊——哪来这么大一只老虎！” 轩周拍拍他的肩：“别怕，这是念垚的仙兽。” 此话一出，埆虎狠狠瞪了轩周一眼，好像在说“你真该死”。 仙灵和仙兽可不是一个档次，只有人族驯服的才叫做仙兽，他一个万兽之王被人说是仙兽，他难免生气。 念垚抚慰他，将他带到一边，先让他化形成小猫，然后问：“休战了吗？” 他点头。 念垚：“与勉州在战场上打过照面了吧。” 埆虎：“他与吾都在后方指挥，并未互打。” 念垚：“我知道兽族那边你还有事要忙，你且先去忙完事，我这边不急。” 埆虎：“好，黄昏后再回。” 他们商量完往回看，巫婆已经出来寻他们了，问了轩周和陈佳艺发生的事，他们也讲不清楚，大概说了一下。 巫婆也不知是何缘故，见他们安全回来就放心了，多了一只猫她也没问。 之后，陈佳艺和轩周帮巫婆收法阵，打扫院子。 不过陈佳艺从回来就陷入自我沉思中，他想不通一个凡人修士会结识阎王，还有她的仙兽，与他从前见过的都不一样。 让他怀疑的不仅仅是这一点，还有她拔箭时的刚毅，那样的隐忍程度，试问天下男子又有几人能做到？ 明明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会的技能几乎囊括了别人几生几世学到的，还经历过大战。 他同时又有些羡慕，她经历过的实在太多了，陈佳艺作为游者同样希望经历那些。 打扫工作结束，巫婆也能做她的正事了，她郑重其事地问陈佳艺：“你真的想好了要跟我学吗？” 陈佳艺早已想通，他毅然决然地回答：“是。” “那就拜我为师，留下十五日，我教会你全部。”巫婆异常严肃，连带着芊芊也安分下来。 十五日，陈佳艺知道这对于念垚来说太久了，就算是除妖，他们也用不着十五日。 他看向念垚，念垚也抬眼看他，沉默在这一刻具象化。 待在一起久了，他早已忘掉了寻求庇护的初心，现在他更多的是把他们当作朋友，以前一个人的旅程太孤独了，现在摆脱了孤独就再也难以适应孤独。 他知道念垚看不起他，很大可能不会等他，但是他希望…… “我们在静安城等你。” 很难想象，这是念垚说的，连轩周也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念垚见他愣住了，又说了一遍：“我说，我们会在静安城等你。” 陈佳艺听得更真切了，不敢慢一秒，生怕念垚反悔：“好，我尽快赶去。” 轩周真心高兴，他作为旁观者看得清，陈佳艺和念垚之间的关系正在改变。 念垚和轩周要回去了，早上出来的时候还在等温大夫煎药，看戏出了神跟来了这里，还去了一趟鬼界，忙完这些都快正午了，温大夫肯定急了。 陈佳艺把他们送到村口，念垚回头递给他自己贴身携带的匕首：“到静安城后按下刀柄上的光珠，我会来找你，匕首留下防身。” 陈佳艺认真地点头，收好匕首后目送他们离开。 回到村里，温大夫果然在等他们，念念叨叨地把热过几遍的药端来给念垚喝：“煮的水都少了，幸好早些回来了，不然伤口得遭殃。” 念垚盛情难却，端着那碗药却下不了口，死死盯着就是迟迟不张口。 温大夫又催：“快喝啊，良药苦口，你拔箭都不怕，还怕这点苦啊。” 轩周立马发现念垚的异常，端过她手中的药，对温大夫说：“大夫，她现在累，我们先回屋了，这药我会盯着她喝完的。” 第78章 惩罚 “行行行，趁热喝啊……诶？那个小伙子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咋还有只猫哩！”温大夫叮嘱完才发现不对。 轩周随便扯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他回去了，反正待在这里也没什么用，猫是地上捡的。” 说完带着念垚往屋里走，期间埆虎一直在猫叫，引起一众村民询问，轩周一一敷衍过去。 进了屋，轩周实在忍不住了，但还是先把药放在了念垚手里，然后才指责埆虎：“你叫什么？！我不说是捡的还能怎么说？” 轩周的声音不大，但听得出无奈和愤怒。 埆虎睨视着他：“吾才不是捡的。” 轩周努力压低声音：“你施了隔音法阵？” 埆虎：“没有。” 轩周简直要炸了：“那这回怎么解释？” 埆虎：“你说你是神经病，喜欢自言自语不就行了？” 轩周没话说了，转而劝导念垚喝药，她依旧不肯下口，还说：“太苦了，我想喝甜的。” 温大夫说的没错，念垚连拔箭都那样干脆，却偏偏怕喝药。 轩周想不出其他的办法，只能御剑去集市上买，刚跨出了门，念垚就开口了：“别去了，埆虎有办法。” 轩周心想也好，省了事。 埆虎瞬移回兽族，从宫殿的厨房里带了些糖块来，顺带了几盘点心。 万兽之王有一天竟要干这种事，让人知道了还不得被笑话。 念垚勉勉强强喝完药后，埆虎也要来解决他的正事了。 爪子点地板三下，五行阵由此而出：“五行随性，相生相克。木灵助吾，生长。” 数根藤条从轩周脚下生出，快速生长，将轩周的手脚扎扎实实地绑住。 膝盖处的藤条猛地往地下缩，带着轩周跪了下来。 埆虎跳到他身上：“吾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务必保护好阿垚，现在阿垚受了这么重要的伤，你如何解释？” 轩周停在反抗，立马认错：“是我太废了，连念垚都护不住，你打我吧。” 埆虎：“吾今日还真的要打你，这是你违背诺言的惩罚。” 说完就要控制藤条往他背上抽，突然，念垚阻止他：“埆虎，收手，你过分了。” 埆虎犹豫了一下，还是遵从了念垚的旨意。 轩周却没有放过自己，依旧跪着：“念垚，我答应过埆虎的，是我没做到，该罚。” “荒唐，我的安危我自己负责，轮不到成为你们的承诺。”念垚把碗往桌上一扔，被他们这么一闹，有些心烦。 轩周见念垚生气了，立马听话地站起来，想去哄她，但是她却躺到床上去了，显然是不想理他们。 一人一猫失望地离开屋子，埆虎还是没有消气，同时又把念垚生气怪罪到他头上。 “都怪你，阿垚都生气了。”埆虎说这话时，还趴在他肩上。 轩周叹了一口气，没有力气跟他抗争：“埆虎，你都活了万年了，还这么小孩子气。” 埆虎沉默不语，低下头陷入回忆，他其实从来都没有想过瀿漪会影响他这么深，往日的每分每秒都被他牢牢地刻在脑子里。 说他小孩子气的，上一个是瀿漪，也确实，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他曾经不明白为什么念垚要骗轩周，现在他明白了，这样的一个人不会出现在瀿漪身上，他具有瀿漪有的，也有他没有的。 他比瀿漪更青春，更热血，瀿漪行事谨慎考虑周全，他不一样，他只有一腔孤勇。 等瀿漪回来，这个人就从此消失了。 埆虎确实是跟他互相看不顺眼，但离了他，埆虎会失去一块瀿漪补不回来的心。 他从轩周身上跳下去，独自往空屋子走，若他再看轩周一眼，眼泪就要流下来了。 轩周感知到了他的情绪变化，没有贸然跟着他去，留了足够的独处空间给他，以前他不开心，师父都是这样。 正午，各家都在准备午饭了，他穿过家家小巷，闻着饭菜香和柴火烟，他好像找到了不入江湖的生活。 可是这样的日子太平淡了，他不甘，他要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闻名江湖，少年心性如此也。 转了一圈回来，碰上来送饭的黄大叔，他热情地将食盒塞到轩周手里，笑着介绍家常菜，然后摆着手就走了。 他说了什么轩周没有听进去，只是后知后觉，他的眼里只有黄大叔匆匆忙忙的身影，后来薄薄的泪迷了眼。 吸了吸鼻子，看着食盒收回心。 他怎么变了？明明才两个月啊。 他看向念垚屋子的门，鼓起勇气敲响，就算生气也是要吃饭的。 “进来。” 轩周提着食盒进去，没有说话，默默地把食盒里的菜一个个端出来。 念垚盯了他半天，才说：“哭了？” 轩周猛然抬眼：“没哭，你不生气了？” 念垚：“我也没生气，刚刚伤口突然胀疼，说不出话。” 原来如此，她还真是不习惯把疼挂在嘴边。 听到说话声，埆虎立即赶过来，见到念垚不生气，反而大口地吃着饭，也就放心了。 这回他一进来就给屋子施了隔音阵，留下的时间不多，该问的事情要抓紧问清楚。 埆虎：“熝熠那狗贼是怎么威胁你归位的？” 轩周被他的语气吓到了，多大仇多大怨呐，一句话没几个好词。 念垚习以为常：“职责所在，同时我也不希望你和勉州打起来。” 埆虎：“这对你太危险了，兽族和妖族的事吾想办法解决，但是吾跟颀勉州本就不是一路人，如若妖族战败，吾念在你的份上是不会杀他的。” 念垚：“你不明白，这太为难我了，我既做不到看着他败，也不能看着你受委屈，我既有能力做到更好，何乐而不为呢？” 埆虎：“还是危险了，下次要谨慎。” 念垚：“放心吧，天帝不会让我死，今天是个意外，琪落变了。” 第79章 小孩舞剑 琪落从前只是不服命运的不公，看不起念垚，打架也只是为了一个名头，可现在不一样了，次次想要她死。 是什么让她不顾弑神的罪名，也要取了她的命？她的命不值钱，只是……她若死了，瀿漪也就回不来了，可她不是喜欢瀿漪吗？ 两百年前，喜欢瀿漪的女人都没有好下场，唯独这个琪落嚣张跋扈，念垚未曾对她真正动过手，是因为瀿漪同样不喜欢琪落，所以念垚觉得碰了她脏手。 并非玩笑话，如果换在两百年前，念垚还真的懒得碰她，可现在她想要念垚的命，先不论为何要，只要让念垚不爽，她必动手。 念垚又说：“先不管她，待复活瀿漪，我自会收拾她，只是这次归位我竟忘了正事，没找熠叔要法术钥，珏珠的也没拿到。” 埆虎紧张了不止一点：“为何非要打开这个匣子？瀿漪费劲心思封印它，说明这里面的东西是不能被看见的。” 念垚：“他望我好，却总用我不喜欢的方式，这次趁他不在，我非要知道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很好，埆虎是一点儿没劝动她，还让她更加坚定了想法，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 午后，念垚不想窝在屋里，跨出门槛坐在石阶上发呆，埆虎依偎在她怀里，分开的这些天，他被堆积如山的政务困在王宫，早就累了。 轩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个孩子。 念垚一遍一遍摸着埆虎的毛，笑问：“这是谁家的？” 轩周把小孩放在念垚身边，说：“黄大叔家的，我去还食盒，这小孩闹着要黄大叔到他去玩儿，他忙得很，我就把小孩带过来了。” 小孩大概三四岁的样子，身上明显的婴儿肥，肉嘟嘟的，眼睛睁得溜圆。 念垚也忍不住去捏他的脸，逗他玩：“你想玩什么？” 小孩见着漂亮姐姐都变得呆愣了，小嘴巴微微张开就是说不出话，转眼又看见念垚怀里的猫，便伸出小手去逗猫，埆虎表示有被冒犯到。 轩周从屋檐下的角落里挑了一根做柴烧的干木头，拔出自己的剑来，削木头。 念垚见了，被他吓到：“你用你的剑削木头？！” 轩周知道她珍视薇香，见怪不怪地回答：“我这剑不比薇香，物尽其用就行。” 他手上的动作熟练，很快就削出一把小木剑来。 “小孩，这个给你，跟哥哥一起练剑。”轩周把木剑递到小孩面前，他欢喜地接过。 轩周本是想把时间都花在修习法术上的，但是现在念垚受伤，不能用法术，他便练练剑术。 清河密文已经被他解开了前三句，统共十句，越到后面会越难。 前两句的剑法，一个是他在清流派时正在学的，另一个是他将要学的，而这第三套他只见柳师姐练过。 他能想象到，后面的七套，他几乎是没有见过的，这就是清流派的家底了。 “哥哥会不会飞？”小孩天真地问轩周。 这就巧了，他还真会。 “会啊，哥哥带你飞。”轩周御剑升空，悬浮在小孩面前，把他抱起来，带着他飞到屋顶上。 念垚怕轩周失手把小孩弄伤了，扯着嗓子喊：“你稳着点，可别把他摔了。” “放心吧。” 念垚不由地紧张，起身回屋一趟又回来。 小孩倒是兴奋极了，在轩周怀里手舞足蹈，嘴里还喊着：“唔——我会飞噜！” 哪知轩周就是个半吊子，小孩动作幅度太大，他根本稳不住，整个身子斜着倒下去，小孩竟还从他手里滑落。 “倏——” 空气撕裂的声音从轩周耳边滑过，绸缎裙角飞扬到他脸上。 念垚踩着薇香一把接住小孩，随后又抽出右手抓住轩周的手腕，让他轻轻落地。 小孩趴在念垚左肩上，丝毫不怕，体验了一次空中滑翔后更兴奋了，但是他压在了念垚的伤口上。 她疼得咬紧牙，坚持把小孩安安稳稳地放在地上才变换脸色。 轩周见她抱着左肩，身子弯下去，赶忙过去扶她：“伤口裂开了？” 念垚摇头，扶着轩周坐到石阶上：“压到了，缓缓就好。” 轩周此时已经在心里杀了自己千回了。 他道歉，但是念垚只是微微地点头，没有怪他的意思，思虑良久后他问：“你不责怪我吗？” 念垚看向他，认真道：“我当年做这事的时候，瀿漪也没有怪我。” 所以她同样没有资格因为这事责怪别人。 伤口实在疼，她连一个温和的笑都给不出，脸色刷白。 埆虎心疼，他也付出行动，轻轻地趴在念垚左肩，看似是压在伤口上，实则是疗伤，他本不该这么做。 任何仙、兽、鬼、神都不得用仙术干涉人族的命格，除非你是他的仙兽，但念垚现在是凡人，而埆虎只是念垚作为土之神时的仙灵，同样不能为她改变什么。 念垚感知到了，轻抚埆虎的头，示意他停下。 乱改命格，可是会被天罚的。 仙术还没产生作用，埆虎迫于主人的命令不得不停下。 被他们忽视的小孩默默地关注着这一切，他的脑袋瓜子聪明得很，发现念垚不舒服，小步跑到石阶上，蹲在念垚身边看她：“姐姐疼？” 她一低头就对上那双葡萄眼，天真的气息扑面而来，她苦苦的脸色也被压了下去，轻笑：“对啊，姐姐好疼，你给姐姐舞剑，就不疼了。” 小孩不知道舞剑是什么意思，挠挠后脑勺，看向轩周：“哥哥教我。” 轩周也被逗笑，看了念垚一眼，就抱着小孩退到安全距离。 前三套剑法，一招一式，轩周都已经非常熟练，舞起剑来行云流水，就如清河水一般流畅清澈。 小孩有模有样地学着，时不时看看念垚，看她还疼不疼。 念垚觉得此时此刻很不真实，她始终记着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按她原来的想法，她不用管这山上的妖，让埆虎去取来神识他们就可以离开了，肩上的伤虽然严重，但阻止不了她，疼归疼，她从来不是一个软弱的人。 现在她停下来了，享受春风暖阳，甚至对着一个小孩撒娇，是因为她更疼惜轩周这一生，这一年是他的余生，她不想给他留下遗憾。 第80章 不爱了就是不爱了 轩周手把手教小孩舞剑，小孩全神贯注，一停下来就往念垚那里跑，边跑边问：“姐姐，还疼吗？” 轩周也回头，埆虎不见了，而念垚手里多了一把弓，看起来是把好弓，但不敌冰玉弓。 念垚对小孩笑：“不疼了，你太棒了。” 她把小孩揽在怀里，把手上的弓扔给轩周，说：“试试。” 轩周拿在手里掂量了几下，知道它是上等品，不敢随意乱动。 弓是好弓，但人，却是个废物。 他压根不会射术，连常用的剑，他都是七窍有六窍不通。 念垚都知道，但轩周是瀿漪的神识化形，最拿手的射术还有应该有点天赋吧。 她只说：“你拉弓直接射就行。” 但所有的一切都被现实打败，轩周根本就没有什么天赋，起初连弓都拉不满，后来好一点了，也只是把箭射出去了，至于射到了哪里，谁都不知道。 射完所有的箭，他无措地看着念垚，念垚扶额，捡起脚边的一支箭，往箭筒里一投，准确无误。 念垚：“日后多练。” 轩周会不知道她的意图吗？可是他不想变得跟瀿漪一模一样。 这次他拒绝了念垚：“我不想学射术。” “为什么？”念垚不明白，这不是轩周的性格，从前让他学的东西他从来不抱怨。 轩周严肃地说：“因为我只是轩周，不是瀿漪。” 当即丢了弓箭，往屋里走，生气的很明显。 念垚突然醒悟，她没有立马审视自己，而是叫住轩周：“等等，我要你学，只是因为射术和剑术各有千秋，想要保护自己，最好都学会。” 轩周不听，径直进了屋子，但是他没有甩门，而是自然关上，他是生气，但他不会对念垚发脾气。 念垚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再者怀里还有一个小孩，她还是先把小孩送回去吧。 小孩看着屋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念垚把他从怀里提起来，宠溺地说：“走吧，姐姐送你回家。” 小孩点点头，牵着念垚的手。 轩周靠在门后，听得清清楚楚，心疼的毛病又犯了，算了，他说服不了自己继续生闷气。 念垚才刚起身，轩周就推门出来：“我去送。” 他走过去把小孩抱起来就走，回来的时候念垚还坐在石阶上，看样子想和他谈一谈。 他默契地坐到了她的身边。 念垚偏头看了他一眼，接着望着天空说：“你最近的情绪很不稳定。” 她知道原因，不就是因为她吗？可是她怎么样都无法明白，轩周明明知道她爱瀿漪，为什么还放不下？ 轩周：“可能是因为你受伤了吧，我担心。” 念垚：“黄大叔来送饭的时候呢？那总不是因为担心吧？” 轩周点头：“我在想，为什么我们与他们无亲无故，他们要这样照顾我们？” 念垚：“良善之人不图回报，这里的村民只问耕耘不问收获，都是好人。” 在龙村，轩周的纯真之心被打得稀碎，可能是留下阴影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念垚又说：“你知道我有多爱他吗？” 轩周：“像我爱你一样。” 他勇敢地对上念垚的视线，传递自己的真心，可是念垚眼里只有瀿漪。 念垚率先躲开视线，自嘲：“我又是个什么极好的人？配得到这些。值得吗？” 轩周自信回答：“当然，安岩说，只管去做去爱，管他是死是活。” 念垚：“他是个疯子，别信他。” 说起安岩，他还真是找了两个靠谱的人来为他善后，那群妖族听了念垚的话，纷纷赶到龙村寻找桃木算盘，结果扑了空，客栈全被烧毁，没留下任何东西。 妖大长老气急败坏，但是一头火气没处撒，对着黄沙踢了一脚：“该死的念垚。” 旁边的妖也没有好脸色，心里早已把念垚捏成齑粉。 妖大长老：“派妖在凡间给我找！我一定要见到土之神，快去！” 其他人不敢多说，陆续退场。 水之宫，典籍阁。 珏珠总算是翻到了那本关于神识的典籍，自从木之神、土之神归位，他就被政务缠身，每日只能抽空来这里。 一找到，他就准备下界找念垚，但是熝熠突然闪过来拦住了他。 熝熠：“我劝你不要去，她现在隐藏得很好，你去了反而对她有害。” 珏珠没想到熝熠也参与了这件事，听他这样说，他还是很不理解：“她既然已经归位，为什么还不能让别人发现？” 熝熠：“她做的这件事水太深了，自有人帮她，你带着她那份一起守着天庭就是在帮她。” 珏珠看着熝熠，终究是没有做什么。 珏珠一身疲惫回到玉之宫，连续忙来忙去几日，他想倒头就睡，可是桂葭又来了。 她现在归位了，行动自由很多，也不避着宫女，大大方方坐在厅堂候着。 珏珠实在累了，见着桂葭不想多说话，随意摆摆手往寝宫走。 桂葭既然来了就没打算空手而归，瞬移到珏珠面前拦住他：“告诉我，不然我就不走了。” 珏珠想绕开她，但是三番五次被拦下，烦躁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你还执着什么？就这样了。” 桂葭就是执着：“我要你亲口说出真相。” 珏珠生无可恋地呼出一口气，把往日的感情抛到一边，用恶劣的态度对她说：“够了，什么是真相，我说的就是真相，不爱了就是不爱了，你还想要多么满意的答案？！” 这简直是怒斥，桂葭被他震慑在原地，心里安慰自己：他说的都是气话，这不是真的。 桂葭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想继续问，可是珏珠又绕开了，这回她没有拦，珏珠走了几步，她才回头大喊：“我真的不走了。” 珏珠没回头，反而说：“这宫殿大，木之神爱住哪就住哪。” 第81章 变得陌生 她其实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心理建设了，她知道珏珠两百年前能做到那么决绝，一定是下了决心要瞒着这件事，无论现在她怎么做都无法冲破这道防线。 她只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他这么做。 别说珏珠变了，就连桂葭，也变成了自己陌生的样子。 什么温柔贤淑，什么端庄大方，什么好脾气，都与现在的她不沾边，是啊，她伤到了本性，变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 心都不在这里，这玉之宫待着也索然无味了，她自然不会强迫自己做这样的事。 出了宫殿，她沿着宫墙漫步，心里除了那件事还是那件事。 忽然肩膀被拍了一下，本来还带着一点侥幸，但是脑子瞬间清醒过来，现在放眼整个天庭能对她干出这事儿的人，也只有熝熠一个人了。 “熠叔，你可真是清闲。”桂葭甚至没有转头看他，就开口叫熝熠。 熝熠摆着手，跟着她的步伐，慢慢走着：“你倒是了解吾，他们都不在，整个天庭都清闲了，你们两个回来了也是各奔东西，没一个来找吾说说话。” 桂葭没回答他。 熝熠在等她说话。 沉默了一段路，桂葭才说：“我没心情，你去找念垚说说。” 熝熠挑眉：“她？那吾还是指望你吧。” 桂葭：“她怎么了？找个神识还得躲着？” 这倒是真的被她说对了，熝熠的沉默不仅肯定了她的问题，也暗示了她。 她左右看看，回答他：“要我做什么吗？” 熝熠笑着道：“水太深了，你还是去挽回你的心上人吧。” 桂葭明白了：“放心，我不会插手的。” 熝熠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叹：“天黑了。” 桂葭却说：“天庭怎么会天黑？” 熝熠：“吾是说人间。” 天彻底黑下来，轩周回到屋子睡觉，这一空下来脑子里那点恐惧又再次蹦了出来。 爆浆的眼球，膈脸的手指，还有血浆涂抹的脸上的清晰触感，随着黑夜在此席卷着他。 一根蜡烛分作两根点，就是为了能让屋子亮一点，但是他一举一动都充满着小心翼翼，尤其是转头的动作，他更是谨慎。 他可不想一转头就看见一只眼球，不然真的会被吓死。 做了长久的心理安慰，尝试躺在床上睡觉，但一闭上眼，那血腥的画面就扑面而来。 陈佳艺也没好到哪里去，才闭上眼就被脑子里蹦出来的画面吓得弹坐起来，重复了三四次，他开始找事情分心。 把巫婆让背的咒语从桌子上拿来，一句一句地背，最枯燥的文字现在成了他的救命稻草，果然一读书就容易犯困，没多久就睡着了。 轩周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既没有找到事情做，也忘不掉那些画面，活生生被折磨了半个时辰就忍不住了。 冲出门去，又轻轻地敲响了念垚屋子的门，问：“念垚，我能进来吗？” “进。” 得到肯定的回答，他才敢推开门，屋里点了一支最小的蜡烛，只照着桌子上，念垚坐在桌前，不知何时多了笔墨纸砚。 轩周为了掩盖自己内心的恐惧，随意找了个话题：“念垚你在干嘛？” 念垚：“白天被吓精神了，睡不着只能干点正事。” 笔墨纸砚是埆虎走之前留下来了，其中还掺着黄纸和朱砂。 轩周见念垚毫不避讳地说出来了，自己瞒着也没意思，干脆也说：“我也是，你这是在……画符？” “嗯，你今天也听见了，巫婆说这个村子里有很厉害的厉鬼，我怀疑那是被神识的灵力吸引来的，但是妖大王守得太严实了，他们都在等一个可乘之机。”念垚解释道。 轩周：“所以，你想驱鬼？” 念垚：“不，我驱不走他们，但是后续你们上山除妖就会成为这些厉鬼的可乘之机，我们要提前布下法阵，届时可省去一堆事。” 轩周明白后也拿起毛笔学画符，也可以帮念垚分担一部分。 溪山村太大了，需要的符纸相当多，两人一直画到深夜，脑子里恐怖的画面没有再次攻击他们，不知不觉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早上念垚又被疼醒，抱着左肩皱眉站起身，没什么动静也就没吵醒轩周。 符纸基本上画完了，她独自握着一把符纸绕了溪山村一圈，把昨天埆虎说的那些位置全部贴好符纸。 回来就看见轩周在帮隔壁大妈做饭，他不会动厨，但是能生火，大妈都夸他能干。 念垚走过去，正好碰上往这里来的黄大叔，黄大叔见着她就关心询问伤势，念垚笑着回应：“劳烦你关心，好多了，温大夫的药很好。” “那就好。”他也替念垚高兴。 念垚正好要找村里人说她布下法阵的事，正好黄大叔在这里。 “黄大叔，我在村里贴了很多符纸，是用来保护你们的，一定不要让村民们撕下来了。” 黄大叔瞬间严肃，应答：“好，我一定通知到位。” 两人说着说着就走到了轩周旁边，轩周又和黄大叔讲了几句话，黄大叔才走。 早饭做好了，念垚依然喝粥，昨天埆虎走之前给她留下了红栉茶的缓解药，她偷偷地放在水里端给轩周喝。 她想早点把这毒给轩周解了，可是珏珠不来，她没法胁迫他交出法术钥。 她大概猜到了是天帝或者熝熠把珏珠拦下来了，为了不暴露她的位置。 可是这个匣子怎么办？ 她一直沉默思考，轩周都将桌子收干净了，他走出屋子，对念垚说：“我们去走走吧。” 念垚被打断了思绪，望着轩周呆了两秒，才答应他。 第82章 神仙大人不是真的神仙 路过的村民都跟他们寒暄，没有人因为他们的出师不利而嘲笑。 轩周望着天边，有两个淡色的点正不断变大，靠近，他眯眼看了一会儿，断定：“是师姐！他们终于来了。” 念垚也往那个方向看去，两个女子御剑飞往溪山村，她也认出其中一个是轩周的柳师姐。 轩周兴奋地不停招手，呼喊着她们：“柳师姐！小梦师妹！我在这里。” 柳师姐和小梦迅速找到位置，御剑到屋顶高度轻功落下，小梦俏皮地转了个圈，桃红色衣裙飘了起来，更显活泼。 轩周激动地想问好多问题，但是怕柳师姐嫌烦，也就按耐住了。 念垚是清流派供奉的神明，她们自然要懂礼数，正准备行礼，念垚看出来她们的意图，立马偷偷地做了噤声的手势，怕村民多想。 轩周也看在眼里，明白她的用意，也赶紧提醒道：“我和念垚遇到的溪山妖怪，很是厉害，都将她打伤了。” 柳师姐也聪明，顺着他的话就说：“念……师妹，你好好疗伤，接下来就交给我们了。” 念垚点点头，也承受了来自小梦崇拜的目光，这大概是小梦第一次离念垚这么近，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念垚的美。 黄大叔和村长都来了，得知她们就是轩周找来除妖的也不敢怠慢了，全村人热情地招待了她们，得知正午之后还有更多修士赶来，更加高兴了。 轩周拉住她们两个问：“你们怎么早些来了？” 小梦师妹抢着说：“我不早点来，怎么穿漂亮的衣服？师尊肯定不许，害，为了早点赶来，我和师姐可是起了个大早。” 柳师姐认真回答：“师尊在后山加固结界，没法分心，所以直到昨夜才收到了你的传音，今日上午他也有正事要忙，我和小梦师妹便先赶来了。” 他们相处的融洽，也彬彬有礼，念垚见了心里自然不愉快，用瀿漪的脸，与其他女子相谈甚欢，这跟看着瀿漪出轨有什么区别？ 事不宜迟，柳师姐、小梦师妹和轩周打算现在就上山打探情况，为了能在师父来之前摸清溪山的妖怪。 念垚声称是回屋休息养伤去了，别人不知道，轩周还能不知道吗？她哪能闲着啊。 不过他还挺担心的，怕她再次受伤。 念垚回了屋后，确实如他所想，闲不下来，昨日埆虎走前替念垚办了两件事，其中一件就是找来笔墨纸砚、符纸朱砂、驱鬼典籍。 依照历劫的记忆，她还能够画出一些简单的防御符纸，但是驱鬼的要重新学。 她不能把鬼驱走，但是她可以把鬼引出来，届时把颀勉州请来，一剑将所有厉鬼打散。 而且颀勉州也应该来这里一趟，他们妖族内部的事，念垚不好插手。 这些东西学起来也快，念垚独自一人画了一沓符纸，又阅览典籍学了几种驱鬼的法阵。 再次回过神来时，外面人声鼎沸，不知从何时开始的，她竟完全没有注意。 推门出去一看，来了许多清流派弟子，村民们正围观，她推门的动静不大，无人注意到。 一直走进了人群，才有人注意到她，一群弟子纷纷安静下来，让出一条路直通轩周和宗茗，他们正在交谈。 人群突然安静，两人注意到念垚，宗茗即刻行礼：“神仙大人。” 其他一众弟子见宗茗行了礼，不敢不行，也不管轩周跟他们说过的话了。 “神仙大人——” 巨大的气势压得念垚有些不适，更令一旁的村民感到惊讶。 念垚微微点头回应，没多久就听到了旁边村民的议论，说她到底是不是真的神仙。 念垚不想以后办事麻烦，就解释道：“我不是真的神仙，大家不要被一个称呼迷惑了。” 有的点头信了，有的依旧不信，最后还是村长和黄大叔站出来带头相信了她的话，一众村民才相信。 宗茗意识到自己做错了，急忙编造了一个称呼由来糊弄住村民：“念垚是我们门派的开山鼻祖，所以称呼为神仙大人，并非真的神仙。” 这使他们更加相信了。 还是有必要解释清楚的，不然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方圆百里都知道溪山村来了个废物神仙，连打个妖怪都受伤了，再者容易引起他族的注意。 解释完，轩周就招呼村民都散了：“大家该干嘛干嘛，别让妖怪起了疑心，我们商量一下除妖的计划。” 一群人很快散了，宗茗叫弟子们列队站好，请念垚坐下歇息，生怕她伤口好不了。 宗茗又对轩周说：“小梦和柳筱呢？” 轩周：“师姐和小梦师妹在山上布阵，让我先回来接待师父。” 宗茗微微点头，低头思考了几秒，问身后的念垚：“神仙大人可有什么吩咐？” 念垚算是看明白宗茗了，他很聪明，知道自己要除妖又不止是为了除妖，她也没什么避讳的，毕竟整个清流派都是她的。 “你们用什么方法除妖我不管，但是妖大王的命必须留着，其次我要他夜夜枕着入睡的那颗宝珠。”念垚慵懒地靠在椅背上。 “还有，溪山底下厉鬼横行，我会想办法困住他们，只是女弟子都不能流血，容易被鬼上身。” 宗茗听明白了，跟轩周一起开始部署策略，他们决定今晚就行动，念垚也用了千里传音术将消息告知颀勉州，请他速速赶来。 千里传音术最大的优势就是无法被旁人窃听，发给谁就是谁。 缕缕银光穿过山海，到达妖族王宫，引起了有心之人的注意，颀勉州还未收到，那边领头找桃木算盘的妖大长老就知道了。 妖大长老吩咐手下：“叫人盯紧大皇子。” 手下：“是。” 第83章 鬼来了 等手下安排完了人回来，妖大长老又问他：“上次安排找土之神的人，可有收获？” 手下胆颤心惊，但依旧如实回复：“还没有。” 妖大长老明显变了脸色，语气也重了：“加大力度，给我找！通知那些我散布在外的妖，全都给我找，就算翻遍整个人间也要找出来。” 看得出这个桃木算盘对于他来说，如命一般重要。 手下哪敢怠慢，立即就退了出去。 过了没多久，手下又进来，急匆匆地禀报：“大……大长老，大皇子把我们派出的人全都杀了，现在不知所踪。” 妖大长老突然挺直身板，眼珠飞速转动，猜疑道：“难道溪山那边的被发现了？” 手下听了有些慌张，忙问：“那……那怎么办？” 反观妖大长老，镇定自若道：“一旦消息属实，就切断一切联系，销毁所有交易证据，安插在溪山的眼线也可以杀了。” 手下豁然开朗，应了一声就退下去了。 颀勉州到的快，念垚还未睡下他就来了，她原本打算睡一觉再开始行动的。 “阿垚，好久不见。”颀勉州是从地下探出来的，也只有这样才能避开妖族盯着他的人。 念垚被他出场的方式吓到了：“哪里好久了？也就打了一仗而已。” 颀勉州解释：“我没伤到埆虎，战场上我们都未曾见面。” 念垚见他想多了，撇开话题：“知道，我不是说这个，对了，你最近被盯得很紧？” 颀勉州一秒正经：“似乎是的，那位大长老现在少了安岩的牵制，愈发过分了，想必这次溪山的妖就是他的手笔。” “那你这回抓了溪山上的妖，可有机会威胁他？” 颀勉州摇摇头：“我了解他，他为了自己可以舍弃一切，更何况这只是财宝而已，我来是替父王收回妖族叛徒。” 他们正在交谈，轩周敲响了门。 轩周：“念垚，方便进去吗？” 念垚迟疑了一秒：“进。” 轩周一推门就看见颀勉州和念垚对坐，第二次见面，他一下就认出了颀勉州。 “妖大皇子也在啊，正好柳师姐做了糖水，我多盛了些。”轩周热情好客。 原是柳师姐为了给弟子们补充体力，简单煮了一些糖水，轩周见了猛然想到念垚爱吃甜的，就端了过来。 颀勉州盯着轩周摆碗勺，笑着对念垚说：“你这仆从还真不错，惦记着你爱吃甜的。” 轩周没想到他会这样认为他和念垚的关系，心里暗暗不爽，但是鉴于颀勉州是念垚的好朋友没有说什么。 可是念垚却皱着眉质问颀勉州：“你从哪得知轩周是我的仆从？轩周就是轩周，不是谁的附属品。” 轩周显然是没想到的，与念垚对视一眼，心中独自感激，没有说出口。 颀勉州这才认识到自己误会了，想道歉，但是轩周放下碗就转身离开，他张开的口又自动闭合。 念垚叫住他：“轩周，夜深了，我伤口疼喝不了糖水，你坐过来喝掉吧。” 轩周听话地回来了，挨着念垚坐下，坚决不看颀勉州一眼。 颀勉州打量着他，又看着念垚，想开口说什么，这才微微张口，念垚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抢先一步说：“我已经说过了，轩周就是轩周，不是瀿漪也不是我的仆从，勉州莫要再多想。” 颀勉州就知道念垚向着他，也不好争辩什么，只好认错：“你叫轩周？抱歉，是我小看了凡人。” 轩周咕噜一口把糖水喝完了，放下碗用袖口擦嘴，感到嘴里甜的发腻，脸上表情微微皱巴。 “妖大皇子见外了，既是念垚的朋友，说抱歉就生疏了。”轩周笑看颀勉州，神情愈发像念垚。 颀勉州被他说笑了：“你跟在阿垚身边久了，倒是越发相像了。” 他这学的是念垚阴阳人那一套，既凸显了自己在念垚身边的地位，又找回了颜面，一举两得，这倒更胜于念垚。 还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轩周准备走，念垚抵住碗不让他拿，示意他坐好。 “可还有事？” 念垚直直地盯着轩周，一个问题抛出，轩周沉默了很久才回答：“我们等会就要上山除妖了，我本来想让你好好休息的，没打算告诉你。” 念垚就知道，幸好她看出了端倪，不然他们今日上山除了妖，却被厉鬼缠身，那可就麻烦了。 念垚：“这事儿没我办不成，这底下的鬼还得我来杀，下次不准隐瞒行动。” 轩周嘟囔着：“好。” 颀勉州看着却偷偷笑了。 宗茗带着弟子们上山除妖，念垚不管也不担心，这点小妖交给他们还是没问题的，最主要的是那些厉鬼。 今夜怕是个不眠夜。 颀勉州跟着念垚检查了全部的符纸，接着就坐到了村中心即阵法中心。 等待了一刻钟左右，远方传来铜铃响，巫婆踏着黑暗而来，后面赫然跟着陈佳艺。 “阿婆，请坐。”念垚指着阵法的另一个核心位置。 巫婆找准位置坐下，把一身粗布袍子卸下递给陈佳艺，熟练地开始摆阵。 她来的并不偶然，而是昨夜念垚传信于她，告知她今夜将会驱鬼，请她来坐镇。 念垚说了，只要能将鬼全部引出来，就能将其斩杀，灰飞烟灭。 “都坐好，认真关注周边，万一厉鬼冲破防线附身村民，你们就去救人。”巫婆看着他们三个，她马上就要开始驱鬼仪式。 念垚又从她的阵法中划出两个点，让颀勉州和陈佳艺依次坐下，他们三个圈着巫婆，施法在中，防线在外。 一阵咒语声响起，回荡耳畔，铜铃亦是如微微细雨般的存在，挠人心惶惶。 “叮铃叮铃——” “桀桀桀桀——” 鬼来了。 第84章 妖大王的盛世容颜 念垚找准尖叫声传来的位置，一个劲儿地冲过去。 对方更快，不用她找，自己就出来了，这可不妙，附身了。 老人一脸阴邪地踏着死人的步伐，一步步靠近阵法中央。 念垚以迅雷般地速度靠近他，把手中的符纸拼命往他额头上贴，这鬼也不是吃素的，对着念垚直吼，口里冒黑气。 这黑气谁沾谁死，全是死人的怨念，看得出这鬼异常强大。 黑气来的凶猛，念垚是得避着，这让任务更加难了，现在近身都是一件难事。 若不是这鬼邪气太重了，念垚的防护阵又怎会裂开？ 邪气弥漫开来，念垚算是明白了，这些鬼都是冲着山上的神识来的。 外围的三个人都被鬼上身的村民缠住了，巫婆没受影响，专注着自己的事情。 这些鬼倒也是聪明，知道附身在村民身上，念垚也拿他们没办法。 三人正忙得不可开交，巫婆突然从袖口中翻出一个沙漏，调整好放在面前，告知他们：“你们守住，直到沙漏漏完。” 念垚抽空往那边看了一眼，简直不敢相信，那是沙漏吗？那沙子一粒一粒地漏，这得漏到何年何月？ 就连颀勉州也有了怨言：“这中间有洞吗？需不需要我挖大一点？” 巫婆闭着眼，笑了：“年轻人，这可不是俗物，此沙漏并非计时，而是昭示阵法的强弱，等到阵法足够把所有的鬼都逼出来了，它就自然而然地漏完了。” 也算是也是见识到了，接下来就是他们三个专心贴符的时间了，鬼上身的村民越来越多。 与此同时，溪山妖庄那边也遇到了棘手的问题。 一小队人按照严密的计划潜入庄子，却被困在了重重守卫之间，里应外合的计划被迫打断，轩周只能和柳筱、宗茗直闯妖大王的屋子。 听念垚说，主屋外的长廊上有暗器机关，不小心触到了开关会引来百箭齐发。 柳筱没踩到长廊上，一跃而上轻功越过，稳落主屋门口。 这看似简单的办法，轩周却做不到，他一点也不会轻功。 宗茗想说他御剑飞行也是可以的，可不巧，话没说出来，他也不用说了。 一柄长剑自门缝而出，剑锋抵在柳筱的肩上，若不是衣物阻隔，她已经有伤口了。 来之前，念垚说过女子不能受伤出血，以至于她现在异常谨慎，丝毫不敢动。 宗茗和轩周也不敢动，只是各自抓紧了手中的剑。 木门被里面的人拉开，剑锋从肩膀移到了柳筱的脖子上。 等门全部打开，轩周才看清楚此妖的全貌，他诧异地眯了眯眼。 皮肤皙白，眉目清秀，生得一副美人骨相，一袭白衣更是掩盖了他身上的邪恶。 “你是妖大王？”轩周用谨慎的眼神盯着他，问。 颀晟的剑锋轻轻在柳筱的脖子上蹭了蹭，似是在玩甜蜜游戏。 他笑了笑：“是啊，是不是没想到？” 轩周见他临危不惧的模样，心中更害怕了几分，试探性地说：“确实没想到，妖大王竟生得一副如此绝美的脸，您人美心善，把她放了，条件都好说。” 颀晟却不打算这么干，他的手摸上了柳筱的脖颈，细细摸索着她的锁骨，玩味似的淫笑。 这与当众调情有何区别？ 柳筱愈发害怕，死死盯着那只在她脖颈游走的手。 宗茗按耐不住了，怕对方胡来，准备动手营救，但是颀晟一眼就瞧出来了，阻止他说：“你动手也救不了他，现在是你们占下风，哪来的资格跟我谈条件？” 说罢，他反转剑锋，用剑杆把柳筱往身上一带，他拖着柳筱猛然往后退，门也随之关上。 轩周和宗茗还是慢了一步。 “你这个畜牲！把人放出来！”轩周在外大喊，始终没有把人叫出来。 宗茗想用剑刺穿木门，他这么一刺，门上又多了一层法术结界，将他二人弹出长廊。 “柳师姐——” “柳筱！” 轩周还没有时间骂人，外面所有的守卫都被惊起，纷纷赶来。 逃是逃不走了，只有一战。 轩周提起剑在地上画阵，利落几笔终了，剑光直刺阵中。 轩周念咒：“［金，精华结晶，木，万息之始，水，灵源散形，火，热源涅盘，土，生灵之母。五行随性，相生相克。火灵助吾，火球］。” 刹那间，有了生命的火球从阵法的各个角落中冒了出来，浮动在轩周和宗茗的周边。 宗茗没时间去赞赏轩周的进步，只是心中默默安心，此战有把握。 埋伏在其他角落的弟子发觉这边火光冲天，纷纷赶来支援。 小梦飞来一剑，刺穿狐妖的咽喉，而后迅速拔剑挥向旁的狐妖。 “小周师兄，我来助你！”小梦扔出一颗火球，冲天而爆，火花四溢，迷人双眼，最美丽之物，亦是最可怕之武器。 火光眼中燃，火苗身上引。 刚刚杀气腾腾的妖群，现在犹如滚滚火球。 木门、木桩也都燃了起来。 轩周欣喜地露出笑容：“师妹干的不错，法术又精进了。” 小梦还没来得及去享受这波夸奖，就被接下来的一顿操作吓退了。 主屋的木门缝里钻出来一山的水蛇，熄灭的所有的火苗，水蛇走势凶猛，招招击得她后退。 主屋的门未开，声音却传出来：“你有火球玩，我的水蛇甚是贪玩，你就……让它、玩、玩。” 水蛇不仅扑灭了所有的火苗，还给妖群带来了治疗的功效。 凶气再次席卷而来。 轩周意识到了里面那位的可怕，不能再拖下去，转而对小梦大喊：“快去破开寨子的结界，放师兄们进来。” 小梦收到，准备撤出去，哪知屋里那位不肯他走，全部的水蛇集聚一坨，化成大水蛇，凶猛地攻击小梦，挡了她的路。 第85章 九尾狐妖也不过日此 轩周坐镇五行阵核心，只能从旁辅助她：“土灵助吾，土遁。” 黑土层层隆起，帮小梦挡住了一部分攻击。 这样一直挡下去也不是办法，轩周得想办法切断源头，这妖大王只是缩在屋里不肯出来，又抓了柳筱现在也不知是何状况。 这主屋的木门，今日不破也得破了。 “师父！”轩周跟宗茗互看一眼，点点头。 起初，宗茗还在一边杀妖，一边观察形势，方才颀晟出了一招，他心里有了点分量。 轩周拔出剑：“火灵助吾，火蛇。” 下一秒，他控剑飞向主屋木门，火蛇缠绕在剑上，剑打破了结界刺穿了木门，火蛇迅速游走在木门上，点燃了木门。 火势像是比寻常快了许多，只烧了一会儿，木门就黑了，即使里面又窜出了水蛇将火熄灭，但是此时的木门已经失去了第一层保护。 宗茗凝聚了许久的灵力，全部注入剑中，破败不堪的木门经不起这一击，四分五裂了。 屋里涌出一片密密麻麻的水蛇，让人看得头皮发麻。 宗茗收剑，对着还没来得及游出来的水蛇狠狠一劈，剑光将水蛇照回了原形，只剩下一摊水流出来。 颀晟本想偷懒等他的部将杀了这群侵入者，没成想这里面来了几个棘手的。 他缓缓踏水而出，身旁是被水蛇缠住的柳筱，她的脖子处正有一只水蛇张开巨型血口，獠牙抵着血脉。 但幸好是完好无损，颀晟没对她做什么。 轩周害怕他动手杀柳筱，暂且先收回剑停了攻击。 “你放人，我们即刻离开。”轩周编了一个说辞。 颀晟挺了挺胸，双臂盘在胸前，傲视他们：“你们，还不够格跟我谈条件。” “你装什么？睁眼看看你的部下，都被我们几个打成这样了，你还在异想天开。”轩周骂道。 颀晟轻轻一笑：“你才应该睁眼看清楚。” 他指着那些被杀的狐妖，轩周发觉他的表情不对劲，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些狐妖竟又活了过来。 宗茗这才意识到：“九尾狐妖，亦有九命，原来如此啊。” 轩周第一次见到，觉着甚是惊奇，但转念又想他们好像遇到了棘手的事情。 念垚不在，轩周有点害怕没法化险为夷了。 ——“师父！我们来了。” 外面的弟子们也进来了，是小梦趁颀晟分心说话，一击将水蛇打成原形，那剑气同样破开了寨子的结界。 轩周悬着的心稳了一些。 颀晟依旧不怕，他的临危不惧不像是装的：“那又怎样？杀人不怕血多，来多少杀多少。” 这一战变得复杂了，轩周索性收了阵法，靠剑术。 颀晟又是个多嘴的，喜欢挑衅轩周：“鱼死网破也没用，你那阵法就是半吊子，剑术又能好到哪里去？” 轩周被挑起一腔怒火，准备跟他打一架…… “九尾狐妖？也不过如此嘛。” 声音从颀晟的身后传来，竟是温柔似水的语调。 颀晟往后看时，柳筱的竹叶片正好抵在他脖颈处，倒是用了同一招。 原来方才颀晟在与轩周说话时，柳筱已经激发了体内的木灵，用藤蔓吞噬了缠绕在身的水蛇。 血战一触即发，柳筱自然不是吃素的，只是用了最保险的办法。 就是耗费了轩周的担心，他是真真没想到，到现在他才明白为何宗茗的心情那么平静了，他还是经历的太少了。 战斗之余，宗茗退到轩周身旁，告诉他：“逼出狐妖的九尾，将其砍断即可毙命。” 轩周瞬间被点醒，照做。 山下，念垚、陈佳艺和颀勉州三人已经累的将要虚脱了，这些厉鬼还不见半点少，沙漏仍有一半未漏完。 “陈佳艺，有什么办法可以助阿婆加强阵法？”念垚闪躲过黄大叔的攻击，问另一个方位的陈佳艺。 陈佳艺边贴符边思考，过了一会儿说：“师父好像说过，可以用木头，用什么木头来着？” 念垚对于他的不靠谱感到无语，他不是书生吗？怎么连个木头都记不住，那之前的巡逻图又是如何画出来的？ 陈佳艺知道她在沉思什么，解释道：“我们来之前师父才告诉我，她那会儿声音小，又带点方言，我着实没听明白。” ——“是桃木。” 芊芊举着火把，摇铃赶来，竟没有一只鬼敢靠近她。 她手里还抱着一捆桃木，给他们三人一人递了一根，而后将剩下的插到驱鬼阵的特定方位。 “佳艺哥，下次陪奶奶出来，无论干什么都要带桃木，以防万一。”芊芊向陈佳艺叮嘱。 陈佳艺欣然应答：“好。” 她看起来比陈佳艺懂得要多很多。 这些桃木确实发挥了作用，使得厉鬼不敢贸然靠近，也让沙漏漏的快了一些。 念垚见厉鬼怕桃木怕的厉害，直接把桃木折成两截分别插在前方两侧，厉鬼们连连退了数步，此后没有敢靠近的。 经这一战折腾，她累的伤口生疼，怕是又裂开了，抱着左肩坐下，调整呼吸。 颀勉州和陈佳艺也学着她的方法，织成了一张防护网。 当颀勉州发现她的异样时，她已经疼白了脸。 “阿垚，你怎么了？”他拼命跑过去，一个缓冲后轻轻蹲下，说话的声音也放轻了。 念垚指着伤口道：“被箭刺穿了肩膀，刚刚伤口裂开了。” 念垚认为，在他面前不必隐瞒什么，自己过得好不好显而易见，藏着更伤情分。 “可有上药？可有喝药？”颀勉州连着问。 念垚疲惫地点点头。 陈佳艺也过来关心她的伤势，两个大男人问东问西，似乎这就是有用的。 芊芊看不下去了，小小的手臂推开二人：“姐姐都说不出话来了，你们看不见吗？都回到原点去！” 陈佳艺听了觉得有道理，灰溜溜地跑回去了，颀勉州有点不服，但也没有继续问，但是不愿意离开。 念垚劝导他：“我没事，你快些回去。” 芊芊补充道：“是啊，等会阵法成了记得把插在地上的桃木拔出来。” 颀勉州是看在念垚的面子上才勉强听了她的话，不然他才不肯服从一个小孩。 芊芊从身上翻出一瓶药递给念垚：“姐姐，这是止疼的药，也有治伤的功效，你立刻服下到奶奶身后去歇会儿吧，我来顶替你的位置。” 第86章 身子骨羸弱 念垚算是看明白了，那两个大男人没有一个小女孩能干，更没有她细心。 有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念垚哪敢碎了她的心意？拿着药道完谢就走开了，芊芊还一路扶着她过去。 这药是芊芊出门前特意拿的，因为昨日就发现她受了重伤。 随着沙漏上层最后一粒沙子掉落，阵法发出金色华光，照着每一个被鬼附身的村民，相比痛苦不堪的厉鬼，村民本身是很享受的。 厉鬼被迫脱离肉身，在空中胡乱撕咬，吼叫，像是在比拼高音。 三人做完了手头的工作，退居幕后，想静静等待厉鬼消逝。 可是这些厉鬼不但没有消逝，还愈发猖狂起来，就连巫婆也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强大。 念垚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向颀勉州伸手要绿玉剑。 “不行，阿垚你受伤了。”他却反抗念垚，究其原因也就是担心了。 念垚皱起眉头：“若你不给我，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费，你想让我带伤白忙活一晚上？” 她气在颀勉州从前从未反抗过她什么，今天却要以爱之名束缚她。 颀勉州干脆放手一搏：“我来。” 念垚急忙拦住他，说：“身份有碍，我不能挑起两族之战。” 这个理由，颀勉州没有资格拒绝，毕竟她是神。 没办法，他只能交出绿玉剑，附带一句：“悠着点。” 念垚随意答应一句，提着剑就往前走。 她今日喝足了药，宗茗也为她简单地疗了伤，她就不信还制服不了这具凡人躯壳。 她走出防护圈，所有厉鬼向她袭来，乌压压一大片，还带着“桀桀桀”的笑声，惊悚又宏大。 她眼神不用带锋芒，绿玉剑自带气场，注入灵力的瞬间，光芒万丈，剑气拔地而起，消厉鬼。 “啊啊啊——” 厉鬼被剑气灼烧，一个个都消逝了。 身子骨还是不争气，也确实，她刚刚是用力过猛了点，止疼药都压不住。 这下疼痛从肩膀一直蔓延到全身。 剑一丢，她往后面一坐，她的世界一片空虚。 颀勉州担心地奔向她，不知道从哪变来的水，往她嘴里喂。 绿玉剑就躺在那里，他也不管了。 巫婆走过去给她把脉：“你身子骨羸弱，内力空虚，得好好养养，补药什么的可以多喝点。” “苦吗？”念垚第一时间就问。 得到巫婆肯定的回答后她就放弃了，这具躯壳不养也罢。 颀勉州却在疑惑：“阿垚你身子……”怎么会羸弱？ 话没说完就被念垚手动堵嘴，再说下去，她的身份就暴露了。 念垚在休息的时候，其他人就忙着把村民抬回家去，今夜之事他们不会知道。 检查完全部，陈佳艺忽然跑出来唤念垚：“念垚，你快去看看，有几个村民不太对劲。” 念垚被芊芊扶着移过去，巫婆正在为几个村民做检查，看样子没查出结果来。 念垚：“我来吧。” 念垚与巫婆交替了位置，她细细地观察村民的面部、皮肤，发现皆是肤色暗沉，好像没有精气一般。 翻开他们的眼睛，瞳孔发白，脖颈处也有淡黑色条纹。 这症状她甚是熟悉，是邪灵所为！ 难道刚刚的那群厉鬼之中有邪灵，这一剑劈下去，什么都没有了，难怪她没有发现。 念垚向他们解释：“是被邪灵侵染了，勉州，你去我屋里把上次在龙村制的药拿来，给他们一一喂下。” “行。” 巫婆听了觉得“邪灵”这个词陌生，便问此为何物？经过念垚一顿给她解释终于懂了。 忙完这里的事，巫婆一边责怪芊芊胡来，一边带着她和陈佳艺回去了。 念垚让颀勉州带她上山，这回颀勉州没再拒绝，原因就是他刚刚去拿药的路上好好反省了一回。 他又变回了从前那样，事事顺着念垚的心意。 山上的战争也刚刚收场，最终还是让轩周胜利而归。 颀晟嘴上的功夫确实厉害，但他不该遇上了柳筱和宗茗，他们也算是清流派里的宗师级人物了。 妖群死的死伤的伤，没几个能站起来，颀晟被缚妖绳绑住了，若不是念垚嘱咐过不要杀他，不然柳筱已经把他杀了。 在颀晟把她抓进主屋时，他把她浑身上下盯了一遍，那眼神就充满了淫浮，虽然没有动她，但是这让她极其不适。 念垚赶来时，弟子们都已经在清理战场了，颀晟被抓了都还在喋喋不休。 轩周终于可以出这口恶气了，对着颀晟拳打脚踢，柳筱也不拦着，若不是这有损她形象，她也想踢两脚。 “轩周，别玩了。”念垚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后望去。 念垚从绿玉剑上走下来，颀勉州学着芊芊的样子细心地扶着她。 她下了剑，便轻轻地将他的手移开，然后指着颀晟问道：“你可曾见过他？” 颀勉州倒是一开始没有看清那个人的脸，此时有弟子拿火把照亮了对方的脸，他一眼便认出来了。 颀勉州哂笑道：“何止见过？他就是我的九弟，妖族九皇子，颀晟。” 同时，颀晟也看清了颀勉州的脸，刚刚还傲娇的小表情，这回瞬间变了卦，成了个咬牙切齿的小怨夫。 念垚思考良久，才想起关于妖族九皇子的故事，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丑事，看来如今又要多一条了。 念垚：“从前就听闻了九皇子众多故事，只是从未见过，勉州，他竟同你一样，有着倾城的容貌。” 颀勉州从小就不喜欢他这九弟，但从未羞辱过他，今日颀晟做的实在过分，所以他很不屑：“歌姬生的，能不好看吗？” 这些话完完全全触怒了颀晟，他奋力地吼叫着：“颀勉州！你又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东西？日日在土之神面前卑躬屈膝，你配不上这把绿玉剑。” “你难道就配吗？”念垚先骂了他，骂她的人她视若无睹，但她不允许其他人侮辱她的朋友。 第87章 折磨 颀晟是个不怕死的，丝毫不敢居于念垚之下，骂颀勉州的话愈发难听。 念垚再也不想多嘴了，先前看在颀晟是颀勉州的弟弟忍着怒火，如今他连着轩周一起骂，说他只是个替代品。 怒火一触即发，念垚拔出轩周的剑向颀晟走去，颀勉州想拦着她，不让她受伤，最后被内心阻拦了。 她提着剑径直走过去，踩着颀晟的手，把剑对准掌心扎了下去，颀晟没想到念垚会真的下手，疼痛难忍地嚎叫起来。 这还不止，她拔出剑，又横着扎进去，拔出来，又换了一只手来扎。 这样的折磨他再厉害也受不住了，现出仅剩八条的狐尾。 可这又正好着了念垚的道，她提剑奋力一挥，砍下颀晟的一条狐尾。 这犹如剜心之疼，反反复复席卷着颀晟。 “畜牲！啊啊啊——念、垚你不得好死！”颀晟疼翻在地。 “要不是那些反目成仇的畜牲，我怎么会沦落至此，你们都不得好死！” 他败下阵来的原因除了遇上了宗茗和柳筱，还有就是被撤走了兵力，他知道是谁干的。 念垚狠狠抓住他的头发，怒斥：“把宝珠交出来。” 颀晟拼死不从，还笑她：“我就是不给你，你不会有机会复活瀿漪的。” 此话一出，念垚的手更紧了一些：“你从哪得知那里面是神识？看来你知道很多啊。” 颀晟咧着牙，乌血从嘴角溢出，脑袋被迫仰起来：“呵呵，像你这样的也不配，瀿漪真是瞎了眼，居然看上你。 有本事，你再砍？！” 念垚反手给他一记耳光，同时，提起剑满足了他的“心愿”。 “啊啊啊——你真砍！有病吧……”颀晟又在地上打起滚来，如今已经疼的失声了。 她不知道哪来的劲儿，抓起颀晟的衣领训斥：“我与瀿漪最为相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眼拙之人自是欣赏不来。 把宝珠交出来，不然我在你的尾巴上雕花，或者淋热油也行。” 颀晟越挫越勇，啐了念垚一脸血和唾沫，阴邪地笑：“你杀了我我也不在乎，反正王宫的那些老东西已经放弃我了，我回去了也活不了。” 她的脸上满是血液和恶心的唾沫，随意抓起颀晟的白袖子胡乱擦去，接着开始想起一些往事。 他啊，算得上是个苦命的蠢货，自念垚听了他的身世后皆是为他感到叹息。 爹不疼娘不爱的，又是个私生子不受待见，除了一副优质皮囊再无其他，这次敢在人族山头称王，定是从王宫里逃出来的。 而那些助他出逃的人，已经将他视为弃子了。 念垚将他的头甩开，站直身子俯视着他，如今她再也不觉得眼前之人可悲了。 颀晟不知哪根筋抽了，突然开始大笑，旁边的一众弟子皆被他吓到。 “念垚，你与我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你一出生就有着至尊的身份，哪像我？所以你没有资格说我，而我用最险恶的目光审视你，就是你应得的。 你与瀿漪，天造地设？你相信天吗？你又相信你自己吗？你不过就是瀿漪的影子，你没有心！你才是最失败的，活了两百年都没活明白自己是谁。” 在场的人都听见了，念垚的这一生好像都被他草草几句说明白了。 念垚的怒火此时达到了顶峰，她再次拿起剑，竖着扎进颀晟的肩膀，一面轻笑询问：“疼吗？” 颀晟硬扛着，不断发出闷哼声。 那剑扎进去后又被念垚猛地拔出，右手抓着他的脸：“看清楚了，这个位置下去，你会断臂，快点把宝珠交出来。” “想要？我拿着那东西也无用，给你也行，但是你得去把妖大长老杀了，这样我就算是死，也安心了。”颀晟谈起条件来。 这样的条件其实算是除恶，但那毕竟是妖族内部的事，念垚作为神明不能够干涉。 “这人，我替你杀，但不是现在。”颀勉州突然开口。 所有人都看向他，颀晟也不例外。 惊喜之余，颀晟还有些轻蔑：“看看，你不也是要踩着人血上位，装什么清高，我们兄弟九人都是他手里的刀，谁都不清白。” 念垚再次看向颀晟，他扬了扬手，手上的绳子还没解开。 念垚亲自为他松了绑，催促他快点。 颀晟颤抖着手从衣襟里翻出那颗宝珠，仅有珍珠大小，却通体荧光。 他将宝珠往前递，将要递到念垚手上时，他又猛地收回，塞进了嘴里然后吞下去了。 念垚还保持着接宝珠的姿势，全程看着他把宝珠吞了，她怕是愣住了。 轩周在一旁看着急了，他也以为念垚怔愣了，上前掐住颀晟的脖子，怒吼：“吐出来，你为何不讲信用。” 颀晟丝毫不慌，解放的双手死死垂下，没有攻击轩周，笑声凄凄然。 颀晟：“哈哈哈，你想要？我偏不给，那个人你们一定会杀，我何必做这样的亏本买卖？念垚你注定得不到上天的眷顾，你必须跟我一样惨。” 颀勉州第一时间抓着念垚的手腕，以防她发脾气伤害自己。 可是，念垚却没有任何行动，反过来拍拍颀勉州的手臂，安慰道：“我没事，放心吧。” 啊？这还是阿垚吗？她怎么这么平静？这可是瀿漪的神识诶。 颀勉州内心爆炸，不知道该怎么想才对。 紧接着，念垚从袖口掏出一个金丝锦囊，打开呈出一颗与方才相同的宝珠。 念垚嘴角上扬：“颀晟，你看，你才是那个唯一的失败者，当然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样的亏本买卖换做我，我也不干。” 昨日下午，念垚嘱托埆虎干了两件事，一件就是搜寻来所有的巫术秘籍和一套笔墨纸砚，另一件就是到山上调换宝珠。 颀晟吞下的是一颗注入灵力的普通珍珠，真正的神识早已到了念垚手里，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念垚才想了这么一个好办法。 这回真给她猜中了。 颀晟也忍不住骂了一声：“卑鄙小人。” “诶？这是正经的兵法，是你败下阵来还不服。”念垚嘚瑟地拿着宝珠在他面前晃。 第88章 交个朋友 宗茗安排弟子打扫战场也打扫完了，便先行带着弟子们下山了，走前向念垚来禀报。 念垚许了，然后又叮嘱：“你们在溪山村歇息一夜，明日走前我有事情要交代。” “是。” 乌泱泱走了一片人，这里总算是清静了。 轩周看着念垚问：“那他怎么处理？” “我把他带回妖族。”颀勉州说。 颀晟又是头倔驴：“我不回去，回去了只有死路一条，还不如死在这里，舒服。” 颀勉州劝了也没用，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带他去送死总归是不道德的。 “你带着一身伤能活多久？”颀勉州不免关心两句。 颀晟傲气的很：“不用你管。” 念垚见他们挣来挣去，一点意思都没有，打断道：“差不多得了，颀晟，我不白砍你，刚刚你吞下的假宝珠内蕴含丰厚的灵力，只要细心调养，你这身伤迟早能好。” 颀晟：“还算你聪明。” 颀勉州问他：“我会向妖族隐藏你的踪迹，接下来你去哪？” 颀晟忽然看向念垚，斜着嘴笑：“我跟你走。” 颀勉州第一个不同意，这太荒谬了，念垚是要干正事，又不是游山玩水照顾病人。 念垚觉得他有点意思，便问：“你总得说个理由是吧，我对你无所求，自不会平白无故地答应。” 颀晟咳出一口血，断断续续地解释：“你不是说你跟瀿漪天造地设一对吗？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反正我现在也败了，哪都去不了，不如给自己找点事干。” 念垚嗤之以鼻，骂道：“有病，你这是吃饱了撑着，黄鼠狼给鸡拜年还得挑过年的日子，你这只专挑清明来。” 颀勉州听后笑出了声，轩周思考了一会儿也笑了，只要颀晟一人云里雾里：“什么意思？” 念垚哀叹一声：“明摆着没安好心。” “你这个死人！变着法来骂我，”颀晟恼羞成怒，“我真不骗你，等我伤好了还能保护你们，这还不能让你答应？” 念垚转了转眼睛，忽然笑了，这一笑又给颀晟逼急了，他狗叫似的询问。 念垚嫌他烦了才说出来：“答应你可以，但是你除了保护我们，还必须成为我的挡箭牌。” 颀晟不明其意：“挡箭牌？” 念垚：“无论谁要杀我，你都要挡着，因为你的命是我留下来的。” 这变态一般的条件，除了念垚应该也不会再有人能提出来了，颀晟没有退路了，跟着念垚兴许还能活。 不是他看好念垚，而是眼前之人曾得苍天眷顾，他就是想看看她到底有何能耐。 颀晟咬着牙答应后，颀勉州才给他疗伤，过了一会儿，他的皮外伤基本恢复了，内伤也有宝珠养着。 念垚找了处干净的地方坐下，问他：“解释一下，溪山村和你们妖寨的关系吧，妖大王。” 真相被念垚猜中了一半。 一百年前的溪山村贫穷落后，后来颀晟在溪山上占山为王，带来了无尽的财富，村民们许是被珍宝迷了心智，没有几个肯搬走的，从此走上了这条以偷盗为生的路。 起初颀晟抓住了人会杀掉，后来转念一想，他逃出来占山为王要是被很多人知道了就不好了，不如靠这些村民隐蔽。 久而久之，盗窃的习惯被溪山村世代相传，延续至今，如今村里的人想要除妖也无非是为了得到所有的钱财。 颀晟靠村民隐藏，村民靠颀晟生活。 竟还成了一个良性循环。 念垚想了想，说：“你既然要走，那这些财宝你都留给村民吧，也够他们养活几代人了。” 颀晟自然没意见，反正他也带不走，况且他还真不是一个贪财的人。 颀勉州准备辞行，念垚拉住他说：“在边南城外的树林里，我杀了一只千年鼠妖。” 颀勉州笑了笑：“你说的是鼠大娘吧，她扒人脸皮的秘术被父王下了禁令，但为了容貌她叛离了妖族，这种叛族你杀了便杀了。” 这下念垚才放心，她杀鼠大娘时其实没有多想，她根本没有摸清自己到底想不想杀她，但是拿起薇香她就不再残存理智。 事后怕做错，所以现在来询问，得知是这样才放心。 颀勉州走后，颀晟和念垚面面相觑，无话可说，又撇开脸。 颀晟盯上轩周，他流氓似的对轩周吹哨子：“假瀿漪，过来给我好好看看你这张脸，是否一样。” 轩周看见他就烦，此话一出就更加讨厌了，这会儿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切，死人，你装什么装。”颀晟傲气地往山下走。 念垚也看他就烦，但又好心提醒他：“你往哪走？现在下山去给村民活剥吗？你带上一些银钱到静安城等我，我们明日午后便到。” 颀晟不耐烦地转身，听了她的话，但嘴又管不住：“别命令我，死人。” 对于他的口头禅，念垚和轩周都十分不理解。 念垚和轩周下山前，颀晟又单独把念垚叫过来说话。 颀晟：“交个朋友。” 念垚狐疑地看着他：“又在打什么算盘？” 颀晟见她转身就要走，又拉住她解释：“这世间能成为朋友的，有两种，一种是性格遭遇相同的，还有一种是不同的，你我能成为朋友还是很不错的。” 念垚懒地跟他废话，她也确实找不到反驳他的理由，日后还要相处很久，不如把关系打好：“行行行，静安城见。” 忙忙碌碌一晚上，念垚终于可以安心地睡几个时辰了，说实话，这几天都挺忙的，就连赶路的日子都比现在过得舒坦。 第二天一早，外面陆陆续续有村民的声音响起—— “我这是睡在哪？” “啊啊啊——你怎么跟我睡一起的？” “这谁家啊？” “救命啊，有人绑架我！” …… 昨夜陈佳艺和颀勉州把村民安置回去的时候，由于不知道谁住哪里，干脆就胡乱了事了，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一出。 念垚只好勉强扯了一个理由：“昨夜我在外面施法，可能法阵导致大家梦游了。” 不仅要撒谎还得陪笑，念垚现在就想把那个两个人抓回来骂一顿。 “对了，我们已经把山上的妖除干净了，以后大家就不用担心了。”念垚趁他们都在便说了这件事。 村长和黄大叔轮流感恩他们，宗茗和柳筱一一回应。 第89章 青楼是饭馆? 轩周站在人群之外，扫视一圈，猛然发现小梦不在，左找右寻还是没有人。 就在他将要告诉宗茗时，小梦自己出来了。 不过她今日穿的着实有点亮眼了。 一身的珍珠玉饰，晶莹剔透的粉色衣裙还在闪闪发光。 “早啊，各位。”小梦毫不怯场地打着招呼，她承受了所有人的目光。 念垚发现她在看着自己时，只能尴尬一笑，回应一声：“早。” 念垚强硬地转回来，笑着对村民继续说：“妖寨的宝库里有很多财宝，都是妖大王留下的，这些财宝都归你们。 不过财宝终究是有限的，各位还是教授后代如何做一门手艺，或者怎样做生意，这才是长久之计。” 村民们有的欣然答应，有的觉得荒谬至极，反正念垚说也说了，他们能不能做到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宗茗准备即刻带弟子回清流派，辞行前，念垚给了他一本手抄本，里面记载的都是净化邪灵的法术。 念垚目不斜视地看着宗茗，极为郑重地宣布：“我要清流派以后都以净化邪灵为主要任务，每一位弟子都必须掌握净化术。” 宗茗诚心地接过，代掌门行礼：“我们定不负神仙大人所托。” 宗茗去整队时，小梦偷偷溜出来找念垚。 “神仙大人，可以收下这封信吗？”小梦掏出一封黄色的信递到念垚面前。 念垚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小梦直接塞到了手里。 做完这一切小梦就跑了，她也心满意足了。 送信这一幕正好被轩周撞见了，他好奇心强，想拿来信封看看，念垚大概猜到了里面是什么，不肯给轩周看。 怕他生娇。 早饭后，村民已经上山运财宝了，念垚和轩周又启程北上，直奔静安城，相比他们之前所到过的地方，这里繁华似锦，空气中弥漫着粉黛和金子的味道。 果然是靠近京师之地，富贵的气息扑面而来。 颀晟拿着钱不知道去了哪个青楼，念垚不打算去找他，等他急了自会寻来。 如今最着急的是找神识，这偌大的静安城要去找一个不知道长什么样的东西，实在太难了。 靠着轩周的感应能力，他们只能将目标锁定在中心城区。 城里行动不便，一天下来没有任何收获，两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客栈，没吃饭就睡着了。 半夜，念垚就睡醒了，悄咪咪来到轩周的房间，把他拍醒。 “跟我走。”念垚拿上他的剑出门，轩周睡眼惺忪地紧跟其后，他甚至连路都看不清。 轩周一路跟出了客栈，他依旧不清醒，看见念垚停了下来他便找了个地方靠着，醒醒觉。 “念垚，你是找到神识的下落了吗？”轩周打着哈欠问，发音都有些不准。 而念垚呢，呆呆地站在到了半夜也依旧人来人往地街道上，她实在想不到如今的人间已经繁华到了这个程度。 本想着半夜行动会方便许多，现在看来，还没有白天好。 出都出来了，先到处看看吧。 念垚拍了拍轩周的脸：“喂，还没醒？要不要吃点东西？” 轩周勉强站起来，对着她点点头。 念垚见他走不动，拽住他的手臂就往前走。 “老板，来两碗馄饨。”念垚带着轩周坐下，从轩周身上掏出铜板放在桌上。 “好嘞，二位稍等。”老板收了钱就来劲，这半夜做生意也不觉得困。 看到轩周犯困，老板笑着问他们：“你们是外地人吧。” 念垚刚坐下就左顾右盼，希望能找到线索，这边也随意应付：“是啊，没想到静安城如此繁华。” 老板边煮馄饨，边跟他们讲：“十多年前其实是不繁华的，听说是后来来了个大商人，不知道怎么就带着静安城的商人越做越大，如今整座城都是靠他撑起来的。” 念垚一听就知道有事儿，把心思都收回来，她拿起勺子边搅和馄饨，边问老板：“这大商人是谁啊？” 老板摇了摇头：“听说姓苏，具体的我可不知道，人家现在有钱有势，哪是我们这种老百姓见的着的？” 念垚吞下一口馄饨，又试探性地询问：“那在哪能见到他？” 老板：“这好说，城中心有一家青楼，就是那个商人开的，只不过没几个钱是进不去的。” 轩周吃下几口馄饨后才彻底清醒，听念垚的意思，他们应该是要去青楼了，可青楼是什么地方呢？饭馆？ 吃完了馄饨，念垚和轩周就往城中心走，一路走过去皆是商铺和人流，这里晚上的景象比白日更盛。 念垚暂时进不了这青楼，只带着轩周远远地看一看，等想好计策了再进去。 轩周第一次见到青楼，看着外面的这些美女说不出话，疑惑更是涌上心头，什么样的饭馆有这样的招待服务？ “念垚，这什么饭馆？怎么会有这么多姐姐在外面招呼客人？”轩周扶着墙问念垚。 她险些笑出来，本想开口回答他，突然转念一想，要不逗一逗他？ 念垚邪魅地笑：“你想进去看看吗？” 他想了一下，回答：“想。” “那你跟我来。” 念垚带他去换了身衣裳，他照了铜镜才发现自己简直像一个孔雀，把花儿和金子都穿在身上了。 “这，念垚，这太丑了，跟孔雀开屏似的，你还不如叫我穿朵花儿。”轩周有些不乐意了，除此之外他还不解，为什么进个饭馆要穿成这样？ 念垚为他整理好衣衫，将坠饰都摆好。 她安抚轩周：“别急，你待会就明白了。” 念垚把他送到青楼外，叮嘱他：“你只管进去，我等会买点东西就来。” 轩周不知怎的，有些胆怯了，念垚既然这样说了，他只得放宽心进去。 走过去时一步三回头，如履薄冰，刚走到门口，姑娘们就迎上来了，见他穿着华贵，都拥向他，把他往里面带。 他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刚踏进门他就有点后悔了。 第90章 西域摄魂曲 站在外头的念垚发觉自己玩脱了，现在也没有反悔的机会，干脆让他自己去了，也好考验他一番。 为了哄轩周，她将旁边卖糖葫芦的摊子买下，等会轩周要是生气了她也好收场。 那卖糖葫芦的老婆子高兴的不行，把念垚当财神：“姑娘，你买这么多是家里人很多吗？” 念垚扬扬手：“不是，就是我的弟弟很爱吃这个，等会他拿剩下的你就继续去卖。” 这下老婆子更高兴了。 掐着时间，轩周就如念垚所想，一路逃也似的跑出来了，还大声喊着念垚的名字：“念垚！太可怕了，那些人简直要吃了我。” 他抓住念垚的手臂才安心，念垚不好意思地问：“你不怨我？这可是我骗你进去的。” “不怨，我喜欢念垚，所以不怨。”轩周真诚地说。 听到这，念垚就拿开他的手，说：“你知道这条路的尽头的胡同。” 她以为轩周的心思会淡化一些，现在看来，并没有。 轩周见自己惹念垚不高兴了，主动换了话题，避免尴尬。 “我们走吧，我刚刚在里面听到有人说，这静安城里有一件宝贝，可让人元气大补，对修仙之人更是有用。” 念垚方才捉弄了他，他却没有怪罪，这会儿又带来了好消息，她甚是高兴，指着旁边的糖葫芦摊说：“这个摊的糖葫芦随你拿，我已经付过钱了。” 轩周刚刚就看见糖葫芦了，只不过以为要办正事没有机会买，结果念垚给他包下来了，这对于他来说就是泼天的富贵。 最后他每只手拿了五根，嘴里还叼着一根，路人没有不惊讶的。 念垚受不了这些奇奇怪怪的目光，拉着轩周赶紧走了，轩周不受外人影响，一个劲儿地跟念垚分享自己的宝贝。 “快走，快快快。”念垚实在是怕了他了。 轩周不以为然，依旧挂念自己的糖葫芦，另一边还要被念垚拉着走快步。 她走进一条小巷子，这里虽然黑，但是没有人，吵闹的声音仿佛变小了。 与此同时，念垚发觉了跟在他们身后的黑衣男子，从轩周出了青楼便一直跟着他们。 在巷子中走了一段路，念垚拉着轩周停下，对着后面的人说：“跟了一路了，出来让我看看到底有几分颜色。” 后面的人觉得没意思了，自己走出来，哀叹：“我还想逗你们玩玩儿，真没意思。” 轩周一听便知：“颀晟？” 念垚双臂环胸，用有点责怪的语气说：“我让你来静安城等我，你就到青楼等我？” 颀晟大手一挥：“我懒得等，太无聊了。” 念垚哼笑：“你昨夜到的，我今日午时便进了城，睡一觉就能等到，别跟我乱找借口。 颀晟更有理了：“我这不是给你找神识去了吗？我刚刚在青楼里面打听到，静安城里有一件补灵力的宝贝，这不就是神识吗？” 轩周与念垚相视一眼，念垚确定地说：“我们也刚刚得知，先回客栈再说。” 刚进了屋，念垚没有第一时间说正事，而是吐槽颀晟的衣服：“你这穿的啥啊，黑不溜秋的。” 颀晟扯起袖子给她看：“你懂什么，这可是时下的潮款，黑金配色。” 念垚翻了个白眼给他：“都烂大街了，你被人坑了知道吗？” “那又怎样？总比他身上这件孔雀开屏的衣服好看。”颀晟指着轩周说。 轩周没有反驳：“念垚，我身上这件确实不好看。” 念垚有点无地自容，但是还给自己找台阶下：“我觉得还行吧，比你穿的这身泥鳅好看。行了行了，说说神识吧，颀晟你都打听到了什么？” 颀晟坐下倒茶，其他两人看他一点一点摆好茶，然后才慢悠悠开口：“从他们的描写来看，应该就是神识没错了，但是具体在哪，不知道。” 念垚不明所以：“既然有人知道这件宝贝，那为何无人知道它在哪？” 颀晟摇摇头，又说：“我还记得那几个人的脸。” 念垚想现在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走吧。” 三人从客栈出来，念垚装扮成了歌姬的模样，三人在青楼外道分开。 念垚从青楼后院轻易翻了进去，今夜前院繁杂忙碌，后院自然就空出来了，这也方便了念垚的行动。 光凭颀晟口头描述的样貌，念垚找起来确实有点难，而且她装扮成歌姬进去还得弹奏，刚找了两堆人就被人叫来弹古琴。 她的心根本不在这，眼睛压根就没看着琴，弹出来的音自然也不好听，旁边的客人听了不满意正骂她。 念垚同样不在意，继续用目光找人。 “你这弹的什么呀？不行就换人，坏老子心情。”一位公子借着酒劲骂人。 青楼的主事妈妈见客人恼了，便一个劲儿的陪笑，另外还骂念垚。 她带着面纱，暂时不会被戳穿身份，但是一旦这件事闹大了，迟早会被发现伪装，所以在主事妈妈过来对她破口大骂时，她立即弹出一手好曲。 音色迷人，旋律好似活了会勾引人了。 客人们被她的琴音吸引，纷纷沉迷其中。 “啊，美人喜欢玩欲擒故纵啊，我喜欢。” “美人就别带着面纱了，摘了让大家看看是不是好曲配美人，哈哈哈。” “是啊，好曲配美人，快些把面纱摘了吧。” …… 越来越多的人被念垚的琴音吸引，一个找人的好办法出现在念垚的脑子里。 她可以靠琴声吸引更多的客人围观，然后再从人群中寻找那几人。 一曲终，一曲又起。 第二首曲子是念垚几百年前学的西域摄魂曲，常常出现在青楼，在这里弹，再合适不过了。 刚刚要走的客人听到琴音便又折返回来，包厢里的客人也闻音而来。 轩周和颀晟在楼上找了一会儿，发现大家都往楼下去了，他们只能跟着人群走。 楼梯挤满了人，颀晟拉着轩周站在楼上看。 “那不是念垚吗？”颀晟用手肘靠在栏杆上，欣赏着美人妙曲。 妖族皇室血脉都有着优质的容貌，仙族的仙子也没有丑的，更何况是土之神呢？ 轩周倒是看呆了，他知道念垚很美，最初也是因为那一见钟情才陪她走到了这里，但是这样别致的美又再一次吸引了他。 颀晟回头看到轩周的眼神，偷笑，他好像发现了秘密。 第91章 搞钱 “别看了，她这么做是为了吸引人，好让我们找人，赶紧的。”颀晟打了一下轩周的后脑勺。 轩周挨打了自然不乐意，但是正事要紧，他只能不情愿地应答：“哦。” 两人站在楼上扫视一圈，同时将目光锁定在一个大胖子身上，就是他。 念垚与他们对上眼神后，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尽快终了了此曲，拿起一旁的丝带翩翩起舞。 旁的歌姬仍在奏乐，念垚就和着丝竹声舞动，轩周和颀晟趁机潜伏到大胖子的身边。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向了念垚。 她抓起丝带往天上一扔，飞起数米高，她也原地轻功起飞，在空中打了个响指，顿时满天彩带飞舞，遮盖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彩带落地后，丝竹仍奏，美人空空。 青楼后面的小巷子里，念垚提着裙摆在前面跑，轩周和颀晟拉着一个人在后面。 此时的青楼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宾客们发现被骗了，管事妈妈也发现吸引人的歌姬并不是他们认识的，而且一位贵人失踪了。 离奇只发生在一瞬间，任谁都没有逃出美人的计策。 人啊，都是视觉动物。 今日他们三人在行动前并未提前部署，颀晟和轩周不知念垚会吸引宾客，念垚不知颀晟会放彩带遮蔽视线。 所有的行动都是默契。 至于这个大胖子，颀晟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他带出来，实在太重了。 他们困难地回到客栈，念垚一盆冷水把胖子浇醒，然后一副强盗的样子，把刀架到他脖子上：“补元气的宝贝在哪里？” 胖子战战兢兢地看着眼前的三个蒙面人，已经害怕的嘴唇发抖了。 “你们……你们是谁？”胖子小心翼翼地问。 念垚把刀挨到他脖子上，用最狠毒的语气说：“交出宝贝，放你一条生路。” 那胖子哪经得住吓，瞬间就跪地求饶：“我的祖宗啊，我哪知道那宝贝在哪，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颀晟揪住他的后衣领，把他整个人提起来，训斥：“谁！” “是何老爷，他住在莲花巷第一间，我求你们别杀我，想要多少钱都可以。”胖子是个怂包，还没挨打就招了。 之后他就被打晕了清空记忆，颀晟干的行云流水，看起来是老手。 第二天，他们又去绑了何老爷，从他那里又问到赵老爷，他们便去找了赵老爷，赵老爷又说是…… 如此循环往复，流转了十几个人，轩周感觉他们都要变成真的绑架犯了。 经过三天时间，他们终于问到了，不过这个地方十分隐蔽。 那就是青楼的地下拍卖场，十五日后那把能增强灵力的古琴将会被正式拍卖。 这个拍卖场只对指定的官家和商户开放，里面拍卖的都是人间极品。 抢的风险太大，三人商议过后，决定等十五日后去拍卖场将其买回来。 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搞钱，对于这一块轩周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他从没赚过钱。 念垚长长地叹出那口气，手一挥准备干活。 “准备笔墨纸砚。”念垚命令那两个废物。 轩周从包袱里拿出从溪山村带出来的笔墨纸砚，乖乖地站在一旁为她磨墨。 颀晟挑眉看她，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一支毛笔，一张宣纸，念垚可以完成一幅价值连城的画。 不过两百年没动过笔，生疏了一点，为了完美作画，她决定先练练笔。 最初颀晟还嘲笑她：“就你这点儿水平，还不如我。” 念垚又画了几笔，看向颀晟：“你来。” 颀晟撸起袖子，甩了甩头发，装起来：“本皇子可是安长老的徒弟，这点小事儿随随便便。” 念垚听他这名头说的不错，想知道他是装的还是真的，直接就把笔递给了他。 颀晟拿好毛笔，酝酿感觉，轩周以为他真是像安岩那样的翩翩公子，期待暴涨。 颀晟忽地一睁眼，那眼神，那气势，让轩周觉得陌生，让念垚觉着特别…… 装。 “什么眼神啊。”颀晟嫌弃地说。 念垚忍着笑移开视线：“九皇子请写。” 颀晟不理睬他们的嘲讽，自顾自地开始写，笔法凶猛，走势急促，跟上战场打仗似的。 他只写了一个字，却占满了整张纸，念垚和轩周凑过来一看，两人的评价都写在脸上了。 为了不打击颀晟，轩周勉强夸奖道：“好一个‘林’字，写的……额……跟神一样进到画里面了。” “出神入化，什么进到画里面？”念垚替轩周解释了一下，但是她可不是夸颀晟。 颀晟呢看起来很满意自己的作品，但轩周的话一出来他就不高兴了。 念垚见他脸色难看，连忙说了句好话：“对！这个‘林’字写得出神入化。”然后假笑两声以表尊敬。 “这是‘妙’字！你们真是眼拙之人。”颀晟大骂他们两个。 念垚摸摸下巴，眼神飘忽不定的：“啊哈哈，妙，实在是妙哉。” 颀晟被气晕了，丢了笔就走。 这也太欺负妖了！ 轩周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没事，跟我一个水平也不算丢人。” “滚！别碰老子。”颀晟嫌弃地说。 念垚叹了一口气，拿起笔在宣纸上游走，先是草草几笔占了整张纸，接下来的笔数他们俩就看不懂了。 念垚作画讲究娓娓道来、慢条斯理，在她看来，一幅好的画必须得作画者深入其中，了解其意境。 好画也是好故事。 “我一时半会儿画不完，你们不必在这里等着，自己想办法搞钱去。”念垚把他们两个招呼走了。 他们两人看上去，一个享尽荣华富贵，一个不经世事，会知道怎么搞钱？ 这个任务对于他们来说可能有点难。 第92章 赌坊 两个人站在街中央，看着车马来往不息，看着那些小贩不断地收钱，却没有一块铜板是属于他们的。 轩周用胳膊肘顶了一下颀晟，说：“不如咱俩也去卖点什么？” “干这行，你干一辈子都买不起那把古琴。”颀晟不留情面地反驳。 轩周听他这么一说，觉得甚是在理，可是现在问题又回来了。 他正苦恼，颀晟想到了个办法：“咱们现在不是有钱吗？我们俩现在拿着这些钱去赌坊赌，保准能翻倍赚回来。” 轩周虽不知赌坊是什么地方，但是一听到赌钱就知道不是个靠谱的法子。 “咱们这运气哪儿能赚回来啊。”轩周想换个法子。 颀晟倒是自信心满满，搭着他的肩就往赌坊去了。 他昨夜先到静安城，把这里的青楼、赌坊都摸清楚位置了，看来还是有点用的。 轩周第一次来，被这里的阵仗吓住了，这里的人要钱不要命，赌不赢钱就赌命，最后连命也没了。 断胳膊断腿的也不少，他见了心中只剩恐惧。 他拉住颀晟的衣摆，想打退堂鼓：“这赌钱怎么还要命？” 颀晟却习以为常：“欠了债却没钱还，自然要留下命。” 轩周更怕了，把颀晟往后面拉：“咱们要是赚不来钱，反倒把钱全都搭进去了，念垚会生气的，若是再把命搭进去……” 他不敢想。 颀晟将自己的衣服从他手里扯回来，轻蔑地笑：“这里的人没有一个能取走本皇子的命。” 轩周扶额。 你这一身伤，还装什么老大！ 颀晟执意要去赌，轩周也没办法，还是跟着比较稳妥，届时把钱输光了他还能拦着不让他欠债。 赌坊内人潮涌动，颀晟又换了一身白衣，在这里边格外显眼。 骰子一摇，花式定数，扬长的声音也随之传来：“押大，还是押小？” 众人纷纷开始下注，大多都是些外行的，不懂怎么玩，只知道胡来。 一拥而上之后，摇骰子的人再三询问还有没有要下注的，颀晟带着轩周在外圈看着，这一局他没下注。 轩周随意猜了一个：“大吧。” 颀晟却问：“为什么？” “这还有为什么？就是直觉呗，咱又看不见，不就是凭直觉吗？”轩周被他的疑问逗笑。 他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赌，是个绝活，也是一门技艺，可不是你的运气，单凭运气，任谁都没有把握。” “原来如此，那你教教我呗。” 颀晟却又反问他：“你可知我练了多久？” 轩周真诚地摇头。 “当时我独自钻研的时候，父王处处阻拦，但好在我非常好学，仅用了三年的时间就无师自通了。”他对此相当的自豪。 这怎么评价呢？轩周表示这话实在有点倒反天罡了：“赌博你也用钻研一词啊，实在有些不妥，不过你高兴就好。” 赌、嫖颀晟可是专业的。 走入人群的那几步，轩周仿佛是去上战场，颀晟的气势也忒足了。 第二局，骰子不停翻滚时，没有人敢说一句话，颀晟闭眼倾听。 庄家的声音再次响起：“各位，大还是小，咱都不吝啬喽，尽管押！” 赌徒们疯狂将自己的筹码下到桌上，而颀晟站在人群中央迟迟不下注。 轩周不解，问：“你怎么不押？” 等大家陆陆续续押完了，颀晟才发话：“把咱们所有的筹码都押小。” 轩周听话办事但不免惊呼：“一上来就玩这么大？” 不过颀晟这话被其他押大的赌徒听了去，那些人有点小钱心高气傲，开始叫嚣：“现在是什么菜鸟都敢狂妄了。” 颀晟笑了一声，拿起腰间的玉佩玩弄：“能赢你们的钱，我自然狂妄。” 对面更加沉不住气了，开始谩骂。 庄家和气，劝阻他们：“各位，稍安勿躁，且看点数。” 一桌人闻言，皆附身看向庄家的手。 骰盅被揭开，点数公之于众，有人欢喜有人愁，倒是颀晟笑得狂妄。 一一三。 输家没了颜面，自然不敢多说话。 此局押大的人多，底池丰厚，颀晟押了全部，赚的定是不会少。 轩周乐呵呵地收着筹码，这可都是钱呐。 输的精光的那群人，有的识趣逃了，有的开始赌命。 第三局开始，一部分人察觉到了颀晟的不一般，这一局纷纷跟着他下注，而这回拥有筹码更多了的颀晟只押了三块。 好几个“东施”跟着他的脚步，押了小。 骰盅一翻，六四六，大得不能再大了。 颀晟输的只是三块筹码，而“东施”们输的有的是全部身家，有的是命。 轩周却只悲伤在输了的那三块筹码：“你不是说你钻研得透彻吗？怎么才第二局就输了？” 他不慌不忙地回答：“这才三块而已，你急什么。” 颀晟这一击，又让大家打消了对他的崇拜，原来大家靠的都是运气。 第三局，无人再盲目跟风，颀晟又摆出了第一局的套路，投了自己全部的筹码。 只是这次赢得格外漂亮。 几局下来，一桌赌徒被玩丢了钱，也被折磨了一番心态。 走的走，逃的逃，哪儿还有人愿意跟他赌？ 庄家鲜少见到行家，不免叹息一句：“你这么玩儿，哪还有人愿意跟你赌？” 赌坊不管颀晟的行为，是因为他们从中得到的抽头很是可观，自然不会赶走颀晟。 颀晟一手抓筹码，一边回答庄家：“钱够了，无所谓。” 话是这么说，但是他也获得了不少人的哀怨。 这些筹码兑换出来的钱，还不够拍下古琴，毕竟那将是拍卖会的压轴品。 钱还得赌，不过得转换场地。 他们俩刚收起所有的筹码，一转身便看见了熟人。 念垚双臂环胸，死死盯着他们两个：“可以啊，正经事儿不做，跑到赌场来了。” 第93章 追杀 轩周感觉自己死定了，将筹码藏到身后：“念垚你不是在客栈作画吗？” 念垚一步一步靠近：“我不放心你们呐，所以跟着出来了，跟到这里我倒是看了一出好戏，九皇子好手笔，招招毙命，不知论刀枪时是否还有刚刚这般的行云流水。” 颀晟摸摸脑袋，像被揪住了小辫子似的：“那自然会。” 念垚拿过他们的筹码，粗略地翻了两下，接着重重地放回他们手里：“赶紧去换吧，要去吃晚饭了。” 他们两个虚惊一场，但还是后怕灰溜溜地从念垚身边绕过去。 她本来也没想着把他们怎么样，反正要赚钱，只要不是烧杀抢虐，她都无所谓。 在等着换银票时，赌坊外闯进一群黑衣人，各个握着大刀，冲着他们三个来的。 轩周反应快，一剑挡下数刀，对方没有缓冲一个接着一个。 百姓们被吓得乱跑，念垚在混乱之中解封薇香，熟悉的味道飘来。 她的伤刚好一点，不知能不能打，反正打了再说。 颀晟没有武器，徒手从对方手里抢来一把刀，这一靠近，他便发现了秘密。 攻击之余，他靠近念垚，告诉她：“这些是九尾狐妖，恐怕是妖大长老派来的。” 这就不禁细细思考一番了，颀勉州将颀晟已死的消息带回来王宫，就算妖大长老要查，他也只能查到溪山上尸横遍野。 他又怎么知晓颀晟还活着？ 想必是妖大长老去过龙村后，发现自己着了念垚的道，所以才派人来抓她，这样也就意外发现了没死的颀晟。 颀晟不知他们到底杀谁，但是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这些狐妖就留不得了。 即使带伤，颀晟今晚也杀的狠唳。 关上赌坊的门，里面便是腥风血雨。 轩周这才明白，颀晟真正的实力远不止那晚。 轩周的剑术在敌人面前起不了大作用，即使他用的已经是密文的第三层了。 他们面对的，可是一整支精锐妖兵，刚刚大战结束，妖大长老还能抽出一支军队来杀他们，可真是下了血本。 无论怎样，他们始终处于弱势，轩周干脆放弃了剑，转而使用法术。 “水龙之灵，冰晶梦蝶，听吾召唤，神之领域，借迩之术，冰锥。” 水龙和冰晶梦蝶崛地而起，直击妖兵，他们被连连击退十米，有的甚至是被冲到了墙上。 这些妖兵可没有那么容易被打趴，刚刚那招过后，他们又猛烈地进行攻击。 水龙的幻影盘旋着轩周，听他调遣。 经过几个回合，他们三个仍占下风，颀晟和念垚带伤攻击受限，轩周又是个半吊子，这几个月他进步再大，也没法一下子飞升一个阶段。 三人合力将妖兵又一次击退后，对方暂缓了激进的进攻，他们三人也能暂时缓一口气。 只见妖兵突然列队，排成了六角形，同时使用法术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法阵。 “他们这是要炸死我们啊！”轩周那一瞬间内心崩溃了。 偏偏颀晟和念垚都已经力不从心了，眼看着那一击就要打到他们身上了，三人都下意识抵御。 “砰！” 巨大一声响，惊得轩周连忙用衣袖将念垚的头盖住。 浓烟散尽后，轩周退下袖子，看清形势。 十五只九尾狐妖纷纷现出狐尾，被来者一剑砍去，几道剑光闪过，九尾狐妖已是成了尸体。 念垚猛地回头一看，颀晟已经不见了踪影，再数数地上的尸体，只有十五具，幸好。 来者背了一身的剑匣，长发编成了辫子垂在脑后。 念垚是看见了，他出手利落，是个练家子。 “多谢大侠相救。”念垚急忙答谢。 对方轻轻点头：“顺手的事，在下是捉妖师，除妖是本职。” 难怪颀晟躲得比谁都快，怕是刚刚的粉末也让他现了原形。 轩周也见识到了捉妖师刚刚的威风，顿时成了迷弟，上前与他交谈：“大侠姓甚名谁？方便结识一下吗？” “在下姓王，名甲，公子有何事？”王甲恭恭敬敬地回答轩周。 轩周又被他的绅士风范吸引到了：“啊，无事，就是行走江湖，想多多结识侠士。” 念垚环顾一圈，发现躲起来的赌坊伙计陆续露出了头。 “来人，给我换银票。”念垚将散落在地上的筹码一点一点捡到桌上，轩周也顾不得王甲了，跑过来帮忙。 一老头战战兢兢地从桌底钻出来，清点念垚的筹码。 王甲则去翻看狐妖的尸体了。 不一会儿，赌坊坊主从楼上下来，吆喝着：“你们打完了架，是不是该付清一下损坏的桌椅的银子？” 轩周这才想起那些被打坏的桌椅门窗，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王甲同样也是其中之一，但他说：“捕妖堂奉命除妖，坊主要的赔偿，在捕妖堂。” 坊主：“那就烦请王大捉妖师向你们堂主言之綦详，可不要再赖账。” 王甲抱拳：“坊主的话，王某必定一字不落地带到。” 说完就御剑飞走了。 念垚这边的银票换好了，厚厚一沓，轩周拿在手里都觉得心里乐开了花。 坊主也没把他们两个忘了，带着几个人在被剑劈烂的门口恭送他们。 坊主做出请的姿势：“两位慢走。” 他们投下的钱也够赌坊赚的了，坊主自然把他们当宝。 两人没有径直回到客栈，而是绕着中心城区走了一圈才从小巷回了客栈，这客栈也隐秘的很，幸好当时念垚留了个心眼。 “念垚，那些妖为什么要杀我们？“轩周不明所以。 念垚解释：“因为我把妖族大长老戏耍了。” “干得好！” 这声“干得好”从桌底传来，轩周闻声看去，那里躺着一只九尾狐妖。 颀晟从桌底爬出来，骂道：“看什么看，我是颀晟！” 轩周这才反应过来。 颀晟继续他刚刚说的那句：“阿垚干的不错，真是解我心头大恨。” 被妖大长老惨害至此，颀晟当然觉得爽极了。 念垚挑眉盯着他：“我跟你很熟吗？阿垚不是随便能叫的。” 这一点轩周赞同，连他都不能叫，颀晟凭什么？ 颀晟却笑着说：“称呼而已。” 第94章 名画 念垚突然邪魅地笑起来：“你是不是忘了你这一身伤从哪来的？” “念垚你这个死人！”颀晟又来了句口头禅，用来表示他也被戏耍了。 现在的主要问题是他们被追杀了，这可不妙，以后行事必须时刻小心。 听念垚说完她和妖大长老之间的事，颀晟笑得在地上打了两个滚，直呼太蠢了。 念垚也点头赞同：“说到这，他要安岩的桃木算盘做什么？” 颀晟：“那可是万年桃花妖安长老的武器，听说里面藏着打开安岩宝库的法子，要知道想在妖族壮大权势，必须先有钱，就算没有打开宝库的法子，那桃木算盘本身就能卖个好价钱。” 这根本就说不通，念垚自然不会断定这就是主要原因，想必这里面还藏着秘密。 而真正的桃木算盘，此刻正在水之宫里。 在边南城外，念垚与珏珠分道扬镳，自那时，念垚就将一直存放在意识世界的桃木算盘交给了珏珠，让他存放在水之宫。 妖大长老想要拿到，现在基本上不可能了，除非他有能耐攻下仙、神两族。 念垚拿起桌上的手笔，在砚台中沾了两下：“妖大长老已经盯上我们了，今天是十五只九尾狐妖，日后就会是二十五只、三十五只。” 颀晟平静地坐在桌前，思量着这个问题：“你何必绕弯子，想叫我们扮成什么模样？” 念垚笑而不语，沾满墨汁的毛笔在纸上运筹帷幄，笔去，只留下“商人”二字。 轩周：“可我不会经商。” 颀晟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略微会一点，但是上不了台面。” 念垚摇摇头：“你们只需要听我的就行。” 如今他们被盯上，幸而客栈的位置还未暴露，待在这里还是安全的。 念垚就是他们要抓的人，留在客栈最为安全，轩周这张脸虽然与瀿漪相同，但是大多妖族认不出来，而颀晟在他们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只要加以遮掩就不会暴露。 安排好了，就各自休息了，忙活一天，念垚终于可以闲下来管管自己的伤了。 刚刚愈合的疤又裂开了一点，这些天的折磨下来，她已经疼习惯了。 颐养两百年，这才出来没多久便又走了老路。 她感觉她从前总受伤的，为什么不记得了？ 这也怪不得她，那段记忆在匣子里。 颀晟那边也没好到哪里去，皮外伤虽然都被颀勉州治好了，但这内伤实在严重，假宝珠的功效缓慢，要久养才能痊愈。 这一夜，他们都睡得都不舒服。 还未鸡鸣，念垚便已经起来作画了，在轩周和颀晟起来之前就完成了第一幅。 念垚把画弄皱了些，然后又压平，最后才裱起来，这还没完。 她拉着颀晟过来，指着画说：“你给它增添一些岁月的痕迹。” 颀晟秒懂，施法让这画成了古董。 轩周不懂行，只觉得这幅画中的山水有意境，不似人世间。 念垚嘱咐了他们一堆事项，就送他们出客栈了，从后门。 一路上，轩周反反复复想着念垚说的话，还是不懂，便悄悄问颀晟：“你明白了吗？” “有心之人自会前来。”他也神秘一笑。 轩周又不明白了，自个儿消化去了。 颀晟对画了解的不透彻，但从小待在颀勉州的身边，耳濡目染罢了。 幸而他昨日在青楼四处观望了，不然他也不知念垚到底是何意。 青楼的正厅有一幅画，不画美人不画戏子，偏偏就画了山水。 按理来说，青楼就该有青楼的样子，怎会挂一幅这么大的山水画在厅中央，显得怪。 青楼是那位大商人开的，只能是因为那商人喜欢这位画师的画。 再看看念垚的画，一笔一划皆仿照此画。 卖画的地方，就选在青楼对面，人多。 俩人就围着这幅画，一左一右，时不时吆喝两句。 路过的人总是要来看上两眼，有的问问价格。 一听是天价，随意骂了两句也走了。 大半个上午过去，颀晟说的“有心之人”也没有来。 又过了一会儿，来了一位富豪，似乎对这画颇有兴趣，对着画仔细端详。 “好画啊。”富豪指着画感叹。 颀晟见状连忙开价：“这位爷，这画值五十两黄金。” 富豪听了觉得可笑：“这画你卖五十两黄金？小兄弟怕是涉世未深，这画再好也不值五十两黄金。” 颀晟不满他的嘲讽：“这画它就是值得。” 富豪双手绕道身后把着，问：“那你说说它哪里就值得五十两黄金？” 这个问题颀晟回答不上来，轩周也同样摸不着头脑，因为他们也不知道。 想想早上念垚说过的话，颀晟随意套了两句：“这可是大画家颜敏的真迹，你说值当不值当？” “颜敏是谁？”富豪反问。 这颀晟就更不知道了。 狗急了会跳墙，颀晟知道富豪不是念垚要等的人，便开始赶人：“你买不买，不买别打扰我。做生意。” 富豪摆起了架子：“爷有钱也不买你这画，我不花钱当冤种！” ——“我买！” 人群中出现了一声响亮的中年男音，众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寻找说话的人。 拨开人流，一位穿着极为朴素的中年男人俨然立在那里。 颀晟用直觉告诉自己，眼前之人不简单。 接着轩周忙上去迎他。 颀晟摆好一把椅子：“老板坐下谈。” 对方也不跟他们客气，同样的他也不绕弯子，径直开口：“就按你们的价，五十两黄金，我买了。” 颀晟开始了下一步：“老板大气，只是这画来之不易，我想五十两黄金还配不上它，一百两黄金老板买不买？” “买。”男人毫不犹豫。 第95章 大青楼楼主 围观人群轰动声更大了，各个都议论这画的价值。 他们大概都觉得男人是大冤种吧。 吃瓜的人越来越多了，有人认出商人了。 “这不是大青楼楼主吗？就是那个大家都知道的大商人啊。” “什么？是他？” “他怎么会想要这幅半真半假的画呢？” “难怪不嫌贵。” …… 议论声很多，颀晟和轩周也从中听了一些，终于明白了男人的身份。 看来念垚猜的没错，青楼楼主确实钟爱颜敏的画。 念垚的目的已经达成，颀晟完成了任务，也该收网了。 轩周将画取下来包好，递到男人面前，颀晟则说：“这位老板，我们成交？” “成交。” 男人拿着画走后，人群也随之散去。 颀晟盯着男人走远的背影，不禁笑出了声：“真是人傻钱多。” 轩周却弱弱地发问：“咱们这叫不叫骗钱？” 颀晟按着他的头：“你回去问念垚呗。” 回去之后，颀晟跟念垚炫耀着这一百两黄金，念垚拿过来数了数又递回去，说：“今晚你们俩换个赌场，继续去赌。” “哈？”轩周以为自己听错了。 颀晟立马答应了：“不过，换个赌场赚的少一点。” 念垚摇摇手：“无妨，有多少是多少，古琴作为压轴竞品，起拍价定是不会低。” 这一百两黄金只是一个美好的开头，接下来的路皆是崎岖不平的。 赌场的钱也多不了，再往后卖画也卖不出更好的价格。 忙忙碌碌十日，最终的钱加起来也就一百五十两黄金。 还有五日，念垚的灵感实在是耗光了，卖不出画只能靠颀晟去赌场赌钱。 有时太累了还会出错，输了不少钱。 晚上，三个人都聚在房间里，沉默着叹息着。 轩周看看念垚，又看看颀晟，最终还是开了口：“接下来这些天怎么过？” 颀晟干脆不说话，念垚罕见地摇头。 沉默再次袭来，这样下去不行，古琴里的东西她一定要拿出来看看。 念垚：“大家先休息一天吧，你俩出去逛逛看能不能找到机遇。” 轩周点头，接着又问：“还是没办法吗？” 念垚诚实回答：“没有，但是古琴里的东西我一定会去拿来，实在不行可以等古琴被拍出去以后，不动琴只取里面的东西。” 这不就是抢吗？ 颀晟没想到她能做到这个地步，她还记得自己是五神之一吗？ 赚钱的法子颀晟有太多了，毕竟在妖族皇室的竞争，一个是权势，另一个就是财富。 至于他从来都不发言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是想看看念垚到穷途末路之时会不会放弃。 如今她不但不放弃，还为了瀿漪违背神之使命，这份爱原来如此深沉。 到现在，颀晟还是不愿意出手，他想看结果。 隔了一天，颀晟和轩周早起去找念垚，却发现房间空空如也，连一张纸条都未留下。 “念垚不会去抢了吧。”轩周猜测。 颀晟断然摇头，否认：“不会，时机还未成熟，她不会如此冲动。” 他们还在想念垚去哪里了，轩周忽然发现不对：“现如今城内皆是妖大长老的人，念垚这一出去就很容易被盯上，咱们得赶紧去救她。” 他一冲动起来，脑子就不想事，一个劲儿的往外冲，要去救人。 反观颀晟，悠哉悠哉地在后面喊：“喂，你可知道她去哪儿了？” 轩周立马停下脚步，这又给他点醒了，他连念垚去哪了他都不知道，去哪救人啊？ 他又折回来找颀晟。 颀晟让他先放宽心，随念垚去了：“她好歹是土之神，会有分寸的，你何必如此着急，切忌感情用事。” 轩周反问：“感情？” “你不是喜欢她吗？” “……” 知道轩周还没有完全放下心，颀晟又拍拍他的肩，说：“真的别担心，她的薇香都还在这儿呢。” 轩周回头一看，薇香静静地躺在床边，寒芒刺骨。 念垚出门敢不带薇香，定是想好了万全之策，倒是确实不用他操心。 他的心虽然静下来了，但还是担忧：“你说她连剑都不带，要是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她的法术如今练的也是出神入化，你何故如此担心，走！我带你出去逛逛。”颀晟搭着他的肩往楼下走。 轩周想着，散散心也好，他如今这样的担心，怕是一时半会儿走不出这段感情，要是哪一天神识找完了，念垚也走了，他的日子一下子空了，怕是会得失心疯。 为了将来的生活，他还是给自己找点别的乐子，分分心吧。 这一出门就遇上了卖糖葫芦的，颀晟知晓他最爱这个，指着问他：“来一串？” 他不激动，只是淡淡地笑着：“也行。” 一人一串，颀晟很少吃这种东西，今日是为了陪某人散心。 轩周刚吃了一颗，吐槽：“这摊子上的糖葫芦不够甜啊，还是青楼外面的老婆子卖的好吃。” 颀晟捏着竹签仔细瞧了瞧：“我倒是不见得。” 前几日颀晟不知从哪得来的一家别致的赌坊，听说去的都是些贵人，一输便亏的厉害，一赢也挣得不少，他便带着轩周去了。 也是碰碰运气，若是输了，他今夜还得去赌坊把钱赌回来。 如今他们也算是富豪了，门口跑堂的见他们拿出来的都是一沓一沓的银票，连忙将他们迎进二楼包厢。 这个包厢像极了茶楼的二楼，看戏方便，楼下大堂也确有戏子在唱戏。 轩周指着楼下的戏子质问颀晟：“你带我来这里就是花钱看戏的？昨夜玩够了，我们应该干点实事了，念垚不也是去赚钱了吗？” 颀晟一见他提起念垚就激动，赶紧说：“谁说我来看戏的？这只是刚开始而已。” 颀晟熟练地靠着椅背，品茶看戏。 轩周独自着急也无用，只得坐到颀晟的侧边，与他说些有的没的：“你当真是他们口中那般的风流成性？” “是啊，正经事儿我不会做，但是这吃喝玩乐我样样精通，你说是不是？”颀晟倒是毫不避讳，活了千年如今也算是自由了。 按理来说，轩周会羡慕的都是像瀿漪和陈佳艺那种才貌双全的，可现在他竟对颀晟的通透发出赞佩。 颀晟是妖王的私生子，母族无权无势，自身又不受宠，这千百年来活的不顺。 好在现在他终于摆脱了，如重获新生。 第96章 新舞女 说到底他还要感谢念垚，留了他一命，变相的给了他自由。 轩周：“至少你那点玩乐的能力帮了念垚的忙，也不是完全没用。” 算是吧，其实他自己也玩的开心。 颀晟听了他说的话，内心莫名感动，不过心中又有了其他的坏想法。 “我教你听骰子吧。” 轩周年纪尚小，对这些好玩的没有抵抗，亮着眼拨浪鼓式点头。 可是颀晟转念又想，他是念垚的人，若是被他带坏了可就麻烦了，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算了，你跟着念垚可不能学坏。” 这话说出来了，对于轩周来说无疑是小孩儿丢了一颗糖，灰心之余他又觉得颀晟的话有道理。 最终还是没有学。 聊着聊着，楼下的戏唱完了，重头戏来了。 轩周被锣鼓声吸引，趴在栏杆上看戏。 幕后走出一位年轻女子，倒也不是风流之辈，穿着保守白净，跟看客们说：“各位贵人看完了戏，是时候该堵上一堵了。” 她长得吸引眼球，虽然穿着得体，但男看客们还是疯狂尖叫。 “小娘子，今日我们赌点啥？” “美妞先唱一段，爷给你赌大的。” “小娘子真美，上来坐坐如何？” 轩周就知道，但凡是赌坊里的，没几个好人。 不过那女子并未被客人们的淫浮之话影响到，反而看到他们激动，她也更加愿意笑了。 “今日来了位新舞女，各位爷就先来赌一赌她今日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吧。”女子轻轻挥手，两个长得花容月貌的姑娘端着盘子走出来。 相比台上的女子，她们身上几乎没挂几缕丝，虽然长相不比这位小女子，但是身姿格外博人眼球。 女子原地不动，说：“是如红唇般的烈焰红色？还是富贵的金黄色？各位，下注吧。” 包厢内的富豪们趁着美女来收筹码，有的光明正大地调情，有的将美人拥入怀中。 美人更会惹人怜爱，楚楚动人的步调甚是勾魂。 轩周看不下去了，对着颀晟说：“这些人怎么能仗着自己有钱就欺负女子？” 他还是资质太浅，看不明白。 颀晟在这里倒是个明白人，看什么都比他多想一步。 “你以为那些女子是受害者？她们的面相原本应该不出众，但是为了符合这些富豪的胃口，养的一副好身材。 为的就是得到这些富豪的钱财罢了，与其说她们是受害者，倒不如说是始作俑者。” 这太颠覆轩周的想象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些女子并非善类。 再抬头看她们时，轩周的眼里多了些说不清的厌恶。 这时，颀晟又说：“你大可不必听我一面之词，她们都是为了生活，或许这之中有些是迫不得已的。” 不知道轩周听进去了没有，反倒是让颀晟自恋起来了。 “我说的这番话还是有一定水准的，说不定我还能当个善人。” 说着说着，那两个姑娘就进了他们的包厢，轩周坚持不看他们一眼。 颀晟看着两个盘子犯了难，这回是盲猜，他一向运气不好，不敢拿这些钱乱来。 “轩周，你来赌。” 轩周被点到名字，给了他一个面子回头看了一眼。 “我不擅赌，猜不中。”轩周也的确没办法。 颀晟已经将筹码递过来了：“这是拼运气，我运气不好，所以你来。” 轩周不情愿地接过来，攥在手里思考，这一想，思绪就飘远了。 说到舞女的衣裙颜色，他就想到念垚平日里总爱穿黑的和红的。 正好这里有红的，他鬼使神差地将一半的筹码放到红盘子上。 颀晟没想到他出手如此阔绰，等姑娘走了，讪讪地问他：“为什么选红的？” 轩周不会撒谎，便把自己的第一想法说出来了：“因为念垚老穿红色的衣服。” 这句话对于颀晟来说就是一颗炸弹：“什么？！你脑子里除了念垚还有什么？” 轩周顿时说不出话，颀晟也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他又问：“有把握？” 