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大唐我来救》 第1章 你终于来了 大唐建中四年(公元783年)，嵩山附近的官道上，一辆马车在几人护送下徐徐前行。 已是入秋深夜，一般人此时应该在驿站歇息，不该赶夜路，想来这一行人是有急事，但马车内端坐的老者面上却毫无急色，只见他五十多岁光景，身着道袍，左手持拂尘，右手捻指，正闭目养神，面上无悲无喜。 忽然，夜空大亮、恍如白昼，一时之间人马皆惊！众人望向天空，只见一颗天外陨石落下，熊熊大火照亮了整个夜空！ “保护大人！”一名护卫大喊。 正在人仰马翻之际，只见老人已掀开轿帘，以手势止住劝他下车躲避的士兵，望向天空，双眼死死盯住那颗从头顶划过的火球，右手快速捻动，脸上喜色骤现，大喊道：“快！跟上它！” 说完跳下马车，改为骑马，大喊一声“驾”，就急急向那天外陨石追去。 众人见状，也急忙催马跟去！ 有天火照路，一行人在官道上纵马狂奔。弃车换马的老人面上掩盖不住的欣喜，一边喊着“快、快、快”，一边挥鞭催马。 只见火球落在嵩山山麓，轰的一声炸开。 大约一个时辰后，老者一行人催马赶到，只见山脚下的地面被炸出了一个直径二十多米的大坑。 此时已是深秋，山边乔木大多凋零，满地枯叶，见火即燃，一般今天这种陨石天火会引发一场浩大的山火，嵩山周遭山脉相连、植被繁茂，一旦引起山火，没有几个月是无法扑灭的。当然，说几个月能扑灭，也是及时组织扑救情况下，而此时天下纷乱、军阀割据，谁又能找这么多人手来扑山火呢？终也只能听之任之，如此一来，不仅古刹少林寺难保，附近的百姓也要遭难。 但奇怪的是，此处陨坑附近却无一丝火苗。 顾不上其他人的阻拦与保护，老人已经冲到陨坑附近，放眼望去，只见坑中零散有些火星，陨坑正中有一颗红热的金属，并无其它异状。 老人正要吩咐留下几人看住陨坑，忽然听到有孩子的哭声，在这无风的深夜里，啼哭声甚是响亮。 老人忽的一怔，立刻领着一行人举着火把循声找去，最后发现在百米外的一块巨石后面，一位妇人正怀抱婴儿，虚弱的靠在一棵树旁。 妇人见老人虽是一身道袍，但随从皆是官兵打扮，知道老人身份绝不简单，于是便要起身作礼，但她太虚弱，虚弱到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老人看了一眼妇人怀抱的婴儿，面上大喜，正要作礼询问，只见妇人虚弱的对老人说道：“大。。人” 老人忙道：“夫人正是虚弱的时候，贫道略通医道，先帮你把脉一看。” 只见妇人艰难摆手道：“大人，民妇身子本就虚弱，自知已无可救，只拜托大人能到长安，寻我家二叔，将我家孩儿托付于他，民妇来世一定报答大人的大恩大德。” 老人忙问：“请问夫人二叔姓名，在长安何处居住？” 妇人苦道：“民妇也不知二叔住在长安何处，我家阿公死前只道二叔名唤霍仙鸣，我家相公名叫霍传宗。” \"霍仙鸣？！\" 在场的人听到这个名字都愣住了，连老者都闻言愣了一下，只见他拱手作礼道：“夫人二叔名讳，贫道记下了，请问夫人可还有其他事要托付的？” 妇人见这老人家一身道袍、鹤发童颜、气质脱俗，有仙风道骨，于是虚弱地说道：“不知仙长大人可否帮小儿取个名字，让我能下地府后告知我夫与阿公知道。” 老者欣然一笑：“当然可以，此子与我有师徒之缘，又在子时出生，面如冠玉，不如就叫子玉吧”，然后怕妇人不懂，又解释道：“子玉者，昆仑上品美玉，不知多少万年由天地雕琢，浑然天生，我大唐安西治下于阗盛产之。”说到安西，老人眸子中的光芒突然弱了一些。 妇人却未曾发觉，只是流泪道：“子玉、子玉，霍子玉、霍子玉！好名字啊，多谢仙长，多谢仙长！请问仙长名讳，民妇来世当牛做马报答您！”说着便要起身磕头道谢。 老人上前扶住妇人道：“老朽李泌，不值一提！” 妇人惊喜道：“原来是老神仙李相爷，多。。”话未说完，妇人突然歪向一边，老人急忙查看，却发现妇人已然脉象全无，没有了气息。怀抱的孩子哇哇大哭起来，老人心下一酸，从妇人怀中抱起孩子，正要哄，却发现孩子突然不哭了，还抓着他的手笑了起来。 是的，老人就是李泌，中唐第一名相，从玄宗朝以来，三十多年，历四帝，虽然从未直接被皇帝封为宰相，在朝中也一直**臣排挤，无奈只能躲在山中修道，但是在民间却是名声极佳，老百姓早就把他当成了大唐无冕的宰相，他也是如今民间呼声最高的宰相人选，这次从衡山回长安，多半是要拜相的！ 然而此时，老人看着怀中的孩子，鼻子一酸，双目泛红。他自问道心坚定，学成出师后的几十年来，从未像今天一般激动！ 五十年前，自己十二岁，师傅说，当初师爷李淳风与袁天罡推背过后，本打算就此隐居，但是袁天罡心系大唐，以自己命数为代价，撬动天机，死前留下谶语：“甲子日，秋子时；天火傍生兴大唐。” 现在不就恰好应验了么：甲子日，秋子时，天火傍生！ 老人一拢心神，将孩子用布帛包裹严实，强压住内心的激动，颤声大喊道：“去长安！” 五十年了，他终于等到了！ 他此刻正抱着的这个孩子，将是大唐未来的希望！ 如今天下纷争不断，民不聊生，哪怕自己已经竭尽全力，却依然无力扭转，而这个孩子不一样，他将会完成他们几代人的夙愿，这让他怎么能不激动？！ 大唐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你，终于来了！ 第2章 泾原兵变 第二天，派人委托县官找了两位民妇给孩子随行哺乳后，李泌一行人就继续出发了。 看着熟睡的霍子玉，想到他长大的使命，李泌内心很是愧疚。年轻的时候，他自己自负才华出众，可以治国安邦，但是却亲眼看着安史之乱爆发，生民涂炭，后来虽然与郭子仪等人平定了安史之乱，却也无力改变天下大势，眼看着大唐一天天的衰败下去，如今留给这孩子的是一个实打实的烂摊子。 大唐开国以后，经过太宗、高宗、武则天三朝努力，消除了周边少数民族威胁，以博大的胸怀，融合天下各族精英、举国同心，终于在玄宗朝开元年间，国力达到鼎盛，疆域也达到了历朝最大，各行各业繁盛，加之大唐历来喜欢藏富于民，一时间国强民富，引得万国来朝。 可惜后来玄宗开始变得昏庸、宠幸奸佞，又加了十道节度不说，也不再严格执行节度使换防，默许世袭罔替；不再限制兵员，使得节度使权力与势力越来越大。最重要的是，他封了安禄山为三镇节度，任由他借改革之机在朝中大肆结党。 玄宗他太过于信任安禄山，不，确切地说，是全天下人都太信任安禄山了，以至于引发了安史之乱，历经玄宗、肃宗、代宗三朝，方才平定，可惜此时天下节度使已经坐大，加之宦官专权、朝堂内党争不断，大唐一直到如今德宗朝，都没有削藩成功。 就在前年，建中二年，德宗决心削藩，却引发了朱滔、田悦等藩镇叛乱，去年派去平叛的李希烈也被朱滔等人策反，一起叛唐了。更可怕的是，就在八月，前去平叛的朝廷主力，被李希烈打败，一触即溃，眼看长安不保，德宗这才请自己出山。 如今的大唐真的是已经危在旦夕了。 就在李泌闭目思虑之时，远处一匹快马迎面赶来，一阵喧嚣后，只听得外面有人朗声道：大人，朝廷急报，泾原节度使姚令言麾下士兵哗变，皇上被逼移驾奉天！ “什么，泾原兵变？！”李泌心下一惊，一掀轿帘急忙问道：“怎么回事？” “回禀大人，泾原兵本是去增援襄阳，经过长安时向朝廷讨要封赏，但是京兆府只给粗米，于是士兵哗变，泾原节度使弹压不住、皇上加赐布帛也未能平息，泾原兵拥立反将朱滔的兄长朱泚为帅，攻入长安，皇上在大内霍总管保护下，移驾奉天！” 李泌听后，心中波涛翻滚，短暂思考后立刻叫人拿来纸笔，飞速写下三封书信，拿着其中一封，叫来二人吩咐道：“你们二人，立刻带上这封书信，前往定州当面交于李晟老将军，请他即刻回兵勤王，对策已在信中说明。” 李泌再拿起另一封书信，又叫来二人道：“此封信，你二人速速带去交给朔方节度使李怀光，请其即可带兵勤王。” “喏！”四人带信上马就分头出发了。 李泌拿起最后一封书信，对随行的一名宦官作礼道：“辛苦刘公公一趟，请务必将此封书信呈给皇上，并请代贫道传话：请皇上定要按信上所说的做，否则社稷危矣！” “相爷说得哪里话，这是杂家的本份，何谈辛苦！请相爷放心，传话也一定带到！”刘公公回礼道。 李泌也不再客气，又吩咐了两名随从随行，保护刘公公。然后吩咐其他人道：“全速前进，前往奉天！” 说是全速前进，但是因为霍子玉实在年幼，加上河南道本身也战火连绵，一行人各种绕道，等到奉天时，已是十一月底。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极其惨烈，皇太子李诵都亲自上了战场，被飞矢射中，差点阵亡！ 卢杞一向惧怕李泌，唯恐李泌拜相，夺了自己的相权，向德宗皇帝建议说李泌长途跋涉，舟车劳顿，如今奉天之难已解，不如让他先休息几天再召见。德宗想想就准了。 李泌表面云淡风轻，心底却满是忧虑，目前形势依旧不好，李怀光虽然在礼泉打败了朱泚，但也只是朱泚的先头部队，其主力毫发无损，依旧盘踞长安，而且这狗贼还已经称帝了。反叛的节度使中，除了朱滔已投降朝廷，其它人仍然在虎视眈眈，最重要的是，朝中卢杞依旧当权，而德宗依旧很信任他。.qqxsnew 想及此处，李泌心下十分感慨。他出身名门，家族六代显贵。他七岁能文，得玄宗召见，赞为神童，贺知章和张九龄对他视如珍宝。后来更是天纵奇才，十三岁学成出师辅佐太子，可惜当时宰相李林甫口蜜腹剑，以年少为由将其闲置十年。后来李林甫倒台，玄宗刚想起用他，杨贵妃的弟弟杨国忠又嫉妒他，加上安禄山视自己为绊脚石，以阻碍改革为由，将其遣送到了远离长安的洞庭湖北。 好不容易熬到太子李亨继位成肃宗，他又为奸相李辅国所不容，加上十几年没见，肃宗皇帝早已和自己离心离德，最终自己不得不主动躲居更加遥远的衡山。 几年后，肃宗也驾崩了，代宗感念自己当年庇护他免受李辅国加害，征调自己为翰林学士，但当时的奸相元载又嫉贤妒能，表面上到处夸自己博学有才，实际上却以江西有乱、民风不治为由，将自己调去了更加远离皇城的江西。即使是元载死后，继任的常衮也害怕自己，直接请旨把自己调去了杭州。 想到这里，李泌自己也哑然失笑，如今自己已经六十多岁了，之前的这几十年，被排挤的一次比一次远离朝堂，哪怕代宗驾崩，德宗坚持召自己回朝，依旧被人排挤不得重用，只能以修道不问政事为由，勉强留在长安。而卢杞为相以后，自己不得不主动避其锋芒，躲去衡山，继续修道。 亏得自己一直自负才华盖世，却在出师后的将近五十年里从未得到重用，哪怕自己有着经天纬地之才，哪怕皇帝知道自己确实有才能而且已经做出了政绩！ 自己已是身历玄宗、肃宗、代宗、德宗几朝的元老，说起来每一代皇帝似乎都很欣赏自己、重视自己，但却始终游离于权力核心之外。 第3章 卢杞与李泌 李泌想到这里，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大唐诗仙李白，那是他的偶像，不仅道术有成，而且诗才、剑术均为天下第一，那时候他年少热血，觉得诗仙太窝囊：一身才华不被重用，四十多岁了反而被养起来做了一个专门歌功颂德的百灵鸟、皇帝的贴身保镖！ 他有次进宫给玄宗讲道德经，讲完后出宫在酒楼跟李太白还有另外几个朋友聊了一宿、喝了一宿，那是他人生至今最开心的一天，也是他第一次破戒喝酒，还喝醉了，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喝醉的，当晚的对话他也几乎都忘了，只记得诗仙豪迈的声音、爽朗的大笑，以及留下的那一首“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诗作。当他第二天酒醒的时候才知道，那天一早诗仙就从长安走了。当然，他自己也被玄宗“请去”了洞庭湖北。 李泌每次想到诗仙，心情都会好很多，诗仙的豪迈与爽朗的笑声总能让他觉得心胸畅快，此刻他心情就好了很多。仟千仦哾 李泌微笑地看着摇篮中熟睡的霍子玉，一边轻推摇篮，一边自言自语道：“好孩子，师父没几年可活了，可是卢杞还年轻，还不到五十岁，若不除他，你未来恐怕要为其所害啊。我和李太白都一生为奸相所误，终不得志，师父绝不会把这厮留给你。” 不过卢杞在朝中势力何其庞大，想要剪除实在不容易，李泌一边思量，一边在屋中踱起步来。 李泌太了解卢杞了，这个人长得倒不是真的丑，只是在万国来朝、人才济济的大唐，他相对来说比较丑，其人虽然生的很是白净，但其左脸大，右脸小，有些酒糟鼻。 这样一个人，走在大街上，你可能只会觉得这个人长得不好看，倒也不至于说他丑陋。可这种感觉也仅仅是在他不张嘴说话的时候，因为当他说话的时候，你才会发现他有些歪嘴，而且是往比较小的右脸歪，加上他牙齿本就稀疏，这就让他整个人显得十分滑稽，像一个刚被人殴打过、可怜兮兮的小丑。 卢杞生于范阳卢家，那可是名门望族、俊杰如云，哪个不是生的英俊潇洒、风采奕奕？偏偏卢杞生得这副模样，于是从小就被人笑话奚落，尤其在他父亲死于安史之乱后，笑话他的人更是肆无忌惮，庶出的兄弟攻击他不配承袭祖荫出仕，这让他深深自卑，对此极为敏感，只要你看他笑，他就会认为你在取笑他，他便怀恨在心，总要寻个机会报复你。 这个人进京以后，一直在刑部和吏部做着微末小吏，虽然他脸比较丑，但是脸皮厚，经常拜会朝中大员，几乎所有人见到他都不喜欢，等他说话的时候就再也忍不住，往往都是满堂大笑他的滑稽相貌，只有一个人例外，这个人就是郭子仪。 郭子仪早年在边关犯事，被诗仙李白所救，开启升迁之路。安史之乱时，又得李泌相助，在朝中斡旋奸相与奸妃，才得以保全性命、并以战功升迁。安史之乱后经李泌点拨明哲保身之道，主动交出所有权力，并为大唐安定多方奔走、尽心竭力，晚年位极人臣，寿活八十有六。 这卢杞进京的时候，郭子仪已经八十三岁高龄，每当下人告诉郭子仪卢杞来拜会的时候，他立刻停止宴会，屏退左右所有亲人以及家仆，刚开始家人还觉得没必要，但是郭子仪却说，卢杞这个人相貌不好，有些丑陋滑稽，但是他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今天你们见了他如果笑了，将来他一旦掌权，就会清算咱们家了，现在咱家多荣耀，将来就有多惨。 更有意思的是，每次卢杞来，郭子仪都不顾老迈、亲自去迎他，握住卢杞的手嘘寒问暖，即使卧病在床，也要装作挣扎着起床的样子去握住卢杞的手，亲切地问候他，丝毫没有奚落和看不起他的样子，还赠他银两周济他，每每都出言勉励他。 卢杞刚开始还觉得非常意外，后来就被郭子仪的举动彻底感动了，觉得几十年来终于有一个懂他、关心他的长辈了，以至于后来郭子仪去世，刚刚拜相的卢杞带头请求厚葬郭子仪、并请求追赠其太师之职，还不顾自己宰相身份、亲自主导了郭子仪的一切身后事。过去一品大员坟墓只能一丈八尺高，卢杞带头奏请德宗给郭子仪坟墓又增加了一丈的高度。 当了宰相以后的卢杞，立即着手开始了清算，凡是当初嘲笑和奚落他的官员都被清算，一个不剩，只是每当有人牵连到郭家的时候，他都一挥手就忽略过去了，别人问他，他总对其他人说，当初满天下人看不起我，唯有郭老令公待我如亲子侄一般，他老人家又怎会害我？！ 这边李泌在琢磨如何除掉卢杞，那边卢杞也正在发愁如何除掉李泌。 正当他一筹莫展的时候，尚书关播来见，问过关播如何除掉李泌之后，却只见关播笑而不语。 卢杞怒道：“你笑什么？！” 关播立刻拱手道：“关某笑，乃是为卢兄开心呀，你最大的敌人，活不到过年了。” 卢杞这才没好气瞧着关播道：“为什么这么说？” 关播眯眯眼道：“卢兄难道忘了三个月前颜真卿怎么死得了么？” 卢杞闻言笑了：“呵呵，颜真卿么，当然记得。还是我设下的借刀杀人计。” 卢杞记得太清楚了，这个颜真卿乃是当世大书法家，字写得好，总得皇帝和其它同僚夸奖，他深深嫉妒，总想找办法陷害，苦于没有机会，终于在前年的时候，皇帝起意削藩，于是卢杞就写信问颜真卿想去南方哪里当官呢，颜真卿七十多岁的人了，从长安到南方，那么远的路，没到地方，人就死了，卢杞摆明了就是坑他。 谁曾想颜真卿拿着信就冲进了中书省，对着卢杞大吼，我颜真卿脾气急躁火爆，被别的小人拿到把柄构陷贬出京去也就罢了，难道你卢杞都不知道体恤我？！当初安史之乱的时候，你父亲被贼人砍了头，头就被扔在我们平原郡外，满是血迹和泥土，是我独自一人跑出城去给你父亲收的尸！我捧着你父亲的头，都没舍得用袖子擦，唯恐玷污了你父亲，我是用舌头一点点舔干净了所有的泥土和血迹啊！你难道现在连我这个活不了多久的老头子都容不下去？！ 第4章 借刀杀人 当时颜真卿发飙的地方可是中书省，这老爷子居然当众拿卢杞地父亲压他，他卢杞要是敢说别的，不孝的帽子就扣下来了，在大唐做官，除了造反之外，就是不孝罪过最大了，卢杞这种宰相级别的人物，这种不孝的污点是丝毫都不能沾上的，听颜真卿说完就赶紧跪下了，一再道歉。 但也是从那以后他彻底恨上了颜真卿，因为救他父亲跟救他有什么关系？那个爹本来就瞧不起他，如果不是他爹早死，承袭出仕的机会就是他那个庶出的弟弟了！再说了，就算是救了他，也不能当众那么让他没面子，那比杀了他还让他觉得耻辱。 去年底李希烈造反后占领了河南汝州，卢杞上书皇帝，说颜真卿德高望重，为天下人所敬仰，如果让他去游说和劝告那些反贼投降，或许就能兵不血刃地解决战乱了。仟千仦哾 德宗本来不同意，但是谁知卢杞言语激怒了颜真卿，老爷子自请去“劝谕”反贼，结果最后被李希烈挟持，李对其劝降未果，就用绳子把他勒死了。 卢杞想到这里，突然看着关播道：难道关兄有妙计可以借刀杀人除了这李泌？可如今借谁的刀呢？皇上三天后都要召见他了。 只见关播也盯着卢杞双眼道：“李怀光！” 听到关播说李怀光，卢杞摇了摇头说：“关兄莫不是以为那李泌是傻瓜不成？有了颜真卿的前车之鉴，他还傻傻地去找李怀光送死？那李泌道心大成，老奸巨猾，你莫不是以为能激怒他？” 关播看向卢杞的目光却更坚定：“卢兄，激怒他李泌是不容易，但是激怒李怀光却是非常容易啊！” 卢杞闻言忽然面上一喜道：“关兄就别再卖关子了，还请速速与我说来妙计啊！” 关播也不再绕弯子，直言道：“卢兄，那李怀光是刚打败了朱泚，算救驾有功对吧？” 见卢杞点头，关播继续说道：“然后卢兄担心他得了圣眷，劝说皇上以安全起见，等李晟老将军赶到再一起接见，是也不是？” 见卢杞有些尴尬，关播也不继续刺激卢杞，而是继续说道：“这就是关键所在了，如今那李怀光救驾有功却不得皇上召见，也没有封赏，合军上下已经是怒火中烧了，如果这时候再加一把火，而且让李泌拿着这把火去见李怀光，你说李怀光会不会杀了李泌？” 卢杞闻言若有所思：“那这把火是什么呢？什么火能让李泌看不出破绽地去找李怀光送死呢？” 关播说道：“封赏啊，卢兄，李怀光不是要封赏么？我们就请皇上给他封赏。”这时关播玩味的看着卢杞说道：“卢兄，李泌多年未归朝廷，与今上关系还不如与先肃宗、代宗皇帝亲厚，二位先皇都没让他李泌拜相，即使他李泌回到朝堂，凭卢兄与今上的关系，今上能这就弃了卢兄、让他李泌做宰？” 卢杞不知关播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只是听了关播的话，点头道：“这倒是，这满朝文武之中，今上还是最信任我的。就算李泌回来，最多也是先给他一个三品的常侍做做，断不会直接拜相，而且就算是三品的常侍，还得是我等大臣支持才能任命，否则也得作罢。” 关播笑道：“如果仅仅是一个散骑常侍，还不足以让李泌冒险，我们不如请皇帝加封其为太傅，给皇上一个面子，还让皇上觉得你体恤帝心、公忠体国，然后我们奏让李泌以帝师的名义代皇帝去李怀光所部封赏，激怒他们，这样就可以借他们的手杀了李泌！” 卢杞终于明白过来了，笑着说道：“关兄说得倒也可以，这三公之职如今只是摆设，品阶看着高，但毫无实权，就算这次李泌躲过我们的计策、将来想参与政事，也得看今上的态度。然而今上与李泌并不亲厚，也无信任可言，我们将来找机会随便给他找个罪责构陷一番，他也依然无法翻身。” 关播笑着说：“卢兄想多了，这李泌此番必死无疑，哪有什么将来？！这次只要我们激怒了李怀光所部，李泌就死定了！” 卢杞问道：“请问关兄，什么封赏能激怒李怀光所部呢？” 关播突然压低声音道：“卢兄，我们只需请皇上加封李怀光为太尉，但也只加封李怀光，同时请皇上赐他免死铁券，免死三次，如此一来---” 没等关播说完，卢杞就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妙啊，关兄，此计实在绝妙啊，那李怀光勤王之时，所带兵将多为朱滔的降将，而且这些人一路跟随李怀光从朔方抢掠而来，前段时间趁着打败朱泚，还胁迫皇帝要封赏，这可都是欺君大罪，如今皇帝只封赏李怀光免死铁券，还是三次，那些大头兵没有封赏不说，将来还要因为欺君之罪被清算，不得气死才怪，我们今夜再派细作大肆鼓动一番，明早那帮大头兵定然哗变，一旦士兵哗变，那就由不得他李怀光了，他必须假装大怒，然后杀掉李泌平息众怒，哈哈哈哈” 关播也跟着笑道：“这样一来，既可以借刀除掉李泌，还可以借机向皇上奏明李怀确实光心怀叵测、救驾也只是为了趁机行那曹孟德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叛逆之事，我们以前给李怀光罗织的罪名也就彻底坐实了，届时我们立刻带皇上逃奔汉中，再借李晟老将军之刀除掉李怀光，将来我们再往朔方安插一个自己人担任节度使，那样一来---”关播说到这里，不再多言，而是直直地看着卢杞。 卢杞闻言也目光闪亮地盯着关播道：“那样一来，长安便是我们的天下，从此再无人可以威胁到我的相权！” 卢杞刚说完，就拱手对关播道：“关兄，事不宜迟，我这就去进行宫面圣奏请！就不送你了！” 关播也拱手道：“卢兄何必客气，大事要紧！” 第5章 决战前 卢杞到达行宫时，已有十几名大臣在坐了，太监简单通报后，卢杞快步走了过去。 卢杞还未站定，只听德宗道：“卢爱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李晟老将军大军将至，三日后即可抵达奉天。” 卢杞礼后笑道：“天佑吾皇！有李老将军在，陛下无忧也！” 德宗心情大好，问卢杞说：“爱卿何事啊？让你这么着急地赶过来见朕？” 卢杞拱手道：“吾皇圣明，臣也算着日子，觉得李老将军应该快到了，既然李泌老先生也到了，何不加封李泌先生为太傅，代皇上封赏李怀光所部，待李晟老将军到了，李泌先生也能以太傅身份出城迎接宣封李晟老将军呢。” 卢杞、关播二人所料确实不差，德宗虽然想重用李泌，但是苦于李泌没有任何职位，哪怕太傅这种没有实权的职位，毕竟这些职位也不是乱许的，需要宰相集众大臣商议后才能定下来，其它大臣私下都议论卢杞嫉贤妒能，怕是不容易答应上来就给李泌一品太傅的职位，而现在卢杞居然主动请求加封李泌。 德宗听卢杞说完，满意地说道：“卢爱卿为何举荐李爱卿呢？朕可是听说这满朝文武可大多说你嫉贤妒能啊。” 只见卢杞拱手道：“臣一心只为吾皇分忧，凡事只看是否能为君分忧，能，则便是千万人所阻，臣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管他人如何评论！” 德宗笑道：“说得好，卢爱卿公忠体国，为君分忧，不计荣辱，实乃众臣之楷模啊。” 这就是卢杞的可怕之处，大家都觉得他坏，但是没人敢在朝堂上说他，皇帝还觉得他好。他本人虽然毫无能力、嫉贤妒能，但是他能笼络他人发展为自己的势力，让这些人为他办事，所以皇帝给的差事都办的不错，加上他懂得给德宗敛财，所以愈发被重用。 这不，前几天他还替皇帝出主意捞钱：地方节度使不是不听话么，既然削藩不成，那就向地方节度使摊派、收孝敬款，这种替皇帝捞钱、挨骂受累的活他都干，这么体贴的臣子可不多了，所以即使天下人都记恨卢杞，但是皇帝却一直宠幸。 当皇帝的旨意送达李泌的时候，李泌也在思考怎么利用李怀光除掉卢杞。毕竟卢杞当初就反对李怀光出任朔方节度使，而且几次进谗言构陷李怀光谋反。这次李怀光打败朱泚救驾有功，卢杞也进谗言以安全为由不许李怀光面圣，这二人的仇恨是无法解开的。 接旨后，李泌便一言不发，继续盘腿打坐。片刻之后，他喊来一名士兵，命人立刻去请霍仙鸣，说有要事相商。 李泌在之前写给李怀光的书信中，提到过让他注意降将降兵中的奸细问题，但是他也不知道如今李怀光有没有查到卢杞安插在他军中的奸细，如今卢杞先动，那今晚奸细一定会先动起来，鼓噪士兵，明日哗变，他和李怀光等的就是这个，只要奸细动起来，就一定能查到！ 但世间的事没有绝对，一旦李怀光查不到奸细，或者卢杞安插奸细过多，那他去了李怀光所部宣封，一旦哗变、杀将起来，场面定然无法控制。不过他不担心自己，毕竟他李泌声名在外，李怀光真要被迫造反的话，也只会挟持自己，所以自己不会真有危险，顶多吃点苦头罢了。 他也不担心皇帝，毕竟皇帝并未让李怀光进城，李怀光所部在五十里外，就算李怀光反了，奉天城内守军拼死抵抗的话，足够保护皇帝跑路或者等到李晟大军赶到。 他唯一担心的是霍子玉，一旦李怀光所部兵变，朱泚必然来助李怀光，两大贼首合作，他这个未来的徒弟，就危险了，这孩子刚满月，兵荒马乱的，他又不在，难免有危险；二来一旦自己被挟持，以卢杞的性格来说，现在李泌身边所有人都难逃一劫，哪怕这孩子刚满月！ 所以为求万无一失，他只有动用最后的手段了--联系内庭大总管霍仙鸣。 皇帝也是知道自己师门谶语的，这孩子出生那天，天外陨石坠落，全天下人都知道，但这孩子的出生应该只有自己一拨人、那日的刘公公以及司天台知道。司天台虽是独立于六部之外的衙门，直属于皇帝管辖，但是难保有卢杞的暗桩，一旦卢杞构陷这孩子天生异象、祸乱天下，难保皇帝不会做出伤害这孩子的事来，所以他最开始并没有一到奉天就立刻去找皇帝和霍仙鸣。 霍仙鸣是这孩子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这孩子也是霍家唯一的骨血，等会见到霍仙鸣，从他的言行，李泌就可以推断出皇帝目前有没有跟卢杞沟通什么，从而决定是否可以信任皇帝。.qqxsΠéw 如今，他就要同卢杞决一生死了，此番过后，要么卢杞死，要么他李泌死。这其中风险还是很大的，虽然他有九成以上的把握，但哪怕还有一丝的风险，他也不愿这孩子经历！ 半个时辰后，便听得大门外一阵喧嚣，只见一名将近五十岁的太监，身后跟着几个随从，快步走了进来。来人正是大内总管霍仙鸣，当今皇帝跟前炙手可热的大太监，掌管着大内实权和部分禁军。 李泌迎了上去，二人拂尘一抖，做了个礼。让进屋内后，便听霍仙鸣问道：“不知李公急寻杂家赶来何事？” 只见李泌并未回答，而是走入内室，再出来时，怀中已是多了一名婴儿，只见这孩子也不哭闹，只是抓着李泌的衣襟不撒手。 霍仙鸣正奇怪间，就见李泌走到跟前，俯身欲将孩子抱给自己，于是赶紧放下拂尘，接住孩子，只见这孩子粉琢玉器一般，也不怕生，此时紧紧抓住自己的手掌，心下正啧啧称奇时，听李泌说道：“一个月前，我由衡山返回，绕道途径嵩山，恰好遇到天外陨石坠落，在陨坑附近发现一名刚生产的妇人，妇人说是他家阿公临死前让她去长安投奔二叔。” 看霍仙鸣双眼充满疑惑，李泌继续说道：“那妇人说她家相公名叫霍传宗，她二叔名唤霍仙鸣。” 第6章 鲈鱼出窝 霍仙鸣满眼的不可思议，他愣住了，几十年的宫廷斗争，什么大风大浪他没见过？哪怕安禄山叛乱，都没让他像今天这么震惊。 再看向怀中的孩子时，发现孩子正在握着自己的手笑着，多么的灿烂，像春天的阳光一样温暖，他这才豁然发现：这孩子长得太像自己侄子霍传宗了，顿时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眼泪扑簌簌地就下来了。 他边哭边对李泌说：“这孩子确实是我们霍家的孩子，他爹霍传宗的名字还是我给取得，意思是替我们霍家传宗接代，这孩子长得太像他爹了，早年间杂家不得势，我家那个阿爹和兄长，定是怕连累我，所以从不联系我，后来代宗朝我让人去老家寻他们，只见到我家阿爹和大哥的墓，问周围人，只道是我侄子他们都搬走了。大唐自天宝以来，人口流动登记混乱，也没人知道他们搬去了哪里。如今仅有怀着身孕的侄媳妇去长安寻我，定是我那侄儿也已经不在人世了！”qqxδnew 李泌将孩子抱回内室，又安慰了一下霍仙鸣，这才低声问道：“公公可知我师门谶语？”看霍仙鸣有些迷茫的神色，便缓缓说道：“甲子日，秋子时；天火傍生兴大唐。” 霍仙鸣听完心中一惊，问道：“难道这谶语应在我家孩子身上？” 李泌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孩子是天降神护、来保我大唐的，出生时，天火坠落，皇上应该通过司天台知道了吧？” 霍仙鸣听完说道：“皇上确实已经知道，而且通过你传信回来的刘公公得到了确认，高兴了许久，也因此，这次藩镇兵乱，他并不担心，才由得卢杞那厮胡闹。” 李泌闻言心下一喜，看着霍仙鸣道：“这么说，皇上知道这一切的？那为何---” 霍仙鸣见李泌说到这里不再说，也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微笑道：“李公，您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又久历官场，可曾见过历朝历代皇帝与太子斗争，父子相疑如我朝者？” 李泌见霍仙鸣并未接他话，已知其必有深意，于是答道：“从不曾见，且不说以前，今上当初每日闭门在家学习道德经与诗文，却依然被元载构陷，差点被先代宗皇帝废掉。再往前，先代宗皇帝对先肃宗皇帝唯唯诺诺、亦步亦趋，也没逃过李辅国、鱼朝恩的诬告，每日活在惶恐惊惧中，如履薄冰。肃宗皇帝就更不用说了，被李林甫、杨国忠连续打压，稍有差池就会被废。” 霍仙鸣笑道：“不错，那您觉得先肃宗皇帝知道李辅国在做什么吗？先玄宗皇帝知道李林甫和杨国忠做了什么吗？” 李泌闻言，心下了然，笑着问道：“这么说，今上了解卢杞的所作所为，但是卢杞却并不尽然了解今上的心思？” 见霍仙鸣颔首，李泌继续问道：“那卢杞此番借刀杀人之计，今上可是看清楚了？” 霍仙鸣哈哈大笑，看着李泌道：“今上只是不知李公隐居多年后，是否已经老迈昏聩，还能否破了这卢杞的死局？” 李泌心中已全然明白，这今上其实一点不糊涂，此番也是为了试探他：能破局，则顺带领了太傅职，过两年拜相主持朝政也无不可。若无法破局，则将责任推给卢杞，贬谪了事，最不济也就是杀卢杞以平息兵乱，不过如果最后是这结局，自己或许依旧是太傅，但也就做个摆设，让天下人觉得今上尊老尊师而已，执掌朝政是想都别想了。 想到此处，李泌说道：“破局之事，贫道自有对策，只是这孩子于我大唐实在太过重要，在贫道身侧，只恐不安全，因此寻公公前来，只为托付此子，公公如今执掌了千余天子近卫，想来没有问题。” 霍仙鸣闻言笑道：“杂家也正有此意，不过倒不指望这孩子能有多大作为，他能平平安安活一辈子，杂家就知足了。” 此时李泌拱手道：“还有一事，还请霍公知晓，我已私收此子为徒，取名子玉，如今这孩子虽然性命无忧，但神志魂魄未稳，需得小心照顾，再以贫道门中秘法为他增加气运，六年后方能小成醒转，待贫道解决此番事以后就立刻着手开始。” 霍仙鸣听完肃然作礼道：“一切全赖李公了！”礼完拱手：“如此杂家也不再叨扰，李公先忙着，我带子玉先走。” 二人不再客套，李泌望着霍仙鸣小心翼翼地抱走霍子玉之后，立刻回屋手书一封，喊来两名士兵道：“速将此信传于李怀光将军，并传我口信，鲈鱼出窝了。” 第二天早上，李泌在几名小吏陪同下，便带着朝廷的封赏朝李怀光大营出发了。 李怀光是靺鞨人，祖上是柔然人，因为父亲的战功才被赐姓李。其人与李泌早就相识，那时候李怀光还在郭子仪手下为将，作战极其勇猛，不过李怀光为人粗心疏狂，几次险些误了大事，都是李泌给他说情和指点，这才得以顺利因战功升迁，最后坐到了朔方节度使的位置。 他刚做朔方节度的时候，李泌还跟他讲过一些抵御吐蕃的方法，反复嘱咐他越是做到高位，越要出言谨慎，否则容易招祸，但是这厮有李泌和郭子仪看着还好，他们不在，谁还能管的了他？还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就比如这次，本来好好的是自己救驾有功，但是偏偏他心直口快，在来的路上就一路谩骂卢杞等人祸国，说见了皇帝就奏请杀了他们。在奉天城下打败朱泚以后，更是口吐狂言，大骂卢杞奸臣祸国、朝廷任用奸佞，以致泾阳兵变、天子蒙尘，这还得了？卢杞马上就在德宗面前进谗言，说这李怀光胆大包天，当面这么骂卢杞没什么，连天子都这么骂，私底下还骂皇帝和老上司郭老令公瞎了眼，居然信任卢杞这狗贼。李怀光这样一个人保不齐进了城会干什么呢，说不定就学曹孟德挟持天子了。 德宗本来还信任李怀光，但现在所见所听，都是事实啊，他还真怕李怀光如卢杞所言，挟持自己以令诸侯，所以没让李怀光进城，也没让他在城外扎营，而是让他后撤五十里扎营。李怀光跟他手下简直气疯了，这大半个月什么都没干，不是写奏折骂卢杞、就是找人联名奏请杀掉卢杞。 等李泌见过李怀光，宣读完封赏诏书，在场的人都火了，只是还没等众人发作，李怀光自己就先炸了：“奶奶的这是干啥，我朔方万余子弟赶来勤王，没有封赏不说，还要等着被清算？！” 第7章 李泌的反杀 众人见李怀光先发飙了，也跟着喊起来：“就是，凭什么没有封赏，我们可是救了驾的功臣！”“对啊，为啥只赐给老大免死券！我们咋办？！” 李泌刚要说话，就见李怀光拿过免死铁券，一把摔在地上，指着奉天的方向骂道：“免你奶奶的死，我李怀光是个粗人，但也不是个傻子，免死铁券都是皇帝怕臣子要造反才给的，现在这就给我免死铁券，是要怀疑我造反了么？！这是不是卢杞那个狗贼的主意？！对，一定是他！” 正说话间，就见帐外群情汹涌，喊声震天，已经把帐门围得水泄不通，都喊着要反了！杀了皇帝老儿！ 李泌看了一眼李怀光，李怀光和帐内十余将领护着李泌走出帐外，李泌刚走出帐外，就听人群中有人大喊：“杀了李泌，杀了皇帝！”一时间周围所有人都纷纷喊了起来：“杀了李泌！杀了皇帝！” 李怀光将手中佩刀拔出，手下人一时间安静下来，一脸期待地看着李怀光，就等他杀了李泌祭旗，号令造反了！ 李泌却是丝毫不慌，走到一处车辕之上，看着下面杀气腾腾的将士大声喊道：“朔方的兄弟们要造反，我李泌支持你们造反！朔方的兄弟们要杀我祭旗，我脑袋给你们就是！只不过，在我死之前，有几句话要说，我知道朔方的兵将都不怕死，作战勇敢，朝廷扣封赏羞辱你们，所以你们一定要讨回公道对不对？！” “对！” 只见李怀光大喊道：“我朔方将士虽是粗人，但也知道士可杀、不可辱的道理！我等一定要找朝廷讨个公道！” “对，士可杀、不可辱！”“讨个公道！” 李泌继续喊道：“好，我告诉你们，今天不仅有人扣封赏羞辱你们，还利用你们，找你们送死！” 突然人群中有人喊道：“不要听李泌老贼胡说，杀了他！”仟仟尛哾 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李泌大喊一声：“押上来！” 就见两名士兵押着一人从远处走了过来，帐外众兵让出一条道来，片刻间就见这个被五花大绑士兵押了上来，大喊饶命。 李怀光握刀上前指着那名被五花大绑的士兵道：“你是谁，快说！” 只见那名士兵道：“我叫马瑞增，本是汉中人，原来在长安是一个混混，去年有人在街上找到我，让我假扮朱滔降兵，混入朔方军中给卢相爷刺探军情，等相爷收拾了李大将军，我就直接提拔进兵部，说不定将来能成为前朝李林甫一样的宰相！我就信了！” 李怀光闻言挥刀欲砍，只听李泌道：“大将军且慢，先问清楚他们的意图！” 李怀光大喊一声：“奶奶的，快说，你们狗相爷要干什么？” 那马瑞增喊道：“不管我的事啊，相爷说只要煽动军中士兵哗变，杀了李泌，我就算大功告成了！” 马瑞增看李怀光作势又要砍他，吓得又赶紧说：“对对对，还有，相爷让我们煽动军中哗变，趁乱杀了李泌，然后嫁祸给朔方将士，这样就可以给朔方将士定罪造反，李晟老将军五万大军两日后即到奉天，到时候再顺势剿灭朔方军！” 周围的将士都愣住了，没想到这卢杞这么歹毒狠辣，这也太绝了！ 说实话，他们今天就算真的杀了李泌，只要假装请罪的话，皇帝也会权衡局势不再追究，但是敢情这狗杀才卢杞一直拖着朔方军是为了借李晟的刀剿灭他们，而且还是给扣上造反的逆罪！奶奶的！ 李怀光一脚踹翻马瑞增，正要砍，只见李泌抓着他手问马瑞增道：“凭你一个人怎么可能煽动朔方万余将士，说，你的同党还有谁？说了饶你不死！” 李怀光和周围将士一起大喊：“快说，还有谁！” 马瑞增赶紧跪倒俯首道：“我说，我说，还有隗翰池、普俊波、刘俊卿、诺正奇。。。”只听马瑞增一口气说出十几个同党。 周围将士一阵喧闹，几个想逃跑的奸细也都被抓了起来，很快，都被押了上来，总共十三人，只见李怀光举刀向天，大喊道：“我朔方将士是胡人不假，但不是被耍着玩的蠢人！” 周围将士大喊：“杀了他们！” 李泌看着马瑞增瑟瑟发抖、不停磕头，说道：“我和李怀光大将军说了供出同党饶你不死，一定说到做到，朔方军绝不会为难你。” 只见马瑞增赶紧磕头道谢，然后继续说：“对了对了，还有，刚才我们内应已经飞马报知卢相爷，卢相爷应该已经告知皇帝朔方军造反，此刻怕已经和皇帝逃命去汉中了。” 李怀光正欲发作，部下牛名俊气愤的说道：“奶奶的，这狗贼太奸诈了，这边利用我们，那边他立即金蝉脱壳！给我们安上造反的帽子，过两天还能用李晟老将军来剿灭我们，从头到尾跟他没球关系，太特娘的奸诈了！怎么办，大将军？” 李怀光拱手问李泌：“李公，您一向足智多谋，在朔方跟我们也待了好几年，郭老令公在世的时候，就常问您对策，我老李是粗人，今天您看怎么办吧，我们朔方将士一定听您的！” 李泌看了看李怀光，又看了看周围的将士，只听两侧将士齐喊：“请李公示下！” 李泌见状，下车冲将士们拱手道：“既然朔方的兄弟们信得过，那李泌就直说了。这卢杞无非是想让朔方将士杀了李泌，然后给大家论罪谋逆，我们偏不给他这个借口，贫道有一计，可除了这奸贼： 其一，请朔方军派几人与我一同去迎接李晟老将军，我和李晟老将军是旧相识，他见朔方军并未谋反，反而保护我一起去见他，一定确信我朔方军没有造反，即使皇命让他攻打朔方军，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李晟老将军一定不会做这种残杀盟友的行为。 其二，我朔方军即刻拔营，撤去咸阳驻防，对外宣称是攻打朱泚，等待朝廷大军一起收复长安，同时派监军带几人去面见圣上，告知我等并未谋反，加上我和李晟老将军一同奏请，圣上必然确信朔方军并未造反，反而是卢杞那狗贼居心叵测，一心构陷朝廷大员与朔方将士，这样圣上必杀卢杞！他不是想借刀杀我们么，我们借皇上的刀杀他卢杞！” 第8章 卢杞谢幕 众将士一听，顿时乐开了花，过瘾啊，李公就是才智过人！ 不过牛名俊又问道：“李公，皇帝那么信任卢杞，万一卢杞死不认罪，说是情报有误怎么办？皇帝一定就不了了之了，这种事过去发生好多次了。” 众人听了，又同时看向李泌，只见李泌一抖拂尘，哈哈笑道：“牛将军，别忘了，到时候朔方军可是驻防在咸阳，说好听点，我们是为了等朝廷大军然后一起进攻朱泚，说难听点，我们也是随时准备投靠朱泚啊。” 李怀光突然也笑了起来，大喊起来：“对，娘的，到时候我们就逼皇帝杀了卢杞，不杀卢杞我们就投靠朱泚，看他杀不杀卢杞那狗贼！” 众人一听乐开了花，不愧是大唐第一名相，这一下把狗贼卢杞将得死死的！ 李怀光将刀收起来，大声喊道：“来人呐，把马瑞增以外的所有奸细都给我砍了！这个马瑞增暂时继续关押，待卢杞除掉以后再放。摆宴，招待好李公！其他人，回营！” 众将士纷纷收刀，冲李泌拱手后便回营了。同时，典刑兵上来押着十几个挣扎哭求饶命的奸细就走了。 李怀光拉着李泌的手进了大帐，屏退左右后，拱手道：“多谢李公！” 李泌赶紧回礼笑道：“还要多谢李大将军相助啊！”说完一同坐下喝起茶来。 原来那马瑞增，是李泌的随从军士，昨天就按照李泌指示，与通传兵一起来了李怀光军营。 而李怀光找到奸细之后，也只是记下姓名，却并不动手抓捕，只为今天让他们闹事，然后在大庭广众下由马瑞增供出他们的名字，然后再让士兵们抓他们，这样再杀他们的话，足以平息其他士兵的愤怒。.qqxsΠéw 此计关键是那卢杞怕死，此地距离奉天仅有五十里，一旦士兵哗变拼死进攻奉天，奉天绝难抵挡，因为此时奉天城内，朝廷拱卫大军就只剩两千多人，这一点也是皇帝不敢让李怀光进城的原因，他确实害怕被朔方军挟持。可想而知，那卢杞一旦得到朔方士兵哗变的消息，一定第一时间带皇帝跑路汉中，而卢杞不知道的是，那个被马瑞增派去给卢杞报信谎称朔方军哗变造反的士兵，也是李泌的奸细！ 这卢杞给李泌布的死局，却被李泌反做成了他卢杞的死局！ 待李泌与李怀光宴会结束，李泌就由七八个朔方军保护着，赶去和李晟汇合。而朔方军开拔进驻咸阳。 与李泌所料丝毫不差，李晟见李泌被朔方军护送到大营，加上李泌解释，便不再疑它，几个朔方军士兵立即向咸阳方向追赶复命。而李怀光听完士兵回复后，觉得卢杞必死，大手一摆，立刻释放了马瑞增。 李怀光、李泌都感觉非常轻松，但是行宫里的德宗一点不轻松，看了李晟与李怀光的奏章后，静坐了半个时辰才看着霍仙鸣道：“仙鸣，你看这事怎么办？” 霍仙鸣知道德宗问的是卢杞怎么办，但他也明白德宗不想杀掉卢杞，否则直接自己下旨杀掉卢杞就好，何至于静坐半个时辰再问自己怎么办？思索片刻后回答道：“既是李晟老将军与李泌先生联名上奏，那说明朔方军确实没有造反，一是李晟老将军忠诚可靠，二是因为如果朔方军造反，李怀光没必要再上这么一道奏折表忠心。 再者，这李怀光驻军咸阳，颇为高明，说他为国尽忠攻打朱泚也可以，怀疑他意图投靠朱泚也可以。还有这一道奏折，说是表忠心也可以，说是要挟陛下也可以。如今长安依旧现在反贼朱泚之手，其它几路节度使还在虎视眈眈，此时也只能先委屈卢相了，卢相对陛下也是忠心耿耿、辛苦操劳，杀掉太让人寒心，不如贬黜了吧。” 德宗无奈道：“也只能如此了，拟旨吧。” 当天圣旨传出，贬黜了卢杞一党五十多人。饶是并未诛杀，却也是惹得几乎举国欢腾--狗贼卢杞终于倒台了！ 三天后，关播、赵赞等卢党都来看望卢杞。 把众人让进大堂后坐下，卢杞发现大家都面色悲戚，于是笑着说：“大家不会以为卢某就这么栽了吧？” 看众人疑惑，卢杞继续说：“李泌此次的算计，确实无懈可击，但是别忘了，他李泌已经六十多岁了，卢某才四十多岁，他还能有几年活头？”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众人依旧垂着脑袋，对前途充满了悲观。 卢杞见状笑道：“诸位，以前别的宰相倒台，其他人都恨不得躲避，既然大家肯来看我，那今天我就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个相位，迟早还是我的，知道为什么吗？” 卢杞说着，站了起来，目光逐一扫过众人，然后大声说道：“因为今上他离不开我！为什么？因为我忠心，我是今上最忠心的狗，我卢某从不贪色，也不巨额敛财，不怕恶名奸名，只是迷恋相位而已，何况我在相位也是一心替今上办事，所以这些问题对今上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继续道：“卢某掌权以来，什么黑锅骂名都背，搂的钱都给了今上，消灭的政敌也都是今上看不惯的，而其他满朝文武呢？他们只想着名声，完全不考虑皇上的需求，所以这满朝文武，终究抵不过我卢某，这个相位，迟早还是我的！” 说完，卢杞举起三根手指说道：“三年，最多三年，我一定还会回来的！为什么卢某敢这么自信？大家都知道，如今我大唐国库收入仅相当于玄宗朝的三成，就是靠着卢某各种搜刮，才勉强维持了今上的各种超支花销，能如此忠心、还能甘背骂名与今上同进退者，这满朝文武中，还有谁？” 关播起身拱手礼道：“唯有卢兄！” 赵赞起身道：“卢兄说得不错，尤其是经过这次几个藩镇作乱，今上已经更铭心刻骨地感受到了钱的重要性，这次作乱过后，朝廷收入更低，我看不用三年，最多一年，今上就会召回卢兄！” 卢杞点头笑了起来，其他人也跟着开心了起来，堂内气氛又活跃了起来。 卢杞这里一群人互相安慰，李泌却和霍仙鸣做着更重大的事情：给霍子玉增加气运。 第9章 有人死、有人笑 李泌说，要加气运，只有借助自己亲人的寿元命势，而符合这条件的也就只有霍仙鸣了。 当霍仙鸣听说自己还有三十八年寿元后，拱手对李泌说道：“李公，也不怕您笑话了，杂家一介残缺之人，要那么久寿命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给子玉增加些气运呢！不过也非是杂家怕死，乃是实在想看着子玉成亲生子，否则无颜去见阿爹、大哥以及侄子、侄媳。能否给杂家留下十八年寿元。” 李泌点头表示理解，然后有些伤感地说道：“贫道也只有一纪寿元，此次施法有违天道，过后寿元减半，注定无法看到这孩子驰骋大唐、平定四方了。” 霍仙鸣却笑着说：“想到这孩子将来能做出惊天动地的亘古伟业来，我们能做他伟业的基石，却也足慰此生了！” 李泌闻言大慰，说道：“贫道给自己留下六年时间，应该还能赶上这孩子醒转的那天。” 霍仙鸣闻言十分感慨，只觉得李泌付出了太多了，远的不说，本来德宗有意李泌拜相，对他结交太子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对李泌私自结交藩镇以及反对自己增加捐税很不满意，皇帝对李泌很失望！德宗意识到，李泌或许是一个治世良臣，但并不是他需要的治世良臣，所以到头来不仅没有让李泌拜相，反而把已经封了的太傅职位收回，改任为三品散骑常侍，颇令天下人心寒，亏得是李泌胸怀博大，居然欣然接受了。 李泌见霍仙鸣不再言语，也不再说话，看着襁褓中的霍子玉想道：我师门做过太多撬动天机和改动气运的事情，此番以霍仙鸣二十年寿元为引，为子玉增加文道、武道气运过后，也是时候灭绝了，如此一来，我死之后，世上将再无鬼谷一派。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六年，这六年发生了很多事。 第一件大事，也是最令天下人为之拍手称快的，就是卢杞终于死了，贞元元年(公元785年)死的，而且是死在了远离长安的湖南。 本来他不会死，因为经过几年时间，马遂和李晟二位老将军基本平定了朱泚等人的叛乱，二帝四王之乱宣告结束，于是德宗皇帝决心改元，还发布了罪己诏，天下大赦。这卢杞本在播州做司马，被改任为吉州长史。 但是他太得意了，逢人便说自己年底之前必然再次入朝拜相！这深深地刺激到了李怀光。 李怀光后来还是反了，因为德宗皇帝实在太抠，其部下士兵哗变，裹挟着他就造反了，本来他还跟朱泚合作，可惜李泌以传国玉玺设计，离间了他和朱泚，朱泚见死不救，他节节败退。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卢杞的消息，这卢杞跟他算是有不共戴天之仇了。当初他和李泌将计就计，斗倒了卢杞，但是随后他发现李泌功劳那么大，却没有拜相，反而被皇帝闲置了，卢杞却被从贵州升迁调回了江西，可见皇帝还是想任用卢杞，这狗贼还到处说自己年底前一定再次入朝拜相，他恨，自己虽然穷途末路了，但这狗贼必须比自己先死！ 于是李怀光派出大量杀手刺杀卢杞，最终，这卢杞没有死在贵州的播州，也没死在江西的吉州，而是死在了半路的湖南澧州。那时候湖南还很荒凉，而卢杞又是盛夏之时被刺杀在荒山上，过了两个月才被人发现，尸体都快烂光了，最后还是凭着身上的公文和文印才确定身份，一时间，天下人人称快！ 随后的深秋，牛名俊杀掉李怀光投降了朝廷，卢杞、李怀光这一对死敌一起退出了历史舞台。 第二件大事，是大内总管霍仙鸣全面掌管了禁军。 第三件大事，是李泌终于入朝做宰。虽然至今不到三年，但是由于和霍仙鸣一内一外配合，少了很多掣肘和麻烦，所以不到三年，做出了很多事，其中最重要的是： 一、保护了被德宗猜疑的马遂、李晟二位老将军，这老哥俩差点被鸟尽弓藏； 二、促成了回鹘的臣服，大唐与西域的通道，再次打通。 三、派杨良瑶出使大食，使得大食集中主力进攻吐蕃，从而吸引了绝大部分的吐蕃兵力，西域诸国因此压力骤减。 四、保住了皇太子李诵。说来有意思，李泌一生都在各种保太子。玄宗朝，保当时的太子肃宗。肃宗朝，保当时的太子代宗。代宗朝，保当时的太子德宗。如今德宗做了皇帝了，他又在保太子李诵。大唐的太子难做啊！ 虽然这六年发生了很多大事，但对李泌来说，这些都没今天这件事更让他振奋：霍子玉，醒了！ 六年了，这个小徒弟一直神识不稳，这六年里一直浑浑噩噩，见人也只会傻笑，宫里都把他当傻子笑话。 李泌心里感觉非常激动，他活了快七十年，这是他第一次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情去见一个人，而这个人还是他的徒弟！有激动、有兴奋、有忐忑、又有一点害怕与期待！ 这个徒弟现在会是什么样的状态呢？自己为他加了武道气运，还为他私自借了自己偶像李白的气运为霍子玉增加了文道气运，他会不会现在就出口成章呢？还是像多年前那天晚上的诗仙一样，发出大气豪迈的笑声呢？哈哈，不对，这孩子终究也只有六岁，再怎么笑也是童稚之声。 就这样，李泌怀着复杂的心情，跟随宫里的人来到了大内。 霍仙鸣告诉他，手底下负责照顾霍子玉的人有一天告诉他，霍子玉突然行为怪异，让他赶紧过去看看，他过去后发现那小子居然在打坐，而且看样子还入定了。后来霍子玉出定后，又恢复了呆傻的样子，于是他也装作若无其事，但是后来偷偷留意后发现，这小子在有人的时候，装的呆呆傻傻，又是傻笑、又是乱跑，但是没人的时候一脸忧虑，还频繁打坐，每次出定后都一脸茫然的样子。于是他确定：六年了，霍子玉应该是醒转过来了！于是赶紧派人去请自己过来看看。 李泌听完，很是激动，这小子，小小年纪还有点心眼，不是鲁莽之辈！ 第10章 这都能穿越? 师父李泌此刻的心情很复杂，徒弟霍子玉的心情其实更复杂。 原来霍子玉是一名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穿越者，本名霍宇霆，是个孤儿，又没有女朋友，除夕夜无事可做，又觉得看电视没意思，于是就在家打坐，入定后不久，心念偶然一动，突然四周光明大炽，只觉得无数道光冲进体内。他吓得不敢动，以为自己盲修瞎练出了什么岔子，兀自飞速运起意念，飞速念起“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只记得，当时自己终于出了大定，再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坐在地上，一个陌生的房间，家具陈设古色古香，跟前一个小个子的男人，一身古装，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他以为自己在做梦，但是低头一看，自己小胳膊小腿，完全是一个小孩子的打扮，掐自己一下，太疼了，站起来跳一跳，又落在了地上。 他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我穿越了？不是吧，这都能穿越？我不信！于是他赶紧又盘腿坐下打坐，入定后再睁眼的时候，面前已经又多了一个人，五十多岁，白净无须，也是一身古装打扮，看起来像一个宦官。 他此刻已经确定自己是穿越了，不过暂时不清楚现在什么情况，也不知眼前二人是谁，当下也不敢乱说话，索性赶紧装傻，愣呆呆地看着眼前二人。 年长的太监片刻之后笑着对小个子说：“好了，没什么，小孩子玩呢，继续照顾好他就是了，有什么事再来通知我吧。” 后来半个月里，刚开始他还不断尝试打坐，但无论怎么入定、出定，就是无法穿越回去，最后他也认命了：穿越回去干嘛，反正自己是孤儿，又是单身狗，回去也没什么意思，在这个世界说不定能混的很自在。 心安定下来，人就感觉踏实了，也开始默默观察周围人，默默听他们说话，私下里学他们说话。 他最近收获很大，一是他发现这里肯定是皇城大内，因为他最近半个月不仅见到了很多宦官，还见到了穿着官服的人出入，从官员幞头巾子，他判断此时是唐朝；从一些人话里出现的词语，比如人名卢杞、年号贞元，推测出当前应该是中唐德宗皇帝执政期间，然后又进一步推测出那些人说的李相应该是大名鼎鼎的李泌。 二是他发现周围的人对他没有恶意，反而很照顾他。他还知道了自己叫霍子玉，前几天见过的那位老公公叫霍仙鸣，自己是他的侄孙，老公公待他非常好，让他想起前世对他特别好的孤儿院的院长，反正自己前世本就孤身一人还没什么朋友，如今待在最喜欢的大唐，他已经完全不想回到未来了，也逐渐接受了霍子玉这个新名字。 三是他学会了这里的语言，他感觉这些人私底下说话跟前世他一个洛阳同学类似，还带点陕西味道。那些当官的倒是没什么口音，但是发音很怪异，用词跟后世河南基本一样，但是很多发音有点像动漫里日语的中文发音，有些说话慢条斯理的人，甚至还有点昆曲念白音的感觉，幸亏他前世就懂河南话，也听过很多昆曲京剧，这半个月来他已经学的有模有样了，只是他还不敢说话，平时都装呆、装傻。 这天下午，风和日丽、春光明媚，他发现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于是坐在院内的大树下开始打坐。 不得不说，今世这个身体简直太棒了，前世他从开始学习打坐到入定，花了三年时间，今世居然九天就做到了！太变态了，难道自己就是传说中根骨奇佳的奇才？！还有力气，他试过院子里的石凳、石桌，很轻松就抱了起来，我滴个乖乖，这身体素质太强横了！qqxsnew 大约一个时辰后，霍子玉出定，缓缓睁开双眼，忽然看到眼前站了两个人，一位是他的二爷爷、大内总管霍仙鸣，另一位从来没见过，六七十岁的模样，中等身材，一身道服，很是和蔼，二人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他正要继续装呆傻笑，只见霍仙鸣笑骂道：“臭小子，还跟我装？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已经醒转过来了么？” 见霍子玉有点被戳穿的尴尬，霍仙鸣又是一笑，指着李泌道：“阿公身旁这位就是你的师父，李泌李相爷，放心吧，我们二位是你在这大唐最值得信任的人，在我们跟前，就不要伪装了，不仅在我俩面前，以后你在任何人面前也都不用伪装了。” 霍子玉震惊的看着面前一身道袍的老人，感到难以置信，这位他在后世最惋惜和敬佩的大唐第一名相，就站在他面前，于是赶紧拱手一礼后磕头便拜：“弟子霍子玉，见过恩师！” 李泌惊讶霍子玉的早慧懂事之余，也大为感动，赶紧把霍子玉扶起来，一脸欣慰地说道：“好孩子，你终于醒转了，快起来，快起来。” 霍仙鸣也非常欣慰，子玉这孩子就是懂事，这磕头礼行过，就正式算是李泌的学生了，赶紧对二人说道：“相爷，我们到屋里说吧。” 三人说着，步入内室，待坐定后，只见李泌和霍仙鸣依旧在不停的打量霍子玉，满脸的欣慰和欣赏，这倒是让霍子玉觉得颇为不好意思。 霍仙鸣想到与李泌为他增加气运的事，忙看着霍子玉问道：“子玉，你有没有觉得身体有什么异样？” 霍子玉说道：“回阿公的话，子玉倒没觉得有特别的异样，只是觉得好像自己天赋异禀，很多东西自然而然就浮现在脑海里，另外就是好像自己特别适合打坐和练武。” 李泌闻言笑了，霍仙鸣也跟着笑了起来，不枉费他们折损寿元啊，当初给这孩子添加的气运看来奏效了，李泌笑道：“我看你就是根骨奇佳、千百年难得一遇的武学奇才！” 霍仙鸣笑道：“臭小子，你可要多感谢你师父，为了给你--” 李泌赶紧阻止霍仙鸣道：“霍公，这事情还是暂时不要跟子玉说，我先来试试子玉。” 说着带霍子玉去了院子里，让他抱一下石凳，谁知道他一下就把石凳抱起来了，不仅如此，还直接把石桌抱了起来！ 第11章 传功 霍子玉的表现让李泌和霍仙鸣都吃了一惊：这石桌可是实心的的花岗石，坚硬密实，少说也有一百五十多斤，霍子玉可是一个刚刚六岁的孩子，身高也刚四尺多、一米四高而已，谁知力气竟然大到如此恐怖的境地！ 有唐以来，力气最大的将军，要数初唐大将军苏定方与如今的大将军李晟了，但即便是此二人，也只是用一百六十斤左右的石锤练习力气，苏定方倒是有过一柄长刀，重达一百八十斤，但也就是偶尔拎起来练练。 这孩子年方六岁，气力就恐怖如斯，未来成就怕不会低于二人了！自己为他借来的霸王项羽的武道气运看来确实霸道无比！这一点他连霍仙鸣都没告诉，唯恐泄密后，这孩子会被作为异类被人害死，毕竟他还太小，这秘密自己带进坟墓为好。 李泌觉得霍子玉尚且年幼，唯恐累到他，便不再试其力气，于是三人又回到屋内。 李泌想起方才看霍子玉打坐好像已经能入定，于是简单教了他一些师门养气的诀要，然后就让他先休息，自己跟霍仙鸣先走了。 霍仙鸣出门后，问李泌：“李公，子玉这孩子，你怎么看？” 李泌抚须一笑道：“自然是十分满意，或者说惊喜，将来稍微教导历练一番，必是我大唐一代军神啊！”然后觉得不妥，又改口道：“哦，不对，不止是军神，就凭这孩子六岁就有如此装傻隐忍的功力，未来在朝堂的作为，也将超越你我啊。”说完又笑了起来 霍仙鸣也欣慰的笑着说道：“是啊，不枉你我二人费尽心血啊！这孩子将来一定有出息！” 李泌这时忽然微微转身，看着霍仙鸣一礼道：“霍公，早年我被李林甫和杨国忠排挤，曾在嵩山隐居十几年，我知道那里有一座少林寺，乃是前朝达摩祖师传道之地，太宗朝还曾有过十三棍僧救唐王的壮举，如今少林寺建寺已有三百多年，于武道一脉，已有统领天下的迹象，我想将子玉送到那里学武几年，也为他未来从军打下个好底子，只是不知霍公是否舍得？”仟千仦哾 霍仙鸣也忙拱手道：“李公说得哪里话，霍某怎会不舍得？你也是为他好，而且如今子玉醒来，这皇城内怕不一定安全，送去少林寺或许更安全些。” 李泌此时也肃然道：“那里也更接近民间，那孩子会更了解一些百姓生活，对将来拜相或者为将都有助益。” 霍仙鸣闻言，对李泌肃然起敬，他没想到李泌为霍子玉计划那么远，古人云，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李泌这是真心疼爱自家孩子啊！于是整理衣冠，感激地看着李泌道：“李公高义，霍某代子玉父母以及我霍家列祖列宗，多谢李公！”说完一礼到底。 李泌赶紧扶住霍仙鸣，笑着说：“霍公何必如此客气，我乃子玉师父，于情于理也当如此做，何况这也是为了我大唐未来。” 霍仙鸣忽然想到一事，担忧地问道：“李公，如今子玉醒来，你寿元--”他欲言又止，感觉说不出口。 李泌却豁然一笑道：“没什么，应该还有一两个月吧，足够教完子玉我师门功夫了。” 霍仙鸣看着李泌，再也说不出话来。 李泌看霍仙鸣有些怔怔地望着他，便知道霍仙鸣一定又在觉得自己付出太多，但他又不知道怎么安慰霍仙鸣，于是赶紧转移话题，二人又说了会话，就各自忙去了。 傍晚的时候，霍仙鸣又来看了一次霍子玉，跟他聊天聊到三更，不仅跟他聊起了霍家的事，还终因觉得对不起李泌而跟霍子玉说了李泌为他加气运和想送他去少林寺的事情。 李泌和霍仙鸣对他的付出，让霍子玉十分的意外和感动，前世他只是一个孤儿，见惯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只有老院长对他好一点，那温暖了他整个童年。如今前世自己最敬佩的大唐名相李泌对自己如此无私奉献、霍仙鸣甚至舍弃了二十年寿元，这让他瞬间热泪盈眶。 在后来的一个多月里，霍子玉带着崇敬和感激的心情，努力跟随李泌学习养气、运气、炼气。 而李泌对他的关心和照顾，让他想起了前世在孤儿院的经历。 霍子玉前世是个孤儿，在孤儿院也没几个朋友，因为天生害羞和胆小些，其它孩子老欺负他，他被欺负了，告诉其它孤儿院老师，那些老师反而怒斥他：“为啥他们不欺负别人而欺负你？！你就是什么好鸟了？！”这让他童年早期的心底充满了愤怒、压抑和挫败，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 后来老院长来了，照顾他、关心他、鼓励他，待他如自己孩子一般，还跟他讲了很多故事，讲做人的道理，还教他打坐，幸亏有老院长的出现，否则他很可能变成一个内心狭隘、阴暗、甚至妄图报复社会的人。 李泌像极了前世那个老院长，他的目光总是饱含慈爱，语气也都是温柔和鼓励，虽然老院长只陪伴他一年就去世了，但是却温暖了他整个童年。 霍子玉的努力，李泌也看在眼里，最让李泌欣慰和惊喜的是，这孩子确实天纵奇才，一个月下来就已经打通了任督二脉，还基本学会了师门秘传的无相拳，打起来有模有样的。 其实对此更意外的是霍子玉，他发现所谓的无相拳，其实是一门融合了太极拳理念、八卦掌步法一种拳法，它的核心在于心法和步法，由于前世他本就学习过太极拳和八卦掌步法，所以学起来简直一日千里、如有神助，加上师父李泌教他的养气、运气之法，他现在隐隐有了些感觉，一种似乎要突破的感觉。 三月底的一天下午，霍子玉练完拳正要休息一会，突然霍仙鸣赶来，带来一个噩耗：师父李泌病危了！ 李泌本来正在劝谏皇帝不要加重军阀摊派的事情，但突然就晕倒了，皇帝赶紧让人将其扶进偏殿，太医诊治后都说回天乏术，连李泌都说自己大限已到，所以霍仙鸣一看到李泌看向自己的眼神，就赶紧来找霍子玉！ 第12章 李泌的临终托付 二人一路小跑，急急来到一处偏殿。 霍子玉一进门，就见一群人围在床前，床榻边坐着一位一身黄袍的中年男人，看起来五十多岁，肯定是皇帝了。 众人一看霍仙鸣爷俩进门，齐齐地看了过来，然后纷纷为之让路，霍子玉快步走过去，下跪说道：“草民霍子玉见过吾皇陛下。” 对李泌、霍仙鸣瞒着他霍子玉醒转的消息，德宗本来还有些生气，但此刻看到霍子玉如此懂事，说的话也好听，气就已经消了，微笑道：“孩子，快起来，赶紧过来看看你师父吧。” 众人听得德宗话语，均是一惊，今上自从奉天之难后，从未对一个人如此亲切的说过话，这孩子能让德宗如此说话，不简单！ 霍子玉闻言，说完多谢陛下，却不起来，而是直接跪行到了李泌病床前。 看着眼前有些昏迷的老人，霍子玉眼眶瞬间就红了，想到李泌对他的付出，眼泪再也止不住，握着老人枯瘦的双手说道：“师父，子玉来了。” 李泌忽然有了气力，挣扎着睁开双眼，满是倦容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缓缓说道：“子玉，你来了啊，”见霍子玉泪流满面的样子，有些欣慰又有些心疼的说道，“傻孩子，别哭了，人都有死的一天，不要这么难过。” 看霍子玉毫无止住眼泪的迹象，李泌缓缓说道：“孩子，为师大限已到，有些话要告诉你，你可要记住。” 霍子玉这才抹了抹眼泪，红着眼睛道：“师父您说。” 李泌神色暗淡地说道：“我们师门乃是鬼谷一派，从上古黄帝时代创立至今，已经传承将近四千年，但我师门做了太多撬动天机、借改气运的事，到我这代合该绝灭了，所以我只教了你一些养气、炼气一类的窍诀，没有传你师门秘法，至于师门兵法，已经在世间流传了，为师也没什么要传授你的了，将来如果遇到其它道门朋友，他们跟你说起我们门派，你不要埋怨为师。” 听完李泌的话，不仅霍子玉，包括皇帝在内的所有人也都惊呆了，鬼谷一派声名显赫，教授的弟子哪个不是搅动天下的风云人物？自秦以后，鬼谷门销声匿迹，天下人都以为已经灭绝了，谁知道李泌居然是鬼谷传人！众人惊讶之余，大觉可惜！ 尤其是德宗皇帝，脸上浮现出了痛苦的神色，早知道李泌是鬼谷传人，就该让他给自己做法求长生啊！就算不能长生，加个几十年寿命也好啊！ 众人正惋惜间，只见霍子玉紧紧握住李泌手道：“师父，子玉明白，绝不会埋怨。” 李泌闻言，又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为师要交代你，这件事，难如登天，为师一生都不曾完成，今日将之托付给你。” 霍子玉闻言，心下便知这事肯定不简单，但还是看着师父说道，“不知师父要托付什么事？” “西域！”李泌沉沉吐出两个字。 西域？！众人闻言又是一惊，德宗闻言尤其意外，他以为李泌会说削藩，谁知道居然说了西域。 安西都护府与北庭都护府，现在虽然名义上属于大唐，但已经是垂悬于外，早就被吐蕃分割包围，其实若非八年前的建中元年有人带郭昕消息回来，所有人都以为安西二十多年前就已经被吐蕃攻陷了。 就在四年前的贞元元年，大唐和吐蕃约定：吐蕃帮大唐平定叛乱的军阀，大唐将安西、北庭让给吐蕃，结果吐蕃故意不发兵，想等大唐与藩镇斗得两败俱伤后再渔翁得利，不过吐蕃也没想到，宰相李泌和马遂、李晟二位老将军平定了叛乱，结果吐蕃居然还厚着脸要安西、北庭二地。不过当时整个朝堂，都对此不置可否，除了李泌！ 他不仅痛骂了吐蕃厚颜无耻、言明大唐绝不割地，还使用外交手段，联合了回鹘，使之与北庭、安西共同抵御吐蕃。 最妙的是，李泌还通过贸易协定，联合了大食，使得吐蕃不得不集中主力用来防御大食的进攻，使得安西与北庭压力骤减。前段时间，前往回鹘的宣慰使段秀实传来消息：据从天竺归国的悟空大师说，他回国的路上，在西域见到了安西都护郭昕、北庭都护李元忠，二人传回朝堂一言：大唐将士誓死不退！ 不过，大唐国力日衰，饶是李泌长袖善舞，朝廷如今弹压藩镇都已经竭尽全力了，哪有余力派兵援助安西与北庭啊，德宗也不是没想过夺回西域控制权、重振大唐荣耀，但是藩镇不平，重夺西域，根本不可能！ 而要平定藩镇，更是艰难，玄宗朝至今，藩镇已经坐大，不是朝廷可以说削就削的，从他祖父、先肃宗皇帝开始，朝廷就想削藩，至今三代人，都没成功，他在建中元年刚要动手削藩，就逼反了六路藩镇，他自己都差点死掉！最后不得不宽恕了那些军阀，自己连罪己诏都下了！ 就在德宗和众人恍然间出神之际，霍子玉只是愣了一下，脑海中飞速定下了先集权、再削藩、然后定西域的策略后，握着李泌的手坚定的说道：“师父放心吧，子玉一定竭尽全力，努力做到！” 李泌闻言缓缓说道：“难为你了，孩子，此事确实不容易，简直难如登天，但为师也只有托付给你了。” 霍子玉闻言却微笑起来，轻轻的拍着李泌的手背安慰道：“师父，天下之事有难易乎？为之，则难者亦易矣；不为，则易者亦难矣。”仟仟尛哾 李泌闻言笑了：“说得好，说得好啊，为之，则难者亦易矣；不为，则易者亦难矣。” 包括德宗在场的众人闻言，纷纷望着霍子玉，眼中满是不可思议，此子果然非同常人，安慰李泌的这句话，怕是饱学诗书多年的老翰林也说不出吧？！混进论语里说是孔夫子说得，怕也不会有人怀疑！但听李泌说，这孩子才六岁！这孩子竟然早慧至此？！ 第13章 化作春泥更护花 李泌咳嗽了一阵，霍子玉赶紧抚了抚李泌胸口，给他顺顺气。李泌定住气后，摸了摸霍子玉的头，语气哀伤的说道：“孩子，为师看不到你纵横天下、兴盛大唐的那一天了，将来若真有大唐复兴那天，记得焚香烧纸告诉为师。”说着再也无法控制自己，老泪纵横。 德宗皇帝从小就认识李泌，至今四十多年，从没见过李泌这样情绪失控过。这一刻，不仅德宗，在场众人也才真正明白：李泌是真的热爱大唐，一心想让大唐重返盛世！ 德宗此时有些羞愧，也替李泌心疼，听父亲代宗说，李泌才华横溢，是治世能臣。可惜从玄宗朝至今，都没有得到重用，如果他们爷孙几代人都重用他，那大唐会是何等光景呢？大唐是不是盛世不知道，但至少不会是如今这样衰落的景象！李泌仅仅回朝五年、拜相三年，大唐已经局势大致安定，天知道如果他执宰四十年，大唐会是何等景象？！ 李泌喊了一声霍公公，霍仙鸣赶忙过去，只见李泌对霍仙鸣耳语几句，霍仙鸣躬身一礼道：“杂家一定不负所托”说完就退出人群。 除了皇帝对此有些好奇，其他人倒没觉得什么，无非是托付他照顾霍子玉吧。霍子玉也没想太多，因为他此时还沉浸在对李泌的震撼里。 他来自后世，熟悉唐朝历史，对李泌尤其惋惜和敬佩，李泌这个人十分顽强，心境超绝，无论遭受什么打击，始终不改对大唐的热爱，一心为江山社稷着想，一心想让大唐重回盛世，这是何等顽强与强大的心理啊！ 