轩周看了他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摇头。 这简直是要颀晟的命，他连翩翩公子都不装了，瞬间暴跳如雷。 “轩周！没把握你投这么多？这要是输光了，念垚得骂死我……” 颀晟陆陆续续骂了很久，轩周不敢说话，等他大概骂完了，他才说：“大不了我跟你一起挨骂。” 这又把平静不久的颀晟惹恼火了：“她怎么会骂你？我才是那个躺着也中枪的。” 委屈无处诉说，颀晟又当哑巴去了。 这会儿富豪们都下注完了，戏台上的女子清点完池底数目，又说了几句吊人胃口的话，才缓缓离场。 接下来，就是揭晓谜底的时候了，富豪们的目光都聚集到那块戏台子上。 那舞女还玩起了欲擒故纵，任外面的人怎么喊，她都没有出来。 这会儿又喊跑堂的挂上了一些白色绸缎，等挂好了，她才开口抚慰富豪们：“贵人们不要急，我这就出来，拉开帘子吧。” 她说话时，颀晟和轩周正在讲话，并未认真听。 许是她的声音太好听了，引得富豪们失了魂，各个叫着“美人”。 轩周和颀晟的目光也移到了帘子上，瞧这疯狂的程度，叫富豪们去拉帘子他们也是愿意的。 这帘子拉的极慢，里面又暗沉无光，直到能看清半个人的时候，大家才看出里面的女子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裙。 轩周也看见了，他别过头朝着颀晟傻笑：“是红色，你不用挨骂了。” 颀晟本来还笑着，不知从哪一刻开始，他变了表情。 凝重，惊慌。 情绪表达的很到位，轩周还盯着他的脸研究，忽然发觉不对劲。 他猛然回头看去，这回换他变脸了。 在无数人的尖叫声中，轩周张大了嘴巴。 第97章 继续赌 “念、念垚？！她怎么会在上面。” 轩周勉强说出几个字来，没错，他几乎要失语了。 这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颀晟拦下了要冲下去的轩周，安抚他保持冷静。 念垚倒是没注意看楼上的人，暂时没发现那两位祖宗正坐在楼上的包厢里。 颀晟坐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把一旁的小厮喊来。 小厮上前就被颀晟塞了一张银票：“我想见见之前台上说话的那名女子，麻烦兄弟了。” “客官您说的是吴姐吧，小的这就去办。” 拿了钱就好办事，小厮点头哈腰地去了。 没一会儿，他们口中的吴姐就到了，她对待客人更加温和。 轩周忙问：“这位新舞女是从哪来的？” 吴姐低头回答：“爷，舞女都是从老板那儿来的，我们这些下人哪知道啊？爷要是瞧上那姑娘了，我便替爷去问问我们老板的意思。” 轩周很想说是，毕竟必须这样他才能见到念垚。 但是颀晟抢先一步说：“不用如此麻烦，等她舞完了，将她喊来这里。她若来了，我此次下注赢了的钱全部给你们，我只要我的本金。” 他这一回赢得不少，全部给赌坊确实够他们赚的。 吴姐见他出手阔绰，便也应下了。 两人凝重地看完这支舞，不知该作何想。 念垚越是逗得富豪们欢喜，轩周就越是难受。 到底还是他们太废物了，居然需要一个女人卖艺来获取钱财。 念垚还在跳，绸缎被她抛起来，她借助轻功飞起数米高，在空中接住了绸缎，唯美的动作吸睛无数。 就在空中之时，她恍然间看见了轩周，以及他身后坐立难安的颀晟。 她只是微微一皱眉，接着又落地跳舞去了。 轩周与她对上了眼神，知道她认出来了，这也就不怕她不来了。 身后的小厮不知怎的就聊起来了，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被轩周和颀晟听到了。 “咱们赌坊很久没有像今天这般热闹过了。” “这也要多亏了这位新来的舞女啊，不仅长得一绝，而且这舞姿也是风韵翩翩呐。” “可不是吗？” 颀晟心中若有所思，难道念垚真的是来赚钱的？ 等念垚退了场，两人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是舒服了，可这些富豪们却不高兴了，吵吵闹闹喊着要美人回来。 不知道吴姐在忙什么，晾了客人们好一阵她才出来。 “这一局恭喜二、五、六三个包厢的贵人赌赢了，那么这接下来的一局，我们就来赌赌是哪位美人将要上场演奏。” 所有的声音对于轩周来说都是虚的，他听不见，心中焦急，想马上见到念垚问清楚。 想着她她就来了，小厮都退了出去，还贴心地给他们关上了门。 门一关，轩周就憋不住了，走上前来问念垚：“念垚你怎么在这里？” 念垚不打算瞒着他们，她只是有些错愕，她实在是没想到他们也会来到这里。 照她的想法，颀晟应该只会去玩骰子和棋牌的赌坊，像这样风险大的赌坊他是不敢来的。 先说她是怎么知道这家赌坊的，昨日三人说好了休息一天，念垚不想待在客栈，便戴着面具跑出来了。 她走到人群最密集最复杂的地方，一方面找找作画的灵感，另一方面是来打探其他赚钱的法子。 听到有人说有一家处于弱势的赌坊，不仅客人少了，里面能吸引人目光的舞女也少了，而且听说老板家里出了事。 念垚一听便知晓这就是机会。 所以她就去查了赌坊老板，原来是他儿子得了怪病，他为了照顾儿子，疏忽了对赌坊的管理，也就造成了赌坊的落寞。 当晚念垚就去找了那位老板，承诺用三天的时间振兴赌坊，而且会治好他儿子的病，但是成功后要把每日的营业额分她一半。 赌坊老板觉得就算念垚是骗子，他也不会亏什么，不如放手一搏。 这也就有了今天的事，所有的一切都在念垚的计划之中。 说到这里，念垚忍不住问了他们一句：“你们赌了什么颜色？” 两人面面相觑，最终是颀晟主动交代：“我们选了红色，但是……为了见你，我只要回了本金。” 声音到后面越来越弱，小到念垚快听不见了。 “什么？你可知这一局你能赚多少？罢了，我来安排，后面几局看我的提示。” 念垚嘱咐了几句就走了。 找到吴姐，她吩咐道：“把二号厢房赢的钱都还回去。” 今天念垚代替了老板，吴姐也没什么好说的，照她的话去办了。 再者，关于念垚的承诺，如今算是做到了，就冲今晚来的这些客人，她都必须听念垚的。 她会察言观色，知道这二号厢房中定是念垚的朋友，所以在后面的赌局中，故意让他们多赢了几局。 每次姑娘们去收筹码时，她都跟着到了二号厢房，让端着正确的盘子的姑娘更靠近一些。 颀晟看出了端倪，自然会押吴姐提示的。 有输有赢，不让其他客人起疑心，但他们又赚了不少。 这个吴姐还真是个聪明之人。 正值正午时分，进赌坊的客人也络绎不绝，一改往日的老套赌法，还真吸引了不少人。 念垚在第一天就已经很成功了，但是她不满意。 她挣得越多，得到的就越多。 正在考虑下一步计划时，她的目光投向了大青楼。 客人的数量有限，既然无法增加总数，那就改变比例。 第一天先就这样过去了，吴姐按照念垚的吩咐，认真地操作着每一步。 念垚早早离开赌坊，跟轩周和颀晟回客栈商量计划去了。 累了一天，念垚腰酸背痛地靠在椅背上，轩周心疼，给她泡了一壶茶，其他的他也不敢做。 念垚细细地品着茶，说：“接下来两天你们也不用去做别的了，跟着我在赌坊就行，轩周继续在包厢赌，一方面多挣一些，另一方面也可以适时带动客人的激情。 颀晟你点子多，随我一起想办法抢客人。” 轩周没意见，这个任务太适合他了。 颀晟微微点头：“你想抢谁的客人？” “大青楼。” 第98章 九皇子卖艺 颀晟哼笑挑眉：“你胃口挺大啊，那可是静安城地位最高的青楼，咱们一赌坊如何抢它的客人？” 他不是质疑念垚，只是想知道这个野心勃勃的女子，肚子里又装了怎样的坏水。 念垚：“今日那样的赌坊与青楼相比，只是保守了一点而已。” 她又说：“青楼老板收了我的画，也该给我点好处了吧。” 倒反天罡被念垚玩坏了，青楼老板若是知道了，估计气的半夜都睡不着。 “坏女人。” 这三个字颀晟几乎是脱口而出，他不似轩周，爱念垚怕念垚。 念垚却大方承认：“坏人自有坏人的舒适区。” 正如她所说，做坏人是有一定好处的。 好人在人们心中的刻板印象，便驱使着人们将某些事强加给好人，那么只要好人违背了一点点，他们就该下九层地狱。 念垚可不敢完全确保自己会是个完人，所以自愿做个坏人。 很显然，这种做法看上去还是明智的。 第二日，他们便各司其职。 轩周见过了颀晟做富豪的模样，心里也有底，今日就装的有模有样。 念垚和颀晟也在想抢客人的办法，时间不多了，完美的计划没有，但是看上去好用却不大靠谱的法子倒是有一堆。 颀晟拉着念垚神神秘秘地说：“既然这家赌坊本身不能吸引更多的客人，那就从客源地想办法。” 念垚听上去觉得有点意思：“你是说，给大青楼制造混乱？” “那能叫这个词儿啊，多损我的形象？那叫做出点意外。” 念垚同意，这么刺激的事儿，她好久没干过了。 这下子，坏的可不止念垚一人了，颀晟与她算是——同流合污。 赌坊那边念垚已经交代好了，按照昨日来的就行，然后念垚又给吴姐出了不少新想法。 今日赌坊定不能断客。 念垚和颀晟乔装潜入大青楼，正想着如何制造混乱，这时后院有人来送酒，两人的想法一下子就凑到一起去了。 下药！ 不下猛药，念垚可不想要了他们那些无辜之人的性命，只要他们受点苦就行。 颀晟熟练地从衣服中掏出一包泻药。 念垚瞪大眼睛看他：“你你你，原来早有预谋！” “哎呀，有备无患嘛，别把我想的那么坏。”颀晟说是这么说，但是身体很诚实，已经偷偷摸摸地开始了行动。 干完了活儿，为确保万无一失，两人打算先留下来看戏。 大青楼的最高层，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正站着仔细看山水画，与楼下的人声鼎沸截然相反。 这时，有人来报：“主人，那两个人在酒水里下了药。” “嗯，你派人盯着就行，不要闹出人命，其它的不管。”苏情河似乎对这件事并不上心。 “是。” 下属正要离开，又被苏情河叫住了：“我刚回静安城就听说，最近大赌坊来了十多只狐妖。” 下属回答：“是，是来抓那个女人的，后来遇上了捉妖师，狐妖全部丧命。” “他们运气可真好，对了，派些人手盯着他们，别让他们死了。” “是。” 楼下的戏也开演了，好些个贵人已经开始窜稀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怀疑到酒上。 走了好些人，大骂的也有。 念垚的目的达成了，看完戏就拉着颀晟回去了。 这下只要好好宣传，让人们看到落差，那来赌坊的客人就会多起来。 赌坊后台，念垚泡了一壶茶，把颀晟面前的杯子斟满。 颀晟拿着在手里转了转，说：“你真的就这样在这里喝茶？” 念垚纠正他：“是我们。” 颀晟又说：“你就不担心轩周一个人应付不来？” 她眯着眼转头：“你何时变成嘴碎的老妈子了？九皇子，你呢，就好好地看戏，我带你打胜仗。” 轩周嘛，念垚觉得应该适时放放手，成长是需要独自面对风雨的。 颀晟像是读懂了她的心里话，凑近了问她：“他现在学会这些东西有何意义？过了这一年他就死了。” 她伸手就打了他一巴掌，不敢置信地质问：“你从哪知道的？” 颀晟受了委屈，噘着嘴揉脸，哪儿肯买账。 不过吧，在念垚的威逼利诱下，他还是说了，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就是前几日夜里，我寻思着你为何要将这个神识化形带在身边，所以我去了佳幽阁，单独见了佳幽大人，我承诺将自己的一半灵力献给它，换取一个答案。 我就想，现在我既然决定跟你走，那我至少要知道你的全部意图，不然不就等于白白送死？” 念垚这么一想也对，她从来都没有向他交代清楚这些事，让他稀里糊涂办了几天的事。 若是颀晟来问他，肯定得不到这么详细的答案。 再者，颀晟如今也算是半个死人了，交出一半灵力给佳幽用来维护六界和平，怎么不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呢？ 佳幽赚了，自然愿意多说一点。 外面不知不觉闹了起来，他们在里面，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一些人在说大青楼的酒，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善言。 没过多久，吴姐就进来说：“客人都挤满了，这场面我们好久没有见过了。” 看着她脸上真实愉悦的笑容，念垚也替他们高兴。 “既然来了很多人，那就来点重头戏吧。”念垚说的神神秘秘，目光却看向了颀晟。 颀晟嗅到了危险的气味，但是现在撤退太晚了。 知道他会拒绝，念垚只能好说歹说：“平日大家见到的都是些文文弱弱的，不如颀公子来舞一剑，让大家长长见识？” 颀晟“不”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念垚推了上去，并且给他戴上了面具。 得了，颀晟只能硬着头皮上，在二楼包厢的轩周认出了颀晟，此时正乐开了花。 还别说，颀晟真有点东西在身上，那剑法轻柔唯美，时不时还带点花样。 看得出，他是故意的，看来刚刚拒绝的时候谦虚了。 第99章 皇家颜面 一场表演结束，念垚在后台看足了乐子，等到颀晟退场了，念垚笑的更猖狂了。 颀晟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不过好歹反响不错，外面的客人都很喜欢。 颀晟不觉得这对他来说是什么好事。 赌坊这边暂时稳住了，念垚也得去履行她的另一个承诺了。 吴姐差人把他们两个带到了老板常住的地方，路上，念垚问颀晟：“你可会医术？” “不会，你答应的事儿你自己解决。”颀晟显然还在生气，不过他也没撒谎，他对医术可谓是一窍不通。 念垚无语极了：“好啦好啦，你真是不肯做一点点亏本买卖。” 颀晟不理睬他。 她又自己对自己说：“也对，谁会肯呢？” “轩周。” “颀晟！”念垚带点怒意。 这回她真不是开玩笑的。 颀晟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过分了，连忙道歉：“开玩笑的，不过那小子喜欢你你知道吧。” 念垚没什么好隐瞒的，点头沉默。 这事儿吧，说来说去离不开“遗憾”这个词，颀晟早就想过了，如今也没必要在念垚面前一遍遍哀叹，她也要烦了。 只不过几天相处下来，他发现轩周是个不错的朋友，感到可惜。 所以他不死心地问：“就没有任何办法了？” “暂时没有。” 颀晟：“你找过吗？” 念垚：“没有。” 颀晟：“我去找，毕竟你其实也不想他就此终结，对吧?” 念垚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说：“我们到了，先把那小孩儿救了吧。” 他们跟着下人进了府邸，还真别说，这府邸挺气派的，一看便知赌坊从前的生意还是挺兴隆的。 下人直接将他们领到主屋，叫他们在门外等候。 下人进去通报了一声，然后就出来把他们请进去了。 屋内烟雾缭绕，念垚险些看不清路，药味儿更是直冲人天顶盖儿，很难想象这里面住了人。 “朱老板，你这是从哪儿找来的偏方，救人不见得有效，杀人倒是可以。”念垚快要吐了，但这也阻止不了她嘴碎。 里面的中年男人坐在床边，抽空抬眼看了他们一回，接着又转头安慰身旁的妻子。 朱老板拖着嘶哑的嗓音，跟念垚说：“犬子病了将近数月了，也不见好，找了许多大夫，都没用，我们还找了巫师来驱邪，仍是无用，吴姐来报，念小姐将赌坊重振起来了，那就说明念小姐有能力兑现你的诺言，如今我们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念垚还是有些压力的，毕竟几百年没用过医术了，不知道会不会生疏。 朱老板扶着他的夫人站到一边，女人已经是哭的双眼肿胀，精疲力尽了。 念垚不敢怠慢了，赶紧凑到床前来看。 颀晟只看了一眼便倒吸一口冷气，后退了几步。 这简直是视觉冲击，小孩儿面色惨白，眼皮乌黑微微发青，这还是正常点儿的，最恐怖的就在于面部的溃烂，已经开始发臭了。 朱老板在一旁说：“前几个大夫说，脸上的伤用纱布包扎会适得其反，所以我们没有进行处理。” “你做的没错，这病我能治，请问府内可有药房？”念垚站起来问。 朱老板瞬间变得有了点活人的气息，看来是希望没有落空心情变好了。 他派遣下人：“天福，带着两位贵人去药房。” “是。” 念垚看了朱老板一眼，走到门口又停下：“小孩脸上的溃烂有点严重了，最好还是打开门窗透透气，尽量不要待在阴暗潮湿的地方，让屋里有点阳光也是好的。” “诶，我们这就办。”朱老板又开始安排下人打开门窗。 这样的环境，就算是个健康的人也好不长久。 配药时，颀晟察觉周边没人了，才问念垚：“你当真救得了？那小孩儿看上去命不久矣。” 念垚：“那是假象，你应该知道我和瀿漪当时是因为什么才变成现在这样吧。” 颀晟想了想，突然大惊失色：“邪灵？！不会吧，这邪门玩意儿被咱们遇上了？” “如你所说，确实，其实当时在溪山的时候我也发现了，不过他们混在厉鬼当中，我没辨清，便用绿玉剑一剑斩没了，并且在此之前我们遇到了很多回。” 颀晟不敢置信：“没想到这玩意儿扩散的这么快，照这个速度，六届又要遭难了。” 所以念垚要复活瀿漪，不只为了儿女私情，做土之神两千年了，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点悲悯之心？ 当务之急是先治好小孩脸上的溃烂，然后才能服下她一直带着的净化药，否则会被净化药腐蚀伤口。 这伤不好治，他们三个至少还要在静安城停留十五日，这十五日念垚不仅要给小孩儿治病，还要找出邪灵的方位。 处理好小孩的伤口，念垚把朱老板和朱夫人叫了出来。 “令郎是何时病的？又是在什么地方？还有哪些人同行？你们一一说清楚。”念垚问。 半年前，小朱的练武师父带着他去了城外，听说是去见什么武林高人了，但是谁都不知道这个人有没有见到，反正当时小朱和他的师父被下人发现晕倒在了树林之中，送回来的时候已经不省人事了。 朱家人也没再管过小朱的师父，念垚猜想，他们两人现在应该是同一种情况。 念垚：“不知那位师父住在何处？” 朱老板：“一会儿我叫人备马车送你们过去吧。” 念垚：“有劳。” 朱老板感激地接过：“念小姐有心了。” 马车行驶了有一会儿，随着距离缩短，阵阵丧乐传来，念垚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下了车，念垚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这家人正在做白事，不用看都知道这棺材里的是谁。 两人闯入堂内都无人阻止，这里实在是太乱了。 停在正厅前院，念垚用手肘戳了戳四处看戏的颀晟：“喊一嗓子。” “滚你个死人，这太有损我皇家形象了。”颀晟的态度很坚决。 念垚劝说：“哎，现在妖族九皇子已经命丧溪山了，你说的是哪一位啊，颀晟，你呢没别的优点，就是喜欢助人为乐，你看啊你都这么上心轩周的事儿了还不能证明你有多善良嘛？你就信我说的，颀晟是这六界最帅最仁慈的狐妖……” “好好好，本皇子确实是这世上最帅最善良的狐妖，不就喊一嗓子吗？咳咳……都停一停啊，向这边看齐。” 第100章 人性使人扭曲 颀晟的自信开嗓，让全场目光聚焦在一点，就连乐师也停了下来。 但是没过多久，正厅跪着的一家之主站起来了，对着念垚和颀晟喊：“来者何人，扰我小儿的清净。” 念垚从容应答：“我是一名大夫，受朱老板所托为他的儿子治病，从他那里得知令郎得了同样的病，所以我来看看。” 六旬老人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听门丁来报门外还停着朱府的马车，看来她猜的没错了。 老人却说：“我儿已经亡故，大夫应该没有什么能力起死回生吧。” 根据念垚的经验，邪灵杀不了凡人，既是这样的说辞，那么念垚就不得不怀疑是他们不想救了。 念垚又说：“我不收你们一分钱，只求一个治病经验。” 这句话确实有吸引力，厅内的妇人们显然开始动摇了，但是又被家主的眼神逼了回去。 老人依旧拒绝：“并非我们不想治，而是如今我儿已经殡天了，没法再治。” 他这么不依不饶定有猫腻，念垚不想再同他多说，眼神示意颀晟，硬闯！ 他们手无寸铁，只能配合法术硬闯。 这个老人也不是吃素的，毕竟一家都是练武的，随随便便就接住了念垚的招。 整个院子都乱了，人们到处躲避刀剑。 老人一打二居然也不占下风，果然是练武的。 颀晟就算失去了一半的灵力，又怎么可能打不过一个凡人？他和念垚都悠着的，怕伤了老人。 两人接了老人几招，然后战术性后退。 “你们是什么大夫，到平民百姓家来闹事，我儿已经去世了还不得安息，真是造孽。”老人有了优越感就开始对他们语言攻击。 念垚甩了甩袖子：“我们只是来看一眼朱少爷的师父，你若心里没鬼，为何处处阻拦？” 但是无论如何，还是老人有理，闯进来的是他们，先发起进攻的也是他们。 颀晟不想纠缠下去，对念垚说：“别拖了。” 她想了想觉得也对，于是拍了拍颀晟的胳膊：“那这里交给你了，我去看看人怎么样了。” “行，你是姐，你说了算。”颀晟以为终于可以放开了打。 念垚还是提醒了他一句：“别打死了。” 那既然这样，颀晟只好一招制敌了。 只是念了一串咒语，老人就被水蛇缠住了四肢，再也动弹不得。 “没趣，下次再这样就不要叫我来了，搞得我很像你的侍卫。”颀晟不禁吐槽一句。 念垚抚慰着他，说等遇上了妖兵让他打个痛快。 两人悠哉悠哉地越过老人，而他只能破口大骂。 按照当地习俗，这个时候应该还不能盖棺，而现在的棺材已经被钉死了，念垚又回到老人面前，从他手中抽出刀，将棺材盖劈开了。 颀晟觉得这玩意儿晦气，不肯用手打开，便用法术轻轻一挥手，棺盖就飞了，重重地砸在老人面前。 棺材里的男人和小朱是同一种状况，不过男人已经死了，因为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刀，穿透了心脏。 男人的母亲小心翼翼地从柱子后面出来，不敢看棺材里的亲儿子，反而跪在念垚面前，急切地询问：“你们真的能救我儿子吗？求求你们救救他，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念垚瞧了瞧妇人憔悴的面孔，只道心有余而力不足，哀叹一声：“夫人，我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您自己来看看吧。” 念垚能猜到妇人根本不知道他儿子是被捅死的，可怜的妇人在看到儿子身上的刀时，顿时瘫软在地，泣不成声。 而老人已经羞愧地别过脸去了。 接下来这场闹剧，念垚已经不忍再看下去，拉着颀晟出了这户人家。 他们俩坐在马车上听里面的动静，才知道是因为家里为男人看病花光了积蓄，老人不想因为一个人就毁了其他儿子的前途，干脆把他当做死人。 这件事要么不做，要么做的彻底，所以他昧着良心亲手杀了儿子。 办丧事时，一整个家里没有一个站出来阻止，如今老人做的事被公之于众，大家又把矛头指向老人。 “凡人都很蠢。”颀晟骂了一句。 念垚不知道怎么回，便对车夫说：“走吧，去赌坊。” 马车颠簸一路，两人再也没有说过话。 谁能来告诉念垚，为何？ 熬过了这三天，赌坊的生意算是稳定下来了，小朱脸部的溃烂也在日益好转，朱老板和朱夫人的感激无以言表，二人直接将这三日赌坊的全部收益都赠送给了他们，并且又送了许多钱财给他们。 轩周啥也不知道，看到钱乐傻了，只有念垚和颀晟，足足沉默了两日。 离开赌坊后，离拍卖日仅剩两天，念垚总感觉这些钱还不够，但是她已经使了浑身解数。 颀晟和轩周这几天下来，也累了，合力劝说念垚，颀晟首先提议：“念垚，咱们已经把该做的都做完了，就休息休息吧，也不能把我们累死了不是？” 念垚确实就这个问题思考了良久，最终决定：“那好，我们去找邪灵吧。” 接着就是轩周和颀晟一齐鬼哭狼嚎。 就算再不情不愿，两人也跟着念垚出了城，根据朱府下人的描述，就在城外不远的松树林中，颀晟就好奇了，到底小朱是被他师父带来找什么样的高人？ 这里阴森可怖，可以说是没有什么生机的一个地方，怎么会有高人隐居在此？ “难怪会有邪灵出没，这么密不透光的地方，阴气最重。”念垚打量着周边。 其实他们都是怕的，这邪灵弑神、杀妖，唯独对人宽容。 “我可没有绿玉剑，你悠着点。”颀晟在她身后不断提醒，他就是不愿意惨死在邪祟身上，那样的话还不如被念垚一剑砍死。 她一个人走在前面，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怕，但是这三个人里面数她最惜命，她的命无论如何都要留着复活瀿漪。 走了一段路，他们停下来四处张望，但无论怎么找都没有发现邪灵的影子。 “再往前走走。”念垚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面对无知的前方她竟然没有退缩。 后面两个大男人都没有勇气逞能，缩在念垚身后不敢声张。 第101章 恶有恶报 忽然一股凉飕飕的阴风吹来，轩周想起在赌坊听别的贵人扯闲谈时提到的，城外有个乱葬岗，常常闹鬼。 什么鬼新娘啊，什么活死人啊，轩周听的时候是当故事听的，没想到他现在会身临其境。 他颤颤巍巍地说：“我听说城外有个乱葬岗，不会就是在这里吧。” 这个新消息引起了念垚的兴趣：“乱葬岗？在哪里？” 轩周拼命摇头，后知后觉地后悔说这句话了。 颀晟也不想去，那地方阴邪得很，他怕玷污了他的双眼。 念垚看着他们俩那副死样子就头大，她指着颀晟说：“轩周怕就算了，你呢？杀过的人不少吧，怎么还怕？” “我不是怕死人，我是怕不干净，那邪祟沾上了麻烦得很，再说了那里肯定有邪灵，我怕丢了性命。”颀晟抱臂解释。 念垚：“那就更得去了，放心，我带了药，不会让你死的。” 随后丢了一本秘籍给他，让他现在学习一下防护结界，等会遇到特殊情况可以及时保护自己。 摸索着，循着长得最肥硕的松树走，还真让念垚找到了乱葬岗，轩周光凭一双眼睛就看见了这里无数的怨灵，其中还掺杂着一些黑不溜秋的东西，没错，那就是邪灵。 轩周认出来的第一眼就立马开启了防护结界。 这个速度，念垚和颀晟双双给出满分。 “等等，”颀晟靠近结界边缘，蹲下仔细看地上的尸体，“这不是小朱的师父吗？” 念垚凑过来看，还真是，那把银刀还被拔了出去，她忍不住骂道：“还没过头七就把人扔到这里来了，真是畜生。” “他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下手，够心狠手辣。”颀晟也忍不了了。 轩周虽然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但光凭他们刚刚说的，已经让他觉得恶心了。 颀晟对男人的尸体施了法术，让它暂时不要腐烂，等净化了邪灵就为他好好埋葬，既然他是朱府少爷的师父，那就告知朱家人往后年年来祭拜他，也就不至于让他成为怨灵在鬼界游荡。 念垚默许了他的想法，这是她这几天的心结，一直不知道怎么为他谋一个好结局，现在这个法子也不错。 既然是好人，那就送他去投胎吧，下一世就不会如此幽怨了。 三人找到了邪灵的位置之后，快速地出了松树林，回客栈的途中，路过小朱师父家，隔老远就听到这边的闹事声，门口挤满了人。 颀晟随便拉了一个看戏的人来问，那人说这家的老头的先是丧子，那才刚刚埋了，这边妻子又断了气。 人人都说这老头悲哀，只有念垚和颀晟他最该死。 由于两人都戴着面具，不好招摇地挤进人群去看，便让轩周替他们去看。 两人在附近的一家茶馆坐下等轩周，他回来时面色惊恐，像是被吓着了。 念垚急忙问：“怎么了？” 轩周着急地说出来，所以有些口齿不清，但这也不影响念垚理解他的意思。 “怨灵，好大一只，她还看了我一眼，吓得我直哆嗦，肯定，一定是被害死的。”轩周说完后喝了一口茶压压惊。 颀晟气急败坏地骂：“我就知道，他可真不是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居然对妻儿毫不留情，不行，我要去杀了他！” 念垚拦着他，意味深长地说：“让他痛痛快快地死了，然后立马转世投胎吗？便宜他了，不如让他牢底坐穿，受尽一生折磨，最好让他在牢里幡然醒悟，然后带着愧疚做鬼，永世不得超生。” 这简直最痛苦的法子，颀晟直呼妙计。 接着他们就去了朱府给小朱看病，顺便托朱家夫妇帮个忙。 朱家夫妇看着情况好转的儿子，已经把他们当大罗神仙了，怎么可能不愿意呢？ 朱老板说：“咱们之间哪儿有请这一说法，您直接吩咐就好。” 朱夫人也说：“是啊，只要我们能办到，一定办妥。” 这就好办了，念垚开门见山：“那日我们去找了小朱的师父，想着给他治病，却意外发现他被他的父亲一刀捅死了，如今已经被扔到了乱葬岗，在我们走之前会将他埋葬好，往后需要你们年年去祭拜他。” 朱老板为此感到痛惜不止：“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会让小朱永远记得他的恩师的。” 念垚满意地点点头：“第二件就是，想让你们夫妻二人去报官。” 朱夫人没明白：“报官？” 念垚：“没错，刚刚我们过来的时候，发现小朱师父的母亲也死了，我们断定是他父亲杀的，所以需要你们明日去报官。” 夫妻二人答应下来，并且很乐意帮这个忙。 至于官府那边定罪，念垚会连夜为他们准备证据，那老头的余生必须在牢里度过。 第二天这些事情都如期地发生了，全部都在念垚的计划里，只是苦了他们家剩下的人。 不过这个念垚也不用担心了，朱家夫妇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所以接济了他们家。 这件事总算是安稳地圆满地过去了，愿小朱的师父与其母亲早日摆脱怨气，投胎开启新生活。 老头被抓去衙门的路上，念垚三人齐刷刷地坐着看他，等他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狗急跳墙也没用了。 颀晟又狠狠把他骂了一顿，轩周在一旁附和。 念垚也跟打了胜仗一样，高兴地喝茶听他们骂，突然内心与城外匕首有了感应，她放下茶杯跟轩周说：“我们该去找那位朋友了。” 轩周立马反应过来：“终于把陈佳艺盼来了，快快快御剑过去。” 念垚也依了他。 分别十几日，轩周还是挺想陈佳艺的，念垚呢，那肯定也是日日都记得她的承诺的。 不知道陈佳艺跟着巫婆学了十五日，学成了什么样。 念垚循着感应到了城外，但是没有见到陈佳艺，匕首发出的感应也变得越来越微弱。 第102章 下一代巫师 “这个陈佳艺到底在干什么？”念垚皱眉，四处张望。 轩周也到处看，企图能找到陈佳艺的身影。 他们都知道陈佳艺不是不正经的人，在这种事情是不会胡乱开玩笑，可是现在不见他的人影，应该是遇到了危险。 没有犹豫，轩周和念垚分头找人，颀晟不耐烦地跟着念垚走，怕她出意外会导致六界大乱。 四处大致地看了一圈，三人又空手回到了分开的地方，还是没找到人。 正苦恼着，念垚突然问：“松树林你去了吗？” 轩周猛地抬头，没错，他没去过，念垚也没有去过。 不出意外的话，陈佳艺就在里面。 确认过眼神，两人默契地一起往松树林走，颀晟被他们吓到，那个地方真的是人去的吗？他倒是想打退堂鼓：“你们，真的要去那个鬼地方？” 两人回了他一个背影，颀晟无可奈何，再怕也得去啊。 刚进入松树林，那股熟悉的感应又出现了，方向直指松树林深处——乱葬岗。 “我感应到了，就在里面。”念垚说。 得到了这个确定的方向，轩周走得更快了，无论有多危险，他都必须去找他的朋友。 颀晟真的是服了，在后面用嘴输出：“你们没病吧，为了一个凡人往这里面闯，等会儿要是遇着意外，有你们后悔的。” 他跟个老妈子似的，滔滔不绝。 念垚一边在死气沉沉的松树林中寻找活人的气息，一边回复颀晟一句：“在这松树林中，九皇子你是最安全的。” “啊？为何？”颀晟摸不着头脑。 念垚笑着说：“因为你这嘴已经臭的连邪灵都不愿意靠近了。” “死人！说的什么胡话。”颀晟感觉自己被骂的很惨。 快要到树林中心了，还是没见到人，他们这个样子在树林中行走太危险了，念垚和轩周便打开了防护结界，以防万一。 他们又往前走了数米，忽然一个黑影从正面来，从他们身边窜过去，还没看的清样貌就没了人影。 轩周想追过去，被念垚一把拉住：“感应的方向没变，陈佳艺还在原地没动，刚刚那个不是，不对，陈佳艺是被他带来的。” 轩周也意识到了，一个劲儿地跟着念垚往树林中心跑。 果然，还没到乱葬岗，念垚就发现了躺在地上的陈佳艺，而他的身边还有一个活人，是巫婆的孙女——芊芊。 两人皆处于昏迷状态，幸好他们来得快，陈佳艺和小姑娘都没有被邪灵侵染，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好不容易把他们带出了松树林，念垚就地为他们医治。 昏迷不醒，颈后有明显的淤血，很明显是被人打晕了，陈佳艺身上还有一些严重的淤血，应该是跟对方起了冲突，芊芊除了颈后的伤再无其他，看起来被陈佳艺保护的很好。 没什么大碍，念垚掐了他们的人中，两人迅速醒过来。 陈佳艺在看清眼前人的时候，那眼泪几乎是飚出来的，他抱住轩周痛哭：“你们总算是来了，我差点儿就死在那狂徒手中了。” 芊芊虚弱地坐起来，调侃陈佳艺：“佳艺哥，你刚刚不还挺勇敢的吗？还说要打死那个黑衣人呢。” 陈佳艺顿时心虚，不过见他们还能拌嘴，轩周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带着他们回客栈去了。 路上，念垚问他们：“那个黑衣人是谁？为何要取你们的性命？” 芊芊哀叹着说：“这件事嘛，还要从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说起……” 陈佳艺在巫婆手底下扎扎实实地学了十五日的巫术，基本上是学会了，就差磨炼，可是最后一天结束后，本来在准备启程去静安城的陈佳艺被巫婆叫到了一尊神佛前。 芊芊一脸凝重地跪在佛前，见巫婆来了便走开了，巫婆什么话也没说，让陈佳艺与她一起跪着，陈佳艺只知道听话，并未过多地思考。 巫婆凝望着神佛：“巫神在上，弟子陈佳艺可愿接替吾，成为下一代巫师？” 陈佳艺偏头看了巫婆一眼，然后看着巫神，内心挣扎了一番，虽说他确确实实猜到了会有这一天，但是让他迅速接受也很难。 沉寂了许久，陈佳艺终于做好了决定：“弟子陈佳艺愿意成为下一代巫师。” 成为一位被巫神认可的巫师是很难得的，陈佳艺仅仅学了十五日就当上了，就跟做梦一样。 巫师的本职工作无非就是，行走世间之时，遇到厉鬼恶鬼危害人族需得出手相助，以及满足人们的祭祀需求，仅此而已。 陈佳艺担心的只是怕他的家人会不同意，不过现在他决定报答巫婆的谆谆教导。 巫婆对于他的决定倍感欣慰，再次向巫神祈祷：“巫神在上，请保佑弟子陈佳艺此生长命百岁。” 陈佳艺还在想为何不是安稳喜乐，巫婆看穿了他的心思，告诉他：“因为巫师这一生就是与鬼神打交道，想要安稳是不大可能了，佳艺，我的寿命即将终结，临终前，我将芊芊托付于你，她懂得的巫术比你多，日后若有问题可以请教她。” “师……师父？”陈佳艺整个人惊慌失措，他自然不想要巫婆就此结束生命。 巫婆的眼神已经开始迷离了，芊芊跪在她的身边握着她的手，认真地端详她的脸。 巫婆最后嘱托：“佳艺，八年后，芊芊年满十八，你将她送回来，我答应过村民会让芊芊回来守护他们。” 陈佳艺也握着她的手，泪眼朦胧地答应。 芊芊终于忍不住泪水了，珍珠泪一粒一粒往外流：“奶奶，我会回来的。” 老人人生圆满，并无遗憾，在孙女和徒弟的陪伴下，在她一生信仰的巫神下，安稳离世。 二人将巫婆葬在村子里，也是她生前与村民商议好的，她的坟冢会保佑村子八年不受厉鬼侵害，八年后芊芊回来接替她。 巫师下葬简单明了，没有头七，没有哭丧，葬在桃树下即可。 等村民都来祭拜之后，陈佳艺便带着芊芊离开了村子，这一出来就被黑衣人追杀一路，芊芊说那是记恨巫婆的人，之前在村里不好动手，现在芊芊出来了，黑衣人就把目标换成了她。 他们一路逃到了静安城外，在等待念垚来找他们时，疏于防备就被抓了。 差点就要了他们的命，幸好念垚和轩周来的及时。 第103章 陈佳艺的顶级马甲 陈佳艺和芊芊跟着他们回了客栈，他还一直不知道这位俊俏的公子是谁。 颀晟干咳两声，自我介绍道：“我就是英俊潇洒、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 念垚抢先一步说：“妖大王。” “啊？”陈佳艺一震惊，简直不敢相信。 他对妖大王的所有印象，都是念垚被他的暗器射中了一箭，奇怪的是他竟然长得这么俊俏，俨然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 念垚简单陈述了一遍发生的事，陈佳艺这才明白，既然现在他们是盟友，那也该好好地来个见面礼。 陈佳艺站起来对颀晟行揖礼：“公子贵姓？” 颀晟也以同样的礼还他：“颀，你可以叫我的名字，颀晟。” “陈佳艺。” 自古以来，君子相见皆是彬彬有礼，颀晟和陈佳艺便是典范，颀晟虽然只是一个妖族皇室的私生子，但他与生俱来的皇室血脉便给与了他最大的脸面，彬彬有礼本来就属于他。 轩周可能是学不来了，他生性热情，内心仿佛住了一把火，永远燥热、大大咧咧。 念垚打断了他们，认真地说：“今晚的拍卖会怎么办，你们都不给我想想办法吗？” 一群人跟被泼了冷水一样，安静的出奇。 陈佳艺左顾右盼，然后问念垚：“是怕钱不够吗？” 念垚哀叹着说：“是啊，虽说我们已经有了三百万黄金，但以我对大型拍卖会的了解，压轴的商品价格会被抬得很高。” 陈佳艺沉默了一口气，说：“还记得我的身份吗？” 念垚思考了一会儿回答：“京城世家大公子。” “对，我们家之所以能在京城屹立不倒，除了有着世家的权势，还有我外祖母家的财力支撑，我母亲擅长经商，光就她自己的产业就已经很壮大了，更何况我外祖母家里，而且我听说外祖母一直在静安城经营新店铺。” 陈佳艺的话仿佛救赎，救念垚于水火之中，轩周也被他的顶级马甲吓到了，战战兢兢地问：“你外祖母富到了什么程度？” 陈佳艺信誓旦旦地说：“富可敌国，朝廷一直在觊觎外祖母家的资产，听说她已经在着手准备散财了，我想，帮我们拍下一件商品还是很容易的。” 芊芊、轩周、念垚皆是一副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就连颀晟也被他震撼到了，他完全承认自己没有他外祖母家有钱。 说走就走，陈佳艺牵着芊芊走在前面，芊芊暗暗问他：“你真的这么有钱？” “差不多吧，我外祖母很疼我的，师父走了，往后你就把我当作你亲哥，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钱也是你的。”陈佳艺无比温柔地说。 “真的吗？”小姑娘正在为她突然有了家而欢呼雀跃。 后面的轩周听到了这些，凑到前面来说：“那我也算是你的弟弟吧。” 陈佳艺被吓了一跳，接着就和轩周打闹起来了，开玩笑说：“干什么干什么？别乱攀亲戚啊。” 轩周一个劲儿地喊：“哥哥哥哥哥哥。” 念垚被围着转圈，芊芊也加入其中，念垚拉住陈佳艺，看着他。 陈佳艺只从她眼里看出了不怀好意，果然不出他所料，念垚喊了一句：“弟弟。” 一群人从客栈一直闹到陈佳艺祖母开的店铺，陈佳艺带着芊芊进去跟掌柜的对了暗号，掌柜的便派人准备车马送他们去老夫人如今的住处。 陈佳艺又吩咐：“再牵一匹马来。” 念垚、颀晟和轩周在人流密集处不便露脸，陈佳艺又想快点带着芊芊见祖母，只好这么安排了。 陈佳艺骑马带着芊芊先一步到了祖母家，老夫人得到店铺伙计的火速消息，已经在外面迎他们了。 “祖母！”陈佳艺牵着芊芊走到祖母前面，先介绍了芊芊。 祖母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甚是喜欢，得知她的亲人都已经不在人世，感到惋惜，还没等陈佳艺说话就决定认她做外孙女。 陈佳艺：“祖母，我也正有此意。” 老夫人艰难地弯下腰，凑近芊芊说：“好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芊芊觉得她亲和，也喜欢她，笑着回答：“我没有大名，乳名叫芊芊。” 老夫人：“那你来做我的外孙女可愿意啊？” 芊芊腼腆地点点头，接着就被老夫人揽进怀中，轻轻拍背，芊芊也叫出了第一声外祖母，小姑娘的声音稚嫩甜美，甜到了老夫人的心里，她没有外孙女，所以格外喜欢芊芊。 陈佳艺又告知老夫人：“祖母，我还有三位朋友在来的路上了，都是生死之交的好朋友。” 老夫人已经乐开了花，听到有年轻人要来，正好让她的院子热闹热闹。 大家聚齐后，老夫人没有将他们带到正厅喝茶，而是直接迎到了府邸后院，这里不会太拘谨，年轻人说话往往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老夫人很是和蔼，对他们几个嘘寒问暖，甚是关心。 第一次见面，念垚就要请她帮忙，还真是怪不好意思的，做了一会儿的心理建设，正准备开口，陈佳艺却先说了：“祖母，此次来静安城，我们几个是有目的的。” 老夫人温情地抚着陈佳艺的背，问道：“有什么是祖母能帮你们的？” “今夜大青楼的顶层会有一场拍卖会，压轴的那件商品对我们很重要，所以我想用家里的钱去把它买下来。”陈佳艺解释。 听到这里，祖母认真的脸转为笑脸：“咱家最多的就是钱了，正好现在朝廷盯咱们家盯的紧，这些钱能帮到你们那是最好的。” 念垚没想到这么顺利，她真是越来越喜欢老夫人了。 “行了，那是晚上的事，我命人准备好了午膳，一起吃点再去忙。”老夫人招呼着大家去用膳，依旧热情似火。 一行人陪着老夫人用膳、聊天，直到黄昏时才告别，老夫人又单独叫了陈佳艺过来说话。 陈佳艺差不多知道老夫人的意思，他向老夫人保证：“我会保证安全的，我这几个朋友都是武艺高强的修士。” 老夫人听了也安心，除此之外，她还说：“你父亲传信来，你已经三个月没有回家了，等忙完你手里的事，还需回家看看，书信也要定期写，别让你爹娘担心，在外面照顾好妹妹，记得领芊芊去给你爹娘看看，以后隔一段时间你们兄妹俩就来我这里……还有啊，咱们安家的商铺遍布月车国，没钱了就去取，知道了吗？” 第104章 拍卖会 “知道，让祖母和爹娘忧心了，我在外面很好，得了空我们便回来看您。”陈佳艺挽着老夫人的胳膊，依依不舍地说。 去拍卖会之前，念垚带着芊芊去了趟街上，三个男人被安排在茶楼包厢等着，等她们两个回来时，已经变了副模样。 轩周手上的茶杯都不稳，险些茶水都要漏出来了。 颀晟面部僵住，许久才开口：“这……果然有贵女的样子。” 念垚和芊芊皆是穿金戴银，衣服华丽又不显奢贵，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都是这样，只是那些贵女都太俗气了，不如念垚这般鲜活亲和。 芊芊呢，一身的装饰基本为珍珠，衣服是冰蓝色的，很是活泼。 “来人，把衣服给他们换上。”念垚喊了一声，门外进来好几个安家的下人，拿着念垚为他们三个挑好的衣服。 三个大男人被左一个右一个下人服侍着穿好衣服，还真别说，念垚还是很有眼光的，他们换了衣服后，个个都看起来精神饱满，不像是会被欺负的样子。 轩周理了理衣服，不解地问：“念垚，你究竟是要干什么啊？” “安老夫人既然要我们代表安家出席拍卖会，那我们就得撑起这个面子，不能太显奢侈，同样也不能输了气势。”念垚一本正经地解释。 陈佳艺明白了，笑着说：“还是念垚考虑的细致，咱们盛装出席打着安家的名号，有的人就不敢与我们争抢。” 芊芊也说：“是的，刚刚阿垚姐姐就是这么说的。” 念垚含笑抚摸着芊芊的发顶。 也快到时间了，一行人出了茶楼准备去大青楼，门口停着两辆华贵的马车，车夫见着陈佳艺立马下车递上一块牌子：“小公子，念小姐，这是老夫人为几位准备的马车和拍卖会请帖。” 陈佳艺被他的祖母感动，他们这群人哪懂这些，还是得老夫人场外援助。 “请帖我收了，马车就不用了，这里离大青楼不远，走过去就行。”陈佳艺摆摆手。 “慢着，这马车得坐，细节决定成败，安老夫人混迹商场几十年，所安排的事情都是有缘由的。”念垚阻止。 车夫听了念垚的话，笑道：“念小姐说的没错，老夫人就是这个意思。” 几人默默地给念垚竖大拇指，果然还是历劫千次的神有经验。 果然，他们从华丽的马车上下来，大青楼的下人便热情地上来迎接，因为他们知道逗得这些贵人们高兴了会有赏。 念垚不负众望，让身后的安家下人给他们银子，这也是念垚提前安排好的，这些银子也都是她自己的。 五人一路被下人引到了顶楼，这里出入的都是些达官显贵，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不缺钱，在这拍卖会里比的就是谁更有钱。 陈佳艺出示请帖，门口的人就带他们来到拍卖会的上层包厢。 安家包厢来了人倒是成了大家议论的话题，念垚先让他们别说话，静等拍卖会开始，她四处观察，发现这里面很大，差不多用了两层楼组成，下层有很多茶桌，上层皆是包厢，分化很明显。 轩周无聊地趴在栏杆上看下面，他挺喜欢这样热闹的环境的，不过这里跟赌坊真的很像，前些天在赌坊赌着玩有点上瘾了。 这里穿过的形形色色的人都不一般，轩周盯着每一个人看，突然门口进来一个穿着一身黑色鸦羽服的男子，背上背着个大剑匣，与这些贵人形成鲜明对比。 再定睛一看，那人轩周认得啊，是之前救下他们的捉妖师王甲。 等人走到轩周正下方时，他大喊：“王甲！” 王甲循着声抬头看，认出了轩周：“你也在啊。” 念垚听到轩周说的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又听到王甲说话，认出了他。 “王大捉妖师，你为何在此？”轩周问。 王甲恭恭敬敬地回答：“来看看而已，你们玩，在下先入座了。” 念垚暂时没说话，眼睁睁看着王甲被领到对面的包厢，她与王甲对视，最终互相给了一个微笑。 “今天晚上有对手了。”念垚担忧地说了一声。 轩周还在那里摸不着头脑：“为什么？” 念垚背过身子，说：“王甲能坐上层，便说明他出身不凡，今晚的拍卖品我也都查过了，只有那把古琴对修士有用，方才你问他来这里做什么，他没说他想要的，很显然是在敷衍你，他也猜到了我们的目的。” 陈佳艺点点头：“祖母也说过，静安城有一王家，家财显赫，常常花重金收集一些练功的武器，若他们今晚来了，我们得注意点。” 这会儿怕是真的遇上对手了。 就算念垚成功拍下古琴，那么他们就会背上没良心的骂名，毕竟王甲于他们有恩。 轩周实在说不出什么，他懂，要么舍弃瀿漪要么违背良心。 可是，选择权不在他手里，而且念垚的选择显而易见。 在念垚眼里，王甲的恩情与复活瀿漪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拍卖会正式开始，大青楼的老板现身，他从重重帘帐中走出来。 轩周和颀晟都以为他们要再次见到那个来买画的中年人，可没想到他们竟然见到了一个年轻人，看起来也才二三十岁的样子。 “怎么不是那个人？”颀晟惊呼。 念垚询问：“怎么了？哪里有问题？” “之前买你的画的大青楼老板不是他。”轩周傻了眼。 念垚仔细思考了一番：“我估计之前那位是替身，现在这位才是真的大青楼老板。” 台上的年轻人说话了：“鄙人苏情河，大青楼的老板，之前不便与大家见面，所以使用替身，今夜就由我陪大家尽兴。” 台下一片呼声，倒是包厢里的贵人们更显沉稳，尤其是王甲，坐在那一动不动，更没有什么表情。 第105章 心理战 随着一件件打头阵的商品过后，下层的富豪们争抢激烈，氛围拉满，而上层的贵人还没有动手。 念垚并不心急，惬意地喝着茶，陪轩周聊聊天解乏，她的目光胡乱扫，忽然间扫到了王家包厢，王甲坐在那犹如一尊佛，他没有因为看到轩周坐在安家包厢，就透露出恐惧的神情。 就算王家同样财富倾城，遇上安家也没有多大胜算，王甲究竟是装的，还是憋了大招，念垚不得而知。 轩周说着说着发现念垚发呆去了，手掌在她面前晃了晃：“想啥呢？” 念垚收回心思，脑子一转，对轩周说：“你想不想找点更好玩的？” “什么？”轩周眼睛都亮了。 念垚微微一笑，向芊芊招手：“芊芊，别玩茶杯了，你跟你轩周哥哥下楼去听故事好不好啊。” “什么故事？”芊芊摸不着头脑，她没想到自己这个年纪还像个要听故事的小孩。 她的心理年龄可不止十岁。 轩周却瞬间懂了，拉着芊芊边走边说。 “听故事”这个词，轩周和念垚之间经常用，差不多就是去听八卦的意思。 念垚就是想知道，这些人都是怎么讨论王家今天出席的后生，以及安家出席的几个陌生人，没准还有知道王家内情的人。 包厢里还剩下念垚和两个公子哥，陈佳艺首先就不明白了：“为何你叫他俩去，不叫我？我也没有不亲近人吧。” 念垚低头笑笑，倒了杯新茶给他们两个：“楼下的事自然人人都能做，但是楼上的事则反之，不如陈少爷来说说，王甲现在在想些什么？” 陈佳艺把目光转向王甲，眯着眼思考：“王——甲，他大概在想……” 颀晟截断他的话：“你和轩周与安家的关系。” 陈佳艺却不同意：“不不不，如果想这个的话，那他应该会很犯愁，他应该在想得用多少钱从我们手中抢走古琴。” 颀晟放在茶杯：“你太低估练武之人的忍耐度了，他就算是被刀架着脖子，也能够平静如初。” 念垚隐隐约约有了点想法：“没错，练武之人的忍耐度超乎常人，所以我们没办法确定他的下一步策略，二位有什么好法子助我低价拿下古琴？” 这个问题抛出，包厢内就只剩大脑转动的声音了，许久之后，陈佳艺才说：“在我很小的时候，祖父也曾带我来过拍卖会，遇上了这样的对手，祖父一般先摸清对方的预算。” 可这又不是什么容易办到的事，要是问题出在几天前，念垚兴许还能办到，可现在这是临时抱佛脚。 “很难，但是有思路，”念垚附身细声说，“颀晟你即刻去查一查王家目前的流动资金，店铺盈利，以及王甲与他父母的关系。” 这并不难，只要找上几个王家的下人以及店铺伙计问一问，再不济翻翻王家的账本，总能知道。 至于王甲与他父母的关系，交给轩周就好。 陈佳艺毕竟是安家人，留守包厢更好，念垚现在要去会会王甲。 她让安家下人随便找来一壶酒，拿着就直接去了王家包厢，门口没有守卫，念垚敲了敲门，里面的人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过来开了门。 王甲见着念垚后，显然有些吃惊，不过还是客客气气地将她迎进包厢。 念垚不安分地坐下，先给两个杯子斟满了酒，其中一杯推到王甲面前：“道长，之前你救下我们，我思来想去还是应该好好向你道个谢，没想到在这儿就遇上你了，说明我们缘分未见，天意让我来答谢，这不，我马上就命人准备了酒，咱们好好喝一杯。” 王甲看着那杯酒，没喝：“我不是道士，之前是为了收妖才意外救下你们，不必道谢。” “好啊，那既然我都来了，跟你说上几句话总可以吧。” 王甲发觉自己没有理由拒绝她，无奈点头。 念垚单手撑着下巴，靠在桌面上：“你就不好奇，我们与安家是什么关系吗？” “远房、表亲？”他回答地没有语调，平淡地像一碗水。 念垚忽地一笑：“不是。” 王甲还要再猜，念垚却直接跳过这个问题，问了另一个：“我猜你平时应该很少出入这种地方，不知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王甲应该也没想到念垚会打直球，他竟毫无防备，但是他依旧没有隐瞒：“压轴商品，古琴。” “巧了！我也想要，没关系的，等我拿到了古琴会借你观瞻的。” 说完她就起身离开了包厢，还端走了一杯酒。 王甲坐在原地思考了良久，也盯着门口怔愣了许久。 他常年在捕妖堂当差，家里的商贸往来他从来不参与，自然是脑子直，哪里摸得清念垚的这些套路。 这王甲的心态是被念垚玩坏了，她很是满意。 这做人嘛，就不能太善，但凡今日念垚心软一点，这把古琴就可能不再属于他们，安家的钱，她不敢乱花。 还剩五件商品时，颀晟回来了，轩周也带着好消息回来了。 两人同时开口，轩周看了颀晟一眼：“你先说。” 颀晟没跟他玩谦虚，开口就说：“王家商铺最近的盈利相当不错，但是其中几家所在地发生了饥荒，不仅盈利基本全无，而且还需要资助，整体来说，还算不错，减去预留资金，王家现在能动的钱是一千五百万左右，宝库内未知。” 一千五百万黄金，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就算王家其他人也需要开销，最后剩下来的钱也不少。 轩周一看念垚的表情便知目前情况不妙，但是他可以是转折点：“但是！王甲与他的爹娘关系很是差劲，王甲为了进捕妖堂不顾爹娘阻拦，故而与王家决裂，不再向王家要钱。” 念垚听到这又笑了，追问：“你所说的关系差劲，是多么的差劲？” “老死不相往来。”轩周笃定道。 念垚的笑已经收不住了，她最后再问：“他这次回来有和好吗？” 他摇头。 胜券在握的感觉终于轮到了念垚，她已经高兴坏了：“这一千五百万首先得折中，其次算去王老爷留下来的店铺防线，最终他恳求得来的钱，只会有五百万多一点。” 说到这里，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坐等最后一件商品。 第106章 喊价 最后一件商品蒙着布推上来时，苏情河没再卖关子，走上前就把红布揭开了，古琴配合着发出最耀眼的光芒，更加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古琴竟然能够自己拨动琴弦，弹出悠扬的曲子。 念垚确认过轩周的眼神，这里面就是神识。 苏情河：“这件商品为上古古琴，里面有着让修士灵力大增的秘密，话不多说，此商品的起拍价是——一万黄金。” “什么？起拍价怎么会只是一万黄金，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老板！你是不是报错了？” “这又是整哪一出啊。” …… 议论纷纷之下，一层已经有人反应过来，开始报价了。 “五万！” “十五万。” …… 起初还只是一层的人在玩，后来二层的部分包厢也加入其中。 念垚还没说话，陈佳艺却有点不解：“为何起拍价只是一万黄金？” 念垚瞥了他一眼，说：“与我无关，你看好了。” 此时的价格已经被推到了一百万黄金，王甲第一次报价：“一百五十万。” “五百万！” 全场的目光对齐念垚，她恣意傲娇地站在栏杆前，微微低头。 这样连着报，大家难免怀疑王家和安家之间的矛盾，同时也知道是时候该退出这场战争了。 苏情河拿着木坠子，敲了一下：“五百万一次！” 第二下：“五百万两次！” 突然——“六百万！” 不是王甲，而是苏家，也就是苏情河家。 念垚看过去，那是个中年男子。 颀晟和轩周突然同时说：“假的青楼老板。” 念垚突然反应过来，这是派来敲打他们的，这样的价格拍下最后一件商品行不通。 既然是这样，念垚就咬牙继续报价，可是她还没有开口，王甲的声音再次响起：“七百万。” 整个拍卖场的目光集中在王甲身上，念垚同样惊讶不已，她甚至在怀疑他们所有的判断都出了问题。 从此刻开始，念垚又开始重新预测。 但不管怎样，这把琴念垚必须拿到手，既然不能低价拿到，那就只能先对不起安家了。 “八百万。” 念垚平淡风雅，带有一丝韵味的声音，在安静得离奇的拍卖场内响起，这几个字仿佛响彻云霄，大家都知道，这是一开口就把价格抬到五百万黄金的人。 念垚轻蔑地看着王甲，他想要继续抬价，但是身后突然来了一位老人，对他说了几句话，他刚张开的嘴，又被迫闭上。 而苏家那边的假老板似乎是满意了这个价格，也没有再报价，最终三锤落定，古琴属于安家。 念垚亲眼看着王甲脸上写满悲愤，那身后之人到底是何能耐？ 念垚推搡了一下颀晟，问道：“那个老人是谁？就王甲身后站着的，还在说话的那个。” 颀晟抬起下巴，双臂环胸抱着：“他呢是王府总管，也就是王家老爷子的人，刚刚他跟王甲说，如果他想要更多的钱，必须离开那个捕妖堂回到王家，按他的意思来说，王甲可能确实只有五百万黄金。” 狐妖一族，耳力最是优越，只要他们想，很远的地方的声音也能听到。 这王甲赌了一把亲情，赌赢了自然是好，但是输了怕是戏要唱绝了。 轩周呢，看着救命恩人王甲的悲痛，，又看着念垚的喜悦，他才后知后觉，原来他们争得了一个没良心的德性。 遗憾还是落下了。 古琴被下人送来，念垚趁机提出要求：“我要见你们苏老板。” 下人恭敬地弯腰说话：“苏老板也正有此意，念小姐，各位请随我来。” 一行人穿过走廊时，跟迎面走来的王甲撞了个正面，念垚有点心虚了，没敢看他，轩周则停在他前面，想说一句抱歉，可是迟迟没有说出口。 王甲一把推开他，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轩周愣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念垚走了几步发现身边的人没跟上来，回头看他，明白他在想什么，没管他，继续跟着下人走。 其他人哪敢说话，念垚停下他们就停下，念垚走他们也就跟着走。 几人被带到了会客堂，下人交代说：“约莫半个时辰老板就会过来，各位先用茶。” 是大青楼待客的那一套，念垚首先检查了茶水是否干净。 等待之余，念垚复盘了一遍所有跟大青楼相关的事情，终于想明白了一些：“假的苏老板看起来只是听命办事，之前买下我的画定是得到了苏情河的命令，如果苏情河有意助我们筹钱买琴，那假老板刚刚加价应该是受王家所托，想逼王甲回王家，如果真是欣赏颜敏的真迹，那假老板便真是为了将价格抬到他们满意的层次。” 其他人想不出第三种可能，但既然事情已经办妥了，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毕竟大家现在会想的都是王甲的悲惨遭遇。 见到轩周不开心，念垚也仿佛见到了瀿漪为天庭忧心，她知道她不能再将轩周视为瀿漪了，他们已经相处了几个月，她知道所有的真相，轩周应该得到同情。 “轩周，我们去外面聊。”念垚起身往外走。 他也乖乖地跟着去了，屋里的其他三人瞬间好奇心暴涨，脑袋叠脑袋地趴在门后偷听。 念垚也没有绕弯子，直接对他说：“人生一定是会有遗憾的，凡人或者神仙，都会有，没有谁有能力改变一切，这个世间不完美，你别给自己太多压力。” “我还没有尽力去弥补，还什么都没有做，这个遗憾弥补的机会还没有丢失。”轩周就不是那种轻易被天命打败的人。 “既然你决心去做些什么，我定当全力支持，但是只限于我为小朱治病的这些日子，之后我就要离开静安城了。”念垚愿意给初入尘世的少年一个机会，也好在后来安慰他。 轩周又笑了，觉着念垚就是最懂他的人：“好，我定当竭尽全力，连同你那份儿也一起。” “我倒是不这么想，你量力而行就好，我做的事情是不会得到他的原谅的。”念垚虽然同样有着希冀，但是她想事情总是会偏向现实一些。 门内的几人听完后都是各猜各的，陈佳艺思来想去想不通：“这到底是谁喜欢谁啊？念垚看上去不像是有未婚夫的人啊。” 颀晟同样想不明白：“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她竟然毫无波澜，到底把轩周当成什么了？” 各有各的心思，只有芊芊磕到了。 第107章 最富的宴席 门被推动，三人立马撤回原位，一个个装的有模有样。 念垚倒是知道这几个人背着她干了什么，若是轩周不在这里，她还真要好好数落他们一番。 念垚和轩周都还站在门口，外面就来了下人，说要请念垚单独前往偏房等待苏老板，念垚点头跟着走，进了屋又吩咐下人将他们拍下的古琴也拿来偏房。 正巧她单独一人，等古琴被送来，她便将古琴内的神识取了出来，存入了自己的意识世界。 这是他们收集到的第三缕神识，根据水娘的意思，共有九缕，还需赶紧找到最后四缕，好去寻找被盗走的两缕。 也巧，她刚处理好神识，苏情河就推门而入了。 “念姑娘，恭喜拍下压轴商品。”苏情河那招待客人般的弯眼微笑，令念垚感到不适。 她没有领苏情河的好意，反而说：“苏老板会客的方式还真是特别，要在这偏房。” “苏某有些话想要单独跟姑娘说，委屈姑娘了。”苏情河斟茶，也是真心道歉，但就是收不住那令念垚讨厌的笑容。 “请说。” 苏情河：“在下与水娘是多年好友，在姑娘到静安城之前，便已知晓你的目的，便特意安排了这些事情，待你们在静安城的情办完，我会护送你们离开静安城。” 念垚先注意到的，是他知晓了朱家的事情：“苏老板不仅安排了这些事情，还查我。” “想要真正地帮到你，必须要先了解你，难道不是吗？念姑娘接下来在静安城为还须谨慎些，你抢了王甲的古琴，逼得他与家里关系更加紧张，他可能不会放过你们。”苏情河认真劲儿泛起。 念垚稍稍愣了一会儿，她一时半会儿猜不到苏情河的身份了，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尽心尽力地帮忙？ 她绕过苏情河的话，问：“水娘不涉世事，怎会有商人朋友？” “我是她隐居前就已经结交的知己。”苏情河回答得从容，好似排练过。 念垚微微点头，陷入沉思。 苏情河知道她在思考什么，直接打断：“安家老夫人刚刚找过我，她付清了那八百万，姑娘的那三百万在下会遣人送还。” “安老夫人为何要付清这八百万？不行，你将我这三百万送去安家。”念垚不敢欠安家太多人情。 苏情河却不愿意，他说安老夫人是为了帮她的孙子，将钱退回去岂不是拂了她的好意？ 念垚不好多说，开始计划这三百万黄金该怎么处理。 想着想着就想起了正处于战火之中的边南城，她顿悟：“苏老板愿不愿意替我做件好事？” “？” …… 苏情河将念垚请回了主屋，其他几人停下议论，看向苏情河。 “恭喜各位拿下今夜的压轴商品，在下想要宴请各位，不知各位意下如何啊？”苏情河又露出亲和的假笑。 其他四人都把目光投向念垚，就连芊芊都知道，要看念垚的脸色。 念垚哪里管的这么多，本想说随他们，可是转念又想现在她也算是缓了一口气，苏情河的身份她还没有定论，该跟他多接触接触。 “好啊，反正咱们苏老板大气。”念垚今日也要好好体验一次挥钱如雨的感觉。 拍卖会结束，苏情河命人将整个会场清空，在此设宴，楼下最好的姑娘，最优秀的乐师都被独占，全静安城最好的菜品也被摆了上来，也仅是他们聊天的功夫，宴会就准备好了。 这场宴会一直办到了天明，念垚趴在桌上睡了两个时辰，昨夜她竟被苏情河灌醉了。 看来这也不得不引起念垚的怀疑了。 苏情河早已醒来，已经安排好了他们暗中回去。 昨夜他们几人皆以安家人的身份出席拍卖会，怕是早就被妖大长老的人看到了，此时应该正蹲在外面等他们。 念垚拜托苏情河：“你暗中把他们送出青楼，接下来的路他们会走，我从前门出。” 芊芊早早被下人带下去睡了，清晨醒来后跟着睡眼惺忪的陈佳艺、颀晟和轩周回客栈了，念垚独自一人引走了妖兵，接着绕道去了朱府。 小朱脸上的溃烂好得慢，最近几日也是治疗关键期，反正念垚也暂时忙完了，便可以多抽出时间来照看小朱。 一整日下来，她又是配药，又是扎针，一个人忙得团团转，朱老板和他的夫人寸步不离地看着他们。 夜里，念垚打算回去，朱家夫妇却想留她：“念姑娘，夜已深，你为小朱忙活了一日，不如就在鄙府住下？” 这个提议挺不错的，也懒得念垚去躲妖兵了。 念垚：“那就劳烦朱老板派人到新晨客栈送一封信，将此事告知我的朋友们。” “行，来人，带念姑娘去书房写信。”朱老板对念垚很热情。 接下来这些天，念垚就是一个劲儿地围着小朱转。 而轩周在客栈休息了一整天之后，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王府，他想找到王甲去弥补过失。 可是王甲根本不在家，从下人口中得知王甲一般会在捕妖堂，他又千辛万苦地找到捕妖堂，却被拒之门外，忙忙碌碌一天下来，什么也没干成。 回到客栈后就开始发呆，不仅想王甲的事情没办成，又想最近没有顾上修炼，清河密文毫无进展，还想十多天见不到念垚。 一下子就有千种万种愁绪进入了他的大脑。 颀晟见他久久不能舒展眉头，便问：“可是想念垚了？” 轩周看了他一眼，又思考了一会儿，才耷拉着脑袋说：“不单单是这个，你可知有什么人间的东西能够给凡人增长灵力？” 颀晟：“丹药啊，服用特殊的丹药加以修炼，可使凡人功力大增。” “炼丹？不行！太难了，我才学会普通丹药的炼制之法，这种增加灵力的丹药像我这种普通弟子是炼不出的。”轩周根本没有考虑这个法子。 第108章 贝参深渊 颀晟却觉得这是最可行的：“我帮你，你去把药材找来就行。” “那更难办，我们现在一分钱都没有，药材很贵的。”轩周就知道他不靠谱。 颀晟搭着他的肩，坏笑道：“不用买，我要你跟我去采药。” 这么好的办法，轩周自然答应。 颀晟也没有骗他，是有这么一种丹药，只需两种药材，炼制三日就可以得到，内服可功力大增，但是，他没有尝试过，这次他就是想试一试。 颀晟从没考虑过万一失败了要如何。 没有念垚阻拦，轩周傻傻地跟着颀晟去了。 虽说只要两种药材，但这两种药材相当的稀罕，市面上是没得卖的，除非找到黑市以高价购买，但是那价格与古琴的价格相当。 颀晟知道凡间有一个地方常年生长着这两种药材，他曾经途经过一次，只远远地看了一眼，并不知道里面的危险是什么。 此行，完全靠赌。 轩周还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来到贝参谷谷口，第一株草药就在山坡顶上，昭然可见，也是颀晟曾见过的那株。 “古籍记载，只取贝参草的一片叶子，不可将其毁坏。”颀晟指着贝参草说。 看上去再简单不过了，轩周却有些说不出话，在念垚身边待久了，总觉得有些事情不会像表面一样简单。 他怀疑地问：“你确定没有危险？” “我从未说过没有危险，只是无人记载，我并不知道有何危险。”颀晟简直对轩周的脑子无话可说。 即使如此，颀晟还是对自己很有信心的，毕竟他的妖皇子。 说再多已是无用，轩周拔出剑往里面走，先摸清情况再去摘药。 颀晟本来懒得动手，但他总感觉不妙，人是他带出来的，要是出了问题还不得被念垚活剥一层皮毛？ “你等我一下，本皇子保护你啊。”颀晟还在吊儿郎当。 下一秒，山谷口一道冲击波让颀晟闭了嘴，立马变老实，轩周反应快，提起剑挡住了攻击。 伴随着冲击波的是一声巨大的咆哮，听起来像野兽的。 咆哮一直不停，冲击波就不会停，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被逼退，轩周暗暗将灵力注入剑中，对着山谷里面狠狠劈了一剑。 这一剑倒是用了全力，冲击力不小，里面的动静也终于停了下来。 颀晟被轩周的怒气吓到了：“这一剑可以啊。” “倒也不用这样夸我。”轩周立即破了功，回头冲颀晟傻笑。 两个人碰到一起就没法正经，山谷里的那位不愿意放过他们，紧接着就发动了第二波攻击。 轩周还在笑，险些没有反应过来，颀晟这一次狠厉地破了攻击，直冲谷内。 轩周不甘示弱，也御剑冲进去。 前进了大概几十米，两人就发现了前方有一个深渊大洞，直觉告诉他们里面有东西。 果然，他们刚靠近深渊，冲击波和咆哮再一次出现，而且根本破不了，两人被威压在原地不得动弹，顿时，深渊内有一庞然大物腾地而起。 暗红的嘉麟光泽遍布，仅仅一块鳞片就有轩周那么大。 “这是……龙？”颀晟看清了这庞然大物的真面目，心跳骤增。 轩周艰难地抬头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充满鲜血和紫光的巨眼，他不敢动，唯唯诺诺地扫视眼前怪物的全身。 暗红鳞甲，紫光血瞳，玛瑙龙爪。 全部的全部集中在一起，就是念垚给他的那本古籍中记载的第一个古兽——贝参血龙。 刚刚颀晟在说草药的名字时，轩周根本没有想到是同一个贝参。 “贝参血龙，凡间最凶猛的古兽，颀晟，我们完了。”轩周已经不敢往后面想了，被贝参血龙抓住，且不说能不能拿到草药，就是这命，他们也守不住啊。 强大的威压已经开始掠夺他们的气息，瞪着轩周的紫光血眼眨了一下，威压便稍稍收了一点。 轩周见状想逃，但被贝参血龙察觉，禁锢住了四肢。 “瀿漪啊，没成想你竟成了一个胆小鬼。”贝参血龙竟然开始说话，龙息打在轩周和颀晟身上，竟有强烈的寒意。 轩周不敢回答他，倒是放弃抵抗的颀晟开始说话：“等一下，你认识瀿漪？” 贝参血龙好像是轻笑了一声，接着饶有兴致地凑近颀晟：“吾也认识你啊，九皇子。” 颀晟对上了他的那只紫光血眼，但并没有在脑子里找到记忆。 轩周实在是不敢再看贝参血龙一眼，想方设法逃离贝参血龙的掌控。 颀晟不想深究：“贝参血龙，既然我们认识，那你就放我们出去吧。” 贝参血龙没理他，而是把龙头转向轩周：“瀿漪，你别想逃。” 小动作被发现，轩周也不敢再动，反而向贝参血龙求饶：“血龙大人，我不是瀿漪啊，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神识化形，不信你验验？” 贝参血龙却哂笑：“只要杀了你，瀿漪就别想回来。” 还没等轩周细想这话，贝参血龙就对着他们俩放声一吼，俩人被击退十几米，轩周接不住这样的攻击，五脏六腑皆被冲击到了，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颀晟到底是活了千年，失去一半灵力也不会轻易倒下，站稳后立马去扶起了轩周。 颀晟想要适可而止，凭他们两个想要逃出去还是绰绰有余的，可是轩周站起来后却跟他说：“贝参血龙出不了这个洞，只要我们灵活行动完全有可能穿过他去拿贝参草。” 颀晟一边观察贝参血龙的动向，一边听轩周说话，这有些意料之外了：“不是，你在玩命你知道吗？为了一个王甲有必要吗？” “九皇子，是你带我来的，难道你怕了吗？”轩周把颀晟激起了斗志，他都没有顾忌自己的伤势。 轩周已经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颀晟不可能不答应。 轩周暗中跟他说：“贝参血龙跟我这张脸有仇，所以我拖着他，你去拿贝参草。” 颀晟也不矫情，听完就行动了，贝参血龙定然是知道他们的目的，只是他并非贝参草的守护者，颀晟去做什么都与他无关，他只想要轩周的命。 轩周了解他和瀿漪之间的渊源，虽然怕，但也不敢不上。 他抹掉嘴角的血，迅速在地上画出一个阵法，念：“水龙之灵，冰晶梦蝶，听吾召唤，神之领域，借迩之术，御水之法。” 第109章 大战贝参血龙 水龙盘旋着轩周，自带的冷气让贝参血龙的怒火降了几分，但这仅仅只是温度，贝参血龙的怒气未减半分，反而在见到水龙之后更甚。 “你既然知道吾，那又为何气吾？！” 怒火，咆哮，似烈焰般缠绕着轩周。 轩周伸手点了一下冰晶梦蝶的，他也随着冰晶梦蝶飞了起来，达到与贝参血龙平视的高度。 轩周：“因为本就是你的错，瀿漪早已在这深渊之中捞过你，是你不知悔改。” 再谈下去也没用，贝参血龙根本不会听劝，反而对轩周进行凶残的攻击。 轩周手上的是瀿漪的仙灵之力，自然也不会被轻易打倒，只是，必输。 发起进攻之余，他会偷瞄颀晟的进度。 很不巧的是，颀晟遇上了贝参草真正的守护者，同样也是一只古兽，相较于贝参血龙来说要菜很多，只需要一点点时间，颀晟就能解决。 这边贝参血龙发觉了轩周的心思，知道他是想拖延时间，所以开始下死手。 他们打斗的能量波动惊扰了天庭和妖兽两族，各自正在派遣人员前来，而藏匿在树源之地的水龙和冰晶梦蝶被贝参血龙的动作所吸引，也正在往这里来。 颀晟已经拿到了贝参草的叶子，回到了轩周身边。 轩周急忙问：“第二种药材是什么？” 颀晟深呼吸指向贝参血龙：“贝参血龙龙角上的贝参花。” 这也是他在摘完贝参草之后才发现的，贝参草已经够难拿了，没想到这贝参花竟然是要他们的命。 轩周不敢多想，既然要做，那就做到底，大不了让念垚去鬼界捞他。 “贝参血龙！你罪该万死，瀿漪当时就不该救你！”轩周竭尽全力大喊，随后牵动水龙和冰晶梦蝶的全部之力向他刺下最后一剑。 贝参血龙嘶吼一声，巨大的波动震没了水龙和冰晶梦蝶的幻影，没想到轩周偷偷下了防御阵，他仍旧安然无恙地提着剑刺向贝参血龙。 那一剑就扎扎实实地刺入了贝参血龙的紫光血瞳，这就是贝参血龙的弱点，趁着他疼痛难忍，轩周御剑飞上摘下贝参花，接着颀晟就带着他消失在了贝参谷。 等水龙、冰晶梦蝶和一干人等到达贝参谷时，只剩下在深渊翻滚的贝参血龙。 水龙和冰晶梦蝶时隔两百年重现于世，天庭来的仙子和兽族倒也没白来，都恭恭敬敬地行礼。 水龙看着深渊里的贝参血龙难言，扫了周围一圈：“免了，都回去吧，贝参血龙的事吾会处理。” 仙族和兽族都走了，妖族更没有理由留下，也走了。 冰晶梦蝶从一群梦蝶中幻化成了人形，蝶是整个兽族，唯一一个有人形的兽类。 她侧躺在水龙的龙身上，白净带寒光的长腿随意搭着，长得生人勿近，性格却生的与样貌背道而驰。 “水龙哥哥，什么凡人能够将贝参血龙伤成这样，而且还知道他的弱点就是眼睛？”梦蝶舒服地躺着。 “不知，吾猜，是火之神说的神识化形之人，”水龙望向天空，“希望他们不会被抓住，顺利找回小瀿漪的神识。” 梦蝶应和他说：“是啊，大家可都盯着的呢！” 两只仙灵将贝参血龙重新封入了深渊，其后，踪迹便又消失在了六界之中。 颀晟被迫用了瞬移术回到客栈，幸好贝参血龙的波动盖过了仙法的踪迹。 轩周受了不轻的伤，不及时治疗肯定不行，陈佳艺和芊芊都不懂医术，这种伤一般大夫也治不了，看来只能让念垚回来了。 陈佳艺雇了客栈的伙计到朱府送信，等了一个时辰念垚才匆匆忙忙赶回来。 几个人什么话也没说，默默地等念垚为轩周包扎和治疗内伤。 治伤之后，就是到了颀晟和轩周被审问的时间了。 念垚手臂环胸，靠着椅背而坐，用质询的语气问：“我才离开一日，你们就给我惹麻烦，干什么去了？” 颀晟愣愣地站在床边，轩周呆呆地坐在床沿，另外两个吃瓜的也不敢动，一动不动站在门角落里。 等到念垚凶狠地“嗯？”了一声之后，颀晟才敢交代：“轩周说想给王甲送件可使灵力大增的宝贝，我便带着他去摘草药炼丹，我们去了贝参谷……” 光听到这三个字，念垚就瞪向了他，然后还示意他继续说。 颀晟无奈地继续讲述：“想摘贝参草的叶子，没成想里面有一只贝参血龙，被他所伤，好在已无大碍，最后还摘取到了贝参血龙龙角上的贝参花。” 他的声音时大时小，念垚此时想刀人的眼神给出的威压，不亚于贝参血龙给他们的法术威压。 念垚差点就破口大骂，心中的天使强迫她冷静下来，最后换做一声冷笑：“呵，贝参谷，贝参草，贝参血龙，贝参花？你们俩真是厉害！贝参血龙今日没杀了你们两个那是他被封印了大半兽丹，一半龙身也被锁在深渊之中，不然你们以为现在还能活着？ 平日就叫你们好好学习，多看看典籍，也不至于今日到了贝参谷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更不至于产生要去摘贝参草的想法，轩周，我早与你讲过贝参血龙被锁在贝参谷，你当时昏昏欲睡愣是一半没听，如今也是尝到苦头了吧，颀晟！你身为妖族九皇子，竟连贝参血龙都不知是何物，就知道泡在赌坊和青楼……你俩死在贝参血龙口中，也算得上罪有应得了。” 念垚心中的天使还是没有坚持到最后，说着说着就骂起来了。 那两人被骂的狗血淋头，脑袋都不敢抬一下。 陈佳艺实在是怕了，他好歹也是知道轩周喜欢念垚的人，不好坐视不理，战战兢兢地移步到念垚旁边，给她倒了一杯茶。 她看了一眼茶水，又抬头看了一眼陈佳艺，冷不丁冒了一句：“我不喝。” 陈佳艺识趣得很，立马走开了：“好嘞！” 轩周用说“救命”的眼神望着陈佳艺，陈佳艺只能用唇语回一个：“好自为之吧。” 念垚的气一时半会儿不会消，她就不明白了，轩周明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为什么傻乎乎地跟着颀晟去了，他难道就要为了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丢了这条命，才会甘心吗？ 痴傻！ 他要是真死了，一切都完了，他不会有什么不甘，更不会有怨恨愧疚，入不了鬼界，念垚找鬼烟萝要人也没用。 神识化形连下一世都没有，这一辈子过完就不是六界之物了。 他为何不惜命？ 第110章 挫骨扬灰 想着想着念垚好像就说不动了，也是啊，轩周还只是一个少年，什么都没见过，心智简单，只想着什么热血，也只想要一个没有遗憾的人生，她少年之时也是这样，一股脑地做事，后果什么的，从来不考虑。 “算了，反正现在都好好的在这儿，安全回来就行，下次要小心。”念垚说完这句话就出门去了，她是该好好收收脾性了。 轩周追出去，对念垚说：“念垚，以后不会了，你别担心。” 念垚听着他的话，自然安心些，回头叮嘱了一些伤口保护的事情便走了。 念垚走后，其他三人才敢出来说话，颀晟噘着嘴目送念垚离开，人才刚刚踏出了门，这边就说起来了：“啧啧啧，女人啊，这种的最可怕，我以后的王妃一定要是个温柔贤淑的女子。” 陈佳艺走出来，不知何时跟颀晟熟了，搭着他的肩说：“说不能这么说，有一位叱咤风云的夫人，倒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两人欢快地聊着，只有轩周望着门口到底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而陈佳艺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适应了念垚给他带来的各种怪事，眼前被称为妖族九皇子的男人，陈佳艺不猜测其真假，将他视为朋友。 颀晟也慢慢对凡人失去了厌恶。 炼丹需要三日，颀晟准备好了丹炉，就开始了，这一炼就是三日。 轩周也没少去找王甲，但是没有一次见到了他，有时甚至会差点跟捕妖堂的守卫打起来。 弄得一身伤，旧伤未好，新伤又添。 陈佳艺实在看不下去了，劝阻他：“你这……非但没有成功，还弄得一身伤，他既不领情，那便不必去找他，把丹药送去给他就行了。” 轩周一边查看自己的伤口，咬着牙擦拭血渍，一边跟陈佳艺较劲：“到底是我害了他，若不去，我良心难安。” 陈佳艺接替了他手中的帕子，用巧劲帮他处理伤口：“我是劝不动你，你看你这一身伤，给念垚知道了她又会心疼了，虽说她看似对你无情，但又时时刻刻想要你安稳，不过我可不是鼓励你做什么，人家已经有未婚夫了。” “你……你到底是帮我还是帮她啊？我说王甲你又给我扯到念垚那里去了，偏你知道搬念垚出来镇住我，没用！我必须得去。”轩周说着话，背上的疼又迫使他颤抖。 三日已到，颀晟的丹药也算是炼成了，他腰酸背痛地从门后走出来，手里拖着三枚丹药。 陈佳艺见他摇摇欲坠，赶紧丢了帕子过去搀扶。 轩周也不管伤势了，追着颀晟问：“成了？” “成了成了，拿去。”颀晟全部塞给他。 轩周瞅着手心的药丸，仿佛看命一样。 颀晟又说：“这药很猛，普通凡人只能吃一颗，这三颗是给你、念垚和王甲三个人的。” “好，辛苦九皇子了，我扶你去休息吧。”轩周放下丹药。 颀晟急忙摆摆手：“可别，你这一身伤到底谁扶谁啊？赶紧把丹药服下，对疗伤有益。” 他实在是不想让他们见到自己难堪的样子，迅速拖着身子回房了。 炼制这丹药耗费了他太多灵力，一进了房间就变回了九尾狐原型，爬到榻上踏踏实实地睡了一天。 第二日轩周就兴奋地带着丹药去了捕妖堂，守卫见了他就赶人：“你这小子，王捉妖师根本就不想见你，你还来做什么？” 轩周没有同他争吵，而是递出丹药盒子，说：“我不见他，请你们将这枚丹药交给王捉妖师，告知他这枚丹药可使灵力大增，请尽快服下，拜托了。” 守卫迟疑了一下：“这……好吧。” 送完了药，轩周也算是解开了一块心结，畅畅快快地回去了。 晚上，念垚进入了意识世界，轩周也正巧进入了意识世界，双修者可以在意识世界中互相感应，念垚想着很久没有陪轩周解密文了，直接把他召唤到自己的意识世界里来了。 “念垚？你又强行闯进来了？太消耗内力了，快出去！”轩周总是为她担心。 念垚原地盘坐：“没有，双修者可以在意识世界里召唤对方，前提是必须两人都身在意识世界。你坐下，打开密文。” “现在解密文？”轩周昨日才受了伤，念垚还不知道，他也不敢让念垚知道，刚刚的迟疑却被念垚一眼发现问题。 念垚眯着眼看他：“三天前的伤应该好的差不多了，除非你又受了伤。” 她一猜即中，轩周也没办法，只好将自己去捕妖堂的事情告诉了她。 “那你好好休息吧，古籍上有治疗术，”她停顿了几秒，又说：“那日在大赌坊，无论王甲来不来救我们，我都能全身而退，他的出现完全是为了那几只狐妖，拍卖场上比的就是计谋财力，你没必要将这些事全揽到自己身上，他的事情到此为止，你该受的都受了。” “嗯”轩周低着头，不知是委屈，还是遗憾至极。 离开意识世界之前，念垚又补了一句：“你若因王甲而死，我便要他挫骨扬灰。” 轩周本想抬头看她一眼，可奈何她走得太快，“挫骨扬灰”几字飘飘摇摇。 念垚为小朱治疗十日，身上的伤基本是好了，这最后三日就是最关键的净化邪灵，小朱被邪灵侵体异常严重，她自己一人难以完成，便要朱府侍卫传信于轩周，让他过来协助净化。 轩周带来了丹药：“念垚，这是贝参草和贝参花炼制的丹药，颀晟特意给你的。” 念垚听到是颀晟给的，二话不说就服下了，颀晟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第111章 出城 针对小朱的情况，净化治疗阵法得设在府上极阳之地，那院子就不错，阵法呢也要开启三天不间断，需要念垚和轩周两人每隔两个时辰就加固一次阵法。 朱老板和朱夫人也是关切得很，问要准备些什么，他们又能否帮上忙。 念垚想了想，说：“就每日按时准备好吃食还有水，然后再找几名丫鬟小厮陪我们说说话就行了。” 前半句正常，就是这后半句，实在令人费解。 两人也只能照办，管她说什么，要星星要月亮也要去摘啊。 轩周了解念垚啊，她不可能会提这么无理的要求，一定是有事儿。 他凑近念垚，悄悄地问：“出什么事了？” 念垚左右看看，等到没人了才说：“我这几日天天听见有人说，城外有一条成精的鱼在祸乱渔民，我觉得古怪，想找人来说说。” 她倒是也聪明，偏就知道这些事情哪些人最了解。 法阵开启，小朱被法术控住，盘坐在阵中心，念垚和轩周居其左右，准备好干坐三日。 这三日的太阳都得给他们晒足了。 最痛苦的是不能动，几百年前念垚就跟瀿漪受过这罪了，当时她就傻傻地入了阵，什么也没准备，所有的痛苦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朱老板准备的人都到了，念垚看着人还真不少，朱老板怕是动用了全部清闲的人，为了他儿子还真是肯下功夫。 人还没站好，念垚就命令他们：“你们找个离我近一点的阴凉地坐着就行。” 一群人刚开始听到朱老板说过来陪她聊天时已经不敢相信了，现在念垚又有这样的要求，一个个的都犯傻了。 “愣着干嘛，不晒吗？”念垚倒还想跟他们换个位置呢。 她和善的时候不占多数，多是在瀿漪身边或者历劫做了个善人时。 轩周最先问问他们：“最近城外渔民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这一问，那一个个的劲儿就出来了，一开始还守些规矩，后面就是争先恐后地抢着说。 “我有一远房亲戚就是住在那渔村附近，听说是条鲤鱼成了精，竟化成了人形。” “不仅如此，有人说那鲤鱼精化成了天仙模样，好多男人都被她迷倒了。” “明明是她刻意去勾引那些男人，然后引到河边，不知用了什么妖法，那些被引去的男人一夜之间就没了精气神，面黄肌瘦，只留着最后一口气。” “真的假的？那这比那些妖怪还可恶，得赶紧请个除妖师去捉了她啊。” “不过又有人说，是那鲤鱼精长得太美，那些男人贪恋她的美貌，自己去找她的。” …… 说什么的都有，事情的原委念垚不敢确定，但是有这么一只鲤鱼精应该是没错了。 念垚：“这样啊，你们去帮我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个事儿。” 那一个个的没钱也乐呵呵地答应着，后来不知是谁聊起了苏情河。 “有没有人知道，前几日那个大青楼苏老板，联合安家一起，给边南城捐了一千一百万黄金，一是为了捐助守城军，二是为了重建边南城。” “谁人不知以前的边南城有多美？不只是连年战争的原因，还是天灾的原因，如今萧条成了这个样子。” “要我说这些有钱人就该这么做，造福一方百姓，也是积德了。” 念垚：“你们确定苏老板联合安家捐了一千一百万黄金？” 好几个人点了头。 轩周也反应过来：“没想到这位苏老板是个至善之人，安老夫人也是位好人。” 念垚却摇摇头，用猜测的语气说：“我看安家根本不知道此事，这一千一百万黄金是安家出的古琴的钱，以及我留下的三百万，他一分不剩的全部捐出去了，反过来还给了安家一个好名声。” 一千一百万黄金，足够边南城打完这一仗，还能好好建设一番，城主是个好官，这些钱也就不用担心会被贪污了。 这时又有人说起来—— “之前不是说，真的苏老板出现在了拍卖场吗？自从他捐了钱之后，就将自己名下的资产全部上交国库，然后消失在了静安城。” “真是个奇怪的人，他既然不贪财，又为何要在静安城苦心经营数十年？” 这也是真奇怪，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孤身来到静安城，用了好几年才建立起自己的产业，此后一直用替身，如今快三十岁了，本该成就一番大业，却散尽万贯家财消失了。 他图什么呢？ 念垚好像，猜到了他的身份。 三日过后，小朱身上的黑线全部消失，到如今，算是痊愈了，只不过病了数月，身子垮了，需要好好养着，念垚好人做到底，为他开了几服药。 他们离开朱府时，全府上下都来送别。 当日，念垚就和其他四人准备出城，这刚出客栈，就被人堵了。 几个身着黑衣的人，恭恭敬敬地上前跟念垚说话：“念小姐，苏公子命我等护送几位出城，此外，还会有人冒充几位的长相在城中心制造假象。” 原来是苏情河安排的，念垚还以为他要食言了。 既如此，再好不过了。 果然，他们顺利地出了城，念垚还发现，这些黑衣人全是捕妖堂的人，里面没有王甲，某人还真是别有用心啊。 出了城，念垚就直奔渔村，她实在不敢确定，鲤鱼精的出现是否跟神识有关，一有这种怪事出现，就不会简单。 进村之后，念垚一行人并未发现有什么不一样的，颀晟怕念垚在这里住下，他可受不了这清贫的地方。 “这也没什么事啊，咱们不是还要去松树林净化邪灵吗？赶紧走吧。”颀晟催促着。 “不行，等等，我感受到了神识。”轩周突然说。 念垚会意，跑到河边问捕鱼的大姐：“大姐，你们村里有没有出什么怪事啊？” 那大姐一听，激动得很，握着念垚的手说：“你是来捉妖的吗？俺跟你讲喔，有个鲤鱼精啊死烦的嘞，她不要钱不杀人，就天天勾引那些年轻男人，现在俺们村里都是些女娃子干活，你说哪里要的？你们赶紧去把那个鲤鱼精抓了。” 念垚明白了，安抚着大姐，让她带路。 “喏，就是前面那里。”大姐指着前面的河段，那一片水域异常凶险，河中心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念垚示意轩周那一点银子给大姐：“大姐，谢谢你了，赶紧忙去吧。” 大姐接过银子，笑的合不拢嘴：“哎哟，还给银子干嘛，那俺就先走了。” 第112章 净邪驱鬼齐上阵 大姐走后，轩周靠近河边，仔细地感受：“在水里。” 念垚回头看向陈佳艺：“有没有让水面静止的符纸？” 陈佳艺张扬地从腰间掏出一张符纸，两指夹着。 念垚很满意，让道给他施法的空间。 陈佳艺这到了主场，身边的气场都发生了变化，符纸被激活后便扔进了水里，仅仅一瞬，水面就恢复了平静。 念垚也拆开了薇香上的布条，其他人也准备迎战。 “要活的。” 念垚的话音刚落，鲤鱼精就从水里一跃而上，水花四溅，念垚提剑直上，穿过溅起的水花。 鲤鱼精水袖一挥，还未落下的水滴纷纷扑向念垚，这对于念垚来说，不过是小儿科。 薇香破开了一条路，剑气直逼鲤鱼精，但被她躲开。 她顾前不顾后，被潜伏在后方的轩周一剑劈伤，而后想逃，又被念垚掐住了脖子。 念垚把她带到陆地上，陈佳艺用符纸变来一根绳子，捆住了鲤鱼精的双手双脚。 “你们到底是谁啊？好端端的抓我干嘛？”鲤鱼精动武不行，开始动嘴。 念垚：“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该还了。” 鲤鱼精的下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念垚抽走了神识，原来只是一只普通的鲤鱼，因为有了神识化成了人形，竟天天在这渔村作恶。 念垚用绳子捆住鲤鱼的尾巴，吊在岸边，留下了一张纸给村民，便走了。 没多久就有村民途经此处，发现了纸条和鲤鱼。 “鲤鱼精已除，此处可继续捕鱼，但需适当放生，给鱼儿留一条生路……这是活菩萨显灵啊。” …… 几人离开渔村后，又往松树林的方向走。 陈佳艺不明白为何往回走，便询问念垚：“可是落了什么东西在客栈？” “非也，”念垚本想告知他邪灵一事，但是见他如此认真便想戏弄他一番，“此行，是要去乱葬岗，刨、尸！” 果然不出她所料，陈佳艺瞬间被吓得直冒冷汗：“刨、刨尸？谁、谁的尸？” 轩周上前解释道：“佳艺兄，你放心吧，可不是去刨尸，但一会儿确实是万分危险，你和芊芊要保护好自己。” 这叫陈佳艺如何放心，不是惊恐就是危险的。 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所以轩周说：“你与芊芊在外面等着即可。” 念垚却不同意：“不行，陈佳艺，我需要你和芊芊两个人帮我。” 请他们两个帮忙，无非就是驱鬼招鬼之事，初次进入乱葬岗时念垚便发现了成片的怨鬼在此游荡，而邪灵的出现就是因为这些鬼阴气太重。 怨鬼不除，邪灵亦不会根除。 陈佳艺能猜不到吗？只是他虽然做了巫师，但这巫术也只能说是半吊子啊。 他有些犯难：“那乱葬岗怨气不是一般的重，就我这点水准，怎么做得到？” 反观芊芊却兴奋不已：“好啊好啊，小小怨鬼，看我把它收来补全奶奶的毛笔。” 陈佳艺：“芊芊，师父将你托付于我，就是希望你平平安安过完此生，那地方太危险了，我可不敢带你去，万一出了什么闪失，百年之后我如何跟师父交代？” 念垚急忙阻止他们争吵：“好了，你们此去驱鬼，我们三个定会护你们周全。” 陈佳艺听了这话也没有高兴起来，而是哀叹着说：“你们有所不知，巫师的阵法一旦开启，生死就无法由阵外之人决定，你们谁也救不了我。” 他说的没错，这也让念垚想起来之前在溪山之时，巫婆那夜来帮他们驱鬼，她一人坐在阵法中心，操控全局，无人能动她。 “可是佳艺哥，奶奶不止将我托付给了你，还有她的全部巫术和责任，驱鬼本就是巫师的职责，你忘了你在巫神前承诺的话吗？”芊芊再次劝说，她希望陈佳艺也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巫师。 陈佳艺因为这一席话，沉思在原地。 他明白自己的职责，但他也很惜命，至少在看到珍珠湖之前，他不能死。 这是他的一个顾虑，其次就是芊芊，他要保证芊芊平安。 “我略懂巫术，我代替芊芊入你的阵。”念垚突然说。 轩周也接着说：“如果可以，我也愿意入阵护你周全。” 就连颀晟都说：“放心，有本皇子在，不会让你死的。” 陈佳艺瞬间瞪大眼睛看着他们，感动是发自内心的，连想说的话都咽了下去，这个世间愿意陪他经历生死的除了这群朋友和家人，再无其他。 去乱葬岗的路并不长，但陈佳艺想了很多。 进了松树林后，大家不再说话，由念垚引路去乱葬岗，这一路上碰见了不少怨鬼，但只有轩周和巫师陈佳艺看得见。 “这里怨鬼颇多，看来阴气已经弥漫至整个松树林，得赶紧找到中心点。”陈佳艺对念垚说。 念垚：“中心点就是乱葬岗，马上就到了。” 轩周也随之开启了防御阵，以免遭到邪灵的袭击。 到了乱葬岗，念垚发现这里的邪灵比上一次来时多了很多，看来需要开启更强大的净化阵才行，她转头看向颀晟：“上次叫你学的净化阵，学会了没有？” 颀晟头发一甩，漫不经心地回答：“我好歹是妖族九皇子，小小净化阵学起来还是很容易的。” “那好，你和轩周到松树林东边和西边，与我开启净化阵。”念垚安排道。 两人很快就位，同时念垚还为陈佳艺和芊芊的周围布下防御阵，以防邪灵暴乱伤及无辜。 三人盘地而坐，齐念咒语：“仙随千景，明修若冠，御风净邪，随风而去，净化阵。” 以他三人的功力，驱动一个净化阵不在话下，法阵很快覆盖整个松树林，邪灵感受到了灵力波动，纷纷暴动起来。 但是他们蹿的越快，法阵的威力也就越大。 没过多久，邪灵就被净化成了一片片黑云，升上半空中去了。 松树林的危机并未解除，怨鬼受到净化阵的影响，也开始暴动，陈佳艺立即开始布阵。 他随身所带的匣子中，有符纸、黑狗血、桃木枝等，都是承袭了巫婆的习惯。 正中心烧一把灵火，放置巫神像于前，请巫神坐镇以威压怨鬼，黑狗血混合符咒撒至四周。 陈佳艺坐在灵火后，手拿符纸，静心念咒：“灵火烧，浓烟起，巫神在上，赶怨鬼。” 驱鬼阵瞬间燃起，而唯一懂得的芊芊被推出了法阵，念垚也没来得及进去。 第113章 真正的人间喜乐 原来他一路上想了那么久就是想这个啊，这可跟边南城外鼠药洞里的陈佳艺截然不同。 晚一步到的两人看到这样的场面也瞬间明白过来。 颀晟轻笑道：“没想到，巫神的弟子竟如此重情重义。” “嗯？陈佳艺怎么又变成巫神的弟子了？”轩周靠着树干问。 芊芊站出来解释：“每一代巫师，都可以叫做巫神的弟子。” 轩周指着他们俩：“你们，一人一妖，怎么还能对上同一句话？” 颀晟和芊芊相视一笑，不回答他的问题。 陈佳艺的驱鬼阵还是起到了一定作用的，怨鬼们都感受到了极大的痛苦，有的修炼不成器的，被阵法震散了，稍微强大一点的鬼，陈佳艺虽不能完全驱走它，但能使它功力倍减。 在此期间，念垚和轩周、颀晟三人去埋了小朱的师父，并为他立碑。 阵法持续了一段时间，强大的能量波动吸引来了附近的巫师。 巫师见法阵外的几人还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便恭敬地询问：“里面这位巫师可是几位的朋友？” 念垚点头：“是，我朋友刚接任巫师，怕是驱不走这些强大的鬼，接下来还请您收尾。” 巫师低头应下：“职责所在。” 陈佳艺的法阵消耗完之后，轩周就冲进去带走了陈佳艺，御剑赶上念垚他们。 接下来又是无聊的迷茫的寻找，五人穿过一座又一座城市，躲过一次又一次追杀。 轩周的法术在颀晟和念垚的不断陪练下不断提高，清河密文也连着解开两层，这也全部归功于轩周日夜练剑。 他们的下一个目的地，是京城。 陈佳艺看着前路不说话，那是他千辛万苦逃出来的地方，现在轻而易举就要回去了，内心五味杂陈。 他此次出行是为了去看珍珠湖，可如今都快回到终点了，还没有找到。 几人在离京城不远的地方歇下，念垚其实早就发现了陈佳艺的异样，所以故意说：“这两天赶路太急了，我们在此休息几日。” 如她所说，大家赶路都累了，此话一出，都高兴的睡去了。 陈佳艺大半夜坐在客栈外面，他很少有这样的一面。 轩周偷偷起来练剑，就发现了他，上前去吓了他一跳：“嘿！” 陈佳艺一惊起，发现轩周后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大腿：“大半夜的，吓死人了。” 轩周调皮地坐下，勾肩搭背地挨着陈佳艺：“你起来画符纸？” 轩周不是傻子，一眼就看出来陈佳艺心里憋了事儿，只是不知道从何问起，便随意说了句。 “谁跟你一样？大半夜还起来练剑，我嘛，有你们保护就行。”陈佳艺又回到了平日的样子。 他不想说，轩周也不能逼他：“所以啊，为了保护你和芊芊，我这不起来练剑了吗？”轩周拔出剑展示给他看。 轩周就在他面前练剑，也是想陪着他。 “你会见到珍珠湖的。” 声音从后面传来，陈佳艺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轩周见到人后停下练剑，喊了声：“念垚？” 念垚一步步走出来，坐到陈佳艺身边，陈佳艺轻笑一声：“念垚其实一直是一个很暖心的人，对吧？” “我只对朋友这样。”念垚撑着下巴。 陈佳艺：“那你很久以前就已经把我当朋友了不是吗？” 在边南城的客栈里，陈佳艺要走，说他想要去看珍珠湖，那时念垚已经赌气回到了房间，不还是特意留意了楼下的动静吗？ 念垚沉默不语，自然也是默认了。 陈佳艺又说：“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能见到珍珠湖？” 念垚认真地回答：“你夜夜祈祷，也该受到神的福泽。” 轩周放下剑，坐在木桩子上，背靠栏杆，细想神的福泽。 远处有好些人举着长龙舞到了这里，鞭炮声如鱼贯耳，这一块顿时热闹非凡。 楼上的芊芊被鞭炮声吵醒，跑下来玩，她从前跟着巫婆见到的都是些鬼神，热闹的地方当真是很少去，现在遇到这样的场面内心欢喜极了。 “佳艺哥！我也想像龙一样飞起来。”芊芊面露喜色，两排牙齿也露了出来。 陈佳艺被芊芊的情绪感染，笑的天真，过去把芊芊抱起来，举高高。 念垚在后面看着，这场面太和谐了，她太久没有见过了，两百年前为天庭为爱人，如今又为了瀿漪从没有停下过一刻。 或许他们之中，需要停在此处歇息的人，不止陈佳艺一人。 “我们的阿垚怎么独自一人感慨？” 颀晟突然出现在念垚身边，念垚被吓了一跳，然后向他翻了一个白眼：“你再叫一个试试？” 颀晟看着轩周奔跑在龙的旁边：“我终于知道为何轩周那么喜欢你，却不叫你一声阿垚，是不是这世间只有三个人能这么叫你？” 他想的，自然是瀿漪、熝熠和颀勉州。 “喵~还有本王。”埆虎突然闪现在颀晟的肩上。 “埆虎？你忙完了？”念垚从颀晟肩上把埆虎抱过来。 颀晟却不待见他：“死猫！就是你，换掉了宝珠，害我输的那么惨！” 埆虎高傲地扫了他一眼，留下一个白眼给他：“那是你愚蠢，吾可是正大光明进去的。” 念垚及时制止他们：“好啦，看舞龙。” 她真是爱极了这种氛围，在天庭的时候可没有这样热闹的活动，仙子们各司其职，成日忙忙碌碌。 “念垚！快来啊！”轩周和陈佳艺齐声对念垚喊。 埆虎自觉地从她身上跳了下去，念垚一边跑向他们，一边喊着：“来了！” 火光照应着龙，龙身起伏在空中，几人绕着龙玩儿鞭炮，像小孩儿一样。 远处的埆虎看着念垚笑，同样也开心：“吾没看错人，轩周真的可以改变阿垚。” “死猫，你也不想想等轩周要献出生命供瀿漪活过来的时候，念垚会有多痛苦，本皇子大胆猜测一下，如果瀿漪活过来带着轩周的记忆呢？”颀晟坏笑着。 埆虎不以为然：“那岂不更好？” “你真的以为，如今念垚爱的，只是瀿漪？” 第114章 不速之客 埆虎猛地一惊起，从他身上跳了下去：“你胆子太大了，你忘了念垚谁都下手吗？” “本皇子早已不打算好好活着，一个念垚而已，又有何惧？”颀晟真的是疯了，如今他活着，全凭自己的心情。 翌日。 念垚醒来就看见陈佳艺和芊芊在逗猫，不对，是在逗埆虎。 埆虎显然是不乐意的，但是又走不了，他从来没想过有一日会被两个凡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见念垚来了，急忙跳到她身上，像是在说“阿垚救我”。 “你们今日打算做什么？”念垚帮埆虎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陈佳艺想了想：“就去最近逛逛吧，找找有没有厉鬼，捉来修复师父的烂毛笔。” 念垚尴尬笑笑：“你们做巫师的还真是不一样，喜欢找鬼玩儿。” 兄妹两人说走就走了，念垚带着埆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 昨夜埆虎来的匆忙，念垚还没有仔细问问他怎么来的，会不会暴露。 埆虎一一回答：“我来的隐秘，王宫里也用了替身，没有多少人知道此事。” 念垚松了口气：“那就行。” 埆虎：“颀晟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跟着来了这里？” 念垚：“在溪山的时候，我重伤了他，颀晟不肯跟着勉州回去，说要跟着我走，我也无所谓，事后，勉州回去禀报妖王说他死了。” 埆虎：“这事儿瞒不了太久，妖大长老的人一直在追查你们的行踪，总有被发现的一天，到时候那老东西狗急跳墙把此事告诉了妖王，你们就会多一分危险。” 念垚：“但毕竟是我砍了颀晟两条尾巴，他愿意跟着就跟着吧，若是被妖王知道此事，我手里还有桃木算盘，算是一个筹码，妖王不会把我怎么样。” 埆虎：“但愿一切顺利。” 安岩还真是给他们留了好东西啊。 “念垚！念垚——你在哪！念——垚——” 轩周不知道在干嘛，一个劲儿地喊念垚，她还没赶过去，轩周就突然大叫了一声，然后没了声音，念垚一听不对劲，带着埆虎赶过去。 埆虎顺着楼梯的栏杆往下爬，比念垚先一步找到轩周，不过这可不太妙。 “琪落？！”念垚跑过来只看见晕倒在地的轩周，和拿长枪抵着他脖子的琪落。 琪落嚣张得很，坏笑地看着念垚：“终于找到你了，躲躲藏藏几个月，我以为你怕了呢。” 念垚不想理她，伸手召唤来了薇香，可琪落根本不怕，扬言：“你现在是凡人，不可能打得过我，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不然我就杀了他。” “杂碎，在本王面前你还敢嚣张。”埆虎现出原形，仅仅一个眼神就将琪落逼退。 但琪落既然来了，就不会毫无准备，她迅速在轩周身上留下一滴水，轩周像是没了魂魄般站起来，挡在琪落面前。 “我以为你爱瀿漪，没想到并不是，你和谁联手了？竟长出了这样的胆子。”念垚一点点靠近她。 琪落越发大胆：“你以为我跟你一样，为区区情爱所困？别以为你得了天命眷顾，就高人一等，有些东西你终究不配。” 念垚回头看向埆虎：“换个地方。” 埆虎用爪子轻轻点了一下地板，他们瞬间来到一个荒无人烟的树林，念垚就在等这一刻，她抬手拔下蔷薇花簪，接着提剑就冲琪落去了。 琪落控制住轩周在前面抵挡，一上来就放大招，水龙和冰晶梦蝶的幻影倾巢而出，跟念垚打了起来，后面的琪落还在说话：“这个凡人到底是不是瀿漪呢？我把他杀了，会怎样？算了，我杀了他多没意思，还是你来杀吧哈哈。” “你的失败，源于忽略了本王。”埆虎不知何时在她身后种满了蔷薇，那一朵朵美丽的花儿，倒是遗传了他们主人的阴险。 蔷薇切断了琪落控制轩周的丝线，又从背后攻击她。 轩周的法术失效，幸好念垚及时收手，又在他倒下之前抱稳他，轻轻安置在一旁。 这一回合，琪落败的彻底，不过她还仅仅只是受了一点点伤，而且没有认输的意思。 她在蔷薇丛中缓缓站起，用长枪划破指尖，流出来的血没有顺着手指滴在地上，而是飘了起来形成了一个人的模样。 这个人穿着黑色斗篷，周身满是黑紫色的灵蝶，面部被枯叶遮住，连眼睛也没有露出来。 这是已经被驯化的兽，但她不同的是，驯化前是一只凶兽，驯化后不知吸了什么东西，更加凶险了。 紫灵蝶的出现，蔷薇丛便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看来这是琪落找来克制埆虎的仙灵。 “你从哪找来的邪术？从这控制术开始便已经不对劲了，”念垚忽然出声，“看来天帝还没拿到证据抓你，我不在的这两百年，天庭真是乱套了，是时候清理门户了。” 琪落不理睬她，根本就看不起她。 转瞬间，琪落在前面变出了一根权杖，乌云倾涌而出，窜出来一个个妖兵。 念垚忍不住骂道：“叛徒，竟与妖族勾结。” 这是一场恶战，念垚握紧薇香直奔琪落，她要琪落死。 埆虎负责解决这些九尾狐妖，这也是些难缠的家伙，他又时时刻刻受到紫灵蝶的克制。 琪落变强了，是一种很异常的变化，她的长枪满是黏液，只要碰到就会被腐蚀。 可念垚会怕她吗？自然不会，拿着薇香就冲上去了，剑枪触碰到的那一刻，念垚明显感觉到薇香在忍受黏液带来的痛苦。 “来啊！你怕了？”可偏偏琪落又在不断挑衅。 念垚再度提剑挥去，琪落没有动她的长枪，而是变来一把剑鞘，对准薇香插过去。 