他忽然想起在后世看过的一部电视剧，《长安十二时辰》，恩师李泌的这种精神或许就是大唐的精神缩影之一吧---不退！ 是的，在保卫大唐、兴盛大唐上，李泌从未退过，他一生的轨迹都在围绕着“为大唐做些什么”这一点展开。如今我霍子玉来到最热爱的大唐，还拜在李泌门下，想到李泌为自己做的努力、牺牲以及后续安排，不禁再次双目含泪，定下决心：这个大唐我来救！决不让师父白白牺牲！ 霍子玉想及此处，再次紧紧握住李泌的手道：“恩师，子玉今日有诗相赠。” 李泌颇有些意外，但还是笑着说道：“好，为师听着”，边说还伸手想给霍子玉擦拭眼泪，却见霍子玉自己挥起袖子擦了一把眼泪缓缓说道：“ 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说完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情绪，趴在李泌病床前哭了起来。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如果说刚才那句难易辩证的说法，只是让他们刮目相看，那这首诗已经让他们彻底惊叹了！ 春日下午、恩师病危、将要生离死别、自己满心忧愁，岂不就是“浩荡离愁白日斜？” 即将听从恩师安排前往东面的嵩山学艺；与师此一别，也将天人永隔，岂非就是“吟鞭东指即天涯？” 最令人拍案叫绝的就是最后这两句，“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不仅将李泌对自己的舐犊之情表现的淋漓尽致，还概括了李泌一生对大唐的热爱与奉献！ 最巧妙的是，他将这种复杂的感情寄予落花化春泥，浪漫而又让人感动：是啊，李泌凋零了，大唐这颗花树对不起他，但是他却无私的奉献自己，化作春泥也要继续为大唐贡献自己！ 比喻之巧妙、用词之精准、表达感情之真挚，令人叹为观止！ 惊艳？不，众人觉得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词语可以形容他们此刻的心情了，他们怔怔的看着这个跪在恩师病床前哭泣的孩子，内心满是惊涛骇浪！ 德宗何尝不是被震惊得无以复加？他也是热爱诗文，也擅长写诗文，虽然比不上前朝和当世的大诗人，但也可说是颇有心得，此刻听得霍子玉这首诗，内心满是惊艳，不，除了惊艳还有惊喜：此子年方六岁，就能写出这等诗文，纵是诗仙李白再世，怕也就是这样了吧！ 大唐建国之初，有初唐四杰以及陈子昂这些大诗人；玄宗朝更是诗人辈出，王维、王昌龄、贺知章、李白等等都是大才啊，使得大唐文化享誉四方；爷爷肃宗朝有诗圣杜甫，父亲代宗朝有大历十才子，那可都是惊才艳艳！ 而自己继位至今，虽然提拔过写出“春城无处不飞花”的韩翃，但那也是前朝旧人，大唐重诗文，诗文繁盛、能出大诗人才算皇帝有文治天下之能，他的治下，至今还没有出过大诗人，让他颇为遗憾。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此子凭此一诗即可跻身大唐名诗人之列啊！这让他看到了未来文治隆盛的希望：只要好好培养的话，此子未来必然不可限量啊！ 想到此处，他隐隐觉得自己治下的大唐，或许有可能超越父亲代宗和爷爷肃宗，或许、或许还可以比肩曾祖玄宗皇帝？一念至此，他突然心情大好！ 李泌也很震惊的看着正在身旁痛哭的霍子玉，自己不惜折损寿元为霍子玉借来诗仙李白的文道气运，这孩子一出手就惊艳到了自己，不，不仅仅是惊艳，更多的是感动。 他活了68年，这一刻才发现，最了解自己的人，居然是这个刚醒转不到两个月的小徒弟，一个年方六岁的孩子！一首诗就概括了他李泌的一生，写尽了他一生的心思！ 如果可以，他多想看着这个孩子长大、驰骋天下、建功立业、兴盛大唐，可惜他大限已至，不过他也不难过了，子玉说得对啊，他将化作春泥、祝福子玉、继续守护大唐！ 他此刻已经彻底相信，这个孩子，将来会完成他终生都没有完成的事业！ 想到此处，他笑了起来，摸了摸霍子玉的小脑袋，说道：“傻孩子，不用怕，虽然师父死了，但是你阿公不是还在么？”仟千仦哾 说着望了一眼人群外的霍仙鸣，微微点头致意，然后望向正看着霍子玉还面带喜色的德宗皇帝，知道德宗皇帝也十分满意霍子玉，心下大安的艰难说道：“陛下也一定会护着你，还有以后无论做什么，切记谨慎---” 话还没说完，正抚摸着霍子玉小脑袋的枯手，突然无力的垂下，霍子玉猛地抬头一看，发现李泌已经没了气息，皇帝急喊太医，太医看过说道：“李相爷。。已经---” 没等太医说完，霍子玉已经哭了起来，尤其是想到前世的老院长和今生的李泌都早早去世了，不由得悲从中来、嚎啕大哭。 众人听到霍子玉撕心裂肺的哭声，再想到李泌为人，也都眼眶泛红，德宗也难过地吩咐人好生安置李泌遗体，然后和众人去大殿商议李泌身后事。 第14章 这个大唐不一般 大唐贞元五年(公元789年)四月，一代名相李泌去世。 一向抠门的德宗皇帝，追赠李泌太子太傅，追封邺县候。 李泌本来道心已成，不想有红尘牵绊，但是在前朝，代宗皇帝在元载怂恿下，逼迫李泌娶了范阳卢氏女为妻，所以如今李泌身后事，由李家人负责。 霍子玉本想跟随李家人同去，但是李泌长子李繁说，李泌生前曾给他去书信说，未来死了要葬在老家某处山上，还特地叮嘱不许让霍子玉跟去，让他跟鬼谷门彻底划清界限，以防霍子玉被反噬。 霍子玉虽然心下难过却也无可奈何，只要请求霍仙鸣说想早日去嵩山。 德宗交代霍仙鸣挑了二百禁军好手跟随前往，一路保护。德宗皇帝还特地令霍仙鸣派人传秘旨给嵩山县令，令其务必多加关照。 四月初的一天夜里，霍子玉在二百换了便服的禁军的护送下，后半夜悄悄离开了长安。霍子玉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待在皇城里，这是霍子玉第一次出皇城，可惜夜已经很深，加上宵禁，街上也没有什么人，霍子玉什么都没看到，颇为失望，于是安心坐在车上打坐，练习师父李泌传他的养气之法。 一路上并没有什么意外，一行人连驿馆都没住，野外扎营，直到抵达洛阳。 抵达洛阳的时候，已是夜里，从一座巨大的城门进城后，住进了驿馆。 住进驿馆后，霍子玉有了奇怪的发现：驿馆的窗户并不是纸糊的，而是玻璃的！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再动手一摸，他确定真的是玻璃！m.qqxsnew 什么情况？唐朝怎么会有玻璃？皇宫大内怎么没见过玻璃呢？霍子玉的内心充满了疑问，但又不知道该问谁，于是决定找机会跑出去看看。 简单吃过饭，霍子玉换上了霍仙鸣为他准备的布衣，就悄悄翻墙溜出驿馆。 霍子玉一口气跑了很远，穿过一条大道又跑了一阵，看到前面有大片的亮光，这才停下。 他发现前面好像很是热闹，灯火辉煌，他觉得很奇怪，虽然大唐的宵禁他不太了解，但是古代一些宵禁制度，他多少了解一些。 古代一般戌时后，大约一更天开始宵禁，大致相当于后世晚上七点半前后，直到卯时前后，五更天后，多为五更三刻前后解禁，大致相当于后世凌晨五点前后。 这大唐是严格执行宵禁的，除非涉及朝廷公务或者急病拿药请郎中这类问题，否则会立刻被抓起来。而此刻已经是一更三刻，大概相当于后世夜里八点多，按理说街上应该没什么人了，但是此刻这里繁华热闹，让他误以为是来到后世西安或者洛阳老城区的夜市摊了，一种穿越时空的错觉，让他有些懵，一边纳闷，一边迫切想弄明白什么情况，于是迈腿向前继续走。 谁知道没走几步就让他很震惊，他居然看到路边居然有一个烧烤店，店名还叫“阿凡提烤串”，一个胡人正在烤串。 霍子玉见状，感觉脑子都快不够用了，心想，这搞什么啊，怎么大唐还有烧烤店啊？！还叫阿凡提烧烤！我裂开了啊！ 然后霍子玉发现逛街的女孩子穿着打扮，好像跟前世图书以及电视里看的也不一样。 前世他专门去图书馆查过，隋唐女子妆容的第一个特点是敷铅粉，这铅粉又叫铅华，所谓“洗尽铅华”也是来源于此，号称沿袭大唐文化的日本歌舞伎依然保留着唐代女子妆容的特点，脸上敷着厚厚白色的粉，但是此刻看到的女人面上并没有什么白白厚厚的粉。 第二点不一样的是，隋唐女子唇妆比较特殊，他一个单身直男还真特意了解过，叫蝴蝶唇妆，他觉得丑爆了，但他看到街上往来的女人也没有画蝴蝶唇妆，反而是很现代的样式。 随着霍子玉越逛越多，他越来越震惊，首先他发现市面上铺子窗户全是玻璃的，然后不仅有卖口红的铺子，还发现了卖肥皂、香皂的铺子，更让人惊讶的是，居然还有卖文胸、卫生巾的铺子！加上他看到的喉糖、萝卜糖、姜糖，说心里话，不是他确定这就是唐朝，他真以为自己来到了前世洛阳的老街。。。 霍子玉彻底裂开了啊！这个大唐不太一样啊，到底怎么回事？ 就这样，带着更多的疑问，霍子玉回到了驿馆，正要打坐，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吵闹，好像是有一些人住了进来，隐约听到“东野”二字，霍子玉也没当回事，练起功来。 三更天的时候，天突然又冷了起来，驿馆的小吏敲门送来一床棉被。其实倒是他们多虑了，霍子玉最近一两个月以来，几乎每天大多数时间都在打坐和练习李泌教给他的养气、炼气、运气的法门，如今虽然还未达到寒暑不侵的程度，但是这种程度的寒冷，对他来说完全没什么影响，但他还是道谢后接受了。 第二天早上，霍子玉发现天气有些阴冷，但再过一天就要从洛阳出发赶去少林寺，所以刚吃过饭就想出去走走，问驿馆小吏哪里风景好点，小吏告诉他说沿着天街直走到天津桥附近，风景最是不错，听了小吏指的方向，霍子玉便在几名禁军保护下，慢慢向天津桥走去。 霍子玉从小吏口中得知，昨晚他穿行的大道就是天街，沿着天街一直向北就是天津桥。 前世他听洛阳的同学说过，洛阳的洛阳桥，在隋唐时候叫天津桥，所谓天津桥，跟后世的直辖市天津也没有什么关系，天津意思是天庭边界的港口，停靠和发送驶往银河的船。 霍子玉边走边感叹，长安他还没有走过，不知道具体什么样，但是这洛阳是真的气派繁华。 第15章 令人震撼的神都洛阳 洛阳天街，目测有一百多米宽，比后世他见过的绝大多数街道都要宽大，或许比后世的长安街都要宽；地上干净整洁，全都是紧凑铺设的上好青砖。 天街两侧的坊台楼宇，整整齐齐，高二十多米，美轮美奂。 最让霍子玉赞叹的是，这条八千多米长的天街两旁居然种满了樱花！此时正值四月，天街两旁的樱花盛开，香气怡人、姹紫嫣红、美不胜收，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天街樱花、古色古香而又高大气派的坊台楼宇，霍子玉已经陶醉了，两世为人，这是他第一次有这种如梦幻般的感觉。 此刻他突然理解了前世他的那个洛阳同学的心情了，那个同学说，想当年隋唐的时候，俺洛阳可是与长安齐名的世界级大都市，人口百多万！隋唐几次乱世，长安都被破坏，俺洛阳一直都保存的好好的，那叫一个美轮美奂！俺洛阳现在正打算重现大唐盛景，将来搞好了，你也来见识见识！ 霍子玉此刻心想，等你们建好我也看不到了，不过我直接看到大唐的洛阳了，如果那个同学也来了，不知道得兴奋成什么样！ 前世同学的心情他是不知道了，但如今洛阳人的心情，他倒是看出来了。 今天虽然天气阴冷，大约得零下几度了，这种乍暖还寒的天气，街道上依然有各色行人往来，络绎不绝。每个人看起来都很有精神，那些胡人说着他听不懂的话，还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霍子玉这才意识到，洛阳啊，不愧为“神都”，能在这里生活，或许真是神仙生活！ 八千多米的路，霍子玉走的很慢，当他走到天津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未时了，这时间大概相当于后世的下午一点前后，该吃午饭了，来到唐朝后，霍子玉才知道古人只吃两餐，早饭和晚饭。 辰时吃早饭，申时前后吃晚饭。大概相当于后世的早七点到九点吃早饭，下午三点到五点之间吃晚饭，严格执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律饮食和生活。 来到洛河畔，霍子玉又是一叹，这洛河宽约三百米，比后世洛河宽大多了，河流湍急。 只听随行的禁军指着洛河上的一道桥说：“公子请看，那便是天津桥。” 霍子玉仔细看去，发现这天津桥甚是雄伟宽大，桥分三段，桥中有四角亭，此时只听那名禁军说道：“在下便是洛阳人，这天津桥建于前隋，将洛河分作三股，分设三桥，天津桥居中，其北是黄道桥，其南为星津桥，天津桥上有四角亭，桥头有酒楼。”仟千仦哾 霍子玉听他娓娓道来，说着便走到天津桥上。只见这天津桥宽约二十米，高出水面将近三十米。桥上行人往来不断、人声鼎沸，桥下千帆竞逐、漕运繁忙，洛河两岸满是绿柳红樱，不禁暗道一声：好一派盛景！ 等走完了天津桥和紫薇城畔，又是一个多时辰过去了，本就阴暗的天空，开始变得更加暗淡，温度也跟着猛地下降，于是霍子玉和随行的两位禁军开始往回走。 经过那位洛阳籍禁军的介绍，霍子玉知道，这洛阳城乃是安禄山当年在此当官时重新规划督造的，此时的洛阳城，比长安还要繁华的多，共五市一百零九坊，比长安还多了一坊。 洛河北边的紫微城东乃是左市又叫书市，合十八坊，主要是一些书画文玩、文房四宝之类；城西是右市，也是十八坊，又叫菜市，顾名思义，主要是蔬菜、水果、粮食、食品、调料之类； 洛河南，以天街为界，西面是中市，又叫外市，合十八坊，基本是外国使馆、异域客商交易之地，也是洛阳最大的驿馆区； 中市再往西，乃是西市，又叫工市，合三十一坊，乃是建筑施工一类的地方，住得也多是工匠和平民； 天街东面是东市，又叫杂市，卖着各种各种的杂物，虽然只有二十四坊,但却是洛阳最繁华的地方，卖的都是一些女人家的胭脂水粉和布匹绸缎之类的，东市最妙的是，这二十四坊的每一坊与邻坊都有一座廊桥相连，其中大多数坊都是勾栏瓦舍，是全天下最大的欢乐场所，最是令人流连忘返。 当霍子玉三人要离开天街回驿馆时，发现有一处太白酒楼，霍子玉有些好奇民间大唐的饮食，于是与二位随行禁军向酒楼走去。 门口迎宾的店小二见到三人，道：“这位小公子、二位军爷，里面请！” 让进二楼选了靠窗的位置后，由于二位随从坚持不肯与之同桌，霍子玉只好自己一桌，让另外两位禁军随从单独一桌，这时霍子玉好奇的问店小二道：“小二哥，你怎么知道他们二位是军爷？” 店小二嬉皮笑脸道：“嗨，看恁说嘞，俺七八岁就做店小二了，到现在也快二十年了，啥人没见过，这二位气宇轩昂、一身正气、不苟言笑又身配禁军腰刀，不是军爷又是什么？” 霍子玉一乐：“小二哥好眼力，”转而又问道：“请问恁这有啥好吃的？” 这店小二闻言笑道：“看恁说嘞，咱这店在洛阳也是鼎鼎有名，啥菜都好吃，尤其是黄河鲤鱼、东坡肘子、爆炒腰花，是咱洛阳三绝啊！” 霍子玉闻言又是一愣，就说道：“那就来这三样吧！另外来俩馒头，我还小，酒就不要了，来壶水就行了”，说着给店小二递过去二十文钱道：“这是给你的赏钱，饭菜钱另算，别嫌少哈。” 店小二见状眼睛眯成一条线，原来，这时唐朝还不流行给赏钱，这年代普通人一个月工钱也就是两贯铜钱，也就是两千文钱，店小二见霍子玉额外给赏钱，点头哈腰的说道：“多谢小公子，俺这就去传菜，保证给恁先做，有啥吩咐，喊俺就是！”说完就下楼去了。 霍子玉通过跟店小二说话，发现这洛阳人说话，跟后世的洛阳人说话其实差不太多，店小二说得方言他基本都听懂了，但是说得内容却给了他更多迷惑。 第16章 孟郊写诗 霍子玉一边望着楼下的人群，一边想道：听店小二说的，这世界出现了炒菜、甚至东坡肘子，要知道，炒菜好像是清朝才出现，而东坡肘子是北宋苏东坡原创，故名东坡肘子，但是现在也已经出现，而且还是这酒楼的招牌菜。要知道，酒楼的一道招牌菜名闻一城，说明这菜的出现怎么也得有几年了。 这就意味着，已经有一个穿越者多年前就来到大唐了，这人会是谁呢？也不知道是敌是友，如果是敌人，那就惨了，这人出现这么多年，肯定已经有钱有势、富可敌国，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让霍子玉感到有些可怕的是，自己月初赠送恩师李泌的诗，是后世清朝龚自珍写的，自己只是碰巧用着合适才借来的，这个先来到大唐的穿越者连玻璃都发明出来了，一定也会因为那首诗知道自己也是穿越者，如果他动了杀机，自己怕是危险了。 想到这里，霍子玉不禁非常忧虑，忍不住叹起气来。 就在这时，只听得旁边有人好奇道：“公子小小年纪，何故如此叹气？” 霍子玉抬头看去，只见一位中年男士正好奇的看着自己，这人中等身材，山羊短须，面色略黑，一身文士打扮，于是赶紧站起来施礼道：“先生有礼，如不嫌弃，请就坐一叙。” 中年男士也回礼道：“小公子不必多礼，请。” 坐定后，霍子玉这才缓缓解释道：“晚生的恩师月初离世，今日在这洛阳城一逛之后，只觉繁花似锦，想到从此再无法与恩师一同目睹，故而叹气。” 中年男士赶紧起身一礼，肃然道：“原是令师离世，还请见谅在下唐突，也请阁下节哀！” 霍子玉也连忙回礼道：“不知者不为过，先生不必多礼，请坐。” 中年男士坐下后，拱手说道：“在下湖州孟郊孟东野，还没敢问小公子名讳？” 霍子玉也拱手道：“晚生嵩山霍子玉，年幼尚未取字。” 两人说完都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脸上浮现出惊愕的神情。 霍子玉被惊到，是因为刚开始他还没反应过来，随后边介绍自己边多念叨了几下，才刚反应过来：眼前这位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士，居然是中唐诗人孟郊？！ 这位后世闻名的诗人孟郊可不简单，光是那一首“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的《游子吟》，后世几乎无人不晓，更不要说那首他一生唯一的一首豪迈之作《登科后》。.qqxsΠéw 只不过此人写诗优点是颇为古朴凝重，用字考究凝炼而不俗，跟他的朋友--唐宋八大家之一的韩愈文风颇为类似。 但孟郊写诗缺点同样明显：险奇艰涩、狠字硬语迭出，令人读来颇为压抑沉闷，这或许跟他一生遭遇的失意、压抑、饱尝人情冷暖有关，所以与另一位同时期的贾岛并称“郊寒岛瘦”，一个“寒”字，足见其殇。 然而眼前的孟郊看起来倒是还好，并非后世作品中看起来那么硬冷、压抑，或许是还没有尝到生活的毒打？ 霍子玉是一瞬间思绪联翩，孟郊何尝不是？他震惊的张大了嘴巴，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呆呆地望着霍子玉。 眼前这个孩子也就是六七岁的光景，长得确实英俊可爱、白皙如玉，但怎么都无法想象他就是最近轰动天下的神童霍子玉！ 大唐地大物博、人才济济如过江之鲫，也不乏神童出世，远的有百多年前的骆宾王，五岁咏鹅；近的有霍子玉的师父李泌，七岁赋诗为玄宗钦赐神童。 但是要说到其诗文之惊艳、笔力之老到，别说我大唐，就是自古至今，怕也无人可以比拟眼前这位童子了！那句“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让他近些日子以来都深为叹服！ 普通读书人一生能写出这一首，就足以名传千古了，何况这霍子玉今年才六岁，六岁啊！苍天呢，我孟郊虚活三十有八，才华尚不足此子百分之一！刚才居然还厚颜受了这孩子“先生”二字，实在惭愧！ 孟郊到底是年长，经过短暂的震惊后，赶紧拱手道：“失敬、失敬，原来是名传天下的神童霍子玉，在下实在失礼了！” 霍子玉也赶紧拱手道：“先生不必客气，子玉不敢当！” 孟郊略微尴尬的再拱手道：“不敢不敢，在下哪当得起先生二字。令师李相爷天下闻名，早年间我也曾听他在湖北讲过课，也算是李相旬日之徒，而今腆活三十有八，如果子玉不嫌弃的话，喊我孟兄即可，先生二字可千万不敢当！” 霍子玉一听，好家伙，都三十八岁了，但凡结婚生子早点，都能当自己爷爷了，如今却甘愿自降身份与自己结为忘年兄弟，实在是莫大的诚意了，若要拒绝，怕是真会让他觉得折辱，当下不再多想，笑道：“那子玉就不再拘礼了，孟兄！” 孟郊一听，也豁然笑道：“子玉贤弟！” 二人再礼后就坐下了，菜也开始陆续端了上来。霍子玉发现外面天已经开始黑了，也起风了，有些冰冷，但却吹散了乌云，甚至已经开始下起了雪。 看到孟郊似乎有些冷，给他喝点酒暖暖身子吧，于是喊店小二烫一壶酒来。 霍子玉发现炒菜还真是后世的感觉，黄河大鲤鱼大而鲜美，孟郊也颇为高兴，二人聊天也颇为投机。从诗文聊到历史、从边关聊到异域、从大唐盛世聊到如今危机四伏，最后又聊回了诗文。 孟郊酒量确实不大，半壶酒下去，孟郊已经有些脸红耳热，连说话都开始有点缓慢了。 只见孟郊端起酒杯望着窗外，边笑边说：“子玉兄弟，为兄不才，年前冬初写了一首诗，反复修改至今，今日在子玉兄弟面前斗胆卖弄一下，如果有什么问题，还请斧正，不知子玉兄弟可愿一听？” 霍子玉笑道：“孟兄说得哪里话，子玉洗耳恭听！” 只见孟郊端起酒杯站了起来，眼光一扫周边，望着窗外大声说道：“ 天津桥下冰初结，洛阳陌上人行绝。 榆柳萧疏楼阁闲，月明直见嵩山雪。” “好诗！”霍子玉第一个拍手叫道。周围也爆发出一阵喝彩叫好声！ 第17章 韩愈也来了? 孟郊这首诗，霍子玉在后世读书的时候读到过，不过只记得最后一句“月明直见嵩山雪”，此诗前三句倒也没什么，四平八稳，无非描写了此时的景象：桥下冰初结，路上行人绝，叶落枝秃的榆柳掩映着静谧的楼台亭阁，万籁俱寂。 但恰在此时，最后一句“月明直见嵩山雪”，让整首诗气势骤然一变： 首先场景由“桥下”到“陌上”，再到街旁“楼阁”，最后到极目之处的嵩山，层层推进、视野开阔、笔力遒劲，写出了“明月照积雪”的壮丽景象，让人读后精神为之一振！而且这美景：天空与山峦、月光与雪光，交相辉映，泫然夺目，当真是美极了！ 孟郊哈哈一笑，举杯饮尽，看向霍子玉道：“子玉兄弟见笑了，为兄从初冬时偶得一句，其后经过三个多月方才写就，不行不行啊，子玉兄弟可有诗文，不妨道来。” “嗨，小弟近日倒是未曾做什么诗文，让孟兄见笑了。”霍子玉客气道。 周围人刚开始都没把这桌的二人当回事，加上人声嘈杂，也听不清他们说得什么，但后来下雪，周围安静了许多，听二人说话多了，只觉颇为有理、又颇为有趣，再后来听说这个孩子就是传说中的神童霍子玉，纷纷惊喜，这大唐重诗文，人人都会做点诗文，即使写诗四六不靠，但是却都很懂得赏析诗文，加上孟郊刚吟诵得那首诗，确为佳作，此时听得孟郊问霍子玉是否有诗文，都开始纷纷喊道： “霍公子切莫推辞啊”“来一首吧” 更有不信霍子玉才华者促狭喊道：“霍大神童，要不现场写一首让我等见识一下吧！” 霍子玉刚要说话，只听得天空轰隆一声炸雷，打雷了！ 众人顿时呆了，这春时打雷本也寻常，只是如今窗外正在下雪，自古未闻有下雪时打雷的，此乃天降异象。 而刚因嫉妒想要捉弄霍子玉的人，却心下大惊，看来果真举头三尺有神明，刚要嫉妒捉弄人家，就打雷了，还是下雪之时打雷，这就是天谴？ 于是吓得赶紧跪下爬到霍子玉身前磕头道：“霍公子恕罪啊，天公恕罪啊，在下纯粹是出于嫉妒霍公子年幼高才，所以故意捉弄催您现场写诗一首，在下知罪了！” 霍子玉见状赶紧扶起那人道：“快快请起，折煞在下了，兄台这也是乃人之常情，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有错改之，善莫大焉。” 那人听了霍子玉劝慰的话，抹了抹眼泪退到一旁去了。 在场众人也是一惊，传说上天打雷专劈邪祟小人，难道此子果然是天神下凡？ 此时只见霍子玉拱手向孟郊与周围人礼道：“既然孟兄与诸位抬举，那子玉就恭敬不如从命，献丑了！” 说着，一边踱步，一边思索，缓缓说道：“ 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材。” 待霍子玉声毕，周围一片寂静，霍子玉看去，只见不仅孟郊，周围所有人都愣住了，连三楼和一楼听到叫好声、赶来二楼看热闹的人，也都愣住了，整个酒楼都没有了声音，只有窗外微微的风声。 孟郊原本心底还有一丝怀疑，不敢相信这年方六岁的霍子玉有如此大才，但是此刻他被彻底征服了，周围所有人也都被彻底镇住了！ 这首诗，其气魄与格局，当世称第二，怕是无人敢称第一了！ 大唐天宝以来，国力衰微，如今举国上下一片沉闷，死气沉沉。 我大唐虽人才济济，却终落得一个“万马齐喑”的悲哀局面，或许真的只有炸雷一般的力量才能一扫华夏死气、使九州大地发出勃勃生机？！ 此诗最后两句，劝天公重新振作精神，不拘一格、在神州降下人才，共挽狂澜、共度时艰、同扶大唐！既有对几代皇帝萎靡不振的劝谏，又有开阔的胸怀、远大的目光、积极的憧憬，可谓寓意深刻、别开生面！ 而此诗对现实批判之深刻，如诗圣亲手；全诗气势之雄浑，又如诗仙在世！这是怎样一种神仙词句啊！.qqxsnew 正在所有人愣住的时候，突然又是一道炸雷在天空响起，众人这才醒过来！突然只听得一声拍案大吼：“此乃神仙词句！好诗啊！” 二楼所有人、两处楼梯站着看热闹的人也都深深被折服，纷纷拍掌大吼道：“好！”“神仙词句！”“好啊！”“希望圣上也振作起来！” 孟郊也回过神来，赶紧起身向霍子玉深深一礼，神色恭敬的说道：“贤弟高才，愚兄彻底服了！” 霍子玉刚扶住孟郊正要开口，只见旁边一人，也冲自己深深一礼道：“昌黎韩愈韩退之，给您施礼了！” 孟郊不认得此人，便要帮霍子玉去扶，却见霍子玉微笑示意，然后先是向韩愈回了一礼，而后道：“韩先生何必如此客气、行此大礼，子玉实在担待不起！” 虽然霍子玉嘴里说话很平静，但心里却已经充满惊涛骇浪：天呐，是韩愈！唐宋八大家之首的韩愈！刚才想着孟郊还想到他了，谁知此刻就见到了！ 只见韩愈也是中等身材，须长寸许，身材瘦削，一身气质超然，看着就是一副正气凛然地样子，霍子玉和孟郊都在心中赞道：此人气质不凡，他日必非常人！ 只听韩愈肃然说道：“小兄弟惊世高才，在下实在不敢当先生二字。而且在下作礼才是为我大唐百姓与江山社稷作礼！在下蹉跎人间三十一载，如蒙不弃，霍小兄弟就喊我兄长即可！”说着看向孟郊道：“我也如孟兄一般，喊你子玉兄弟如何？” 韩愈问完心里也没有底，其实他本来不想搭话的，刚刚科举失败要返回老家，路过洛阳暂时停留，今日天气晦暗阴冷，他心情更加烦闷，于是来了这太白酒楼喝闷酒。 后来听到邻桌二人说话，谁知那个没多高的少年就是名传天下的霍子玉，他虽心下震惊，但想到他名不见经传的一个落榜小人物，贸然上去搭话太丢人了，他可不好意思。 所以他本想着听听他们说说话就走，谁知二人竟然作起诗来，于是他也勾起了好奇心，这霍子玉写的那首春泥诗，确为当世佳作，但是他也有点不信，毕竟那首诗还是颇为老成，不像他六岁孩子所写，于是他决定继续多听一会，看这霍子玉能做出什么诗来。 第18章 儒家辨析 韩愈觉得那个叫孟郊的作诗确实不错，用词也对他口味，但是还不至于让他惊叹，所以他就是拍掌叫好而已。然而当霍子玉这首“不拘一格降人才”的诗出来以后，他彻底服了，所以拍案叫绝。 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不仅对霍子玉惊为天人，还为自己对他有点嫉妒而深深感到羞愧！孔夫子说：正心诚意、格物致知、治国平天下，自己心不正，又何以治国平天下呢？也难怪自己考不中进士，不冤枉！ 这一道道天雷劈下，可见举头三尺有神明，纵然别人不知自己的小心思，但如不说出来，自己将永难心安，于是彻底放下心事与面子，上前施了大礼搭话。 霍子玉并不知韩愈的心理历程，只是闻言大喜，连连说道：“可以、可以，求之不得啊！”说着就请韩愈同坐，然后喊小二再烫两壶酒来。 周围人看过热闹，对今日之事，都大为赞叹，边说边散去了，纷纷觉得，今日过后，怕是“霍子玉”此名要真正名震天下了，今日之事也必将在我大唐传为美谈，作为亲历者，也能作为将来谈资了！ 有些人却是留下不走，想着能多听一些他们说的话，可以多学一下，于是一些本来陌生的人，拼桌点上一壶酒、三两个下酒菜，就坐在霍子玉等人旁边听他三人说话。 孟郊、韩愈与霍子玉三人却未放在心上，谈笑甚欢。 霍子玉也是听韩愈说后才了解到，原来韩愈刚去参加科举考试，可惜落榜而归，此间正要返回宣城，而这已经是他第四次失败了，打击不小。 霍子玉比较了解韩愈生平，从小父母早逝，一直是兄嫂抚育，后来兄长又去世，是嫂子带大的他，家境颇为窘迫，作为唐宋八大家之首，韩愈才华绝对没问题，肯定是韩愈心理压力大才失利，于是安慰道：“韩兄切莫将失利放在心上，以愚弟看来，韩兄有大才，只是有太多心事、压力太大，导致应试时心里紧张，所以才失败，如果能放下压力，放平心态，从容应对，必能高中！” 韩愈闻言一怔，想要说话，却先红了眼眶，赶紧收敛情绪，拱手缓缓说道：“生我者父母，养我者兄嫂，知我者，子玉也！” 没等霍子玉说话，韩愈就看着孟郊和霍子玉道：“不瞒二位兄弟，愚兄对自己也有信心，但是每次上考场都莫名的紧张，心跳的厉害、手也抖的厉害、两条腿哆哆嗉嗦的打颤。前年因为紧张好多字多写了一笔，去年太过紧张，额头冒汗，打湿了试卷，今年写一半了太紧张，手一抖，墨汁滴在试卷上糊了个字。。。” 旁边众人一听，心想道，哎，这韩愈如此，自己何尝不是如此？一上考场就大脑空白啊，之后发生的一切都稀里糊涂的。 霍子玉听完韩愈的话，心中了然，没想到韩愈还考试怯场啊，自己可得帮帮他，毕竟前世他虽然最怕老师突然提问，但最不怕的就是考试，高考的时候，他二十多分钟就写完了语文试卷，然后趴着睡到考试结束，考的好坏另说，至少咱不怕。仟仟尛哾 霍子玉道：“韩兄，我倒是有个办法，或许能帮韩兄克服这个问题。” 韩愈以及周围的人一听霍子玉说可以克服怯场的问题，顿时目光一热，齐齐看向霍子玉，等待霍子玉高论。 只听霍子玉问道：“敢问韩兄、以及诸位，我儒家核心是什么？” 韩愈说道：“仁、义。” 霍子玉道：“然也，那如何才能做到做好仁义二字呢？” 韩愈、孟郊以及周围人都欲言又止，读了多年圣贤书，都是为了考功名，但是真要总结这个，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于是纷纷看向霍子玉。 韩愈拱手道：“子玉兄弟，我等愿闻其详。” 霍子玉缓缓说道：“仁者，爱人，慈悲也。义者，理也，虽万人所阻也当为之。孔曰成其仁，孟曰取其义，惟其仁义，方能敬天爱人。何以仁义？致知、格物、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众人缓缓点头，霍子玉继续道：“刚才这是礼记和论语、孟子中的圣贤的话，大家都是饱读诗书之人，应当都知道什么意思，但是大家依然考试紧张，为何？乃是因为大家弄错了顺序，以至于大家读书也都是读了死书，不能解决现实问题。” 见大家更加迷惑的样子，霍子玉直截了当的说道：“正确顺序应该是诚意、正心、致知、格物、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何？因为如果一个人没有诚意正心，那么致知格物就会变成读死书、死读书，丝毫不知变通，成为一个于家于国无用的呆子，甚至读坏书、做坏事、成坏人！大家的问题就在这里，没有诚意、正心，所以空有致知格物的本领，却在面对具体事情的时候一筹莫展。”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同时也惊讶霍子玉的大胆包天，居然敢说圣人说话的顺序错了，不过听霍子玉说得实在有道理，又无法辩驳。此时有个人说道：“霍小兄弟，我等自问意很诚，心也很正呀，为什么还是不行？” 霍子玉说道：“这位仁兄，你的心真的正了么？如果正了，为什么会在考试的时候偏了？偏到恐惧紧张那里，而不是偏到泰然自若那里？你的意也真的诚了么？如果诚了，为什么会在考试的时候变得乱七八糟、纷繁如麻？” 霍子玉环视一周，大声说道：“明明是心猿意马、心慌意乱，怎么就是心正意诚了？！” 众人默然，霍子玉见状继续说道：“我们要做到的诚意，是坦诚面对自己的心意，坦然面对我们内在真实的心意，只要不是为了害人肥己，不管你是为了功名利禄、还是光宗耀祖，坦然面对它、接受它，然后尽力做好当下事，如此即可，所谓正心诚意，其实也是一心一意！ 如果紧张了，就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呼出，如此反复几次，然后告诉自己，做好当下事。我现在要做的当下事，就是看清题目，然后运用自己聪明的大脑思考，最后做好应答，让自己散乱的心意恢复到清明如一的境界，这就叫一心一意，这就叫正心诚意！” 众人听到这里纷纷陷入了思考之中，过了一会，恍然大悟，很多人捶胸顿足，韩愈叹道：“如果早些遇到子玉兄弟，愚兄或许早已高中！” 霍子玉淡然一笑，然后看着众人道：“相逢即是有缘，今日子玉再告诉大家一个更加具体、也是非常简单的方法，能通过修身，来帮助我们正心诚意，达到一心一意的境界。” 韩愈等人闻言眼前一亮，纷纷说道：“子玉兄弟快告诉我们吧。” 第19章 精明的老板 霍子玉见众人感兴趣，于是站起来缓缓说道：“这个方法是我师父教给我的，他说这方法也是他一个练武的朋友教他的，就是慢跑、慢慢的跑，一定要慢！要点是慢跑的时候，脚与膝盖上下相齐、肩膀与膝盖上下相齐、头居正。脚、膝、肩三者相齐是为身正，每天坚持半个时辰，长此坚持，加上正心的功夫，可以达到身心合一、身心皆正的境界，而且照此方法训练一段时间后，还能排除身体沉郁病气，达到强身健体的作用。” 众人纷纷拱手，感谢霍子玉慷慨解说传道。 有人喊“那我们这就下楼试试”，许多人听后就想下楼去试着跑一跑。 霍子玉见状赶紧大喊一声道：“外面可还下着大雪呢，地面湿滑，容易摔倒啊，大家不妨等天晴雪化以后再试试，还有就是，刚开始不要跑太久，身体感到不适，就立即停止，歇歇再跑，循序渐进，切不可伤了身体！” 众人再次感谢，有人笑道：“霍公子多虑了，我等慢跑本就是为了身体健康，哪会因为慢跑先把身体搞伤啊，哈哈哈。” 霍子玉笑着开窗看向外面，雪已经停了。此时已是戌时三刻，大概相当于后世的夜里八点半多，大唐其它城市的话，均已宵禁，唯独洛阳，比较例外，好像没有宵禁。但是这一顿饭，已经吃了一个半时辰了，该走了。 三壶酒被孟郊、韩愈喝光，孟郊舌头都有点大了，韩愈也脸红耳热、言语迟滞，霍子玉觉得二人酒量确实不行，三壶酒而已，也就相当于后世三瓶啤酒，这就撂倒两位历史大家，哈哈哈。 霍子玉喊小二来结账，谁知道店小二跟酒楼老板一起过来了，老板又是作揖、又是谄笑道：“霍公子才高八斗、冠绝当世，小店能招待您，实在是三生有幸，如果您允许小店改名“风雷酒楼”、还能张贴出您今日的诗作，那以后无论是您还是您带其他人来，在本店所有饮食全部免费，不知您意下如何？” 韩愈大笑道：“老板放心，我替我家贤弟答应了！只不过有一点，你可不能拿我贤弟的名头招摇撞骗！” 店老板赶紧否认：“那怎么会呢！霍公子如诗仙再来，小店尊敬都来不及，怎会污了他的名头呢！”仟仟尛哾 霍子玉也理解店老板的心思，就答应了，店老板赶紧和店小二笑着送众人下楼，很多人喊“霍公子后会有期！”霍子玉也拱手道：“后会有期！” 下楼的时候，霍子玉倒是没什么，禁军随从想搀扶孟郊和韩愈，被二人果断拒绝，韩愈说：“我只是喝多了，不是喝醉，为什么要搀扶？” 众人离开酒楼后，店小二在店门口问老板：“老板，您这么做真的不吃亏么？” 店老板笑着说：“吃亏？我们占了天大的便宜了！你知道我们如果在门口书帖，写下今天这件妙事，然后在二楼窗户那里贴出这首诗以后会怎么样？” 老板看店小二还在傻笑，于是解释道：“这个霍子玉，传说是大内总管霍仙鸣的亲侄孙，也是唯一的亲人；他还是李泌李相爷的唯一弟子，如今两首诗冠绝当世，他才六岁啊，将来成就会怎么样？不可限量啊！” 店小二笑道：“我明白了，老板，这样一来，以后每个人只要来洛阳，必然会来我们太白酒楼，哦不，风雷酒楼吃饭留念，只要我们不倒，每天绝对顾客盈门！” 店老板笑道：“对，我们还是这大唐第一家打出风雷二字的酒楼，名字虽然不如太白酒楼好听，但是将来如果霍子玉发达了来我们洛阳，会对我们酒楼差？多少达官显贵会因此来咱们酒楼？这可是一个可以当传家宝传给子孙后代的店啊，他们今天吃饭，满打满算不过一贯钱，就算他以后天天来免费吃，我们也是赚大了的呀！” 店小二道：“老板真是高明啊！”老板笑着与店小二回了酒楼。 却说韩愈、孟郊、霍子玉三人离了酒楼以后，走过天街，孟郊说去驿馆继续聊，霍子玉这才明白过来道：“昨晚子时我听外面有些嘈杂，混乱中只听到东野二字，原来是孟兄啊！” 孟郊或许真的有些喝多了，大声笑道：“哈哈哈，愚兄今天只觉得意犹未尽，既然在一家驿馆里，今天我们三人不妨秉烛夜谈、通宵达旦！” 韩愈还真是喝多了，看起来很内敛的一个人，此时也笑的很大声，搂着孟郊的肩膀说：“我也觉得跟二位非常投机、相见恨晚啊，我赞成孟兄的提议，今晚我们秉烛夜谈、通宵达旦！” 霍子玉也笑道：“那小弟就舍命陪君子了！” 说话间他发现天街上亮起了一盏盏的灯，每棵樱花树旁都有一座一两米高的灯台，一盏盏花灯亮起，在樱花、白雪掩映之下，煞是美丽！ 他白天从天街过还没留意，当时只是看到一根根垂着钓台的铁柱子，没想到那些居然是花灯的灯台！他不禁好奇，快速跑到天街对面的路边，盯着一座灯台看。 “怎么样？长安没有吧？”孟郊大笑道：“这可是我们神都洛阳独创的路灯！回去再跟你仔细说。” 回到驿馆，孟郊、霍子玉二人，在二位禁军随从带领下，陪着韩愈到驿丞处登记了一下，驿丞还特地安排三人住到驿楼之上。 孟郊出门就拍了拍韩愈的肩膀道：“韩兄，没住过驿楼吧？哈哈哈，别说是你，我都没住过！今天咱们也是托了子玉老弟的福啊！” 大唐驿站繁多，驿站主要是供人休息和传递公文之人换马之地，安排住宿的客舍叫驿馆，每驿设驿丞、驿吏、驿夫，住所分为驿楼和驿舍。驿楼是驿馆之中最豪华的房间，也是最高的房间。通常，孟郊、韩愈这种没有官职的举子，是根本没资格住驿楼的。 霍子玉笑道：“二位兄长实在说笑了，小弟也是托了二位兄长的福，不然今晚住的也依旧是小驿舍。” 韩愈、孟郊想想也对，不是他俩非要三个人一起住，何至于驿丞还给安排个房间最大的驿楼呢？于是又哈哈大笑起来。 三人说话间便来到了驿楼之上，房间确实是大，三张大床，还有桌椅茶几，一应俱全，墙上还有字画。 跟随霍子玉二人出去的禁军还买来了一些酒菜，三人围坐桌前，韩愈和孟郊又开始喝起酒来，霍子玉则继续喝茶。 第20章 可疑的安禄山 孟郊酒量最差，偏就他爱喝酒，还喜欢劝酒，韩愈本来只是脸红耳热，但刚坐下就被孟郊劝了三杯，此刻已经稍微有些迷糊，于是一边大声抗议“为啥孟兄老劝我喝酒不劝子玉”，一边踉跄着打开东侧的窗户，一阵冷风灌进来，清醒了很多，捎带着孟郊也被吹得一激灵，略微醒了下酒。仟仟尛哾 见韩愈又踉跄着坐回来，孟郊嘲笑道：“老韩呐，亏你还好意思说子玉，人家才六岁啊，你就让人家喝酒？就凭你说得这话，再罚三杯！”说着就又给韩愈倒上了。 霍子玉闻言心下道，我只是不喝而已，前世在他老家，有个小孩四岁就喝了三瓶啤酒，还有个六岁的小孩一个人喝了半斤白酒！ 韩愈一张老脸羞得通红，但是死不认账道：“子玉六岁又怎么了？不比你我几十岁的人了文采还好么？那个笔力之老到、心力之苍劲，说是六十岁都有人信！” 孟郊哈哈一笑：“说作诗干嘛，这跟喝酒有关系么？你说你，劝你几次，你还喝个酒啰啰嗦嗦，比写文章还啰嗦！” 韩愈登时就急了：“老孟，喝酒就喝酒，别提文章啊，我老韩喝酒或许是啰嗦点，但是写文章绝不啰嗦！老子最讨厌写文章罗里吧嗦的！”韩愈看来真生气了，堂堂文宗此刻脏话都飙出来了。 孟郊不听这话还好，一听，立刻促狭道：“老韩，亏你下午还在酒楼说也追求身心合一，你这喝酒啰啰嗦嗦，写文章就不啰嗦，你这算哪门子合一？” 霍子玉一听，也笑着附和道：“对啊，孟兄说得对啊，我们读书人就要讲究个知行合一，你可不能口不对心、心不合行啊！” 韩愈、孟郊闻言一怔，孟郊拍案叫绝道：“好一个知行合一！就这四个字，就该痛饮三杯！” 韩愈也拍手叫绝，大喊道：“妙啊，实在太妙了！好一个知行合一，是韩某愚钝了！”只见韩愈向着霍子玉一礼到底，不等霍子玉坐起来回礼，又对孟郊一礼，然后大声说道：“我懂了，我懂了，孟兄，我终于悟了，原来我缺的不止是一心一意，还缺这个知行合一啊！哈哈哈” 孟郊与霍子玉有些奇怪，但是既然韩愈说悟了，终究是好事，但是韩愈似乎不给他俩说话的机会：“孟兄说得是，就凭这知行合一四字，就值得共饮三杯，不，罚我，罚我！”说着就连喝三杯！ 韩愈看孟郊与霍子玉呆呆的望着他，这才收起狂态，笑着坐下，然而依然满脸兴奋的说：“让二位兄弟笑话了，是这样的，韩某自幼父母早逝，由哥嫂养大，加上从小穷困、兄长早逝后颠沛流离，导致内心自卑，给自己压力也很大，如今方知，从小自己便口不对心、心不合行，加上因此未能正心诚意，所以每当需要表现之时，总不免紧张、自惭形秽、还嫉妒别人，如今想来十分惭愧啊，今日子玉诚意正心、知行合一之论，让我豁然开朗，所以情不自禁啊！” 孟郊粲然一笑道：“韩兄能有如此启发，也是大喜事，我也觉得，如果我大唐都能人人正心诚意、知行合一，那国泰民安、再现盛世又有何难？！” 霍子玉笑道：“那是，你看至少韩兄已经喝酒都不再啰嗦了！” 韩愈也不介意，大笑之后问孟郊、霍子玉道：“既然说到这里，二位兄弟说说看，为何如今这读书人写文章愈发啰嗦了？” 孟郊道：“为何啰嗦？还不是胸无点墨，所以才东拼西凑、东拉西扯然后凑字数的么？” 韩愈点头称道：“孟兄一语中的啊，胸无点墨，所以言之无物，这是啰嗦的根本原因。” 霍子玉道：“这就是所谓真传一句话，假传万部经吧？” 韩孟二人说道：“哈哈，子玉兄弟，佳句频出，真让愚兄佩服！” 霍子玉又说道：“其实小弟还觉得，读书人写文章愈发啰嗦，或许跟纸也有关系。” “纸？”韩孟二人齐声道。 霍子玉笑着说：“对啊，如果是以前，竹简上写字，写不了几个字，所以大家写起字来都务求简练。后来有了绢，比竹简好多了，但是贵啊，谁舍得多写字啊。有了纸，又这么便宜，写错了大不了再来一张，所以想说什么话都写上，废话就越来越多了。” 韩愈笑道：“子玉兄弟这话说得倒是在理，这纸便宜倒也方便，但也减少了读书人对文字的敬畏与怜惜之心，废话写得越来越多。” 孟郊笑道：“这就要怪那个安禄山了，谁让这厮改良了造纸术呢。” 霍子玉闻言一怔，什么？安禄山？安史之乱的发动者？安禄山改良了造纸术？他后世只知道造纸术在唐朝经过了一次改良，后世书本也语焉不详，没人知道纸张是居然是安禄山改良的。 于是霍子玉问道：“安禄山？是那个反贼安禄山么？他不是个武夫么？” “武夫？”孟郊不以为然道，“兄弟，武夫可发明不了玻璃，还发明了你今天看到的路灯。” 霍子玉闻言大惊：“玻璃和路灯是安禄山发明的？” 没等他来得及消化孟郊的话，只听韩愈笑道：“子玉兄弟，安禄山可不只是武夫，这厮非常可怕。” 霍子玉闻言奇道：“可怕？” 韩愈笑道：“对，非常可怕，我祖上就是陕西的，我大哥当初为官就是元载一党，后来被元载牵连才被贬去的宣城。你知道吧，这元载就是安禄山提拔起来的，所以对安禄山知道的稍微多点。 我大哥跟我说过，安禄山这人其实入朝后就一直有异心，他一直蓄意敛财、意图谋反，借所谓的发明公然在朝堂结党营私、还借改革剪除异己。可惜玄宗皇帝和大家都太信任他，哦不，是全天下人都太信任他！” 霍子玉忽然觉得这话非常耳熟，忽然想起这话师父李泌也曾说过，于是道：“韩兄这话，我师父也曾说过，而且一模一样，他也说不能说是玄宗皇帝和大家都太信任他，而是全天下人都太信任他了。” 第21章 智计高绝的安禄山 韩愈听霍子玉提到李泌，于是说道：“对，当时全天下人都太信任他，除了李相爷！他一直觉得安禄山有异心，并一直劝谏，但所有人都不信，直到安禄山真的叛变为止。” 孟郊接着韩愈的话，对霍子玉说道：“韩兄说得对，也不全对，其实直到他叛乱结束，玄宗皇帝都没有真的对他起杀心，不是他自己自杀，玄宗皇帝一定会赦免他。或许是因为他于国于民贡献太大，玄宗皇帝真的爱极了他吧。” 霍子玉奇道：“安禄山不是被儿子安庆绪杀害的？” 韩愈摇头道：“安禄山是自杀的，而且是因为杨玉环死在了马嵬坡。” 霍子玉脑袋有些转不过来，问道：“杨玉环？那不是玄宗最宠爱的么？” 韩愈道：“就因为是玄宗最宠爱的，才种下的祸根。你知道这安禄山为什么叛乱么？” 霍子玉难以置信地说道：“不会是因为杨玉环吧？” 韩愈笑道：“是的，就是因为杨玉环，他深深的迷上了杨玉环，有一次和杨玉环私会，被玄宗皇帝发现，那时玄宗皇帝忌惮安禄山势大，没有惩罚安禄山，而是打伤了杨太真，还不小心划破了杨太真的额头，那安禄山当面倒也没说什么，却一刻没停地逃出长安，回到老窝就反了。” 霍子玉赶紧问：“那后来呢？” 韩愈抿了一口小酒，继续说道：“后来，安禄山打到洛阳就称帝了，还说要夺回他的皇后杨玉环。玄宗当然不给，谁知安禄山叛军战斗力惊人，一路几乎所向无敌。玄宗皇帝只好从长安逃走，谁知在马嵬坡遭遇了安禄山提前埋伏好的五千精锐骑军，护送玄宗的禁军岂是这些人的对手？不过这安禄山倒也是讲究之人，骑兵头领言明他们只要杨贵妃，于是玄宗与杨贵妃喝了最后一场离别酒，就匆忙逃亡西川了。” 韩愈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见孟郊表情凄然、霍子玉有些发呆，继续缓缓说道：“问题就出在这里，安禄山的伏兵夺到杨玉环，在三天后与安禄山大军在长安汇合，谁知道当天夜里，杨玉环就离奇去世了，安禄山也死了。再后来，我大唐的史书中记载就是杨玉环死在了马嵬坡兵变，安禄山被儿子安庆绪杀害。” 韩愈说完，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压低声音道：“但是元载曾私下告诉我兄长，杨玉环其实是被玄宗毒死的，他与杨贵妃喝的那场离别酒，下了慢性毒药，三日后必死，那毒就是元载找人亲手下的，因为元载是安禄山提拔起来的，本来是连坐该死，但是他帮助玄宗做了这件事，得以自保。 元载说，玄宗他是想羞辱和打击安禄山，如果安禄山跟着自杀，他倒有心赦免安禄山，谁知道安禄山还真是情种，见杨玉环死了，大哭一场之后，说了一句在天愿为比翼鸟，就真的跟着自杀了，死前还命人放火烧了长安。所以玄宗真的赦免了安禄山，乱后说安禄山有功于朝，只是被史思明等人蒙蔽，所以才跟着叛乱，安禄山很多的改革政策也没有被废，这种反叛了还能有这待遇的奇事，自古至今也就这一件了。” 韩愈一番话，信息量非常大，霍子玉一字一句的记在了心里，虽然对那段历史不确定，但至少此时已经完全确定了一件事：这安禄山就是今天自己担忧的那位穿越者！白天自己还在担心另一位穿越者，如今不用怕了，安禄山死了几十年了。 “你们知道安禄山的尸首在哪么？”许久没有说话的孟郊突然轻轻地问了一句。 霍子玉与韩愈闻言齐齐看向孟郊，看他表情凄然、一脸落寞，霍子玉低声道：“难道孟兄你知道？” 孟郊哀叹一声，喝了一杯酒，这才说道：“大约十几年前吧，我曾隐居嵩山，遇到过一位老人，熟了以后，老人有一次酒后跟我说，他曾经是安禄山叛军一员，因为安禄山曾经救过他一家老小的性命，加上他崇敬安禄山，所以哪怕后来明知是叛乱，也死心塌地继续跟随安禄山，而且就是他领人在马嵬坡埋伏夺回了杨贵妃，后来安禄山自杀后，他亲手处理的安禄山尸首，包括杨贵妃的尸首。” 韩愈低声问道：“那二人尸首在哪里？” 孟郊凄然一笑道：“你们绝对猜不出来，何止你们，全天下人都猜不出来！” 看着韩愈、霍子玉期待的眼神，孟郊低声说道：“因为尸首就在马嵬坡，老兵带人亲手埋的，埋完杀了另外几个知情者，自己躲去嵩山了。” 霍子玉惊讶道：“马嵬坡？！” 孟郊道：“怎么样？猜不到吧？这安禄山真的是绝顶聪明，他猜到了一旦他死，爱面子的玄宗一定不会暴丑，一定会宣布杨贵妃因为兵变死在了马嵬坡，所以他干脆把杨贵妃的尸首埋在了马嵬坡，还竖了块碑。” 霍子玉心下道，哪是他绝顶聪明啊，其实是他就知道历史啊，历史上就是杨贵妃因为兵变身死马嵬坡啊。 只听孟郊继续低声道：“你们想不到还有更绝的，安禄山的尸首也在马嵬坡，还是跟杨贵妃合葬！” 韩愈、霍子玉都震惊了！ 看到二人惊讶的表情，孟郊笑道：“我刚开始听到的时候，也很震惊，这安禄山真是智计高绝，他算到玄宗顾及名声，不会将杨贵妃与之合葬。而且他算到玄宗死后，李唐后人也绝不允许二人合葬，因此没人会去马嵬坡开棺，这样他安禄山与杨玉环二人合葬后也无人会发现，这就是绝顶聪明的地方啊。 他知道玄宗使用慢性毒药毒杀杨贵妃是为了告诉他，无论什么东西，玄宗给他，才是他的；玄宗不给，即使他要到，也得不到。但他和杨贵妃合葬就是最佳的报复：未来玄宗看着杨贵妃坟墓伤心痛苦的时候，怕是想不到棺材里躺着的是他安禄山抱着杨贵妃！这是多大一顶绿帽子！而且千秋万代的人在坟墓外面凭吊、祭奠他和杨贵妃！在所有人眼前抱着杨贵妃接受凭吊、祭奠，这是多么惊人的算计！” 霍子玉闻言默然，只听韩愈缓缓说道：“以安禄山的心智，我倒是相信他确实能算计到这个程度。能为杨太真痴心至此，也是奇男子了，值得敬佩！” 第22章 大发明家安禄山 霍子玉见孟郊似乎情绪太多低落，于是转移话题道：“孟兄、韩兄，这安禄山心智果真如此惊人？” 孟郊转脸看着霍子玉道：“这是自然，安禄山此人三十岁前倒也平平无奇，后来有次幽州节度使张守珪遇刺，他挺身而出挡了下刺客的一剑，张守珪收他为义子。这人开始展现了惊人的才华，他发明创造了许多东西，将来你会慢慢知道的，有些我了解到的，比如马蹄铁，就大大提高了骑兵战斗力； 还有，他改进了炼铁甚至炼钢的方法，大大降低了成本和废钢率，这个太伟大了，体现在方方面面，以后你就知道了。如今大唐的路灯也是他设计制造的，灯架灯具的旋扭结构也是他发明的。 他改进了造纸术，还让草纸通行天下，从此这擦屁股再也不用棍子了。”说到这里自己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他利用造纸术还发明了报纸，老弟你诗名能迅速传遍大唐，靠的就是这个报纸。 除此之外，他还发明了阿拉伯数字、新的数算方式，取名数学，这阿拉伯数字，书写极为方便。还有他发明的方程，也特别好用。 他创建了一门叫物理的学科，发明了新的测量单位千米、米、分米、厘米、毫米等，还有无数理论，尤其是那个抛物线的计算，利用新的炼铁炼钢方式造出的箭能射多远、在哪里将会降落，他算得几乎丝毫不差！我还真学过，抛东西真的能算得准准的，你说神奇不神奇？” 霍子玉一时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一时也愣住了，孟郊还以为霍子玉被安禄山的才华震惊，继续说道：“这些还没什么，这人真是一个全才，他还发明了一种火锅，还有涮羊肉、烤串、麻辣烫，还发明了一种新的烹饪方法，做出了炒菜。” 孟郊简直像打开了话匣子，控制不住了：“还有，他发明了一种蚊香，对了，他还发明了一种叫香皂的东西，献给了杨贵妃，不过因为他安禄山白白胖胖的，玄宗说你这么肥，进献的这东西应该叫肥皂，后来至今大家还叫香皂叫肥皂，哈哈，你说有意思不？” 韩愈这时也插话道：“孟兄说的这些没什么，我告诉你，安禄山最伟大的发明是烟花，那个烟花，你是没见过，那叫一个美丽啊，美轮美奂，让人心醉，神仙发明啊！” 霍子玉有点哭笑不得，心道，大哥你跟我闹呢，我没见过烟花？ 孟郊笑道：“韩兄此言差矣，安禄山最伟大的发明应该是黑火药，子玉，你是不知道，那黑火药甚是厉害，威力惊人，一个药包那么大，能炸死人！安禄山利用改进的炼铁炼钢术，发明了一种叫大炮的东西，那个威力甚是惊人，就是射程不远，还老是炸膛，大唐军队里倒是有，不过从没进去见过，可以的话，我老孟倒是真想研究研究，我觉得这东西改进空间很大，我自己还画了好多图纸” 韩愈哈哈大笑道：“老孟，就你，还研究那东西，别把你炸死就好了，别说大炮，你能琢磨明白枪也行啊”，怕霍子玉听不懂，笑着跟霍子玉解释道：“子玉贤弟怕是还没见过枪吧？这安禄山确实是个惊世奇才，他不仅发明了大炮，还发明了一种枪，叫火绳枪，这玩意比大炮好携带多了，杀伤力也很大，就是火绳容易潮湿，打完一枪得好久操作才能开下一枪。”仟千仦哾 孟郊缓缓说道：“其实现在想来，这安禄山最初发明的很多都是跟军队有关的东西，不管是火器、创建的火器营，还是打仗的沙盘，现在看来，他怕是早就有异心了。至于后来那些吃喝穿住的发明都是在朝中巴结谄媚的手段吧。” 韩愈也点头道：“孟兄说得确实有道理，这厮进入朝堂后，先是把大唐赋税结算改为金银结算，还改造大唐军制，搞什么军师旅团营之类的，还打着加强中央集权的名义，把京城与周边军队全部合并为禁军，结果自己就是禁军大统领，导致后来他叛乱的时候，禁军多数倒戈了。” 孟郊也若有所思：“韩兄说得不错，仔细想来，他好像在一步步的设计，比如他叛乱之前一段时间，他提议改革翰林院、兵部、中书省，加设军机处、监察院，然后把天下郡县州道制度改了，改成省、州、县、乡、村，天下官员都经过科举选拔、翰林院学习，最后由中书省会同军机处、检察院、翰林院分派官员到各地，如此一来能消除军阀割据、加强国家对地方各级控制，其实可能是想把朝廷变成他的一言堂，然后分派的官员都是他的党羽，如此一来，他反叛朝廷、篡夺大唐简直易如反掌！幸亏后来他叛乱了，不然” 霍子玉闻言笑着说：“孟兄多虑了，谁能想到他做了这么多，其实只是为了得到杨贵妃呢？之所以反叛夺天下，也只是为了光明正大得到杨贵妃吧，不然后来也不至于追随杨贵妃而死了。” 韩愈肃然说：“也不能这么说，安禄山不这样，难保将来没有李禄山、王禄山有这想法，到时候真实现了，江山社稷都会不保！” 霍子玉也点点头道，确实如此，然后他想起了一件事，玻璃，他发现这驿馆内窗户都是玻璃的，或许是后世见过的太多，从进屋来以后，即使看到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此时刚想起来，赶紧站起来指着窗户问道：“二位兄长，玻璃不也是安禄山发明的么，为什么” 孟郊说道：“为什么皇宫没见过对吧？” 霍子玉笑道：“对啊，我之前在驿馆就看到了，今天在酒楼也见到了，这东西这么好看，亮晶晶的，为什么皇宫没有呢？” 韩愈此时看向孟郊，与孟郊对视一笑，二人这才发现，这个小兄弟虽然如今已经诗名传遍天下，但是终究只是六岁的孩子，还是喜欢亮晶晶的东西，也没出过皇宫，也没见过这玻璃。 只听孟郊耐心说道：“这个玻璃啊，据说是用一种叫坩埚窑的东西烧出来的，这东西是咱们国家的机密，只有皇家知道秘方，我也不太懂。皇宫之所以没有，是因为前朝肃宗的时候，有人意图用碎玻璃行刺皇帝，于是从此大内就再也没有玻璃制品了，所以你在皇宫内看不到玻璃才是正常了。不过一般地方，哪怕王爷府，其实都大量存在玻璃窗子。” 霍子玉心下了然，想起昨晚的见闻，又问道：“二位兄长，昨晚子玉好奇，跳墙去东市看了看，看到好多有意思的东西。” 韩愈、孟郊听霍子玉说去了东市，纷纷脸色怪异的看着霍子玉，但是看得出，二人在很艰难的憋着笑，最终还是孟郊忍不住了，哈哈大笑道：“那你看到什么了？” 霍子玉笑着说：“我看见有人卖口红、文胸、卫生巾，还有--” 第23章 年少不知少妇好 听到霍子玉说在东市看到“口红、文胸、卫生巾”，连韩愈都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霍子玉来自后世，对这些并不陌生，不知二人为啥发笑，一脸疑惑的看着二人。 二人看霍子玉呆呆地看着他俩，禁不住又笑得更大声，韩愈笑道：“子玉，我们从今天相遇以来，一直都觉得你谈吐不凡、见识广博，连待人接物都不同凡响，所以我们不管说话还是喝酒，也一直没把你当孩子看，都把你当成老翰林。现在看来，你终究还是有孩子一面的！哈哈哈哈” 韩愈笑完怂恿霍子玉道，“子玉，关于你说的口红之类的，你问孟兄，他年龄比我大，见识也比我广博！” 孟郊也不介意，笑着说道：“子玉，那些也都是安禄山发明的，还都是送给杨贵妃的，玄宗一把年纪也跟着他们胡闹。 说起来那个文胸还有点典故，本来安禄山说那是胸罩，但是玄宗觉得叫胸罩不文雅，而且不吉利，听起来像大凶之兆那个凶兆，所以赐名文胸。本来自古女儿家都是用肚兜的，自从杨贵妃带头用了这些以后，迅速风靡了整个大唐。至于卫生巾，你让老韩给你解释解释，他可能私下里都用过了。” 韩愈闻言气的站起来要打孟郊：“孟东野，老子招你惹你了，这么消遣我，信不信老子打的你头破血流、哭爹喊娘？！” 孟郊赶紧讨饶：“哈哈哈，老韩别生气，老孟我只是给你开个玩笑，反正子玉也不懂，你怕什么？” 韩愈这才停下没好气道：“得罚你喝一杯！不，三杯！” 霍子玉见这俩人玩闹，内心崩溃，我勒个去的，你俩老流氓调-戏小正太啊！好歹我也是来自后世啊，这些没用过还能没见过么？！只是此刻他也不敢说，只得装傻，由着眼前二人胡闹，然后笑道：“看来这安禄山很懂女人心思呀。” 孟郊说道：“这是自然，这安禄山除了不会写诗文，其它几乎都擅长，尤其擅长揣摩女人心，不然怎么会偷走了杨贵妃的心呢？” 韩愈也说道：“对，这安禄山白白胖胖，虽然长的不算英俊，但是也算讨喜，擅长装傻充愣，当初逢人便说自己是死肥宅，别人问他什么是死肥宅，他说是肥死在宅子里也舍不翻身动一动的懒货，然后还晃着一身肥肉跳舞，每次逗的人前仰后合。” 霍子玉一听就明白了，我勒个去，敢情安禄山是一个穿越过去的死肥宅？就算是自我调侃为死肥宅，怕也是史上最伟大的死肥宅了！ 孟郊这时接着韩愈的话道：“对，后来他就这么逗的满朝文武和玄宗皇帝哈哈大笑，直到他见到杨贵妃，从此逢人便感叹：年少不知少妇好、错把罗丽当成宝。这是安禄山为数不多流传出来的诗句，前面少妇我们倒是都懂，后面罗丽二字至今也没人知道怎么写、又是什么意思，大家都猜测应该是安禄山暗恋的人吧，姓罗名丽，或者是因为长的美丽，所以叫罗丽。” 这下轮到霍子玉笑了，看着韩孟二人一脸思考的样子，不禁哈哈大笑，韩孟二人不明就里，急忙问霍子玉：“难道子玉兄弟知道？” 霍子玉勉强止住笑，装作一脸严肃的说道：“小弟也不知道，不过也是推理出来的，二位兄台且看，前面意思是年少的时候不知道年轻妇女的好，后面有个错把什么当成宝，意思是把什么当成宝是错了，那后面就是跟前面相反的意思了对吧？” 见二人点头，又说道：“年轻妇女相反是啥？老年妇女或者未出阁的年轻姑娘，那安禄山总不至于喜欢老年妇女，所以罗丽的意思应该就是未出阁的小姑娘。” 韩孟二人若有所悟，忙问道，“那这二字又何解呢？” 霍子玉道：“二位兄长，小弟猜测，这二字应该是这么写的，女萝之萝，美丽之丽。屈原在《山鬼》中曾说，被薜茘兮带女萝，萝者，形容女子窈窕；所以萝丽，应该是指窈窕美丽、待字闺中的小姑娘。” 韩孟二人这才恍然大悟：“妙哉妙哉，没想到子玉兄弟如此博学多才，这考究之学也如此精通，佩服佩服啊！” 霍子玉满头黑线，尴尬心道，我特么都不知道自己在说啥，这算哪门子考据多才啊，后世随便一个网络青年都懂啊，不过也亏得自己读过屈原的作品，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扯！只得笑道：“都是师父教导有方，多读了一些宫内典籍而已。”仟仟尛哾 为缓解尴尬，霍子玉赶紧说：“风有些冷了，我去关下窗子” 霍子玉刚走到窗前，往外看了一眼，只见天街两侧灯火盏盏、樱花簇簇、白雪皑皑，在朗朗月光映照下，绵延向北一眼看不到边，比在街上看时更加壮观。 然后就见霍子玉举杯拱手道：“二位兄长，借着这美丽月色，小弟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 韩孟二人也举杯道：“贤弟请了！” 三人干了一杯，霍子玉关窗回来坐下，望向韩孟二人，然后拱手道：“二位兄长，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韩愈、孟郊也不知道霍子玉为何突然这么说，说道：“贤弟何必客气，只管说来便是。” 霍子玉不再客气，看着韩孟二人诚恳的说道：“小弟既然生在这大唐，便是这大唐人，子玉一直仰慕我大唐盛景，想继承我师李泌遗志，努力使我大唐重返盛世，但小弟也知道想兴盛大唐，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才，如果未来有机会入朝掌权，届时还请二位兄长助我！” 韩愈、孟郊听霍子玉说完，心下了然，他们这个小兄弟是大唐第一名相李泌的亲传弟子，年方六岁就诗名传天下，除此之外，他还是大内总管、禁军大统领霍仙鸣唯一的侄孙亲人，据说今上对他期待很大、有意栽培，未来必然不可限量，或许真可能改变大唐、再创盛世！ 虽然他如今年幼，但他入朝掌权怕也只是时间问题，十年后或许就会开始接触朝政，届时自己也才四十多岁，不到五十的年龄，开始政治生涯丝毫不算晚，能跟随他做些什么，也不枉来这世上一趟了！ 韩愈当下便拱手道：“贤弟届时有任何事，做兄长的一定尽全力相助！” 孟郊也拱手道：“愚兄也是一样！但有何事，必然竭尽全力！” 霍子玉拱手道：“那小弟就先谢过了！” 第24章 不可思议的结拜 孟郊看了看韩愈，又看了下霍子玉，突然对韩愈说道：“韩兄，不如我们三人结拜为兄弟如何？” 韩愈说着老脸一红道：“我倒是没什么，只是你我都三十多岁了，孟兄你儿女都十七八了，我孩子也快十岁了，子玉虽然看起来不像孩子，但是毕竟才六岁，会不会太。。。” 孟郊一摆手道：“老韩，你怎么突然扭扭捏捏了，刚才你不是还说子玉谈吐不凡、知识广博，完全不像6岁的模样、是个大人了么？我看子玉贤弟乃是旷古奇才，你我何必以世俗俗礼待之？” 霍子玉也拱手道：“孟兄说的是，能与二位兄长结拜，是我的荣幸啊！”霍子玉心想，能跟二位青史留名的文人结拜，这何止是荣幸啊，简直是三生有幸啊！ 孟郊大喜道：“好！”然后推开窗户道：“今日有明月为证，我等便结拜为兄弟！” 说着一左一右牵着韩愈与霍子玉手，在窗前跪下，拱手道：“皇天在上、明月为证，今日我孟郊”“韩愈”“霍子玉” “结拜为兄弟！” 又听霍子玉朗声道：“从此同呼吸、共命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韩愈与孟郊闻言很是感动，想着霍子玉何等显赫身世，年少有为，却甘愿与他们两个没有功名官位的人结拜，还说出此等有情有义的话，瞬间就湿了眼眶，也跟着说了一遍：“从此同呼吸、共命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说完三人向着明月磕了三个响头！ 孟郊年纪最大，起身后拉着韩愈和孟郊的手说：“二弟、三弟，今日结识二位贤弟，是大哥三十多年来最开心的一件事！” 韩愈也激动地说道：“大哥，三弟，我们今日不醉不归！” 说着三人坐下，霍子玉先举杯道：“大哥，二哥，小弟以茶代酒，再敬你们一杯！”说完就干了。 韩愈和孟郊纷纷不依，吵着说没有碰杯不算，霍子玉说俩人耍赖，于是吵吵闹闹、高高兴兴的喝了起来。孟郊本来酒量就很小，三壶酒还没喝完，就醉倒了。 韩愈大笑，然后跟霍子玉道：“三弟你看，我就说吧，大哥一喝酒就吹得天昏地暗的，其实酒量最差，他还非不承认，看我喊醒他。”说着就起身要去推孟郊，结果起的太猛，立足未稳，一跤跌到床上，再也起不来，就睡着了。 霍子玉最是无语，这俩大哥酒量彼此彼此，还互相看不上，两个人、六瓶啤酒就彻底拿下了！ 于是赶紧扶孟郊上床盖被休息，又扶韩愈躺好、盖上被子，这才躺到一边休息。 今天遇到孟郊与韩愈，得到了重大的几个信息。 首先是知道了安禄山是穿越者，自己在当世不用再受其威胁，算是一件好事，而且按照之前师父李泌透露的只言片语可以推测出来，自己是这时代最后一位穿越者，是为了平衡安禄山带来的影响，好比过去王莽与刘秀一样，只是不知为何自己晚到了几十年。 其次，安禄山这人虽然是后世宅男穿越，但是确实有才，就凭他改进了钢铁、造纸，发明玻璃、黑火药，就说明这是个人才，自己对这方面只听说过一点皮毛，真让自己去做，绝对抓瞎。 造纸、玻璃、钢铁都是文明与工业发展的基础，至关重要，可惜看样子大唐一直处在各种内忧外患中，所以科技发展比较慢，不过自己暂时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些，也不知道这些发展成什么样了。 至于安禄山发明的黑火药，以及衍生出的大炮、火绳枪，只有来自后世的他才知道这些多么重要，自己虽然对此也只了解一些皮毛，但大唐人才多，自己可以招人来研究，未来自己一旦立足稳固，必需重点发展，这些都是自己未来出奇制胜的法宝。 想着想着，霍子玉也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看韩愈和孟郊还在睡，霍子玉喊来随从，得知此番出来带银三百两，于是取出二百两，交给驿丞，拜托他待其走后，将二百两均分两份，分别赠予驿楼上的两位兄长。 驿丞奇道：“公子何不当面交给他们？” 霍子玉解释道：“我二位兄长家中困难，但为人忠厚正直，也是有骨气之人，若是直接相赠，他们断然不会接受，所以还劳烦驿丞代为转交，并传口信：我三兄弟有福同享，有银三百两，每人一百两！二位兄长切请保重，他日长安见！”qqxsnew 说完与驿丞施礼后，便启程去往嵩山。 将近午时的时候，孟郊与韩愈才相继醒过来，发现身边霍子玉不在，便一起下楼寻找。驿丞见二人下楼，便将纹银转交，连霍子玉解释的话都一并说了，韩孟二人再也无法控制情绪，泪眼婆娑。 唐朝不同其它时间，银两购买力惊人，一两银子合一千文，百两便是十万文，当时上等好米也才五十文一斗，百两可买2000斗米，按后世算法，百两纹银可买两万到三万斤好米，足够寻常家庭几年食用了。所以韩孟二人才如此感动！向东拱手拜了一拜！ 稍作休息，二人也拱手道别，约定他年三人长安再见！ 却说霍子玉一行人离开洛阳，向少林寺行去，却是越走越郁闷，霍子玉虽然来自后世，却从未去过嵩山，也只知道嵩山的一点皮毛，比如嵩山位于河南省中西部，地处登封西北部，西邻洛阳，东临郑州，由太室山与少室山组成，共七十二峰，除此之外，他就一概不知了。 真的赶路去少林寺才发现，这嵩山太大了，加上路途不佳、大雪初化，后来又赶上下雨，他们愣是走了三天才到嵩山脚下。 这天一早，他们吃完早饭就开始上山。他前世也没爬过嵩山，总觉得嵩山不怎么高，但是真的爬起来，才发现这嵩山至少高一千五百米，不算低了！根据随从介绍，这少林寺在少室山上，少室山三十六峰，少林寺在连天峰上，也是嵩山的西峰，建寺三百多年了。 霍子玉对少林寺还是多少了解一些的，毕竟前世他看过很多武侠小说，还专门去图书馆翻越过少林寺功夫文献，按照书上说，他也理解了为什么说天下功夫出少林。 第25章 初到少林寺 少林寺在隋末群雄逐鹿时救了李世民，并帮助李世民攻打王世充，唐太宗掌权以后大加封赏，少林寺就此扬名，而后加上几任皇帝信佛，使得少林寺发展更加迅猛，最多时有五千多僧众。 少林寺地理位置优越，位于天下之中的河南腹地，加之南北朝以后的天下纷争不断，少林寺有国家保护、本身与世无争，使得四面八方很多有前科的猛人也都来少林寺避祸，这些身怀奇技的猛人在少林寺交流和成长，也加速了少林寺本身功夫的成长。 在千百年历史发展中，很多世俗宗门因为纷争和战争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少林寺因为与世无争得以保全，最后使得少林寺博采众长，成为傲世天下的功夫宗门，所以说“天下功夫出少林”的前提其实是“少林功夫出自天下”。 正所谓“江河不择细流、故能成其大”，少林寺兼容并包、虚怀若谷、与世无争的特点，造就了他的武门魁首的地位。 霍子玉一行二百多人，浩浩荡荡来到少林寺，早有僧人进门通传，片刻后，只见一位老僧人领着几十名僧人出来迎接。 霍子玉连忙双手合掌行礼，道：“弟子霍子玉，见过老和尚！” 老僧见霍子玉小小年纪如此懂事，笑道：“小施主有礼了，老衲少林寺主持明空，有失远迎！” 与霍子玉见礼后，对禁军首领道：“霍公公有书信在此。” 首领接书信飞快看完下令道：“三营一连列队随我回长安复命；二连一排二排下山常驻，禁止可疑人等上山；三排驻扎山上，听从少林寺差遣，保护少林寺！” 说完冲住持抱拳一礼，再对霍子玉道：“公子保重！”说完领人下山去了。 住持吩咐达摩院与禁军协防后，领着霍子玉进了少林寺。 后世的少林寺什么样，霍子玉没见过，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这时代少林寺并不破旧，反而由于朝廷的支持以及自己化缘捐建，规模甚是庞大，亭台楼宇相连，颇有些富丽堂皇的感觉。 住持领霍子玉简单聊天过后，派人领霍子玉在寺中转转，今日稍做休息，然后明日为霍子玉剃度。 霍子玉前世所在的亳(bo)州，隔壁就是道家圣地，那里宣传的思想就是儒释道三教合一，这也深深影响了他的宗教观，他虽然笃信道教，但对佛教和儒教也深深认同，所以坚持先拜完了全寺所有的佛菩萨。 拜完他才发现没有地藏菩萨像，这时才想起来，好像地藏菩萨这时还仅仅存在于经典中，这时代连地藏经都没有，地藏经他倒是记得，前世还背过，好像是实叉难陀翻译的，于是想着找时间默写一下试试，写完就说是实叉难陀翻译的，能传下此经，也算功德一件了。 领着霍子玉做向导的，一个叫玄真，看起来十五六岁，是住持最小的徒弟；另一个叫玄慈，看起来十一二岁，是住持师弟明济的徒弟。 玄真很认真的讲了每个建筑，讲斋堂的时候，连吃饭时间都讲了，很是细致。 叫玄慈的小和尚，听名字还以为是很乖的那种，其实非常调皮，一路都在对霍子玉挤眉弄眼。 走完一圈，玄慈拍了拍霍子玉的肩膀道：“小师弟，明天你剃度以后，我带你去个好地方。”霍子玉笑着就答应了，心想，和尚庙还能有啥好玩的！ 玄真最后领自己看自己房间，居然还是单间，虽然房间不大，但是在大家都睡大通铺的情况下，还能给自己一个单独的房间，已经是特殊照顾了，看来住持和自己二爷霍仙鸣确实有交情。 下午用过斋饭，众僧要准备晚课，住持就让霍子玉先回房休息了。 霍子玉一边打坐，一边思考着自己的少林寺生涯怎么渡过。 首先少林寺发展至今三百多年，有了一定的功夫积累，自己要学哪方面呢？如果单单是为了强身健体、防身，自己也不用来少林寺了，师父传给自己的无相拳就已经很强大了，足够自己防身之用。那么自己这些年要在少林寺学的，就必须是未来用的到的。 自己未来必然要领兵的，能教给兵员们的，就得是简单易学的拳种，内家拳需要运气走穴位，不适合部队推广，后世的军体拳他又不会，只能在少林寺外家拳法里挑一种来学了。 按照孟郊韩愈说的，安禄山发明了火绳枪，自己虽然对火器并不怎么了解，但看禁军装备依然是单刀与长矛，这说明这火绳枪并不怎么厉害，不然禁军会先装备，所以在少林寺还是要学器械。不过，自从在洛阳知道火绳枪以后，觉得这可能是军队秘密，所以一路也没敢问，明天试试问下守门的禁军火绳枪的威力。 第二天一早，玄慈就跑过来喊霍子玉吃饭，霍子玉简单洗漱后就过去一起吃了饭，又过了一个时辰，方丈法空亲自来给霍子玉剃度。 霍子玉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寺庙里住持和方丈不是一回事，住持负责日常事务，包括讲佛法和寺庙日常管理的大小事务。方丈类似精神领袖，主要负责传法，一般是德高望重而又得到其它佛界支持与官方认可的住持才能做。也就是说，住持不一定是方丈，方丈一定做过住持。 不过霍子玉并不出家，所以所谓剃度，就是给他剃一下脑袋，算入门的俗家弟子，算不得沙弥，只有沙弥才能在未来实习期满烫了戒疤变为正式的僧人，霍子玉只需要旁听讲经说法，早晚和日常跟随僧人一起练武就可以了。仟仟尛哾 剃度过后，方丈指名霍子玉拜入明济门下。拜师礼随后就进行了，明济看起来将近五十岁，慈眉善目，中等身材，白白胖胖。 目前少林寺辈分最高的就是方丈法空，目前少林寺排辈：法、明、玄、圆、悟、真、空，师父明济给霍子玉取法名玄空。拜师礼过后，明济简单说了几句，便让玄慈带他出去了。 第26章 安禄山手稿 这玄慈在霍子玉拜师的时候就挤眉弄眼、嬉皮笑脸的，昨天还神叨叨要带霍子玉去个好玩的地方，此时领着霍子玉出去以后，搂过霍子玉的肩膀道：“玄空，以后你就是我师弟了，当师哥的以后罩着你，来叫声师哥听听！” 霍子玉笑道：“看师哥说得，以后当然是师哥罩着我啊，我看你何止是师哥，你简直是师哥摘帽子--帅哥！” 玄慈一听就乐了，哈哈大笑道：“是吧，我就说我仪表堂堂、年轻英俊！”边说边模仿将军走路道：“你看，我这威风凛凛的王霸之气挡都挡不住啊！” 霍子玉赶紧附和道：“对啊，老王八了！简直是霸气侧漏！王八之气从这头顶、脚底板呲呲叫的往外冒啊！” 玄慈闻言大喜，拉着霍子玉的手说：“师弟就是慧眼识人啊，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说着就拉着霍子玉往寺后跑。 原来这少林寺后有一条密道通到后山，玄慈在前面领着霍子玉一路跑，只跑到山后一处瀑布旁，指着瀑布下冲击的水潭道：“子玉你看，这潭里有好多的鱼，还有虾。来，我再给你看一个好东西。” 说着跑在前面，似乎有点迫不及待，只见他跑到一处大岩石之后，拿些绒草，聚起来，再弯腰捡起两块石头，对敲起来，不多时便见绒草着起火来，玄慈笑道：“怎么样，师弟，看明白没？” 霍子玉笑着说：“这是燧火石？” 玄慈有点失望的道：“谁问你燧火石了？我是说，我们可以从潭里抓鱼虾，然后用燧火石聚火烤一烤吃啊！” 霍子玉说道：“不对吧师兄，我是个俗家弟子还好，你可是和尚啊！” 玄慈急道：“和什么尚，我是沙弥，不是和尚” 霍子玉道：“师兄，你可别骗我，我知道沙弥戒也要戒杀盗淫妄酒的。” 玄慈道：“师弟啊，枉我看你挺机灵聪明的样子，怎么这么笨啊，我不能杀生，你可以啊，我来抓鱼虾，你来杀，杀完我清理清理，然后我们一起超度他们！” 霍子玉奇道：“我勒个去，还有这操作？！师兄真是个奇才啊！” 玄慈哈哈大笑：“师弟，不要激动，不要张扬，低调，我们出家人一定要低调！”玄慈笑完就又笑着说：“走，我带你再去个好地方！” 说完一边喊着“跟上”，一边在前面跑。 霍子玉赶紧跟上，不多时，只见玄慈在一处比较简陋的房屋前停住了，只听玄慈道：“师弟，这里以前是一个老头住，我之前总来后山玩，有一次在那个瀑布那里遇见这老人家打水，还是他告诉我用燧火石可以生火，他挺厉害的，还会点武功，我之前老打不过他，如果他现在还活着，咱俩一起的话，肯定能打过他。” 二人说着，玄慈带他在房屋转了转，霍子玉发现这房屋里也挺简陋，只有一些基本的生活物什，整个屋子里，只有床下一个箱子十分显眼。于是问玄慈：“师兄，这箱子里装的什么呀？” 玄慈道：“什么都没有，就是几张纸，画的乱七八糟，我也看不懂。还有一件衣服，稀奇古怪的，我问过老头子，老头子说是他主公让他处理掉的，但是他觉得好歹是主公曾经爱不释手的，所以没舍得扔，然后就留着了。” 霍子玉打开箱子，就惊呆了，只见箱子里是一件洛丽塔衣服，还是黑色哥特洛丽塔，顿时心内奔过一万头草泥马，韩愈和孟郊之前说安禄山曾经错爱萝丽，看来还真是啊，这特么太辣眼睛了，这安禄山是带着这衣服穿越来的？难道是穿着洛丽塔衣服穿越来的？卧槽，这死肥宅太变态了！画面太美不敢想！ 虽然在这里看到跟前世有点眼熟的东西，但是还是觉得扛不住，对玄慈道：“师兄，这衣服就烧了吧，我也不喜欢。” 玄慈说道：“好嘞，你看那几张纸你能看懂不？”说着就拿过衣服跑出去烧了。 霍子玉拿起几张纸看去，只见最上面纸上写着，“禄山公麾下警卫总长许万年”，心下道：“原来这位老人是安禄山麾下的警卫总长，看来孟郊大哥曾经在嵩山遇到的老人家就是他了。” 再看第二张，上书几个大字：“撞击式燧发枪”，霍子玉前世曾在网易听一位网友讲过火枪发展，火绳枪惧怕下雨和潮湿，也不方便携带，燧发枪比火绳枪更先进，但是具体怎么回事他就完全不懂了，于是决定带回住处再看。 再看第三张，写着“燧发枪改进”，霍子玉前世就对机械类不怎么懂，对枪械更是一窍不通，也就是小时候在孤儿院见过有个十几岁的大哥玩过一种砸炮枪，他跟着仿制了一下，年深日久，早就忘光了，拿回少林寺住处慢慢看吧。qqxsnew 最后看到第四张，也是最后一张，是一张折叠的，打开后足有四五张纸那么大，只见最上面写着无敌大将军炮改进与红衣大炮设计初稿，下面一行小字让霍子玉看完豁然一震：“大连安金满” 霍子玉想道，大连的由来是清末李鸿章的手笔，唐代根本没有，此人又姓安，看来这安禄山是后世一个叫安金满的大连人穿越而来。 而且他推测，这安金满估计身份不简单，原因有二： 一是安姓很多是满族人改的姓，而且这人叫金满，过去满族就是女真，又两次建立金国，姓名结合起来看，此人必是满族无疑了。 二是此人颇为精通钢铁冶炼、尤其是火器，前世的时候，火器管理极其严格，普通鸟铳都禁绝了，此人还能连火绳枪都研究出来了，可见对枪械很是了解。要知道：听说过枪、了解枪、会玩枪、会修枪、会造枪，这每一步都差着十万八千里，此人极有可能是富二代，而且很可能家里还有人当过兵，当然也不排除是个自学成才的天才，不然怎么会如此熟悉枪。 不过看着这无敌大将军炮和红衣大炮的设计，他也不知道是否能真的能造出来。霍子玉比较了解明朝历史，无敌大将军炮是戚继光参照佛郎机炮改造的，一次能发射五百枚铁子，弹幕宽度一二十丈，而且可以单人操作，打完一发立即就能打下一发，最擅长克制敌人大部队冲锋，是绝对的守城利器！ 红衣大炮就更厉害了，最大优点就是射程远，能达到一两千米，明末最有名的宁远之战，努尔哈赤就是不知道红衣大炮的厉害，为了鼓舞士气，居然进入了大炮射程，被一炮轰到重伤，然后就死掉了，从此红衣大炮声威大震。虽然这炮缺点也很明显，过于沉重、不好连发，但射程足够远，绝对的攻城利器，守城如果和大将军炮组合使用，也可保无虞也。 于是当下一边表示对安金满的敬佩和感谢，一边赶紧收好几张设计图，揣在怀里。 第27章 趁手的兵器 不多时，玄慈进来道：“好了好了，师弟，烧干净了，那些图纸你能看懂么？” 霍子玉道：“嗨，师兄都看不懂，我当然也看不太懂啊，不过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拿回去慢慢看” 玄慈笑道：“子玉兄弟就是会说话，你想拿走就拿走吧！我告诉你啊，这里以后可以作为我们的秘密基地，厨房有锅，还有点盐，将来我们可以来这自己搞吃的！”仟仟尛哾 霍子玉笑道：“好啊，以后我就跟着师兄混了！” 玄慈笑道：“还是师弟你有前途啊，说话也好听！不像玄真师兄，老是一脸严肃，走，我们先回寺里。我跟你说，这山里不仅有鱼虾，还有很多鸟和兔子、鹿，将来咱们都能抓来尝尝。” 二人一路有说有笑就回了少林寺，霍子玉把设计图妥善放好后，就去寺外找禁军询问关于火绳枪的事情，原来火绳枪确实是军中机密，制造、日常管理与维修都有专人负责，使用也是只有火器营的将士也有资格，他也是最初禁军考核训练的时候用过。 于是霍子玉改问火绳枪威力如何，有什么优缺点。禁军说，火绳枪优点就是它的威力比较大，打出铅弹，能在百米内打破重骑兵的护甲，不过缺点也很大：一是火绳和火药都惧怕潮湿和雨水，一旦无法引燃火绳，火枪队就是被敌人砍杀的活靶子。二是士兵必需携带很长的火绳，防止火绳不够用，太麻烦。三是操作复杂，他们操作需要十几步。四是准度不够、射击距离也小，超过百米以后，威力锐减，这点比不上弓弩。 最重要的是，火枪兵抵挡不住敌方重骑兵快速冲击，现在禁军中火器营只是从属，平时打仗都是和长矛兵混编，主要用途就是消耗敌方骑兵、尤其是重骑兵。 霍子玉也明白，说是消耗，其实就是炮灰，打造一个重骑兵的费用可是非常昂贵的，这些火枪兵能打死一个敌方重骑兵，那就是赚大了，所以他们就是炮灰，也难怪那名禁军说现在大家都不太愿意做火枪兵。 关于火炮，这禁军也不懂，属于军方机密中的机密，他只知道威力比较大，一次开炮，能炸死好多人。 霍子玉思来想去，觉得许万年和安金满的手稿弥足珍贵，他一定要好好研究，这个绝对是他未来出奇制胜的法宝！ 下午大家要练习器械的时候，不仅住持来了、自己师父明济来了、达摩院首座和尚明性也来了，明济师父道：“玄空，你看你想练习什么器械？场边有各种兵刃随你选择。” 霍子玉试了试所有的兵器，都觉得太轻，最后看到场边角落有一根铁棍，便拔了出来，掂量了几下，觉得轻重刚好，只见这铁棍两三米长、通体漆黑如墨，霍子玉禁不住拎起棒子胡乱挥舞起来，周围师兄弟见状纷纷躲开。 明济、明性和住持都大吃一惊，三人相视后，纷纷读懂了彼此眼中的惊讶，别人不知，方丈却同他们说过，这铁棍可不是普通的铁棍，乃是由玄铁所铸。先高宗年间，朝廷为奖励大将军苏定方，用玄铁给他打造了一柄长刀，不过由于重达一百八十斤，苏定方平时也只是偶尔拿来练练力气，后来苏定方年迈，将这玄铁长刀赠予少林寺。 少林寺乃是佛家重地，不喜杀生，于是花重金找工匠将长刀重铸为这玄铁棍，就放在这演武场角落里，少林寺有重大演武活动时才拿来插上佛字旗，平时倒是没什么用处。 这霍子玉刚来少林寺，当然不知道这棍的用处和来历，觉得趁手就拔了，如今虽然是乱耍一通，但是看起来用着毫不费力，要知道，虽然他个子看起来像个少年，但是其实才六岁，竟然力大至此，简直匪夷所思！ 玄慈见霍子玉拔出玄铁棍就乱耍一通，也是惊得目瞪口呆，嘴巴张的老大，他一直以为这小师弟虽然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高，但是看起来很是秀气，估计是娇弱无力之人，谁知道他力气这么大，枉自己说以后罩着他，看来以后都是他罩着自己了！ 霍子玉其实也是一时兴起才耍起来这棍，耍完赶紧收起棍，拿在手里向住持、师父和明性道：“三位师父，以后我就练习这个吧，感觉就它最趁手。” 明济此时已经回过神来，觉得自己运气不错，能遇到这么一位天赋神力的徒弟，微笑的看向明性。 明性不像明济一般微笑，他已经无法掩盖自己的喜悦，哈哈笑了起来，好家伙，这玄空才6岁就有如此神力，自己要是再好好教导一番，未来将会不可限量，将来行走天下，跟人提起来就知道是自己一手教导出来的徒弟，不仅少林功夫传扬天下，自己也声名远播啊，超过前任达摩院首座济慈易如反掌！于是大声道：“当然可以，你喜欢就拿去练吧，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伤到自己和其他人。” 住持也仿佛看到未来少林功夫名扬天下的样子，笑着说道：“玄空啊，以后不管练武还是练习器械，你就单独在西南角吧，那里场地大，你明性师父以后会重点教你棍法。” 明性望了一眼住持，心道：就是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啊，我的降魔棍终于有传人了！ 霍子玉欢喜合掌一拜，抓着玄铁棍就去了西南角。 等器械练习结束，玄慈就赶紧拉住霍子玉道：“师弟，你这深藏不露啊，走，后山试试，我要跟你打一架。” 霍子玉几次谦虚，玄慈依然坚持要比试，无奈之下，霍子玉便把玄铁棍放屋里，然后在后山与玄慈比试了一下，因为不能使用无相拳，于是只好用起了摔跤的手段，这玄慈每次只要一接触到霍子玉，都被抓住摔倒，直摔得七荤八素，最后连连挥手道：“不打了、不打了，你力气太大了，光摔跤就摔死我了，哎呀，我这个腰腿啊，练站桩都没这么累过！” 霍子玉笑道：“是吧，说了不让你跟我比试。” 玄慈道：“不过你这摔跤技法倒是不错，赶紧教教我！” 霍子玉道：“好！”于是将前世学的一些摔跤术尽数传授。 第28章 传说中的武道境界 住持、明性和明济回屋坐定，明济看着明性笑道：“怎么样，师兄？” 明性知道明济在问玄空，于是笑道：“还用你问？这孩子绝对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将来的成就绝对不在你我之下，超过济慈师叔也不是不可能。” 明济问道：“能超过济慈师叔？” 明性道：“嗯，有这个可能，我刚才仔细观察过这孩子，他似乎已经有了内力，我甚至怀疑他已经可以打坐入定了。” 主持明空说道：“师弟说得对，我看他也是有了内力了，他师父李泌李相爷就是方丈的朋友，当初我们小的时候，李相爷就在嵩山隐居，我们又不是没见过？李相爷道行可不低，据说是一个神秘的门派，玄空作为他徒弟，不会什么都不学。” 明性道：“嗯，住持师兄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有次咱们去后山玩，我和明济淘气，差点掉到山底下，还是李相爷救的我们。” 明济道：“对，那可是八十多米的悬崖，李相爷可以同时抱住我们两人然后两脚落地丝毫不伤，那个内力甚至可能超过了济慈师叔。” 明性道：“嗯，我听济慈师叔说过，他和李相爷似乎不相伯仲，不过两人都因为力量问题而无法达到传说中的最高境界。” 明济奇道：“你是说玄空有可能达到传说中的最高境界？” 明性说道：“嗯，能达到传说中最高境界的，自古以来只有战神蚩尤、霸王项羽、武悼天王冉闵三人，无一不是天生神力，济慈师叔曾私下跟我说过，我们平时总说力气、力气，其实气与力都达到巅峰才能达到传说中的最高境界，也就是所谓神人合一的境界。” 明济叹道：“我明白了，也就是说，如果力弱，虽然可以通过练气也达到力强的效果，但是终究不是真力。如果气弱，虽然可以以力降人，但是难以持久而且会加速身体衰老，这也是很多民间人看似力大无穷，但是很快就落得一身毛病。” 住持道：“看来，我们少林寺要诞生有史以来的第四位武神了！” 明性闻言又激动起来，说话都有些颤抖：“对。。。对！神人。。合一的武神！还是我们。。。徒弟！” 明济笑道：“师兄，你激动个什么，是我徒弟好吧？” 明性闻言变色道：“放。。。”见住持瞪了自己一眼，转而道：“胡扯！是你徒弟不错，但也是我徒弟！” 明空轻声叱道：“去去去，都是几十岁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了，吵什么？” 明性道：“师兄，你管管明济，他老仗着嘴皮子溜就欺负我！” 明空道：“行了，明济本来就是故意逗你，你激动什么？他说不是你徒弟就不是你徒弟了？功夫不还是你教么？急什么？” 明性笑道：“对对对，师兄说得对，这明济师弟从小就坏，还是师兄你能镇住他！” 明济笑嘻嘻的也不恼，明空笑道：“行了，别闹了，这孩子将来势必要从军，明济平时多跟他讲讲佛法佛理，不可乱杀无辜造了杀业。” 明济双手合掌道：“阿弥陀佛！” 明空又看着明性道：“明性，这孩子能选到用棍而非其它利器，也是我佛慈悲天意，你以后多传授他棍法吧，济慈师叔的降魔棍你可要好好传他。” 见明性合掌点头，明空又叮嘱道：“有道是贪多嚼不烂，我们也都知道天下武学相通，你教好他基本功后，能让他专精罗汉拳、硬气功、刀法、降魔棍就可以了，内力相关，你要多加引导，凭这些，足以让他气力两道都达到巅峰了。” 明性合掌道：“记下了！” 明空叮嘱完，便让二人回去了，自己关起门后笑了起来，少林寺捡到了一个千百年一遇的好苗子，不乐开花才怪，只是刚才在两位师弟面前，这才端起了住持架子，强忍着没有笑出来。 明性出门后走了不远跟明济道：“你听，说让咱们别激动，他自己关上门笑开了花，哈哈哈哈。” 明性、明济二人哈哈一乐，便各自忙去了。 后来的日子里，明性确实对霍子玉很严格，每天早起先练一个时辰的站桩，然后跟其他人一起罗汉拳；吃过早饭简单休息后，大家去种菜、下山玩，他不行，得继续练习内力和轻身之法，到了中午还要练习射箭，每天五百箭，不练完不能吃饭。好不容易练完吃过中饭，下午还要继续跟大家一起练习刀法和棍法。 也就入夜前的一个时辰自由点，霍子玉跟玄慈会到后山吃喝玩乐，然后还要赶紧回寺，明济师父还要给两人讲一个时辰的佛法。qqxδnew 入睡前霍子玉还要练习半个时辰的隶书，然后打坐一个时辰后才能休息。 除了玄慈和玄真，大家对他都不太熟，最开始以为他是豪门公子哥来消遣一段时间就走了，谁知发现霍子玉挺好相处，武功高强，没什么架子，还跟大家无私交流功夫，慢慢的就都熟络起来，相处十分融洽。 尤其是大家喜欢听霍子玉讲故事，霍子玉来自后世，平时因为没什么朋友就泡在图书馆，什么寓言、童话、神话的都知道，包括很多传奇故事，这家伙除了荤段子不说，什么都讲，说得绘声绘色，惹得大家都喜欢粘着他听故事，有时候还会吸引到少林寺其它师父过来听故事。 有时候讲到佛门公案，一大群人还会辩论起来，闹到住持那里，住持甚至拿不准还要惊动方丈，虽然一群人因为佛法胡闹，总好过因为琐事斗殴争吵，所以方丈和住持对此也都不厌其烦，对大家相处和睦反而甚是赞成。 本来明性还挺支持这帮徒弟在一起交流功夫，但是后来发现他们开始胡闹了。 有次也不知道谁出的馊主意，非要试试轻功能飞多高，霍子玉将两个人同时扔到空中，其中一人再踩着另一人继续向上飞，一帮人煞有介事得探索扔人的数量和胖瘦，最后得出结论最多能飞15米。 甚至连一向稳重的玄真居然都忍不住跟着胡闹，玄真可是长辈都看中的衣钵传人，竟被带坏了，气得明性挨个踢了他们一脚。 第29章 少年武神 不过无论如何，明性都对霍子玉非常满意，虽然自己对他十分严格，他却都一声不吭地坚持了下来，而且他真的是练武奇才，任何练功要领一点就透、一学就会。 他不仅传授了三十六路破魔刀、七十二路降魔棍，还将自己五十年来的练功心得倾囊相授，甚至连自己压箱底的狮吼功都传给了霍子玉。 霍子玉的成长速度也让他非常欣喜，几年的时间里，其刀法与棍法已经跻身少林寺顶级水平，身体也越长越高，从最初入寺时的一米五左右，已长到如今一米七六了。 霍子玉对自己的成长也是看在了眼里，少林寺不愧是功夫祖庭，师父明性也是真的用心了，首先自己基本功练得非常扎实。 比如站桩，霍子玉发现自己达到了站定后落地生根的地步，哪怕师父明性都很难撼动自己。 古人讲，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说得就是要练桩，比如少林寺基本的四平马，就是扎马步，这个无论在南拳北腿都是最基本的，尤其是南拳，讲究硬桥硬马、落地生根。 为什么要如此重视桩功？因为中国传统武术认为，人的气力来自大地，脚不沾地是无从用力的，练了站桩就能汇聚气力，逐渐将人体与大地连为一体。脚下生根，身体就能站稳，与人对敌就不会摇摇晃晃，甚至还没打中敌人、自己先摔倒了。 另外，霍子玉的无相拳小有所成，师父李泌说，这是鬼谷门秘传的拳法，霍子玉也觉得奥妙无穷，它的所有招式其实都可以再衍变，拳可以变为掌、掌可以变为指、指可以变为爪、爪可以化为拳，总之招式都是活的，完全不拘形式，当然，这也是在内力达到一定层次后才能达到相同的效果，否则反而弄巧成拙，这倒是和师父传的养气、运气之法相辅相成。 无相拳打起来几乎是和太极拳一样慢，但是李泌说慢并不是让你对敌出手慢，而是要让你在练习的时候以意领气、气走全身，从而达到修身养气、炼气淬体、人神合一的境界。对敌之时，不拘招式，随心所欲、灵活应变。.qqxsnew 令霍子玉惊喜的还有无相拳类似八卦掌的步法，足踏阴阳、脚走八卦、千变万化，走起来十分优美，尤其在学习了少林寺轻身之法后，临阵对敌显得优雅潇洒、似凌波微步。 霍子玉对自己变化感觉最大的就是打坐和内力了。 就打坐来说，根据明济师父的描述，霍子玉也进入了四禅境，不过方丈、住处与师父都在四禅境，所以无法给他提供更多帮助，只是他们都在修“定”，霍子玉未来必将为红尘事累，四禅可修，八定注定难以全成。对于禅修，霍子玉倒是觉得还好，毕竟自己主业不是做和尚，但禅修带来的内力和境界的提升，还是让他惊讶。 几年来，霍子玉在打通任督二脉的基础上，还打通了周身奇经八脉，这还得归功于师父李泌传授的鬼谷心法，自己不仅寒暑不侵，而且无须提气，仅靠意念闪动，便觉力量从四肢百骸和通体周围源源不断地涌来。 另外他还达到了内气外放的境界！这种几乎是后世武侠小说中的情节，霍子玉却实实在在的做到了，也是这时候，他才明白，所谓的小说，也是现实的反映和提升，虽有夸张，但还是有根据的。 比如人体周身奇经八脉都有内气运行，这气又通过手脚等打出，其实是类似于能量以光、热、波线的方式发射出去，说到底还是有科学依据可循。 而气又与人体呼吸密不可分，师父李泌曾说，天地之机，存乎一息，一息尚存，命数不尽。这一息便是一呼一吸，人只要还在呼吸，命数就还在。鼻子在上为天、吸气为阳；嘴巴在下为地、呼气为阴，故人体可以吞吐阴阳、涵纳天地之机。 凡此种种又与易经、中医、武术等等相互联系，这就是天地万物之机，它无处不在，又无处可显，只要你觉悟了，就会发现。 霍子玉还发现降魔棍虽然只有七十二路，却每一路都可以与其它路自由组合，从而达到棍法连绵不绝的境界。而在他发现内气外放之后，便琢磨能不能将内气贯通于降魔棍呢？结果他发现威力惊人。 这天下午，他还在练习降魔棍，心念一动，内气就源源不断的注入玄铁棍，本就势大力沉的玄铁棍周边渐渐形成了阵阵威压，自己发现奇妙之处后兴奋不已，疯狂的练了起来。 周围所有人都被逼得后退，明性被震惊的无以复加，自己都没有告诉霍子玉降魔棍每一路都可以自由接连的奥秘，他自己就悟了出来，还把内力灌注于玄铁棍上，这形成的威压甚是惊人，十米内无人可以靠近，明性激动了，跑着去找了住持。 住持本来在和明济聊天，见明性进来激动的差点跌倒，赶紧问明原因，明性如实相告后，三人激动的一同过去演武场，然后看到了让他们终生难忘的景象。 只见演武场内，霍子玉足部轻盈、棍打八方，棍势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大河奔流、直落九天，形成的威压使得以霍子玉为中心的十米半径内无人可以靠近！ 霍子玉练完兴奋的直拍手，所有师兄弟都一拥而上赶紧问他怎么回事，他就说了发现降魔棍可以每路接连、将内力灌注棍身的事情，惹得周围师兄弟一阵阵的赞叹和求教。 众位师兄弟不明就里，但是明性三人却是按耐不住喜色，退回屋内坐定后，明性道：“怎么样，服不服？我教出来的！” 明济笑道：“这境界，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武神境？” 明性激动的点头说道：“对，十几岁的少年武神！” 明空叹息道：“可惜啊，还有七天他就要离开少林寺了。” 明性、明济闻言陷入了沉默，霍仙鸣的书信他们都看过，而且还告知了霍子玉，他，该下山了！ 明性良久才道：“少林寺教出的少年武神要名扬天下了，我们应该高兴才是！” 明空、明济这才开心的大笑起来。 第30章 传经 再过七天，就要离开少林寺了，霍子玉可不想跟禁军一起返回，他想自己从后山走，前世就有学武下山、行侠仗义的梦，现在有这机会了，为什么不做？ 于是他找来玄慈，会同玄慈找到师父和住持，说了自己想法，说自己想提前几天单独下山，多了解一下民间的事情。住持和师父都很理解，加上都知道以玄空目前的武功，当世怕是难有敌手，所以也不担心他的安全，只是嘱咐玄慈届时送他下山，还将玄铁棍作为礼物送予霍子玉。 来到后山瀑布处，玄慈说道：“师弟，你这一走，师兄我还挺舍不得的。” 霍子玉笑道：“师兄，你这沙弥做的本来就不合格，我来少林寺都快七年了，你这沙弥还是沙弥，没有做和尚，我看你做了和尚也是花和尚，还不如跟我一起下山还俗呢！” 玄慈怒道：“你大爷的，还不都怪你，非拉我吃烤鱼、烤虾、烤兔肉，老子就是交了你这损友才做不了和尚！” 玄慈跟霍子玉呆一起久了以后，学会了一句“你大爷的”骂人话，从此在花和尚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霍子玉也不恼，反而大声怼道：“放屁，当初我刚来少林寺，是谁教我用燧火石、教我抓鱼抓虾烧烤的？老子还教了你师门秘传的龟息大法，你居然还怪起我来了！” 玄慈毫不示弱道：“快别提你的龟息大法了，都怪你教老子龟息大法，搞得我这几年来睡觉都跟乌龟似的，跟你说叫神息大法你还不听！我这身子都被你糟蹋成乌龟了，你赔我身子！” 霍子玉是早就发现了，这货不是脸皮厚，是完全就不要脸，一把揪住玄慈后领，把玄慈揪了起来，扔进瀑布道：“好，来，大爷给你洗洗身子！” 玄慈虽说比霍子玉大五岁，此时都十八岁了，但是还一米六多，也没有霍子玉力气大，被霍子玉一把揪住完全挣扎不掉，被一下扔进了澄澈见底的水潭里，顿时大呼起来：“你大爷的，老子认输了，认输了！” 边说边爬出水潭道：“你就仗着自己个子高力气大，欺负师兄！”说完脱下衣裤开始拧水。 霍子玉笑道：“哈哈哈，谁让你当师兄的不要脸呢！” 玄慈嘟囔道：“行，看在你快走的份上，大爷我不跟你一般见识！”说着就要抱住霍子玉。 霍子玉瞬间躲过，跳到一边道：“师兄，请自重啊，师弟我可不喜欢男人！” 玄慈道：“你大爷的，想哪去了，就是想着将来可能就见不到你了，送你个临别的拥抱！” 霍子玉一摆手道：“千万别，咱们兄弟来个临别的握手就行了！” 说着握住了玄慈的手道：“师兄，别这么悲观，将来咱们兄弟必有再见之时，说不定将来师弟还需要你来帮我呢！” 玄慈笑道：“行啦，你武功可比我高，达摩院首座师父说你内力比他都深厚，将来还需要我帮你？你自己不行啊？” 霍子玉道：“师兄，咱们兄弟聊天，我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过几年我一定会接管禁军，而且会扩编禁军，到时候我会请示住持长老和明性师父，派人帮我训练他们，这也是把少林功夫传扬天下的大好机会，我想他们一定会同意的，届时，你自告奋勇，以你的枪法，难道不够资格教那些兵？” 玄慈说道：“哈哈哈，看看，看看，还是师弟你脑子活啊，有这好事都不忘了师兄我啊！放心吧，以咱俩的关系，到时候住持一定会派我去！到时候咱们兄弟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霍子玉道：“那必须的啊，谁让咱们是兄弟呢！对了，等会我回去写封信让长老代为转交禁军，免得他们责怪少林寺私自让我走，给他们难堪。这样禁军给我阿公也好交差。” 玄慈道：“好，师弟想的周到。”然后边说边穿上衣服，跟霍子玉回了少林寺。 霍子玉回到屋内，快速写完书信，然后把默写好的地藏经整理成册，敲开了师父明济禅师的房门。 明济见地藏经，问起由来，霍子玉只道是师父李泌早年有朋友从西域带回，乃是西域名僧实叉难陀翻译而来，师父去世前托付给自己将来到少林寺默写出来，交由佛门保管。 明济听后，不敢怠慢，对经书一拜，赶紧领着霍子玉去见住持。 住持明空见经匆匆一读，也赶紧下拜，领着明济与霍子玉去见方丈法空。 法空慢慢读完，将经卷放在桌上，整顿衣衫，躬身下拜，恭恭敬敬地磕头，然后问起霍子玉此经的由来，霍子玉又将来历说了一遍，方丈听后道：“想来你师父也是碍于道门身份，所以不能前来少林寺传经吧，此于我佛门乃是大功一件！” 说完对明空到道：“明空，你亲自给你老君山的明惠师兄传书信，请他尽全速过来一起阅览此经。”吩咐完后道：“玄空，记得走之前跟你明性师父道别。” 霍子玉道：“子玉记得了。”说完一礼退出房间。 方丈看着霍子玉离开房间，内心却难以平静，他活了快八十年，西域来的僧人又不是没见过，实叉难陀当然也听说过，但是这地藏经却是从未听说，虽然此经看起来确实完全符合其它经文，也符合佛法精义，而且可以想见的是，此经流传之后，必定能兴盛佛教，但是此事实在太过重大，他也不敢百分百肯定是不是实叉难陀翻译的，所以只能找来自己的师侄明惠过来确认。.qqxsnew 明惠是明空、明性与明济的师兄，虽是自己的师侄，但是早年曾游历四方，还曾与天竺归来的悟空大师交往甚密，于佛法修行一道不亚于自己，其见识广博甚至在自己之上，如果他来鉴定之后能肯定此经，那二人就可以断定，这部经必然就是佛门真传了。 如今世道盛传末法时代将临，而且天竺佛法也在逐渐式微，李泌与霍子玉师徒能在此时传下此经，于佛门实在是善莫大焉！ 第31章 地藏经传世 霍子玉退出房间后，见明济师父正在四处召集僧众抄经，少林寺如今一千多人，识字多、可抄写经文者不足百人，半个时辰后尽数来到练武场。 明济师父宣布完抄经书的决定，和刚写好书信派人去请明惠的住持碰头，选了二十余人到大雄宝殿抄写一遍经书留存。 霍子玉无事，便去寻明性师父。还没说话，明性师父就先说道：“孩子，为师都知道了，以后即使不在少林，也不要丢下功夫，虽然你修为已经超过为师，但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切记要勤加练习才是。” 霍子玉道：“子玉谨记！师父，多谢您栽培之恩，弟子将终生铭记在心！”说完纳头便拜了三拜 明性有些动容，双目有些泛红道：“孩子，快起来吧，”说着就要扶起来霍子玉。 霍子玉赶紧起身道：“不敢劳烦师父，只是弟子有个想法，不知道未来可行不可行。” 明性道：“徒儿但说无妨。” 霍子玉道：“师父，弟子看这天下纷乱、民不聊生，有心接管禁军，将来兴仁义之师，平定四方，让百姓安居乐业。” 明性听后道：“嗯，这是大慈悲。” 霍子玉接着道：“弟子接管禁军后，有心请住持派人帮弟子教授禁军拳脚枪械，担心届时住持不允，还请师父代为劝告。” 明性道：“嗯，掌门师兄确实可能不允许，天下纷争，我少林秉承佛门不争之义，不会插手诸侯事，防止引火烧身，不过，既然你心怀天下黎民苍生，我和你明济师父一定支持你，届时我和他都会劝告掌门师兄的！此事你告诉你师父了么？” 霍子玉道：“师父，您也知道，我师父他向来不喜争斗，从来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一定不会同意，我没敢告诉他。” 明性道：“哈哈哈哈，傻徒儿，你错看你明济师父了，你别看你师父平时慈善和蔼，与世无争，他功力可不在我之下，只是他一心向佛，所以才没跟我争这个达摩院首座。不过他如果知道你也是为了黎民百姓，也一定会支持的，别看他现在一副老好人的样子，他小时候可是我们这些人里面打架最凶狠的，哈哈哈，你要是不敢说，我找时间替你去说。” 霍子玉赶紧道谢，然后施礼退了出去。 第三天傍晚，寺内一阵喧嚣，便见一位将近六十岁的僧人风尘仆仆的冲了进来，住持明空赶紧叫上明济、霍子玉，一起去了方丈房间。 等众人进屋的时候，只见一位老僧正在灯光下拿着地藏经阅读，他目光庄严而专注，连三人进来都没有挪动一丝视线。 众人盘坐蒲团大约一刻之后，只见读经老僧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然后只见他将经文轻轻放在桌上，然后整理衣服，恭敬跪倒，纳头便拜了三拜。起身后看着方丈与众人道：“方丈师叔、明空师弟、明济师弟，这位便是玄空师侄吧，不错不错！” 只见师父明济道：“玄空，快见过你明惠师叔。” 霍子玉赶紧合掌作礼道：“玄空见过明惠师叔！” 明惠走过来手扶霍子玉道：“玄空师侄免礼”，然后对着明济道：“师弟，你可是收了一个好徒弟啊！我都羡慕死你了！” 明济笑着说：“怎么，你还要跟我抢啊，告诉你，这可是我关门弟子，你可不能抢。” 明惠听完哈哈一笑，方丈法空也笑道：“你们几个，都是独挡一面、足以开山建寺的大和尚了，还跟小时候似的，见面就没个正形。” 住持明空道：“嘿嘿嘿，师父，大家也是太久没见大师兄了，若非这地藏经，怕是还没这缘分了。” 方丈法空听完点了点头，然后示意明惠先坐下，然后问道：“明惠啊，你对这本地藏经，怎么看？” 明惠也知道方丈问他的意图，缓缓说道：“师叔，依我看，这地藏经应该并非伪作，原因有三：第一则，佛经首曰“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为母说法”，凡我佛门正经，卷首必有如是我闻，此为其一。其二，此经完全符合玄奘法师所译的《地藏十轮经》思想精义。其三”， 明惠说到这里望向方丈道：“依明惠六十多年修持亲证，此经中诸多修行法门与业报之事，真实不虚！” 方丈颔首，他也活了七八十年，以自己七十多年修证功夫也可以证明，此经中法门与业报之事，确实真实不虚。 明惠此时又说道：“此经也是应缘而生吧，师叔、二位师弟，可曾听说地藏菩萨转生之事？” 见众人茫然，明惠缓缓说道：“就在几天前，有一位游方僧人到了老君山，他告诉我，三年前，九华山有一位名叫金乔觉的老和尚圆寂，年寿九十九，圆寂前说道：玄非玄、空非空，摩诃般若在其中。三年尸身不腐，颜面如生,兜罗手软,骨节有声,动之如撼金锁，《金锁经》中说：菩萨钩锁，百骸鸣矣。因为老僧生前笃信地藏菩萨，所以都传说他是地藏菩萨转世。都称呼他金地藏。金地藏圆寂前所说“玄非玄、空非空，摩诃般若在其中”，玄非玄、空非空，不就是玄空么？摩诃般若在其中，不就是地藏经的无上智慧法门么？如今地藏菩萨现世，地藏经也开始显现世间，岂非是大缘分？！” 众人听说，再不生疑，均合掌念道：“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南无地藏王菩萨摩诃萨！” 霍子玉合掌说完，心下后悔道：“没想到地藏菩萨转世就是在这时代，可惜啊，与菩萨失之交臂，未能得见！” 明济见状道：“玄空，不必惋惜，菩萨慈悲为怀，一心渡人，若你也能心怀天下，以黎民苍生福祉为念，菩萨便在你心中，见与不见，俱是相见！” 说完伸出手拍了拍霍子玉的肩膀道，“你明性师父已经跟我说过了，为师也支持你，届时你不必担心。” 霍子玉感激的磕头拜道：“多谢师父！” “好，既然明惠也觉得没问题，那我们就小心抄写，然后传送其它寺院吧。明济，你去安排。”方丈说完道：“明空，你领你明惠师兄去厢房住下，然后安排人帮玄空收拾下，今晚下山去吧。” 第32章 树叶砸着眼睛了 霍子玉回屋就开始收拾东西，将安禄山等人的手稿妥善收好，又用油布纸包上，防止见水。然后将要转给禁军的书信放在桌上，把铁棍与包袱也放在桌上，在屋内等待住持安排。 片刻后，只见玄真、玄慈推门进来，手拿一个包裹，打开后只见是几本书和几两银子，当下也不推辞，将两个包裹合而为一，与铁棍一起背上，出得门去，只见师父和住持等人都来送自己。 霍子玉很感动，想到七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这七年比在前世孤儿院还要温暖，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么温暖的大家庭，所有人都很亲切，大家亲如一家！霍子玉哽咽道：“多谢大家七年来的照顾，玄空一定终生铭记，将来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说完双手合掌向大家施了一礼。 住持与师父将霍子玉送到后山，让大家先回去了，众人纷纷向霍子玉施礼返回。只听师父道：“你们不会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后院与后山相通吧？” 看霍子玉和玄慈羞得低下头，住持明空笑道：“我和你们师父，还有明性师父、明惠大师兄，小时候也经常去后山！” 玄慈笑道：“原来住持师伯都知道啊。” 住持笑道：“那当然，你们在后山干的，我们几乎都做过，做完还都是你师父善后！我们也以为方丈不知道，其实他也都知道！那些事他小时候也干过！” 明济师父和玄慈、还有霍子玉也都笑了起来。m.qqxsnew 住持这时才道：“好了，玄真、玄慈，山路比较难走，你们陪你师弟下山去吧。” 霍子玉肃然道：“住持、师父，玄空就此别过了！请代向方丈与明性师父保重道别！” 明济道：“快走吧，孩子，记住，以后在外面有危险，就回少林寺来，我和住持师兄还有你明性师父，一定护你周全！” 霍子玉再也无法控制情绪，泪流满面，跪地狠狠磕了三个响头，合掌一礼后，与玄真、玄慈就着夜色下山去了。 明空与明济目送霍子玉走出视线，这才返回寺中，还没走到后墙，就看到有人站在墙边大树后面，正要匆匆拔腿就走，明空大喊一声：“明性！我知道是你！” 只见那人听喊到名字，戛然止步，明空、明济一看，果然是明性，明济笑道：“明性师兄，你干嘛躲在这里，干脆点出去送送玄空多好，这孩子临走还在想着让我们转告向你问好保重呢。” 明性道：“我知道，我都听到了。” 明空听明性声音不对，笑道：“臭小子，你不会哭了吧？” 明性怒道：“去去去，师兄，我怎么会哭了，我只是刚才被书上掉的树叶砸着眼睛了！”说完快步就走掉了。 明空与明济闻言一笑，这明性师兄就是嘴硬心软，也是当初几位师兄弟中最感性的人，也最冲动，每次也是替几个师兄弟挨打。如今在几位师兄弟中，对玄空倾注的心血最多的也是他，如今玄空下山，他怕是心里最难受，所以才不敢来送。 不过哭就哭了，干嘛编这么个理由：树叶砸着眼睛了，骗谁啊，树叶砸着少林寺的谁，他们都信，能砸到他明性才怪，他功夫在少林寺可是首屈一指的！更何况现在可是冬天，怎么会有树叶掉下来？！ 却说玄真、玄慈送霍子玉到山脚下，但玄真不放心，又送到了官道上，这才和玄慈一同与霍子玉握手道别！玄慈又想抱住霍子玉，直接霍子玉又是一闪，直接跳开老远，玄慈骂骂咧咧：“你大爷的，谁想抱你，老子只是想用你衣服蹭蹭我的鼻涕，你跑这么快！” 霍子玉哈哈一笑道：“二位师兄请回吧，未来必有缘，我们长安见！”说完在官道上跑了起来。 玄真看玄慈哭花了眼，道：“师弟，我们也回去吧，你没听玄空说么，将来我们会在长安再见的。” 玄慈想到霍子玉之前说得话，想着过不几年就能去长安再见，不再哭，抹了抹眼泪与玄真一起回去了。 明月朗照，四周寂静，运起轻身功法的霍子玉已经走了十几里，此时依然走在官道上，心情却越来越沉重。 这几年虽然待在少林寺，但也不是完全与世隔绝，据他所知，近几年淮西节度使吴少诚越发猖狂，不仅不接受朝廷调令，而且向百姓大肆摊派、增加税赋，这几年夺取了周边几个节度使的地盘后实力大增，目前正在跟陈许节度使曲环缠斗在许昌一线。 正思考间，只听前面有惨叫与哭喊声，急忙向前奔去。跑了片刻，发现一队官兵正围着几人大声呵斥着，地上好像还有死尸，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 走近后，霍子玉看到地上躺着一具死尸，看打扮，像一位车夫。二十几个官兵正围着三个人威胁要钱，被围得三个人，一个看起来六十多岁，抱着一个哭喊的小女孩；另一个手持马鞭，看起来是车夫。 就在霍子玉走近的时候，一名官兵已经一把抓起小女孩，对着老妇大怒道：“再不交出来，我就宰了她！” 老妇急道：“别杀她，别杀她啊！” 有官兵已经注意到有人走近，看着霍子玉道：“看什么看！不想死就赶紧滚！” 霍子玉闻言也不恼，只是从背后抽出玄铁棍道：“我当然不想死，只是我这棍子有个习惯，几天不打狗，就不痛快。” 一名看起来像军官的人怒道：“玛德你敢骂我们是狗！” 霍子玉道：“哎，这位军爷，我只是说我的棍子，没骂你们，你们要是非得找骂，那我也拦不住啊！” 拎起小女孩的官兵大怒道：“排长，这小子就是想死，我弄死他！”说着将小女孩扔在地上，拔刀向霍子玉走了过去，吓得老妇赶紧抱住小姑娘，护住怀里。 霍子玉道：“老子最看不惯谁欺负小孩子，今天你死定了！”说着右手一挑玄铁棍，在身侧舞了个花，向官兵走去。 第33章 救人 官兵似乎蛮横惯了，拎刀就向霍子玉砍来，霍子玉长棍一扫，只听一阵骨骼破碎的声音过后，那名官兵已经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哼都没哼一声就死了。 其它官兵见状，纷纷拔刀持矛，为首的排长道：“兄弟们，一起上，弄死他！” 霍子玉哈哈一笑：“打你们，用师父的降魔棍法都玷污他的名声”。 只见他擎起棒子一阵横扫，毫无章法，只是他本就神力，这玄铁棍又势大力沉，被他挥将起来以后，气势非凡，被他扫中者，无一不断腿、断臂、断肋，有的甚至被扫中头部，脑袋都被爆开。 二十多官兵，被他几下横扫，片刻间只有两个离得远的还活着，已经吓得瑟瑟发抖，只如见了鬼魅一般，见霍子玉大笑着走了过来，吓得肝胆俱裂，跪了下去，磕头求饶：“英雄饶命啊，我们也是走投无路才拦路抢钱啊！” 霍子玉笑道：“你们出手杀掉别人的时候，何曾想过饶他们性命？当兵就该保护百姓，如果拦路抢劫、害人性命，与恶贯满盈的土匪何异？” 那名排长道：“对对对，英雄教训的是，我们再也不敢了，我们也是陈许节度使曲环麾下士兵，我们所在的团被打散了，饷银近三个月也没有发过，平时都靠抢掠淮西人为生，如今没人管我们生计，我等家中也是有老父母和妻儿要养，否则也不至于干这拦路抢劫的买卖，求英雄饶了我们吧！”说完又继续磕头，砰砰作响。 霍子玉见状道：“行了，滚吧，以后再被我碰见谋财害命，一定杀了你们。” “好好好，这就滚”，二人赶紧爬起来，夺路而逃。 霍子玉放下铁棍，赶紧去看被吓到的三人，问道：“你们没事吧？” 车夫急忙摆手道：“没事，没事，多谢英雄相救！” 老妇见霍子玉衣着，以为霍子玉是和尚，道：“没事，没事，多谢小师傅出手相救！”说着就要磕头。 霍子玉赶紧扶起老妇道：“老人家不必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应该做的。”说着轻声的问小姑娘道：“小姑娘，刚才有没有伤到？” 小姑娘一直被老妇抱着，此时听霍子玉询问，这才抬头看着霍子玉，见霍子玉面如冠玉、英俊不凡、语声温柔，有点害羞的微笑道：“大哥哥，我没事。” 霍子玉看清小姑娘长相后也是一惊，惊艳的感觉！ 只见小姑娘一张瓜子脸干净白皙、樱桃小口、蛾眉淡扫，一双杏眼水汪汪的正看着他，刘海掩映之下，眉间一记朱砂红点煞是亮眼，看霍子玉这么出神的看着她，害羞的微笑起来，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两个小虎牙甚至可爱。 这一笑，让霍子玉十冬腊月却感觉如春风拂面，一阵阵温暖的感觉向周身不断袭来。 霍子玉粲然一笑，对老妇道：“老人家，这丫头长的真是可爱，笑起来让人觉得好亲切。” 老妇笑道：“穷人家的孩子，值不得恩公这般夸奖。” 霍子玉向老妇问道：“老人家，请问你们此番去哪里？” 老人家道：“小师傅，我们是许昌的，正要去长安寻亲戚。不想在此处遇到劫道的官兵，请来的两个车夫也被杀了一个。”.qqxsΠéw 霍子玉道：“刚好我也要回长安，如今兵荒马乱的，你们没人保护甚是危险，我护送你们吧。” 车夫和老人赶紧道谢，霍子玉笑道：“千万别谢我，我还要谢谢你们能捎带我呢。” 说着让车夫去拉马车，霍子玉用地上死去兵丁衣服擦干净玄铁棍上的鲜血，扶老人上了马车，然后抱孩子上车，车夫坐在左侧，自己坐在车头右侧，车夫和老妇再三劝说，霍子玉受不了一句一个恩公的，这才坐进马车。 一番简单的介绍与攀谈，霍子玉才知道原来老妇人姓李，本是小姑娘父亲的奶妈，小姑娘叫唐思雨，爹妈三四年前就双双故去了，老妇人之后就一直抚养着她，当成自己的孙女。而当李氏知道霍子玉才13岁的时候，直夸霍子玉少年英豪！ 霍子玉见小姑娘一直搓手，知是手冷，便握住其手查看，发现小姑娘两手冰凉冰凉的，于是便道：“哥哥给你暖一下”，说着便握住唐思雨的手，给她暖起手来。 小丫头害羞的把头埋进霍子玉怀里，霍子玉笑着对老妇李氏道：“哈哈，小雨还挺爱害羞的。” 李氏笑着道：“她呀，从小就手脚冰凉冰凉的，别说冬天了，夏天都凉的。”然后对唐思雨道：“还不快谢谢哥哥。” 小姑娘红着脸抬头，却不敢看霍子玉，低声道：“谢谢子玉哥哥”然后又羞红了脸，把头埋进霍子玉怀里，再不说话。 只听李氏此时问道：“小兄弟，你家是长安的么？” 霍子玉道：“不是，老家河南道亳州，我家二爷爷在长安，七年前送我到少林寺学武，如今学武有成，下山去长安寻他。” 李氏又问：“家中还有其他亲人么？” 霍子玉凄然道：“据我二爷爷和师父说，我阿公和父亲去世的早，母亲生下我不久就去世了，我就是在这嵩山附近出生的，是二爷爷和师父把我带大的，我也一直叫二爷爷为阿公。” 李氏叹道：“哎，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霍子玉笑道：“不过从小阿公和师父对我特别好。还有少林寺的师父师兄们，也对我特别好，我感觉已经挺幸福了。” 李氏问道：“嗯，好孩子，你阿公和师父看到你如今年少有为，一定也非常很高兴！” 霍子玉叹道：“我阿公还在世，师父他老人家七年前去世了。” “对不起，小兄弟，不该提你伤心事。”李氏赶紧道歉。 霍子玉道：“没事，不知者。。。” 没等霍子玉说完话，只听得马匹一阵嘶鸣，车夫赶紧勒马停车，霍子玉将唐思雨交给李氏，人如箭一般弹了出去，手握玄铁棍站在马车上向远处看去，只见前方一百多米，有几百人围着几个人，正在对峙，只是距离比较远，看不太清是什么人，正在此时，似乎那些人注意到了霍子玉一行人，十几人持刀冲了过来。 霍子玉大喊一声：“老人家，待在车里不要出来，我去去就回。”说完，拎起棍子跳下马车，不慌不忙的冲着杀手走了过去，边走便舞着玄铁棍大喊道：“什么来头？” 为首一人道：“死人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霍子玉也不再废话，拎棒扫了过去。 第34章 再救人 这十几人似乎没有想到霍子玉出手居然这么快，压根来不及反应，跑在前面的六人被扫到，一阵骨骼断裂的声音传来，惨叫声都没发出来，已经全部倒下死去。 剩下的几人似乎被镇住了，没想到霍子玉出手这么狠辣果决，但霍子玉却并不给他们任何反应时间，向左扫去的一棒，瞬间反转右扫，劲力更盛，又是几人被扫到，一阵骨骼断裂的声音，几人竟然惨叫着全被扫飞了出去，落地后全都没了气息。 剩下一个吓得尿了裤子，大叫一声“鬼啊！”惨叫着就往回跑，霍子玉岂会给他活路，一掌打中铁棍，只见玄铁棍向着那名逃走的杀手直直地飞了过去，那杀手没跑几步就被铁棍穿胸而过，登时趴地气绝。 远处对峙的两拨人早已被这边的打斗和惨叫声吸引住了眼光，同时也被霍子玉的果断狠绝所震撼，以至于霍子玉又走近了十几米，他们才缓过神来。m.qqxsnew 一方刺客打扮的领头者道：“这位朋友，我们无冤无仇，我们的人你也杀了，你走吧，我们就当没有见过彼此。” 他刚说完，被围在当间的一人急忙道：“这位英雄别听他的，我刘禹锡死不足惜，但旁边这位就是当朝太孙，他们意图绑架太孙啊！” “刘禹锡？！”霍子玉有些错愕，太孙是谁，他不知道，但是刘禹锡这名字对他来说，可是如雷贯耳啊！大唐诗豪刘禹锡，后世但凡上过中学的学生，谁不知道刘禹锡啊！ 短暂反应以后，霍子玉明白了过来，如今德宗治国，太子李诵就是未来的顺宗，太孙好像还没有封定，这时候怎么有太孙？是李纯么，未来的宪宗？ 霍子玉喊道：“是我朝太子长嗣王爷李纯么？” 刘禹锡身旁一人道：“本王李纯，正是当朝太子长嗣，陛下册封广陵郡王，并非太孙。” 刘禹锡却急道：“英雄，广陵郡王乃是太子长嗣，未来太子登基，郡王必为太子，他日定然登临大宝阿，如今虽未册封皇太孙，与太孙又有何异？你不救他，可是将我大唐基业拱手断送了！” 这广陵郡王李纯闻言却是大骇，叫苦不已，原来这德宗临朝已久，贪恋权位，对太子防范甚严，如今太子李诵不仅夹起尾巴做人，连朝中任何人都不敢结交，以至于如今虽贵为太子，在朝中却毫无权势，自己也只是被封为广陵郡王而已，今上儿子十几个，孙子五十多，太子还不是说换就换？皇帝连太子都防着，何况自己这个不挂号的孙子？！ 如今这刘禹锡，口无遮拦，称呼自己皇太孙，这已是欺君反叛之言，若被今上知晓，别说自己父亲太子位不保，自己也得完蛋！此时就算叱骂刘禹锡也来不及了，黄泥糊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霍子玉也觉得这刘禹锡也太胆大包天、口无遮拦了，不过至少确定被围在当中的确实是李纯，于是大声喊道：“刘禹锡闭嘴！”然后转而大声质问刺客：“你们居然敢围攻绑架广陵郡王？！” 为首刺客哈哈大笑道：“我等乃是曲环将军麾下精锐，经历无数大战，别说一个小小的广陵郡王，就是皇帝老子，我们也敢宰！” 霍子玉不再废话，大声道：“我不管你们是谁，但只要敢违反大唐律令，公然欺负百姓、绑架皇族，我就见一个杀一个！” 刺客笑道：“本来看你身手不错，想收你重用，看来现在只好杀了你！”说完一声令下，十几名刺客掏出弓弩向霍子玉发射过去！ 霍子玉面不改色，一挑玄铁棍，舞了起来，打落了四波弩箭，刺客见霍子玉毫发无损，纷纷拔刀围了过来，霍子玉挥起铁棒，迎了上去。 只见他步伐轻盈、身法灵活，一根玄铁棍，使得虎虎生风，捅、扫、戳、摆、砸，打遍八方，二百人围着却如入无人之境，被棍子打中着，无一不肢体断裂。 刘禹锡和李纯一行几人，均被眼前一幕深深镇住，时不时听到从场中传来肢体碎裂的声音，在这明月朗照之下，显得十分震撼，刘禹锡转身对李纯大喊一声：“此人有霸王之勇也！” 李纯本来也沉浸在霍子玉带来的震撼中，但是此刻被身旁刘禹锡一喊，反而吓了一跳，心中十分不喜，这刘禹锡一惊一乍的搞什么？！但是他也知道，刘禹锡说得对，怕是霸王项羽在世，也只是如此了吧！此人天纵奇才、骁勇异常，若能为我所用，本王必将实力大增！ 李纯、刘禹锡怎么想的，此刻已经不重要了，刺客首领心境已经一变再变了。 最初他觉得眼前这年轻人身手不错，可以收为己用，决定要围杀他时还很惋惜。 然而打着打着，他却觉得震惊，因为他亲自与之过招之后，发现此人简直天赋神力，自己仅仅以刀刃接其一扫之力，便被震的虎口生裂，刀刃被打卷、刀背反弹到自己胸前，震的自己连连后退，左侧肋骨都断了几根，已无再战之力。 再盯着场中打斗片刻过后，他深感无奈，此人不仅神力非凡，而且武功奇高，己方二百多人围困，竟然连他身体都无法接近，稍不留神便有手下筋骨断裂、倒地身亡。 本来他想自己这边人多，耗也能耗死他，但是一刻钟后，他发现他自己错了、大错特错，这人似乎力量无穷无尽，不仅丝毫没有发现他有累的迹象，反而感觉他越打越有力量，自己这边手下本来二百多人，如今只有几十人，再这么打下去，他们肯定都要死在这里。 一念至此，再看霍子玉，他只觉得深深的恐惧，当下退意立升，于是大喝一声：“撤退！”说完不再停留，捂着肋骨向东北方向逃去！其它刺客闻令纷纷跟随逃遁而去。 刘禹锡见刺客们全部逃了，快步走了过来，大笑道：“哈哈哈，少侠好身手！多谢少侠救命之恩！” 李纯有些无语这刘禹锡的大大咧咧，自己这王爷还在，他倒是先去道谢买人情了。当下也赶紧道：“多谢少侠相救！” 霍子玉赶紧拱手作礼道：“草民霍子玉见过王爷！” 第35章 刘禹锡与太孙 刘禹锡听到霍子玉的话，惊声道：“什么？！霍子玉？！你是霍子玉？！” 声音之大、之突然，把旁边李纯又吓了一跳。 刘禹锡非常激动，一个箭步冲上来抓住霍子玉手道：“你当真是霍子玉？那个写了化作春泥更护花和不拘一格降人才的霍子玉？” 霍子玉有点不适应刘禹锡的热情，微笑道：“正是在下。” 刘禹锡说着就要抱上来，霍子玉闪身跳向一旁，心道：这人怎么跟玄慈师兄似的，都喜欢要抱抱？ 刘禹锡见状也不恼，笑道：“哈哈哈，抱歉抱歉，是我失态了，是我失态了。” 李纯见状倒是笑出了声，道：“哈哈哈，你这个梦得，注意礼仪，别吓着子玉兄弟了。” 说完对霍子玉说道：“果然是少年英豪啊，不愧是李相爱徒！只听皇爷爷和霍阿公说子玉去了少林寺习武，没想到功夫竟然高绝到这地步！” 霍子玉赶紧谦虚回礼，三人客套一番，又说回到了刺客上。 李纯率先说道：“本王刚从曲环处返回，然后遇到了赶路的梦得，谁知竟然在此处遇袭。一时倒不知道是何人所为。” 霍子玉沉声道：“王爷，在下觉得应该不是曲环，第一，此地本就是曲环治下，如果仅仅是想绑架王爷，直接在节度使府动手多好？何必费这么多事情？第二，不瞒王爷，在下刚在半个时辰以前救了几个百姓，就在那边的马车里。” 说完一指马车，然后继续道：“当时有二十多个兵丁正在拦路抢劫，还杀了一个车夫，我留了两个活口，其中一人乃是曲环麾下一个排长，据他说，他所在的团被打散了，如今能打散他们的，应该只有整跟曲环纠缠的吴少诚所部，如今二虎相争，曲环是弱势的一方，此时在自己治下绑架王爷，岂非是给自己找事？试想一旦朝廷发飙，那本就弱势的曲环必将腹背受敌，而且在名声大义也亏着理，未来势必为周围军阀所群起而攻之，我想，曲环就是再蠢，也不至于做这种蠢事。” 李纯与刘禹锡闻言点头，觉得确实如此，刘禹锡道：“那看来，幕后黑手是吴少诚？是他意图绑架王爷，然后嫁祸给曲环，然后引得朝廷震怒，然后多管齐下，解决曲环？” 李纯道：“虽说利高者疑，但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而且这些杀手根本不是军队衣着，说话还都是南方口音，所以幕后黑手究竟是谁，不好断定。” 霍子玉道：“王爷说得是，如今也只有暂时隐忍，慢慢找出幕后凶手了，以后也需要更加小心行事了。” 李纯、刘禹锡点头称是。 霍子玉道：“王爷，既然一路不太平，如果您看得上的话，我先护送您到洛阳，到了洛阳，再请洛阳守备与河南府派兵护送您回长安吧！还有刘兄，这一路怕是不安全，届时王爷也可以吩咐开封府派人护送刘兄回家。” 刘禹锡哈哈一笑道：“多谢子玉！不过，子玉说得哪里话，看你身手，当世怕是难有敌手，有你护送王爷，最让人放心不过了。” 李纯郁闷，这刘禹锡怎么这么爱抢话呢？内心无语，却也不好说出来，只是接道：“梦得说的是，有子玉护送，本王求之不得！” 霍子玉道：“车上两人乃是祖孙二人，都是去长安，子玉已经答应护送他们到长安，还请王爷能允许他们暂时同行。” 李纯笑道：“当然可以，子玉能有这等慈悲心肠，本王也十分欣赏。” 霍子玉笑着道谢见礼，然后就去马车处招呼车夫，然后还到车内查看安慰了一番李氏与唐思雨。不过恐告知王爷身份后，惊到二人，所以并未告诉二人李纯身份，只说是长安富商。 李纯几人有多余的马匹，于是霍子玉也翻身上马，与李纯、刘禹锡一同骑马前行，向洛阳赶去。 三人在马上聊到长安，刘禹锡道：“子玉啊，等你到长安，一定要去看看柳子厚，这家伙不仅文采飞扬，而且人也帅，”没等他说完，突然听到唐思雨喊道：“子玉哥哥最帅了，刚才像天神下凡一样！”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唐思雨小脑袋从马车一侧窗帘探出来，气鼓鼓的看着刘禹锡，刘禹锡惊道：“好可爱的小姑娘！” 李纯也暗道：“好一个美人胚子！” 刘禹锡看唐思雨正生气的看着他，大笑道：“好好好，小姑娘，你说的对，你的子玉哥哥是最帅的。” 唐思雨这才笑道：“这还差不多，算你聪明。” 李纯、霍子玉、刘禹锡三人闻言均是哈哈大笑起来，李氏赶紧把唐思雨抱回轿内，抱歉道：“这位大人对不起，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还请您多包涵。” 刘禹锡道：“哈哈哈，不妨事，不妨事，这孩子多可爱！” 有了这个小插曲，三人玩心大盛，肆无忌惮的说说笑笑着向洛阳赶去。 子时左右，一行人抵达洛阳。 见到广陵郡王李纯，洛阳守备立刻派出百余兵将护卫，河南府尹也派了十数位好手贴身保护，李纯分出五人护卫刘禹锡返乡，然后就与刘禹锡、霍子玉道别，先行返回长安。 刘禹锡随即也与霍子玉道别：“子玉兄弟，若非家中说有要紧事，我定与你今日不醉不休！” 霍子玉笑道：“刘兄说得哪里话，你我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他日到长安再一醉方休！” 刘禹锡也大笑道：“是啊，他日回到长安，我喊上子厚跟乐天，咱们一起喝酒，一醉方休！” 霍子玉道：“一言为定！刘兄保重！” 刘禹锡翻身上马，欣然一笑道：“子玉兄弟保重！我们长安见！你到长安记得一定要去找子厚、乐天啊！” 霍子玉笑道：“放心吧，刘兄，长安见！”说完目送刘禹锡与几名护卫消失在夜幕中，心道，这刘禹锡豁达率直、气魄也颇为豪迈，难怪被称为诗豪，就是没什么心机，昨晚虽然救李纯也是好心，但说得话可是把李纯坑的够惨，皇孙之言一旦传回长安，李纯和他的太子父亲都得倒大霉，要不他也不会一刻都不在洛阳停留，直接回长安了。 霍子玉转念想到，这洛阳到长安驿站较多，虽然相对来说比较安全，但是如今世道不太平，按照李纯与刘禹锡的说法，如今连长安周边都有很多被打散的兵痞、强盗，所以还是早点护送李氏与唐思雨祖孙到长安为妥，越早进入长安，相对越安全。.qqxsnew 当夜在洛阳休息之后，第二日一早，简单洗漱后，陪李氏祖孙吃些东西，又问驿丞要了两块被褥，放在马车里供祖孙二人铺与盖，自己骑上马就再次出发了。 第36章 长安重逢 虽然认识不到一日，但是唐思雨却与霍子玉熟络起来，变得略微活泼起来。 霍子玉对后世各种童话、神话、寓言了熟于心，一番改动之后，不仅给小姑娘讲起了丑小鸭和灰姑娘的故事，还讲起了小红帽，告诉唐思雨一定要听婆婆李氏的话，不然大灰狼会吃掉她。不过没想到这小丫头反而毫不在意，说有子玉哥哥在，老虎她都不怕。 李氏道：“你这孩子，你子玉哥哥将来还有很多大事要做，哪能婆婆妈妈的在女人身边打转？”仟仟尛哾 霍子玉闻言心想，如果可以选，他倒是真的想一直在女人身边打转、做个闲人，不过既然来了这仰慕已久的大唐、又承蒙恩师与阿公给自己舍命增加气运、恩师又托付了边关与大唐黎民，自己又怎么能真的撒手不管？待回到长安，必需与阿公详谈，然后细细规划一番才行。 后来一路倒是非常平安，没有再出状况，一行人在三日后的早上抵达长安。 与李氏祖孙道别后，霍子玉独自走在长安的大街上，以他后世对长安的微末了解，眼前这条宽阔的街道，应该就是朱雀大街了，这朱雀大街比洛阳的天街--樱花大道还要宽阔，洛阳的天街大概一百二十米宽，这长安的朱雀天街至少有一百五十米宽，比后世北京的长安街还要宽阔的多！ 这朱雀天街两旁整整齐齐地种着一些槐树和榆树，两侧高楼整齐划一，高约二十多米，只是有些破旧，从街道向里看去，道路宽阔整洁，只是房屋也颇有些破旧。 令霍子玉感觉有些失望的，是眼前朱雀大街上虽然人来人往，有着来自五洲四海的各色面孔，但是每个人都是一脸疲惫，不像洛阳，大多数人脸上都洋溢着轻松的笑容，霍子玉想，或许是这些人都是远道而来，所以累的吧。 正想着，忽然听到有人喊道：“三弟！” 霍子玉放眼看去，顿时笑出了声，是孟郊大哥！ 孟郊几乎是跑着就过来了，一把拉住霍子玉的手，使劲地又是握、又是摇，一边打量，一边兴奋的说道：“兄弟啊，你长高了好多，也长的更英俊帅气了！哈哈哈” 霍子玉笑着说：“大哥，我还好奇呢，你怎么认出我的？” 孟郊笑着说：“嗨，我兄弟气质非凡、鹤立鸡群，走在这人群中都放光，我本来还纳闷这谁啊，仔细一看就是你！” 说完哈哈一乐，然后才道：“好，不跟你开玩笑了，其实是老韩告诉我的，他昨天一早奉皇命去给太子送文书，太子知道我们三人结拜的事，就告诉老韩，广陵郡王说在洛阳附近遇到了你，还被你救了一命，然后说你把他送到洛阳，他着急先回来复命，你最多晚两日就能到。他说你跟他差不多的个头，背着一根两三米长、通体乌黑的玄铁棍。 这老韩听完就回来跟我说了，他现在做着秘书省的校书郎，公务多，我闲的没事，这两天只要吃过饭就去守着明德门等你，哈哈，没想到在这遇到你了！” 霍子玉十分感动，看着孟郊道：“辛苦大哥了！” 孟郊道：“嗨，兄弟说得哪里话，这算不得辛苦！走，我们去找老韩！” 霍子玉笑着说道：“大哥，要不这样，你先随我去一趟大内，好歹是回长安了，先给阿公报个平安，你看怎么样？” 孟郊一拍脑门道：“哎呀，我把这个给忘了！这是头等大事！不过我进不了皇城，就在这天街尽头的朱雀门外等你吧！” 霍子玉正要回答，突然听到一声勒马停车的声音，只见一辆外形朴素的四马车驾停下，然后下来一人，正是霍仙鸣。 周围人纷纷避让，霍子玉向孟郊介绍道：“这位是我阿公”，说完就跪下给霍仙鸣磕了一个头，霍仙鸣几步冲了上来，扶着霍子玉道：“好孩子，快起来，哈哈哈”，说完扶起霍子玉端详起来，然后欣慰道：“嗯，不错，长高了，也更英俊潇洒了，像个男子汉了！” 孟郊也赶紧拱手行礼道：“学生见过霍公！” 霍仙鸣看向孟郊道：“免礼免礼，你是子玉的结拜大哥，孟郊孟东野是吧？” 孟郊惶恐道：“正是！” 霍仙鸣道：“嗯，你和韩退之都很不错，才华横溢而又为人正直，难得，难得！” 孟郊笑道：“霍公谬赞了，我二人不敢当！” 霍仙鸣笑道：“当得起，当得起，子玉能有你们这样的结拜兄弟，也是他的福气，以后也让他多多上进。” 孟郊闻言心下惭愧，他先前中举后就未曾再继续考，而是四处旅行，后来迫于老母压力，来考了两次，却始终失败，至今都四十五岁了，还没中进士，要说让三弟学自己，他自己都张不开这个嘴，也亏得霍仙鸣不知道，否则也不会让霍子玉跟自己学上进了。但是他又不便多说，只是谦虚道：“霍公谬赞了。” 霍仙鸣转头对霍子玉笑道：“子玉啊，圣上知道你回来了，三日后将在宫里召见你，届时你随阿公前去便是。今日你先随你大哥去玩吧，明天中午我派两个下人去韩退之府上接你。你如今长大了，皇城内不能随意进出了，阿公在常乐坊有一处宅院，明日让俩下人领你去宅子。” 霍子玉笑着行礼道：“多谢阿公！” 霍仙鸣笑道：“臭小子，谢什么，快去吧！” 孟郊赶紧拱手向霍仙鸣道别，然后兴冲冲的领着霍子玉往西走。 孟郊对霍子玉道：“兄弟，我总听人说霍公为人随和，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为人也低调朴素，你看那马车，一点不像皇宫大内的车辇。” 霍子玉道：“我阿公从小就跟我说，做人要低调，越是位高权重，越是有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你，所以越要低调简朴，不可张扬。” 孟郊肃然道：“霍公言之有理啊，难怪可以辅佐今上将近四十年而不落容宠！” 霍子玉笑道：“我们兄弟也很低调啊，也就是大哥你喝多了才不低调！” 孟郊闻言哈哈一乐：“不不不，喝酒了那脑子就不是自己的了，不作数的！” 第37章 兄弟谈心 二人边走边聊，很快就到了韩愈宅邸附近，永平坊一处小院。 这孟郊门都不敲，直接一把推开道：“老成，喊你叔出来！” 孟郊喊声刚落，只见屋内出来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对孟郊拱手道：“原来是孟伯父来了，我二叔一早去了秘书省送文书，估计等会就能回来了。” 孟郊指着霍子玉道：“老成，这位是我和你二叔的结拜兄弟，霍子玉！” 韩老成赶紧见礼道：“三叔好！” 霍子玉见韩老成叫自己三叔，想到这就是后世韩愈《祭十二郎文》写的韩老成，更是有些不好意思，孟郊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虽然他比你年龄大，但你依然是他二叔的结拜兄弟，喊你三叔你就受着吧。” 韩老成附和道：“孟伯父说得对，确实如此。二位先随我来偏厅歇着吧。” 说完领着二人进了偏厅，然后与另外两个下人一起煮茶去了。 孟郊和霍子玉只等了片刻，就见韩老成端着茶水进来，正说话间，便听到有开门声，孟郊便道：“一定是老韩回来了！”说着就和霍子玉走出了偏厅。 回来者正是韩愈，他一看孟郊和另一人出来，愣了一下，然后激动的颤声道：“是我子玉兄弟回来了！” 说着哈哈大笑着就过来拉住了霍子玉的手道：“兄弟，你可回来了！想死哥哥了！”说完两眼泛红的抱住了霍子玉。 孟郊见状一拍韩愈后背道：“得了、得了，老韩，说着说着咋还抱上了，我刚才在大街上人多都没敢抱，你倒好，上来就抱上了！不行，我也要抱抱！”.qqxsΠéw 霍子玉跟韩愈赶紧一左一后抱住孟郊道：“这下行了吧！” 孟郊对韩愈道：“去去去，少跟我臭美，谁稀罕抱你！” 韩愈也不跟他计较，笑道：“行，我臭美，走，三弟，进屋！”