念垚看不懂她的做法，只是略微退了几步笑她：“你以为一把剑鞘真的困得住薇香吗？” “那你不妨闻一闻，这股蔷薇花香还有没有那么浓烈。”琪落站在近处，装作仔细闻的模样。 第115章 薇香失效 念垚这才察觉蔷薇花香在慢慢变淡，乃至消失，并且她与薇香的感应也在消失。 即使她第一时间就拔掉了剑鞘，但这好像没有用。 “这是哪来的剑鞘？”念垚难以置信地问。 琪落：“你难道没去过，血洞深渊吗？薇香自然是六界第一剑，但我一直在想，难道就没有克制它的东西吗？所以我不惜修炼邪术提升自己，入了血洞最深处，那里满是血，这剑鞘就在那血海之中，它与薇香的属性截然相反，我便知道，这就是薇香的克星。” “歪门邪道，修炼邪术，找克制物，你要赢我就只能用些旁门左道，如此，你还觉得是赢吗？”念垚逼问她。 琪落却说：“那又怎样？等我杀了你，邪亦是正。” 她说完便执枪而上，朝着念垚的脸挥去，念垚也不甘示弱，提着失灵的薇香抵挡，刀锋相抵之际，念垚咬牙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你、死！”琪落下了决心般的用力劈下，还好念垚躲得快，没被黏液沾到，不然怕是会很麻烦。 埆虎发觉了这边的状况，对念垚说：“蔷薇花簪可当剑使。” 念垚迅速反应过来，在琪落一枪劈下之前，掏出蔷薇花簪注入灵力，小小的一支簪子挡住了这凶狠的一击。 没了薇香念垚确实会处于下风，但是好在她有强大的神力傍身，小小琪落不成问题。 她本不想动用水之神力，但是琪落欺人太甚，她得尊重这个用全力的对手。 “水灵，涌现。”念垚强忍心痛，运转浑身灵力，水土相结合，即使熝熠也比不了。 痛苦使她疯狂，琪落自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但是她不服输，亦不肯退。 她瞬移到权杖那，往里面注入了一丝灵力，乌云便争先恐后的涌出，而且照这形式是不会再停下了。 念垚这边也完成了两股神力融合，她的眼睛也变成了晶蓝色，盯着琪落不放，移动速度也加快了很多，噌的一下就移到了琪落脸上，狠狠的一巴掌就这么落了上去。 这可不是简单的一巴掌，这上面附带着水蛇，水蛇钻进琪落的身体里，使她痛不欲生。 紧接着琪落用自己的长枪插进了手心，一道蓝光过后她便又恢复如初，并且背上的伤痕还在愈合。 “呵呵你不要忘了，我也是水系仙子。”她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而念垚已不是最初的模样。 就算是水系仙子又怎样，这样强大的灵力你又怎么可能承受？你到底入了什么道？ 念垚一直在思考，百思不得其解，她从前没见过这样的仙子。 可念垚就是要杀她，倾尽自己所有的灵力，也要将她斩杀于此。 “土元归一，水灵之力，化形。”念垚一手抬起，顿时数万颗灵球升起，朝琪落击去。 琪落已然被炸成了一颗光球，就在念垚以为她必死无疑之时，她竟又从里面冲了出来，用长枪插入手心又恢复过来。 她比那九尾狐妖还难缠，根本就死不了。 “难怪你敢来杀我，原来是邪术贯体。”念垚冷哼一声，又继续跟她打了起来，她没注意到的是，那根权杖在召唤更多的妖兵，从这一刻开始，他们就陷入了这个无底洞。 等念垚反应过来，想要去破坏权杖时，它已经聚集了全部的能量，任谁都无法靠近。 琪落就笑得更加放肆，那几乎算得上嘲笑，笑念垚身为五行之神敌不过她一个小仙子，笑她仅是得了上天眷顾却是个神威躯壳。 念垚脾气不好，正要上去揍她，忽然一根藤蔓伸来，圈圈缠住琪落，紧接着两块玉片插入了她的手心。 念垚抬头一看，是珏珠和桂葭来了。 他们有备而来，珏珠在权杖上盖了一层白纱，权杖便失效了，桂葭隔着白纱抓住权杖，将它融入了一块木头中。 解决了源头，但是还不够，妖兵已经成群，数量不少，若是全杀了，妖仙两族的平衡势必打破，但不杀他们就是等着他们来杀自己。 所以，颀勉州来了。 “妖族听我号令，收起武器回营！”颀勉州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解决了此等场面，就因为他手上的绿玉剑。 念垚长舒一口气，解掉了浑身的水灵，心疼才停下，但她也耗尽了浑身解数，桎梏碎片开始作祟了。 一次比一次严重的困扰，念垚已经没下自行压下去，珏珠和桂葭迅速过来帮她，而琪落就趁这个空隙逃走了。 埆虎追也没追上，只得算了。 念垚这边才刚平复下来，但她需要赶紧服下鬼烟萝给的缓解药，她就这么想着，药瓶就被人从身后递过来了，念垚回头一看，是颀晟。 她想也没想，接了药就吞下一颗。 珏珠和桂葭看见是颀晟，点头称道：“九皇子。” 颀晟也礼数周全，稍稍低头：“木之神，玉之神。” 而后桂葭就走了：“佳幽大人吩咐的事情已经完成，我先走了。” 念垚不管他们，爬起来就往轩周那边走，珏珠担心她倒下，也就跟着去了。 她蹲下细细地端详轩周的脸，面露一丝不舍。 “阿垚，不用担心了，轩周只是晕过去。”珏珠同样蹲下，关切地看着他们俩。 她抬起手，抚上轩周的脸，忽然掐住他的下巴，狠厉地对转过身对珏珠说：“把法术钥给我，不然我现在就让他毒发身亡。” 红栉茶毒，依然在轩周的身体里，珏珠都快要忘记这一回事了。 就在这个时候，轩周微微眯着眼睛，把刚刚的话都听了进去，并且无人发觉。 第116章 把我视为瀿漪 珏珠却在此时恐惧倍增，他没想到念垚的本性根本就没有改变，甚至还会用轩周的性命要挟。 珏珠没有动，而是试图用语言阻止：“你为何一定要打开那个匣子？” 念垚坚定地回答：“就是因为你们阻止我打开，我定要打开看看到底是什么？” ——“是记忆。” 轩周睁开眼睛，代替珏珠说出了这个秘密。 珏珠不可置信地看着轩周，而念垚也有一丝慌了，她只担心轩周会不会听到刚刚那些话。 珏珠又极力否认：“怎么可能是记忆，只有阿兄才知道匣子里是什么。” 轩周勉强地撑起身子：“我身体里有瀿漪的记忆碎片。” 这回他们不得不信了。 念垚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你说的丢失的记忆就在这个匣子里。” 珏珠还是不愿意给，但是他害怕念垚真的会杀了轩周，这绝对不行：“如果，这些记忆，让你很痛苦呢？” “难道我的记忆我自己都不能主宰了吗？”念垚突然嘶吼起来，她被禁锢住了，这使她很难受，她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爱可以操控的。 在她内心，爱可以是万物的顶峰，但自由必须凌驾于爱之上。 她允许世人说她为爱痴狂，甚至可以骂她为男人而活，但是绝不能说她是爱的提线木偶。 轩周关注着念垚的眼神，做足了心理准备，对珏珠说：“你把我视为瀿漪，将法术钥给念垚吧。” 为了念垚，轩周放弃了自我，从前的他可是很抗拒被当成瀿漪的。明明他知道念垚很早就给他下了毒，明明他也知道念垚真的会为了这个法术钥杀了他。 事已至此，他很清楚自己失去了什么，也从未得到过什么，但依然说不出一句“那又怎样”。 珏珠不想再逼他们了，把法术钥留下便回天庭了。 树源之地。 佳幽在这深山之中闲来无事，看起热闹来了，还将没事干的熝熠留下陪着。 佳幽：“你说，轩周还会爱她吗？” “吾不知。”熝熠只关心念垚。 佳幽从黑暗中走出来，他周身乌黑，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个人形，但被黑气笼罩。 他盯着影像看，又说：“吾以为，念垚根本分不清眼前人是谁。” 熝熠却说：“她知道轩周是谁。” 佳幽：“不，认清的是眼睛，而非内心。她敢杀轩周，只是因为她以为轩周的死活决定不了瀿漪的死活，可是轩周本就是那个最重要的。” “大人，你真的很会玩人心。”熝熠忍不住说了一句。 佳幽：“会玩的不是吾，而是吾阁中最优秀的成员水之神布下的好局，你该回去了，天庭的摊子还得你来收。” 熝熠缓缓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然后懒懒散散地走了：“是，吾的佳幽大人。” 天庭大殿内人声嘈杂，所有大仙子集聚在此，而天帝正扶额坐在上面。 “天帝，可有法子了？”熝熠瞬移而来，步步走向属于他的位置。 大殿目光统一地锁在熝熠身上，可他却看着天帝。 天帝放下手，端坐起来：“吾已经安排了仙子抓琪落，还请火之神调查邪术一事。” 熝熠换了只手支撑着：“吾还以为你们在考虑杀不杀她，行了，邪术吾来查，还有，最近邪灵的动作更猖狂了，不能只有玉之神管邪灵，那些日日打理仙花仙草的仙子去把净化阵学明白。” 他这随意的话让底下的仙子都犯难起来，谁承认自己是“日日打理仙花仙草的仙子”谁就会被罚，还得去办这样的苦差事。 幸而熝熠说完话就走了，不再管这件事的后续，天帝早已习惯，着手安排：“綦月，组建一支队伍，主要负责净化邪灵，后修建宫殿，名为净邪宫，由你负责，飞升的仙子可直接由测试进入净邪宫。” 綦月领宫牌，同时领命：“是。” 熝熠回到火之宫，发觉来了客，便到了花园。 “小葭不在，可没有好茶喝。”熝熠坐下随便泡了杯茶。 念垚坐到他的对面，对于茶水只字不提，只说：“琪落怎么找到我的？” 她本不该回到天庭，但是她的位置已经被琪落彻底暴露了，也该回来要个说法了。 熝熠凝重地说：“她用邪术跟踪了埆虎。” 这没得说，邪术现在还是个谜，念垚又拿出薇香和那把剑鞘。 念垚：“那这剑鞘是怎么回事？” 熝熠看一眼便知晓了：“确实如琪落所说，血洞深渊生剑鞘，可克制世间所有的剑，本就是比薇香还邪的武器，吾劝你交给佳幽阁。” 念垚把剑鞘往前推，意思是让他转交，接着又说：“那我的薇香怎么办？” “静置一个月。” 念垚对他的回答很满意，茶喝进嘴里都变甜了，犹豫了一番，她还是开口了：“熠叔，法术钥可以给我了吧。” “不给。”熝熠回答的干脆。 “为什么？！你也要跟珏珠一样吗？你们明明都知道……” 念垚怒意才刚刚露出来，熝熠就叫停了：“吾知道，但是事情不是吾干的，你有自由要守护，吾也有底线要坚持。” 念垚顿时哑口无言，头微微偏向一方，不说话，等熝熠去看时，那小脸上已经有了泪花。 “诶呦，”熝熠急忙过去抱住她，“你哭也不行啊，等瀿漪回来了，熠叔定站你这边。” 念垚就是不明白，瀿漪安排了清流派和冰龙，还锁了她的记忆，做的一切都瞒着她，说不定布了更大的局。 他拿自己的命做赌注，到底图什么？ 流下了几滴眼泪，念垚就收住了，认真地跟熝熠说：“熠叔，还有一事想拜托你。” 第117章 劫持 熝熠宠溺地说：“说呗，熠叔什么不答应你？” “有什么法子能让轩周不会因为瀿漪的复活而失去性命？” 熝熠简直是自己挖坑自己跳：“不行！吾还要查邪术，你又不是不知这邪术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离奇得很，哪儿有空管你。” 念垚早有心理准备，被拒绝了也没再多问，起身回去了。 这回他们的位置完全暴露，并且损失巨大，她来天庭这么一会儿，妖大长老就趁机带着私兵抓人。 她急匆匆回来也没来得及，颀晟和轩周都没能打过，被抓了起来，就连陈佳艺和芊芊两个无辜之人也一并绑了，客栈的伙计和掌柜皆已逃命去了。 奇怪的是，埆虎不见了，念垚知道他不会不告而别，只能是因为兽族有事。 妖大长老等的就是念垚，她一来便威胁她：“土之神，交出桃木算盘，我把人给你放了。” 念垚站在门口，扫视了一圈，几乎整个客栈都布满了防线，轩周等人都被下了噤声术。 先不考虑用武力，能拖一时是一时。 “我不喜欢被威胁，妖大长老想谈，我可以奉陪。”念垚径直坐到了妖大长老对面。 妖大长老轻哼一声，似笑非笑，问了一句：“土之神喜欢什么茶？” “红茶，”念垚偏偏说了一种这个客栈里没有的，接着又说，“如何称呼？” 他先是吩咐下属去弄红茶，然后才回答念垚的问题：“妖万。” 念垚微微点头。 妖万又说：“不知土之神想要怎么谈？” “不急，等茶来了再谈。” 妖万憋了一肚子气，但是他现在动手实在也捞不到什么好处，只能忍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妖万呵斥了下属一遍又一遍：“快点去催，弄个茶弄那么久，一群废物！” 偏偏念垚还要在一旁说：“大长老稍安勿躁，这凉秋时节的屋子都被您吵热了。” 妖万的脑袋顶都能冒烟了，怒发冲冠也不过如此了吧。 等到茶叶终于送到了，念垚又开始展示她的一番茶艺：“大长老，还是喊万长老比较亲切，万长老，我这个人做事得慢条斯理，急了就不好了，刚好我上个月在静安城学了一手好茶艺，万长老有福气，我还没给谁展示过呢。” “嗯嗯，有福有福。”妖万随意地敷衍着，别说他急躁，这个屋子里的人和妖哪个看了不急躁？颀晟都看不下去了。 又是漫长的等待，热气腾腾的红茶终于泡好了，妖万看到茶杯斟满，迫不及待地开口：“你看是你先把算盘拿来，还是我先放人？” 念垚端起茶抿了一口，随后看着妖万：“我辛苦泡的茶，万长老你不尝尝吗？我泡茶可不是为了给你看的。” 妖万顿时感受到了压迫感，是来自一个成就满满的女人的压迫感，他颤抖着拿起杯子一口闷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好茶。” 不是他在细品，实在是——太烫了。 念垚满意了，才开始谈正事：“安岩长老留下的那把桃木算盘呢，于我来说，一点用都没有，只是觉得扔了可惜，便想着带走，我起初以为我落在了龙村客栈，自上次在鬼王殿遇见您后，我又回去翻了翻包袱，发现没有落下，平添了万长老许多麻烦，我在这里跟您陪句不是。” 妖万急切地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它在哪儿？” 念垚：“在静安城的时候，我日日遇到妖兵追杀，也不知道是谁派的，那算盘便在逃亡之时弄丢了。” 这句话点燃了妖万的怒火，他突然大吼：“念垚！你耍老子是吧，这些人的命你是不想要了吗！？” 念垚见他被惹毛了，也平静不下来，掏出蔷薇花簪准备打架：“我说过，我不喜欢被威胁！” 战争一触即发，妖万也亲自上场跟她打。 几十只九尾狐妖，还有两只千年猫妖，妖万也是快要万年的修为了。 念垚是在找死。 短短的一支簪子在她手里成了致命的东西，念垚也很阴险，在簪子上抹了红栉茶毒。 但面对如此强度的攻击，她一定打不过，并且前一战消耗了太多。 单靠她一人，绝对赢不了，所以她在赌，赌埆虎不会就这样走了，赌佳幽不会让她死。 所以，她拖了很久。 最终不负她所望，帮手来了，那迷人的香气，甚至令人呕吐，是那个喜欢用毒为自己铺路的女人——鬼烟萝。 她孤身一人前来，但可抵千军万马。 万千骷髅头化作雨点，撕咬着妖兵的肉身，让妖兵疼痛难忍，原地打滚。 “老东西，赶紧撤吧，本王可以放你们走。”鬼烟萝悠哉悠哉地从毒雾中走来，手拿一支铃铛珠钗，黑裙裹身，性感妖艳。 妖万也不是无能之辈，凭空唤出一道光波，骷髅头们就纷纷化为齑粉，齑粉聚集到了鬼烟萝身后，凝聚成了一只绯蝶。 六界之中，目前出现的仙灵蝶仅有三只，一只是瀿漪的冰晶梦蝶，一只是琪落的紫灵蝶，还有一只就是鬼烟萝的绯蝶。 蝶，是兽族中极其强大的一类，能够驯化一只蝶作为自己的仙灵，必须拥有极强的灵力。 “难道鬼族也要参与其中？”妖万对鬼烟萝说。 鬼烟萝抚摸着绯蝶的翅膀，回答：“瀿漪是我兄长，我自然要帮帮我未来嫂嫂是不是？” 这话可谓是将鬼族与神族绑在了一起，妖族几乎要处于一个孤立状态了，但这是妖万一人的意思，妖王可并不知晓今日之事，他妖万承受得起吗？ 妖万同样在做选择。 念垚摸清形势，随即给妖万添了把旺火：“大长老在妖族位高权重，代表的就是妖族，如今以我好友的性命相逼，是想跟神、鬼两族正式宣战吗？我记得妖族才与兽族停战吧，难不成妖王的意思是，想要一统六界？” 好大的罪名，够妖万被处死好几回了，且先不说妖王到底有没有这个意思，就是佳幽阁，也不会放过他。 第118章 矛盾 “念垚！你莫要口吐狂言，我是来要回属于妖族的东西，不是来挑起战争的。”妖万被逼急了，开始慌张解释。 念垚顺着他的话，继续逼迫：“那既然你仅仅是妖万，却带私兵到人间作乱，可视为妖族的叛贼，我就有权代表神族杀了你！” 妖万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念垚带进了坑里，咬牙切齿地向她攻来。 两个女人已经准备好了，念垚负责防御妖兵的，鬼烟萝要治治这个随意闯进她寝宫的男人。 妖万当不上妖王，就是因为他不够强大，而鬼烟萝能当上鬼王，就是因为在鬼族无人能敌。 更何况有绯蝶相助，妖万根本就可以被视为蝼蚁，分分钟被鬼烟萝打趴。 这还没有一刻钟，妖万就带着人跑了，连琪落都比不上。 鬼烟萝拍了拍手，把客栈恢复原样，顺手给轩周等四人解了绑。 好在陈佳艺和芊芊晕倒了，没听见刚刚他们说的话，不然念垚的身份就要暴露了。 轩周全程安分守己，看见念垚来救他了也无动于衷。 鬼烟萝盯着轩周看了一会儿，又仔细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回头对念垚说：“红栉茶毒啊？要我给他解毒？” 念垚点点头，没敢看轩周一眼。 这事儿算是结束了，而念垚的位置也完全暴露了，妖万不知何时还会来找她麻烦，并且念垚不觉得只有妖万一人想抓她。 天帝和熝熠都曾提醒过她，不要回天庭，不要暴露位置。 她猜想，天庭还有跟琪落一样的仙子。 她得找熝熠和珏珠聊聊。 鬼烟萝走后，他们几人搬离了原先的客栈，找了一家偏僻的客栈住下。 陈佳艺还沉浸在被绑架的恐惧中，倒是芊芊，一个半大的孩子一点儿也不怕，反倒安慰起陈佳艺来了，颀晟怕此事被妖王知晓，也是日日忧虑。 但不管他们心里有多不平静，轩周的冷漠都无法被忽略。 念垚和轩周两个人谁都没有主动找谁说话。 “我今日回一趟天庭。”大清早念垚就准备辞行，对着所有人说。 饭桌上的其他几人面面相觑，这报备一般的话竟然从念垚嘴里说出来，除了不可思议，还有一种吃瓜的快感。 轩周就是那个主角了，念垚说这话是为了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也许只要轩周“嗯”一声，念垚就会开心很多。 轩周不说话，但也没有故意气她，只是像往常一样跟着其他人点头。 可是这样的杀伤力，对念垚来说是致命的。 矛盾也随之而来，她若是后悔那么做，怎么对得起自己，她若是不后悔，又怎么心安理得地面对轩周。 念垚走后，几人围着轩周八卦。 陈佳艺与他勾肩搭背：“老周，你这是心灰意冷了？” 就连颀晟也不装成高高在上的样子了：“小轩周，你终于想通了。” “小周哥哥，其实念垚姐姐对你还是很好的。”芊芊选择让轩周重整旗鼓，她还小，不懂什么男女情爱，但她觉得念垚就是轩周的动力，只有他还喜欢着念垚，才会振奋着活着。 可是轩周怎么可能是那种几句话就能说动的？他揉着芊芊的发顶，反问她：“她的好如果都是对另一个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的，那你觉得我还要继续喜欢她吗？” 其他两个男人相视一眼，端坐回座位，不再跟轩周说什么？ 轩周扫视一眼，最终还是打算跟他们说清楚自己的内心想法。 轩周：“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担心我喜欢念垚会被负，又担心我不喜欢她会成日郁郁寡欢，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分不清他对我的好到底是不是我该受的，我也很侥幸，觉得相处了这么久了，她也该把两个人分清楚了，我没法承认我的喜欢没有了，只是想不通。” 这个问题，对于一个少年来说，可谓无解。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小轩周，你可不要为情所困呐，安长老之事你是亲历者，为自己而活为自己而死，才是人生。”颀晟对轩周一顿鸡汤输出。 轩周不明所以，他所听过的话很多：“安长老说，值得，他对他的人生很满意，你是他的学生，难道未曾听过？” 这个问题把颀晟问倒了，他避开这个话题：“果然啊，念垚教出来的，嘴上功夫很厉害，她确实是个不错的夫子。”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把陈佳艺和芊芊说懵了。 陈佳艺等他们都停下来了，便问：“你们都在说啥？安长老是谁？” 颀晟看了他一眼，说：“一棵万年桃树，愿意离开水源充沛之地，到一个荒无人烟的沙漠等待三十年，只为那一滴曾经让他开心过一瞬的水，最后吸入了那一滴水，永远地枯死在了沙漠。” “痴情之人遍布天下，更何况树呢？人有思辨能力，树哪儿有？”陈佳艺开始胡乱说话。 天庭，玉之宫。 四神到齐，唯有熝熠没有好脸色。 “你又回来干嘛？还不赶紧戴上蔷薇花簪躲去人间。”熝熠显然很生气。 念垚想安抚他，但是只要她开口就只有挨骂的份，所以她眼神示意珏珠来救她命。 珏珠思前想后还是干不出得罪两边的事，干脆换话题：“阿垚这次回来有何事？” “熠叔之前不是说让我找齐神识之前不要回天庭吗？究竟其原因，应该就是琪落了，但现在琪落已被逐出天庭，我也早已回归神位，找寻神识的事情人人皆知，为何还不能回来？”念垚看向熝熠。 熝熠叹了口气，不太情愿地回答：“一个人办事，总比被千千万万的人盯着办要好，天庭这些老仙子何时见你顺眼过？” 念垚转了转眼珠子，笑道：“这么说，熠叔还是在为阿垚考虑咯，那是我的错，辜负了熠叔的好心。” 熝熠那眼睛，转了小半圈来看了她一眼，又转了回去，最后不说话。 桂葭倒是从中缓解，嘴角微微上扬，眼尾带笑：“熠叔还是最担心我们，想必我们几个不在的这两百年日日都在思念着我们。” 话倒是都被她说对了，熝熠操心天庭，操心六界，更操心他带出来的这些孩子。 但这话奇怪就奇怪在，桂葭回到了最初，两百年前的桂葭就是这般温婉。 第119章 赏杏 熝熠终于回归了正常的模样，端坐起来说话：“很多事情并非要从谁口中得到答案，相信自己，把答案握在自己手中。” 他不能把实情说出，念垚自然看出来了，身居高位者往往身不由己，她又何尝不懂这些道理。 既如此，她也不再为难谁，换了一个问题：“熠叔说得对，除此之外，我还想请熠叔帮我查查是谁盗走了龙村和边南城的神识。” “吾不是说了吗？接下来一段时间吾要彻查邪术，并没有时间帮你。”熝熠张口就拒绝，没留给她一丝希望。 她大概猜到了熝熠是因为佳幽阁才拒绝，所以她又换了一个人：“珏珠，你清闲得很，不如帮我去查查？” “你都查不到，我上哪儿去查？”珏珠坐实了自己纨绔的形象，他也确确实实是不知道。 念垚至今不知道他接手了瀿漪的职务，成日忙碌，但是此刻，珏珠露出了马脚。 瀿漪是他的阿兄，他一向跟瀿漪亲密无间，为了瀿漪他可以做任何事，又怎会在此事上无动于衷？念垚早就对他有所怀疑。 可是珏珠隐瞒的目的念垚又怎么会猜不到？不过就是想要制造这两百年过得很好的假象而已，让她放心。 所以念垚不会拆穿他，而珏珠既然知道了有这么一回事就不会坐以待毙，他会暗中偷偷查。 “算了，熠叔总说些真言，答案确实还是应该抓在自己手中。”念垚没再追问。 桂葭在此，为他们带来了上好的茶，四人许久没有度过这样惬意的时光了。 好景不长，外面有侍卫来报，在人间发现有大量邪灵出现。 念垚急忙问：“在哪？” “大概就在九岭峰山脚下。” 九岭峰，不就是轩周他们今日要去游玩的地方吗？ 念垚一眨眼就没了人影，珏珠还在询问具体情况。 轩周四人还没有意识到，应陈佳艺的要求，到九岭峰观赏杏树。 九岭峰确实是观赏杏树的好地方，而此时也正好是金秋时节，杏树叶呈金黄，满山金黄亮目。 世间美好无数，唯这山川美景、奇闻怪事能入得了陈佳艺的眼，千里迢迢不惜路途艰险，也要走遍月车国，看到珍珠湖，远大志向也。 颀晟深居溪山两百年，早与尘世相隔，如今见到如此美景，不禁赞赏不绝。 杏树绵绵，却勾起了轩周的回忆，想当初，他被困在结界里，从深冬到次年盛夏，都是那一棵银杏树陪他度过的，而后就在这杏树下，挖出了那本古籍，其中记载着令他一生难忘的化灵术。 化灵术，解封印，念垚再出世，命中注定的相见。 再往回想，他依旧记得初见时的心动，那个时候他什么都不知道，只知仙子温润如水，他的眼里仅此而已。 “轩周，你发什么呆？是不是也被美景惊呆了？”陈佳艺凑到他面前来。 轩周捡起一片银杏，扔到他的脸上，说：“不然呢？” “小周哥哥！带我去树顶好不好？”芊芊在远处呼喊着他们，小女孩尽情地挥手，蹦跳。 轩周一秒笑起来：“来了！” 芊芊还笑着，忽然双脚腾空，直冲树顶，最后在树枝上落了脚，她猛然回头，发现竟是平日里不咋理睬她的颀晟。 “晟哥哥？！”芊芊惊喜地握紧颀晟的手。 颀晟扶着她，俯瞰整片杏树林：“轩周那点三脚猫功夫，带你上来指定得摔。” 站在下面的轩周憋不住气了：“诶诶诶，我可听得见啊。” “那又如何？” 有了美景，又怎么能少了美酒呢？ 颀晟不知道从哪弄来的酒，几人围坐着静享美酒，芊芊也凑上来想喝，颀晟一只手把她的头按了回去：“小孩子喝什么酒？” “那我就看着你们喝吗？”芊芊不服气了。 对付她，颀晟早有准备，他变出了几盘糕点，以及零零散散好几碗东西。 轩周指着那几碗白的黄的问：“这是什么？” 颀晟端起两碗介绍：“这白的，叫做乳酪，醇香绵密，这黄的呢，是杏酪，就是用杏仁做成的，观赏杏树吃杏酪，美哉美哉。” 说的在理，几人纷纷端起品尝起来。 “杏子压枝黄半熟1。”陈佳艺指着头顶的杏子，悠长吟诗。 颀晟接着他的意蕴，又说了一句：“尽日苔阶闲不扫，满园银杏落秋风2。” 轩周不懂这些，他只会说朴实无华的：“太美了。” 他往四处看时，忽然发觉有人家，便御剑升空想看的仔细些，这一看便发现了一个村落，他回来便将这一事告知了他们。 陈佳艺率先坐起来思考：“村庄？我记得我上次来的时候，那些村民因为闹鬼都搬走了，不会是空村庄吧。” “是与不是，一看便知。”颀晟怂恿他们去冒险，其实是他自己想去寻刺激。 陈佳艺和轩周都没异议，最恐怖的东西他们都在招鬼阵里见过了，还能怕这里的？ 芊芊见他们一个个的激情高涨，无语极了：“都没人在了，难道真的去找鬼？” 陈佳艺拍拍她的肩，安抚道：“没事，哥保护你。” 芊芊无动于衷：“我跟着奶奶长大的，还能怕鬼？我的意思是，既然没有人在了，何必自找麻烦。” 但是看着几人渴望的表情，芊芊还是妥协了：“东西带齐了吗？” 陈佳艺从身上掏出符纸、桃木和一壶黑狗血，相当自信地在芊芊面前展示。 既如此，几人便高高兴兴地朝着村庄去了，一路上还有说有笑，还开起了玩笑—— 轩周：“猜猜一会儿是个啥鬼？” 颀晟：“要是个美女鬼就好了。” 轩周用力推了一下颀晟，指着他一脸嫌弃地说：“你看看你一天天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难怪柳师姐对你下手那么狠。” “你那位师姐确实美若天仙，但是她比不过念垚，你说我身边日日都有一个绝色，怎么看得上其他人？”颀晟不怀好意地看着轩周，同时还搭上了他的肩。 轩周一把就推开了，指着他质问：“你不会也喜欢……” ------ 1：出自宋代李之仪的《南乡子（夏日作）》 2：出自明代刘熠的《赠古泉上人》 第120章 欲望 “想什么呢？你以为我是瀿漪和颀勉州？喜欢这么危险的女人？哦，还有你。”颀晟神气地走开了，留下独自松气的轩周。 这村庄也怪异，一路走过去连活物都没有，荒芜了至少也得有野兽野鸟，可这里只有杂草。 这里的村庄结构也怪得很，整个村子都被柴火围了起来，安静的出奇。 轩周率先走了进去，他自顾自地往前走，走到一棵葳蕤蓊郁的大树底下便停了，他抬头望着大树，眼里满是绿色。 “不对！”等他明白过来，想要转身告知其他人时，却发现身后空荡荡的。 完了！ 轩周内心呼喊着，他们进入了邪灵布下的幻阵，在清流派时他和念垚也曾进过这个阵，这里与外界完全不同，时间、空间、人物都会有所改变。 所有的一切都会是，熟悉的，又是极致陌生的。 他破不了这阵，并且无法做好准备迎接接下来的境况。 身后有从天而降的声音—— 闭眼，转身，深呼吸，睁眼。 白衣，浅笑，仙飘飘，念垚。 他又怎么会预料不到呢？这个阵，就是一面能照清内心的镜子，邪灵，也并非邪恶，而是人内心深处的欲望。 ——“是谁？” ——“你是破阵之人吗？” ——“我是沉睡在地下的仙子，名念垚。” 这一次，他就沉默地看着，过去的轩周在帮他重演。 泪花浸湿了双眼，抽泣被憋在心里，他并非想要把自己困在过去，而是他从来就没有从那段初见中走出来过，如果时间定格，那他希望是这一刻。 “念垚”就站在轩周面前，与他对视，然后慢慢靠近，抚上他的脸：“我的轩周，你怎么哭了？我从未见过你哭。” 她不知为何，同样伤心起来，眼里的泪水在打转。 轩周伸手拭去她刚溢出的眼泪，吸了吸鼻子，轻轻地说：“阿垚，只有在这里面，你才是属于我的。” “本来……”对方破涕为笑，想逗逗他，可是后面的话却没说出来。 是轩周用手扣住了“念垚”的头，闭眼吻了上去。 最后两行泪从眼尾挤出，所有的情绪和爱都在这一吻里了。 “念垚”享受着所有的欲望，最后以他的欲望化为致命一击，朝着轩周的肚子打去。 他被击退数米，鲜血上涌，从嘴里喷出，刚才一瞬的温情灰飞烟灭。 最致命的，是爱。 “念垚”又满眼爱意地看着轩周，蹲下同他说：“你不是爱我吗？抱着我，吻我，只有在这里我才完完全全属于你，你还愣着做什么？我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给你。” 轩周抬眼看着她，没有情绪，也没有动。 “念垚”走向他，跪坐在他面前：“我给你这世间最陶醉的怀抱，我的身体我的心也全部都给你。” 说着，她解开腰间的细绳，脱下一层层衣裙。 轩周什么也没想，不知不觉伸手摸上了她的脸，缓缓靠近，轻柔地吻着，他只要这一刻就够了。 “念垚”却不如他的意，在他面前渐渐消逝，化作一片粉尘，在远处又凝成人身。 还是白衣，浅笑，这次没有说话，而是当着他的面，慢慢地，仙逝。 即使腹部疼痛难忍，但还是心痛，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了下来，想要过去抱住她，却又吐血眩晕，看不清路也走不稳。 此时念垚正好从天庭赶来，依靠轩周体内的土之灵力，率先找到他，也就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无话可说之余，还有很多的心痛，这并非她所想。 “土源，破阵！”念垚二指印眉心，破了邪灵的幻阵，假念垚也瞬间消失，轩周没了支撑也倒了下去。 被困在幻阵里的陈佳艺也出现在这里。 “念垚？！轩周？”他跑过去查看轩周。 村外的颀晟和芊芊听到里面的动静也跑了过来。 …… 当日深夜，念垚和颀晟都还在房间里守着轩周，他一直高烧不退，实在是被邪灵伤的太重了。 也是幸好念垚来得及时，不然他就死了。 颀晟又拿毛巾沾湿给他擦了一次脸，回头看着念垚，说：“他也算是命大了。” “再晚一步，他就死了，你们到底为何会分开，又为何你和芊芊没有入阵？”念垚接过他手里的毛巾，放进水盆里。 颀晟叹了一口气：“怪我，怂恿他们来探这鬼村，轩周和陈佳艺走得快些，先一步进了村，我带着芊芊在后面，当我发现他们进去就没了人影时已经来不及了。” 念垚却没有要怪他的意思：“过去了就算了，陈佳艺能毫发无损已经很不错了，邪灵的幻阵非常强大，我也中过招。” 可以说，这一次的幻阵比清流派那一次的还要厉害，这里的邪灵更多，珏珠正在外面处理这一事。 念垚也是刚刚才知道天庭多了一个净邪宫，专门净化邪灵的宫殿。 那自然不用念垚操心太多，又过了一个时辰，珏珠回来了：“邪灵已经净化完了，这么多的邪灵我也是第一次见，幸好有埆虎相助。” 埆虎一下就瞬移到了念垚的身旁，也因为体形太大了占了半间屋子。 “蠢货，别睡了。”埆虎放了一朵蔷薇在轩周额间，他的烧一下子就退了，人也醒了。 念垚的目光躲开，看向埆虎：“出去吧，我一会儿就出来。” 一句话，让埆虎连同另外两个男人都退了出去。 轩周醒后却不觉得哪里不舒服，反而浑身舒适，只是左手手腕上的刀口还很明显。 “别看了，你被邪灵侵体，只有将血放出来才能治好，一会儿叫桂葭给你治伤。”念垚着手给他包扎。 轩周沉默不语地看着念垚的侧脸，不敢说话，他做了永远无法被原谅的事情，就连他自己也后悔了。 他们之间还隔着一层冰。 “其他人呢？”轩周想起陈佳艺当时好像就跟在他身后。 念垚：“陈佳艺入阵没受伤，颀晟带着芊芊在阵外，放心吧，四神皆在，不会出事。” 今日这小小的九岭峰聚集了四神、万兽之王以及鬼王。 轩周这也就放心了，转了转手腕，感觉没啥事就下床跟着念垚出去了。 第121章 入幻境 桂葭正在跟鬼烟萝聊天，珏珠还在安排净邪宫的仙子处理残余邪灵，熝熠本坐在屋顶喝酒，看见他们俩从屋里走出来，别有兴致地过来找他们说话：“你就是轩周？” 轩周抬头一看，一眼就认出他是之前带走念垚的那个人：“我记得你，你是火之神。” “这么说，那天晚上偷听的就是你咯，”熝熠自然记得那天晚上的事，“没事，吾与你有缘，赠你一个宝贝，以后再入幻阵就不会被骗了。” 袖子一挥，两颗火球便钻进了轩周的眼睛。 “这是什么？为何火球进了眼里不会疼？”轩周好奇地问。 熝熠笑着为他解释：“这可不是火球，是吾的仙术，以后再遇到妖魔鬼怪或者邪灵便可一眼识破，幻象什么的也都影响不了你了。” 轩周这才知道厉害，立马拜谢熝熠：“谢谢火之神。” 珏珠已经处理好了这里的事情，净邪宫宫主綦月带着手下先一步回天庭了。 桂葭见没她事了，打了声招呼拉着熝熠就走。 熝熠赶忙跟轩周道别：“有缘再见了小轩周。” 轩周傻愣愣地挥手，等人不见了才问念垚：“陈佳艺和芊芊去哪了？” “二楼，我下了点迷香，有助于他们养神，一会儿还得靠他们驱恶鬼，”念垚飞到二楼掐灭了迷香，“差不多了，颀晟你去喊他们醒吧，该干活了。” 念垚留下埆虎在外守着，时刻关注他们的情况。 陈佳艺和芊芊迷迷糊糊地醒来，连啥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睡眼惺忪的被带到了村口，鬼烟萝跟着他们一起来的，一路没讲话，一开口就把陈佳艺吓了一跳。 “啊！阎王索命啊！”陈佳艺尖叫一声，随即晕倒在地。 芊芊不明所以，反而被陈佳艺的尖叫吓了一大跳：“哥你干嘛啊，阎王没来索我的命，倒是你要索我的命。” 鬼烟萝的话没说完就被陈佳艺震惊到，直接翻了一个白眼：“蠢凡人，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还能被我吓到。” 其他几人也被陈佳艺的反应惊讶到了，念垚看着他，憋着笑将他唤醒，慢慢解释：“她可是有史以来最美的鬼王，哪里是你说的索命阎王。” 陈佳艺脑子一片空白，听到念垚好好给他解释，害怕少了几分，但是还没有从刚刚的晕厥中恢复过来。 鬼烟萝知道今天主要是靠这个凡人，只好蹲下身凑到陈佳艺面前，亲自解释：“没错，嫂嫂说的很对，我是有史以来最美的鬼王，统领着整个鬼族，并不是想要哪个凡人死就哪个死。” 这些话都跟流水一般，从陈佳艺耳边流了过去，因为念垚说的没错，鬼烟萝就是有史以来最美的鬼王，连阅历丰富的陈佳艺都被迷住了。 “干嘛这副死样子？我长得有那么吓人吗嘛，”鬼烟萝将颀晟手里的火把抢过来，照亮自己的脸，“看清楚，我可比念垚还美。” 念垚真是被她无趣到了，起身走开了，陈佳艺也回过神来，急忙解释：“不不不，我、我只是还有点晕。” 他紧张得都有点结巴了，拍拍屁股踉跄起身，还是轩周扶着的，不然又得腿软倒下。 “走、走吧。”陈佳艺已经不敢看鬼烟萝了，拖着轩周走在前面。 鬼烟萝憋笑不止，站起身来跟念垚对视一眼，见她也憋笑得难受，翻了一个白眼。 “你可真是无聊。”鬼烟萝一扭一扭地走在念垚旁边。 颀晟却走过来接她的话：“鬼王魅力十足嘛，小小凡人也被你迷倒了，我看鬼界的那些清鬼服服帖帖地干活，都是被鬼王迷倒了吧。” 鬼烟萝一个弹指重重地弹在他的后脑勺：“你也无聊得很，好好地闲王不去做，非要听信妖万的谗言，落得现在是个半死人的身份，可后悔了？” 他却不以为然，还说教起来：“谁年轻的时候不冲动两回？说起来我还比你大个一千岁呢，按年纪，你该喊我一声哥。” “一边儿去吧，尽占我便宜。” 几人停止了说话，刚好就传来阵阵凄惨的哭声。 好像有很多人的哭声，还都是女人。 走在前面的两个少年被这哭声给吓了回来，纷纷躲到颀晟身后。 念垚便将他们的目的说给陈佳艺听：“邪灵被净化以后，我们发现这里有很多的怨鬼在此游荡，她们一直发出这种哭声，一定是怨气很大，如果强行驱鬼会对周围地区造成破坏，所以我们希望能感化这些怨鬼，让他们自行进入鬼界或转世投胎。”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需要依靠陈佳艺这个凡人了，他既是一个纯粹的人族，又是一个巫师。 陈佳艺没有那么怕鬼，所以就答应下来：“那需要我做什么？” “了解这些怨鬼的怨气从何而来，”颀晟把陈佳艺和轩周从身后推出来，“我们会陪着你。” 芊芊摇了摇颀晟的手，又扯了扯念垚和鬼烟萝的袖子，说：“我从小跟着奶奶，更加了解怨鬼，我帮你们。” 鬼烟萝低头才发现这个孩子原来这么可爱，弯腰对她笑着说：“好啊。” 念垚也觉得没问题，毕竟是巫婆的孙女，一定比陈佳艺了解的更多。 他们首先是要寻到这些鬼，但是他们主动去寻肯定有难度，不如反着来，让鬼来寻他们。 鬼惧怕阳火，他们便灭了火把，但是又怕有人不知不觉被怨鬼带走，从而与大家失联，最好的办法就是互相牵着。 黑夜中，不知道怎么了，原本站好的位置被打乱了，刻意疏远对方的念垚和轩周靠在了一起，双方仅仅只是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就确认了是心中所想的那个人，本想换个位置，但奈何其他人已经牵好了，谁也动不了。 颀晟偷偷坏笑起来，开始催促：“快点的，一会儿那女鬼来了。” 两人紧绷的弦，被他这么一句话扯断了，也不知道是谁率先伸了手，最后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颀晟又开始造次：“我这右手里的这只手骨节分明，中指有一枚玉质的戒指……嘶，原来是我们魅力无限的鬼王啊。” “颀晟！给我老实一点。”鬼烟萝一脚踹到他的膝盖窝里，差点让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颀晟咬牙忍痛，骂道：“呀！死人！疼死我了！” 鬼烟萝轻哼一声：“切，本王还能是活的？” 第122章 拜堂 芊芊倒是被他们的争吵逗笑了：“晟哥哥，你安分一点吧，等会儿女鬼都被你吓跑了。” “听到没，小孩儿都比你懂事。”她顺着芊芊的话就将颀晟数落了一番。 他们正在打打闹闹，殊不知那群女鬼正在看不见的地方靠近他们。 轩周和念垚沉浸在此刻的尴尬气氛中，其他四人也在玩闹嬉戏，竟无人发现那凄凉的哭声何时停止了。 突然，一阵惊悚的笑声在颀晟耳边响起，将颀晟刺激出一身鸡皮疙瘩来，他也瞬间没了话。 “来了。”鬼烟萝握紧左右两边的手，靠听觉来辨别女鬼的方位。 陈佳艺立马绷紧全身，做足心理准备。 “郎君～你为何抛妻而去？郎君～你为何不要我们？” 这些声音真真切切，缥缈不定，空洞的仿佛就在耳边，但又好像离你很远。 六个人都在认真听，希望能从中了解女鬼的过去。 “郎君～你别躲啊，今日我们大婚桀桀桀——” 笑声穿透耳膜，直达内心深处，那笑中的悲伤感也通过声音传到了他们的心中。 几人围成的一个大圈里，渐渐出现一道红光，红光照映在每个人的脸上，凝重被照的显而易见。 红光之中是另一番景象，一个面色青黑的女子穿着嫁衣，她拿着牵红的一段，而另一端悬在空中，仿佛也有一个人在拿着另一端。 “拜堂——拜堂——” 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鬼声。 鬼新娘猛地睁开眼睛，没有眼瞳，一片白，就算如此，她好像也能看得见，直勾勾地盯着颀晟，他狐疑地冒出一句：“我可不是你爹，别拜我啊。” 鬼新娘倒是没有这个想法，不过她想做的事情更刺激。 “新郎——新郎——” 颀晟不明所以地眨了一下眼，没有理解，但是也被迫理解了，他被换了一个位置，当然衣服也换了。 并不是他所说的高堂之位，而是——新郎之位。 婚服穿上了，牵红也拿上了，他就是要与鬼新娘拜堂的人。 “啊啊啊——就我啊，这死鬼怎么看上我了？！”颀晟想动，但是动不了，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都被控制住了。 “闭嘴——闭嘴——” 女鬼们好像是恼怒了，声音都比刚刚要激动了。 “我还不想拜堂啊……唔呜！唔呜！呜呜呜……”到后面，颀晟的嘴巴都被封住了，听那两个字两个字的尖叫，大家都知道他在喊“死人”，不对，应该是“死鬼”。 念垚想笑，但是又必须得忍着，最后劝解道：“九皇子委屈一下，也算是帮帮我们。” 方才还在与他斗嘴的鬼烟萝见他如此，更是开怀大笑，就是欺负他不能说话。 颀晟是真委屈，有苦说不出，如今都要跟一个女鬼拜堂了，也没人救他。 “你好好配合，当初你可是答应了要做我的挡箭牌，”念垚也不是不管他，“放心，会护你周全的。” 颀晟认命地嗯了一声，之后就安静下来了。 还真别说，他一改从前的白净风格，穿上这大红色的婚服，有了别样的风韵，但是这脸上的凝重难掩。 谈不上害怕，只是觉得晦气，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皇族的血脉，半死人也是皇家的半死人。 盖头落，婚礼启。 “拜堂开始——一拜天地——” 颀晟被控制着，跟身旁的鬼新娘一齐转身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女鬼们的喊声愈发尖锐，她们好像越来越兴奋了。 拜了堂，颀晟也没有脱离控制，随着鬼新娘一起往前走，周围传来的那声“送入洞房”无比惊悚，女鬼们的急切和阴谋都毫无保留地透露出来。 念垚率先反应过来，拉着左右两边的人往前走，起步太猛，让轩周被拉的闷哼一声。 念垚感受到之后立马放轻动作，但他们之间依旧是沉默相待。 “他这是要被带去哪里？”陈佳艺看不清前路，感觉每走一步都是危险的。 可这个问题谁又能回答呢？ 颀晟和鬼新娘走着走着就不见了，没有光，他们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几人只好站在原地，念垚默默给颀晟传音：“如遇危险，强行破阵，埆虎在外可传音于他，另外需要你从鬼新娘口中套话。” 芊芊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下都已经犯困了，坐在地上，双手撑着脑袋：“这些女鬼被丈夫抛下，看来很讨厌男人，哥哥们要小心了。” 芊芊说得对，这些女鬼会盯着男人下手，怪不得颀晟会成为第一个，接下来还会不会有就不得而知了。 念垚思来想去，他们不能等待审判，必须要预判到女鬼的下一步动作：“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大家都必须保持联系。” 随后，念垚在芊芊和陈佳艺体内留下一丝土之灵力，以便能随时知道他们被带到了哪里。 “桀桀桀～我的郎君，你可别走啊，你哪儿也去不了，桀桀桀……” 女鬼们依旧在他们周围没有离开，看来是不会放过他们了。 果然，第二位鬼新娘出现了，而这次的新郎，是陈佳艺。 他被封了嘴，终于体验到了颀晟的无奈感，拜完堂之后也被带走。 第三位新郎，当然就是轩周了，他没有吵闹，而是目光自动锁定念垚，对方却眼神躲闪。 鬼烟萝全程盯着他们两个看，她一早就发现了他们之间的问题。 “你可要看仔细、分清楚了，那可不是我义兄，你若敢有什么想法……”鬼烟萝本想提醒一下，却被念垚狠厉打断。 “是你不该有这样的想法！就算是天塌了，我都不会。” 鬼烟萝打了个寒颤，不自觉地缩了缩：“没有就没有，我就是提醒一下，你可不能再打我了。” 念垚狐疑地看着她，皱眉：“我何时打你了？不要乱咬人。” 鬼烟萝差点被气死，之前是谁因为一点点阻碍就带人暴打了她一顿？她不就对义兄的眼光有点怀疑吗？现在就翻脸不认账了，真是可恶的女人。 第123章 鬼新娘的游戏 男人们都被带走了，只剩下她们三个女孩儿，不过她们三个人的胆子加起来能跟这些女鬼唠起嗑来。 “桀桀桀，大家都是女人，我放你们走，出去之后少跟男人接触，不然就会是下一个我们。”女鬼中的头儿现出真身与她们说话，并且指出了一条出路。 三人看着长得清秀的女人，没有动，不是在犹豫，而是根本就不想走，她们的目的是要救出伙伴，了解这些女人的经历。 念垚牵紧芊芊的手，对女鬼说：“我们若是走了，不就跟那些抛弃你们的男人一样吗？他们是负心汉，我们可不是。” “哈哈哈哈，你们这是被男人迷了心智罢了，没有被骗过的人都不知道欺骗者的无情之处，你们也一样，我们不杀女人，但是你们执意要救人也休怪我无情。”女鬼飘在空中，竟发出了人的笑声，也许这一刻她真的为念垚她们忧心了。 念垚以为女鬼要攻击她们了，但是并非如此，女鬼飞到了一座高楼上，俯瞰着她们：“我们玩个游戏，若是你们赢了我就给你们机会去救人，若是输了，我就立马杀了他们三个。” 终于有灯笼亮了起来，念垚才得以看清鬼烟萝，她们俩互相点了点头，念垚便答应了女鬼的条件。 “你说游戏规则吧。”鬼烟萝还真觉得有趣极了。 “好，小孩儿靠边，”女鬼在他们面前变出三抬花轿，“第一个游戏，这三抬花轿里只有一个真新娘，我要你们两个蒙眼指出是哪一个，只有当你们两个都猜中了，才算赢。” 鬼烟萝啧了一声：“闭着眼睛识别幻术，过分了吧。” 对于凡人来说，这当然是靠猜。 女鬼不惊不怪地说：“我早就知道你们身份不一般，我只要求你们不使用法术，其他办法随意。”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念垚就放心了，不用法术而已，她还有内力。 两人蒙上眼睛，临危不惧地各站一边，念垚稍稍一用内力，花轿的帘子就飞起来了，鬼烟萝也不甘示弱。 红帘落，念垚和鬼烟萝都指向了第二个花轿。 “答对了，第一关你们赢了。”女鬼从第二个花轿中走出来，原来轿子中的新娘是她。 念垚摘下丝巾：“小菜一碟，你既知晓我们不是一般人，竟还拿这种东西出来。” 女鬼拿下脸上的团扇，露出温和的笑：“急什么，热身而已。” 随即她便将花轿换成了两扇门，又给她们一人戴上了一串珠子。 “这串透明的珠子叫做情绪珠，你们快乐时它会变红，悲伤时它就会变黑，等你们从这扇门里出来后，变黑则输，还是老规矩，不能使用法术，两人都通过才算赢。”女鬼为她们打开两扇门。 念垚看了眼珠子，又看向女鬼：“只要不变黑就能赢？” 女鬼：“规则我只说一遍，怎么理解那都是你们的事。” 两人点点头，念垚弯下腰对芊芊说：“芊芊，你在这里等我们，这几个女鬼应该伤不着你。” “好，你们小心。”芊芊只盼着她们平安归来，然后去救其他人。 女鬼来到芊芊身后：“放心吧，我不杀孩子。” 念垚莫名地相信她，接着便跟鬼烟萝一起进去了，一人一扇门，等会儿将要遇到的应该会不一样。 进门前，念垚向鬼烟萝叮嘱：“万一不行，破阵。” 鬼烟萝摇了摇珠子，对念垚的话嗤之以鼻，并说：“游戏嘛，好好玩就行了，难道嫂嫂还怕输？” “自然不会，只是这人命游戏得慎重，”念垚也哼笑，“一会儿见了，义妹。” “嫂嫂好好玩哦。”鬼烟萝甚至向念垚抛了一个媚眼。 好吧，念垚承认，即使跟她相识了千年还是受不了她。 俩人走进去时，迈着自信的步伐，就连芊芊都被她们迷惑了，还一身轻松地原地坐下：“奶奶说，她们这种叫势均力敌。” 她一向跟鬼熟，跟女鬼聊天就跟与人聊天一样，再者鬼也伤不了她，早在她出生之时就被巫婆用桃木净身，一般恶鬼怨灵伤不了她。 “她们轻敌了，一个两个身份确实不一般，但她们低估了情，无论凡人还是神仙，都有七情六欲，有爱就会受伤。”女鬼也坐在芊芊身边，对待小孩她格外温柔。 芊芊扭过头看她：“姐姐，你为何要一直待在这深山之中？去鬼界找个机会投胎岂不更好？” “你不知道，我和姐妹们都是被抛下的，男人们见钱眼开就都跑了，我们走不出这大山，最后只能深埋于此，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女鬼显然是不高兴了，这些话题太敏感，芊芊能感受到周围又开始响起了隐隐约约的哭声。 她怕再问下去，女鬼们会发怒，届时她就算死不了，也会殃及池鱼，哥哥姐姐们的命都还在女鬼手上。 门内的世界与外面截然不同，念垚进入后，先是一段漆黑无光的路，还没走完就被一道白光带到一个房间，这里白瓦玉璧，暖光打进来使其充满温馨。 这是她无比熟悉的水之宫，再低头看她自己，身穿一身白衣，她的记忆飞速转动，这是她当年选的婚服，因为瀿漪爱看她穿白衣，所以就连婚服也是白色的。 这个幻境实在太真实了，所有的都是真的。 “神君，吉时将至，宾客已到齐，请上仙轿。”门外的仙娥正在喊她。 念垚愣在原地，她不明白这女鬼到底为什么要设置这一关，这里都是她的欲望所化，外面的人又怎么能控制？ 走一步看一步吧，控制情绪而已。 仙轿已到水之宫门口来接她了，这仙轿还是珏珠和颀勉州一起为她打造的，两百年前的约定是，他们会一起送她上轿子，可是现在她已经到仙轿前了，还不见那两人的踪影，难不成是骗她的？ 仙娥不知情，好心提醒道：“神君，快些上轿吧，切勿误了吉时。” 念垚回过神来，想着这只是幻境，应该不会发生那些事情，扶着仙娥的手腕准备上轿。 “阿垚等等！” 第124章 最后一关:拯救阿媛 远处传来这么一声，让念垚都觉得不真实了，她急忙停下脚步往天空看去。 颀勉州和珏珠正迅速飞来，尤其是珏珠，甩颀勉州几十米远。 念垚心中所期待的一幕终于出现了，只是她没有发现这一切都太美好了，她不是看到了一个海市蜃楼，而是身处于这个巨大的海市蜃楼之中。 她自己没有意识到，这也就是这个幻境的强大之处。 念垚张开双臂，环抱住珏珠，头上的珠钗摇的叮当响，她手上的珠子也变红了，而且越来越红，将她的情绪毫不保留地暴露出来。 颀勉州慢他一步，站在他身后调侃：“阿垚是嫁给你阿兄，给你当嫂嫂了，你怎么跟要把妹妹嫁出去了一样？” “对！以后就是我阿嫂了，我们还能玩在一起，跟现在没啥区别，”珏珠瞬间高兴起来，“忘了正事了。” 二人一人拿出一支珠钗，倒是都与念垚今日的婚服相配。 颀勉州耐心介绍：“这对朱钗本就是一对，后来散落六界不知踪影，我与玉之神分头寻觅，竟真的在你出嫁前找回来了。” “那就请二位为我簪上。”念垚变出一把椅子，原地坐下，将头上原本的珠钗取下。 两人同时上前，一左一右，细心地为她簪上，而后送她上仙轿，也就是送她出嫁。 珏珠给她理好头饰，说：“你还要游行，我们就正殿见了，届时我们俩再给你撒花。” 念垚一脸幸福样，乖巧地点点头。 仙鸟带着仙轿起飞，轿尾散下灵力，福泽大地，一路上不断有人祝福欢呼，此等天庭大事，轰动六界。 念垚坐在轿中，偶然间看到手上的绯红的珠子，一切都顺利地不像样，她内心警醒自己要谨慎些，不能沉溺在这碗糖水中。 身处另一个幻境的鬼烟萝，一开始就不美好，她引以为傲的父王在她面前死去，她最崇敬的义兄瀿漪也在她面前战败于邪灵，其后她又被鬼族各长老束缚在王座上，那种失去自由的窒息感席卷着她。 在这种极致的压力下，她无法控制情绪，但当看到手上的珠子变黑时，她又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自己要救人，但是内心矛盾才是刺激她的利器。 悲伤的情绪最终都可以冷静下来，但是积压在心底千年的罪恶无法化解。 当她什么也不想时，周围一片空虚，珠子也变成了透明色，她以为只要这样坚持下去就行，但是并不能，幻境察觉到了她的内心深处。 她的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小男孩，他对着鬼烟萝说：“阿姐，你为何不救我？你为何因为一个王位就要我死？” “我没有！！！你们为何都要逼我？！为何！我只是想要救人而已，都给我滚！”鬼烟萝已经意识到了这幻境的厉害之处，控制着自己不伤心，但情绪复杂心烦意乱，不知怎的就发起火来，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小男孩消失了，她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失魂落魄地坐下，眼神空洞地望向虚空，没多久她突然抬起手来看珠子，竟变成了橙黄色。 只要不变成黑色就够了。 念垚还在游行，她坐在仙轿上享受着这一切，她想，即使这是幻境又如何？她是土之神，控制情绪而已，只要记住当下的美好就行了。 仙轿落地，她才意识到到了正殿，轿外已经有众多仙娥在等候了。 “正殿到——” 念垚不像出嫁的凡人女子一般，腼腆优雅，只要想到帘外站着瀿漪，她就抑制不住兴奋，一鼓作气掀开帘子，那个被她日思夜想的男人就站在殿中央。 比起一身白色婚服的瀿漪，更加吸引念垚注意的是漂浮在空中那柱香，猩红的火光已经燃到底部，它正在慢慢熄灭，这个幻境马上就要结束了。 不行！我还没有拜堂。 念垚不顾一切地奔向瀿漪，这个海市蜃楼太完美了，不能就此结束！ 她每跑一步，心中就有一个声音在问她，你悲伤了吗？你在难过吗？ 在她的视线范围外，手上的珠子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消退绯红，向黑色接近。 两扇门外的香柱马上燃尽，女鬼似是预感到了什么，对芊芊说：“让一个人变得伤心，不仅仅只有失去挚爱和感到罪恶，还有，当所有的美好都倾注在此刻时，瞬间的失去就会使人情绪崩溃，达到悲伤的极点。” 芊芊听着她说的话，却指向左门：“那你失手喽，这位姐姐的珠子是橙黄色的。” 她指的是鬼烟萝，她先一步出来，面露怒气，凶狠地站在那里。 女鬼看了眼她手上的珠子，不做评价，而是对芊芊说：“我说的可不是她。” 芊芊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往右门看去，念垚此时也正好从里面出来，双眼无神眼角带泪。 芊芊恐惧极了，赶忙上前去掀开念垚的袖子，那珠子已然变成了灰色，并且颜色依旧在不断加深，不用多久就会呈现黑色，芊芊急中生智，将念垚的珠子从手上取下来，颜色便定格在灰色。 “姐，这样也得算，你只说了出门后。”芊芊将珠子亮给女鬼看，女鬼惋惜一笑：“是我大意了，下次该慢点打开出口，就这样吧，第二关算你们过。” 已经连过两关，可她们两个却高兴不起来，一个怒火冲天，一个偷偷失了魂。 女鬼好像得逞了一般，高高兴兴地飘到高楼上偷笑，仿佛这场游戏的输赢对她并不重要，只是当乐子看。 “感觉如何？我的游戏是不是特别有趣？继续玩儿吧。”女鬼抑制不住地笑。 念垚和鬼烟萝还愣在原地，情绪对她们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周围场景切换，从黑漆漆的屋子里转移到阳光明媚的村庄杏树下，女鬼也不再身着婚服，而是年轻女子该穿的裹身衣裙，她也变得年轻了，甚至看不出她是一只怨鬼。 她坐在秋千上，一荡一荡，荡回了自己的青春。 “第三关，拯救阿媛。” 第125章 一封信 女鬼说完了话就消失在了这个世界里，只留下停不下来的秋千。 芊芊还没弄明白，女鬼就走了，她忍不住发问：“阿媛是谁？” 其他两人努力地恢复正常，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念垚看着这里，说：“阿媛？不是她自己就是她的孩子，我们应该是回到了她们生前的村子。” 为何说有可能是女鬼的孩子，这就要看女鬼对芊芊的特别关照了，她可能也有过一个孩子。 鬼烟萝冷静下来后看了看手腕上的珠子，终于回到了透明色，幻境的后遗症就是摸不透自己到底何种情绪了。 她牵着芊芊，沿着先前走过的路，又走一遍。 果然，这个思路是对的，他们来到遇到女鬼的地方，在这里他们也相遇了青春时期的她。 “阿媛，你等等。”一个秀气的男子从对面屋里跑出来，拉住阿媛的手。 念垚浅浅勾唇：“我就知道阿媛是她自己。” 阿媛对着男子羞涩地笑，双手都被男子握在手心，脸蛋红扑扑，温言细语道：“昌骏哥，过几日我们就成婚了，有什么事等成婚后再说好吗？” 男子欲言又止，最后点点头进屋了，阿媛腼腆地转头离开，脸上的笑意根本藏不住。路过她们三个时，看了她们一眼，说：“你们也是外地人？” 念垚还没反应过来，迟疑了两秒才回答：“是、是啊，刚刚那个男孩也是？” 阿媛笑呵呵地说：“对啊，最近来的外地人可真多。”说完就走了，蹦蹦跳跳朝着家的方向走了。 念垚摸着后脑勺，皱着眉问：“她，能看见我们？这不是回忆录，又是幻境。” 鬼烟萝思考了一会儿，赞同念垚的说法：“这回是真的要出手了，阿媛女鬼没说这一关不能用法术吧？” 芊芊上前回答：“从严格意义上来说，确实没有。” 鬼烟萝立马给她们身上施法，隐身，这样才好办事嘛。 空间一转，她们所在的街道鞭炮声起伏，锣鼓，唢呐，花轿。 足足有三对新人，他们一起结婚，热热闹闹，念垚几人也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阿媛脸上的幸福，在他们婚后的第一年，阿媛就怀上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昌骏仍然无微不至地照顾着阿媛。 好景不长，孩子诞生之后不久，昌骏便收到那封信。 念垚察觉到那封信的不一般，偷看了才得知，这封信能给他以及与他一同来到村里的男人们无尽的财富，这就是这些女人命运轮转的节点。 男人们开始觉得女人和孩子是累赘。 如果不介入，故事就会朝着现实世界那样的地步发展。 鬼烟萝也明白了，等到深夜，三人进入他们夫妇的卧房，阿媛带了一整天的孩子，早已累趴在床，昌骏手中虽抱着孩子，但心不在焉，怕是一直对那封信念念不忘。 一直等到他们都睡下了，念垚给男人施了造梦法，让他在梦里感受到阿媛死后的怨气。 次日，昌骏惊醒过来，惊恐地看着阿媛的脸，冒了一脸冷汗。 芊芊在窗外得逞般地笑：“知道厉害了，就不会敢了。” 可事情并非朝着她们想象中的方向发展，男人彻底对这个村子害怕了，跑去跟他的兄弟们商量，鬼烟萝拦着念垚，不让她再出手，这个时候乱行动会让这些男人狗急乱咬人。 昌骏对梦境中的阿媛害怕了，所以想要杀了她永绝后患，他的兄弟们起初还有些不舍，虽说要丢下她们，但也没到要取了她们的性命的地步。 昌骏说的越来越严重，男人们也彻底害怕了，决定听昌骏的安排。 念垚咬牙切齿，想要上去杀了昌骏，可是她又被芊芊和鬼烟萝拦下。 鬼烟萝按住她：“你杀了他有何用？照你这个法子，你应该去杀了写信之人，或者在他们大婚前就把这男的杀了，那才有用。” 念垚还是气，难怪阿媛女鬼那么讨厌男人，他们这种确实可恶。 鬼烟萝又说：“阿媛不仅仅是丢了性命，而且伤了心，如果我们不治好她的心伤，留下她的命又有何用？” “义妹说的极是，接下来就看义妹了。”念垚故意拍她马屁，但也是承认了自己的冲动。 鬼烟萝其实早有计划，她觉得这些男人在与不在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要让那些女人们醒悟过来，不能为了一个男人而失魂落魄。 鬼烟萝去偷了昌骏的那封信，趁他不在装成一个外地人去见阿媛：“这位姐姐，这是我在你家门口捡到的一封信，我想应该是你家掉的。” 阿媛正在洗衣，抬起头看向鬼烟萝，懵圈接过信的同时也对她的脸感到疑惑：“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我几年前也来过这里，可能是在那时见过吧。”鬼烟萝只期待她打开信封看里面的内容。 阿媛隐隐约约想起来了，那不重要，主要是信，她看到信封上显赫的“王昌骏”三字，心中疑惑不解：“昌骏的？他不是说早与外界没了联系吗？” 为了探究疑惑，她打开信件来看，里面的内容给她重重一击，她惊慌失措地看着鬼烟萝：“你是什么人？这封信是假的吧？” 鬼烟萝对她的质疑并不吃惊，毕竟这确实有点虚幻，所以她继续说：“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打探到你的丈夫确实心动了，而且他没想着带你和孩子走，如果你不信，可以在家等着，他今晚会带一壶酒回家，还会让你喝下。” 阿媛虽然不信，但也没有再多问，联想起这些日子的种种，昌骏对孩子越来越不耐烦，喝酒的次数也增多了。 平时昌骏不会让她喝酒，今晚若真的让她喝了，那这些话都会成真。 阿媛坐立难安地等到晚上，连晚饭都没做，她也提早就把孩子送到了父母家去，就是心中害怕。 “娘子？娘子你怎么坐在院子外？夜寒风凉，跟我回屋吧，我带了一壶好酒，今晚我们俩一起喝。”昌骏牵起阿媛的手往屋里走，好像是迫不及待。 阿媛停下脚步，说：“我，忘记做饭了。” 可是昌骏并未恼怒，反而抚慰她：“娘子定是带孩子辛苦了，没事，先喝酒。” 第126章 计划之外的杀戮 阿媛表面上点点头顺着他的意，其实内心苦笑，每次带孩子误了时间做饭他都会发火，这次什么也没说，看来那些话都是真的了。 昌骏没觉得哪里不对劲，一心只想着快点让她喝酒。 念垚和鬼烟萝还要去其他女人家，需要一个个提醒劝说，等他们忙完回到阿媛家，屋里只剩下瘫倒在地的阿媛，可恶的王昌骏早已经收拾东西走人了。 幸好酒中的毒不是急性毒，不然这场游戏，念垚和鬼烟萝就输了。 鬼烟萝扶起阿媛，念垚在水中下解药喂她喝下，等好一些了阿媛握住鬼烟萝的手，字字句句地说：“我、我没想到他会下毒。” 说着说着，眼角的泪就流下来了。 “不对，其他姐妹呢？她们也……”阿媛突然惊起。 念垚安抚着她说：“放心，我们既然要救，就会救所有人，你的孩子也相安无事。” 感激的泪水又快要流下来了，阿媛看着她们俩，就快要磕头谢恩了：“你们是大罗神仙吗？” “不是啦，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人，亦是救己。”念垚赶紧解释。 “姐姐！那个姓王的发现我们的计划了，他没有信封就劫持了阿媛姐姐的爹娘，我拦不住啊。”芊芊从外面跑进来，带来了这个坏消息。 更糟糕的是被阿媛听去了，她刚服下解药，身体还虚弱得很，听到爹娘的噩耗着急得想爬起来，但是这个动作太猛了，致使脑袋一片眩晕。 鬼烟萝立马扶着她，对念垚说了几句悄悄话，念垚就走了，阿媛也想跟着去，鬼烟萝先稳住她，从屋里翻出信封塞到她手上，说：“去吧，用这个信封换家人平安，不要急，我嫂嫂已经赶过去了，她会保证你爹娘平安无事的。” 阿媛急得说不出话，泪眼朦胧地接着信，被鬼烟萝扶着一步一步往外走。 村庄的大坪上，围了许多村民，火把将这一块照的透亮，王昌骏丑恶的嘴脸也被照亮。 念垚就站在人群的前面，双臂拉满了弓，箭头对准王昌骏，只要他敢动刀杀人，她就敢一箭穿破他的咽喉。 鬼烟萝带着阿媛钻进人群，村民们认出了阿媛，纷纷让出一条路来，知道她家遭了难都不敢说话。 王昌骏和他身后站着的那群男人，看到阿媛举着信件来了，一个个笑的合不拢嘴。 鬼烟萝走到念垚身边，将她的弓拉下来：“你也累了，后面的交给我。” 念垚收起弓，带着芊芊换了个位置观察。 现在就可以完全解决掉这一群男人了，阿媛高举代表财富的信件，向身后的女人们说：“姐妹们，这些男人可耻可恨，再留在身边也是无用，不如就此清除祸害。” “我听阿媛姐的，反正也不是好东西。” “阿媛，你赶紧给他们救你爹娘吧。” …… 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还会有谁舍不得一个男人？ 阿媛听到姐妹们的声音忽然间就有劲儿了，转身对王昌骏大喊：“王昌骏，我把信给你，赶紧滚出村子！” 王昌骏也高兴坏了，丢了刀要过来拿信，哪知他只跑了两步，就倒下了。 王昌骏倒了，他身后是鬼烟萝提着滴血的刀显现出来，人是从背后一刀砍死的，鬼烟萝还不愿意放过他，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沾了一脚的血，那是胜利的颜色。 村民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就连念垚都没想到鬼烟萝会一刀砍死他。 反观阿媛，她平静又窃喜，今天所有的事情都是鬼烟萝安排好的，唯独杀了王昌骏这一件，是在来的路上，阿媛恳求的—— “这位姐姐，你可以帮我个忙吗？” 鬼烟萝点头：“救你爹娘是吧，我会的。” 阿媛握着她的手，坚定地说：“也算是，我想要你帮我杀了王昌骏，事后一切责任我来承担。” “好。” 鬼烟萝不知道阿媛当时是怀着何种心情说的这句话，但她知道阿媛现在是很爽快的，她是一个女子，连杀鸡杀猪都不敢，今日却被逼上绝路，主动提出要杀了自己的丈夫。 鬼烟萝收了刀，跟阿媛隔着一段距离对视，这一刻，男人们落荒而逃，女人们欢呼雀跃，这才是真正拯救了阿媛吧。 阿媛女鬼想要救出来的阿媛，不只是一个活着的阿媛，而是心中不再爱那个恶心男人的阿媛。 念垚站起来，拉着芊芊走到鬼烟萝身边。 游戏即将结束，阿媛抱着自己的孩子，身旁站着安然无恙的爹娘，向她们挥手道别：“有缘再见。” 念垚和芊芊挥了挥手，鬼烟萝笑着对阿媛说：“永别了。” 三人转身一齐走向现实之门，第三关，她们也顺利通过了。 阿媛女鬼还是一身婚服，站在门外等着她们：“如果我们十年前能相遇，阿媛真的能被拯救，不管怎样，恭喜你们赢了。” 鬼烟萝现在看着女鬼说不出话，她们看到了阿媛的故事，这一切也就有了解释。 “既然在幻境中的你能想明白，又为何现实中的你不能想明白？”鬼烟萝还是想要知道她为何成为了怨灵，这个故事的原版又是怎样一个凄惨法。 阿媛女鬼仰头苦笑：“你不知道，真正的十年前，王昌骏未受到任何人的逼迫，他单纯就是心里有鬼，怕得到财富后我会来找他麻烦，所以走前一把火烧死了我和孩子，那些姐妹们也都是如此成了怨鬼。不过，多完美啊，你我连杀他的姿势都是一样的，哈哈哈你说他该死不该死？” 念垚被她的一字一句震惊到：“你杀了王昌骏？” “不止王昌骏，十年前跟他一起逃离村庄的男人都死了。”阿媛女鬼都已经有成就感了，她身上的怨气让她变了一个人。 如果不是玩了这个游戏，鬼烟萝和念垚哪里知道她的怨气这么重？ 现在还管不了她们害死了多少人，救人要紧，那三个男人都还在跟女鬼洞房呢。 第127章 你不会爱上我了吧 阿媛女鬼也不再跟她们耗着了：“既然你们赢了游戏，那我就给你们机会去救人。” 她飘到芊芊面前，温柔地问她：“你想救谁？” 芊芊还真不知道可以选，她偷瞄了一眼旁边的两位姐姐，说：“我想救我哥。” 那当然是她的佳艺哥啦，阿媛女鬼也真的让她去了，手一挥芊芊就不见了，她再次睁眼时已经到了村口，陈佳艺就站在她面前。 她欣喜地抱住陈佳艺：“佳艺哥！原来你早就出来了？！” 陈佳艺还没弄清楚状况，摸着后脑勺说：“不是啊，我也才刚刚出来，怎么就出来了呢？” 芊芊这才明白，是那个阿媛女鬼太喜欢孩子了，所以才放了她和她选的人。 “哥哥在里面看到了什么？”芊芊一下子跟他说不清，干脆换了一个话题。 陈佳艺索性坐下跟她说：“就是一个插满蜡烛的婚房，那个鬼新娘盖着红盖头坐在我边上，我也只有两只手和脑袋能动，本来想掀开她的盖头看看她长什么样子，结果根本掀不起，用再大的力气都不行，你说她要强行跟我拜堂，又不让我掀开红盖头，根本就是不想嫁嘛，成心玩弄我。” “现在的她们，确实不肯嫁。” 芊芊便将她知道的所有事情讲给了陈佳艺听。 鬼烟萝和芊芊还在选择，阿媛女鬼把优先选择权给了鬼烟萝，毕竟最后一关主要是鬼烟萝的功劳。 鬼烟萝看了念垚一眼，说：“颀晟跟我说，轩周喜欢你啊，我去了他肯定不领情，所以我还是选颀晟吧。” 念垚没话说，也没得选，被阿媛女鬼弄去了轩周那里，刚睁开眼时有一点双眼模糊，头脑不清醒，眼前又被红布遮住，没有光线，左右摇了两下头才舒服些。 “这是什么鬼地方？”她不禁吐槽一声，然后扯开盖在头上的红布。 “念、念垚？坐在我边上的是你？所以拜堂的也是你？”轩周不可置信地看着坐在身边的新娘，他掀不开的红盖头竟被念垚一把扯掉了。 念垚左右看了一遍，告诉他：“不是，我是刚刚过来的。” 轩周还真有种说不出的失望。 “你试试能不能站起来。”轩周忽然想起这个事，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念垚当即发现了问题，使劲了两下还是纹丝不动，向轩周摇摇头，这下完了，败在了开头。 两人坐在那有好一会儿，谁也没有先说话，尴尬的气氛谁也没有勇气打破。 颀晟那边截然相反，从他发现自己动不了而且没有危险开始，就一直坐着打瞌睡，除了脑袋不舒服，其实睡的还不错，鬼烟萝一来就用一声尖叫把他吵醒了。 “啊啊啊啊——这什么鬼地方？！” “啊啊啊啊——跟我拜堂的怎么是你？！” 两人的尖叫谁也不输谁，要不是动不了，估计能打起来，鬼烟萝还是一巴掌拍在他脸上：“叫什么叫？” 颀晟挨了打，虽不乐意但还是停了下来，最后吐槽一声：“呀～怎么是跟你拜了堂？” 鬼烟萝白眼一翻：“我刚进来。” “啊？跟鬼拜堂还不如跟你拜。”他正在小声嘀咕着，没想到这里太安静了还是被听了去。 鬼烟萝指着他的下巴警告：“想得美啊你，别拿我跟这些怨鬼比。” “行了，想想怎么出去吧，我们俩吵下去也不是办法啊。”颀晟比她先一步弄清楚情况，确实如他所说，现在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鬼烟萝也妥协了：“这回好好合作，不要吵架。” “听你的。” 他们俩达成了协议，念垚和轩周两个人也受不住时间的压迫，再不说句话可能就要疯了。 轩周最先说：“我们两个可以不冷战吗？” 念垚就他这句话，拨开了许多隔阂真心实意地跟他说：“其实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我见到了你的心魔，你我都害怕了，如果再不说清楚，可能过去的几个月的情分都要没了，到时候又追悔莫及，我不想得到一个这样的结果，但是我内心深处又是害怕主动的，谢谢你。” “我只要你不生气就行，那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谁都不要再提了。”轩周好像立即就回到了从前的状态。 念垚觉得就这样也好，他们都不需要答案，只要一个态度。 两两和好也正是阿媛女鬼想要的，她的声音同时出现在两间房内：“这就对了嘛，想要解除身上的禁制，需要你们配合，完成合卺酒仪式。” 说完，他们四人都被控制着坐到了酒桌上，面前也出现了喜酒，对此鬼烟萝只能说：“我救了你，你就这样对我？” 阿媛女鬼还真的回应了她：“那就是一个游戏而已，我们若是能在十年前遇见，或许你们真的可以救我。” 颀晟见她废话那么多，打断说：“喝杯酒而已，快来。” 他端起酒杯，哪里有喝喜酒的样子？鬼烟萝想笑又怕阿媛女鬼生气，只好憋着，端起酒杯凑过去。 兴许是离他太近了，颀晟竟然开始紧张了，尴尬地眨了眨眼睛，同样俯下身子与她交杯饮酒。 “我们这里的习俗，先是挽手而饮，而后还要双臂交叉喂对方。”阿媛女鬼又在旁边说。 鬼烟萝和颀晟已经完成了这第一步，可是这第二步着实是为难颀晟了，他虽然纨绔，而且看起来风流，但是对感情还是很陌生，尤其是亲密的动作。 鬼烟萝还未接任王位之时，比颀晟更加风流，是在男人堆里混出来的，虽未动过真心，但毫不畏惧风流之时。 他们俩还是鬼烟萝率先把酒杯举过去的，颀晟要强得很，虽然紧张但也不甘居于下风。 喝完后他们真的可以动了，颀晟装作没事人一样，放下酒杯不再往鬼烟萝这边看。 鬼烟萝见了他的模样笑而不语，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后才调戏他：“你这么紧张干嘛？不会真的爱上我了吧？” 第128章 十三口棺材 这玩笑话对颀晟的威力太大了，好像真的直击他的内心，他还是装的有模有样：“谁紧张了？想办法出去要紧。” “死鸭子嘴硬，酒杯都举不稳，撒了我一身还狡辩。”这倒是真的。 念垚和轩周就没有那么啰嗦，既然都说明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也就心照不宣了，按照阿媛女鬼说的，完成了合卺酒仪式。 身体上的控制解除了，轩周如释重负，站起来活动了两下，要是佩剑在手，他可能要舞上一套剑法了。 “这里光线太暗，到处都是红色，看得我眼花缭乱，得多点一些蜡烛，”念垚首先试试指尖点火，“能用法术。” 但当她用法术点燃蜡烛时又失败了，尝试了几次都不行。 轩周也跟着她施法点蜡烛，两人的法术碰到一起，蜡烛这才被点燃。 “原来要这样啊，看来真的要好好合作了。”轩周玩味似的看向念垚，他要得逞了，只要让他靠近念垚他都会很开心。 念垚弹了一下他的脑门：“认真点，我们不仅仅是要出去，还得让阿媛女鬼自愿离开这里。” 说到这里，念垚就把阿媛的事情都告诉了轩周，这故事着实感人，给轩周说亢奋了，站起来就要去宰了王昌骏等人，念垚急忙扯住他，说：“王昌骏那些人，已经被阿媛女鬼杀了。” 轩周顿时竖起一个大拇指：“该杀。” 念垚见他这副样子，气急了狠狠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这些男人是该死，但阿媛女鬼不该是那个动手的人，她们化成厉鬼在人间，每杀一个人就多一份罪责，到时候被抓回了鬼界也难逃重罚。” 轩周这才明白不可意气用事的意思，替阿媛女鬼惋惜道：“可怜啊，不对啊，那个鬼烟萝不就是鬼王吗？让她宽容一下不就行了？” “你说的轻巧，鬼烟萝是新任鬼王，要立威信做表率的，怎可徇私枉法？”念垚推开异想天开的轩周。 想保下这些女鬼几乎是不可能了，当务之急就是得避免她们再添新罪，早日入鬼界。 念垚起身看向木门：“破门走吧。” 只要两人合力，这门就像不存在一样，但是出了这道门，外面又是无尽的长廊，怎么走也都会回到原地。 念垚气急了，一拳砸在墙上：“又是幻境，她怎么就玩不腻呢？” “这是鬼打墙，我听陈佳艺说过的。”轩周一脸认真地说，看起来不像假的。 念垚却嗤地一笑，假意问：“那你说遇到鬼打墙怎么破解？” 轩周还真的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接着脑子灵光一现，拍掌说：“等到天明。” 念垚：“在这里面你能分得清白天黑夜？你确实可以说这叫作鬼打墙，但其实说白了它就是幻境，只是凡人不懂法术，所以才取了这些名字。” 轩周：“鬼也能学习法术？” 念垚：“自然，不过他们用的可不是灵力，而是阴气，人人死后都有阴气，能成为鬼的就更重了，造一个幻境来困住凡人还是很容易的。” 但是念垚现在没有佩戴蔷薇花簪，这个小小幻境困不住她，既然这里见不到阿媛女鬼，那就换个地方。 念垚拍了两下掌，幻境就破了，他们依旧在这个村庄里，但这里是最后一关游戏中没有的一个地方，且甚是瘆人。 一排黑棺材，棺材盖上是一个又一个头颅，最中心的那个，是王昌骏。 “全、全部是魂魄。”轩周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后退一步，每一口棺材上都禁锢着一个魂魄，他们被强行留在这里，不得超生。 念垚也看见了，她只是没想到这些女人的手段如此残暴。 与此同时，鬼烟萝和颀晟也打破了幻境，来到这里，看到棺材。 鬼烟萝凑近观看：“王、昌骏？原来他们的魂魄在这里，难怪这些年没有在赎罪堂听过他们。” 颀晟越看越受不了，恶心感不断往上窜，他之前杀的人也不少，但确实是被这一幕恶心到了。 过了这么多年，这些男人的头颅还未腐烂，眼珠大半暴露在外，血管暴起，嘴巴大大地张开，黑血不断流出，散发出死尸味。 “死鬼，搞这么恶心！”颀晟实在是受不了了，跑到一边吐了又吐。 轩周选择转身不看，他也没想到冲击力这么大啊。 他们到齐了，阿媛女鬼带着所有的怨鬼来到此处，统共十三口棺材，十三个女鬼，她们站在棺材前，吸取被囚禁魂魄的阴气。 念垚这才明白：“难怪幻境如此强大，这些魂魄的阴气可谓是无穷无尽。”她深吸一口气。 阿媛女鬼缓缓转身，一脸阴笑地扫视他们所有人：“恨，是我们支撑在这人间的唯一信念，你们通过了所有的考验，生路已开，自行离开吧。” 他们的身后打开一道光门，那是村庄出口。 但是所有人都没有动，进村之时他们都清楚主动入阵的目的，不只是为了来挑战一下，如若他们不能劝动阿媛女鬼自行进入鬼界，那么等待他们的将会是各族高手的强制。 “我们可以走，但是你们也得离开。”轩周最先站出来跟阿媛女鬼说。 阿媛女鬼哂笑一声，走向棺材后面，一朵朵阴花在她脚下绽放，光亮开阔了这一小方天地，她指着前方，转头对几人说：“如果你们不走，就会跟他们一样，永远沉睡在这里，为我们提供源源不断的阴气。” 这下他们才看清楚，那是一具具的尸体，魂魄皆锁在这里，由尸体隆起的小山不断散发着阴气，她们杀的人，可不止那十三个负心汉。 这也就是鬼烟萝亲自出马的原因，最近无缘无故消失了很多凡人、仙子以及妖怪，仙妖鬼三族都在秘密查探，鬼烟萝从佳幽那里得知线索，便匆匆赶来，正巧碰到念垚等人也在此。 鬼烟萝对所有女鬼说：“我同情你们被男人欺骗和伤害，但是你们不该伤害这些无辜之人，他们不能承受你们的仇恨，既然仇人已死，何必继续待在这里祸害六界。” 第129章 地狱就是这世间 阿媛女鬼并不为她的三言两语所打动，而是关上了出口，说：“我可不懂什么大义，我只要杀光天底下的所有男人，这样就不会再有女子跟我们一样了。” “你以为这就是你所谓的美好吗？你的双眼可否透过这座大山看看外面？一个男人就把你毁了，你有想过你真的在做好事吗？”念垚眯着眼，这些问题深深地讽刺着阿媛女鬼。 “是这样吗？那就算是我拉着这世间为我和我儿陪葬，你可知我儿在那场大火中哭的有多么的撕心裂肺？你可知作为娘亲，什么也做不了是什么感受吗？既然我们好不了，那世间千千万万都应该如此，我若下地狱，那地狱就该是这世间！”阿媛女鬼彻底被惹恼了，她的仇恨根深蒂固，不是他们几个能劝动的。 其他女鬼也对他们几人没了好印象，一个个都狂躁起来。 “既然不走，那就死！” 女鬼倾巢而出，奔着四个人而来，劝不动只能打。 纵使念垚是神，鬼烟萝是鬼王，她们也杀不死恶鬼怨灵，颀晟和轩周就更不用说了，只能连连击退，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鬼烟萝突然问念垚：“那个巫师呢？” 念垚抽空用灵力激活眉心：“在阵外。” 念垚施法把他们俩弄进了村庄内，陈佳艺还没歇够就出现在阿媛女鬼面前，差点挨了一击，幸好他躲得快。 “啊啊！怎么又回来了？”陈佳艺拉着芊芊躲到念垚和鬼烟萝身后，鬼烟萝却把他揪出来，用命令的语气说：“用你的巫术去把那些被囚禁的魂魄散掉。” “那我不会死吧？”陈佳艺胆怯地询问，念垚懒得跟他多说，带着他们两个和轩周瞬移到尸山前，叮嘱：“轩周入阵加持，我给你护法，赶紧的。” 轩周临危受命，立马进入状态。 陈佳艺不敢再缓一刻，掏出东西就开始布阵，芊芊从始至终都在冷静观察，她见过太多大场面了，所以此刻才能临危不惧。 散魂之术也是巫师的必修课，怨鬼囚禁魂魄是常有的事，陈佳艺在学习之时就碰上了邻村出了这种事，所以有了实操的经验，这次虽然难办但也好在能做到。 女鬼们绝不能失去这些魂魄，她们全力攻向念垚，以念垚现在的功力，女鬼根本不能伤她一分一毫，鬼烟萝和颀晟前来帮忙，她悄悄跟鬼烟萝说了几句话，就让她和颀晟走开了：“这里我能对付，你们快出去！” 颀晟还是一脸疑惑，本想说任务未完成怎能离开，但是鬼烟萝带着他一溜烟就走开了。 “不是，你真走啊，留念垚一个人在那不好吧。”颀晟本想指责鬼烟萝，但是看她一脸正经模样又缓和了语气。 鬼烟萝边往四周散布灵力，边跟他解释道：“她是神，这点杂碎能把她怎么样，我们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还没等鬼烟萝把话说清楚，就有一只女鬼追来了，鬼烟萝这回没有选择击退，而是召唤出绯蝶，绯蝶被她驯化后，自带着她身上的属性，尤其是锁鬼链，异常厉害。 那只女鬼不敌绯蝶，被锁了还要骂鬼烟萝：“你身为鬼王，不帮着族人就算了，还要联合外族吃里扒外，真不是东西。” “你算完哪门子族人？没到鬼界报道的鬼都不是，我身为鬼王就是来抓你们的，我何错之有啊？”鬼烟萝摊摊手，看着女鬼一脸仇恨的模样爽极了。 她还警告道：“你们犯下了这么多错，等到了赎罪堂我也救不了你们，能不能熬过去都不知道，若是灰飞烟灭，你们这些年就白干了。” 女鬼后来再说什么鬼烟萝都不搭理她了，她拉着颀晟往村庄深处走：“念垚要我们务必找到阿媛女鬼孩子的鬼魂。” “原来她早有安排，找到孩子的鬼魂确实能跟那女鬼好好说说。”颀晟明白了。 鬼烟萝一边用灵力感应，一边说：“我觉得，应该不止一个小孩死于那场大火，根据最后一关游戏，那些男人动手时已经有两个女人生了孩子，还有一个女人怀着孕。” “还有一个婴灵啊，那玩意难缠得很，是六界之物但也不属于鬼族，你们鬼族一般怎么处理？”颀晟面露难色，他可是有过被婴灵缠住的经历。 鬼烟萝：“抽干阴气，废掉它，不人不鬼的灵留着只会是祸害。” 她说的没错，婴灵对六界只有害，尽快除之为上策，只是会怕女鬼会不乐意。 鬼烟萝忽然灵光闪现：“找到了。” 带着颀晟循着灵力捕捉到的怨鬼气息，小儿鬼没有女鬼们机灵，一会儿功夫就让鬼烟萝逮到了两只，剩下的一只婴灵就隐藏在小儿鬼附近，只是它无处不在，无法找到真身。 两人好不容易找到，不能就此错过，所以鬼烟萝一狠心就把这一块地方都用结界包围起来了，任谁也别想出去，只是他们自己就要忍受婴灵的折磨了。 啼哭四起，如雷贯耳，虽不是人身攻击，但心灵冲击很大。 颀晟烦透了这种感觉，双手堵住耳朵，但很显然一点用都没有，他看着鬼烟萝，咬牙切齿地大喊：“死鬼！我恨你！” “什么？”鬼烟萝压根听不清他的声音，转身环顾一周，在手心点起灵火，所有鬼都惧怕灵火，她自己也不除外，但是现在别无他法，所有的疼痛和恐惧都只能强压下去。 果然，灵火一燃起，哭声都变得痛苦起来了，颀晟发现不对劲后，猛地睁眼去看鬼烟萝。 他上前去，从鬼烟萝手里夺来灵火，然后又把她拉到自己身后，用身体挡住灵火。 “为了这个小小婴灵去牺牲一个鬼王，我看你比那些女鬼还冤。”颀晟拉着鬼烟萝的手慢慢往前走。 鬼烟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么个男人抢走了灵火，她浑身都舒坦了。 不过她并不领情，反而挣脱开手，说：“只是灵火而已，还真的能杀了我不成？” 颀晟：“你难道不想想，为何前鬼王管的好好的，要突然传位于你？” “父王老了，想让我早点接手族内事务，他还是经常会处理政务的，还能因为什么？”鬼烟萝之前都这么认为。 第130章 以魂飞魄散铺路 颀晟却否认了：“前鬼王遭人设计，体内留下了大量的灵火，导致法力大量散失，怕此事被族人知道会导致惶恐不安，所以传位于你，这两百年间我虽身在溪山，但是消息却很灵通。” 鬼烟萝不知如何回答，这些事情都有印证，她一直不明白，为何父王的法力骤然减弱。 鬼烟萝：“所以，是谁干的？” 颀晟：“妖万。” 鬼烟萝就这么信了，因为她知道颀晟恨妖万，也知道妖族想要挑乱六界的是妖万。 “我会杀了他的。”鬼烟萝现在对这个人恨透了，处处跟她作对就算了，竟还对前鬼王出手，鬼烟萝忍不了。 颀晟想原地拍手叫好，碍于局势做不到：“那最好，你什么时候去？我帮你啊。” “他一定会死，但是现在我们先找到婴灵好吗？念垚还在等着呢。”鬼烟萝把他的头扭过去，强行干正事。 被灵火逼到绝境，婴灵竟开始反击，它还想附身到两人身上，鬼烟萝在后面挡了几回，它还不罢休，颀晟被闹腾的烦了，急中生智，将灵火炼化成了灵火瓶，趁着婴灵来附身他时一瓶子收了。 “你聪明啊，正愁没办法收了它。”鬼烟萝一掌拍上颀晟的胸脯，以表喜悦。 颀晟露出不值钱的笑：“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赶紧走吧，把东西送过去，让念垚等急了她可是谁都骂的。”鬼烟萝接过灵火瓶就要走，结果被灵火瓶灼伤，瓶子脱离了手心掉下去，幸好颀晟用控物术接住了，拿到灵火瓶的第一时间，他就拿着鬼烟萝的手查看，并为她治疗。 这忽如其来的近距离接触，让鬼烟萝措不及防地心跳漏了一拍。 迅速治好之后他们就瞬移回到念垚身边，将东西都交给了她。 此时，陈佳艺也完成了散魂之术，正要到前面来散走那十三个男人的魂魄，却被念垚拦下。 鬼烟萝将绯蝶收回，在念垚前面使用强大的法术：“媚香飘，刀锋架。” 念垚趁机把两只小儿鬼和灵火瓶都放置在前面，并在小儿鬼脑后燃起灵火。 女鬼们见状都慌了，停下了攻击不敢轻举妄动。 念垚大声喊着：“若再不自愿入鬼界，我便叫它们魂飞魄散！” 念垚当然做得出，这段话也真的把女鬼们吓住了，念垚见她们不打算动，又举起灵火瓶，当场将里面的婴灵放出然后杀死。 其中一只女鬼受了刺激一般尖叫：“我的孩子！” 念垚不是故意激她，而是婴灵的结果只能有一个，那就是消失在六界：“抱歉，婴灵对六界来说只会是祸害，我必须杀了它。” 婴灵，对于整个六界来说，仿佛尘埃一样渺小不值一提，但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巨大的灾难，念垚要对瀿漪的天下负责，所以这只婴灵不能存活着。 “对于天下来说，它是祸害，但对于我来说它只是一个孩子，你们为何这般赶尽杀绝？！”女鬼的眼角竟流出了泪水，那不是血泪，是来自一个母亲的悲愤泪水。 幻境内，鸦雀无声，轩周怕念垚会不忍心，所以走到她的身边，他们相视一眼，念垚便懂了，摇摇头表示不用担心。 同情心在世人安危面前不值一提，念垚经历过那么多，怎么会因为一个女鬼母亲的悲哀动摇？ 她把轩周揽到身后，独当一面：“走吧，你们在鬼界报到之后我便将这两个小儿鬼送过去。” 女鬼们别无他选，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她们已经认清了对方的实力，凭她们自己根本没有机会，现在又落了把柄，只能妥协，唯一犹豫的就是怕念垚言而无信。 念垚明白她们的顾虑，所以说：“就凭我们在幻境中救过你们所有人，你们都应该相信我。” 这时，阿媛女鬼站了出来：“是，你们确实值得相信，我们也别无选择，只是最好不要跟这些男人一样。” 念垚：“我保证。” 这些女鬼才放下顾虑，走之前，念垚喊住她们，她孤身来到十三口棺材之后，召唤出绿玉剑，注入土灵，一道剑气便将十三条魂魄斩得灰飞烟灭。 漫天火光给十三位怨鬼送行，此刻她们的心中无比畅快，站在远处向念垚鞠上一躬。 她们走后，幻境自行消失了，原来的杏树村虽然荒芜了，但依旧空气清新风景宜人。 “绯蝶，将两只小儿鬼送回鬼界。”鬼烟萝张罗着后面的事。 倒是颀晟走过来问念垚：“这绿玉剑……” 念垚：“在溪山时我就预料到接下来的路会遇到很多邪灵，所以跟勉州借了剑，他直接将召唤的方法告知我了。” 颀晟无奈地摇摇头，双手环胸：“哪有什么召唤的方法，他那是将你的灵力注入了绿玉剑，你就是绿玉剑的第二主人。” “还能这样？等复活瀿漪之后就让他解开吧，这毕竟是他争了几千年的东西。”念垚认真地考虑着。 颀晟倒没有说什么，他只是可怜他那大哥，付诸真心却得不到，他可知道，颀勉州自始至终都喜欢着念垚，只是不愿强迫，所以换了一种方法爱她。 念垚忽然想到了未来：“等复活了瀿漪，你打算去哪？总不能跟着我回天庭吧？” 颀晟：“嗯——等妖万死了，我就回王宫，看看父王什么表情。” 念垚：“那要是妖万一直没死呢？我可不能收留你啊。” 颀晟皱着眉仔细想，突然看到向这边走来的鬼烟萝，笑着说：“那我只能去投奔我们鬼王大人了。” “可别，我鬼王殿可不收破烂。”鬼烟萝走到念垚身边，靠着杏树，所有的事情都由埆虎接手了，她也可以轻松一会儿。 两人隔着念垚争吵起来，念垚受不住这左一句右一句的，赶紧岔开话题：“义妹今晚留下吧，尝尝我的厨艺。” “想吃烤鸡。”鬼烟萝一点也不客气，已经开始点菜了。 念垚也就惯着她这一次：“鸡可得自己抓。” 这段时间太累了，是应该好好休息一会儿了，舒缓舒缓紧张的神经。 今夜几人喝酒吃肉，大肆畅谈，大家见到轩周和念垚和好了都替他们开心，念垚是主心骨，轩周便是他们的太阳花，若是谁失了心，这个队就垮了。 芊芊忽然找到鬼烟萝，悄悄问：“姐姐，你真的是鬼王吗？” 鬼烟萝都没想到她会这么问，面对小孩，她还是耐心回答：“是啊，如假包换。” 第131章 突飞猛进 “那你认识巫神吗？”芊芊又问。 鬼烟萝点点头：“巫神是我鬼族长老，是鬼非神。” 原来是这样，芊芊终于明白了，也算是解了心头疑惑，她一直不明白巫婆一生信仰的巫神到底是什么，现在终于茅塞顿开了。 同时，埆虎也找到轩周，跟他聊了起来：“身上的毒解了？” 轩周点点头，埆虎又试探性地询问：“阿垚最近有没有变得很狂躁？比如说做一些很疯狂的事。” 轩周百思不得其解：“没有啊，怎么会？” 埆虎这才放心，看来他之前猜的没错，轩周就是能改变念垚的人，如果瀿漪当时也是这个目的，那么一切都被他算对了。 “到底怎么了？你问这个问题就一定有原因，念垚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轩周紧张地问。 埆虎见瞒不住他，只好说：“阿垚以前啊，很疯狂的，多余的不能跟你说。” 轩周才不管这些，反正他只知道念垚现在对他们都很好，以前是以前，他认识的是现在的念垚，虽然偶尔脾气很暴躁，但是她是真心对他们好，就连和陈佳艺的关系，也越来越融洽了。 美酒饮尽，也该散场了，鬼烟萝回去还有政务要处理，埆虎也得回去了，送走他们后，颀晟才走到念垚身边来问：“还有一件事要问你，你要我做你的挡箭牌，却又每次都把我们推到后面，你到底有多看不起我？” 念垚轻哼一声：“还怕鬼烟萝知道了这件事生气啊。” 颀晟瞬间没好气了：“你乱说什么？我跟她又怎么了？” “好了好了，知道你爱面子，不说了，你说的事吧，不需要多想，你本来就打不过我，看不起你是应该的，我只要你保证我不死，并且顺利取得所有神识就行了。”念垚说完就走了，不给颀晟反驳的机会。 他再反驳也是嘴硬，明明就不知不觉地对鬼烟萝心动了，还不承认自己的内心。 念垚怎么会不知道呢，不止念垚，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一夜之后，念垚一行人的踪迹变得杂乱无章，六界之内无人猜透，妖万此时正气急败坏中，上次被鬼烟萝重伤，元气大受损，短时间内无法再出面。 他的情况被妖王探知到，所以妖王对妖万的监视更加严密了，私兵一事被他糊弄过去之后又失去了兵力，这一回他败的彻底。 而念垚也吃了亏，消耗了太多，轩周的法力一直停留在一个阶段，自保都难，所以念垚狠下心，把他们四个人都带回了清流派，御剑很快就到了。 若不是怕陈佳艺和芊芊发现她的身份，她才不愿意浪费这个时间。 柳掌门见念垚没有佩戴蔷薇花簪，知道她一定有事，客客气气地迎接他们之后就不再多事。 念垚安排了其他几人在清流派住下：“你们在此待着，十五日后我们再去京城。” 十五日她要轩周解开所有密文，为此她带着轩周去了后山，这里有她的神识，灵力充沛，对轩周修炼有很大帮助。 剩下五层难度极高，念垚首先自己参悟，之后再教授轩周，或者从旁开导，练剑上也是亲力亲为。 解开第九层后，七天过去了，他们两个没有出过后山，有念垚时时刻刻陪着，轩周也不怕累。 这第十层用之前的方法已经没用了，念垚参悟的轩周无法使用。 她正在琢磨着：“为什么不行？” 轩周忽然明白过来：“你想的其实与我想的不一样，我觉得‘化纳万物于心，主宰心灵似风’并不是说，要看到广阔的天地，永远让自己处于自由之中。” 念垚自认为这没有错，所以反问：“那你觉得应该是什么意思？” 说到这个轩周也只能无奈摇头：“我说不出，反正不应该是这个意思，我有一种知道但说不出的感觉，看来还是读书读少了，应该听师父的话的，多读一些书。” “现在补已经来不及了，出后山吧，去问问别人，说不定你可以借鉴别人的观点。”念垚在结界处打开一道口子，轩周明白她的意图后就下山了。 这个法子是熝熠让念垚用过的，她当时不理解，现在终于明白了。 轩周有密文要解，念垚也有疑惑需要解答，她找到柳掌门，询问：“柳掌门，这密文的出处是？” 柳掌门捋捋胡子，回答：“哦，这密文出自后山的秘密，它出现在后山石碑前，祖宗们发觉这段文字可作为修炼之法，且深奥难懂，所以被作为密文传于后人。” 念垚：“原来如此。” 柳掌门大概知道了他们此行回来，就是为了解密文，所以问：“轩周如今应该把前三个都解完了吧，他有天赋，如今应该可以与筱儿齐平了。”他觉得这还算快了。 念垚尴尬笑笑，说了一句：“也就，到第十层了。” “什么？！第十层！那他如今不是能打过我？”柳掌门大惊失色，这是他万万没想到而且是不敢想的。 念垚却摇头：“虽已经已经解完了九层，但他只是在剑术上有了明显的进步，法术依旧平平无奇，也许这最后一层密文就是他的突破点。” 柳掌门：“那便是神仙大人从旁辅佐，所以他参悟的都是您的想法，最后一层就是对他的考验，若过了便可以突飞猛进，若过不了可能就再也跨不过这道坎了。” 念垚点点头：“最后这一层，我不能再插手了，希望他能领悟出自己的道。” 柳掌门笑呵呵地说：“其实您根本不用担心，轩周这孩子永远都会带来奇迹，修炼如修心，借此机会他还能明白更多。” 这倒是没错，念垚不再说话，柳掌门又说：“让我去试探试探轩周，神仙大人可以看看。” 比武场围满了人，念垚没有与其他弟子挤在一起，而是飞在半空中。 第132章 大善大爱大义，随心而行 柳掌门率先出招，这是试探，也是引招。 轩周也迎了上来，而念垚在天上指挥：“用密文第四式破解。” 轩周习惯了念垚的指导，脑子里没有自己的想法，一个劲儿地靠着念垚，颀晟前来阻止了念垚：“他问过我了，要参透这句话必须靠他自己，你的摆布会让他自己的思想停滞，他是轩周，不是第二个念垚。” 念垚觉得他言之有理，闭嘴静静观看，轩周突然没了念垚的指挥，有些不适应，出招也开始乱来，柳掌门时不时提醒：“靠自己想，九套密文剑式你可以灵活运用，找到各自的属性和真实意义，你就会了。” 轩周正在清空脑子中的复杂文字，重新建立自己的。 一开始他依旧用着往日的招式，但在柳掌门的步步紧逼之下，他必须要改变，便一次一次地尝试，找到最合适的，真正属于自己的。 转退为进之时，他便找到了自己的节奏。 最后，柳掌门保留了实力，双方打了一个平手。 颀晟拍拍念垚，抬了抬下巴说：“喏，他得靠自己。” 念垚没有什么喜悦的脸色，反而不服气：“靠我能赢。” 念垚有属于自己的傲气，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还不适应，因为她觉得她自己做的很好，并且轩周可以从她这里得到最好的。 颀晟没再多说，他说再多也只是挨骂，或许轩周会让她改变。 此后，念垚回到后山打坐等轩周带着答案前来，也是为了解开心中的桎梏碎片。 多日不进意识世界，这里已经遍布碎片渣子，踩在土地上都会被锋利的碎片扎伤，而这抽象的景象反映出来的，是碎片对身体真真实实的伤害。 鬼烟萝给的药只起到了治疗的作用，想要根除桎梏碎片，还得靠她的修炼，可她自认为在修炼功法上面没有任何阻碍。 不解之惑太多了，她靠自己着实无法破解，只等瀿漪回归，瀿漪是最了解她的人。 无人的后山，她独自一人思念。 两日后，轩周兴高采烈地回到后山，一看到他的脸念垚就知道他找到自己的答案了。 他盘坐在念垚的对面，平缓地诉说着：“所谓‘化纳万物于心，主宰心灵似风’，我以为前半句应该是，人须有包容万物之心，这后半句嘛，就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念垚对于他的回答并不感到惊讶，让他继续解开第十层的密文，轩周自信满满的同时，还有一点失落，他以为念垚会夸他的。 他直起腰板，想心中所想，念心中所念。 “化纳万物于心，主宰心灵似风，密文第十式，解！”轩周闭上双眼，等待最后他所期待的那一刻的降临。 直到竹林间滤过了三道风，一片竹叶点醒轩周，周围依旧纹丝不动，只他额间灵光闪烁。 念垚也不感到奇怪，她早就料到了。 轩周失落地看着念垚，想要一个答案，念垚问他：“这两句话你是听谁说的？” 轩周摸摸脑袋，老实交代：“很多人都这么说，我仔细一琢磨，觉得甚是有理，所以就成了我的答案。” 他的答案，不过是囊括了多数人的思维，而他自己，就成了一个人云亦云的笨蛋。 念垚将他额间的灵光存入了他的意识世界，并说：“既然它说万物，你就去看万物，下山去吧，去我们曾经走过的地方，两日后依旧是这个地方，我期待一个属于你自己的答案。” 轩周点点头离去，两日，他御剑一路向北，穿过沙漠，沙漠的中心曾有过龙的痕迹。 见到了正在重建的边南城，战后百姓依旧安然无恙。 俯瞰到了水娘的隐居小屋，她正在田地里劳作，轩周并未打扰她。 路过了溪山，山脚下的人们生活更加富裕了。 停留过静安城内，几大家族加持，大青楼、大赌坊得到了往日的繁华。 最终到达杏树林，那个荒废的村庄被阳光照的通透，里面再无一缕恶鬼怨灵。 再看一遍来时的路，因为他们的举动，大家都在发生变化，可是他们从清流派出发时，目的只有寻神识这一个，为何又做了那么多？ 如果说，寻神识是脑海中的目的，那么这一路上行为就是发自内心深处，主宰心灵，他们做到了。 后山竹林，念垚等到轩周，这一回他不似前一次的自信，而是稳重了许多，念垚很是期待他下山这几日的成果，便率先开口询问：“你可悟出了什么？” 轩周露出微笑，挺胸抬头，口齿清晰地回答：“过去的几个月，我们什么都做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为贫苦的百姓谋上一些出路，我也终于明白了何为‘化纳万物于心’，那就是大善大爱大义，比起为最终的那个目的而铺路，我更加觉得我们是在行善，佳艺兄会为了边南城百姓的安危而回头，念垚你也会为了阿媛女鬼能顺利转世，而去鬼界打点好，所以我觉得，前半句应该是如此。” 念垚看着他说话的模样，像极了瀿漪，这些话也都是瀿漪会说的和想听到的，这段密文是瀿漪留下的，原来这就是他想要告诉念垚的。 她紧接着又问：“后半句呢？” “‘主宰心灵似风’不应当是追求自由，而是随心而行，在梦里和幻境中，我都曾多次从瀿漪口中听到过这个词，我一直不明白，直到我回忆了这几个月，我们做了很多与找神识无关的事情，这是因为我们遵循了内心的选择。” 说完这些，轩周的身旁升起层层水泽荧光，额间的灵光爆闪，连他自己都愣住了。 念垚拍拍他的手：“快念咒。” 他这才反应过来，调整好坐姿，念：“我，轩周，以全部的善念，随心而行，化长风遨游天地，集世间灵气作伴，化纳万物于心，主宰心灵似风，密文第十式，解！” 他的声音铿锵而坚定，万千竹叶都为他主宰，天边降下一朵云为他洗礼，水泽雾气般的灵力不断蔓延，直到笼罩整个后山。 念垚身体里的水之神力有了呼应，她终于等到了机会，趁轩周还在欣赏这场盛宴，拉住他：“凝聚水之灵力，为我召唤法术钥，我借你水之神力。” 第133章 抱得美人归 轩周看到念垚眼中的渴望，他没法拒绝，点头答应下来。 一切准备就绪，念垚运转全身神力，强行将水之神力与土之神力分开，然后导入轩周的身体，这让轩周身边的灵力更加浓郁了，所有灵力集于轩周的两指之间。 神力全部离开念垚的身体，她也因为心疼而摇摇欲坠，轩周此时正被云层往空中带，念垚强撑不了，晕了过去。 清流派的所有人都被后山的动静吸引，他们隐隐约约看到后山俯卧着一条冰晶蓝色的龙，漫天蓝蝶萦绕，万物显灵，灵力如雨纷飞。 后来大概过了一刻钟，天降细雨，打散了那片云，雾气散去，一人自云中而来。 轩周抱着念垚缓缓走出，身上光泽仍未散去，他走至门派中央的比武场，一众弟子都不敢动，看着他一步步走来。 陈佳艺想上前帮忙，但是忽然有人说了一句话。 “快看，天上有东西飞来了。” 这时所有人都往后山的方向看，轩周也感受到了，立在原地转身。 一柄长剑划破雾气，搅乱了纷纷细雨，朝着轩周而来。 “站住，”轩周一句毫无情绪的命令让那把剑停在他面前，接着他又是一句，“落下。” 长剑狠狠地往下砸，插进了石板中，地板裂开了一条缝。 那把剑似乎很有脾气，插在了地缝中还抖动不止，轩周便不管它了，抱着念垚转身就走，那剑再次飞起来在他身后转悠，这一幕将周围的弟子们逗笑了。 轩周一个狠厉的眼神就将长剑的浑身光泽剥离，它也就乖乖地插进了地缝，再也没有调皮。 笑出声的弟子们顿时收回笑，被轩周这一个眼神震慑。 颀晟看戏看足了，从人群中跑出来救人，陈佳艺和芊芊也才敢出来。 “轩周，你们没事吧。”颀晟赶紧问。 轩周摇摇头：“念垚用力过猛晕过去了，快回去。” 颀晟会意，用瞬移术带着他们回到院子，轩周赶紧将念垚放进屋里，颀晟、陈佳艺和芊芊都在外面等着不敢进。 陈佳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颀晟一脸不担心的样子，问：“这是怎么了？” 颀晟正在发呆，突然被问到，猛一抬头：“我、我也不知道啊，但是看刚刚那个架势，估计是轩周已经解开了那个什么密文。” “解开了？挺好，他心心念念的密文终于解开了，但是吧……”陈佳艺刻意把声音放小了，最后那句话没说，因为他觉得颀晟明白。 果不其然，颀晟拉着他俩走开了些，接上他那句话：“念垚受伤了他心疼，故而对密文化成的剑喜欢不起来是不是？” “知我者，九皇子也。” 两个男人聊到一起去了，芊芊却对他们无语得很，肉嘟嘟的小脸皱着眉：“你们不去救念垚姐姐，却在这里嚼舌根子，狼心狗肺！” 颀晟一把将芊芊揽入怀中，一本正经地告诉她：“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念垚只有轩周能救，我们去了就是多余的，不如识趣些。” “念垚姐姐真的没事吗？”芊芊再次询问。 陈佳艺向她保证：“要是轩周解决不了早就出来喊我们了，又怎么会在里面待这么久？” 言之有理。 一刻钟后，轩周出来了，三个人围上去询问念垚的情况，轩周小声说了一句：“没事了，我们换个地方聊，别吵醒她。” 轩周不会治疗之术，但是他偶然间发现他的水灵可以沁润土灵，而且回到念垚身体里的水之神力他依旧可以催动，他催动的时候念垚也不会心疼。 他便在念垚身体里注入了最为柔和的水之灵力，又在她的身边布满清河水，既有她自己的灵力又有水之灵力，让她这一觉睡了整整一天。 这一天里，轩周一直待在她的身边，谁来请也不走。 清河密文被解开是件轰动颇高的事，尤其是那一柄插在比武场的剑，大家都在猜那是清河密文化成的剑还是别的什么，但唯一不需要猜测的就是这把剑的主人是轩周无疑了。 清流派上上下下，谁人不知轩周一个眼神就让一把冥顽不灵的剑老老实实插在地缝里了，那风光事迹，弟子们在私底下传了不知多少遍。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风流之事在流传，毕竟轩周可是抱得美人归，那气场完完全全是因为怀中人啊。 轩周早就料到此事，所以让颀晟、陈佳艺和芊芊三人到处去传播念垚已婚配的消息，大家吃瓜的速度还是很快的，相信的不信的都没有再大肆宣扬了。 念垚醒来还是因为阳光照射进了窗子，轩周睡着了没有及时挡住，他就靠在床边就睡着了，念垚第一时间去查看体内的神力，水之神力也回到了她的身体中。 