然后吩咐韩老成道：“老成，你三叔如今长大了，终于能喝酒了，你去打一坛酒来！” 韩老成正要走，韩愈忙又道：“等等，算了，今天子玉兄弟回京，咱们出去吃顿好的！我请客！” 孟郊笑着对霍子玉道：“三弟你看，还是你有面子，你二哥从没对大哥我这么大方过，每次都是他和老成下厨给我做点小菜！” 韩愈眉毛一挑：“老孟，你说这话亏不亏心？老子亲自给你下厨做饭，你还不领情？！” 霍子玉笑道：“哈哈哈哈，二位大哥，今天咱们三兄弟终于齐聚长安，不斗嘴！” 孟郊闻言一笑：“好嘞，走着！” 韩愈赶紧回屋穿上便装，看霍子玉还拿着铁棍，对韩老成道：“老成，帮子玉拿一下棍子，放家里吧。” 韩老成说着就来拿，霍子玉道了一声小心，然后就递给了韩老成。 “哎哟！”韩老成一下没接住，被玄铁棍压了一个趔趄，霍子玉迅速出手握住，这才没有砸到韩老成。 韩老成说了一声：“好重！” 韩愈正要责备韩老成一声，却听试着摸了一下铁棍的孟郊道：“确实好重，怎么着也得有一百五十多斤！” 韩愈一听傻了眼，也去试了试，果然很重！ 霍子玉笑道：“是我疏忽了，老成没事吧？” 韩老成赶紧摆手道：“没事没事。” 孟郊奇道：“这是什么棍子，这么重？” 霍子玉道：“这叫玄铁棍，据我少林寺明性师傅讲，是前朝大将军苏定方训练气力的玄铁长刀融化后重铸的，重一百八十斤，本是少林寺演武场绑旗的棍子，我到少林寺练器械时，觉得每种武器都太轻，最后发现这个棍子倒是合适，师父就送我了。” 孟郊、韩愈、韩老成都惊得张大了嘴巴，孟郊叹道：“一百八十斤！比普通人还要重！兄弟真是神力！” 霍子玉道：“这棍子平时我都带着防身用，留在这里反而给你们添麻烦，我还是带着吧。” 韩愈、孟郊再无异议，于是兄弟三人与韩老成向外走去。 三人来到西市附近的怀远坊，进得一家酒楼，在二楼靠窗处就坐下了，三人点了五六个菜，又叫了两壶酒，开心的聊了起来。 霍子玉先问道：“二位兄长何时到的长安？” 韩愈先道：“说起这个，我还得先多谢兄弟你，上次跟你洛阳一番谈话，哥哥我如有神助，从此读书写文章简直妙笔生花，三年后直接考中了进士！不过几次吏部考却是失败了，好在有宣武节度董晋推荐，如今在秘书省做了校书郎。前几年嫂嫂病逝后，我把老成也从老家接来了，只不过如今我薪俸依然微薄，所以没将妻儿与老成妻儿接来。” 孟郊笑道：“我就惭愧了，几次来长安考试都落第，这不，十一月刚来，这前几天刚报名，就等年后考试了。” 霍子玉道：“大哥也满腹经纶，为何没有考中？” 韩愈道：“大哥确实满腹经纶，但大多是与科举无关的东西，一心想着搞科学，无心科举啊。” 孟郊笑道：“官场却是没意思，太黑暗，我不适应。要不是老母逼迫，我真不想考。” 霍子玉道：“既然孟兄不想伯母逼迫，就好好考吧，考中了的话，伯母也会很开心，无论做不做官，好歹对她老人家也是一个安慰。” 孟郊道：“三弟说得也在理，我一定尽力！”说完问霍子玉道：“三弟回长安有什么打算没？要不要也开始参加科举？” 霍子玉道：“不瞒二位兄长，小弟无心科举，一心从军，在少林寺七年，也想好了要怎么做了，”说完笑着对孟郊道：“如果大哥高中，我倒是可以给大哥找个最感兴趣的好事做做。” 一句话就吊起了孟郊的胃口：“什么好事？物理？火炮？还是火枪？” 韩愈笑道：“大哥，老三都说了等你高中之后再说，你就别催他说了，你还是用心琢磨怎么高中吧！” 这时店家将酒菜陆续上来了，霍子玉为孟郊、韩愈斟上酒道：“放心吧，我此番在少林寺得到了一个重要情报，大哥将来一定喜欢！” 孟郊道：“好吧，那我先安心考试，来，先祝贺我们兄弟重逢，也为三弟接风洗尘，我们先干一杯！” 第38章 薛涛诗会 三人一碰酒杯，纷纷干了杯中酒。 此时只听韩愈道：“三弟，其实为兄觉得你走科举更好，你诗才精绝、冠于当世，又满腹经纶、思想独到，若是从军，实在太可惜了。” 霍子玉道：“我知道二哥是为了我好，不过二哥也知道，人这一生，其实很短暂，世上路、千万条，总不能每条路都走了吧？我走文路也可以，但是如果走文路，如何平定这大唐藩镇？更何况恩师辞世前，将大唐西域托付于我，若我从文，必将无法完成恩师遗愿了！” 孟郊拍了拍霍子玉肩膀，也对韩愈道：“老韩，我知道你也是好意，不过以子玉的才学，你想想，即使从军，也不耽误写诗文。若是从了文，每日在案牍经卷与人事中打转，如何定国安邦呢？你说对吧？” 韩愈道：“子玉和大哥说得对，是我浅薄了，哈哈，自罚一杯！”说完自己喝了一杯。 喝完接着说道：“三弟啊，其实为兄想让你从文也是因为近来太感慨，不信你问孟兄，如今这长安城，人才济济、俊杰如云，比如武元衡、柳宗元、元稹、白居易、张籍、刘禹锡，那都是人杰啊！” 孟郊道：“你二哥说得确实不错，我感觉可能是你当年那首诗的作用，不拘一格降人才，大唐如今真是突然出现了一大批人才，文采风流，相当厉害，你二哥都被人家比下去了，一心让着让你也从文，咱们三兄弟也跟人家比一比！” 韩愈笑道：“兄弟，别听老孟瞎说，我哪有心思跟人比一比了？” 孟郊笑道：“行了，老韩，别跟我装了，老成都跟我说了，你最近几天一直在憋着写诗，跟白居易、元稹、张籍、刘禹锡比一比，结果憋了三天屁都没憋出来！” 韩愈回头看了一眼韩老成，见他吓得捂上了嘴，再看孟郊笑得前仰后合，怒道：“我写肯定是写好了，就是需要再琢磨琢磨，谁说我三天没憋出一个屁来？！” 孟郊笑得更大声道：“哟，那你赶紧放出来，我闻闻，你这屁是臭的还是香的？！” 韩愈气的涨红了脸道：“滚，老子没心情跟你扯淡！有辱斯文！” 就在此时，只听一人笑道：“哟，这不是校书郎韩退之么？怎么脏话都骂上了？” 霍子玉闻言看去，发现是恩师李泌的长子李繁，只是这李繁并未认出他来，于是赶紧起身道：“子玉见过师兄！” 李繁本来还想继续调笑韩愈，听闻有人跟他说话，却发现并不认识，但听他喊自己师兄，心道自己父亲李泌只有一个徒弟，叫霍子玉，此人喊自己师兄，莫非是他？当下也不敢肯定，迟疑道：“莫非你是子玉师弟？” 霍子玉笑道：“正是小弟！” 李繁再仔细看，才终于将七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师弟与眼前这个高大英俊的男子形象合在一起，大笑道：“哈哈哈，果然是我子玉兄弟啊！你长高了！也更英俊帅气了！” 没等霍子玉说话，李繁又问道：“我只听说兄弟你去了嵩山少林寺，什么时候回来的？” 霍子玉微笑道：“今天一早刚回来，然后就遇到我孟大哥和我阿公，阿公说让我三天后去见圣上，今天就先跟孟大哥和韩二哥先玩着。” 李繁一听霍仙鸣还有圣上，满脸立刻堆满笑容道：“嗨，原来如此，孟兄、韩兄，小弟有礼了！” 孟郊与韩愈似乎都不太喜欢李繁，没好气道：“不敢、不敢，博士面前，我二人岂敢称兄？” 李繁有些尴尬道：“嗨，二位本就是我子玉兄弟的结拜兄弟，那也是我的兄弟，小弟往日又得罪的地方，还请海涵了！”说完一礼到底。 韩愈和孟郊见状，也不好意思再板着脸，韩愈扶起李繁道：“李兄客气了，请坐。” 于是招呼店小二加了一副筷子，四人聊起天来。 原来李繁本来是去拜会宰相崔损，然后受其所托，去拜访柳宗元，顺道去看了白居易、武元衡和元稹。 霍子玉与孟郊、韩愈三人本不想问所为何事，李繁却自己说了出来：“嗨，倒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大才女薛涛不是后天要在平康坊举行诗会么，我受崔相之托联系了这几位我大唐诗才，后天帮崔相拔得头筹。” 薛涛的大名，霍子玉简直如雷贯耳，这可是大唐第一女诗人，才华盖世，只是她不是在巴蜀么，怎么在长安？而且还要办诗会？于是问道：“后天举行诗会？什么诗会？” 李繁笑道：“这诗会举办的事，是薛大家三日前定下的，而且她许诺，拔得头筹者，她薛大家便为奴为婢、认此人为主。最近这京城和周边都轰动了！三日来，不断有人从其它地方赶来长安准备参加诗会。” 孟郊笑道：“哈哈哈，子玉，你不知道吧？老成跟我说，你二哥这几天冥思苦想诗句，就是为了参加这诗会！” 韩愈又瞪了一眼老实巴交的韩老成，羞得满脸通红道：“我也是爱好诗词，哪是为了薛大家呢！” 李繁笑道：“子玉，韩兄有这想法也没什么可丢羞的，这薛大家本在巴蜀，很得剑南节度使韦皋的喜欢，差点被请封为校书郎，但是后来骄矜狂傲、收受贿赂，被韦皋罚去做军妓，谁知在路上被一伙人截了，后来就出现在了京师，韦皋念旧也不追究了。这薛大家在京师虽然待在平康坊，但是从不接客，也不寻个良家嫁了，如此快六年了。多少王公贵族垂涎她的美貌和才华，可她都不屑一顾，谁知最近有这诗会之举，不看权势、不看钱财、不看相貌，只看人诗才，当然大家都趋之若鹜了！莫说是韩兄，哥哥我届时也要去试试！” 霍子玉笑道：“这么说这也算一桩盛事了！”仟千仦哾 孟郊笑道：“是啊，满天下的才子如今都有心过去争一争，且不说能不能抱得美人归，单单是过去会一会这些才华横溢之士，也是一件幸事啊！” 李繁笑道：“对，我刚走了一圈，柳宗元、武元衡、白居易、张籍、元稹都会去，连广陵郡王、崔相和裴延龄尚书都会去，两日后兄弟你可一定也要去！” 霍子玉本不想去，但一听元稹也要去，于是决定自己也一定去，不为别的，只为不让元稹招惹了薛涛。 第39章 败类李繁 霍子玉对元稹和薛涛的这段历史比较了解，这元稹是一个超级渣男，对几乎所有女人都始乱终弃，包括他的初恋崔莺莺，也就是后世《西厢记》记述的那个崔莺莺，才貌双全，元稹与之私定终身，并且许诺高中后一定回来娶她。 可惜后来元稹高中后，得知新任京兆尹韦夏卿的女儿还没有婚配，觉得这是自己进入仕途的绝佳机会，想到崔莺莺家中经商低贱，只是有钱但是并无权势，于是果断选择了韦氏女，抛弃了崔莺莺。 韦氏女嫁给元稹虽知政治成分居多，但也是无怨无悔，大家闺秀，对元稹百般体贴，与之共度艰苦，后来元稹刚升任监察御史，她就因为长期操劳、营养不良去世了，这元稹一边抱着薛涛、一边说着“曾经沧海难为水”地悼念妻子。 不过薛涛和崔莺莺、以及后来的其他女人一样，都是因为身份问题，无法给元稹提供政治帮助，而在被玩弄后无情抛弃。尤其是薛涛，在薛涛人生最后二十多年里，一边哀叹自己是贱籍配不上元稹、又一边每天都在幻想着元稹来接自己，而这元稹却一直在和其它女人周旋，导致薛涛一直在孤苦中渡过，最后在孤独和病痛中去世。 霍子玉在前世每次读到这里都觉得心塞，既然现在有机会阻止悲剧发生，那就一定要出手试试。当下便对李繁道：“师兄放心吧，届时小弟一定到！” 李繁笑道：“哈哈哈，那师兄就等着一睹师弟风采了！你们先聊着，我找崔相回复一下！改日我们再好好喝一场！” 孟郊、韩愈、霍子玉纷纷拱手与之道别。 李繁走后，孟郊说道：“三弟，你这位师兄可不怎么地，你以后少跟他往来为好。不信，让你二哥跟你仔细说说。” 韩愈点头道：“子玉，不是我与大哥背后说人坏话，乃是你这师兄确实人品低劣，你以后可要跟他划清界限，免得声誉受损。” 霍子玉疑惑道：“二位兄长，到底怎么回事？” 韩愈道：“你这师兄，确实有些才华，入仕做了太常博士倒也还好，但他为了依附裴延龄，极尽巴结谄媚的丑态，那裴延龄是什么货色？谄媚奸佞之徒！而你这师兄却主动巴结他，不仅如此，为了讨裴延龄欢心，还配合裴延龄等人设计陷害陆贽陆相爷！更令人不齿的是，他居然骚扰他恩师梁肃的遗孀！这是什么猪狗不如的东西？这满朝文武谁看得起他？！哪个不是背后骂他？！他这等行径连人都不算了，你跟他走一块都会被人一起骂了啊！” 孟郊道：“对，就这他还字怀英，与前朝狄仁杰狄大人同字，真是玷污了狄大人的名号啊！我怀他大爷的英！” 韩愈道：“子玉，不瞒你说，大家若不是看在他父亲、已故李相爷的面子上，早就人人唾骂他了！他这样搞下去，迟早把你师父的名声败坏干净！” 霍子玉闻言一礼道：“多谢二位兄长告知，这位师兄已经败坏了恩师清誉，放心吧，子玉心里有底，将来我有办法惩治他，一定让他改邪归正！” 韩愈道：“嗯，三弟能有办法让他改邪归正，也是一件善事了。” 霍子玉笑道：“好，不说他了，我们兄弟今日相逢，得再共饮一杯才是啊！” 韩愈、孟郊大笑道：“好嘞，共饮一杯！” 正当三人开心说笑之时，只听得楼下一阵喧闹，三人向窗外望去，只见楼下有三人正在殴打另一人，那人在地上打滚哀嚎着，孟郊怒道：“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打人？” 孟郊正要大喊，韩愈拦住孟郊道：“大哥，我们并不知道内情，还是先观望一下，然后再阻拦不迟。” 就在此时，只见有个大汉拨开人群冲了过来，护住了躺在地上的人。 赌坊三人中，一个领头的道：“李愬，也不能怪我们出手伤他，实在是他太过份，连输了三次，输给我们赌坊二百两银子，居然还赖账，欠账还钱，天经地义吧？！” 李愬？霍子玉感觉名字很耳熟，但是一时想不起是谁。 地上那人急道：“大哥，别听他们的，是他们使诈出老千啊，我揭穿他们，他们还打我。”.qqxsΠéw 李愬看着地上人怒道：“闭嘴，不许叫我大哥，我没你这样的兄弟！你上次就差点把老婆孩子都赌输了，现在还赌？你当初怎么跟我发誓的？！”说着一巴掌打了过去，打的地上人嘴角飞血！ 地上躺着的那人道：“大哥，你打的好，打死我吧，我不想活了，是我贱！” 赌坊领头的打手说道：“李愬，你小心点，别打死他了，他还欠着我们的钱，总得还了吧？” 地上那人道：“不是你们使诈，我一次都不会输！上次也是你们使诈！” 李愬道：“三位兄弟，给我一个面子，我这里有五十两，权当他的赌资，不如放他一次吧！” 赌坊领头的说道：“李愬，看清楚了，我们庆益赌坊可是户部裴大人的小舅子卢方直卢爷开的，你得罪我们裴爷，你们李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赌坊另一打手道：“大哥，看来他是没钱啊，那就别怪咱们不客气，剩下的欠款，我们兄弟打他们两个半个时辰抵了，生死由命，你看怎么样？” 赌坊领头的说道：“这主意不错，再叫几个弟兄，一块打！” 另一人随即进赌坊又叫来十几个人，这就要动手开打。 孟郊喊道：“子玉，咱们真不管？！” 霍子玉道：“当然要管，但不是现在。走，我们先结账，下去看看。” 当韩孟、霍子玉三人到楼下的时候，十几人已经围着二人打了起来，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只见李愬一动不动的挨着打，赌坊领头的人道：“好，李愬，是个汉子啊，没给你爹和你们李家丢脸！” 和李愬一起挨打的男人哭着对李愬道：“大哥，是我害了你啊，我改，以后我一定改，再也不赌了！”边哭边对着李愬磕头。 赌坊的人哪管这些，一边嘻嘻哈哈的取笑，一边对二人拳打脚踢。 第40章 李愬 霍子玉当街大吼一声道：“住手！” 此一吼甚是响亮，声振屋瓦，围观的人和场中动手的人都被镇住了，看热闹的人群，纷纷给霍子玉等人让开道路。 赌坊十几人愣住，领头的笑道：“哟，稀罕了，这年头居然还有人对我们兄弟呵斥的！” 霍子玉笑道：“这位大哥别激动，我只是看不惯一群狗撕咬我大唐百姓而已。” 领头的大怒：“玛德你敢骂我们！给我上，打死他！”说完就见有两个狗腿子抱拳冲了上来。 霍子玉哈哈一笑道：“我也活动活动手脚。”说完蹭的一下跳起，一个摆腿踢翻两人，然后继续笑着说：“不行啊，你们太弱了。” 领头的暴怒道：“上，给我一起上，打死他！”只见十几个打手一起冲了上来，韩愈大喊一声：“兄弟小心！” 霍子玉道：“二哥放心吧！”说完身法一转，冲了过去，只见他轻轻伸出双手，抓住两人前襟道了一声“起”，这两人就被扔飞了，然后又是一声“起”，抓起两人又扔飞了出去。 韩愈、孟郊、韩老成以及围观的人群见状，纷纷大喊道：“好！” 不消片刻，只剩领头的还站着，其他人都被霍子玉扔飞到十几米外了，摔在地上不断哀嚎着，有一个还被扔到了赌坊斗檐上，挂在上面惨叫救命。 领头的把心一横，掏出匕首喊道：“玛德老子捅死你！”然后就冲着霍子玉冲了过来！ 李愬大喊一声：“英雄小心！” 只见霍子玉掏出背后的玄铁棍，轻轻一撩，打在那人胳膊上，只听咔嚓一声，那人胳膊就断了，匕首也掉在地上。 周围人见状又是一阵阵叫好声，连刚才酒楼的人也在楼上窗边大声叫好。 “好俊的枪棒功夫！”李愬禁不住大叫一声。 霍子玉快步走到李愬面前道：“李兄有没有伤到？” 李愬笑道：“没什么，我皮糙肉厚的，经打，多谢英雄相救！”见霍子玉要扶起旁边的人道：“你别扶他，让他被打死才好！” 霍子玉知道李愬也是气话，扶起那人道：“这位兄台伤的可重？” 那人道：“多谢英雄出手相救！我还好，都没伤到要害。” 霍子玉闻言不再问，见赌坊领头的打手还在地上哀嚎，于是领着李愬二人，缓缓走近领头的打手，轻声说道：“这位大哥，你们究竟有没有出老千使诈骗他？” 领头的见霍子玉神勇，一出手就打断了自己的一只胳膊，狠辣果决，早就吓得没了胆气，赶紧说道：“有，有，上次我们就是故意诈他，他输了百两，卖儿卖女卖妻的，不过被李愬代还银两，谁知道他今天又来了，我们难得遇到这种送钱的蠢货，今天继续合伙诈他，让他一口气输了二百两。” 李愬正要发作，被走上来的韩愈拦住，只听孟郊道：“李愬，你这朋友还真是蠢，被诈一次还不思悔改，还巴巴的来送银子，是我的话，直接一头撞墙、死了算了！” 李愬也羞愧的很，说道：“我这朋友叫来正德，以前跟我在禁军是很好的朋友，谁知道他惹上这赌瘾，我也几次相劝无果。” 韩愈怒道：“你都对不起你的名字，什么来正德，你来的什么正德？圣人说得正德是你这赌钱卖儿卖女卖老婆？！你改名叫来赌钱算了！” 来正德羞愧万分，一咬牙，单膝跪地说道：“大哥，三位恩人，我以前做过太多错事，也辜负了大哥的信任，我知道今天说什么可能大家都不相信，但是我今天真的决心悔过，从此绝不再赌！” 说完拱手一礼，拿起赌坊打手掉在地上的匕首，使劲一戳，刺穿了自己的手掌，然后扔掉匕首对着李愬磕下头去。 李愬刚才也一直都是气话，见兄弟这样自残，也是急了，赶紧扶起来道：“兄弟你这是干什么？！”然后赶紧撕下衬衣为之包扎。 韩愈和孟郊也觉得自己刚才说话可能有点过重了，正想道歉，只见来正德拱手说道：“多谢三位恩人直言相告！来某铭记在心！” 霍子玉拱手道：“来兄能知错就改，也是善莫大焉！要不我们找个医馆赶紧看看吧。” 来正德笑道：“这都是小伤，没什么，来某自己处理便是，去去就回。”说着冲李愬、韩愈、孟郊一抱拳就走了。周围人看没有热闹可看，也逐渐散去了。 李愬这时突然抱拳歉意的笑道：“在下失礼了，刚才光顾着说话，忘记问三位恩公名讳了。” 霍子玉笑道：“在下霍子玉，”然后摊掌介绍韩孟二人道：“这位是我大哥，孟郊孟东野，这位是我二哥，韩愈韩退之。” 李愬抱拳见过韩孟之后，愣了一下，赶紧对霍子玉抱拳恭敬道：“看我这记性，原来是我李叔高徒子玉兄弟啊！你的大名，哥哥我可是如雷贯耳啊！” 霍子玉正有些奇怪，韩愈解释道：“三弟啊，这位李愬李公子，乃是我朝大将军李晟之子，李晟与令师李相爷、与我引师马遂乃是挚交。” 霍子玉闻言突然想起来了，原来是你啊，中唐名将李晟的儿子，雪夜千里袭蔡州的李愬！难怪一直觉得名字这么耳熟！当初看《隋唐演义》的时候还惊叹这李愬果敢勇武，不想今天竟然在这里遇到了！仟仟尛哾 当下激动的握住李愬的手道：“原来是李兄！失敬了，失敬了！” 几人正开心交谈的时候，只听躺在地上的赌坊领头道：“你是霍子玉？大内总管霍公公的亲侄孙？！” 霍子玉道：“是我又如何？有何赐教？” 那赌坊领头忙跪下磕头道：“不敢不敢，大水冲了龙王庙啊，小人黄照，有眼不识泰山啊，还求您老大人不计小人过！” 霍子玉见状笑道：“行了，你开赌坊的本就挣得是黑心钱，只不过以后记得，别太黑了，非要把人逼得家破人亡又何必呢？谁家里没有老小妻儿呢？将心比心，也别做的太过分了。” 叫黄照的赌坊领头道：“是是是，您老教训的是，小的一定听话。” 霍子玉道：“行了，这里有十两银子，就当这些打伤的兄弟的医药费了，至于其它被砸到的铺子的损失，你自己去赔吧。” 黄照笑道：“您老真是仗义，十两太多了，我们这伤花不了几个钱，砸坏的铺子加起来也赔不了十两。” 第41章 裴延龄 霍子玉听黄照说话倒是实诚，于是笑道：“你倒是挺实诚，算了，当是给刚才那个来正德给你们赌坊这几次交的学费吧，以后他要是再来你们赌坊赌钱，如果你们能打死他，我给你们五十两。” 黄照一听还有这好事，赶紧笑道：“好嘞好嘞，小的今儿个算是服了您老了。”说完坚持把李愬的五十两退给了李愬。 孟郊道：“行了，子玉，咱们继续喝酒去吧。”说完拉着李愬、韩愈就催霍子玉。 韩愈说道：“这酒楼咱们在外面大闹一场，怕是喝不痛快了，如果几位兄弟不嫌弃的话，我们买上酒菜，去我家喝如何？” 孟郊说：“好啊，在家喝反而更痛快！” 韩愈道：“是吧，先说好，今天我请客！” 孟郊道：“那不行，刚才在酒楼你付过帐了，这次算我的！” 李愬笑道：“二位大哥别争了，要不这样，这顿饭，酒我请了，因为我一直和我家小弟在黄庄酿酒种地，对酒有研究，所以这酒，我是请定了！” 韩愈道：“那这么说，菜我来请，买菜做菜那是我特长啊，是吧，老成、老孟？” 韩老成答道：“对对对，二叔对菜很有研究！” 孟郊道：“你们俩，一个请酒，一个请菜，那我请什么？” 霍子玉笑道：“大哥，我请坐，你啊，请多吃点、请多喝点！” 众人闻言大笑，孟郊也笑道：“哈哈哈，那我负责给李兄抬酒吧，咱们今天来一坛酒，十斤，我们不醉不归！” 韩愈笑道：“得了吧，每次都是你起哄，结果喝的最少、倒的最快，十斤，你半斤都喝不了！” 孟郊也不气，只是笑着说道：“好，老韩你这话我们可都听见了，今天老子拿出点真本事让你瞧瞧，喝不趴你的话，我不姓孟！” 众人边说边去买东西，然后说说笑笑的就回了韩愈的宅院。 几人边吃边喝，好不快活，暂且不表，且说裴延龄的小舅子卢方直，听说手下黄照等十几人被打，对方还毫发无伤，当时气就不打一处来，领着黄照就去找裴延龄哭诉了。 裴延龄听卢方直说完，也不表态，而是问黄照：“黄照，方直说得没落什么吧？” 黄照说道：“没落什么，而且那小子身手十分了得，我们十几人都没有近他身，我想用匕首捅他，一只手都被他一棍打脱臼了。” 裴延龄听完说道：“听你这么说，这霍子玉确实身手了得，不过你做的也确实对，这个人暂时我们还不能招惹，皇上三日后就会召见他，这时候动他，无异于找死。最重要的是霍公公如今掌管禁军与大内，连我都想跟他套近乎，如果未来有他在内、我在朝堂外，内外联手，那大唐无人可与我争锋，方直你还想动他侄孙，是失心疯了么？” 卢方直道：“我倒是觉得无所谓，只是感觉他当众打了咱们赌坊的伙计，不给您脸面。” 裴延龄道：“行了，什么脸面，人家又没进赌坊打砸，人家打人也是因为黄照手底下人做的太过，何况人家打了人还赔了十两银子，给治伤、赔店面损失绰绰有余，我看黄照都比你会察言观色、审时度势，这霍子玉处事挺有分寸，也算仗义，你就算把这事捅到大理寺和皇帝面前，人家也只会夸霍子玉人才俊杰，怎么会多看你这笨蛋一眼？！” 卢方直闻言心下了然，对裴延龄笑道：“姐夫骂的是，是我太笨了，那以后我多跟这霍子玉亲近亲近？” 裴延龄道：“也不行，你觉得今天出了这事，不良人会不会上报？皇上会不知道？凭你这猪脑子本该找霍子玉打回场子，你如果还和霍子玉亲近，那皇上一定知道是我授意你去做的，皇上就会知道我意图和内庭霍总管勾结，这内外勾结对帝王来说是忌讳，届时一旦被皇上猜忌，就是我们被动了。”qqxδnew 卢方直疑惑道：“姐夫，那你说咋办？” 裴延龄闻言笑道：“黄照，你替你主子想想，应该怎么办？” 黄照笑道：“小的觉得，此时应该到此为止，不仅如此，我们还可以从明日起将坐庄抽利降下一成，表示听从了霍子玉的劝告。我们赌场抽成本来就比其它赌场高半成，降下一成也并不损失多少，这样出于大义降价也不会让其它赌坊说我们恶意降价揽客，此举不仅让我们赌场以后顾客盈门，还能给足霍子玉面子，还能让皇帝觉得我们孺子可教。” 裴延龄笑道：“看看，黄照可比你个臭小子强多了！以后多听听黄照建议，别没事就跑来找我，记住没？” 卢方直笑道：“好嘞好嘞，姐夫教训的是，那您先歇着，我们这就回去。” 卢方直与黄照走后，裴延龄眯起眼睛道：“霍子玉，不错，不错，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为我所用。” 再说孟郊、韩愈、李愬、霍子玉四人，在韩愈宅院里说说笑笑，不亦乐乎，不过李愬与韩愈三兄弟相见恨晚，光顾说话了，酒倒是没喝多少。 李愬听孟郊说霍子玉玄铁棍重一百八十斤，开始还不信，亲手摸了摸才真的相信，听说霍子玉在少林寺学了棍法，非让霍子玉耍来看看，但是韩愈的小院子实在不大，而且院子里还种了几颗枣树，无奈，几人只好来到坊街上。 这长安里坊间距很大，二十多米宽，足够霍子玉演练，当下也不推辞，抓起玄铁棍舞了起来。 这明性师父所传的七十二路降魔棍，特点就是身法灵活、大开大合，杀伤性的主要动作包括戳、摆、扫、砸、撩、舞花，虽说是七十二路，但其实每一路都可以与其它路无缝连接，这样七十二路降魔棍打将起来，招式千变万化、连绵不绝、却又浑然一体，大家都看呆了。 第42章 再结拜 韩愈与孟郊几人从开始的惊讶、到不断叫好、再到嘶吼呐喊助威，引得周围坊里人都过来围观，堵的两头水泄不通，还有人爬到墙上围观叫好。 霍子玉也是年少，加上喝了点酒，舞起棍来已然入了无我之境，加上他本就内力浑厚、玄铁棍势大力沉，这七十二路降魔棍看起来有大河奔腾之象、又有雷霆万钧之势，使得韩愈、李愬、孟郊都觉得一阵阵威压袭来，逼得周围人也直往后退！ 待霍子玉舞得尽兴后，这才止住棍势，哈哈一笑道：“自从下山以后，还从没练得这么痛快过！” 转身一看，只见周围站满了围观的人群，墙上树上都是人，都在不断鼓掌叫好，韩愈、孟郊、韩老成和李愬，几乎把嗓子都喊哑了，李愬非常兴奋地上来说道：“兄弟，好武艺啊！” 孟郊笑道：“三弟啊，大哥四十多年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好的武艺，可谓是天下第一啊！” 韩愈也笑道：“大哥说的对啊，兄弟你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哥哥我是真开了眼了！” 围观的人群看霍子玉不再练，一边夸赞、一边散去，霍子玉听几位大哥夸他，正要谦虚一番，只听一声脆脆的女声问道：“这位公子，请问尊姓大名？” 霍子玉几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丫环打扮的小姑娘，十几岁的光景，边问边向众人福了一福。 霍子玉道：“姑娘有礼了，区区霍子玉。” 丫环惊道：“你就是霍子玉？那个写了化作春泥更护花和不拘一格降人才的霍子玉？！” 霍子玉道：“区区不才，正是在下。” 丫环格格一笑道：“公子谦虚了，您的大名已经传遍大唐了，没想到公子不仅才学惊艳，武艺也如此之高！” “小翠，谁让你这么多话的？快走啦！”远处一辆马车上传来一句嗔怪的话，听着意思，像是这丫环伺候的大小姐。 “霍子玉，有机会再见喽，我家小姐吃醋了。”这叫小翠的丫环吐了吐舌头，冲众人简单一福、转头就跑了。 霍子玉有点丈二金刚摸不到头脑，韩愈却盯着马车看了很久。孟郊催大家进屋继续喝酒，看韩愈还在盯着远去的马车看，一拍韩愈肩膀道：“老韩，你犯什么花痴，赶紧进屋啦！” 韩愈正要发作，李愬笑道：“我看韩兄不是孟浪之人，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吧。” 孟郊走在最前面，听李愬这么说，哈哈大笑起来：“李兄弟啊，看来你真是不了解老韩，这家伙闷骚着呢，那天老成不在，我进老韩屋里看过，这家伙吃了不少丹药啊，都是。。。”.qqxsΠéw 没等孟郊说完，韩愈就急了：“老孟，你大爷的！怎么什么都往外说？老子跟你没完啊！” 孟郊笑道：“哈哈哈，不让我说也行，等会进屋，你先连干三杯，怎么样？” 韩愈无奈道：“行，老子算怕了你了，以后没有我允许不许你进我房间！老成以后呆家里多看着点！每间屋给我上锁！” 韩老成憨笑着点了点头，孟郊大笑，李愬和霍子玉却觉得莫名其妙，进屋坐定之后，韩愈连干三杯，喝的太快，喝完都有点眼花耳热了，孟郊见状，喜不自胜。 霍子玉见他俩没个正形，看李愬欢笑倒是在欢笑，但是眼神中总是流露着淡淡的愁绪，于是开口问道：“李兄，我看你眼神中总是有点不开心，这里也没有外人，不知道能不能跟我们兄弟说一说。” 李愬看了一眼霍子玉，又看了看严肃起来的孟郊和韩愈，缓缓说道：“其实就是觉得憋屈，”说着自己干了一杯，孟郊赶紧又给他倒上，李愬又继续说道：“家父驰骋疆场数十载，战功赫赫，我呢？什么都没有！今年都23了，还是个少府监，每天在皇庄里种地、种菜、酿酒！有什么出息？！能有什么作为？！大丈夫当上战场，驰骋天下、建功立业！而不是在这浪费青春！所以我觉得憋屈、太憋屈了！” 这话说的韩愈脸一红，孟郊脸更红，孟郊忍不住道：“兄弟，你这话说得哥脸红啊，好家伙，你23就说自己虚度人生，我跟老韩，一个今年38还是校书郎，一个今年45进士都没考上，按你这么说，我俩是没法活了。” 李愬有些尴尬道：“二位大哥别见怪，小弟我也不是有意的。” 霍子玉说道：“二位大哥，李兄确实没有冒犯二位兄长的意思，因为他是武将世家，你们注定是走文官，古人说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七十岁拜相都不丢人，有什么可脸红的？但是武将就不一样了，年轻岁月就那么二十年，过了四十就开始走下坡路，二十多岁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间啊。” 李愬抱拳感谢霍子玉替他解围，孟郊道：“嗯，三弟说的是，其实我也是开玩笑的，我理解李兄弟，尤其李晟老将军珠玉在前，李兄弟确实压力很大。” 李愬抱拳赶紧谢谢孟郊、韩愈。 韩愈道：“李兄不必客气，我二人本来也没生气，只是我孟兄说话就这样，大大咧咧的，本意也是想安慰你来着。” 李愬道：“嘿嘿，我知道，只是担心闹误会而已，今日能遇到三位，实乃人生至今第一大快事，所以很在乎，怕失去三位朋友！” 孟郊一拍桌子，站起来道：“李兄弟太见外了！这样，我们结拜为兄弟如何？这就打不散了！” 李愬不好意思道：“在下没有功名，又没什么功业，有点高攀。。。” 韩愈闻言怒道：“李兄弟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们兄弟三人岂是那等趋炎附势的势利之徒？！” 霍子玉道：“李兄虽然如今功业未建，但我看将来也非池中之物，我们既然相见恨晚、意气相投，结为兄弟又如何？！切莫说伤感情的话了。” 李愬闻言，起身单膝跪地道：“在下给三位兄弟赔罪了！” 孟郊笑道：“兄弟快起来，哈哈哈哈” 韩愈赶紧喊韩老成，摆上香案，四人跪地，孟郊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今日我孟郊” “韩愈” “李愬” “霍子玉” “结为异性兄弟！从此同呼吸、共命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说完一起磕了三个响头，孟郊笑道：“七年前我跟退之、子玉结拜，现在又多了李愬兄弟，这是大喜事！来，我们今天不醉不归！” 四人起身坐定后，孟郊先举起酒杯道：“李兄弟比子玉大几岁，比老韩小，以后就是老三了，再叫子玉就得叫四弟了！哈哈哈” 霍子玉笑道：“那我先敬三位兄长一杯！”说完四人一起举杯干了。 第43章 枪杆子里出政权 天近傍晚，韩老成过来点上两根蜡烛，室内顿时亮堂起来。霍子玉此时笑着问：“大哥二哥，可还记得七年前我们在洛阳驿馆约定的事？” 孟郊道：“子玉说的可是问权之事？” 霍子玉看李愬疑惑地看着自己，缓缓道：“三位兄长，可知为何如今天下纷乱？又如何解决？” 孟郊回道：“如今天下纷乱，根源在节度使，节度使为祸地方、私加摊派、不服朝廷调遣，搞得国家动荡、民不聊生，让朝廷疲于应付，以至于没有余力平定边关。” 韩愈肃然道：“大哥说得对，不过节度使只是一方面，说句不太妥当的话，”说着仰天叹息道：“根源难道不是在朝廷身上么？如果不是朝内党争不断、奸宦擅权、后妃祸乱、今上贪财。。。” 孟郊闻言急道：“二弟，慎言！” 霍子玉道：“大哥，我觉得二哥这话说得对，咱们兄弟不用藏着掖着，二哥说的朝廷的问题，其实是一针见血，我请问三位哥哥，解决这些问题的核心在哪里？” 见三人疑惑的看着自己，霍子玉缓缓说道：“枪杆子里出政权！” 李愬吓得一哆嗦，这刚结拜，这兄弟就要造反？看着霍子玉，一脸难以置信的缓缓说道：“子玉，你不会是要。。。反吧？” 孟郊却是笑道：“老三多虑了，我这四弟不会反，老相爷当年亲手把大唐托付给了他，让他扶兴大唐、扫平塞外，谁反，他都不会反，哈哈哈” 霍子玉也哈哈一笑道：“三哥，造反可不能乱说，要诛九族的！”看李愬放松了很多，于是笑道：“我的意思是，只有掌握了军队，才能平定天下节度使；只有掌握了军队，才能荡平朝堂奸佞，让小人没有随意拿捏朝廷的机会；只有掌握了军队，才能保安西、横扫塞外！总之一句话，只有掌握了军权，才能稳固政权！” 看李愬松了一口气地笑了出来，霍子玉笑道：“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让我做皇帝我还不乐意呢！” 韩愈笑道：“子玉你又说胡话了。” 霍子玉道：“二哥，你是朝廷的校书郎，了解的多，你说，当皇帝有什么好的？每天批改奏章累的半死；吃饭害怕别人下毒，还让别人试毒，等到嘴里都凉了，连口热饭热汤都吃不上；不上朝也不能到处走动，关在大内多闷啊；想宠幸妃子还得大内报备，想多找几个妃子或者选妃，马上就有一堆大臣跳出来骂你荒淫无道，对一般人来说，富贵不能淫，还要个球的富贵？” “哈哈哈哈，”孟郊先笑出了声，韩愈和李愬也笑了起来。 孟郊笑道：“子玉说得对啊，还有一点很重要，做了皇帝，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兄弟见面也压抑，彼此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得多难受。” 韩愈叹道：“对啊，四周都是想求财、求权、求名的人，说话也七分假、三分真，平时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也就跟贴身太监和宠妃走的近点，连自己儿孙都得防着，多累啊！” 李愬笑道：“对，当皇帝有什么好，还是我们这样最舒服，和几个兄弟在一起，该吃吃、该喝喝，想去哪去哪，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霍子玉说道：“是吧，我觉得当皇帝是世上最累的活了，这是当初恩师告诉我的，他让我多体谅今上，他说，任何人一旦做了帝王，都身不由己，所以还是做大臣好，尽心尽力做好自己应当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韩愈说道：“李相爷说的是，不过子玉，要想掌握军队可不容易，你有什么计划和安排没？” 霍子玉道：“有倒是有，而且是多管齐下，也需要三位哥哥助我啊！” 孟郊说道：“子玉，哥哥们还是七年前那句话，但有吩咐、必尽全力相助！”李愬、韩愈也拱手称是。 霍子玉也拱手道：“小弟是这么想的，先进入禁军，先培养起来自己的一路势力，不过这暂时算旧式部队。我主要还想招募和编练一只新军，人不多，主要操练火器，关于禁军和新军军阵操练，我不擅长，需要李愬大哥帮我。” 李愬道：“我在禁军也只待了几年，练兵还行，操练军阵我也不精通，不过我可以拉上另外两个兄弟，马瑞增和李光颜，他俩人是拜把兄弟，目前李光颜赋闲在家，马瑞增还在禁军，届时让霍公公把老马借调过去应该没问题。未来需要招募新军的话，我和来正德亲自负责；训练的话，子玉负责教授拳脚和器械；老李和老马负责军阵。这李光颜颇有大志，可惜朝廷不懂得重用，要请他出来，可能需要子玉亲自出马。” 霍子玉说道：“好，这个没问题，届时我们一起去请他！其它的事情，届时还要有劳三哥了。” 李愬道：“嗨，兄弟客气了。别的我倒不担心，就是担心你说的新军主要训练火器，如今这火器兵。。。” 霍子玉继续说道：“不瞒三位兄长，我在嵩山学艺时，有一奇遇。我遇到了大哥之前说的安禄山的旧部。他其实是安禄山的警卫总长，叫许万年，虽然他八年前已经去世，不过我得到了他的遗物，其中就有他和安禄山的手稿，关于火器改进的！” 孟郊奇道：“火器改进？” 霍子玉道：“火绳枪和大炮！” 孟郊道：“我就说吧，火绳枪和大炮还有改进的空间，这个我可以研究啊！” 韩愈道：“孟兄确实可以胜任，不过我还要推荐一个人，翰林学士郑余庆，他对火器也非常了解。。。” 韩愈话还没说完，孟郊就拍腿叫道：“对对对，老郑可以，我们认识啊！我经常跟他讨论火器！我们两个联手，火器这块肯定没问题！”.qqxsnew 霍子玉道：“哈哈哈，大哥，你先考上进士，这样我就把安禄山和他警卫总长许万年的手稿交给你们。” 孟郊道：“行，有你这话，我这次一定考的上，到时候我跟老郑一起研究火器，一定进展神速！” 韩愈笑道：“好，那我们就等大哥的好消息了。” 霍子玉道：“还有一件事，至关重要。” 孟郊问道：“什么事？” 霍子玉道：“钱！” 第44章 打虎亲兄弟 霍子玉见三人听到他说钱有些茫然，解释道：“我们未来招募新军，朝廷里免不得有反对的声音，而且如今大唐赋税减少，开支却增多，我们招募新军的话，即使我阿公和圣上支持，可能朝廷也给不了多少钱。” 韩愈道：“子玉说的对，我平时接触到的案牍很多，大唐如今赋税不及开元年间四成，而且如今户部尚书又是裴延龄那奸贼，他造了一堆假账蒙蔽圣上，东拼西凑的补窟窿，目前账面已经入不敷出，我们又不是他的同党，他断然不会给我们什么钱粮。” 霍子玉道：“我倒是有个注意，可以生钱。不过依然需要三哥帮忙。” 李愬道：“兄弟请说。” 霍子玉道：“我在少林寺山下发现一种新的酿酒方式，蒸馏法，酿出的酒水中酒的含量更高，喝起来更带劲儿，纯度大概是目前这种酒的四倍到五倍。我们可以搞点酒坊，专司卖酒。” 李愬道：“这个没问题，我和我五弟在皇庄都是干这个的，明天我就让他从皇庄回来搞这个。” 韩愈问道：“子玉，说到酿酒，有个问题可能需要考虑，粮食，大规模酿酒会不会推高粮价？” 霍子玉道：“我是这么打算的，我们的酒坊采取分红制度，盈利抽出一部分送给圣上、一部分给户部，然后我们的酒，一小部分对私销售，大部分对公销售，比如只对州府、节度使府销售，粮食问题可以由他们自己解决。” 孟郊道：“妙啊，盈利给圣上，可以博得圣上欢心，给户部一部分上税，粮食问题又由其它买酒势力解决，我们也不用操心。皇上作为股东，我们自身酿酒的粮食成本肯定不会高。妙啊！” 韩愈笑道：“其实圣上也知道裴延龄欺瞒，只不过他是一心给圣上捞钱，所以陛下才没动他。我们这么做，只怕到时，裴延龄的圣眷都要没了。这奸臣也有这报应！哈哈哈” 霍子玉道：“我这也都是初步方案，如果二哥擅长经营理财，倒是可以帮我。我还有另一个方子，比酒还好。” 韩愈道：“这方面愚兄还真不擅长，不过我知道有个擅长的人，张籍，张文昌，此人擅长理财之道，而且对经营颇有心得，他现在也在长安赋闲，跟大哥和我都一见如故，关系甚好，我可以喊他过来帮忙。” 霍子玉心道，大诗人张籍居然擅长理财经营，难得难得啊！于是笑道：“人家也是一个读书人，被我们喊来做这个，多少有点屈才了，明天我们一起去请！” 韩愈摆手道：“兄弟客气了。刚好我也不想干朝廷的劳什子校书郎了，跟兄弟们一起干我反而更自在！” 孟郊道：“好，那我先初步总结一下，我们兄弟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军权、酿酒和火器研究，酿酒由老三哥俩负责安排，子玉负责写酿酒方子。”李愬点了点头。 孟郊看着韩愈道：“经营由老二联系张籍负责，讨论出一个利益分配和成本解决的问题，这个我觉得也可以听取霍公公的意思，毕竟他圣眷已久，对各方利益熟悉，由他协调和提点张籍，可能更好。” 韩愈赞道：“还是大哥考虑的细致周全。” 孟郊看着霍子玉道：“进入禁军，目前就子玉，明日再和老三一起去请李光颜，然后老三盘个酒坊试试酿酒，等子玉在禁军中彻底站稳脚跟以后，老三的酒坊应该也差不多盈利了，至于新军招募，暂时不急，我们势力彻底稳固和发展起来以后再逐步着手，关于马瑞增和李光颜进入禁军，子玉记得跟霍公公事先通通气，初期的经费先麻烦子玉跟霍公公借，咱们盈利了再还回去。至于我们所有事务的文件、档案管理，就交给老二吧。” 孟郊环顾三人，见都点头没有异议，最后说道：“你们三个的事情都是连在一起，也就是我稍微独立一点，我明天就去联系老郑，让他开始火绳枪的改进研究，等我高中进士，我看看火炮怎么个改进法。” 李愬赞道：“大哥考虑就是周祥啊！” 霍子玉道：“那明天我和大哥一起去见郑余庆，把手稿交给他。我试试明天能不能跟阿公说一下，把郑余庆调到工部，专门负责火器研究。” 韩愈道：“不好，工部人多嘴杂，保不齐有各方势力的奸细，还是我们私下做比较好。对了，子玉，你把安禄山火绳枪的手稿给大哥看看。” 霍子玉于是打开包裹，剥开油布纸，这才露出手稿，递给了孟郊。 孟郊小心翼翼的接过，只见上书“撞击式燧发枪”，仔细端详片刻后赞道：“妙啊，太妙了！有这手稿在，老郑一定不稀罕什么翰林了，寻死觅活也会来跟我们一起研究火器啊！”说完又小心翼翼的递给霍子玉，妥善保管好。 “好，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我们兄弟四人分工还算明确了吧？”孟郊道。 韩愈道：“我这校书郎也没什么，明天我就去辞官不做，专给兄弟们管理档案与案牍，但是还是缺一个文书，负责协调各方、书写文案、传达各处，甚至对外发文，我还可以简单兼任，不过我平时都是写档案文书。” 孟郊道：“确实缺这么一个人，毕竟我们都没这方面经验啊。” 霍子玉思索一阵，突然眼前一亮道：“我想到一个人，或许可以胜任这个工作。” 韩愈问道：“谁？” 霍子玉哈哈一笑道：“薛涛薛大家呀！” 韩愈笑道：“子玉你开什么玩笑？” 孟郊却大笑道：“老韩你糊涂了，当初薛涛在韦皋麾下不就做的文书工作嘛，还差点做了皇命敕封的女校书郎！我看她确实适合！” 李愬道：“子玉是不是屈才了啊，薛大家惊才艳艳，你让她来做文书？” 霍子玉道：“我大唐锦绣文章可称第一的韩愈韩退之都能辞了朝廷的校书郎来给我们做案牍、档案记管，她薛涛为什么不能来做文书？” 第45章 收服李光颜 韩愈听霍子玉夸他大唐锦绣文章第一，笑着谦虚道：“愚兄哪里称得上大唐锦绣文章第一啊，不敢不敢。” 孟郊笑道：“我看也合适，在我们没有找到其它文书人选之前，就由她来做文书吧，子玉后天可一定要拔得头筹啊，不然我们的文书可就没了！” 霍子玉笑道：“大哥瞧好吧，就是不知道二哥同意不同意！哈哈哈” 韩愈脸一红道：“我也只是仰慕人家才学，想见识一下而已，二哥我已经娶妻，你二嫂与我共患难，在家帮我照顾嫂嫂和孩子，我怎么会辜负她，而且你们也知道，薛涛是贱籍，我是绝不可能娶的。” 霍子玉笑道：“二哥不反对就行，届时兄弟我有信心拔得头筹！” 孟郊笑道：“子玉可别牛皮吹破了，这诗会届时会分为三个阶段，要起码三首作品呢，要知道你的对手可也都是我大唐俊杰。” 霍子玉面不改色道：“放心吧，兄弟我心里有底。” 孟郊、韩愈见他成竹在胸，于是纷纷笑道：“好，那我们就等着看兄弟抱得美人归了！” 三人商量完了事情，心情大是愉快，霍子玉和李愬最后干脆直接用碗喝了起来。 很快一坛酒几乎喝光，韩愈、孟郊、李愬纷纷醉倒，趴桌子上就睡着了。 霍子玉喝的很少，他倒没有滑头，主要是孟郊和李愬喝的太猛，然后觉得霍子玉年少、不适合多喝酒，于是几乎一直劝韩愈，最后和韩老成一起把韩愈、孟郊、李愬都抬上床，盖好被子，霍子玉这才躺下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霍子玉就醒了过来，见另外三人还在睡着，于是洗了把脸，然后找来纸笔，在纸上写下了蒸馏酿酒之法。 刚写完，李愬就醒了过来，趁李愬去洗把脸，霍子玉交代了几句韩老成，然后就把酿酒方子交给李愬，然后就一同去寻李光颜。 李光颜住的倒是不远，就在南面的敦义坊，李愬与霍子玉刚进门，就发现李光颜刚放下练功的石锤，李愬说明来意后，只见李光颜并不答话，而是看了霍子玉片刻，这才说道：“听李兄说得倒也不错，让我出山也可以，得先打败我才行，我可不想跟一个草包浪费时间。” 这李光颜看起来身高一米八多，很是魁梧，他看霍子玉年少，便以为是官宦子弟闹着玩的，一方面看不起霍子玉，一方面也有些生气李愬怎么突然趋炎附势了，所以说话很不客气。 只见霍子玉倒也不恼，只是笑道：“那子玉就斗胆请李兄赐教了！” 李光颜见霍子玉身背铁棍，于是道：“既然你背着铁棍，那我们就比试兵刃吧。只是刀枪无眼，如果碰着你了，你可别怪我出手伤人。”说着拿起了屋前的一柄将近三米长的春秋偃月刀。 霍子玉道：“如果子玉受伤了，也只怪自己技不如人，”说完，手抓玄铁棍在身前一横道：“李兄，请了！” 李光颜心下一横，便有心教训霍子玉，但觉得毕竟李愬还在，也不好直接伤了霍子玉，便打定主意一刀劈下让霍子玉无法招架就算了，既给了李愬面子，又不得罪霍子玉，还给他了教训。 想及此处，于是喊了一声：“小心了！”然后手持偃月刀，一记力劈华山，冲着霍子玉一刀劈下！ 霍子玉见状却丝毫不慌，也不闪躲，右手挥棒便向李光颜长刀打去！ 李光颜见霍子玉不仅不躲，反而给自己反击，心头怒起，瞬间使出了全身力气，两手用力下按！ 李愬见状，心下大喊不妙，好家伙，本来是来请人的，上来这俩人就杠上了，这李光颜还是暴脾气，看样子还用了全力，这要是伤到霍子玉咋办？还没等他提醒霍子玉“小心”，却见李光颜连人带刀被霍子玉一棍几乎击飞，刀身已经被打弯，李光颜都差点被打翻在地。qqxδnew 其实李光颜在听到“铛”的一声响后，看到刀身被打弯就开始大脑有些空白了，他活了三十多年，见过无数高手猛将，能将他一招击倒的，还从没有过，能将他这春秋偃月刀一击打弯的，更让他觉得不可能。 这一击力度之大、气势之猛，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他能感觉到，自己虎口都被震裂了，手骨都被震麻了，人都被震得几乎向右飞出去，自己几乎是凭着多年从军厮杀的下意识，才勉强稳住不倒，这个叫霍子玉的，竟然武艺高强到这等恐怖的境地？ 再见霍子玉收棍微笑地看着自己，他这才缓过神来，一阵阵后怕，幸亏二人只是切磋，这要是临阵对战，自己早被他秒杀了！当下再不敢托大，拱手低头惭愧道：“在下输了！” 李愬心下既震惊霍子玉的功夫高强，又有点对李光颜输了幸灾乐祸，这李光颜武艺超群，但也心高气傲，连朝廷禁军任命他都不带搭理的，这下可好，被自己兄弟一棍打到差点趴下，看样子虎口都震裂了，看他以后还狂不狂，哈哈哈。 只听霍子玉持棍拱手笑道：“是子玉赢得侥幸了，若非李兄轻敌，我也不可能这么轻松战胜。” 李光颜听霍子玉如此谦虚，还给自己留面子，此时已是心服口服，也知道李愬和霍子玉要拉自己入伙禁军不是儿戏，于是再不推辞，答应了下来。 从李光颜处出来以后，霍子玉和李愬走在街上，李愬一拍霍子玉肩膀笑道：“兄弟啊，十几年了，我第一次见这李光颜如此吃瘪，你是不知道，十几年前，我还年幼，跟我爹去马遂伯伯家做客，这李光颜跟马瑞增那个横啊，马瑞增是马遂伯伯的小儿子，恃宠而骄，横也就算了，这李光颜横个什么劲啊，可惜我一直打不过他，所以对他也无可奈何，今天你这一棍，惊天地泣鬼神啊，哈哈哈，我看他被打得脸都绿了，哥哥我心里这个爽啊！哈哈哈哈” 霍子玉也笑道：“那三哥你以后也跟我一起练习棍法得了。” 李愬笑道：“兄弟，我更爱用长枪啊。” 霍子玉笑道：“这有何难，等进入禁军，我写信给嵩山的师父们派人来教大家武艺，我让我师兄给你开个小灶，他最擅长枪法，让他多教教你，以后你也能亲手打败李光颜。” 李愬闻言，喜不自胜：“哈哈哈，这个好、这个好。” 第46章 郑余庆 李愬、霍子玉二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回到了韩愈的小院。 二人发现孟郊倒是醒了，但是韩愈不在，韩老成说韩愈去秘书省请辞去了，孟郊拉着霍子玉去找郑余庆，李愬向孟、霍二人拱手道：“先告辞，我这就去寻我小弟李珂，我们去辞了差事，开始准备酿酒的事。” 孟郊、霍子玉与李愬拜别后，径直去了郑余庆在怀贞坊的家，不出孟郊的预料，说明来意后，郑余庆不以为然道：“霍小兄弟文采斐然，乃当世奇才，不过空口白想就要搞火器研究，还想让郑某离开翰林院跟你研究火器，怕是太儿戏了吧？” 孟郊闻言也不生气，直接掏出了燧发枪手稿，郑余庆不以为然的拿起来手稿，看了起来，霍子玉见他脸色一变再变，最初不以为然、然后是惊讶、然后是喜不自胜。 只见郑余庆大喜过望，一拍桌子说道：“使用燧火石代替火棉点火与我所想倒也类似，但这个使用弹簧做助推实在绝妙，也解决了我心中的难题啊！”然后对孟郊、霍子玉说道：“有了这个手稿，不出半年，我一定能搞出来点名堂！”说完恨不得马上开始研究。.qqxsΠéw 孟郊当下也不再隐瞒，将二人想要未来建立新军、使用燧发枪训练的计划说了出来，然后又说道：“不瞒郑兄，你我也是经常一起讨论火器，你爱枪、我爱炮，我已向家母去信表明心志：参加完年后的进士考，无论能否高中，我都将不再走仕途、余生专心研究火器制造，我认定这火器未来一定能帮我子玉兄弟攻城掠地、平定大唐！” 郑余庆听完孟郊的话，心里确定孟、霍二人确实是一腔雄心壮志要扶兴大唐，立刻站起来拱手道：“孟兄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我老郑也不推辞了，我等会准备下就去翰林院办手续离开，以后专心研究火器，希望可以为平定大唐出一份力！” 孟、霍二人闻言大喜，从郑余庆宅院出来后，片刻未停便回去了韩愈小院，跟韩愈对接进度，韩老成说韩愈倒是回来了，见二人都不在，独自去找张籍了。 霍子玉将燧发枪手稿交给孟郊，让他留下抄录一份，另一份找时间交给郑余庆，原稿留给韩愈存档，自己则和韩老成一起去找韩愈。 霍子玉其实很担心韩愈请不动张籍，张籍这等大诗人，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动的，何况是让人家一个想考进士、走仕途的人去经商？ 谁知刚走半路，就见韩愈回来了，满面春风的样子，霍子玉冲韩愈说道：“看二哥春风满面的样子，难道是说动张籍了？” 韩愈哈哈一笑道：“那倒没有，不过也算是说动他了，走，回家跟你细说。” 孟郊抄誊完了手稿，正在等着几人，见韩愈与霍子玉、韩老成一起回来了，急忙道：“老韩，赶紧，来活了，你这案牍要走马上任了，我刚抄誊完燧发枪手稿，这份新的我等下午送给老郑，这份原稿你留着存档。” 韩愈道：“老孟，没想到吧，我是咱们兄弟中第一个当官的、也是第一个走马上任的。” 孟郊笑道：“对对对，二弟你是最棒的，有前途！”夸完问道：“怎么样，张籍怎么说？说动了吧？” 韩愈笑道：“他确实没答应，不过也等于是答应了，只是---” 孟郊插话道：“这叫什么话？” 韩愈道：“你等我说完嘛，”说着看向霍子玉道：“人家说了，既然霍公子想请他做咱们的大掌柜，那得先打败他才行，就在明天诗会，如果不能打败他，那就免谈，哪怕用霍公公压他，他也绝不屈服！你说，他张籍有才倒是有才，不过凭子玉的才华，打败他还是没问题的。” 孟郊笑道：“这个倒是！如果是咱们俩，可能还真不是他对手，不过他居然想跟子玉比试，怕是全无胜算了！” 韩愈道：“对啊，所以我才说，虽然没有说动他，但是也算是说动他了！哈哈哈” 孟郊笑道：“二弟，那我们盘点一下，如今二弟你和郑余庆、李光颜也都算到位了，李愬兄弟也算到位了，如今咱们规划里经营理财的张籍就算这么定下了，”说完看了一眼子玉道：“子玉，现在就差你了，首先明晚要搞定张籍和薛大家，其次要着手进入禁军的事情了，然后记得跟霍公公先沟通一下。” 霍子玉道：“明晚诗会，二位哥哥瞧好吧！中午我阿公会派人领我去新宅院，后天就要面圣，明晚还要去诗会，我阿公今晚应该会回来找我，跟我说面圣要注意的事项，届时我一定跟他仔细说。” 孟郊笑道：“那就好，二弟，以后这盘点进度和所有案牍、档案都是你来做了，以后你可别拉胯！” 韩愈笑道：“得了，顾好你自己吧，下月就要进士考了，到时候你要是再考不中，那才是真丢人！” 三人正说说笑笑间，听门外有人敲门，韩老成问过才知道是霍仙鸣派来的两个下人，于是赶紧告知霍子玉，霍子玉于是同韩、孟二人道别后，就随二位下人去了常乐坊新住处。 两位下人是赶着马车来接霍子玉的，霍子玉坐在马车上边看两边的街景，边和两个下人聊天，这二人都三十多岁，一个叫霍东、一个叫霍奇，自幼在宫里当差，一直跟着霍仙鸣，如今被派来听霍子玉使唤。 据霍东介绍，常乐坊又叫长乐坊，在城东，距离兴庆宫不太远，比邻东市和道政，本身周围就很是热闹，加上常乐坊周边产酒，所以那里平时就煞是热闹，最近薛涛薛大家在东市旁的平康坊举办诗会，就更热闹了，那周边的客栈几乎全部客满，每天周边的酒楼也都爆满，都在津津乐道薛大家的事情。 霍子玉对长安的里坊一无所知，要说知道也仅限于前世去过西安的永兴坊玩过，据说那个坊还是后人重建的，于是也不插话，一路听霍东和霍奇介绍。 第47章 天下第一武道大会 让霍子玉大感无语的是，霍东、霍奇这两人明明都是太监，却几乎一路都在津津乐道平康坊，讲些听来的野闻趣谈，最让他惊讶的是，他们还提到了韩愈，说他的这个二哥经常光顾平康坊一个叫“花红”的姑娘，还给人家写诗。 霍子玉闻言倒是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大哥说二哥最近几天老憋着写诗，可能是为了到时候送给花红姑娘？至于大哥说了一半的话，关于他进二哥屋子看到他吃的丹药，有可能是壮-阳-药啊！我勒个去的，霍子玉大跌眼镜，还记得前世他读史书的时候，书里说韩愈好色服丹药，原来还真有其事？！ 不行啊，得劝劝二哥才行，才不到四十岁，就大量吃这东西，身体早晚会垮呀，他进入禁军以后，一定要拉上他跟着跑步锻炼身体才是。 正在这时，只听霍东道：“公子，我们到了。” 霍子玉赶紧下车，看清了眼前的宅院，这是一座朝南的宅子，看起来并不大，广梁大门颇为气派，只是此刻朱门紧闭；大门两侧各坐着一只石狮子，颇为有趣。 霍东去安置马车，霍奇敲开大门，只见门内出来五六个仆人、丫环、老妈子，霍子玉有点不适应，毕竟不管前世还是之前在大内，哪有过这么多下人服侍自己，连忙让他们该忙什么忙什么，只是让霍奇陪自己走走。 据霍奇所说，这处宅子是霍公公七年前就买下的宅子。霍子玉心想，看来当初自己去嵩山之时，阿公就给自己准备好了回长安的住处了。 说着就走进了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独立影壁，上面雕刻着山水飞鸟，二人转过影壁，来到二门外，霍子玉眼尖，一看之下，觉得有些眼熟，感觉跟后世四合院的二门差不多的结构，一殿一卷式，两个倒悬的前檐柱头雕刻着莲花瓣，霍子玉心道，似乎这就是古人叫二门为垂花门的缘故吧，这宅子倒是颇有明清的风格。 正寻思间，只听霍奇道：“这宅子，当年安禄山亲自设计建造的，除了大门与我大唐风格大致相似，其它跟大唐风格不太一样，听说安禄山造反以后攻进长安，火烧长安，几乎整个长安的房子都烧塌了，唯独这宅子几乎完好，因为是它基本是砖石结构，房顶的木头也是用的铁木，所以当年只有一些边边角角被被烧掉了。后来这宅子几经易手，据说都没有太大改变，七年前被我们总管买了下来。” 霍子玉听完颇有些感慨，看来这安禄山前世叫安金满的哥们，还真是一个满族同胞，所以才热衷于明清四合院，没想到这哥们还是个建筑人才！ 霍奇领霍子玉看完，霍子玉在正厅坐着休息，就去指挥仆人干活，霍东倒是赶过来问道：“公子，我们是不是要再请几个护院？” 霍子玉觉得虽然这是三进的院子，但又不是什么王爷府，何况自己这人也不少了，两个打杂的仆人、两个丫环、两个做饭洗衣的老妈子，加上霍奇、霍东，这都八个人了，似乎也足够了。于是便道：“我看不用了吧，咱们家也不是特别大，再说了，有我在，谁敢来咱们府上捣乱？” 霍东勉强一笑道：“嘿嘿嘿，公子这么说也对。对了，霍公公说他申时前会赶过来，跟您交代些事情。” 霍子玉道：“好的，知道了，你去忙吧，对了，咱们外面的马车不需要，我平时出门骑马就行，稍等阿公过来，我会跟他说的。” 霍东练练点头，然后也出去了。霍子玉看庭院很大，也没什么树木，很适合练武，此时倒也没事，于是抓起铁棍练起降魔棍来。 这七十二路降魔棍，每一路都可与其他路接续起来，招式几乎无穷无尽，霍子玉也不知道练了多久，直到听到连连的喝彩声，收棍站定一看，原来是霍仙鸣、霍东、霍奇以及几个仆人都在鼓掌叫好。于是赶紧上前行礼道：“孩儿刚沉迷武艺，没有留意到阿公来了，还请阿公责罚！” 霍仙鸣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扶住霍子玉道：“傻孩子，责罚什么，阿公高兴都来不及，我在这看了有一会儿了，你在这少林寺习武，看来果然学有所成，我看你这棍法施展起来，如同大河奔流、连绵不绝、气势非凡，阿公我站在十米外都觉得有压力。”.qqxsΠéw 霍子玉没想到霍仙鸣还懂武艺，笑道：“嘿嘿嘿，让阿公见笑了！” 霍仙鸣道：“阿公也是掌管禁军十几年，见过不少能人猛将，能将棍法练成这样的，还一个都没有，我听少林寺明空师傅说，你这铁棍足有一百八十斤，配合这棍法，真是天下无敌了，哈哈哈。” 霍子玉笑道：“阿公就别取笑我了，就凭孩儿这点功夫，哪能就天下无敌了呀。” 霍仙鸣笑道：“哈哈哈，阿公对你有信心。对了，下月大唐就会举办十年一次的天下第一武道大会，阿公已经替你报名了，等着你的好消息！” 霍子玉忽然有点无语，天下第一武道大会？怎么听着像七龙珠？于是问道：“阿公，什么是天下第一武道大会？” 霍仙鸣道：“这个是当初安禄山提议玄宗陛下举办的，十年一次，首届天宝五年举办，魁首就是诗仙李白，他也是我这几十年来见过功夫最高的；第二届因为安史之乱没有举办，后来代宗朝恢复，那时候诗仙已经去世，他的徒弟郭子仪老将军夺得第二届冠军，后来郭老将军年事已高退赛，他的徒弟李晟老将军连夺两次魁首，这师徒三代人称霸了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四十多年，三年前李晟老将军去世，他儿子里最能打的也就是李愬了，不过我看你今天练这棍法，他肯定不是你的对手，不过也大意不得，这次大会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霍子玉道：“怎么不同？” 第48章 大唐已无退路 祖孙二人堂内坐定，霍仙鸣抿了一口茶道：“第一，这次武道大会不仅仅是大唐人士参赛，还有大食、回鹘、吐蕃、东瀛等等外邦，比第一次武道大会参赛国还多，那时候也是这样，有着来自各个国度的高手，所以那一届含金量特别高，诗仙李白，何止是诗仙，说是诗、酒、剑三仙都实至名归啊！ 后来代宗朝以来的三次武道大会，参赛国都只有我们大唐、新罗、东瀛，并无西域高手。而且当时郭子仪老将军和李晟老将军都是位高权重，我们大唐的人谁还敢真的跟他们拼命不成？所以代宗朝以来这三次含金量比较低。 但这次不同，异邦高手都会来，目前已经知道的有大食、回鹘、吐蕃、南召、天竺、靺鞨、新罗、东瀛、渤海国，其中吐蕃至今还跟我们纠纷不断，回鹘也在逐渐接管我们在西域的势力，所以，这次武道大会，意义非同寻常，重要性远超以往，子玉，我这么说，你明白么？” 霍子玉沉沉点头道：“明白，这次武道大会不仅仅是比武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是关系到我大唐的国威与颜面！” 霍仙鸣点头道：“不错，不过老一辈的郭子仪老将军和李晟老将军都去世了，新一辈却都没有成长起来，这些外邦也都知道，所以这次看起来是一次武道大会，不如说是一次国与国的小型战斗，如果他们发现我们大唐确实没什么人才，就会对我大唐完全丧失敬畏之心，我大唐将被蚕食鲸吞！ 你知道的，我们朝廷如今应付节度使就已经很勉强了，如果外邦同时对我大唐用兵，大唐就真的完了，孩子，如今我大唐已毫无退路！” 霍子玉闻言，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这才对霍仙鸣道：“阿公，子玉明白了，此番必将尽全力夺得魁首！” 霍仙鸣道：“你也别有太大压力，我听明空说，你如今武艺大成，在少林寺已无敌手，加上李相爷先前教你的功夫，这次应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放松些。我们大唐是东道国，七天后我们才开始大唐选拔赛，届时将有几十名各州府、节度使选拔来的选手比试。只是其它国家的高手，也都已经到长安了，这次我们选拔，由于是公开的，他们也会在台下观看，你记得届时不要把绝学露出来，免得他们知道了你所有底牌，这样未来国与国对战时，你会吃亏的。” 霍子玉道：“嗯，孩儿记住了。” 霍仙鸣又道：“对了，你届时要参加比赛，得有个身份，尤其是未来与别国对战，圣上有心封你平西将军、领禁军中路军二师师长，你觉得怎么样？” 霍子玉道：“阿公，不好吧，孩儿还没什么功劳，上来就封将军，还做了师长，是不是太快了？怕不会服众啊，还可能惹来其他人非议阿公。” 霍仙鸣自然知道霍子玉指的是什么非议，于是笑道：“谁敢非议什么？再说了，阿公也不是没有对策，圣上的意思是，届时只需你立威，”说完自己先噗嗤笑了起来。 霍子玉一脸纳闷，霍仙鸣笑了一会道：“圣上的意思是，让你上任后召集属下，让治下兵将推举出所有认为武功高强的人，然后圣上领群臣围观你打败他们，这样既让禁军心服口服，又让那些大臣闭嘴，重要的是他还能看看你的武艺，哈哈哈哈，圣上一把年纪还跟小孩似的。” 霍子玉也觉得这德宗皇帝怎么跟小孩似的，不过他觉得应该不至于，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于是说道：“阿公，圣上这么做，没有别的意思吧？比如试探我？” 霍仙鸣闻言一怔，盯着霍子玉看了片刻，然后笑道：“子玉你能这么揣测圣意，也算好事，不幼稚，你意思是不是，圣上想重用你，但是不清楚你究竟有多少斤两，先许给你一个平西将军、师长的位置，然后召百官围观，如果你赢了便罢，输了就杀了你，然后把封赏你的失误责任推给阿公，趁机夺了我的兵权？”仟千仦哾 霍子玉笑道：“孩儿只是不了解圣上，嘿嘿嘿。” 霍仙鸣道：“孩子，你放心吧，阿公跟随今上五十年了，他这么做没有你说得这个意思，大唐二十八万禁军，四方边防占去二十四万，只有四万禁军在皇城长安，这二十八万禁军兵权可都是你阿公我在掌管，岂是今上说夺就夺？有我在，又有谁敢动你？所以，今上没你说的这么多想法，他就是玩心起来了，所以才这么做的，哈哈哈” 霍子玉笑道：“嘿嘿嘿，姜还是老的辣！阿公厉害！” 霍仙鸣笑道：“臭小子，少拍阿公马屁！对了，说起圣上小孩心性了，还有一个事，也跟这天下第一武道大会有关，就是圣上今天上午公开对各邦许诺，将把襄阳公主许配给此次天下第一武道大会魁首！” 霍子玉道：“这。。。” 霍仙鸣道：“这个还是襄阳公主自己提出来的，这襄阳公主才十岁而已，还是今上唯一一位孙女，没想到她如此顽劣，圣上居然还答应了！” 霍子玉道：“孩儿觉得此事或许没这么简单，至少圣上的心思没这么简单。” 霍仙鸣笑眯眯的说道：“你看出什么了？” 霍子玉道：“阿公不是说此次有多国参与么，大唐可能面临危机，圣上将公主做筹码，押给此次获胜者，不就是择优和亲么？大唐赢了，公主留在国内，大唐输了，拿公主跟魁首国和亲，面临危机的时候，压力就减小很多。” 霍仙鸣笑道：“难为你能看出这么深，不错，今上确实是这个意思。公主如今也才十岁，五年后婚配，就算大唐输了，这五年也足够大唐与魁首国合作做出应对别国之策了。” 霍子玉道：“只不过，这是不是太残忍了，毕竟襄阳公主可是今上唯一的孙女。。。” 霍仙鸣叹息一声道：“子玉，自古天家无亲情，你应该明白的吧。” 霍子玉道：“嗯，明白。” 第49章 细心的韩愈 霍仙鸣听霍子玉说自己明白了，叹息道：“明白就好，其实襄阳公主也是在赌，她从小其实就有婚约的，义武节度使张茂昭之子张克礼，公主提出这要求，也是因为她一直说自己厌恶张克礼，不想嫁。 提出这要求以后，张家没反对也是因为对张克礼有信心，张克礼这人武功奇高，从小便有吐蕃佛教高手教他武功，这人也是你此番最大的对手，不可小视。” 霍子玉道：“嗯，孩儿记住了。” 霍仙鸣道：“记住就好，对了，是你说服韩退之、郑余庆、李愬辞了差事的？” 霍子玉点头称是，然后将自己的规划也和盘托出，霍仙鸣听后道：“嗯，想法是好的，不过还有很多需要改进的，明天你若能诗会拔得头筹，我会亲自带张籍拜会各方，至于禁军，你做了二师师长，调人和任命都你说了算，马瑞增你也可以调过去。 至于火器，我找时间去长安东郊给你买下几百亩地，做火器研究和未来新军训练，这些圣上也会支持你的。孩子，记住，阿公对你没有什么期望，你能平安快乐，就是我最大的心愿。对你期望最大的，一个是今上，一个是你已故的师父李相爷。” 霍子玉闻言默默点头，缓缓说道：“其实孩儿对自己期望也很大，既然生在大唐、深爱大唐，断无不尽力扶兴大唐的道理！” 霍仙鸣闻言大慰，笑道：“好孩子，放心去做吧，阿公会全力支持你！” 霍子玉起身对着霍仙鸣就磕了下去，霍仙鸣笑道：“你这孩子，跟阿公还这么客气，我知道你从小就重感情，不过，要是真感谢阿公的话，明天就好好在诗会发挥，知道么，明天诗会连圣上都会去！” 霍子玉惊讶道：“不会吧，圣上亲临诗会？” 霍仙鸣道：“今上也爱诗文，自己也会写，这次他会和薛大家一起出题，至于出什么题，阿公就不知道了，不过阿公对你有信心。” 霍子玉笑道：“阿公放心吧，子玉一定尽力！” 霍仙鸣笑道：“子玉，薛大家虽是贱籍，但也是才名远播、声名显赫的才女，而且阿公打听到她时至今日依旧是完璧之身，如果你能拔得头筹、抱得美人归，也可以将她收做妾室，为我们霍家传宗接代，什么贵籍、贱籍的，我们家不在乎这个，记住没？” 霍子玉羞道：“阿公，我才十三啊，是不是太早了。” 霍仙鸣道：“又不是让你现在就跟她圆房，你可以过两年再圆房嘛，不着急，不着急。” 随后霍仙鸣又与霍子玉说了一些面圣的规矩和忌讳，然后听霍子玉说自己骑马就行、不需要马车，直看着霍子玉笑，笑得霍子玉不好意思道：“阿公为什么笑啊？” 霍仙鸣笑道：“傻孩子，你是不需要，如果你抱得美人归，你让美人也骑马？” 霍子玉恍然大悟道：“还是阿公考虑的长远周到！” 霍仙鸣笑道：“哈哈哈，傻孩子，行了，快宵禁了，我先回宫了。” 霍子玉送霍仙鸣出门，目送马车消失在视线中，吩咐了霍奇一声，便往韩愈宅院赶去。 霍子玉赶到韩愈宅院的时候，恰好孟郊、李愬也在，霍子玉说道：“三位哥哥，刚才阿公和我刚谈完话，阿公和圣上打算任命我为禁军中路二师师长---” 孟郊闻言吃惊的打断道：“师长？！都说今上封赏很抠，这次怎么这么大方，上来就给你这么高的职位！这得是多高的圣眷啊！” 韩愈一捋胡须道：“起点看起来比较高，但圣上一向封赏很抠，这次这么大方，怕是有别的用意吧？” 霍子玉道：“圣上希望我参加七天后的大唐武道会选拔，后续还会带领百官去校场围观我挑战军中好手，阿公说，圣上最盼我能代表大唐参加这一届的天下第一武道大会。” 