轩周敏感得很，她动了两下轩周就醒了，急忙询问身体情况。 念垚只觉身体轻盈，呼吸顺畅，心肺平缓，甚至比练功前还好：“好得很，放心吧。” 轩周这才放心，忽然间想起什么，摊开手心凝聚灵力，一把法术钥呈现在念垚眼前。 念垚以为失败了，所以醒后没有第一时间询问法术钥，没想到他这样上心。 她接过之后放回了意识世界，然后真心地道谢：“谢谢。” 轩周摆手就抹去功绩：“哎，这算什么，你应该拿回记忆的。” 恢复活力的少年简直比那阳光还刺眼。 念垚醒了，轩周便喊来其他三人，把昨日后山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其实，在念垚晕倒后，他多次想挣脱束缚去救念垚，但是灵力纠缠无法挣脱，他升到半空，天降白云，百鸟起飞，灵力凝聚在手心，变为了一把钥匙，轩周便知道这就是念垚所要之物。 第134章 冷馨 接着还没有结束，他被带到了一个幻境，这里跟他的意识世界很像，但是他眼中的火之灵力在告诉他这只是幻境，幻境中有一把剑，以迅猛地速度攻向他，他无路可逃只能迎战，他空手就上了，经过几个回合他便发现了这剑在使用密文的招式，他顺着记忆很快征服了这把剑。 他从幻境中出来后便没有再见到那把剑，此时他已经回到地面没了束缚，抱着念垚就下山了，一直到了比武场他才又一次见到了那把剑。 念垚了解后，说：“那是密文化成的剑，只认你，但听你这么说，这把剑极具灵性，还得你去折服它。” “折服，这种死物直接拿起用不就好了？”颀晟还不明白。 念垚觉得多说无益，带着他们去了比武场，她把颀晟拉到那把剑面前，说：“拔剑。” 颀晟知道没那么简单，所以还特意用了灵力，结果还没碰到就被剑气震飞了，念垚一个瞬移接住了他，不然估计得飞到天上去。 落地后，念垚又是一顿数落：“你若不用灵力兴许还能碰一碰它，你一用了他就不认你，没杀你算好的了。” 颀晟丢了脸，不敢再说话，默默地站到了陈佳艺的身后。 “轩周，你来。”念垚又看向轩周。 在这把剑面前，轩周就是主宰，任由轩周靠近，那剑都威风不起来了，只能被乖乖地拔出来。 念垚笑着说：“取个名吧。” 轩周看着这剑，不断冒出冷气，就跟一块不化的冰一样，他也取不出什么文艺的名字，全靠密文的内容来：“密文第五式中说‘冷馨如烈’，不如就把它叫做冷馨？” 别的剑名都带个“剑”字，偏就薇香和冷馨没有。 “冷馨，好名字。”柳掌门的声音突然传来，几人回头才发现来的还有宗茗和几位长老。 轩周立即放了剑行礼：“见过掌门、师父和长老们。” 柳掌门亲自伸手扶起轩周，温和地询问：“这就是密文所化？” 轩周赶紧从地上捡起，呈到柳掌门面前：“是。” 柳掌门往剑中输入一缕最初的清河水，冷馨立即动起来了，悬在半空。 柳掌门：“此剑是活的，往后你还能召唤里面的剑灵。” 轩周把不听话的冷馨唤回手中，谢过柳掌门。 来了好几个人，就柳掌门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走了，轩周还以为有什么大事。 念垚上前拍醒没反应过来的轩周：“他们应该是有很多话要跟你说，但是又怕你厌烦，你还是主动去找他们吧。” 其实念垚并不懂，她站在后面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示意柳掌门几人不要管她，这一幕幕，包括柳掌门的表情，欲言又止的小动作，她全都在熝熠的身上看到过。 念垚成长于他的膝下，说他是父亲也不为过，念垚小时候调皮，总是不喜欢听他叨叨，叛逆时就总与他闹矛盾，所以他后来少了很多话，就是怕念垚厌烦。 柳掌门和宗茗亦是如此，想要关心，但又怕多余的担心会让轩周不喜欢。 “我明白了，走之前我去找他们。”轩周收起剑，对念垚的话很是重视。 念垚只是，不想让他错过。 几日后，念垚等人正式入京城，一路上他们就发现京城无比开放，修士可肆意御剑飞行，这倒是方便了他们许多。 在城门边的客栈落脚后，念垚和轩周就出去寻找神识的气息了。 京城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大，就连念垚都觉得月车国变得陌生了，她之前历劫来的时候月车国初建，国力不稳，发展了两百年，如今倒是个繁华的国度。 “我们就这样出去，一会儿被妖万的人发现了怎么办？”轩周还是有些担心的。 念垚安抚他说：“无妨，上次他就被鬼烟萝重伤了，还被收了私兵，暂时没有功夫对付我们。” “那太好了，终于不用躲躲藏藏了。”轩周差点鼓掌。 念垚敷衍地点点头：“还有五个月，我们才拿到了四缕神识，得抓紧了。” 京城是神识散落的最边缘，再往北也没有了，所有的希望都在这座城了，偏偏这里最难找，他们只是平民百姓，很多地方去不了，想要短短几个月在京城中抬高身份，还是很难做到的，而陈佳艺就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怎么说，他也是有个当京官的爹。 晚上念垚就把想法跟陈佳艺说了。 他起初有些不知所措，他如今不再是从前的世家公子，与家里的关系也非同寻常，所以她向念垚坦白：“我如今与家中决裂，此事可能办不成，不过我一定尽力。” 照他这么说，念垚认为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拜托你了。” 念垚并没有催促陈佳艺，看的出他需要做一些心理准备，或许此事还有能够帮助他缓解家中的矛盾。 夜晚的京城格外繁华，几个人相约而行，领略一番京城的独特风华。 京城的街道格外开放，幻术大赏、杂技表演、异域风情，甚至还有卖妖仆的，在颀晟还没有见到之前，念垚就悄悄地拉着他远离了。 芊芊和轩周从未见过，对任何东西都很好奇，与后面走着的三人形成鲜明对比，陈佳艺生于此地长于此地，念垚什么没见过，而颀晟完全是认为这些凡人无知无趣。 车水马龙的京城，还真是富贵迷人眼，让人沾染着贪恋的气息。 人流穿梭间，五人被分开，轩周带着芊芊走在前面全然不知已经走丢，念垚穿过人群并未看见两人的身影便觉不妙，拉着其他两人找人。 几人分头找，念垚甚至轻功飞到屋顶上查看，都没有找到人。 “陈佳艺，找到了吗？”念垚蹲在屋顶上，向下俯瞰，担忧的脸色藏不住。 颀晟前来会和，也没带来好消息。 “在找人吗？” 忽然一道声音从念垚的身后传来，她猛地往后看，一个男子御剑悬至空中，戴着面具。 念垚站起身来，回答他：“是。” 男子似早有预谋，告诉她：“不妨去赌生坊找找，最近失踪的人都在那里。” 念垚对他的话没有几分信任，眼前人身份不明，好坏不知，她不能盲目相信，现在还不是病急乱投医的时候，轩周如今的武功完全可以保护自己和芊芊。 念垚：“我凭什么相信你。” 第135章 杀出赌生坊 男子震惊道：“你竟然不知道我的身份，看来不是京城之人啊。” 念垚：“笑话，你戴着面具我如何知道你的身份，就算我是京城之人又如何？” 男子被念垚的认真逗笑，取下腰间的令牌展示给念垚看：“京城明事堂，专为皇家办事。” 念垚对这个组织一无所知，回头叫陈佳艺：“陈佳艺。” 颀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带着陈佳艺飞上屋顶，他看看几人，缓了缓神才说：“我离开京城好几年了，并不知道什么是明事堂。” 男子却不慌：“正常，明事堂是两年前才建立的。” 念垚不再跟他耗时间，丢下一句：“你若骗我，下次见面就是你的死期。” 男子并不畏惧，反而自傲地喊：“诶，那你可要认出我来啊，我叫慕容竹。” 念垚御剑起飞的片刻没听清，等颀晟追上来了还问他：“他为什么叫猪？” 颀晟没有思考，依着念垚说：“不知道，他喜欢吧。” 唯一一个听清的陈佳艺懒得跟他们解释。 三人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赌生坊，这里相当的隐蔽，不用一些非常手段是找不到的，而这所谓的非常手段就是钱，幸好有陈佳艺在。 进到里面，人声鼎沸，酒气腾升。 “打！打！打！” “二号加油！” 念垚听那些人说，这是个赌场，但不是市面上一般的赌场，它是赌命的。 层层人满为患，中间镂空直到第一层，圆台之上两个人站在上面打得不可开交。 三人一进门便已经身处第三层，往下一看很快就认出蓝衣的轩周。 “完了。”念垚深吸一口气，大脑飞速运转。 不行，我得保持冷静。 颀晟和陈佳艺的反应不亚于念垚，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刚刚还在街上欢声笑语的少年，现在已经沦为了贵人的一个乐子。 念垚拉着颀晟和陈佳艺出了人群：“我去救轩周，你们去找芊芊，一个时辰之后门外会合。” 他们再次分开，念垚蒙上面纱直接从三楼一跃而下，稳稳当当落在“二号”的头上，壮男人顿时懵了，愣了一下之后发现是有人踩在他的头上，瞬间恼怒了，抓着念垚的脚踝就要摔她，结果用了猛劲儿也没能动念垚半分。 “我这身子不大行，但好在脑子行，短短几个月就把内力练足了，就你也想动姑奶奶我？”念垚不仅侮辱人还十分嚣张，接着还一脚点了一下壮男人的头，借力用轻功回到地面。 轩周见到念垚都快要哭出来了，松开剑委屈地说：“念垚，他打我，他们还抓走芊芊威胁我。” 壮男人才觉得委屈，刚刚要被轩周打，现在又要被一个女人欺负。 “没人管管吗？这叫干扰游戏。” 看台上的贵人已经开始闹起来了，念垚却不慌不忙，向上环视一周，然后大喊：“各位稍安勿躁，赌我赢的，今夜必赢。” 念垚已经完全控场，接下来就是打败这个壮男人，杀出去。 “念垚，这里布了阵法，用不了法术。”轩周在后面提醒着。 壮男人听他这话，以为这个女人擅长用法术，得意地笑了，还带着讥讽意味地说：“小姑娘，你来错地方了，既然愿意来陪葬，爷爷我就成全你。” “被我踩在脚下的人还敢称爷？姑奶奶我最擅剑术，我的内力更是深不可测，你不妨试试？”念垚借来轩周的剑，两指控剑，立在原地单手挥剑，剑气一出，壮男人便被抹了脖子，归西了。 冷馨挣脱念垚的控制，飞回了轩周手中，它愿意配合那么一下已经是给面子了，念垚干脆捡起壮男人的铁刀，架在肩膀上。 坊中管事的见念垚是来闹事的，便一下子放出了多名打手，念垚看准时机，向其中一个打手抛出一刀，此刀来的凶猛，打手没有机会躲闪就被刺穿了腹部。 念垚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打手面前，握紧刀柄往出口推，铁门还未完全关闭就被念垚塞了一个死人在中间，关门的人吓坏了，纷纷跑了。 机关门合上的时间被拖长了，念垚得在尸体被压成大饼之前解决其他打手。 回头瞬间，有一个打手倒在念垚的身后，另外七八个莽夫应声倒下，一道剑气割断了念垚侧边的发丝。 轩周双眼发蓝光，冷馨如冰片刺寒无比，鲜血冻成了冰渣，抖落在地上。 许是没控制住，差点伤到她，轩周的狠唳忽地没了，蓝眼之下是几分担忧和自责。 念垚的目光顺着冷馨往上，落在轩周的脸上，准确来说是看着他那双蓝光眼。 楼上的喧嚣顿时鸦雀无声，念垚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嘈杂了。 来不及多想，她跑过去拉着轩周往出口跑。 “抓住他们！筹码是自由。” 几十个打手闯入圆台，堵住念垚破开的出口，不带丁点迟疑地向他们攻来。 赌生坊管事的定是不会放过他们，今日免不了一场恶战。 太渴望自由了，此刻就是一群野兽，要么死在这里，要么活着出去，这是他们的选择。 念垚捡起地上的刀，谁上前就劈谁，使刀她并不熟练，但是杀人她有千千万万种法子，赤手空拳她也有章法。 轩周站在她的后面，愣了许久，心中忽然涌上一股愤怒，冷馨却兴奋起来，不安分地在轩周手上抖着，轩周干脆松开它。 冷馨挣脱了束缚，更加灵活起来。 轩周冒出一句：“杀了他们。” 冷馨得到指令，自己飞去杀人了，没有操控，自己就可以舞出密文剑式，杀人快又准，而轩周抓起地上的长刀撬开出口的机关门。 念垚正好解决了缠着她的人，向轩周这边来了。 “冷馨！”轩周一召唤，冷馨就飞回来了，带着滚烫的鲜血就回到了轩周的手上。 场上还剩下最后一个，念垚一刀飞过去，刺入那人脑门，脑浆迸开而死。 出口外是更加凶险的一条路，两人一左一右，杀出重围。 可惜没有薇香，不然念垚会杀红眼的。 杀到最后，没有人敢拦他们，他们两个也就顺利地逃出来与另外三人会合。 赌生坊顶楼，坊主得到消息，已经在找画师来画轩周的脸了，场子被砸了，不找到人日后他的赌生坊可就要失了面子了。 “坊主，他们武功高强，我们能抓住吗？”管事的意思很明显了，此事得找杀手。 坊主倒是正有此意：“去把杀手榜前三给我找来，告诉他们价钱随便开。” “是。” 第136章 新朋友 初到京城他们就惹上了杀手，最重要的是他们还全然不知。 回到客栈后，轩周依旧是那副杀人的模样，蓝光眼的威慑力很强，就连念垚都不敢喘大气，更何况其他几人。 芊芊走到他面前，握住那双大手：“小周哥哥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是不是那些人欺负你了？都怪我，几盒点心就被骗了，不然我们就不会被抓走了。” 芊芊差点就要哭起来了，还是轩周安慰她：“没有，他们哪儿能欺负我啊，只有我打他们的份。” 事情的经过并不复杂，两人不知京城的危险，被骗到赌生坊，芊芊被抓，轩周也被施了法术，武功被压制，为了解救芊芊，轩周上了圆台，只要杀到最后一个人他就可以救芊芊，后来念垚他们找到这里，也就发生了这一系列的事情。 看到轩周没有受伤也就放心了，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芊芊问：“那你的眼睛怎么？” 轩周摇摇头，自己也不知道。 “我只记得，有一把刀马上就要刺中念垚了，我用了全力才阻止，这个眼睛我也不知道怎么来的，没有任何感觉，回到客栈我才知道变成了蓝色。” 念垚大概明白了：“你把冷馨插回剑鞘试试。” 他们这才发现，从赌生坊回来的路上轩周都处于戒备状态，回到客栈就把冷馨和剑鞘分开丢在桌上了。 按照念垚说的，冷馨回到剑鞘的瞬间，轩周的眼睛就恢复正常了，但是当他再次拔出时，眼睛没有变成蓝色。 轩周：“为何？” “日后多加感悟就明白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是你的脸。”念垚一丝不苟地看着轩周。 她倒是心思细腻，对京城这个地方了如指掌，知道轩周的脸完全暴露了，马上就要给轩周易容。 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念垚低头苦想，易容这个事没办法乱来，凭空想象的脸是不行的。 “我知道了。”念垚抬头坏笑。 下一秒，她的法术落下，显现出一张熝熠的脸。 这张脸，念垚看着舒服，但是颀晟不愿意：“不行不行，这太吓人了。” 他上手换了另外一张脸，这次是翩翩公子，颀勉州的脸。 念垚又不愿意了，撤去了法术，两人又陷入了苦思。 轩周端坐在那，简直是任人摆布，他小心翼翼地说：“不如我以后就带面具出门吧。” 说出去的话犹如空气一般，没有人听见，念垚忽然两眼放光：“有了！” 施了法术之后，念垚甚是满意，颀晟犹豫了一下，没有反对，而是问：“这样，礼貌吗？” 念垚却很满意，满足地走了。 颀晟没有多说，也走了。 陈佳艺和芊芊凑上来仔细看这张脸，一言难尽。 轩周看不见，好奇心达到顶峰，急忙问：“谁的脸？” 陈佳艺琢磨半天：“是张温柔的脸，就是跟你性格不符啊。” 轩周在疑惑中拿起一旁的铜镜，看清楚后便扔掉了镜子，双手合十放置胸前，虔诚念叨：“罪过罪过，安岩你若泉下有知，请一定要原谅我，我也是别无选择了。” 他一想到自己顶着安岩的脸就难以入眠，下了床才发现法术消失了，还是念垚懂他，但是如今睡意全无，他便走出客栈，御剑飞上房梁。 此时要是有一壶好酒就好了，孤月当空，他也无人相伴左右。 “好酒，可要来一壶？” 轩周回头寻找声音的出处，有一人御剑而来，手提酒壶，玉树临风，翩翩然。 念垚也刚好走出客栈，听见这一句话便认出了来人，轻功上屋顶与他相见。 “又是你？”念垚对这个人可不客气。 轩周左右相顾，摸不着头脑：“你们认识？” 慕容竹倒是一点儿也不客气，坐到轩周身边，给他们一人塞了一壶酒，这才说：“你的朋友们能够找到你，还是因为我。” 念垚包容了他的不礼貌，坐下喝酒：“是该好好谢谢你的，慕容、猪！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取名为猪？” 慕容竹对念垚说的话很是无语：“如果不是猪，而是竹叶的竹呢？” “哦哦哦，抱歉抱歉。”念垚擦了擦鼻子，有点无地自容。 慕容竹道出此行目的：“我来还是想感谢你们二位，助我明事堂铲除赌生坊这一京城毒瘤。” 念垚回到客栈后也有一些耳闻：“原来这就是你指路的目的啊，算了，也算扯平了。” 轩周听他们畅谈，摸清了慕容竹的性子，觉得甚是投缘，举杯对饮：“慕容兄是个善人，今日缘分不浅，日后在京城中还要慕容兄多多关照。” “哪里话，我就喜欢跟你们这样的人交谈，以后就是朋友了。” 念垚又问：“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慕容竹：“赌生坊的人是废物，并不代表京城中都是废物。” 三人聊得投机，直到深夜才散去。 第二日，陈佳艺就带着几人回府了，尚书府气派又庄严，占据着京城中心轴街道上最好的位置，一看便知这位尚书大人在朝堂上的地位。 陈佳艺的书信昨日就送到了尚书府，一家人一早便在外等着了，陈佳艺离京五年之久，家人都甚是想念。 马车驶来，陈佳艺掀开帘子往外看，母亲和弟弟都在，仆人和站了一堆，就是没见着父亲的身影，难不成还在生他的气？ 他显然还是有些失落的，念垚几人都看在眼里，他们不问，陈佳艺却自己说了：“我父亲估计还在气我，一会儿说起正事来，也许办不成，他可没有我祖母好说话，不过，念垚。” 念垚被喊到名字，急忙应了他的。 陈佳艺真心实意地说：“我会尽力说服父亲的。” 念垚仿佛有了巨大的压力，怕陈佳艺为了她跟家里闹翻，她只能说：“无妨，你和家人的关系要紧，再说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定还会有办法的。” 马车停下，陈佳艺长舒一口气，作为主人家先下车迎接客人，掀开车帘之前，念垚再次嘱咐：“想清楚对你来说最重要的。” “放心吧，”陈佳艺对着其余四人笑笑，“芊芊，与我一同下车。” 第137章 展现才能 尚书夫人拉着小儿子陈文举走到马车前来迎接，陈佳艺掀开帘子见到昔日最亲近的母亲和弟弟，内心抑制不住地兴奋，放在五年前，他会不顾一切地抱上去，但而今他懂事了，身边的芊芊他不能不管，马车里的朋友他也不能无视。 “娘，弟弟，这是我在信中提到的芊芊妹妹。”陈佳艺率先把芊芊领到母亲面前。 尚书夫人先是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自己的大儿子，而后牵着芊芊的手，仔细看看小女孩儿的脸蛋，忍不住心生欢喜：“长得甚是标致，是个美人胚子，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唤我义母可好？” 芊芊对尚书夫人的喜爱感到惊讶，她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爹娘，没有体会过母爱，对此刻既陌生又珍惜：“好，义母。” 陈文举同样喜爱这个小孩儿，拉着她说：“我是哥哥，以后大哥如何疼爱你，我也会如何疼爱你。” 尚书夫人忽然想起马车内还有人，对陈佳艺说：“快请你的朋友们都出来吧，不然就怠慢了。” 其他三人听到陈佳艺喊他们才纷纷下马车，三人礼数周全，念垚还准备好了三人的见面礼，主人家不怠慢他们，客人自然也不能没有规矩。 尚书夫人知晓他们都与陈佳艺有着过命的交情，对他们都客气得很：“快别在这儿站着了，里面请。” 走去正堂时，陈佳艺才得空询问母亲：“父亲他……” 尚书夫人握着陈佳艺的手：“我说你怎么不肯多说话，原来是担心这个，放心吧，你父亲是被召进宫里去了，他昨夜想着你要回来，兴奋地睡不着觉呢！” “那就好，就怕他气坏了身子。”陈佳艺总算是松了口气。 尚书夫人又说：“等他回来，你就带着芊芊去拜见，他准能高兴。” “是，要给父亲道个歉，儿子不孝，不能承欢膝下在爹娘身旁尽孝。”陈佳艺紧紧握着尚书夫人的手，心中满是愧疚。 直到午时三刻，尚书大人才从宫里回来，人是疾步进的尚书府，五年未见了，什么矛盾什么气不能消？准确来说，他好像从来都没有生过气，他就是担心儿子遇到危险。 快要到正堂了，他忽然放慢脚步，给下人们一个猝不及防，尚书大人还是要面子和风度的。 正堂门口的侍女见着尚书大人就往里通报，陈佳艺顿时兴奋起来，拉着芊芊跑出去迎接。 “爹！”陈佳艺跪在尚书大人面前，眼里已经有了朦胧雾气。 芊芊也随他跪下。 陈尚书伸手扶起他们两个：“诶，回来了就好，这小姑娘就是信中提到的芊芊吧，好，我这一生有两个儿子，就是没有女儿，这样正好。” “义父！”芊芊一声义父喊到陈尚书心里去了，对芊芊只有好印象。 一家人团聚了，今日是个喜庆的日子，尚书府内设宴，款待大少爷的好朋友们。 陈佳艺也趁机将念垚引荐给陈尚书，陈尚书起初还有些好奇，一个年轻女子能有什么能力，直到念垚陆续说出治国之道、水利弊端、解决之法，面对他的再三考验也能轻松应对，他便知这个女孩儿是能成大器之人。 陈尚书对此是赞不绝口：“念姑娘有才，并非是读死书之辈，陈某敬佩，来做鄙人的幕僚真是屈才了。” 念垚也只是微微一笑：“尚书大人过谦了，我不过就是想为国效力，官大官小不重要。” 陈尚书倒不觉得：“不知念姑娘还有什么其他的才能？鄙人好为姑娘谋个适合的官位。” “小女子不才，武艺还行。”念垚没打算保留实力，只要能进宫，侍卫她也应了。 陈尚书捋捋胡子：“你还会武艺啊，可惜鄙人一介文官欣赏不了，明日我们去校场让当今的驻国大将军来评判一番可好？” 念垚有些意外：“能有此机会，小女子感激不尽。” “好，往后你们就都住在鄙府，与佳艺说话也方便。”陈尚书今日高兴，能得一才干比他建功还乐呵。 宴席结束后，陈佳艺送念垚三人去到宾客院落，途中陈佳艺好奇地问：“念垚，你真的会那些治国之道？” 念垚对他的疑问一点不惊讶：“会啊，我父亲教我的，平日也爱看一些书，自然知道一点。” “你这是一点儿？你能与我父亲旗鼓相当了，我才是那个只知道鸡毛蒜皮的。”陈佳艺从不轻易贬低自己，除非是真的比不过。 念垚也是在人间当过女帝的人，就算是在天庭，五行之神要处理的政务也不少，活了几千年也都练出来了。 “做自己喜欢的就行，游遍天下是一个好志向。”念垚安慰他说。 翌日，早朝后，念垚和陈尚书相约在校场见面，陈佳艺等人都来看热闹。 轩周很是自信地说：“念垚一定没问题。” 颀晟懒散地玩弄着一根草靠在草垛上：“能有什么问题，不凭别的，就冲她是念垚这事儿就不可能有问题。” 陈尚书将念垚引荐给驻国大将军沈宇，念垚恭敬地行礼：“民女见过沈将军。” 沈宇是个大大咧咧的人，没有那么大的架子，故而对谁都亲切：“尚书大人引荐的人定是不一般，我倒要见见你这小姑娘有什么能耐。” 废话少说，士兵搬上来各种各样的兵器，都是军中所用。 沈宇指着那些兵器对念垚说：“随便挑两样拿手的。” 念垚看着这些熟悉的兵器，微微鞠躬：“献丑了。” 铁剑、长刀、匕首、长枪、弓箭，这些常用的兵器在念垚手上似玩物一般，就连铁锤、长鞭都被她使用得很好。 沈宇和陈尚书都看呆了，耍兵器还是小看念垚了，沈宇亲自上场测试她的武艺。 “小姑娘有点能耐啊，本将军来试试你的实操水平。”沈宇拔出佩剑，率先对念垚发起攻击。 念垚打架不会输，到了自己的主场当然自信：“沈将军，是员猛将。” 两人较量的不仅仅是耍刀舞枪，还有那暗流涌动的内力。 很可惜，念垚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专修内力，如今的内力，就算是清流派最强都比不上，沈宇是比不上的。 只不过这场比试，念垚不能赢，克制内力才能达到她的目的。 第138章 要进明事堂 刀光剑影之后，二人皆被对方的内力震开，打了个平手。 沈宇实在是激动，收了剑，赞叹不已：“像你这般武艺的女子真是难得，这些武功你是从哪学来的？” 念垚抱拳回答：“民女是清流派弟子，对兵器很是感兴趣，所以私下练了很多，武艺不精，让沈将军见笑了。” “谦虚了，你叫什么？今年多大？”沈宇两只手搭在一起，无处不在表现出对人才的尊敬。 念垚：“我叫念垚，年芳二十。” 沈宇高兴极了，把陈尚书拉过来：“这样的天才你是哪里找来的？” 陈尚书被扯乱了衣裳，站稳后仔细理了理衣裳才开口：“我大儿带回来的朋友，听说都挺厉害的。” 念垚会心一笑：“厉害不敢当，毕竟京城之内高手如云，但能得沈将军赏识，是我们的荣幸。” 沈宇更加兴奋了：“人呢？快让我见见。” 沈宇一高兴就喜欢东拉西扯，再次将陈尚书的衣裳弄乱了，把他气的直跺脚。 “你再乱动，我明日就去参你一本。”陈尚书是文官，笔就是剑。 念垚见他们俩打闹，笑着说：“尚书大人和将军的关系真好，连斗嘴都有趣极了。” 陈尚书听她如此说，倒是对味儿了：“你从哪看出我跟这老东西关系好的？” 念垚：“沈将军有话要说，第一时间便会找到尚书大人您，这难道不能证明你们的情谊之深厚吗？” 沈宇哼笑一声：“你只活了二十年，却样样精通，倒是叫我们惊讶。” 这话，念垚没法回答他，因为她确实不止活了二十年，她会的又何止这么一点？ 沈宇在军营款待了陈家父子、念垚、轩周和颀晟，轩周舞了一手好剑，颀晟却装作书生不愿动武。 念垚知道他那什么皇家血脉又觉醒了，懒得多说。 沈宇惜才如命，很想将念垚和轩周都招入麾下，但还得问过他们的意见：“二位可愿入我麾下？” 这不是念垚想要的，如果进了军队，进宫的机会就更加渺茫了。 正当她想要推辞时，陈尚书先一步对沈宇说：“你可别打这主意，人是我带来的，自然要跟我走。” 陈尚书看中的是念垚的谋略，一旦进了军队就会被埋没才华，他可不想。 沈宇不肯相让，二人争吵起来，但并不严重，不过就是日常斗嘴。 念垚从席间起身，走至主座前跪下：“沈将军，尚书大人，民女承蒙二位大人赏识，不知可否给个机会，让我自己选。” 二人停止争吵，思考了一会儿，沈宇还是很尊重她的：“那你选什么？” 念垚直接开口：“我想进明事堂。” 颀晟也幡然醒悟，第一次与慕容竹见面时他就说过，明事堂专为皇家办事，那进宫以后就是常事，原来念垚早就想到了，前面铺垫那么多就是在等这一刻。 沈宇的军队，陈尚书给的官职或者是幕僚的身份，她都看不上。 陈尚书和沈宇相视一眼，没有立即回答。 念垚有点失算了，忙问：“怎、怎么了吗？明事堂我不能进吗？” 沈宇清了清嗓子，说：“你有所不知，明事堂由圣上直接管辖，堂内人员的任命不仅要通过堂主的选拔，还要圣上钦点，最为严格。” 这下麻烦了，但无论水深水浅，都还得试一试。 念垚行叩首之礼，拜请：“求沈将军、尚书大人引荐。” 轩周和陈佳艺见了，也急忙跪在地上，颀晟一人坐在席间不太好，更没有规矩，只好懒散跪下。 陈尚书吓了一跳：“你们，快起来，引荐而已，我们没说不愿意，那明事堂堂主与我有些交情，明日我带你们去找他说说，快起来吧。” 此事终于有了希望，念垚回去的路上都是笑着的，陈佳艺与他父亲一辆马车，颀晟才说：“你好歹也是神，对着这些凡人又是弯腰又是跪拜，像什么样？” 轩周听他这么说也觉得有道理，这太委屈念垚了。 可她自己不这么觉得：“我现在是凡人，当然要遵循凡人的规矩，难道你还想进皇宫抢吗？届时人间因你大乱，佳幽阁会放过你？你也不想想。” 颀晟好心提醒她记住自己的身份，到头来还得了一顿数落，内心愤愤不平。 “还是鬼烟萝好啊，至少是与我平等吵架，你只会压死我。”颀晟忍不住想到鬼烟萝。 念垚都懒得说他，轩周听了更是不得了：“她……”难道不是与念垚一样吗？ 念垚不屑于与他争吵，心中都被今日的成功占满了，只要顺利进了明事堂，就可以进皇宫，届时她就可以找到神识了。 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神识在皇宫之中，一种直觉。 这明事堂不仅她要进，轩周也无论如何都要进，找到神识光靠她可不行。 这一夜，念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便起身到了屋顶上赏月，这月亮在天庭可是看不见的，可她却在这人间看了七个月。 这七个月太久了，久到她快要忘记在天庭的日子了，没有瀿漪的天庭，她不敢想。 “你又为何孤身赏月，无酒无友的深夜最是难熬啊。”慕容竹再一次凭空出现在她的身后，这一次她都不用回头，便知晓来者何人。 她也闲来无事，倒愿意有个人陪她说话：“为何你每次都是在晚上，从我的背后出现，这种出场方式真的很老套。” 慕容竹却笑笑：“我还真不是故意的，刚刚是巡察看到你了，所以没带酒。” 念垚没说相不相信，换了个问题问：“什么时候了？” “子时三刻了，这个点你还不睡，是有什么伤心事吗？”慕容竹站在屋脊上。 念垚摇摇头：“相反，我很高兴，也很凝重。” 慕容竹：“有意思，这两种情绪相撞在一起，倒是难得，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 念垚卖起关子来：“说不定，你会知道的。” 第139章 熟人再相见 慕容竹只当是掩饰的客套话：“但愿，今夜还有事，不奉陪了，期待我们的下次相见。” 念垚抬头看他，才发现他是戴着面具的，看来是真有事，她也没道别，而是说：“也许，很快就会相见。” 慕容竹走得快，听见后只觉得念垚喜欢这样说话，没有多想。 他们在这偌大的京城中已经见过三面了，但慕容竹至今不知念垚的姓名，可他却已经深深地记下了念垚。 …… 陈尚书还是很讲信用的，并且办事效率快，第二日就带着念垚和轩周去了明事堂，今日颀晟是死活都不肯来了，他说他不想拜这些凡人。 这堂主神秘得很，念垚和轩周两人首先被安排在了偏房里，只有陈尚书一人去见堂主了。 念垚坐下煮茶，让轩周也安分下来等着。 轩周是个急性子，又觉得这堂主太看不起他们了：“念垚你教我的待客之道可不是这般的，真是无礼至极，想必这堂主也不是什么好人。” 念垚浅浅勾起唇角：“架子还挺大。” “要不是为了神识，我才懒得理这样的人。”轩周还是生气。 念垚却不急：“一会儿你见到他，也许就不那么说了。” 轩周还没来得及问原因，门外就有人请他们去会客厅。 念垚的茶还没煮好，坚持不肯走：“等喝了茶就走，你们堂主要我们等，那我们也可以让他等等。” 轩周有些看不懂念垚了，但还是尊重她，陪她喝完了茶才走。 会客厅内，那位堂主等久了，气着说了一句：“这么久了还没来，有没有规矩？！” 念垚刚好到门外，听到声音后莞尔一笑，就连轩周也听出来了，一切的一切他才明白。 “堂主原来还有这样的一面啊，才几个时辰不见，就不认人了？”念垚边说边进了门。 座上的三人都被念垚惊到，尤其是主座上的慕容竹。 “是你们？！”慕容竹当真是意外，他现在才明白昨夜念垚说的话。 念垚进到会客厅，这一切都是她计划好的，唯一的变数就是，沈宇的出现，他为何会突然感兴趣，出现在明事堂？ 沈宇和陈尚书看到慕容竹的反应，也有点反应不过来了，异口同声道：“你们认识？” 念垚只是笑：“民女念垚，见过三位大人。”轩周也跟着行拜礼。 慕容竹赶紧叫坐：“原来你叫念垚，坐吧坐吧，明事堂内无需你们行礼。” 沈宇和陈尚书这下更加确定了，所以他们来引荐又何必要呢？岂不是笑话？ 念垚从猜到慕容竹的身份开始便已经知道今日的局面了，所以将提前准备好的说辞说给那两人听：“没有沈将军和尚书大人的引荐，我们怕是进不了这明事堂，念垚在这里谢过二位大人。” 话已经被她说到这个份儿上，那两人再责怪下来就是没有眼力见了。 慕容竹赶忙让人准备茶水点心，现在才想到要好好款待他们，刚刚沈宇和陈尚书来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瞬间的落差让他们对慕容竹有了新的认识，这还是那个雷厉风行的明事堂堂主吗？ 招待好了，慕容竹才想起正事：“既然是你们想要进明事堂，那就不必多说，二位大人可以先行离开了，后面就是我明事堂内部的事情了。” 这就开始赶客，陈尚书和沈宇连茶都没喝，纵使他们知晓慕容竹的为人，但还是又被冒犯到，可是不走不行，毕竟这里是慕容竹的地盘。 走前，沈宇才道出来意：“慕容堂主，今日我来，是想要轩周入我麾下，念垚想进明事堂我拦不住，但是他们俩我总要带一个走，你还欠我一个人情，不如现在就还了？” 轩周顿时慌了，没有他，单靠念垚一个人根本就无法从偌大的皇城中找出神识，可他偏偏阻止不了。 念垚以为慕容竹是个明事理的人，像这样的要求定会拒绝，没想到慕容竹爽快地答应了：“好啊，人你带走就行。” 念垚若再阻拦，也许事情就会变得更乱，只能先稳住，之后再行办法。 等轩周被带走了，念垚放下茶杯瞪着慕容竹：“这样的话你也答应？你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明事堂堂主吗？刚刚还跟我耍威风，现在就焉了？！” 慕容竹知道她会生气，只能先安抚着：“我是真欠他一个人情，有什么办法，我强行留人你们以后在沈宇面前就难办事。” 念垚不再说话，她必须想办法让轩周进宫感应神识的位置，不然一切都会徒劳无功。 慕容竹又问她：“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进宫。”念垚就是要让慕容竹知道她在做什么，说不定他还会帮忙。 慕容竹：“进宫？进宫做什么？” 念垚知道他有什么顾虑，毕竟是为皇家做事，维护皇家是应该的，她向慕容竹承诺：“具体的我不能说，但是我向你保证，绝不会做对月车国有害的事情，相反，我还能使这个国家越来越好。” 慕容竹没说话，念垚以为他不相信：“不信？” “不，我就是好奇，什么事情是既能达到你的目的，又可以造福其他人的？”慕容竹选择无条件相信念垚。 念垚：“你不必想那么多，先告诉我如何进明事堂吧，听沈将军说，想要进明事堂不仅要你点头，还得圣上钦点，那我岂不是很难？” “沈宇说的没错，明事堂的官员任命全都掌握在圣上手中，但你想进也并非难事，有沈宇这一个驻国大将军和尚书大人陈铭引荐你，圣上自然能够看到你的才干，再由我对你客官评价几句，圣上很难不钦点你。”慕容竹把一切都计划好了。 他果然是念垚看中的帮手，非常给力。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轩周如何进入皇宫。 慕容竹暂时拿不定主意，还要等日后找机会和沈宇谈谈。 第140章 比试第一 明事堂的下一次官员任命是在七日后，慕容竹会提前三天召开比试，胜出者的名字才有资格出现在呈给圣上的名册上。 慕容竹本想让念垚直接跳过比试，因为他知道，那些人根本不是念垚对手，可是念垚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参加了比试。 若是她的名字直接出现在了名册上，谁都不服，慕容竹的威信就会受到影响，念垚不想欠太多人情。 等到比试之时，薇香的冷静期就结束了。 轩周被沈宇带走后，没有直接入军队，而是被沈宇收为徒弟，专学战场上的战术策略，轩周的武功有念垚和宗茗来教，沈宇排不上号，而这战术却是只有他才行。 轩周自然答应，毕竟他也明白这样的机会难得，拜师是一回事，进宫又是另一回事，不知他这个驻国大将军的亲传弟子是否有机会进宫呢？ 有问题轩周就不憋着，看到沈宇就问：“师父，我以后有机会陪你进宫吗？” 沈宇听到他的问题，没有往坏意想，而是打趣道：“你想见你的心上人日日能见，何必要进宫呢？” 沈宇说的“心上人”就是念垚了，轩周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沈宇真不是个什么正经人，有的时候甚至比不上轩周认真。 既然他要这么想，轩周干脆顺着来：“这不是为了能和她肩并肩吗？势均力敌才最相配，师父你说对不对？” “有道理，但是进宫并非儿戏，等你学有所成，我便带你进宫。”沈宇也是为了刺激轩周努力学习。 偏偏这招管用，轩周就吃这一套，从那之后，他开始钻研兵书，比之前刻苦多了，念垚也看在眼里。 她不知道让轩周改变的是什么，但至少，她发现沈宇是个好师父。 她也正好没办法，现在轩周有了机会进宫，无论是什么方法，她都全力支持和配合。 轩周夜里挑灯钻研兵书，她便为他点烛常伴，在一旁指点迷津。 轩周这才发现，读书可以换来念垚的陪伴，当真是值了，如果他可以拿出一些成绩来，念垚就会更加高兴。 为博君一笑，轩周愿意苦读钻研，有时念垚已经困得睡着了，他却还沉迷于书中的文字。 明事堂的比试很快就到了，念垚擦亮了薇香，也算是对这次比试和明事堂的尊重。 比试在辰时开始，念垚便在辰时到，慕容竹在门口等了她半个时辰，终于把人等来了，看见她今日带了剑，好奇地问：“你这是从哪买来的剑？怎么连个剑鞘都没有？” 念垚就知道他会这么说：“这把剑，就算是用整个月车国来换，都是换不到的，没有剑鞘是因为，剑鞘对于它来说就是阻碍。” 慕容竹看着被布条缠住的剑，不敢相信居然这么厉害，已经开始期待念垚的表现了。 “你这个堂主不去主持比试，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这明事堂我又不是不熟。”念垚忽然问起这件事。 慕容竹拿起腰间的面具戴好，又藏起了玉佩：“我们戴面具的原因就是为了保持神秘，不让外人认出来，这比试年年都有，我又何必去呢？” 这比试分武试和文试，武试的规则也简单，就是双双比武，分出个排名来。 前面的几人，念垚都是徒手解决，打到最后一位时，大家都已经看清楚了她的实力，她的对手也有些畏惧了。 “这位女侠，第一我就不跟你争了，第二名我也知足了。”他就是怕死，前面被念垚打伤残的有好几个了。 念垚却不肯：“那怎么行，我的剑还没上场呢，我保证不伤你。” 哪还有选啊，念垚扯开布条就攻上来了，对方也是怕死，本能地自保，不然立即就下跪求饶了。 念垚的眼里已经没有了比试，只当这是给薇香磨一磨剑锋。 剑锋抵到脖子上时，对方再也没有反抗，他被心理折磨怕了，念垚也说到做到，绝不伤害到他的身体。 “武试第一名，念垚！第二名……” 后面的名字没人再听，大家都深深地记住了“念垚”这个名字。 就连慕容竹都惊呆了，他掂量了一下，他自己也打不过念垚，那照沈宇说的平手局，还是念垚保留了实力。 念垚给薇香缠上布条时，慕容竹就问：“你刚刚用全力了吗？” 念垚随口回答：“当然啊。” 怎么可能呢？凡人的修炼对于念垚来说，就像是一场游戏，当时一夜之间就赶上轩周可不是吹的。 文试的话就更不用担心了，陈尚书那一关她都轻松通过，这又算得了什么？ 文试和武试都拿了第一名的念垚，成功地成为了轰动京城的人物。 不仅寻常百姓知晓，深居皇宫的天子也听闻了，这就是念垚的最终目的，让天子对她留下印象，因为据她观察，明事堂内男子居多，想必是这位天子看不起女子，如今她要改变，就要有所作为。 进宫的这条路还长，念垚要等，但不能空闲地等着，无事之时就找知情人了解宫中情况。 她不打没有准备的仗，在没有进入皇宫之前，她必须摸清大致情况。 忙碌多日，一起进京城的五人再也没有好好聚过，念垚忙完了比试就回到了尚书府看望芊芊和陈佳艺。 芊芊被养的很好，陈佳艺也过上了日日温书的日子，没有念垚和轩周在，他们的日子无聊了许多。 “念垚姐姐，我都想你了，还有小周哥哥，晟哥哥也总是往外面跑。”芊芊见着念垚就抱上去，一个劲儿地诉说着。 她和轩周不在尚书府正常，但是颀晟为何也不在？念垚好像猜到了：“颀晟？他去哪儿了？” “赌坊或者青楼，还有可能在戏楼、茶馆，京城太大了，我们根本就找不到他。”芊芊回答。 “他日日夜不归宿？”念垚被芊芊的话吓到，看来他真的是纨绔中的纨绔。 颀晟这是刚好回来，一身酒气，老远就听见念垚在说话，所以刻意放慢脚步，想听听他们会怎么说。 他觉得他应该为自己解释一下了：“倒是也没有日日如此，这不就回来了吗？” 正值黄昏赶回来，颀晟还是有些分寸的。 第141章 意外 “回来的挺及时啊，再晚一点，说不定我就去青楼找你了。”念垚抱着芊芊转身看着他。 颀晟停在远一点的地方，不敢将这一身酒气沾到小孩儿身上去，可是芊芊却不在意，从念垚身上下来，跑过去抱着颀晟：“晟哥哥，你回来了，今晚再给我做杏酪吃好不好？” 颀晟欢喜极了，捏着她的脸，宠溺地笑笑：“好，今天加一些莓果试试。” 轩周也正巧回来了，五人聚在一起享用颀晟做的莓果乳酪，念垚特意去厨房烧制了几道京城佳肴，得到了一众好评。 轩周突然兴致大发：“颀晟做了乳酪，念垚烧了菜，佳艺兄也带来了糕点，我不露一手都不好意思了，等着啊。” 他又是堆柴，又是起火的，其他四人看着他忙上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 等他拿来一只鸡，他们才明白轩周要烤鸡，其他人没吃过不知道是什么味儿，但是念垚吃过，那是在到达龙村之前，他们在一家农户借宿，但是这一年闹了蝗灾，地里颗粒无收，轩周就上山打了几只野鸡，用了农户家一点调料，便烤出了绝味。 轩周说，这是他以前在清流派时，为了逃过测试躲到后山，为了饱腹而学的技能。 一开始只会将一只野鸡烤熟，后来就学聪明了，逃去后山总会带一些调料，手法也就日益精炼了。 尚书府条件极好，各式各样的调料都有，轩周便做出了仙品。 虽然大家都已经快饱了，但是分这一只鸡还是觉得少了。 拥有皇家血脉的颀晟也被这简单的烤鸡征服了：“这烤鸡，朴实但又犹如仙品，我的乳酪虽然奢华，但是不及这一只简单的烤鸡有味。” 轩周很是高兴，但他不觉得这是什么仙品：“简简单单的烤鸡而已，九皇子只是吃惯了酒楼里最好的饭菜，不试试这救人命的朴实之物都不知道什么叫做美味。” 念垚又说：“这么说可不对，各有各的美味，奢华之物精巧细致，也是人们的一番苦劳，朴实之物，虽然做工粗糙，但是算得上人人皆可享用的美味。” 他们不是文人墨客，聚会的内容也不会是流觞曲水、对诗赏词，是朋友间最普通、最简单，也是最快乐的聚会。 陈铭今夜本是想找陈佳艺说说话的，卧房和书房都没人，他便找到了宾客院落，在院子外便听见了他们欢声笑语，从石门外探出一个头，偷偷瞧瞧儿子。 “某些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还说不关心佳艺，现在怎么偷偷跑到这里来看他？” 尚书夫人的声音从他后面传来，陈铭被吓了一跳，抚摸着心口，压低声音对她说：“我哪里说不关心他了？我就是怕他觉得我管太多了会厌烦。” 尚书夫人太了解他的夫君了，故意说：“那我去告诉佳艺，他是个孝顺的儿子，一定懂你的苦心。” 陈铭一把拉住她：“夫人呐，我看这样挺好的，就别多事儿了。” 说完就拉着她走了，男人还是面子重要。 夫妻俩手挽着手回房，本来还相谈甚欢，后来手下来报，说明事堂的人员任命结果出来了，慕容竹第一时间遣人送来的。 两人来到书房，陈铭拆开信件，里面有两张纸，陈铭摊开上面的一张，是被钦点的人员名单，只有三个名字。 陈铭看完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会？” 尚书夫人见他的反应不对劲，拿来名单看，同样惊呼：“怎会没有念垚？她可是比试第一，圣上这是……” 后面的话可就是对天子的大不敬了，尚书夫人还是没有说出口。 陈铭直接愣在原地，想不通，尚书夫人将目光落到第二张折起来的纸上面：“快看看第二张。” 陈铭反应慢了一拍，被提醒后才打开第二张纸。 纸上的内容是：陈尚书不要急，名单上虽没有念垚名字，但是圣上却说要见见念垚，也许是福非祸。 看完慕容竹写的这封信，他们才松了一口气，虽然算不上什么好消息，但也总比没有希望好。 念垚是第二日在明事堂看到公布的名单的，她本不屑于来看这名单，都第一名了，还有什么好看的，谁都不觉得念垚会落榜。 可这偏偏就发生了，如果不是今日颀晟跟着她来，坚持要去看榜，不然念垚还沉浸在喜悦中。 这榜单从出现开始，一直到现在，慕容竹都没有出现，念垚很难不认为这个结果是他造成的。 撕了榜单，念垚直闯正堂，那些个守卫都没拦得住她，颀晟也就跟在后面进来了。 “慕容竹！这是怎么回事？！”念垚将榜单扔到慕容竹面前，就差朝他脸上扔了。 慕容竹还本能地跺了一下：“你怎么还把榜单撕了啊？” “我不可以撕吗？”念垚咬牙切齿。 慕容竹就知道念垚会气成这样，幸好这还不是最终的结果，他拿出圣上的亲笔书信：“我每年递上去的名册，第一名基本上可以被选中，你也不例外，只不过你是个奇迹，比试满分的人还从未出现过，圣上好奇，所以想亲眼见一见你，你进宫的机会来了。” 念垚打开信来看，果然如慕容竹说的那样。 颀晟也替念垚捏了一把汗，以念垚的脾气，若是没被选中，她一定会亲自去见一见这个眼瞎的天子，到时候再干出点事儿来，也无人察觉。 慕容竹向外喊：“来人，重新张贴榜单，宣读圣上亲笔书信。” 这下满城都知道此事了，“念垚”这个名字整个京城都忘不了了。 面圣的日子就定在三日后，这三日念垚伪装游荡于贵族的玩乐圈子中，就是为了获取更多关于皇宫的信息，也不枉她要进一趟宫。 颀晟跟在一旁，他们的伪装绝对没人识破，颀晟只要暴露本性就行了，他也本来就是皇家的纨绔。 可念垚似乎来错了地方，这里的人都是不问世事的，少有知晓皇宫内部的事。 第142章 学堂 “不如找个正经地儿打听？这些人哪能知道皇宫里的事？”颀晟都坐累了。 念垚觉得也是：“去学堂。” 学堂难进，就算他们伪装了，也不像读书的人，肯定被人一眼就看出破绽。 念垚思来想去，忽然醒悟，她自己不就是家喻户晓的明事堂文试第一吗？学堂的学子应该都是崇拜她的。 “你信不信我能带着你直接进学堂。”念垚已经让府内下人去准备马车了。 颀晟本是不信的，但是念垚让人去准备马车的行为已经让他不得不信了，他就是好奇，念垚一个凡人有什么能耐：“你……神通广大？” 她一听就是敷衍：“德性，神通广大我在天上确实做可以，不过在这儿就算是天子也不行，但是我来了京城半个多月，所作所为都在为我今天铺垫。” 她走的每一步都是长远而有意义的，在京城有了名声和地位，比财富更重要，不然陈家是怎么在这座城里立足的。 “念小姐，颀公子，马车已经备好，随时可以出发。”门外侍卫来报。 念垚起身理理衣服，神气地走在前头，颀晟承认她真的装到了。 学堂门口无人值守，念垚带着颀晟随便就进去了，学子们正在上课。 念垚想着在这里等着他们散学，不刻意去打扰他们，但是好巧不巧，他们碰到了两个逃学的学子。 颀晟根本不想管，他连跟着念垚来学堂都不是自愿的，更何况遇到这种无聊的事。 “跟着来。”念垚拉着颀晟就悄悄跟上去了，也没问他愿不愿意。 颀晟当然不愿意，所以开始尖叫：“死人！我不想去，太低俗了……呜呜呜……唔！” 念垚嫌他吵，直接给他下了禁言咒。 后来颀晟就慢慢不闹了，也没多配合，跟在她后面真真儿就像个死人，有时要停下拉也拉不住，险些被发现。 他们一直跟到了学堂围墙角落，正在两个学子要翻墙出去时，念垚一道法术将他们从围墙上打下来。 “哎哟，哪个畜生打本公子的屁股，给我出来！”那人大喊着。 念垚不跟他玩阴的，说出来就出来了：“怎么？你不该打？” 那两人见是个大美人，转换成一副色狼样，淫笑着：“小妞长得水灵灵的，从了小爷我，我就不责怪你。” “责怪我？还是想办法让你们的夫子不责罚你们吧，”念垚说完就往后面大喊一声，“有人逃学！要翻围墙了！” 喊完之后还真有人从那边赶来了，那两个学子见状想跑，却被御剑而来的慕容竹抓住。 不光颀晟没反应过来，那两个学子也没反应过来，谁知道她一喊，还真就有人来了。 李夫子叉着腰就来了：“你们两个，统统给我到藏书阁罚站！” 念垚现在确实没有神通广大的能力，但是她心细、聪明，她敢冒着风险站出来制止他们，也是因为发现出了她，还有人在跟踪这两位逃学的学子，若非如此，她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 人被带走后，李夫子才顾得上感谢念垚：“幸得姑娘仗义出手，不然就让那两个少年逃走了。” 慕容竹与念垚对视一眼，帮她解释道：“这位姑娘就是我明事堂今年的榜首念垚。” “原来如此，念姑娘拿下了有史以来最好的成绩，果然是风姿卓越、气度非凡，老朽赞佩。”李夫子早就听过念垚的名声，还未见到人就打心底地赞赏。 念垚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以同样的尊敬对待李夫子：“夫子谬赞，念垚只不过运气好，有恰巧武功还不错，就拿了这魁首，其实还有很多参赛者很优秀的。” 李夫子：“念姑娘谦虚了，你的优越大家都有目共睹，若真如念姑娘所说，那其他人不就都是废物？” 这倒也是，念垚还没有发挥全部实力，那些人根本没法和她比。 慕容竹不想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客套话，打断李夫子问念垚：“你今日来学堂有什么事吗？” 聊到这个份儿上了，念垚便直接道出了她的来意：“过几日就要进宫了，我得了解了解，不然不小心做错了事，可就小命不保，听闻学堂有很多人了解，所以我就来打听打听。” 慕容竹：“我日日进宫，你怎么不问我？” 想到这个念垚就来气：“若不是日日都寻不到你，我怎会来这里？” 慕容竹也才意识到是自己的问题，想道歉来着，又被念垚岔开话题：“既然你现在有空来抓逃课学子，肯定也有空给我讲讲宫里的事情对吧？” 他故意想了想，钓着念垚的心，然后才说：“行吧，那我就好好跟你说说。” 颀晟完全没有存在感，看到念垚的事情有了着落就想走，却又被念垚拉了回来：“不许走，又想去赌坊了？可别把芊芊带坏了，你今日就跟着我，用你聪明的大脑帮我出出主意。” 芊芊都被念垚搬出来了，看来是真去不成了，他只是弱弱地说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打算去赌坊？” 念垚气不打一处来，踢了他一脚：“你还真打算了啊？！” 颀晟疼的紧，忙说：“不去了不去了，死人，踢这么重，疼死了。” 念垚翻了一个白眼：“切，要是鬼烟萝踢你，你还觉得不够吧。” “你这是什么鬼话？！一天天的无聊的很，死人！” 颀晟一个劲儿地骂着，念垚才不管他，拉着慕容竹就走，留下颀晟一个人揉屁股。 王夫子见他们小打小闹，却看到了少年的英气，露出笑容感叹出一句：“年轻啊，我要是还年轻着那就好喽。” 念垚才走几步就停下来对王夫子说：“夫子身老，但心却年少啊，我一见到夫子便这么觉得，我看人的这一点还是很厉害的，这我就不谦虚了。” 李夫子被夸笑了，这可不是别人的客套话，他觉得能深知他的人，世上不多，念垚可以是一个。 人生就是如此，有几个深知之人便可，不用多。 第143章 请客吃饭 皇城之中，布局严密，但从慕容竹所介绍的来说，与念垚两百年前来历劫时有很大的相似点，不过就是新建了一些大楼。 念垚需要知道这些新建筑的来历，但是她又必须隐藏自己的目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跟慕容竹聊到一块，只有这样念垚才能以好奇的目的得到更多信息。 在念垚的三言两语间，慕容竹已经说了很多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他平日里嘴有多严怕是人尽皆知，今日却对念垚知无不言。 戒备心会因为感情减退吗？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慕容竹自己能够回答了。 颀晟早已经不耐烦，拿着茶杯子玩了许久，倒是念垚耐心听完了所有的，有用的没用的，都是对慕容竹的尊敬，明事堂堂主有多么忙碌她不是不知道，既然是利用，还是应该给到应有的尊敬。 “念垚谢过慕容堂主，打扰了，待日后事成，我必加倍报恩。”念垚鞠了躬准备离开学堂，颀晟已经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 慕容竹却说：“先别走，就在对面酒楼，我请客，去不去？” 念垚没有立即答应，而是想要一个原因，她实在想不到慕容竹凭什么理由请他们吃饭，要请也应该是他们请啊。 慕容竹见她犹豫，又急忙解释：“就是单纯请朋友吃顿饭而已。” 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念垚若是拒绝怕是会伤了他的心，这顿饭不吃不行了。 “既然是朋友，那就不必这些虚礼，互称姓名即可。”念垚没有理由拒绝。 颀晟才是那个最不满的人，本来他就不愿意留下听慕容竹讲这些，现在就更不愿意去吃这顿饭了。 他的不情愿都写在脸上，慕容竹走在前头，念垚跟他走在后，左手用力推了一下颀晟，他毫无防备地退了两步。 “死人！真是无聊，长得好看就艳福不浅啊，还要我来当花瓶，死人！”颀晟双手环胸，干脆罢休不走了。 念垚感觉玩脱了，跑过去拉住他的手臂往前面走，慕容竹听见他骂人，同样停下来看他们，念垚第一时间摆手说：“没事没事，咱们走吧。” 等慕容竹转过身，念垚才急忙安抚他：“抱歉啊，这一趟没你不行啊，我没钱。” “死人，果然是看上了本皇子的钱财，你看看，没有我去赌坊给你们赚钱，哪儿能行？”颀晟还神气起来了。 “是是是，没你不行，还得是我们九皇子。”念垚一个劲儿地安抚好他。 这酒楼选的好，颀晟吃到了这几个月最好吃的饭菜，自然不再闹腾，念垚也就能专心对付慕容竹。 念垚随便吃了一点，就放下筷子：“饭也吃了，可以说说是什么事了吧，如果是关于我进宫的目的，那你还是不用说了。” 慕容竹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我只是请你们吃饭而已，怎么就聊到皇宫去了？” 这回换念垚懵圈了，亏她还一路计划。 “吃饭，这里的鱼肉最为鲜美，你尝尝。”慕容竹夹了一块鱼肉到念垚碗里，后面就是不停地夹菜。 念垚被迫拿起筷子吃，这顿饭她越吃越没味儿。 倒是颀晟越吃越来劲儿了，坐在一旁看好戏。 胡乱吃完，念垚就推开了慕容竹的手，让他不要再夹菜，眼神示意颀晟也停下来。 “你帮了我大忙，应该我好好谢你，这顿饭我们请，晚点还有事，就先走了。”念垚拉着颀晟准备走，刚转身走了两步，慕容竹就说话了：“在宫里拿东西，有多难你不是不知道，为何还要去？” 念垚沉默了一会儿，欲言又止，带着颀晟走了。 “掌柜的，结账。”颀晟靠在柜台前，丢出一块金饼，出手阔绰又豪气。 掌柜的认出了他们，没有收那块金饼，而是说：“慕容堂主早就结过账了，二位可以直接离开。” “什么？”颀晟傻眼了，回头看着念垚。 她往楼上的厢房看了一看，带着颀晟离开了。 慕容竹坐在那里，看着空位子很久很久，直到手下进来告诉他人已经走了，他才说：“他们的身份调查清楚了没有？” “只查到他们一行五人，有一位是陈尚书的大儿子，还有一个孩子被陈尚书收为了义女，另外三人身世不明，还有待细查。” 慕容竹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查。” “是，堂主，他们进宫的目的不纯，还要放她进宫吗？” 他放下筷子：“让她进宫是天子的意思，而这对于我们来说，才是放长线钓大鱼的好机会。” 念垚说还有事，并非谎言和说辞，确实是有事，她今日答应了轩周，在进宫前陪他吃一顿饭，所以她才随便吃了一点就去军营了。 等待期间，颀晟又开始搞事情：“我发现一件有趣的事，那个慕容竹好像喜欢你。” “是吗？九皇子有这闲心，不如到处去帮我打听打听神识的消息。”念垚伸手掐着颀晟的手臂，让他吃痛。 颀晟疼得弹起，一只手拍开念垚的手：“疼啊，死人！” 念垚自己能不知道吗？皇宫的事儿哪是能随便讲的？饭桌上那眼神、动作，她还是看得出的。 “这可不一定是好事，如果因为感情就将皇宫的事情全部说出来，那他慕容竹坐不上今天的这个位子，皇宫之内，我想要做什么都很难，更何况慕容竹在慢慢地了解我。”念垚冷静地一番分析，把慕容竹看透了许多。 他们在互相了解，同样也是一场战前刺探。 颀晟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了，他离开了王宫太久，远离了纷争让他对世间的态度变平缓了，看人的眼神也没有那么犀利了。 他曾为那把王座争抢过，最后头破血流远离母族，想靠别人坐上王位，最终也输光了全部。 “他在皇宫里地位极高，你跟这样的人争抢，哪儿来的自信？”颀晟是想劝退她的，因为那个皇宫里太危险，就连他们都不一定能将手伸到里面去，如果念垚触怒了皇帝，他们都不好过。 念垚从来都不在意，她只有那一个目的：“那龙椅上坐着的，斗不过我，更何况他身边的那些人。” 颀晟只当是她自信满满，念垚也原本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第144章 算计，断弦 他们已经在军营等了两个时辰，都没有见到轩周从里面出来，怕会打扰轩周学习，也没有进去找他，又等了半个时辰，见到了从营帐里出来的沈宇。 “念垚？你们怎么在这里？”沈宇见着他俩还挺意外的。 念垚看他神色不对，忙问：“沈将军，轩周呢？” 沈宇：“他早就走了，已经走了三个时辰了。” 念垚觉得奇怪，不是说好了等她从学堂出来了就来接他吗？她去酒楼并未耽误时辰，怎么会先走呢？ “这个轩周，约好了竟然先走，算了，我们回去吧。”颀晟拉着念垚离开军营，快马回了尚书府。 陈佳艺和芊芊都坐在门口等着，看上去也是等了很久了，念垚下了马就问：“轩周没有回来吗？” “没有，我们等了许久，”陈佳艺饿着肚子坐在石阶上，说话都有气无力的，“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陈佳艺说起，他们都开始担心起来了。 京城那么大，武功比轩周好的人有大把，若是真遇到什么危险，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他们要分头去找人的时候，尚书府的小厮突然来报：“念小姐，大少爷，这是轩公子让我们交给你们的。” 他递上来一封信，陈佳艺急急忙忙拆开，读：“今日劳累，想一个人去散散心，约定作废，切勿忧心，轩周。” 读完之后，陈佳艺抛了一个眼神给念垚，等她一句话。 念垚看完信上的内容后，安心许多：“这字确实是他的，就这样吧，你们也饿了，赶紧去用膳。” 念垚都这么说了，他们只能回去，或者说，念垚都不担心，他们再担心也没用。 夜里，慕容竹还在明事堂打理事务，侍卫忽然来报：“堂主，福臻酒馆的掌柜送来一块金饼，说是今日与您用膳的两位让他送来的。” 慕容竹一听便知是念垚，侍卫放下金饼便出去了，他望着外面的天色：“你就这么不愿欠着我？既然不领我的情，那就不要怪我了。” 第二日，念垚被安排在了午后进宫面圣，一直到了念垚出门都没有见到轩周回来。 也许是已经回军营了吧。 还是眼前的事情更重要，她调整好状态，换上了尚书夫人准备好的衣服就走了。 没想到慕容竹一早就在宫门口接应她了，现在见到慕容竹，她还是有些不适应，也许是她想的太多了。 在殿前候着的时候，慕容竹问她：“你紧张吗？” 念垚从容回复：“我倒是挺紧张轩周的安危。” 慕容竹：“你们关系真好。” 念垚偏头看着他：“是你？你抓了他。” 慕容竹仰头舒了一口：“不是我，不过，我昨日在学堂外见到了他。” “宣，明事堂比试榜首觐见——” 听见太监在喊，念垚转回头往前走，但她此刻很想问清楚。 一些礼数过后，龙椅上的男人把目光落在了念垚身上，那眼神竟有些让慕容竹看不明白的情绪。 皇帝问：“你就是念垚？” 念垚：“回陛下，是。” “朕看你，有些亲切，不过也是，你是朕的子民。”皇帝琢磨着，看到念垚的脸时，有一瞬间呆愣了。 一张几近完美的脸，让拥有一整个后宫的男人眼前一亮，这样的人应该出现在后宫，怎会来到大殿之上？ 这让念垚无言以对，准确来说，是说什么都不合适。 慕容竹走上前几步：“陛下，是否要将念垚安排进明事堂当职？” 这种时候提明事堂职位的事，很难不引起皇帝厌烦，念垚当然干不出这样的蠢事，慕容竹更了解皇帝，若是站念垚这边肯定也不会。 可他不想。 皇帝的态度是有目共睹的，他沉默了几秒：“明事堂每年只招收三人，今年已经满了，容朕想想啊。” 念垚有了一丝压力，自从进到宫中，她的感觉就不太好，慕容竹是这宫里水最深的一个，难控。 念垚思考之余，皇帝已经考虑好了：“既是明事堂比试有史以来第一位满分比试者，那朕定不能埋没了你，只是除了明事堂朕，其他官位是不行的，不如就留在宫中，留在朕的身边，待到明年再进明事堂也不迟。” 念垚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天意。 可是这样荒谬的主意，若是出现在早朝之上，一定会遭到大臣们的反对，一个是念垚身份不明、来历不明，再一个是天子身边的位置太敏感，永远都是大臣们来操控的。 慕容竹也不会让这样危险的决定发生：“陛下，臣深知你爱才心切求贤若渴，但是她还没有通过进宫的考验和查验，这样的唐突怕是不妥，反正念垚就在京城，不如先查验一番再做打算？” 这话也提醒了皇帝，那些大臣们是最难妥协的，只有念垚不会对他们造成威胁时，这事才能办妥。 皇帝：“爱卿说的是，那些老臣们届时一定会上书谏言，一个个的烦死了，还是你考虑地明白，就依你的，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无比要在一个月之内让念垚站到朕身边这个位置来。” 慕容竹当即跪下：“臣，遵旨。” 念垚同样跪下，目光止不住地往慕容竹那边移。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如果之前有得选，念垚不要认识他。 最开始猜到他身份时，她是抱着侥幸心理的，要知道，当时慕容竹完全是她唯一的希望，没有慕容竹她根本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进宫，可是现在副作用太大了，她好像被掌控了，所有的选择都被拿捏在他的手上。 从大殿到宫门口，他们都未曾说过一句话，但就在念垚要上马车离开时，她突然转身了，而慕容竹就站在原地看着她。 “轩周到底是不是你抓的？”念垚就问了这么一句，却让慕容竹彻底地没了笑容。 他很坚决地说：“不是，我说过，你们是我的朋友，所有的算计都不会囊括他。” “你最好这样。”念垚说完就转身要上马车了。 慕容竹突然问：“你就不恨我算计你吗？” “那是你与我，朋友之外的事情，如果你想一直玩弄我，请便，但你想清楚，我能混到现在不是只靠着你。”念垚未回头，而慕容竹等的，就是念垚为他回头，可能永远都等不到了。 马车驶离皇宫，男人还站在原地。 等待一次真心的回头，断弦。 第145章 星馆 念垚催促着车夫快些赶车，但是道路拥堵，车马行的慢，她实在是心急如焚，跳下车解开马上的栓绳，跨上马骑走了，给车夫留下一句：“我稍后命人来接你。” 车夫也是没办法，她是主子她说了算，只是这车厢停在路中央会被骂的。 偌大的京城，若是有人成心想抓轩周，想要找到人定是不容易。 快马赶回尚书府，尚书夫人、颀晟和陈佳艺都在大厅等着轩周回来，可是回来的只有念垚一个人。 “谁会去抓轩周呢？他才刚到京城，不涉及任何党争，身上也没有多少银钱。”陈佳艺盲目猜测着。 过了这么久，谁又会去相信轩周是自己躲起来的？ 念垚站在门口缓了口气，先安排下人去接车夫，然后询问其他人：“派人去找了吗？” 尚书夫人也替他们着急，从早上了解了此事后就一直替他们张罗，所有的大小事情，陈佳艺安排不了的都是她在操持：“已经去了。” “念垚谢过夫人，后面的事就交给我们吧。”念垚示意丫鬟给她倒茶，然后就带着人出去了。 慕容竹所说的事情，念垚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其他人。 他们好像陷入了一个虎狼坑，被一股强大的势力操控着，这个京城的水太深了，念垚已经无法控局，四肢好像也被连了丝线。 “陈佳艺，你就在府里等着消息，万一轩周自己回来了你就用传音符与我们联系，我和颀晟去找。”念垚已经计划好了。 陈佳艺操持不了大事，听念垚的准没错。 颀晟跟着念垚出来就问：“我们去哪找？你知道这个京城多大吗？” “知道，所以我们只能拜托别人。”念垚牵来两匹马。 快马穿行在街道，念垚速度极快，颀晟险些跟丢了，他就不明白了，为何不能御剑？至少不用他出力。 这一路上，人流越来越少，灯火也越来越暗，不像是有人会来的地方。 “你不会要把我卖了吧？轩周怎么会来这种地方？”颀晟快马赶上念垚。 念垚放慢速度，指着前方的红光灯笼：“在那里。” 这个灯笼别致得很，至少颀晟从未在京城见过，他也算是玩遍了京城，怎么没注意？ 念垚解释道：“这是情报阁，京城中最神秘最厉害的组织，在京城中有四十五个据点，但每天只开放四个据点，只有掌握规律的人才能找到位置，我查过了，只要银钱够，找人不成问题。” “一家情报阁叫星馆，就算路过他门前也很难猜到啊，难怪是最神秘的。”颀晟插着手站在门口仰望。 念垚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面具，遮住全脸后才进去。 这个小角落的屋子，看似平平无奇，但是进入之后像是进了法阵，乐声、铃声、嘈杂声，还有一些动物的尖叫，可是他们却看不见一个人。 念垚站在原地，不顾周遭的吵闹，对着空气说：“星馆守馆人何在？我要买情报，两位，钱够。” 念垚这一段话包含了很多信息，也不知道所谓的守馆人到底被什么吸引，周遭的吵闹瞬间消失，红色的灯笼再次出现，一个又一个亮了起来，在无尽的黑暗中铺出一条路来。 “有钱就往前走，没钱速退。” 一阵悠扬的女声传来，辨不清方向，好像在空气中的每一处。 念垚正要往前走，颀晟拉住她，向前方问：“如果没钱进去了会怎么样？” “没钱剁手，星馆规矩，无知者还敢来？怕死就回头吧，没有什么秘密值得用你一只宝贵的手去换。” 那人似乎笑出了声，声音中带着些许兴奋。 念垚拍开颀晟的手：“问这些做什么？无聊。” 她继续往前走，颀晟跟在后面懒懒散散：“我就好奇，没想到京城还有这种地方。” 黑暗中的女人时时刻刻都在观察他们，对于颀晟的话，她立马做出回应：“看来你并不知道啊，那可要小心了，星馆若是误杀了什么人，官府可是管不了的。” “这么厉害？念垚你是找了个什么危险的地方？”颀晟若有所思地说。 他只是一句玩笑话，念垚是清楚，但她嫌烦：“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就让他们把你的手剁了。” “是是是，救轩周要紧。”颀晟说完这一句就闭了嘴。 红灯笼照亮了一扇门，他们走到门前门就自动打开了。 “二位客官里面请，还有客人正在馆中，请稍等。” 整个房间都亮堂起来，里面的陈设很奢华，根本不像是一个小角落的屋子里会有的，落座后念垚发现这茶还是刚煮好的。 颀晟安分不了一会儿，又开始找事情做：“还有其他客人？我们去看看。” 念垚一把把他拉了回来：“干什么？你以为就我想的到戴面具吗？本就是为了掩盖身份，你还故意去找别人，有没有脑子？” “正因为我们戴了面具，所以我才敢去看别人嘛。”颀晟理直气壮地坐了回来，话是这么说，但是念垚说不要去自然还是有道理的。 等了将近一刻钟，门外响起脚步声，慢慢地靠近，只有脚步没有人影，最后停在门口，念垚和颀晟的心跳也漏了一拍，门迟迟不开，是对他们的一种心理折磨。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开了，但是没有人，一阵风吹来，门自动关上，接着后面就传来了声音：“让二位客官久等了，不知道你们想买什么情报？” 两个人同时回头，后面出现了一张桌子，而这桌子后面是一个穿着黑色披风的面具人。 颀晟还在觉得吓人的时候，念垚已经拿起面前的毛笔，低头写字了：找一个人，脸上有易容术，驻国大将军沈宇的徒弟。 “找人不难，三块金饼即可。”黑衣人伸出三根手指。 念垚向颀晟伸手，他明白得很，把荷包取下来放在了念垚的手上，她拿出五块金饼放在黑衣人面前。 黑衣人并未及时收钱，而是说：“请稍等，信息马上呈上来。” 星馆的情报网覆盖面广，整个京城几乎无人超越，信息呈上来的速度确实极快。 第146章 乘乐楼 “客官要找的人现在就在乘乐楼，赌桌一角，醉生梦死，二位若要前去找人，可以换上我们准备好的衣服。”黑衣服往左边打了一个响指，红灯笼亮起，两套奢贵的衣服出现在他们面前。 都是为了方便行事，这也是念垚愿意多花一些钱的原因。 黑衣人说完了信息才收了钱，接着就消失在了这里。 这衣服，穿上就能抬高身价，看来乘乐楼是个不简单的地方啊。 “乘乐楼可不是个正经地儿，我前几日去过，里面既设了赌桌又安排了娼妓，简单来说就是把青楼和赌坊开在了一起，轩周怎么会去那种地方？不会是吃你的醋了吧？”颀晟便套上衣服边说。 念垚懒得理他，在屏风后换了衣服又重新盘了一次发髻。 乘乐楼，达官显贵的娱乐场所，没几个钱都不让进的地方。 念垚周身被鎏金包裹，还好有浓妆来配，不然破绽可就大了。 “你这副样子倒是不少见，我啊，且看且珍惜——”颀晟那双眼睛就没离开过念垚，确实是把他美到了，当初在静安城她也打扮成了富家小姐的模样，但是没有今日这般，她已经不是富家小姐了，更像是一个女王。 “那你就珍惜吧，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了，说实话我还挺喜欢这身的，但是天庭主张素雅，这样的服饰不会出现在天庭。”念垚顺势搭着颀晟的手上台阶。 颀晟却没有赞同：“我虽不是仙族，但我知道天庭从来没有穿衣要素净的规矩，那明明就是瀿漪的喜好，如果他连你喜欢的都给不了，那算什么伴侣？” “住嘴！你不明白。”她一个犀利的眼神把颀晟吓住了嘴。 无论对与否，他敢在念垚面前说瀿漪半句不是，念垚都不会放过他。 她一心爱恋之人，不知是她的救赎还是累赘，她所有的无理取闹都是为了守护那份最初的记忆。 时至今日，她已经可以感知到她那封存的记忆，那种明知自己缺失了一块却又拿不回的感觉，一直在不断地折磨她。 空虚，是一种实在的感觉。 进了乘乐楼他们才发现，这里不仅空间巨大，而且赌桌随处可见，这要找到何年何月啊？ “五块金饼，白花了！”颀晟正在替自己的钱感到惋惜。 念垚本也有些苦恼，但就在此刻一道传音术追随他们而来，还是那个黑衣人的声音：“你们要找的少年，在二楼杜鹃花雅间，速去。” “嘿！还能这样？这钱还是没白花啊。”颀晟不禁收回刚刚的话。 他们二人直奔二楼，一路用钱打点才顺利到了门前，门从里面反锁，任他们怎么敲门都无人回应，倒是从里面不断传出赌徒的尖叫。 “管事的何在？”念垚看向身后这群人。 一个老妇人从人群钻出，急忙跑到念垚跟前：“老奴在。” 念垚指着雅间的门：“给我打开。” 老妇人显然不愿意，在她看来，这姑娘是客雅间里面的也是客，给的钱都大差不差，她自个儿也不好去分出个大小王来：“客官，这不合规矩啊。” 但是，念垚扔给她一整块金饼：“一块金饼换一条规矩，够吗？” “够够够，来人啊！把门给贵人打开。”老妇人见钱眼开得很，这京城里有几个不是呢？身经百战的念垚便知道这招最好用。 所以，最初知道颀晟日日泡在赌坊，她并未阻止，反而她觉得自己有了更多的权势，在京城行事更方便了。 “吱——嘎——”一声，门从外面踹开，巨大的声音控场。 雅间里昏暗无光，门打开的瞬间，刺眼的光照射进去，一男一女两个人影出现在门口，念垚手一挥，雅间内所有的蜡烛都点燃了，把房间照的通透了，也把念垚和颀晟全身照亮了。 将要被抓的人正在想着逃跑，刚转了一个身，就被念垚发现了：“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颀晟发觉念垚的气场不对劲，急忙过去揽着轩周的肩膀，做好人：“别置气了，咱们先回去吧，全府上下都很着急。” 轩周内心的良知让他冷静下来，他被颀晟强行转过身看着念垚，念垚也正在盯着他：“管事的，这两块金饼算是一点赔偿，清出一条路来，让我们走。” “诶诶行行行，您这边请……都让开！让开让开……”老妇人收了金饼好办事，念垚还没走就开始张罗起来了。 念垚盯着轩周不再说话，等老妇人再次请她时，她才转身往外面走了。 轩周麻木地跟在身后，不像认错的，还有点理直气壮，出了这乘乐楼念垚就翻身上马，将剩下一匹马和马车留给他们，并且叮嘱颀晟：“把他给我带回来。” 颀晟还没问为何是他来做车夫，念垚就已经跨马奔走了，留给颀晟一嘴灰。 陈佳艺还在尚书府门口等着，不断有下人来报寻找的情况，但全部都是坏消息，让他捏了一把汗，但是一想到念垚他们已经去找了，又莫名地觉着放心。 尚书夫人担心轩周，也担心自己的儿子太过忧心，让下人们准备好茶水，自己提着茶壶过来陪他。 “娘，你怎么出来了？念垚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这里有我们就行了，再说了，已是深秋，天凉得很，切勿染上了风寒。”陈佳艺急忙接过茶壶递给下人，一边还在给尚书夫人拉紧披风。 尚书夫人拉着陈佳艺的手：“娘自是不怕的，就是忧心你冻着自己，你父亲和弟弟还有公务在身，怕他们分心，我还没有告知他们。” 陈佳艺：“也好，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父亲不总说希望我独当一面吗？” 马蹄声越来越近的时候，陈佳艺才反应过来，将凉了一会儿的茶壶塞进尚书夫人手中，自己跑出府去看。 念垚一身单衣就骑着马回来了，凉风习习，陈佳艺第一时间把身上的披风脱下来给念垚罩上：“找到了？” “嗯，他同颀晟一块儿回来，赶紧让大家都进屋去吧，别让夫人的身子冻坏了。”念垚拒绝了披风，接着推着陈佳艺往里面走。 尚书夫人听到好消息终于笑了，带着他们俩一面快速回屋，一面安排下人准备热酒和衣物给念垚。 她也不是傻冻着回来的，一身内力怎可能冻着？ 第147章 结果 “夫人，请回房歇息吧，马上夜深了。”念垚不想多麻烦她，这些天给的照顾够多了。 尚书夫人就算是再忧心，也应该对念垚的能力放心，她看了看念垚，又看向了陈佳艺：“也好，你们也早些休息。” 丫鬟随着她走了，陈佳艺才问：“轩周他去哪儿了？” “乘乐楼，赌博。”念垚说出来之后自己都有些不相信，更何况没有亲眼见到的陈佳艺：“怎么可能？！他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人是在二楼雅间找到的，你以为我愿意相信吗？许是在静安城跟颀晟学了些皮毛。”念垚坐下喝茶，怒火都在话里了。 陈佳艺不信也得信，人是从那里找到的，就算有什么苦衷，也解释不通。 等着颀晟将轩周带来正厅，陈佳艺才真真切切闻到了他那一身的酒气，双眼无神空洞，像是丢了神志一般，不清醒。 大家都各占一方不说话，陈佳艺害怕他们吵架，只能先缓和一下气氛：“都坐下吧，喝口热茶，厨房在准备晚膳了。” 颀晟自觉地坐在了陈佳艺边上，尽量离他们两个远一点。 他们俩就坐在角落里，颀晟小声问：“芊芊还没回来？” 陈佳艺看了看念垚，得知没有被发现后，才附耳告知颀晟：“回来了，我哄着她睡着了，说等她醒来就可以见到轩周。” 颀晟点点头：“幸好睡着了，不然今晚没完没了的，谁人都顾不上她……” “为何要躲起来？”念垚突然发问。 轩周就坐在她的正对面，没有抬头，没有喝茶，也没有说话，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在此刻，他觉得他完全是独当一面的，没有人与他站在一起。 “公子，晚膳已准备妥当，请移步。”门外有丫鬟来报，这可真不是时候，念垚正在等着回答，气氛被打搅，也只能作罢。 念垚率先离开正厅，她走了，陈佳艺才回应丫鬟：“知道了，都下去吧。” 饭桌上更是安静，动筷子的声音都自动降低了。 “轩周啊，以后那种地方还是不要去了，咱们不是在静安城，不缺钱，有什么烦心事大家一起解决，也好过在赌坊里醉生梦死是不是？”颀晟体会到了念垚的眼神，是时候出手了。 轩周点点头：“今日是我任性了，以后不会再让大家担心。” 颀晟这才高兴起来：“唉，没多大的事，就是花了点钱而已，没事啊，我明天就去赌回来。” 念垚也没有面无表情了，一边夹菜给轩周，一边跟颀晟说：“往后没事儿，你就去多弄些钱来，我想在京城置办一间宅子，这样就不用总是麻烦陈尚书和夫人了。” 颀晟咽下一口肉：“我看行，在尚书府不方便行事，刚好我看中了一间宅子。” 陈佳艺：“你们要搬出去？那我和芊芊怎么办？” 颀晟搭着他的肩：“放心吧，那宅子是我们五个人的家，要是以后我们不在京城了，那宅子就归你和芊芊，也算是我们相识一场，送你们的。” 念垚早有此意，她留在人间的时间不长了，交的人间的朋友既然都给过她帮助，那她一定会加倍奉还。 “你们要离开京城？你们不是为了在京城站稳脚跟吗？”陈佳艺瞬间愣了，他一直都不知道。 念垚也决定早点与他说清楚：“我们来京城只是为了拿一样东西，拿到之后就会离开这里了，京城是好，但我们是修行之人，一直留在这里不像话。” 陈佳艺明白了，但是他不太能接受，这一切都太快了：“这样的话，以后我就去找你们吧，京城不好我一定会离开，或许八年之后，我也会带着芊芊回到溪山，往后我都在那里陪着芊芊。” 这样的未来虽然不是陈佳艺想要的，但也总算是有了一个自由的归属，他不喜欢京城，未来也不可能一直待在京城。 轩周忽然想起什么：“你不是想去看珍珠湖吗？不去了？” 其他两人也都想起来了，他们看向陈佳艺。 “不是我不去，是根本没有这个地方，五年前，我从京城出发，一路南下，游遍了整个月车国，都未曾寻到，几个月前我到达了边南城，本想就此返程，没想到遇上了念垚和轩周，我们一起北行，我以为是我漏掉了什么地方，可是回来的这一路上还是没有找到，现在我才断定，青鸥居士所写的珍珠湖一定是假的。”陈佳艺耐心地与他们诉说。 如今他不找珍珠湖了，余生好似都空出来了一般，这八年，他会去跟外祖母学习经商，并且练强巫术，八年后与芊芊一起回村，完成巫婆留下的诺言。 三人沉默着，各有各的想法和心事。 吃完饭，颀晟跟着陈佳艺去看芊芊，念垚和轩周两人走回宾客院落，单独聊聊是念垚安排好的，颀晟也不是非要这么晚了还要去看芊芊的。 “没有冷战，算是这件事最好的结果了，对吗？”念垚走在路上，这次她想主动开口。 轩周停了话却停下脚步：“不对，我不想要这样的结果，我以为你至少得知道我这么做的原因。” 我一直在等你说，从你回到尚书府，到现在。”念垚停下步子，却没有回头。 轩周转身来到路边的闲亭，就算如此，念垚也没有回头，她依然站在原地。 轩周确实有逼她回头的意思，后来又发现自己错了，谁能逼她啊？所以他独自望着池中月：“昨日我早早出军营来找你，可我看见你同慕容竹去了酒楼，你明知与我有约，在那种情况下我应该选择相信你，毕竟我们风雨同舟七个月，但你要是明白，深爱着一个人时脑子便不管用了，便会体会那一刻我的所思所想。 在乘乐楼里的每一刻我都在想着，到底还是我自私、误解了，可我打心底地不肯服软，我一直盼望着、盼望着，希望你可以快点来找我，不管你生气或是责怪，我都认了。从清流派出来之后我越来越疯了，我是不是一直都在错？” 第148章 四小姐沈音浮 念垚：“去酒楼是因为我保证不会毁约，你想要解释我自然可以说给你听，但你拿所有人的好心来逼我，实在是过分了，我很犟的，今日若不是大家都在担心你，我断然不会去找你，你刚刚说过的，我们风雨同舟七个月，你应该相信我。” 这里算得上空旷，两人离得不近，但是声音很清晰，冷风凛冽，却盖不住他们想要听见的话。 求一个结果不难，但求一份初心犹如登峰。 轩周沉默不语，念垚却急于想知晓他想要的结果，便回了头开了口：“你要的是什么结果？” 轩周听着话语声的靠近，满意地转身：“我要你能为我回一次头，你做到了，我也得到了。这不是玩笑，反正，我们解开了心结。” 他说的恍惚，念垚却明白了。 今日忙了一整日，念垚该做的都还没有做，宫里要查她的身世，她一个破封印而出的神仙哪儿来的凡人身世，这个时候她庇护的清流派该派上用场了。 当夜她找到颀晟，让他用最微弱的仙法向清流派传音，这样就避免让凡人察觉，也不会让六界中的有心之人发现。 她要伪造一个身份，既然陈佳艺一开始听到的是轩周的师妹，那就一直用这个身份，她和轩周便都成为了宗茗的弟子，清流派与月车国皇室毫无交集，这事儿也算是成了。 而后就是宫里的礼仪，嬷嬷都是慕容竹亲自挑的，这倒是没有为难念垚，选的都是些亲和温顺的人。 宫里的规矩她熟，但她装着不熟跟嬷嬷耗了几天，到头来还被嬷嬷们夸着说聪慧。 “嬷嬷们谬赞，小女日后是要跟在圣上身边的，哪儿能不灵活些，不过就是进宫一趟，看见了宫女和大臣，自然熟络些。”念垚一一回了礼。 嬷嬷们最会审时度势，知道她是圣上钦点的随从，对她的态度也就更好了，说话时也会时不时透露一些皇帝的喜好。 她们觉得，以念垚这副皮囊，若是懂事些，进后宫是迟早的事。 而且当今皇帝年纪轻轻，后宫里仅仅才一后一妃，正是需要填补的时机。 念垚哪儿能不知道她们的心思，只是这条路她还从未想过，这是穷途末路，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如此。 礼仪学完后，就是宫里的武试和文试，这些她都一一过了，且在最短是时间内完成，最后的最后，她只需等待关于她的身世被传进宫里，没有意外的话，她就可以即刻入宫了。 最后会以什么身份待在皇帝身边呢？她不确定，但是好像只有侍从才说得通。 当今皇帝从名门正派中，选择了一个武艺高强精通朝政的人，作为随侍跟在身边，同时又可以为他排忧解难。 不知道那位皇帝是不是这么想的。 轩周日日待在军营里，也不是与念垚置气，而是想要真正地潜心钻研兵法，直到可以进宫，念垚都已经那么努力了，他怎么敢懈怠。 只是没有念垚在身边，多多少少有点不习惯，沈宇发觉轩周的加倍努力后也日日陪着他在军营之中。 “轩周，你师娘今日会来，收拾收拾，一会儿带你见见。”沈宇恰巧路过营帐，便进来与他说了几句话。 轩周当真是陶醉在书中了，沈宇说了两遍他才听清楚：“知道了师父。” 枯燥的学习生活之中，沈宇总会给他找些乐趣，也不至于太乏味。 将军夫人可不常来，军营里瞬间整顿起来，将士们都展现出自己精神饱满的一面，好让将军夫人满意，大家都听说，将军夫人年轻时也习武，且武艺非凡，是个女中豪杰。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来的还有沈宇的幺女，人长得跟水蜜桃似的竟已经及笄，轩周起初还以为她才十三四岁。 “徒儿见过师娘、四小姐。”轩周鞠躬行礼。 将军夫人为人和善，看着轩周的面相就心生喜欢，不让他总拘着。 沈宇还在赞赏自己的眼光：“可不是吗？他武艺相当高强，我可只能做他的战术师父，也是我这几个徒弟里面最有天赋的了。” 轩周在京城待久了，对于这样的话自然知道如何回答，便花言巧语地把几人惹高兴了，他们才入座营帐。 那位四小姐倒是与他自来熟，趁着父母正在谈论事情，她便凑到轩周这儿来同他说话：“我叫沈音浮，你呢？” 轩周知道身份有别，不敢妄言，恭恭敬敬鞠了一躬才说：“回四小姐的话，我叫轩周。” “你也太古板了吧，爹爹还说你有趣的很，要我与你多说说话。”沈音浮倒是不乐意了，她的眼睛会说话，情绪都流淌在里面。 轩周看她倒是像看妹妹一样，觉得她与小梦师妹一样是小孩子心性，哄她开心还是容易的：“若是如此，那四小姐就是与我完全相反之人，四小姐活泼、外向、阳光，与我相处还需磨合。” 他倒是与沈音浮亲近了几分，可他却无心，那一整颗心都在挂念着念垚能否顺利进宫。 小姑娘最是容易欢心，简简单单几句夸奖就被捧上了天，心里乐呵着呢。 沈宇和夫人都看在眼里，沈夫人对轩周印象不错，再加之沈宇总提到轩周，把他说的那样好。 “我看你们俩格外投缘，日后可以多接触接触，轩周你在京城没有什么认识的，日后让音浮领着你认识认识。”沈夫人就这么把他们俩绑在了一起。 沈音浮倒是分外激动，好像对这个决定甚是满意。 轩周并不乐意，但是这样的好意他不能拒绝，反正日后不是在军营就是在皇宫，没有什么时间陪伴沈音浮，不如由着他们去了。 “师娘考虑周到，徒儿感激不尽。”轩周又是一个鞠躬。 沈夫人点点头：“听说你还有一个师妹叫念垚，功夫了得才华也出众，我倒是想见见她。” 提到念垚，轩周的脸色才变了，本想在沈夫人面前再多夸赞念垚几口，可沈宇却先说了：“念垚啊，如今我们怕是都没有资格见她了，听说被陛下看中，执意要她留在身边，若不是慕容竹劝着，现在早就进宫了，不过她自己也争气，宫里的测试一一过了，感觉比明事堂的比试还要快，现在就等身世查验的结果了。” “师父说的准确，今早师妹还给我寄信来了，说宫里的测试都很顺利，估计三日后身世查验的结果就会到京城。”轩周终于是说了几句念垚的好话。 第149章 入宫 这段话无论如何他都是会说的，今早念垚确实来信了，也确实提到了宫里的测试结果，但最主要的还是后面这句，军营里被安插的眼线算多的了，没多久，消息便传开了。 那些嫉妒念垚的人，都已经在着手准备拦截三日后的身世查验结果，只要他们随意给念垚换一个叛贼的身份，念垚进宫的事情就得黄。 幸好念垚早就考虑到了，计划好这一切，当有心之人还在等三日后拦截，皇帝早已经看到了那封来自边疆的飞鸽传信。 圣旨下到尚书府的时候，那些人还在傻乐着等待三日后的事成。 最后，念垚被直接任命为御前随侍，皇帝命她七日后入宫，这几日也就给了她休息的机会，日后估计很难再出宫了。 圣旨到的那天，轩周从军营告假回到尚书府，一进府就听见欢声笑语，只是一群下人在打扫庭院，说起今日念垚的风光事迹，似乎京城已经很久没有听见如此炸裂的事情了。 见到轩周回来，那几个小姑娘才闭嘴见过轩周，他出了军营就不顾忌那些礼节了，上前询问她们：“念垚呢？府里其他人都去哪儿了？” “念小姐他们都在后院呢，公子回来的巧了，老爷和夫人今夜要设宴为念小姐庆祝。”领头的丫头笑着回复。 “多谢，你们继续。”轩周已经跑了两步才喊了这句，看来是急切想要见到念垚了，过去的几个月里，他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离开过念垚，说来也奇怪，他竟然成日泡在书中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并没有思念成疾。 这也好，以后念垚入宫了，他们相见的时间更少，只能偶尔在意识世界里见到，如果他不努力，要见到念垚就更难了。 宾客院落今日热闹得很，难怪前院冷清，原来是都在这后院儿，大家都畅谈畅饮，只有念垚还滴酒未沾，没人知道原因。 只不过念垚的心事无需过问，她自会解决掉，大家只要保持正常，等着她自愈就好。 可是轩周与其他人想的不一样，念垚有心事他会问，就算是他听不懂也帮不上忙，他也会问，这不过就是想要真正地了解她。 “为何不端杯？是因为我不在吗？”轩周从她后面冒出来，开着玩笑出场。 大家都许久未见他了，芊芊更是兴奋地跑过来抱住他。 念垚被他逗笑了：“哪儿学来的油腔滑舌？军中的将士们就教会了你这个？那我日后可是要去责怪沈宇的啊。” 轩周急忙收回不正经：“哪儿能？开玩笑的啦，喝酒，今晚我真的要醉生梦死了。” “准了，今日我也高兴，大家喝酒，必须干倒陈佳艺。”念垚斟满两杯酒，举起酒杯。 陈佳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颀晟被迫举起酒杯与大家碰杯。 “什么玩意儿啊？什么叫必须干倒我？都别跑，今天谁也别想站着回去！” 所有的斗志都被燃了起来，就连芊芊也端起自己的专属乳酪，跟着他们玩儿。 有下人来拦酒：“小姐、公子们，少喝一些吧，宴席马上开始了。” 念垚才记起还有宴席，起身制止了大家：“尚书大人和尚书夫人如此替我着想，我也不能驳了面子，一会儿到了席上再喝，还是那句话，今夜必须干倒陈佳艺。” “好！” 他们从后院喝到了前院，大家都从未觉得酒竟有这般滋味，微微的醉意竟也是甜的。 自从进了这京城，念垚就开始了无穷无尽的算计，每一步都是她精心算出来的，走到今天这个高度是她应得的，可轩周不在乎这些，他只知道念垚从未放下戒心，也许只有今天醉倒后才有了一点点自我。 他的爱是明目张胆，是知道念垚很强也想给她一个庇护，是会尽力护住她脆弱的一面。 到了宴席末尾，大家都喝的七荤八素了，轩周尚且给自己留了一点清醒，叫尚书夫人提前散了宴席，下人们带着其他人都回房歇息了，唯有念垚被轩周留下。 她本来还保持着昏昏欲睡的状态，后来大家都走了，只剩下轩周一人，她便安心地睡了过去。 轩周还坐在原位上，他给自己倒茶，一杯接着一杯喝下去，直到把酒意驱散了一些才停下，肚子里早已塞满了茶水。 “没想到你也有把自己灌醉的一天啊。”轩周走向念垚，把她打横抱起。 院落里已经清净，又是一个这样的夜晚，又是他们两个，轩周看着怀中人，不禁叹：“身子骨这样轻，还能把弓箭拉满，有时候真是心疼你，看起来与我年纪相仿，却背负了那么多，你要是全忘了也好啊，我好像知道了很多事情。” 梦中人就在眼前，幻境中的一幕幕浮现眼前，现在她醉过去了，亲吻她拥有她她都不会知道，轩周何尝不会这样想。 可是，越是深爱，就越是痛苦。 他若是一时贪恋，往后怕都离不开，他无论如何都留不住念垚。 这样的清醒又是谁教会他的呢？ “念垚啊，原来你铺的路，这么宽。”轩周深深闭眼，接受了这一切，期望着这七日再慢些。 这七日轩周住在尚书府，五人聚多离少，过着寻常的日子，互相陪伴着，重温了过去的几个月。 念垚入宫的前一日，颀晟买下了心仪的府邸，爆竹、锣鼓声响彻云霄，响了整整一日，许是声音太大了，把念垚提前送进了宫墙之中。 这位皇帝是给足了念垚面子的，入宫是身边的太监接的，一路上畅通无阻，无人敢拦着她作妖，皇帝怎会不知那些臣子的心思。 虽说没有遇见作妖的人，但碰上了慕容竹，他们已经许久没见面，念垚现在看他就像看见了眼中钉，他们擦肩而过，念垚眼里尽是炫耀，这一局她还是赢了。 可慕容竹没有半分的气急败坏，反而有些高兴。 互相过了眼神，也没说话，念垚猜不透他的意思，只知道这个人极其危险，日后要避着。 “臣，叩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念垚是空手来的，裹着布条的薇香可不好带上御书房，早在殿门口就卸下来了。 皇帝的目光从折子上移到念垚身上：“来了，一路上可还顺利？” “陛下考虑周全，一切顺利。”念垚确实省了不少力气。 第150章 共事 “那就好，虽说朕是封你为御前随侍，但你自可以称臣，且在宫中的地位仅次于慕容竹，随后让人把你的专属令牌送去给你，往后行事方便。”皇帝没想把念垚当侍卫。 这样的话，念垚自是非常满意的：“臣明白了。” 皇帝又问：“你没有佩剑吗？” 念垚全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毕竟就算她有带剑鞘的剑，那又怎么能带到这里来？该解释的，她还是会耐心解释：“臣的佩剑没有剑鞘，不方便带到御前，不过臣无需佩剑也可以护陛下周全。” 皇帝烦恼政事，正好念垚来了，能跟他说说话解解乏：“没有剑鞘的剑，倒是稀奇，想必也不是寻常之物，只是没有剑鞘的剑日日佩戴在身上，行走在宫中确实不方便，既然如此，那朕就赐你一把剑，虽然比不上你的那把，但是也很是出众了。” “叩谢陛下隆恩。”念垚又少了一个苦恼，看来先帝选择他继位还是有原因的。 话说，这月车国皇宫她也好几百年没来了，样子变得不多。 回想起曾经的历劫，她做过月车国的女将军，驻守边南城，也做过一代君王的妃子，可惜死的早没能等到封后，不然凭她的功绩，早就稳坐后位了。 虽说那一世死了，但是她的孩子被立为了太子，也就成为了后来的皇帝，如今座上的这位正是她那一世的后代。 不得不说，这皇帝做的她甚是满意。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她只要做好她的御前随侍，在宫里不断摸索着神识的下落。 “啊对了，慕容竹正在处理京城布防的问题，你且替朕去瞧瞧，等处理好了报上来就好。”皇帝又着手审阅折子，确实是抽不开身，且这京城布防又极为重要。 念垚领了旨意便退出了御书房，这进了宫第一件差事竟是同慕容竹一起，她现在甚至不知道如何面对慕容竹。 他究竟对她何种心思，念垚也猜不透，祈愿不要再在他的身上出现意外，这个人很不可控。 念垚领了赏赐的佩剑，很明显是比不上薇香的，但在人间算得上一把不错的剑，凑合着用吧，另外还领了专属腰牌，这物件倒是精巧，而且很有权威性。 明事堂内，众人皆在，慕容竹已经在着手调整原来的布防，念垚来的时候底下是乱糟糟的，慕容竹却没有发话，看来是被难住了。 凭着腰牌，念垚一路畅通无阻，都无需人通报。 “陛下竟把你派到这里来了，看来对你印象很不错啊。”慕容竹收起眉头的褶皱，一心一意地看着念垚。 念垚亮出腰牌意思一下，郑重其事地说：“陛下派我来看看京城布防的处理情况，不知慕容堂主何时能够交出答复。” 听到这话，慕容竹将图纸往旁边一推，请念垚坐下喝茶。 “其他人都散了吧，该领罚的领罚，都别杵在院里偷闲了，出现问题的街道都给我严加值守。”慕容竹也就这段话像个堂主。 念垚也没摆起架子，哼笑道：“你们明事堂平日里就干些值守巡逻的活？” “哪儿能啊，这不是最近京城不太平，又恰巧布防出了问题，我也只能动用自己的人手了。”他说起来确实像委屈了一样，但是念垚不吃这一套。 她说：“你们明事堂本就是为陛下办事，陛下要你解决布防问题，那就该用你的人，怎的还像被强迫了一样？” 不揪出些错误来，慕容竹都想不起她如今的身份。 两人斗嘴归斗嘴，最后还是一起将布防的问题分析、谋划、解决了，有念垚在，慕容竹办事的效率都高了。 等到他们的方案正式实施没有明显问题后，念垚就打算回宫复命了，走之前慕容竹拉住她讲了几句话。 她一把挣脱慕容竹的手：“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若是我把你打残了，陛下那边我有的是理由应对。” 慕容竹被迫老实了，收回手讲话：“我是不想要你目的不纯地进宫，毕竟我一心忠于陛下，但是只要你不做出对皇家和百姓有害的事，我是不会拦着你的，你本事大我拦着也费劲。” 念垚瞥了他一眼，看他还真像看一条狗：“我早就跟你保证过了，有害的事情我不会做，是你自己疑神疑鬼。” 那一次的保证，念垚是真心的，如今看来，是对方没当一回事，放心呐。 “不过，我们俩本就应该不对付，有些事情我们是对立的。”慕容竹坏笑着。 他们都是皇帝身边的人，虽说目标一致，但是难免会伤及对方的利益。再说，他二人若是相处融洽，便会成为朝中其他人的眼中钉。 念垚无所谓说：“我本来就看你不爽，后面就不用演了，但是你若让我被赶出皇宫，我便会带你下黄泉。” 慕容竹被吓唬到了，挪了挪身子让出一条道来，看着她离开，心想：这真的是名门正派的弟子？ 御前随侍的职责，不过就是保护皇帝的安全，偶尔替皇帝出面。 不过今日第一天当职就出了宫，算得上是破天荒了，念垚有时猜不透这位皇帝的心思，但是在天子身边需要懂得揣测，这是基本的保命技能。 忙完差事回来复命，座上那位听完念垚说的解决的办法，罕见地放下了毛笔：“朕了解慕容竹，他做事果断，不会这般几番尝试，定是你协助他处理的。” 念垚一点也不意外他能猜到：“陛下不就是派臣去协助慕容堂主的吗？不然就单纯上报，陛下怎会派我去？” “倒是被你说的有理有据，这件事你们办的不错。”皇帝很满意他的左膀右臂。 念垚还没有退下的意思，皇帝便问：“还有何事？” “回陛下，臣的官服一事……”她只说到这儿。 皇帝摆摆手：“你是名门正派的弟子，入了宫朕也不要你穿官服，让大臣们都看看，少在朕身边安插什么人。” “是。” 远离了宫中几百年，她竟连这些都想不到了，不过也刚好可以伪装成名门正派的弟子。 之后就是守在皇帝的身边，寸步不离，随叫随到。 轩周在军营只是日日温书，进步倒是有，但是没有实操肯定是不行的，沈宇便把他带到武场上与人切磋，赤手空拳不用法术，倒还真有些考验他。 战术的使用不仅仅是战场上，在多人打斗之中也可以用。 第151章 危险的猜想 念垚在宫中一直在寻找安全的时间去找神识，轩周在军营里不停地提高自己想办法进宫。 他们的日子就这么循环往复，一直循环。 循环。 循环…… “我们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在循环！找不到邪灵的源头，也没有根除邪灵的法子，这一切都是在延缓大难来临。” 天庭新建的净邪宫内，几位掌事的仙子吵来吵去，就是没有一个拿定主意的，往日里最是有主意的宫主綦月，此时此刻也闭嘴苦思。 这位暴躁的仙子说的没错，他们这些日子一直在净化邪灵，这样的日子循环往复，没有根除的法子，他们所面对的困难就越大，而且邪灵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席卷的人间。 又有一位仙子说：“瀿漪神君对抗了邪灵几千年都未曾将它彻底根除，如今它们冲破封印再次席卷而来，且日益强大，我们又有什么办法，说不定要不了多久，邪灵又会像两百年前一样，把目标对准天庭。” 这个可怕的设想让原本压抑的大厅更加寂静，如果是连瀿漪都解决不了的，那么他们这群仙子又怎么去解决？ 净邪宫成立不过月余，遇到的问题就源源不断，綦月刚接手时压根就没有想到邪灵的恢复竟会如此之快。 吃亏的还是他们，邪灵重返六界且日益强大，可是一同封印的瀿漪却还没有回来，天庭的那些仙子又不顾全大局，各个顾着自己的野心，瀿漪想要回来处处是敌。 到底如何是好啊。 “事情还未有出路，内部的人倒是先自乱了阵脚，怎么就没有人去冷静地分析分析邪灵的出现规律？”珏珠从外面走进来，严肃地气场吓得他们连忙起身。 “神君。”綦月倏地藏起忧愁，向珏珠行礼。 珏珠也不是有意刁难他们，邪灵一事谁也拿不出个准头，只是越是慌乱无厘头的时候，就越不能乱了，给敌人可乘之机就是另一种认输。 “净邪宫刚刚建立，我明白你们的愁苦，但是既然我们已经确定了目标，就不可放弃和认输。”珏珠不知道自己的话会不会起到作用，但是说了总比没说好。 綦月仔细考量了一番珏珠的话，忽然明白了什么：“神君可是发现了什么？” 正如她所猜到的，珏珠突然前来，确实是发现了一些东西。 珏珠：“邪灵解封的这一百年间，我便发现邪灵从不轻易离开人间，你们也感同身受，尤其是这一百年间，我们几乎没有在人间之外的地界发现过邪灵，可是通过前辈们的经验，所有人都认为邪灵是无意识的，可我早已开始怀疑。” 这番话就像是一个雷，在一些被固定思想缠住的人群之间炸响，将所有人打的措不及防，全新的一个猜想，是会令人害怕的。 “神君，你的猜想是不是太离奇了。”綦月已经不觉得自己僭越了，珏珠敢有这样的怀疑，他们凭什么不可以怀疑他异想天开。 在他们之前所有与邪灵相抗的神呐、仙呐，都没有怀疑过这一条。 珏珠不以为然，既然他今日肯当着他们这么多人的面说出他的猜想，就必定是不会被他们的三言两语动摇的。 他坚持着自己的猜想很多年了，不断地验证，时至今日他仍然坚信着，整个六界唯他一人，这条路很孤独，他还是想要走下去。 珏珠：“我知道你们会不相信，但请你们记住我的猜想，即使它看起来很荒谬。” 在场所有的仙子，都没有敢站在他这边的，他是玉之神又怎样，这样的想法有多么的危险他们都心知肚明。 如果，这个猜想为真，他们将面临的，会是有史以来最大的灾难。 这群怕事的仙子，不仅不会维护珏珠，还会劝阻他：“神君，这可不是小事，你怎么敢保证从古至今的道理是错的？你难道不会考虑一下这个猜想的荒谬和危险吗？” “如果是所有人都不愿相信呢？我不信自古来没有一个人怀疑过，就是因为大家都是这样的想法，所以这个猜想无法成立。”珏珠依然坚定着。 他没有其他神的多虑，想到了觉得可靠了就坚信着，多虑只会让他错过真理。 “神君！你是不是没有休息好，怎的开始胡言乱语？” “仙子以为，邪灵就是没有意识的东西，找出源头只是时间问题，神君多虑了。” …… 珏珠被一言一语的劝阻闹疯了，永远没有人会相信他，他们只会觉得他疯了。 从净邪宫出来，他脑子里都是那些仙子的话。 “你变了，说句真话，我会像以前一样待你。”桂葭坐在宫殿的瓦片上，握着一把柳枝，俯视着落魄且疯癫的珏珠。 他缓缓看向那张温情的脸蛋：“木之神倒是清闲，也很无聊，同一个问题问了那么多遍，你以为多问几遍就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吗？” 桂葭才意识到珏珠的情绪大变，立即落地站在他的身旁，他走她也走。 “你怎么了？”桂葭酝酿了好一阵才问出这个问题，珏珠这副样子倒是少见。 珏珠本不想多说，反正桂葭也不明白，也可能会跟那群仙子一个想法，可她是自己曾经身边最支持最理解他的人，虽然现在他们之间有了重重隔阂，但不妨碍他去寻求一个安慰。 “我觉得邪灵并非无意识之物，可是无人相信，他们甚至觉得我疯了。”珏珠说出来都带着委屈的意思。 其实在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桂葭的脚步都停了一下，珏珠又怎会意识不到呢？可是这样的话，位列五行之神第三的桂葭确实需要怀疑一下，这实在不是一句什么顶得住的话。 她沉默了很久，不敢给出一句肯定，她是神，若是因为私情而胡乱来的话，那就是她德不配位，她要对整个六界负责。 珏珠也不为难她：“是不是觉得很离谱？应该不会有人相信吧。” 桂葭却笑一笑：“别人不相信，但你很坚信，你有把握就去做，我支持且帮扶。” “你能说出这样的话，费了很多心神吧，你大可不必如此，像其他人那样劝阻我不是更好吗？少了一个大麻烦。”珏珠真心地说出这番话，想要桂葭少一个麻烦。 第152章 冷漠 “如果是真的呢？你一个人面对真相，若做不到推翻所有假言，那天下人谁来负责？我不想错过任何一个获取真相的机会。”桂葭从某种角度来说，与珏珠完完全全站在了一起。 这还是原来那个桂葭。 “嗯。” 一字终结的套路，珏珠玩了很多遍了，桂葭通常是会受不了转身就走的，但今天她忍了，压住了这突变的性情，只将一腔温柔尽显。 天庭永不改变的天色，在他们眼中好像都更加风和日丽了。 桂葭最感人之处就在于深入其内心，她温情了几千年，情伤后的暴怒无法真正改变她，所以面对现在的局面，她绝不会放任珏珠不管，便主动提出：“玉之宫我也好久没住过了，这几日我就去住住，记得吩咐人打扫打扫。” “住我那儿？玉之宫寒气逼人，不适合你。”珏珠扯出来的理由真是没有任何说服力，更像是说辞。 桂葭偏不懂他的言外之意：“之前住得，怎现在就住不得了？就把原先那间房收拾出来，再好好整理一番，看的舒心些。” 珏珠身心疲乏，实在懒得招呼她应付她，再次拒绝：“我累了，没有闲心去操持这些事，你还是回去吧。” 这些话是一句比一句气人，桂葭也忍了，她的坚持是对珏珠最大的关心，不仅仅是因为此事，她还想要去找到让珏珠改变的原因。 “你休想，是你自己说的，玉之宫随我住，怎么之前可以现在就不行了呢？”桂葭的坚持终是让珏珠沉默下来。 沉默就是默认。 