韩愈道：“大唐禁军二十八万，沿袭前朝汾阳王郭老将军大长安战略，左路军分守东潼关、北萧关，右路军分守西散关、南武关，这两路就占去了二十四万，中路军四万守备长安，皆是骁勇之辈，圣上一上来就给子玉一个师长的高位，怕是二十八万禁军都不会服，这是要挑拨霍公公与禁军？还是动了想收霍公公军权的念头？” 李愬却是笑道：“二哥多虑了，禁军调动权虽在霍公公手里，但是任命还是都要经过圣上的，就算其他人非议，顶多就是不服子玉，所以皇上给了他们一个挑战霍子玉的机会，领百官围观，然后打消所有人的疑虑与不服，看来皇上对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真的很看重，不然不会这么破格大方的提拔子玉。”.qqxsnew 李愬说完对子玉道：“子玉，我刚才还在跟大哥二哥谈起来天下第一武道大会，我们都是担心万一我们怂恿你参加，届时霍公公以为我们故意让你去冒险甚至送死，那就说不清了，所以即使见你棍法神威后也没敢告诉你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的事情，兄弟可别见怪。” 霍子玉笑道：“我明白，怎么会怪几位兄长呢。对了，阿公说，圣上还允诺将襄阳公主许配给此次天下第一武道大会魁首。” 孟郊道：“圣上会如此胡闹？” 李愬笑道：“圣上大概想收买人心吧。” 韩愈却看了一眼子玉，又看向孟郊道：“大哥，还记得昨天子玉练武的时候么？那个小丫鬟来问子玉。” 孟郊笑道：“当然记得，你还盯着人家大小姐的车驾看了好久，人家脸都没露，你看个什么劲？” 韩愈也不恼，颇为无语道：“就说你不长脑子，你可知我我为何盯着看那么久？” 霍子玉道：“难道二哥看出了什么异状？” 韩愈道：“对，这个小丫鬟我曾经在路上见到过，像是襄阳公主跟前的婢女。只不过那天公主坐的却是很普通的马车，并非宫辇。” 霍子玉道：“嗯，这就对上了。” 第50章 结党? 孟郊听霍子玉道对上了，于是笑道：“怎么对上了？” 霍子玉道：“阿公说许给武道大会魁首的事，还是襄阳公主自己提出来的，是因为她不想嫁给张克礼。” 韩愈笑道：“嗯，这么说就真的全部串联起来了，我看是这样的：这襄阳公主一向不喜欢张克礼，但是苦于圣上跟张茂昭订好了婚约，所以昨天看到我们子玉展示棍法，看子玉英俊潇洒、武功高强、文采精绝，这就看上子玉了。” 孟郊接着韩愈的话继续道：“嗯，然后她就跑去皇宫跟圣上说了这事，圣上也害怕外邦此次武道大会夺魁、未来为祸大唐，所以想把公主和亲给魁首国，但是不好意思跟公主和张茂昭提出来，正好公主这么一提---” 韩愈又接道：“于是圣上表面斥责公主胡闹、私下又找张家谈，张家对张克礼功夫自信，想张克礼借武道大会扬名的同时还能抱得公主归，于是就答应了。” 李愬笑道：“于是这荒唐事居然就这么成了！哈哈哈” 孟郊道：“确实荒唐，其实就算公主不提，圣上也会提出来，当然，估计会让裴延龄、崔损带头在朝堂上奏，自己不背这卖女无情的锅。” 韩愈道：“的确如此，天家无亲情啊！不管怎么玩，圣上都是此番最大的受益者。” 李愬笑道：“二位哥哥，也不能这么说，只要子玉好好发挥，那子玉才是最大受益者，当了师长、赢了天下第一的名头、摘的公主欢心，保不齐事后还能封个爵位！” 孟郊笑道：“哈哈哈，确实如此，而且我们的计划也能顺利推进，你要是能酿好酒，这次武道大会我们的酒也能卖爆，这可是来自世界各地的俊杰啊，由他们传播美名，我们想不发达都难！”qqxsnew 李愬闻言哈哈大笑，仿佛自己已经得意地看着世界各地的人来找自己买酒了，直喊道：“发财了，咱们兄弟真的要发财了！” 霍子玉看着这三位大哥表演，心里直道无语，这都才哪到哪啊，还没张嘴就喘上了？ 韩愈道：“大哥、三弟，冷静一下，冷静一下，虽然现在形势看起来对我们颇为有利，但是也不要掉以轻心，稳着来总没有错，我们要尽全力帮助子玉。” 这时霍子玉突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赶紧说道：“对了，差点忘了，阿公说，明天的诗会，圣上会亲自驾临，还会与薛大家一起出题。” 韩愈闻言大吃一惊道：“今上亲临？” 孟郊道：“没想到今上会这么重视这一次诗会。” 霍子玉道：“大概是因为这一次诗会人才济济的缘故吧，圣上亲临也是想一探大家虚实与脾性。” 韩愈道：“嗯，确实如此，不过这样一来，明天诗会就热闹咯，激烈程度，怕将会是亘古未有吧！” 孟郊道：“是的，圣上亲临的消息估计下午就会传遍长安与周边，观看人数、比拼的激烈程度，也绝对远超以往任何朝代的任何诗会。不知道多少人从现在开始直到明天傍晚都要绞尽脑汁地准备了！” 霍子玉道：“对了，除了诗会，阿公还交代了火器研究，他说将来将会帮我们在长安东郊买下地，给我们实验火器、训练新军之用。” 孟郊、李愬齐声道：“太好了！” 霍子玉道：“是啊，这样我们也可以慢慢培育自己的势力了。” 韩愈道：“霍公对酿酒经营怎么说？” 霍子玉道：“阿公说只要我能收服张籍，他可以亲自带张籍拜会各方。” 李愬道：“嗯，我昨天找小弟聊过，发现这蒸馏酿酒法绝对可行，我们有信心迅速搞定，现在就担心粮食了，要应付后续武道大会和未来大卖，我们得囤积粮食，或者跟官方对接购买才是，不然贸然屯粮，会被当成意图谋反。” 霍子玉道：“这个我阿公好像有准备，忙完这一段诗会，让阿公带张籍帮你解决。” 韩愈笑道：“哈哈哈，太好了！如此一来，酿酒的后顾之忧也没了，我们兄弟，发达指日可待！” 李愬笑道：“对啊，尤其是子玉一上来就是师长，这样一来，李光颜和马瑞增的各种任命和调令就简单多了，将来酒坊的事情运转正常以后，我也去从军！哈哈哈” 孟郊笑道：“这么说，我们目前的一切地关键就是子玉的表现了！” 韩愈笑道：“对，一来，诗会夺魁，拿下薛大家和张籍；二来，大唐武道会夺冠、进入禁军赢得挑战！然后最好能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夺魁，如此一来，子玉扬名、抱得公主、我们各种计划迅速推进！” 孟郊道：“快宵禁了，二弟，我们这就得走了，明天李愬兄弟还去忙酿酒，咱们陪子玉去参加诗会！对了，以后我们再碰头，就去子玉那里，距离皇宫近，有事情还能及时通传霍公公，那里距离我和老三住处也近。忙完诗会，我陪你去城东找个合适的宅子搬过去，这样会方便很多。” 霍子玉道：“好，新宅子就在常乐坊南向处。我们酒坊盈利前，大家的开支，暂时由我来负责，二哥放心吧。” 韩愈点头同意，然后说道：“那明天孟兄和我一起去找子玉吧，子玉在家等待我和大哥即可，届时我们一起去平康坊参加诗会。” 孟郊走出大厅，望向夜空道：“今日以后，整个大唐都会开始记住我们兄弟。” 李愬笑道：“大哥，人家会不会说我们结党？” 韩愈笑道：“俗话说，结党营私，我等兄弟为的又不是私利，既然不为打击异己、损公肥私，如此坦荡，被人说结党又如何？” 孟郊笑道：“二弟说的是！我们兄弟行的端、做的正，不惧人言，公道自在人心嘛！” 李愬也笑着说：“哈哈哈，对，只有文官才结党，我和子玉跟二位兄长，这叫结义！” 四人哈哈大笑，孟郊、李愬、霍子玉三人离去，韩愈则继续做记录。 第51章 全才王建 霍子玉回府后，下人在准备饭菜，于是与他们闲聊了一会。 原来，两个丫环一个名唤春桃，一个名唤秋月，十四岁；负责洗衣做饭的一个张氏、一个刘氏，都五十多岁；两个打杂的下人是一对兄弟，一个叫刘根，四十五岁，一个叫刘福，四十岁，这六人都是长安人士。跟他们聊过以后才知道这时代工钱很少，每月九百文左右，最高两个丫环，每人才一贯。 吃饭的时候，霍子玉有些不太适应，尤其是被两个丫环伺候着吃饭，喊她们一起吃，她们直喊尊卑有别、不敢僭越，霍子玉也就不再勉强。 吃完饭，稍事休息，霍子玉又在院子里练了一会拳，练完拳刚好春桃来喊洗澡。 出乎霍子玉意料地是，春桃、秋月伺候自己脱下衣服后，说着就要红着脸帮霍子玉洗澡。霍子玉脸皮是很厚，但还没厚到坦然享受两个丫环给自己洗澡的程度，连连拒绝，将二人推出房门后自己这才下水，搞得本来还害羞的春桃、秋月两人反而在房外笑了起来。 洗完澡回到自己房间，霍子玉盘腿坐在凳子上就开始打坐，自从下嵩山之后还没有打坐过，宁心静气之下，霍子玉很快入了大定，这是他在少林寺七年修炼期间最大的突破，按照明济师父所说，他已入罗汉四禅境，只是他发现自己并没有任何神通，而且他无意禅修出世，只是前世简单学来静心打发寂寞的。 师父对此也并未多说什么，霍子玉几年来也毫无进步，不过霍子玉很是坦然，佛陀说过，禅修只是解脱的一种手段，神通也只是虚幻，不必执着。 不知过了多久，霍子玉出定睁开了眼，正要上床，却见春桃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霍子玉明白，这丫环高级点的还负责暖床，但他觉得没必要，毕竟自己已经修到了寒暑不侵的境界。虽然前世至今都是处男，此刻床上正躺着一个娇滴滴的俏丫鬟，但他心神一拢、躺下便入了定，竟然慢慢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还没睁眼，霍子玉就发现身上盘着个人，一想就知道肯定是春桃，睁眼一看，果然是她，不过霍子玉看她睡得还很熟，也不敢动，主要是怕吵醒她以后尴尬。出乎他意料地是，恰在此时，这丫头长长的睫毛跳了跳，霍子玉知她已经醒来，只是还在装睡，应该也是害羞吧，不过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一时就沉默了。 原来，霍子玉醒的时候，下意识地深呼吸了一下，这春桃早上睡眠浅，容易醒，所以几乎跟霍子玉同时醒来。 只是她昨晚也是第一次给霍子玉暖床，刚开始她还有些害羞，但是后来看霍子玉一直在打坐，她等着等着也就困了，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此刻醒来发现自己左腿搭在霍子玉身上，两手抱着霍子玉的胸膛、肩膀，心下大羞：自己抱被子睡习惯了，此刻如此，怕是公子要认定自己是个孟浪之人，但此刻自己也不好张口解释，于是干脆也沉默下来继续装睡。 几个呼吸之后，霍子玉觉得两个人要是就此这么耗着也不是事，被人闯进来看到岂非更羞耻？而且就算张口总不能让人家女孩子先尴尬张口吧，于是厚着脸皮道：“额，那个，春桃，要不咱们先起来？” 春桃听霍子玉这有些商量的口气询问自己，害羞之余，反而有些想笑，红着脸应道：“嗯，公子，奴婢先伺候您起来。”说着就要掀开被子起来。 霍子玉急忙闭眼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春桃反而被霍子玉的举动逗笑了，前仰后合道：“公子，人家有穿着衣服的。” 霍子玉放心睁开眼睛，发现春桃确实穿着衣服，笑道：“昨晚灯火熄了，我也没敢怎么撩被子，以为你没穿。。。”然后见春桃羞红了脸，自觉失言道：“嘿嘿，抱歉，是我失言了。” 二人正说着，只听外面有人敲门，只听秋月小心问道：“公子，该起床啦。” 春桃红着脸给秋月开了门，只见秋月拿着新衣服进来，春桃赶紧道：“我去给公子打水。”秋月看春桃这样，自己脸上也是一红，却也不言语。 霍子玉在两位婢女伺候下洗漱换衣完毕，去吃了点东西，刚吃完饭，就见霍奇赶来道：“公子，外面有个叫李愬的找您。” 霍子玉一听李愬来了，赶紧和霍奇一起去大门外迎接，让进屋内后，只听李愬道：“兄弟，别客气了，就两个事跟你说一声，说完我就走。 一是我找到新式酿酒的诀窍了，二是这场诗会，你要是遇到一个叫王建的，记得别输给他，千万别输，李珂告诉我，这个王建是个人才，文武双全，他这次来长安诗会不为美人，而是为了看人，如果看到长安有值得他投靠的人，他就会投做幕僚，如果没有，他就要去西北从军了。”仟仟尛哾 霍子玉初听觉得略有些耳熟，自言自语道：“王建，王建。。。” 李愬见状，匆忙谢了上来敬茶的春桃，然后急对霍子玉道：“对，就是王建，早年因为喝酒，跟李珂关系甚好，此人昨天傍晚才到的长安，一来就跟我小弟联系上了，还说明了来意。李珂想着我们正是用人之际，可惜昨晚宵禁没能及时告诉我，这不，今天一早他安顿好王建就赶紧来告诉我，我一听就赶紧来通知你。” 霍子玉这时突然眼前一亮，终于想了起来，这王建也是中唐一代大诗人啊，着名的成语“抛砖引玉”就是来源于他，这人确实是文武双全，不可多得啊！当下赶紧向李愬道谢。 李愬笑道：“行了，咱们兄弟谢什么，你不知道，这人诗文好不说，武功也不错，而且颇有武略，最重要的是，他非常擅长火器和其它物理研究，简直是个全才，不过就是眼界高，当年代宗朝就中了进士，但是看不惯官场和代宗皇帝，一直不愿做官，天下各州府节度也没有他看得上的。记住，这次诗会输给谁都行，就是千万别输给他，你要是能在诗文上胜了他，很有可能他就投靠你了，咱们兄弟将如虎添翼啊！” 霍子玉笑道：“好嘞，多谢三哥赶来相告！” 第52章 参加诗会 李愬听霍子玉说谢，一摆手道：“咱们兄弟不谈谢，我来也就说这两件事，我这就走，你准备准备，下午跟大哥二哥一起去准备诗会。” 说着自己又笑了起来，看着霍子玉说道：“兄弟，这次诗会我就不去了，你记得尽力，赢得才子佳人归，哥哥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霍子玉道：“三哥放心，子玉一定尽力！” 李愬笑道：“好了，我先走了。”说着转身就走，霍子玉赶紧去送。 二人刚到门口，就见孟郊、韩愈刚到门口，四人相视一笑，李愬简单说明来意后，就骑马先走了。 霍子玉将孟郊、韩愈让进厅堂内，又详细说了一下李愬之前说得话，韩愈笑道：“老三来的好，不然我们还真可能漏了这么一条大鱼。我听张籍说过，他有个朋友叫王建，字仲初，颖川人氏，张籍说王建诗才还在他之上，更可贵的是这人武艺高强，尤擅弓马，百步穿杨。” 霍子玉叹息道：“这可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韩愈叹道：“早年王建有次喝醉酒，痛斥朝堂混乱、今上昏聩、大臣党争，从此他就一直被闲置，不过难得他乐得清闲，对今上也彻底失望，后来至今都在四处游荡。” 孟郊道：“我也听闻过此人，不过我不完全同意二弟说的，依我看，他或许对今上失望了，但是对大唐还没有失望，否则也不会来参加诗会了，而且我觉得他可能不仅会参加诗会，可能还会继续围观甚至参加大唐武道会选拔以及天下第一武道大会。” 韩愈道：“确实有可能，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尽量拿下这个人，此等人才，错过实在可惜。” 孟郊笑道：“没事，诗才能在张籍之上，我俩自然不是对手，子玉应该没问题，他王建文武全才，但是我们子玉必然在他之上，他文采高，试试写写“化作春泥更护花”？他武功高，试试一人独斗二百刺客！哈哈哈” 霍子玉笑道：“大哥如何知道小弟独斗刺客的事？” 韩愈笑道：“何止是大哥知道，我也知道，这长安周边怕是已经无人不知了!” 孟郊见霍子玉一脸疑惑，笑道：“知道你二哥为什么这么说么？因为广陵郡王被你救下回京之后，这事这两天突然就扩散了，几乎长安人尽皆知，我和你二哥还没说你呢，你独斗二百多刺客，仗义救人，居然回来也不跟我们讲讲。” 霍子玉笑道：“大哥教训的是，只是子玉不敢声张这事，毕竟救了广陵郡王这事也不敢挂在嘴上，容易招祸。” 韩愈肃然道：“子玉说得是，今上连太子都防的如此严实，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废了，儿子都这样，何况广陵郡王一个孙子辈的？敢跟大臣来往甚密，岂不是作死？尤其子玉还要从军，如果被圣上知道禁军与太子和广陵郡王一派有来往，你觉得会怎么样？” 孟郊闻言也心下一惊，说道：“嗯，二弟说得是，子玉尽量还是不要跟其它朝堂内的大臣有来往，不然大内有霍公公，朝内有其它文官，自己又掌着禁军，怕是会引起今上猜忌。”qqxsnew 霍子玉道：“二位哥哥说得是，家师去世前曾告诫我，凡事谨慎。” 韩愈道：“李相爷说得是，朝堂内党系林立，各种利益纠结复杂，还是谨慎为好，尤其我们兄弟如今在长安立足未稳，也没有自己的势力，更需要谨小慎微，否则一着不慎，就会功亏一篑。” 孟郊点头同意，对子玉说道：“子玉，你或许不了解我们朝堂如今有多乱，一是裴延龄一党，二是后宫张贵妃一党，三是右相贾耽这种左右摇摆的一派，四是各节度使在朝堂安插的一派，五是霍公公不问朝堂事的这一派。” 韩愈也对霍子玉道：“大哥说得是，这五派本身就关系错综复杂，即使是霍公公这一派，看似相对独立，但其实禁军中有着大量节度使安插的势力，霍公公也只是居中总揽，无法完全掌控。” 孟郊道：“对，我们兄弟目前也算是霍公公的一派，暂时相对独立，所以也不适合参与任何朝内斗争。” 霍子玉缓缓说道：“朝内分多少派，我们不用管，咱们兄弟起来之后，这大唐就只有两种势力，一是为大唐尽忠尽责、保家卫国的一派，二是祸国殃民、尸位素餐的一派，对于第二派，我们要想办法全部剪除！” 孟郊道：“嗯，如今我们先想办法站稳脚跟，然后再找准时机将这些祸国害民的一一剪除！” 韩愈道：“以我之前接触到的案牍以及近日来的动向看，目前各方势力对我们还算克制。” 霍子玉点头称是，看向孟郊、韩愈道：“嗯，一是因为我们羽翼未丰，并没有对他们形成威胁，二是我们很低调，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也没表现出任何政治倾向，所以我们如今还算安全，所以得赶紧抓住时机发展才是。” 孟郊道：“对，老三哥俩儿埋头研究酿酒，老郑从昨天下午也拿走火枪手稿了，以他的性格，研究起来，怕是会废寝忘食，我们今天尽力准备诗会吧。” 韩愈道：“说着这就要午时了，我们先去平康坊吧，今上亲临，我听说今天大概会有二十万人围观。” 孟郊惊道：“什么？二十万人？！” 韩愈道：“对，二十万人围观，今晚长安将破例不宵禁，禁军据说已经出动了一万多人维持秩序，西到务本、崇义，东至东市，北到崇仁、胜业，围绕平康坊的这一周已经全被封禁，只有初选有资格的人才能进，初选赛午时就要开始，复选赛未时一刻开始。 到申时二刻时，薛大家出场，一道扣门诗，过了关就算正式有资格进平康坊摘花楼开始比试了。 酉时圣上将驾临，至于圣上和薛大家谁先出题，这就不知道了，我刚看到东市还在加固天梯，至于做什么用，暂时也不知道，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于是霍子玉交代一声霍东霍奇，就和韩愈、孟郊出门了。 三人刚出门就远远看到东市与宣阳坊有人头攒动、好不热闹，走上前后，发现很多人在排队应试，于是也赶紧排队。 第53章 阴阳怪气的元稹 霍子玉、韩愈、孟郊三人排了一段时间队伍后明白过来，初赛非常简单，只要会背诵出一首古今诗文即可获得入场资格，不过决不能与前面九个人背诵的诗文重复。 大唐诗文繁盛，诗人辈出，谁还不会背几首诗啊，不过普通人多半有几首熟悉的，然后其它大多只知道其中一句两句，无法完整背出十首，加上又不能听前面人背诵的内容再背一遍，这样很多人在初赛就被刷掉，初赛参赛人倒是非常多，但是通过率并不高，大概只有三成，但饶是如此，因为参赛人实在太多，通过的人也是很多，但凡是个读书人都进来了，孟郊三兄弟自然也进来了。 三兄弟走到平康坊附近，都被眼前景象镇住了，饶是霍子玉来自后世，依然觉得颇为震撼！ 原来平康坊与东市之间架起了三道天梯，这平康坊最高的楼坐落在靠近东市一侧，高约四十多米，建筑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脂粉气袭人，这东市高约五十多米，肃穆庄严，引人注目的是，东市与兴庆宫之间也架起了一道天梯，这兴庆宫的一座高楼高约六七十米，美轮美奂，平康坊、东市、兴庆宫三者有天梯相连，层层递进，满天彩带飘扬，站在地面放眼望去，煞是壮观，令人震撼！ 孟郊先叹道：“这诗会盛景，倒是颇有盛世大唐的景象！” 韩愈道：“怕是开元年间，也不过如此吧！” 孟郊一拍韩愈和霍子玉肩膀道：“二位兄弟，我们去排队参加复赛吧，我看大家都已经在排队了，排在前面，早点复赛，然后进坊里吃点东西，有充足的体力准备正式比赛。” 霍子玉一看，原来平康坊前已经排起了四个队伍，于是三人赶紧排队，这复赛比初赛难度上升了，得现场写一首诗，题材不限，也不能是自己曾经写过的，负责考核的就是秘书省的八位校书郎，防止参赛者抄袭。 轮到霍子玉时，霍子玉轻声道：“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好！”面前二位校书郎听后一阵叫好，周围也是一片叫好声！ 孟郊赞道：“兄弟，这诗写的好啊，尤其草长莺飞四字，实在太妙了！” 校书郎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霍子玉拱手道：“在下霍子玉。” 校书郎惊道：“霍子玉！你就是那位霍子玉？写出化作春泥更护花的霍子玉？！” 校书郎声音太大，周围人都听到了，纷纷惊叹出声：“霍子玉！”“霍子玉果然来了！” 韩愈一看周围还有很多不善的目光，于是压低声音对霍子玉道：“子玉，等下你先走，到里面等着我和大哥，我们马上就来，坊里或许安全点，这里人多嘴杂。” 霍子玉点头称是，只见一位校书郎赶紧写下霍子玉诗作，另一人迅速拿起一块木牌，写下霍子玉三字，递给霍子玉道：“这个您收好，请里走二楼歇息。” 霍子玉连忙道谢，然后回头对韩愈道：“大哥、二哥，我在二楼入口等着你们！”韩愈、孟郊点头示意，霍子玉不再停留，进得坊去，在一位门人引导下到了二楼，只见二楼已经来了大约十几人，也没有认识的，于是在楼梯口静等韩愈、孟郊。 大概一刻后，韩愈与孟郊一道上楼来，三人在一个角落坐下，开始喝茶吃起点心来。又过了一会，只见李繁领着几人也来了，于是三人起身拱手示意。 李繁笑道：“兄弟，你果然守信，真的来了，哈哈哈。” 霍子玉笑道：“兄弟也就是来凑个数，看看热闹而已。” 李繁还没开口，他身边一人阴阳怪气道：“呵呵，你大名鼎鼎的霍子玉要是也算来凑数的，我等岂不是连猪狗都不如了？我等可不像霍兄你，小小年纪就可以写出化作春泥更护花的老成持重之语。”qqxδnew 孟郊骂道：“你特么阴阳怪气说谁呢？！” 李繁面上一阵尴尬，连忙说道：“孟兄别生气，我这位小友也是年少气盛，本意也是夸子玉的。”然后赶紧介绍道：“子玉，来，我给你介绍，” 说着指着身旁一人道：“这位朋友张籍、张文昌！” 韩愈笑道：“张兄！” 霍子玉也跟着拱手道：“久仰张兄大名！” 张籍中等身材，长相颇为文弱，八字须，也拱手对霍子玉道：“不敢不敢，子玉兄弟才是真的大名鼎鼎，神往已久，刚才在坊外听草长莺飞一句，就已知确实才高八斗！” 霍子玉连忙拱手道谢，对张籍倒是印象不错，这人挺和善，举手投足，颇有君子风范。此时见李繁指着张籍身旁一人道：“子玉，这位是王建、王仲初。” 霍子玉见王建身材高大，大约有一米八，比较健壮，一脸正气，连忙笑道：“王兄大名，早有兄长李愬、李珂提及，可谓如雷贯耳啊！” 王建笑道：“不敢不敢，都是虚名，也是他们心有所偏、虚夸的，今日还要向霍兄弟好好讨教。” 王建确实不太服气霍子玉，哪怕他确实知道了霍子玉春泥与风雷二诗，哪怕刚才在坊外也听到了草长莺飞二诗，只觉得诗才也就算一流吧，说是诗仙再来，就过分夸张了，于是说话有些挑衅的意味。 霍子玉听王建说话颇有挑衅，当下也不介意，只是轻轻说道：“好说，好说。” 李繁最后一指王建身旁小个子道：“这位小兄弟，元稹元微之！” 霍子玉拱手笑道：“元兄大名，在下如雷贯耳，元兄少中进士、真真是才气纵横大唐，当为当世第一啊！子玉至今连秀才都没中，真是羞煞也哉！” 元稹本来对霍子玉板着脸、一副不以为然的眼神，听霍子玉这么说，一来觉得霍子玉怕了自己，二来觉得霍子玉马屁拍的清新脱俗、颇有气势，当下也不再板着脸，笑得脸开了花道：“嗨，看兄弟说的，不敢当、不敢当，你还年轻，跟退之兄好好读书进学，一定前途无量！” 孟郊、韩愈看着霍子玉与元稹，有点迷惑：“这子玉又要搞什么名堂？有必要拍这元稹马屁？” 第54章 薛涛出场 听到霍子玉说话，连张籍、王建都有些意外，他们本以为霍子玉幼年成名，诗名传遍大唐，又是大内总管、禁军大统领霍仙鸣的亲侄孙，肯定心高气傲，方才对自己二人客气也只是场面话，面对元稹这等桀骜不驯之辈，一定会暴跳如雷，谁知道他居然不以为意，还能主动示弱吹捧元稹，这马屁拍的自然而然，毫无踪迹可循，暂时化解了元稹的敌视。 李繁见状更是颇为意外，没想到这个小师弟气量这么大，说话还能这么有水平，拍马屁比自己水平都高！这元稹本来就是年少成名，对霍子玉诗名很是不服，今天就是带着一腔敌意来的，没想到一拳头还没打出来，就被霍子玉这么简单就化解了，连忙道：“那我们就别站着了，来，一起坐！” 于是众人将两桌合并，坐了下来，这元稹听说霍子玉连秀才都没考中，信心大增，特地坐在霍子玉对面，大谈进学考试的心得，其他人闻言纷纷侧目。 韩愈、孟郊则是已经完全猜到了霍子玉的用意，看霍子玉一副仔细听的模样，心底对这个兄弟更是赞赏起来，直夸霍子玉有气量、有手腕。 王建、张籍、李繁对霍子玉彻底刮目相看了，因为这霍子玉并非心不在焉地听，他是真的在仔细听，还时不时提问，问的问题颇有水平，把给他解释的元稹高兴的合不拢嘴，已经从最开始的阴阳怪气，变成张嘴闭嘴“子玉兄弟”了。 李繁看的直心惊，这个小师弟收服人心的本领真是高超，哪像一个十三岁少年的做派呢？感觉倒是更像早年对付卢杞的汾阳王郭子仪。 正在几人说话的时候，又上来几人，众人看去，只见韩愈失声叫道：“子厚！” 正跟霍子玉说话的元稹也瞧了过去，大喊一声：“乐天！” 众人赶紧起身，过去见礼，韩愈笑道：“子厚，别来无恙！来，我给你介绍。” 韩愈连忙介绍大家，原来刚过来的三人，正是柳宗元、白居易、武元衡。当介绍到霍子玉时，元稹拉住白居易插话道：“乐天，这位就是大唐赫赫有名的神童霍子玉！” 柳宗元笑道：“子玉兄弟，久仰久仰！” 霍子玉也笑道：“柳兄客气了，早前我在洛阳巧遇梦得，他可是再三嘱咐我，到了长安务必要拜访子厚！哈哈” 柳宗元笑道：“哈哈哈，梦得前几天专门来信说了，还详细写了你是如何神勇无敌，打败了二百多杀手的事迹，也嘱咐我务必要结识你，还特地警告我，不许我在他回长安之前跟你结拜！哈哈哈哈” 霍子玉想起刘禹锡的豪爽和大大咧咧，听柳宗元说信，还真像刘禹锡会说的话，于是笑道：“梦得兄也是性情中人！我和他确实一见如故，可惜他有急事回家了！” 柳宗元笑道：“确实，他家中有事，不然此番诗会，他一定会赶来。” 白居易看柳宗元与霍子玉聊的颇为投机，反而更好奇，这哥们儿元稹可是一直不服霍子玉，颇为敌视，他还以为这两人现在大概打起来了，谁知道元稹跟霍子玉相处还不错，居然还主动向自己介绍霍子玉，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当下也不好问，只得对霍子玉拱手道：“久仰霍兄弟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霍子玉连忙回礼，还没说话，元稹对白居易笑道：“乐天，子玉至今连个秀才都没考中，哈哈哈” 四周众人都颇为无语，这元稹不止不会说话，还很没礼貌，更没有风度。李繁见状赶紧喊大家坐下，然后等待薛大家出场。 申时初刻时，有官员来道：薛大家二刻将出场，这一场团队作诗，在场二百人自由组队，最多五人，最少三人，团队每人作一首诗，由翰林院八位翰林投票评定甲乙丙三等，有一首诗被一致评为甲等，则团队晋级，进入平康坊摘花楼就坐，等待进入下一轮。 孟郊、韩愈、霍子玉兄弟三人自是一队，李繁本想继续领元稹、王建、张籍组队，但是元稹对李繁道：“李大人，如果我们继续一队，那乐天一队就算赢了，可能也不会把薛大家拱手相让，不如我过去那一组，我有信心说服乐天和子厚。” 李繁一想确实是这么个理，于是就和王建、张籍一队，元稹、武元衡、白居易、柳宗元四人一队。 不多时，只见官吏出来道：“薛大家到！” 除了平康坊与东市、崇仁坊、兴庆宫周围依旧戒严，楼下禁军已经放开了禁制，无数老百姓与读书人都在喊：“薛大家、薛大家！”.qqxsnew 众人与霍子玉一同望向摘花楼，只见一道身影缓缓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只见她身姿绰约、袅袅婷婷，身着华服、头戴玉钗，眉似新月、目如丹凤，一张樱桃小口含朱带笑、鹅蛋脸上略施粉黛、顾盼生辉，看向众人的眼神，清纯中又带着一丝媚意，那淡淡的笑容里又有着道不尽的万种风情，偏她整个人气质又颇为文雅与脱俗，霍子玉不禁心中赞道：好一个才貌双全的薛大家! 摘花楼下、平康坊外，原本喧闹的人群，突然为之一静，然后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喝彩声，无数人哭喊着“薛涛”的名与“洪度”的字，撕心裂肺。 霍子玉前世只读过薛涛的生平与一些作品，只是他一直觉得，才女嘛，大多长相一般，只是气质脱俗而已，但是此刻见到楼上的薛涛，顿时有些呆了，薛涛不仅才华横溢，人也如此貌美！他突然明白为什么中唐五十年的时间里，这薛涛能引得一众诗人纷纷拜倒石榴裙下了！ 薛涛见此情景恍若未知，只是目色淡然的看向平康坊内众人，然后缓缓走下摘花楼，走向坊内众人。 霍子玉看了一眼其他人，恰好看到孟郊、韩愈也看向自己，略带调笑，孟郊略微侧身附耳说道：“我俩刚才看你那样，以为你已经沉迷美色、忘记今晚任务了。” 霍子玉也附耳笑道：“跟二哥说一声，明天开始喊她弟妹！” 第55章 技惊四座 孟郊闻言一笑，附耳韩愈说了几句，韩愈大笑出声，见元稹、武元衡对自己怒目而视，赶紧拱手道歉：“抱歉，是在下失态了，还请海涵、原谅则个！” 元稹对韩愈的失态很是生气，自己从薛涛出场那一刻就已经完全沉迷在薛涛的魅力之中了，这薛涛与初恋崔莺莺相比，更有成熟魅力，也更有风情，他此刻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来白居易这队了，因为如果他不在这队，白居易如果脱颖而出，自己和他决赛对决，他赢了也会将薛涛相让，如果自己赢了，那就更好了，不仅收了薛涛，还能在御前出尽风头，何乐而不为？！裴延龄心里只有相权，只要自己表忠心，他不会介意自己收了薛涛这事的。 至于李繁那一队的张籍还好，比自己水平还低了一点，但是自己对王建并不了解，自己在那一队，还可以给他们使绊子，让白居易赢，现在可好，自己和乐天一队，万一王建急于表现，还压乐天一头，这样今晚的风头和好处都不是自己的了，想及此处，元稹打自己一巴掌的心都有了，都怪自己一心想着帮李繁赢下薛涛献给裴延龄！如今只好全力和乐天合作，赢下比赛了。 正在元稹思绪万千、后悔不已的时候，只听得一道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所有人立刻向兴庆宫方向看去，只见皇帝已经驾临兴庆宫，于是赶紧下跪，坊内、坊外、周围大街上全部跪倒，山呼万岁。 德宗皇帝见此情景，十分开心，以前觉得安禄山让百官士子都行跪拜礼有些不好，此刻却十分赞成了，于是大笑道：“今日盛会，万民同乐，不必多礼，平身！”太监立刻传旨平身，大家这才赶紧站起来。 片刻后，太监前来传旨，诗会继续，薛大家出题。 薛涛看了一眼平康坊内外众人，淡淡说了二字，便道：“此番以人生为题如何？” 众人闻言，便迅速在内心思索起来。薛涛见状，掩齿一笑道：“奴家在摘花楼，静候诸位大驾。”说完一道万福便转身离去。 一位翰林站起来道：“一刻时限，现在计时！” 坊内大约三百多人，几十队，立刻陷入了喧闹。 韩愈有些懊恼的说道：“大哥，子玉，我这几日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这薛大家会以人生为题，好端端的女孩子，起这么沉重的题做什么？” 孟郊闻言叹道：“薛大家生平，我也有所闻，确实比较沉重。” 霍子玉道：“先前坎坷沉重，此刻被当做棋子礼物，心情怕也不会好了吧，对前途迷茫是必然的了。” 韩愈点头称是，只是作难道：“那我们如何切题呢？” 霍子玉道：“二位哥哥莫慌，小弟已经想好了，我来写吧。” 韩愈闻言大喜，忙备好笔墨，霍子玉写了起来，只见霍子玉一手漂亮的隶书，心下一赞，看到最后一句，不禁大喊一声道：“好！” 孟郊也是大吼一声道：“好！好一句朱颜辞树花辞镜！”说完拍着韩愈肩膀道：“二弟，咋样，咱们还要写么？” 韩愈道：“哈哈哈，大哥，你说呢？” 孟郊哈哈一笑道：“走吧，子玉，我们交卷了！”当下大喊一声道：“霍子玉，交卷！” 周边众人初时听孟郊与韩愈大笑，都没当回事，以为这二人太紧张，此刻见孟郊拿纸大喊，不禁大惊，写这么快？我们还没摸到头绪啊！ 白居易闻言也是一惊，他一直听说霍子玉有才，但是此时发现此人或许远超自己想象，自己才有些头绪而已，他就写好了？ 元稹见状先是一惊，然后不忿道：“连个秀才都没考中，故作惊人之语，沽名钓誉！” 柳宗元也很吃惊，但听元稹如此说，倒不认为霍子玉是故作惊人之语，因为刘禹锡最近连给自己发了两封信，第一封极致夸赞了霍子玉的武功和才学，怕自己不够重视，第二封信极力劝自己结交霍子玉，说此人大才，怕是旷古未有，而且心思细密、行事十分谨慎沉稳。 刘禹锡这人，柳宗元还是了解的，虽然大大咧咧、心直口快，但是看人很准，也很少极力夸赞一个人，哪怕当初给自己推荐白居易的时候，也未曾用过此类溢美之词。如此看来，这霍子玉必是写好了作品、有了把握，所以才敢这么早交卷。 王建与张籍也很吃惊，不过他们对霍子玉并不了解，只道是霍子玉年少，急于表现所以才第一个交卷。 翰林院八人也很吃惊，这霍子玉才华出众倒是知道，但是此时据开考不过百息，这就交卷？这少年，终究是年轻啊。 翰林院为首一名翰林，名唤傅良吉，小吏行礼后，将卷纸递过去道：“傅大人，请过目。” 傅良吉接过卷纸一看，一手隶书端地是漂亮，当下看起诗文来，越看越惊叹，最后拍案叫绝道：“好啊！好一句朱颜辞树花辞镜！” 其它翰林闻言不明就里，只见傅良吉语气激动的大声念道：“ 阅尽天涯离别苦，不道归来，零落花如许。 花底相看无一语，绿窗春与天俱莫。 待把相思灯下诉，一缕新欢，旧恨千千缕。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念完赶紧交给小吏转呈圣前。 平康坊内本来嘈杂的声音，听完顿时安静了下来，很多人开始纷纷叫好：“好！”“好一句朱颜辞树花辞镜！” 很多人叫好后，长叹一声：“哎，算了，就凭这一首诗文，我等太学生决计比不过了！” “罢、罢、罢，今晚能亲眼见识到这等优美的诗句，不枉风尘仆仆赶来了！” “对啊，这扣门诗就做的如此令人拍案叫绝，后面不知会有什么神仙词句，我国子监比不过，不写也罢！” 白居易很惊讶，自己刚想到头绪，正要下笔，这傅良吉念出来此诗文后，自己再也不好意思下笔了，觉得有些惭愧，刚开始还认为人家霍子玉或许没什么才华呢，如今一看，顿时泄气，自己确实比不过，不写也罢。qqxsnew 元稹已是呆了，没想到这霍子玉竟然如此高才，亏自己还以为他连秀才都没中，没什么才华、以前诗作怕也是被人给代笔的，如今百息之内就做好了如此佳作，自己是不如了，当下顿时心乱如麻，想好的几句也全忘了，一时呆住了。 第56章 晋级后的骂战 柳宗元听翰林院念完诗文，更是觉得吃惊，这诗文写的确实绝美，尤其朱颜辞树花辞镜一句，只让自己想拍腿叫好，世上怎有如此凄婉而又绝美的词句，而且这还是百息之内写就的，这等才华，难怪刘禹锡会一再将之推荐给自己，还夸赞他诗才盖世、旷古未有，这等才华，自己绝对比不过。 想及此处，当下就要撕掉自己诗文，白居易眼尖，赶紧拦住道：“子厚，切莫冲动啊！” 武元衡本来也在震惊呆滞中，一听白居易大喊，惊醒过来，一看柳宗元，忙道：“子厚兄弟别激动啊！”转脸看见元稹呆傻的样子，知道他也是被霍子玉镇住了，这柳宗元要是把自己诗作也撕了，那自己这队就彻底完了！ 白居易见柳宗元不再冲动，于是道：“子厚，我们这队就看你了，我看你这作品也不错，干嘛非要撕掉。” 武元衡道：“对对对，我看你这诗作，颇有境界，何必如此妄自菲薄？” 二人反复规劝，这才彻底劝住柳宗元，武元衡见状，赶紧拿走诗作，大喊道：“柳宗元，交卷！” 王建与张籍听完霍子玉诗文也是心惊，二人对望一眼，从对方眼里都看到了惊讶，心下均是了然，看来彼此都本来不服霍子玉，此时都被霍子玉才华惊到了，此作一改前人写重逢之喜，而抒重逢之苦，富有浓厚的悲剧色彩，抒写了作者对光阴易逝的的感叹，尤其最后朱颜辞树花辞镜，写的确实绝美，当世无人可以匹敌！ 张籍倒是也写好了一首采莲曲，这是他喜欢的人生，纯朴田园，但是此刻见霍子玉诗作，惭愧的撕掉道：“是我小瞧了他啊，输的不亏！” 王建见状急了，懊恼道：“张兄，你这是干什么，我觉得你写的很好啊，伤怀韶光是人生，采莲欢歌又何尝不是人生？你何必如此自惭呢？！” 张籍道：“王兄，我知道你说得道理，但是从诗才来说，我确实不如他。” 李繁忙道：“王兄，眼下就靠你了！”王建道：“必不负所托！” 此时只听傅良吉念道：“ 久为簪组累，幸此南夷谪。 闲依农圃邻，偶似山林客。 晓耕翻露草，夜榜响溪石。 来往不逢人，长歌楚天碧。” “好，来往不逢人，长歌楚天碧！好词句，境界潇洒高绝！”不到一刻能写出如此佳作，与其他人商议后，亦推为甲等！转呈圣前。 张籍一听柳宗元诗作，感觉跟自己诗作差不多的主旨，尤其最后一句，“来往不逢人，长歌楚天碧”颇有境界，也是传世佳作！当然，自己刚才诗作确实比不过，还是先看王建的诗文吧。 王建迅速写好诗文，拱手对李繁道：“我也写好了！李兄请了！” 李繁赶紧喊道：“王建，交卷！” 傅良吉拿到王建诗作，轻声念道：“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好诗啊，意境优美，颇有创意，更难得的是诗中有画、画中有诗，一刻时间能写出此等佳作，当推为甲等。”其他翰林闻言，也一致赞同推为甲等！于是赶紧收好，交由小吏转呈御前。 三首诗后，再也没人交卷，一来自觉不敌霍子玉、柳宗元、王建三组人，不再提交；二来时间短暂，只有残句，于是傅良吉宣布霍子玉、王建、柳宗元三组晋级下一轮，登摘花楼。 此时圣旨传来：霍子玉诗作推为本轮三组榜首，赏银百两，着傅良吉于摘花楼念出，与万众共赏。 傅良吉闻言大喜，他本就十分欣赏此作，若非柳宗元、王建另辟蹊径，否则他根本看不上，今晚写男女情思，怕无人可超越此诗了。当下不再多言，领了圣旨就登楼拿起扩音喇叭声情并茂的念了起来。 霍子玉奇怪这扩音喇叭，问孟郊道：“大哥，这喇叭不会也是安禄山发明的吧？” 孟郊道：“对，就是他，这玩意还挺好用呢！” 说完就听平康坊四周的群众欢呼起来，纷纷为霍子玉这首蝶恋花叫好。 霍子玉三人登摘花楼，然后与稍后登场的柳宗元、白居易、王建等人一一见礼，李繁上来就夸奖道：“师弟，你这诗文写的真是好啊，而且百息内就能写好，真是令人叹服！” 霍子玉正待谦虚客套一番，只听一声温柔悦耳的声音传来：“霍公子果然才高八斗，奴家佩服！”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薛涛款款走来，满眼欣赏的看着霍子玉，元稹见状已是满腔怒火，阴阳怪气道：“是啊，霍公子才高八斗，却连个秀才都没考中！” 众人闻言一顿尴尬，这元稹也太没有风度了，竟然心胸狭窄如此！ 薛涛闻言也是心下一阵不喜，这霍子玉英俊潇洒、才华如此惊艳，谁不喜欢？这元稹也太下作了。 薛涛心中虽然如此想，但是也不便直接说出来，正要说和两句，只听孟郊大声道：“哎，我们子玉确实没什么才学，不过有的人别看中了进士，但是刚才连诗都写不出来，保不齐进士都是贿选才考中的！如果进士都是这等货色，来年我孟某人不考也罢！” 元稹闻言大怒：“姓孟的，你他娘骂谁呢？！” 孟郊最是孝顺，听元稹张嘴就骂娘，顿时大怒说道：“本来不知道骂谁的，你既然张嘴了，那就是骂你个狗娘养的！玛德谁家裤子没系好，把你个腌臜狗货放出来了？！” 众人都是文人，也就在乡野中偶尔见过泼妇骂街，没想到这孟郊颇具诗名却张嘴就骂的如此凶悍！能这么不要脸的骂出如此粗鄙至极之语，怕是这摘花楼里他说第一，其他人连前十都不敢进，此时闻言纷纷捂住眼睛不敢看他。 元稹还不到二十岁，也就是来京路上见村夫如此骂过，他便学来了，谁知道这孟郊回骂的如此凶悍、一句话骂的他狗血淋头、如坠冰窟，偏自己又不会别的骂人话，于是气的挽起袖子就要打孟郊，白居易见状赶紧抱住元稹。 孟郊一看元稹居然想动手，骂道：“哟，狗崽子，还不到二十就想跟老子动手，看我打不死你！”说着也要动手，韩愈见状赶紧也懒腰抱住孟郊道：“大哥别激动啊，你忘了今天是诗会了，咱们怎么样都没事，别给子玉难堪啊！”.qqxsnew 孟郊一指元稹道：“今天是我兄弟跟薛大家大喜的日子，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将来再跟你算账！” 薛涛闻言害羞，再看霍子玉颇有些暧昧，元稹见状更是怒不可遏，正要挣脱白居易，只听一声怒吼传来：“放肆！今日诗会，众目睽睽，你们就这么丢人的？！” 众人一看，一位中年人士，身着华服缓缓走来，一脸怒容。 元稹、李繁赶紧行礼道：“见过裴大人！” 韩愈侧身附耳道：“子玉，这位就是裴延龄。” 几人也拱手行礼道：“见过裴大人！”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票！ 第57章 柳宗元退赛 裴延龄见状，笑着示意道：“今日乃是诗会，不是在朝堂，也非公事，大家不用多礼。” 进得摘花楼后，裴延龄看着元稹与孟郊怒道：“你们也都是读书人，读过圣人言语的，说话要斯文，看你们泼妇骂街那样子，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众人纷纷侧目，好家伙，不让别人骂，自己说得话也够粗鄙了，出口成脏啊！不过也没人敢说出来，只听裴延龄继续说道：“行了，看看都什么样子，哪还有点文人的风度？别忘了，皇上还在兴庆宫看着呢，你们就敢这么放肆？！” 元稹、孟郊闻言大骇，刚才骂起来上头了，以至于连皇帝还在遥望都忘了，元稹害怕自己给皇帝留下坏印象，从此仕途无望，吓得一身冷汗，衣服都湿透了。 孟郊也直后悔自己冲动，万一皇帝因此震怒，对霍子玉起了轻视之心，兄弟几人的计划将就此折戟，顿时吓得满头大汗。 裴延龄见二人惊惧的模样，这才放下心来，其实他也是吓一吓他们俩，因为圣上刚去喝了点汤，此刻并未看着这边，不然自己也不会从东市楼里走过来了。于是淡淡说道：“行了，都是读书人，注意礼仪！御前不许再如此放肆！行了，薛大家稍等出题，我这就回东市等你们优胜者。”说完在众人恭送声中，从摘花楼回去了东市。 此时小吏大声道：“酉时已到！” 傅良吉对薛涛道：“薛大家，该出题了。” 薛涛闻言一瞧众人，最后目光定格在霍子玉英俊的面上，微笑道：“此番不如以相思为题吧，由几位相爷、大人和奴家评定优胜者，既然奴家身为裁判，此刻不便再留，到东市等待诸位了。”说完道了一福，便盈盈而去。 小吏大喊道：“薛大家出题，相思！” 众人听完薛涛的话，有些惊讶，尤其是韩愈。 待薛涛走远，韩愈生气道：“好家伙，王兄和子玉刚刚才写的诗，虽写人生，但也是描述相思的佳作，此时再要写一首相思佳作，怕是强人作难吧。这薛大家怕不是故意的吧？” 元稹一听却暗暗开心，本以为这薛涛有意霍子玉，没想到又以相思为题，摆明了是难为霍子玉，看来自己很有机会啊！ 孟郊这时却笑道：“二弟别着急，我看这薛大家或许是喜欢子玉，所以特地考验他，哈哈哈哈” 此时傅良吉大声道：“两刻为限，开始计时！” 三组人，三张桌子，笔墨纸砚已备齐，几人开始冥思苦想起来。 孟郊看了一眼霍子玉，见霍子玉还在看着薛涛离去的方向发呆，以为薛涛故意再次出题相思伤害到了他，于是赶紧劝道：“子玉，别难过，我看薛大家并非故意为难你--” 谁知话还没说完，元稹笑道：“嗨，子玉，别难过，虽然你可能没机会了，但是哥哥我还没发挥呢，我们一定替你拿下薛大家！哈哈哈” 孟郊闻言，正要反驳，只听霍子玉道：“大哥，我想好了！”然后提笔就开始写。 孟郊、韩愈闻言大喜，韩愈道：“兄弟，看你的了！” 另外两组闻言大惊，好家伙，这霍子玉太逆天了吧？这十息之内就想到怎么写了？ 只见霍子玉提笔毫不停留，片刻后便写完，大声道：“霍子玉，交卷！”qqxδnew 霍子玉这一声大吼，不仅摘花楼内白居易、王建几人都震惊了，平康坊内上一波被淘汰的、平康坊外围观的、就连东市内刚坐定的裴延龄、薛涛都震惊了，这霍子玉难道真是文曲星转世？竟天才至此？！ 连远在兴庆楼的德宗皇帝都震惊了，这孩子确实有才，不过这薛大家刚出完题，不过三十息，这就写好了？而且还是重复上一首的相思题？这孩子才思敏捷竟至如斯？！ 傅良吉拿到霍子玉试卷，于摘花楼上，面朝东市与兴庆宫方向大声读道：“ 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 锦瑟华年谁与度？ 月台花榭，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 碧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 试问闲愁都几许？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傅良吉念完，自己都被诗文的优美愁思吸引了，呆呆不出声。 摘星楼内众人、平康坊内外、东市几位官员和薛涛、德宗皇帝听完也都呆住了。 片刻之后，先是平康坊外围观群众爆发出一阵阵喝彩声，然后平康坊内被淘汰的众人也爆发出惊人的叫好声，惊得摘花楼内十几人也都清醒过来。 柳宗元此刻已经彻底被霍子玉征服，他彻底明白刘禹锡为什么极力赞赏霍子玉了，是的，这霍子玉完全当得起冠绝当世、旷古绝今这个评价，怕是诗仙再生，也就是如此了吧？说心里话，这两首诗文，比起诗仙两首清平乐还要出彩！自己以前还总自负才华盖世，此刻只觉得自惭形秽。 想及此处，向霍子玉拱手一礼到底：“在下心服口服！发誓从此不再写情诗。”说完将自己诗文撕的粉碎。 元稹也是被霍子玉镇住了，刚才第一首诗文，他还觉得不服气，此刻已经隐隐觉得，或许自己真的不如霍子玉，此人才思敏捷、冠绝当世，自己不如他，至少此时确实不如他，想及此处，反而倍觉轻松，只是苦笑的看向白居易。 白居易看着元稹看向自己的目光，知他此时已是服了霍子玉，自己何尝不是倍觉苦涩，自己前几日花了几天时间写了一首相思，反复删改，才觉得满意，刚才听薛大家说以相思为题时，还心中暗喜，又怕别人说自己是事先准备好的，所以装了思考一阵才动笔，谁知道自己刚写完，这霍子玉就已经交卷了，听完他的诗作，对自己诗作的自满以及对自己诗才的自负，顿时化为乌有。 自己想了几天才写了这么一首，这霍子玉总不至于押题连写两篇相思，第一篇或许还可以说是猜题提前写了相思，但是这第二篇比第一篇写的还要快、还要出彩，而且他刚才目送薛涛而去，与诗文中情境切中，明显是刚写好的，尤其最后那一句，简直唯美到了极致，自愧不如啊，自愧不如！ 想到这里，就要动手去撕自己诗文，武元衡眼疾手快，直接从白居易手下抢了过来，大声道：“乐天兄，你莫不是疯了？！”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票！ 第58章 白居易与张籍的实力 武元衡刚才见白居易一脸苦笑，知他难过，他刚见柳宗元施礼并且发誓从此不写情诗就觉得不妙，看元稹大出一口气释然的样子，就知道元稹也放弃了，见白居易深出一口气，他心道完了，这哥们儿别是要撕诗文啊！ 所以一看白居易伸手，便赶紧一把抢过，读了一遍后，发现写的甚是美妙，于是大声道：“乐天兄，你这写的多好啊，为什么要撕？” 当下大喊一声道：“白居易交卷！”然后赶紧也递了上去。 霍子玉本来想劝，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张嘴劝，毕竟文人也是有自己骨气的，尤其是柳宗元这类极具才华的人，你劝了，人家并不会领情，反而觉得你矫情，当下也不劝。 韩愈倒是觉得可惜，他比较了解柳宗元，此人确实极具才华，写的一手锦绣文章，而且还没有自己用词那么晦涩，其文外柔内刚，诗文写的也很有意境，月前写的一首江雪，绝对会流传千古的好诗，此番发誓不再写情诗倒也没什么，专心写文章反而更好，所以也不劝。 场内最震惊的是王建，他本来自视甚高，来参加诗会后才发现天外有天，这霍子玉才华远胜自己，比如刚刚这一首诗词，自己就绝对写不出来，或许一生都写不出来，这浪漫、唯美的意境，远超自己的能力之外了，当世或许都找不到几人可以匹敌，一念至此，便放下了比试的心思。听说霍子玉武艺也不错，还是大内总管、禁军大统领霍仙鸣的亲侄孙，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雄心壮志，如果确为人杰，自己投靠他，是再好不过了。 张籍看王建的表情一变再变，到最后释然微笑，便知道自己这位兄弟已被霍子玉折服，但是自己如果认输，那就要放弃前途改经商了，要面对的不仅是裴延龄的责怪，还有家族的失望，整个家族已经将希望放在自己身上，如果自己这次败了，或许真的没有回头路了，当下不再多想，把前几日写好的诗文默写出来。 李繁本来也要绝望了，但是看张籍毅然写下诗文，内心又获得一点希望，张籍一写完，他就立刻大喊：“张籍，交卷！” 傅良吉拿到白居易的诗文就大声念了起来：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能不忆江南？ 念完大赞一声道：“此诗妙哉，词妙景美，而且平仄声律甚妙，似乎可以举一反三作出更多变调，妙哉妙哉，虽不及霍子玉青玉案绝妙，但亦是佳作啊！” 平康坊内外又爆发出一阵叫好声，武元衡见状急忙安慰白居易，白居易见状心下稍安。 傅良吉念完又拿起了张籍的诗文大声念道： 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 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 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 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傅良吉念着念着，眼眶逐渐湿润，大吼一声道：“此诗情意真挚，心理描写细致入微，读来甚是动人，情感层层推进，到最后一句，已是令人肝肠寸断，其委婉曲折、情真意切，令人动容！当为佳作也！” 毫无意外的，平康坊内外，甚至东市内都响起了叫好声！ 不过薛涛依然在发呆，对周围事仿若未闻，此刻听闻周围几位朝廷要员大声叫好，才回过神来。她刚才一直沉浸在霍子玉带来的震撼里，她本来就是想测试下霍子玉，第一首诗她觉得写的是很好，但并不像他所写，“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树花辞镜”充满人生感慨，他才十三岁，或许写不出这等诗句。 所以薛涛觉得这诗句或许是别人所写，他赶巧猜题猜到了，所以用上了，于是便有意难为他，第二场又出了一道相思，猜题之人，一般也就写一首，一连准备十几首不同题材，哪有连写两首的，所以她出完题就没想太多，转身就离去了。 只是离去时她就见那霍子玉一双明亮的眼睛一直注视着自己，等自己回到东市再看，他似乎还在盯着自己的方向发呆。这傻小子似乎真的喜欢自己？但是她不确定，而且这霍子玉比自己小了十三岁，或许并非真的喜欢自己。 但听傅良吉念出诗文时，她才真的芳心乱颤，第一题他百息之内便已作出，或许可以称为事先准备了，但这第二题不到三十息便做好，而且写的还是目睹佳人离去、内心思念之情，尤其那最后写道：“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这清新、美丽、含蓄而又唯美至极的词句，敲得自己芳心乱颤，虽是初见，但一颗心早已全部系在这英俊潇洒的少年郎身上了，哪还听得到其它声音？ 一念至此，或许情人眼里出西施，再看那霍子玉，已是越看越发俊美，禁不住的面红耳热。 裴延龄也早就注意到了薛涛的表情，从听完霍子玉诗文开始，就神色恍惚，然后从发呆到羞涩、再到面上遮不住的微笑，现在还一脸看情郎的样子，看来已经是完全被霍子玉俘获了芳心了。 裴延龄知道，李繁组队夺取薛涛也是为了送给自己、巴结自己，这薛涛也确实是个美人，而且才华横溢，不过女人嘛，哪有权力重要？ 如果自己有意相让，成全霍子玉，或许可以拉拢到霍子玉与他背后的霍仙鸣的支持，届时内有霍仙鸣、外有他裴延龄，文有当今右相崔损、武有禁军师长霍子玉，这大唐还不是自己翻云覆雨？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靠拆东墙补西墙的巴结皇帝才能勉强站稳脚跟了。 裴延龄想及此处，便有了注意：此番张籍、白居易、霍子玉三人所作皆是难得的佳作，以圣上的爱才之心，此番怕是要全部晋级，那自己何不出上一题，帮助霍子玉晋级呢？一念至此，心下便有了主意，气定神闲的开始等待三组人过来东市。 裴延龄所料不错，德宗皇帝大笔一挥，表彰三人均为当世奇才，每人各赏纹银三百两，三队同时晋级。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票！ 仟千仦哾 第59章 中立派出手 平康坊内外围观人士，见三组同时晋级，直呼万岁圣明，然后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德宗皇帝见状很是欣慰，此等诗会盛景，即便在自己小时候的玄宗朝也没见过，禁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裴延龄见德宗皇帝欣喜之状，心底想到：看来怂恿皇帝亲临诗会是做对了，接下来借出题之机给霍子玉一个人情晋级就是了，皇帝还看不出来踪迹，自己还能拉拢到霍氏祖孙，心下不禁乐开了花。 张籍、白居易、霍子玉三人缓缓走过天梯，霍子玉发现这天梯乃是铁制，灯笼头上有一根铁丝穿起来，更换很方便，将来撤下时也只需拉动铁线，实在巧妙。来到东市再看周围，更是震惊，原来平康坊周边街道聚集了数不清的人群，之前韩愈说会有大约二十万人，看来还真有可能。 进得东市，只见五人上座，薛涛下座，傅良吉一一介绍，上座中间那位看起来虚弱多病者，乃是太子李诵，李诵右侧乃是广陵郡王李纯，李纯身旁乃是右相贾耽。太子左侧乃是左相崔损与户部尚书裴延龄，霍子玉几人见太子都到了，这就要跪下行礼，李诵笑道：“今日诗会，乃是与民同乐，又非公事，我们也未着朝服，大家不必多礼，坐吧。”三组人这才在三张桌旁坐下。 薛涛从霍子玉走过天梯的时候就一直在盯着霍子玉看，此刻霍子玉发现薛涛看她，忙报之粲然一笑，薛涛见状，反而羞得不敢再看，忙将头转向一边，时不时装作不经意地偷瞄霍子玉。 傅良吉笑着向李诵道：“太子殿下，请您出题。” 李诵笑着环顾左右道：“诸位不妨道来，此番当出何题呀？” 崔损拿眼直瞄裴延龄，裴延龄会意道：“太子殿下，不如以春为题如何？”裴延龄观察霍子玉已久，这霍子玉至今写的几首诗，都与春多少有些关联，于是猜想霍子玉最擅长写此类，于是便想拿来做个顺水人情。 霍子玉闻言颇为惊讶，这裴延龄还真了解自己，自己昨晚睡前还想着今天可能考春得试题，于是脑海中搜罗了不少跟春天有关得诗词，当下听裴延龄说出来春题，此时颇为惊讶，自己阿公说裴延龄极擅揣测人心，看来确实如此。看到裴延龄说完向自己微笑，当下便知道这裴延龄有意示好，想到此时不便与之作对，便赶紧微微点头微笑。.qqxsΠéw 裴延龄看霍子玉微微得点头然后微笑，便知霍子玉已收下自己示好，心中很是畅快，听崔损赞同自己得提议，更是欣喜。 可惜就在此时，贾耽笑道：“老夫听闻子玉小友乃是李泌李相爷门下唯一弟子，还到少林寺习武七年，你现在背上背的玄铁棍也是少林所赠，是也不是？” 霍子玉不明白为什么贾耽突然这么问，于是道：“回相爷话，正是！” 裴延龄也有些意外，这贾耽平时不问朝堂党争，坚持中立，一心做事，今日突然说起这个做什么？ 只听贾耽又问道：“王建小友据说弓马娴熟，颇有武略，是否？” 王建赶紧道：“学生也只是略通而已。” 贾耽又指着武元衡、白居易道：“听说你二人剑法也颇不错，白小友甚至还懂布阵？” 武元衡、白居易赶紧拱手谦虚。 贾耽问完以后向太子李诵拱手道：“太子殿下，此三组皆有武功，今日诗文比拼前几场纯为文斗，不如这最后一场以武战边塞为题如何？” 太子大笑道：“右相好主意！列位以为如何？” 裴延龄没想到贾耽拐了这么大一个弯，是为了出武战边塞题，心下有些恼怒，这老头子坏了自己交好霍氏祖孙的机会，不过他以后再想中立，门儿也没有，找机会得把他贬出朝堂才是。 傅良吉向众人道：“半个时辰为限，诸位，现在开始计时了。” 白居易、张籍、霍子玉等人也没想到，会突然让写武战边塞，这贾耽还真是不走寻常路。 张籍看向王建，王建会意，张籍常年在关内，从未去过关外，而自己早年去过边关，最近还有一首残诗就是写边塞的，于是便看向张籍道：“张兄，你我一起参详？” 张籍听完会意，知道王建有残诗，拱手决定二人一起写接下来的几句。 白居易没去过边塞，也没打过仗啊，柳宗元何尝不是？元稹更不用说了，还不到二十岁，家里宠着长大的，武功都不会。看来只能指望武元衡了，他来写，其他人润色。 孟郊和韩愈一起看向霍子玉，韩愈道：“子玉，哥哥我从没去过边塞，也不懂武功，这下爱莫能助了，顶多你写好、我帮着润色了。” 孟郊也道：“我倒是去过边塞，不过从没写过边塞诗，去年倒是想写一篇思念出征丈夫的怨妇诗，不过一直没能写就，你可以试试写怨妇诗呢？” 韩愈道：“不行，今天大喜的日子，还在天子和圣上面前，你写思念出征丈夫的怨妇诗，莫不是想打朝廷的脸面？这右相本来就是留得这个陷阱，你还敢钻？” 孟郊道：“那怎么办？二弟又没去过边塞，也没打过仗，怎么写？难道这最后一关我们认输？” 霍子玉笑道：“大哥、二哥，我虽然没去过边塞、没打过仗，但在嵩山官道曾经一人搏杀二百多杀手，比之战场也差不多，而且我师父生前跟我讲过很多边塞的战事，临终前还将安西塞外托付于我，从那以后我便一直读边塞诗文与文献，所以此刻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我这就写。” 韩愈闻言大喜道：“好好好，没想到二弟一直没忘了李相爷的嘱托，往日的积累今日终于用到了！” 于是孟郊摊纸，韩愈研磨，霍子玉执笔开始写，神色肃穆，不多时，便道：“好了！” 孟郊大喊道：“霍子玉，交卷！” 东市所有人闻言都震惊了，不仅李诵、李纯父子非常意外，崔损、裴延龄都很意外，裴延龄本来还在担心贾耽坏了自己好事，如果霍子玉被淘汰，那自己可是一点面子都没有了，而且这贾耽还是明着算计自己，此番不敌，那往后将十分被动，他已经在心里想了十几种阴谋诡计扳倒贾耽，没想到霍子玉居然第一个交卷了，这才不到半刻！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票！ 第60章 天下咸服 听闻霍子玉交卷，王建、张籍、白居易几乎已经见怪不怪了，虽然心里还略有惊讶，但是早不觉得夸张了，毕竟这厮前几场都是第一个交卷的。 元稹、柳宗元甚至都麻木了，反正心里也已经放弃了，见霍子玉又交卷，反而有些期待看看是什么内容。 薛涛却是非常担心起来，这少年郎不会是急于在自己面前表现才这么早交卷吧？如果这样的话，那就很容易因为粗心大意而出错了，何况这堂中太子李诵、左右相、裴延龄，个个都是人精，万一有什么说错的话，可能还会获罪。但一想到霍子玉是想在自己面前出风头，一颗心顿时七上八下起来，又甜蜜又担心，哎，这个傻瓜！ 这薛涛担心起霍子玉来，反而连孟郊韩愈都怪上了，心道，这孟郊据说还是霍子玉的结义大哥，怎么这么粗心，连审查一遍都不审查，写完就直接喊交卷？霍子玉年少不晓事，他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韩愈也是，据说还做过校书郎，哪个校书郎写完东西不是再三审验，甚至找同僚审验？这韩愈现在这种表现，以前是怎么做的校书郎？ 薛涛这么想韩愈，却是冤枉韩愈了，孟郊满心兴奋，连霍子玉写的什么都没仔细看，韩愈却是看了的，其中有几句话颇为敏感，但霍子玉还在写，他也不好直接打断，唯恐打断了霍子玉的思路，想着在霍子玉写好后提醒霍子玉，没想到这孟郊看霍子玉写完就直接喊交卷啊！急得满头大汗却又不好直接骂孟郊急性子。 傅良吉收走卷纸后，韩愈才有机会拉着孟郊道：“大哥，你是不是都没看子玉写的内容？里面有好几句甚是不妥，怕是要捅娄子啊！”.qqxsΠéw 孟郊道：“什么不妥？” 韩愈附耳低声说了两句，孟郊一听，吓得冷汗都下来了，说话都哆嗦了：“我的娘哟，这下完了，全完了！” 韩愈道：“子玉年少不懂事就算了，你我还不懂？这些话我们自己兄弟关在屋里说出来还没什么，这大庭广众几十万人，还当着皇帝、太子的面！” 孟郊道：“惨了惨了，是我太急躁了啊！怎么办？现在要回来还来得及么？” 韩愈怒道：“要个球球，太子殿下都读完了！” 孟郊一看，果然，太子已经读完了，一脸严肃，完全没有了先前笑眯眯的表情，连广陵郡王现在都是面沉似水，心中直道这下惨了！几兄弟千算万算，结果因为自己一下疏忽，折在了这最后一步！ 薛涛见韩愈与孟郊表现，心中已然猜到了大半，果然是孟郊粗心急躁坏了大事，一颗心揪到了嗓子眼，心乱如麻中下了决定，今日如果小郎君获罪，自己也绝不独活了！ 此时只听太子李诵道：“傅良吉，读了吧。” 王建、张籍、白居易等人本来还在惊讶霍子玉写的这么快，以往写完，读诗文者无不放声大笑、拍案叫绝，这次太子和郡王读完都一脸严肃，这是什么情况？ 王建、张籍刚一起写完边塞诗，武元衡自己的那首也写好了，正在跟白居易、元稹润色，此刻都好奇的看着傅良吉。 裴延龄也是一脑袋问号，这霍子玉能写了什么让这父子二人如此严肃、面沉似水？如果说错了什么话，小事自己还能替他辩护一二、落个人情，如果是大逆不道的大罪，自己也没办法，毕竟这外面还有几十万围观百姓、北边还坐着皇帝本人。 贾耽也有些意外，自己和李泌也是旧交，此番本来也只是考验一下霍子玉是否可堪大任，他写了什么能让太子一改常态呢？ 在所有人复杂好奇的注视中，傅良吉摊开卷纸，走到东市西北的露台，面朝北面兴庆宫的德宗皇帝大声读道：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傅良吉声音古朴浑厚、语气慷慨、加上扩音喇叭的加持，通篇念下来，已是泪流满眶，不能自已，念完自己禁不住的向北跪了下来，仿佛是自己收拾了旧山河，朝天阙了！ 平康坊内、东市内、包括兴庆宫内，都一片寂静，只有围观的群众先爆发出了冲天的嘶吼声。 贾耽率先鼓起掌来，向着霍子玉深深一礼，吓得霍子玉赶紧回礼。 王建面色肃穆的向霍子玉先是深深一礼，然后单膝跪地拱手道：“在下王建，拜见霍公子！”说完五体投地。 霍子玉见状大吃一惊，忙道：“王兄折煞小弟了！”说完赶紧扶起王建。 张籍大笑一声，撕了自己和王建做好的诗文，也来到霍子玉身前道：“在下张籍，拜服！” 霍子玉见状也赶紧扶住张籍，韩愈见状心下十分高兴，一来是因为收服了王建、张籍，二来还在担心诗词内容，毕竟堂上上座的几位，除了贾耽鼓掌，其它都没表态，此刻见大家如此，彻底放下心来。 柳宗元此时也哈哈大笑起来，对白居易笑道：“怎么样，乐天，服了没？” 白居易笑道：“哈哈哈，怎么能不服呢？绝对的服！” 元稹是看着白居易的表情从最开始的赞赏、变得怅惘、再变得轻松、最后笑出声，内心表示很理解自己这位兄弟的心情，自己何尝不是如此？从最初的看不起、到惊讶、到生气、再到无语、最后放弃，想及此处，拍了拍白居易的肩膀道：“对，我和乐天都服了！” 武元衡闻言也是笑了起来，直道：“嗨，我们四人也是襟怀坦荡之人，不如人就是不如人，不用不好意思，今日能败给霍子玉，也是我等的荣幸了！”说着撕了自己的诗作。 李繁说道：“武兄说得是，今日之事，怕是将永留青史了，我等能亲眼见证并参与其中，就算撕掉诗文退赛也不失为一桩佳话！”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票！ 第61章 靖康耻、朝天阙 裴延龄听完却是跟大家想的不一样，他此刻心内泛起惊涛骇浪，不同于围观群众和东市内众人的欢呼与激动，他一来惊叹这霍子玉的诗才、二来惊叹这霍子玉的胆大包天、三来开始揣度德宗皇帝的心思。qqxsnew 这靖康耻乃是大唐耻辱，当年吐蕃冲入长安，将靖王、康王虐杀，几十年来除了李泌以前提过一次，至今没人敢提，这霍子玉还真随他师父，这都敢提？！ 其次，这霍子玉还真是毫无政治经验，这收拾旧山河、朝天阙也是他可以提的？亏的是自己想要结交这祖孙俩，否则随便找几句就能构陷一二，不说置他于死地，让他一辈子无法抬头、只能做个闲人还是没问题的，这个孩子还是太嫩了。 目前德宗皇帝还没有表态，自己还不便表态，以免触怒龙颜，朝天阙一句，自己倒是可以帮着辩解一二，但靖康耻，自己碰也不能碰，刚才贾耽鼓掌，这个烫手山芋就扔给他吧，不过，无论如何，今天以后，这老小子可别想再做中立派了。 围观的群众还在激愤讨论诗文内容，平康坊内已是杀声震天，纷纷表示要请求朝廷发兵，收复西域！ 本来在担心霍子玉诗文大胆触龙颜的薛涛见状，反而不再担心，因为一旦百姓和平康坊内士子情绪煽动起来，所有人的视线就会因为“踏破贺兰山缺”而转移到收复西域，这就好办多了，朝天阙也可以借傅良吉跪拜德宗来应付过去。 薛涛想到此处，又不免有些嗔怪这小郎君的胆大包天，谁知朝霍子玉看过去时，他也正在看自己，还朝自己眨了眨眼睛，薛涛反而有些害羞，嗔怪的对霍子玉翻了一道白眼，装怒不再看他。 李诵、李纯父子此时相望一眼，严肃的面色开始变得轻松，是的，与薛涛想的差不多，只要周围百姓情绪被煽动起来，所有人视线都会转移到西域，霍子玉反而就安全了，德宗多半也会觉得霍子玉太嫩、没有政治经验，而不会再怀疑他驾长车、朝天阙的事情了。至于靖康耻，皇室敏感确实敏感，但是本朝其实并不避讳，不然李泌之前提起，就被直接贬黜了，事实上，太子李诵了解，自己这位父皇其实有心收复西域，只是疲于应付国内军阀、又没有财力保障而已。 德宗皇帝本来也并没有想太多，最初还觉得此时颇有文采，后来听到靖康耻，有些意外，听到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最后收拾山河朝天阙还有点不快，但是见傅良吉向兴庆宫方向跪下，反而有些释然了，这孩子师父李泌，临终托付他安西，自己也在场，这首诗词确实是写收复西域、平定四方、向自己汇报的雄心壮志，一点点的不开心，早就抛之脑后，心情也愉悦起来。 就在众人开心之时，摘花楼有人大喊道：“圣上，微臣斗胆启奏，请圣上治这霍子玉藐视皇室、欺君之罪！” 裴延龄有些意外，好家伙，这是哪个不开眼的这时候说这话？虽然听起来像自己平时爱说的词，但明显时间点没踩准啊，没看德宗、太子、广陵郡王祖孙三代欢笑、贾耽都拍手叫好、几十万百姓欢呼雀跃、东市内众人咸服么？你启奏你大爷啊！ 众人定睛一看，乃是中书舍人李益，裴延龄心下笑道：“好家伙，先前你不肯为我所用，坚持依附朔方节度使崔宁，还跟宫里张贵妃眉来眼去，如今可别怪我踩你一脚！” 