玉之宫顺利地进去了，这还不止，桂葭首先就看珏珠会安排她住在哪里。 “玉之宫后院的房间任你挑选，我还有事先走了。”珏珠匆忙地说完这句话就打算离开，本以为桂葭再不会掀起什么风浪，结果她直接把珏珠的话当耳旁风。 她抬起步子就往主殿走，还要故意气珏珠：“我才不住后院，原来那间房呢？不会全是灰吧？” 原来那间房就是桂葭从前来玉之宫住的，里面都是木的气息，也就是放置被轩周找到的玉铃竹扇的房间，现在那把竹扇就在房中，而且正在散发着熠熠光辉。 珏珠早就说过已经对桂葭无情无意，若是发光的玉铃竹扇被她看见，所有的谎言便不攻自破了，并且她早就有所怀疑，只是抓不到直接的证据。 想到这儿，珏珠认命地换了个方向走，且快步跟上，桂葭自然是想笑的，能抓住这个男人的小尾巴，如今可真是不容易。 两人才并肩走了没几步，桂葭偏头一个坏笑，正是珏珠还没想明白意思时，桂葭一个瞬移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奈何他反应再快，也要比桂葭慢一步。 幸好玉铃竹扇被放置在了屏风后，他还来得及藏起来，直接藏到身上自是会被发现，所以他藏进了房内唯一的灯笼里。 竹扇的光刚好代替了烛火的光，他转移竹扇的术法也可以解释为点亮灯笼的术法，桂葭就算是再起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还有灯笼在？看来你日日来啊，说着不关心未动情，其实都是假的对不对？”桂葭步步逼近，心里也是期待着回答，哪怕是一句不知所措的慌乱解释她也爱听。 可珏珠偏不如她愿：“这房间如此小，我来作甚？找苦吃也不用如此吧？木之神以为呢？” 不仅不慌乱，反而所说的字字句句都像他做过一般，最后还要反问她如何？ 终是她多想了，冷脸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玉之神还是去忙吧，省的一张嘴把我逼死了。”桂葭转身离远了几步。 珏珠此时越要逼她：“要住进来的是你，现在受不了我的也是你，你到底要如何？我该说的都说给你听了，还不满意？” 现在步步紧逼的人换做了珏珠，那种厌烦的气势如此逼真，桂葭转过身来就感受到了，她被气场控制着吓唬着，失去了掌控权。 等到桂葭无话可说、无计可施时，珏珠才忍着心痛走了。 他哪里舍得去一次又一次毁掉一颗热情的心？若是他不愿，届时邪灵控制他，让桂葭受了伤，他才是真的心痛，不如现在就将人赶得远远的。 自从上次失控攻击了念垚和桂葭，而且将她打伤之后，他再也不敢侥幸了。 “房间木之神就住吧，三日后闹够了就回去吧，我让雨荷来帮你收拾东西。”他提着灯笼，走前还不忘气她一回。 桂葭看着那冷漠的背影，真是跟从前那不太一样了，她的所有的计策，所有的真心都不再起作用，如今她还真是怀念两百年前的那个少年了，即使他不爱也总归是个活泼的性子。 回去的这一路，珏珠无数次看向灯笼，这里面的光是证明，也是他的真心，是他到死都要守住的秘密。 “神君，你这灯笼好亮啊。”鹤羽作为亲卫帮着他打理着宫里的事务，从后院走来时就碰上了珏珠，一眼就被这亮眼的灯笼吸引了，他们神君也没有什么高高在上的架子，他们总喜欢闲聊些什么。 只是今日这话，珏珠实在无心回应，更多的是无心回应。 外面这层灯笼倒是妨碍了他去看，索性把灯笼拆开了，里面的光更是耀眼，只是他自己无心观赏不敢面对。 鹤羽哪儿能不知道这玉铃竹扇是什么？现在看到它重现光芒，又想起自家神君与木之神的爱恨情仇，不敢多说话，难怪他夸奖这灯笼耀眼，反倒惹得珏珠不高兴，原是因着这事儿。 要他说，他们还真就是有缘无分，不然自家神君为何无缘无故，且在深爱的情况下要刻意疏远，甚至撤掉了婚约。 第153章 邪术与邪灵 本是两桩美事，却被一场战争毁掉了所有，如今一神仙逝一神消失，另外两神闹成现在这样，真是令人担忧，说到底还是自家神君的原因，也不知道到底有何苦衷。 “你看这光如何？”珏珠忽然拿着玉铃竹扇问，这四周也就他们俩，问的不是鹤羽还能是谁？ 他本就害怕自己刚开始那句说错了，结果现在对方还主动问这样的问题，他可怎么回答啊？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开口：“神君，我看着它，倒、倒是比从前还亮了。” 这倒是句真话，他见过玉铃竹扇最初的样子，也见过它不亮的样子，唯独如今被珏珠拿在手里的模样的最亮，横竖自家神君不能拿这事儿罚他，不如就实话实说了。 “怎么会这样？”他虚晃一句，让鹤羽听得不真切，但也不敢问。 他看着这扇暗了两百年，却在他们再相见的第一日渐渐亮起。 那些日子，在小小的房间里，他靠在竹制屏风上，看着竹扇肆意发光，越来越亮，与他所做所想背道而驰。 可是他无可奈何，无论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不妥协、无视、隐瞒是他最后能做的。 “珏珠！”无比粗犷的声音在整个玉之宫响起，这是他们极为熟悉的声音和操作，放眼整个天庭，无人敢这般直呼且大喊他的姓名，就算敢也不会像此人这般无礼也不顾形象。 那人就是熝熠，他进不来这里，便只能大喊了，所以他还是喜欢去桂葭的宫殿，一来不被称之为什么什么宫，二来没有结界可自由出入，如今这般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珏珠心惊了一下，立马给熝熠开了门上的结界，自己也早一步到正厅等着。 “熠叔，何事发生了？”珏珠正着急问着。 熝熠也才刚进门，看起来风尘仆仆，他先找地方坐下歇着，忽然眼前多了一杯茶，那茶香一闻便知是桂葭独一份儿的茶。 熝熠端起来牛饮一口，然后看着缓缓跨入厅中的念垚，说：“原来你在这儿啊，我去了你那儿，喊半天都没人，不然我才不来这里。” 珏珠顿时没好气：“熠叔你这话太伤人了，我这宫里怎么来不得？” “收收脾性吧，熠叔有事要说。”桂葭现在对珏珠没有一点好脸色，方才在房中实在是太欺辱人了。 熝熠缓了口气便说：“邪术的来源与邪灵息息相关。” “什么？！”桂葭和珏珠两人异口同声惊呼，这样的消息现在不亚于一个威力极猛的炸弹，尤其是珏珠，他现在越来越担心了，他的猜想也越来越靠近他们了。 熝熠进一步解释：“近日来，吾一直在追查邪术，吾尝试了多种法子终于追寻到了一点琪落的踪迹，可是往下查就越是发现邪术的特征与邪灵相似，今日吾跟寻邪术气息闯进了一个石洞，里面全是邪灵，密密麻麻的，差点要了吾的命，我这急匆匆地逃回来才捡回一条命，不然火之神就要换人了。” 珏珠握住熝熠的手腕，字字句句地说：“很久之前，我就怀疑，邪灵并非无意识之物，如此看来，更像了，若真是如此……” “准备迎战吧。”熝熠说出这五个字的时候，眼下暗了暗。 桂葭站在原地，不敢往下想，如果一切都是真的，天庭又要变天了。 希望念垚快些带着好消息回来吧，这天庭实在是不太平。 …… “秋猎是由皇家举办的大型狩猎活动，原是四季皆有狩猎活动，后被陛下更改为春蒐和秋猎两项，到时候各世家贵族都会到场，念随侍需得提前熟悉猎场和营帐的环境，也为了更好地保护陛下。” 念垚正在问徐公公将要到来的秋猎之事，这听起来是个让轩周接近皇帝的好机会，说不定就让轩周进宫了。 这倒是个机会，得提前通知轩周让他得到参加秋猎的机会。 “陛下，臣该去看看秋猎的猎场了，也让明事堂的人去排查一遍猎场，好保证陛下的安全。”念垚考虑了一番，才进殿请示皇帝。 皇帝正在看书卷，抬眼看念垚：“你拿着令牌去明事堂调人即可，先帮朕磨墨，晚些时候再去。” 她方才也看见了，徐公公被皇帝派去送东西了，她也是路上碰见随口问了一句秋猎，现在皇帝身边也只有她一个人了。 磨墨算不上是个活儿，谁都能干，就连皇帝他自己也会磨墨，就算是没人在身边他也不会轻易把值守在外的念垚喊进来磨墨，如今这么干，大概就是跟他写的内容有关了。 念垚明白他的想法，静静地站在一旁拿起墨棒搅动，时不时瞟一眼皇帝写下的内容，她也不像傻子，不会直接低着头去看，把一切都做的没有动作。 皇帝刚写完，门外就有太监通报：“慕容堂主求见。” 皇帝并未直接说话，而是示意念垚先将新纸装起来，然后再去让慕容竹进来。 御书房的门是念垚打开的，小太监还在门外候着皇帝的回答，见着念垚来开门便默默地让开了。 她开了门，看了一眼慕容竹没有说话，然后就转身往里面走了，打开的门足以让慕容竹明白，他进来后便把殿门关上了。 慕容竹进来说的事情与皇帝写下的内容几乎吻合，念垚差不多明白了，这朝中不太平，对于她来说不是件好事。如今在御书房里的只有他们三个，念垚便可以看出真正在皇帝身边的人，只有她这个毫无背景、还未进宫就给有居心的大臣摆了一套的随侍，以及永远只为皇帝效力的明事堂堂主。 这怕是皇帝第一次完完全全将念垚视为自己人，最初安排她进宫也就是为了给自己添加人手，经过一段时间的考验，便可以确认是否可以为自己所用。 慕容竹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来掩人耳目，收下了念垚传过来的密信才是真正的目的，皇帝最后又说：“既然你在这里，就亲自去调一些人手给念垚，排查猎场。” “排查猎场如此重要之事，还是臣与念随侍一同前去更好。”慕容竹不知道为何突然起兴，揽了此等差事，倒是给念垚平添麻烦。 她本是想趁着这个机会给轩周传信，看来要费些心思了。 第154章 露新平 此时正好徐公公回来了，他们两个也就一起离开了御书房。 “几日不见，没想到陛下已经如此信任你了。”慕容竹就没想着憋在心里。 念垚很是得意地说：“那倒是让你失望了。” 他们平日里见着也喜欢拌嘴，也正好营造了他们同在陛下身边，但并不和睦的景象。 正说着话，迎面走来当朝国丈和一名年轻男子，那男子看起来好没正形，走起路来都挺不起腰板，眼神也直勾勾盯着念垚，似是看见了什么尤物。 等人走远了，念垚才表现出厌恶的眼神，问慕容竹：“这人是谁？好没规矩。” “那是皇后的亲侄儿露新平，虽说平日里没个正形，也非常好色，是个真真切切的纨绔，但在皇后和陛下面前最是会阿谀奉承，惹得皇后高兴，你可要离他远一点。”慕容竹是真心为念垚好。 可是念垚哪里看不懂，那露新平的眼神不像没事人的：“怕会是来不及了，你可看见了他方才的眼神？” 慕容竹确实是看见了，所以现在对露新平厌恶得很：“有什么事，你大可以直接告诉陛下，陛下会替你做主，不过你也可以告诉我，虽然在大场面上我不能做什么，但是酒馆青楼里，我还是可以悄无声息地断他一臂。” “你就不怕国丈大人在皇后或者陛下面前告你一状？” 慕容竹：“那就要看陛下是相信我，还是信露新平了。”他从来没说过陛下偏袒露新平。 念垚单方面收了这个话题，她没有多想去了解他和露新平的事情，她没再多想，慕容竹自然也就闭嘴了。 今日是念垚第二次出宫，慕容竹跟在身边好不自在，她一路上都在思考怎么传信给轩周，她还不敢让慕容竹知道，这个人到底是帮谁的她看不懂，只是直觉告诉她，不要轻易相信这个男人。 骑马去往猎场的路上，百姓众多，快马肯定是不行的，两人只能骑着马并肩慢走，此时慕容竹最是不安分：“陛下允了你称臣，看起来并不是简单地想留你到明年进明事堂，怕是就现在，你在宫里的地位仅次于我了吧。” 念垚也是进宫之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不过这已然与她无关，过不了多久念垚这个凡人就会永远地消失在人间。 但是对于慕容竹这样大胆地开口，念垚还是很厌恶的，他自己比不过就要私下来说，真不是个礼貌的人，所以念垚压根没回他。 虽说她现在不能直接去给轩周传信，但是他们现在走了这条路不就正好可以路过颀晟盘下的新宅子吗？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上熟人。 “慕容竹，你到底想要什么？为何帮我又害我？”念垚现在要做的就是分散慕容竹的注意力。 这个问题就是要他交底，故而念垚知道他一定不会说出真话，那么他就会编造一堆谎言来进行说服，分心的效果就达到了。 正如念垚所想的那样，慕容竹开始绞尽脑汁思考，最后说：“我想要的不过就是皇宫内太平，一开始我信不过你自然阻止你进宫，但不能说害你，毕竟你若是真在宫里做了什么错事，那才是真的无可挽回了，你肯定会好奇我为何死心塌地地跟着陛下，以我的武功完全可以在江湖中安稳自在一声。 只因为先皇曾救下一位待产孕妇，虽然后来孕妇难产而死，但是她留下的孩子被先皇收留养在宫中，也就是我，我承诺他会永远帮扶他的儿子，这些事情并不算保密的，你随便找个知情人问问就行了。” 确实不假，念垚早就已经查清楚了他的身世，如今他说为了皇宫的安危而阻止她入宫，确实有几分可信，她又问：“既然你说了想要皇宫中安稳，你明知我进宫的目的，又为何不想方设法把我弄出皇宫，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 “那就是因为我对你一见钟情咯，相信你会做到你所保证的。”慕容竹把这话说的如此轻易，念垚差点没反应过来，虽然她早就察觉出来了，但是亲耳听见又是另一回事。 “这世间百年来都难得遇到像你这样的，奇怪之人，既一心维护皇宫，又因为私情随便相信一个陌生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念垚半信半疑的，她不会是去保持疑惑的人，干脆就全然不信了，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没有相信。 一个骗过她的男人，何以再相信第二次？就算是有一颗真心，她也不会再去看一眼。 聊着聊着，她就已经看见远处的宅子了，正好也看见从马车上下来的陈佳艺，她都没多想，趁着街上的百姓少了，想快马过去拦住进门的三人。 慕容竹反应快，也快马跟上，但是没有拦着她的意思，他本以为念垚的好友一直都待在尚书府上，今天才发现竟已经在京城置办了家宅，盘下的宅子竟还是个风水极好的，没成想竟这般富有。 “颀晟！”念垚表现出极为高兴，真像是许久未见朋友的高兴，连颀晟和陈佳艺都觉得陌生了，还是颀晟心思细腻，她表现异常时就是就是有事，这个时候是在提醒他们演戏，注意她身边之人。 陈佳艺虽不懂，但知道要配合，芊芊则是真真实实地高兴，上去就要拥抱念垚，她从马上垮下来，只是揉了揉芊芊的发顶然后就略过了，下一秒就抱住了笑呵呵的颀晟，他的笑也就终止了。 当时颀晟的脑子里就一个想法：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 但随后念垚悄悄在他耳边说的一句话，让他瞬间明白过来，表面上继续迎合她，内心却十分凝重。 慕容竹赶过来时就看到了这副景象，真叫人心痒痒，也不知道念垚是不是故意气他的，明明她前一秒才说喜欢她。 第155章 吃醋 陈佳艺站在原地听见了念垚的话，瞬间明白这些异常的表现，懂得帮衬念垚了，他对慕容竹说：“慕容堂主也来了，进来喝杯茶吧。” 慕容竹没什么好脸色，说了一句：“我们还有公务在身，念随侍，我们该走了。” 念垚听是听见了，但不回应，眼神示意颀晟。 颀晟最是明白了，把念垚送到马前：“放心好了，我们几个在京城都安分着呢，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念垚点点头，不顾慕容竹的催促，走到芊芊面前拥抱她，安慰道：“姐姐今日有事，就先走了，有机会再来看你。” 芊芊还是明白的：“没事姐姐，你去忙吧。” 三人目送念垚离开，颀晟重复着那句话：“让轩周参加秋猎。” 陈佳艺早已明白其中缘由：“看来是有机会进宫了。” 颀晟：“她步步为营，好像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希望一切顺利吧。” 祝愿的话，多说无益，陈佳艺换了一个话题：“你们想不想去秋猎？” 芊芊举着手极为想去，毕竟没去过还是想去见一见的，反观颀晟，一点兴趣没有。 “算了，你是妖族九皇子，什么没见过，到时候我带着芊芊去。”陈佳艺说这话的时候特别小心，生怕别人听去了颀晟的身份。 再听见慕容竹开口说话时，他们已经快要到猎场了，念垚还想着身边这人怎的忽然安静了，结果就等到了那么一句：“什么男子你都抱？” “什么什么男子？颀晟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家人，你以为他买宅子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给我长脸，初来京城我总不能都靠着尚书大人吧。”这些话都不假，当初她主动提出买宅子，也有这个原因。 “那照你这么说，我让你直接参加明事堂比试，给了你现在这条路，你是不是应该也抱我一下？”慕容竹说的头头是道，殊不知这都是他的幻想，念垚不是这种随意的女子。 “你想得美，不过，你这般轻薄我，我是否也可以告诉陛下？陛下定会替我做主的。”念垚给他摆了一道，把他刚刚说的又全都还给他了。 后来这个话题也没再继续，他们到了猎场后各干各的事儿，念垚已经把消息传出去，便也无需苦恼，完成差事后骑着马就走了，全然不顾慕容竹和明事堂的人。 “堂主，念随侍已经走了。”属下来报，慕容竹才得知，他抬头时也只看见一堆黄沙了：“这人，真是捉摸不透。” 虽这么说，但眼里是有光的。 念垚再回宫里的时候，那皇帝还坐在御书房，他确是一位励精图治的好皇帝，但是念垚要辜负他的一片好心了，若她是在历劫，倒还当真愿意伴君左右。 “回来了？”皇帝从满是折子的书案抬起头，能够不通报就进来的，他只允了念垚一个。 念垚本打算把猎场的情况跟他汇报一下，可才说了开头，就被拦住了，皇帝开口说：“不用说了，朕相信你和慕容竹，三日后的秋猎也要靠你们了。” 朝堂不太平，总有人觊觎着龙椅，之前就三番五次挑拨，如今秋猎倒是成了好机会，想在秋猎上杀了皇帝，只是他们做的还不够细致，让慕容竹发现了。 念垚也只是听命行事，更不想宫里出什么变故，不过这正是需要人的时候，届时让轩周参与救驾，皇帝便能一眼见着他。 “臣定当以命相护，不负陛下所望，”念垚行了礼，鞠了躬，自不是骗人的话，“只是陛下，您该休息了，龙体重要。” 这皇帝倒是听劝，放下折子便起身：“那你就随朕走走吧。” 没别的意思，念垚从前也是这般劝瀿漪，他平日里也忙。 皇宫庞大，念垚起初总找时间去排查神识的下落，可是目标太广泛了，还有很多地方她是不能进的，行动起来太麻烦了，干脆就放弃了这个法子，现在只一心帮着轩周进宫。 只要他进来一次，摸清大致方向，念垚便好动手。 “念垚。”皇帝正喊着她的名字，她迅速回过神来应了一句：“臣在。” 皇帝说：“近日，沈卿总在朕面前提起他的小徒弟，看他那样子倒是春风得意得很，定是得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你可认识？” 念垚挑眉暗笑，不就是轩周吗？沈宇真是帮了她大忙，心中欣喜，回话时自是音调愉悦：“回陛下，臣与沈将军的小徒弟熟悉的很，他是臣的师兄。” 皇帝像是听到了什么震惊的消息，又问：“也是清流派的弟子吗？” “是，师兄武学已成，如今跟着沈将军学习战术。”念垚趁机透露一些轩周的信息，好让皇帝对他提起兴趣。 皇帝看起来很是满意：“有机会也让朕见见他。” 念垚：“三日后不正是秋猎吗？陛下正好可以见见师兄。” 皇帝赞同了她的想法，一切都在念垚的掌控之中。 轩周想要参加秋猎并且得到皇帝的青睐，必须拿到秋猎的彩头，可是他的射术连孩童都比不过，更别说打中猎物了，但是念垚若是没有办法，就不会在皇帝面前大夸其词了。 深夜，她等到皇帝睡下就离开了，反正有那么多的亲卫在，那皇帝暂时不会被行刺甚至杀害。 她在意识世界中等着轩周，他们白天虽传了消息去，但是她说的不明不白，轩周若是想要解惑，必定只能到意识世界里来等着她。 果然，轩周很快就进入了意识世界，二人相互感应到，在意识世界中见了面。 “念垚！”少年看起来委屈极了，想是多日不见，思念成河了吧。 念垚自是想他的，毕竟过去的几个月都是与他待在一起，在她的心里，早已经区分了轩周和瀿漪，她有对瀿漪的需要，也有对轩周的需要，她也有私心，想救活瀿漪也想留下轩周。 “好几日不见，手上的功夫怎么样了？”念垚既是问安，也是熟人间的心照不宣，不需要太多华丽的辞藻就可以诉出心中的思念。 第156章 他见到了他 轩周说起这个就很骄傲，他近日来不仅在战术上学有所成，在兵器上更是有很大的造诣，成日在军营里，温书已经不能满足他了，他便跟将士们学习兵器，将士们见他好学且抗造，也愿意倾囊相授，这也成为了沈宇在皇帝面前夸赞他的主要原因。 原本念垚还想去感谢沈宇一番，现在看来是他自己最争气。 “原来如此，我就说陛下怎么忽然知晓了你的名字，若是宗茗和柳掌门看到了你现在变化，定是会很骄傲的，不说别的了，我今日在这里等你是要跟你说很重要的事，三日后的秋猎你不仅要参加，还要拔得头筹。” 念垚的话单纯听起来并不能引起什么注意，但是把这话放在轩周身上，确实极难，因为：“你不会射术，射不到猎物就没法拿彩头。” 念垚这么一说，轩周有点后悔但是跟念垚闹脾气，不愿意学射术。 “那怎么办？就没有别的办法吗？”轩周已经开始担忧了。 念垚站起来，郑重其事地跟轩周说道：“我既然要你去做，就一定是有办法的，但是我的办法……我希望你不要排斥。” 轩周本来是一头雾水，后来渐渐能猜到与瀿漪有关，现在他若是还排斥，那就是无理取闹了，左右是得干的，不如就与自己和解了，有什么是大不了的？ 听着轩周那坚定地语气，念垚才得以继续往下说：“我有一个办法，能让你获得瀿漪的射术，你本就是瀿漪的神识化形，身上也有他的记忆碎片，理应是可以得到更多的，后来我反反复复将瀿漪留下的那本古籍看了又看，里面确实有记载神识化形，不过讲的神秘，我花了许多时间才看明白。 只需要神的常伴之人的指尖血，加之神识化形运转全身功力，指尖血入眉心，你就可以在意识世界见到瀿漪，然后你当面同他借取他的射术，然后就完成了。” 这看似离奇的方法，却真真实实是出自那本古籍，既然是瀿漪留下来的，就一定会对他们起作用。 轩周完完全全接受了这个方法，这也是唯一的办法。 “水灵，起。” 轩周已经准备好了，念垚用牙咬破了指间，印在了他的额间，血光迸射的同时，轩周也进入了一个空间。 平静的水面，形同他的意识世界，正如念垚所说的那样，瀿漪出现了，或者说他找到瀿漪了。 念垚早就告诉过他，见到神要尊称一声神君，如今倒是真的派上用场了。 “见过神君，神君万福金安。”轩周立即行了正礼，他懂礼数但不多，懂的都是人间的礼数。 庄严的男人并没有转身，光看他的背影都能看出他的慈祥，瀿漪负手而立：“我不是你们人间的三皇五帝，不用这样的礼数，想必你这礼数都是阿垚教你的吧。” 不像是在问他，而是肯定，他不是死了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轩周百思不得其解，但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是借射术。 “神君猜的都对，礼数确实是念垚教我的，但都是人间的礼数，无意间冒犯到神君了，抱歉，今日轩周前来打扰神君，是为了来借神君的射术。”轩周就差跪在地上恳求了。 瀿漪这才转过身来，深邃的眼眸看着轩周，眼神里有温情也有慈爱，那就是万物之神的眼神吗？与轩周之前见到的幻象都不一样，这才是真的。 “既是阿垚相求，当然可以借给你，在此之前请你回答我几个问题。”瀿漪上前扶着轩周的胳膊，让他不必拘着礼。 轩周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心中早已乐开了花，怕是无论什么条件都会答应。 瀿漪伸出二指，印在轩周的胸口：“无论你爱的人是谁，你都会不变初心吗？” 这个问题倒是不好回答，有那么一瞬间，轩周怀疑他什么都知道，可是这本就是荒谬的想法，一个死去的神怎么会知道呢？ 轩周：“我会，无论是谁，无论怎样，也无论她是否爱我，我都会爱她。” 这倒是真话，只不过他说起来是有些心酸的，因为这样的爱没有结果。 瀿漪抛出的第二个问题是：“若你也成为神，天下和爱人你会如何选？” 这不就是瀿漪自己当年所处的困境吗？轩周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但他对这个问题有一个准确的坚定的回答——“都选。” 这是念垚教会他的，当时在清流派的后山，埆虎说强大的力量和爱人之间，力量一定会被选，但是念垚却说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选也是允许的，这只是选择题，有没有实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敢选。 瀿漪打心底欣慰的，而这第三个问题：“你可认清楚你自己是谁了？” “我是谁？我是轩周啊，神君的神识化形，独立于神体而存在的一个凡人，生长于清流派，这就是我。”轩周很是奇怪，这样的问题也算是问题吗？念垚早就把他的身世说出来了。 瀿漪没有说他的对错，而是用嘱咐的语气对他说：“那你一定要永远记住，若是有一天把这个忘了，那就是真的不复存在了，听明白我的话了吗？” 轩周不明白，这算是怎么个事儿，他怎么会忘记自己是谁，轩周就是轩周啊，永远都是。 “快没时间了，回答我的问题！”瀿漪满心满眼都是焦急，他的渴望都快露出来了。 轩周也只能胡乱先答应他，不知道管不管用，说完了话瀿漪就让他站着原地不动，从手上变出一把弓箭，轩周一眼便认出那是冰玉弓，可冰玉弓不是在自己身上吗？ 他能感应到，瀿漪手上那把确实是真的…… 没有机会再想下去，瀿漪已经朝他射了一箭，射在心口上…… 体内的，冰玉弓，好像……不在了…… “轩周！轩周！” 他再次清醒过来时，看见了念垚，而自己的心口上，没有箭，而且也不痛。 第157章 九皇子的称呼 他几乎是在瞬间就清醒过来，抓着念垚的胳膊问：“念垚，那是幻境吗？是不是？” “那当然是幻境，只要瀿漪一日不被复活，那你见到的就都是幻象，这还需要问吗？射术你借到了没有？”念垚在乎的还是后面这个问题。 轩周还有些恍惚，幻术啊，借到了吧，毕竟也是平白无故地被射了一箭，身体上没有伤口和痛苦，却苦了心里。 他不敢茫然地回答这个问题，伸出右手凝聚灵气，召唤出了冰玉弓，现在竟又回到了他的身体里，真是奇怪。 念垚还在等着答案，祈祷着不要失败：“冰玉弓？” 轩周点头，叫梦影精灵变出了几个靶子，他站在很远的地方，三箭齐发，竟也全中。 念垚便不再期待那一个回答了，这便是最好的证明。 “是瀿漪的射术，成功了，那这样的话，秋猎就没有问题了，记得要去摸清楚往年秋猎的情况，必须要保证你能中彩头，”念垚说完之后还是觉得不妥，“我也去问问，明日还是这个时间，意识世界见。” “好。”轩周恢复正常答应下来，离开意识世界后，他才敢把疑惑露出来。 幻象？熝熠当时在他眼里加了两颗火灵，可以助他看清幻象，可刚刚在那个空间里他见到的不是幻象，而且那个瀿漪，可以召唤冰玉弓。 这又能说明什么？瀿漪其实还活着？这完全不可能嘛，照念垚说的，整个六界都知道瀿漪已然仙逝，如果他还活着，又怎么可能放任六界不管呢？ 他想不通，也睡不着，更不敢将此事跟念垚说。 如果，只是说如果呢？那…… 想不通，依旧是想不通，彻夜难眠也就这么成了，睡不着干脆就不睡了，跑到屋顶上看星星看月亮，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星星和月亮都藏在了云层后面，就像是那些看不清的秘密。 颀晟才从酒楼回来，今夜被几个结交的贵公子邀去赏乐，其实就是看身姿妙曼的女子，他看不下去，心里想的全是鬼烟萝，索性就早早回来了，这一回来就见到屋顶上的少年。 他也不是没有眼睛，轩周的情绪都是流露在外的，光看背影就能看出有事情。 “怎么了？有心事？”颀晟偷偷飞上屋顶，在轩周后面突然开口，本来就没想着轩周回答问题，只是想吓他一跳把心事都抛之脑后，他可不擅长替人解忧。 轩周是没有被吓到，反而缓缓回头，眼神从看幼稚鬼一瞬间变成了愉悦：“九皇子真是折煞我了，我轩周成日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怎么可能会有心事？再说了，我今日见到念垚了，能不高兴吗？” 颀晟知道他是不愿意说的，所以没再细究，合着他的来，一掌拍在他的肩膀上：“你小子，今日见到心上人了，可真是春光满面啊。” “那是自然，等三日后的秋猎，我就又可以见到了，”他说起这些话的时候是真的很高兴，问题很快就来了，“不过……秋猎是什么？” 这个问题让颀晟有些措不及防，转念一想，念垚说过他从出生以来都没有下过山，不知道这些是正常的，同他解释一番之后，轩周彻底明白了：“九皇子果然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啊，知道的这么多。” 颀晟投来鄙夷的目光，后面两人就沉默了，颀晟顺势坐在瓦片上：“其实，我是不喜欢别人称呼我为九皇子的，就是因为我不喜欢那个王宫，所以我选择离开，那个王宫跟这京城的皇宫是一样的，会吃人，我厌恶那般勾心斗角的生活，能博得今日的自由，我很高兴。” “不喜欢你不早说，那就颀晟咯，名字倒是取得好。” 这句话可不是轩周说的，他们俩同时看向下面，陈佳艺正站在那里。 “喂，还不把我弄上去啊，这样仰着头讲话很累的！”陈佳艺又一次大声喊。 颀晟一个法术就把他带上了屋顶，只是他自己没站稳，险些摔了。 颀晟首先就问：“芊芊睡了？” “那丫头哪儿能叫我操心，早就自己回去睡了，你们两个也真是，大半夜的吹冷风都不叫我。”陈佳艺被冷风吹得睁不开眼，还有心思说这样的话。 颀晟把出门前陈佳艺给他披上的大氅脱下来给他：“我们都有内力御寒，哪像你，干冻着。” 轩周也赞同，这个天气他可以在外面光膀子练剑，可是陈佳艺哪里扛得住，没一会儿指定就冻坏了。 “也是，我是书生，要是我也习武就好了。”陈佳艺是这么幻想着，可他小时候就试过了，他吃不了那苦，早就已经放弃了，君子六艺已经是对他最大的考验了。 轩周看着远方的天边，悠悠道出：“三日后的秋猎，要准备大干一场了。” 要从那么多的王孙贵族中脱颖而出，抢下彩头，轩周不能掉以轻心。 …… 乐声纵横，觥筹交错，妙曼身姿下的，是男人大肆地躺在香缎中，紧皱着眉头醒来，或是熏香迷眼，他瞬间脾气大涨，在房间里大喊：“吵什么？都给我滚出去！” 露新平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回从噩梦中醒来了，明明周围不断的乐声是自己的要求，醒来后却又大发雷霆。 女人们被赶了出去，外面端水的两个丫鬟被吓得差点掉了水盆子，其中一个圆脸的小声吐槽：“这五号雅间的公子不知道发了多少次脾气了。” 旁边那个瓜子脸的多少懂点内情，等走过了那扇门才偷偷摸摸说：“五号雅间里面的是国丈家的小公子，听说国丈和他的夫人一直不和，成日吵架，这才逼的小公子日日在外。” 这小丫鬟说的倒是没有错，露新平几乎是夜夜梦见自己的爹娘争吵，实在是闹腾的他心烦，只不过现在能占据他心思的，还有一张美人脸。 昨日得他的皇后姐姐召见入宫，在路上竟遇见了那样一张脸，令他有些流连忘返，往日的好些事情又回到了脑海中，今日他倒是要去问问那是谁。 第158章 等 他与他的皇后姐姐并不亲近，皇后是嫡出长女，而他只是庶出，从小就被送去了前夕城的姑母家，无人管教，也就养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回京也有七八年了，却还是这样，父母厌弃他的不入流，干脆放弃了他，幸而他懂得惹皇后高兴，能在这京城中立足。 刚回京时，他也才加冠之年，家中便把他送进了学堂，玩惯了的人哪有这么快洗心革面？进了学堂虽说不会惹乱子，但总归是学不进那些东西的。 就是在那时，他遇见了令他一生难忘的人，那是个比他小一些的小女子，长得很是水灵，是那种独有的美，像这种长相的女子是会引得很多儿郎喜欢的，但是那一群儿郎里，只有露新平一人动了真心。 小女子家里没有什么背景，是靠着学识进了这学堂的，学堂是官家的，里面也多是世家高官家的小辈，大家当然都只是看中了小女子的长相，只有在前夕城待了十几年的露新平摒弃了身世，真心想娶她。 这份心总是会被看到的，小女子接受了露新平的爱意，承诺他学有所成之后便会嫁给他。 露新平便一心等着，这一等啊，就等了八年。 “公子，娘娘说她正在筹备秋猎的事务，怕公子无聊，请公子到前殿等候。”皇后身边的侍女通报出来给露新平答复。 听起来并不是一个坏消息，想必是他第一次来求见他的皇后姐姐，她正忙着又不忍拒绝，只好如此。 这次是由凤鸣宫里的小太监引他去前殿，都是熟路，他便走得好慢，那太监也不得已慢下来。 这一慢下来，小太监就走神了，迎面险些撞上了来传话给皇后的念垚，心中万分恐惧，生怕念垚问他的罪，急忙拘着礼认罪：“念、念随侍，奴才不长眼，险些撞上了念随侍。” 现在宫里谁不知道念垚是皇帝眼前的红人，看见念垚等同于看见慕容竹，要是得罪了不就知道能活多久，还是不要轻易招惹了好。 念垚第一时间是在掂量自己在宫里的需求，她是否需要立一个威信，又是否需要成为一个雷厉风行的人，三思后发现没有必要，才应了一句：“无妨，下次注意些。” 本来还在游神的露新平，听见念垚的声音瞬间抬头看向她：“念、随侍？” 再次见到她的脸，露新平还是有点没有反应过来，脑子却先一步作出反应，眼角红了，泪水险些落下。 “露公子这是要去哪？”念垚不知道露新平为何见到她是这般反应，先下手为强。 那个死里逃生的小太监替他先回了：“娘娘吩咐露公子先在前殿等候，奴才引公子过去。” 念垚点点头，询问：“娘娘现在在哪？陛下有话要传给娘娘。” 小太监殷切回复：“娘娘就在凤归台打理秋猎的事务，念随侍去那儿寻娘娘就行。” 露新平沉默的那一会儿，就没想什么好事情，果然，当念垚要走时，他开口了：“前殿我就不去了，还有些事情要同娘娘说，我还是随念随侍一道去找娘娘吧。” 小太监一时拿不定主意，但他是公子，自己只是奴才，有些事情管不了。 念垚没有说话，任由露新平跟着，这一路上念垚走在前面，露新平多次想上前搭话，但是欲言又止，最后憋出一句：“念随侍，应该就是陛下身边唯一的御前侍卫吧？” “露公子聪慧，一眼便知了。”念垚已经把话说的很敷衍了，她本来也不是势利眼，但是这露新平给她的印象实在不好，她不想委屈了自己。 皇后此时确实是很忙，顾不上谁，但是念垚来传话她还是得稍微停一下手上的活儿。 “见过皇后，皇后千岁金安。”念垚行了全礼，露新平本不需要如此，但还是跟着她一起行了全礼。 “怎么你们两个一起来了？”皇后有些诧异，露新平没有解释，而是提醒皇后：“娘娘先听听陛下的话吧。” 皇后这才让念垚上前一步传话，念垚来到皇后跟前，方便她听的清楚：“陛下说，今年秋猎的彩头要着重挑选，此外还要多准备些赏赐，陛下还有一句话，是让娘娘注意休息，小事可以吩咐下人去做，臣也是陛下派来协助娘娘的。” 凤椅上的女人听了传话，高兴不少：“陛下能派你过来，本宫也就知足了，正好这彩头的事本宫拿不定主意，念随侍和新平都来看看吧。” “是。”念垚已经上前去扶皇后了，露新平还站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他看着这个女人就是会一直愣神，还是觉得越看越像，他本以为多看两眼就会看出明显的区别。 “新平？愣着做什么？过来陪本宫看看。”皇后对露新平伸手，露新平就自然地扶了上去。 选彩头这种事并不难，无论彩头是什么对念垚的计划都没有任何影响，随便选选就行了，但是现在重要的不是彩头，而是露新平，念垚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被一个好色之人盯上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人可以自由出入皇宫，这要是对她见色起意闹出了什么事，会是个大问题。 一整个下午都是他们二人在陪着皇后，念垚很会哄皇后开心，帮她解决了正事还惹得她欢喜了，自然让皇后对她印象大好，皇后从前只知道，陛下新任命的这位御前随侍有着绝世容颜和过命的本领，如今却发现她还有这小女娘的温顺。 “念垚这个名字取的很是不错，是谁为你取的？”皇后是知道她的身世的，自出生就无父无母，是在门派里长大的。 念垚微微低头回话：“回皇后，是师父为我取的。” “长得如此貌美，怎会想着进明事堂？以你的容貌，嫁一个好夫君不是难事。”皇后的观念自然是传统的凡人女子有的。 念垚对于这个当然是有很多说辞的，可她没法去改变一个后宫女人的观念，这违背了作为神的原则。 “臣身为清流派的女弟子，心中想的自然是家国，嫁人臣还从未考虑，或许以后遇到一个势均力敌的、棋逢对手的心仪男子就嫁了，如果遇不到，臣愿护佑陛下和皇后一辈子。”念垚这一招用得好啊，既表明真心又迎合了她的观念。 第159章 珍贵妃 不过这段话说的实在是仔细了点，单单回皇后的话完全是没有必要的，但是露新平也在听着，念垚就是想劝退他，不一定有用，但总归是会让他有些忌惮的。 “念随侍这般花样年华，真的想着要嫁人吗？我听说从名门正派里出来的寻常女子会不同，在我看来，好像也没多大差别嘛。”露新平突然说出这段话，让念垚都有些猝不及防，他这是在反向逼迫。 念垚反而一笑：“都是普通女子怎么会不同呢？娘娘觉得臣的话，对否？” 皇后本就想听听他们俩说，忽然被提到还有些错愕，紧接着说：“是啊，都是普通女子，哪里有什么不同，本宫还要佩服那些门派的女弟子，展翅翱翔于天地间，又有一身武功绝学。” 念垚又急忙说：“娘娘却不知，那些女弟子还羡慕着娘娘呢，对于我们来说，娘娘一生都过着安稳的日子，不像我们成日打打杀杀，指不定哪天，命就丢在了荒郊野外。” 听上去是有些唬人的，念垚是不希望再继续这个话题，帮她忙完正事就该走了，念垚不想离这个露新平这么近。 直到走前，露新平都没有说过话，确实是如了她的愿，也让她很不心安，总觉得这个露新平不简单。 秋猎这日到来，宫里出奇的热闹起来，也不能说是热闹，是大家都忙活起来了，念垚五更天便已经醒了，候在皇帝的寝宫外。 像往常一样守着，只不过今天皇帝起的更早些。 “念垚。” 寝殿门吱吱呀呀地被推开后，皇帝第一时间喊了念垚的名字，然后又让徐公公靠过来，他才又说：“去奉先殿。” 徐公公得令，扶着皇帝上轿，然后大喊：“起驾，奉先殿！” 念垚则是跟随左右，细细想着这奉先殿，那里是皇家祠堂，皇帝今日前去，大概就是想得一个保佑吧。 这奉先殿，理应只能有皇帝一个人进，但是他却把念垚也喊了进去。 她深吸一口气，扶着皇帝进来了，殿内空旷，墙上都挂着历代帝王的画像。 皇帝是来祭拜祖先的，他跪了念垚自然也跟着跪。 按理来说，跪拜完也就出去了，可是这皇帝却带着念垚来看墙上的画，刚进来时念垚都没有注意，在一众帝王和帝后之中，还挂着一位女子的画像。 走近她才发现是自己历劫的那一世。 历劫时的神仙，容貌会有所改变，所以再怎么看都只是极为相似。 念垚还不知道自己的画像被挂在了这里，她还没问，皇帝就已经说了：“当初朕说你长得极为亲切，正是因为你与237年前的珍贵妃长得有些像，这位珍贵妃是护国功臣，当年景德帝提出将她的画像挂于奉先殿，阻止的人都寥寥无几，可以说没有她就没有这个王朝。” “都已经过去了两百多年，陛下仍然记得珍贵妃的功绩，臣敬佩不已。”念垚看着画像有几分晃了神。 珍贵妃死了，土之神归位，此后人间的所有事情都与她无关，她自然不知道还有这些事，如今看见了，心中便思绪万千。 “朕敬佩她，是因为她只是一个女子却名垂千史，达到了这世间千千万万的男子都无法达到的高度，你很像她，不仅是容貌，还有你们都在做的事情。”他敬佩的，是一个能力灼灼的女子，是一个名垂千史的巾帼。 念垚做不到了，她此行的目的本就不纯，担不起这样的名号。 “陛下，吉时将至，该去猎场了。”念垚提醒着。 皇帝又看了一眼珍贵妃的画像：“走吧。朕听慕容竹说，你的那把无鞘之剑很是不错。” 言外之意念垚已经理解了，等出了奉先殿，她停在殿门口，退了两步后运转灵力，右手朝着天，没一会儿，薇香从天而降，落入她的右手之中。 皇帝以及几百号人都看着这一幕发生，一个个都感到不可思议，随后念垚双手呈剑奉到皇帝面前。 “果然是好剑，慕容竹说起来都谦虚了，今日有此剑护着，朕甚是心安。”皇帝看着薇香，眼中带着光芒。 出了薇香是要见血光的，今日免不了一场大战。 薇香果然能震慑住人，只要念垚提着剑走在皇帝身边，那些想要造次的人就都忌惮着几分。 那些早就听闻御前随侍的人，今日见到本人后又是另一种反应，这张脸实属绝色，有的人哀叹几声，心中想着可惜，这般绝色应当被养在宅院里。 该来拜见的，都已经一一到了，等到末尾，念垚才看见跟着沈宇来的轩周，早在来猎场的路上，皇帝让念垚等会儿指出沈宇的小徒弟来，让他好好见见。 “陛下，跟在沈将军身后的，那便是臣的师兄，轩周。”念垚在皇帝身边小声提醒着，她内心还是有一些担忧的，怕轩周礼数欠妥，惹得皇帝不高兴。 皇帝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过轩周的长相却让他眼前一亮：“如此俊俏的少年郎，果然是师出同门啊。” 一旁的皇后柔和地笑着：“清流派的弟子似乎都有几分英气。”这话同时夸了念垚和轩周。 说话间，沈宇和轩周已经拜见完皇帝了，皇帝对他的印象很是不错，也就多跟他说了几句话，不过今天有别的事情，更深一步的了解是不行了。 而念垚也根据今天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改变了原本的计划，轩周还不知道，念垚趁现在跟皇帝说：“陛下，臣与师兄多日不见，想与他说几句体己话。” 忽如其来的，也是很离谱的要求，其实早在那日皇帝得知沈宇爱徒是念垚的师兄时，皇帝就已经暗示过她了，今日想要成事，必须拉几个靠谱的人来。 皇帝知道她的意思，微微点头后就与皇后聊了起来，掩人耳目。 第160章 戏 轩周看着念垚一步步走过来，以为刚刚说话出了错，顿时心中紧张起来。 “沈将军，可否方便让我与师兄单独说几句话？”念垚很是恭敬，让沈宇没法儿拒绝，他是不想拒绝的，但是那一刻也被动了。 “念随侍请。”说完，沈宇就走开了，面对念垚他也无需怀疑。 他不仅走了，还屏退了左右，可是他们就站在众目睽睽之下，念垚若是明说定会被有心之人听去，便婉转了才说出来：“师兄，陛下是个宽厚的明君，我如今做了御前侍卫，很是知足的。” 轩周一听便警觉了，配合着念垚：“如此就好，师妹最近过得如何？” “师兄是想问我的武功有没有进步吧？当然有的，尤其是剑术，”说着她把收在身后的薇香拿到了面前，剑柄一半放在自己手上，一半让轩周握着，“不知道我们俩还能不能握剑同挥。” 两人一起握着薇香，剑尖向外，剑柄朝天子，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算让人看出来了又如何，他们又抓不到证据来推翻念垚。 “只要我们都为陛下，很快就能了。”轩周也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念垚回来时带着笑，皇帝看见了便也不多说了。 狩猎开始，轩周骑着马首当其冲，在一群少年郎中最为夺目。 念垚从此刻起就有些担忧了，而按照她、慕容竹和皇帝三人的调查，今日远赴京城参加秋猎的颖秋王会联合朝中某位位高权重的大臣，对皇帝进行暗杀。 念垚不仅挂念轩周，还时刻担心着周围的一切，保证着一切都在轩周拿到彩头之后发生，然后轩周再拿下一个救驾有功的功绩，她的计划便完成了。 而被委以重任的轩周，此时此刻正在不断地寻找最珍稀的最罕见的猎物，同时还要跟一群权贵世家的公子们明争暗斗，今天这场仗才刚刚打响，所有人都处于警戒状态。 纵使是坐镇一方的皇帝，如今也是笑面虎，如鹰眼一般的眼神扫视着靠近他的每一个人。 念垚知道他紧张，怕出乱子，蹲下，用抚慰的语气说：“陛下不用过于紧张，今日臣与慕容堂主必定护陛下周全，您太紧张反而容易引起怀疑。” 说这话时念垚是笑着的，她能演戏，也很会临危不惧，经历的事情太多了也就不怕了，只求一切顺利，即使今日轩周拿不下第一，她也还有办法。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进入猎场的人还没有回来一个，这外面就先演起戏来了，平日里话最多的淑妃今日却沉默了，念垚第一个怀疑的是她。 可这女人藏不住，没一会儿就发现被盯上了，假装吃坏了肚子在座上嗷嗷叫，皇帝也被吸引了注意：“淑妃这是怎么了？” “回陛下，臣妾许是吃坏了肚子，此刻肚子里闹腾得很，请陛下恩准臣妾回营帐休息去吧。”淑妃蜷缩着身子，好似真的肚子疼，也就念垚会腹诽一句：真能装。 皇帝也没有理由留着她，尽管心中有几分迟疑，但还是允了，念垚和慕容竹早就保证过，只要他表现的一切如常，他们会解决所有事情。 淑妃刚起身走了两步，念垚就使了一个眼神，她串通好的淑妃宫里的小太监就跟着去了。 此时的皇帝脸上露不出什么好脸色，时刻关注着他的皇后马上就发现了，开口劝慰：“陛下消消气，淑妃对很多东西都敏感，可能是臣妾没仔细看果蔬，让淑妃不小心吃了不能吃的，这才闹了肚子，陛下莫要迁怒于淑妃妹妹。” 她边说边作势要跪着请罪，皇帝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赶忙让念垚扶她起来，可是念垚没动，而是眼神示意皇后身边的宫女，念垚现在要做的是片刻都不离开皇帝的身边。 皇帝也是方才才意识到的，心中又引起不小的波澜，缓了缓之后说：“皇后安排的很好，哪里有罪？等秋猎结束后，随朕一起去看看淑妃，看她刚刚的样子怕是有些严重。” 念垚在一旁禀报：“陛下，娘娘，太医已经去了，有张太医在就不用担心了。” 这句话才让皇后闭了嘴，皇帝也想知道淑妃到底真痛还是假痛。 第一场戏算是落幕了，这可能是每年的秋猎和春蒐都会发生的，总有人趁着这个时候作妖，皇帝早就见怪不怪了，只要淑妃今天没有动异心，她往后就还有活路。 又过了一个时辰，有人陆陆续续从猎场回来，但这先到的总是没有压轴的好，念垚随意看一眼便知是什么货色。 乌泱泱一群人里面能比的也就那个八九个，念垚想到这里又开始不确定，轩周就算是得到了射术，不会好好利用或者找不到绝色猎物，都不能拔得头筹，到时候就是念垚打脸的时候了，还会丢了瀿漪的脸，有着六界最绝的射术却不能得第一，跟笑话似的。 想到这里念垚又安分了几分，不再去点评谁的猎物优劣，只求轩周争口气。 差不多等了一刻钟，念垚隐隐约约听见猎场出口有吵闹声，抬头望去便看见轩周牵着一头毛色艳丽的鹿走在人群当中。 念垚也是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的，轩周确实是出乎她的意料了，就是不知道轩周会如何在皇帝面前解释，解释才是重头戏，若是能说出几句鹿是祥瑞的诗句或名言，他今日便能轻易拿下这彩头，他哪里说得出？念垚便猜到了这是颀晟和陈佳艺给他支的招。 “你这师兄倒是有趣，朕举办秋猎，他竟给朕活捉了一只回来，徐常福，去给朕把那轩周喊来。”皇帝来了兴趣，对轩周的印象也更深了。 徐公公领命后带着几个小太监过去，先把轩周的猎物和活鹿接手了，然后才把他带到皇帝面前：“陛下召见你，还不叩见陛下？” 念垚已经弯下腰去，又被皇帝喊住：“叩见免了，你告诉朕，为何抓一只活鹿来？” 轩周见着第一步起了效果，便马上开始第二步：“回陛下，这只鹿与其他的鹿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臣在射杀时偶然发现它的腹部鼓起，便想到它许是有了身孕，而后臣想起了前几日在城中听到的关于陛下赦免孕妇的事，连陛下都不忍对孕妇下手，臣自当范水模山，对怀孕的鹿留了恻隐之心，可是臣一想，在这猎场之中，臣不猎杀他还会有其他人来杀，所以臣便想办法驯服它。 就在臣要靠近它时，天空中百鸟齐鸣，都向着这只鹿，臣这才明白这只鹿是祥瑞的代表，不仅不可杀还要好生将养着，所以臣驯服了它来献给陛下。” 他没有什么诗句可说，却说出了一个故事，不管真假都已经吸引了皇帝和皇后，而后面小太监传过来的消息才是轩周准备的重头戏。 第161章 兵变 小太监因为念垚狠厉的眼神，不敢靠得太近，只能拔高音调，这一说大家都听见了：“陛下，轩公子带回来的是糜彩鹿。” 周围的人听到名字后都开始议论纷纷。 糜彩鹿是什么？念垚并不知道，但是看小太监的神情，估计不简单。 皇帝听见后，满意地点点头：“这鹿确实是祥瑞，轩周！你慧眼识珠，要重重赏！” 念垚还没反应过来，轩周就已经拿下头功了，确实出乎她的意料，而这糜彩鹿到底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臣愚笨，但是若能让陛下龙颜大悦，臣愿做一切，叩谢圣恩！”轩周行跪拜礼，并且表示忠心。 这些话，念垚没教过，看来都是颀晟在背后一句一句教的，凭轩周的能力，说不出这些好听的恭维之词。 等人都回来的差不多时，守候在外围的慕容竹朝着这边走来，这是他们三人约定好的信号，一旦慕容竹进到内场，就是颖秋王动手了，要小心周围的一切。 在念垚的眼里，那些内场的小厮们都开始蠢蠢欲动，只等皇帝出事，他们就一举拿下。 偏偏这个时候还有人没有意识到，在内场乱走乱动，他身形灵活，越过了许多守卫，从背后来到皇帝身侧倒茶，念垚都看在眼里，只不过这个人是想要分她的心。 这周围不知道多少支弓箭对准了他，念垚还不至于现在动手。 茶水中是一定有毒的，所以不管皇帝有没有意识到，念垚都会提醒一句：“陛下，凉茶饮多了，对龙体无益。” 这种话，念垚已经提醒了很多回，所以当她说出这句话时，下毒之人一定不会怀疑她知道了些什么。 皇帝也没打算喝那杯茶，小厮见下毒不成，转身拔刀准备行刺，还没找到目标就已经被弓箭手射死，这一箭打响了战争，皇帝原地不动，亲卫已经将他团团围住。 念垚更不用说，早就握紧了薇香。 在场的人纷纷躁动起来，而那些伪装成小厮的和侍卫的都拔出刀攻向皇帝，亲卫分出一半的人迎战，这些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但面对这群杀手也显得很吃力。 念垚仔细观察着，他们一招一式都喊得出名字，下手狠毒，且对人体部位很了解，招招致命。 这很显然是江湖杀手，这个颖秋王下了很大的功夫，是真的想做这个皇帝，但是念垚不明白他为什么选择在秋猎时动手，这里高手如云，且很多都是拥护皇帝的人，他一定还留有后手。 “陛下，下面的那些人都是江湖杀手，亲卫不一定可以解决，臣现在就去杀了他们。”念垚把音调抬得很高。 都没给皇帝回答的机会，她就已经轻功飞远了，留下一个结界围住亲卫和皇帝。 他们的计划不是这样的，念垚只负责寸步不离地护好皇帝，所以从那一刻起皇帝就慌了，而隐藏在亲卫中的杀手找到了机会，拔刀刺向皇帝。 他没有得手，被一前一后的两剑取走了性命，背后这一剑是冷馨，迎面这一剑是薇香。 念垚早就识破了杀手的易容术，假意离开给他暴露的机会，而轩周则是从动乱开始到现在，都一直关注着皇帝这边。 有慕容竹和亲卫在，下面的杀手也被绞杀干净，念垚又重新回到皇帝身边：“陛下切莫慌了神，臣和师兄会一直在。” “朕明白了。”皇帝就站在原地，等着他的那个好哥哥现身。 轩周从尸体中拔出冷馨，一脚踢飞了杀手的尸体，落在那一堆杀手的尸体上。 念垚感觉到轩周就站在她身后，毫不犹疑地说：“陈佳艺和芊芊呢？”虽然他们没有来拜见皇帝，但是念垚远远就看见他们俩坐在尚书夫人身边，陈佳艺也与她对过眼神。 轩周回复道：“颀晟也来了，现在他们应该已经离开了。” 颀晟本是说不来的，但是他最近从一些不正规的渠道发觉了这次秋猎不太平，所以今早就悄悄跟着他们来了，一直埋伏在猎场附近，关注着那些人的一举一动。 他带走了陈佳艺、芊芊和尚书夫人，把他们带到安全地带后又回到了先前埋伏的地方，关注着颖秋王的私兵，私兵一有动作他就传音给了念垚：“念垚，有军队埋伏在猎场外，现在正在偷偷攻向里面。” 念垚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就冲慕容竹大喊：“慕容竹，外面！” 短短两个字，慕容竹就反应过来，向天空发射了响箭，命令自己的手下动手。 但是明事堂的人手有限，而念垚又收到了颀晟的传音，说颖秋王私兵很多，果然没有多久就被攻了进来，这与他们计划的和猜测的有很大的差距，继续照这样的形势发展下去，颖秋王就要兵变成功了。 突然，念垚的手臂被抓住，一股强大的内力正在她的身边涌动，她猛然转身，居然是皇帝在啊运转内功，他的内力竟与念垚的旗鼓相当。 “去吧。”皇帝这是在告诉念垚，他可以保护好自己。 念垚犹豫了一会儿，看向轩周说：“替我守住陛下。” 轩周坚定地点点头，他接过重任，打算用冷馨死守。皇帝不仅让念垚去帮慕容竹，还派走了自己身边所有的亲卫，最后只有一个轩周还留在他身边。 慕容竹拔剑前冲，却被一支短箭逼退，念垚御剑过去正好接住他，手掌抵着他的后背。 慕容竹一点也没有惊喜，反倒眼神中充满惊吓：“你怎么在这里？”在他们的计划里，念垚只有可能出现在皇帝的身边。 “你怎么不告诉我，我们的这位陛下，还是位高手。”念垚轻笑着，眼见着这群私兵杀进来，却没有一丝丝恐惧，她见过的这种场面，数不胜数，今日若是惧了，岂不是对不住那千回历劫？ 慕容竹还没反应过来，念垚就已经飞去了敌人的上空，她用皇帝赐的剑飞行，她给这把剑取名叫圣恩剑，薇香在手，不知何时薇香已经染上了热血，没来得及被薇香吸入的血滴在敌人头上，疑惑不已的将士摸了摸头盔上的血，眼睁睁瞧着前面的大个子士兵倒下。 这还只是第一个，紧接着陆陆续续倒下十几个，他们都是被念垚方才的剑气所杀。 第162章 乱杀 位于后方的弓箭手反应不快，但是人已经倒下了十几个，他们也该反应过来了，但是弓箭被射出去后停留在了半空，都是受念垚运转出来的内力所控，转头攻向了他们自己。 念垚往敌人的后方看了一眼，人还真是不少，能让颀晟说出很多确实得达到一个量。 她和下面的人都杀不完，但是只要守住防线，不让他们伤到其他人就够了。 她御剑而下，给敌方的领头兵来了一个贴脸杀，速度极快，那个人几乎是被吓了一跳之后就一命呜呼了，薇香插在他的身上，不断地吸着血。 圣恩剑入手，在天空中化作千把万把剑影，如细雨般落到敌人头上。 不仅敌人惊呆了，慕容竹和她身后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无法想象这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可以达到的高度，就连远在皇帝身边的轩周也愣了神，想当初刚到龙村时，念垚还是同他一个水平。 “你师妹，比你厉害。”皇帝忽然说话，倒是让轩周猝不及防。 轩周：“陛下也一样。师妹是师父最得意的弟子，不像臣，刚下山那会儿连剑都使不好。” 他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和念垚的变化，他们都在这短短地几个月里，变成了另一个人。 敌军杀不完，念垚暂时退到了慕容竹身边：“沈宇什么时候能到？” 慕容竹慌乱中回答：“这里离军营不远，应该早就到了，现在没到应该是路上遇到了人。” 他们没有多了解这个颖秋王，但是颖秋王却对他们了如指掌。 他们之所以没有先一步告知沈宇，是不想让颖秋王发现他们早已察觉，这样的话颖秋王就不会提早做防备，但现在看来，是他们算错一步。 “慕容竹，这里你还守得住半个时辰吗？”念垚问。 半个时辰有点长，但是慕容竹还留了后手，若是念垚能在半个时辰内把沈宇的军队带来，他就守得住。 “勉勉强强，如果轩周可以帮忙，那就没有问题。”他的话听上去有点异想天开了，但是念垚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是想要轩周用法术远程帮他，既能守着皇帝，又可以出一份力。 念垚很快答应，传音给轩周：“轩周，用五行阵法挡住敌军前进。” 他反应很快，当即将冷馨插在皇帝身前，保证在他画阵时无人能近。 此外，念垚还找到颀晟，让他关注着猎场，有情况随时传音给她，交代好了一切她才去找沈宇。 果然，军队是被拦截在了半路，这里的敌人不多，但是个个会用法术，让只会武功的士兵无路可走，而唯一会用法术的沈宇，单靠自己一人破不了阵法。 念垚到的很快，没多思考，直接用了古籍上那个可以破除所有阵法的法阵，法阵从天而降，敌人织成的结界像玻璃一样碎了满地。 沈宇感到轻松之后，抬头便见到了匆匆赶来的念垚。 只是一个背影，便让他感到心安。 念垚在刚刚的法阵之中又加了一层桎梏术，所有入阵之人都动弹不得，此后念垚聚集了全身的灵力，凝聚在薇香上，化作剑气斩出。 敌人被念垚两招清除完，但是念垚现在十分危险，灵力全部都在阵中，有桎梏锁着，得及时收回体内。 “沈将军，让军队即刻前往猎场相助，你先替我护法。”念垚是在下命令，没有给沈宇选择。 但好在沈宇木讷，只听她的话，立马下令让军队速速赶过去，自己守在念垚的法阵外。 对于这个女人，沈宇实在没有反驳的话，小小年纪便比他高了几个层次，眉宇间都是狠劲儿。 将所有灵力收回体内的过程不能急，否则会气急攻心，伤及肝脏，影响修炼。 “陛下那边……”沈宇试探性地询问，他也不知道念垚此时能不能同他说话。 念垚微微睁眼，开口道：“陛下无恙，慕容竹和轩周还守得住。” 沈宇又问：“我听慕容竹说，你今日的任务是寸步不离地护住陛下，现在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算他们护不住陛下，也无人能伤及陛下分毫，沈将军可以赌一赌。”念垚前两句还算认真，最后都给沈宇急死了，他们这是在赌这个王朝的命。 沈宇终究是没说出半个字来，只当是句玩笑话，没再问原因，他完全可以相信念垚。 一刻钟之后，念垚从消散了一半的法阵中站起来，跟沈宇说：“沈将军骑马善后，我先过去了。” “好。” 反正军队已经过去了，沈宇在与不在对于念垚来说不重要，她也可以指挥军队。 沈宇又没有机会选择，他都被念垚当成下属使了，但是人家比他强，他哪儿有话语权？只要皇帝不出事，谁去救都一样，他一把年纪了还跟年轻人抢军功不成。 可念垚不是这样想的，她察觉到附近还有术士，刚好沈宇会法术，能拖一拖，她赶紧回去喊人才是紧要之事。 等到沈宇发觉时，念垚已经消失了，这些人来头不小，他可能就勉强撑着。 念垚回到猎场之后立刻把慕容竹拉到一边，让他带几个会法术的去救沈宇，猎场这里有她就行，慕容竹很快带人离开。 敌军被团团围剿，念垚用阵法困住他们，危机暂时解除，可是两队人马打到现在，谁都没有见过幕后的操控者颖秋王。 “哥哥，你还不出来吗？”皇帝对着四周说，他能确定，他的哥哥颖秋王就在这附近，他们是兄弟，皇帝最是了解他，颖秋王杨成舟最喜欢玩阴的。 “弟弟还是那么聪明，只不过你见到我是会后悔的。”杨成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念垚一时间辨不清方向，但是这样空灵的声音会让人感到恐惧。 还没见到杨成舟本人，他的阵法倒是先于大家见面了，地面上浮起一层黑雾，接触到人的皮肤便控制住了那些人，几乎整个猎场中的人都中招了，唯独皇帝的脚下没有黑雾。 念垚反应快，御剑升空飞到轩周面前把他提起，然后清除掉了他体内的黑雾，使他清醒过来。 “念垚……这是什么？”轩周清醒后，自行御剑飞起。 念垚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这绝对不是正当法术。 现在整个猎场只有他们三人还清醒，念垚是可以清除其他人身上的黑雾，但是这太耗费灵力了，还没等她解救完所有人，她就已经灵力枯竭晕倒了。 “本王说过了，你会后悔的。” 第163章 邪术再现 此话一出，念垚顿时找到颖秋王的位置，他也藏不住了，主动走了出来。 一开始，隔着遥远的距离，念垚还以为看走眼了，但是随着他走近，那双眼睛已经让念垚确信，眼前这位凡间的颖秋王就是天庭灵器宫副宫主旻仙子的历劫之身。 “这是，邪术。”此刻念垚才敢说。 天庭的仙子怎么会让下凡历劫的神、仙沾染上邪术？一定是天庭那边也出了问题，这样的话就更麻烦了。 她处于土之神的状态时，无法抗衡用邪术的琪落，现在是凡人之身又如何能制服用邪术的凡人，且仙子历劫本就不平凡。 “弟弟，连你的御前随侍都怕了，你还不畏惧吗？”颖秋王步步紧逼，他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想用邪术操控皇帝的人杀掉他。 念垚若是早知道杨成舟用邪术，就不会让他活到现在了，都是祸害。 “陛下，臣从未畏惧半分，待臣替陛下捉拿叛乱者。”念垚说这话的时候甚至没有转身，眼神都想立刻要了杨成舟的命。 杨成舟有邪术傍身，还操控着那么多的人，幸好念垚先一步救下轩周，他二人中，轩周可以负责对付傀儡，念垚来抓杨成舟。 思考了一会儿后，念垚忽然想到冷馨，她好像还可以创造出一个人。 她握紧轩周的胳膊：“取出你眼中的火灵，镶进冷馨中。” 当火灵碰到冷馨的一瞬，这柄剑发出了绚烂的光芒，光芒游动起来，在空中凝聚出一个人形，最后出现实体。 这把剑竟化作了一个人。 准确来说，这不是人，而是剑灵，由剑化成，六界之中只有非同凡响的剑才能化成剑灵，而冷馨本就因水之神而生，自然可以化成剑灵。 “你们中间终于有一个人脑子开窍了，知道用很强的灵力来催动本剑灵出现，不过你们也太不道义了，出现这种极其危险的情况就想起本剑灵了。”三岁孩童模样的冷馨傲气地很，此时在念垚和轩周面前耍起了孩子气。 “你是冷馨？”轩周还在懵圈中，但是现在已经能够确定这是他的佩剑了。 念垚快速安排：“轩周你用法术尽量多的控制傀儡，冷馨守住陛下，我去抓住颖秋王。” 冷馨心智还未成熟，没有意识到现在紧迫的情况：“本剑灵为什么要帮你们？我才不干……” “那你就死！”念垚哪里爱搭理他的小脾气，是把剑的时候就娇气调皮得很，现在有脑子里念垚自然不会惯着他。 被吓到的冷馨只能乖下来，撅着小嘴，认命般地说：“哎哟好吧好吧。” “不，朕和轩周来控制住那些傀儡，剑灵要助念垚抓住杨成舟，如果不能活捉，就地斩杀。”皇帝改了念垚的安排，他终于打算自己出手了。 念垚欣然同意，冷馨还要嘴碎几句：“哼！本剑灵不是一把普通的剑，也不是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去！”轩周不耐烦地大喊，叫冷馨立马委屈下来，红着眼就跟念垚走了，还是主人的话更有用，当初在清流派时，冷馨就被轩周狠狠吓了一回，后来再也没有造次。 杨成舟在他们说话期间，已经布置好了邪术阵法，带着他的傀儡大军准备出击。 邪术的可恶在于念垚不知道压制的方法，如果就这样盲目地打下去，她没有多少胜算，但是在毫无头绪的时候，她就先让对方吃了一道剑气。 杨成舟被逼退三丈远，最后用恶心的邪术黏液溶解了剑气，念垚一眼认出这些黏液跟琪落涂抹在长枪上的一样。 “跟她用的同一招，你们可真是恶心！”念垚脚尖落在旗杆上，单手执剑帅气十足。 “臭水！恶心死了！”冷馨闻到了黏液的味道，已经躲到了念垚的身后，他是真的不想碰到这些恶心玩意儿。 杨成舟哪里管他们怎么想，操控着身边的傀儡开始反击，那些傀儡顿时跳起数丈高，对准念垚口吐黏液。 她转身给身后瑟瑟发抖的冷馨踢开了，自己御剑而上，冷馨不领情，捂着屁股都要哭出来了：“你居然敢踢本剑灵！我要告诉主人！呜呜呜——” 念垚揪起他的头发：“再不认真就把你锁进剑匣里，回炉重造一遍。” 这个威胁最是有用，小冷馨擦了擦鼻子，指着杨成舟大喊：“喂，死炸毛，别再吐臭水了，都快把本剑灵的新衣服弄脏了。” 说完便化作剑形，闪现到杨成舟的身后，打算给他致命一击，却被他躲了一半，剑锋划破了侧腰的肉，这还没完，念垚提着薇香刺进他的右肩。 三道身影交织在一起，无止无休地打斗起来，杨成舟早就该死了，可是邪术一直在修复他的伤口，让他完全死不掉，念垚也没想让他死，杨成舟若死了，旻仙子回归天庭，将这里的事情全部上报，那整个天庭就知道她的踪迹了，所以她必须要杨成舟在她回到天庭后再死。 与此同时，十几个傀儡同时攻向轩周和皇帝，轩周随便找了一把剑御剑升空，在空中画出阵法，覆盖至整个猎场，里面的傀儡出不去，外面的凡人也进不来。 正巧有傀儡要攻击轩周，他还没来得及躲开，傀儡就被藤蔓捆住了四肢带回地面，轩周回头一看，这些藤蔓是皇帝控制的。 “多谢陛下。”轩周说完就继续结阵，或用木灵绑住傀儡，或用土灵固定。 念垚那边形势乐观，逼的杨成舟无路可退，木在原地，一等念垚靠近就用绝招，他打碎了身上的陶瓷瓶，瓶中封锁的邪气瞬间翻涌而出，念垚来不及躲避，用左手挡住了眼睛。 冷馨见状第一时间把念垚拉远了，可是为时已晚，念垚的左手已经沾染了邪气，她定睛一看，这哪是什么邪气啊，是邪灵！ 没一会儿，她的整条手臂就已经被邪灵侵染，动弹不得，现在她还能靠自己的灵力止住侵染的范围，再过一会儿等她灵力枯竭了就会身死形灭，神体随着凡人之躯一起死掉。 “不要运功！”轩周忽然出现在她身后，念垚立即反应过来，停下御剑，跨上了轩周脚下的不知名铁剑。 第164章 封为亲卫队副将 轩周正在为念垚净化手臂上的邪灵，他的净化术已然练得很强大，净化这等邪灵只需一个倒茶的功夫。 冷馨在他们面前挡下了杨成舟疯子一般的攻击，才缓了一会儿就被轩周握住肩膀，推向身后：“去助陛下扩大法阵。” “你们可别死了，本剑灵不能够没有主人。”冷馨还担忧了一阵，刚刚他看见念垚受的伤时，呼吸都快停了，这么可怕的玩意儿就这样爬上了她的手，没把念垚杀了却把冷馨吓了一跳。 他还在想，要是这女人死了，他主人不得哭死？ “放心，对付这个东西，你主人很有经验。”轩周已经在找净化阵阵眼的最佳位置了。 两人迅速就位，轩周在内念垚在外，快速结成净化阵。 杨成舟完全没有想到这个阵法可以制服他，在阵法结成的那一刻，他便受着抽出骨髓般的疼痛，倒在地上翻滚不止。 念垚的脑子里已经把邪术和邪灵捆绑到一起了，可是有一个定律一直困扰着她的思绪，那就是“邪灵是无意识的”，既是无意识，邪术又从何而来？这不合理。 事实都摆在面前了，还管什么定律不定律的，有意识就有意识呗，反正斗了这么多年了，有什么不可能？ 念垚可没有珏珠那样的再三求证精神，是什么就是什么，她相信了便不管别人怎么想。 若是那日在净邪宫中说出这番话的是念垚，就算是那些仙子异议再大，念垚都不会与他们多说半句，等到真相降临时她便用薇香架在他们的脖子上比他们相信。 口舌之争什么的，念垚最不屑了。 既然是有意识的，那念垚可就要狠狠地嘲笑先前的那些神和仙了，就算是瀿漪她也不留情，错了就是错了。 邪灵被净化一空，杨成舟也彻底晕死过去，被邪术控制的人都清醒过来，轩周撤了猎场的结界，这件事情自此终于结束。 颖秋王秋猎兵变失败，私兵尽数被杀，他也成了个废人，被抓入狱等待皇帝的审判。 轩周救驾有功，皇帝本想赐他一个封号，可是轩周却说：“臣不求什么封号，但求能在陛下身边继续保护陛下。” 最终在念垚的建议下，轩周被纳入了皇帝的亲卫队，封为副将。 在这件事的后续处理中，皇帝突然想起被忽略掉的淑妃，其实念垚早就收到了关于淑妃的消息，只是她不想在处理正事儿的时候出现一个不违和的景象。 淑妃其实早就知道了兵变之事，她不是颖秋王的人而是无意间听见了皇帝和念垚、慕容竹的议论，心里后怕，怕死在了猎场，索性装病跑了出去，张太医为她诊脉后得出来的结论，竟是吃太多引起的腹部肿痛。 皇帝听了前半段就没有颜面再听后面的了，他万万没想到这宫里出了这么个胆小鬼，最后这件事也不了了之了，淑妃还在得意自己聪明的头脑。 皇帝特许轩周晚两日进宫，可以在京城多玩两日，念垚也打算缓口气，这次抓杨成舟耗费了她太多灵力，从而导致体质下降，染了风寒。 皇帝也许了她出宫休息两日，这两日她大部分时间躺在床上，还把照顾她的轩周等人遣了出去，她遇到了麻烦。 虽说这次她是功臣，但是朝中忌惮她的人本就不在少数，这次她展现了自己全部的实力，让那些人更加忌惮了，而她也在皇帝的眼中看出了几分情绪，难不成他也怕了？ 所以她躺在床上一直思考，谁都可以怕，唯独皇帝不能怕她，她拼命护的人若是忌惮她，那她就是最大的笑话，最坏的结果不是被贬，她连做奴仆丫鬟都不怕，就怕被贬出宫。 单靠轩周哪里拿的回神识？ 她卧床养病期间，慕容竹来看她了，念垚连轩周他们都不见，怎么可能对他松口，除非他带了宫里的消息。 “你躺着见我又无伤大雅，何必拖着病体爬起来？”慕容竹想上前扶她，但是人家已经先一步坐了起来。 她是病的有些严重，但是又带着许多倔强。 慕容竹坐到了她的对面，给她煮热茶：“怎病成了这样？” 练武之人体质超乎常人，更何况像念垚这样武艺极高的人，病成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应该。 念垚根本不想分给他一点目光，但还是要回答他的：“沈宇带的军队被困在法阵下，当时情况紧急，我掏空所有灵力凝于一剑，后来就算是收回来了也破坏了根基，紧接着又跟杨成舟打了一架，邪术威力很大。” 病成这样非她所愿，很久没有病过了，都快不记得生病的滋味了。 慕容竹不知道说什么，他就不该听念垚的，应当留在猎场，他不知道的是，念垚庆幸他不在，不然多一个武功好的傀儡，她都觉得心累。 “宫里是什么意思？”念垚问的就是皇帝的意思，怕是现在整个京城只有慕容竹一个人能知道皇帝的意思，是去是留都在皇帝的一句话。 慕容竹来的目的确实不只是看望她，还要告诉她皇帝的想法：“你应该猜到了，陛下觉得，你需要避避风头。” 避风头？说得好听罢了。 “但是，陛下没有要把你赶出宫的意思。”慕容竹后面添的这句暂时压住了念垚的脾气。 这样就够了，她不求自己的忠心能得到什么回应，能拿到神识就好。 当初步步为营，站到皇帝身边的这个位置时，她怎么不是想离神识更近一些？可无论凡人还是神仙，都逃不过七情六欲的洗礼，保护一个人渐渐地变成了她心头上的一件事。 就像是这一路走来，她做的每一件与找神识无关的事情一样，各种各样的情在改变她单一的轨道，人间一遭犹如土之神变为了凡人的真实生活。 念垚带着半分满意的笑脸，不浓不淡，刚好看得出是笑颜，慕容竹就不明白了她此时还能笑？ “就非要留在宫里吗？那样东西就一定要拿到吗？龙椅上的那位不会可怜谁，逼急了要了你的命也不是不可能。”慕容竹实在是被急得心痛，她明明有机会离开皇宫那个吃人的地方。 念垚听他说过很多遍了：“是，我一定要，他是杀不死我的，连杨成舟都没要了我的命，他就更不可能了。” 第165章 你这张脸很适合待在后宫 慕容竹被她的这番话堵得无话可说，念垚在他眼里是自大的，也确实，念垚是神的魂魄人的身体，说的话与凡人之躯匹配不上也正常。 “既然你不愿意放弃宫廷，我也只能祝你平安了，只愿我们不要成为敌人。”留下这么一句话他就起身准备离开了。 念垚偏不放过他，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开口道：“成为了敌人又怎样？你也斗不过我。” 第二日的傍晚，念垚的病还不见好，不过颀晟这小宅中迎来了贵客，从门口到后院陆陆续续跪了一群人，今天皇帝让徐常福闭嘴，不要通报，所以见到龙袍的人才反应过来跪着。 颀晟早就见着街道上驶来的马车，躲着不见人，也顺带着陈佳艺、芊芊和轩周。 轩周定然是想到了皇帝是奔着念垚来的，说什么都要过去听，颀晟拦不住，只叮嘱他别惹怒了皇帝。 念垚此时正坐在屋里，跟管家要了几盆花，漫无目的地拿着剪子剪花枝，皇帝直接推门进来，跟进来的只有徐常福一个，她见到两人的时候脑子都快想坏了，行礼都慢了一拍。 “免礼，徐常福扶她坐下。”皇帝自觉地坐在椅子上，打心底还是心疼念垚的。 念垚拿开了桌上的剪子，问他：“陛下怎么赶到这里来了？臣明日一早就回去了，有什么事是不能等臣回去再说的？” “朕听到了很多外界的传言，说朕忌惮你，你与朕出生入死，朕怎么可能怕你太强了？可是这些朝臣们都不明白，递上来的折子都堆成小山了。”皇帝好一通解释，念垚听完了却没有露出半点情绪波动。 现在她完全可以认为这个人是在掩饰，劝慰住她的心之后再给出致命一击，最后还要说一句没办法。 念垚双手相交，额头低下碰到手背：“臣相信陛下，无论陛下做什么决定，臣都会毫无怨言。” 皇帝扶起她的胳膊，对上她的目光：“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这张脸很适合待在后宫。” 听见这句话的有三个人，念垚，徐常福，还有——轩周。 这几日可能是京城中最为热闹的一段时间，也是颖秋王兵变失败后京城最活跃的日子，皇帝要十里红妆迎娶颀宅中的小娘子，有人也打听到了，那个小娘子就是皇帝的御前随侍，自此一段皇帝爱上御前随侍的故事就流传开了。 尤其是在知道皇帝选用民间的成婚习俗时，人们都百分百确信皇帝很爱这个小娘子，不然只是看上了容貌的话，为何不直接册封？ 此外，沈将军府也有喜事，沈家四小姐沈音浮要嫁给救驾有功的亲卫队副将轩周，就在轩周被延长进宫时日的第二日，沈宇就将他请到了府上提出要将女儿许配给他，轩周心中想着昨夜听见的那些话，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十四日后，颀宅迎娶新娘，十五日后，天子娶妻。 这期间，颀宅倒是来了稀客，露新平带了一帮子人抬着东西来了，颀晟差点破口大骂，他当初买下这座宅子的时候就是图这里清净，现在这宅子真是神气了，先是皇帝后是驻国大将军，现在又来一位国公府小公子，人来了送礼他也喜欢，可是他还要出银子给轩周娶妻，这样的日子他真是过够了，所以今日愣是没有出门见客，全让陈佳艺担下了。 陈佳艺实在是想不到他们与国公府又扯上什么关系了，看着国公府的小厮一件一件地把东搬进来，他不好开口询问原因，只得等露新平从马车上下来了才问：“露公子送来那么些东西，不知有何事？” 露新平也没拐弯抹角：“陛下昭告天下说要娶念随侍，我与念随侍还算有些交情，特地来，贺喜。” 最后这两个字并非他的真实意图，今日送来这些东西只为名正言顺地见一面念垚，他就想问问前几日还在说要嫁一个势均力敌之人，字字句句都是广阔的天地，怎的今日就心甘情愿困在宫里？ 陈佳艺明白了意思，已经叫人去请念垚了，但是后者肯不肯见还是个问题。 丫鬟一路小跑到后院，看见念垚正在学习新的阵法，内心着急：“娘子，你可别练了，国公府的露小公子来了，还带着好多的贺礼说是来给娘子贺喜的，现在急着见你呢。” 念垚收了功法，坐在身后的石凳上喝了口茶：“露新平？他是想得到一个答案，慕容竹没来，他却来了，有意思。” 念垚一到会客堂，陈佳艺就识相地出去了，露新平看着稍稍憔悴的念垚，有几分不忍，但还是问：“你真的想吗？” “难道我一句不想，露公子还能抢婚不成？”她一句玩笑就堵住了露新平的嘴，然后又说，“入后宫非我所愿，我只想留在宫里，露公子给不了我，也不爱我，何必来今日这一出？” 字字诛心，露新平被戳破了心思，没有话说。 “你们男人都是一样的，慕容竹说爱我却被压倒在皇权之下，既然爱又不勇敢，这种人我见多了，你也是，露新平，心上人在眼前时不懂得挽留，现在苦等八年还未得到结果，却把我当做替身，我也不是什么好人，说要嫁给心仪之人的话不是假的，但我有目标，我得争取，一时的自由不算什么。”念垚就没给露新平活路，早就把他的事情查的一清二楚。 露新平吃瘪的这件事终究是没有传出这间会客堂，可能未来很长时间他都不想见到念垚吧。 念垚和轩周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以往他们吵架闹矛盾，总会找一个时间和谈，这一次他们彼此冷静了七日，都没有主动去找对方，而是在颀宅前院的一次邂逅给他们创造了机会。 念垚觉得吧，这是天意为之。 “娶沈音浮是为了气我还是不想对不住沈宇？”念垚一个问题留住了轩周。 第166章 找到神识却带不走 聪明人都知道说哪一个会让念垚舒服些，可是轩周偏偏说了实话：“为了气你，我知道你还有其他选择，为何要走这条路？” “贵妃的位置往往能够让人忘记，我想以后不再成为京城和皇宫里热议的话题，找到神识后，垚贵妃死在后宫，一切都可以顺利结束，我确实还有其他选择，但是我就是看中了这条路。”念垚无比认真地跟轩周说，她从来都不会欺骗轩周。 轩周不能明白：“可你是瀿漪的未婚妻，却要嫁给别人，这怎么能行？” 念垚被逗笑了，原来他在担心这个：“照你这么说，我嫁过的人数不胜数，但是那都不是我，包括现在，我不是天庭的土之神，不是瀿漪的未婚妻，只是一个叫做念垚的凡人。” 这段话轩周消化了很久，他才勉强明白，那他好像做了那么多都是在给自己添乱。 “那念垚，我好像做错事了。”他的眼里有小鹿，慌张地颤抖。 念垚：“无妨，大婚夜我让陛下召你入宫，要拜完堂再走，等找回了神识我去消除沈音浮的记忆，但是沈宇那边你得自己去解释。入宫后你快速锁定神识的大概位置，等我回去。” “好。” 初冬降，嫁新娘，宫门大开，迎接念垚。 当她一步一步走在宫墙之下时，脑子里回想起那一日皇帝对她说的话：“这个朝堂上与朕对着干的数不胜数，现在他们要动朕身边的人，朕实在是忍无可忍，既然他们反对那朕就要把你留在身边，朕要他们看看这天下到底是谁的，朕还要昭告天下，十里红妆地娶你，不过你放心，朕只是要你留在后宫，不是真的要娶你，等到时间成熟朕给你其他选择。 朕给你的令牌依旧有效，此外你还会有贵妃的所有权利，如果你还有什么心愿，朕也可以帮你实现，只要你再帮朕这最后一次。” “疯子。”她想着想着就骂了出来，声音不大，但是身边的宫女都听见了，瞬间乌泱泱跪了一片。 念垚本就心情不佳，现在他们这个样子实在是闹心：“都起来，继续走。” 婚礼仪式上，念垚能感受到那群大臣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厌恶，可是他们又不能把她怎么样，她始终都是与天子并肩之人，现在她又是月车国的贵妃，一入后宫就比淑妃高一个位次，纵使这些人再有什么怨言，也没法拿她怎么样。 大殿前的这一段路是由皇帝亲自陪她走的，她正好有事要说：“陛下，等会儿让师兄来陪臣说说话吧。” 皇帝也没管她的自称，左右都是她受了委屈，这种要求定是要答应的。 轩周昨夜在洞房前就被召入宫，沈音浮倒是理解他，没哭没闹，安分地在颀宅待着，今日早晨还帮着念垚梳妆来着。 轩周进到宫里就感受到了神识，但奇怪的是他锁定不了范围，所以在上岗的第一次巡逻中，细细地感受着每一个建筑，当他走到一座塔下的时候，感受最为强烈，他问起其他侍卫这座塔的来历，他们说：“这叫东神护塔，皇宫的另一边是西神护塔，据说里面有能保护皇宫的宝器。” 这下轩周更能确认了。 皇帝宴请了大臣，说是喝喜酒，其实就是为了宣扬皇威，轩周被派去了念垚那里，走路都快了很多，他等不及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念垚了。 推开宫殿的门就看见正准备卸下头饰的念垚，他又一次见到了穿红装的念垚，这一次更美。 念垚停下动作，看着他呆了的模样，笑着说：“好看吗？我很喜欢这身红装。” 念垚本身就喜欢红色，同样也喜欢华丽的打扮，这倒是完全对上了，轩周自然也很喜欢啊。 轩周靠近后更加喜欢了：“好看，能不好看吗？” “看够了我就卸下了，说说你这边的情况吧。”念垚一边脱簪一边听。 轩周如实将发现告诉了念垚，这么说的话，这个皇宫里还有两缕神识？ 念垚快速换了身衣服，两人翻窗前往神护塔，这里平时不让进人的，而且守卫严密，幸好念垚学了隐身的阵法，这是凡人的法术中很难的一种了。 顺利进入后，他们见到了另一番景象，塔内亮堂得很，不是窗子外射进来的光，而是神识发出来的，它被锁在一个法阵里，不断地向外输出灵力，难怪念垚觉得在宫里修炼要容易。 可这一缕神识不完整，那另一座神护塔内就是剩下一半了，念垚还有点失望，最后凑起来都只有一缕。 锁住神识的法阵根本难不住念垚，但是当她取下神识的时候，塔下的修士就感应到了，正往这里赶来。 念垚不能被发现，而且，由神识织成的一层保护结界也消失了，按她的经验，没有了这层结界，邪灵很快就会吞噬皇宫。 千钧一发之际，她又只能先放回去，然后重新下一个法阵锁住神识。 “为什么又放回去！”轩周都准备带着念垚立马前往另一边的神护塔了。 念垚心痛不止：“不行的，这样贸然拿走只会让皇宫失去保护，到时候邪灵就会侵占这里。” 已经没有闲工夫再说下去，他们急忙回去，念垚撑在桌子上，想着近在眼前的神识却拿不到，心烦得很。 “要找出一个能代替神识的结界，我们还有时间，必须找到。”轩周第一次这么清醒地分析问题，念垚是太急了，所以这个时候他不能急。 两个人之中，一定要有一个意识清醒。 念垚冷静了很久，才说：“把那两本古籍都拿出来。” 两个人就坐在这里，看了整整一个时辰的古籍，尤其是瀿漪留下的那本，念垚把之前忽略掉的内容都看了一遍，果然找出来了。 念垚：“清幽花，治疗邪灵侵染的药方里就有这个药，一朵清幽花，然后用水灵炼化三十日就能达到抵抗邪灵的效果。” 想要在凡间找到清幽花，很难，而念垚和轩周都在宫里，所以她把这个任务交给了颀晟，可想而知颀晟在收到传音术的时候，脸色有多么难看。 但是他没法拒绝，所以他即刻离开了京城，正好他知道有一个地方百花兼具，清幽花一定可以在里面找到，那就是贝参谷，他们吃过亏的地方。 谁叫他命多呢？ 第167章 离开 可奇怪的是，他这次去贝参谷没有遇见贝参血龙，为此他还贼心不死，找到了那个深渊，竟发现了强大的禁制，难怪出不来了。 那这个贝参谷里没有怪物能对他造成威胁了，一来一回只花了一个时辰，陈佳艺都感到惊讶：“什么事儿这么快？走之前不还骂骂咧咧说念垚强人所难，只会招呼你干累活？”陈佳艺刚把芊芊从学堂接回来。 颀晟看着手中的清幽花，也有点不可思议：“去之前我都做好了一身伤的准备，结果出了意外，不知是哪路神仙干的。” 说偏了，陈佳艺和芊芊都听不懂了，不过芊芊被他手上的花吸引了，清幽花长得就艳压群芳，用药价值也很高。 颀晟直接递给了芊芊，陈佳艺也是看了很久才认出来的：“清幽花很珍贵呢，念垚是要用它救人吧。” 若非是颀晟摘来的，他还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毕竟有很多大夫一生都难以见到。 颀晟不为所动，蹲下看着芊芊：“给你了，这花插在水里还能活很久，把它放在房间里，安神养身。” “给芊芊的？！”陈佳艺一瞬间不敢置信了。 颀晟又从身后的麻袋中掏出一朵，递给陈佳艺：“你也有份，要不是为了摘花，哪里要一个时辰？不知道念垚要得了多少，剩下的都给你们了，我留着也没用。” 陈佳艺瞪大双眼，打开那个麻布一看，全是清幽花，整整一麻袋。 “这东西千金难买，你居然用麻袋装！而且还整整一麻袋，这你得多富啊！”陈佳艺跟看到了金子一样，他还没有见过这场面。 颀晟提起他的衣服往后拽：“你在想什么？这不是用来换钱的，是给你们治病的，制成干花够你们一辈子健健康康。” 颀晟还是想的周到，等念垚走了，他也不能再留下了，寿命的差距迟早会让凡人猜到他的身份，或许不久之后就是告别了，他跟这两个凡人情谊很深，也许余生难忘，所以希望他们过得好，至少不被病痛折磨。 念垚没想到当晚她就收到了颀晟的好消息，她记得这玩意儿在凡间很罕见啊。 现在有了清幽花，就需要炼化，这个只有她能做到，还得回到清流派去，那里有她的神识，可以助她炼化。 可是她要离开三十日，宫里怎么办？ 她没在想着逃走，皇帝那边得找个理由，不然她贸然离开了让皇帝背骂名，这种事儿她干不出。 等皇帝从宴席上回到寝殿，已经半醉了，但是看见念垚已经换下了婚服，脑子里清醒了一点，坐下醒酒，念垚已经让下人准备好了醒酒汤，眼见着他的醉意消减，她开始说正事：“陛下，臣要暂时离开皇宫了。” 这句话让他更加清醒了：“多久？” “至少三十日，具体时间不确定。师门紧急召回，有要事。”念垚正期待着皇帝的答复。 皇帝是有些犹豫的，念垚不会给他拒绝的机会：“陛下不是答应过臣吗？有什么心愿可以帮臣实现。” “朕……允了。”他是君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得不应下，况且他的身边还有慕容竹。 “谢陛下恩典，师兄还是留在陛下身边。”只要他应下，什么条件都好谈。 皇帝不爱她，但今晚这戏要演完，谁都不能出寝殿，做皇帝这么多年了，现在居然在苦恼怎么睡。 念垚想的比他快一步，她就没打算睡，炼化清幽花还要更加厉害才行，抓紧修炼才是正道。 “陛下早些歇息吧，今晚臣要为回师门做准备，练功一整晚。”念垚已经拿出古籍翻看了。 皇帝尴尬笑笑，不再管她。 后来他躺在龙榻上，念垚打坐在桌旁，地上的阵法变了又变，皇帝忽然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走？” 念垚分了一点心思回他的话：“再过两日，臣现在的水平还不够，走前臣会告知陛下和师兄的。” “你喜欢轩周？” 念垚索性收了阵法，坐在椅子上和他聊：“不喜欢，甚至下山前臣与他并不相熟，但是过去的八个多月，他很照顾臣，也就慢慢地熟悉了，直到现在还有点依赖了，从前臣看不起他，作为师兄武功和法术都没有臣的好，现在也没有这么想了。” 她都拿不准自己说的话，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他们的聊天到此结束，皇帝还有很多话很多疑问没有说出口，这个世上只有两个人能让他如此，另一个是慕容竹。 第二日，念垚去拜见了皇后，这是规矩，也是念垚真心想跟皇后谈谈。 “为何要支开其他人，有什么话是只有本宫听得的？陛下都同本宫说了，你也不必多费口舌。”皇后开口就不是好听的话，可以说念垚入后宫，皇后也是受打击的那一个。 念垚见她这副模样，只能跪着与她说话了：“陛下真心爱娘娘，便同娘娘说了，可娘娘当然还没有完全相信，所以臣来了，陛下这么做确实获利不少，但也没有委屈娘娘，不久后臣就会离开皇宫三十日，甚至更久，臣早就说过真心话，想要的就是自由，等臣走了娘娘自然全信了。” “你要走？你走了陛下怎么办？”皇后依旧把她当作皇帝身边的能臣，毕竟在秋猎上，她看的很清楚。 念垚：“陛下还有娘娘和慕容竹，况且臣本来就来的蹊跷，在不在又何妨？” 皇后还是慌，她怕念垚是被她赶走的，届时皇帝肯定会怪她：“你又不是不回来了，这是说的什么话？” “这次会回来，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皇后这边解决完了，淑妃的话，念垚就没想着去见。 她的宫里很空旷，宫女都被她遣散开了，这更利于她修炼，今日打扰她修炼的，是一位不速之客，多日未见，还是很无理。 她打坐在庭院，对着空气说话：“你怎么不学学露新平，人家早早就来见本宫了，还带了很多珍宝来贺喜，你也是本宫在这京城中的朋友，为何不来……” 第168章 发疯 念垚一个没注意，就被慕容竹潜到了身后，还被抓住了手腕，禁锢在一根柱子上，念垚空手赤拳的功夫与他差不多，现在完完全全输在了身躯上，凡人之躯永远会是她的弱点。 “你若真心想嫁我就来了，可你就是故意气我，对不对？！当朝天子十里红妆迎娶新娘，百年难得一遇，此等殊荣你很享受吧！”慕容竹现在整个人都压在念垚身上，脸也凑得很近。 念垚却丝毫不怕，完全放松了手脚，笑着凑上去说：“是啊，本宫当然很享受，你还不知道吧，你真心辅佐的好陛下其实在秋猎之前就想到了今日朝堂上的种种，秋猎那天的早上他带我去见了珍贵妃的画像，你说是什么意思？” “少挑拨离间，你若是不想，谁能拦得住你？”慕容竹疯狂中带着清醒，随后又发疯似的说，“不要在我面前称本宫，我眼烦得很！” 念垚稍稍一皱眉，慕容竹就被念垚的法术震开并被控制住了，强大的威压迫使他跪倒在地。 “我原以为你是疯了，没想到是脑子病了，你既然说了谁都拦不住我，那你还来做什么？自讨苦吃还是苦苦求一个理由？本宫这里没有，也不要拿你三脚猫的功夫来控制我，我能弄走露新平，自然对你也有招，快滚吧。” 念垚把他打晕，法术转移了他，其实这也算是仙法了，只不过是凡人用出来的，没日没夜的修炼让她进步飞快，达到了她任何一次历劫都没有达到的高度。 一个个都来她面前展示自己的内心，可没有一个可以超过瀿漪，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爱瀿漪的前提，是瀿漪更爱她，就算是今日瀿漪来回答，也是这个答案。 她从来都不是会浪费感情的人，在这个世上真正爱她的人，瀿漪当得第一，这种自信也是瀿漪给她的。 两百年前的大战真相，没有多少人知道，念垚作为亲历者最为清楚，当时天庭出战的只有瀿漪和她，念垚以为只是试探和拖延，却真真实实地打了起来，邪灵控制了她的心神，将她轻易打倒，瀿漪最是了解邪灵，并未伤的那么严重。 就在她将死之际，瀿漪临时决定封印邪灵，也把她一并封印了，只有这样她才能活，可代价却是瀿漪仙逝。 原本瀿漪可以全身而退，最后却为了念垚能活下来，放弃了自己的活路。念垚说最爱她的是瀿漪，当然空口无凭，但是这件事就是全部是证据，她从未质疑，只有更加确信。 为何轩周会爱上她？念垚猜想，既然记忆碎片可以传过来，那么感情碎片是不是也可以，因为轩周爱上她，是在第一眼。 想那么多做什么？又浪费了许多光阴。 念垚走的那日，她先去找了轩周，告诉他：“这次你要留在宫里，看住神识，我们计划了这么久，一定不能再出乱子，这次回清流派，我会带着沈音浮一起，让她真正地看清你，不至于最后消除了记忆却过不了情感的羁绊。” “听你的安排就行，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沈四小姐的事，麻烦你了。”轩周答应的洒脱。 念垚：“嗯，宫里不比外面，小心行事，要记得，遇到危险就喊我的名字三遍，我立刻就来。” 轩周却叫她放宽心：“知道了，这句话你都同我说了很多遍了，我知道的。” 这是他们初遇时的承诺，那一次机会，轩周至今没用。 轩周这边解决完了，还有皇帝那边。 “陛下。”念垚直接进了御书房找他，这是他们成婚后第二次见面，皇帝知道这也就意味着念垚要走了。 皇帝叫徐常福收了折子，屏退左右，赐座给念垚，她摇头：“陛下，臣要准备离开了，答应过陛下的，会来辞行。” 皇帝：“走之前，朕也确实有话跟你说，你应该很好奇朕这一身武功吧。” 念垚却摇头：“臣知道，珍贵妃告诉臣的，杨氏一族统领月车国数百年，创立了一套独门内功，但是据臣所知，这门功法并不强大，臣好奇的是陛下如何练成了如此强大。” 皇帝当然觉得她说的珍贵妃是掩饰，死去的人哪儿能说话？对于念垚的疑问，他说：“最大的疑问你已经自行解惑了，这还算什么好奇，不过是得高人指点罢了。” “臣明白了，那如此，臣就告退了。”念垚退了三步，转身往外走，皇帝又问了一句：“还会回来吗？” 念垚止住脚步，回答：“陛下在想什么？当然会。” “那你真正离开的那天，我们至少见最后一面。” 念垚：“会的。”她始终没有回头。 她和这位皇帝之间，没有半点男女情爱，全都是君臣忠义。 离开皇宫后，她第一时间赶到颀宅，来看看那一个时辰就摘到了的清幽花是何模样，就颀晟那德性，很有可能是重金买的干花。 但是当她走进宅院，看见水池中插满的清幽花时，完全愣住了。 “怎么样？我办事还是很靠谱的吧。”颀晟走出来炫耀自己的功绩，她不可置信地问：“哪儿买这么多？” “什么啊 ？！我摘的，贝参谷！”颀晟瞬间暴躁起来，他看起来有这么弱吗？ 念垚听了更是皱眉，指着他的心口说：“那你怎么还活着？！贝参血龙一个鼻息你就得死，大白天的还是不要说这种梦话了。”她是一点不相信。 颀晟拍开她的手：“我……你太过分了啊，谁跟你说梦话？真是贝参谷摘的，只不过贝参血龙被重新封印起来了，我根本没有见到它。” “重新封印？能封印贝参血龙的只有瀿漪，难道是水龙和冰晶梦蝶的真身出现了？自打我醒来就没听见过他们的消息，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念垚若有所思。 当时在封印邪灵之前，瀿漪将水龙和冰晶梦蝶放走了，至于去向，她一概不知。 “见过垚贵妃。” 是沈音浮过来了，念垚还是不太习惯这个称呼，而且她此行是要让沈音浮失望的。 “不必叫我贵妃，我很快就会离开了，今日回来是要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念垚要带走沈音浮、陈佳艺和芊芊，颀晟必须留下，轩周孤身一人在京城她不放心，有颀晟在，至少轩周会没事。 “不带我走？这京城我都待厌了，好生无聊。”颀晟有点不服气，念垚哪儿管他的情绪啊？ 第169章 沈音浮得知真相 沈音浮也没想到念垚要带她走，真心应下了，结果念垚说现在就走，所有人只有芊芊最高兴，又可以出去玩了，能不高兴吗？ 沈音浮还是接受了，正要去收拾东西，念垚拉着她坐好：“什么都不用带，现在就走。” “可是路上的伙食和换洗的衣物都要准备啊，我很快的。”沈音浮还是不明白。 念垚：“不用，我们很快就到。” 陈佳艺快速回答：“是御剑！” 沈音浮听到这里已经很吃惊了，但是念垚摇了摇头，说：“是速移。” 话音刚落，沈音浮就被念垚蒙上了双眼，只是她一眨眼的功夫，念垚松开手，她所见的，便不再是颀宅了。 沈音浮愣在原地，吃惊地程度不亚于看见了长翅膀的人：“这是……哪里？！是梦境吗？” 陈佳艺和芊芊也有点不可思议的，但是对于念垚，陈佳艺心里有数。 “我修习仙法有成，虽然消耗比较大但是把你们带到这里来，还是没有问题的。”念垚一手拿清幽花，一手提着薇香向清流派山门走去。 他们进了门派，有人认出了念垚才急忙去通报给掌门，柳掌门已经习惯了她这样突然的回来，御剑前来迎接，她将三人带到柳掌门面前，说：“我此次回来还有要事，往后的三十日，每日会有十二个时辰待着后山，我需要你找人教会他们三人一些普通的自保法术，尤其是御剑，三十日内，尽可能学会。” 陈佳艺和沈音浮完全傻掉了，异口同声道：“学法术？！我们？” “是，老身亲自传授。”柳掌门很重视念垚带回来的人。 念垚却觉得大材小用了：“不用，找几个弟子，令爱就很不错。” 她说的是柳筱，刚好柳筱就在这里，当场应下了，念垚从身上翻出一封信，又点出一个人：“我记得，有一个叫小梦的女孩儿。” “我在我在！神仙大人还记得我，我都要感动哭了。”小梦从人群中挤出来，看见念垚的模样都快哭出来了。 她这句神仙大人被懵圈的三人听了去，他们的表情更加复杂了，神仙？！真的是他们想的那个神仙吗？ 念垚还在跟小梦说话，没注意到他们三人：“当然记得，你的信我也认真看了，你很棒，所以我今日就把这件事交给你和柳筱，我要即刻进后山了。” “念垚，你不跟我们说清楚吗？”是陈佳艺叫住了她，念垚这样的反常行为，让他感到不妙。 她转身思考了几秒，最后说：“罢了，我明日再去，先把该说的都说了吧，柳掌门，把他们带去我原来住的院子，你同我来。” “是。” 念垚跟柳掌门两人来到后山口，这里有一个亭子，平时没有人前来，但是念垚挺喜欢这个地方的。 “神仙大人手上的是清幽花吧。”柳掌门一眼认出，这种花他年轻时见过一次，但从未拥有。 念垚点点头：“是，我要用它炼化成一种可以抵御邪灵的东西，换取皇宫里的神识。你若非要敬称，可以唤我一句神君。” 念垚掏出一个囊袋法器，把里面装的十朵清幽花递给柳掌门，算是给清流派净化邪灵的奖励。 “神君做这一切是不是很快就要离开人间了？”柳掌门又一次猜中了。 念垚继续点头：“没错，人间的神识我都已经找到了，也不该留了，不过清流派我依旧会回来，我也可以依旧是你们的守护神，我希望日后清流派可以发展成辅助天庭净化邪灵的门派。” 柳掌门：“这是一定的，我们已经将神君给的净化术传授给弟子，一经探查到有邪灵出现的消息就立马派人前去净化邪灵，救助受害的人。” 念垚当真是满意他的，把她的话落实的具体，也明白她的意思。 但是今日念垚来找柳掌门不只是为了这件事，还有轩周的未来，她觉得有必要告诉他们事实了：“至于我走后，轩周的去向，我还是想要跟你说清楚，我想要复活的是一位神，他的神识因为邪灵的缘故四散人间，而轩周就是因为他的神识而化，被称为神识化形，一旦神复活，神识化形就会死去，如果我在最后的三个月内没有找到办法，那轩周就会死掉。” 柳掌门越听越不对劲，为什么一个神活过来的代价是死去一个凡人，他不明白：“轩周会死？” “所以我会拼尽全力找到让神和神识化形共存的办法，如果不行，你们也可以恨我。”念垚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可是柳掌门以及整个清流派怎么会恨念垚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如果今日念垚没有要他的命，明日也会有别的人来取。 她又赶到了院子，今日早晨以来她就一直在解释这个解释那个，当真是有些累了，一句句真话从嘴里说出来，最后连一份轻松都没有讨得。 “久等了，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吧，”念垚看了他们一眼，又说，“你们先喝茶，我会说的。” 陈佳艺抿了一口，就期待着念垚的说法。 念垚先是看向陈佳艺，问他：“跟我相处了那么久，我不信你没有猜到。” “是，我早就开始猜测了，只是得不到真正的答案。”陈佳艺早在水娘的隐居小屋那里就开始怀疑了。 可是沈音浮呢？她想不明白：“可是你为何要将你的身份告诉我？我与你素不相识。” “因为轩周，他是神识化形，几个月后都不知道有没有命活下来，为了气我才答应你父亲娶你，我告诉你这些就是想让你明白轩周的心思，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感情，如果你接受事实，日后你可以选择回到京城或是留在这里修仙，如果你不接受，我走之前会消除你的记忆，把他忘掉，减免你的痛苦。”念垚说的认真，但在沈音浮听来都是些不可思议的话，什么修仙，什么记忆，她好像一下子就跟昨日的那个沈家四小姐不一样了。 第170章 她的选择 陈佳艺在意的是轩周为何会没有命活下来，念垚便把刚刚对柳掌门说的那些话又说了一遍，他们的反应不比柳掌门，要惊恐得多，但是念垚多说无益，对着没有说过一句话的芊芊说：“你相信我吗？” “相信，从静安城我就一直相信你，从未出错，我希望小周哥哥还能陪我看来年的迎春花，”芊芊又问了一句，“所以，你真的是神吗？” “是，谢谢你相信我，好好学法术，未来可以保护自己。”念垚揉了揉她的头发就离开了院子，即刻去后山炼化清幽花了，她把选择摆在沈音浮面前，无论她怎么选都会知道自己未来面对的是什么，只有足够清楚，才能选出自己的答案。 而陈佳艺，他无需思量太久，这些他早就想过了。 念垚在后山一待就是三十日，本来每日只需十二个时辰，但是她把自己困在了意识世界，不是炼化清幽花就是修炼，已经练得无需再吃任何东西，靠着那缕神识维持着。 再次重见天日的时候，已经是三十日以后了，她自己都没有想到时间这么准。 现在不仅炼化成了两朵清幽花，还在法术上更进一个层次，不过这已经没有意义了，等拿到了神识，她就不会再佩戴蔷薇花簪了，这一身凡人的法术都不会再用。 “快看！是神君出来了！” 念垚御剑飞到了比武场，引起了很多弟子的关注，包括沈音浮、陈佳艺和芊芊三人。 他们如今都学会了御剑以及很多简单的法术，能在三十日之内学会已经很不错了，念垚当然免不了对柳筱和小梦一顿夸奖。 今天是他们回京城的日子，念垚把沈音浮找来单独聊聊，就是想问问她最后的选择。 “我不会忘记他的，等他走后，我对他的喜欢久而久之就没有了，这不会影响我的一生，如果记忆消除了，我的心就会确实一块，那可能才会影响我，我还年轻，对一个男人拿得起也放得下，既然他对我无意，我又何必苦苦思念？”沈音浮一席话倒是点醒了念垚，她被强行锁住记忆的时候，瀿漪有没有想过这些？ 既然这样，念垚就会安排他们和离，这确实会影响沈音浮的未来，也许嫁人会成为一个难题，但是她有了更好的选择，在清流派修炼。 念垚解决了她的事，轻松很多：“听说柳筱收你为徒了？她修炼的是无情道，你可以试试。” 她最初是不知道柳筱是修炼无情道的，所以不明白为何轩周对柳筱没有喜欢，只是仰慕，原来他是知道这件事的。 “会的，我与师父约好了，等我可以放下一切时，就回来入无情道。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如果轩周活不下来，你会伤心吗？”沈音浮看向念垚。 “会，他会是我终生难忘之人。” 陈佳艺和芊芊跟巫术扯上了关系，不能忘却巫师的职责，所以拜在修士门下是不妥的，只学会了柳筱和小梦所教授的一些皮毛。 而沈音浮会成为同柳筱站在一起的人，无情道有多难她是清楚的，但她依旧选择了这条路，是因为她从未离开过闺阁，不知外面的世界有多大天地有多广阔，这短短的三十天改变了她。 在京城她只能看到院子上空的那方天地，而在这里她可以看见整个世间。 回到京城，他们听说的第一件事就是关于露新平的，国公府小公子不顾家中阻拦，出家了，传言是因为他心爱的小娘子去世了。 念垚起初还是有些惊讶的，她查到的信息里面没有关于他的心上人的去向和死活，到底是真的死了还是假的死了，她不知道，把三人送回颀宅后她便问了颀晟露新平出家的寺庙在哪儿。 她怕露新平因为她说的那几句话就想不开，一路上她都是后悔的，后来她竟还对此沾沾自喜。 露新平这回是来真的，头发也剃了，在寺庙中的半月都没有一点的反感。 念垚找到他，看见他现在的样子更加后悔了：“你回去吧，那天我说的是重了点，但是没有要打击你的意思，你这样让我很为难。” “你没说错，当时若我再勇敢些，她就会留在我的身边，但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八年只是自欺欺人。”他没有一点悲伤，反而很解脱，念垚很小心地询问：“她真的死了？” “是啊，离开的第一年就死了，连带着马车被山洪淹了。”他骗了自己八年，终于在现在看清了现实，把自己脱离了苦海，看着念垚这张脸他还是止不住喟叹：“你们长得真的很像，但其实我分得清，她没有你漂亮没有你聪明，但比你纯真。” 念垚把很多话都咽进了肚子，说：“你可能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对你的印象很不好，让我对你改变看法的是我查到的这些事情，现在你选了一条新的路，只要你诚心，我便祝福你，我也要离开皇宫了，过不了多久你可能就会听见我死在后宫的消息。” “皇宫不适合你，你选了正确的路，如今就是我们此生最后一次见面了，希望你也过得好。” 被露新平草率定义下的最后一次见面，真真是被他说对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念垚一直在道别，这个凡间，以后就是回忆了。 从寺庙一直到了皇宫，御剑的速度都超乎常人，若不是那些太监和侍卫眼尖，怕是要被认成敌人。 “垚妃娘娘回宫了！”太监还在喊，念垚就一飞而过了，她已经等不及要拿到神识了，无论还有什么事，都得在拿到神识之后去做，这样她才能安心。 轩周还在巡逻，就被她强行带走，进了东神护塔，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了念垚和灵力浓厚的清幽花。 “成了？！”轩周惊奇的接过。 念垚看着他，严肃地说：“你我需同时换神识，一会儿会引起巨大的轰动，我无法避免，所以拿到神识之后你捏爆这颗珠子，它会把你传送到颀晟身边，午时的钟敲响，就一起换。” 轩周拿到一颗透明的珠子，消化了这一堆话，最后点点头。 同他说完话，念垚一个转身就不见了，可轩周明明见到蔷薇花簪还在她头上。 第171章 道别，最后一面 所谓“巨大的轰动”，轩周还是低估了，当两个神护塔的中的神识同时取出时，结界变化，灵力波动形成了巨大的冲击，塔下的护卫很快就赶上来了，轩周在努力地想要快一点换完。 护卫已经认出了他，正要过来阻止，轩周只快了一步，捏碎珠子消失了。 念垚那边也是一样，可她换完之后没有离开，转移到了塔下，护卫们穷追不舍但也靠近不了她，她高调地回宫是想引起皇帝的注意，而皇帝得知消息后却迟迟见不到她来请安，必定会想她去哪儿了，这一声波动是在引他过来。 “都让开！圣上驾到。”徐常福的声音响起，护卫们让开一条路，但仍然呈戒备形态。 念垚就站在拱桥上，见到皇帝出现，还行了礼：“见过陛下。” 他忽然间一点也不紧张：“所有人都退下。” 其他人虽然不理解，但是再三犹豫之后还是退下了。 “陛下很信任臣，但是今日臣拿的是神护塔里面的那件法宝，陛下也不生气吗？”念垚拿出神识给皇帝看，她就是想看看对方的反应。 皇帝的反应也在她的意料之中，他想要一个解释，这份解释就是念垚坦露心声的机会了：“陛下有所不知，这法宝并不属于这里，所以臣进宫了，要来带走这件法宝，但是臣对陛下是真心忠诚，当然陛下也可以不信，现在臣拿走了它，自然也放了另外一件可以代替它的东西进去，往日臣对陛下有许多欺骗，但是今日臣未说一句假话。” 这下真相大白了，皇帝也真正看透了念垚，他当然还是会信任念垚的，从始至终都是他在受益，这做不得假。 “那轩周呢？东神护塔那边是他对吧？”皇帝没有对念垚的话作出任何回应，只是问了一句。 “是。” 皇帝：“那这是我们见的这最后一面吗？” 念垚抬眸看向他，眼里是坚定：“是。” 皇帝：“朕还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塔里的东西朕就不看了，朕能感受到，所以你离开这三十日是去准备这个了吗？” 念垚还是回答那一个字。 皇帝：“最后一面我们见到了，你走吧，带着轩周离开这里，即使你骗了朕，但朕不后悔。” 他对念垚做的任何一件事情他都不后悔，甚至他是庆幸遇见念垚的。 念垚看了皇帝最后一眼，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有了在这最后一面，就没有遗憾了。 这京城中还有一个人她要去见，皇宫外墙，念垚碰上了他。 “念垚！你干了什么？”慕容竹一眼就认出了她，念垚听见声音从瓦片上落下。 念垚说：“我做了什么你可以去问陛下，如今我来见你最后一面。” 慕容竹皱眉：“你要走？所以你进后宫是假的？” 念垚不想回答他这些有的没的，直接一句话带过：“我是为了拿到那样东西，你明明知道。不要做无谓的索取，我来见你是我还把你当回事，也不枉我们相识。” “为什么你要走？你连给我追求的机会都不愿吗？你知道我的心意，我真心要对你好！”慕容竹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那份感情已经渗透心脏。 念垚此时此刻是有些后悔遇到他的，这是她此行做的唯一一件错事，她改变了一个凡人的人生。 “所以你就要禁锢我吗？！”念垚歇斯底里地喊出这句话，然后迅速平静下来：“此生不见。” 无论慕容竹未来会不会对她死心，念垚都不管了，这个错就错下去吧，形神俱灭、神识四散她都认了。 外面发生的一切事都没有传进那座监狱里，半残废的杨成舟还苟活在里面，每日过的不见天日的日子，连死都死不了。 “诶！今日怎么不放饭呐！是要把本王饿死吗？”他使劲儿地用铁链敲击着铁笼，不过他这话还真有效，狱卒带着人来送饭了。 那人穿着黑斗篷，杨成舟一眼就看出不是一般人，精神萎靡地站在那里：“是本王的好弟弟来索命了吗？” 毕竟他真的不再想苟活于此。 黑衣人进到监狱里，狱卒从外面把门锁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练过邪术的杨成舟有看出来狱卒中了控制法术。 “你到底是谁？”杨成舟心中万分不确定，等对方摘下帽子，他的眼睛迅速瞪大。 来人是念垚，把他狠狠打趴的人，现在他简直是对她恨之入骨，没想到她主动找来了。 “是你？！可恶，就是因为你本王大计未成，不然你以为能坐在龙椅上的……”他还没说完，念垚就速移到他的眼前。 他想后退，但也被控制住，耳边全是念垚的声音：“回去之后，必须第一时间把邪灵和邪术有关联的事情告知火之神，一定！” 他心中是疑惑的，这个女人在跟他说什么胡话。 接着他就被控制了双手，打碎茶壶，用碎片自杀，所有的一切都尽收眼底，到死他都不明白。 旻仙子回归天庭，脑子里回忆翻涌，所有的一切他都记起来了。 土之神，邪灵，邪术。 一切都失控了！他必须按照念垚告诉他的，将邪灵和邪术的关系告诉火之神，他从历劫池一路跑出来，遇见管理历劫池的诚然仙子也不管不顾。 诚然仙子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旻，旻仙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我不知道？” 旻仙子跑得快极了，诚然仙子怎么追都追不上：“你干嘛去啊？！说清楚啊。” 他们一前一后跑在天庭的小道上，如果不是中途遇到了意外，旻仙子可能就这样一路跑去了火之宫。 天空中飘来的那一团黑气，被旻仙子一眼认出来，那是邪灵！他历劫时同他们合作过。 现在邪灵就是奔着他来的，他知道了很多秘密，邪灵是不会让他活着告诉熝熠的。 诚然仙子还在好奇天庭为何会有乌云飘过，旻仙子已经抵挡邪灵了：“诚然小心！不要靠近这些黑气，有危险。” “危险？”诚然仙子只是愣住了一会儿，就被黑气击中了心脏，在旻仙子眼前仙逝了。 他倒下的时候还在想着想着旻仙子为何历劫回来没有消息，他明明可以感知一切关于历劫的事情。 第172章 邪灵席卷而来 诚然仙子死于邪灵手下，旻仙子还来不及悲痛，就要承受邪灵一波接着一波的攻击，若是他也死了，真相就会随着他一起被掩埋，天庭会永远错下去。 他尽力保全自己的性命，可奈何邪灵实在强大，他挡不住太久，左臂已经被侵染了，只能用右手操控灵器。 “不要再挣扎了，你已经着了吾的道，体验到了吾的厉害之处，何不同吾共享天下？”邪灵的话就响在他的耳边。 旻仙子历劫时利欲熏心，但不代表他本身就是那样的人，他看见过邪灵的残害之处，就不会助纣为虐，由此他会宁死不屈。 “笑话，你随随便便就能被一个凡人修士打败，谈什么厉害？不要执着了，我不是杨成舟，不会是非不分的。”旻仙子短暂地缓了一口气。 他知道的邪灵的秘密太多了，如果不是遇上了念垚，可能就一直会是杨成舟，再也没有回到天庭的机会。 邪灵可不打算放过他：“那你就永远闭嘴吧。” 邪灵对他进行了全力一击，就是冲他的命来的。 不过这一击被旻仙子的法器挡下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击中他的腹部，没有迅速要了他的命，后来熝熠就来了。 他的火可以驱散邪灵，邪灵见旻仙子伤的严重，应该活不到说出全部真相，干脆逃走了。 旻仙子已经有点神志不清，吊着最后一口气吐出几个词儿：“神君……邪灵和，邪术……” 然后就晕死过去了，珏珠晚来一步，但至少保住了旻仙子的命，最后能不能醒过来还不知道。 熝熠刚刚在专注打散邪灵，旻仙子的话他并不确定自己听清楚了没有，脑中模糊的两个词一直在徘徊。 如今邪灵进入了天庭才是大事，而且还有两位仙子出了事，诚然仙子直接当场仙逝，旻仙子仙子不知道能不能醒来，熝熠有直觉，旻仙子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去巡查结界，果然在一处无人知晓的地方，被邪灵破开了，还好这一次在完全破坏掉之前察觉到了，上次就败在了毫无察觉。 这个消息让天庭的仙子闻风丧胆，熝熠还没完全查清邪术，邪灵就再次席卷而来，无形之神缺了两神，而念垚那边还是定数。 这天庭的大小事宜他都不好做主，还得去找天帝，天帝此时也正在烦恼这些事情，如果他们还不能想到办法封印或完全消灭邪灵，那么六界将面临巨大的灾难。 从两百年前开始，邪灵就再也不是那个令人不起眼的存在了，一切尽在无法掌控之中。 “帝君可有什么应对之法？”熝熠自觉地坐下倒茶喝，他可不常见这位天帝，若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得到解决，他是不会来打扰天帝的。 天帝在忧思时，无法安分坐下，一个人走一步想一步，熝熠的到来也没让他有更多的想法，他知道熝熠有办法才会来。 天帝：“缓解之法倒有，楠禹曾说过一种可以抵御邪灵的术法，是要将清幽花炼化，届时吾会安排仙子们去做，至于解决之法，吾对邪灵了解甚少，这暂时没有。” “帝君坐下听吾细细道来，吾查到了邪灵和邪术有关联，所以吾猜想，邪术来自邪灵，而邪灵很可能是有意识的，方才旻仙子在昏倒前说了几个词，吾仔细想来应该就是邪灵和邪术，而他刚刚历劫回来，定是在人间见到了什么，这也就验证了吾和珏珠的猜想，旻仙子一定还知道很多，只有等他醒了才能知道。”熝熠也是说着说着就想的更通了。 天帝简单地明白了，其实很多年前，因为楠禹老者他了解很多关于邪灵的事，后来这些事一直是瀿漪在负责，他渐渐生疏了，如今他要开始重视了，为天庭也是为了六界。 天帝：“邪灵实在是猖狂，竟在天庭公然弑仙！不知道旻仙子现在怎么样了？吾即刻派人去给他治伤。” 熝熠忽然想到什么：“派净邪宫的仙子去，用净化邪灵的法阵将他身上残留的邪灵全部净化干净，或许这才是他一直醒不来的原因，然后吾让桂葭去探一探他的意识世界。” 邪灵控制的到底是什么？是心神吗？ 旻仙子如今很危险，腹部侵染严重，如果不是熝熠用火灵控制邪灵，他早就死了，现在也只是吊着一条命，按理来说不应该一直不醒，一定是被控制住了。 净邪宫的仙子用了净化阵，但看起来效果不大，法阵是没有问题的，问题在于旻仙子本身，是他自己醒不过来，也逼不走这些侵入他身心的邪灵。 熝熠基本有点猜到了，让桂葭来是对的：“桂葭。” 叫一声名字她就明白了，可是这也是很困难的，邪灵既然控制了他的心神，那也占据了意识世界，先要将进去的这一条路的邪灵清干净才行，而这只能桂葭独自面对，没有人能够进去帮她。 “有难度，替我护法。”桂葭向熝熠交代了这些就坐下开始施法了，就在她即将进入之际，珏珠瞬移到她的法术范围内，强制同她一起进来了，她甚至没有机会停下。 桂葭抓住他的衣袖，怒然道：“你做什么？！你有多少内力经得起消耗？我现在送你出去。” 珏珠却不理睬她，坚持要跟着：“邪灵对我没有伤害，我不来你就跟着旻一起死吧。” 好无情的话，珏珠现在已经断然到能对她一点不留情，如果现在不能让她讨厌，将来体内的邪灵更加强大，他就得看着桂葭死在眼前，还什么都不能做。 “莫名其妙，这是公事，不是你怄气的时候，我比你强，对付邪灵我自有法子。”桂葭好歹是五行之神排行第三，总比他这个第四要强，什么时候轮得到他来保护了？ “小心！”珏珠时刻关注着周围的动静，在邪灵第一次猛然的攻击时，他就想以身为盾，但是桂葭却用树叶挡住了攻击。 为何她排第三，这就是原因，木灵可以挡住邪灵的攻击，且她就是比珏珠聪明，以身为盾这种事她干不出来。 挡下了攻击她还要嘲讽珏珠：“保护？你想死大可以出去寻死，别死在旻仙子的意识世界，也好让他图个清静。”她受不得珏珠对她冷言冷语，惹烦了一点情面都不给的。 可这就是珏珠想要的，只要桂葭对他失去耐心，然后渐渐失望没了爱意，他就可以轻松很多。 桂葭也开始不再管他，只要他完好无损地出去就够了。 第173章 天青蛇，绿钻眼 他们进去的这一路上都被邪灵占满，他们俩几乎是杀进去的，等进入了意识世界，他们诧异地发现里面竟然一片清明，没有见到一个人或者邪灵，这不应该啊，如果意识世界里面没有邪灵，那他们堵在路上是做什么？ 这不合理，也很不对劲，这里实在是太平静了。 “假象！”熝熠的声音忽然响起，他用法术追踪桂葭，能够看到里面发生的一切，他本就与邪灵相冲，对幻象更是敏感，这里面有幻境，他一眼便识破了。 桂葭瞬间反应过来，想要用法术破掉幻象，但不管她怎么尝试都没有用，她的木灵只有抵御作用，五行之中只有火灵和水灵可以驱散或净化邪灵。 珏珠同样做不到破除，两人反反复复试了很多回都无济于事。 熝熠已经想到办法，他试下的追踪术正好有他的火灵，只是用完之后就无法再追踪，后面的路只能他们自己走了。 “桂葭，你转换吾施下的追踪术，之后你们俩万事小心。”熝熠在外面把追踪术加强了，给他们提供更多的火灵。 桂葭小心翼翼地从体内抽取仅有的火灵，融入木灵后再去破阵，这一次轻易就破了。 如果按照他们各自的属性，似乎可以控住邪灵。 幻境破除后，他们能见到的就是黑雾横行，而旻仙子的真身被囚禁于黑雾之中，他好像失去了意识，四肢和命门都被锁住。 只要他们对邪灵动手，就一定会伤害到旻仙子，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邪灵控制的根本。 桂葭对意识世界极为了解，而珏珠的存在对她来说只有碍眼，所以她还没动手就说：“我劝你现在赶紧出去，一会儿内力耗尽了还要拖我的后腿。” “我可不走，进都进来了，我还缺那点儿内力吗？”珏珠死赖着不走，就是这样的行为让她更加厌恶了，她还想着能套出珏珠的苦衷。 桂葭被惹怒了，上前抓着珏珠的衣襟，大吼：“就你学的那点仿照术能在这里起什么用？出去干别的正经事儿去，滚！” 珏珠扒开她的手，径自去寻了，他就是要看着桂葭平安离开这里，邪灵有多可怕没人比他更清楚，无论如何他都要留下，只有他对邪灵的攻击无效。 可是他才转身走了两步，桂葭就封住了他的全身，用法术强制把他逼了出去，在意识世界里谁也斗不过桂葭，都必须乖乖听她的话，对于不听话的她有的是强制手段。 就算是邪灵，也不能代替她的主控位置。 珏珠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出来了，并且桂葭已经封锁了通道，外面的人进不去的。 熝熠抓住他的手臂：“意识世界还是交给桂葭吧，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她不敢这么做，你消耗的内力也够多了。” 珏珠只能认命。 “天青蛇，干活了。”桂葭喊出了自己的仙灵，他是一条千年蛇，但却是兽族潜力最大的。 他的身形巨大，但比谁都要灵活，那双绿宝石眼睛可以窥视一切，什么污浊之物都会被看穿。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邪灵了，因为天生排斥这种气息，所以从来不愿意靠近，现在他就身处黑雾之中，一眼便看到了邪灵的实体，这些黑雾不过是他迷惑眼睛的工具。 天青蛇缩小了自己的身形，盘踞在桂葭的肩上，在她的耳边悄悄说：“就在旻仙子的背后，他有人形，但无实体，若直接攻击会无效，需得用木灵做屏障逼他离开。” 桂葭接收到信息，趁邪灵还在观察他们的动静，她已经在后面织出一张网，盖在了旻仙子的身上，这对旻仙子是没有伤害的，但是邪灵接触到就是致命的。 木灵的网穿过旻仙子的身体，解除了身上所有的禁锢，将邪灵团团包住。 “想抓吾？吾是无形的，你们抓不住吾哈哈哈哈。”邪灵在网中窜了两圈就消失不见了，四周的黑雾也随之消失，意识世界恢复晴朗。 可是旻仙子受了极为严重的伤，就算是保住了性命，也不能保证醒过来。 桂葭只能把他的真身带出去，等着熝熠给他治伤。 看见桂葭完好无损的醒来，轩周才有惊无险地离开，他的关心必须小心翼翼，若是要他完全不关心是不可能的，每次被邪灵控制脑子里都会下意识出现桂葭，这是冥冥之中的反应。 他希望桂葭能对他完全死心，但从不强迫自己忘掉桂葭，他很清楚自己不行，也不愿。 “熠叔，他的真身已经回来了，刚刚出来的邪灵你抓住了吗？”桂葭第一时间站起来找熝熠说邪灵被逼出来的一事，但是守在外面的有很多人，都没有见到出来的邪灵，只是刚刚看见旻仙子身上的邪灵一瞬间消失了。 熝熠检查旻仙子的身体也没有发现邪灵藏在里面，不可能是凭空消失了，熝熠立马派人搜索整个天庭，如果邪灵还在天庭一定逃不出去。 至于旻仙子，熝熠给他渡了很多灵力，同时使用了好几种修复仙体的灵器，就是希望尽快唤醒他。 桂葭对此事很重视，她所看见的邪灵比他们形容的更加恐怖，他会说话，有意识，还是无形的，若真是如此，那珏珠身体里的那些邪灵岂不是会害了他？ 现在她还没弄明白为何邪灵在珏珠身体里很平静，她总觉得还有很多秘密被藏着，邪灵的水太深了，威力也很大，毁掉了五行之神最初的模样，她一定要找到真相，铲除邪灵。 从旻仙子的意识世界出来之后，桂葭就寸步不离地守着，想要在旻仙子醒后的第一时间得到答案，熝熠已经从天帝那里回来了，她还在研究那些新的灵器。 第174章 离开京城 “小葭，跟吾出来。”熝熠正站在门口唤桂葭。 他将手里端着的凡间点心递到桂葭面前，一个个长得跟花儿似的，很得她喜欢，这种玩意儿可不常出现在这里。 桂葭被一盘点心逗开心了，短暂地歇了一口气，这样的日子可不常有，往后更是见不到了。 她还是一个孩子，能被一盘甜食哄笑了，熝熠也跟着高兴，可桂葭终究是长大了，把正事儿时常记挂在心，能真心笑一会儿就够了。 “熠叔也觉得旻知道了很多吧，我问过了历劫池的其他仙子，旻历劫后忽然回归，且在人间时的一切行踪皆为空白，若不是知道了太多，邪灵怎么会到天庭来杀人灭口，而且我相信人间一定也出现了变数，有人改变了旻历劫的命数，让他提早回来了。”桂葭认真地说着。 熝熠若有所思，之后大胆地开口：“那个变数很可能是阿垚，她的路线是一路向北的，月车国皇城就是最北，而历劫池的仙子刚好知道旻仙子的历劫身份是月车国的藩王，藩王得召入京，被阿垚遇到。” “那她应该遇到了或者发现了旻跟邪术和邪灵的关系，才会杀他回归仙位，而且念垚很有可能快要回来了，不然她不会放旻回来暴露她的位置。”桂葭说着说着全想通了。 两人很快就跟念垚达成了统一想法，等到念垚回来，他们也许可以知道更多。 被寄予厚望的念垚还全然没有发觉天庭的一切事情，杀了杨成舟之后她安排了轩周和沈音浮的和离，这次沈音浮与先前一样决绝，她阻止了轩周说出“抱歉”二字，既是她一厢情愿就没什么可说的。 最后轩周还必须要去同沈宇道歉，终是他草率了，念垚就在颀宅等着。 最后再看一眼这京城，这一路以来，他们在不断经历着初见和告别，曾经的那些人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现下这些人又不知能不能挽留。 凡人的一生太匆忙了，好快的一生，可是拥有很长寿命的其他种族，没有他们这一生精彩。 等轩周回来，念垚便猜到了他不是有好心情，沈宇定是没有太怪罪他的，他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王甲如此，沈家亦是如此。 “沈音浮很快就会入柳筱门下，我给了她一条全新的路，她应该庆幸自己遇见你。”念垚把那三十天前干的事情就说了出来。 轩周不可思议地喟叹：“无情道？！”从外表来看，沈音浮是一个极为开朗的女子，怎么会让柳筱看上？ 念垚想知道他的惊叹，有何深意：“怎么了？这条路很好，她可以离开深闺看天下，难道不好吗？” “很好，但是很苦，柳师姐当年造了什么罪受了什么苦我都看在眼里，所以我从未对她有过爱慕，就是怕影响她，无情道修炼者若是动情，才是他们受的最严酷的刑罚。”轩周就是因此才仰慕柳筱的。 念垚明白了，不过听起来柳筱是有把握教会沈音浮的，这些苦总归要受，这可以改变沈音浮的心性，无情道虽无情但不失为一条好路。 “不用担心了，她有自己的人生，我们也该走了。”念垚从屋顶上跳下来，稳稳落地。 早就等在屋里的陈佳艺和芊芊跑出来，小女孩冲上前去抱住念垚的腰，陈佳艺看着他们俩，万千不舍换做一句：“保重。” 颀晟这时才出来：“这也太快了，不过京城也不好玩了，下次再来找你们玩。”他倒是洒脱得很，谁叫他现在是个半死人。 念垚重重地一拍他的脑袋，把人扯到身后，正经地跟他们说：“再见了，以后这个宅子也要改名儿了，叫陈宅吧。” 轩周一边御剑，一边还在跟他们道别，不知道为什么，陈佳艺看他的眼神并不单纯，包含了太多的情绪，也许是他太伤感的缘故吧，满眼不舍的眼睛看什么都带点自我情绪。 念垚是来轩周送回清流派的，他还不知道念垚要干嘛，说起来神识都找完了，念垚也马上就要离开他回到天庭，过去的这几个月，他变了，他也冥冥之中觉得念垚变了，可他原本就不太了解念垚，没有资格说变没变。 等念垚离开，他就要浪迹江湖了，他理想中的余生，到时候狠心练功，就练出个天下第一来，扬名万里，说不定念垚在天庭也能听说呢？ 念垚清早才离开，下午便又回来了，这回可将轩周带回来了，估计大家都会很高兴的，只有柳掌门有点不自然，他强迫着自己恢复过来。 念垚站在山门口，看着一群人嘘寒问暖，最终还是开口：“人我给你们送回来了，还有事就先走了，如果有邪灵异动的情况要及时去后山传信，那里有我的神识，我会感知到。” 轩周想到了她会走，但没想到这么快，到这个时候他还是会不舍，那些美好的设想都不成立，他就是想跟念垚走：“等等，我不能跟你去吗？瀿漪的神识还没找齐，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反正天庭我也去过了。” “你去……不对，我还不能走。”念垚忽然一下想起了别的事，拉着颀晟往轩周那儿走。 颀晟真是没见过这么善变的女人，都已经道别完了还不走，临时变卦算是怎么个事儿？ 轩周也是懵的，柳掌门上前一步询问：“神君是忘了什么事儿吗？” 念垚：“是啊，敌人暂时造不成威胁，当务之急得是除了内奸呐。轩周，我可以带你走，等两日后我们再出发。” 轩周在她身边她更加放心，说不定还能从他身上找出脱离神本身的办法。 她所说的除内奸是天庭的内奸，天帝和熝熠都不止一次提醒过她，后来就出了琪落的事儿，天庭可能还有她那样的仙子，所以她脱簪在这儿等着，谁来谁就是内奸。 二来也可以给轩周多一些跟同门师兄弟和师父等人多一些相处的时间，要是真的死了，都弥补不回来。 蔷薇花簪时隔几个月又被她脱下，这一次可能不会再戴上了。 神体出现，桎梏碎片定会作祟，所以她又喊来了埆虎，还有颀晟在此，应该是没问题的。 埆虎来的匆忙，这一回仔细端详了轩周好久，最后说了三个字：“进步了？” “这是疑问吗？当然啊。”轩周挺起胸膛，傲气得很。 冷馨看戏看了好久，听到这里终于是忍不住出来了：“还不是因为我？” 第175章 理想中的日子 三岁小孩的模样倏然出现在埆虎面前，他和颀晟都还没见过这玩意儿呢，顿时好奇心倍增，揪着他的脸蛋仔细瞧，冷馨还想涨涨威风，可惜这长相实在是惹人喜爱。 “轩周你可真是残忍，找个小孩儿来使。”埆虎一眼看出这是剑灵，但他确实是第一次见到小孩儿模样的剑灵。 轩周还真不乐意接受他的批判：“不是我，他本来就这么大，我再残忍也不能拿小孩儿当剑使。” 冷馨看着他们一来二去地议论自己，鼓起腮帮子：“你们当着本剑灵的面说本剑灵是不是太过分了？” 小孩子就算是生气也可爱，看上去妥妥一个三岁小孩，居然是把傲气十足的剑。 念垚坐在后面看着他们几个闹，打了一个响指，冷馨的脸上就出现了小猫胡须，埆虎再想说什么都已经被逗笑了，轩周和颀晟还收敛了一些，冷馨傻傻站在那里看他们犯傻。 “干什么啊你们？本剑灵现在很认真！”冷馨依旧翘起小嘴，瞪着他们，活像一个宝儿。 轩周边笑边说：“还是念垚高明。” 好久才收了场，念垚捉弄了冷馨，用几个好玩的灵器就哄开心了。 等的太久了，念垚有些乏了，难道她的这一身神力还不够惹人吗？正想着有什么办法让她更加暴露一些，她等的人就来了。 瀿漪的部下，灵泉宫刃加老君，他是悄悄来的，本不想被发现，偷偷拿走神识之后就走，结果刚进了清流派就被念垚发现了，瞧他那气急败坏又藏得辛苦的样子，念垚忍不住想笑，就在这时对方竟还编造出了理由：“见过神君，火之神命老仙前来迎接神君回天庭。” 迎接？他怕是还不知道那个叫她别回去的就是熝熠吧，编出来的理由都不耐听，念垚反手就给他绑起来了，力量悬殊，刃加老君都没有还手的余地。 念垚这一刻已经将他认作了内奸：“熠叔从未赞同我贸然回去，更不会迎接我，下次找理由还是得稳妥些，再说了，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那琪落是你的私生女，这个秘密你藏了几千年我未曾戳破，但现在你跟她干着一样的事，我就不得不怀疑你也是他的帮凶了。” 一个接着一个的炸裂信息被说出，刃加老君觉得自己已经完了，但是有一点他必须澄清：“我没有学邪术，我阻止过琪落，但是她不愿听我的。” “好了，我不想听这些，什么时候愿意说实话了咱们再谈。”念垚打断他的解释，这些啰里吧嗦的有的没有她没兴趣。 她将刃加暂时关了起来，她不信刃加是清白的，等了这么久就等来了这么个人，到了第二日日升都再也没有人来。 埆虎看着念垚愁眉不展的样子，主动上前去开解她：“阿垚，没人来就算了，你也累了很久了，全当给自己歇息一会儿。” “也算是吧，过完了今日的平静日子，之后又是一场殊死拼搏。”她想到了两百年前的大战，那一幕幕，一帧一帧浮现在眼前，那场战争没有硝烟没有火光，却出奇的危险，她曾感受过踏在死亡边界的感觉。 如果不是今日在看见了真实的世界，她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每次都是在她觉得毫无希望的时候，人就来了，但是这次念垚很快就感受到了来者何人，兴致几乎是在一瞬间消失的。 “木之神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念垚坐在院子里，声音却传进了远在山门口的桂葭的耳朵里。 她很快辨别出念垚的方向，瞬移到她面前：“熠叔有急事走不开，让我来接你，有问题？难不成你还不乐意？” “说的什么话啊这是？你就纯纯来捣乱的，你来了别人就不敢来了，那我岂不是白等了？”念垚上一秒还气得不行，下一秒就被桂葭的茶给讨好了，她跟冷馨也无甚区别嘛。 桂葭问她在等什么，她解释道：“跟琪落走同一条路的仙子，也可以说是内奸，不过我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我抓到了刃加。” 桂葭听了也只是听了，听完后变催促：“走吧，这里的事已经结束了，你总不能只在天庭挂个神位吧？” 桂葭越急念垚就越不急，偏偏还要说：“等完今日嘛，你先跟说说旻仙子回去通报的那些有没有人信。” 对于念垚的请求，她默许了，后面的话才是最让她头疼的：“旻回来后，被邪灵公然打伤，如今还没有醒，你是不是知道他想说什么？” 念垚很遗憾地摇摇头：“不，我知道的只有邪灵和邪术有关，旻仙子历劫时受到了邪灵的蛊惑，学习邪术，由此我猜邪灵有意识，仅此而已。” 这些他们也都已经知道了，所有的线索都断了，只有等旻仙子醒来他们对邪灵的认识才有可能更进一步。 桂葭一个并不闲来无事的神，陪着念垚在这个清流派坐了一整天，悠哉悠哉了短短几个时辰倒是让桂葭放松了不少，这样的日子她已经很久没有体验到了，天庭一方小小的没有界限的地界，竟困住了她。 “等你回去了，这样的日子便不会再有了，天庭，乱了。”桂葭望着天空，不知道作何想。 念垚仔细着端详着她的脸，看透她的神色和愁绪：“我们作为神是为了什么？不就是这样的日子吗？神的本职没有政务，仅仅保护而已，我们拥有创造的双手，应该给他们以及天下人带来这样的日子。” 也许那就是她理解的，自由的日子。 “到时间了，走吧。”桂葭欣赏着日落的同时没有忘记正事，她始终挂念着旻仙子。 念垚没有再推辞：“启程吧，这回还得带两个人回去。” “谁？你要把那个神识化形带走？”桂葭只想得到这一个人。 念垚说：“对啊，还有一个，妖族九皇子，颀晟。” 桂葭这回被震惊到了：“他没死？被你救了？” 念垚倒是没有承认救人这件事，把前几个月的事儿跟她简单说了一遍，桂葭还挺想笑的：“你砍了他两条狐尾他还要跟着你？什么人呐。” 念垚当然知道那时候颀晟的理由过于离谱了，真正的原因怕就是他无路可走了，跟着她说不定还能得到庇护，他也赌了一把，赌当时的她需要帮手，赌她不会心狠手辣。 砍下他两条狐尾只是为了给自己肩上的箭伤报仇，还有就是看不惯他当时宁死不屈的模样，就是在逼她做坏人。 不过现在好了，念垚是真心实意把他当做好友，这么算起来，陈佳艺和她之间也是如此，一开始他们之间还很不对付，现在已经成为了心意相通的挚友了。 第176章 无形变有形 等颀晟和轩周按照约定来找她会合，他们便即刻出发回天庭。 轩周和颀晟都不能让其他仙子见到了，念垚直接带他们回了她封尘已久的血垚宫，宫名取自血洞，她不顾任何人的阻拦取了这个名字，她希望她永远记住那天从血洞出来的模样。 为此，没有多少人愿意来这里，她大部分时间也是待在水之宫的。 “血垚宫？没有守卫没有仙娥，你过得这么清淡？”颀晟边看边说，里面的模样还真是符合在这个名字，满目皆红。 “有仙娥，她们只有得召才能进来，我想你应该不需要仙娥来伺候吧。”念垚去换了身衣服，又看见颀晟不安分，总往外面看，她扔了一个茶杯过去：“你要是敢被人看见了，我就直接把你送回妖族去。” 反观轩周，安分极了，如若是他的一半安分能分给颀晟就好了，念垚是这么想。 颀晟稳稳接住茶杯：“我能不能去找鬼烟萝啊？这里比京城无聊。” 念垚再次警告他：“没有复活瀿漪之前你都不许离开，我还有事，你们都别乱走。” 所谓的要事呢就是去治疗旻仙子，她也是方才才想到的，旻仙子的原形是一株百仙草，她是母源，当时治疗桂葭时就很有效，看来能救旻仙子的，她算一个。 桂葭还在想平日侍弄木之宫花草的办法中哪个有效，念垚就这么忽然出现了，她二话不说就用治疗桂葭的办法治疗旻仙子，桂葭翻动书册的动作停了下来。 “有效的，看来这里没有我不行啊，你再去他的意识世界看看，是不是没有那么死气沉沉了？”念垚看向桂葭。 这种小事交给天青蛇就好，反正他成日无所事事。 “念垚的法术很有效，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醒来了，要养好百仙草还需要火灵。”天青蛇化作小蛇游出来。 念垚点点头：“这个好说，叫熠叔给一点就好，他去哪儿了？” 桂葭这才想起她被熝熠叫去人间的时候，他就已经去了历劫池企图通过神镜找到旻仙子在历劫时的回忆。 念垚让桂葭留下看着，自己去寻熝熠了。 “熠叔，快跟我走，旻仙子能醒过来了。”念垚瞬移过去第一眼就看见了熝熠，他正在修复神镜，不知道已经持续多久了，神镜上的那条裂痕还有很大一个口子。 熝熠看见念垚，悬着的心算是放下来了一些：“你回来了，吾还没完成修复，旻仙子那边有小葭，你去了吾就更放心了。” 念垚还是要拉着他走：“不行，神镜可以晚点再修，但是现在那边很需要你。” 熝熠争不过念垚，不管是真的需要还是别的，他都停下了法术同念垚离开。 历劫池的仙子还傻傻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有人反应过来，立即用法术先稳住神镜，防止它再次裂开。 最后旻仙子被火灵滋润了一刻钟之后就醒了过来，他醒来时第一时间就是拉住身边的桂葭，说：“邪灵在凝聚凡人的意识，他们想要塑造一个完美的有形躯壳，他们不仅有意识，在侵染凡人和仙子的同时会汲取宿主体内的智慧，他们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聪明。” 这可算不上是一个好消息，邪灵有了躯壳之后，他们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比如杀死凡人，或者将凡人的身体变为躯壳，很多的凡人就是——大军。 细思极恐的消息简直要把三位神吞没了，这么算起来，他们与邪灵还没有真正地打过交道，邪灵很了解他们，可他们曾对邪灵一无所知。 这种被动的感觉让念垚窒息，他们曾经吃过的亏现在看来都是意料之内。 还没等他们消化完，旻仙子又说：“而且，他们已经找到了躯壳，听说很强大，但我不知道是谁。” 念垚问：“那琪落呢？你可曾见到？” 旻仙子艰难点头：“她已经臣服于邪灵的无形之主很多年了，杨成舟的邪术就是她教的。” 他可不想说出琪落教的是他，从现在开始，杨成舟是杨成舟，旻仙子是旻仙子。 熝熠又说：“历劫池的神镜坏了，且裂开的部分被刻意遮掩，可能是邪灵干的，这就直接导致了你的历劫之身失控，邪灵可能是想把你完全变成也杨成舟，永远臣服于他，这样他就可以得到你的仙体，供他所用。” 但是邪灵没有想到会遇上念垚，念垚杀了杨成舟，给了天庭知道秘密的机会。 现在他们终于可以公平的进行这场博弈了，争这天下，他们相信邪不压正。 “神君，血垚宫炸了。”宫门外的守卫来报，念垚的第一反应就是颀晟，除了他没人能干出来这档子事儿。 “知道了，叫其他侍卫都离开，我会解决的。”念垚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同时颀晟还在担心：“阿垚，发生什么了？” “没事，可能是我新研制的灵器炸了，我去看看就好。”念垚不想当着旻仙子的面说出真相。 这一路上念垚已经在想怎么骂人了，但是当她回去看到心虚又可怜的颀晟时，她竟然抹平了一半的怒火，颇有耐心地问他做了什么，这时候轩周刚灭了火从后院过来。 这事儿不能单单怪颀晟，是他们俩一起做下的，就在半个时辰之前，俩人闲得慌决定动厨给自己整点好吃的，但是他们高估了自己的实力，把血垚宫的厨房给炸了，因为用的是法术火，威力很大，也就闹得动静很大。 念垚有时候真的想捆住他们，免得惹麻烦，百忙之中能被他们气笑，也没谁了。 “接下来的这几天你们有事儿干了。”念垚苦中作乐，让他们给自己新建一个厨房。 第177章 盗走神识的是他 天庭的事念垚还不能快速接手，她现在只拿到了五缕神识，当务之急是找到被盗走的两缕，剩下的只能寻求佳幽的帮助了，事关六界安危，他势必会出手。 夜里，念垚坐在屋顶上看轩周和颀晟修厨房，看着看着就走了，换了一个安静的地方，这个天庭实在让他感到陌生，所有的一切，结界变了，天上的云鸟也少了很多，最重要的是少了一个陪着他的人。 没有瀿漪的天庭她还真是不想回来，可是现在她发现还有很多东西会绊住她，责任，同情；人间一趟让她拥有了更多的情，回想起来，原来的她还真是不像一个神。 如果瀿漪不再回来了，她还会爱这个世界吗？ 原来的天庭，总有一个人会来找她，可她这一次回来还没有见过珏珠，从前是不会的。 要带着轩周在六界到处走，还要下些功夫，先把天庭搜一遍吧。 她正在想着后面这几件事怎么处理，脑子闪出一些忘记已久的信息，安岩曾经告诉过她，盗走龙村神识的是佳幽阁的人，而冰龙曾说过那人是火系法术，她所知的，只有熝熠。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不对！她之前就找瀿漪帮忙寻找被盗的神识，可他以蹩脚的理由拒绝了，事关瀿漪，他不该拒绝的那么爽快。 但是理由呢？他凭什么干出这样的事？ 说曹操曹操到，三神一同过来了，不管是看望她还是看她带回来的人，她都要把握这个机会，验证他是否带着神识。 珏珠多日未见念垚，第一个冲上来抱住她：“阿垚，让我看看你还好吗？” 念垚由着他抱着，双臂环住他，她一瞬间红了眼，这又是怎么回事？她长时间都处于一个告别的状态，已经很久没有重逢的喜悦了，而且珏珠给她的是家的感觉。 “这是怎么了？出去一趟回来变成小姑娘了。”珏珠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念垚被他的话气笑了：“我本来就是小姑娘。” “走吧，带你们见一个人。”念垚带他们往厨房的方向去了，那两个人还在商量建成什么样，围观的人就就位了。 珏珠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看着活着的颀晟很是惊讶：“颀晟？活的？” 他的吃惊没比桂葭少，颀晟第二次见到这种场面，白眼要翻到后脑勺了：“本皇子活着很离谱吗？” 珏珠摸摸鼻子：“倒是也没有，只是我参加的葬礼过于搞笑了。” 妖王还举办了葬礼，倒是让颀晟很吃惊，他那个从不重视其他儿子的父王竟然对他的死重视起来了，不管是什么原因，颀晟的内心都不会有什么波澜，这是欠他的。 珏珠还不明白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故问：“那你跟着念垚是……” “我就是想看看，天造地设的一对是什么样的，顺便帮念垚复活瀿漪，毕竟我也怕死在邪灵手里。”颀晟说的跟玩儿似的，其他人也知道他现在的处境，索性没再多问。 念垚趁着这个时候给轩周使眼色，可他不明白，看样子是没有察觉的，神识没有在他身上。 她很急切地想知道到底是不是他，在这可是两缕神识，在人间她得花多大的力气才能拿到两缕，所以她压根没等下去，当场用狠劲儿冲上去将熝熠带走，其他人想追上去她反手就下了一道结界，阻隔了两边人。 “盗走神识的就是熠叔你吧。”念垚现在怒火中烧，看瀿漪的眼神更加不好。 熝熠不敢不说实话了：“是吾……”他想要解释的，可是念垚太冲动了，立马就质问他：“为什么你也要阻止我？” “不是，那两处神识日渐明显，如果吾不拿走就会有别的人拿走，届时你更拿不到，吾实在帮你！”熝熠不知道哪儿来的这么多的好脾气。 “谁会想要拿走瀿漪的神识，天庭不是一直在派人找吗？让他们找到了不是更好吗？”念垚脑子里捋不清楚，她好像还有很多事情不知道。 熝熠往后面的柱子一靠，冷静地说：“琪落对你不满，一直以来都跟你争斗，你以为她想要的是什么？是你神位，如果你死了，瀿漪根本就回不来，那么作为水系仙子的她就很有概率得到天选的机会，因为她本身就很强。” 神位，就是琪落对她下死手的原因，太恶心了。 那么刃加也是，那么多的水系仙子都是，这一切都在超乎念垚的想象，这个象征光明的天庭实在是太阴暗了。 他们苦苦庇佑的天庭，有一群想要代替他们的人，她所想的理想世界根本不存在，只要有高低阶级就会存在争斗和嫉妒。 上位就是他们与生俱来的丑恶。 “这些仙子，太虚伪了，我反倒佩服琪落的磊落，她玩明的总比这些伪君子要好，恶心！”念垚竟然是第一次知道这些事情，这个天庭让她一瞬间失望了。 熝熠知道她会是这种反应，所以没有提前告诉她，她从前无需知道这些，有瀿漪有他，她可以不知道这些险恶，可是现在她要面对了。 “处处皆有虚伪，每个人都有私心，人间如此，天庭亦如此，他们可以担负很多职责，但也可以有一颗私心，”熝熠伏下身子，对上念垚向下看的眼睛，“你不用理会的，只要你肯面对这个事实，其他的我们可以承担。” 念垚忽然明白了她最后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原因，她成长在羽翼之下，很多险恶和现实都被遮挡住，所以她的世界里只有自己认为的美好，两千多年了，她还活在自己的梦幻世界里。 “你们承担？如果有一天你们都不在我身边呢？我还在自欺欺人，这样的保护太过分了，熠叔，我应该活在现实里。”念垚的语气从恼怒到平缓，看向熝熠时还带着点祈求。 她明事理，知道未来会面对什么，如果还不认清现实，谁都救不了她。 熝熠没什么好说的了，他此刻没有后悔说出这些，因为念垚说的没错，她应该活在现实里，一味地保护让她成了一个偏离轨道的神，她没有担起自己的那一份责任。 第178章 两百年的赌局 “熠叔，神识给我吧，还有法术钥，我可以痛苦但不可以缺少任何一块。”念垚不想多说了，其他的可以放在后面再去思考。 熝熠从体内抽出两缕神识交给念垚，给法术钥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最后想到一句“自由”，还是给她了。 念垚心满意足了：“谢谢熠叔，哦对了，我抓到了刃加，他应该也是奔着神识去的，现在还被我困在清流派。” 熝熠隐隐猜到了，刃加很久没有回来了，现在他还只是被困住，等念垚恢复记忆，那可就不一定了，他拉着念垚：“等等，如果你恢复记忆，那些人都会被你杀了的，天庭正是用人之际，你不能动他们。” “好啊，那就等邪灵消灭后，我再找他们算账。”念垚瞥了熝熠一眼就走了。 在熝熠看来，那一个眼神就是末日，她明明已经没有了记忆，为何还是这般？ 又得到了两缕神识，这次她并不那么高兴，反而感知到神识的轩周很高兴，他们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三神离开后，念垚便闷闷不乐，她脑子里都是熝熠说的那些话，她不知道以后要怎么面对这些仙子，她看见一张张笑脸下有阴笑，有恶毒，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何还要保护他们？ “念垚！我们在厨房里再种上一些蔷薇怎么样？让蔷薇爬满整面墙，开满蔷薇的厨房做饭都赏心悦目，你很喜欢红色，有了蔷薇还可以种一些红玫瑰，很香的。”轩周跑过来对念垚一顿输出，说的时候眼中带笑，嘴里有蜜。 念垚没有听他说的什么，就是看见他笑的很纯真，在这一幕他们曾经是反过来的，瀿漪愁绪万千时，她跑过去眉开眼笑地说着一些什么，他不停只看。 当时的瀿漪在作何想呢？ 她迷茫的脸色被轩周看了去，他问：“怎么了？不喜欢吗？” 颀晟这时走进来说：“我就说那满墙的蔷薇很一般，不如镶红钻，高贵，连做饭都有一种高雅的感觉，更加符合念垚的身份。” 轩周反驳道：“低俗！能不能带点自然的感觉？让人舒心一点，镶那么多的红宝石跟皇宫似的，压迫感很强好吗？” “你个小孩儿你懂什么？宝石是身份的象征，多好看啊。”颀晟坚持己见。 他们俩在来之前就争吵了数个回合，难分高低，这才来找念垚了。 念垚忽然间看见了自己的生活，她这才意识到脑子里的那些都是杂念，想不想得通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眼前。 念垚打断他们的争辩：“红钻过于张扬，这里不是妖族王宫，更需要的是低调节俭，蔷薇很好，但无需满墙，几朵点缀就好，繁杂的墙面看上去并不舒心。” 颀晟插着手走了：“好吧好吧，谁叫你是主人家呢？” 轩周附和了念垚的建议，也走了。 念垚清理掉了杂念，就要去做正经事儿了，找到让神识化形单独活的办法，瀿漪那里也许会有，只需要花上几日时间把典籍阁里的所有典籍看完，就可以找到，这是目前最快的法子。 往后的那几天念垚都没有离开过水之宫，一本一本地看那些典籍。 她也算是体会到了当时珏珠来找关于神识的记载时，有多么枯燥。 就在最后几本书的时候，她看到了希望，终于找到了。 典籍记载，在复活神的时候，把神识化形放进满是土灵的水中，可以留下神识化形的命，往后都不受本神的影响，化为凡人。 这容易啊，原来这么简单，不过能知道方法也不枉她找了这么久，这件事就不告诉轩周了，只要他未来还能活着，这件事就永远不需要他知道。 完成了这件事，她就可以安心地去找神识了。 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足够他们找到，她要去见佳幽，为了稳妥起见，今日她要珏珠带着轩周到整个天庭去探查，有的话倒是省事儿，没有的话，佳幽就是她的底牌。 珏珠把轩周藏进袖子里，反正他的灵力在天庭来说很微弱，没什么仙子会感知到。 念垚孤身前往树源之地，佳幽阁的门竟然是打开的，是佳幽知道她要来了吗？那肯定也知道她的目的了。 “佳幽大人，最后两缕神识，可以告诉我在哪里吗？”念垚连一句废话都没说，目的明显。 佳幽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到念垚这般模样了，笑着说：“当年瀿漪下的赌局，他已经赢了一半了，这个世界上，知道他的秘密的只有吾，吾甚至没有告诉佳幽阁的任何一个人。” “什么赌局？我知道他设下了阵法，安排了很多事情，这些都是为什么？”念垚一直记着清流派的后山阵法和冰龙看守神识的事。 佳幽开始同她说起故事来了—— 两百年前的大战，从瀿漪封印开始到结束，历时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在阵中的是他的神体，神识凝聚成影像去到了佳幽阁，他就是神部的第二位成员，佳幽问他值不值得，他说值得，并且他想要设下一局，让念垚从头至尾的发生改变，因为他知道被封住的记忆总会回到她的身体里，这只是权宜之计，想要改变念垚的疯狂，只能从心开始。 他请佳幽藏住一缕神识，然后安排一个神识化形唤醒念垚，推动他们踏上寻找神识的路，这就是给念垚的磨炼，这一路她会懂得很多，改变很多，或许真的可以发自内心的改变，就算找回记忆也不会影响她，佳幽试图劝说过他，可是没有用，因为这有很大的风险，不仅念垚可能无法改变，他还有可能无法被复活。 可他要念垚活，而且是每一天都快乐的活着。 在佳幽的所有安排中，念垚很顺利地找到了人间的所有神识。 念垚打住他问：“等等，水娘是你安排的，那苏情河也是你安排的吧？” 第179章 第十三位佳幽阁成员 “是，很多年以前吾就安排他学习经商，然后到静安城去扎根，再等你去那里后拍卖带着神识的古琴，其实我们根本无需做太多，你总是有办法拿到神识。”佳幽还无意间夸奖了她两句。 念垚：“你告诉我这么多，甚至还透露了好几位佳幽阁成员，你就不怕我把秘密公之于众？” 佳幽丝毫不怕：“因为你将会成为佳幽阁第十三位成员——执行官。” 念垚皱眉，显然没有兴趣：“我若是不愿呢？” 佳幽还是那般情绪稳定：“你若是不愿，吾就亲自杀了轩周，取出他体内的神识。” “什么？！这最后一缕神识在轩周体内？”念垚霎时间慌了。 佳幽：“对啊，这是意外，当年那缕神识在化形的时候，意外的与他融合在了一起，现在神识就是轩周的命，取出来他就死了。” 那她做了那么多，白高兴一场，根本就没有办法可以救他，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神识给你了，务必要复活瀿漪。”佳幽将藏在阁中的那缕神识给了她。 她应该高兴吗？所有的神识都已经摆在面前了，可她高兴不起来，瀿漪复活的代价是轩周的全部生命，她要怎么选？轩周于她来说已经是很重要的朋友了。 本来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是死路一条。 再等等吧。 回去之后，珏珠和轩周一一向她说明了情况，定是没有找到的，他们还打算去妖族和兽族找找，念垚制止道：“不用了，剩下两缕神识都在佳幽阁，只是还有一缕要晚点才能给我。” “真的吗？那我们现在就去找阿兄的神体吧。”珏珠看起来异常兴奋。 念垚也摇头：“不用了，神体就在水之宫。”这也是瀿漪自己安排好的。 佳幽跟她说的那些话字字句句都是暴击，她这一年里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按照被安排好的剧本去做的，她好像被控制了一般，瀿漪为什么想要她改变？她以前真的很疯狂吗？ 珏珠此时说话的声音都成了她的思绪背景：“那太好了，阿兄很快就可以回来了……” 轩周看到的只有念垚没什么表情的脸，按理来说她应该更高兴，可是没有，她此时的面无表情就是悲伤，他一下就感知到了。 “珏珠，你不是还有事儿吗？快去吧。”轩周找了个理由让珏珠离开，好让念垚清净一下，等珏珠走了他也没留着，自己几斤几两他还是很清楚的。 “轩周，你见过珍珠湖吗？”念垚叫住他，忽然问出这样的问题让他有些猝不及防，不过还是笑着回答了：“是佳艺兄说的珍珠湖吧，他寻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我又怎么可能见过？” 原以为只是念垚随口一说，结果她却讲起了往事：“很久之前，我历劫成为了一个游者，走遍人间的山川大地，五湖四海，最后找到了一处由白沙围成的湖，那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地方，后来我将它记录在书册上，告诉后人。” 轩周还在想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呢，之前陈佳艺就同他说过，青鸥居士曾记录下了珍珠湖，如果念垚的话为真，那念垚就是青鸥居士。 “听过佳艺兄说青鸥居士是如何的刚毅勇敢，他还猜测是个怎样的男儿，没成想是个女子，念垚你无论历劫与否，好像从来是都是勇敢的。”轩周又一次真正感受到了念垚那种令人钦佩的品德。 果然啊，言传身教就是最好的教学方式，念垚称得上他的夫子。 念垚又说：“陈佳艺找了那么些年都没有找到，是因为他没有往西行，那里是靠近妖族的地界，对于凡人来说很危险，没有找到是情理之中，他想看我便带他去看，我们五个还能再聚。” 叫上颀晟，三人立即下凡，芊芊此时还在学堂，由颀晟和轩周去接她直接去珍珠湖，而念垚单独去见陈佳艺，由青鸥居士带路，他一定很欣喜。 不用说，陈佳艺见到她出现在尚书府的时候还是很惊喜的，明明分别只是前几日的事。 “想见珍珠湖吗？” 路上，念垚告诉了他历劫之事，缘分很奇妙，陈佳艺仰慕了很久的人现在在他眼前，他们一起走过很长的一段路，是挚友。 陈佳艺御剑在她右边，喟叹：“这世间可真不算大，你我的相遇是缘分，也是我的荣幸。” 他从未觉得念垚是神，他们的地位就不平等，念垚也从未觉得自己与他有什么两样。 陈佳艺这一辈子，因为自己的坚持和果断看到了山川美景，又因为遇见了知己而改变了命运。 想着想着就到了目的地，穿过黄沙之地，便入目皆是一片雪白，湖水是青蓝的，岸边是雪白的，好似雪地中涌出了一滩水，让人看一眼就觉得清凉。 “珍珠的雪白，完完全全映在了这里的每一处，实在是美不胜收。”陈佳艺脑子里的那些优美的辞藻，在这一刻完全抛在脑后。 芊芊这时从他背后跑出来：“你们看吧，还是我猜对了，哥哥只会被美景吸引，哪儿还能想到什么诗句？” 在陈佳艺来之前，他们三个就先到了，还打赌陈佳艺见到珍珠湖的反应，颀晟和轩周都说他会吟诗，只有芊芊猜他说不出什么话来，只会被美景所吸引。 看来还是兄妹之间心意相通，颀晟和轩周都略逊一筹。 “你们都在啊。”陈佳艺这时才收了心思想旁的事情。 五人又聚齐了，这也许会是变故之后的最后一次了，念垚不想留下太多遗憾，便想了这一个办法，多留住一些回忆总是好的。 惬意的时光是会细化成一分一秒的，念垚趁着这个时候打开记忆胶囊法器，把这一幕幕都记了下来，时间不会停留，她也不能把自己困在幻境中。 聚会的最后，陈佳艺拉着念垚到了一边，悄悄问：“你从不做无意义的事，今日是为何？” 念垚本想就这样隐瞒下去，可是他已经发现了，不该再隐瞒：“我没办法救下他，我想在他死前快乐一些。” 陈佳艺是有猜到的，但是亲耳听见还是不一样，他要看着挚友去死吗？可他无能为力，照念垚说的，如果那位神不能活过来，世间会遭劫难，死的就是千千万万人。 念垚不想让他为难，径自离开。 “什么时候？”陈佳艺大声问。 念垚：“后日。” 后日是仙界的福泽节，四神齐撒灵力，福泽大地，她要借着这些灵力让瀿漪复活，届时成功的可能性最高。 第180章 亲手杀了他 福泽节的前一夜，她不敢去见轩周，独自坐在血垚宫的角落，没想到颀晟找到了她。 “你要杀轩周？”颀晟从陈佳艺那里得知的。 念垚点点头：“既然要上路，那我亲自送他。” 她都不敢想这是她亲口说出来的话，让其他人动手她会心疼和不忍，只有逼自己狠下心，往后的日子才算过得下去。 颀晟做到她的身边：“如果陈佳艺不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瞒着所有人，然后自己背上罪名？他是我们的朋友，你这么瞒着不仗义，至少要告诉我何时是最后一面。” 颀晟每说一句话，念垚的眼睛就红一分，眼泪还是没有憋住，到后来已经不是简单地落泪了，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都不敢看自己的手，在这双手明天会要了轩周的命。 今夜她就这样哭着哭着睡着了，颀晟把她抱回屋里，她睡着了还能减少一些痛苦，给明天留一些精力。 他也没有那么坚毅，听到这个消息时都不知如何挣扎，活了几千年连一个凡人都救不下来。 念垚哭的撕心裂肺的时候，他也忍不住流泪，偌大的世间居然需要牺牲一个凡人来得救。 他还担心，轩周要是知道自己将会死在最爱之人的剑下，估计还会来送死。 念垚猛然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了，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昨夜颀晟来找她，还有一件事都忘记交代给他了。 福泽节这日热闹得很，但仙子们听说这次的福泽节只有三神撒灵力，不用太费心思地猜测，缺席的一定是土之神，她就是那般随心所欲。 念垚已经在神台布置好了阵法，神体、神识、神力，就差最后一缕神识，法阵就完整了。 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回到血垚宫找轩周，颀晟已经在宫门口等着了，念垚刚好有事交代，她拿出一瓶星星模样的东西给他：“这是记忆星光，等轩周死后把他的记忆收进瓶子。” 这样东西颀晟很熟悉，安岩就是用记忆星光留住了那位公主的记忆，想用这个办法创造一个瑶儿公主，现在念垚竟也想到了这个方法。 “念垚，今日天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外面好热闹啊。”轩周闻声而来，看见他们俩正在谈事。 念垚看着他一步步靠近，深吸一口气：“跟我来。” 她带着轩周走去神台，不管这一路上那些仙子怎么想怎么看，轩周感觉自己都快被看穿了，但是念垚的气压不对劲，他不敢问是去做什么。 踏上神台后，轩周看见了不一样的风景，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天庭，云海中的这一片宫殿很壮观。 三神都在神台，等念垚送来最后一缕神识，但他们都不知道，最后一缕神识就是轩周。 轩周还在环顾四周，下一刻就看见念垚停在他面前，眼里有泪。 “怎么哭了？”他正准备伸手给她擦眼泪，就被薇香刺穿心脏，薇香穿过身体后失去控制掉在地上，留下要命的疼痛给轩周。 他的手还停留在半空，忽然的一剑让他猝不及防，但是他看见念垚不断流出来的眼泪，没忘记要去伸手擦眼泪。 “别哭……还是红色的衣服好看，白的，都被我弄脏了……”他全身无力向前倒去，倒在念垚的身上。 这一刻她已经控制不住情绪了，抱紧轩周哭的嘶哑，几乎失声了，颀晟站的很远，他不敢面对，只将记忆星光送过去，然后背过身。 转身就看见了颀勉州，今日福泽节，他确实能来天庭，刚刚那一幕他都看见了：“她亲手杀了这张脸，应该是纠结了很久吧。” 颀晟不想说话，眼中打转的泪水随着念垚的哭声流了下来。 念垚想把人再抱紧一点，希望能够以此填补心中这一块，可是这都是妄想。 等轩周彻底死去，体内的神识就自己出来了，由此阵法生效，可明明是最关键的时候，念垚却带着轩周的尸体离开了神台，其他三神还没缓过来。 颀勉州出现在神台不是偶然，而是念垚请来加持法阵的，绿玉剑就是让阵法真正有效的法宝。 念垚将轩周的尸体带回了清流派，陈佳艺和芊芊都在，她让他们将轩周安葬在这里，柳掌门早已向大家解释了这件事情，最终是没有人恨念垚的，可她肯放过自己吗？ 最后一个得到消息，匆匆忙忙赶来的是沈音浮，来的时候轩周已经入棺了，她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轩周也还她真正爱过的人，此刻怎么可能不心疼？ 念垚呢？看到轩周入葬，她就走了，再待下去她估计再也出不来了，回到天庭她也没去神台，坐在血垚宫的新厨房门口，不知何去何从。 法阵那儿有颀勉州，还有三神，佳幽也会助力，她完全不用担心，她只是需要一个站在她身边的说话的人，可那个人已经被她亲手杀掉。 神台上的法阵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大，不仅有绿玉剑、火木玉三神，还有世间最强的佳幽，只费了些许时间，法阵就成功了。 神识和神力都融入了神体中，这是极为关键的一步，只要三者融合了，神就可以被复活。 法阵持续了两个时辰，比他们预计的还要久，但好在最后成功了，瀿漪醒过来了，他第一个见到的是颀勉州。 换一个角度看，颀勉州是第一个见到瀿漪睁眼的，睁开的那双眼有泪。 瀿漪缓缓站起来，三神迅速停了施法，珏珠激动地已经起不来了，瀿漪上前去扶他：“慢点。” 珏珠看着他，感觉什么都值了：“阿兄，你终于回来了，你怎么……”哭了？ “念垚呢？”瀿漪问。 许是看了一圈没有见到念垚，但是熝熠却说：“她可能在血垚宫，你先归位再去找她吧。” 瀿漪忽觉自己莽撞了，他还没跟在场的人打招呼：“熠叔，小葭，大皇子，玉儿，好久不见。” 还是归位要紧，水之神那一角的光柱出现，引起了六界轰动，今日是福泽节，他还得参与撒神识，只是现在已经误了吉时，天帝赶来见自己的儿子，并且改了撒神识的时间。 “父帝。”瀿漪终于又见到了自己的亲人们，心中百感交集，但还挂念着念垚，一一见过之后就要离开，天帝没有阻拦，还提醒道：“血垚宫厨房。” 他都看见了，念垚做了什么去了哪里，他都看在眼里，所以他希望瀿漪不要被他们拦住，要去最有需要的人身边。 念垚还在默默流泪，那几盆蔷薇她越看越伤心，当时就该让轩周种上满墙，现在这几朵根本不够看。 “阿垚。” 几朵红艳的蔷薇后面出现一抹白净的布料，念垚对上那双熟悉的双眼，心中满是委屈，她已经没有勇气面对这张脸。 第181章 亲吻，欲望 “薇香落在神台了，”瀿漪把薇香递到念垚面前，她还是在流泪，他放下薇香，张开双臂，“抱歉。” 念垚再也忍不住了，冲进了那个怀抱，哭着说：“你赌错了。” 她确实如瀿漪所想改变了，可她要承受的竟是这般痛苦，这与她亲手杀了瀿漪有什么不同？为何要这样？ 是啊，瀿漪很清楚自己设下的赌局有多么的荒谬，当醒来后脑子里出现了那些记忆，他已经后悔了，如果两百年前他就明白，今日念垚应该是笑着来迎接他的重生。 改不改变已经不重要了，他爱着念垚就应该接受她的全部，自己的自作聪明把念垚害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记忆星光没有成功，它只进行了一半，把轩周的记忆抽了出来，后来就被复活法阵影响，轩周所有的记忆都进入了瀿漪的脑子里，也算是阴差阳错。 可是这件事瀿漪不能告诉念垚，不然念垚就会一直陷在纠结之中，无法面对他，等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再说。 所以现在瀿漪就是轩周，他能感知轩周的想法和感情，从前他就很爱念垚，现在有了轩周的感情，对念垚的爱更深了，轩周当时最想做的就是亲吻她，现在瀿漪可以。 他把念垚从怀中带出来，捧着她的脸吻了上去，止住了她的哭声，吮吸着她的眼泪，都是他的错，所以他愿意尝一尝她泪水里的苦涩。 他没有改变念垚，反而自己好像也沉沦了。 最后念垚靠在他的怀里微微抽泣，任由他抱着哄着，最后躺在榻上睡着了，瀿漪守着她。 她这一觉不算安稳，老是梦到在人间的生活，才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醒了，不过还好，醒来后就见到了这张脸。 “怎么醒了？再睡一会儿，今夜五神齐撒灵力，我们一起去。”瀿漪倒了一杯茶给她喝。 她坐起半个身子，手还撑着榻，看着瀿漪不说话，茶水没接，被她直接扔开了，瀿漪还在看茶杯的去向，她就搂上来吻住了他的唇，完全不像是刚刚醒来浑身无力的样子。 瀿漪哪还管茶杯怎么样了，就算是砸碎了他也听不见，手臂已经圈住了念垚的腰肢，把她往身上推，另一只手把她抱到自己身上，最后索性将她一起带到了榻上。 二人相互索取着，唇齿交战，仅仅是亲吻，不过这一刻算是轩周真正拥有了念垚。 直到念垚累了才停下，她跨坐在瀿漪身上，半个身子倒在他身上，喘气不止，这是欲望作祟。 她已经失去过两次了，不能再失去了。 “别再赌了，我玩不起了。”念垚嘶哑着嗓子，有恳求也有强制。 瀿漪抱紧她：“不会了，我爱的是念垚的全部。” 无论疯狂与否，他只要念垚。 福泽节还是要过的，时隔两百年，又一个集齐五行之神的福泽节，天庭今日普天同庆，仙子们放下手头上的事，相约出行。 今日大家还为了庆祝五神重现，念垚和瀿漪最后到场，并且带来了一把伞，这是他们的合修法器——尘冰伞，瀿漪复活，它也可以再度出世。 今年的福泽节就用它来撒灵力，二人同时操控尘冰伞，它无限扩大笼盖住整个天庭撒出土灵和水灵，其他三神也紧随其后。 如雪花一般的灵力落到仙子们的身上，他们欢呼雀跃，手舞足蹈。 不知是哪位仙子起头，放起了灵火花灯，漫天飞舞的花灯照亮了整片天，有了人间的味道。 念垚俯瞰到了幸福、快乐，集齐法术钥之后她一直没有打开匣子，就是想在恢复记忆之前再好好记住一下现在的感受，那些记忆是不定数，若是她真的会疯掉，那她希望这些记忆能控制住她自己。 瀿漪从后面牵住她的手，若你怀念人间的生活，等得空了我们可以一起去。 念垚今天经历了太多，一直紧绷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一些，紧紧握着对方的手：“等解决了邪灵，我们就去人间生活一段日子。” “不会太久的。”他们俩终于又站在了一起，经过百年的相隔，往后都不再想分开了。 等福泽节结束，瀿漪去了天帝那里，念垚寻思着颀晟怎么不见了，刚回到血垚宫打算找他，就收到了传音术，颀晟说：“记忆星光没有成功，瓶子也被打碎，可能是复活的法阵太强大了，现在瀿漪已经复活，我们的约定完成，天庭不是我该待的地方，所以我去找鬼烟萝。” 轩周死了，颀晟也走了，陈佳艺和芊芊又在人间，她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很多。 记忆星光没有成功，她最后一点点的念想都达不成了，天命曾眷顾过她一回，这一次可能是天都看不下去了，要惩罚她。 最严酷的刑法就是失去，当你到达过最高点时，一瞬间的跌落犹如砍掉四肢。 回想过去的十个月，她对轩周利用多，真心少，因他出世最后却要了他的命。 多愁善感，这样的后遗症实在是折磨。 颀晟去了鬼烟萝那里，但鬼烟萝不一定会收留他，还得她去一趟，顺便去那里打开匣子。 原以为当时颀晟只是开一个玩笑，没想到现在真的去投奔鬼烟萝，可依她那个性格，怕是会为难颀晟，颀晟喜欢她便不会任性胡来，届时鬼烟萝赶他走，他还真就走了。 颀晟比念垚早来一阵子，路上的守卫都没拦得住，倒是在鬼王殿门口被拦下了。 “我都说了我是你们鬼王的朋友，就我这张脸还看不出来吗？如此帅气逼人还不像你们鬼王的朋友吗？”颀晟没有用武力，而是动嘴皮子，指望能把这俩守卫弄感动了。 可是他们能被选为看大殿门的守卫一定是不一般的，颀晟这种话都不能让他们引起注意，如果他不动手的话基本上可以被无视了。 颀晟索性坐在台阶上讲话：“你们俩真的是共用一个死脑筋，都说了我跟你们鬼王是朋友，朋友你懂吗？！” 许是颀晟把他们都说厌了，其中一个守卫吐槽道：“我们鬼王殿下怎么会有一个妖族的朋友？” 妥妥的看不起，这些年妖族对其他五族都不友好，从而让很多人看不惯，鬼族看不起他并非无由来的。 想到这里颀晟又想到了妖万，往后的很多年他估计都是想着怎么杀掉妖万了。 如果不是妖万他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吗？活死人一个，还有家不能回，如今只有鬼族还中立着，他只能来找鬼烟萝，不然他也不想卑微到要投靠一个女子。 第182章 拿回记忆 “吵什么？有人来了为何不通报？”鬼烟萝刚好路过这里，听见外面吵吵闹闹，她却不知何事，定是守卫觉得不重要压根没管。 看到来人竟是颀晟，有些诧异。 守卫见鬼王来了急忙解释：“殿下，这只妖说他是您的朋友，属下认为他是无聊来骚扰的，所以没有管。” 鬼烟萝没管这两个守卫，看着颀晟说：“倒是稀客啊，不知九皇子来这里是来干嘛的？” 颀晟不想被外人听去了，站在这里他只扯了些假话：“这不是许久未见你了，特地来找你说说话，现在我能不能进去了？” 鬼烟萝不知道他的真实意思，但被他闲扯的理由给吸引到了：“说说话？说什么话？鬼王殿里能说话的多了去了，莫非你有什么不一样？” 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正好在这里时候念垚来了，鬼烟萝这番话倒让她以为成心为难：“别说这些了，进去吧。” 颀晟没想到念垚这么快就来找他了，让他看见这副样子还真是丢脸，不过幸好进来了，省了他费口舌，鬼烟萝见她来了立马收了玩笑，让他们进去了，然后才对门口的守卫说：“无论来者何人，都需要通报一声，若是真的有重要的是错过了，你们可担不起这样的责任。” 听见鬼烟萝训人的颀晟，心中暗暗欣喜。 念垚现在不陪在瀿漪身边，却来了鬼烟萝这里，真是让她意外，那不是她最心心念念的人吗？怎么现在回来了似乎并不那么在乎？ “你不陪在我义兄身边，到我这儿来做什么？莫不是轩周让你有了芥蒂？”鬼烟萝只能够猜到这些了，她不如念垚聪明，不能一眼看穿。 念垚径自落座：“胡说什么？我来是给颀晟解围的，他无处可去，不知你这鬼王殿能不能容得下他？” 鬼烟萝没见过这样的，还真把她之前的玩笑当真了？怎么说也是有些交情的，他来了怎么可能拒之门外：“今日只是门外的守卫严苛了一些，本王怎么会这般小心眼？鬼王殿大得很，九皇子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本王无所谓。” “好，那就等我杀了妖万就走。”颀晟说。 鬼烟萝：“杀妖万？他虽然干的不是什么好事，但他若是死了，你们妖族危矣。” 颀晟：“有佳幽在，不会让妖族出事，但妖万我一定要杀。” 鬼烟萝：“你居然把希望压在佳幽身上，他是一个不定数，我不管你，妖万死了对鬼族无害。” 等他们说完，念垚拿出匣子摆在最中间，鬼烟萝和颀晟都没见过，不过他们认得匣子上面的禁制。 “这玩意儿你哪儿来的？四神的法术加持，这是多机密的东西啊。”颀晟看着匣子久久想不通，你说这里面锁了一个邪灵他也是信的。 念垚摇摇头：“没多机密，里面是我的记忆，并且法术钥我已经集齐。” 鬼烟萝忽然明白了：“是义兄把你之前疯了的那段记忆封起来了的吧，难怪我说你怎么忘记了打我的事情。” “打你？我为什么打你？”念垚还是不太相信。 说到这儿，鬼烟萝就委屈上了：“因为我之前可并不认可你这个嫂嫂，然后你就带着颀勉州打了我一顿，琪落也是，你曾一度以为她是你的情敌，所有狠狠地打了她一顿，听说后来天帝还请求火之神责罚了你，以前你可没有现在这般温和，我还以为你修养了两百年变性格了，没想到是记忆没了。” “我疯了多久？”念垚又问。 鬼烟萝捉摸着，说：“最疯的时间大概持续了十几年吧，反正从你血洞取剑回来，就渐渐地在改变了。” 颀晟也了解一些：“听外界的人说，你是被血洞的杀伐之气沾染了，多多少少会有一些蛊惑人心，又加之你原本就爱的疯狂。” 那都几百年了啊，难怪他们都怕。 “现在我就要拿回这些记忆，如果我还是很疯，就请你们去告知四神，继续封印我的记忆。”念垚的请求不是没有道理的，她确实因为轩周改变了，轩周喜欢的是最白净的她。 为爱疯狂非她所愿，但是血洞似乎确实对她产生了影响，毕竟短短两年就拿到了薇香，多多少少有点疯，但现在有机会改变，她何不试试？ 鬼烟萝和颀晟其实都是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的，他们见识过念垚的疯狂，与刚刚的反差不是一点点大，但是鉴于过去的在这几个月她的点点滴滴，他们还是相信了。 她已经把自己逼到这个份儿上了，不成功那便失去自我吧，这虽然不是瀿漪想要的改变，但至少对别人不会有什么伤害。 四把法术钥一把把插进禁制当中，四根法术铁链掉下，匣子应声打开，记忆形成一个个光球从匣子里钻出来。 它们是认主的，一见到念垚就钻进她的身体里，每进去一个光球念垚就多想起一片记忆，直到光球全部进入她的体内，她的记忆完整。 颀晟小心翼翼地凑上前问：“怎么样？有没有想杀我的感觉？” 念垚想了那么多，最后被颀晟凑过来说的这句话逗笑了：“我又不是见人就杀的魔头，就是之前小心眼儿了一点，还喜欢暴力解决事情，现在应该是不会了吧，想看看吧。” 鬼烟萝看她没什么两样，心里舒服多了，这要是跟以前一样，动不动就打她一顿那还得了。 “行了，目前没什么问题，鬼王殿你们随意，本王还有政务需要处理，就不陪你们了。”鬼烟萝喝完茶要走，念垚也跟着一起走：“我在凡间还有事，也走了，有空再来。” 颀晟看她们俩一左一右地往外走，索性坐在这儿好了，政务他帮不上忙，现在也不敢靠近念垚。 第183章 改变了 念垚是突然想起了还被她囚禁在清流派的刃加老人，本来早就要放了他的，一直忙到现在才想起，现在他可不会轻易放过刃加了，从前但凡让她遇见了，都没有好结果。 她比鬼烟萝快一步出了鬼王殿，这一出来就看见了瀿漪，他怎么来了？ 念垚可没觉得欣喜，现在手里还拿着空掉的匣子，跟一块烫手山芋一样，瀿漪的眼光落在她身上就像是有灼烧感，闹得她浑身不自在。 “义兄，你咋来了？”鬼烟萝跑过来，很久没见到他，样子倒是没变。 瀿漪从头至尾都是笑着的：“我听天庭的守卫说你嫂嫂来这里了，我来接她，顺道看看你。” 接她？念垚觉得他应该好好解释一下这个匣子。 “义兄来的可不巧，我这会儿有正事儿要办了，下次我去见义兄和嫂嫂吧。”鬼烟萝确实赶时间，说完就辞别了。 念垚看着瀿漪，把空匣子递到他面前，她并不恼火，只是想要一个解释，如果当年瀿漪主动提出封锁记忆她也会同意。 瀿漪拿走匣子，说：“我不在乎你疯不疯，但是我不想你受伤，之前因为打伤仙子受了多少天罚，我都知道，你瞒着不说但是熠叔都告诉我了。” 念垚受过一些大大小小的天罚，但那都不是熝熠降下的，是天，她是天选土之神，自然受天的管教。 瀿漪和熝熠都宠溺她，但是天可不顾忌这些情分。 “可你锁住的是记忆，我沾染的杀伐之气还是在身体里，你怎么就保证我不会再疯掉？”念垚与他并肩同行着。 瀿漪继续说：“所以我就依照形势，设下赌局，没想到是一错再错。” “算了，也过去了，你虽然赌输了，但我也不是完全没有改变，我见到了那么多人间真情，有一个人跟我说，我这一路上做的所有跟找神识无关的事情，都是因为大善大爱大义，因为我有了随心而行的想法，这应该就是我与从前不同的地方。”念垚想起了轩周破解密文时说的，现在想来，她才能真正明白这两句话的意义。 瀿漪点点头，轩周说的那些确实是来自一个纯真少年的真言，也是一个清明的神明该有的品质，念垚如今能明白自然是最好的。 瀿漪：“你要去做什么？” 念垚摸了摸鼻子：“去放了刃加，他当时想要毁掉你的神识，我就把他囚禁在了清流派，现在天天不能缺人，既然他对天庭没有二心，我那还是把他放了。” “说的是，我陪你去。”瀿漪是知道的，但是一直没有想起这件事。 两人悄无声息地去了清流派后山，刃加在禁锢阵中喊的嗓子都嘶哑了，好多天过去了也没有人来救他，他起初还以为会等来天庭那些发现他不见了的仙子，可迄今为止他甚至没有见到一个凡人。 他就那么六神无主地瘫坐在地上，白净的衣服也抹上了很多尘土。 “我以为你会很想得到一个出来的机会，没想到这么颓废，可真是枉费我大老远来看你。”念垚面对瀿漪时还能冷静，现在看见刃加恨不得动手打他两巴掌。 刃加一骨碌从地上起来，转身一看，不仅有念垚，还有瀿漪，他没能阻止，最后神位还是满了。 不过他现在还可以求瀿漪救他，瀿漪并不知道那些事情，就是念垚也不能直接断定他的罪。 “神君，救救我，我真的什么也没干。”刃加扑通跪在地上，向瀿漪求救。 这一反应直接给念垚惹恼了，她进入阵中，每走一步都让刃加想逃，可这是牢笼啊，往哪儿逃？他想向瀿漪投去求救的眼神，可是没来得及就被念垚抓住衣领子，一巴掌很快就落在他脸上。 “不要以为你年纪大就可以为所欲为，不该觊觎的东西就不要奢求，是你故意往我底线上撞的，我从来没有欺负过你，记住了吗？”念垚又打了他一巴掌才算停。 这两巴掌不算疼，但是这足够刻骨铭心，念垚给的不是痛苦，而是害怕，只要害怕就不敢，也就没那么多事儿了。 瀿漪见念垚停手了，进法阵来拉她走，结果被刃加抱住大腿：“神君，土之神罔顾天庭法条，殴打仙子，求神君责罚土之神。” 这事儿本轮不到他来管，他虽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并不想插手，可是现在人就在自己脚下央求，他还是管管吧：“你做了什么我心知肚明，责罚你自有父帝来定夺。” 这可给刃加吓坏了，他以为瀿漪不知道，，并且还会救他，没想到他都知道了，那他这回死定了，他终于明白女儿为什么要学邪术了，天命不公，出生就代表了一切。 那他们这样的仙子就是蝼蚁吗？ 他这回算是彻底死心了，也很是懊悔，当初就不该没听女儿的劝告，入邪道有什么不好？ 忽然间，天降惊雷，乌云聚集，这阵仗可不像是变天，更像是天罚。 念垚很清楚，这是老天又要罚她了，可是在这里可不行，不能回了清流派的后山，所以她赶紧带着刃加回了天庭，瀿漪慢了一步，回到天庭后没能第一时间找到念垚的位置。 到现在他才反应过来那是天罚，又要来了，这一回到底是哪里的问题，不可能是因为打了刃加两巴掌就受罚，而且这一次天罚很重。 念垚带着刃加去了神台，才刚到就乌云就追来了，她给刃加下了一道法术困住他之后，就主动进入了天罚的范围。 “可怜！可悲！哈哈哈你就活该遭天谴受天罚，你不得好死！”刃加可兴奋了，开始不停地叫嚣，念垚可不在意，说她不得好死的人多了去了。 天罚来了躲不掉，她选择主动应劫，今天这阵仗还是前所未有的，不知道又要几天下不了床。 当第一道天雷打下来，整个天庭都知道了，瀿漪急匆匆赶去神台却为时已晚。 “阿垚！”瀿漪被天罚拦在外面，只能眼睁睁看着念垚遭天雷。 念垚愣是一声都没叫出来，这每一道天雷比曾经受过的要重，这是来算人间的账了。 第184章 受天罚 另外三神也不约而同赶到这里，来了也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谁都不愿意念垚受罚。 “你们都是可怜虫！护着她让她成了个怪物，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她得死了才算清账了。”刃加又开始不安分了，他今天就没想着活下去，反正无人顾及他的命，不如把他们都骂一顿，好解心头之愤。 珏珠上前去指着他鼻子，狠狠骂：“你这个蠢货，要不是你惹得阿垚动手，她怎么会受天罚？” 他也是气急了，差点就动手打人了，还是熝熠明事理拦下来了：“玉儿，不要动手，他试图阻止水之神归位，险些使六界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交给佳幽阁就行。” 也是，这样的罪名他担得起，若不是念垚聪明，且还有天帝和熝熠护着，这一路不知道要被刃加为难多少回，瀿漪现在能不能回来还是个问题。 刃加甚至还没有认清自己做错了：“我有什么错，我用合理手段去争取自己想要的，没有错！” 熝熠干脆就让他死心好了：“就算是瀿漪回不来了，也轮不到你，天选神看中能力，同时也看中品德，就你这样的心肠，服侍神明都不配。” 这是贬低，也是真相，如果刃加这样的仙子能被选中做神，那么天庭岂不是早就乱了？ “我歹毒？念垚就不歹毒吗？她打伤了那么多人，凭什么还能稳坐神位，这是天命不公！”可奈何刃加怎么说，都没有再得到回应。 念垚是疯，不是歹毒，她其实是带着善心出生的，当时瀿漪将她化灵之时，用的是天山净土，经历过多次的研磨和捶打捏成的泥人，然后有用最纯净的水将她化灵，这样的神本身就带着善，不管后来的杀伐之气有多么的重，念垚的心都没有侵染。 这就是瀿漪下赌局的把握。 念垚疯狂，但真正杀过的仙子一只手就数的过来，还都是叛逃罪仙，他身为佳幽阁成员怎么可能不知道？ 琪落每次都缠着念垚打架，念垚都没有真正想过要杀她，瀿漪也知道，如今刃加还能叫嚣，念垚却要受天罚，他第一次觉得天命也不公。 这样重的天罚，连熝熠都没见过，这次念垚能渡过这一劫都难，又加之刚刚抽走了水之神力，体内亏空，还有桎梏碎片在。 瀿漪也知道念垚的身体状况，此时他跪坐在地上，希望能得老天开眼，念垚也曾为凡间做了那么多，龙村、边南城、溪山，他历历在目。 “天命不公！阿垚福泽天下，尽心尽力打抱不平，为何还要受天罚？我不服！”瀿漪见天罚还没有要停的意思，不顾自己的身份，向天大喊。 老天可不会说话，瀿漪的怒吼终究只得到了刃加的嘲笑，他笑堂堂水之神也有祈求上苍的一天，他今天算是开眼了。 念垚都听见了，只是一道道天雷击打在身上，她发不出声音，每打下一道天雷她就颤一下，她以为她早就习惯了，看来之前老天还对她手下留情了。 一百零八道天雷，桂葭默默站在后面数，天庭的最高刑法，也不过八十八道，那通常还被称为死刑，现在念垚还能跪着不倒，不知是早已晕死过去还是尚存一丝清醒。 天雷受完，结界里面还是有密密麻麻的电蛇，结界迟迟不破，瀿漪就不能进去，念垚还要继续受苦。 但好在念垚还醒着，她险些倒下时，双臂先撑住了地面，她坐到了地上，看着后面的瀿漪不停拍打结界，但是她双眼迷离，结界也隔绝声音，她不知道瀿漪在是什么，又偏偏想知道，迷迷糊糊之间向瀿漪那边跪着爬过去。 但每当电蛇爬过她的身躯时她都猛地发颤，倒在地上后又爬起来。 熝熠心疼，不愿往这边看，桂葭也不忍，天庭里就念垚跟她算的上姐妹，如今这般的痛苦，她又岂能受得住？ 念垚爬到结界边，几乎已经是消耗了全部的力气，手刚摸到结界，最后一条电蛇游过她的脊背，她便晕了过去，瀿漪吓得大喊，好在结界马上就破了，他终于能给她治伤了。 最后，熝熠亲自带着刃加去见了天帝，在去佳幽阁之前，这事儿得让天帝知道，天帝没有异议，让熝熠尽管去，最后他真正关心的是念垚：“念垚她怎么样？” 其实，在这天庭，天帝也算是宠着念垚的，要不然念垚对他没有一点礼数，他怎么会一句责备都没有？ 熝熠回答：“还是比较危险的，但是有瀿漪在，不会出大事。” 天帝也没很放心：“火生土，你要多给她输灵力，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明白，让仙子们准备一些补神体的药就行，清幽花多放点。”熝熠也不是谦虚的人。 之后就带着刃加走了，佳幽阁这一趟，他是会尽量说服佳幽让刃加去守九幽池的，九幽池都是些仙神的残魂飘荡着，守池者就像受刑一样，没日没夜地行走在池水中，而且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刃加提早被下了禁言术，现在想叫嚣也没有机会了。 佳幽知道他们要来，早就想好了计策，在见到刃加的时候，都没管熝熠说什么，怒斥道：“你这歹毒的仙子，居然敢害吾的人，九幽池你就去吧，然后带着这颗月光珠替吾润一润。”那月光珠巨大巨沉，就这么挂在了刃加的身上。 熝熠没想到佳幽更狠，对此很满意，不过佳幽说念垚是他的人，熝熠就不明白了。 等刃加被阁中幽侍带走后，熝熠才问：“阿垚怎么就成了你的人了？” 佳幽还没有告诉其他人：“吾让她做佳幽阁的执行官，第十三位佳幽阁成员，本是想等瀿漪复活之后，你们十二个都到齐了吾便宣布这件事，没想到她先一步受了天罚，这事儿又要推后了。” 熝熠等十二位不同族的佳幽阁成员都只是决策官，只能听命于佳幽，坐于阁中商议，而执行官不一样，她不仅拥有了同决策官一样的权利，还能代表佳幽直接行事，藏身份这种事就更不需要了。 而且执行官可以获得佳幽的部分力量自行使用，经过佳幽同意后可以使用佳幽的全部力量，相当于一个有实体的佳幽，近万年来，没有出现过执行官。 这无需熝熠明白，他想问的是：“阿垚真是只是因为打了刃加两巴掌就被天罚吗？” 佳幽忽然言归正传：“当然不是，刃加只是直接引起了，真正让天罚降下且如此之重的，是念垚在人间错了太多。” 第185章 脱仙髓种邪心 念垚晕过去之后，久睡不醒，神体上的伤惨不忍睹，醒着是受罪不醒又不行，瀿漪在边上一直守着，尘冰伞一直在输送灵力，熝熠也会按时来为她治疗，只是不喝药总归是好不快。 天庭事务繁忙，瀿漪又不想离开，珏珠便揽下了所有的事情，其实他是知道珏珠接替了他的职责的，天帝都与他说了，现在他的弟弟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这场赌局，也改变了珏珠。 “阿兄，你照顾好阿垚，其他事儿交给我就行。”珏珠搭着瀿漪的肩膀，希望他不分心。 瀿漪转头看着他：“别太劳累了，人间的部分邪灵可以交给清流派，都是阿垚调教出来的，定不会差。” “好。”珏珠没有再耽误时间，转身离开水之宫。 念垚在梦里回到了杏树村，当时他们五人和鬼烟萝驱完鬼之后，坐在老杏树下烤肉吃，在梦里又重演了，还是从前的他们，还是当时的欢声笑语，颀晟也开了那个玩笑，，说要投奔鬼烟萝，那时谁也没有想到现在都会变为现实。 这不像是一个美好的梦境，，更像是回忆录，念垚有自己清楚的意识，她甚至知道自己在做梦，可就是醒不来，梦境不断变化，把过去的一帧帧重放。 时间退却，回到清流怕后山，她再次回到了封印。 这次她想自己出去，挣扎半天之后一股泉水涌入，吞没了她，再睁眼时已经是她的意识世界了，泥土开出鲜花，河流清澈，可这不是她与轩周合修之后才会这样吗？现在他已经死了，应该要变回来了才对。 但是，一片清明中暗藏危机，桎梏碎片依然在，她已经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真的意识世界：“梦影精灵！” “主人，请说。”她的梦影精灵很乖，总是随叫随到。 她问：“这是梦境还是真实的？” “主人你在想什么呢？当然是真的啊，我察觉到主人刚才被梦境逼退，但是身体状况太差了，所以醒不来，你只能暂时待在这里了。”梦影精灵在空中旋转。 那就是说这些桎梏碎片还在，可最开始出现桎梏是因为有了瀿漪的神力，现在神力已经抽出去了，桎梏碎片怎么还在？ 她不常在意识世界，梦影精灵应该更加清楚：“我的意识世界里为什么还有轩周的水灵？” 小精灵在空中晃悠了一圈，思考完了之后回答：“那只有可能是轩周还没有完全消失咯，或许记忆星光没有失败，只是丢失了呢？” 小精灵其实也不知道，这只是乱猜的，但却引起了念垚的深思，这还真有可能，也许是因为容器被震碎了，记忆星光无法储存，遗失在了什么地方，大概率还在神台。 念垚又问：“那桎梏碎片是怎么回事？瀿漪的神力已经不在我体内了，为何还会有桎梏碎片？” “主人，桎梏碎片是没有办法随着神力一起被抽走的，你还是得找到突破法术层级的办法，或许真的可以突破呢？”小精灵瞪着大大的眼睛蹭到她面前。 那还真是麻烦，这东西都跟了她快一年了，她都没有办法去除，现在看起来也不太行。 这意识世界应该是她浑身上下最完整的地方了，天雷实在是猛了些，还活着已经是万幸，若是这神体撑不到她醒来，一切都完了。 “主人难道不着急吗？你迟迟不醒，神君会很担心的。”小精灵坐到了她的肩上，从下仰望主人的脸。 念垚却摇头：“他要为自己的赌局付出代价，这场赌局才是真正让我受天罚的原因。” 她知道这样说过分了点，但是她确实很憎恨这样的赌局，她要强也孤傲，希望所有的一切都拿捏在自己手中，剧本般的生活她接受不了，她以为瀿漪是懂得这个道理的。 念垚如今并不好受，虽然身处意识世界，但是浑身的伤痛还是在折磨她，而外面的情况也不够好。 在她晕倒的第二天就传来消息，说刃加被人从九幽池救走了，佳幽告诉熝熠，是琪落。 至于别的，佳幽也探知不到了，他是可以探知天下事，但是邪灵和邪术是意外，他们可以完全隐藏，甚至无法知晓琪落的位置，以及邪灵都干了什么。 刃加被打入九幽池的消息没有外传，佳幽阁的事情更不可能传出去，那邪灵和琪落又是怎么知道的？她轻而易举就救走了刃加，邪术一定又变强了，相应的，邪灵也一定变强了。 上一回闯进天庭的邪灵还没有找到，难不成他可以无处不在？所以才发现了在九幽池的刃加。 邪灵在不断发酵，而天庭对邪灵了解又毫无进展，熝熠决定不再原地等待，他们需要主动出击，他派出大量人手到他之前发现的洞外埋伏，祈祷可以等到邪灵的躯壳出现，可是他们才刚去就被发现击退了回来。 幸好没有伤亡，不然熝熠的这次莽撞将会有很大的代价。 瀿漪如今不当事，珏珠也忙着出来政务，让熝熠一个没怎么跟邪灵交过手的神来对付他，显然不是什么好安排，楠禹老者已经观察了很多天了，对他的做法简直是嗤之以鼻。 楠禹老者比熝熠还要大个几千来岁，看起来就年长一些，对后辈失望也是常有的，只是他不再敢与邪灵面碰面，曾经受过的创伤已经深入他的心了。 不过天庭里熝熠还算是脑子清醒的一个，净邪宫的那些人在得知珏珠的猜想成真之后，一个个都跟见鬼了似的，不再敢主动出击，想着一切以保守为主。 熝熠想斥责他们，但是自己又没有多厉害。 天庭跟邪灵的争斗算是垮了一半，邪灵之主自然会高兴的，他没想到自己只是略微出手就将天庭治的服服帖帖，得意极了，想着夺得六界指日可待了。 被封印了一百年整的邪灵之主对瀿漪可是恨透了，所以才千百般阻挠念垚收集神识，虽然最后还是被念垚侥幸复活了他，但看到他现在沉迷于情爱的模样，别提有多高兴了。 邪灵之主反倒觉得自己很聪明，当初没有杀掉念垚，不然的话，瀿漪怕是要疯了一般地除掉他。 他虽然现在只蜷缩在这一方小小的洞穴，但只要天庭的那些废物继续颓废，他就可以横扫六界，控制着世间的全部。 琪落早在几十年前就臣服于邪灵之主，那时她也在千方百计地想着瀿漪回不来，好让她成为新一代水之神，后来邪灵之主找上她，让她见识到了邪术的厉害，这可比当神要好啊，等到邪灵之主夺得六界，那这天下也有她的一份。 曾经她也劝刃加加入她，可刃加不愿入邪道，结果却是被罚九幽池。 如今被救回来，终于是想通了，自愿入邪道，改头换面，脱仙髓种邪心，成了真正的邪。 第186章 金之神 “吾说过的，跟着吾，定是前途无量，总归是比天庭那帮废物要好，吾之大业将成，尔等与吾共享六界。”邪灵之主此刻畅快至极。 琪落也跟着迎合：“主人谋划了万年，终于可以得见希望了！” 邪灵之主：“是啊，上万年呐，带你父亲去见见吾伟大的躯壳吧，吾颐养了他万年之久，很快就可以让他重见天日了。” 琪落附身称是，带着刃加往洞穴深处走，越往里，空间越大，亮度越强，直至最深处，刃加看见冰块上躺着一个人，那衣服料子明显是天庭的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谁？”刃加试探性地询问琪落。 琪落哼笑着说：“死人，你看他的令牌，你会猜到是谁的。” 刃加拿起死人腰间的令牌，上面用金子雕刻出一个“金”字，这是天庭代表身份的令牌，金系仙子早已一蹶不振，看起来是很多年前的了，而从古至今从未改变的那条规矩就是，神的令牌上镶嵌了五行钻，那万年前的金，不就是…… 刃加终于明白邪灵之主必胜的信心来自哪里了。 琪落也说：“当时我也是见到了金之神的神体，才毫不动摇地臣服于主人的。” “好了，看完了就去干活吧，吾的大军要添人了。”邪灵之主叫唤着他们。 琪落秒懂，这是要想办法去控制更多的凡人了。 天庭颓废了，他们才能更好地动手。 念垚已经昏迷了五天，瀿漪寸步不离，念垚已经痛到了极致，她顶多再撑一天，还不能醒过来的话就无力回天了。 她要看着自己死掉，还无能为力。 佳幽终于是看不下去了，他的新成员怎么能就这么死掉？还得他动手。 已经很久没有出过佳幽阁了，都快不知道外面的天空是什么颜色了，今日阳光正好，他一路晒足了阳光才到了水之宫。 “瀿漪？还不快来迎接吾！”佳幽一路摇摇晃晃地飘着过来，瀿漪一听这个声音就感觉不对劲，忙跑出来迎接佳幽。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佳幽可以出佳幽阁，当看见活的佳幽出现在他的水之宫的时候，脑子还是懵的。 “佳，佳幽……大人？”他就这么看见一个幽灵似的东西飘过来，左摇右晃地，好像还是一个不太会走路的小孩儿。 佳幽抬眼瞧了他一眼，便皱着眉头吐槽：“几日不见，怎么弄得如此憔悴？” 瀿漪实在是熬出了疲惫，只日日盼着念垚能醒，都快忘了自己，难怪珏珠和桂葭一直劝他去休息，竟已经是这般样子了。 瀿漪不知道佳幽今天竟是为念垚而来，若是他知道念垚被选为了佳幽阁执行官就不会见怪了，那可是传说之中的职位。 “吾是来救念垚的，你可别让其他人进来，熝熠若是能来就别拦着了。”佳幽吩咐完就独自进了里间，关了门。 瀿漪还半懵着，站在外面不敢进，现在佳幽来了就是希望，不管别的，只要念垚能好起来。 兽族王宫，埆虎正在与几位大将重结防御结界，七日终于结束了，他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念垚的危险，立马赶去了天庭。 瀿漪感知到埆虎前来也让他进来了，反正都是佳幽阁的，等他知道佳幽在里面，应该也挺震惊的，后来熝熠也来了，他是按时过来给念垚输灵力来了。 两人一听佳幽就在里面，反应跟瀿漪大差不差，不过熝熠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念垚可是佳幽的执行官，佳幽肯定不会让她出事的。 只是太久没有见到佳幽出来，挺新奇的，没有第一时间想起来。 更懵圈的是埆虎，从头至尾他都不知道，瀿漪何时复活的？念垚又如何受伤的？ 瀿漪懒得同他讲一遍，直接将记忆传给他了，看到念垚受天罚的场面他就受不了了，即刻就要赶到九幽池去杀了刃加。 “别去了，刃加已经被琪落救走了，他现在应该也学了邪术。”熝熠叫住埆虎，这也是第一次在瀿漪面前说起这件事。 瀿漪：“被琪落救走了？” 熝熠点点头：“琪落堕入邪道，臣服于邪灵，刃加恨透了我们，应该也走了邪道。” 瀿漪知道琪落的事情，他有那时轩周被琪落绑架的记忆。 此时瀿漪已经恢复了大部分神志：“邪灵专挑我们的弱点下手，现在我们都没有振作起来，他一定会趁虚而入，人间此时一定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请熠叔让净邪宫按我说的做，在雨水中设下净化阵，如此能暂时控制住邪灵扩大规模。” 此法子，竟听起来就极妙，熝熠是绝想不到这样的法子来对付邪灵的。 瀿漪好歹也是跟邪灵斗了几千年的神，这样的控制法子还是有很多的，邪灵是什么尿性他很清楚，他们势均力敌，为了能胜过邪灵，他两百年前不止下了赌局。 清河密文来自他，他要打造一把能完全抗衡邪灵的剑，当时他没有想过让神识化形解开密文，只是随缘，却阴差阳错地还是到了轩周的手上，而今冷馨被他放在了天山，只要经过七日，冷馨就能得到蜕变，成为一把绝世之剑。 就是要委屈冷馨了，得挨冻七日。 挨冻还算好的了，主要是承受突然之间窜进来的力量，这种膨胀的痛苦是很难接受的。 他还只是一个三岁小孩的模样，此时已经恨透了瀿漪，从前轩周只会拿他当宝贝，谁知现在换了个人却要这般待他。 第187章 醒来 念垚的神体已经开始出现泥化，若是佳幽来的再晚些，她就要现出原形了。 救活她无需花费太多心力，主要就是那些阻挡念垚好起来的桎梏碎片，佳幽先一步治好她的神体，在意识世界里的念垚感受到了一丝丝暖流涌入体内，意识也在慢慢恢复，想着应该是请来了什么人。 也算是逃过一劫，她还在庆幸的时候，佳幽直接闯入了意识世界，把她吓了一跳，脑子转了两圈才反应过来，原来救她的是佳幽啊。 “怎么了？不会是脑子劈坏了吧？”佳幽伸出他那只没有手指头的手，拍了一拍念垚的后脑。 念垚一皱眉拍开：“没有啊，第一次不在佳幽阁见到佳幽，还是挺吃惊的，还以为你根本出不来呢？” 佳幽狠狠地刀了她一眼：“叫大人，你已经是吾的手下的了，可不能这么没有规矩。” 念垚哪儿能这么轻易服他？下一秒就不正经起来：“你就张口说说，也不给个令牌什么的……” 她其实也就是随口说说，哪知道佳幽给她来真的，把脸凑到她面前来端详，嘴里嘀咕着：“印哪儿好呢？手背不咋看得见啊，脖子上太影响了，额头不错。” 念垚一下把他推开了：“干什么？！丑死了，顶多印手背上啊。” 无论念垚怎么倔强，佳幽都认定了要印在额头上，然后他还问：“想要什么样的？” 念垚宁愿怀疑自己的耳朵，这样的佳幽看起来也太不靠谱了，既然问了，念垚还是回答一个吧，免得他又不高兴：“蔷薇吧，我还是最喜欢蔷薇。” 最后在念垚的强烈要求下，佳幽的额头也印上的蔷薇，相比起念垚的美，佳幽一个幽灵模样看起来特别滑稽。 言归正传，佳幽进来找她呢，是来询问桎梏碎片的事：“这些碎片呢，吾可以帮你清除，但是这可能是一个突破的机会，你也知道神的突破有多么难，所以吾来问你，是自己搞定还是吾帮你？” 这个问题在念垚面前都不算问题，能变得更强是她一直都在追求的，所以说，一有机会她就会抓住，在梦影精灵告诉她这个结果的时候她就已经选好了。 “如此就简单多了，有什么问题随时找吾，等养好伤了你就正式上岗，可不要再惹出乱子来了，还有啊，你和瀿漪就别闹了，感情好状态好，劝他早点振作起来啊，吾走了。”佳幽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念垚还是第一次觉得他唠叨。 “知道啦，佳幽大人慢走。”念垚看着佳幽出了意识世界才算放心。 佳幽本可以一走了之，但他还是推门出去告知了其他人一声：“她能醒了，好好照顾她，吾先走了。” 好不容易出阁一趟，怎么能不去找点其他事儿干？ 听了佳幽的话，瀿漪和埆虎立马进去看念垚，她已经自己坐起来了，说难受其实已经不难受了，只是很久没有动这副身躯了，有点适应不过来，看到念垚好起来了他们三个也没有多说，只是到念垚喝药的时候，瀿漪才想起来问：“这次天罚，只是因为打了刃加一巴掌？” 念垚摇摇头，她很清楚自己受罚的原因：“是在人间的时候，我杀了一只千年鼠妖，以及很多凡人，受天罚是应该的，只是当时是凡人之身，不能降罚，打了刃加就是一个契机。” 秋猎那次，她杀敌数千，已经完完全全破坏了凡间的平衡，当时没想那么多，一心想得到神识。 瀿漪这才想起来，他都疏忽了，不过问出来了更不会让念垚起疑。 念垚又想起佳幽的叮嘱，转头对瀿漪说：“你也在这儿守了许多日子了，天庭不能没有你，我好好养伤就是了，你去专心对抗邪灵吧。” 埆虎也觉得在理：“兽族那边忙完了，吾在这里，你放心。” 既然他们都这么说，瀿漪是时候要重操旧业了，铲除邪灵才是目前最最重要的任务。 念垚醒来后想起的第一件事，是如何让自己不疯掉，留了后招她也不能完全放心，若是能够时刻感知到自己的情绪波动和自我意识，说不定可以控制自己。 有一样东西，可以看到自己的情绪，阿媛女鬼给的情绪珠，但是现在她只知道三种情绪对应的颜色，其他的还需要去问阿媛女鬼，她现在就在鬼界，从赎罪堂出来之后还没有灰飞烟灭。 “埆虎，带我去鬼王殿。”念垚不想折腾自己，刚好埆虎在。 埆虎不能违抗她的命令，但是又怕她的伤口复发，只能小心翼翼着。 鬼烟萝得知通报赶到自己的寝殿时，就看见念垚毫不客气地躺在她的榻上，埆虎趴在地上同她说话。 “你醒了？又折腾到我这儿来干嘛？”鬼烟萝几乎是见祖宗地语气，让下人们又是煮茶又是端果盘的，生怕怠慢了她。 念垚侧躺着，撑起半个身子，端着鬼烟萝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口：“来办正事儿，难不成来找你玩儿？” 鬼烟萝又替她把杯子端走了：“昨儿我才去看过你，我是怕义兄太伤心了，结果看你伤成那个样子，着实是触目惊心，我还以为是那个匣子惹出来的天罚呢。” “想什么，四神皆在，我能有什么事儿？”念垚没想过鬼烟萝会去看她，倒是新奇。 “念垚！你看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了。”颀晟急匆匆赶来的，昨天是他陪鬼烟萝去天庭的，看到念垚的样子止不住心疼，这要是轩周看见了不得难受死？ 念垚看他急成了猴样，想笑又不敢笑：“没事儿了，你也坐，我来是真有正事儿。” 她让鬼烟萝去把阿媛女鬼找来，他们三个都跟阿媛女鬼有缘，尤其是鬼烟萝，当初她进入最后一关游戏，让鬼烟萝杀了王昌骏，她也毫不犹豫做到了。 已经是许久不见了，念垚让阿媛女鬼坐下说话。 “你现在过得如何？其他姐妹呢？”念垚忍不住与她寒暄几句。 阿媛女鬼笑的灿烂：“都好，如今在鬼界就职，应该过不了太久我们就可以忘记那些事情，去投胎了。” 那便是最好的归宿，一碗孟婆汤，一切重新开始。 第188章 邪灵对兽族动手了 念垚伸出手，那串情绪珠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摘下来过，她说：“我们聊聊这串珠子吧，说说它每一种颜色代表的情绪。” 阿媛女鬼没想到还能见到这串珠子，开口道：“除了愉悦的绯红、悲伤的黝黑，还有愤怒的橙黄，恐惧的黛紫和混乱的碧青。” 前面的都能理解，但是最后一个“混乱”为何意呢？ “混乱是指什么？”念垚问。 阿媛女鬼：“就是疯癫，情绪不稳定的时候也会如此。” 这不就是念垚想要的效果吗？鬼烟萝和颀晟这才反应过来念垚的意图。 既然已经得到了想要的，念垚也没多留，她想着去神台找找残留的记忆星光，希望还能找得到，有埆虎陪着，鬼烟萝和颀晟也不会忧心，便没跟着去了。 念垚这才刚走，颀晟就不安分了，他看向鬼烟萝：“你是不是也有一串情绪珠？” 鬼烟萝还在看着下人收拾，听他这么一问，止不住皱眉：“做什么？” “借我玩玩。”颀晟已经伸手来要了，可这珠子一直都带在自己的手上。 她看颀晟那眼神，有期待和一些无来由的压迫，她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借他玩玩而已。 珠子放在他手上还有一些温热，趁着对方的体温还在，赶忙戴在了自己的手上，延续这段温度，就像是她的温度一直都在。 情绪珠一到他的手上就慢慢变红了，鬼烟萝瞄了一眼，便说：“怎么还跟个小孩儿似的？得了个宝贝就高兴的不行。” “可不是宝贝吗？”颀晟用袖子遮住他的情绪，但是哪里遮得住，嘴角上扬得比那抹红还要明显。 也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人，什么时候能知道他的心意啊？ 鬼烟萝出寝宫，他跟着走，就像这几天一样，鬼烟萝渐渐习惯了，就当他无聊得紧，反正帮忙那些东西也是好的，他也手脚麻利，从来不出错，鬼烟萝还挺享受。 “昨夜送去的桂花酿如何？”鬼烟萝无意间问起，她对自己的贴身侍女也总这样，她是习惯了的，但是颀晟想的可就不一样了，话里行间他听见的只有关心。 想必是珠子红的发烫了，这一刻这手腕处存在感那么强：“味道极佳的，你怎么知道我们妖族喜欢甜腻之物？” 鬼烟萝觉得奇怪：“我怎么会知道？这是过几日的宴席上会摆的新甜食，平日我也会让她们试试，我是想着你玩得多，对这些更了解，所以才让人送去给你试试啊……” 后面的话他哪里还听得进去啊，他敢保证，手上的珠子已经是淡红了。 后面鬼烟萝被一些政务缠身，没跟他多说话，他自己走开了。 同样感到不开心的还有念垚，神台已经被她和埆虎找了三遍了，都没有见到记忆星光的任何一点残片，寻找无果只能垂头丧气地回到水之宫去。 老天还真不止是要她受天罚，就连最后一点念想都不给她留，如果还有得选，当初她一定不会心软将轩周带出清流派，无才无德又如何？至少是快乐的，总归比跟着她受苦到死的那一天要好。 她被自己困在了这件事情上，心结不解，何以突破？桎梏碎片又如何能够清除？ 从前桎梏碎片无法根除，是因为她没有自我，做什么都是因为瀿漪，那时她身在自己结成的牢笼之中，现在还是无法根除，是因为轩周对她的影响太大了，她走不出来，后悔和悲痛交织在一起，她还是被困着。 现在她才意识到，她曾经高呼自由，可自己从未得到过片刻自由，心灵的桎梏无法靠外力，与自己和解才是唯一的办法，要到什么时候她才能想通？ 天庭这边在瀿漪的重归之下，一改从前的盲目，按照瀿漪的法子将邪灵控制住，邪灵之主才趁机展开大业，就被雨水逼回了洞里，连他从前的布局都被部分击垮。 瀿漪才刚归位，就给他这么重重一击，他不拿出点颜色来，都称不上瀿漪对抗千年的对手了。 “琪落，兽族与仙族很交好是吧？”邪灵之主问。 他们刚刚受到重创，琪落一听这话便秒懂了意思，阴邪地笑着回答：“主人说的极是，该怎么做？” “静悄悄地，带走一些，把他们的尸首摆在天庭上空，让所有仙子看看。”邪灵之主一想到瀿漪气急败坏的表情就忍不住大声笑。 除非瀿漪能一击杀死他，不然他就会越来越猖狂，他要告诉世间，六界之主是谁？ 一段时间之内，兽族不断地有失踪的消息报出，埆虎因此不能再陪在念垚身边，这怎么看都不是一次简单的失踪，他得回去查。 念垚的外伤好得快，就催着埆虎回去了，结果埆虎刚走一个时辰她就待不住了，一个人的水之宫简直不要太无聊，反正也没人拦着，就想着去兽族帮帮埆虎。 进兽族的地界时，看见众多人围观，她也飞过去看看，兽群中心躺着一只已经死掉的雀鸟，灵力在外散，身上全是黑线。 兽族没有接触过邪灵，不知道邪灵是何种模样，但是念垚一眼就认出来了，死掉的雀鸟被邪灵侵染了，灵力外散，身躯被邪灵占据，很快就会成为傀儡。 她第一时间用净化阵将雀鸟与兽群隔开，避免邪灵侵染到其他兽，但是她现在没办法净化掉雀鸟身上的所有的邪灵，只能在净化阵的基础上加上桎梏阵，防止傀儡乱动，再拿出自己的土之神令牌，命令兽族守卫把守此地，自己去找埆虎。 难怪兽族最近频繁出现失踪，原来是邪灵对兽族出手了，被瀿漪逼了回去之后又不安分，开始对兽族出手，这邪灵真够阴险的。 埆虎还不知道邪灵已经动手，现在应该在查，若是遇到危险不加防范，会很危险的，念垚干脆把埆虎传唤了过来，他看到念垚在兽族地界还挺惊讶，结果下一秒念垚就说：“所有的失踪，都是邪灵干的，他想控制兽来作为傀儡，松树林北边有一只雀鸟死了，体内全是邪灵，我已经将他控制起来。” “邪灵，对兽族动手了？！”埆虎听到噩耗整个人都不好了，跟着念垚去看雀鸟的情况。 与此同时，天庭的上空，上百具兽族的尸体，带着邪灵的气息，盖住了天庭半边天。 第189章 合作 瀿漪听到外面的吵闹，感知到不对劲，就急忙跑出来看，那一片的尸体，就像是乌云一般，盖在天庭上空，并且有邪灵在源源不断往外露，仙子们不知所措，有的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瀿漪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大声喊：“綦月，净化阵。” 綦月被迫清醒了一些，带着一些手下紧随瀿漪而去，有五人便足够了，仙子们眼睁睁地看着黑气和尸体被阵法为主，危机暂时解除，但这却是一个极坏的消息，兽族已经不安全了。 