德宗皇帝已经在霍仙鸣的陪同下，从兴庆宫过天梯来到了东市，众人赶紧下跪，德宗笑着让大家平身，看向摘花楼问道：“李爱卿，细细说来，这霍子玉究竟有何罪状？” 李益道：“这霍子玉公然提起前朝靖王、康王之事，岂非藐视王室？驾长车、收拾山河、朝天阙岂非欺君？怕是霍仙鸣祖孙已经起了不轨之心，妄图颠覆大唐--” “住口！”德宗皇帝大怒道：“混帐东西，我看你才是想颠覆大唐！” 周围群众和平康坊内士子已经群情激愤，大喊起来：“打死李益！”“奸臣李益误国！”“杀了李益！”“李益构陷忠良！” 不仅外面的人和德宗皇帝大怒，东市内的众人也群情激愤起来，霍子玉和霍仙鸣则是赶紧跪下请罪！ 德宗扶起霍仙鸣与霍子玉，看了一眼裴延龄，裴延龄心领神会，大声道：“圣上，臣裴延龄有话说！” 德宗道：“裴爱卿有何话说？” 裴延龄道：“舍人李益信口雌黄、血口喷人、诬陷忠良，臣请一一驳斥！” 德宗道：“你说吧。” 裴延龄望向李益道：“舍人刚说靖康耻乃是藐视皇室，此言不妥，前朝吐蕃背信弃义，趁我朝主力大军进攻叛军之际攻入长安，屠我百姓、烧我城池，靖王、康王英勇不屈，率军民誓死抵抗，战至最后一人依然誓死不降，最后双双被吊死在朱雀门！两位王爷虽死犹荣！ 此事乃我大唐之耻，凡我大唐热血男儿，无不铭记在心、恨不能生啖胡虏肉、渴饮吐蕃血！今上早年也曾激励我等，与李相爷严词拒绝吐蕃无理要求，与吐蕃展开了数次大战，那时候你在哪里？！今天霍子玉提及今上带我等卧薪尝胆、不忘国耻，竟然被你说是藐视皇室？！” 李益闻言有些意外，按理说，谁站出来指责自己，都不会是裴延龄，这人一直拉拢自己，此刻为何指责自己？即使他为了拉拢霍氏祖孙，也不至于把自己和自己背后的朔方节度、张贵妃都得罪了吧？值得么？ 李益还在思考，裴延龄却还在大声呵斥：“至于后面你指责的意图谋反、欺君就更是荒谬了，现场我们可是有几十万长安百姓在，有千百大唐士子在，你居然就这么断章取义的构陷霍家祖孙，你居心何在？驾长车是要攻打陛下么？那是要攻打吐蕃、收复西域！收拾被某些军阀糟蹋的旧山河然后朝天阙有何之错？不朝天阙难道还要朝朔方？！” 李益听裴延龄说话心惊胆战，这裴延龄怕是疯了，连朝朔方这种话都敢说，不怕皇帝发飙？当下心一横道：“圣上，裴延龄御前信口雌黄、大逆不道、诬陷朔方节度，其罪当诛！”只是很可惜，他的话早就被周围百姓的喊杀声淹没了。 东市外面和平康坊内读书人都在喊着：“裴尚书言之有理！”“诛杀奸臣李益！”“打死李益！”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票！ 第62章 朕再出一题如何 裴延龄听周围群众都夸自己，然后喊着诛杀奸臣李益，心中大爽。 乖乖，当官几十年，第一次感觉这么爽，一呼百应的畅快感，不过这感觉刚感觉到一瞬间，想到德宗就在身侧，不敢有任何造次，赶紧下跪拱手道：“微臣恳请吾皇诛杀奸臣李益！” 孟郊、韩愈和白居易等人见状心中大快，太子李诵心中也在默念道，这就是民意，不可违，这李益还真是不会挑时候，没想到这霍子玉居然还擅长煽动人心，这奸臣裴延龄也是擅长推波助澜的高手啊。 霍仙鸣是所有人中最冷静的，他知道德宗在隐忍不发，授意裴延龄也是为了推波助澜、借刀杀人，不过无论如何，自己祖孙安全无虞。 德宗皇帝确实早就看不惯李益了，这人与朔方节度使崔宁走的太近，还跟后宫张贵妃的兄弟张秉良走的很近，两拨人暗通款曲、瞒着自己没少给崔宁好处，这崔宁整日招兵买马，他日必然不轨，今日借民意拔掉这个钉子，真是再好不过了！ 德宗于是说道：“好了，裴爱卿传朕口谕，中书舍人李益，公然断章取义、构陷忠良，立即打入天牢，择日问斩！” 裴延龄赶紧站起身大喊道：“传圣上口谕，中书舍人李益，公然断章取义、构陷忠良，立即打入天牢，择日问斩！” 说完就见兵将把李益押了下去，也没人听清他喊的什么，因为周围来围观的百姓、平康坊内士子、东市内大小官员与士子，都在齐喊“吾皇圣明！” 德宗见状，心中甚是畅快，做了几十年皇帝，这是第一次感觉这么爽，小时候他老看玄宗皇帝受万民拥戴，此刻自己被几十万人称赞拥护，已然是超越了，当下心情大爽，脱口道：“来人呐，霍子玉心怀家国，不忘为国雪耻，今日加封为平西将军，禁军中路军二师师长，赏银五百两，朕等着看你他日带领我大唐子弟，收复西域，重现我大唐荣光！” 旨意传出，周围又是一片山呼万岁，霍子玉赶紧磕头谢恩，这德宗也是心情太好，活了五十多年第一次这么开心，也不顾什么君臣礼仪了，扶起霍子玉，握着他的手道：“朕宣布，本次诗会魁首是，霍子玉！” 东市周边一片欢呼声，禁军还点起了烟花，薛涛满面春情已是无法遮挡，万般心思都化作柔情缠在了霍子玉身上，在孟郊等人的起哄声中，站到了霍子玉身侧，含羞的看着霍子玉。 霍子玉心道，从这年代到前世的二十一世纪，隔了一千二百多年，这一千多年里华夏出现了无数的人才俊杰，自己身负一千多年华夏才俊的智慧，赢了也是全体华夏人的功劳，自己只是会背诵、然后根据合适的题目挑选出来而已，哪敢居功呢，想到这里，连笑脸都不敢有，恭恭敬敬的向四周和东市外百姓行礼。 德宗见霍子玉并不因获得魁首而得意忘形、反而谦卑有礼，心下甚为欣慰，然后看到薛涛与他良才女貌，不禁玩心大起，于是道：“子玉啊，本来呢，你已经是诗会魁首了，但朕再加试一题如何？” 堂内众人闻言一乐，不是吧，已经是魁首了还要加试？ 霍仙鸣倒是知道这德宗怕是见才子佳人、郎才女貌起了捉弄的心思了。 孟郊拉过韩愈，附耳低声道：“老韩，我看今上怎么比我还不靠谱？” 韩愈闻言也附耳怒道：“你疯了吧，说这话也不怕被砍头！” 孟郊闻言也不怕，反而自顾自笑了起来。 德宗笑道：“其实吧，你应不应都行，反正你已经是魁首、抱得美人归了！” 霍子玉一看薛涛听德宗话后含羞状，拱手对德宗笑道：“那就斗胆请皇上赐教了！” 德宗闻言一乐，也不计较霍子玉的少年狂，说道：“既然你今日抱得美人归，不如就以爱情为题如何？” 傅良吉闻言，站在东市大喊道：“圣上加试一题，爱情！” 东市外百姓以为诗会这就要结束了，谁知道皇帝又加试一题，不晓得是什么情况，于是纷纷议论起来。 霍子玉听德宗加试以“爱情”为题，却是心下大定，好家伙，想什么来什么，幸亏自己早有准备，看向薛涛笑道：“那就有劳我家阿姐为我研墨了！” 薛涛听霍子玉说“我家”，心下已是一喜，再听他叫自己“阿姐”，更觉得甜腻腻，害羞道：“这是自然的。” 德宗见状，已是笑出了声，看着这些年轻人，仿佛自己也年轻了好多。 孟郊笑道：“子玉，你不会是已经想到怎么写了吧？” 霍子玉拱手笑道：“还请诸位赐教！” 众人见状，都觉得霍子玉已经抱得美人归了，此刻也就是随便应付两下，写爱情还不简单？德宗出这题也就是逗逗这一对佳侣而已。 却见霍子玉神色淡然，左手背于身后、右手执笔、洋洋洒洒，时不时蘸一下墨，众人也不知他写的什么，就见薛涛神情一变再变，便更是好奇霍子玉究竟写了什么。 柳宗元看着白居易和元稹道：“乐天、微之，你们猜子玉这次会写出什么来？” 元稹道：“爱情为题比较简单，但是看他这样，似乎写了一首长诗，而且薛大家本身就颇有才华，能让她神情一变再变，当为佳作。” 白居易点头道：“微之说得不错，我也这么觉得，爱情虽然好写，但是子玉或许会写出不一样的诗作来。” 柳宗元笑道：“嗯，我也这么觉得，这首情诗可能会千古流传。” 不多时，只见霍子玉放下笔笑道：“好了！” 德宗笑道：“臭小子，这么认真，写那么多，傅良吉，你来念吧！” 只见傅良吉拿起卷纸，立于东市，面朝平康坊与围观人群大声念了起来：长恨歌，念完自己停了一下，看向德宗。 元稹奇道：“陛下让写爱情，他写恨？”m.qqxsnew 白居易点头道：“嗯，有新意，我们继续听。” 德宗却不以为意，霍子玉第一首诗便以重逢苦写重逢的喜，此刻用恨写爱有何不可？于是示意继续念，只听傅良吉继续念道：“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 。。。。。。。。 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 。。。。。。。。 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黄埃散漫风萧索，云栈萦纡登剑阁。 。。。。。。。。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票！ 第63章 钦封诗神 一篇长恨歌，傅良吉刚念到“回眸一笑百媚生”，便已经开始有人拍手赞叹。 念到“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已是响起了大片的掌声，连德宗皇帝和东市内众人都鼓起掌来，裴延龄甚至亲自拿着喇叭给傅良吉继续朗读。 当念到“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两句时，周围数十万人齐声鼓掌叫好，连裴延龄都被震撼了，大声的叫好。 最后傅良吉念完“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已经被扑天盖地的掌声、叫好声、喝彩声彻底淹没。 德宗皇帝都觉得自己手都拍麻木了，但还是止不住的想鼓掌，这诗文写的简直惊天地、泣鬼神，自己也忘记什么君王礼仪了，大声道：“旷古未有、旷古未有！” 东市内柳宗元也把手快拍肿了，他此刻想赶紧飞到刘禹锡面前，跟他说这霍子玉究竟有多么惊天动地，是的，服了，此人才华旷古绝今，怕是屈原宋玉也比不过，此人才华通神！ 白居易也是彻底服了，看向霍子玉的眼神充满了敬畏，自己其实也一直想写杨玉环和玄宗来着，但是一直没有灵感，只有片段的几点词语，比如这回眸一笑百媚生，自己也想到了，但是只有两三句残句，这霍子玉不仅与自己所想一致，还写出了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这浪漫至极的情话，苍天呢，此人莫非神仙？既不是神仙，那与我也太过相投，不仅与我想到了一处，还远超我所想，写出了这必将千古流芳的煌煌大作！当下不再多想，拼命开始鼓掌！.qqxsnew 元稹也是彻底服了，好家伙，没考中秀才？看来霍子玉是懒得考，就这才华，几乎通神了，哪是自己可以比拟的，别说现在自己比不上，怕是终生都比不上了！ 写诗不同于拔草，说拔一颗就拔一颗，哪怕是诗仙李白，也是很久才出一首佳作，普通人都是一年甚至几年、几十年才写出来一首佳作，这霍子玉今天佳作频出，还都是能流传千古的佳作，谁还不服？谁还敢不服？！元稹一念至此，立刻下定决心，此生只要霍子玉在场，绝不再写诗！ 张籍和王建，二人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仰天大笑后拼命的鼓掌，二人都读懂了对方的眼神，从今日开始，兄弟齐心，辅佐霍子玉！ 李繁从今晚开始进入诗会，就一直在被霍子玉震撼，此刻已经彻底拜服，他仿佛看到了一颗新星正冉冉升起，自己真是瞎了眼啊，投靠什么裴延龄啊，自己师弟就是自己最可靠的一颗大树啊，抱紧这个大腿，什么荣华富贵没有啊，苍天呢，幸亏自己醒悟了！顿时心中大快，拼命鼓起掌来！ 崔损看着裴延龄激动的样子，就知道这裴延龄怕是不止动了拉拢之心，或许以后都会巴结这霍子玉了，好家伙，自打认识裴延龄，从没见过他这么激动过，那眼中闪亮的神光是骗不了人的，当然，这霍子玉确实才华通神，就凭今晚的几篇诗文，足以流芳千古了！ 韩愈与孟郊是所有人里唯二明白这首诗意味着什么的，三人七年前讨论过安禄山与杨贵妃，还提到了安禄山不为人知的一句“在天愿作比翼鸟”。 孟郊不是没想过给这一句残诗续上，但是始终写不出来，他后来到了长安也曾跟韩愈一起琢磨过，但是二人只能想到“在天”对应“地”，但地上什么能对应呢，二人想了两年都没有想到最好的对词，此刻听霍子玉接上，“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如此唯美浪漫的情话，当下叹服之余满是骄傲与崇拜，拼命的鼓起掌来！ 薛涛是所有人里最早读了全诗的，最开始她看霍子玉轻松答应写诗，以为他就随便写写应付两句，谁知道他越写越多，自己也是越看越入迷，最开始几句便惊叹霍子玉才华，而后入迷了感叹杨贵妃的得宠、痛苦了杨贵妃的遭遇、再然后感伤二人阴阳相隔、最后看到“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感动得流出泪来，一颗心全化在这情郎身上，世上还有比这更美的情话么？ 鼓掌持续了将近半刻，德宗率先停了下来，但是他依旧心情激动，他清晰的记得，当初李泌病逝的时候，这孩子写了化作春泥更护花，自己还想着或许有一天在他治下，大唐诗人辈出、比肩盛唐。 后来也是奇怪，这孩子在洛阳写了不拘一格降人才，后来大唐真的诗人辈出，而今晚诗会诞生的这些诗文，质量之高，足可匹敌盛唐，尤其这首长恨歌，比之离骚也不逊色，这就是远超盛唐的文治之功啊！这是自己爷爷肃宗、父亲代宗都没有达到的高度！ 如果未来，自己能收复西域，那。。。想到这里，德宗感觉心都开始发颤，是的，如果自己能收复西域，那自己的文治武功，将远超过往，比肩秦皇汉武与太宗，名垂青史？流芳千古？德宗一念至此，再也无法自拔，握着霍仙鸣的手颤声道：“仙鸣，你们霍家给我们大唐生了一个好孩子啊！” 霍仙鸣见德宗模样，说话都颤抖，大致就猜到德宗的心思了，怕是他动了文治武功远超盛唐的念头了，想想也能理解，这德宗本就有雄心壮志，只是一直受困朝内阻碍过多，而且以前没有看到这个希望，沉沦无作为。 如今自家霍子玉的出现，让德宗看到了成为千古明君这个诱惑，他怎会不动心？莫说德宗，任何一个君王都无法不动心！不过德宗动这心思也是好事，加以引导，能让霍子玉加速成长、扩充实力，按照当年李泌说的，自己大概还有三四年的寿命，得抓紧帮助子玉发展壮大才是了！ 想到这里，霍仙鸣赶紧笑道：“霍家哪敢居功，都是陛下您英明神武，所以才感召上天让我霍家生下子玉，都是托陛下的鸿福啊！” 德宗心情本就很好，闻言更是大喜，千古明君这四个字的诱惑太大，他已经完全无法自拔了，欣喜之下，压下众人声音道：“傅良吉，传朕的旨意，霍子玉才华横溢、冠绝当世，玄宗朝有诗仙，肃宗朝有诗圣，前朝有大历十才子，今朕特钦封霍子玉诗神之名，赏银两千两！” 傅良吉一听愣住了，心道，什么情况，圣上钦赐诗神名号？这。。。还能这么操作么？ 德宗见状，问道：“傅良吉，你还愣着干什么？” 傅良吉道：“陛下，凡人能封神么？” 德宗闻言也是一愣，裴延龄插话道：“住口，陛下乃是天之子，岂是凡人？！天可封神，圣上作为人间天子亦可封神！” 德宗笑道：“裴爱卿说的对，傅良吉，传旨吧！” 东市内其他人此时觉得脑子快不够用了，这霍子玉确实才可通神，但直接封为诗神是不是有点过分啊？ 孟郊笑道：“玄宗朝的时候，贺知章见李太白，谓之诗仙，今陛下封子玉诗神，又有何不可？” 柳宗元笑道：“孟兄说得对啊，子玉才华盖世，诗神之名，名副其实！” 白居易想道霍子玉能和自己想到同一题材，甚至“回眸一笑百媚生”这句都能跟自己想的一致，全诗水平高超，绝非自己可比，也坦然笑道：“子厚说的是，子玉兄弟诗神之名，名副其实！”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票！ 第64章 欢聚一堂 圣旨宣读，万众欢腾。 大唐前有诗仙，如今又有了一名诗神，似乎都恍然回到了开元盛世，于是纷纷喊起“吾皇万岁”来，德宗听到百姓山呼万岁，心情极为舒畅，屏退其他官员，拉着霍子玉等三组人，从东市过天梯去兴庆宫赴宴。 傅良吉传旨宣布诗会结束，禁军燃起烟花，万众欢腾之下，所有人都有一种恍然置身开元盛世的感觉，开开心心的在禁军安排之下有序返回家中，边走边津津乐道着诗会盛景。 德宗坐到龙椅上以后，这才发现霍子玉还背着那根玄铁棍，笑道：“子玉，你怎么还背着棍子？” 霍子玉笑道：“嘿嘿，背习惯了，我这就收起来。” 德宗示意他人妥善放起来，结果两个太监差点被压倒，霍子玉眼疾手快，赶紧抓住棍子，对二位太监道歉，二人哪敢接此道歉，连忙起身回礼，德宗笑道：“这棍子还挺重，据说一百多斤？” 霍子玉道：“对，一百八十斤，前朝大将军苏定方练功用的玄铁长刀融后重铸的。” 薛涛闻言一惊，德宗见状道：“薛大家别怕，子玉不会让你携带，也不会打你，他要是欺负你，告诉我，我收拾他！”说完笑了起来，然后叫了两名士兵将玄铁棍抬了下去。.qqxsnew 薛涛被笑得有些害羞，挨着霍子玉坐下也不敢看别处，霍子玉轻拍了拍薛涛的手背，示意她放松，薛涛感受到霍子玉大手如此温暖，心下稍安，但这毕竟是二人第一次肌肤相亲，不禁又红了脸。 德宗待大家坐定，见美酒佳肴也陆续上来，自己举起酒杯道：“诸位都是我大唐俊杰，今日风采奕奕、又颇有君子风度,今晚夜宴，我们不分君臣、不用多礼、尽情畅饮！来，朕先敬大家一杯。” 众人赶紧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德宗见薛涛与霍子玉良才女貌、珠联璧合，于是笑道：“子玉，此时你的心情如何？可否跟大家说说？” 霍子玉听德宗问起，想起前世网上流传的有趣的言论，于是笑道：“微臣从小听人说各种人生百态，总结出人生四大喜事。” 德宗笑问：“何为四大喜事？” 霍子玉环顾一周道：“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德宗与诸人纷纷大笑，连薛涛都被逗笑，心里却直嗔怪霍子玉孟浪，洞房花烛夜都说得出来。 孟郊瞧了一眼霍子玉，又瞧了瞧元稹，想起元稹谩骂自己，尤其想到元稹还曾觊觎薛涛，于是有心讽刺元稹一番，起身拱手对德宗道：“陛下，我兄弟说得这人生四大喜，让我脑中茅塞顿开，深有启发，于是我想到人生四大悲。” 德宗甚为好奇，问道：“孟爱卿不妨道来。” 孟郊一礼后说道：“这四大悲，一则久旱逢甘雨，一滴；他乡遇故知，债主；” 韩愈闻言一口酒喷了出来，德宗已是哈哈大笑起来。 王建见状，也站起来道：“孟兄，我似乎明白你所说得四大悲了，我来接着说一说，你看对不对吧。” 孟郊道：“王兄说说看。” 王建笑道：“这第三悲，洞房花烛夜，隔壁！” 元稹见他二人此状，反而笑了，本来他也喜欢薛涛，但是霍子玉几度诗文碾压之下，他早已心服口服，霍子玉抱得美人归，他也没什么不服的了。 更何况元稹觉得自己年轻，何愁女人，而且薛涛是贱籍，就算自己得到了，也是无用，连裴延龄都要巴结霍子玉了，自己夺来终究还是要为了巴结而把薛涛送给霍子玉，所以从德宗钦赐霍子玉诗神之名时，他就打定主意巴结霍子玉了，也不再打薛涛主意，女人还是仕途，他元稹一向拎的很清楚，所以此刻听二人似乎有意调侃，反而坦然地哈哈大笑起来。 不仅大笑，笑完还忙装傻地问道：“王兄这话说得好逗啊，洞房花烛夜，隔壁，难道你是在听人家墙根不成？” 众人闻言纷纷侧目，这元稹看起来也十八九岁了，怎么说话这么猥琐孟浪？ 不过这话霍子玉倒是仿若未闻，这种话跟后世黄段子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啊！ 德宗闻言却是打趣道：“你们少年人倒是顽皮，别人洞房你们跟着瞎起什么哄？”说完问道：“王建，那你说说最后一悲是什么？” 谁知此时元稹站了起来，拱手说道：“陛下，学生似乎悟到了，我也来说说看，这四大悲最后一悲。” 德宗笑道：“好，你说说看，让孟郊和王建也评价评价！” 元稹拱手后说道：“最后一悲嘛，金榜题名时，别人！”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在座的所有人里，除了霍子玉年少没有参加科举、决心走武道之外，只有孟郊和白居易没有考中，白居易似乎知道元稹是为了回应孟郊的讽刺、并无心讽刺自己，所以闻言并不着恼。 不过孟郊闻言也不恼，这类讽刺他听得多了，而且元稹又没指名道姓说他，无所谓，所以笑着就回了自己座位。 德宗看了一下宴席中众人言行，大致已经在内心对几人有了些判断。 首先，孟郊、韩愈是铁定跟霍子玉穿一条裤子了，共进共退。 其次，王建刚才在东市已经认主，张籍也是下定决心跟着霍子玉。 再次，这李繁和元稹看霍子玉的眼光明显变了，从平视到仰视再到现在的附和赞赏，怕是也铁了心跟随霍子玉了。 然后是柳宗元，看样子他也是被霍子玉的才华彻底征服，而刘禹锡、韩愈都是他的至交好友，刘禹锡对霍子玉引为知己就差跟他结拜了、韩愈又是霍子玉的结义二哥，这柳宗元以后怕也会是霍子玉一派了。 最后加上霍仙鸣奏报的李愬兄弟、马瑞增、李光颜、郑余庆，这霍子玉一派也算颇具规模了，再加以培养，将成为自己手中一道利刃，未来逐渐扫平朝堂、平定天下、收复西域也将成为可能。 不过武元衡和白居易似乎还在摇摆，到现在都没有什么表态，看来得亲自帮霍子玉一把，然后把其他人牢牢拢在霍子玉身边了！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票！ 第65章 圣眷在握 德宗倒不怕霍子玉一派结党篡位，主要是听李泌说他是鬼谷传人。 前几年他问过顾况，顾况对鬼谷门也颇为了解，鬼谷门人有一条铁律，代代为臣子，誓死不篡位。而且他让顾况为自己占了一卦，说将有天降之人辅佐自己。 顾况他是了解的，与李泌一样，对大唐都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既然说天降之人辅佐自己，那就印证了鬼谷门的铁律和谶语，霍子玉就是上天派来帮自己兴盛大唐的，所以不妨帮他们一把，令其坐大，否则也无法震慑其它势力。目前霍子玉一行人最大的困扰，一是酿酒赚钱，二是在禁军站稳脚跟，自己不妨助其一臂之力。 德宗一念至此，于是笑道：“子玉，你阿公说你有心做酒坊酿酒是么？” 霍子玉道：“对，李愬与张籍将负责这些事。”张籍闻言赶紧拱手向德宗示意。 德宗缓缓道：“酒坊啊，不好弄，如果要酿很多酒，还需要大批的粮食啊。” 霍子玉见德宗这么说话，便知道德宗一方面想帮助自己，一方面也想捞点好处，只是不便明说，想让自己给他个坡下，于是说道：“皇上说的是，确实很难，不过微臣相信，不管多难，在皇上英明神武的指导下，一定能逢凶化吉、财源滚滚。” 德宗闻言，心下大慰，这霍子玉简直一点就透，于是笑道：“哈哈哈，说得好，不过光是口头指导你们还不行，还得以实际行动支持你们，这样，我以私人名义，支持你们一千两，用作前期成本与运转，你看怎么样？” 霍子玉拱手道：“多谢圣上隆恩！” 此言一出，夜宴里几人纷纷睁大了双眼。 张籍一听，有门啊，有皇帝的支持，这酒坊就肯定能成！ 王建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好家伙，这霍子玉确实懂得揣测人心，也会来事，跟皇帝你来我往几句话这就把天大的事给定了，还都云淡风轻的！ 元稹、李繁闻言心下也是一惊，直道自己找对了人，能这时候抱上霍子玉的大腿，将来飞黄腾达绝不在话下啊！ 元稹想到刚才跟孟郊还骂了一架，孟郊可是霍子玉的结拜大哥，等下一定要给他好好道歉，大家都是读书人，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真心道个歉就没事了，可不能因此留下心结。 孟郊、韩愈对望一眼，彼此意会，这皇帝，子玉给他坡，他就下驴，两人说话也是基本滴水不漏，皇帝既捞到了钱，又给群臣没留口实。 还有，霍子玉如今加上今夜的封赏，也就四千两，皇帝出一千两，这就是两成，君臣二人不动声色的一番对话，已经把未来利润分成都定好了，德宗两成利，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而且做的还是将来做遍世界的大生意，双方怎么看都双赢。 当然，皇帝是可以帮助解决粮食问题、漕运问题，甚至很多人事关系都能打通，这个是帮了大忙的，要占两成利，其实不算多，但从这点也可以看出来，德宗对自己兄弟一派的提携。 柳宗元、武元衡、白居易也有些意外，这君臣二人上下牙一碰，这就勾搭到一起了？霍子玉看来不仅写诗了得、功夫高强，这拍马屁勾搭人的功夫也是很强啊。 柳宗元倒是觉得无所谓，自己哥们儿刘禹锡现在就差飞过来跟霍子玉结拜了，韩愈还是霍子玉的结拜二哥，自己最好的两个朋友都是霍子玉的兄弟，加上自己其实对他也是深深佩服，一起做事倒也无妨，或许跟他一起做事，还可以实现自己的理想！ 武元衡开始后悔自己没有早点看清德宗的意思，这霍子玉圣眷如此，可谓风头无两，未来绝对不可限量，霍子玉、孟郊、韩愈、张籍、王建等几人已经有结党的趋势，看李繁和元稹的意思，也是铁了心要跟霍子玉一起走了，皇帝似乎还对他们结党大加鼓励，刚才在东市，看裴延龄都有心巴结霍氏祖孙，如果自己不低头归顺，将来怕是再难有出头之日了！不抱上这条大腿，至少也不能被他一脚踹了啊。一念至此，赶紧举杯找霍子玉敬酒。 白居易则是听了德宗的话，才知道德宗是提醒自己表态，他恍然大悟，环顾一周，这才发现好像除了自己和武元衡之外都已经表态了，当下心里也有了主意：自己哥们柳宗元、刘禹锡都非常喜欢霍子玉，连元稹都铁了心追随霍子玉了，自己能和几个好朋友一起做事，何其快哉？！而且陛下如此关照霍子玉，看霍子玉也是有大志的人，跟着他说不定还能实现人生理想！ 这些人想什么，薛涛不知道，但听这君臣二人简单几句对话已经有些发懵了，这圣上还能这样？自己这位小郎君竟然如此自然的跟圣上谈利益分成？当初剑南节度使韦皋也没有如此圣眷吧？ 正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时候，德宗皇帝又道：“对了，子玉，你阿公有没有跟你说武道会的事情？” 霍子玉道：“阿公有说。” 德宗笑道：“六日后，我大唐武道会就要举办，四天时间比试，这几天你可要注意身体，年轻人，不要太放纵。” 薛涛闻言已是羞得抬不起头，霍子玉心道，“我勒个去，这皇帝公然开车？” 其他人纷纷面色古怪的看着霍子玉。霍子玉厚着脸皮笑道：“陛下放心，子玉一定以国事为重！” 德宗满意地说道：“好，知道分寸就好，赢得大唐武道会后，年后还要参加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你可要努力，为大唐争光，明白么？” 霍子玉道：“子玉明白此次武道大会的重要性，一定尽全力打败异邦夺魁、为我大唐争光！” 德宗叹道道：“好，你能有这心就好。”说完举杯向众人敬酒，众人见状，一边举杯，一边在心里确定了皇帝确实很看重霍子玉，对他的期盼很大！ 元稹见白居易脸皮薄，于是自己拉上武元衡和白居易，一同向霍子玉敬酒，德宗见状，心下大慰。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票！ 第66章 大唐北庭都护府陷落 薛涛见霍子玉频繁喝酒，有些心疼，担心他喝醉，便频频夹菜喂他，其他人见状纷纷大笑。 孟郊喝了不少，光是跟元稹就一起喝了四五杯，此刻已经有了点醉意，见薛涛与霍子玉，便开始胡言乱语道：“谁都不许灌我子玉兄弟了啊，他今晚还要洞房花烛呢，你们把他灌醉了，稀里糊涂睡一夜怎么办？哈哈哈哈” 其他人闻言大笑，薛涛也含羞得低下了头，霍子玉轻拍薛涛手背道：“嘿嘿，我这大哥就这样，喝点酒就嘴上没个把门的，等下你随机应变，看我怎么收拾他。” 薛涛闻言刚要劝霍子玉，只见霍子玉已经拱手冲孟郊说道：“大哥，俗话说长兄如父，你弟妹今日初嫁，想先给长兄父敬酒三杯！”说完看着薛涛道：“对吧，阿姐？”仟仟尛哾 薛涛闻言会意道：“奴家先敬大哥三杯！” 说完拿皇宫酒杯倒了三杯，这皇宫酒杯多是用来装葡萄酒的，是普通酒杯的三倍大，三杯酒倒完，孟郊看着直打颤，但这霍子玉把话已经堵到这了，自己于情于理都要喝啊，于是硬着头皮连喝三杯，喝完直接原地打晃，霍子玉赶紧把他扶到座位上，然后转头看向了韩愈。 韩愈吓得汗都下来了，忙道：“子玉，我可没招你啊，对吧，弟妹，你看二哥我多老实的一个人，刚才大家笑我愣是没笑！” 薛涛见韩愈害怕的样子，掩口笑了起来，霍子玉笑道：“嘿嘿，那好吧，给二哥换小杯！” 韩愈闻言大喜，接过酒杯喝了三杯，虽是小杯，但是他酒量本就不好，连喝三杯已经开始头晕，但是想到德宗皇帝还在座上，自己也是第一次面圣，可不能失了仪态，于是喝完不再说话，用袖子掩盖着，使劲掐自己大腿，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德宗见霍子玉略施小计就灌倒了孟郊，大觉有趣，感觉跟这些年轻人在一起，自己都变得年轻了，于是频频开始敬下座的诸位，皇帝敬酒，大家谁敢不干了啊，于是纷纷干了。 德宗此时想起来一件事，对霍子玉说道：“对了，子玉，大唐武道会后，你还要应对禁军的挑战，你可要做好准备。”说完兀自起身，便走便缓缓说道：“朕知道一下提拔你做师长有些违规违制，但你也要明白，朕也是有苦衷的。” 众人见德宗突然说起心事，纷纷清醒了不少，竖起耳朵听德宗说起话来。 只听德宗继续仰天一叹后沉声说道：“大唐周边，异邦崛起，势力越来越大，与大唐冲突也越来越多，就在这几年，葛逻禄在吐蕃的扶持下在西域崛起，如今已几乎和回鹘分庭抗礼；北面的契丹、东北的室韦以及靺鞨诸部，都在崛起，大唐对边关的控制力度越来越弱，国内节度使的问题都没解决，也没有余力控制边关了。 今日我们君臣相对，不妨说些掏心窝子的话，玄宗朝的时候，安禄山画海内舆图，说我大唐疆域三千多万平方公里，如今朕再看舆图，我大唐疆域不足当年五分之一了。所以，你们都明白吧，朕和大唐，都需要你们赶紧成长起来，挑起担子！” 众人听德宗皇帝此刻话已经说得如此直白，心里是全明白了。 原来，皇上之所以屏退所有大臣、甚至屏退霍仙鸣，只召见这三组参加诗会的人才，就是要亲自为霍子玉培植党羽，让霍子玉一党尽快成长起来，你可以说德宗重视霍子玉一党，但是换个角度说，如今朝堂和大唐的问题也真的很严重了，否则不至于皇帝如此心急。 德宗看着霍子玉缓缓说道：“昨日朕刚收到回鹘密报，说北庭已经陷落，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霍子玉神色黯然道：“意味着，如今塞外只有安西一府在苦苦支撑了。” 德宗叹道：“那你知道，北庭为什么会陷落么？” 韩愈、李繁、白居易等人听德宗如此提问，一边思考，一边看着霍子玉，看他怎么回答。 霍子玉很久没有出声，最后沉沉吐出两个字：“时间！” 德宗点头道：“李元忠老将军已经七十三岁了，在北庭守了三十八年！回鹘人说，他们去北庭的时候，大战已经过去大半年了，北庭将士都被野兽啃食和腐败的只剩尸骨了！ 很多将士的尸骨还被风沙掩埋，最后他们在大都护府门口凭借腰牌才找到了李元忠老将军的尸首，满身盔甲，破碎的不成样子；头盔不知道掉在哪里了，身中十几箭！白发苍苍的老人呐，背靠着墙、长枪拄着胸口，硬是没倒下！北庭八千将士，无一投降，全部战死！ 回鹘人说，他们掩埋尸首的时候，满眼看到的都是老兵们随风飘起的白发，大唐这些将士不是败给了凶狠的异族，而是败给了岁月啊！” 霍子玉闻言已是热泪盈眶，前世他读过相关文献，不过因为资料的匮乏，后世所有人都以为北庭大概在贞元五年(公元790年)前后就陷落了，没想到其实大概一年之前才刚刚被吐蕃占领，他在后世只知道安西大将军郭昕白发战死，细想来，李元忠又何尝不是“白首老帅为国死”？ 霍子玉用尽全身气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从德宗转述的回鹘密报发现了异常，于是向德宗拱手道：“陛下，北庭在地域上更靠近回鹘，即便有葛逻禄牵制着兵力，但是回鹘可是有着打败吐蕃、葛逻禄与其他西域联军的实力，竟然被葛逻禄牵制而无法分兵救援北庭，这是说不通的，而且回鹘居然是在大战过后的大半年以后才去增援，明显是想坐视北庭被灭，然后接管大唐在西域的势力，吐蕃是很凶残，但是回鹘也是狼子野心！” 众人闻言恍然大悟，德宗难过的低头道：“不怪回鹘见死不救，大唐衰微，安西北庭垂悬塞外，西域各势力当然不想大唐再参与西域之争了，联合排挤大唐势力，也可以理解，只怪我们实力不济，只是可惜了北庭八千多将士，他们从朕小的时候就在天山一带驻防了啊。”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银票！ 第67章 李泌的叮嘱 其他人听德宗皇帝说得话，都沉默了。 霍子玉不知是说给谁听，还是自言自语，只听他缓缓说道：“三十八年，就算当年才十八岁，如今也年近花甲了；三十八年，我大唐人均寿命也才三十八年，三十八年，几乎就是一个人的一生了！这些北庭将士在环境恶劣的塞外，坚持了三十八年！这是何等的坚忍与强悍！大唐二字能震人心魄，都是靠这些将士用命换来的！” 所有人闻言都沉默了，连德宗都一边流泪一边说道：“他们对得起大唐，是大唐对不起他们啊！” 正在众人难过之时，只听霍子玉缓缓道：“万里一孤城，尽是白发兵。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德宗拍案叫道：“好一个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霍子玉，希望你牢记你师父临终的托付！救援安西、收复西域！” 霍子玉起身单膝跪地道：“微臣绝不敢忘！” 德宗道：“好！”说完然后目光一扫下座所有人道：“以前，朕看不到振兴大唐的希望，但是今天，朕在你们身上，看到了复兴大唐的希望！你们都是大唐的俊杰，文武双全，从今天开始，朕希望你们好好帮助子玉，复兴我大唐！这杯酒，朕代大唐敬你们！” 下座众人何曾见过皇帝说过这等推心置腹的话？早已感动的泪流满面，武元衡、元稹、韩愈等人已经痛哭失声，众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李繁、元稹、白居易、武元衡已经彻底明白了，皇帝就是信任霍子玉，而且希望他早日成长起来，建功立业、扶兴大唐，这还有什么可说的？从今以后，撸起袖子跟霍子玉一起干到底了！ 韩愈和孟郊是在场所有人里最冷静的，但是此刻也很是动容，二人泪流满面，皇帝推心置腹的话语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了，自己兄弟先前的所有关于朝廷和帝心猜忌的担心都是多余，以后有皇帝撑腰，放开手干就是！ 更重要的是，现在皇帝亲自给霍子玉培植党羽，圣眷如此，夫复何求？自己这一波人散了宴会以后，明天少不得在霍子玉府上一聚，届时喊上李愬、李光颜、郑余庆等人，这就算正式结党了，而且目前自己这一党从未在朝堂站队，与朝中几派并无瓜葛，能趁机迅速发展起来。 孟郊安定情绪后心中喜道，自古至今何曾见过皇帝亲自给扶持结党的？御赐结党也算旷古绝今了！ 这时只听皇帝说道：“对了，子玉，你阿公说你尚未取字，是也不是？” 霍子玉道：“师父去世的早，加之年幼，就没取字。” 德宗笑道：“那朕给你取个字如何？” 众人一听，纷纷惊叹羡慕，霍子玉道：“多谢圣上！” 德宗道：“赐你字良臣如何？希望你能做我大唐的忠良之臣、贤良之臣。” 霍子玉赶紧行礼道：“谢主隆恩！微臣必将全力以赴，不负陛下所望！” 韩愈一听，好家伙，自古做大臣的没有能得“良臣”一字的，试想，得做到什么成就才能称良臣呢？ 德宗笑道：“起来吧，现在开始，我们只喝酒，不谈事，今日不醉不归！” 虽然德宗说只喝酒不谈事，但是北庭陷落的消息以及边关将士的事情让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德宗见状道：“子玉，还记得你师父临终前怎么跟你说的么？要你牢记谨慎、稳重。” 众人听德宗说起这个，纷纷放下酒杯仔细听他与霍子玉君臣二人对话。 霍子玉拱手道：“微臣从未敢忘！” 德宗抚须道：“大唐如今虽然危急重重，但是还不至于就崩溃了，朕小的时候，你师父也跟朕说过一番话，今天朕来告诉你。” 霍子玉拱手礼道：“臣洗耳恭听！” 德宗缓缓道：“那是前朝了，后宫乱政、鱼朝恩与李辅国擅权，安史之乱还没有完全平定，国家一片乱局，朕那时候还小，每天都焦急的去宫里听大臣们讲国政，你师父见了，后来私下问朕，是不是觉得国家一片纷乱？ 朕说是，太乱了，朕好想有安禄山说得一双黄金手指瞬间拨乱反正。 你师父笑了，说世上哪有什么黄金手指，路都要自己走出来，天下都要自己一点点打出来。 你师父告诉朕，一定要永远记住：越是时局纷乱，你越要冷静，保持镇定，不能着急。着急解决不了问题，它只会让你自乱阵脚，从而作出错误的决定，所以你一定要冷静、理智，你要耐心的分析时局，和身边的朋友找出解决办法，然后脚踏实地的去执行，一步一个脚印的去做到每一个规划的步骤，这样，你才能最终解决所有问题，达到你的目标。”.qqxsnew 霍子玉闻言很是赞同，这确实是师父的风格，也跟自己性格相似，而德宗似乎也是这样的人，此时只听德宗又道：“可惜啊，朕是个毅力很差的人，做什么事，遇到困难就先想着放弃，所以空有大志，蹉跎了这些年。” 霍子玉闻言正要劝，却见德宗伸手阻止，然后只见他笑道：“哈哈哈，你不用劝慰，朕了解自己，这本来就是朕的缺陷，不用避讳，就像之前说的，朕以前真的看不到希望，但是现在，有你们在，朕有信心解决难题，拨乱反正，振兴大唐！” 见众人不敢言语，德宗又是一笑道：“哈哈哈，朕能不能做成千古明君，就看你们的了！” 孟郊闻言拱手道：“陛下，古人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学生相信，在陛下的励精图治之下，君臣戮力同心，我大唐一定能蒸蒸日上、再创辉煌！”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表态，德宗心中大慰，举杯再敬众人，众人纷纷举杯干了，君臣十几人从酉时三刻直喝到将近子时，喝了将近五个小时，几乎所有人都喝醉了，被宫里的车送回住处。 除了霍子玉！ 霍子玉其实基本没怎么喝，一来德宗知他年少、不让他多喝，二来其他人都怕被他用言语堵住灌酒，加上觉得是他和薛涛大喜的日子，所以除了李繁、元稹、白居易、武元衡找他喝过几杯、德宗敬大家酒他喝了几次，其他时间几乎都没喝。 他前世所在的亳州，本就产酒，隔壁河南鹿邑也是产酒大户，所以前世他周围的酒文化很是盛行，他前世酒量就好，能喝二斤白酒，这大唐酒度数还不及前世某些啤酒，他今晚也就算喝了不到一瓶啤酒，压根没醉，不过他太滑头了，见其他人都喝醉了，于是也装作喝醉的样子，由霍东驾车并薛涛回了家。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银票！ 第68章 薛涛的心事 霍子玉躺在薛涛腿上，见马车帘布已经盖上，霍然坐起，望着薛涛嘿嘿直笑，薛涛以为他喝多了要发一发疯，便要过来抱着霍子玉继续躺下，霍子玉笑道：“阿姐喜欢抱我么？” 薛涛羞道：“你。。。” 霍子玉道：“嘿嘿，放心吧，我没喝醉，刚才我装的。今生我不会喝醉，要喝醉也是在救援安西之后的庆功宴上！” 薛涛笑道：“就你心眼多，装醉装的还挺像，把圣上都骗过了。” 霍子玉笑道：“陛下知道我是装醉，你没看他都没怎么让我喝嘛？” 见薛涛笑了，霍子玉这才道：“再说了，就算装的像我也敢骗阿姐啊，你看刚才，我要是装醉占你便宜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 薛涛听霍子玉说话没个正形，嗔道：“你真坏！” 霍子玉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薛涛笑道：“谁能想到大唐诗神居然在一辆马车里欺负一个弱女子呢？” 霍子玉也调笑道：“那有谁能想到，大唐诗神欺负的居然是他自己的女人！” 薛涛听霍子玉说自己是他女人，含羞嗔道：“枉你还是大唐诗神，居然舍得欺负自己女人！” 霍子玉一把拉过薛涛，抱在怀里道：“什么诗神不诗神，我不稀罕，比起诗神之名，我更稀罕阿姐你！” 这还是薛涛第一次被男人抱在怀里，自己后背就贴着他的胸膛，隔着厚厚的衣服都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火热，心下大羞的同时，又感到一丝的沉迷，这浓浓的男性气息、结实而又温暖的胸膛，还有一双有力的手臂环抱着自己的纤腰，小郎君的鼻息就打在自己后颈，感觉又羞、又暖、又踏实，有一种安心和沉迷的感觉。 自己从十几岁家道中落就被罚入乐籍，后来韦皋因为自己长的像他去世的女儿，把自己调入剑南节度府，后来自己任性、奚落官员，然后被那些人构陷自己跋扈受贿，韦皋连调查都没调查就把自己罚去一个偏远的流氓军团做军妓，她清楚的记得自己临走前韦皋说的话，他一脸轻蔑的说“贱人就是贱人，始终改不了贱毛病。” 呵呵，自己那时是何等的失望、寒心，对人生充满绝望！幸亏半路被一帮人劫走，辗转来到长安，在平康坊闲养着，长达六年。 若非自己被劫走，如果真的到了流氓军团做军妓是什么下场，她想都不敢想！ 这些年来，漂泊、孤苦、绝望、灰暗是自己内心的全部写照，今天的诗会，眼前这位少年郎，简直像一道阳光照进了自己的生命中，让自己在短短几个时辰内就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和满足。自己本就是贱籍，能陪伴他左右已是有幸，他被皇帝寄予厚望、又是大内总管霍仙鸣的亲侄孙，如今又是平西将军、禁军师长，纳自己为妾怕都是不可能，自己哪能配的上他？ 正在薛涛思绪万千的时候，只听霍子玉柔声说道：“阿姐跟着我，总要有个名分，你没有别的亲人，我也只有阿公一个亲人，就一切从简，明天中午我请阿公过来府上，让几位结义兄弟作证，纳你为妾，你看好么？” 薛涛听到，仿佛在做梦，她可是贱籍，而他是大唐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他居然敢在这时候纳她为妾？不怕其它官员弹劾他？不要前途了？将来谁不笑话他？！ 想及此处，赶紧道：“不妥，奴家是贱籍，能陪伴公子左右已是三生有幸，公子前途要紧。。。” 话没说完，屁股上已经轻轻挨了一巴掌，正当她害羞时，只见霍子玉一手拍着自己肩膀，然后说道：“是我的人，就要听我的安排，至于其他人怎么看，关我什么事？！你要再说不配的话，我就真的打你了啊。” 霍子玉说完，又将薛涛抱在怀里，然后柔声道：“你以前受了很多委屈，如今既然跟了我，我就断不能让你像过去那样无依无靠、受尽委屈了。” 薛涛闻言流下感动的泪水，父母过世后这是第一感受到这种温暖和安心的感觉。 霍子玉附耳道：“以后记得好好做我的贤内助、好帮手，我们将来有很多大事要做呢！” 薛涛含泪答应一声，然后任霍子玉为她轻轻拭去泪水，她发现，他的动作，好温柔。 正在薛涛和霍子玉亲密的时候，霍东道：“公子，到家了！” 二人赶紧整理衣服，霍子玉跳下马车，向着薛涛道：“来，我扶你。” 薛涛见霍东在侧，含羞伸手，谁知霍子玉一握住美人柔荑，轻轻一拉，薛涛就从马车上歪**来，正要惊呼出声时，霍子玉已经一把抱住，将她横抱在怀里，只听霍子玉大笑道：“今夜公子我抱得美人归！”仟千仦哾 霍东见状直笑，薛涛羞得一头扎进霍子玉怀里不敢抬起。 霍子玉到了大厅，指着身旁的薛涛对众人道：“以后这位就是家里的女主人了，你们可要尊敬她、听她的话哟！” 薛涛虽然害羞，但还是大大方方的道：“大家都是一家人，以后也不必多礼。” 见过众人后，薛涛便与两位丫环伺候霍子玉沐浴更衣。 睡觉前霍子玉害羞道：“阿姐，我年纪还比较小，不适宜圆房，还请阿姐原谅。” 薛涛难得见霍子玉害羞，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霍子玉对自己背诵能力十分自信，所以肯定自己一定会赢，所以昨天就安排春桃、秋月将里间收拾出来，多弄了一处床铺给薛涛住，自己则在外间住。 春桃和秋月两个丫环，虽然只有春桃头天在阿公安排下给自己暖床，但是后来自己也没再让她们给自己暖床，考虑到自己其实早已寒暑不侵，不需要暖床，于是让春桃与秋月在二人中间扯上帘休息。 霍子玉睡前想到自己前世不擅长跟女孩子交往，虽不说是钢铁直男，但总是显得笨拙，但是今生却能和薛涛、春桃、秋月三人相处融洽，这才发现，其实和女孩子相处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难。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银票！ 第69章 大唐边陲危机的原因(爆更一章) 第二天一早，当霍子玉醒来的时候，只见薛涛和春桃、秋月一起进得屋来，带着洗漱用品，薛涛已经挽起了长发，看着霍子玉反而有些害羞，想到当着春桃、秋月的面，给她这个女主人留些面子，于是也不逗她，安心的洗漱、换衣。 到了吃饭的时候，薛涛坚称自己是妾，不敢坐下，霍子玉道：“外面什么规矩我不管，到了我霍家，就要守我的规矩，你该坐就坐，不然我就要收拾你！” 薛涛明白霍子玉说得收拾是什么，于是害羞着就坐下了，不过不敢坐在主位，而是坐在了霍子玉一侧的下位，霍子玉也不便再说什么，愿意坐下就好。 两人刚吃过饭，便听到门外有人进来，霍东领着韩愈、李愬、孟郊便进来了。 霍子玉道：“三位兄长怎么来这么早？” 李愬道：“兄弟，我可是一早就听大哥说了，你昨晚大显神威、一举夺魁，抱得美人归啊！”说完看着薛涛道：“这位就是弟妹了吧？” 霍子玉道：“阿姐，这位就是我三哥，李愬！” 薛涛福了一福道：“见过兄长！” 李愬笑道：“哈哈，不必多礼，你跟着子玉喊三哥就行，”说完看着子玉道：“子玉就是厉害啊，我看弟妹如花似玉、国色天香、气质脱俗--” 孟郊打断道：“行了，就你肚子里那点知识，还拽什么词啊，我看你脸挺白啊，我跟你二哥都没受弟妹的礼，你倒是先笑纳了！” 李愬正要回孟郊，霍子玉却是先笑出了声：“哟哟哟，大哥昨晚喝的是酒不是迷魂汤吧？怎么忘了昨晚怎么受礼喝了三大杯了？要不再受礼来几杯？” 薛涛闻言想到昨晚霍子玉故意拿话堵孟郊、然后把孟郊灌醉的事，掩口笑了起来。 孟郊老脸一红道：“那是你使诈！” 李愬笑道：“哟呵，什么事？子玉，赶紧说说！” 孟郊装怒道：“谁再提，老子跟谁急啊！”说完急忙转移话题，对霍子玉说道：“兄弟，还是正事要紧。” 霍子玉把三位兄长让进大厅，孟郊道：“昨晚陛下亲自给你拉拢党羽，这些人今天一定早早来拜会你，我们可是你结义兄弟，岂有晚来的道理？” 霍子玉闻言回道：“其实我也没想到陛下居然屏退左右、亲自为我拉人。” 韩愈道：“这一来说明陛下对你的信任，二来说明，大唐的状况真的不容乐观，或者说，情况颇糟。” 孟郊道：“是的，如今朝里还有党争，后宫张贵妃又张扬跋扈，偏偏陛下又无可奈何。各个节度使也都虎视眈眈。” 韩愈道：“据我在秘书省接触到的案牍档案看，陛下昨晚说得不错，周围异邦都不老实啊，吐蕃、葛逻禄攻陷北庭、回鹘蚕食西域、契丹隐隐有成势之象、新罗也动了异心、室韦左右摇摆、渤海国与靺鞨心猿意马、安南与南诏逐渐势大，大唐如今已是危机四伏了。” 霍子玉道：“陛下虽有心收复西域，但如今北庭被攻陷，安西已经独悬塞外，我们真要快点成长才是了！” 霍子玉想到后世的记载，大约在元和三年(公元809年)前后，安西都护府陷落，坚守了安西将近半个世纪的铁血郡王郭昕率部战死，大唐自此彻底失去了对西域的控制，直到清朝末年的1878年，左宗棠大军压境，才实质性的收回西域，将近千年时光，既然自己来了决不能让悲剧重演，自己一定要尽快发展实力！ 李愬喃喃道：“那就难怪陛下亲自出手给子玉拉人了，等酿酒的事情稳下来，我也立即进禁军，帮子玉招募新军！半年加紧训练，上战场没问题。” 霍子玉闻言点头，然后问道：“新军招募和训练我倒不担心，重点是火枪和火炮的研发进度，这个可能会需要一两年甚至三五年，所以我们兄弟的重点还是要放在旧军，如果依靠旧式军队，救援安西、收复西域需要多少兵马？” 就在此时，霍东领了一人进来，豁然便是李光颜，众人赶忙起身拱手见礼，李光颜拱手笑道：“老马今天禁军当值，来不了，所以只有李某自己来了，几位可不要见怪呀。” 几人客气一番，把李光颜让坐进来。 李愬看着李光颜问道：“老李，子玉刚问，如果依靠旧式军队，救援安西、收复西域需要多少兵马，我觉得只需三万，最多不超过五万，你说说看。” 李光颜还没说话，只听孟郊惊讶道：“三万人？这么少？” 韩愈道：“少？大哥，你知道当年大将军苏定方收复西域用了多少人么？”没等孟郊回答，韩愈伸出两根手指道：“两万多人，而且是步骑兵加起来两万多人。” 孟郊叹道：“我一直听说大将军苏定方骁勇有谋，没想到竟然骁勇至此！” 此时只见李光颜却是摇了摇头，而后沉声说道：“苏将军骁勇有谋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那时候唐军武器、兵法都是最先进的，如今一百多年过去了，这些优势却并不突出了，否则西域何至于逐渐沦落敌手？” 霍子玉道：“愿闻李兄高见！” 李光颜拱手谦虚一下后，继续说道：“当初大唐威震西域，虽然引得万国来朝，但他们也学走了大唐不少的优点，包括兵法、武器冶炼和装备，虽然安禄山的部分冶炼技术依然保密、为我大唐独有，但是如今吐蕃和回鹘，还有更远的大食，武器锻造都借鉴了大唐的理念，炼钢技术也赶了上来，钢刀也都投入了战场，因此异邦与我们的装备差距并不那么大了，以前大唐依靠将士骁勇，然后借助兵法与武器之利，横行西域，现在就不行了，这也是西域逐渐被蚕食鲸吞的根本原因。” 李愬喃喃道：“我明白了，我一直以为是大唐朝内乌烟瘴气，所以才不派兵西域救援，看来还没这么简单。” 霍子玉说道：“大唐不派兵，一是因为应付节度使不好分兵，二是因为大唐与吐蕃势力直接冲突的地方太多，无力分兵。” 李光颜对霍子玉点点头道：“子玉兄弟说得非常准确，如今朔方以西、剑南以北皆是吐蕃势力范围，振武以北皆是回鹘势力，大唐想要直插西域救援安西，根本不可能。 而大唐边关一直依靠节度使防守，但大唐又要防着这些节度使叛变，禁军二十八万人，只有四万在长安拱卫，剩余二十四万都在防着节度使，其中只有南面的武关是比较正常的两万人守卫，剩下有八万在东防着河南道的吴少诚与曲环，六万在北防着朔方的崔宁，八万在西防着泾原的刘昌，可想而知，哪来的精力打通西域、救援安西？”m.qqxsnew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银票！ 第70章 定计 几人正在说话，听到外面来了不少人，刚起身，便见霍东领着一行人进来，乃是柳宗元、元稹、李繁、白居易、武元衡、王建、张籍等人，堂内几人赶紧拱手见礼，大家彼此寒暄一番，都在堂内坐了下来，本来空旷的大厅顿时热闹了起来。仟仟尛哾 孟郊简单说了一下几人先前还在讨论的问题，柳宗元、王建等人陷入了思考之中。 此时霍子玉望向李光颜说道：“按照这么说，想要收复西域，要一方面招募新军，然后一方面依靠从现有禁军中抽调兵将对吧？” 李光颜点头道：“是的，只有这一条办法，大唐如今人口只有开元年间的一半左右，兵源并不充沛，想重新招募一支五万人的军队然后加以训练上战场是很难的，而且这五万人到战场上形成有效战力，时间至少需要两年训练，这都不是我们最好的选择，所以最可靠的方式，还是先直接从禁军抽调。” 李愬问道：“如果抽调的话，从哪里抽？” 王建此时插话道：“在下以为，最好从西散关抽调，我曾经去过泾原，在那里查访了将近半年，我觉得所有节度使里最不可能造反的，就是泾原节度使刘昌了，此人极为忠厚，爱民如子，在当地广推教化，深得当地军民爱戴，所以能安然镇守泾原八年，挡住了吐蕃一轮又一轮的进攻。如今西散关屯兵八万，完全可以抽调回五万，只留两三万做普通防守即可。” 李光颜颔首赞同：“王兄说得不错，四方守关中，东潼关、北萧关比较重要，不宜抽调，而南武关、西散关只需轻兵把守即可，如此一来，从大散关抽调的五万人，可以作为我们立军的骨干，加上二师本就有的两万人，将近七万人，打通西域、拯救安西就有了资本了。” 此时李愬突然道：“即便如此，怕也没这么简单，即便是从散关抽调五万人，花一年时间与二师整顿训练，也依然无法出兵西域，因为北面还有一个崔宁，东面还有一个吴少诚，尽管有将近十六万禁军防着他们，但是一旦他们同时造反，而恰好吐蕃进攻泾原，甚至崔宁如果与吐蕃合谋进攻，那长安就极度危险了。” 在场众人闻言都是一惊，霍子玉道：“嗯，昨晚陛下说恩师对乱局解决的叮嘱，当初恩师临终托付西域，我也做过类似的规划，首先要尽量把地方大权集中到朝廷，大致平定节度使，然后才能安心出兵西域。” 王建道：“子玉的想法是最稳妥可靠的，其实如今节度使中最危险的不是势力最大的吴少诚，反而是朔方的崔宁，因为这个人反复无常，毫无信义，难保他未来不会与吐蕃合力进攻，我们只要拔除了崔宁，解除长安北面的威胁，那长安唯一的威胁就是吴少诚，有曲环与潼关守将足可抵挡。” 李光颜点头道：“而且拔除了崔宁，镇守北方萧关的八万将士又可以抽调出五万，届时我们组建一只十几万人的大军，打通西域就把握更大了。” 霍子玉道：“嗯，那我们先收伏中路二师，然后由朝廷抽调散关将士，最后找机会干掉崔宁，再从萧关抽调些人，组件一支征西大军！” 李愬笑道：“听起来注意不错，不过找什么理由干掉崔宁呢？” 王建笑道：“这个简单，届时请圣上一纸调令，把崔宁调去西川换防，他必然不从，届时以不遵圣旨的名义出师，做了他！” 众人听王建这么说，纷纷笑了起来。 一直听众人说战备而无法插话的柳宗元突然问道：“问题倒是能解决，但也只是暂时的，未来难保其它接任的朔方节度使没有反叛之心。” 霍子玉明白柳宗元的意思，一边向柳宗元点头示意，一边扫视了周围朋友，然后缓缓说道：“大家还记得当初安禄山提出的行省制度改革么？” 韩愈道：“知道，安禄山当初建议玄宗推行行省改革，取消节度使制度，将天下划分数十行省，每省下辖十几个州县，加强朝廷集权，因为安禄山本身就是三地节度使，提这种建议的时候，满朝称赞，只是因为李泌相爷的反对才作罢。” 柳宗元道：“李泌相爷反对的只是安禄山，他担心安禄山居心叵测，所以反对贸然改动制度。如今节度使权力泛滥，为祸天下，各州府管理混乱，是时机推行这个改革了。” 霍子玉点头称是，于是说道：“嗯，未来我们每收复一地，就按行省制度改革吧，不过这就要麻烦二哥和子厚一起研究行省制度了。” 白居易道：“算上我一个，白某对此也深有兴趣。” 韩愈笑道：“好，有乐天帮助，一定事半功倍！” 霍子玉见行省制度三人牵头足可应对，于是笑道：“那我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酿酒、火器制造、和禁军的事情。” 正说话间，只见郑余庆匆忙的走了进来，满脸倦容、连连道歉，孟郊笑道：“老郑，怎么来这么晚，看你这么累，说，一把年纪昨晚干嘛去了？” 郑余庆道：“去去去，老不正经，昨天我是太兴奋，从翰林院辞职后就在家自己画图纸和准备材料，哈哈哈，告诉你，给我两个月，我就能初步造出来一个模型，半年后等我造好弹药就能实验。” 孟郊等人闻言一惊道：“老郑，你可别瞎吹啊。” 郑余庆道：“老孟，我都五十的人了，吹这个干嘛，如果你将来帮我，咱们兄弟联手，还能更快！” 孟郊笑道：“那可太好了，等我年后考完进士立即去帮你！” 霍子玉感觉很惊喜，笑道：“这就太好了，有火器相助，我们将如虎添翼！我们就静等二位的好消息了！” 说完简单对郑余庆讲了下众人的计划，然后道：“如今二哥、子厚、乐天三位兄长负责行省制度研究，大哥和郑兄负责火器研究，光颜兄、马兄和我负责禁军事宜，这样剩下酿酒事宜了。三哥和李珂兄弟负责酿酒，张籍负责整体的经营管理，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计划暂时这么安排吧，未来有变化，我们再改。”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银票！ 第71章 东林党 霍子玉说完，看武元衡、元稹、李繁有些期待的眼神，于是对三人说道：“三位兄长，接下来就是粮食问题和酒运输问题，还有我们在长安东郊建造基地的问题，你们看自己擅长什么？” 李繁笑道：“哥哥我一早就已经辞了博士的官，而且我以前就做过漕运的官，跟各方人挺熟，可以负责粮食运输、调配。” 霍子玉笑道：“那就有劳繁哥了。” 李繁笑道：“嗨，兄弟说得哪里话，以前是哥哥我混账，丢尽了父亲的脸，以后一定跟师弟你好好干！” 霍子玉颔首，然后看向元稹，元稹略有尴尬，本想说自己擅长诗文，但是昨晚诗会，万众瞩目，自己愣是连出手都没出手，被霍子玉一路碾压，哪还有脸说自己擅长诗文？ 想到自己亲戚倒是有经营酒和做车马行生意的，于是赶紧说道：“在下倒是有远房亲戚做着运输和卖酒生意，我可以负责运输问题，然后跟张籍兄商量个批发经营的策略来，由我去跑，应该没问题。” 霍子玉笑道：“嗯，这个事情算是眼下和未来都很重要的事情了，那就有劳元稹兄了。” 元稹赶紧笑着谦虚，内心有些感叹，自己以前一直看不起崔莺莺家，觉得是经商的，配不上自己、也无法给自己提供政治帮助，最近一年多她给自己写信，他也全当看不到，这下可好，自己还要靠她家了，等下回去就得赶紧给她回信了。 武元衡见李繁、元稹都有了差事，自己站起来拱手道：“子玉兄弟，我倒是擅长这工程建造，有我负责基地建造，你就放心吧。” 孟郊昨晚就想到陛下亲自为霍子玉拉人结党，此刻见状哈哈大笑道：“如此说来，我们兄弟今日就算结党了？” 说完又道：“人家结党都是偷偷摸摸，结党营私，我们不一样，我们可是御赐结党，为国为民，得取个响亮的名字才行，大家觉得叫什么名字好？” 一直插不上话的薛涛闻言一笑，说道：“诸位兄长叔伯说话，奴家本不该插话，不过奴家知道长安东边二十里附近，那里可是有大片的桃林，要建造基地怕也是在那周围，比如叫东林党如何？” 众人闻言均是喜道：“好名字！” 霍子玉却颇为郁闷，东林党可是明朝一个只会抱团、清谈误国的一群人，自己一帮人竟然要与他们重名了，不过看众人欣喜的模样，又释然了，叫什么名字又怎样？自己一行人哪个不是脚踏实地办事的人？何必在乎这些虚名，一念至此，不禁笑道：“哈哈哈，大哥说得对，与其未来被别人取各种奇怪的名字，不如我们自己先取这个好名字！” 说完继续道：“我还有个更好的主意。” 众人闻言，纷纷询问， 霍子玉道：“我们不如成立一个东林集团，然后分几组人-- 首先是东林贸易，张籍负责总的经营与理财；繁哥负责粮食一块；三哥和李珂负责酿酒；元稹兄负责酒运输和粮食运输。qqxsnew 然后是东林建造，由武兄全权主导。 最后是禁军，我、王建王兄、马瑞增马兄、李光颜李兄负责禁军事宜，未来我们在禁军站稳脚跟，再成立一个东林武备，大哥和郑兄主导火器研究制造。 然后我们整体的案牍与文书由二哥和子厚负责，同时，二哥和子厚、乐天再负责行省研究，大家觉得怎么样？” 众人纷纷表示没有异议，李愬、郑余庆表示要回去继续忙，当下就先走了。 元稹、白居易、武元衡、李繁、张籍表示要去联系相关人、查阅资料也随后离去了。 最后孟郊、韩愈表示要去看房子，也离去了，堂内只剩霍子玉、王建、李光颜三人与薛涛。 李光颜叮嘱霍子玉道：“五天后的大唐武道会，子玉要小心张克礼。” 霍子玉道：“嗯，多谢光颜兄提醒，我家阿公前天也曾提醒我，说是张克礼从小有吐蕃高手教授功夫，内力深厚，武功奇高。” 李光颜道：“霍公提醒的是，不过霍公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说完看王建、霍子玉、薛涛都好奇的看着自己，李光颜压低声音道：“马瑞增马兄，昨晚告诉我一个重要情报，他说早年他在行伍间做卧底时跟这张克礼打过点交道，这张克礼有一个独门暗器，摄魂针，与人对阵时，以内力用针刺他人心脏，一旦被打中，当时并不会毙命，大概半刻之后，就会逐渐心脉暴涨，此时但凡他再打你一掌，你就会心脉尽碎而死，看起来像是被他用内力震死。” 王建叹道：“这就难怪了，这张克礼年纪轻轻，内力如此之高，凡是跟他动拳脚的，动辄身死、心脉尽断，每次查验后也都无法发现异状，大家都以为他内力深厚，原来是用暗器，真是太卑鄙无耻了。” 霍子玉道：“这个人确实卑鄙无耻，这次武道会，如果对上他，我一定废了他，不让他再危害人间。” 李光颜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要小心，裴延龄的侄子，裴绪。” 霍子玉道：“裴绪？” 李光颜道：“对，此人也是左路禁军中一员猛将，在张贵妃兄长张秉义手下一师做师长，此次也会代表左路禁军参加大唐武道会，此人使得一手好刀法，凶猛无匹，若你与他对阵，切勿--” 谁知李光颜说着说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其他人纷纷疑惑地看着他，李光颜笑完之后解释道：“我本想提醒子玉，与裴绪此人对阵时，切勿拼蛮力，然后突然想起来，好像我大唐如今拼蛮力的话，也没人能拼的过子玉兄弟了，所以这才忍不住发笑。” 其他人闻言也都笑了起来，李光颜笑完看着子玉道：“子玉，这次大唐武道会，有不少大唐高手猛将，其实也都是忠于我大唐的，如果你遇到，能拉拢的一定要拉拢，不能拉拢的，也尽量留下好印象，将来我们打通西域、平定天下的时候，会需要很多人才，这些人都是难得的良才。” 霍子玉道：“还请光颜兄告知！”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银票！ 第72章 天下豪杰 李光颜望向霍子玉，缓缓说道：“一位是盐州一名参军，叫李文悦，此人虽然只是一名参军，但是勇武过人，而且有勇有谋，是一位难得的大将之才！做一地节度使都绰绰有余。” 霍子玉道：“嗯，记下了，还有谁？” 李光颜道：“还有一位泾原郝玼，此人乃是泾原节度使刘昌麾下第一大将，一杆长枪至今无敌手，一旦杀红了眼，如魔王下凡！” 王建道：“此话怎讲？” 李光颜道：“此人脾气上来了，完全不要命，有次吐蕃叩关，此人带四千兵马对敌，一人、一马、一杆长枪，带头杀进吐蕃大军，如杀神一般，四千骑杀的吐蕃三万兵马丢盔卸甲。只是此人心高气傲，并不好相处，若你与之相遇，尽量不要刺激他，若他暴怒之下以命相拼，将非常危险。” 霍子玉道：“嗯，记下了。” 李光颜继续道：“还有一个人，一定要尽量拉拢，乃是朔方崔宁麾下一员大将，名唤史敬奉，此人骁勇，也是崔宁麾下第一大将。用一根长戟，重达五十斤，跟兄弟你的玄铁棍当然不能比，只是此人不仅长戟用的好，身法也甚是灵活，无论马战、步战均极为擅长，更难得的是，这人很是擅长军阵，尤其步骑协同作战，此人常年在边关与吐蕃打交道，带兵经验极为丰富，在朔方军中威望极大，你若能拉拢到此人，说不定能直接拉来一大批朔方军，不说未来收复西域、救援安西有大用，就是对付崔宁叛乱，都极有用处！”仟仟尛哾 霍子玉拱手道：“多谢光颜兄相告！既然我做了师长，如果不嫌弃，你来做我副师长，负责练兵如何？” 李光颜拱手道：“求之不得！” 霍子玉哈哈笑道：“好，我和三哥都没有带兵经验，也没有对敌经验，有光颜兄帮助，将如虎添翼！” 李光颜笑道：“子玉过奖了，能为大唐振兴做些什么，是兄弟的荣幸！” 王建笑道：“那我做什么官职？” 霍子玉道：“军师？” 王建笑道：“不应该是参谋长么？” 霍子玉笑道：“我以为你会喜欢军师这个称号，多有气派，再给你根鹅毛扇，颇有诸葛孔明的感觉。” 王建笑道：“好是好，就是这大冷的天用扇子得冻死我，哈哈哈” 几人正说笑间，只听霍东喊道：“公子，霍公公来了！” 几人一听是霍仙鸣来了，赶紧起身迎接。 霍仙鸣笑吟吟的就进来了大厅，先大量着薛涛道：“嗯，是个美人，子玉有本事啊，为我霍家抱得美人归！” 薛涛含羞道：“阿公过奖了。” 霍仙鸣又看向李光颜与王建，说道：“二位都是人杰，以前可都是不愿出仕的，如今能愿意出山帮助子玉，杂家多谢了！” 李光颜与王建不禁惶恐，当今大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内总管、禁军大统领霍仙鸣，如此谦虚和亲切，让人颇为惊讶，二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赶紧还礼然后客套一番。 霍仙鸣笑道：“不用客气，你们能和子玉齐心协力，杂家和圣上都很开心了，李光颜和王建都可以做副师长，待人马扩大了，再单独领军吧。” 李光颜与王建心下道，不愧是祖孙，想法都一致，霍子玉笑道：“不瞒阿公，我刚跟他们还说呢，让光颜兄做我副师长，王兄做我参谋长，哈哈。” 霍仙鸣笑道：“咱们爷俩儿倒是想一起去了。” 霍子玉此时也不隐瞒，将几人方才定好的规划跟霍仙鸣交了底，霍仙鸣道：“嗯，你能想到这一步也不错了，学院、战备、贸易、建造的规划也很好，至于叫东林党嘛，名字倒是还挺优雅。” 霍子玉道：“哈哈哈，是吧，是阿姐的建议。” 霍仙鸣看着薛涛道：“嗯，不愧是才女，名字取得都别致！” 霍子玉道：“刚才我们几人在说这次大唐武道会的事，光颜兄还交代了我不少事情，除了提醒我注意张克礼、裴绪之外，还让我留心郝玼，还有尽量拉拢朔方史敬奉、盐州李文悦。” 霍仙鸣笑道：“嗯，提醒的好，子玉啊，以后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我和圣上都老了，不过我们会尽全力支持你们，放心大胆干吧！” 霍子玉当机表态道：“阿公放心，我们兄弟一定尽全力为陛下、为大唐分忧！” 霍仙鸣笑道：“今天我来，还有一个消息告诉你，圣上有心给这次大唐武道会加个彩头。” 霍子玉笑道：“圣上还真是喜欢彩头，哈哈，昨晚就玩心大起，临时加一道试题，不知道这次大唐武道会加什么彩头。” 霍仙鸣笑道：“圣上是年纪大了、玩心重，尤其是跟你们一群年轻人在一起，心都年轻了不少，不过这次彩头有两个，一个在武道会前，一个在武道会后。” 霍子玉一听就笑了，问道：“彩头不都是在最后么，怎么还有在会前的？” 霍仙鸣笑道：“所以说圣上玩心重啊，老不按规矩出牌。会前彩头乃是一匹骏马，大食国经回鹘之手送来的，踏雪乌骓，身材极其高大，性情甚烈，据说大食国无人可以驯服，借道回鹘的时候，回鹘王室想私吞，但是举国无人可以驯服，后来无奈还是送来了大唐，哈哈哈。” 李光颜笑道：“看来还是得我大唐男儿才能驯服它。” 霍仙鸣笑道：“最近一年，至少禁军中无人可以驯服它，哪怕裴延龄的侄子裴绪也无法驯服，所以至今还在御马监，普通人连接近都不敢接近，负责豢养它的小吏都小心翼翼的。所以趁着这十年一次的大唐武道会，陛下想作为激励，送给各位参赛者，看有谁能驯服它，权当是一个彩头了。” 霍子玉又问道：“阿公，那第二件彩头是什么？” 霍仙鸣道：“第二件是一把宝刀，龙渊！” “龙渊宝刀？！”李光颜与王建却是惊叫出声，连薛涛闻言都惊叫出声！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银票！ 第73章 收薛涛 霍子玉见李光颜、王建、甚至薛涛听到龙渊名字后都惊叫出声，颇为意外。 李光颜见霍子玉有些疑惑，知道霍子玉并不知道龙渊之名，于是解释道：“兄弟，这龙渊宝刀可不简单，乃是高宗朝时所造的一件宝贝，以四方奇金熔铸而成，南海火山熔铁为火性、东海铁木的矿铁为木性、北海寒铁为水性、西域昆仑形似剔透白玉的奇金为金性，与着名的干将、莫邪剑融后重铸而成，乃是皇室绝品！” 王建继续道：“更可贵的是，十多年前，中原嵩山有一颗天外陨石坠落，有一颗奇金伴生，落地后在偌大满是枯树、落叶的嵩山，竟然丝毫没有引起任何火苗，据说是万年难得一遇的土性奇金，这五行之中，唯有土的德性最佳，纳金木水火而承生之，承载、化育万物而不居功，当今圣上召集百余大唐顶级工匠，将龙渊宝刀加上这土性奇金重铸，七年方成。