一共是一百零四具尸体，乌泱泱地整齐排列在天庭上空，一看就是人为，邪灵已经不想再藏了，他就是在告诉六界，他邪灵是有意识的，而且很强很嚣张。 同时，这也是给瀿漪的下马威，恐吓他，如果再继续逼迫，邪灵就会制造更多混乱。 当瀿漪赶去兽族告知埆虎此事时，念垚和埆虎已经将兽族所有地界搜查了一遍，目前已经找出了四十四具尸体，念垚一一用净化阵将其困住，真是煞费了她。 “阿垚。”瀿漪先看见了念垚，还有些意外，明明早上还见到她在宫里躺着，这会儿就已经出现在兽族了。 念垚看见他也奇怪，他们还没来得及把这件事通知到天庭，除非天庭也出事了：“天庭，是不是也出事了？” 瀿漪沉重地点点头：“是，我也正好是来告诉埆虎的，天庭上空出现了一百零四具兽族尸体，都是死于邪灵，跟你们遇到的情况是一样的。” 埆虎的眼眸更加深邃了，兽族的防御结界竟然挡不住邪灵。 当时旻仙子在天庭里面被邪灵所伤的消息一传出来，埆虎就在原先结界的基础上，又加强了，就是为了防止今日的事情出现，可竟然一点用都没有。 念垚将两个数字联想起来：“一百零四，四十四，邪灵是在说，我们必死。” 最后四个字让瀿漪和埆虎同时抬头，他们现在已经完完全全被拴在了一起，唯有合作，他们才有一丝希望。 “无需多说，吾完全相信你，兽族为了存活当然可以拿出更多的法宝，当务之急是要将净化阵传授给族人。”埆虎不用考虑太多合作的事情，仙、兽两族历代交好，而且还立了合约。 瀿漪点点头：“没问题，我会将你的原话转述给父帝，稍后便会派人送来对付邪灵的所有阵法，此外，我需要你们大量种植清幽花，可以将此花炼化后加入结界。” 清幽花本就产自兽族，他们可以提供很多。 兽族遇难的事传入妖族，他们也正在悄悄地防御，但是他们与其他各族关系差劲，此时也不可能给拉下脸来求和。 鬼族与邪灵本就没有什么关系，他们用的不是灵力，自然不会成为邪灵的控制对象，但是未来邪灵也一定有法子对付他们，能够尽早跟仙神两族交好准没有错。 人族一直是受保护的，他们没有固定的一族之主，但是关于邪灵一事的，都是交给清流派掌门柳杨的。 念垚离开兽族之后就去了清流派，柳杨还是像往常一样接待她，见她气色不好便问：“神君受了伤？” “嗯，已经好很多了，我来是为了邪灵一事，前些日子我闭关养伤，竟不知邪灵已经如此猖狂，你们这儿有什么情况？”念垚又带着他来到了后山入口的闲亭。 柳杨把前几天的伤亡和变故等情况都交代了，人间很不太平，大部分地区都遭到了邪灵的控制，他派了很多弟子下山净化邪灵，伤亡惨重，是后来的连续几日大雨拯救了他们，很多除妖门派因此知晓了清流派，想要学净化法术。 念垚很是意外，不过这也正是有利于他们的，人族不止是被保护，他们是可以自保的，所以她决定：“如果可以，尽可能地结交其他门派，将净化法术传出去，如今天庭和兽族都遭到了邪灵的迫害，人族只能自保，稍后会有仙子和兽前来传授你们种植清幽花的办法，这种花炼化之后可以抵御邪灵。” 柳杨一一答应着，从念垚的话里他听得出严重程度，人间这次真的是在渡劫。 念垚还说，明日这个时候她还会来，带他去天庭，与仙、神、兽、鬼四族共商邪灵之事，缔结盟约。 “是，恭送神君。”柳杨看着念垚离开，一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 念垚回到天庭，那一片尸体还不能移开，无形之中给了天庭很大的压力，每每抬头都是巨大的威胁。 她第一次在天庭感受不到视觉上的愉悦，如果可以，她希望邪灵能尽快地从这个世间消失，她所受的痛苦、所付出的代价已经够多了，她只想要一个崭新的清明的世界。 她没有回到水之宫，已经错过了一次用药的时间，再错过一个次也没什么，神台可以俯视整个天庭，她便来了这里，从前这五根五行光柱可以在天庭的任意一个地方看见，可现在被那一片尸体挡住了一半。 天庭的仙子们很忙碌，忙着准备明日的五族会谈，忙着一切，仙子们匆匆忙忙行走在白墙之下，却没有一人敢抬头看，他们可不敢，怕看到自己也躺在上面，人心惶惶的，总让人不舒服。 就在大家都处于忙碌的状态时，有一人交代完了事情，独自来到神台，却碰见了念垚。 “瀿漪。”念垚听见脚步，缓缓回头。 瀿漪走过来站在她的身边：“你也在？来看什么？” 念垚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是笑了：“我来看看天庭，我回来都快一年了，还没有好好看过天庭，我不是很喜欢这里，但从小到大都只有关于这里的记忆，这里是家也是使命。” “第一次听你说不喜欢这里，为何？”瀿漪问。 念垚琢磨了一会儿，才说：“我以前是很喜欢的，这里有你有珏珠还有熠叔，有很多我在乎的人，但是后来我发现这里有人并不想要我们好，当每个人的私欲都展现出来的时候，再看这里的一切就都不一样了，我开始怀疑我做的对不对，天命会不会出错。” 瀿漪没想到她什么都知道了，应该会怪他什么都不说吧，以保护之名让她活在梦境。 第190章 殉情后的序章 念垚的怀疑他最后是没有回答的，他也不知道天命对不对，他的一生都在追求自己所认定的，他看的远，没有轩周那样的一方心灵的小天地，他希望自己好，所有人都好。 “不可怕的，我们有使命，也有自我，保护是为了自己也得到安稳，不管最后怎么样，我都会去做，后悔也是未来的事。”瀿漪是在开解她，也还在开解自己。 这个话题在念垚的沉默中结束，看到忙碌的仙子，不禁问道：“他们都很忙，你为何偷闲？” “准备五族会谈可没有我的事儿，你躺久了无聊，我陪你到处走走吧。”瀿漪带着她往别的地方走，看着那一片尸体说话，着实是不舒服。 他们一路走到了历劫池边，这里一半的人手被调去了净邪宫，历劫的仙子也少了，有些冷清。 不过他们碰到了一位在池边清扫的仙子，他们靠近了，仙子才发现，急忙放开扫帚行礼：“仙子洛凡见过二位神君。” 念垚听她的声音还没有什么感觉，是在问历劫池最近的情况时，洛凡仙子把头微微抬起了一点，念垚看她越来越眼熟，便打断她的话：“把头抬起来。” 洛凡仙子愣了一下，随后还是把头抬起来了，念垚盯着那张脸看了很久，眉眼间都叫她想到了另一个人——瑶儿公主，直到后来，念垚才敢断定，洛凡历劫变成了瑶儿。 “你是瑶儿，对吧。”念垚几乎是笃定的，历劫后的容貌变化不大，她们就是同一个人。 洛凡也没打算隐瞒，龙村的客栈里，她看见了站在二楼的念垚和轩周：“是，几十年前我下凡历劫成了瑶儿公主，前几个月我是商户之女，龙村客栈我见到了两位神君。” 两次历劫她都历历在目，也永生难忘。 念垚不能确定洛凡对安岩的想法，但她希望洛凡记得且能有一些别样的感情，可是一般的仙子是不会对历劫时的经历特别在意的，无论是深爱过谁，回归仙位之后，一切就是前尘往事。 念垚也不例外，所有的历劫，到头来只有感触和教训。 洛凡的坦白让念垚无话可说，她与安岩的交情，也不知道够不够来管这件事，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没有开口，拉着瀿漪继续走。 可是她是安岩委托记住这段故事的人，且这个世上只有她知道这段完整的故事，那么她就有权知道和维护这段故事，本以为已经结局，但现在看来，这个故事还可以换一种结局。 她转身，问洛凡：“等等，安岩已经为瑶儿殉情了，那你对安岩，有没有喜欢？” 洛凡刚拿起扫帚，如今紧紧地攥在手里，没有转身，回答：“瑶儿很喜欢，洛凡，也不知不觉地喜欢上了。” 这是她最不想要的结果，可是当她历劫回来知道那个人就是妖族长老时，忽然觉得他们离得那么近，是可以真心喜欢的，从那时起，瑶儿就融入了洛凡。 她满心期待了几十年的重逢，最后被传来的死讯打回现实，殉情了，是对她最大的打击。 她知道念垚想了解什么，擦干了眼泪面向他们：“二位神君跟我来吧。” 洛凡把他们带来了树源之地，这里鲜少会有仙子来，冷清一些，时常还会有野兽出没。 弯弯绕绕来到一个最偏僻的角落，念垚跟在后面不断打消自己的猜测，如果是那样的话，这个结局实在是凄惨了一点。 可是最后，凄惨被坐实了，洛凡在这个最不起眼的最静谧的地方立了安岩的衣冠冢，竟还立了碑，碑上写着“瑶儿之夫”。 念垚又记起来了安岩最后给她写的信，落款也是“瑶儿之夫”，信被烧毁了，但是她可以依靠你记忆用法术造一张。 “安岩死前给我留了一封信，落款与这碑文一模一样。”念垚变出那封信的模样，她没有选择造出一封信来骗她。 洛凡看着信的落款，说不出话，她哭过闹过，如今已经可以完全平静地对待这件事了。 既然已经到了墓前，念垚还是要拜一拜的，安岩帮过她，也算是报恩了。 按人间的习俗，要上香三根，念垚递给瀿漪三根香：“也算是替轩周拜一拜。” 瀿漪没有说别的，接过香虔诚地拜上三下，算是轩周拜的，然后跪下又拜了三下，这算是他自己的。 念垚离开前，还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不去找他？明明有三十年的时间。” “三十年前我就去过了，他们说安岩没有回妖族，后来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只要一有机会就打听，再后来就没有找了，仙族和妖族是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的。”洛凡认真地诉说着过去的三十年。 她一度以为安岩早就忘掉她了，可没想到三十年后竟然传来为她殉情的消息，如果她知道安岩在龙村等了她三十年，她早就抛下一切跟他在一起了。 可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既有殉情，那便唯他，为他守着，千年万年。 念垚离开后，还是觉得恍惚，安岩似乎又以另一种方式活了下来，会有一个人记得他千年万年。 后来散心的一路上，念垚都沉默寡言，瀿漪明白她在想什么，不烦她。 他们一路走回了水之宫，瀿漪还要去忙，把念垚送回来，两人还没分开，手腕间的五行之神印记同时出现，一般这个时候就是出现了什么大事，由五行之首发起。 这个节骨眼上除了邪灵，没有什么大事，两人很快赶到天庭大殿，埆虎、天帝和五神到齐。 念垚看着他们一个个心情复杂的脸，询问：“发生什么事了？是邪灵又闹出什么事了吗？” 熝熠摇头，安抚她坐下，示意埆虎来说。 埆虎沉重地说：“我们发现，五行合一的术法可以完全消灭邪灵。” 第191章 五行之术的秘密 完全消灭和以往的净化是不一样的，净化只是让邪灵在阵法中不再造成危害，但是一个人是有可能反复被邪灵侵染的，完全消灭才能让邪灵越来越少。 就在念垚和瀿漪一前一后离开兽族之后，埆虎就带人又巡查了一遍，以免有漏网之鱼，尸体没有发现，但是发现了一只前爪被侵染的小猫，埆虎的第一反应是用净化阵隔离，但是他身旁的大将却先一步用五行合一的法术攻击了小猫。 邪灵对兽族的伤害他们都看在眼里，实在是被他折磨怕了，情急之下才攻击对方，小猫来不及躲避，只能下意识地用前爪挡住攻击，可是这一下却没有对她造成伤害，反而邪灵侵染的痕迹瞬间全无，埆虎立即检查了她的全身，确实没有了邪灵的任何痕迹。 他从那时便茅塞顿开，当然这也可能是偶然，所以他便对那些被侵染的尸体使用五行合一的术法，无一例外的全部成功了，目前兽族的那些尸体上的邪灵已经全部清除完了。 这个消息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那换成了玉的五行，可以吗？”念垚忽然发问。 喜悦自然是听到的人都有的，但是冷静，只有念垚这一个对邪灵没那么深仇大恨的人有，兽族的五行是金木水火土，天庭不一样，将金替换成了玉，如果是这样的五行合一还能否消灭邪灵？ 埆虎摇头，那便代表了其他人也不知道，刚好五行之神皆在，那就可以当场一试。 还有现成的邪灵在，省了他们许多事。 桂葭用木灵围成了一个透明的空间，念垚从天庭上空的净化阵中抽出一缕邪灵困入其中。 瀿漪和珏珠也准备就绪，只有熝熠还坐着思考着，当所有人都看向他时，他得到了答案：“一定可以，当年我们是发现玉完全可以代替金，才决定替换的，无论是玉还是金，最后合一得到的能量波都是同一属性的。” 纵使有了理论，念垚还是觉得应该试一试：“来吧熠叔，试一试就知道了。” 熝熠点点头，站到自己的方位，五神使用融合法术，五色凝结成光，使木灵困住的邪灵完全消失不见。 确实如熝熠所说，玉也可以。 五神相互对视，他们手中握着的，是六界的新的希望，五神之力相融，可以完全消灭邪灵。 天帝也露出了笑容：“邪灵愈渐强大，并非简单的融合术法可以将其消灭，必须想办法测一测邪灵的真正实力，这样就好计划下一步。” 瀿漪也赞同这个说法：“如今我们掌握了真正的方法，是时候去见一见那无处不在的邪灵了万千邪灵定有一主，得想办法把他引出来。” “现在就去吧，在明天的五族会谈之前拿出准确的法子，届时可供大家商议。”念垚已经蠢蠢欲动了，坐下来扫视着所有人。 这是个好时机，五神和兽王皆在，并且熝熠早已经查到了邪灵聚集的山洞，前往试探一番未尝不可，尽早拿出一个对抗之法，好去准备，成为主动的一方。 他们担心的，不是冲动的问题，而是念垚。 瀿漪小心翼翼地问：“阿垚你的伤……” 念垚看了看自己，摆摆手说：“我没事，佳幽护着呢。”随后她便现出额间的蔷薇印记。 印记的模样不特殊，特殊的是印记散发的灵力，与众不同，罕见至极，是他们都认得的。 “执行官印记？！”所有人不约而同惊呼。 他们在典籍中见过，但从未见过真实的，还以为是遥远的传说。 念垚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对啊，反正佳幽也没让我藏着，有了佳幽之力呢我这身伤是没有什么问题了，现在走吧。” 这是又一个惊天的消息，不知为何，瀿漪觉得他们对付邪灵的筹码越来越重了。 天帝留守天庭，现在这一片尸体还不能移走，以免引起邪灵的注意，只有他防不胜防才好对付，此外他们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一定要把五行之术的秘密留到最后，有了底牌才不怕邪灵反诈。 邪灵之主此时正在幸灾乐祸，他的礼物送出去了，自然是心情愉悦，尤其是看到兽族乱做一团的时候。 “轰隆”一声巨响，打消了他的美梦，狠厉的眼神一瞬间被逼出来：“琪落，出去迎接贵客。” “贵客”二字尤其重，邪灵之主真想把他们那些人一个个地撕碎了，扔到六界的各个角落，总妨碍着他的大业，还在他面前演什么情深意切，要是杀了都要他们分开。 琪落跟刃加一同出去与他们对峙，洞口已经被炸的不忍直视，念垚还坐在薇香上乐呵呵，她一来到这里就开始捣乱，制造出巨大的混乱，后面五个就那么看着她。 看见两个熟人，念垚一下又兴奋起来了，操控着薇香飞到了刃加跟前，把脸凑到他面前：“看见我还好好的，是不是特别意外？” 刃加厌烦极了，一招邪术想逼远念垚，可念垚瞬间就消失在了他面前，接着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急什么，几日不见，我们该叙叙旧，比如说说你被困在阵法里的那些日子都在想什么？后悔成仙还是恨不得将我杀了？” 刃加最是厌恶念垚，转身想给她狠狠一击，却被念垚一个眼神击退数米，唯独琪落还稳稳站在原地，她接住了这一波攻击。 她不像她的父亲那般忍不住气，给念垚有机可乘，不动便给了念垚许多挑衅。 念垚又把目标转向琪落，那张嘴依旧狠毒：“手下败将，好久不见啊，上次匆匆一别可还有想我？” 说话间，那双手已经摸上了琪落的肩膀，时而在后颈上蹭两下，那都是些重要的穴位，轻举妄动只会让琪落困死在念垚手中，但她并不怕，微微偏头看着肩上的手指说：“这就不牢你费心了，别的我不知道，不过那把剑鞘应该够你记着我一个月了，谁是手下败将，还不好说。” 第192章 大战邪灵之主 念垚暂时听不得那把剑鞘的事，既然她主动提出来了，是时候要给她一点教训了，不安分的手从后颈一路探到了她的下颌，渐渐用力掐住：“那可真是恨透你了，哪儿能只记你一个月啊？至今我都想要了你的命呢。” 琪落如今的水平也不是念垚能随便拿捏的了，一招邪术从念垚的手下逃离，瞬移到念垚的身后，将长枪抵住了念垚的后腰。 念垚一转身，便看见了紫灵蝶踏长枪而来，与她一高一低对视，念垚可不太喜欢有人用这样的眼神俯视她，生而高贵，便容不得有人站在她的头上。 念垚收回视线，低下头说了一句：“小小邪物还配站在本神之上？” 再抬头时，双眼猩红，几乎是一瞬间，手上的情绪珠就变成了碧青色。 随后一抬手将紫灵蝶打成原形，空中纷飞的蝴蝶又被念垚随意抓住一只，捏成了齑粉。 紫灵蝶没有那么轻易就死了，不然琪落也不会选她为自己的仙灵，只是经念垚这么一击，得恢复一段时间了，琪落也看出了念垚的变化，将长枪狠狠往前一推，念垚用薇香又给她打回去了。 “你又疯了，像你这种喝血的怪物，与我又有什么不同？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吗？人人都说你是怪物，我亦这么认为，所以我觉得我也应该站在神台上，那里应该有我的一席之地。”琪落透过念垚看向她后面的四神。 瀿漪没想到再一次看见她时，已经是这副模样了，欲望实在是强大。 他们不说话，可琪落要说，她就这么指着瀿漪：“你为封印邪灵而死是天命，不该活的，不然你现在的位置就是我的了。” 念垚费尽千辛万苦复活瀿漪，不是让琪落来说什么有违天命的话的，一剑封喉让她说不出话，这样的速度不是琪落可以反应过来的，可这一剑过去，没让琪落倒下，她给自己擦了擦血，仍旧好好地站在那里。 “你以为我还是仙子吗？你杀不死我的，你的每一剑都只会让我越来越强。”琪落阴笑地看着念垚，又看向了薇香。 薇香剑身上的血竟没有被吸入，并且薇香好似很排斥这些血，念垚不得不将血擦掉，鄙夷地看着琪落。 她现在算是个什么东西？仙不仙鬼不鬼的，杀不死还流着一身恶心的血，连薇香都不吃她的血。 瀿漪意识到不对劲，立即叫念垚回来，可是念垚根本不听，一心只想弄死琪落，疯掉以后，谁的话都不会让她停下来。 “阿垚？”瀿漪又唤了一声，她还是没听，已经提着剑刚跟琪落打起来了，埆虎这才注意到她手上的情绪珠已经变成了碧青色。 他迅速来到瀿漪的身后：“完了，念垚疯了，现在她神志不清，得想办法让她看见自己手上的珠子。” 瀿漪明白了情况第一时间来到念垚的身边，助她一臂之力击退琪落，然后扣住她的手制止她的追击，反手将她扣入怀中，举起她的手，把珠子摆到她的眼前。 猩红之中浸入一抹碧青，点醒了她，瀿漪单手覆上她的双眼，往她的眼中注入一丝丝清凉的水灵。 念垚再睁眼时，眼睛恢复如初，同时已经被带到了其他人的身边。 “控制住情绪，不要失去自我。”瀿漪附在念垚耳边说了这么一句话。 念垚反应过来，大口地喘着气，看着珠子的颜色一点点消退，刚刚还是没有控制住，见到琪落她的和暴躁，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所以就变得只有欲望而难以找回理智。 “一群男人看着一个小姑娘动手，你们也不够谦谦君子，是世人将你们传成了神。”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所有人都放下自己的心思，往洞口看去。 邪灵之主看见自己的两个手下都没有得手，还是自己跑出来了，一团黑气没有人形，但比寻常邪灵多了一双眼睛，活像佳幽，但是他眼里只有邪。 “初次见面，介绍一下，吾便是万千邪灵的头儿，邪灵之主，六界未来的新主人。”邪灵之主原地转了一圈，还真像是在介绍自己。 现在他们得偿所愿，见到了隐藏很久的幕后操控者，便要来试一试他的实力。 埆虎首先站出来，说：“你杀了吾那么多的族人，今后也别想好过。” 随后便发动阵法，五神也一起上，此时已经是深夜，他们打到了清晨，几人已经累的不行了，最后念垚用佳幽之力带他们离开了，此时已经是五族会谈的时间，他们匆匆忙忙赶回天庭，一个个累的站不起了，珏珠碰到椅子就坐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这邪灵之主真是下了死手，生怕我们几个累不死。” 天帝和鬼烟萝都已经在等着他们了，看他们累成这样回来，不由担心，尤其是少了一个人，天帝问：“念垚呢？” 熝熠还算能站着，便回答他：“去凡间接人了，我们几个就数她最完整，没受伤也不累，现在还能去跟人打一架。” 天帝也能理解，佳幽之力也不是吹的，只是一部分便足以让念垚毫发无伤了。 念垚的动作也快，很快就把柳杨接来了，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神仙，念垚一一为他引荐，到瀿漪时，念垚顿了一下，柳杨也内心一颤，虽然念垚早就说过神识化形和本神长得一样，但是亲眼见到还是有不一样的感觉。 但是看着瀿漪，却是既熟悉又陌生的，他确实不是轩周。 念垚还在说话：“柳杨是清流派掌门，我已将人间部分的净化邪灵的任务交给他，并且目前正在扩大人族抗击邪灵的队伍，今日他就代表人族进行会谈。” 天帝点点头：“柳掌门请坐，人间的情况一会儿可以同我们详说，在会谈上，所有参会者平等。” 有了天帝的话，柳杨也放心了，接下来就开始正式的会谈，方才五神和埆虎可是在打斗之中有了巨大的发现，这一次看似冲动的行动是很有价值的。 第193章 五行真灵 稍作休整之后，五族会谈正式开始，为防止邪灵之主知晓此事，他们早已布阵清除了周围的所有邪灵，保证今日所有的消息传不出去。 在步入正题之前，鬼烟萝给他们带来了一个人：“有一个人可以协助我们灭邪灵，就看各位意愿了，进来吧。” 早已等候在外的颀晟，闻声而入，他的脸还是够彰显身份的，就连天帝也为之惊讶：“九皇子竟还活着。” 颀晟在鬼烟萝身旁坐下，扫视一周：“是，假死的计策是为了脱身获得自由，后得念垚的照拂，活到现在，如今又被鬼王收留，自然要做出一些贡献来，各位若不信我，可以问问念垚，在人间时本皇子就助她集齐了神识，这才得以复活水之神。” 念垚忽然被提到，虽然不想拆穿他的好吃懒做，但是就冲大局为重，，也该帮他说话：“确实如此，九皇子一路帮衬，不然我也没法这么快复活瀿漪。” 忠心可鉴，唯一的顾虑就只有他的身份了，天帝开口询问：“那九皇子如今代表的是……” “我不代表任何人，为我自己，各位做个见证，我今日就将妖族九皇子的身份丢弃，九皇子早已葬身人间溪山，我帮你们，你们也要帮我一个忙。”颀晟豪言一挥，还当真有那么点气势在。 他的话倒是让瀿漪想起了颀宅的那个夜晚，颀晟就曾告诉过轩周，他并不喜欢“九皇子”这个称呼，现在看来，他不喜欢的根本就是这个身份。 天帝顺着他的话继续问：“什么忙？” 颀晟：“妖族大长老妖万挑起战事，想霸占六界，还害我至此，我要他的命，这于各族都是有好处的，这买卖你们不亏。” 时至今日，大家才知道真正想要六界的竟然是妖万，而非妖王，看到他们凝重的表情，颀晟又加以解释：“我父王最想要的只是妖族安稳，无心吞没六界，是妖万一党步步紧逼。” 兽族曾受妖族迫害，但埆虎是知道妖万的，所以他愿意给颀晟一点信任：“若是妖万当真胃口如此之大，佳幽阁不除，吾也会杀了他。” 其他人没有异议，这才开始说起邪灵。 方才与邪灵之主的一战，他们都保留了实力，既是要试探对方，自然不能让对方试探了自己的去，但是邪灵之主谨慎得很，他们可能只试出了一半，而且他还有那么多的傀儡没用。 瀿漪说：“就算五神联手，也未必能打败他，想要我们五个联合起来的威力达到最大，还需要一些办法。” 天帝又说：“想要短时间提高，只能借助炼化的法器，五行之中各有各的加强法器，那都是传说中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他们自然难以分辨，只能询问佳幽了，去佳幽阁需要时间，念垚等不起：“别去了，问我也行，蔷薇印记把我与佳幽相连，或许他听得见。” 不管佳幽听不听得见，他都会知道，就要看他以什么样的方式回答了。 众人还未做出反应之时，佳幽就已经先一步联通了蔷薇印记，在佳幽阁说的话，传到了这里来：“还是吾的执行官聪慧，各位要问的可是五行真灵化作灵器的传说？” 众人先是一愣，尤其是那些还不知道念垚是执行官的人，然后天帝就反应过来，回答道：“正是。” 佳幽顿了顿，说：“这个传说半真半假，并不是去找什么法器，而是要去找五行真灵，然后自行炼化出灵器，传说中的五件灵器合一最后的威力夸张了些，但算下来消灭邪灵还是够了，但唯一的变数就是玉。” 珏珠忽然没提到，想起自己的属性是换过来的，玉的真灵还真不知道去哪里寻。 佳幽知道，但是找真灵并不是最难的，将玉真灵炼化成灵器才是唯一的变数，佳幽知晓世间万事，就是因为玉真灵从未被炼化成灵器，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念垚仔细听着，无非就是一件从未发生过的事而已，哪里有佳幽说的那么悬？她所经历过的未知事件不少了，赌一赌又何妨。 “无妨，赌一注而已，我们与邪灵争争斗斗多少年了？还会怕这么点儿失败吗？说说具体的吧，怎么做？”念垚靠在椅背上，仿佛面前的是赌桌。 她不想被什么困住，去做点什么总比很多人围在一起纸上谈兵好。 佳幽也顺了她的意，把怎么做说的一清二楚，这应该是他很少会做的事情，平常那些人想要从佳幽这里得到什么答案，得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佳幽阁才有可能得到答案。 五行真灵是五行之源，每一代神上位之时都会知道跟自己对应的真灵位置，但是玉并不是原本的五行元素，第一代玉之神和第二代的珏珠都不知道，而玉真灵就在天山最底部。 找到真灵之后，就会遇见守护真灵的精灵，只有通过精灵的考验，精灵才会给出真灵，武力只会激怒精灵，更加拿不到真灵。 颀晟皱皱眉，问：“就没有别的诀窍？怎么做才能保证通过考验？” 这也是佳幽接下来要讲的：“这些精灵又被叫做真情精灵，他们往往会被男女真情所感动，所以考验也是与之相关的，所以带上自己的爱人前去，是最有可能通关的，吾说完了，六界安危就要靠你们守护了。” 说完就溜了，都不愿意多听一听。 念垚还真是服了他这个样子，来之悠悠去之悠悠，摸不透说不清。 瀿漪已经明白了：“那就去找五行真灵，尽快找回来，炼化才是最难的。” 鬼烟萝点点头：“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说，鬼族全力配合，同时本王也会派人手去兽族相助，可还有别的问题？” 天帝思量了一番：“多谢鬼王，会谈可以散了。” 鬼烟萝微笑点头，站起来往外走，顺便喊了一句：“颀晟，走啦。” 颀晟听见偷笑一声，满脸幸福的模样，跟着鬼烟萝站起来：“再会了各位。” 第194章 闯进去 两人一前一后出去了，颀晟快步跟上鬼烟萝，琢磨了一会儿说：“谢谢你啊。” 鬼烟萝斜睨了他一眼，感到莫名其妙，光看表情颀晟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解释说：“有了你我才有机会换一个新的身份站在这些人面前，这可比在妖族高高在上要舒服多了。” “什么新身份，只听见你说丢掉了旧的身份，那新的身份是什么？”鬼烟萝淡笑一番，似薄云从天上轻轻飘过。 颀晟又凑近了她一些，却板板正正地说：“颀晟啊，很少用这个名字，以后就是一只普通的九尾狐妖。” 鬼烟萝还以为他会说是自己的手下，看来还是在念垚身边待久了，说话做事都有念垚的风格，什么风格？别具一格的风格。 念垚就很喜欢做独一无二的那一个，当然她自己就是最别致的那一个。 颀晟偷看了一眼她的表情，随后开始揣摩那一点点的笑，最后胡乱解释：“因为念垚之前就跟我说过，活着不需要靠什么位高权重的身份，是自己就行，我没有别的意思。” 鬼烟萝又轻笑一声：“这段话确实是念垚会说出来的，你可别学她的信她的，她自己的身份本就是无人可比的，不过能做到她那样，身在高位却只在乎情的也不多了，你学了她定要学像，她可不会无缘无故地紧张。” 紧张？颀晟的内心一瞬间炸了，他哪里紧张了？ 论鬼烟萝了解的念垚，当真是几千年来第一个，神不像神，人不像人的，就玩自己那一套，走一条最不寻常的路就成了她独一无二的风格。 鬼烟萝今日本是不出门的，不过大局当前，破格在这一天出门，急匆匆赶回去之后颀晟就找不到她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知道她行踪的婢女，对方还说：“颀公子还是去做点别的吧，殿下今日不见任何人。” 这就很没道理了，明明早上还一起去了天庭，怎么一回来就不见人了，他不能理解，便到处找，鬼王殿找不到人就去外面找，今日的鬼界很不一样，外面随处可见白条，无论在哪见到这玩意儿，都能让人联想到死人了。 颀晟随便拉住了一只鬼询问：“你们挂这些白条是做什么？” “祭奠二殿下啊，一般这一天王室成员都会去探星塔祭拜……” 那只鬼的话还没说完，颀晟就奔着探星塔去了，之前就听鬼王殿的婢女提起过，平常虽然没有鬼会进去，但总会派人去打扫。 他倒是听说过鬼族的二殿下，老鬼王的第二个孩子，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听说那回是整个鬼王殿遭遇灵火，老鬼王不在殿中，偏偏让两个孩子遭了难，最后只有鬼族公主逃出来了，他们的二殿下就死在了灵火中。 那位脱难的鬼族公主就是鬼烟萝了，所以她才做了新鬼王。 具体的颀晟并不清楚，他当时还挺同情这位公主的，要忍受着那么多的痛苦和被族人看不起的压力接任王位，现在想来他当时同情的竟是鬼烟萝，如今她定是过得不好的，他居然到了这个时候才想起来。 想到这些，他已经迫不及待要见到鬼烟萝了，她现在一定是很痛苦的。 探星塔被重重看守着，外面的这些颀晟可以轻松过去，但是到了里面就不一样了，他少了一半灵力，很难对付这些精炼的侍卫，就在他准备跟他们打一架的时候，老鬼王从塔顶下来，正面对上颀晟。 “你是颀晟？”老鬼王认出了他。 颀晟不是没有规矩的，立马就安安分分行礼：“见过老鬼王，在鬼王殿住了一段时间就都曾去拜见您，请您恕罪，但今日我要见殿下。” 老鬼王往塔顶望了一眼：“吾知道萝儿收留了你，你经常从旁辅佐她，她都同吾说了，进去陪陪她吧。” 颀晟得到了同意，便向塔顶跑去了，这一路的侍卫也都没拦着他，有老鬼王的命令谁也不敢啊，可是最后的两位守门的侍卫就不一样了，他们是鬼烟萝的人，只听鬼烟萝的话，说什么都不肯让颀晟进去。 “殿下下令，不让任何人进去，颀公子回去等着吧。” 颀晟气急败坏地指着他们两个：“老鬼王已经同意我来陪着殿下了，你们竟敢违抗命令。” “我们逢的是殿下的命令。” 颀晟大骂一声：“油盐不进！” 要不是鬼烟萝就在门后，他骂的可就更难听了，耍嘴皮子是不行了，只能用阴招，只要打开了门让鬼烟萝看见他，后面的一切他都听从鬼烟萝的。 但他的原则就是要见一面。 颀晟原地故作琢磨了一会儿，然后看向门口，忽然附身行拜礼：“见过殿下。” 这两个侍卫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根本就不理他，颀晟抬头瞄了他们俩一眼，他们都是眼神躲闪，生怕中计，然后颀晟猛地往前冲，两个侍卫都慢一步，门被打开了他们才拦住。 “鬼烟萝！”颀晟马上就要被拖出去了，他便死死抓着门不放。 等他喊了三声，里面才传来声音：“放他进来。” 两个侍卫才停下，让颀晟进去之后才关上门。 颀晟走进去之后就看见跪在牌位前的鬼烟萝，她始终没有回头，目不转睛地盯着牌位，说：“冥顽不灵。” 颀晟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跪在她的后面：“就是冥顽不灵，不然我早就离开了。” 他看向牌位，不再说话，不能问呐，怕是又要惹起她的不悦。他不问，鬼烟萝却说了：“我弟弟，死了好几千年了，我每年都来此祭拜，可他连亡魂都没有。” “有信念就够了，要什么鬼魂，我们妖也没有鬼魂，但我父王指不定也在祭拜安长老呢。”颀晟只是回答和安慰。 鬼烟萝还真觉得他脑子不清醒，他就应该躲远一点，免得遭罪，方才她送老鬼王出去，在门口就听见了颀晟和老鬼王的对话，是她故意让两个侍卫拦着他，可是外面的那些都没拦住，这里的又怎么拦得住？ 鬼烟萝不知不觉地就说起了那些陈年旧事，可能是在心里压了太久了，现在终于有一个闯进来的人，可以将心底那些事儿都放出来了。 第195章 把他弄哭了 那一年，她刚满一千岁，还只是个小姑娘与弟弟感情甚好，一场灵火突袭，将他二人分隔开，在想要回头去救人已经来不及了，但是她拼了命的想要回去救人，身边数人阻拦，他们知道二殿下已经活不了了，两位殿下至少保住一位。 鬼烟萝当时的煎熬和痛苦无人懂，他们只想着大局，从未顾及鬼烟萝失去至亲的痛苦，当时他们都要保下，可她要登上王位时却又处处阻拦，说她故意不救弟弟，只是为了登上王位。 什么王位什么权势，她从未贪过，只是被迫之举，她若任性不登王位，父王会失望，子民们会恐惧，一边顶着压力，一边担着责任，不得不为，这些年她在这王位上从未舒心过，这样的日子真不是她所求的。 “为何我来了这么久，都不知道有这回事？”颀晟轻声问，但言语间神情间都透露着不可思议。 鬼烟萝垂眸，微微偏头说话：“我不想让你知道，便可以不让你知道，鬼王殿的下人不多，但他们都是我的人，自然不会透露什么。” 从颀晟待在这里开始，鬼烟萝就下令不允许任何人跟颀晟提起或透露这些事，本就与他无关。 颀晟这才发觉，他来了这么久，从没有见过鬼族的长老和其他闲杂人，他一直都以为鬼烟萝是万众瞩目的新鬼王，可是她却独自承受了那么多。 “我来不是为了讨好日子过，既然诚心要帮你，你便无需对我有呵护，若你不嫌弃，我可以做你的护卫，时刻在你身旁。”颀晟看着她的后背，终归是心疼的。 鬼烟萝没想把他牵扯进来，她本就是把颀晟藏在鬼王殿内，不让外人知晓，更加不让妖族知晓，但是他却要出面，所以她问：“你就不怕你出面会被妖族知道？届时妖王会怎么想？” 颀晟都忘了还有这一茬：“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是我主动投靠鬼族，叛徒的骂名我无所谓，反正早就没有把我当回事了。” 妖王并不重视他，他消失了几百年也没听见来寻他的消息，传出去了死讯能为他举办葬礼就很令他惊喜了，可能也只是给妖族一个交代吧，无论怎么样，妖族他不会回去，那里没有他在乎的。 鬼烟萝不想多劝他什么，他想怎样就怎样吧，他在鬼族掀不起什么浪：“都随你愿，但我不缺什么护卫。” 两人的话题在此结束，颀晟就这样陪着她跪到了深夜，竟也没有喊累，在人间他可是谁也不愿跪的。 从塔顶出来，鬼烟萝的腿脚还利索着，颀晟已经不行了，扶着墙才勉强下了一层楼的梯子，走在前面的鬼烟萝迟迟没有听见颀晟说话，回头一看就看见了他那狼狈的样子。 也是因为她才变成了这样，平日生人勿近的鬼王，现在已经回头去扶别人了，颀晟的手臂被扶住的时候，那一瞬间是很错愕的，但是反应过来之后又是暗喜的，被扶着还不忘调侃：“鬼王殿下也有体贴的时候。” 鬼烟萝瞟了他一眼：“说的我好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蛋一样。” 贪恋的暗恋者享受着这一刻的美好，当身边的侍从都识相地离远了一些时，颀晟便说：“我来找你其实不是无路可走了，天庭我也待得。” “我当然知道啊，念垚的血垚宫基本没怎么住人，你要是想，那一整个宫都是你的。”鬼烟萝回答的时候，视线都没有落到颀晟身上。 难道她就不好奇自己为什么偏要来鬼王殿吗？颀晟的内心很是煎熬，每静默一秒都很长久。 最后还是他自己耐不住了，主动说：“你难道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吗？” 鬼烟萝听见这话却笑了，不是嘲笑，也不是娇羞的笑，是一种圣母的笑，颀晟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意外，尤其是鬼烟萝的回答：“这我当然也知道。” 颀晟马上就要问是什么时候了，她先一步看穿了，直接回答：“杏树村的时候，阿媛的幻阵里，我别的不会，探查神情和心理却是我的杀手锏，你有什么情绪和秘密，在我面前是藏不住的。” 她早就知晓了，但是她不会说，就像很多人会为她的容貌倾倒一样，她不会觉得见一面就来的喜欢是真心的，只不过她意外的是颀晟如今还喜欢，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 颀晟是胆小的，他往常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可能就是对某个妓子有那么三两天的喜欢，这次不同，他分得清自己的心，但是不敢说出来，结果还被人家全都看在眼里，此时哪里还有什么胆量说话？ 鬼烟萝见他不回，侧头看他一眼，对方的眼神很快就躲闪了，这点小心思又被看了去，她又笑，这回是明目张胆地嘲笑：“怕什么？喜欢我很丢人啊，都走到这里来了，那便应该是什么都不怕，你别多想，我要回避这个问题，现在我没有心思跟你扯不清。” 颀晟都快丢死人了，半天憋不出什么话来，倒是这眼睛也不争气，先一步就把眼泪流了下来，还没来得及偷偷擦去就被鬼烟萝看见了，这她是没想到的，这男人被砍去了好几条狐尾的时候都还在叫嚣，怎么现在只是被拒绝了就哭了？ 她也着急啊，这里到处都是鬼，被看见了多不好，估计没一会儿鬼界就会传堂堂鬼王把一只九尾狐弄哭了。 “你别哭啊，这里这么多鬼，你要急死我啊。”鬼烟萝托着他的手臂不想再往前走了，一个瞬移把他带回了鬼王殿寝宫。 就这儿没人，鬼烟萝可丢不起这个脸，颀晟一直不说话，回了寝宫也是主动松开了鬼烟萝的搀扶，独自出了寝宫。 鬼烟萝想跟上去，但是她跟上去做什么呢？又说一堆话让他更不开心？还是识趣一些，什么都不做就不会让他有什么情绪。 可是这一晚她躺在榻上，脑子里都是颀晟流泪的样子，一直在担心他能不能走出来，最后熬到快要天亮了，她忽然坐起来：“这到底有什么好哭的啊？” 第196章 才开始就遇难 此时天庭正在热火朝天的进行对抗邪灵的行动，五神寻找五行真灵，仙子们纷纷开始炼化清幽花，同时也有一大批仙子被派去了兽族，清幽花需要量产，仙族刚好有仙子专攻种植花草的，两全其美。 等天庭的结界可以完全隔绝邪灵了，天帝就会下令让每个仙子开始修习灭邪灵的法术。 五神中还有两位在天庭等待着，桂葭在自己的宫里配新茶，珏珠还在打理天庭的政务，对付真情精灵，他们俩单单某一个人都不行。 珏珠正遇到了一些问题，到水之宫去找瀿漪，却被门口的守卫告知瀿漪并不在天庭，看来是和念垚一起去找真灵了，他们俩联手，一定没有问题。 他兴致缺缺地走回玉之宫，心里在纠结，要怎么样才好，一边是六界安危，一边是心爱之人的性命，难道要他杀了至爱至亲才能换六界平安吗？他也不知肩上的责任和面临的选择为何会越来越重越来越多，他好像越活越糊涂了。 桂葭用自己的方式来打消自己内心的烦意，她就不明白了，到底有什么是不能和她说的？不就是邪灵在体内吗？净化不就行了？ 她还没有考虑过珏珠是突然变心。 还没有到日暮时分，三神就都回来了，他们都丧气着脸，显然是没有拿到真灵的，等他们回来的珏珠一眼就看出来了，桂葭也赶过来了解情况，见他们没有收获便问：“怎么了？” 念垚左看看右看看，见他们俩不说，那便自己说：“根本就拿不到，水真灵在净颜海，若要真情精灵现身就要拿净颜海全部的海水来召唤，搅动全部的海水就是要所有周边的生灵去死，还不等邪灵杀了他们，他们就要被我们杀死。” 这的确是不可能的，他们找真灵的目的就是要六界活，他们自己怎么可能去大开杀戒？ 土真灵在贝参谷，同样也是需要用全部的土壤召唤真情精灵，而火真灵就在江临火山。 没有哪一个真灵是可以轻松拿到的，在见到真情精灵上面都很困难。 珏珠微微叹气：“果然是传说，挺不靠谱的。” 可是瀿漪不相信，传说自有传说的道理，况且有佳幽作证，这个方法是可行的，是他们的方法不对，若真要用那么多生灵的性命去换，这世间还存在什么和平？ “想办法吧，绝对不是用全部的海水和土壤去召唤，一定是我们的思路出了问题。”瀿漪安抚他们的心，此时可切莫慌乱了，自乱阵脚。 五神就这样在苦思中散了，念垚挽着瀿漪回水之宫，脑子里没有什么思路，可自己明明在皇宫里的时候点子最多了，什么计谋什么策略，张口就来，现在怎么就愚笨了呢？可能是没有逼着她吧，在人间的时候有神识在逼她前行，可是现在最令她忧心的事情已经结束了。 安逸的环境也不是那么吸引人，会让脑子不清醒，信奉居安思危的人是对的。 念垚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已经神游去了，面上笑笑觉得不可思议。 还是疯了好，哪儿会有这么些胡思乱想？ 瀿漪察觉到她的反应，问：“怎么了？” “没有，我在想安逸的环境会让大脑退化，人在面临危急时刻的时候脑子就最灵光，但是这些我们都无法创造，只能处于被动……不想这些了，话说回来，那守护真灵的为什么是真情精灵？这跟真灵有什么关系？”念垚说着说着就想起了这个，便问瀿漪。 他思考了一会儿，说：“真情呢代表的是一个人最纯净的感情，可能是因为真灵确实是一个很强大的东西，为了不让有恶意的人拿着去胡作非为，所以才考验真情吧。” 念垚随意吐槽一句：“那我们是要救人，可也拿不到，他这一防便防住了所有人。” 瀿漪安抚地拍着她的手：“我们还要想办法解决玉儿和小葭的问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玉儿不伤害小葭……” 念垚：“办法我不知道，但是他们是相爱的，玉铃竹扇很亮，桂葭没看见肯定是因为玉儿藏起来了，他就是因为太爱桂葭了，不想伤害她，干脆就把所有的痛苦都让自己承担，这两百年他很难熬的，一下子失去了这么多人。” 瀿漪心疼，可是一切都无法改变，就算回到两百年前他也还是会这么做，他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住念垚。 念垚又继续说：“我起初不知道，他竟然担起了天庭的重任，接替了你从前的职责，我以为他过得很好的，便从来没有关心他什么。” 念垚懊恼也没有用了，只希望珏珠以后过得好，他们也能尽快找到办法让珏珠体内的邪灵出来或消失。 桂葭从神台出来之后就没有回去，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玉之宫，这里她可以随意进出，可现在她却不怎么想踏进去，一个人怎么可以绝情成这样？ 最后她还是进去了，有苍生当前，必须要去解决他们自己这点问题了，当面对峙珏珠，用六界说服他。 珏珠正在水榭处坐着，刚回来就被自己的烦心事闹翻了脑子，这会儿什么都想不动了。 手里拿着玉铃竹扇，他不敢看，干脆就闭上了眼，直到察觉身后有动静才猛然睁眼藏起了扇子，一回头便看见脑子里的人浮现眼前，还有点不清醒。 “你怎么来了？”珏珠坐起身来，正经地说。 桂葭瞥了他一眼，便径自坐下，倒自己调配的新茶：“来送茶，离你这儿最近，就先来了你这儿，尝尝吧，醒醒脑子。” 珏珠感觉自己被骂了，但是又找不出理由，只能闭嘴坐过去喝茶。 确实又是一杯好茶，感觉他这么一喝都浪费了。 桂葭不管他是否回应，只顾自己说：“我是看你们宫里都没有好喝的茶，便新调制了一种养神的茶，不让你们忧思过度，最近的事儿太多了，问题也太多了。” 珏珠无精打采地点点头，仿佛那茶对他没什么作用：“我宫里是没有什么好茶，只有红栉茶。” 那可是毒药，他这何尝不是在让桂葭死心？他有的只有毒药，任何人都不要靠近他，不然这毒连他自己都解不了。 第197章 温月 桂葭没有被他的毒舌打击到，似乎是习惯了，但总归是不舒服的，连带着后面说话的语气都变差了：“我来还是为了真灵一事，你可要考量清楚了，跟我说实话把这些误会都解了，真情精灵那边才好应付，不然六界危矣。” “我对你无情，又何来误会一说？真情精灵不仅是男女爱情，还有亲情，这世间总有办法打动他。”珏珠还是油盐不进，只是他此刻的内心已经在犹豫了。 他究竟要如何选择？六界安危还是至亲之人的安危？若他将此事告诉桂葭，他们依旧不能在一起，他绝不允许自己伤害桂葭以及他最亲最爱的那些人。 这次说辞只是为了让桂葭死心，最后要怎么做还需仔细考量一番。 桂葭此时的脑子里只有那句“我对你无情”，要多绝情才能说出这句话？她自认为对珏珠从未有过亏欠，为何得到的是这个结果？ 桂葭缓缓站起来，转身往后面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说：“我对你未有亏欠，是你欠了太多了。” 珏珠想回头看她，但是一直到桂葭离开了玉之宫，他都没敢回头，藏住就是他最大的保护。 他们总是不欢而散，可每次珏珠都忍心擦干净眼泪，再次绝情，可这次是六界和至亲之间的 选择。 桂葭离开玉之宫，罕见地往火之宫走去了，说了送茶就会去送，这茶刚好缓解他们的忧思。 “熠叔，我来给你送新茶。”桂葭站在外面喊，火之宫没有侍卫，只能她自己在外面喊。 熝熠很快就给她打开了门，并亲自来门口接她，见她真的拿了茶，替她拿着，边走边说：“吾还以为是你受了委屈来找吾呢，没想到真是送茶。” “珏珠那儿的委屈我受的还少吗？刚刚受了气来的，走了一路才消气，不说他了，快去尝尝新茶，养神专用。”桂葭谈到珏珠的时候没有什么明显情绪，但是说到新茶就来劲了。 熝熠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又笑着说：“是嘛？吾刚好头疼得很，小葭来的及时。” 她什么时候开始对珏珠冷漠了？难道珏珠真的要做到了吗？熝熠掩藏诧异，不敢对桂葭多说什么。 他还在为真灵的事情犯头疼，这事儿还真不是那么好办的，火真灵所在的江临火山锁住了地下的熔岩，想要触及火灵就得重新让火山活动起来，这根本不用想，万千人的性命在此，他不敢做。 但是除了他们目前的法子，还有什么办法？ 翌日，他决定不再坐以待毙，一定还会有法子见到真情精灵，但是坐在这里一定想不出。 他刚出了寝殿就看见了刚醒的桂葭，昨夜她喝醉了便在这里歇下，看来是喝了自己的茶舒服了很多。 “熠叔你去哪儿？”桂葭还没彻底清醒，看到熝熠还有些重影。 熝熠停下来把她带去喝了两杯茶清醒清醒，然后说：“吾去江临火山找法子，你也闲着，不如一起？” 桂葭想了一会儿，答应了，她还没去树源之地找自己的真灵呢。 江临火山的草木长得尤其好，桂葭很喜欢这里，上了山就和熝熠分开了，火山的草木她倒是还没有真正研究过，对那些奇珍异草很是感兴趣，便忘了此行的目的。 熝熠也算是把她带出来散散心了，不忙正事也好。 他来到离熔岩最近的地方——火山坑中心，这里温度颇高，草木在外圈就已经断了层，荒土一片，脚下就是真灵，但感受得到却拿不到，昨日他们三人站在这里想了许久，怕瀿漪感到不适应就走了。 现在他就一人，安下心来打坐静思，从外面这些东西上是想不出什么来的，要从最为神秘的真情精灵开始，真情，要多真情？ 他对一人，无比真情，那都是陈年旧事，若要见他的情爱深切还得回到八千年前，那时他还没有万年修为，五行之中只排第三，同如今的珏珠倒是极为相似。 他有一个爱人，名温月，是历劫池的仙子，同他一样是用火系法术，温月仙子仰慕他，所以执着地要拜他为师，但当时的熝熠很傲，不觉得一个小仙子有资格拜在他门下，便回绝了。 温月不死心，来了七八回，他也不肯低头，回绝了七八回，也就是那时，他们的羁绊越来越深，直至温月不再来，他方觉内心空落落的。 但他还是没有主动去找温月，而是在后来的一次查案中，他来到了历劫池又一次见到了温月，温月待他如初，可他却处处刁难温月，更多的在旁人看来就是戏弄。 “温月仙子来给我泡茶吧，茶叶要挑干净了，坏的可不要，泡茶的水要水之神宫最纯净的，不然我不喝，泡茶泡好了，查案才能更好，你说对吧？”熝熠故意刁难，把要求提高想让她难堪。 泡茶之事本就轮不到仙子，有仙娥在一旁伺候，熝熠却指名道姓要温月来，她也做了，不管其他仙子对此有多不满，她还是没有说话，把该做的做好了，最后茶泡好了，熝熠却说查完了马上就带人离开了历劫池。 旁的小仙子都在一旁面面相觑，有人上前询问：“温月你没事吧？” “没事。”她坐下喝自己泡的茶，不怎么样，但这是她泡过的最好的茶。 其他仙子都心疼她：“没想到火之神对你如此，这样的神有什么好仰慕的？你也别想着拜他为师了，好好儿待在历劫池也挺好。” 大家都这么想，温月还没有什么回应，一切照常，无论熝熠怎样刁难她，她都无所谓，还是尊他敬他，但看熝熠的眼神却不鲜活了。 她不明白自己的一腔真心为何被践踏，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得到过尊敬，明明只是不喜欢而已，为何要她这样难堪？ 死心很快，被捉弄过那么一两回就不再有什么心思了，可熝熠又不满了，他觉得没趣，想要温月还是像从前一样对他有心意。 他至今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何那么无理取闹，或许是占有欲，或许就是有病。 第198章 追妻火葬场 久而久之，他的在乎和占有，让他觉得自己喜欢上了温月，所以他决定挽回温月的心，温月已经无意，任熝熠如何做她都没有回心转意，熝熠的行为被很多仙子看在眼里，从此这件事便传遍了天庭，有很多仙子都认为是温月不知好歹，对温月有恶意的人越来越多。 等事情闹大了，熝熠才意识到自己错了，天帝和木之神将他二人召入大殿，让熝熠给温月道歉，他照做了，但温月想要的不止是道歉，还有那些恶意。 想要那么多人住口和改变想法，没那么容易，但有一个办法是可以暂时解决的。 木之神提出：“让温月仙子进火之宫，能堵住那些仙子的嘴，而且能给温月仙子一个好的修行环境，也算是补偿。” 这样的要求，熝熠不敢奢求，他以为温月是绝对不肯的，没想到她却答应了：“那便如此，谢神君帝君。” 熝熠错愕地看着温月，同时又再一次道歉，一脸不可置信地领着温月回了火之宫。 往后的一段日子里，他们低头不见抬头见，温月还是一直很冷淡，这么些天下来经历的事情受的罪，让她不知道怎么办，冷淡了是正常的。 熝熠还是忍不住找她来说：“温月，之前种种是我抱歉，害你如此也是我不该，可我对你已经有心意了，你能不能原谅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温月都快听不清楚了：“若你之前就这么说，我会原谅，可是我已经声名狼藉，也对你毫无心意，原谅你又怎样？” 是熝熠自己太作，把一切都搞砸了，道歉的话说了很多遍，若是再说下去，对方该烦了。 两人的情绪都不是很好，可越是这样，熝熠就越是情根深种，他就像是一个蠢货。 …… “熠叔！你都坐这儿一天了，想出来什么没有啊？”桂葭不知何时到了他的身后，被她这么一吓，脑子里面的愁绪都没了。 他站起来，说：“还没有，你想回天庭吗？吾知道这附近有一个无人的小屋，环境很不错，想不想去那里住一段时间？” 桂葭瞬间有了兴趣，欣喜地答应了，那小屋就在半山腰处，位置很好，院中有荷，池水温凉，这才让荷四季常在，应是地下的熔岩传上来的热；小屋内很干净，但无人居住，这是不寻常的，为探知屋主人的身份，桂葭先一步跑进了内室，看见了书柜上挂着的画像。 “熠叔，这可不是无人的小屋。”桂葭说完话，转身看向熝熠，她看见的是温月仙子的画像。 那位在八千年前，在妖仙大战阵前，献祭自己孕育火金乌的仙子。 熝熠把她拉出了内室，坐在水榭处听她问问题。 桂葭：“我听过一些关于温月仙子的故事，听说她那时进了你的火之宫，你们关系僵硬，那后来呢？” 熝熠看着荷叶：“后来……” 后来，他就不断讨温月开心，祈祷能挽回那颗心，寻常的法子用了很多，都不见效，而在偶然的一次，他在天庭听见有仙子诽谤温月，他没忍不住发了火，责罚了那几个仙子，这又正好被温月撞见了。 这件事没有挽回她的心，却让她来服了一次软，主动找了熝熠。 她端着茶壶来的，来了火之宫这么久，熝熠平时会在哪，她当然知道，熝熠见她来，还有些不知所措，怕又是来怪罪他哪里不好的。 温月给他倒茶，端到他的面前，没有说话，倒是熝熠先问了：“你这是怎么了？” “我看见你罚了他们，我也不是什么不懂人情的。”温月还是没有原谅他的意思。 熝熠喝了茶：“是我该做的。” 温月直起身子准备离开：“本来就是，用不着你说出来给我听。” 她起身走到门口，又听见熝熠说：“可你还是来送茶了。” 温月没有回答他，也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回，来送茶是出于良知和旧情，她对熝熠有爱有恨，自己有时候也分不清楚何时爱何时恨。 往后的熝熠，对自己要求高了起来，凡事规规矩矩，收起了傲气，他希望这样能让温月好受些，至少不要见到自己就不高兴了。 也许是他诚心改变打动了温月，她再也没有恨，但是也并不那么爱他，过往历历在目，她不敢爱，只是能够做到跟熝熠和寻常相处。 在这火之宫待久了，无事可做，她便会主动去帮助仙娥，一边留意着外面的消息，等那件事情风声过了，她就要离开这里。 火之宫的事务被她打理的很好，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熝熠才知道她做的这些。 他找到温月，说：“你来火之宫是修行的，怎么做这些？” 温月不喜欢他这样的语气：“你之前不也让我这么做吗？之前可以现在又不行了？做这些事情的也是仙子，你看不起吗？” 之前是熝熠不懂事，现在他懂了，听温月这么说他都要急死了，解释也解释不清，都怪自己之前太任性。 “我改了，那是之前，现在不胡闹了，我没有看不起的意思，我是心疼你。”熝熠实在是说不出一句冷静的话。 这样的话，温月从来不理睬，听他说了一半就走了，巧言令色谁不会？就算是真的她也不在乎。 但是此事发生之后，她脑子里时常会出现这句话，而且越来越在乎了。 时间越久，她的心就越琢磨不清，她很清醒，但她也不愿意相信自己会反复爱上同一个人。 …… 熝熠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以前的事，回头一看，发现桂葭已经睡着了，再讲下去也没人会听桂葭看起来已经睡着很久了。 把她抱回内室后，他又独自坐回了水榭。 这一次带桂葭离开天庭，除了让她舒缓片刻，还是为了躲着珏珠，马上就到他失控的日子了，还是让桂葭远离天庭为好。 故事还未说完，他又想起了后来。 第199章 苍生在心中，眼中亦是苍生 温月在火之宫里待到了福泽节，五神撒灵力，众仙子都跑去看，火之宫里连一个仙娥都没有了，温月却不想出去，独自待在火之宫。 熝熠本想趁今日的福泽节，大家都欢悦之时，化解他和温月之间的隔阂，并且带她到处去看一看玩一玩，他从神台下来寻了很久，都没有见到温月，最后他匆匆忙忙回到火之宫才独自掌灯的温月。 其他宫里都没有仙娥掌灯，就火之宫灯火通明，温月耐心地走遍每一个角落，从后院到前院，再到门口，门内的最后两盏烛火灯点燃，大门也被打开，温月闻声望去，手里还提着烛火灯笼。 “温月。”熝熠急切进门，压着急切跑来的喘息，在她面前保持着冷静。 温月看清对方之后，放下灯笼去关门：“神君怎么回来了？” 熝熠往里面走了几步，不挡着她关门，停在她身旁，反问：“你怎么不去看撒神识？今日是福泽节。” 温月微微福礼：“我去做什么？谁会想看见我？” 熝熠又开始心虚了，不说话，到处看，目光落在灯笼上，还没问什么，温月就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解释道：“宫里黑灯瞎火的，我也闲着，就来点灯了。” 熝熠点点头，拾起地上的灯笼，亲手提着，温月要上前来接着他也没让：“我来提吧。” 温月也没什么跟他客气的，立即放下手走自己的。 她已经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了，熝熠还在后面犯傻，后来追上去，将灯笼在她面前晃一晃，说：“跟我来。” 她虽然打心底不太想，但还是跟上去了，熝熠把她带到了火之宫最高的地方，从这里可以望见神台，以及更远的地方。 漫天灵力闪烁，在这里可以一览无余，温月没管他的目的，坐下欣赏景色。 熝熠也识相地没有开口，坐在她的身边，低头把玩着手里的灯笼，温月看向身边之人：“景色宜人，你为何不抬头看？” 她知道，熝熠一定是撒完灵力就来找她了，无暇顾及这样的美景。 熝熠听她的话，抬头了，但是目光是对着她的，两人对视着，一颗星星划过天空才不知所措地错开眼神，那一眼里什么都有。 亏欠，爱意，回避，胆怯。 “你眼里没有苍生。” 温月又把头转过来，这次是更加大胆地看着他，熝熠不敢对上视线，只是看着她所说的美景，说：“你也是苍生。” 他眼里装的是温月，苍生之大，一双眼装不下，所以他装在心里，但是爱人，他想时时刻刻装在眼里。 温月不知道怎么回他，她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前所未有地在减短，最后那一扇门她还是没有勇气打开，这一刻她很盼望。 熝熠还有一事要告诉她：“很快，妖仙两族就要开战了，这次由我带兵，火之宫很安全，你就待着这里。” 早就已经有零零碎碎的消息传到了温月耳朵里，但她不知道熝熠是自请带兵上阵，现在听到这个消息也并不意外，随便敷衍了两句就算可以了。 熝熠见她没有什么压力，也就放心了，变出一颗星星给她：“你错过了撒灵力，我单独给你一份，月亮要有星星陪着才对。” 温月的月，熝熠的星。 温月敷衍地收下，她当这是在弥补亏欠。 后面的很长一段日子，温月都没有见到熝熠，听守卫说他日日忙于备战，回火之宫的时间都少了，并且此次大战凶险万分，火之神却出了问题。 此战的决胜的筹码是熝熠的仙灵，他还没有去驯服仙灵，为了这次大战，他决定驯服金乌，但是那何其困难，兽族唯一一只金乌，他半正半邪，且凶残暴躁。 温月从守卫那里知晓了这些，便开始日日寻法子，为了仙族为了他的苍生，她也该尽一份力。 翻遍万千典籍，最后在最深层最隐蔽的书箱里翻到了一封陈旧的卷轴，里面记载的很详细，驯服金乌的两个方法，一个是靠武力征服，很显然熝熠做不到，不然就没有这个苦恼了，再往下读，第二个方法就是以挚爱的仙髓换金乌的永久忠心。 她终于明白熝熠被困在什么地方了，他一定是不愿意用她的仙髓来换的，所以一直僵持着，并且还把卷轴藏在这么隐蔽的地方，为的就是不让她看见。 都是缘分啊，她看见了卷轴，亦看见了他的真心。 她不是木头，就像是看见他为自己出气会主动送茶一样，她的内心之战，终究是爱战胜了恨。 她要帮熝熠，救天庭，此生爱过无悔。 就趁着熝熠不在的时间里，偷偷出了天庭，独自去了兽族，有卷轴在手，她很快就找到了金乌，她要跟金乌谈条件。 “一个小姑娘，跑到这里来，还想要驯服吾不成？”金乌站在树上俯视她。 温月抓紧卷轴，说：“你有万年修为，但若是没有仙髓还是难成大器，熝熠爱我，我愿意将我的仙髓给你，但你要永远护他。” 金乌飞下来，从正面打量了她一番：“你是温月？” “是。” 金乌笑笑：“吾听说了，火之神深爱一小仙子，但他不愿意用你的仙髓来换吾，你竟然自己跑上门来了，他还不知道吧。” 温月也是讲条件的：“我要你护他，这就是条件。” 金乌也没那么容易就答应了，变本加厉地说：“吾也有条件，吾要你全部的血，助吾突破。” 这就是在要她的命，她在考虑，反正没了仙髓之后就要变成凡人了，孤独地活完几十年也没有意义，不如拿这条命做点真正有用的。 她答应了。 金乌突然笑起来：“万年了，吾以为永远都不会有人来驯服吾，没想到世间真情无价，竟有人主动拿自己的命来护爱人，吾会永远守护熝熠，并且让他站上五行之首的位置。” 温月：“好，后日开战，阵前献祭，你自己来取仙髓和仙血。”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好，她死，换天庭和熝熠安稳。 第200章 献祭换他生 此时，熝熠已经带着仙兵驻扎到了边界，这一战事关天庭的生死存亡，必定是要认真对待的，只是没驯服金乌，是此战的第一个失误。 温月回到天庭，得知熝熠已经带着仙兵去往边界，她若是现在不去找熝熠，等开战了就没法再好好看他一眼。 她想只身入大军，肯定是不行的，得找个理由名正言顺地去，她现在在火之宫，若她以熝熠徒弟的身份请命上战场，想必天帝也不会怀疑，更没有理由拒绝她。 在大殿外候了好一会儿才见到了天帝，她上前去直接跪下：“帝君，仙子温月已被火之神收为徒弟，想去阵前辅佐师父，望帝君成全。” “他已经收你为徒了？你主动请缨，吾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去吧，照顾好你师父。”天帝就这么答应了，他还在为温月的勇气感到高兴。 熝熠还在想办法提升法力，能再强一点，胜利的机会就更多一点。 “我有文书，我要见火之神。” 他忽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立即停下了练功，跑出去看，温月拿着文书却被拦在外面，看见熝熠出来了她立马福礼：“神君，我跟帝君请命来辅佐你。” 他微微皱眉，但还是让她赶紧进来了：“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在火之宫不要出来，万一我没守住你也是安全的。” 温月放下文书，对他说：“等你仙逝吗？自我入了火之宫，就没有听过你的话，你怎么就觉得我会乖乖待在那里？” 熝熠不觉得，但现在她带着文书来了，送她回去又会背上无尽的骂名，只能暂时留在这里。 温月又说：“我有办法让你功力倍增。” 熝熠抬眸，挑眉，半信半疑地问：“什么办法？” “你我合修，这是最快的法子，反正我来火之宫也是为了修行，这样的话我也能更好的保护自己。”她的理由没有破绽，现下熝熠只能答应她。 神仙的合修与凡人的合修不一样，两人不是完全被绑在了一起，若互相深爱，还可以炼出合修之物，比如玉铃竹扇和冰尘伞。 一直到次日的清晨，他们才停下修炼，有温月在，熝熠莫名地很有耐心，期间没有任何怨言。 就如温月所说，他们两个都有法术上的进步，虽一夜无眠但熝熠精气十足。 今日要布防，熝熠顾不上温月，一整日都没有见面，晚上熝熠特意回来带温月去了边界上的一座高山，这里能看见边界线的两边，夜晚无风，边界线上倒还清净，等明日黄沙飞扬时，这边界线上可就要杀声一片了。 他们两个又像福泽节那晚一样，随意地聊着两句话，时不时看一眼对方，大部分时间都是欣赏景色的，这是战前的最后一丝静谧了。 温月突然说出一些，令熝熠听不懂的话：“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我挣扎了很久，最后认命了，我觉得我能接受这个结果。” “什么结果？”他看着温月问。 她却摇摇头，笑着说：“等大战结束，你就会知道。” 熝熠欣喜地应着，希望那是一个他心中所求的答案。 当晨光照射到边界线上，两军就已经准备就绪，隔着一条线相望，只等主帅一声令下，熝熠站在阵前，遥望着妖王。 温月等到她与金乌约定的时间快要到了的时候，就穿过重重仙兵，朝着熝熠跑去：“熝熠！” 熝熠立即转身，一脸惊慌地看着温月跑过来：“你来做什么？！不对，你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熝熠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温月根本就不懂兵法，更别说来辅佐他了，千里迢迢赶来这里一定有其他目的。 温月笑看着他，望了一眼天空，约定的时间到了，金乌来了，漫天火光皆为金乌的光泽。 “我说我不明白，是不明白我自己的心，明明对你很是厌恶，又忍不住在乎，时至今日，我看清楚了也认命了，我是爱你的，非常爱你。”温月很大声地说，生怕声音被风声掩盖了。 熝熠却不想她说话了，只想拉住她带回天庭，可她站在阵前，没有让他碰到，身后就是金乌，他似乎猜到了什么，还没等他作出反应，温月就已经开口告诉他了：“我与金乌达成了一个约定，以我的全部，换他护你今生今世。” 说完了，她最后看了熝熠一眼，便瞬移到了金乌的身前，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插进了心中。 任凭熝熠的动作有多快，都没能阻止她，金乌吸收她的仙髓和血，金光迸射，形成道道威压，逼得两军后退，熝熠却死死撑着想要靠近。 金乌不仅仅成了熝熠的仙灵，而且还发出了温暖的光芒，照拂大地，两军都看着，也都认得这光芒，这是合修之物的光芒，金乌成了温月和熝熠的合修之物。 仙灵成为合修之物从未有过先例，更何况还发生在金乌的身上，如今妖族吃了亏，只能退兵，这一战仙族便胜了。 万千仙兵目睹温月献祭，以一人之躯退妖兵，所以她成了伟大的烈士，无论过了多少年，温月仙子阵前献祭的故事一直都被流传着，而温月仙子和火之神的爱情也被大家所记下，只是自这一战之后，火之神就很少见人了，火之宫里所有的守卫和仙娥都被调走，唯他一人。 温月说的没错，等大战结束，他就能知道那个结果了，温月深爱着他，同时也知道他对自己的爱，所以献出仙髓和仙血。 为了万无一失，她骗天帝说熝熠已经收她为徒，奔赴沙场来找他合修，就是了炼化出金乌这一合修之物，以此加重他们的筹码，推动此战必胜的结局。 只是到最后，熝熠才知道她真正的心思，他以为这辈子都等不到温月回心转意了。 自那之后，熝熠将金乌放回兽族，但他仍是自己的仙灵，也是合修之物，他没法忘记这些事和人，只是他不想看见，见到了又要伤心。 这便是他和温月全部的故事，故事结束在那黄沙之地，仙兵凯旋而归，熝熠却丢了心。 八千年了，熝熠不再需要抒情，爱意也未减半分，他的一生，好像都停在了那一年。 真灵的事还一筹莫展，他睡不着，干脆就回到了火山坑，打坐一闭眼，又是那些画面。 第201章 不后悔 他亲眼见到了温月自戕，那把匕首被毫不犹豫地插进心口，这么多年了，还是历历在目。 “真是自欺欺人，老想那些做什么？”熝熠自言自语了两句，认命般地睁开眼。 原本夜黑风高的夜晚，被一束金光照亮了半边天，他定睛一看便看到了被金光包裹住的金乌，他怎么会在此？ 整个火山口都金光迸发，金乌的出现引起了更多的火灵聚集，强大的能量波动震慑了四周。 桂葭本就睡的不够踏实，这会儿在梦中惊醒，跑出小屋一看，天边泛金光，山顶出现了异动，而熝熠又不见了，一定是山上出了事。 她迅速赶到山顶，此时正好漫天金光聚集于一点，出现了一个圆团子，接着又长出眼睛和嘴巴，憨态可爱，在金乌的身上肆意乱蹦。 熝熠站在中心目睹着一切发生，最后看到真情精灵出现了，终于是露出了笑容。 金乌威严地模样跟着可可爱爱的小精灵不一样，他不耐烦地说：“下去。” 小精灵被他震下身去，他嘟噜嘟噜滚了两圈，停在桂葭的脚边：“嘟嘟嘟嘟，不是你。” 桂葭蹲下身来，捏着他的绒毛提起来：“你看错人了，是他。”桂葭指着熝熠那边，把他往那边一扔，准头挺好，直接扔到了熝熠的怀里。 “嘟嘟嘟嘟，是你！你想要火真灵啊。”小精灵栽倒在熝熠怀里，滚了一圈才把脸转出来。 熝熠捏着他放在地上：“对啊，要吾做什么？” 真情精灵又在地上滚了两圈，呆呆地坐了一会儿，思考完了才说：“要有考验的，嘟嘟，等我一个时辰。”说完就不见了，大概是去准备考验了。 熝熠这才走到金乌面前，问他：“你怎么会突然到这里来？” “吾是你们的合修之物，能感应到你们的感情，你如此思念她，吾当然要来看看，就当是帮她看了。”金乌说的都是实话，这八千年没有哪一个时刻金乌是感受不到的，唯独这一回最为强烈。 桂葭走过来，大胆地猜测一番：“所以，召唤真情精灵的办法就是合修之物吗？” 熝熠想了想：“可以试一试，但不一定。” 虽说不一定是这样，但熝熠对温月思念加深从而导致了这一切，这是事实，所以才叫真情精灵，他需要真情。 这一点，桂葭可以完全相信，而念垚和熝熠为何没有召唤出真情精灵，一定是在他们自己身上出现了问题，有谁隐瞒了什么。 熝熠拉着她坐下：“别猜了，吾知道你在想阿垚和瀿漪，他们确实有问题，还记得那天的复活法阵吗？颀晟站在后面，用了一个很奇怪的法术，从轩周的身体里吸走了什么东西，但是那个法术失败了，被吸出来的东西进了瀿漪的身体了。” “而法阵成功之后，瀿漪醒来说的第一句话是‘念垚呢？’，他从不唤阿垚全名，只有轩周会唤，其次他一醒来就流了眼泪，这是谁流的？是两百年前设下天局的瀿漪，还是苦苦结束一生的轩周？你仔细想想。” 桂葭瞬间被点醒：“是记忆法术！所以轩周的记忆都在瀿漪那里，他们现在就是一个人？！” “是不是一个人吾不敢说，就要看瀿漪接不接受那些记忆了。”熝熠考虑到的问题有很多。 桂葭不如他这般稳重，想到了就说出来了：“瀿漪瞒着，不会是以为念垚对轩周有了别的感情吧？” 熝熠立马叫停了她，这些话要是被念垚或者瀿漪知道了，会影响他们的感情，对拿到真灵也有很大的阻碍。 但愿不是他们想的这样，瀿漪心思缜密，应该是有其他的想法。 一个时辰过去了，真情精灵如约而至，他又咕噜咕噜滚到了熝熠的跟前，极为认真地说：“其实你能召唤出我，就已经有资格拿到真灵了，只是我们有规矩，必须要通过考验才行，我思来想去，决定问你几个问题，你若回答的好，我就把真灵给你。” 熝熠毫不犹豫答应：“好，你问吧。” 真情精灵：“第一个问题，你后悔过遇见温月吗？” 若温月没有遇见熝熠，她就不会死，就没有那些事情发生。 熝熠：“吾从不后悔遇见她，但吾，后悔年少狂傲，玩弄她的心，造成八千年前的局面，让她仙逝了。” 这个回答无论是谁都觉得没有瑕疵，熝熠不要五行之首，不要金乌的保护，也可以不要任何强大，他只要温月活着，他从没有怪罪金乌提出无理的要求，只怪自己那些过分的欺辱。 真情精灵能感受到他的真心，所以才认为他过了：“第二个问题，你拿了真灵想要做什么？” 熝熠：“救苍生，邪灵作乱危及六界，吾要邪灵永远消失。” 真情精灵竟不知道邪灵已经强大到需要用真灵来灭了，他虽永居于此，但外面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他问完了所有的问题，对熝熠很是满意，便真灵给了他，并说：“如果你们失败了，不要放弃，六界有真情，是不可能被邪灵完全占据的，比如我，邪灵根本就见不到我。” 熝熠收下真灵，笑着说：“吾记住了。” 桂葭对真情精灵的话印象很深刻，她第一次考虑到，她以为等他们失败了便无药可救了，殊不知真情是邪灵无法突破的。 只要他们相信世间还存在着真情，一切都还有救。 金乌见真灵到手便先一步离开了这里，也算是帮瀿漪了，他收下了温月的血和仙髓，不能袖手旁观。 走后就给熝熠传音：“吾受温月所托，护你到死，如今六界有难，吾不得不帮，不要再被陈年旧事困住了，只有吾出来了你们的胜算才会更大。” 桂葭也听见了，转头看着熝熠：“熠叔，已经八千年了，别再怪自己了，金乌说的没错。” 熝熠被困了八千年，哪能是他们一两句话能说动的？ 偏偏金乌是他的仙灵，不能违背他的意思，不然他早就出来了，温月的全部都交给了他，他必须得做些什么。 熝熠还是只说了三个字：“再说吧。” 第202章 纠结 桂葭劝不动他，现在他的心都不在这里，说再多也没用，只能作罢，看后续怎么能打动他。 他拿着真灵在桂葭面前晃晃：“别想了，吾拿到了真灵，咱们快点回去报喜吧。” 桂葭也没有很高兴：“报什么喜啊，珏珠冥顽不灵，我要怎么办才能见到真情精灵啊？” 熝熠拍拍她的肩：“会有办法的，就像吾，一筹莫展却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两人还真是带了一个极好的消息回天庭，时隔两日，五神又聚集在了一起，这一回他们为了这个好消息欢呼，散了之后，该苦恼的还是要苦恼。 念垚不明白，为何她同瀿漪去了也没有见到真情精灵？所以还得有诚心吗？那她就去贝参谷坐一坐，说不定就见到了。 念垚这回是一个人去到，还带上了尘冰伞，他们有的是时间来试。 念垚离开，瀿漪便没有跟着去，他们是时候好好独自想一想自己的问题了，经历了那么多，他们都不是两百年前最单纯的样子了，有欺瞒，有顾忌。 不是感情生了嫌隙，这一点尘冰伞可以证明，但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也很影响。 桂葭没有打算去找珏珠再谈，她想等珏珠来主动找她，而她需要给出很多的压力，最好是帮瀿漪和念垚都拿到真灵，届时只剩他们两个，看珏珠如何应对。 所以她找到了熝熠：“熠叔，我们应该去找瀿漪谈谈吧，事关六界，他不该有私心。” 熝熠没有推辞，毕竟他也不明白瀿漪为什么要瞒着这件事情，拿真灵是他们五神的事情，有问题可以一起解决。 瀿漪知道他们两个来了的时候还挺意外的，他们不去帮念垚，反而到他这里来了。 “你们怎么来了？不去找阿垚吗？”瀿漪将他们带到了后院，这里布景优美，倒是适合谈事。 桂葭也不跟他绕弯子：“我们去找阿垚没有用，问题是你为何不去？” 瀿漪也不知从何说起，只是把心中的疑问说出来了：“我们一起去过了，但是不行，我不明白，所以我得想清楚之后再去。” 熝熠没觉得他说的有错，只是他自己没有意识到问题在哪，熝熠说：“你瞒下了一些事情，而念垚经历了很多事情，故人已去，难免两个人会有隔阂，虽然你们依旧深爱对方，但是心里总有一道坎。” 他和桂葭就这么看着瀿漪，指望着他能自己说出来。 瀿漪知道，这件事瞒不了太久，他只是怕这么快让念垚知道了，她会情绪不稳。 “是，我有轩周的记忆，你们可以认为是同一个人。”瀿漪微微抬起头承认。 桂葭马上就回了一句：“那太残忍了……”念垚亲手杀了他，他都知道且经历了。 熝熠拦住桂葭往下说，然后看向瀿漪开口：“你可知这记忆是哪里来的？” 瀿漪摇摇头。 熝熠：“念垚杀了轩周，也并非是冷血无情，她于情于理都得杀了轩周取神识，这样对天庭才是最大的好处，六界不能没有你，但是她不希望轩周就此死去，所以她想用记忆星光留下轩周的记忆，怎料复活法阵太强，将抽出来的记忆全部吸收进了你的身体。” “原来如此，一切都是阴差阳错，有时候我作为轩周是痛苦的，因为他才十七岁，很多事情都没有做，可有时候我又是庆幸的，他可以作为我来爱着陪着阿垚，这些记忆就像是我真的成为过轩周，在人间生活了十多年，我自己都快分不清了。”瀿漪说出这些是有些无奈的，但又是轻松的，说出来就不至于在心里憋成了病。 这些记忆对瀿漪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折磨，他也怕告诉了念垚，念垚也会受此折磨，分不清，眼睛分不清，脑子分不清，连感情都分不清。 他是瞒着，也处处为念垚想着，他不求什么只希望他的阿垚日日开心。 桂葭看得懂他的心，可他现在还没有看清楚念垚的想法：“念垚现在就开心了吗？她怕是在日日愧疚吧，手刃所谓的挚友，换大义和小爱，自从回到天庭她从未开心过，是你被自己的心思压住了，没有察觉。” 瀿漪被说中了，他以为念垚能放下，以为自己的回归可以治愈她。 念垚进了贝参谷，她从前没有来过这里，当年封印贝参血龙时她没有来，只是从瀿漪那里知道了这件事，后来就忘了，没想到如今会因为真灵来这里。 也算是有缘了，贝参血龙能被封印也有她的一份。 陈年旧事她不爱多想，干正经事儿才重要，找到一个平坦开阔的地方坐下，拿出尘冰伞。 按熝熠同他们说的，静心打坐，找到心中的情。 这都不难，可是她做了也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什么真情精灵什么光芒凝聚，根本没有，尘冰伞也没有任何异动。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她心烦意乱地起来，本想着回去，但是一想到回去之后也是苦思冥想，没有任何头绪，不如学熝熠的，在这里游玩一番，散散心。 贝参谷最多的就是奇珍异草了，有好些都是她没有见过的，不认得也可以当着稀罕物欣赏一番，只可惜只有她一人，埆虎得忙着处理族中大小事务，瀿漪没有跟着来也一定是有事情。 边看边想，如今还有谁有空。 忽然一朵三瓣花出现在念垚的眼前，这花她认识，就是当时颀晟冒死带着轩周找来的贝参花，最后炼制出来的丹药她还吃了。 因为这朵花她又想起了轩周，没能成功地收集到他的记忆，确实是很遗憾，连最后一点念想都没有留下来，若有这些记忆，念垚或许真的会愿意再受一次天罚，去给轩周找一具躯壳，用安岩的方法复活他。 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念垚根本就分不清轩周和瀿漪，她甚至真的爱过轩周，因为她觉得轩周就是瀿漪，直到后来她深入了解了轩周，才将他们分清，可是面对那样一张脸，多多少少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的。 直至后来，她亲手杀了轩周，她更加懂得了自己的心，如果没有瀿漪，她真的会爱上这样一个凡人。 第203章 那滴泪 记忆星光的法术没成功，这些散落的记忆念垚也没有在天庭的任何一个角落找到，那到底去了哪里？她先前并没有怀疑，是因为没有心思多想。 这件事恐怕还得去问问颀晟，她不相信这些记忆会凭空消失，她势必找出这些记忆来，她不能陪轩周走完这一生，但至少他不能就这样死掉。 安岩做得，她也做得。 结果她不管，任凭上天如何罚她，她是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一定要把轩周还给清流派。 拿上尘冰伞，她直奔鬼王殿。 鬼王殿今日不太平，各位长老臣子都在，很多人对鬼烟萝派出大量人手支援仙兽两族很不满，在大殿上闹了起来，再加上本就对鬼烟萝不满，闹得更凶了。 颀晟忍了很久了，带着面具在一旁，谨记鬼烟萝的嘱咐，不要在大殿上说话拉仇恨。 他不能说话，但那眼神就像是会杀人一样，注视着那些滔滔不绝的长老，他第一次站在大殿上陪着鬼烟萝开朝会，没想到是这般，原来鬼烟萝平时忍受的就是这些啊。 且先不说那些对五族会谈有异议的，就是单纯看不起鬼烟萝的就有半数，鬼族这两年能有今天这样完整的局面，靠的应该就是鬼烟萝的隐忍了，一族内政出现分歧，她可以不顾尊严稳住场面，颀晟当真是佩服她，同时也心疼她。 说她是牝鸡司旦的不知有多少，颀晟很多次都听不下去了，只是看到鬼烟萝的眼神就又压下去了。 这时已经到了要结束朝会的时间，刚好外面的守卫进来通报，不好直接上去跟鬼烟萝说，所以就告诉了颀晟：“土之神来了，说要见殿下和颀公子。” 这不正好是开脱的机会吗？颀晟转身站回鬼烟萝的身边，大声宣告：“土之神有要事要与殿下商量，各位若没有其他的事就请回吧。” 鬼烟萝抬头看他，不管底下的人有什么异议，都不再听下去了，起身离开这里。 颀晟留下看这些老东西骂骂咧咧地离开，倒是很有意思呢。 鬼烟萝直接回了寝殿，念垚最有可能待的地方，哪次不是在寝殿见她的？这寝殿也就只有她唯一个外人能随意出入了。 念垚见到她的第一面，就问：“颀晟呢？” 鬼烟萝哼笑：“感情你不是来见我的啊。” 念垚啧了一声：“谁跟你开玩笑，我是真的有事，他在哪儿？” 鬼烟萝一秒正经下来，让她先等等，颀晟很快就会来。 过了一会儿，门外有鬼侍女通报：“殿下，颀公子来了。” 鬼烟萝赶紧让他进来，让念垚耽误了事儿，等会儿发疯了谁也招架不住，况且她现在还有佳幽之力，鬼烟萝不敢胡来，也是真心忌惮她。 颀晟一进了门，念垚就问：“轩周的记忆到底去哪儿了？抽出来的记忆一定不会消失，一定还在，天庭没有找不到的，会不会是丢了？” 颀晟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他以为记忆被震碎已经不存在于六界了，可是念垚说不会，那现在记忆会去哪？这若是被有心人拿到了大做文章，瀿漪就完了。 他好好回忆了一遍当时：“复活法阵和记忆星光的术法是同时进行的，在记忆抽出之后，法阵忽然响动很大，然后记忆就不见了，如果不是被震碎了，那就只有可能被波动带去了其他地方，但是我并未看清，不知道会去哪儿。” 这就成了大麻烦了，出了天庭就更不好找了，大海捞针啊。 鬼烟萝听了后，先不是替他们着急，而是仔细地想了想，她有一个猜测，但现在还不能被证实，直接说出来又怕误导念垚。 念垚这时又问：“当时还有没有其他人看见了？” 颀晟立马想起来：“还有我大皇兄，颀勉州。” 两人没有半分迟疑，这就准备去妖族找颀勉州，鬼烟萝也要跟着：“我也跟你们一起。”她要去证实自己的想法。 三人是悄悄来的，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直奔颀勉州的寝殿，他也刚好在寝殿。 看见三个大活人突然出现还被吓了一跳：“你们，三个，一起？” 念垚也不管那么多了，上前去就问：“你那天是不是看见了记忆星光的法术？” 颀勉州瞬间想起来：“看见了。” “那你看见那些记忆去哪里了吗？”念垚追问。 颀勉州不知道，但是他猜到了一些，那都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可以证明的，他不敢说，可奈何念垚的追问太紧，他不能不说：“我不知，但是我有一些无根据的猜测。” 鬼烟萝这时忽然上前，问他：“没有被波动带走对不对？” 颀勉州跟她一对视上，确定了：“鬼王跟我猜到一块儿去了。” 念垚看着他们俩，急切地想要知道是什么，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直直地盯着他们。 鬼烟萝抓住念垚的胳膊，说：“巨大的法阵，有可能吸收周围的小法术。” 颀勉州紧接着说：“瀿漪醒后，流了一滴眼泪，我看得出他的眼中有不舍和痛苦，他刚复活，怎么可能会有这些情绪？”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瀿漪，记忆一定在瀿漪身上，念垚竟没有没有一点点的察觉，现在看来，她终于明白这些天他们的疏远到底是怎么回事了，瀿漪没有想清楚。 如果是这样的话，真情精灵召唤不出来是因为他们之间有隐瞒的心思，所以不管念垚怎么做，真情精灵都没有出来。 颀晟也终于明白了，他们好像让轩周以另外一种方式活下来了，还是同一张脸，再合适不过了。 念垚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去见瀿漪。 与此同时，桂葭已经在劝说瀿漪了：“若你信得过我，你现在就应该去把真相告诉念垚，这才能够让她开心。” 瀿漪其实很迷茫，他又把目光投向熝熠，熝熠当然也赞同桂葭：“去吧，不要隐瞒。” 他明白了，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就去做吧，他瞬移去了贝参谷。 第204章 心里话 就是在他走后，念垚紧接着就回了水之宫，一路跑进来寻找瀿漪，最后在后院的出口碰见了熝熠和桂葭。 “瀿漪呢？！”念垚焦急地询问。 他们两个都还是傻的，桂葭急忙告诉他：“你不是在贝参谷吗？他去贝参谷找你了啊。” 念垚二话不说立马就追去了，晚一秒她都等不了了。 瀿漪到达贝参谷之后就在谷中寻找念垚的踪迹，直到念垚来了，她在后面大喊：“我在这儿。” 瀿漪匆忙转身，这一眼穿越了时间，就像是轩周时隔数日，又一次见到了念垚那般。 “阿垚，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瀿漪边说边走过去，他不敢说快了，怕念垚接受不了，哪知念垚马上就叫了他一声：“轩周！” 念垚冲上去抱住他，瀿漪也紧紧回抱。 瀿漪亲吻着她的发顶：“我也正想告诉你这件事，是我不对，欺瞒了你让你伤心了。” 念垚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眸，认真地说：“这不重要，我要告诉你更多，关于我对轩周的想法，瀿漪不一定想知道，但轩周一定要知道，这是我欠他的。” 念垚拉着他坐在草丛上，打算同他好好说一番。 很多的心里话，一直憋在心里，不敢说出来，那些对轩周的想法她是用了很久才想通的。 瀿漪笑着问：“什么心里话？我是轩周的时候怎么也不知道？” 念垚理所当然地说：“那当然，我藏的很好的，哪里会让你知道？去年夏，我第一次见到轩周，我以为那就是你，可是我探了之后便认定了不是你，因为没有神识，当时我想了很久为什么。 再后来，因为轩周总会有那么一瞬间很像你，我就开始怀疑了，还一度认为就是你，因为对这张脸有感情，从我知道真相开始，我便分得清了，但是每当轩周有危险的时候，我又会混淆，我甚至会怀疑，我爱的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从杏树村开始，我就打消了所有的疑虑，把轩周完完全全看作一个普通凡人，作为挚友。” 瀿漪不需要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分清楚，反正现在他就是轩周。 瀿漪说：“你爱过轩周？” “是。” 因为念垚觉得他们就是同一个人，所以那个时候是爱他的。 念垚还说：“我之前就以为，等你回来了，没有这些记忆，这过去的一年对我来说就是一场梦，一切都会回到原点，可是越是接触就陷得越深。” 她想，如果轩周没有一张瀿漪的脸，他们也一样会成为挚友，会像陈佳艺那般。 瀿漪：“那你想不想知道轩周的心里话？” 念垚还是很错愕的，轩周会有心里话没说吗？不太可能啊，毕竟他连喜欢的心思都没藏着。 瀿漪这回没有笑了，而是很认真地说：“从第一次同你和埆虎进清流派后山时，我便下了决心要帮你复活这位神，这个想法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我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跟着你让你开心。” 说着说着，念垚的眼泪就流了下来，她始终不知道，她以为轩周帮忙只是因为想见一面瀿漪而已，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亏欠了多少。 她流了泪便告诉了瀿漪，她错了。 “其实我没有后悔入了你设的局，只是这代价太大了，我承受不住，我对轩周的亏欠已经不是一两条命还得清的了，幸好你有了他的记忆，让他活过来了，我才能去弥补。”念垚靠在他怀里。 瀿漪沉默了好一会儿：“我不需要弥补，只要我能爱着你陪着你就算是轩周无憾了。” 轩周此生能得到念垚的爱，死千回又如何？ 这些话瀿漪不会说，他怕念垚压力太大了。 他们依偎在此，化解了所有的误会，说出了各自的心里话，畅快了许多，念垚身上的冰尘伞忽然异动起来，从念垚身上主动钻出来。 它飞到了上空，不停地转，尤其是发出来的光芒，极为耀眼，念垚终于见到了熝熠所说的模样。 漫天光芒笼罩着这一片土地，虽然不是夜晚但光芒也清晰可见，最后通通聚集在一起，成了个团子精灵，她那双眼睛无悲无喜，仿佛看透了世间，没有桂葭所说的可爱。 “见过二位神君，昨夜炎儿对火之神无礼，轻音在此道歉，他没有怎么见过外面的世界。”轻音精灵虽然不能行礼，但是礼数和规矩却是很全的。 念垚回头看了瀿漪一眼，然后对着轻音精灵说：“无妨，火之神从不在意那些，我来向你讨要土真灵。” 轻音精灵：“我不是炎儿，不会轻易给你们，除了真情，我还要看到你们的决绝，若是感情用事，将真灵交给别人，六界将生灵涂炭，你得只身入局，破局才可出。” “好，”念垚转身面向瀿漪，“在外面等我。” 轻音精灵将念垚带走了，带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这是精灵惯用的空间法术。 这里到处都是泥土的气息，这让念垚感到很舒服，难道这就是土真灵的强大之处吗？ 轻音准备的考验不简单，她希望五神是有能力拿到真灵的，不然就算他们给了也不一定有用，这一局她要考的是念垚的清醒。 土之神的疯狂是众所周知的，但经历了这两百年的洗礼，轻音还想测一测她是不是从前的土之神，若还是那么疯，她断不可能交出真灵。 一旦瀿漪遇到危险，念垚疯了，真灵很有可能成为捣毁六界的东西。 “我有一样东西，可以放大神君的情绪，如果在考验的最后你还能保持清醒，那就算你过，机会只有两次。”轻音精灵将一个类似真灵的东西交给念垚。 轻音精灵消失在空间，开局。 假真灵实际上是被下了放大情绪的法术，是真情精灵独有的，如果心性不坚，被任何一点点的情绪染上，后果都会无法想象。 只要念垚不疯，她就可以赢，可是在这里面，她很有可能控制不住自己。 轻音精灵回到贝参谷，飞到瀿漪的身边，在他面前放出念垚在空间里的影像，让他全程目睹着，说不定就能看见念垚疯起来的全过程。 第205章 再疯 一开始只是飞来一些小精灵逗弄念垚，惹得她心烦意乱，后来就出现不同的场景，目睹一些至亲至爱之人死在面前，包括珏珠和瀿漪，当然这些都是假的，对于念垚来说没多大的事。 就连在外面的瀿漪都感到疑惑不解，如此小儿科的考验，算什么？ 念垚正要大喊轻音，瀿漪面出现在她的面前，轻音精灵从他的身后走出来，念垚第一时间是责问轻音精灵：“你们就只会拿这些逗弄人的东西出来吗？浪费时间。” 轻音精灵轻笑一声，飞到念垚的眼前，逐步靠近：“当然不是，这不是给你带帮手来了吗？” 念垚看了瀿漪一眼，眼神又飘忽不定地移向轻音精灵：“帮手？” “还有一位。”轻音精灵飞到念垚的身后，在她的后面，站着一个人，周身没有神泽包裹，脸上英气十足，一把佩剑挂于腰间，束发戴冠，这个人是让念垚彻夜难眠且无可奈何，虽与瀿漪长得一模一样，但念垚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是轩周。 “轩周。”念垚见到他就心跳加速，悲痛交加，内心无时无刻不是愧疚的。 轩周站在那里，笑的寻常，他很磊落，笑容灿烂，唤了一声：“念垚，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还是念垚记忆中的那个样子，永远都阳光。 念垚有泪在眼中，不敢流下来，也不敢靠近他，自那一剑之后她有很多话想说给轩周听，如今见到了又说不出口，她怎么会不知道这就是幻象？可是她愧疚装满了整颗心啊。 “阿垚？我才是轩周，记忆都在我这里。”瀿漪拉住念垚的手，紧紧不松。 念垚回头看着他，没有挣脱出那只大手掌，却道：“你不一样，你有的只是记忆，在我记忆中的那个轩周早就死了，他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动作、习性，你都无法还原。” 是啊，她被乱了心神，说出来的话已经没有顾忌什么，想的是什么说的就是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轻音精灵说话了：“你所拿的是一个假真灵，若想要真的，就要在他们之间做出选择，选出一个人，杀掉他。” 念垚简直不敢相信她竟然设下这样的考验，要让她从中做出选择，这比之前的幻象要更加离谱，意义是什么？ 她只是想要一个真灵救六界苍生，为何处处阻拦？为何要逼她从最亲最爱的两个人中做出选择？她从未被什么束缚过，今日她竟然开始犹豫了。 瀿漪不可杀，而轩周，她绝不会杀第二次，幻象也不行！ 这是逼她的手段，既然那么想要她疯，那就疯一次给她看看，真灵她要，考验不算。 只是一瞬间，眼睛就红了，她现在就要劈开这个破空间，反逼轻音精灵交出真灵，让她也尝尝被逼的滋味。 她摊开右手，薇香便出来了，剑锋直逼轻音，她是精灵，对这样的攻击只能躲得及，立马就消失在了空间，念垚又开始劈向空间的各个角落。 但是没有用，尽管她用了狠劲儿，这个空间都没有出现任何一条裂缝，此时此刻她已经没有了神志，空间的幻象全部消失，她还气愤着疯狂着。 站在外面的瀿漪看着一切发生，从始至终都未离开，念垚所见所闻皆为幻象，若她只见到了轻音精灵和他，尚且还能辨别出来，但是轩周出现了就不一样了，那是念垚的心病，他当然知道自己替代不了轩周，更做不出幻象里面的事。 轻音精灵突然开口：“别着急了，看看这个。”一串珠子出现在瀿漪的面前。 瀿漪拿到手上，他知道这是什么，所以大为震惊地看着轻音精灵，她没给瀿漪说话的机会：“深青色，已经完全疯了，她这样怎么能手握真灵？” 瀿漪接着就问：“你把她的手串取走，一旦她破开空间，会害了所有人的！” 轻音精灵可没有他这么着急，将情绪珠拿过来：“这情绪珠本就是出自我们真情精灵的，只是意外流落人间被那几个女鬼拿了去做游戏，后来又阴差阳错地到了土之神的手上，神君请放心，她只是受了情绪放大法术的影响，我是真情精灵，不会让她疯下去的。” 瀿漪仍然皱着眉头，看着轻音精灵进入了空间，在念垚的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念垚便迅速冷静下来，丢了薇香，坐在地上。 轻音精灵不远不近地看着念垚：“得罪了神君，出此考验只为验证你是否能够让真灵帮到六界，你自己也感受到了，你的情绪根本就控制不住，若真灵在你手上就太危险了，我不敢交给你，请回吧。” 念垚努力平复下心跳，她的记忆里全是疯狂的模样，她又一次没能控制住，这次她认了，真灵若是在她手上，确实不安全。 她伸手拿回薇香，收进手中，此时空间已解，瀿漪跑过来扶她站起来。 念垚深呼一口气，对轻音精灵说：“是不是只要我情绪稳定，就可以拿到真灵？” 轻音精灵答：“是的。” “那好，我还有一次机会，我好会来的，下次请你主动出来。”念垚严肃认真地说着。 轻音精灵自是答应：“当然，神君已经通过了真情考验，神君慢走。” 念垚微微点头，被瀿漪带走了，这次回去她一个人回了血垚宫，没让任何一个仙娥和侍卫进来，瀿漪也识相地没有跟着去，这个时候她最需要冷静。 同时，瀿漪把贝参谷的情况告诉了其他三神，也叮嘱他们不要去找念垚，这是他能帮念垚做的所有事情，情绪这一关还得她自己想通才行。 珏珠是很担心，但有瀿漪的话，他是不会去找念垚的，而现在的问题出在他身上，他和桂葭的真灵如何去拿。 第206章 瀿漪重伤 熝熠和桂葭走后，珏珠与瀿漪两人单独聊聊，这也是继珏珠被邪灵攻击之后，他们第一次正面谈这个事情，当初珏珠做出决定时，没有与任何人商量，他执意如此，瀿漪便顺着他的意做了，没想到桂葭情根深种至此，他们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如今也只是珏珠咬死不松口，不然桂葭早已知晓了此事。 “你打算如何？就这样一直骗她？”瀿漪给他添了杯茶。 珏珠盯着他斟茶的动作，说：“是啊，如果你们都不知道，我便会瞒着所有人，这样的痛苦让我一人承受就好了，当初本来就是我傲气在先，不把邪灵放在眼里，这才露出了破绽。” 瀿漪敲了一下他的额头，不重，但足够让他闭嘴和清醒：“说的什么话，亲友之间应该是同生死共患难啊，你一人承担，眼里就没有父兄没有挚友吗？” 这他倒要生气了，他作为兄长本就要为弟弟遮风挡雨，怎忍心看他一人承受一切？ 珏珠不说话了，瀿漪开始平缓地跟他讲起了自己的想法：“你看我作为兄长若是被隐瞒，尚且如此生气，小葭那么爱你，又会好到哪里去？我们能找到消灭邪灵的办法，那自然也会对你体内的邪灵有所制服之法，况且你也不是日日失控，告诉了桂葭又如何？” “阿兄不必再劝，这条路已经走了一半，已经回不了头了，我伤了她的心，没有脸面奢求她站在我的身边。”珏珠很坚决。 或许他们之间就没有那一段缘分，是他不好配不上。 瀿漪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无用，他既然下定了决心，自己也只能支持他，就是苦了桂葭啊。 天庭尚且静谧，邪灵之主倒是憋不住气了，他已经威胁到了兽族，为何没有让他们自乱阵脚？反而如今没有一点消息传出来，难道放弃抵抗了？他才不信。 琪落猜测：“他们是不是在密谋什么？以我对天庭那帮人的了解，他们不会放弃抵抗，更不会坐以待毙，瀿漪就是最大的威胁，我们是不是应该想办法除掉他？” 邪灵之主对她这狂放的想法逗笑了：“瀿漪是何许人物，岂是你说除掉就除掉的？不然吾哪里要跟他斗上几千年，始终被他压了一头。” 琪落：“是属下妄想了。” 确实是她异想天开了，不过这也提醒了邪灵之主，虽然除不掉，戏弄他一番让他长长教训也是好的，但是法子，他暂时没有想到，如今天庭和兽族都已经进入戒备森严的状态了，要怎样才能伤到瀿漪呢？ 刃加站在一旁久久不开口说话，邪灵之主见他的模样，说：“刃加仙子以前在天庭的职位可不低啊，应该有办法吧。” 刃加抬起头来，说：“属下确有一计，可以试试。” 仙族与鬼族一向交好，近年来又因为瀿漪和鬼烟萝的义兄妹关系，两族交往更甚，每月初，天庭历劫池的仙子都会到鬼界交接下凡历劫的神仙的信息，每一次仙子们都会带一些凡仙草回去，用来制成丹药让下凡的神仙掩盖自身气息的，而这凡仙草带有一定的阴气，若将少量邪灵混入其中，让仙子带入天庭，也不会被发现。 这确实是一个精妙绝伦的法子，且仙子运输凡仙草不为大多数仙子所知，所以很难对其有防备，要将邪灵运进去可谓是轻而易举。 “哈哈哈，有此计，可真是妙啊。”邪灵之主笑的狂妄，若此计成，他真能得意上一阵。 鬼族种植的凡仙草沾染上了邪灵，鬼族认不出来，不会有所察觉，交给仙子后，仙子也并未认出，最后在进入天庭结界时虽被结界带去一半邪灵，但还是让他们混进去了。 混进去之后他们可以是无形的，只要不被发现，就可以一直祸害这些人，但他们的主要目的还是瀿漪。 瀿漪不常待在水之宫里，这又给了邪灵趁虚而入的准备。 这日瀿漪正在从大殿回水之宫的路上，邪灵找到了机会，从背后攻击了瀿漪，幸好有綦月匆匆赶来找他，不然这回他很难自救。 那些邪灵已经被除掉，但是那一击却伤及心肺，恢复起来不容易。 珏珠在净邪宫得到消息，马不停蹄地赶到水之宫看望瀿漪，他已经是卧床难起的状态了，綦月说，若是她再晚一点，可能会更加严重，邪灵对神仙的伤害越来越重了。 原来不只有他们在进步，邪灵也在不断强大。 瀿漪尚且还能说话：“玉儿，定要查清楚邪灵是怎么进来的，彻查天庭，不要放过任何一只邪灵。” “阿兄你好好养伤，这些事都我来做，定不会放过任何一只邪灵。”珏珠带来了仙医，至少能让他不那么痛苦。 瀿漪不担心珏珠做不好，他就是怕念垚知道了会难受，所以又叮嘱：“不要让阿垚知晓，血垚宫外定要保持寻常的样子，不能让她起疑心，我怕她情绪不稳。” 珏珠答应他：“阿垚那边我会注意的。” 只要等他恢复了一半，念垚那边就能应付，但是他现在这个样子定是不能让她知道，她一旦疯起来，去找邪灵之主对峙，一定会出事。 念垚坐在血垚宫的厨房前，这一坐就坐了好几日，本就无事，只是坐在这里让她心安，回想起过去，她看着颀晟和轩周一点点把厨房建好，种下薇香，颀晟又执意镶了几颗宝石，两人的杰作确实很不错。 算是她这寻常的宫殿中，最不寻常的一片风景，若故人还在，这番风景才会更加别致。 为了恢复那些记忆，她耗费了很多时间和力气，现在带来的却不是她想要的，她已经有两次发疯了，她有努力让自己稳定，但都无济于事，究竟是薇香带来的杀伐之气太重了，还是她本就如此？或许瀿漪当年抽取她的记忆，真的是对的。 她做不到控制情绪，这些记忆，她在考虑要不要重新封印，封印了对谁都好。 可是吧，她又舍不下这些美好的记忆，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若她日后又疯了，难道继续抽取记忆吗？ 她想不通，所以她决定去找熝熠谈谈，他年长，说不定有什么高见，时隔几日，她又出来了，期间无人找她，一看就知道是瀿漪安排好的，只有瀿漪最懂她。 第207章 封锁记忆的决定 她出了血垚宫倒是让外面的守卫都惊了，现在去报信已经赶不上了，况且走了就暴露了。 念垚直奔火之宫，在宫门外大喊熝熠，如果可以她想把熝熠约出来的，这火之宫连一个守卫都没有，每次来都得大喊，只是他们商量的事情不能让别人听去了，刚好火之宫又是最安全的地方。 熝熠刚把瀿漪接到火之宫来疗伤，顺便也带来了几个仙医，他们才刚进了宫门，念垚就来了，熝熠和瀿漪一听就知道是念垚，这下来的可不巧了，本想着瀿漪可以来这里躲一躲，结果念垚竟破天荒地来了这里。 熝熠赶紧让仙医们带着瀿漪进去疗伤，自己等他们走了才让念垚进来，她喊了好几声才得到回应，见熝熠一脸复杂的表情，边往里走边问：“熠叔在做什么？怎么这么慢？” 熝熠关了门，只跟在他后面：“没什么，在研究真灵。” 念垚也没有怀疑他，而是接着往下问：“研究的怎么样了？” “暂时没有法子将它炼化成法器，你怎么突然来了？平时没见到你来，吾忙碌的时候倒是来了。”熝熠也不知道瀿漪他们去哪里了，不好把念垚乱带。 念垚见他还是那副样子，打趣道：“那还真是难得碰上你忙的时候，莫非不是忙，是藏了什么人？” 熝熠就算是知道她是开玩笑的，也是被她吓到了，谁能一猜就中啊，他们俩这默契，让熝熠感到恐惧，不过念垚看起来是没有察觉的，只要不让她发现，一切都好说。 “吾能藏谁？”熝熠轻轻说了一句，实则心虚得很，眼神指不定地四处望，若是念垚看见了定能看出破绽，一个不怎么撒谎的人突然撒谎，神色和小动作是藏不住的。 念垚往后院走，沉默几秒后收了玩笑模样，认真地跟熝熠说此行的目的：“真情精灵说，如果我依旧不能控制情绪，随时都可能发疯的话，永远都拿不到真灵，而我的机会只有一次了。” 熝熠已经听瀿漪讲过一遍了，对此并没有多大的震惊，倒是念垚一秒觉察出熝熠的想法，接着说：“瀿漪已经告诉你们了吧，熠叔觉得我该如何？花时间克服的话，六界耗不起，再将记忆封锁起来的话，我其实发自内心是不情愿的，而且我不能保证不会复发，杀伐之气一直在我的身上，只要受了刺激都有可能发疯。” 熝熠没想到她竟会来问自己的意见，从前这些事她自己就决定了，其他人来干预反而会让她反感，而且她有能力自己决定。 熝熠其实也难以抉择，而且他没有替别人做决定的习惯，将选择权抓在自己手里是他交给念垚的，无论念垚怎么说，他都只会给出自己的想法，分析利弊：“你若决定克服，我们会撑住给你时间，不到万不得已不会逼你，如果你选择封锁记忆，吾也会尽量让你不那么痛苦，至少保留你平常的样子。” 克服对她来说是自损程度最轻的，只是很难成功，六界掌握在他们手里，她本不应该太多的考虑自己，而直接封锁记忆对天庭乃至六界都是一件最好的事情。 念垚不是选不出，只是需要将心里的情绪都放出来，不舍就是不舍。 “其实在我打开匣子之时，委托了鬼烟萝和颀晟，一旦我疯了他们就直接封锁了我的记忆，现在已经失控了两次，这些记忆确实不应该留着，再等等，再过几日请熠叔帮我将那段记忆抽出，并将其封印后沉入九幽池中，把一切了断。”念垚很决绝地说出了这个决定。 熝熠在知道她的决定时，其实是很吃惊的，他还记得念垚得知自己的记忆被封锁的时候，有多么生气，可如今她却自己提出要封锁记忆，人间一趟让她变了许多，让她发疯的始终不是她自己的心，是那股杀伐之气在作祟。 六界第一剑，是最具有灵性的，也是最阴邪的剑。 不管如何，念垚都不会再让自己失控，让自己完全脱离掌控，也不是她想做的事情，为了苍生为了至亲，她不得不将自我藏起来。 “你变了很多，以前的念垚独树一帜，压根就不需要来询问谁的意见，她自己就可以选择，无畏无求，情也不是她的负担，自由一生轻，可现在你被很多东西拴住了心。”熝熠径直坐到她的对面，看着她的脸说。 念垚摇着头，带着不明意味地笑说：“变了，变得同你们一样了，不居于是你们羽翼之下，玉儿也是啊，我们都不一样了，就连最温婉优雅的桂葭也变了。” 这么算起来，因为邪灵他们都被迫成长了，五神真正成为了应该被万人敬仰的神明。从前那些说念垚无德无能的人也该闭嘴了。 不感叹这些了，念垚是来说正事的，既然决定要封锁记忆，那就更加绝一些，轩周始终会成为她疯掉的理由，与其留下的只有痛苦，不如把一切都忘了。 “熠叔，除了匣子里的记忆，还有这过去一年的所有记忆都一并封起来，轩周已死，带给我的只会是痛苦，不如就一并忘却。”念垚想了很久才做出了这个决定，虽然这样确实对不起轩周，但她还有自己自己的职责，必须忘干净，不被任何杂念影响。 熝熠是不敢想的，她究竟是怎么说服自己的？他原以为念垚会一辈子缅怀轩周，像他一样永远都忘不掉温月，到了这个岁数了他才知道什么叫做决绝。 熝熠还是想极为认真地问一句念垚的心里话，还没开口，那边就传来仙医的叫喊：“神君！” 念垚立马警觉起来，脑子浮现的只有那三个人，而且她的预感很不好，起身想闻声而去，却被熝熠拦下，念垚根本不把他的阻拦当回事。 “我还只是跟你打趣，没想到你真的藏了人，一个个都想瞒着我，究竟有没有把我当回事？”念垚已经气上了头了，现在不管熝熠对她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你不能去，吾去。”熝熠拉住念垚的手腕，想又一次拦住她。 念垚一道内力就震开了她的手，指着他大喊：“别拦着我！” 她的眼底已经开始有红色泛上来了，但凡熝熠现在再做点什么，只会让念垚彻底失控发疯，她现在一旦疯起来谁也拦不住她，佳幽之力可不是开玩笑的。 第208章 违背誓言 熝熠只好放任她去，她推开一扇扇门，最后在最左边的房间见到了慌张的仙医，她闯进去，在里间的床榻上见到了已经没什么气色的瀿漪。 “瀿漪！”念垚惊慌失措地跑过去，一旁的仙医急忙跪下：“神君恕罪，水之神伤的实在是重，一时半会儿都没有办法好好治疗。” 念垚本来就愤怒，听他们这么一说，更是怒气爆棚：“废物！出去！” 两个人仙医几乎是落荒而逃，这样的念垚他们也不敢惹啊，熝熠随后就进来了，念垚已经在为瀿漪治伤，她才是如今整个天庭唯一能救他的人，竟没有一个人告诉她，等若是等她主动去找瀿漪，他怕是已经危在旦夕了。 一刻钟之后，念垚才停下法术，她现在的情绪也稳了下来，跟熝熠一起扶着瀿漪躺下，他晕了过去，念垚又把两个仙医叫进来吩咐他们去煎药来。 熝熠站在一边已然是不敢说话，直到看见瀿漪在念垚的手底下好了起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这些事情只有念垚能做到，他们竟还把念垚当成一个未长大的小女孩儿。 “他是如何伤的？”念垚问。 熝熠深吸一口气：“是邪灵，他们通过本就带着阴气的凡仙草进入了天庭，且邪灵之主的目标就是瀿漪，这一击瀿漪没有任何防备，所以伤的很重。” “没有丝毫的外伤，而内伤却如此严重，五脏六腑皆有损伤，邪灵在日益变强，而我们还没有拿出任何的东西来对付他。”念垚分出一点视线看向熝熠，这是在提醒他尽快组建队伍，开始狠狠打击邪灵。 不能只等着寻到真灵，他们一定还要有所行动，至于如何动，这就要看熝熠了。 他不是不想出动仙子们去对付邪灵，可是这件事必须由五神和天帝一起协商才行，这贸然出手只会因为冲动而害了天庭乃至六界。 熝熠不能即刻答应念垚：“吾想，吾立刻就想杀了邪灵之主，可是不是吾想就可以，你也知道邪灵的强大，我们不能轻敌更不能轻举妄动，如今还隐忍着是想韬光养晦，等瀿漪好起来了，我们再决定要不要作出进一步动作。” 念垚知道自己冲动了，所有熝熠才能站到五行之首的位置，他所拥有的稳重是念垚短时间内不会拥有的，此时是他们想的太多了，既是她很有可能会疯掉，但她也应该知道瀿漪受伤的事。 “好，从现在开始，瀿漪就在此养伤，我不会再困在宫里，天庭有什么事可以尽管交给我，一会儿我就去查探鬼族的凡仙草，以免让兽族也遭此劫难。”念垚始终是看着瀿漪的，她打算振作起来了，天庭不能没有她。 熝熠点点头，念垚这样说话，他也插不上，就依她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对付邪灵是一场巨大的斗争。 这一仗他们未必会赢，只是尽可能多的做出一些事，当大难临头的时候可以多保住一些人。 念垚走前，熝熠对她说：“从鬼族回来之后，想想办法让珏珠体内的邪灵消失吧，吾不想看到他们两个酿成悲剧，我们的生活应该回到两百年前。” 念垚知他是想起了他和温月的结局，所以向他保证：“放心吧，他们既要取得真灵，就必须重归旧好，而且他们本就相爱，只是玉儿恐惧，我会想办法的。” 她其实已经有了办法，在水之宫典籍阁里寻找神识化形时，她就已经找到了一些法子，这段时间是太忙了，忘记了这件事情，如今就趁此机会试试吧。 鬼族的凡仙草上沾染了邪灵，念垚前去将其净化了，然后让鬼烟萝当即在鬼族设下清幽花结界，补上这一漏洞之后，她就去找了桂葭，桂葭依旧在木之宫，她在试着培植一种别样的清幽花，让邪灵畏惧，也可以加固结界。 木之宫没有结界，是因为这里有很多精灵，不设结界更方便精灵出入，念垚直接进去找桂葭：“一会儿再忙，先跟我来。” 桂葭挪开视线看向念垚的时候，她已经走了好几步了，丝毫不怕自己不跟上。 她们到了一处竹亭，这里的环境倒是雅致，桂葭首先问她：“你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念垚看着她煮茶，没有很想回答她的问题：“你应该是想问我知不知道瀿漪受伤的事情吧？你们都知道，唯独我耳根子清净，我还没有怪罪你们，你们倒是先说起我来了。” 桂葭可没有丝毫的罪恶感，要这么做的是躺着的那位，她早就知道瞒不住念垚，劝也劝了，如今这个结果她努力过：“我早就说了瞒不住你，你就应该知道，只有不断地经历这些刺激，才有可能克服它，害怕一件事不是去逃避，而是迎难而上，这才是解决根本。” 念垚沉默了好一会儿，自己跟自己在心里说话，后来忽然一笑：“熠叔要你劝我不要封锁记忆对吧？他不知道的是，桂葭从来不与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是什么就是什么。” 桂葭遇到了聪明人，她也省的装下去了，说的这些话她们聊天都不自然了：“好了，你知道就行，可别让熠叔听去了，到时候定要怪罪我，说真的，轩周可是你最美好的记忆之一了，忘掉怪可惜的。” “不忘不行啊，这些都是负累，我必须舍下一切，等我救了苍生才对得起轩周，记不记得他又有什么意义。”念垚说出了真心话，倒不是她真的绝情，只有如此，所有的事情才能更进一步。 “说正事，你应该很想知道珏珠所有变化的真相吧，虽然我曾经发誓绝不会说，但是如今这个形势让我不得不为，就算是再受天罚，我也要违背誓言帮你们重归旧好，拿到真灵，救六界。”念垚已经无所畏惧，死也好，伤也罢，她绝不让熝熠和温月的悲剧重演。 第209章 心急 “真相？你说？我怎么信你？”桂葭没有相信的理由，若是说因为真灵，念垚早就那么做了，何必等到今日来？ 她的三连问直击念垚，但这反应才是真实的，她拿出一本典籍，是她方才去水之宫拿的：“珏珠意识世界的邪灵我都办法去除，但是有点冒险，你我都可能被困在他的意识世界。” 桂葭先看了看典籍，里面没有直接提到如何去除意识世界里的邪灵，说的是去除玉石中的邪灵，具体方法是念垚结合其他的一些法子得来的。 桂葭无需质疑，念垚本就聪慧，且真心为珏珠好，与她倒是一条线上的。 “法子我信，但你要先讲真相。”桂葭合上典籍。 念垚点头，将两百年前的事一五一十地全部说了出来，包括跟邪灵的那一战珏珠如何受了伤，难遇老者又是怎样跟他们说的，言之綦详。 桂葭：“玉兼容万物我是知道的，可没想到玉系的神明和仙子也可以，照你这么说，邪灵如今已经和珏珠融为一体了，贸然取出会不会对他有伤害？” 念垚打消了她疑虑：“不会有伤害，邪灵本就伤不着他，邪灵本就不属于纯洁的玉，住的再久也始终不是它的家，取出来是迟早的，早说了我想做的可不是单单取出来。” 桂葭挑了挑眉，抬眼看她：“你想用五行之术杀了那些邪灵？” 念垚理所当然地点点头：“难道他们不该死吗？与其冒着巨大的风险取出来，不如就在意识世界里杀了。” 无需多说，桂葭非常认可她这个法子，两个女人说干就干，不能告知珏珠，桂葭便带着念垚潜入玉之宫打晕了他，又怕一会儿会激怒邪灵让他失控，就得找一个能控制住他的。 念垚一想就想到了佳幽，他闲着而且又强大。 两人直接带着珏珠进了佳幽阁，佳幽无声无息地看着她们俩带着一个大男人闯进佳幽阁，想说又说不出什么。 念垚长长地“嗯”了一声：“请佳幽大人帮我们控制住珏珠。” 佳幽听见她这么说，既陌生又欣慰，直接就答应了。 念垚转身同桂葭讲清楚了整个过程，最后说：“需要持续十日，你做好准备。” 桂葭不在意这些：“我只要他没有这些痛苦，多久我都愿意。” 不过也是，她好不容易知道了真相，这一次再也不会错过他了。 在她们进入意识世界之前，佳幽终于是说话了：“念垚有吾的法力，在里面不会出事，但是桂葭你必须要小心。” 桂葭感谢了佳幽的提醒，随后就带着念垚进了意识世界，这里玉石纵横，虽然只有玉石，但在这一小方天地里却有山川河流，壮美哉。 不得不说，这里是最优美的意识世界，桂葭看过了那么多人的意识世界，唯独喜欢这里。 可美丽的面具之下，暗藏危机，邪灵不知道在哪里待着，或许正在等她们，然后一击杀了她们。 要做的第一步，在茫茫之中找到珏珠的身影。 在每一个意识世界之中，都会有一个自己，那不是真身，却又可以当做真身，但这具体的位置都说不定，所以必须得花时间找。 她们分头在这里找了将近三个时辰，才找到了，他同神体一样，陷入了晕厥之中。 下一步就是要对他进行长达三日的净化，这个规模的净化法阵，念垚对曾在静安城对小朱用过，如今又对珏珠用，是要将他跟邪灵彻底分开，这样她们才好动手消灭邪灵。 桂葭是现场跟念垚学的净化法阵，自己试了一遍之后直接对珏珠使用，她想，只要她们马不停蹄地按计划行事，就能更快一步让珏珠恢复过来。 念垚却知道急不得，若是桂葭对此法阵不熟悉，很有可能中途中断了，那样的话又要重新开始了，但看在她胸有成竹的样子上，念垚也没有多问，直接开启了法阵。 才一日，桂葭就因为操作失误，导致法阵直接断掉，这一刻她的烦躁全部涌上来了，又要拉着念垚开启新的法阵。 “不行，你对法阵还不熟悉，再试下去也只是耽误时间，待在这意识世界里你本就需要花掉很多灵力，如今还要练习法术，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出去再说。”念垚不想再莽撞行事。 桂葭不说话，但是却乖乖地带着念垚出来了。 念垚安慰她：“当时我和轩周也是花了很久的时间才练熟了这个法阵，你是木之神，学起来应该更快，先回到木之宫练法术吧，一日之后我们再来。” 桂葭没办法不答应，问题出在她身上，她必须打起精神来：“好，一日我便练好，下一次定不会再出错。” 练好这个净化阵何其难，念垚就不应该如此着急，让珏珠一直这样睡下去，总归是不好的。 从出了清流派，到静安城，轩周才将这个净化阵练好，念垚希望桂葭能够悟出其中真理，那样才能更快掌握这个阵法。 佳幽看着桂葭离开了，而念垚没有要走的意思，便问：“打算在吾的佳幽阁玩玩吗？” 念垚转身看着若有若无的他，抿着嘴点点头：“可以啊，来了这么多回了，还没有好好参观过这里，正好打发时间。” 佳幽哈哈大笑，化作小幽灵的模样陪着她，佳幽阁其实很大，整个树源之地的地下都是。 这里还有九幽池的入口，念垚从未去过九幽池，她只知道那里有很多罪仙，他们都说犯了重罪的，打入九幽池就是对神仙来说最重的刑罚了。 “九幽池如何来的？”念垚好奇地问佳幽。 佳幽呆愣愣地说：“将近十万年前吧，万千仙逝的亡魂无处可去，吾便开辟了这么一个吸收怨气的池子，后来吸收的怨气越来越多，这个池水也就变得怨气散发，触碰到水面便会疼痛难忍。” 所以打入九幽池成了最终的刑罚，不仅会日日双脚疼痛，还是孤单的心理折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总是重复着一件事，不死也得疯了。 念垚看着那些冒出来的怨气说：“十万年前啊，你到底活了多久？” “与天同岁吧，吾也忘了，只记得有这天地便有吾。”佳幽怅然地道出这段话。 他看透了世间的一切，所有的事情都为他所知。 但在念垚看来，这也是一种折磨，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死去，只有自己一直还活着，别人的一生对他来说都只是一部分。 可他生来便如此，是天命也是职责。 “其实吾曾经有过很多个执行官，你与他们也并没有什么两样，可每次吾都是一眼看中，至今为止都没有错过，吾相信你。”佳幽说起这这个，念垚就不得不质问他了。 他明明说过，等她伤好了，就召集十二位佳幽阁成员，宣布他的存在，可是如今都没有做。 “接连不断的发生了那么多事，如今瀿漪又受了伤，这件事还得推后一些，你想做什么？”佳幽反问。 念垚是想知道所有的佳幽阁成员，日后行事好行个方便，都是自己人的话，应该会伸出援手的，尤其是妖族的。 妖族一定逃不过邪灵这一难，到时候究竟怎么谈，还需要妖族内部的妖来帮她。 念垚轻轻一笑：“办正事用啦，我不会利用他们的，放心吧。” 佳幽看不透她的心，就此作罢，他知道念垚懂分寸。 话说，当时琪落是怎么救走刃加的？他根本就进不了佳幽阁啊。 佳幽便给她解释：“除了佳幽阁，九幽池在其他的地方还有出入口，只是比较隐蔽，邪灵遍布很多地方，他们自然能够知道。” 这样解释起来也就不奇怪了，佳幽这么陪了念垚很久，后来念垚就在佳幽阁睡着了。 第210章 失败 桂葭回到木之宫后，便马不停蹄地开始练习阵法，有念垚给的典籍确实会轻松一些，但是想要在一天之内练熟，她不敢保证，所以才一刻也不敢停。 她的心里全是要跟珏珠说的话，她已经等不及了，这么多年，他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一定很累，如今她知道了真相，便不会再让他痛苦下去了，先前的种种她都可以原谅，只要回到当初，他们还是最初的模样，她都满足了。 他们会好起来，六界也会好起来。 就是因为心中所想，所以才干劲十足，不敢懈怠，这一整天她都没有起身，直至阵法背熟了，操作牢记于心了，才敢站起来走出木之宫，在门口遇见了熝熠也没有管他。 “诶，你去哪儿，吾找你拿点药给瀿漪。”熝熠追上去问。 桂葭只顾着点头回答，都没管他要什么：“你自己去吧。” 熝熠又说：“吾不知道在哪儿啊，你去哪里？” 桂葭又随意答复了一句：“问仙娥。”然后就瞬移消失在了熝熠的眼前。 他真没见过桂葭这么着急的时候，这是为了什么事？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人的名字——珏珠。 回想起来，这两天都没有见到珏珠，念垚离开前说会想办法让他们俩重归于好，不会真的是为了这事儿吧？念垚主意多，说不定已经…… 算了，此时跟上去不行，瀿漪那边不能不管，左右她们俩也干不出什么太出格的事，等照顾好了瀿漪再去问问佳幽。 桂葭如约而至，这一次的胸有成竹不是上一次的狂傲和心急，看来她是真的用了心的，念垚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进入意识世界之前，佳幽又一次叮嘱她们要小心，尤其是桂葭。 念垚听到这里，也重视起来了，桂葭可能没有意识到，佳幽从来没有对一件事如此上心过，里面的情况对于桂葭来说，可能是极其危险的，必要的时候，念垚必须挡下一部分。 “我知道了，谢谢佳幽大人提醒，如果我出了事，请你们帮我跟珏珠说清楚，我对他的心从未改变。”桂葭已经很感谢了佳幽和念垚了，里面出什么事都应该由她自己担着。 佳幽已经彻底说不出话了，他是不希望五神再出什么事了，否则六界危矣。 念垚明白她的决绝，最后也只能提醒她一句：“一定小心，珏珠不会有事，重要的是你，你若出了事，六界便会出事。” 她的身上有责任，所以不论怎样，都必须保全自己，要死也得死在邪灵手中。 进到意识世界之后，她们凭着上一次的记忆，来到上一次找到身影的地方，可这次并没有，看来是珏珠内心不稳，导致身影位置不会固定，又得重新找。 从找到身影到净化阵完成，她们花了三天半的时间，下一步就要开始寻找邪灵，将其从意识世界中分拨出来，集中消灭，这是最难的一步，且一定要先分拨再消灭，否则会伤害到珏珠的神体。 意识世界很广阔，但有边界，她们划定中轴线，分区域分别寻找，这样便是最快的，可是这样也让桂葭单独行动了，她的危险就多添了一分，念垚怕她失联后遇到危险不能及时得到营救，便偷偷在她身上留下了一缕灵力，最后还是让桂葭发现了。 “你想护我，我又不是不让，我知道我还不能出事，但是一旦出事了，一定立马带我回木之宫，只有在母源之处我才能尽快好起来。”桂葭已经在交代这些了，看来也是明白了佳幽的意思。 念垚对她没那么多嘱咐：“无论如何，留住自己的命，就算是被打回原形了，有命在我就能救活你。” 桂葭点点头就开始寻找邪灵了，这一次她是势在必得的，即使她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她心里总想着一句话，念垚说的那句——“一年前你们相见时，我曾见过，玉铃竹扇很亮。” 那时候她依旧对珏珠心存爱意，尤其是在珏珠的幻境中见到他一次又一次选择自己而被一直困住的时候，所有的爱意都涌上心头，那时候有多爱就有多恨。 她爱着同时也恨着的人，原来一直爱着她。 玉铃竹扇是证明，也是铁证，难怪她找了一整年都没有见到，看来是被珏珠藏起来了。 她们的寻找要花很多个日子，外面的情况她们一概不知，熝熠在见到桂葭离开后的第二天便来了佳幽阁，也就见到了昏厥的珏珠，佳幽见他主动来了，一定是问三神的去向的，索性将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讲给他听了，这件事虽然荒唐，但也却有一丝希望在。 熝熠只担心桂葭的安危，念垚无需他担心，瀿漪不会让她死，佳幽也不会。 他站在珏珠面前，对佳幽说：“吾当时就不该跟念垚说让她想办法，她很冲动，一件事说做就做了，吾若知道有今日之事，就不会让她来做了。” 佳幽却说：“你又不能一直护着她们，如果连这种事她们都做不好，又凭什么成神？就算是瀿漪，也不一定会拦着她们吧，你是当年的阴影太大了。” 佳幽其实说的没错，熝熠想护着她们，确实是因为自己当年没能护住温月，让一个小仙子在阵前献祭，这给他的是无尽的愧疚和阴影。 熝熠不说话便是默认了，佳幽劝说道：“那不是你的错，那是她自己的选择，你不明白她当时的困境，整个天庭都是诟病她的人，如若再这样活下去，只会成为她终生的痛苦，不如用自己的命做一些贡献，也能给自己博回一个好名声。” 温月当年到底是怎么样的，佳幽不知道，但这一定是一个极好的说法。 “不说她了，还请佳幽大人帮吾留意她们两个，天庭还有事吾得走了。”熝熠一个人要做五个人的事，能不忙吗？五神没有他，得散！ 回去就将这件事告诉了瀿漪，他可不敢瞒着，念垚被瞒着反应那么大，瀿漪还能好到哪儿去？ 终究是他扛下了所有啊。 经过五日，桂葭和念垚找齐了所有的邪灵，这期间都没有出什么问题，还算是万事大吉了，但是在集中消灭邪灵的时候，它们变得狂暴起来，尤其是在念垚开启五行之阵的时候。 在这意识世界里养了两百年，确实比外面的那些强了不少，念垚都很难控制住。 “我一人不行，快助我。”念垚偏头大声喊桂葭。 桂葭迅速给她注入灵力，助她快速结成阵法，但是她们的动作只会让邪灵更加暴动，以至于所有邪灵冲破了净化阵，冲了出来，一瞬间周围都黑了下来。 念垚已经被包围，桂葭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已经被邪气震开了，念垚尽力地想要靠近，但每次都被困住，她的灵力已经在召唤她了，桂葭很危险。 先前都是收敛着，不用佳幽之力是怕破坏了珏珠的意识世界让他受到伤害，如今桂葭已经危在旦夕，她只能破开一切阻拦去救她。 找到桂葭时她身上的好几处都已经被邪灵侵染，同时也晕过去了，念垚用佳幽之力直接强行把她带出了意识世界，而后迅速给她净化了身上的邪灵。 佳幽查探了一番她的情况，说：“暂时没有危险了，先把她带回去，珏珠意识世界的邪灵吾来平息。” 念垚此时已经急得不像样，听到说桂葭没什么大事了才放心下来，要是不佳幽在，她的不冷静只会害了桂葭。 五神又倒下一个，且她们是无功而返，珏珠体内的邪灵又恢复了原样，念垚的办法不是不行，而是他体内的邪灵太过于强大了。 第211章 不给脸 一切都计划好了，没想到却因为自身不够强大而败下阵来，念垚怎么都想不通，自己没出事是所有人的意料之内，倒是桂葭却因此晕倒了。 她竟开始有些自责，不知珏珠醒来后会如何想，终究还是她错了，如此冒进。 不过此行也不是没有一丝收获，念垚在寻找邪灵的过程中找到了被珏珠藏在意识世界的玉铃竹扇，在最后关头还是将它带出来了，这样的话就算她除不干净邪灵，也能有办法召唤真情精灵。 就这一次，念垚要与珏珠背道而驰，她不愿再看见珏珠每每痛苦的模样，只有邪灵消失，他们重归于好，一切回到两百年前。 珏珠从佳幽阁醒来后，心口处就传来阵阵心痛，也不知是何缘由，他现在没搞明白状况，自己为何会突然晕倒，又在佳幽阁醒来。 “念垚尝试将你意识世界里的邪灵除掉，可是她失败了，桂葭也因此受了伤。”佳幽是受念垚所托，把事实都告诉他，是想看看他的反应。 说怪罪，珏珠肯定是不会的，但是他现在还没有缓过来：“我，睡了多久？” 佳幽：“十日左右吧，她们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步，差一点就能成功的，最后还是因为邪灵太强了，只能放弃一切出来。” 他睡了十日，桂葭受了伤，一时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那桂葭是不是也知道了真相？看来是了，否则不会答应念垚的胡闹。 佳幽还是打算帮念垚说几句话的：“你也别怪念垚，她是没有想到你体内的邪灵已经强大到了这个地步，她都快招架不住了，不过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想到办法的，等你体内的邪灵消失，吾也不用每个月都来困住你，不让你出去伤人了。” 没错，当初是珏珠主动来求佳幽，让他在每月的那一天都困住他，不让他出去伤人，否则现在整个天庭都应该知道这件事情了。 珏珠没有那个意思：“我不怪阿垚，她这么做是想我们早日拿到真灵，我就不继续叨扰佳幽大人了，天庭还有事务等着我去打理就先回去了。” 佳幽本来还想劝劝他去看望桂葭的，可他只字未提桂葭，看来还是雷打不动，他劝也没用，只能放弃。 念垚一直在木之宫，一面是给桂葭疗伤，一面也是在等珏珠，他若是来了便也算是有一丝丝希望的，可等了一整日都不见人，让仙娥一打听，珏珠已经回来很久了，一直待在玉之宫处理事务，期间去了一趟火之宫。 就是没有半点要来木之宫看看的消息，念垚也是明白了，他没打算记得此事。 看着躺在榻上的桂葭，念垚深深地为她感到痛心，这一次是她做错了，告知了真相却没能改变这件事。 她唤来门外的仙娥：“你们照顾好她，我去去就回。” 她要去见瀿漪和熝熠，这么多天了，瀿漪的伤一定好了，她没有陪着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火之宫。 瀿漪已经大好，喝下了最后一碗药后准备回水之宫，念垚却先一步来了。 他急忙问：“怎么样？珏珠体内的邪灵除掉了吗？” 念垚被熝熠拉着坐下，她说：“没有，只差那一步，我失算了，他体内的邪灵被养的很强大，根本不是我和桂葭两个人能除掉的，桂葭现在已经重伤昏迷了，我这回错的太离谱了。” 瀿漪却不觉得：“至少我们得知了情况，有佳幽在，小葭不会有大事，只是苦了她了，珏珠刚刚也来过，却对此事只字未提，我觉得他还是没有明白。” 念垚已经知道了。 念垚只有一个担忧：“现在怎么办？” 熝熠安抚住她：“不急，等小葭醒了再说，你也消耗了很多，这段时间先休息，其他的事情也都先不要管。” 他在暗示念垚，先不要想封锁记忆的事。 这恐怕劝不动念垚，表面上她是笑着答应的，暗地里什么都想，桂葭和珏珠她要管，记忆的事她也要考虑，习惯了时时都有事情想，想让她完全把脑子空下来是不可能的。 过去的这一年她费尽心思，没有哪一天是不动脑子的，回来了也一样。 她没有跟着瀿漪回水之宫，而是说自己不放心桂葭，独自回了木之宫，熝熠刚刚还听见她答应自己要好好休息，正要数落她一番，结果人已经不见了。 只好拍着大腿跟瀿漪说：“你看看她，哪里听得进吾的话？还不是该什么样就什么样？” 瀿漪一点都不担心，只要念垚好好的：“你明知道她是这样的人，何必相劝？由着她好了，我亏欠了她，过去的一年她为我奔波劳累，现在我只想要她开心，做自己想做的就好了，其实她说要封锁记忆的时候，我听见了，我并不觉得奇怪，义妹早就同我说过了，我只是没想到她连轩周也要一并忘掉。” 熝熠挑眉瞅着他：“所以你那天是因为听见了她说那话，才急了导致吐血的？” “也许是吧，不重要了，她说我始终不是轩周，所以她心里的矛盾其实一直都在，既然她选择忘记，那我也不拦着。”瀿漪当真是全权由着念垚。 他打心底是不希望念垚忘记轩周的，因为他好像不仅是吸收了轩周的记忆，还有那些发自内心的欲望和爱，在他原本的感情基础上，更加深厚了。 熝熠察觉不出他的表情变化，顺着他的话说：“就你偏爱她。” “熠叔也不赖嘛。” 现在所有的目光都被指向桂葭和珏珠，桂葭还在昏迷中，不知何时才能醒，珏珠悄悄打探过几次她的消息，但是都未曾有人见过桂葭，也没有理由进木之宫。 念垚干脆住在了木之宫，另外还不允许任何人出入，把所有消息都封死在了木之宫，她气啊，气珏珠如此狠心，她也不是脾气好的，对方不理睬，自己也不愿给对方半点脸。 若是桂葭也有这脾气，估计早就如珏珠所愿，了断了吧，幸好她所爱之人愿意跟她袒露所有，不必把她逼到这个地步，说起来桂葭也是可怜可悲，念垚此时此刻是想为她打抱不平的，这对桂葭来说，太不公平了。 无缘无故的欺骗，无端的冷落，仿佛过去的几千年都是黄粱一梦，可笑啊。 想了这么多，念垚当真觉得自己做的越来越偏离航线了，从帮助龙村开始，一直到阿媛女鬼，她都一直在做一些对她来说毫无意义，却对旁人大有益处的事情，她也能从中获得喜悦，所以这就是助人为乐吗？ 那个常常从熝熠嘴里说出来的词，终于也在她身上发生了，所以瀿漪的那一场赌局，对与错都在她身上出现了。 她从没觉得自己要成为一个心怀慈悲的人，但现在看来，这个感觉真的很不错。 “桂葭啊，快点醒来吧，珏珠也太欺负人了，等你醒了，我必定为你出了这口气。”念垚边换了草药熏香，边对桂葭说。 珏珠是狠心，但他也不是没有心，深夜在这偌大的宫殿中，愧疚万分，他没有哪一刻不想去看看桂葭，可是这实在是不行，不然所有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桂葭也一定会因为他受到伤害。 熝熠知道他的，所以一有空闲就来看他了，正巧赶上他抹干眼泪，他便悄悄地坐到了珏珠的身边，轻声说：“你这玉之宫的结界跟没有似的，难怪念垚能随意进出，还将你打晕了。” 珏珠看了他一眼：“无所谓了，也是为了方便其他仙子进来汇报事务。” 熝熠象征性地点点头：“你就不怕小葭知道全部的真相吗？” “她已经知道了，但我不打算跟她重归于好。” 第212章 固执 “你就是固执，总是有办法让你恢复正常的啊，就因为这个你就不要小葭了？”熝熠用长辈的语气劝说他。 可奈何他说对了，珏珠就是固执得要命，他说：“对，我胆小，就是害怕就是固执，熠叔不要再劝了。” 熝熠也劝不动了，能说的都说了，哪里劝得动半分，反正他们还年轻未来有的是时间，他就不信真爱不会让他们重归于好。 走之前，熝熠还是对他说了一句：“要不要吾去帮你看看小葭？” “熠叔想看自己去看就行，不用给我下套。”珏珠简简单单一句就搞定了熝熠的套路。 熝熠最后是丧着脸走的，出了宫门就看见瀿漪迎面走来，快步走过去搭着他的肩：“真是气死吾了！这小子真是油盐不进呐，吾、吾都这么说了，还不知道该做什么。” 瀿漪只是笑熝熠吃瘪了，对珏珠的事他劝也没用，干脆反过来劝熝熠：“若真能天生一对，情比金坚，自有天缘让他们重归于好，我们还是管管眼前这堆事吧，邪灵之主又开始躁动了。” 邪灵之主对付他们的法子还真是多，眼见着瀿漪的伤快要好了，就开始在凡间作乱了，邪灵一次次的变强，从前的法子用处不大了，被侵染的凡人又开始多了起来，清流派和周围的名门正派也忙不过来，得派仙子去支援。 熝熠算是看清楚了：“这邪灵之主就是想耗死我们，等我们弹尽粮绝了好一网打尽。” “如此我们更要加紧找齐真灵，熠叔你留在天庭寻找炼化真灵的法子，剩下的真灵我来想办法。”瀿漪分配好了任务，便传音给念垚约她一见，念垚直接让他来木之宫。 许久未见桂葭，她竟然已经虚弱成这样，瀿漪面露担忧之色，跟随着念垚出了寝殿，念垚知道他担心，安抚着说：“她已经好一些了，估计这几日就会醒过来，玉儿还是那样？” “是，连熠叔都被他气到了。”瀿漪连连叹气，只有这一件事，他对珏珠的做法不满，其他的任凭珏珠怎么闹怎么任性都无所谓，可这件事伤害到了桂葭，也危及到了六界。 念垚抚着他的手：“不用担心了，我还有法子，只要稍微用一些手段让珏珠在真情精灵面前说一些真话，未必见不到真情精灵，这是首要。” 瀿漪知道她又有了一些不正经的法子，但他有些相信念垚这些歪门邪道了：“说说，什么手段？”毕竟只有念垚有这脑子，外人哪里还有她这般机灵？ 念垚前段时间照顾桂葭无聊，在她宫里的书阁中胡乱翻阅，就找到了一种奇怪的法术，可以操控人的心神，使其抛却一切外部因素，只能说真话。 小法术当然不会对神明起作用，但若念垚在其中加一些强大手段，就不一定没用了，左右都要试一试的。 “好，阿垚如此机灵，总有办法，试一试总比不做好。”瀿漪一般都是会支持的，所以念垚才放心大胆地跟他说。 有时候，爱并不表现在话语中，那些小习惯都是爱的表现，瀿漪的观念和生活都有念垚，言语举止处处袒露着对念垚的感情。 念垚从前就说过，能让她如此付出的，必定是一个比她更重视这份感情的。 计划好了，现在只等桂葭醒来，想来她也不会拒绝的。 “对了，我们一起去一趟净颜海吧，先把真情精灵召唤出来，说不定我能通过考验。”瀿漪提议道。 念垚没有意见，反正桂葭还醒不过来，不如做点别的，不然一个月过去了，他们什么收获都没有，只能眼见着邪灵之主完成他的计划。 净颜海的真情精灵倒是被他们两个一下就召唤出来了，这次甚至是没有拿出合修之物。 “见过神君，我是真情精灵小鱼，”小鱼精灵与轻音精灵长得倒是相似，但是性格不一样，随后还悄悄地对他们说了一句，“轻音精灵是我们五个里面最凶的了，你们别见怪，只要水神君多花点时间，就能通过我准备的考验。” 念垚和瀿漪被他的可爱举动逗笑了，瀿漪应了他的：“好，现在开始吧。” 瀿漪同样是被带进了一个空间，他面对的是时间考验，有耐心就能成功，正巧他很有耐心。 这回换念垚在外面看着瀿漪了，她这才知道，原来那天她在里面的发生的全部，都被瀿漪看见了，那他应该也听见那句话了，她说他永远代替不了轩周。 这些天竟从来没有同她说过这件事，若瀿漪来问了，她是会说真话的，轩周给她的感觉和瀿漪能给的不一样，他们从来就不是一个人，念垚也没有一直把轩周看作替身。 小鱼精灵这时飞到她的脸上来，询问：“你在想什么？是不是不知道那天水神君在外面也能看得见？” 念垚没觉得他是在质问，也没有把他一口就猜中的得意当回事，反而悠哉悠哉地说：“是啊，没想到，不过看见了也挺好，你不必怀疑什么，真情精灵不是最能感知真情了吗？你现在感受不到我的真情吗？” 念垚这么一说，小鱼精灵都心虚了，没想到自己还有被反将一军的时候，难得啊，他算是记住念垚这个人了。 他干脆转移了话题：“你担心水神君吗？” 念垚摇摇头：“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这样的考验无需我担心。” 小鱼精灵再次被逼的无话可说，他本来是找话题来的，结果又被这样堵了回去，最后气鼓鼓地怒问：“你是不是不喜欢跟我说话？！总是堵住话题！” 念垚险些笑了出来，她不过是实话实说，毕竟小鱼精灵真不是一个值得她多费心思的，现在见他气成这样反而有了兴趣：“不是啊，这不是在看瀿漪吗？你想知道什么？我说给你听，毕竟日日待在这地下，应该挺无聊的吧。” 小鱼精灵这才高兴一些，噘着嘴说了一句：“那就说说人间有哪些好玩的吧，或者讲讲你们天庭的福泽节，我都没有见过。” 念垚笑着答应了：“好。” 人间的故事是讲不完的，他们讲了三天三夜，中途念垚回了几次天庭看桂葭的情况，他们两个都不在了，留几个仙娥在桂葭身边她不放心，熝熠又实在是忙，另外一位她根本就不敢想。 聊了这些天下来，念垚和小鱼精灵的关系也算是很好的了，念垚便趁机拜托他帮帮忙，等桂葭和珏珠去树源之地的时候，让那儿的真情精灵放放水。 小鱼精灵不觉得难办，随口答应下来，这对他来说只是随口嘱咐一句的事，而念垚是真的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给他说故事，他感谢都还来不及呢。 最后瀿漪通过考验，顺利拿到了真灵，他还奇怪来着，怎么一出来念垚和小鱼精灵都是面带笑容的。 “小鱼精灵性格极好的，我同他说了三天三夜人间的故事，他就答应我到时候让树源之地的真情精灵放水，这就更能让我们成功了。”念垚高兴地跟瀿漪说着。 瀿漪也没有想到还能这样，念垚的机灵果真是独一份儿的。 念垚说完了小鱼精灵的事，就跟瀿漪说起了正事：“哦对了，桂葭醒了，但是现在还很虚弱，昨日我离开时她还说不出话，消息暂时封锁了，玉儿不知道。” “一起回去看看，不用告诉玉儿，等小葭好一些再传出消息，熠叔那边也要我们亲自去说。”瀿漪把事情想的很周全。 第213章 没放下 他们回到木之宫，桂葭正爬起来准备找水喝，念垚急忙上去帮她，看着她喝完了水才开始责怪她身边的仙娥。 “怎的身边没一个人？我走前还嘱咐了，一定要留至少一个人在这里，如此玩忽职守！”念垚生起气来，瀿漪都不敢劝她。 那些仙娥听见声音纷纷进来请罪，桂葭替她们安抚了念垚，拉着她的手好说歹说：“算了，别管这些闹心的事儿了，给我说说你们的情况。” 念垚是怪同情她的，都伤成这样了，该来的不来，倒是她这个无关紧要的人时刻关照着：“水真灵我们拿到了，并且我们也有了对付珏珠的计划，等你伤好了再同你商量。” “好，珏珠体内的邪灵又恢复原样了？”这么些天了，桂葭一直没问这件事，她是害怕得到一个不好的答案，所以一直没问，但迟早要知道。 念垚点头肯定，随后又解释道：“我们没有出错，是他体内的邪灵已经超乎寻常了，实在太强大，你带着熠叔去也不一定能成功。” 之后，桂葭就再也没有讲过话了，念垚检查了她的身体状况后拉着瀿漪出去了。 瀿漪从始至终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毕竟他当初竟还支持了珏珠的做法，如今见到两败俱伤的结果才知道当时是不该的。 念垚看穿了他的心思，轻轻抚摸着他的手背，希望能让他舒服一些：“她刚醒那会儿就问过玉儿有没有来过，我没有回答，是因为我怕说真话伤害到她，说假话又怕骗她会适得其反，索性就没有说话，她当时就猜到了是没有来的，所以这些天总是郁郁寡欢的。” “知道了，我想起了当时我们发誓的时候，那时候我们都以为是为了小葭好，可现在那么长的时间过去了，才知道我错了。”瀿漪恨不得回到两百年前，一切重来，没有誓言，没有赌局，他们还是那个样子。 念垚从未贪恋过时间倒流，她可以接受当下的所有，好的坏的都可以，所以她说：“我们都错了，可是错了也有改正的机会，我接受我犯下的错，所有的一切我都认。” 她希望瀿漪也如此，至少不会让自己痛苦。 这是她对自己的态度。 瀿漪是需要向念垚学习的，如此心态很是不错的。 “对了，前些日子人间遭到邪灵的全面袭击，清流派等一众门派一直在坚持，三日前我们已经派出仙子支援，埆虎也在增援，我想，你是清流派的保护神，是不是也应该去一趟？”瀿漪边走边与她说接下来的事宜。 念垚还在思考中，瀿漪就又说了另一个选择：“如果你不想去的话，熠叔正在研究真灵的炼化，你可以去帮帮忙。” 反正就是支开她的注意力，别把心思放在封锁记忆上。 念垚想好了：“去一趟人间吧，真灵有熠叔在，不用急，人间大劫，我该去一趟，保护神还是要有一点作用的。我就是在想你要不要去，然后把轩周的事情同他们说说，毕竟那些人都是轩周的亲人。” 瀿漪都没有考虑过自己，说起来还真是，那些人都是他的亲人，如今轩周也算是还活着，回去看看是应该的。 “算了，等一切尘埃落定，再把这件事告诉他们，那时候我就可以以轩周的身份回去了。”瀿漪就是怕自己分心，他想要一个完全圆满的结局。 念垚明白他的心思：“回去看看还是要的吧，不出面，你隐身，就当陪陪我。” 念垚已经这么说了，瀿漪再不答应就是不识趣了。 问到什么时候出发时，念垚说：“不急，我有些东西还没有准备好，等弄好了一并带去。” 念垚正在忙着创出一套凡人也可修炼的五行法术，这样他们也有了真正的武器，人族可以先一步将底牌拿出，他们要将五行真灵留到最后。 “我帮你一起。”瀿漪主动帮忙，两人在木之宫又待了两日，才将这套法术编出来，也是借着那些小精灵的微弱法术在试，不然没有这么快。 今日他们俩说好了，瀿漪就隐身跟在念垚身后，念垚也绝不将轩周的事说出去。 拉过勾了两人才去了人间，看得出来瀿漪非常的谨慎，念垚也被他的样子可爱到了，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理由，念垚不必去猜。 清流派如今兵荒马乱的，跟从前大不相同了，不过也是，人间遭此劫难，他们不得不担起责任，连同周围的名门正派也是如此。 念垚到了人间就看见了邪灵在进攻，她见了心烦，用了佳幽之力将他们打退，也换得了这些名门正派半日清闲吧。 他如此招摇的出现，让很多人都不得不猜她的身份，最后还是清流派的弟子认出了她，当众喊了她神君，其他人才明白她的身份，也对她非常恭敬。 被这么多人围观，念垚还有些不好意思，瀿漪在后面握住她的手，给她一些鼓励。 “大家休整半日，调整好状态，再来应对敌人。”念垚喊大家去休息。 都是听话的，有她在，他们不怕。 等一群人都走了，小梦跑到了念垚的面前：“神君！好久不见。” 她的后面又出现两个身材纤细的女子，一前一后走过来，分别是柳筱和沈音浮。 柳筱开口说话：“师妹不得无礼，见过神君。” 念垚随意说了一句：“无妨，这些虚拟也免了吧。”她的注意力全在沈音浮身上。 她这么快就放下了吗？ 沈音浮也跟着柳筱一起行礼，随后念垚支开了柳筱和小梦，与沈音浮单独聊。 念垚最先说：“这么快，就抛下一切了？” “他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再说了，人间遭劫难，不得不为，他那时候也有行侠四方的梦想吧？”沈音浮其实是放不下的，只是对轩周没有了爱，所以无情道成。 念垚知道，轩周早就说过的，行侠四方是他的梦想，沈音浮了解他，便也能猜到。 ［江湖中人，行侠四方，我轩周必定除尽天下邪灵。］ “江湖中人，行侠四方，我轩周必定除尽天下邪灵。” 脑海中的话，和耳朵里的声音重叠了，脑海里的是一年前轩周说的，耳朵里听见的是瀿漪说的。 一模一样，念垚习惯性地往后看了一眼，在那一片空白的地方，只有她看得见，瀿漪正冲她笑。 念垚收回心思，回答沈音浮：“有啊，他说他要除尽天下邪灵，如今天上地下一起都在努力的事情，那时候竟随随便便从他嘴里说出来了。” 沈音浮只笑笑，轩周对于她来说，已经是过去了，她只是记着，不想忘了。 念垚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跟她聊几句就走了，手里还拿着重要的东西要交给柳杨。 柳杨在念垚到清流派时，就已经得到了消息，这会儿正要出去迎接，没想到念垚这么快先找到了他。 “人间的情况很不好，我已经知道了，此行我是来送秘籍的，这个法术可以彻底消灭邪灵，从今日起就分发下去，让所有人都学会这里面的法术。”念垚递出手写本秘籍。 柳杨正愁这事儿呢，没想到念垚就送来了，真是谢天谢地啊。 “神君能时刻牵挂着人间，柳杨万分感恩。”柳杨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感谢她了。 “你我之间不言谢，守护人间本就是天庭的职责，过几日鬼族会送来清幽花，请务必按秘籍上的法子炼化，用来抵御邪灵。”念垚又嘱咐了一些事情。 第214章 鼓舞士气 聊完了正事，念垚还有一件事想跟柳杨坦白，虽然她和瀿漪已经约定好不说轩周的事，但关于轩周的死，应该还是可以说的。 “柳掌门，我想跟你说一件事，关于轩周的。”她说完了这句话，眼睛还扫到了瀿漪的身上，他站在柳杨的身后，在自己的正对面。 他们约定了不说，可是念垚觉得这并不算违背约定，她是来请罪的，她对不起轩周。 柳杨还是很客气的：“神君想说什么？” 念垚犹豫再三，还是打算说清楚：“其实，当时我找到了能让轩周活下来的办法，我本想着等所有的事情都过去了，然后把轩周完完整整地带到你们面前，可是后来我发现，最后一缕神识就是他，所以我亲手杀了他。” “神君，亲手杀了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柳杨带着颤音，他好像有些不知所措了。 念垚现在所说的，就连瀿漪也不知道，轩周就一直被瞒着，连自己命不久矣都不知道，到最后被杀死，也没有得知原因。 瀿漪从来没有问，是不想给念垚徒增伤感，如今他知道了，竟是这般的意外，轩周这一年活的真的算是没有什么烦恼了，全都被念垚一力承担，难怪她如此痛苦。 念垚没有注意瀿漪的反应，她还没有意识到瀿漪也是第一次得知这件事，她只关注了柳杨的反应，见他如此震惊和疑惑，还又一次肯定了：“是，我杀了他，我本想将他的记忆留下，最后也没能成功，如果你们想记恨我，我接受。” 柳杨虽然反应很大，但是他绝没有要怪罪念垚的意思，急忙解释：“我不会记恨神君的，你护佑苍生不得不为，我早就说过了，那是轩周的命，我们都无能为力，他能换得一位神明复活，也算是为苍生做了贡献，应该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这段话，显然有一部分是在安慰念垚的，她听得出。 不过柳杨能这么说，确实安抚了念垚不少，就让她记住这片刻的舒服吧，可好能在未来将自己困在愧疚里的时候有一条活路。 后来念垚说要见清流派的所有弟子，今日她是来给这些弟子们加油打气的，希望他们能抗战到底，这样人间才会相安无事。 等召集了所有的弟子，柳杨才请念垚去到比武场，一从大殿出来就撞见了熟人。 “念垚？！” “姐姐！！” 芊芊挣脱开陈佳艺的手，冲到念垚的怀里，小脸蛋在念垚的衣服上蹭了蹭：“姐姐，我们好想你，天天都想见到你。” 念垚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低头揉了揉芊芊的头发，然后笑着看向陈佳艺：“你们怎么来了？” 陈佳艺晃了晃手里的剑：“这里也算是我的师门，当然是回来守护人间，当大英雄啦。留芊芊一人在京城我不放心，所以一并带来了。” 念垚将芊芊抱紧在怀中：“万事小心，保护好自己和芊芊。” 邪灵日益强大，恐对凡人的身子有更大的伤害了，不被侵染总归是好的，幸而如今还没有出现凡人被邪灵杀死的消息，否则人间当真是大劫。 瀿漪出来的慢一些，早在殿里面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但是出来见到了是完全不一样的，对方看不见他，可他却险些落泪，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这也算是他起初不愿陪念垚一起来的原因，他怕自己见到故人受不住。 下一次见面或许就是大战之后了，希望一切安好。 念垚今日来到人间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清流派所有的弟子全部都在比武场，念垚居高临下，俯瞰着所有人，用内力扩音：“我念垚代表天庭，向各位保证，我们一定会除尽邪灵，还六界太平，天庭与你们同在。” 她说的没有雄壮的气势，但字字斩钉截铁，让所有人信服，而且她本身就是被信任的对象。 “誓死抗敌！” “誓死抗敌！” “誓死抗敌！” …… 一声声勇猛有力的声音响彻云霄，弟子们的气势压过了半边天，念垚也被喊得热血沸腾，这种场面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两百年前作为女将军守边南城的时候经历过，那便如同今日一般。 她就是要与邪灵之主斗到底，边南城她当年守得，这六界她如今也守得。 瀿漪就在她的身后，默默地替她感到高兴，她在自己眼里好像一瞬间长大了。 等这里的事情都忙完了，念垚也没有急着走，她想跟陈佳艺和芊芊好好聚一聚，也让瀿漪好好看看他们，等到后面忙起来了，就真的没有时间来见他们了。 芊芊还是喜欢乳酪，念垚记得，所以变出来给她了，只是鬼族如今正是忙碌的时候，念垚不能把颀晟喊出来，不然他们也算是重聚了，是她认为的重聚。 “等到战后吧，我把颀晟带来，另外再给你们一个惊喜。”念垚轻描淡写地说出一些很震惊的消息。 陈佳艺抓到了重点：“大战？跟邪灵？那不就是些没脑子的玩意儿吗？” 念垚摇摇头：“不，他有实体，并且很是强大，我们正在准备，到那时再一击歼灭他。” 陈佳艺面露担忧之色：“小心，活着回来，我知道邪灵弑仙杀神。” 念垚笑着点点头，心中感叹，什么时候轮到了陈佳艺担心她啊。 “你们也是，邪灵不容小觑，学会保命的法术，芊芊就安心待在清流派修炼，这里有结界，邪灵进不来。”念垚再三嘱咐他们，这实在是应该多说几遍。 陈佳艺和芊芊跟她分享了一些京城里的事，比如慕容竹，他与念垚的最后一面不算和平，当他知道那真的是最后一面时，已是后悔不已，但如今仍在皇帝身边尽心尽力。 他没有因为皇帝封念垚为妃的事，而跟皇帝闹翻，还是心中有义，念垚庆幸，谁叫这是她惹出来的乱子呢？下次再去人间定要换张脸去。 说起了前尘往事，念垚不避讳，还要多问几句：“露新平呢？还在寺里？” 陈佳艺：“是啊，他倒是真的下了决心，这辈子都在寺里过了。” 当初念垚去见他的时候，还是将信将疑的，如今是真的信了，如果没有她，露新平可能这辈子就这样了，骗自己一生一世，到死都还在等着心上人。 “八年已经够了，骗自己一辈子算什么……其实，我还是后悔对他说了重话，出家也不应该是他的后半生，时至今日我才知道，神通广大也有手足无措的时候。”念垚有时候真的是怨自己的，在人间犯下那么多错，天罚那么重也是应该的。 “你是渡人未渡己，这有何错，与其浑浑噩噩一生，不如后半生活明白了，露新平应该还要感谢你的。”陈佳艺却说出了不一样的话。 念垚忽然对他的这一席话有了深思，想想吧，或许未来能更加通透些。 聊了许久才分开，回去的路上，瀿漪撤了隐身法术，跟念垚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不是要封锁对轩周的记忆吗？还怎么给佳艺和芊芊惊喜？” 念垚说的惊喜，瀿漪猜到了，那就是把他带到他们面前，也把轩周记忆的事情告知他们。 她的第一反应是：“你那天听到了？所以才忽然气急攻心……” 是啊，她都忘记了，自己是会忘记轩周的，到那时连陈佳艺和芊芊都一并忘记了，就连颀晟她是如何交好的都会忘掉。 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没有说话，瀿漪没有继续说。 今日没有白见陈佳艺和芊芊，如果这能动摇念垚的心，瀿漪愿意多做。 第215章 轩周最想做的事 回到天庭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桂葭，她不好起来，他们就没法进行下一步计划，念垚有心事，从桂葭的寝殿出来后一直是沉默寡言。 做事情要果断，念垚从小就知道的道理，可封锁记忆这件事她拖了很久，今日忽然被瀿漪提起来，她又开始考虑了。 不如现在就去吧，愧对陈佳艺和芊芊她也认了，最开始的时候她也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是压力倍增啊。 可她不知道怎么跟他开口，忘掉轩周这件事，他看起来很在乎。 先斩后奏？看起来不太行啊，他怎么会不知道？ 越想越郁闷，脸上的表情也随之浮现，瀿漪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愁绪，再想想刚刚与她说过的事，难免不会猜到是封锁记忆的事。 其实念垚想要把匣子里的记忆再次抽出来，他并不反对，但是她若是想要忘掉轩周以及过去一年的所有事情，他却不想，这不仅是因为他有了轩周的记忆，还有那些他看在眼里的变化，他当真觉得这一年可以使念垚克服情绪不稳定。 想到这儿，他伸手握住念垚的手：“我不想你，忘掉这一年。” 刚刚还很轻巧地说出这件事的瀿漪，这时候的语气显然是很沉重的，念垚不用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他有多真诚，可是她怎么能记得所有？真灵怎么办？她甚至觉得瀿漪实在无理取闹。 “那真灵，如何取？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去控制自己，你知道的，我别无选择。”念垚说着说着就对上了瀿漪的那双眸子。 她是掏心掏肺地说出了这段话，字字句句都透露着无奈和被迫。 她说服了自己很久才做出了这个决定，可到头来，不支持的却是当初擅自取走她记忆的人，这让她如何抉择？那她所有的努力和不忍心不就都成了笑话吗？ 瀿漪想要说自己的想法，却被额间的闪烁转移了注意力，尤其是念垚额间的蔷薇，红光闪烁格外亮眼，佳幽在召唤他们。 两人迅速收好了情绪，瞬移到佳幽阁，其他人也都陆续到齐，与上次念垚前来请佳幽阁帮龙村见到的场面不一样，虽然这次她还是站在中间，但周围不再是漆黑一片。 每一位成员的脸她都看得很清楚。 看见水娘她不意外，看见苏情河也是定心了，当时就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现在亲眼看到还是一样。 “苏情河苏掌柜，好久不见。”念垚有礼了。 苏情河早就知道她猜到了，同样也彬彬有礼地回了，其实念垚不必对他客气，帮助她是佳幽的意思，他也是跟着享福。 除了苏情河，还有老鬼王让她意外，而埆虎是她早就知道的，虽然埆虎从来没有说。 埆虎看见念垚情绪平稳，没有要怪她欺骗的意思，心里好受很多了。 佳幽：“大家都到齐了，这是水之神回归之后，我们第一次聚齐，召你们前来是要宣布一件事，土之神念垚被吾正式封为佳幽阁执行官。” 佳幽的话就不能被反驳，况且大家都没有这个资格，因为念垚这一年的表现是有目共睹的，凭着自己的一身本事和聪慧，在一年之内找齐所有的神识，甚至亲手杀了挚友，独自受了天罚，这样的女人只会得到敬佩。 念垚得到了所有成员的支持，还有些不好意思了，从前她从外人那里得到的只有不服气，这一回得到了全部的接受，这感觉还真不一样。 时隔几千年，佳幽阁又出现了执行官，成员们对念垚的表现很是期待，能够代替佳幽的人，一定要是越来越优秀的。 后来佳幽又说了一些事情，但是念垚和瀿漪都已经没有心思听，他们要商量的事情还没有得到结果，其他的事根本没法放在心上。 等此会结束，念垚叫住了鬼部的另一位——巫神。 “神君找老身何时？”巫神拄着拐杖，停下后缓缓转过身。 念垚试探性地询问：“您，认识陈佳艺吗？凡间的巫师。” 巫神想了想，接着回答：“认识，每一位拜老身为师的巫师我都认识，那也是神君的朋友吧？” 念垚点点头：“我想请您帮一个忙，他学习巫术的时间不多，还请巫神能够传授他并且庇佑他。” “我们鬼可以没有庇佑凡人的作用，不过老身亲传巫术是有要求的，他必须继承巫神之位。”巫神笑眯眯的，把选择留给念垚。 成为巫师，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就是不知道陈佳艺愿不愿意：“还请巫神去帮我问一问他，另外如果您愿意的话，可否一并收下他的妹妹？” 巫神没有意见，毕竟是土之神推荐的人，自然要悉心照料着，念垚应该是想给他们谋一个长生的机会，做鬼也是长生。 “等他们命数将近，老身会去接他们的，那个小孩儿可以做下一代巫神身边的帮手。”巫神帮这个忙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的身份。 下一代巫神谁都能做，如果能由神明推荐，那就更好了。 看着巫神离开，瀿漪才从后面走出来，拉着念垚的手把她带回了血垚宫。 念垚还觉得奇怪，怎么一言不合就回了这里？ 可是下一秒，瀿漪的手掌就握住了念垚的腰，将她往自己身上压。 念垚没有反应过来，双手习惯性地抵着他的胸膛，因为她不确定瀿漪现在想做什么。 瀿漪的另一只手覆在了念垚的手背上，低头看着她：“你知道轩周当时最想做什么吗？” 念垚怎么会知道？她一脸疑惑地看着瀿漪，他现在说这些又是什么意思？ 此时此刻，瀿漪的脸已经近在咫尺，眼眸中的情绪已经被念垚感知到了，他眼中尽是欲。 这个问题的答案，尽在不言中，他轻轻地将念垚的手放在自己腰上，然后捧住对方的脸，深深地吻了上去。 从吮吸，到侵占，念垚完全没有了主动权，被他摆弄着，脑子里也没有了一丝清醒，连迎合的机会都没有，对方来势汹汹。 瀿漪的动作不得不让她仰着头张开嘴，眉头也紧皱着，双手只能无力地抓着他腰间的布料。 这样一直持续着，念垚感受到他还没有要放过自己的意思，只能尽力踮脚讨好他，让自己舒服一些。 瀿漪可没有那么怜香惜玉，大掌握着细腰不松，唇间慢下来，最后一吻落到她的眼眸上，吮吸了她的泪。 以为这就结束了，念垚才松了口气，结果就被瀿漪抱起来轻放在了床榻上，她才知道瀿漪的真实目的。 “我可以是轩周，我不想被忘记。”后面的一句话，便是轩周说的。 念垚一瞬间情绪上涌，哭了出来。 “哭吧……” 瀿漪留下这两个字，之后就堵住了念垚的嘴。 衣服被脱下的时候，念垚还是清醒的，接受着瀿漪做的一切。 情到深处难自尽，这一夜反反复复，汹涌澎湃，念垚不知哭了几回，也只有在他面前，她才敢放肆哭。 她知道，这都是轩周的情绪。 原来轩周那么爱她。 经过了这一夜，念垚又要开始重新考虑了，因为在她迷糊之际，耳边传来一句话：“瀿漪是你的病因，轩周才是你的解药。” 还在凡间时，埆虎就已经发现，其实轩周才是能够控制她情绪的，方才在佳幽阁才告知了瀿漪，也是让他去劝念垚不要忘掉轩周。 他不善言辞，劝说是不可能胜过念垚的，如果他将自己完全变成轩周，那就是唯一能取胜的法子，这就是念垚的弱点。 第216章 土真灵 清晨，瀿漪从踏实的一觉中醒来，这一觉睡的格外沉重，仿佛与世隔离了，醒来后身边已经空空如也，念垚不在了，没余下一丝温存。 他坐起来，深吸一口气，这一觉睡的不对劲，他感受到了，是念垚施了法术，让他睡沉了，不然凭他的反应，念垚离开时他一定知道。 她去做什么了？难道还是没说通吗？ 想到这儿，瀿漪就急了，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未知的，他急忙起来，想去找念垚，但是又不知道去哪里找，情急之下只能去问佳幽了。 “念垚？这种事你居然来问吾？”佳幽简直不可思议。 瀿漪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他不愿意念垚忘记那些：“她要忘了那些，那我设下的局就都没用了，又回到两百年前，从头开始。” “她不让吾说啊，你回去吧，她自有分寸。”佳幽说的奇奇怪怪，一看就站在了念垚那边。 瀿漪还是着急：“可……” “嘶——昨夜你好一番劝导，难道是对你自己的能力不认可吗？”佳幽半调侃地说。 佳幽指的是什么，瀿漪不用想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不回答就走了。 也不是经不起调侃，实在是佳幽不在该正经的时候正经，他懒得搭理，佳幽是这个性子，不重要的事他就懒得装正经。 瀿漪还是停了话，乖乖回去等了一会儿，但是久久不见念垚回来，还是想出去找，至少问问天庭的仙子。 他没有那么担心了，是因为佳幽的反应给了他安全感，至少是没有危险的，而他现在焦急的是怕念垚去找人封锁记忆。 问了一圈回来也没有收获，坐在水之宫门口等，路过的仙子们都疑惑问好，他们的水神君什么时候这样呆愣啊。 一直到晌午，念垚才迈着闲庭信步回来，看起来是挺高兴的，尤其是看见瀿漪的时候，兴奋地跑上去。 瀿漪在看见念垚的时候既高兴又担忧的，还没问出口，念垚就把一样东西摆在他的面前：“看！我做到了。” 是土真灵，那熠熠光辉无比耀眼，让瀿漪彻底呆愣了，所以她一大早离开就是为了取真灵。 这回瀿漪抱住念垚就再也不想松开了，害怕再经历一次这样的忧心。 这回换念垚呆住了：“怎，怎么了吗？感动了？” 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忽然离开让他有多么害怕。 “没有，你走的时候都不说一声，还给我施了法术，我还以为你去封锁记忆了，我是害怕。”瀿漪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只有说出来了，才能避免下一次。 念垚才明白：“这个啊，我是想让你好好休息，也替天庭操劳了那么久了，好不容易没什么事，应该好好睡一觉。” 瀿漪拉着她进去，向她仔细询问了真灵的事，她究竟是怎么一夜想通的。 在瀿漪醒来的前三个时辰，念垚就已经醒了，心里有事，总是睡不踏实，所以做好决定之后便去了。 这一次她一到贝参谷，轻音精灵就立马出来了：“准备好了？” 念垚点点头：“真灵我们一定要，拿不拿得到你自己掂量。”念垚直接反客为主，让轻音精灵去考虑这个问题，其实算得上威胁了。 轻音精灵还没开始打开考验空间，又直接被她的话打住了：“神君威胁我？” 念垚默认了，这虽然起不到什么作用，但好歹让轻音精灵知道了真灵对他们的重要性，想必也不会在考验中那么为难。 这次考验与先前一样，只是情绪放大的法术更加强大了，念垚能感受到自己若有任何一点点的反应，就会被上升到另一个层次。 “你真的准备好了吗？只有这最后一次机会了。”轻音精灵再次确认一遍，得到的回应依旧是肯定。 不得不说，轻音精灵看得出她这次与上一次的差别，同时加上前段时间打听到的消息，她在此期间努力了。 念垚的心里脑子里都只有一句话：轩周才是你的解药。 在轩周面前她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就算是发过脾气之后，也会迅速冷静下来，每次都是这样，所以她决定就这个试一试，赌一把。 不用说什么，她决定了便不会改。 轻音精灵这时候并没有开始，而是飞到她的眼前：“其实你还是没有真灵明白我的意思，为真情努力才是最重要的，其实你已经够格拿到真灵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稳住自己的情绪。” 空间法术再次开启，轻音精灵已经不见了，念垚仔细琢磨了这番话后，这么说，真灵已经属于她了。 那接下来的考验不就是形式了吗？ 有了这一点，她终于能够放心了，心情随之变得愉悦，情绪放大之后就更不一样了，她笑得像个孩子，后面的所有考验于她来说都再简单不过。 情绪真的决定了很多。 “恭喜神君，拿到真灵，六界就靠你了。”轻音精灵毫不犹豫地把真灵给她了。 念垚还有些恍惚，不可思议现在手上拿到的竟然是土真灵，她曾一度认为要另寻他法，幸好没有放弃。 念垚收好真灵之后又问：“你就不怕我发疯之后乱用真灵？” “当然怕，所以我将考验改了，只要你通过考验就会被施加一道法术，这可以控制情绪，稳定心性，只要你不受太大的刺激就完全不用担心，但还是要小心。”轻音精灵果然是准备充足的。 念垚有些感动了，会帮助她的人好像越来越多了。 念垚也不管身份了，对着轻音精灵深深一鞠躬，这是她的一句道谢。 轻音精灵却飞远了一些：“职责所在，护好六界便好。” 念垚后来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去了佳幽那里，来问问瀿漪来没来，还有真灵的炼化之法。 她来了，佳幽自然知道是什么事，见着她先调侃两句：“恭喜啊，攻克万难拿到了真灵，也好了让瀿漪一番劝解。” 念垚机灵，他说的是什么一瞬间就能明白，翻了一个白眼后，说：“都多大年纪了，还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一个通晓六界之事的佳幽，私下竟是这般，像个孩子一样。 他听念垚这么说，更加要反驳了：“还不允许我倚老卖老了吗？” 这话，念垚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也是啊，活了这么久，总不能一点乐趣都没有吧。 她想了想这些无关紧要的，然后转回正经话题：“瀿漪来过了吗？” “没来你会失望吗？”佳幽反问。 念垚不想回答他这么幼稚的问题，斜睨一眼以示威胁。 佳幽：“他来过了，不过被吾打发走了，你不是要吾这么做吗？” 念垚点点头：“是，知道我是安全的就够了，剩下的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这么想，也就直接让她以为瀿漪真的不担心了，回去被抱着在怀中的时候才明白过来，是她低估了。 至于念垚想在佳幽这里求一个炼化真灵的方法，那几乎是不可能了。 佳幽说：“真灵的炼化本就是传说中的事情，虽然吾记得确实发生过，但是已经很久远了，吾记得没错的话，当时炼化真灵的神明也没有研究出来真正的方法，每一个真灵都有不同的法子。” 这一段话好似没说一般，念垚站在原地沉思了很久，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做起来还是挺困难的，不过挑战这件事她喜欢。 她这些年做的都是一些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找神识复活神明，近几千年都没有发生过，那么重的天罚，又有几个受过？ “老天又想跟我们玩一玩，那就来吧。”念垚毫不畏惧。 第217章 天山山主 瀿漪听了念垚说了这么些，倒是真心为她感到高兴，她的情绪这一块算是不用担心了。 目前为止，已经集齐了三个真灵，剩下两个必须要等桂葭好起来了再说，这段时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就要专心研究真灵的炼化了。 熝熠那边依旧是没有什么进展，还被闹得头痛了好几回。 念垚这几天反反复复试了很多方法，每次施法结束后看见还是原样的真灵就阵阵头疼，与瀿漪一起，两人就没离开过木之宫。 “先休息一会儿吧。”桂葭端着她的茶走来，茶香四溢，很是提神，让颓丧了一半的念垚顿时有了一些劲儿。 念垚接过茶杯坐到一边：“本来是我们来照顾你的，却还要你来送茶。” 桂葭将另一杯推到瀿漪面前，同时回答念垚：“我都快好了，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你们守了我那么久，我给你们泡杯茶算什么？” 念垚和桂葭相处几千年了，但是关系一直都是不温不火的，最近或许是因为一起做了这些事，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大家都以为无神之中她们俩应该是以姐妹相称的，但是至今为止，她们都只喊过对方的大名。 或许是因为两人之间的性格差异，让她们的关系一直都很淡，交集再多也没能让两人深交。 “你的茶，此生此世我都不会忘记了，茶香绵绵，犹如蛊惑，不比鬼王的媚香差。”念垚真心一番夸奖，倒让桂葭不知所措了。 她的茶本就绝世第一，何需世人再来过多的夸奖，但是这些话从念垚的口中说出来就不一样了，她还挺享受的。 “当然，我的茶能够跟酒一样醇香诱人，人人都拿它当保持清醒的饮品，在我这里不然，茶亦能成为诱惑人使人神志不清的武器。”桂葭早就想把自己的茶和幻象之术结合，必定效果加倍。 念垚也瞬间理解了她的意思：“以此加强你的幻想之术？” 瀿漪这也才反应过来，用似乎很是惊讶的眼神看着她们，一个敢想一个敢做，更惊讶的是，念垚何时这么了解桂葭了？ 念垚所想的，并不是瀿漪所想，她早已计划要控制珏珠的心神让他说真话，只是要加上一些强大的法术才能成功，过了这么久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法子，如今听到桂葭要这么做岂不是助她？ 只是若要这样的话，他们花费的时间就更多了，要找到办法压制邪灵之主才好，否则他们都等不到桂葭成功的那一日。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念垚索性将她所有的想法和计划都告诉他们了，这虽然不是桂葭最想要的解决办法，但是为了六界能够快一点安稳下来，还是要试一试。 瀿漪没有异议，只说：“又是一场豪赌。” 念垚已经赌过千万回了，像这样的豪赌也有过很多次了，杀了轩周用以复活瀿漪就是她此生最大的豪赌，当时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轩周已死，若是瀿漪还不能活过来，念垚可能终生不会原谅自己，从此便一蹶不振了。 桂葭听了这些话，又修养了两日便直接开始修炼了，这对于她来说是生的希望，身上这点伤不可能拦着住她。 念垚害怕她心急失了分寸，总是偷偷给她输入灵力，桂葭就算有所察觉也只能接受着。 而此时的珏珠已经不再坐以待毙了，他得想办法见到真情精灵，不然六界真的会因为他而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天山底部不是那么好进去的，就连天山他都不一定能进去，那里不属于六族任一一族，独立存在，他体内带着邪灵会被看出，真不一定会被允许进入。 也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才来的，珏珠远远地看了天山一眼，山脚下依旧是春日，而山顶已然寒冬漫漫了。 天山的平衡不可打破，就算是山口没有侍卫把守，他也不会强行闯入，他代表的是整个仙族，闯入会让山主不高兴的，从而跟仙族树敌。 孰轻孰重他很清楚，再说了，他想要的东西能救六界，天山也在这六界之中，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六界破灭，沦为邪灵的傀儡。 “请问是哪位神君，我等好去跟山主禀报。”侍卫们一眼就看出了他周身的神泽，礼貌询问。 珏珠同样恭恭敬敬地回复道：“我是玉之神，为天山山底的玉真灵而来，求见山主一面。” 他已经压低了自己的身份，希望能够见一面，询问山主有什么法子可以去到山底。 侍卫去了有一会儿才回来，最后带回来的消息却是：“抱歉，我们山主说神君您太危险了，不可进山，神君请回吧。” 这个结果他早就猜到了，只是真正面对时还是不舒服，心中郁结。 “那可否请你们山主天庭一叙？”珏珠再次尝试。 那侍卫又说：“我们山主从不出山，神君还是别想了。” 天山山主此前就与六族达成协议，为了不侵犯到他们的权益而独自保持强大存在，他承诺会永不出山，珏珠竟一时心急忘记了，竟然提出这样荒谬的要求。 “抱歉，是我不懂规矩难为几位了。”珏珠压低了眸子，道了歉之后便离开了，几个侍卫面面相觑，被他的道歉惊讶到了。 到底还是身份有别，侍卫们受宠若惊了。 他到天山时，山主根本不在山中，而是在挨着天山的佳幽阁中，他与佳幽是好友，经常来佳幽阁中，方才珏珠去了天山，佳幽便告诉了山主，他千里传音回去给侍卫不要放他进来。 “是吾让他们去找真灵的，你不放他进去，如何拿得到真灵？难不成你还真的怕他身上的邪灵？”佳幽反问他。 山主却说：“玉真灵不难拿，吾是想拖延时间，让土之神的计划先行完成，珏珠和桂葭能够重归旧好，到那时他才真正有资格拿到玉真灵。” 他什么都知道，这些事情佳幽都会同他说，他分析利弊之后也会暗暗提供帮助，由此去稳定六界，他一直在做这些事，所以同佳幽的关系很是不错。 第218章 妖族成为盘中餐 玉真灵的真情精灵名为晶儿精灵，他除了真情精灵这一个职务在身，还是精灵一类的管事，所以在玉真灵的考核一事上基本上就管不到了，这一事自然而然地就交给天山山主了，他也不清楚究竟如何做，这一次刚好木之神和玉之神羁绊颇深，就全靠木真灵的真情精灵了。 那位真情精灵是出了名的严格，若他们能通过莹草精灵，那木真灵给他们又如何？ “就看他们的造化了，这个六界幸好有念垚，她的成长让六界都有了安全感，吾真想见见她。”山主又在说念垚了，他已经不止一次跟佳幽提起念垚了。 佳幽笑笑：“会的，等大战之时你便有的是机会见到她。” 天山山主点点头，不做回复。 天庭又一次沉寂下去，除了日常的活动基本上没有任何消息传到邪灵之主的耳朵里，他还寻思着经过他对人间的大肆攻击，那些神仙会狗急跳墙，主动来找他呢。 “没意思，他们都躲起来了，吾之六界都没有乐趣了。”邪灵之主游荡在山洞之中。 这一小处地方已经关不住他了，总是要出去活动活动筋骨，琪落最懂他了，听见这话，立马就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了：“主人，如今五族抱团取暖，唯独妖族独善其身，是不是也该让妖族尝尝苦头了？” 这也正合邪灵之主的意：“正如吾之所想，妖族与其他五族不和谐，不正是吾的机会吗？吾最讨厌想要独善其身的了。” 刃加眼见自己大展宏图的机会来了，正要自荐跟随邪灵之主去妖族，可没想到邪灵之主早已安排好了，他根本就没有机会。 “刃加暂且留在洞中，帮吾养着身躯，等吾凯旋而归就能有新的身躯了，可不要让吾失望。”邪灵之主说的轻轻飘，可是这句话哪个字不是在威慑刃加，每次都是他办事不力，邪灵之主对他的印象在不断下降。 刃加修习邪术总受自身影响，所以无论如何都没有琪落那般好，若是他再不乖乖听话，就要被邪灵之主杀掉了，他可不想这么早就死掉了，他要看五神一个个陨落，想看念垚痛苦的表情，他要得逞！ “是。”刃加这一声尽是忍耐和不甘，可是他无力反抗，他见识过邪灵之主的厉害，杀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而后邪灵之主就带着琪落出去了，自始至终，琪落都未曾在邪灵之主面前为她的父亲求情，她这些年早已懂得了凡事都要先考虑自己的道理，在她看来，只有自己的利益才最重要。 什么爱情什么亲情，哪有自己的利益重要？ 这种思想已经伴随了她很久，也许就是从那强大的嫉妒中滋生出的，为了一个极为想得到的东西，她可以拔情绝爱。 跟随邪灵之主出去之后，她便向往常一般，闭上嘴乖乖地待在他的身后，只不过邪灵之主今日突然与她说起话来了：“琪落啊，你就丝毫不为你的父亲争一争吗？” “他若是想要，便自己去争，属下有自己想做的事情。”琪落很忠心，从不欺骗邪灵之主。 除此之外，她能毫无波澜地说出这些话自然也不只是这些无关紧要的原因，在天庭时，她的世界里便只有争取神位，刃加也是如此，双方都缺乏同对方的相处，少了很多感情。 而今他们又都臣服于邪灵之主，更不要谈什么父女情深了，为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邪灵之主很满意她的回答，便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到达妖界后他们才发现，妖界对他们竟然没有一丝丝的防备，随意一破，结界就没有了，邪灵之主果然没有来错地方，看来六界应该多一些这样的人，对邪灵之主来说简直就是盟友，他的计划就更容易达成了。 由外向内，在无人察觉的地方，已经有不少的妖倒在了邪灵之下，等到颀勉州发现之时已经来不及阻止了，当他追寻着痕迹查找邪灵之主，他们已经准备离开了，邪灵之主是何其强大，五神加上一个万兽之王都无法击败他，更何况是颀勉州。 邪灵之主倒是没想杀他，留着他回去报信，也算是他讲武德了。 琪落还打算替邪灵之主动手解决了颀勉州，结果被邪灵之主拦下：“留他一命，下一次再来取他性命。” 琪落即刻收了长枪，远远地与颀勉州对视一眼，接着便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颀勉州见过她，在人间时，他受佳幽之托，前去带回妖族的叛军，那时刚好是琪落与念垚打了一架，她匆匆忙忙逃走。 第一次见到她时，也不是很友好的画面，念垚带着他打了琪落一顿，而后再见之时，她已然背叛了仙族，他是有些错愕的，如今再见，他只想将其斩于剑下，为了正义，也为了念垚。 妖族受到邪灵之主的攻击一事很快传开了，其他几族都纷纷考虑，只有妖族这个当事人没有任何动静。 众所周知，妖族内部是不和平的，大家都在猜是不是长老和妖王的意见不合，所以才一直没有动静。 念垚确实清楚的，一定是妖万不愿意与其他几族合作，而颀勉州正在忙着想办法找到他们商议此事。 反正现在桂葭修炼暂时还没有结果，不如先去看看妖族，那也是六界的一部分，总不能被邪灵之主占为己有。 瀿漪也随念垚一起去见颀勉州，他们之间也可以好好聊聊此事。 颀勉州是偷偷出来的，被念垚约来了树源之地，这里接近天山，他不常来，但是念垚这样的做法是很合理的，至少不会被其他人发现颀勉州在这个紧张关头上私会念垚和瀿漪。 如果妖族根本就没想着同其他几族合作，共同抵抗邪灵，那颀勉州这就算是叛族。 届时再被妖万大做文章，颀勉州势必会被妖族子民唾弃，不服众的妖王继承者是不会被认可的，妖万的目的也由此达成了，他便可以顺理成章地坐上王位。 “阿垚，瀿漪，好久不见。”颀勉州来晚了一些，念垚和瀿漪已经喝完了一杯茶，对于他的迟到，他们并不在意，来了就行，若没来他们就要担心他是不是出事了。 第219章 疏忽 念垚还没想明白，就脱口而出：“我们不是才见没多久吗？” “但我与勉州阿兄确实是许久未见了。”瀿漪这么一说，才让念垚想起来了。 颀勉州大瀿漪几百岁，他们私下里一直是称兄道弟的，在其他人面前却是客客气气，好似不相识一般，无人知晓这层关系，有时才更有利于他们合作。 任谁都想不到平日里都见不到几面的人，竟有这么亲密的称呼。 念垚点点头，步入正题：“勉州，妖族如今是何态度？我们希望六族团结，共商大事。” 颀勉州喟叹：“妖族内部的情况你们也都猜到了，妖万是绝不同意与外族合作的，而我父王一直没有发声，所以如今的场面一直在妖万的控制之下，我只能尽力与他抗衡。” 如今整个妖族局面都被私心控制，颀勉州一个人根本无法打压，他自己也一直都被监视，就在刚刚还被妖万的人跟踪了。 “妖王到底何意？这么些年了一直都是没有实权的模样，明明凭他的实力，想要把控局面完全做得到，他究竟还要沉沦到什么时候？”念垚还是碍于颀勉州的面子，没有说重话。 颀勉州没法去接这些话，他对他的父亲一直都是不理解，但终究都是自己的父亲，说些不好的话骂的还是自己。 瀿漪握住了念垚的手，试图安抚她的情绪，虽说如今她已然不会疯掉，但怒火伤身，总归是对自己不好的。 颀勉州本就无言以对，而后又看见了这一幕，实在是无法开口。 念垚也看得出他的窘迫，立马换了话题，反正如今抱怨也是没有用了，选择解决办法才是应该做的。 念垚拿开瀿漪的手，专心致志地考虑着问题，接着说：“妖族靠自己，只会被邪灵之主吞噬，六界失去了哪一部分都不应该，我们还是希望妖族能够相信我们，放下心结，需要做什么我们可以帮你。” 这个问题，颀勉州在来之前就已经想过了，如今能给出的答复，虽不是念垚想要的，但定是尽他所能的：“如今想要整个妖族都听命于我，不大可能，我的确斗不过妖万，但是我单方面答应与仙族合作，我想要妖族活下来。” 讲通俗了就是叛变，如今整个妖族都被妖万所控制，妖万的意思就是妖族的意思，凭勉州根本扳不倒，而他执意要违背，可不就是叛变吗？ 这同样也是念垚想要的，既然他们不能即刻扳倒妖万，那就里应外合迫使妖族如此，但这么做的后果就是颀勉州或许就要背上骂名了。 念垚还是想再三确认颀勉州的意愿：“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可要想好了，这是关乎你自己和整个妖族的决定。” “还有什么说的？我只相信你们，要我继续帮助妖万是不可能的了。”颀勉州无比坚定，他只想救下妖族，如今的六界是什么局势他很清楚，只有帮助念垚才有可能保住家园。 瀿漪与他对上眼神，他看懂了颀勉州眼里的意思。 颀勉州还需尽快赶回妖族，以免起疑，这才站起来，转身走了两步，就听见身后的瀿漪说：“比起手执绿玉剑，你更适合坐上神位。” 就连念垚也没想到瀿漪会说出这样的话，从前或许是知道颀勉州喜欢她，私下对他的态度总是淡漠的，可如今看来瀿漪已经想通了，无论颀勉州有什么心思，瀿漪对他的客观评价不会改变。 颀勉州回到妖族后，佯装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继续坐在自己的宫殿中忙着，殊不知外面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因为心中有事，疏于防卫。 “大皇子，你去哪儿了？” 殿门被重重打开，剑雨如风，倏地赶出屋内的暖气，颀勉州以绿玉剑相挡，剑雨无一例外地被挡在外面，这样的攻击他还能挡住，若是再加之一些其他的东西，他就要重新考量一番要不要挡了。 比如一块代表妖族至高之位的令牌。 “颀勉州，妖王令牌在此，还不速速束手就擒？”妖万手执一块通透的绿玉令牌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无数的妖兵，这些个个都是精英，若要打起来，颀勉州也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大长老这是何意？如今是我族存亡之际，你竟还在谋划些别的。”颀勉州不放下任何一丝戒备，眼神扫过周围的每一只妖，最后将带着锋利的眼神定在妖万身上。 妖万依旧是一脸轻松和阴邪的模样：“大皇子串通外族，将妖族存亡置之度外，我是不是该给大皇子判一个叛变的罪呢？” 颀勉州竟从头至尾都不知道对方已经知晓了一切，看来是还是对他疏忽了。 “狗东西，盗我父王令牌，狐假虎威。”颀勉州骂的难听，眉头紧皱。 “那又如何？我们妖族，成王败寇的道理又不是一日两日了，输了就该认，你也一样。”妖万将令牌在颀勉州的面前晃了晃，似是张扬，也很是得意。 颀勉州是绝不会认输的，他要妖万死。 今日妖族内部发生的一切，没有传出任何一点消息，妖族还是像往常一样保持着沉默，过了整整三天，都还是那个样子，颀勉州没有再为念垚带来任何消息。 念垚已经开始感觉到不对劲了，颀勉州一定是遇到了麻烦，不然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可能不来同他们商量对策。 瀿漪今日正好忙得不可开交，念垚只能自己想办法，这事儿还真猜不准，等她有了真实的消息再告诉瀿漪也不迟。 这事儿她得问佳幽，佳幽阁刚刚来过人，念垚没见到来人，她只关心颀勉州的事。 “佳幽大人，妖族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念垚边走进去边问。 佳幽抬眸便看见念垚焦急的模样，估计是已经猜到妖族的事情了。 第220章 等我回来爱着你 佳幽抬眸便看见念垚焦急的模样，估计是已经猜到妖族的事情了。 他说：“妖万反了，他控制了妖王，还把颀勉州抓起来了。” 念垚就知道是这样没错了，如今她是颀勉州唯一的希望，她要去帮颀勉州，可是以她的身份，定会将仙、神两族牵扯进来，这一定不行。 她站在佳幽阁里想了很久，她需要一个稳妥的办法，最好是能够使用一个不牵涉自己身份的办法，恐怕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她额间的印记了。 她打好主意，看向佳幽：“大人，借你的身份用用呗。” 佳幽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很坚决也很严肃地回复：“佳幽阁只能代表六界和平而出面，这只是妖族内部的事情，吾不能牵涉，你也不能以执行官的身份牵涉，就算是以土之神的身份，吾也不建议你如此贸然，至少告知瀿漪。” 念垚不想就这个事儿打搅到瀿漪，她不打算以神的身份去妖族救人。 佳幽倒是有一个不太行的办法：“虽然你不能去，但是有一个人可以代替你去，颀晟不是想杀妖万吗？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念垚明白了，让颀晟去拖住妖万，她隐藏身份偷偷救人，只是怕颀晟知道原因之后不愿意出手。 她即刻离开了佳幽阁前往鬼族，当面问问就好了，那毕竟是他的亲哥哥，当时不是颀勉州放他一条生路，还给他伪造假死的消息，何来他今日的生活？想必是会答应的。 颀晟正陪着鬼烟萝在寝殿中查看新一批培育出的凡仙草，这是他们这段时间都在做的一件事，也是为了避免上一次的疏忽。 念垚直接进了寝殿，门口的侍女没有来得及通报。 “念垚？”颀晟放下手中的凡仙草，余光中便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鬼烟萝第一时间命人撤掉了所有的凡仙草，寝殿一下子空了出来，她看得出念垚有事要说。 念垚迟迟不说，且视线一直没有落在她身上，她便又知这次不是来找她的。 寻到契机，鬼烟萝便站了起来：“你们谈，我先出去了。” 念垚即刻拉住她：“不用了，坐下吧。” 鬼烟萝自认为是足够了解她的，但是这一次她真的有些不确定，她猜不透念垚的意思。 颀晟对上念垚的视线，询问：“发生何事？” 念垚坐在他的正对面，直接同他开门见山：“妖族如今局面都被妖万控制了，妖王被软禁，勉州也被抓住了，我不便露面，所以想让你跟我去救人。” 颀晟第一反应是要答应的，因为他的父亲有难，那都是他的心底在乎的人。 可是鬼烟萝却比他更加清醒，这件事非同小可，涉及到了很多问题。 就在颀晟马上要答应的时候，鬼烟萝打住他：“你真的想明白了吗？你若是出面，假死一事就会被整个妖族知晓，你如今所得到的一切都会消失，再也摆脱不掉妖族的一切。” 要不是鬼烟萝的这一席话，他根本就意识不到这一个层面，原来这件事对他的影响那么大，所以他犹豫了，而念垚却急了，她本可以马上就带走颀晟，本可以很快救出颀勉州。 她第一时间就把情绪宣泄在了鬼烟萝身上：“你为何要说这些，这是颀晟自己的事，那是他的亲大兄，难道要他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做吗？” 两人只是立场不同，但是出发点都是好的。利益冲突就会引起矛盾。 “可是颀晟早已经说过他与妖族再无瓜葛，所有无论妖族发生什么，都与他毫不相干。”鬼烟萝依旧有理有据，她实在不想看着颀晟永远成为颀勉州那样的人。 两人争执起来，她们都不想输。 颀晟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引起她们的矛盾，所以这个时候他只能站出来，他说：“我已经考虑好了，大兄放我一条自由之路，我理应救他，就算是这次杀不掉妖万，我也应该回去一试。” 念垚和鬼烟萝都安静下来，她们都想不到这些话能从颀晟的嘴里说出来，念垚是期待的，但同时也是惊讶的，在她眼中，颀晟或许会答应，但说不出这样的话。 所以他是真心记得颀勉州的恩情的，他也是真心改变了。 鬼烟萝简直不敢相信，她在为颀晟争取的时候，就会坚信颀晟会选择的是自由，可现在她好像成了一个笑话。 颀晟缓了缓，对念垚说：“给我一点时间，我想跟她单独说说话。” 念垚看了看鬼烟萝，暗自叹了口气便出去了。 如今她达到目的了，又高兴不起来了，这人还真是够奇怪的。 但是看着里面的两人，她心软了。 鬼烟萝那般惊讶的眼神还没收，转而又换成了一副难忍的模样。 “你不想想你自己吗？你精心谋划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摆脱，如今你又开始糊涂了。”她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么绝情，但是她不得不为颀晟考虑一下。 颀晟缓缓凑到她的面前，这一次鼓起勇气捧起了她的脸，很是无奈地诉说：“那是我父兄，我不能见死不救，往日种种任性都是因为有父兄在，如今他们不好了，我必须回去，之后可能就没法再一直待在鬼王殿了。 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接受我，我都想好了，我也学学安长老，等好多年，也算我心中有一个能活下去的执念，所以，等一切结束，我定抛下一切回到你的身边。” 鬼烟萝听着听着，情绪平缓后又低落，泪珠就这么一颗又一颗落下。 颀晟替她擦干，接着便悄悄在她耳边呢喃了一句：“不哭，等我回来，永远地陪着你爱着你。” 第221章 回去 话说完了，他也该离开了，鬼烟萝到现在还没说出半句话来，她想说想挽留，尤其是在听见最后一句的时候，她的眼眶已经红透了。 颀晟最后抚摸了一次她的面庞，努力地去记住她的那双泪眼。 心中也决然，便站起身离开，他不愿有人相送，那只会让他心软。 还没走出寝宫，手腕就被人拉住，他能感受到对方是用了力的，但他没有防备，任由鬼烟萝将他拉过去，然后被紧紧地搂着脖颈，肩头瞬间多了一个小绒球。 “我是说过我没有心思跟你扯不清，但你没有走，我以为你能明白我的意思，所以我就算违逆义兄也要为你争一回，如今你辜负我的一切日后都要还回来的，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还债。”鬼烟萝压着抽泣和哭声。 眼泪早已落下，一滴一滴落在颀晟的肩上，每一滴他都听得见。 她只是说不出腻歪的话，并不代表她没有那个意思，颀晟都懂，所以他轻柔地拍了怕对方的后背：“鬼王殿是我的家，我一定会回来的。” 鬼烟萝松开手之后再也没有回过头，任由颀晟离开，她只能放手妥协。 若不是念垚忽然带来这样的消息，可能他们之间会长期保持着这样的关系，不温不火。 颀晟是得意的，又是悲痛的，他第一次感受到鬼烟萝对他的真心，也要忍受着突然的分离，他们对未来都说不准，也许能回来，也许永远都回不来了。 “走吧。” 随着开门声响起，颀晟一个人走出来，他脸上没有透露出别的表情。 念垚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安慰的话，她间接导致了他们的分别，于情于理她都该少说两句，不然凭颀晟的性子，定又要说她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她还在想这些，而颀晟已经撇开了旁的思想，只为救颀勉州。 “现在具体情况是什么？我父兄被关在哪里？”颀晟急切地想知道。 念垚缓过神来，将从佳幽那里得知的消息全都告诉了他，并且将自己的计划也一五一十地诉说给他听。 颀晟没有念垚那聪明的脑子，对她的计划没有任何异议，但又一点他需要确认：“瀿漪知道吗？” 这个问题直接问到了念垚的心坎里，在这件事发生之前，瀿漪是没有机会知道了。 “不知道，只要我不被发现，就不需要告知他，事后我再同他说。”念垚如今的心头上只有尽快把人救出来这一件事。 颀晟能做的就是提醒一句了，他了解念垚，不该劝的不要劝，她自己很清楚。 妖万此时还在幸灾乐祸，殊不知念垚已经成为了佳幽阁执行官，能够窥视一切，他这点事儿是藏不住的。 而真正能给他惊喜的，是颀晟，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一颗放弃一切只为自由的弃子，这个紧要关头竟然会回来。 “大长老！大长老大长老……九、九皇子他，回来了。”侍卫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通报，这短短的几个字把他吓得够呛。 妖万的反应也算不得很好，尤其是内心，几乎要爆炸了，让他恐惧的不是颀晟本身，而是站在颀晟后面的人，之前就看见过念垚为他撑腰，过了这么久还敢回来，一定是混得更好了，他不一定惹得起。 “在哪儿？”妖万强撑的冷静不太成功，话语中还能听出一些哆嗦。 侍卫指着外面：“在王宫宫门外，看他那架势，若是见不到大长老您，怕是要把宫门拆了。” 把宫门拆了？！他到底是回来干嘛的？ 妖万怀揣着心思，快步走到宫门处，侍卫已经被打倒好几个了，站着的也不敢上。 “九皇子？！你还活着？”妖万见着人就开始演戏。 这戏演的偏偏最有违和感，整个王宫上下，如今还有谁比他更清楚颀晟的死活？ 颀晟不屑地笑笑：“大长老真会演，我们算不上好久不见吧。” 妖万尴尬一笑：“九皇子说的哪里话，算上去我们已经两百年没见了，如今老夫还能见到九皇子，还真是替妖王高兴。” 再辩下去也是无益了，颀晟也要开始入戏了。 “我父王呢？他怎么了？我回来就是来见他的，快带我去见我父王。”颀晟一幅焦急模样还真是演的淋漓尽致。 这样的演技还多亏了鬼烟萝，她最擅解读表情，颀晟便不服，偏要做那个她看不透的人，久而久之便练出了这样的好演技，至于到底能不能破掉鬼烟萝的洞察力就不得而知了。 妖万看不出真假，但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相见：“妖王正在闭关，前段时间被邪灵所伤，他不允许任何人打扰，想必九皇子还是能够理解的。” 颀晟现在就很想骂人，没想到他竟能编出这样的理由，真够荒谬的。 怕是等到狗急跳墙的时候，还能编造一个妖王已逝的消息。 “被邪灵所伤？怎么会呢？父王妖术高强，怎么可能伤到他？而且闭关一定是重伤，这我就更加要去看看他了。”颀晟正要闯进去，妖万一手拦下。 “九皇子还是不要为难老夫了，是妖王自己下的令，我们都无能为力。”妖万的眼神瞬间就冷了下来。 颀晟被硬生生拦下来，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了，虽然只是演戏，但是他对妖万的厌恶是发自内心深处的。 若不是现在太势均力敌了，他即刻就要取了妖万的性命。 颀晟只能沉默，他的目的只是拖时间，给念垚救人的时间。 妖万放下手臂，招呼身后的侍卫：“带九皇子回去休息，待妖王出关再带九皇子去见。” “等等！”颀晟立马阻止，“我大兄呢？父王不在，那我要见大兄，好久没见了，他竟然都不出来见见我。” 妖万又扯了一个理由：“妖王闭关，大皇子自然是需要接替很多政务的，这个点也没有时间，请九皇子回房等着，等大皇子忙完了老夫自会告知，你们是亲兄弟，做阿兄的怎么会不想阿弟呢？” 颀晟还真是惊叹啊，这得是在心里排练了多少次，才能如此冷静地说出来，还不带一点点的漏洞，不过在颀晟的眼里，妖万这张脸就是最大的漏洞。 “大长老究竟何意？父王也不让我见，大兄还不让我见！这王宫何时是大长老做主了，我今日还偏就要见了！”颀晟这语气像是再被拦着就要动手了。 第222章 死里逃生 妖万还寻思着颀晟什么时候如此聪慧了，尽管如此，这戏还是要演下去的，就算是要杀了颀晟，也不能暴露出任何一点，整个妖族都在看着呢。 “九皇子说笑了，妖族是妖王的，老夫只是从旁辅佐，如今妖王还未出关，我自然需要把持大局，九皇子说是吧。”妖万已经是眼神威慑了。 颀晟知道这个时候已经把他逼到边界线上了，再逼下去只会导致狗急跳墙，他得给自己留点退路，未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他要待着这个宫里，给自己留一些活路才好活下去。 颀晟作势点点头：“你说得对，我许久未回宫了，还请大长老亲自带我看看，免得走错了出什么事。” 到了这个地步，妖万再不依着颀晟也要露出马脚了，这也算是退而求其次了。 “九皇子请吧。”妖万假装引他入宫。 只有这样，颀晟才能拖着妖万更久，有自己在身边，妖万自然会把他带去离关押颀勉州远一点的地方。 这一路，颀晟还真是认认真真地看了一次这个王宫，从前他还在宫里的时候，也很少待在这里，虽然是家，但也没有真正地了解过，这一次回来走过每一处，有些地方都快忘记了，有些陌生。 不如他对鬼王殿的了解，只要是鬼烟萝走过的每一处，他都记得很清晰，或许那句话是对的，有在意的人的地方就是家。 颀晟这边还算成功，念垚那边就比较棘手了，就算引开了妖万，看守的侍卫还是很多，念垚隐身进去之后找了很久才找到关押颀勉州的位置，他被缚妖索绑着，关押他的还不是普通的牢房，而是特制铁笼，常常用来关押猛兽。 念垚瞬间气愤了，妖万竟然这样对待颀勉州，她现在完全与颀晟站在了一边，她很想立刻就杀了妖万。 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催眠了外面所有的侍卫，要打开这个牢笼不简单，于她而言，是时间问题。 解除牢笼禁制之时就是她最脆弱的时候，只要任何能靠近她的人都能杀死她，若是这个时候能使用佳幽之力就好了，可是不行，这不涉及六界和平。 她一边施法，一边唤着颀勉州的名字，试图确认他的情况，可不管她怎么喊颀勉州都是昏死的状态。 “妖万，我迟早要杀了你。”念垚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几个字的，她对妖万的恨意已经达到了顶峰。 彼时，颀晟已经时间拖得够久了，算着应该差不多了，也就没再拖下去，他再多跟妖万待一秒都得犯恶心，可就是他不知道情况，让念垚更加危险了。 妖万回去之后，开始不断地琢磨，他总觉得今日之事太过蹊跷，颀晟怎么会突然回来，还说要好好看看王宫。 所有的不对劲促使他立马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颀勉州那边，他心中隐隐不安。 “来人。” 门外守着的进来听命：“大长老请吩咐。” 妖万：“牢笼那边可有出意外？” 侍卫回答：“没有消息。” 是没有消息传来，而非真的确定无事，看来他真的得去看看了。 念垚浑然不知，还一心为着这禁制，妖万已经在一步步靠近这边了，他每走一步就预感不对，一步比一步快，他们都在与时间赛跑。 就剩最后一个转角，妖万就能够看见那倒了一片的侍卫，就在这个时候，后面忽然有人追上来，大喊：“大长老，水之神来了，就在宫门口，执意要见妖王，还带了好些仙兵来。” 这一句大喊，被念垚听得清清楚楚，她即刻加大了施法力度。 妖万觉得头大，刚刚才摆脱了颀晟，现在又来一个瀿漪，还真是烦躁。 但这个牢房又不得不去看看，不然他不放心，只能交给自己最信任的手下：“你去牢笼看看，务必要保证不出任何问题。” “是。” 侍卫领命后，低头送走了妖万，直至对方离开了一会儿才动身去牢房，这次拐了一个弯，就看见倒了遍地的侍卫，他心想不好，即刻跑进去看牢笼的情况。 这时念垚刚好解开了，又一把将缚妖索破开了，侍卫进来时，她正好扶着颀勉州准备离开。 “站住！放下他。”侍卫瞬间拔剑阻拦，可是力量悬殊，他无论如何都奈何不了念垚。 而念垚也很是嚣张：“让妖万等着，我定会来取了妖万的狗命，管他几条命。” 说完了话，她就带着颀勉州消失在了牢笼。 这一次是她意气用事了，本不该暴露的，最后还是被气急了，若不是有轻音精灵的法术压制她的情绪，今日从看见颀勉州的惨状开始，她就不会再清醒了，她定要将这个王宫杀个血流成河。 她直接把颀勉州带去了血垚宫，这里没人，就不会被发现，稳住了他的伤势后念垚才放心，颀勉州是没什么大事了，她自己却是消耗了不少，已经虚弱的瘫坐在地上了。 刚刚若不是瀿漪，她还真不一定有胜算安全脱离，可是瀿漪带着仙兵去妖族作甚？ 如今还有一件事需要她去做，就是等妖万知道了救人的是她时，定会趁机为难天帝和熝熠，她不能等着被反咬一口，只有先去同天帝说清楚才好。 喘了口气就算是休息够了，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外走，现在还要让她使用瞬移术就太勉强了，怕是瞬移过去就已经站不稳了。 出了血垚宫的宫门，就遇上了珏珠，他一眼就看出念垚的不对劲，急忙上去搀扶。 “阿垚你这是做什么了？”他很是担忧。 念垚看到珏珠，心中算是好受一些，让他带自己去找天帝，看到念垚的样子，珏珠哪里还能拒绝？ “帝君，我是来请罪的。”念垚见到天帝，毫不犹豫地就说了这句话。 天帝见到她虚弱的样子，不管她的话，立马给她输入了不少的灵力：“发生了什么？” 念垚把刚刚的事情陈述了一遍，包括颀勉州现在就在血垚宫的事。 念垚：“我还是暴露了自己，妖族会就这个理由来为难仙族和神族的，我本不应该为了自己的私事牵扯两族。” 天帝明白了，换做之前，念垚做出这样的事，他会很苦恼，并且唠叨念垚很久，而这次不一样，就在刚刚，他们有了新的办法处理妖族如今的局面。 “你没有遇上瀿漪吗？”天帝问。 念垚皱着眉，回答：“没有，不过是因为瀿漪的到来将妖万引走了，这样我才能顺利把人救出来，所以他是去做什么的？” 天帝：“如今妖族夹在五族和邪灵之主之间，他们做不到保持中立，要么加入我们，要么帮助邪灵之主，与其等着他们来迫害我们，不如早一步去逼迫他们加入我们。” 第223章 谈崩了 念垚属实是没有想到，一向做事严谨的他们，竟然也会有这样的决定。 “那颀勉州……”念垚又试探性地问。 “他不算敌人，既然有心偏向我们的，那就是自己人，你救他没错。”天帝义正言辞地说。 念垚第一次在这里看到了希望，到底是谁变了，这个天庭真的不一样了，从前的争争斗斗都变得平淡了，大家都一心想要为了好的六界。 瀿漪这边却很是棘手，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突然出现，挽救了念垚。 妖万见到他之后，态度异常冰冷：“水之神带这么多仙兵是想做什么，我妖族并未做什么事。” 瀿漪伸手从王宫的周围吸取来一个邪灵，展示给妖万看：“大长老就丝毫不清楚此物的害人之处吗？若是不合作，你们孤立无援就只能等死了，这个决定想必你也不能单独给出吧，让我见妖王。” “妖王被邪灵所伤，正在闭关疗伤，如今我全权代表妖族。”妖万毫不客气地说。 瀿漪还是不满意：“妖王闭关，那也应该由手持绿玉剑的大皇子来掌事才对，何时就轮到大长老了？” 双方的锋芒即刻露出，都不愿客气。 妖万也不再收敛：“我妖族之事，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外族之人插手？” 瀿漪没有时间跟他废话，将神力全开，周身神泽扩散，引出一种威压，将妖万围住。 “仙神两族有意跟妖族合作，一同消灭邪灵，大长老也能做这个主？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妖族不愿合作，五族便都会将妖族与邪灵相谈并论，届时邪灵死，妖族灭，这难道是大长老想见到的场面？” 妖万总算是知晓了他的目的，原来是来拉拢他们的，看这架势，他们若是不愿合作，今日就要将他们杀了。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群神仙办事如此果断，这锋芒毕露的模样可不太像瀿漪啊，倒是像极了那位神识化形，没有温润的一面，少年意气十足，遇事便锋芒毕露。 妖万还不能答应，他本来的目的就是吞并六界，自然是谁更强就与谁合作，如今看来五族还不能拿邪灵怎么样，那帮助五族自然是作用甚微，这个决定还有待考量。 妖万扯了扯嘴角，笑的模样与和蔼沾不上边儿：“水之神说的没错，老夫做不了决定，还需等妖王出关再做答复。” 瀿漪就知道他会如此：“妖王怎么可能轻易闭关，大皇子又在哪里？妖万你到底做了什么？！” 妖万见藏不住了，便挥手关上了宫门，宫门关，屏障开，瀿漪慢了一步，他被挡在门外了。 这一趟也不算白来，至少他发现了妖族内部的端倪，如今妖王估计已经被关了起来，颀勉州也并不安全，还需尽快将此事呈报给天帝。 回了天庭就见到珏珠在天庭出口等着，左右徘徊，焦急得很。 “玉儿，你在此做什么？”瀿漪才刚过去问了一个问题就被珏珠紧紧抓住袖子。 他附在瀿漪耳边，又急切又小心翼翼地说：“颀勉州在血垚宫，阿垚救出来的，她如今很是虚弱。” 多的已经来不及说了，他想了很久才将巨大的消息量转换成了这短短的三句话，其他的事等瀿漪见到了念垚就明白了。 两人马上就瞬移到了血垚宫，念垚还没来得及换掉脏了的衣服，坐在桌前不知道在写什么。 瀿漪一进来就急切询问：“阿垚，你可还好？” 念垚看到瀿漪倒是心安一些，用着余力说出两个字：“无事。” 还有很多事情她要说，这一时半会儿她也说不清，只能将自己的记忆传给了他，但是她也因此更加虚弱了。 “竟是我助了你一臂之力，幸好及时，你别忙了，快些去休息。”瀿漪仍然是担心念垚的身体状况。 念垚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虽然是红的，但那些蹭来的血迹还是藏不住，看起来还真有些狼狈。 “颀晟没有办法再跟鬼烟萝传信，我得告诉鬼烟萝这些状况才行，不能让她日日忧思。”念垚写下了一些字，打算传给鬼烟萝。 瀿漪知道拦不住，就陪着她，珏珠看到念垚身边有阿兄陪着便出去了。 念垚边写也边感受了瀿漪的目光，强颜欢笑着说：“怎么？嫌我的衣裙太脏了？等我写完就去换了。” 瀿漪没有想这么多，只待念垚快些做完手上的这些事情，然后去休息：“不嫌，写完去沐浴吧，好好休息休息。” “嗯。” 血垚宫里有一个温泉，并非天然，而是在她一千岁生辰那年，四神一起为她打造的，既有红玉围边、地底热源，还有潺潺流水、蔷薇满地，不是天然但胜似天然。 瀿漪心疼她，一路将她抱着过去的，又怕她无力动手，细心地伺候着她沐浴。 说实话，他还真是燥热难耐，可现在却不是一个好时候，本想着逃离，却被水中的人拉住了手腕，硬生生被拽下水。 “给我一个依靠，这水池太大了。”念垚是真心无力，此时此刻她只想依偎在瀿漪的怀中，好好地睡一觉。 这就是在给瀿漪出难题了，他又不是出家人，怎么忍？ 念垚贴在他身上，他顺势抱着对方坐下，让她整个身子都在水中，看不见也好，只将对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很快他就吻住了那两瓣花唇，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好受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