据从天竺归来的悟空大师说，用此刀杀人，不染因果。” 李光颜道：“今上对此刀极为看重，据说当初奉天之难，圣上只携带了传国玉玺和此刀随行。”说完偷偷看了一眼霍仙鸣。 霍仙鸣笑道：“是的，当时陛下只带了这两件宝贝走。” 霍子玉道：“既然这刀如此珍贵，圣上怎会拿出来做彩头？” 李光颜道：“兄弟，这刀可不是人人都能用的。” 王建道：“是的，兄弟，这刀重达八十斤，普通人能拿动就已经不错了，拿来上战场杀敌是断无可能的，一般兵器都是几斤重或者十几斤重，我朝力气最大的要数大将军苏定方了，他虽然平时训练用100斤的石锤甚至180斤的玄铁刀，但平时打仗最重也才使用六十斤重的长刀。这短刀龙渊长三尺五寸、重达八十斤，与人对战用它，会被敌人秒杀的。” 薛涛闻言微笑道：“看来圣上是有心要将此刀送给阿弟了，如今我大唐能将此刀运用自如的，也就是子玉了。” “哈哈哈，确实如此，圣上就是这个意思，直接给子玉一来怕被天下人议论，二来不想被大臣们劝阻，干脆作为此次大唐武道会的彩头，届时子玉拿了头名，自然就得了此宝刀了，届时大唐武魁拿此刀参加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大臣们也无话可说。”霍仙鸣笑吟吟的说道。 在座几人都无语了，薛涛也有点无语，其实自己就是顺口一说，没想到实际就是这么回事，看来这圣上还真是小孩子心性，平时说话有时候说“我”，有时候又自称“朕”，很是随意。 李光颜和王建听霍仙鸣说完，心下了然，看来在圣上眼里，霍子玉比龙渊重要的多，与其留着一个没用的龙渊，不如作为彩头送给霍子玉，既显得自己皇恩浩荡，又能替霍子玉拉拢人气立威。 霍子玉道：“陛下未免对我太有信心了，万一我输了呢？” 王建笑道：“子玉，我朝唯一一个能用钝器杀死二百刺客、毫发未损的人，只有你了，陛下当然有信心。而且，你还记得那天背着玄铁棍去兴庆宫么？我猜，陛下知道你玄铁棍重达一百八十斤重的时候，就动了心思要送给你龙渊宝刀了。” 霍仙鸣笑道：“不错，那晚虽然我没去，但是后来陛下还真找到我确认来着，知道子玉用玄铁棍做武器后，不仅动了送龙渊的念头，还动了帮子玉将玄铁棍重铸为长槊的心思，他说到了战场要马战，用长棍太吃亏，还是用长槊更适合。哈哈哈，我认识陛下几十年了，第一次见他对兵器这么上心。” 霍子玉起身一整仪表，拱手作礼道：“还请阿公代为回复圣上，子玉一定和兄弟们为我大唐复兴竭尽全力、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李光颜、王建见状也赶紧行礼。 霍仙鸣扶起来几人，道：“好孩子，快起来，你们也快起来，你们能有这份心就好了。” 李光颜与王建想到还要事情，正要走，霍子玉道：“二位兄长且慢，子玉今日欲纳阿姐为妾室，还请二位兄长为子玉做个见证。” 李光颜、王建闻言大喜道：“荣幸之至！” 霍仙鸣闻言也很开心，笑道：“哎呀，真是好孩子，我就说嘛，赶紧纳妾，过两年给我们霍家传宗接代，告慰我们霍家列祖列宗！” 薛涛闻言大羞，霍子玉却是乐出了声，笑道：“那就请阿公上座吧！” 霍仙鸣笑着就坐上了堂内上座，霍子玉与薛涛携手磕了三个头，薛涛作礼敬茶道：“阿公，您喝茶！” 霍仙鸣笑得合不拢嘴，接过茶，抿了一口道：“好！这是阿公几十年来喝过最好喝的茶！”然后看着霍子玉与薛涛，握住二人手道：“你们以后可要好好过日子，相亲相爱，相敬如宾，记住，家和万事兴。” 霍子玉与薛涛闻言点头，霍仙鸣笑道：“来，这是阿公的礼。” 霍子玉接过来一看，乃是长安东林的地契和一千两银子的票据，忙道：“阿公，地契好说，这银子怕是您老一生攒的了吧，太贵重了，我们可不能收！” 霍仙鸣笑道：“臭小子，你想得美，这可不是给你的，这是单独给红度的。”红度是薛涛的字，薛涛本来是字“洪度”，前段时间改字“红度”。 霍子玉闻言笑道：“嘿嘿嘿，好，钱嘛，还是女人管着好！省的被人借走。” 其他人闻言笑了起来，连王建都笑道：“都说子玉鬼机灵，现在看，还真是，把钱给女人，别人借钱了，就把责任推给女人，自己倒是谁都不得罪。”.qqxsnew 霍仙鸣笑着说道：“这臭小子从小就鬼精鬼精的，哈哈哈。” 薛涛闻言也掩口笑了起来，虽然霍子玉鬼精鬼精的，还有点坏，但是她好喜欢这个温柔大气的男人，偶尔调皮下还挺可爱的。 李光颜和王建见二人名分已定，便辞行去忙了。 霍仙鸣对霍子玉、薛涛二人道：“有件事现在也该告诉你们知道了。” 说完领二人进内堂，坐定后对二人说道：“子玉、红度，你们可知道你们姻缘是如何来的？” 霍子玉笑道：“阿公，这个我知道，姻缘天注定！” 薛涛闻言就笑了，霍仙鸣笑骂道：“臭小子，就你懂得多是吧？你们肯定不知道，你们的姻缘，是七年前李泌李相爷促成的。”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银票！ 第74章 李泌与德宗的布局 霍子玉听说是师父李泌的布局，不禁十分惊讶，说道：“之前我听大哥、二哥说阿姐是在发配半路被人劫持的，后来七年在京城闲居，还能没人敢打主意，我就猜一定是京中权贵所为，但没想到居然是师父的手笔。” 霍仙鸣看了一眼霍子玉，又看了一眼薛涛，缓缓说道：“当初我和李相爷闲聊，说要为子玉找一个才貌兼备的女子伺候，就想到了剑南节度韦皋请封的红度，但是当时子玉还浑浑噩噩的，所以就作罢了，后来子玉醒转，我也忘了这事，那天李相爷临终喊我附耳过去，跟我说了两句话，你们猜他说了什么？” 见二人摇头，霍仙鸣道：“李相爷说，韦皋为人薄情，配不上薛涛。” 薛涛闻言想起自己被发配的时候韦皋说的话，“贱人就是贱人”，尤其那轻蔑的眼神，看来李相爷说得不错，韦皋确实为人薄情，让人寒心。 霍仙鸣继续说道：“我的人刚到剑南，就听说红度要被韦皋罚为营妓，于是一路盯着，终于在半路找到机会劫走了她。辗转回到京城，安置在平康坊。 这个事陛下还问起过我，问李相爷跟我说了什么，我如实相告，陛下也没说什么，直到后来子玉下山，陛下才派人告诉薛涛举行诗会的事情。” 霍子玉笑道：“这么说，不仅要感谢师父，还要多谢陛下了。” 霍仙鸣道：“都说帝心深似海，但是咱们陛下是真的欣赏你，所以才想举办诗会，借诗会给子玉扬名天下的机会，让子玉能借此笼络人心，至于诗会里临时出题，其实也是赌一赌。” 霍子玉道：“赌一赌？” 霍仙鸣道：“陛下从当初你六岁写下‘化作春泥更护花’，心底的文治超盛唐的梦就开始萌芽了，后来你写下‘不拘一格降人才’，陛下开心了大半年，因为你写的那首诗，简直写到陛下心窝里了，把他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陛下从年轻的时候就赶上了安史之乱，登基以来一心想复兴大唐，但是现状太差，他逐渐受打击，也沉沦了。直到你写下‘不拘一格降人才’，他觉得你真的就是上天赐给他的复兴之臣，于是从那时候开始振作起来，开始为你布局、为大唐布局。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陛下送你的礼物，何止平西将军、师长和龙渊呢？未来你会慢慢都知道的。 你要记住一点，无论是李相爷、还是陛下、或者是阿公我，都是为你在布局、为大唐在布局，我们都只是想尽量为你创造一些条件，但最终路还需要你自己走，人马也都需要你自己经营，最终做成什么样，也都靠你自己努力！虽然你师父不在了，但还有我和陛下在，我们会尽量护着你，你只管大胆放开手脚做就是！”仟千仦哾 霍子玉闻言十分感动，或许是复兴大唐、收复西域、成为千古明君这个诱惑太大，德宗从沉沦中振作了，也不再是那个抠抠缩缩的人了！当下拱手道：“君臣同心、祖孙协力，加上我们兄弟努力，必定可以克尽万难、复兴大唐！” 霍仙鸣笑道：“嗯，好孩子，这几天你好好准备，再过几天就要进行大唐武道会了，届时首天让霍奇、霍东赶马车带你过去，圣上会亲自接见大家，然后看你们谁能驯服踏雪乌骓、拔得头彩，哈哈哈。” 霍子玉笑道：“好，子玉一定尽力，刚好我也缺一匹好坐骑！” 霍仙鸣笑道：“嗯，那阿公就看你表现了！”说完就要走。 霍子玉道：“阿公，要不一起吃了饭再走吧。” 霍仙鸣道：“不了，阿公出来太久了，陛下还等我回话呢。”说完便走了，霍子玉、薛涛二人送到门口，目送霍仙鸣远去，这才回府。 霍子玉回到府里，进得内堂，来到书桌前，薛涛一看便觉霍子玉要写字，便赶紧研磨，霍子玉笑道：“多谢阿姐。” 说着摊开纸大张，思考片刻，在纸上写了起来，薛涛见霍子玉写的一手漂亮的隶书，似乎又加入了一点楷书的风格，虽算不得好书法，但是却也极漂亮，不禁想称赞一番，但又怕打断霍子玉思路，便只安静地看了起来，原来霍子玉写的是刚才李光颜说得几个人。 霍子玉用的乃是安禄山创造的横向以左向右的书写方式，最上面一排写着敌、中、我三个字。 “敌”字下写了张克礼三字，张克礼下面写着内功、摄魂针。 “中”字下第一行写着潼关裴绪，后备注裴延龄侄，左一师，长刀；第二行写着朔方史敬奉，后备注长戟，步、马、军阵、有威望，这两行二人最后都写着“或可争取”四字；第三行写着泾原郝玼，后面备注着长枪、悍勇、不易控制。 “我”字下面，写着李文悦三字，后面备注着“大将潜力”四字。 敌、中两拨人，薛涛还能理解，但是对“我”字下面写着李文悦有些不解，于是问道：“公子，这李文悦--” 霍子玉望着薛涛笑道：“我知道阿姐的意思，如今参军是州府在部队帮助参知军事的下等小吏，这李文悦既然有大将之才，却甘愿做这等八九品小官，说明他依然想走仕途，你担心他不愿意跟我走军路是吧?” 薛涛点头道：“嗯，想说服他，怕是不易，哪怕在校场上打败他，也不一定能说服他。” 霍子玉笑道：“阿姐莫担心，山人自有妙计！” 薛涛闻言掩口一笑道：“敢问先生有何妙计？” 霍子玉冲薛涛眨了眨眼睛道：“阿姐要是亲亲我，我就告诉你！” 薛涛闻言一羞，正要嗔斥他一番，但是想到此刻二人就在书房内室，没有其他人，自己也早想亲近他，于是鼓起勇气向他脸上亲去。 霍子玉看薛涛害羞一番后居然真的冲自己亲过来了，于是将左脸靠的更近，薛涛见状心下一羞，然后泛起一股甜蜜，心脏“砰砰砰”的快速跳动起来，就在即将亲到霍子玉脸庞时，之间霍子玉突然扭过脸来，二人已是双唇相接，薛涛一瞬间头脑空白、不知所措，霍子玉却是嘻嘻笑了起来。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银票！ 第75章 刺客 薛涛完全没料到霍子玉会突然转头过来，被吻之后，呆立当场，感觉天旋地转的，脑袋一片空白。 听到霍子玉的笑声，这才逐渐醒转过来，看着霍子玉坏笑着的样子，又羞又怒，作势便要打霍子玉。 谁知霍子玉不仅不躲，反而两手环抱住薛涛柳腰，嘴里还念念有词：“你打吧，打死我吧，反正人家已经有了你的骨肉！” 薛涛闻言大羞，嗔怒道：“你瞎说什么！” 霍子玉道：“当然是真的啊，你煲的排骨汤，我可是又吃又喝了的，这肚腹之中，还不是你的骨肉？” 薛涛哪说的过霍子玉，只羞怒道：“坏人！看你这样，哪还有点大唐诗神的模样？简直是个无赖！” 霍子玉松开抱着薛涛腰肢的双手，站直身体，拱手笑道：“那阿姐有时间跟圣上说一声，给我改个名号，叫大唐无赖诗神！” 薛涛闻言，本来羞怒的心被霍子玉逗的笑了起来：“是、是、是，霍子玉，字良臣，号无赖诗神。” 霍子玉道：“嘻嘻，若能让阿姐每天都能开心的笑，别说叫无赖诗神，叫白痴诗神都行！” 薛涛闻言觉得又暖又羞，忙道：“哎呀，就你爱哄人家，快说嘛，你要怎么说服李文悦？” 霍子玉也不再闹，笑道：“写首诗，说服他。” 薛涛闻言，觉得既意外又比较合理，于是问道：“写首诗就能说服他？” 霍子玉道：“嗯，我有信心，心内也有了腹稿。” 薛涛一听霍子玉居然心里已经有了腹稿，觉得既意外又似乎不意外，意外是觉得霍子玉刚决定收了他，居然这么快就想好怎么说服他、而且还有了腹稿；觉得不意外是因为霍子玉昨晚诗会大展神威，几首诗惊天地泣鬼神，似乎也都是片刻就想好、写好的，大唐诗神确实是实至名归，只是她有些好奇霍子玉写的什么，不过她此时却不想知道。 霍子玉看了一眼薛涛，奇道：“阿姐不好奇腹稿是什么？” 薛涛闻言笑道：“非常好奇，但是我却不想此时知道，如果此时知道，将来就不那么激动澎湃了，所以我想等到你收服他以后再知道。” 霍子玉笑道：“好，阿姐，我出去练会武，你要去看看么？” 薛涛笑道：“当然要看啦！” 二人出得内室，来到庭院，霍子玉先打了一遍罗汉拳热热身，然后抓起玄铁棍，让薛涛站的远远的，自己练起降魔棍来。 七十二路降魔棍，大开大合，每路都可以任意拼接、耍起来变化无穷，加上霍子玉玄铁棍势大力沉，看起来如大江奔流、波涛汹涌、连绵不绝、气势雄浑。 薛涛越看越惊讶，越看越欣喜，她之前在西川与剑南见过很多兵将、甚至吐蕃将领，但没有一个如此武艺高强的人，她似乎开始理解为什么李愬、李光颜拜服霍子玉了，也明白为什么皇帝如此押宝在自己这个小郎君身上了，薛涛的心开始颤抖起来，自己情郎何止是诗神，还是武神啊！ 看了将近一刻，薛涛腿早就酸了，春桃搬来蒲团凳子，在院内坐下与几位下人一起看了起来。 不过霍子玉丝毫没有结束的意思，反而越来越神勇，将内气灌入棍体后，降魔棍气势又是一变，如果观者最初还觉得如同大河奔流、连绵不绝，此刻如同急瀑流湍、震天动地，似乎周围气流都被搅动起来，众人只觉霍子玉周边威压愈甚，不禁一退再退，直退到大厅内，几十米外远远的望着。 又过了两刻，霍子玉依然没有结束的意思，不过就在此时，只见玄铁棍如同一支强弓劲弩“嗖”得一声疾射出去，众人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只听得墙外一声惨叫。 霍子玉笑道：“有苍蝇啊。” 原来，将近两刻之前，霍子玉便感觉墙边有一道杀气，但杀气几乎在一瞬间转淡，但是那道气息并未消失，他瞬间就明白对方的心思了：霍子玉此时在练功，内气贯通全身与棍体，这降魔棍打起来步走四极、棍打八方，内力贯通之下，浑然一体，毫无破绽，对方当然没机会下手，所以一瞬间就杀气转淡了。 对方在等，等什么？等霍子玉内力差不多耗尽然后收势的那个时机，那时，霍子玉弱点会暴露出来，然后因为内力几乎耗尽，将无法抵挡暗器或者刺杀。 但此人失算了，他没想到霍子玉居然内力如此浑厚，将近两刻时间，依然丝毫没有收势的意思，不禁有些着急，便拿出连弩，想用连弩先刺杀、然后趁霍子玉格挡暗器时出手；不过霍子玉等的也是这一瞬间，只要杀手着急露出身体，他就输了，这玄铁棍就是自己的暗器，射出去就能要他的命。 霍子玉让薛涛等人在家中别出去，自己领着霍东、霍奇向二门外走去。霍东、霍奇颇为尴尬，刚才二人光顾着看霍子玉练功，连贼人上了二门楼都不知道。 众人来到墙外，发现有一人身着青灰衣服，倒是和楼上砖瓦颇为相近，难怪都没能发现，此时此人跌落在地，奄奄一息，霍东、霍奇怒从心头起，便要打他，霍子玉阻拦道：“不要轻举妄动，防止他放暗器，我来看看。”.qqxsnew 刺客见霍子玉走近，口中先吐出一口血，然后说道：“霍子玉，你果然功夫高强，但是你必将死于我家公子手中！我在黄泉路上等你！”说完便咽气了。 众人这时赶紧上前，霍子玉道：“霍东，报与周边不良人吧，让他们来处理。霍奇，你在此处守着这具尸体，绝不要动他。” 霍东闻言赶紧去找不良人，霍奇守住尸体，霍子玉回院跟薛涛等人简单说了一下，没有了危险，自己和薛涛在垂花门处的走廊等待。 不消片刻，霍东便领着三位不良人赶来了，为首一人拱手道：“在下长安东城不良人三队队长关松，见过霍将军！” 霍子玉拱手道：“不必多礼。” 霍子玉简单跟关松说完了事情经过，关松带二人便查验起刺客伤情、搜查周身。 关松与两位手下很是震惊，刺客不仅是肩胛骨被铁棍击碎，全身筋脉几乎全部被震断，这是何等深厚而又强横霸道的内力？！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银票！ 第76章 幕后凶手? 关松看到死者伤势得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东西。 最初他们不良人还都觉得皇帝封了霍子玉为平西将军、禁军师长是因为霍仙鸣的缘故，这霍子玉就是个依靠家庭背景、混吃混喝的公子哥而已。 昨晚诗会，不良人换便装混在人群中维持秩序时，领略了霍子玉的诗神风采，确实拜服，全长安的不良人都服气他的才华，虽然不骂他依靠霍仙鸣了，但是依然觉得霍子玉年方十三，能有什么功夫，就算有点功夫，凭什么就一口气提拔为禁军师长？不良人哪个不是有功夫的？服气霍子玉诗才，但是不代表就服气他功夫。 但是此刻，关松与另外两位兄弟都读懂了彼此眼睛里的震撼，这霍子玉功夫远胜他们何止百倍千倍，就凭杀刺客这一击，长安三万不良人绝对没有一个能接下来的，哪怕东城与西城两大不良帅联手也不行！ 可能天下也无几人可以接下来！陛下敢一口气给这人提拔为平西将军、禁军师长，确实有识人之明。 更让关松感觉匪夷所思的是，这一击似乎还给刺客留了一路心脉，所以这刺客才有力气说出来一句话才死，难道霍子玉的功夫达到了如此境界？ 关松内心直道不可能，这种境界他听东城不良帅秦雄提起过，华夏数千年来，只有三人达到过这种武道境界，一位是传说中的战神蚩尤，第二位是楚霸王项羽，最后一位是五胡十六国时期的武悼天王冉闵，再之后就从未听说有人达到过如此境界，哪怕高宗朝的大将军苏定方，神勇盖世，也远远未达到，这霍子玉年方十三而已，怎么可能有这等实力？ 霍子玉见关松三人怔怔出神，也不敢多问，唯恐打断他们思路，片刻后，才见关松回过神来。 关松再无之前假客套的语气，此刻恭恭敬敬地问道：“敢问将军，可有从刺客死前说的话中得到什么线索？” 霍子玉道：“确实想到了一些，就是不太敢确定，”见关松一副愿闻其详的神情，于是说道：“首先，关兄觉得，如果要刺杀我，需要花多少钱？” 关松闻言一惊，但也知道霍子玉的意思，于是说道：“将军的意思是，首先幕后凶手一定财力雄厚，否则无法请到高手来刺杀风头正盛的将军您？” 霍子玉道：“是的，昨天不才，刚摘的诗会魁首，御赐诗神之名，仅此不足以令人生刺杀之心，毕竟诗才就在那里摆着，不服不行，刺杀了我也毫无意义。” 关松与薛涛闻言都点头，霍子玉继续道：“既然不是为了诗文，那就是因为平西将军和禁军师长的任命？我觉得不可能，是什么样的疯子才敢因为不服皇帝的任命刺杀呢？大唐武人将士都是坦荡之辈，不服的话，大不了打一架，做了这等刺杀之事，只会污了自己名头，为天下人不齿，还会被皇上追究，保不齐还会诛三族，所以没人因为这个出手。” 关松与薛涛觉得有理，薛涛说道：“难道是因为武道会？” 霍子玉点头道：“是的，只有这一种可能了，但又不尽然如此。” 关松道：“将军此话怎讲？” 霍子玉道：“如果仅仅是因为武道会，不至于现在出手刺杀我，五天后武道会就要举行，届时动手打死我多好？就算到时候打不死我，至少会了解我实力，届时再找足够的高手保证万无一失杀死我才是，所以如今动手的人，不是单纯为了武道会。” 看关松和薛涛都陷入迷茫，霍子玉说道：“你们还记得刺客死前说的吧？说我必将死于他家公子手中。这可以推出来，首先，他家公子会武，会在武道会对我动手，而且他对他家公子杀死我很有信心。其次，本届大唐武道会里能称为公子的，都有谁？一般的地方军将肯定不会被称为公子，再综合我们前面说得几点，我推断肯定是某位州府或者节度使家的孩子，功夫还不错，就在此次武道会里。” 关松道：“而且跟将军还有过节或者利益冲突。” 薛涛眼前一亮道：“张克礼？！” 关松道：“义武节度使张茂昭之子张克礼？” 霍子玉道：“嗯，他最有嫌疑，我之前在大内长到六岁，师父死后，我就一直在少林寺学艺，将近七年，从未与人有过节，回到长安也未与人有冲突，唯一有嫌疑的也就是张克礼了，此人本与襄阳公主有婚约，不过公主并不喜欢他，后公主偶然有次见我练武，便有意借武道会推掉婚约，估计这张克礼这几天到京师听到传闻了，便怀恨在心，想派人杀我。” 关松拱手道：“此人确实嫌疑最大，不过此刻我们也不敢断定，但是将军说的这些信息，确实都是重要线索，我们会如实上报，我们这就将刺客尸首带回衙门，待排查完再通知公子，如此便不再叨扰。” 霍子玉拱手道别，手下人正要抬起尸首，关松哎呦一声叫了出来，众人一看，关松正拿着玄铁棍，原来关松本来要将玄铁棍作为证物带走，却发现特别重，一不小心反而砸到了脚。 霍子玉道：“此棍重一百八十斤，乃是玄铁打造，小心。” 关松等人闻言大惊，关松心道：天呐，最初自己以为这铁棍顶多就二三十斤吧，所以连碰都没碰，谁知竟然有一百八十斤？这就对上了，这铁棍这么重，被霍子玉以内力贯通打出来，难怪此刻被打碎肩胛骨、全身筋脉尽断！不过能将这一百八十斤的玄铁棍当暗器打出来，这霍子玉是何等神力？！难道他的武道境界真的比肩武悼天王和项王？他可是才十三岁啊！ 关松等人此刻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回不良人衙署，禀告不良帅！ 想及此处，关松不敢再停留，拱手道：“如此便不打扰了，告辞！”然后一瘸一拐的跟另两人走了。 霍子玉吩咐霍东带人打扫血迹，然后吩咐刘根、刘福兄弟看下二门楼上屋瓦有没有要修补的，与薛涛便回去了。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银票！ 第77章 不良人来请 霍子玉与薛涛刚回到大厅，薛涛便道：“阿弟，你能不能教我一点功夫啊，我觉得你好厉害啊！” 霍子玉一听就乐了，知道薛涛只是好奇自己功夫而已，便道：“嘿嘿，好啊，你想学什么？” 薛涛好奇道：“功夫就是功夫啊，还有什么区别么？” 霍子玉道：“阿姐不懂功夫，我说得太深不好，就简单说吧，功夫简单说分为内家和外家，内家主要练内气，以气达于拳脚，从而克敌制胜。外家主要练筋骨，讲究猛打猛练、肌肉强硬。二者并不严格区分，很多功夫是两者结合，这是一种分类。从用途来分更通俗，功夫分为强身健体和克敌制胜两种，我教你点强身健体的功夫吧，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又不让你上战场拎刀人。” 薛涛笑道：“对对对，教我锻炼身体就行，我可没法上阵杀敌。” 霍子玉笑道：“那是，我可不舍得自己女人上阵杀敌。” 薛涛闻言，又羞又倍觉甜蜜，低声道：“那你教我点简单的。” 霍子玉笑道：“好，我教你点拳脚试试，我想想教你哪一种。” 霍子玉心道，女人强身健体，莫过于瑜伽了，但是自己也不会瑜伽呀；而罗汉拳和无相拳显然不适合，都男性化；摔跤更不行，娇滴滴的美人摔跤？暴殄天物！ 忽然，霍子玉想起来，教太极拳多好呀，当下便想到了前世大学都学的简化太极拳，用来教薛涛强身健体最适合了，当下就打定主意，想到太极拳与师门无相拳有一定的渊源，于是跟薛涛说道：“我师门有这样一门衍生的绝学，叫做太极拳，外柔内刚，特别适合女人和年老体弱的人练习，我这就教你。” 然后领着薛涛来到院内，教了起来。 薛涛不愧是才女，诗才可以，学武倒是也快，只是云手总是做不到位，霍子玉便站在薛涛身后，手把手教了起来。 只是这云手是要两手不断模仿阴阳鱼、在身前画圆，霍子玉从身后握住薛涛两手后，薛涛心思就开始乱了，尤其霍子玉的手臂和手背总是蹭到自己身前两处，更是让她羞得大脑一片空白，随后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完全听不到霍子玉说了什么，不过这种感觉她很是沉迷，感觉整个人晕晕乎乎的、飘飘欲仙的，不禁臆想道：难道这就是爱情的感觉？ 就在霍子玉与薛涛享受美好二人世界的时候，关松已经带人回到了不良人东城衙署。 秦雄听完关松的汇报，亲自查验过后，确认了关松的判断，唤来几人盯紧张克礼，然后仔细询问了关松关于霍子玉的情况，惊叹的同时，也非常好奇霍子玉功夫究竟多高？人呐，一旦起了好奇心，便无法遏制一探究竟的心。 周围几个东城分队的人，听完关松的话也很好奇，纷纷怂恿秦雄邀请霍子玉来衙署做客，秦雄一看大家如此热情，便道：“既然兄弟们如此热情、好奇，我们下午刚好也没事，就邀请霍子玉前来我们衙署做客吧，我等会亲自去请。” 刚说完又道：“对了，关松去西城问问老张他们来不来，我可听说他手下都不服霍子玉。” 关松等人笑道：“嗨，看大哥说得，好像除了我，咱们这边也都不服他吧，哈哈哈哈。” 周围人都笑了起来，关松说得这倒是实话，长安三万不良人，谁服？哪怕关松说霍子玉多厉害，谁信？他霍子玉说是他自己打的刺客，那就是？是骡子是马，拉出来练练！ 说完，关松去请西城不良帅众人，秦雄在关松两名下属带领下，亲自去请霍子玉。 薛涛和霍子玉还沉浸在二人世界里，霍子玉也是从最初的丝毫未觉、到察觉薛涛的反应后自己略微羞涩、再到乐在其中：嗯，要多和自己女人互动，是的，增进感情！ 就在二人都沉浸其中的时候，霍东来报：长安东城不良帅秦雄来访！ 二人赶紧分开，薛涛整了整衣裳，霍子玉理了理衣服说道：“好，有请！” 片刻后，霍子玉便见一位身材高大的虬髯大汉进来，身后跟着的正是关松的手下。 一番客套后，霍子玉拱手问道：“不知秦帅前来，所为何事？” 秦雄朗声笑道：“嗨，手底下兄弟说有刺客惊扰了大唐诗神，是我不良人失职了，秦某特来探望！” 霍子玉笑道：“没什么，小苍蝇而已，还有劳秦帅亲自过来一趟。” 秦雄见状道：“不瞒霍将军，我们不良人兄弟有不少人昨晚没去成诗会，所以都特别想一睹诗神风采啊！西城的几个兄弟，听说霍将军功夫高强，也想看将军露一手呀！” 霍子玉刚开始听秦雄说不良人想一睹诗神风采，就想笑，不良人基本都是有案底的人，没有案底的也基本都是一方混混和豪强恶霸，懂个球的诗文风采啊，再听后面，终于明白了，原来是不相信自己实力，想来挑战一下。 于是笑道：“哈哈哈，秦帅客气了，既然不良人的兄弟们看得起，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请！” 薛涛也听出来不良人存心想挑战霍子玉，不良人哪有弱岔？哪个不是凶狠之辈？不然能做专门侦缉、捕盗、催收、拆迁的活？要是子玉出事，自己也不独活，一起死了便是，于是忙道：“阿弟，我能不能同去？” 霍子玉看向秦雄，秦雄笑道：“弟妹当然也可以同去！” 于是霍子玉喊霍东赶车，把薛涛扶上马车，自己背上玄铁棍坐在马车侧，便跟随秦雄前往不良人衙署。qqxsnew 东城不良人衙署倒是不远，就在延兴门附近的新昌坊，与霍子玉所在的常乐坊只隔了一个靖恭坊。当霍子玉一行人进去衙署后，才发现衙署内站了数百人，霍子玉心道，“不会都是来看热闹的吧？” 众人见秦雄领着霍子玉、薛涛进来，纷纷让路，秦雄将霍子玉二人让进屋内，喝起了茶，然后给他介绍了在座的几个人：一队长羊火、二队长苏进、三队长关松、四队长晁封、五队长简武，除了三队长关松，其他人还都没见过，于是霍子玉一一笑着拱手见礼。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银票！ 第78章 切磋切磋 众多不良人队长见霍子玉如此谦恭有礼，不服的情绪略微缓解。 俗话说迎手不打笑脸人，这刚见面，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人家笑着给你拱手施礼，你横眉冷对、挑鼻子竖眼睛的，就太丢脸了，混江湖的更得讲究个礼义、脸面，于是本来还满心不服的众人，反而一屋子和气起来，也没人张嘴先打破气氛挑战霍子玉。 不良帅秦雄也不好先张嘴做坏人，干脆决定等西城的人过来再说，于是先给霍子玉讲起了长安不良人。 原来长安目前有大约三万不良人，东西两城各有一位不良帅，东城不良帅秦雄，西城不良帅张羽；两城各有五队，每队日常只有二百多人，其他的大多在卧底相关事务，除非有很紧急的事务，否则从不主动暴露。 不良人如今除了负责侦缉、捕盗的工作，还负责拆迁和帮朝廷机构催收钱款。 霍子玉一听，好么，不良人可是把城管和地痞催收贷的事情都做了，难怪出力不讨好、名声不佳。 几人正说着，只听外面一阵喧闹，只听有人一声大喊道：“霍子玉在哪？我老封会会他！” 秦雄脸上一阵奇怪的表情，一来觉得丢脸，二来也是释然，西城的愣头青终于来了，东城要打破僵局挑战霍子玉还真不好张嘴。 关松终于松了一口气，刚才去通知西城的人，谁知那帮人张嘴就说他们淡泊名利，无意与霍子玉争斗。 自己回来的时候还在心里骂，淡泊名利？我淡泊你大爷，东城的人还都要点脸，西城的人那都是直筒子，皇帝封霍子玉平西将军、禁军师长的时候，就西城骂骂咧咧最凶，整天叫着给霍子玉点颜色看看。 昨天见了霍子玉诗神风采，倒是不骂了，但是还嚷嚷着让霍子玉这个小白脸见识下砂锅大的拳头！他娘的，这会跟老子装田园诗人来了？ 本来他等了这么久没见西城的人来，以为西城的人真都不来了，正要自己起话头说起武道，谁知这就听到西城的人来了，而且听声音就知道是西城的封志。 霍子玉也猜到东城的不好意思张嘴，毕竟东城的几位队长，除了关松，都时不时的打量自己，见自己一直客客气气、一团和气，又都不好意思张嘴，此时霍子玉听外面有人喊会一会自己，心道，还是来了。 秦雄赶紧领众人起身，片刻便见又一位虬髯大汉进来，后面跟着一位更高大健壮的汉子，一行七人，秦雄向众人拱手后道：“老张，来，我给你介绍下，这位就是--” 谁知虬髯大汉道：“嗨，我当然认识，霍将军昨晚诗会大展神威、抱得美人归，我等神往已久啊！” 说完看向薛涛道：“这位就是薛大家吧？哦不对，弟妹！”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秦雄向霍子玉笑道：“子玉兄弟，这位就是西城不良帅张羽！” 霍子玉笑着拱手道：“张帅，久仰了，秦帅刚才可没少夸您！” 张羽笑道：“老秦会夸我？不骂我就不错了！”说完指着身旁的人道：“我来给霍将军介绍，这位是我们西城一队长召庆、二队长刘靖、三队长刘凯、四队长楚天、五队长封志！” 霍子玉一一笑着见礼，西城的见到霍子玉身为钦赐诗神、还是权势滔天的霍仙鸣亲侄孙，刚封平西将军、禁军师长，见到众人居然如此谦虚有礼，大为意外，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反倒是不好意思起来，就连刚才扬言会一会霍子玉的封志，都有点感觉自己刚才真是丢脸。 秦雄和西城的几个队长一看，纷纷心道，好家伙，看样子西城的直筒子们也不好意思了，也难怪，这霍子玉圣眷隆盛、天下无二，见到他们这帮身份几乎是大唐官僚阶层里最低一级的不良人，居然还这么谦恭有礼，谁能没有好感呢？人家这样，你还张嘴就骂、扬手就打，那可就真不是东西了！ 薛涛好像也发现这点了，实在想笑，但是又不好意思直接笑，努力的憋着。 就在东西城两拨人都不好意思的时候，霍子玉道：“刚才我听秦帅说，东西两城不良人里卧虎藏龙、高手如云，刚好我也在少林寺学了几年武，不如跟不良人的兄弟们请教一下如何？” 秦雄和张羽闻言，脸上笑得跟花一样，我滴个亲娘啊，还是人家霍子玉敞亮，自己说出来了！ 封志哈哈大笑起来道：“好，子玉兄弟看起来像个小白脸，没想到人这么痛快！” 张羽看着封志笑骂道：“你大爷的，不会说话就别说，丢人现眼！看你说的什么话！” 封志闻言不好意思的摸摸头。 张羽对霍子玉道：“兄弟别见怪哈，他就是个粗人。” 霍子玉笑道：“没事没事，唯大英雄能真本色！” 封志闻言又笑了起来，对张羽道：“咋样大哥，我没文化也听懂了，子玉兄弟夸我是大英雄！” 薛涛再也忍不住，掩口笑了起来。 封志对霍子玉笑道：“哈哈哈，好，就冲你说话这么好听，今天咱们打完，就算你输了，你这个兄弟我也认了！” 霍子玉闻言笑道：“好，既然输赢都能跟你做兄弟，那怎么算都是我赚大了，你这个挑战我接了！” 堂内众人听霍子玉说话得体又有趣，纷纷笑了起来。 霍子玉道：“不知道咱们今天怎么个比法？” 张羽和秦雄对视一眼，秦雄笑道：“这样吧，我们两城各派出一人，与兄弟比试兵刃，你看如何？” 霍子玉道：“兵刃的话，我劝你们不要比，因为你们输定了。”说完抓起后背的玄铁棍向张羽和秦雄轻轻甩了过去。 张羽一把接住，但是没有拿稳，还差点砸到自己，秦雄赶紧出手，也一把抓住玄铁棍，张羽这才没有被伤到。 张羽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说实话，四十多年，他第一次这么狼狈，轻敌肯定是轻敌了，没想到这玄铁棍这么重！m.qqxsnew 秦雄也是抓住玄铁棍的一瞬间才彻底相信关松的话，这玄铁棍确实很重，一百八十斤，绝对不造假！ 事情发生的太快，周围人此时刚反应过来，看张羽、秦雄脸色，就明白这两位不良帅都已经被霍子玉一出手就镇住了。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银票！ 第79章 大战不良人 秦雄毕竟当了十多年的不良帅，迅速稳下心神，勉强一笑道：“霍将军果然神勇，那就不比兵刃了，比试拳脚。” 封志却不以为然道：“不行，我最擅长铜锤，我就要比试兵刃！” 这家伙叫封志，争斗心一旦起来，打架跟疯子似的，所以都叫他疯子，张羽此时听封志这么说，知道没法劝了，心道，罢了，让封志试试吧，正好让兄弟们先看看霍子玉的路数，于是点头同意了。 霍子玉拿过玄铁棍，拱手对封志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请！” 众人说着来到大院内，散开一个很大的空地，封志和霍子玉站在中间对面而立，封志手拿两只铜锤对撞一下，发出咚咚的闷响，满脸兴奋地对霍子玉大叫一声道：“兄弟小心，我要进攻了！” 霍子玉右手抓住玄铁棍在身侧舞了一个花，两手一握铁棍、一个右弓步站定，随意摆出一个迎战的姿势道：“封兄出招吧！”qqxδnew 封志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拎起两个大锤便砸了过来，谁知霍子玉不仅不躲，也不招架，反而将玄铁棍朝着封志方向的空中一抛，整个人跟着跳向空中，足有两米多高，一手在空中抓住玄铁棍，便向封志砸了过去！ 张羽知道这玄铁棍足有一百八十斤重，霍子玉这一砸，封志绝对会被砸死，于是急忙大喊：“霍兄手下留情！” 霍子玉闻言，在空中临时改变招式，铁棍该砸为撩，封志手中两只铜锤先后脱手，被霍子玉挑向空中，就这么一合之后，霍子玉豁然落地，封志两只铜锤随后落在两人身侧，他此时却愣住了，显然沉浸在震撼中，他两只铜锤，每只都重四十斤，平时舞将起来，没人可以近身，今日竟被霍子玉像玩具一样缴了械，一阵恍然后，黯然道：“我输了！” 张羽赶紧冲上来对霍子玉道：“多谢霍兄弟手下留情！” 说完冲到封志面前吼道：“你个疯子，说了让你别发疯，你非不信，你知不知道刚才如果霍兄弟一棍砸下来，你脑瓜子都得像西瓜一样砸碎？！” 霍子玉喊一声道：“封兄，接住！”然后将手中玄铁棍甩了过去，封志一步向前，伸出一只手接住，谁知甫一接触，竟然没拿住，玄铁棍重重砸在地上，地面的青砖顿时被砸裂。张羽刚吃了亏，赶紧出手扶住玄铁棍，这才没有撞到封志。 封志满心震撼，双手握住玄铁棍向上努力提了一下然后落向地面，铁棍与青砖碰撞，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封志惊道：“这铁棍绝对有一百八十斤！” 周围人听那砰的一声可是听得真真的，此时听封志说铁棍有一百八十斤，也不再怀疑，纷纷惊叹霍子玉的神力。 此时东城的羊火与西城的楚天见封志被打败，反而充满兴奋，站出来道：“东城羊火！”“西城楚天！” “请霍兄弟赐教！” 霍子玉笑道：“请赐教！” 二人挥拳便冲了上来，霍子玉也不客气，挥拳也冲了上去。 羊火一记直拳攻向霍子玉面部；楚天一记滑铲直攻霍子玉下盘。却见霍子玉两脚轻轻一点，一个腾空摆腿避开楚天滑铲，同时右脚狠狠踢向羊火头部，羊火见状向后一退，生生避开霍子玉这一记凶狠的摆腿。 一合下来，只见霍子玉侧身一个丁字步站定，羊火与楚天一前一后，就这么和霍子玉对上了。 说时迟、那时快，羊火和楚天见第一个回合上下齐攻没能拿下霍子玉，几乎同时又发起了攻击，霍子玉一个弓步看起来像是要生扛楚天扫堂腿与羊火的直拳。 薛涛尖叫出声道：“阿弟小心！” 羊火也是这么想的，以为霍子玉要硬接自己直拳，并不以为意。 世人都以为力气大的人，打出的拳头力气也会大，这是误解，力气大的人，只是腰胸背的部分肌肉力量强，打出的拳头不一定威力大，否则世界级大力士直接垄断拳击比赛算了，要泰森这种直拳几百公斤的拳王干嘛？ 事实出乎了羊火的预料，摆出弓步的霍子玉，在二人双拳即将接触的时候，突然变招，化拳为掌，一个翻腕便抓住自己手腕，然后自己就感到一阵巨力袭来，然后居然被霍子玉拽飞了起来。 周围围观的人也惊呆了，没想到这霍子玉居然一手抓住羊火，将他像棍子一样挥了起来，闪电般地向身后的楚天扫去！ 楚天也惊住了，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霍子玉居然这么玩？！急忙停住扫堂腿，一只脚轻点地面，化扫堂腿为腾空后摆腿，向霍子玉头部扫了过去！ 众人都以为霍子玉会拎起羊火去格挡楚天那记凶狠的后摆腿！ 秦雄急了，这楚天腿功了得，其中侧踹、扫堂腿以及后摆腿杀伤力极强，这霍子玉要是用羊火去格挡，一旦羊火被踢中，非死即残啊，正要喊手下留情，却见霍子玉招式又变了！ 众人见霍子玉将羊火向身后一甩，自己一脚前伸、一脚点地，一个后仰，巧妙的躲过了楚天一记凶狠的后摆腿！ 好一招太白醉酒！周围人纷纷鼓掌，恰在此时，却见霍子玉又出手了！ 霍子玉空着的左手瞬间出手，抓住了楚天蜷缩的脚腕！ 就这样，霍子玉右手抓着羊火的右手腕、左手抓着楚天的左脚腕，将二人在空中耍了起来！ 不到三合就制服了东西城两个拳脚最凶悍的队长，众人觉得这霍子玉确实功夫了得。 虽然不到三个回合，但是秦雄看得提心吊胆，此时心里也感谢霍子玉手下留情，赶紧拱手道：“霍兄弟功夫高强，我等佩服！” 霍子玉这才停下，不过羊火有点头晕，秦雄亲手扶住这才没直接摔倒，楚天则是仓皇之下有些狼狈的摔倒在地，周围围观的人也都纷纷拍手称赞霍子玉功夫高强。 羊火被苏进泼了一碗水，这才从眩晕中醒过来，赶紧向霍子玉拱手道：“多谢霍兄弟手下留情！” 秦雄笑骂道：“废话，亏得霍兄弟仁义，不然你被楚天摆腿踢中，不死也得残废！” 羊火挠挠头傻笑起来，楚天这会也缓过来了，赶紧拱手道：“霍兄弟功夫高强，在下服了！”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银票！ 第80章 大开眼界 霍子玉听羊火、楚天夸奖，拱手笑道：“不敢不敢，我们也是切磋，何况我也只是占了力气大的优势而已。” 众人闻言大为感动，这霍子玉功夫高强，做人也是没得说，人家何止力气大，刚才擒拿羊火与楚天得功夫，那叫一个妙，可谓艺高人胆大，而且即使赢了还不忘给不良人的兄弟们留面子，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关松笑道：“看吧，我之前就说，子玉兄弟不仅功夫高，而且是真仁义，来的时候咱们就张不开嘴动手，这会赢了咱们还给咱留面子，真是没得说，咱还有谁不服？” 秦雄笑骂道：“就你话多！滚，给老子买酒去，我和老张要跟子玉兄弟喝几杯！” 关松笑道：“好嘞！”说完就领几个人跑出去买酒了。 封志此时拱手道：“子玉兄弟，我老封服你，不过你能不能演练一下你的棍法，刚才我输的不过瘾，嘿嘿嘿。” 张羽和秦雄一听，彼此望了一眼，又看向霍子玉，霍子玉也知道封志是觉得自己输的太快了，所以不过瘾，想看看自己棍法，于是笑道：“这个没问题，我来简单练练。”说完让薛涛进入屋内看，告诫她不要出来。 周围人一听霍子玉要演练棍法，于是纷纷后退。 霍子玉一挑玄铁棍道：“献丑了！”然后耍起降魔棍来。 七十二路降魔棍，大开大合、变化无穷，霍子玉开始并未注入内力，后来兴致来了，开始灌注内力。 众人只见霍子玉演练起来以后，初时如大河奔涌、滔滔不绝，后来又如银河倾泻，气势雄浑、威压逼人，众人一退再退，直到贴着墙根。 秦雄、张羽以及封志等队长就在最前面，霍子玉带来的威压让他们几乎出不来气，禁不住也一退再退，直退到二十多米外，秦雄与张羽对望一眼，从彼此眼中读懂了彼此的震撼和兴奋，这霍子玉武道境界竟然高到如此境界！武神？华夏四千年可是只有蚩尤、项羽、冉闵达到过，这霍子玉竟然也达到了！ 关松几人出去买酒，片刻就回来了，但是远远的就听到了像旋风、龙吟的声音，走进衙署内，一阵阵威压袭来，他怔住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武神？.qqxsnew 这内气外放形成的威压，让周围几十米内的人都呼吸困难了，看距离霍子玉二十米处的秦雄、张羽、封志等人都脸色苍白，关松激动的心都颤抖了：这就是武神啊，活生生的武神，大唐也诞生武神了，就在我面前！ 薛涛这时才知道为什么霍子玉让进屋里，刚开始她不听话，还到门外看，后来发现呼吸困难到几乎站不住，赶紧退回屋内，然后发现院内几百人都一副面色苍白却又极度兴奋的样子，她自豪感又占满了身心，满眼崇拜的看着场中的霍子玉，自己郎君真是越看越帅气潇洒，嘻嘻！ 封志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开始大口喘气，跪倒在地，周围人也纷纷开始跪地大口的喘起气来。 秦雄和张羽感觉自己也快扛不住了，就在此时，霍子玉收棍拱手道：“献丑了！” 众人如遇大赦，呼吸也通畅了，纷纷起身，院内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喝彩声，封志等人拼命的鼓起掌来！ 秦雄和张羽齐齐拱手上前，张羽笑道：“子玉兄弟真是我大唐武神啊，功夫高强，让我们完全大开眼界了！” 霍子玉忙拱手谦虚，秦雄、张羽每人抓起霍子玉一只手，就要进屋，秦雄扭头吼道：“关松，你大爷的，还不赶紧滚过来！” 关松一听，笑嘻嘻的和手下人抱着酒坛赶紧跟上众人进屋，放下酒后向院内众人道：“兄弟们，先散了，该干嘛干嘛，今天没有大事别来烦我们，听见没？” 院内众人哄笑起来，然后就散了，这俩老大看来真要跟十个队长和霍子玉不醉不休了！ 张羽、秦雄上座后，举杯对左手边客首上座的霍子玉道：“子玉兄弟，我们兄弟和不良人的兄弟们敬你一杯！” 其它十位队长纷纷举杯道：“敬子玉兄弟！” 霍子玉也不客气，两手举杯道：“承蒙不良人的兄弟们看得起，我干了！”说完一饮而尽！ 干完后，张羽道：“不过瘾啊，老秦，上碗吧！” 秦雄看向霍子玉道：“子玉兄弟怎么说？” 霍子玉笑道：“好啊，这小酒杯确实不过瘾，上碗！” 众人闻言大笑起来，片刻，就见有人将酒杯换成了酒碗。说是酒碗，其实并不像后世的碗那么大，一碗酒装满也就二两，还没后世一次性杯子装的多，但是已经比酒杯大多了，喝起来也痛快。 封志此时端起酒碗说道：“霍兄弟功夫真是高强，我老封真是五体投地的服，没得说，这碗我干了，你随意！”说完真的干了起来。 霍子玉举碗示意，喝了一口。只听张羽笑道：“子玉兄弟确实武艺高强，这棍法，当世不会再有第二人能舞出这等大河之水天上来的气势！” 秦雄笑道：“我倒是觉得说疑是银河落九天更恰当！哈哈哈” 关松笑道：“反正是天下无双就是了！” 秦雄笑道：“就你小子会拍马屁！哈哈哈” 关松笑道：“那是，拍的好，说不定子玉贤弟传授我一招半式的，我在咱们东城也横着走！” 秦雄笑道：“横你大爷，你当你是螃蟹啊！哈哈哈” 霍子玉笑道：“这本就是少林棍法，关兄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众人闻言一惊，自古高手都对自己功夫讳莫如深，只做家传，从不传授外人，关松说那话也只是开玩笑，谁知霍子玉并不藏私，真要传授? 关松忙笑道：“兄弟莫当真，我就是跟大哥开玩笑习惯了，跟你说笑的。” 霍子玉道：“没事，兄弟我也没开玩笑，这棍法是我在少林寺学的，家师巴不得少林功夫传遍天下，关兄真想学，我一定传。” 封志一听有门啊，望向张羽，张羽眼中一喜，与秦雄对视一眼，明白了彼此的意思，于是拱手说道：“子玉兄弟，要不这样，我们不良人聘请您为长安不良总教头如何？”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银票！ 第81章 不良人需要整顿 薛涛闻言，有点担忧的看向霍子玉，霍子玉见薛涛如此，明白薛涛的担忧。 不良人之所叫不良人，是因为这帮人大多不良，大多是一群有案底或者地痞、流氓、恶霸组成的队伍，素质参差不齐，如今又做高利贷催收和拆迁的活，名声开始变得很差，如果做了不良人总教头，对名声是个很大的影响。 但是霍子玉此时有了自己的考虑，不良人虽然队伍素质堪忧，但是都很重情重义，内部非常团结，而且刺探情报等也非常有用，能收编了是再好不过，只是需要大力整顿，不然名声真臭了会很不利于未来开展其它工作，当下心里便有了主意，以眼神示意薛涛放心。 秦雄和张羽看霍子玉思考，以为是条件不足，于是秦雄说道：“当然，我们不良人给兄弟每月五两纹银作为费用如何？” 底下众人一听大惊失色，好家伙，一月五两，每个队长一月也才八百文，不良帅也才一两，上来就给霍子玉五两？不过转念想到霍子玉身份特殊，反而不觉得五两多，反而觉得五两少了，齐齐看向霍子玉等待霍子玉看法。 只见霍子玉朗声一笑道：“秦帅、张帅言重了，承蒙兄弟们看得起，做教头传授武艺，兄弟我绝不收费，不过--” 众人一听不收费，心下一慰，又听霍子玉说“不过”，便又看向霍子玉，听霍子玉怎么说。 此时只见霍子玉粲然一笑，缓缓说道：“众位兄弟，霍某刚回到长安，陛下就加封我为平西将军、禁军师长，如果陛下知道我做了不良人的教头，你们猜陛下会怎么想？” 众人闻言面色惊恐起来，尤其是张羽、秦雄，面色复杂而又满是忧惧。 是啊，人家刚到长安，皇帝就封了将军和师长，如今你不良人居然拉人家去做不良人的教头，怎么着？把皇帝的脸放哪里了？御赐的诗神、平西将军、禁军师长就配给你不良人做个教头？你不良人将皇帝置于何处？找死啊！ 张羽、秦雄对望一眼，刚才都是见霍子玉功夫高强，又身份显赫，能拉来不良人兼职教拳脚枪棒的话，也算不良人抱上大腿了，怎么算都是稳赚不赔的，但是可惜二人还是狭隘了，何止狭隘，简直作死，娘的，这算盘打的好啊，都打到皇帝脸上了! 现在这大门开着，院内外不断有人进出，加上不良人本身就有很多陛下得耳目，今天这话一旦传到皇帝耳朵里，不管怎么样，不良人都栽定了！ 就在周围人满脸死灰的时候，霍子玉笑道：“不过，我倒是有个很好的办法。” 众人闻言，忽然面上一喜，不禁看向霍子玉，秦雄笑道：“不知子玉兄弟有何良策？” 霍子玉微笑道：“诸位兄弟，如果我告诉我家阿公，说想兼领不良人，你们觉得阿公和陛下会怎么想？” 张羽闻言一愣，然后笑道：“子玉兄弟要兼领不良，还不是陛下一句话的事么？” 霍子玉道：“张帅说得不错，不过你们觉得陛下会有什么担忧？” 张羽闻言变色，道：“难道陛下还怕你反叛不成？” 秦雄急道：“张兄慎言！” 张羽赶紧噤声，秦雄道：“子玉别介意，张兄也没别的意思。” 霍子玉道：“没事，不会介意的，只是我觉得张帅说得并不对，而且还小瞧了陛下。” 关松此时道：“我明白了，陛下连禁军一个师都能给子玉兄弟，自然不怕兼领不良人就反叛了。陛下一心要重用子玉兄弟，断然不会如此小器猜忌。” 张羽、秦雄等人闻言纷纷点头，关松继续道：“我觉得子玉兄弟的意思是，陛下一旦听说子玉想兼领不良人，只会考虑一件事，那就是不良人会不会对子玉有用，如果有用，那就准了；如果没用甚至有害，必然不会答应，甚至会迁怒不良人。” 秦雄闻言点头说道：“关松说得对，其实我们不良人平时的所作所为，陛下都是知道的，只不过我们确实有用，而且做的事情也不算过分出格，所以陛下才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保不齐哪天就对我们发飙了。” 张羽看向秦雄道：“这么说，我们不良人需要整顿？” 秦雄看了一言张羽，并未表态，而是派人关紧中门，两位不良帅、十位队长，齐齐看向霍子玉。 霍子玉见状，知道是说心里话得时候了，于是说道：“关兄和两位大帅说得都对，对陛下来说，有两件事至关重要，第一是国家社稷，第二他治下的长安安定。如今天下纷乱，你们也都知道，不良人如今对维持长安治安稳定还比较重要，所以圣上一直在容忍，如果现在直接由兄弟我兼领不良人整顿，那陛下应该是最乐于看到的。”.qqxsnew 见众人都在思考，霍子玉继续道：“首先，禁军和不良人都良莠不齐，其中各方势力都有，我接管禁军后肯定还是要整顿，整顿后的禁军二师，就是纯粹的天子嫡系。如果不良人也被整顿，长安安定就有保障了，而且那时候得长安，是被陛下掌控下的长安，与如今鱼龙混杂的禁军和不良人治下得长安相比，陛下更喜欢看到哪种，大家都明白了吧？” 秦雄道：“也就是说，不良人自我整顿，与禁军一同成为天子嫡系？” 霍子玉点头。 张羽笑道：“这个对我们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与现在爹不疼、娘不爱的低贱不入品相比，成为天子嫡系简直是小土鸡变凤凰！” 秦雄点头称是，然后道：“其实说是整顿，也就是我们一点小动作，不算难。” 关松道：“对，有些兄弟欺压百姓，就剔除。” 张羽点头道：“不错，不少兄弟还帮着高利贷催收，影响很差，好几次我出门都被老百姓堵着骂，在座的各位队长，明天开始，给我一个个自查、互查，以后咱们就算天子嫡系了，谁特么再碰高利贷给陛下丢脸，我先砍了他娘的！” 秦松说道：“老张说得对，”说着看向霍子玉道：“兄弟，拆迁的事呢？” 霍子玉道：“拆迁的事情，本该是工部、户部出面的事，未来如果两部找过来的话，我们可以找人给帮着拆，但是遇到不愿拆的百姓，我们不能带头打砸，让工部和户部去说服百姓。” 【作者题外话】：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多多投银票！ 第82章 前程似锦 霍子玉说完环视一周，缓缓说道：“我们以后就是天子嫡系，是负责保护百姓、维持长安稳定的，这种带头坑百姓的事，决不能做！” 周围众人纷纷点头。 秦雄道：“对，我和老张以前的师父跟我们说，荣誉从来不是自己吹出来的，是靠老百姓口碑积累起来的。我们已经造成了不少坏影响，所以要立刻停止并且纠正过来。”qqxδnew 张羽道：“子玉兄弟放心，最多一个月，我们就能全面完成整顿！” 薛涛见状，微笑的看着霍子玉，感觉小郎君手腕智力就是高超，简单引导一番，就由不良人自己定下了收编和整顿的办法，不良人内部出现问题也都靠自我消化处理了，到头来还不会有人怨恨霍子玉，反而都乐见其成的拥戴霍子玉，这等手腕韬略，令人敬佩，可以想象的是，一旦整顿完成，不良人将成为东林党最强有力的助力! 霍子玉此时举起酒碗道：“那先为我们不良人的大好前程干一杯！”说完干了。 霍子玉见众人也都满心欢喜的跟着干了，笑道：“既然都是一家人了，兄弟我就大胆问在座的兄弟们一个问题，你们觉得我们不良人应该多大规模？” 众人闻言，以为霍子玉有心要裁撤部分不良人，面色复杂起来。 张羽道：“这个，我觉得现在三万的规模就很合适。” 秦雄似乎心里挣扎了一番道：“就算砍掉一部分人，至少也得两万，不然长安如今一百万人，治安维持不好。” 关松、封志等人不好张嘴，最后封志似乎实在忍不住了，却不敢说裁撤或者保留，只是难过地说道：“很多兄弟其实非常有能力，而且不怕苦、不怕牺牲，都是人才！” 其他人闻言也难过起来，不良人虽然名声不太好，大家底子也确实不太干净，但是真的都重情重义、不怕苦难，很多人还是卧底，真要裁撤一万人，怕是大量卧底都要主动暴露，太可惜了。 霍子玉见众人表情，就知道大家误会了，不过他因此也看出了众位队长确实和自己兄弟感情很深，于是朗声笑道：“兄弟们是不是误会了？我什么时候说要裁撤了？” 众人闻言一怔，然后纷纷欢喜起来，封志笑道：“不撤就好，不撤就好！” 霍子玉闻言笑道：“不仅不裁撤，我还想让不良人再扩大规模。” 众人闻言大喜起来，张羽、秦雄笑得眼睛都开了花，秦雄说道：“子玉兄弟打算扩到多大规模？” 霍子玉伸出四根手指，关松道：“扩到四万人？” 霍子玉摇头。 张羽咽了口唾沫，兴奋道：“再加四万人？” 其他人听张羽这么说，纷纷欢喜起来，妈耶，再加四万人，不良人将扩大到七万人，乖乖，七万人，盛唐时不良人也才五万人，现在比盛唐还多两万！不良人要发达了？ 不过霍子玉还是摇了摇头道：“是翻四倍！” 周围人听完都惊住了，张羽和秦雄以为自己听错了，关松等十位队长也以为自己听错了，秦雄说话都颤抖了，问道：“翻。。。四倍？” 霍子玉点头，对秦雄坚定地说道：“对，翻四倍！” 封志说话也磕巴了，欣喜地表情凝固在脸上，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兄弟，四倍。。。现在三万，四倍就是十。。。二万？！” 霍子玉道：“对，不良人要发展到十二万人，这还是初步得规划。” 周围人听完霍子玉的话，再次惊住了：发展到十二万人还只是初步？那最终要多少人？ 张羽乐的合不拢嘴，直接问道：“兄弟，你就别卖关子了，直接跟我们说一下你的想法吧。” 看众人目光热切地看着自己，就连薛涛也期盼地看着自己，霍子玉粲然一笑，然后说道：“大家地目光不妨放的长远一点，如今不良人在长安有三万人，我打算将不良人发展到全国，至少保证每个州府、节度使府都至少有我们几千人，这样下来就差不多十二万人了，待我收复西域，西域也要发展不良人，初步估计，大唐至少也要有三十万不良人。” 众人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我滴个乖乖，三十万不良人，现在的十倍！虽然说得是收复西域之后的事，但是或许也不会太久，如果有生之年能见识到大唐不良人发展到这规模，足慰平生，于是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张羽和秦雄想到不良人未来大好前程，笑着敬霍子玉，霍子玉与众人一道一饮而尽，然后又道：“还有一件事比较重要，我打算让不良人扩大规模就跟这事一起展开，而且比较隐秘。” 秦雄笑道：“兄弟有话直说就是，都是一家人了。” 霍子玉点头道：“我结义兄弟最近在酿酒，一种新式的酒，酿造好后，我打算由不良人以送酒到各地或者协助经营酿造为由，趁机扩散到全国。我们酒坊经营地两成利润，我已经答应给圣上了，一成交户部，剩下两成我打算作为不良人活动经费。” 众人闻言不禁感叹，这霍子玉如此坦诚，还拿出两成给不良人做活动经费，这也太仗义了！秦雄道：“子玉兄弟如此仗义，我们没什么可说的，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们一切唯霍兄弟马首是瞻！” 其余人也道：“唯霍兄弟马首是瞻！” 霍子玉忙也拱手回礼。 此时只听张羽道：“对了，在座得队长也都记住，这次整顿，凡是对商户和老百姓勒索的，也都给我剔了！咱们以后不仅有俸禄，还有经费了，谁再敢乱来，老子弄死他！” 十位队长纷纷点头接受，霍子玉倒是觉得这种事也是无法断绝的，对商户和百姓勒索倒是确实要零容忍，但是完全不受贿也不可能，人家商户给你拿点糕点、整个桃子吃，跟现在让根烟抽、抓把瓜子差不多，你接着也没什么，还能增进感情，不接的话，人家反而不自在，都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水至清则无鱼，较真儿就没意思了。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读完多投银票！ 第83章 韩愈的新家 众人说完正事，开始喝起酒来，不断有人将凉菜换成热菜。 尤其是其它不良人，想到将来成为天子嫡系、前途似锦，都纷纷劝酒，霍子玉来者不拒，一屋子人喝的不亦乐乎。.qqxsΠéw 张羽和秦雄见霍子玉怎么都喝不醉，纷纷称奇，好奇之下与霍子玉拼起酒来，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跟进，可不能让霍子玉这个未来长官小看了。 结果两个时辰后，十几个队长全部喝醉不说，两个不良帅都倒地不起，霍子玉依然是泰然自若，其它不良人纷纷称奇，薛涛也是十分好奇。 回家的路上，薛涛在马车上问道：“阿弟，你怎么好像喝不醉？我看你喝了至少有十斤啊！” 霍子玉笑道：“嘿嘿，秘密，我可不能告诉你！” 薛涛嗔道：“讨厌，不说就不说嘛，干嘛说是秘密。” 霍子玉道：“我怕我说了，下次跟你喝酒，你说我耍赖！” 薛涛道：“跟我喝酒你还要耍手段呀？” 霍子玉道：“哈哈哈，好，那我告诉你，你附耳过来。” 薛涛一边害羞，一边忍不住有些期待的附耳过去。 谁知霍子玉一把抱住了薛涛，在她耳畔低声道：“其实喝下去以后，我就用内力连酒带水都逼了出来，不信你**后背衣服，都湿透了吧？” 薛涛一摸，果然，霍子玉衣服都湿透了，谁知霍子玉一把捉住薛涛手道：“哎呀，你摸了人家，人家可嫁不出去了，你可要对人家负责！” 薛涛被他逗笑了，笑骂道：“无赖！” 霍子玉正要捉弄她，只听霍东道：“公子，到家了！” 薛涛微笑道：“走吧，酒神，我们到家啦！” 霍子玉笑道：“嘿嘿，对，我们到家啦，到我们的家啦！” 薛涛担心霍子玉背后湿透对身体不好，赶紧和秋月、春桃帮霍子玉脱衣服，然后烧水帮他洗澡，换上了新衣服。 刚收拾停当，霍子玉看天即将黑了，便打算给阿公霍仙鸣写信说明不良人的事情，霍东说孟郊、韩愈来访。霍子玉说道：“那写信之事先交给阿姐，我去看看大哥跟二哥。” 说完简单跟薛涛说了要跟霍仙鸣说明的有关不良人的情况，以及自己关于不良人发展得想法，薛步听完点头称是，然后步入内室写信。 霍子玉让霍东领着，来到门外，见孟郊与韩愈正在门外等候，忙拱手道：“二位哥哥来了怎么不进去？” 孟郊道：“不是什么大事，是你二哥刚找好了新住处，就在我那附近，还便宜，带你去看看？” 霍子玉道：“好，不过阿姐还在写文书，二位大哥进来稍等，阿姐写好我看下，没问题的话，还要给阿公送过去过目。” 孟郊道：“嗯，正事要紧，我们进去等。” 三人刚进去等了片刻，薛涛就写好了，出来冲孟郊、韩愈一福，将书信交给了霍子玉。 霍子玉仔细看了一下，薛涛将大致意思写的很明白，不仅写了收伏不良人，还写了不良人将会怎么自我整顿，以及自己对不良人的未来规划。 于是说道：“阿姐写的很好，”然后叫来霍奇，叮嘱他将书信交于霍仙鸣。 霍子玉问薛涛要不要去韩愈新家看看，薛涛道：“我还是在家给你做饭吧，让你尝尝我们川蜀的菜色。” 霍子玉闻言大乐，薛涛与韩愈、孟郊作礼后便和春桃去了厨房，而霍子玉三兄弟开始赶去韩愈新家。 跟霍东说了位置后，韩愈进马车上对霍子玉道：“子玉好福气，我看弟妹对你很是关心呐。” 孟郊笑道：“对呀，弟妹也是我大唐一代才女，如今喜滋滋地给你下厨房作羹汤，还不知足？” 霍子玉笑着说：“大哥说得哪里话，兄弟肯定知足的很，阿姐她是个好女人，知书达礼、温婉动人、贤良淑德” 孟郊笑道：“哟哟哟，看看，这才抱回家不到一天，感情就这么深了，看这夸的，知道的说是夸自己女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夸仙女呢！哈哈哈哈” 韩愈闻言开怀大笑起来道：“哈哈哈哈，子玉，别听大哥调笑，他就是羡慕嫉妒恨！” 孟郊闻言道：“嗯，对对对，我就是羡慕嫉妒恨，我不仅羡慕子玉跟弟妹感情好，我还羡慕一个叫花红的--” 韩愈急忙捂住孟郊的嘴道：“你大爷的，孟东野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霍子玉想起来之前霍东、霍奇说得长安城风流乐事，说二哥韩愈跟一个叫花红的姑娘吟诗作对，很是合得来，此刻听孟郊又说，看来是真事啊，看到韩愈这时急躁劲，霍子玉也笑了起来，说道：“二哥，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你捂大哥做什么？” 韩愈这才撒手道：“我是。。。我就是” 孟郊道：“你就是做贼心虚！哈哈哈”看韩愈又要发飙，孟郊知道他脸皮薄，于是不再逗他。 霍子玉道：“二哥，也不怪大哥说你，花红的事情，连我都听说了，你这事也太张扬了。” 韩愈闻言脸都红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霍子玉道：“将来咱们兄弟发达了，大哥倒是可以把她赎出来纳为妾室。” 韩愈道：“纳妾—可以么？她可是贱籍。” 霍子玉道：“二哥，那你跟她吟诗作赋的时候想过她是贱籍么？人家把你当人生寄托，你把人家当什么？” 韩愈道：“当然是当做知己！” 霍子玉道：“那为什么不能赎回家？”看韩愈又支支吾吾的，霍子玉说道：“二哥，男子汉大丈夫，有点担当，莫辜负了美人心，何必在乎别人说什么，我们问心无愧就好了。” 孟郊道：“对，子玉说的是，你忘了，当初在洛阳，子玉告诉你要知行合一，你知道不能辜负了人家姑娘，但是却做不到，这算什么知行合一？而且扭扭捏捏，一点都不洒脱！” 韩愈闻言似乎下了很大决心道：“好，你们说得对，等咱们发达了，我一定帮她赎身！” 三人说话间，霍东便道：“公子，我们到了！”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读完多投银票！ 第84章 薛涛做的巴蜀菜 三人下车后，韩愈、孟郊便领着霍子玉去了新家。原来这新家在修行坊，与孟郊所在的安善坊相距不远。 韩愈的新家，依旧是个一进的小院，周围也挺安静，不像之前在西城那么热闹，韩愈说就喜欢这里的安静，很适合读书写文章。 三人一边喝茶，一边聊天，霍子玉简单跟韩愈和孟郊说了今天刺杀和不良人的事情，孟郊和韩愈也一致认定是张克礼派的刺客，然后提醒霍子玉小心些。 至于收服不良人的种种，孟郊笑道：“子玉这一招实在高明，简单引导几句话，就让不良人自己寻思出了整顿的法子，阻力自己完全避开，还不得罪人，哈哈哈。” 韩愈也笑道：“不错，不过能收服不良人，对我们一派作用甚大，不管是粮食、酿酒、运酒、卖酒，还是将来招兵、甚至制造火器都有好处啊！” 霍子玉道：“这些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由他们先以酒生意相关撒到天下各州府节度势力内，对将来我们平定天下会非常有帮助！” 韩愈道：“说得是啊，难得你先想到了这么远、这么深。” 霍子玉道：“来之前我让阿姐写的文书，就是要给阿公的，阿公会禀明圣上的，最迟明早，兼领不良人的旨意就会下来，先让东西城不良人自己整顿吧，我先准备下五天后的武道大会。” 韩愈、孟郊点头称是，韩愈发现天开始黑了，担心宵禁，于是对霍子玉道：“子玉，天开始黑了，弟妹还在家等你，你先回去吧，快宵禁了。” 霍子玉道：“好，那我先回去，这几天我就先不过来了，大哥也好好准备年后的会试。” 孟郊与霍子玉齐齐告辞，三人拱手道别后就分开了。 霍子玉坐在回家的马车上，一边闭目养神，一边想着怎么对付张克礼的事情。 张克礼的摄魂针虽然非常狠辣，但是如果保护好心脏倒也没问题，就是不知道如果其它身体部位被扎到，会不会也影响心脉，自己虽然硬气功小有所成、还有一层内气护体，但是碰上这摄魂针会怎么样，还真不好说，如果明性师父在就好了，可以问问他老人家。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一阵嘶鸣声，马车忽然停住，霍东骂道：“你疯了？不长眼啊？！” 霍子玉忙问道：“霍东，怎么回事？” 霍东道：“公子，没事，就是个酒鬼，从东边冲着咱们马车就过来了，惊到了马，公子没事吧？” 霍子玉一边说着没事，一边挑帘出了马车。 霍东道：“公子，这就是个酒鬼，看样子喝的不少。” 霍子玉下车一看，果然，这人喝的确实不少，不过倒是也没喝醉，此刻已经自己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霍子玉忙拱手道：“这位兄台没事吧？实在抱歉，冲撞了您！” 霍东急道：“公子，咱们在右边走的好好的，明明是他自己冲上来的！” 霍子玉道：“休得无礼！” 霍东嘟嘟囔囔不再说话，不过面前这人倒是生气了：“怒道，有马车了不起啊！看不起我啊！告诉你，我迟早成为大唐第一人，让你们这些人都仰视我！”说着拎起酒葫芦泼了霍子玉一身酒。 霍东见状，怒从心头起，气的一脚踹在那人身上，那人一下躺倒在地，却是呼呼睡了过去。 霍东还要继续打，霍子玉急忙拦住道：“算了，此人虽然喝多了酒，但是依然挡不住身上的书生气，想必是有什么烦心事，这才喝多了酒，也不是有意，算了。” 霍东这才收起拳脚，只听霍子玉又道：“就这样躺在大街上也不安全，我们暂且抬他到马车上载回去吧，安置在厢房里，明天再打发他走吧。” 霍东道：“公子，你就是脾气太好了，我等回去以后一定一直盯着他，谁知道他明天会不会偷咱家东西!” 霍子玉笑道：“哈哈哈，你这人还挺小心眼，你以为谁都是小偷啊，看他书生气十足，应该不至于偷盗。” 霍东道：“公子，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防着点好。” 霍子玉笑道：“行，只要你一直盯着不觉得困，随你，哈哈哈” 二人于是将酒鬼放到马车上，片刻后就到了家，霍奇早就从宫里传信回来了，和霍东搭手将酒鬼抬进了厢房安置。 春桃见霍子玉回来，忙喊薛涛，薛涛见霍子玉回来了，笑道：“阿弟回来的真是时候，菜刚烧好。” 霍子玉笑道：“这就叫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哈哈” 薛涛闻言一笑，看霍子玉衣服湿了一片，忙招呼春桃去取件干净衣服，与秋月三人一起帮霍子玉换上，湿衣服拿给刘氏去洗了。qqxsnew 霍子玉被薛涛按在饭桌前，只听薛涛道：“今天阿弟要坐好，阿姐我和春桃秋月一起伺候你。” 霍子玉道：“怎么个伺候法？” 薛涛笑道：“今天听春桃说菜市有卖冬笋的，我便想给你亲手做我们巴蜀的菜让你尝尝，你今天坐好，试试我们做的冬笋宴。” 霍子玉笑道：“好，本少爷今天就做一回饭来张口的大老爷。” 片刻间，就见薛涛三人端上来四菜一汤，看起来令人颇有食欲，只见薛涛一一介绍道：“酱烧冬笋、干煸冬笋、糟汁冬笋、冬笋炒五花，还有冬笋鸡汤，老爷想先吃哪道菜？” 霍子玉笑道：“果然是冬笋宴，”听名字，不少颇有现代气息，看来这安禄山对美食的影响还真不小，于是道：“要吃菜、先喝汤，我先喝一口冬笋鸡汤！” 薛涛小心翼翼的用勺子将鸡汤盛到小碗里，然后用小勺子舀起一勺，轻轻吹过几口气，然后送到霍子玉嘴边。 霍子玉见薛涛如此体贴，微笑道：“阿姐就是会疼人。”说着张口喝了一口，禁不住赞道：“哇，这鸡汤好鲜美啊！” 薛涛一听霍子玉如此夸赞，笑道：“主要是这冬笋，如今正是冬笋的时令，鲜美异常！你喜欢就多喝点！”说着又喂了霍子玉几口。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读完多投银票！ 第85章 君臣配合 霍子玉实在觉得用勺子喝汤慢，笑道：“阿姐莫要急我了，这勺子太小了，还是你盛到碗里后，我直接端来喝吧。” 薛涛抿嘴一笑道：“好，就你心急。”说着将碗递给了霍子玉，霍子玉拿起碗来一口饮尽道：“好汤！” 说着也忘了要做大老爷了，自己拿起筷子就吃起了菜来，别说，这炒五花真跟后世一个感觉，禁不住赞道：“这冬笋炒五花也是不错，这笋鲜嫩可口，五花肉沾了冬笋后在咸香之外还带着鲜味，真是好吃啊！” 说着又尝了下糟汁冬笋，赞道：“这菜糟汁醇浓，趁得冬笋之脆爽，吃到嘴里咸香鲜美之余，还略带回甜，让人颇有食欲啊！” 吃完又尝了下酱烧冬笋与干煸冬笋，酱烧还好，与糟汁冬笋都侧重糟汁与酱料，干煸冬笋倒是让霍子玉大开眼界，也直呼自己外行肤浅，原来所谓干煸只是一种烹饪方式，并非必需带辣椒。 唐朝的时候，是没有辣椒的，只有花椒、胡椒、茱萸、姜这类辛辣之物，刚才那道冬笋炒五花，便是用了花椒与茱萸；酱烧用了姜。这干煸冬笋，任何辛辣之物都没有，但是做的咸中带鲜、脆嫩干香，颇有一番回味。 经薛涛介绍，这菜做起来最是麻烦，要经过七八道工序，光是将猪肉剁成小豆状就颇费工夫，她们让屠夫这么剁肉的时候，人家还以为她们是故意刁难，于是薛涛与春桃还解释了好一通，多给了十文钱。 霍子玉哈哈一笑道：“嘿嘿，多谢阿姐、春桃姐、秋月姐，给我做了这么好吃的一桌菜！”然后招呼她们都坐下吃，大家一起齐心协力，解决这些菜，好菜不能剩下丢掉了！ 于是四人欢欢喜喜的一起吃了顿饭。 霍子玉几人吃的欢乐，德宗与霍仙鸣在宫里也挺欢乐。 原来，霍仙鸣拿到霍奇送去的书信，读过之后，便去找了德宗皇帝，德宗看完就乐了，问霍仙鸣怎么看。 霍仙鸣笑道：“这孩子喜欢胡闹，不过兼领不良人或许也不是坏事。” 德宗笑道：“哈哈哈，这可不是胡闹，这孩子，有心机着呢，难得眼光也看的长远。”说完自己又是一乐道：“你没听下人说么，这孩子在东城不良人的衙署里大展神威，收服了东西城的三个硬茬子，还给人留了颜面，人家怎么能不服他？” 霍仙鸣笑道：“这孩子倒也不是喜欢出风头的人，谁知道这次在不良人衙署闹这么大，还炫耀武艺。” 德宗道：“他可不是炫耀，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不良人都是些什么人？往好听了说那是英雄豪杰，说难听点那都是流氓、地痞和恶霸，这孩子收拾了硬茬子，还练了一通棍法，听下人说，就子玉这武艺，在大唐也是数一数二了，这下长安三万不良人，以后都会从心眼里拜服了，以后统领起来，就这么多麻烦了。 粗人领导起来比较简单，没那么多心眼，他们如果从心眼里服你、把你当兄弟，那就是真的提起脑袋来跟着你干任何事，这子玉能一下收服这些不良人，算是非常好了，要是没个真本事，你炫耀了也没用，谁搭理你？” 霍仙鸣笑道：“嗨，这孩子还小，陛下就这么夸他可不行，他要是知道了，尾巴可就要翘上天了。” 德宗哈哈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亏你还是他阿公，连朕都知道他不骄不躁、行事稳重谨慎，怎么就要尾巴翘上天了？” 霍仙鸣笑道：“终究还是个孩子--” 德宗打断霍仙鸣的话，依然笑道：“也就你是他阿公，才说他是个孩子，你没听下人说么，这孩子在衙署里喝酒的时候怎么说的话？自己什么话都没说，就是简单问了那么两三句，跟挖了个洞似的，让那帮不良人自己钻进去挖了个地道！又是布置各种整顿方式，又是发狠剃掉害群之马，到头来他还谁都不得罪，下个月再舒舒服服去接收不良。不管是你还是朕，十几岁的时候有这手腕？” 霍仙鸣笑道：“陛下这就抬举他了，这臭小子再有手腕，还不是借您的天威么？不良人不是忌惮陛下龙威，能吓得自乱阵脚？不是看到了有机会成为天子嫡系，能赌咒发狠的自我整顿么？” 德宗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良久才缓缓说道：“仙鸣啊，大唐借朕龙威的人多了，但能像子玉这样想一心扶助朕的又有几个？” 霍仙鸣闻言倒是不敢再多说话，他了解德宗，这种时候尽量不要说话，帝心难测，真心夸你，你就接着就是了，否则多说多错。 德宗说完又道：“能有心借机收服不良人，也是这孩子一步好棋，毕竟，从朕登基以来，这长安从未完全掌控在朕的手里。” 霍仙鸣道：“陛下说的是，各方势力太复杂了，能借此机会整顿不良人，将长安进一步控制在手里，陛下就少了不少忧虑。” 德宗继续说道：“兼领不良人旨意，不能我们主动下，你写信告诉子玉，让他授意东西城不良帅联合上奏，奏请霍子玉兼任长安不良统领，免得各方势力警惕起疑。” 霍仙鸣道：“明白，奴婢这就去安排。” 德宗道：“对了，免得别人起疑，巴蜀刚进贡来一批上好的冬笋，你以赏赐冬笋的名义，差人给他送过去。” 霍仙鸣闻言不再多说，连忙去安排，德宗很满意霍子玉这步棋，安心地半躺到榻上休息。qqxsnew 却说霍子玉几人开开心心的刚吃完饭，便见霍东进来道，宫里赏赐冬笋了，两筐冬笋被抬进厨房，派赏的小太监悄悄递给霍子玉一封信便走了。 此时已经宵禁，霍子玉送走宫里一行人，连忙去了内室，拆信看完后递给了薛涛，问道：“阿姐，你觉得如何？” 薛涛问道：“下午我们在不良衙署说话，难保也有其它势力得到消息，如果陛下直接下旨封阿弟兼任不良统领，难保其它势力不会怀疑我们和陛下串通做局。如今由两城不良帅联合奏请，就解除了我们与陛下串通做局的嫌疑，一切看起来也比较合理了。”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读完多投银票！ 第86章 请务必和我做朋友 霍子玉听了薛涛的话，点头赞同，德宗无疑是个心思很细的人，此时已经宵禁，要去找不良人还是比较困难的，看来只能明天一早再去了。 二人说着出了书房内室，刚出来，便见霍东已经在厅外候着，霍东一看两人出来，忙道：“公子，不良人关松求见。” 霍子玉一看薛涛笑道：“刚要找他们，他们就来了！”然后向霍东说道：“有请！” 片刻后，只见霍东便领着关松进来，关松拱手笑道：“子玉兄弟，让你见笑了，我们兄弟十几人竟然都被你灌醉了！” 霍子玉也拱手笑道：“哪里哪里，是不良人的兄弟们抬举我才喝多了，其实我倒是没喝多少。” 关松心道，霍子玉实在是太谦虚了，下午他们不良人反而没喝多少，不良帅秦雄、张羽喝了八斤多，这霍子玉倒是一个人喝了十斤，乖乖，就这还跟我谦虚！ 于是关松也不再说酒，赶紧说正事道：“子玉兄弟谦虚了，兄弟这时候来，乃是有一件事相告，大帅担心贼人再来，于是命我等加强霍府警戒。” 霍子玉笑道：“那就多谢大帅了！”然后请关松进去说话道：“在下有了点刺客线索，还想单独告诉关兄啊！” 关松吩咐手下外面候着，自己和霍子玉进了内室。 霍子玉于是简单将德宗的意思告诉了关松，关松也是聪明人，当即就明白德宗心思了，拱手道：“那在下这就去禀明大帅，然后去见西城张帅。霍兄留步，在下这就告辞了！” 关松说完转身就走了，他手下人也都到了霍府外警戒，霍子玉与薛涛见诸事已了，便洗漱一番，早早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霍子玉在薛涛、春桃服侍下洗漱完毕，正要练武，便接到了德宗封他不良人统领兼领不良的旨意，领旨谢恩后，便练起了武。 练着练着，听霍东道：“公子，昨晚那个酒鬼醒了！” 霍子玉道：“好，带他洗漱一番，来大厅见我吧。” 霍东于是下去安排，霍子玉接过春桃递来的毛巾，擦擦汗，又擦了擦手，便在客厅坐着等待。 不多时，便见霍东领着昨晚的酒鬼过来，只是此时酒已醒，加上一番洗漱，整个人精神了很多，看起来年轻，更像一位书生了。 只见书生拱手道：“在下柳公权，见过恩公，敢问恩公名讳？” 这书生一张嘴就惊到了霍子玉，好家伙，柳公权？大书法家啊，与颜真卿老先生齐名的大书法家，以骨力劲健见长，人称“颜筋柳骨”，我滴个乖乖，自己这哪是撞到酒鬼了，这是撞到财神了！随便留下几副墨宝，儿孙就发达了！大神，请务必和我做朋友啊！ 当下赶紧回礼道：“区区不才，霍子玉。” 柳公权闻言却是大惊，说话都磕巴了：“诗、诗神？！你是诗神霍子玉？！” 霍子玉笑道：“区区不才，诗神不敢当，都是陛下垂爱。” 柳公权急忙道：“不不不，诗神之名，除了阁下，这大唐无人敢称！我那天诗会也去看了，就是距离太远了，看不清，这才没认出您来！还有昨晚实在是在下孟浪无礼了，在下向您请罪了！”说完一礼到底！ 霍子玉赶紧扶起柳公权道：“柳兄切莫客气，也是我家下人冲撞了你。” 两人一番客套后坐下，霍子玉这才听柳公权说了个仔细，原来柳公权练习书法陷入瓶颈，学完王羲之后，再无进步，本来心如止水的一个人，变得有些浮躁，心中苦恼，于是去了平康坊喝酒，这才在回家途中与自己在街中冲撞了。 霍子玉前世就不怎么懂书法，也是免得别人与之比较，这才避开流行的楷书、行书与草书，学了偏门的隶书，此刻听柳公权诉苦，却也不知怎么安慰。仟千仦哾 只是虽然他不懂书法，却熟知历史，这大唐书法家颇多，初唐欧阳询、盛唐张旭、中唐颜真卿，都在柳公权之前，不过历史上柳公权并不以草书见长，看柳公权说话，似乎并未学颜真卿，估计颇为自负，不然昨晚也不会说迟早做大唐第一人了，当下心里便有了计较。 只见薛涛拎一壶水来上茶，霍子玉接了过来，然后对柳公权道：“柳兄，我给你倒茶。” 柳公权知道霍子玉如今圣眷隆盛，亲自给自己倒茶，真是折煞了，当下便用手扶住杯子以示尊敬，却见霍子玉倒满之后还在往其中倒水，于是叫道：“霍兄，水杯已经满了，不要倒了！” 霍子玉笑道：“满了就不能再倒，那怎么才能再倒进去水呢？” 柳公权不假思索道：“当然是要将杯中的水倒出来，才能再倒进去水呀。” 霍子玉望着柳公权道：“古人云，河海不择细流方能成其大，我们武术之道讲究博采百家众长方能成就自身，如果骄傲自满如何能成长呢？不把自己摆在低位、腾空骄傲自满的情绪，如何能博采众长、自成一家呢？柳兄，您觉得是不是这个理儿呢？” 柳公权闻言一怔，惭愧的起身恭敬拱手道：“霍兄劝谕，在下受教了！是我太自满了！” 霍子玉扶住柳公权道：“在下粗通隶书，不过听柳兄说自己喜欢楷书，除了王右军，何不学习我朝欧阳询与颜公真卿呢？我想或许可以从他们身上得到更多灵感！” 柳公权点头道：“兄台说的是，在下自今日开始就从头练起！” 霍子玉道：“柳兄还年轻，从今后努力不辍的话，将来成就必不在颜公之下，将成为我大唐第一书法家！” 柳公权拱手道：“多谢霍兄点拨鼓励，在下不知如何报答！” 霍子玉笑道：“报答倒不必了，不过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让柳兄一边练字，一边实践。” 柳公权问道：“什么办法？” 霍子玉笑道：“我有个结拜兄长，名叫韩愈、字退之” 柳公权道：“韩大家，我知道！” 霍子玉奇道：“你知道我二哥？” 柳公权道：“韩大家文笔凝炼、辞藻朴实动人，我有幸拜读过，十分钦慕！而且韩大家对书法鉴赏很有见地，对我也曾有过指导。” 霍子玉笑道：“哈哈哈，那就再好不过了，我正想推荐你到我二哥那里，做个文书，你看如何？”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读完多投银票！ 第87章 大唐武道会开始 柳公权听霍子玉说介绍他去韩愈那里当文书，大喜，连忙拜谢，霍子玉连忙扶住，然后到内室给韩愈写了封推荐信，喊来霍东道：“这位柳兄，是我推荐给二哥的文书，是个大才，你送他找我二哥去吧。” 霍东闻言领命，柳公权一再道谢后便欢喜地随霍东走了。 霍子玉送走柳公权心情大好，薛涛见他欣喜，颇为不解，问道：“阿弟，你怎么如此看好这个柳公权？” 霍子玉道：“世上的事，就怕认真二字，这柳公权不爱功名利禄、痴迷书法，这已经是很难得了。如今模仿王羲之而陷入瓶颈，或许他已得王右军字中三昧，所以苦于无法突破才郁闷喝酒，这等痴人，已是世间罕见了。有道是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这人一旦放下自负，虚心博采他人长处，将一日千里、前途不可限量，所以我很看好他。” 薛涛笑道：“他有没有前途，我是不知道，阿弟你出口成章，我倒是觉得很有前途！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说得好呀，不行，我要写下来才是。” 霍子玉有些哭笑不得，乖乖，这是伟人的话，自己可不敢居功，看薛涛真的去书房写了，赶紧在内心向伟人道歉，希望伟人不要怪罪。 后来的几天里，风平浪静，几个朋友里，只有李光颜来了一次，解释说最近京城大事颇多，马瑞增一直在负责大唐武道会筹备与安保，没时间过来，霍子玉倒是理解，反正大家都在禁军，迟早会见面的。仟千仦哾 这几天里不良人是来得最多的，每天都以保护霍府、提防贼人为由，一直找霍子玉这个大统领学武，霍子玉闲着也是没事，便每天教他们拳脚，一来二去跟东城几队不良人倒是混熟了。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武道大会开幕的日子，这天一早，薛涛早早起来，与春桃、秋月服侍好霍子玉穿戴整齐，便送霍子玉去长安西郊的校场。 大唐武道会规模不算庞大，但是会在长安西郊的校场举行，长安百姓也可以观看，所以极为热闹。 当霍子玉一行人到达西郊的时候，发现西郊校场周边已经人山人海，不过有禁军维持秩序，这校场近似圆形，半径足有好几百米。 场内中央，有一座一米高、三十米见方的擂台，北方有一处长约10米的桌案，写着公正、肃静四字，几名内官已经站定，看样子皇帝也要来，桌案后一道黄毡子，怕是皇帝已经在其中了，擂台周围环列着两排禁军士兵，手执长枪，一脸严肃。 场边东、南、西三侧，有供人坐着观看的几级石阶，坐的满满当当坐，虽人山人海，却秩序井然，不尽让霍子玉颇为赞叹：老祖先还真是讲礼貌、有秩序啊！ 霍子玉在北侧报过姓名、出示过腰牌，正要进场，李光颜急匆匆赶来喊住了他，原来每人进场需要带一名随从，帮助携带兵器，霍子玉见李光颜赶来，便与他一同进了场。 进场后才发现，场内已经来了很多选手，都在擂台下热身，霍子玉也不多言，背着玄铁棍也走了过去，不过，霍子玉显然来的太晚，只得站到了东南角的角落里。 霍子玉一路走过去的时候，周围人颇为看不起他，有个人喊道：“喂，小白脸，看你长的白白嫩嫩，还是赶紧走吧，等会别把你打哭了！”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声，李光颜差点发作，霍子玉倒是不以为意，劝住了他，其他人看他只是笑，不说话，也觉得无趣，便不再逗他。 大约半刻之后，一名禁军将领开始逐一点名，被点到名者将兵器交由随从携带，自己到擂台上有序站队。第十位便是李文悦，这人身高大约一米八零，面色略黑，提着一柄长剑，身体颇为健壮，霍子玉以为李文悦会文质彬彬的儒将形象，颇为意外。 霍子玉注意到，除了李文悦，史敬奉也是十分高大健壮，一米八八的个头，一身腱子肉，手持一杆长戟，据李光颜说这长戟大约五十斤重，看史敬奉体型倒是觉得还挺合理了。 后来就是泾原郝玼，好家伙，身高足有一米九零，须发皆张，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将长枪交给随从后，大摇大摆地上了擂台。 唯一让霍子玉感到惊讶的，莫过于是张克礼，这人倒是长的很是白净，文质彬彬，身侧挂着一柄长刀，手持一柄折扇，看起来人畜无害。将长刀交由随从后，被禁军拦住了，原来折扇乃是钢骨，也算武器，周围参赛者纷纷鄙视，张克礼倒是不以为意。 裴绪和郝玼差不多，也是身高一米九左右，只是长着长须，并不像郝玼一样是大胡子，只是人看起来很是骄横，长刀一甩随从，径自跳上了擂台。 霍子玉被最后叫道了名字，齐刷刷的收获了全场所有人的注意，甚至周围群众都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 擂台上都是武夫，武道会举办在即，谁去看诗会啊？所以都不认识霍子玉，但是听说他当上了诗神、还直接被提拔为禁军师长、平西将军，前几天还被不良人奏请兼领不良，好家伙，没看出来啊，刚开始大家还嘲笑他呢。 周围群众“诗神”的喊声此起彼伏，霍子玉将玄铁棍交给李光颜，拱手向四周群众微笑示意，禁军将领不禁大喊道：“肃静！肃静！” 霍子玉在众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上了台，站在末位。 禁军将领见点名完毕，向北侧行礼后喊道：“报告师长！第五届大唐武道会，报名56人，实到56人！报告完毕！” 那名师长冲头领一点头，然后转身向北下跪行礼道：“报告陛下，武道会参赛者集结完毕，无一缺席！” 德宗道：“好，秉良，开始第一轮吧。” 原来这人是张贵妃的亲二哥、禁军中路一师师长张秉良，此时只见他拱手道：“遵旨！” 张秉良起身后，转身对禁军将领道：“大唐武道会，第一轮选拔，开始！” 禁军将领闻言对场内道：“大唐武道会第一轮选拔，遵循陛下制定的新赛制，擂台上选手自由选择对手，掉出擂台者淘汰，使用暗器者淘汰并斩立决！一刻为限，锣声响起开始！”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读完多投银票！ 第88章 皇帝爱看打群架 擂台内众人一听新赛制介绍，都愣住了：好家伙，这什么新赛制？场内群殴乱斗？不会是皇帝一时兴起乱改的吧？ 场外的人也乐了，乖乖，这皇帝喜欢看人打群架？哈哈哈，有意思，我们老百姓也能跟着看热闹了！ 霍子玉也笑了，这德宗皇帝还真是爱闹，不过不能使用暗器倒是限制了张克礼，也算好事。 此时只听“铛”的一声锣响，比赛开始！紧接着就是场边擂鼓声响起！ 擂台上众人一听锣响，纷纷与身边人打了起来，场面之滑稽，让周边看热闹的百姓哈哈大笑起来，北侧幕后偷偷观看的德宗也笑得前仰后合，霍仙鸣倍感无语，这规则本就是德宗临时想起来的，好端端的武道大会，跟小孩打群架似的，亏他想的出来啊！ 霍子玉最是吃亏，因为站在东南角，距离擂台边缘也就几米远，看起来年纪也不大，仔细看的话，眉目间还有一丝稚气，周围人都当他好欺负，纷纷向他扑来。 不过霍子玉是谁？那可是最擅长摔跤了，加上力气本来就很大，几个率先扑过来的人反而被他一手一个抓起来，扔出了擂台，连扔五六个人之后，再也没人敢贸然攻过来了，纷纷攻向其他人。 场边人见霍子玉如此神勇，纷纷叫好，连德宗皇帝都大声叫好，不断对霍仙鸣道：“看看，还是咱们子玉厉害，我就知道他会这样！哈哈哈，太过瘾了，你看他，直接把人甩了出了，跟扔小鸡仔似的，哈哈哈，太好玩了！” 霍仙鸣闻言一乐，感觉德宗可能真的老了，玩心越来越重，不过说是越来越年轻也对，返老还童嘛，想到这里，面上倒是也笑了起来。 德宗以为霍仙鸣体会到了他的快乐，笑得更大声起来，其他大臣见状纷纷侧目，只有裴延龄跟着傻笑，心里道：我滴个乖乖，让天下英雄就这么小孩子打架似的博自己一笑，这陛下也真是够可以的了，颇有“烽火戏诸侯”的意味。 场边观众发现霍子玉很是神勇，于是再度喊起了霍子玉的名字，在擂鼓声中依然清晰可闻，“霍子玉！”“霍子玉！” 德宗闻言跟霍仙鸣道：“怎么样？老百姓跟朕一个看法，都支持霍子玉！”说着自己也喊了起来。 霍仙鸣和裴延龄等众臣见德宗也喊了起来，纷纷大惊：什么情况？一般帝王都怕大臣威望太大，功高震主，今上倒好，还跟着喊起来了，这是老百姓追歌神么？不过没人敢指责皇帝，只能由着德宗胡来。 本来吧，没人敢再进攻霍子玉，霍子玉反而傻站着没事干，此刻听到周围都在喊自己，也不好意思继续傻站了，于是主动进攻起来。 张克礼见周围人都在喊霍子玉，想到自己派出的杀手也有去无回，一点消息都没递回来，再想到襄阳公主因为他才想要拒绝自己，气的脸都绿了，怒火中烧，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就想上前杀了霍子玉，但是无奈郝玼太过难缠，自己摄魂针还得留给霍子玉、断不能此刻就用了，于是只能看着霍子玉继续撒野。 史敬奉听周围人都在喊霍子玉，眼见霍子玉神勇，便起了切磋之心，打退几人后，来到霍子玉面前拱手道：“霍兄弟，请指教！” 霍子玉道：“请！” 史敬奉知道霍子玉力大，只能多试探，不敢与之纠缠，唯恐被抓到，于是想凭借自己身法迅捷来找到霍子玉的弱点，然后一击中之。 不过史敬奉慢慢觉得自己低估了霍子玉：这人身法比他更灵活！ 霍子玉最初似乎看不清自己路数，还很谨慎，后来似乎摸清了自己底子，便仗着自己力大，每每都主动进攻，而自己反而只能连连躲闪，好吧，这没法玩了，但是就这么走了也很丢人，毕竟皇帝和百官以及几万群众看着，自己主动来挑战人家，这就灰溜溜走掉，也太丢脸了，于是把心一横，一记扫堂腿攻了过去。 霍子玉见状，一个鹞子翻身躲过，就在史敬奉即将收势再踢出一记摆腿时，霍子玉蓦然出手，抓住了史敬奉的脚踝，史敬奉暗叫一声不好，正待他要顺势使出一记青龙滚月踢中霍子玉时，另一条腿也被霍子玉抓住！ “完了！”史敬奉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所有场边的人也都以为霍子玉要将史敬奉向东直接甩出场时，只见霍子玉将史敬奉甩向了西面，砸中几人后，有几人被砸出擂台，史敬奉却并未掉出去，史敬奉立刻起身，确认安全后，冲霍子玉一拱手表示感谢！ 德宗见霍子玉并未将史敬奉直接甩出去，内心一颗石头落了地，向霍仙鸣道：“咱们子玉还是有些分寸的。” 霍仙鸣也是稍稍定下了心，朔方作为大唐西北重镇，肩负着抵御吐蕃的重任，节度使崔义这几年势大，此刻武道大会直接首轮就将他的心腹爱将像土鸡瓦狗一样扔出场，他不得炸了才怪！ 其他人见朔方第一大将史敬奉都不是霍子玉对手，便不再上前，霍子玉反而很是无聊，幸亏此时又一声锣响，第一轮宣告结束！ 不过场中此时也就十几个人了，此时只听禁军将领向张秉良道：“报告，第一轮结束，场内剩余12人！” 好家伙，五十多人一刻钟内一番群殴，就剩12个，这也太残(儿)酷(戏)了吧！ 此时只听：“皇上驾到！” 场内百姓因为在石阶上，无法跪拜，于是纷纷山呼万岁，军将、参赛者则纷纷拜礼。 德宗从幕后，走到北面裁判台，微笑示意，然后道：“这第一轮的新赛制，乃是朕想出来的，梗接近实战。打仗嘛，与敌人肉搏的时候，比这还要残酷，朕这么安排，就是要提醒大家，不忘战争的残酷！” 裴延龄闻言心道：我滴个乖乖，这皇帝比我还会扯啊，这都能扯上关系？ 霍子玉心道：好嘛，你这是跟我“抽鞭子拉牛绳---扯犊子”呢？ 霍仙鸣想笑但是不敢笑，只敢在内心嘲笑一番，我信你个鬼，明明是看几个皇孙打架想出来的，怎么还扯上打仗了？ 老百姓和百官可不敢多想，纷纷直呼吾皇圣明。 德宗见状很是满意，然后道：“接下来，就是朕为这次大唐武道会准备的第一个彩头，牵上来！”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读完多投银票！ 第89章 乌骓马成精了 德宗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听到校场西侧传来一声骏马嘶鸣，片刻后，只见两名御马监马夫牵着一匹骏马就进了校场。.qqxsΠéw 马一入场，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此马异常高大，足有一米八高！ 背长腰短、膘肥体壮、筋腱壮实，而且通体乌黑发亮，只有四足雪白，所有人脑海里都升起一个名字—踏雪乌骓！ 霍子玉眼前一亮：我滴个乖乖，踏雪乌骓，神马啊！霸王项羽曾经的坐骑也是乌骓马！ 再仔细看，发现此马：头形颇为俊美，前额宽阔、耳小竖直、眼距宽大、双目有神，鼻孔也比大唐普通马略大些，霍子玉心道，阿公说此马乃是大食所赠，怕就是后世鼎鼎大名的阿拉伯马了，不过此马看起来并非纯种的阿拉伯马，而且性情急躁凶悍，或许是阿拉伯马与大宛马杂交的品种，要知道，古代马匹也很少有这么高的，大多是一米三到一米五多，眼前这马就算在后世也是稀世珍品了！ 擂台上所有人见到这踏雪乌骓都兴奋起来，只听德宗皇帝道：“此马乃是大食所赠，不过性情刚烈、桀骜不驯，据说大食国和回鹘都无人可以驯服，擂台上的诸位，都是我大唐壮士，朕承诺，诸位谁可以驯服他，此马就赠予谁！” 众人闻言大喜，纷纷冲下擂台，便要去收服乌骓马。 霍子玉闻言却是不急，淡淡看着冲过去的众人。 史敬奉见霍子玉没冲过去，颇为好奇道：“霍兄弟对骏马没兴趣？” 霍子玉笑道：“不急、不急。” 此时只见冲过去的郝玼大喊道：“排队，排队，挨个来！”众人见他凶神恶煞，想着周边皇帝和百姓都看着呢，也不能丢人了，于是纷纷排队，霍子玉和史敬奉慢慢跟上，排在了最后。 御马监的人已经走了，马缰绳都解开了，踏雪乌骓此刻倒是悠闲的站立着吃着草，似乎并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队首一人道：“这乌骓马是我的了！”说完边冲了上去，谁知还没靠近，就被乌骓马一个后踢击中，躺在地上哀嚎起来，禁军赶紧把他抬走。 第二名见第一人被踢成重伤，改变策略，该从马首处下手，谁知乌骓马一声嘶鸣，前蹄抬起又踢中了那人，禁军急忙又抬走一个！ 第三人决定从中间突破，直接跳到马背上。 别说，这招好像还管用，就在他即将接近马背时，乌骓马忽然前脚撑地，两只后蹄使劲一蹬，那人如脱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落地后不再动弹！禁军喊道：“淮西李登身死！” 其他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什么情况，本来第一轮过后就只剩12个人，这片刻间又被乌骓马踢死踢残3个！这届武道会这么残酷的么？！ 排在队前的几人再也不敢尝试，纷纷宣布放弃，张克礼于是排在了最前，只见他对放弃的几人笑道：“你说说你们，跑得快有什么用，还不是要把机会留给我？” 郝玼看不惯他这模样，促狭道：“哟，话别说的太早，保不齐你这机会要留给我！” 李文悦闻言也不悦了，这郝玼好狂啊，自己可是还在他前面排着呢，这就直接把自己略过去了？不过毕竟他只是一名参军，也不好直接跟郝玼翻脸，只得忍下来。 张克礼听郝玼呛他，也不生气，笑道：“等着瞧！”说完捋一捋衣袖，便冲了上去。 令张克礼没有想到的是，他刚要飞上马背，乌骓马便抬起前蹄向他打了过来，张克礼急忙一个鹞子翻身急急躲过！令他颇为无语的是，每当他要接近，这马便站起来用两只前蹄给他一通王八拳，气的他毫无办法。 这一幕也是其他人都没想到的，好家伙，这马怎么跟人似的？只不过看着张克礼毫无办法的样子，纷纷“呦吼”“哟吼”地喝起了倒彩。 张克礼气的无语，但又无可奈何，站在郝玼身后的裴绪大声喊道：“张克礼，不行就下来吧，老子排的太靠后了，你要玩到什么时候？” 郝玼一听也乐了：“嗨，姓张的，快走吧！” 禁军张秉良道：“张克礼，你要是再没办法，就下场吧！” 张克礼脸色刷白的就下场了，郝玼见张克礼连马毛都没摸到，笑得前仰后合，促狭道：“张克礼，咋样，你是吃到马屁了还是摸到马毛了？” 裴绪笑道：“我看他连马屁都没拍到啊！什么武功天下第一，放你娘的屁！” 张克礼气的脸从刷白到惨绿，但是又无可奈何，只得恨恨道：“你俩给我等着！” 裴绪一拍郝玼肩膀道：“听见没？张大公子说让咱们等着？” 郝玼大笑道：“嗯嗯，听见了，我就等他将来给我拍马屁了！哈哈哈” 郝玼与裴绪笑作一团，张克礼气的“哼”的一声走的远远的。 李文悦深吸一口气冲乌骓马走了过去，之前乌骓马的表现，他也看在眼里，这马似乎通人性，颇为机灵，要制服，还真不好下手，于是走上前后，也不行动，只是静静的看着它。 不过，乌骓马也不动，只是静静的和李文悦对峙。 郝玼见这一人一马就站着，自言自语道：“这人搞什么鬼，难道是想趁马不注意出手？” 裴绪道：“难道是这一人一马在用战意决斗？” 史敬奉和霍子玉都愣住了，这裴绪扯的都快没边了！ 郝玼闻言也道：“人家都说吹牛、吹牛，你这吹马！” 谁知就在这时，李文悦悍然出手，只是他没料到，他快，马也不慢！他出手的那一刻，马也突然后撤，李文悦一手抓空，转身再度出手，只是没料到乌骓马连头带两蹄一同挥出，李文悦见状急忙就地一滚，逃出了乌骓马的攻击范围。 再度站定后，李文悦宣布放弃，头都没回就退到一边，张克礼一见李文悦就道：“李兄，没骗你吧，这马跟人似的，反应特别快。” 李文悦显然心情不好，没有搭话，但是张克礼却心理平衡了很多，心情大好。 李文悦刚才的一幕，所有人都看到了，包括依旧在排队的郝玼、裴绪、史敬奉和霍子玉。 裴绪都呆住了，喃喃说道：“这马不会是成精了吧？” 郝玼两手一搓，急道：“我管它是不是成精，终于轮到老子了！”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读完多投银票！ 第90章 乌骓认主 郝玼一挽袖子，大摇大摆地就冲乌骓马走去，来到跟前，伸手就要抓乌骓马，谁知乌骓马身子向后一弓，头和蹄子便朝郝玼攻了过去，郝玼一把拽住一只马腿，被另一只马腿踢中，疼得急忙撒手，一人一马对峙起来。 郝玼被踢中胳膊，显然有点疼，咧嘴道：“好家伙，劲还不小，竟然敢踢我！” 此时乌骓马嘶鸣一声，站了起来，足有两三米高，郝玼赶紧后退，谁知乌骓马前蹄落地后马头连点，连声叫唤起来，似乎是嘲笑郝玼。 远处的裴绪叹道：“我嘞个乖乖，这马真成精了，还会笑话郝玼！” 郝玼似乎被刺激到了，活了三四十年，打败了多少人，今天居然被一匹马嘲笑了。 当下气得大吼一声，握起拳头便朝乌骓马打了过去，谁知乌骓马也不示弱，后肢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挥起前蹄便朝郝玼快攻了过去，还趁郝玼躲闪的时候用后蹄猛踢郝玼，一人一马就这么大战起来！ 这下不止场中霍子玉、裴绪等人，连皇帝、百官以及周边百姓都被震惊了：这真的是马么？这是真的成精了吧，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就在眼前发生了！ 张克礼是所有人里最开心的了，这郝玼刚才一直拿话呛他，此刻与乌骓对打，明显被压着打，全天下人都看的清清楚楚，可比自己都丢人啊，张克礼看着看着，禁不住笑出了声！ 郝玼与马对打片刻，发现自己已经处于劣势，一听张克礼哈哈大笑，便知他是嘲笑自己，但是一分神就被乌骓马踢中，整个人几乎要发狂了：奶奶的，太憋屈了！ 裴绪见状对身后的霍子玉和史敬奉叹道：“我刚才和郝玼对打了一阵，我感觉自己还不如他，此番他竟然被乌骓马压着打，去了也落不到什么好，我放弃了，不去丢人现眼了！” 史敬奉也道：“这马已经不是简单的通人性了，看了这大半天，感觉智力跟个半大孩子差不多了，郝玼都打不过，我也放弃了！”仟千仦哾 就在二人说着放弃的时候，只听郝玼大喊一声：“快跑！” 原来郝玼刚才怒极发狂，自己被乌骓马踢中，但是自己有一拳打中了乌骓马前腿，乌骓马吃痛之下也发起狂来，前蹄乱攻的同时，后肢同时跃起飞踢郝玼，郝玼虽然是发狂状态，但是力气和手脚明显不是乌骓马的对手，被踢中两次之后，彻底败下阵来，转身就跑！ 裴绪、史敬奉与霍子玉都有点呆了，什么情况？发狂的郝玼被发狂的乌骓马打的落荒而逃？！ 就在史敬奉愣神之际，霍子玉一手拉着史敬奉，一手去扯裴绪，急忙喊道：“赶紧跑！” 郝玼冲裴绪大喊：“看个球啊，快跑！” 裴绪忠于缓过神来拿，转身拔腿就跑！ 张克礼本来还在发狂似的嘲笑郝玼球囊的，此刻也吓住了，见郝玼等人被乌骓马追赶着朝自己这边跑来，也赶紧逃命，一群人赶紧跑上了擂台！ 德宗见状也愣住了，好家伙，本来还想用这宝驹当彩头呢，这下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还被乌骓马追着跑？丢人丢大了啊！ 霍仙鸣和裴延龄也望了一眼德宗皇帝，心道：今上如此爱玩，这下玩砸了啊！这可怎么收场？ 发狂的乌骓马见人都上了擂台，急得两蹄不断扑地，嘶鸣不已！ 就在此时，只见校场一侧溜进来两个女子，德宗眼尖，发现居然是自己孙女--襄阳公主和她的婢女！ 德宗赶紧命人保护她俩到裁判台上来！ 就在禁军护着襄阳公主快走到裁判台的时候，乌骓马发现了她们，嘶鸣一声站了起来，似乎要冲过去了！ 霍子玉见状赶紧也往前冲去，与奔跑中的乌骓马反而齐头并进，襄阳公主已经尖叫起来，吓得抱头蹲在地上！ 就在此时，霍子玉向乌骓马动手了！ 只见他猛跑两步后，两脚一点地面，人如箭一般射向了乌骓马，立刻就窜上了乌骓马背！然后使劲一揽马头，乌骓马前蹄腾空，后肢跳了两下被生生改变了冲锋的方向！ 这乌骓马此时距离襄阳公主仅有两米之隔！ 乌骓马显然不喜欢霍子玉的到访，向校场中蹿了过去，然后不断各种变向、甩头、尥蹶子，试图甩掉霍子玉，但是霍子玉两腿牢牢夹住马肚，两只手死死抱住马脖，就是不撒手，于是一人一马较量起来！ 襄阳公主见危险解除，在禁军保护下登上了裁判台，德宗一顿数落，但是见襄阳公主无事，也就放心了，又将目光放到了场内。 几乎所有人都被霍子玉和乌骓马的较量吸引了，薛涛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口中不断念着阿弥陀佛，一双眼睛死死盯住场中的霍子玉！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这乌骓马看起来才彻底无力臣服了，霍子玉一嘞马头，慢慢来到御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行礼道：“陛下，幸不辱命！” 周围人见状纷纷叹服，张克礼不禁有些愤怒，这霍子玉抢走了所有的风头，还救了襄阳公主，实在可恨！ 周围观众爆发出一阵阵喝彩声，薛涛也放下心来，开心地望着霍子玉。 德宗微笑的点点头，正要说话，只见霍子玉身后的乌骓马突然站立起来，两只前蹄狠狠踏向霍子玉！ 无论裁判台上的皇帝与百官、擂台上选手，还是周围的观众，都被这一幕震惊了！ 这乌骓马突然发动攻击，任何人都没有料到，事情发生的太快，喊霍子玉小心都来不及喊！ 襄阳公主吓得尖叫出声！ 就在此时，只见霍子玉蓦然转身出手，两只手掌握住乌骓马的前蹄，生生抗住了这致命的一击！ 但是，场中所有人再次被震惊了！ 这乌骓马体重至少五六百公斤，这站立起来的下砸之力超过千斤，这霍子玉竟然用两手生生地接住了！ 德宗被震惊得张大了嘴巴：此子乃天神下凡也！ 就在众人惊呆之际，只见霍子玉一声大吼，乌骓马竟被霍子玉生生得掀翻在地！ 校场中的所有人都被再次震惊了，数万人的校场顿时鸦雀无声！ 这霍子玉竟然神勇至此？天神下凡么？！ 只见那乌骓马被摔倒后再次起身，不过霍子玉又将它摔倒在地！ 乌骓马发出震耳的嘶鸣声，再次站起，霍子玉又将它狠狠摔倒在地！ 数万人的校场依旧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乌骓马不甘地起身、然后霍子玉狠狠地将它摔倒！ 乌骓马被摔了将近二十次以后，终于不再嘶鸣，也不再起身，而是无力地将头低垂到霍子玉脚边，轻轻地舔他的鞋面。 很明显，乌骓马终于彻底服了，认主了！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读完多投银票！ 第91章 轰动长安 校场中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叫喊声与嘶吼声，连维持秩序的禁军都玩命的拍起手来！ 德宗与百官拼命的鼓起掌来，德宗激动的泪流满面，直对霍仙鸣道：“你们霍家生了一个好孩子啊！” 霍仙鸣也被霍子玉震撼了，早年他和李泌试探过霍子玉的力气，那时候霍子玉倒是能抱起来二百斤的石桌，但是无论他和李泌都没想到，这孩子有一天能展现出如此惊人的实力，霸王再世也就是这样了吧？！ 听到德宗的夸奖，霍仙鸣也忍不住的留下泪，边擦眼泪边对德宗笑道：“都是陛下洪福齐天啊！” 薛涛拍的手都快肿了，一边流泪、一边满心幸福的看着霍子玉，眼中满是崇拜：这个如同霸王再世的神勇少年就是自己的情郎哟！ 擂台上的人也都激动的鼓掌，除了张克礼，他此刻如坠云雾、如丧考妣，感觉整个世界都不真实了，世上怎么会有霍子玉这样的人？他是项王再世？！今天之后，霍子玉怕是要名震天下了！ 襄阳公主也是激动的两手拍到麻木，最开始他只是想着霍子玉或许可以打败并摆脱讨厌的张克礼，如今看他救了自己、又如此神勇，对他不禁信心大增，不仅希望他赢得大唐武道会冠军、还希望他能赢得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冠军！ 霍子玉年少英俊、谈吐不凡、又是御赐的诗神、神勇无敌，能嫁给他就好了！想到此处，不禁羞红了脸颊，看向霍子玉的眼光都带着小星星！ 霍子玉见乌骓马服气认主，轻轻拍了拍乌骓额头，将乌骓马扶了起来。 德宗见状很是欣慰，以手势止住全场鼓掌叫好声，大声说道：“霍子玉神勇无敌，降伏乌骓马，还救下了襄阳公主，朕信守承诺，就将乌骓马赐予霍子玉，再赏银五百两，以示褒奖！” 百姓闻言大声叫好，霍子玉赶紧行礼谢恩。 禁军师长张秉良宣布第二轮比赛举办地将在宵禁前公布，赛制与对阵情况将在赛前临时公布！ 于是就这样，大唐武道会第一轮就这么结束了。禁军先组织百姓离场，然后德宗将剩余九名参赛者叫到身前，勉励了一番。 谁知此时有人道：“启禀陛下，在下永州张确，甘愿放弃第二轮！”接着又有两人愿主动放弃。 霍子玉倒不便说什么，德宗一看霍子玉，爽朗一笑道：“没问题，人贵自知，能主动放弃，也是一种勇气！” 于是第二轮参赛者，只剩下裴绪、史敬奉、张克礼、李文悦、郝玼、霍子玉六人。 本来大唐武道会将持续十天左右，但是因为德宗改动了第一轮规则、还有乌骓马这么一闹，如今只有六人进入第二轮，明天一天就能结束了！ 德宗可不管这么多，他今天可是心情大好，回去的路上还唱起了歌。 长安的百姓也不管这么多，他们今天也是大开眼界了，不仅见到了成精的乌骓马，还见到了霍子玉神勇无敌的场面，就这两样，他们能一直谈、一直吹到老！ 霍子玉也不管这么多，他今天赚大了，这踏雪乌骓，简直是稀世珍宝！当下欢喜的一遍遍抚摸着，这乌骓马似乎也很喜欢霍子玉，不断用脑袋去蹭霍子玉。 人群散去之后，霍子玉一拍马背，蹭的就蹿了上去，众人看这人高马大的样子，不禁赞叹，霍子玉骑马奔向场边，李光颜一举玄铁棍，霍子玉提棍在手，在一侧舞了个花，将玄铁棍背在身后道：“光颜兄，走吧！” 李光颜今天全程都在被震撼着，此刻看着霍子玉，如见天神，激动的唱了一声喏，就牵上了马缰绳跟霍子玉走出校场。仟千仦哾 张克礼望着霍子玉远去的背影，气的暗暗咬紧牙关，前几天派杀手没能杀死他，以至于今天让他抢走了所有的风头，而且上次刺杀至今，每天都有不良人保护他，已经无法再刺杀，这样一来，这霍子玉将是自己此番武道会最强大的对手了。 李文悦与史敬奉望着霍子玉的背影远去，彼此看了一眼，都读懂了彼此的无奈，遇到这样的对手，看来明日只有依靠兵器制胜了。 裴绪一拍郝玼肩膀道：“怎么样，害怕不？” 郝玼笑道：“笑话，有什么好怕的，能遇到这样的高手，简直三生有幸，不打一场，我才真会比死了都难受！” 裴绪笑道：“行，希望你别败在他手里，我还想跟你切磋切磋呢！” 郝玼道：“好，一言为定，没遇到你之前，我绝对不败！我刚好也想见识见识禁军左路第一大将的风采！” 裴绪与郝玼感觉一见如故，约定明日大战切磋后便分开了。 却说霍子玉刚出校场，便见薛涛、霍东在外面等候，霍子玉笑着骑马走了过去，薛涛看到霍子玉来，笑靥如花道：“阿弟今天真是天神下凡一般！” 霍子玉笑道：“哈哈哈哈，阿姐过奖了，一般一般，天下第三！” 于是众人欢欢喜喜、说说笑笑着就回了家，霍子玉一路收获了无数人的眼光与称赞！ 到家接旨领了皇上封赏的五百两后，在李光颜主导下，霍子玉和霍东霍奇、刘福刘根帮忙，把一间厢房改造成了马厩，又将另一间厢房改造成了草料房，霍子玉欢喜地看着乌骓马，眼神中止不住的喜爱之情。 下午的时候，长安城已经传遍了霍子玉首轮胜出、神勇无敌降伏乌骓马的事情，李愬、孟郊、元稹等人听说后，纷纷过来祝贺。 孟郊还想骑一骑，可惜乌骓马根本不让他近身，动辄举起一只蹄子踢他，孟郊见状直对众人道：“我滴个乖乖，这马还真是成精了，踢人都不好好踢，拿一只蹄子就打发了我！” 韩愈笑骂道：“老孟，你骑个屁啊，你人都没有人家马高，还骑马，骑驴去吧！”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后来，不良人几乎全体出动过来道贺，至于名义就是给新领导霍子玉送马鞍来了，好家伙，说是送马鞍，一个个都死盯着乌骓马看，气的乌骓马不断用蹄子赶他们，他们才啧啧称奇的被霍子玉强行请走。 霍子玉的院子整个下午都挤满了人，直闹到快吃饭的时候，院子里这才安静下来。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读完多投银票！ 第92章 凶猛的郝玼 薛涛见家里终于安静了，微笑地看着霍子玉终于能坐下吃饭了，笑道：“阿弟终于得闲了！” 霍子玉笑道：“还不都是他们闹得，可算都赶走了，咱们也能吃顿安生饭了！” 说着，只见薛涛又做了他昨天吃的最多的冬笋炒五花和冬笋鸡汤，还有一道炒鸡蛋，一条红烧鱼，笑道：“阿姐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鱼？” 薛涛笑道：“是阿公和二哥说的，阿公说你小时候在大内就爱吃鱼，二哥说当年跟你在洛阳第一次见面，因为他和大哥都不爱吃鱼，所以看着你吃完了一整条黄河大鲤鱼！” 霍子玉笑道：“嘿嘿嘿，这倒是，大哥性子比较急，吃不得鱼。二哥说他幼年吃鱼被鱼刺卡到过，喝了好多醋才缓过来，从此他也不爱吃鱼了。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二哥还记得。” 薛涛道：“嗯，二哥挺细心的。” 霍子玉笑道：“就是太闷骚了！哈哈哈” 二人笑作一团，一顿饭吃得开开心心。 后来宵禁前夕，禁军来传报，明日第二轮比试在朱雀门外举办，陛下也会亲临，善和、兴道两坊将临时封闭，百姓可在朱雀门外观看比赛，选手届时到安上门报到。 霍子玉内心感觉这德宗皇帝怎么跟小孩似的，行事太随性了，第一轮改赛制、还把乌骓马当彩头，第二轮本该在大内比如太极宫，或者某一处内城门比如承天门附近举行，他倒好，直接安排在了朱雀门，还亲临现场，只图热闹，就不怕群众里面有坏人？ 接了通知后，霍子玉也不再多想，在薛涛等人服侍下，洗澡洗漱后就睡了，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因为担心人多杂乱，霍子玉没让薛涛跟随，在薛涛一声声“阿弟凡事多加小心”的叮嘱声中，与霍东赶去安上门。 在安上门报到后，霍子玉背着玄铁棍就往朱雀门走，他发现朱雀门外禁军分割出了将近二百米的安全范围，圈外已经站了满满当当的百姓，不过在禁军的安排下，倒是井然有序。 朱雀门下便摆着桌台、屏风与銮驾，不过只有几名禁军和太监，德宗倒是没来。 朱雀门外近百米处，三座高将近一米、三十米见方的擂台已经搭好，裴绪、张克礼等六人也已经来到，六人签了生死状，一字站在擂台上，等待德宗的到来。不过霍子玉大致猜到了，这第二轮将会两两对战，所以才同时摆了三座擂台。 已是巳时，德宗依旧没来，张秉良倒是来了，道是传圣旨，一声令下，一名禁**领开始宣读比赛规则。 果然如霍子玉所料得，第二轮将两两对战，不过以第一轮名次上台抓阄，决定对手。 上一轮比赛，裴绪淘汰9人，李文悦淘汰7人，史敬奉淘汰7人，张克礼淘汰7人，郝玼淘汰11人，霍子玉淘汰9人，弃权以及意外淘汰6人，郝玼优先抽签。 只见两名太监端来一个硕大的签筒，郝玼伸手随便一抓，看了上面文字后笑道：“哈哈哈，霍子玉！” 太监确认后报知禁军，张秉良道：“第二轮第一场，郝玼对阵霍子玉，一号擂台！” 霍子玉一听，不错，这郝玼直接抽到了自己，自己倒是省得跟裴绪谦让谁先抽签了。 裴绪看着郝玼笑道：“老郝，别败了哈，兄弟我可是还等着跟你决一雌雄呢。” 郝玼说：“等着瞧哈，我今天就挫一挫霍子玉的锐气！”qqxδnew 霍子玉和郝玼领命后站到一侧，只见裴绪上来抽签，也是随便一抓，然后大声道：“史敬奉！” 内官确认后报知，张秉良道：“第二轮第二场，裴绪对阵史敬奉，二号擂台！” 好了，就剩李文悦和张克礼了，倒是不用抽签了，去三号擂台吧。 六人分别来到各自的擂台站定，禁军开始宣读胜负规则：各执兵器，生死不论，掉出擂台者、残死者、投降者、确认无力再战者为输！禁止使用暗器！ 张秉良随即一声令下：大唐武道会第二轮比赛，开始！随着一声锣响，东西两侧战鼓擂了起来！ 郝玼手持长枪，对霍子玉拱手笑道：“霍兄弟，得罪了！” 霍子玉一抓玄铁棍拱手笑道：“郝兄，请指教！” 不料郝玼闻言勃然变色，大怒道：“老子最恨谁喊我郝兄！”说着持枪便攻了上来！ 霍子玉闻言觉得莫名其妙，不过转念一想，突然明白了，特大爷的，这“好胸”谐音梗害死人啊！当下一舞玄铁棍便迎了上去。 郝玼凶神恶煞地一抖长枪，便朝霍子玉扎了过来，枪速惊人，霍子玉闪身躲过，不料郝玼长枪反向一抖，便又朝霍子玉刺来，霍子玉再次仰身轻松躲过！ 郝玼见霍子玉又躲了过去，心头一怒，右腿一撤，两手下砸，长枪便向霍子玉又砸了过来，霍子玉闪身躲过的同时悍然出手，玄铁棍向郝玼扫去！ 郝玼见状却不慌，高高跳起，又持枪砸了下来！ 霍子玉心道，这郝玼枪法果然好，看起来如此高大鲁莽的汉子，反应灵敏还十分凶狠，难得难得！ 不过霍子玉倒是不再后躲，而是身子微微右偏，轻轻一转，躲过郝玼霸道一砸的同时，挥棍便砸向郝玼的铁枪！ 郝玼以为霍子玉会后躲，再不济也是持棍进攻自己，没想到他会砸自己的铁枪，而且霍子玉动作太快，只得两手握紧铁枪与霍子玉拼一下。 尽管郝玼电光石火间想了很多东西，比如霍子玉力气大、比如提防霍子玉抓住他的铁枪、比如兵器相碰后他立刻两手压枪下砸去刺霍子玉胸口，但是他唯独有一件事没想到，也是最致命的---霍子玉手里拿的铁棍竟然如此沉重！ 两根铁制兵器相碰的瞬间，他本想立刻握枪下砸，结果瞬间感觉一股从未感到的巨力袭来，震的他两手虎口几乎崩裂，若非他战斗经验丰富，立刻身子一转，然后拖枪撤步，他的铁枪定然被震飞！ 饶是他后撤站定，他两手虎口已经震的有些麻木，只能对先缓缓恢复一下再说，再不能猛打猛冲了。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读完多投银票！ 第93章 龙渊现世 郝玼与霍子玉刚开始战得凶狠激烈，但是郝玼突然收势，二人对峙起来，都没敢贸然出手，霍子玉注意到，裴绪与史敬奉也是打的难解难分。 不过看起来，裴绪和史敬奉都使出了浑身解数，猛打猛冲，二人打着打着倒是惺惺相惜起来，史敬奉不断的夸赞裴绪，裴绪也不断的夸奖史敬奉，周围人都不断喝彩，反倒自己这一边倒是冷淡了。 相比于自己这边的冷淡、裴绪与史敬奉的猛打猛冲，李文悦与张克礼倒是显得正常多了，二人都是用刀，只不过李文悦出招颇为谨慎、张克礼出招很是诡异，二人倒是你来我往、相持不下了。 郝玼见霍子玉与自己对敌居然还有心看别人，怒道：“霍兄弟，不免小瞧了我郝某人了吧？擂台对敌，你还有心盯着人家？” 霍子玉笑道：“郝兄，兄弟我也是给你休息时间，你就别不知足了。” 郝玼闻言大怒，不错，自己是在争取时间休息，但霍子玉直接说了出来，自己脸面是没地方搁了，怒极反笑道：“哈哈哈，好，我倒是要见识见识你还有什么招数。” 霍子玉道：“好啊，刚才都是你进攻，这下让你看看我进攻。” 说罢，挥棒扫去，郝玼见状急忙后退，谁道霍子玉连连进攻挥扫，速度异常之快，他一退再退后已是到了擂台边缘，当机立断一个前滚，抢到了擂台东侧，谁知刚站定，霍子玉飞起一棍已经凌空劈来，力道万钧！ 郝玼哪里敢接，急忙就地一滚，便往北面滚去，就这样郝玼连滚三次，周边围观的群众纷纷笑了起来，有的喊道：“泾原郝玼原来最擅长滚蛋！” 有的喊道：“郝玼，别滚了，再滚就成球了！” 郝玼闻言大怒，泾原第一大将何时受过这等委屈？！暴怒之下，不再躲闪，见霍子玉又是凌空一棍劈来，心下一横，一挥长枪便刺了过去！周围人纷纷大惊：这郝玼疯了，这是要同归于尽？ 霍子玉见状倒是不意外，这郝玼显然已经红眼了，这就简单多了，一个处于暴怒中的人，杀伤力虽大，但是对他来说，却最好对付，因为这种人这时候没智商。 霍子玉一甩棍头，棍尾便打在郝玼枪上，郝玼长枪被荡开，霍子玉落地后，随即又是一记横扫挥出，直击郝玼腿部，郝玼两脚一点地面，登时跳起腾空，两手握住长枪便冲霍子玉砸了下来。 似曾相识的一幕，不过霍子玉不仅不躲，反而就地向郝玼一滚，仰天一棍向郝玼砸去，眼看就要打在郝玼胸脯，郝玼此时还在空中，无法躲闪，只好收枪两手挡住玄铁棍，生生接下了霍子玉这一棍！ 只是这一棍威力太大，郝玼长枪也只是格挡了一下，然后被一棍打飞，落在擂台下，吐出一口鲜血。 霍子玉再看，只见郝玼两手虎口尽裂，躺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铁枪被砸弯。 没人料到发狂的郝玼居然被这样一棍打到再也无法起身，霍子玉见状也不再进攻，禁军赶来确认后，宣布郝玼掉出擂台，而且已经无力再战，本场比试，霍子玉胜！ 郝玼被禁军抬下去医治，霍子玉下场休息，周边群众爆发出欢呼声。 史敬奉与裴绪见霍子玉胜出，不免有些着急，史敬奉长戟一刺，裴绪见状便逃，史敬奉见裴绪心急之下居然露出如此破绽，挺长戟便刺了过去，谁知裴绪并未真的逃走，而是突然一刀后劈，势大力沉，迅猛无比，史敬奉几乎是下意识的赶紧两手托长戟格挡，谁知这一刀力度实在太大，史敬奉被砸的卧倒在地，肩上也被大刀砍出深深的一道伤口，吃痛之下，长戟已然落地。 “拖刀计！”霍子玉第一次真实见到，这一刀还真不是普通人能接的住的！ 裴绪不再攻击，看着史敬奉道：“史兄，承让了！” 史敬奉勉强支撑着道：“能败在此招之下，也是无憾了！”说完就下场接受治疗去了。 禁军于是宣布第二场裴绪胜出！ 李文悦与张克礼这两人还在难解难分的缠斗着，只不过李文悦明显落了下风，估计是因为内力雄厚的原因，张克礼一直猛打猛冲，依靠内力使得李文悦逐渐脱力，不过饶是如此，李文悦依旧不慌不乱，张克礼一时半会依然无法取胜。 张克礼明显急了，这李文悦实在是太过冷静与难缠，这是他至今遇到的所有对手中最冷静的一个人，依靠谨慎与技巧，居然能跟自己拼斗到这个时候，不过眼见另外两组已经分出胜负，当下不再藏私，从怀中取出折扇，左手刀、右手折扇同时向李文悦攻去！ 所有人都没料到，张克礼居然还会左右互搏之术，霍子玉看到也是一惊，这张克礼不愧是人人夸奖的天才，还有这绝活？！ 再看此时擂台上的李文悦登时不敌，被折扇连连打中，最后被张克礼逼下了擂台！ 禁军见状宣布：第三场张克礼胜！ 于是张克礼、裴绪、霍子玉又站到了擂台上，进入下一轮。 德宗这时现身，所有人山呼万岁，霍子玉三人也单膝跪地行礼。 德宗一笑道：“免礼了。”大家这才都起身。 德宗的到来，让现场气氛再度活跃起来，德宗一看霍子玉三人在擂台站定，笑道：“这次我们大唐武道魁首，将在你们三位中诞生，此番朕也将兑现承诺，抬上来！” 只见两名禁军抬着一个木匣上来，来到德宗面前，德宗缓缓打开木匣，只见一柄黑漆漆的宝刀出现在众人眼前，刀鞘覆着一层黑漆，晓不得是什么材质或者皮质，但是看起来很是普通。只有刀头雕龙，金光闪闪。 这刀看起来很普通，既没有金质的刀鞘，也没有镶什么宝石。 但是现场所有人都喧闹起来，“龙渊！” 霍子玉惊讶的看着这传说中的宝刀龙渊，这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刀就是龙渊？ 小吏们从匣中取出宝刀，费力的举起，德宗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在刀鞘上弹了一下，只听一阵低沉的声音响起，霍子玉听起来像后世听过的龙吟声，只是这宝刀龙吟声更低沉，似乎还有一种直达灵魂的穿透力！ 这就是龙渊的奥秘？！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读完多投银票！ 第94章 决赛:各怀心思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看德宗又弹了几次刀鞘，无声地听着这几乎穿透灵魂的龙吟之声。 张克礼眼睛几乎都绿了，这龙渊宝刀简直是真龙降世，此次一定要拿到手！ 德宗道：“龙渊宝刀，乃我大唐国宝，但是宝刀虽好，放在宫里也不能上阵杀敌，今天朕就将这龙渊宝刀作为大唐武道会的奖品，赏赐给此次的武道魁首，希望他能奋勇杀敌、保我大唐！” 围观百姓们欢呼雀跃，裴绪兴奋的直搓手，只有张克礼感觉到德宗的话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他也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张克礼很明白： 这龙渊宝刀实用性并不大，象征意义却极大，谁能得到它，那就是天命的象征！可以说，龙渊与传国玉玺，得到任何一个，都可以自称天子！他和襄阳公主的婚约，也是为了未来能接近龙渊，所以他来的时候，父亲张茂昭让他尽一切可能获得大唐武道冠军以及天下武道冠军，赢回襄阳公主。 前段时间皇帝忽然来兴致决定将龙渊作为大唐武道会魁首奖品，他和他的父亲简直兴奋的无以复加，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所以他父亲给他加派了两名顶级杀手，命令他不惜一切代价得到龙渊！ 如今龙渊就在眼前，只要打败霍子玉和裴绪就没问题了。昨晚，他为了保障万无一失，又从手下刺客处拿到一枚摄魂针，自己两枚摄魂针解决霍子玉和裴绪没有问题，如此一来，龙渊就是自己的了，想着想着，面上不禁浮现出一抹微笑。 霍子玉见所有人都盯着龙渊兴奋，唯独张克礼异常冷静，仅仅是露出一抹微笑而已，这很不寻常，看来他对龙渊有必得之信心，难道除了左右互搏之术，他还有别的后手？仟千仦哾 德宗对张秉良一番言语之后，张秉良宣旨：大唐武道会第三轮，一刻后正式开始；参赛者--霍子玉、裴绪、张克礼，三人齐斗；两刻为限，期间掉出擂台者、死残者、投降者出局！ 听到比赛方式后，在场边休息的时候，霍子玉不禁看向远处的裴绪，觉得这第三轮关键就看裴绪了，如果二人齐斗张克礼，那张克礼基本毫无胜算，如果裴绪连自己都打，那反而有利于张克礼了，这厮会左右互搏之术，如果自己被他和裴绪二打一，那将是被三打一的场面，颇为棘手，尤其是张克礼还有暗器，这摄魂针是不是打在身上任何地方都有效、能不能破了自己的护体内气，他都不知道，一旦被三打一还要提防暗器，实在棘手了点。 裴绪见霍子玉看向自己，以为霍子玉有意挑衅，但是看霍子玉颇为忧虑的样子，他想起自己叔父裴延龄的叮嘱：本场比赛切不可与霍子玉为敌！虽然霍子玉前几场表现出色、还降伏了乌骓马，但是论兵器，自己跟他也不相上下，此刻他忧虑的看向自己，难道是怕自己？还是在思考怎么破解自己的拖刀计？ 再看向张克礼，看张克礼面上掩盖不住的欣喜之色，他突然明白过来：不对，霍子玉不是在担心打不过我，也不是在发愁破解我的绝招，而是在担心我和张克礼联合起来攻击他！ 裴延龄忽然心里又是一惊：糟糕，自己光顾着垂涎龙渊，差点忘了，这张克礼可是会左右互搏之术，无论自己还是霍子玉，只要跟张克礼联手打另一人，那人都将实际承受三个人的攻击，几乎可以宣告失败！但是一旦其中一人落败，剩下的那个人就要独自承受张克礼左右互搏术的攻击！落败或许也将只是时间问题！ 不行，必须和霍子玉联手，打败张克礼，只要淘汰了张克礼，自己将和霍子玉一对一，这样压力肯定比独自面对张克礼的双重攻击要强的多！而且单独面对霍子玉的话，自己除了拖刀计，还可以使用另外一个绝招，另外，如果自己等会简单杀几招，然后装作技穷躲到一旁牵制张克礼，霍子玉将承受张克礼绝大多数的攻击，一旦张克礼落败，自己还能有极大的体力，这样一来，霍子玉必败！ 想通这些关节，裴绪禁不住心花怒放，看着霍子玉也微笑起来，还微微地点了点头。 霍子玉见裴绪向自己微笑，甚至还微微点头，便知道裴绪也想通了个中关节，顿觉压力大减。 张克礼本来听完规则后几乎要大笑出声，这规则对自己实在是太有利了，且不说最有利的是裴绪帮自己一起打霍子玉，但凡三人相互攻击，那他就可以依靠左右互搏之术占尽便宜，然后再悄悄的使用摄魂针解决一位，那自己就必胜了！ 但是张克礼发现裴绪竟然朝霍子玉微笑，这就让他不得不防了，万一这两人合作进攻自己，那就棘手多了，毕竟这二人都是长兵器，自己短刀加折扇，非常吃亏，而且这霍子玉力气很大，自己将会疲于应付霍子玉，而让裴绪钻空子淘汰自己，看来，自己还真得找时机先解决其中一个。 张克礼不断的打量着霍子玉和裴绪，觉得先解决裴绪比较好，毕竟霍子玉用的是钝器，自己身法灵活，对付这类钝器并不难，届时趁他不备逼近他身侧施放暗器，那就赢定了。裴绪刚才擂台就在自己身旁，他多少留意到裴绪长刀实在高妙，而且长刀长达三米多，十分难缠，一旦自己跟他对敌，将十分被动，所以必需先解决裴绪。 但是如果霍子玉主攻，裴绪助攻的话，裴绪距离自己会比较远，那就只能先给霍子玉一针，再解决裴绪，然后在天下人面前给霍子玉一掌一刀，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才是天下第一，襄阳公主也是我的！跟我争，就是要死的很惨！ 想及此处，张克礼不禁阴笑起来。 霍子玉见张克礼表情一变再变，还阴笑起来，便猜到张克礼或许已经知道裴绪和要自己一起进攻他了，看来他还想到了下三滥的招数，等下自己可不能不防了。 此时，一名禁军大声道：“午时已到！大唐武道会第三轮正式开始!”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读完多投银票！ 第95章 渔翁得利 裴绪、张克礼、霍子玉三人登上擂台，互相拱手示意，便持武器站定，只听一声锣响，战鼓擂起，比赛正式开始！ 裴绪几乎连想都没想，挥刀便向张克礼劈去，张克礼急忙躲闪！ 但就在这时，霍子玉已是高高跃起，右手握住玄铁棍便向张克礼砸去！ 张克礼躲无可躲，只好挥刀迎接霍子玉一棍！但是张克礼在刀棍相接的一瞬间就后悔了，他没料到霍子玉玄铁棍如此沉重，一棍之力竟然如此惊人！急忙拖刀就地一滚，滚向了霍子玉与裴绪对面，但是还没站定，裴绪一记拖刀便砍了下来，势如劈山！ 张克礼暗叫一声不好，急忙再向一侧闪去，躲到了裴绪另一侧，刚想着这下霍子玉隔着裴绪总攻不到自己了吧？但就在此刻，裴绪一记拖刀之后竟然再度转身甩刀劈来！ 张克礼心道：没想到这裴绪功夫竟然如此高强！这长刀使得简直出神入化，而且这拖刀计还能一使再使？！此刻裴绪在北、自己在西、霍子玉在南，裴绪这刀劈下自己再躲的话，就要靠近霍子玉了，看他又是想一棍冲自己扫了过来！不行，必须解决裴绪了！ 说时迟、那时快，张克礼主动就地向裴绪方向一滚、躲开了霍子玉的棍扫与裴绪的当头一劈，滚地的瞬间同时向裴绪和霍子玉发射了一枚摄魂针！ 霍子玉有真气护体强抗之下银针仅仅刺到了护心板上，心下还是惊到了，这张克礼内力果然深厚，竟能刺破自己护体内气打到护心板上，如果他内力像自己一般，此时自己就死定了，想到此处，不禁纳罕自己还是轻敌了。 而裴绪本来就一心防着张克礼，见他冲自己灵虚一指，便下意识的撤刀一挡，听声音似乎打飞了一枚银针！裴绪心道：太惊险了，叔父裴延龄说得确实不错，这张克礼可能有暗器，与他对阵时要时刻万分小心谨慎！ 不过就在裴绪庆幸自己及时撤刀打飞了暗器时，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只听张秉良大喊一声：“保护陛下！” 禁军便将德宗团团保护在圈内，众人看过去，发现一名宦官已经躺在地上嘴角出血而死！ 便有人道：“刘公公！刘公公！”旁边一名小太监已经哭了起来。 场外百姓不明就里，骚动起来，张秉良大声道：“大家不要慌！站在原地，我们要排查刺客！” 张克礼都蒙了，什么情况？自己都打中霍子玉了，等会随便再给他一击，他就必死无疑，这裴绪竟然能躲开自己的摄魂针？而且还把它打飞差点击中皇帝？！完了！ 大批禁军立刻将现场保护起来，仵作和太医赶来，发现刘公公是被毒针所伤，这种毒针一般发射距离也就几十米，所以刺客肯定不在百多米外的围观群众中，既然不是百姓动手，那就只会是擂台上的霍子玉、张克礼、裴绪动手了。 于是德宗命人先抬走刘公公尸体，将霍子玉三人押到御前。 德宗道：“刚才朕和大家都看到身处南侧的霍子玉两手持棍砸向西侧的张克礼，这过程中双手并未离棍，所以霍子玉可以首先排除嫌疑，而且霍子玉刚被朕加封平西将军、禁军师长，还御赐了乌骓马，没理由要行刺朕。” 张克礼急道：“陛下，万一霍子玉就是受奸人指使刺杀陛下呢？” 德宗与众人闻言沉默，但是霍子玉道：“张将军，你且看我胸口。” 张秉良令押着霍子玉的两人抬高霍子玉的手臂，他仔细看向霍子玉胸口，发现他胸口处也扎着一根银针，银针是从外向内刺入，于是赶紧取下，禀告德宗。 德宗看后说道：“张克礼，你说霍子玉收人指使刺杀朕，那么他如何双手持棍，一针射向裴绪、一针用手插向自己心脏呢？” 张克礼无语了，不再争辩。 德宗道：“裴绪仅仅是下意识觉得可能有暗器射向自己，所以撤刀格挡，如今既然排除了霍子玉的嫌疑，那就是张克礼你下的手了？”.qqxsΠéw 张克礼道：“陛下我冤枉，我刚才看见裴绪用手，肯定是他自己故意行刺陛下，然后嫁祸于我！” 裴绪怒骂道：“放你娘的屁！老子明明是自己格挡，而且我有一手是持刀的，我怎么同时发射一根射向霍子玉、一根朝自己刀发射，然后自己拿刀格挡射向陛下！” 张秉良怒斥道：“张克礼，你图谋不轨，堂堂武道会使用致命暗器，本就是死罪，你还意图刺杀陛下！” 张克礼急了，赶紧挣脱押解，跪下道：“陛下，我没想刺杀您啊，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想杀了裴绪跟霍子玉啊！是裴绪，如果不是他格挡，毒针也不会射向陛下！是他刺杀您啊！” 裴绪一听，赶紧也跪下道：“陛下，末将绝对无心刺杀您啊！末将只是下意识” 德宗怒道：“够了！传旨，张克礼光天化日之下，在武道会使用暗器，按罪当斩，立刻押入死牢！” 张克礼大喊：“陛下，我爹是义武节度，不能杀我啊！”德宗闻若未闻，一挥手，禁军立刻将张克礼捆上押走。 德宗又道：“裴绪，虽然是下意识格挡，但是行刺也是事实，按罪，当诛九族！” 裴绪一听就吓住了，自己父母早亡，是叔父把自己带大的，一想到要连累自己叔父全家，赶紧道：“陛下，是末将一时愚蠢，要杀就杀我吧，其它家人无罪啊！我叔父无罪啊陛下！” 德宗这时望着裴绪道：“不过，念在他只是下意识格挡，无心行刺，从轻发落，就不诛九族了，也押入死牢择时处斩吧！至于他叔父裴延龄” 裴绪一听德宗提起裴延龄，边磕头便哭道：“陛下，末将叔父无罪啊！求陛下宽恕！求陛下宽恕！” 德宗叹道：“念在裴爱卿多年来忠心耿耿、公忠体国的份上，就不杀了，流放吧。” 裴绪闻言大喜，边磕头边道：“谢陛下隆恩！谢陛下隆恩！” 禁军押解着裴绪也下去了。 这下大唐武道会三人两个下了死牢，霍子玉自然而然的成了魁首！ 德宗拉着霍子玉的手站到擂台上大声道：“朕宣布：此次大唐武道会魁首就是，霍子玉！”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读完多投银票！ 第96章 大喜临门 现场观众先是看了一场精彩打斗，然后经历刺杀惊吓，此时见德宗泰然自若地宣布霍子玉冠军，纷纷像找回主心骨似的，大声喝彩起来！一时间整个朱雀门都响起了欢呼声！ 就在百姓的欢呼声中，小吏们抬上龙渊，但是龙渊太重，德宗也拿不动，就以手势按下百姓欢呼声，大声道：“朕，信守承诺，将龙渊也正式赐予我大唐武魁霍子玉，赏纹银千两！” 百姓又欢呼起来，霍子玉赶紧跪下行礼，德宗将之扶起，示意他试试龙渊。 霍子玉强作镇定、却满心激动地走向龙渊，一手抓起龙渊，转身面向百姓，将宝刀举过头顶！ “大唐武魁！”百姓门都喊了起来。 德宗微笑道：“你试试？” 霍子玉点头领命，见德宗与人下台坐回了裁判台，左手一按刀鞘崩簧，一声浅浅的龙吟之声就传了出来，霍子玉强压激动之情，右手握紧刀头，用力拔出了宝刀！ 只见一柄通体漆黑的宝刀出鞘，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巨大的龙吟传遍四方，其威压甚是惊人，似乎所有人的灵魂都被它穿透，百姓们怔怔地便跪下了，这就是龙的神威么？这就是龙渊的魅力么？ 霍子玉心情振奋，激动之下便挥刀舞了起来。 明性师父所传三十六路破魔刀，跟七十二路降魔棍颇为类似，每一路都可以与其它路自由接连，耍起来后招式连绵不绝，与降魔棍不同的是，破魔刀法之刀势极其凌冽，腕花、劈、撩、扎、挂、斩、刺、扫、缠头滚脑，无所不包，而且最巧妙的是，练至最高境界即圆融无碍、密不透风、水泼不进，历来为除了降魔棍、狮子吼之外的达摩院首座三大绝学之一。 这龙渊本就威势惊人，霍子玉即便没有灌注内力，依然展现出了惊人的威压。 围观百姓们只见霍子玉全身四周似乎刮起了一阵旋风，龙吟之声不断，这龙渊据说有八十斤重，霍子玉拿着跟玩似的，不过所有人想到他能力扛乌骓千斤下坠之力，倒也不惊讶他此刻的神力了。 德宗本就知道霍子玉功夫高强，似乎达到了传说中武神的境界，不过从未见过霍子玉展示，此刻见霍子玉练习刀法，似乎并未有威压，否则自己都会感觉到不适，不过想到霍子玉或许是有意防止别国选手看到，所以才不展示真实实力，当下又满意的笑了起来：好小子，得意而不忘形，有前途！qqxsnew 霍子玉确实是不敢展现实力，甚至不敢将内力灌注龙渊，一来防止别国看去，知道了自己实力，二来担心威压过甚让德宗猜忌，所以只是简单演练一番，片刻后便收刀跪地道：“多谢陛下赏赐，微臣愿为陛下与大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德宗闻言大笑起来：“哈哈哈，好，希望你做一位良臣神将，不辜负朕与大唐的期望！快起来吧！” 德宗今天心情大好，便邀请霍子玉、李文悦等人傍晚到兴庆宫赴宴，说完，留禁军疏散百姓，自己就摆驾回宫了。 德宗确实开心，他甚至都没让霍仙鸣来，为的就是自己独享霍子玉神勇的表现，然后回去给霍仙鸣和其他人绘声绘色地讲，谁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明明独乐乐更欢乐！ 随着围观百姓被禁军疏散后，霍子玉也收刀去寻霍东，霍东一见霍子玉，就喜得大声道：“恭喜公子、贺喜公子，得此至宝！” 霍子玉一边上车一边笑道：“知道是至宝还不赶紧赶车回家？被人抢了咋办？” 霍东笑道：“瞧公子说得，您如今是我大唐武魁，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抢龙渊啊？哈哈哈” 二人说说笑笑，开开心心地就回了家。 不过二人刚下车到家，孟郊、白居易、柳宗元、韩愈、元稹、武元衡等人都来了，原来，几人一早就去了朱雀门围观，没想到就见识到了终身难忘的一幕。 孟郊道：“子玉啊，昨天我们都没去校场看你大展神威，肠子都悔青了，只有李光颜看到了啊，我这个恨啊！今天死活拉着老韩、子厚就去了！” 李光颜因为在家照顾乌骓马，没能过去现场，闻言道：“好了，现在你满意了，今天你们看到了，我没看到，扯平了！” 孟郊道：“就算扯平了吧，不过今天我必须吹一吹，今天这比赛，那叫一个惊险刺激啊！” 韩愈笑着跟柳宗元等人道：“你看，就他长了一双眼睛，合着我们都是瞎子，什么都没看到！”柳宗元、白居易等人闻言大笑。 正在这时，只见门外冲进来一帮人，霍子玉一看，这不是不良人么？好家伙，东西两城不良帅和十位队长都来了。 孟郊道：“昨天你们说是来送马鞍、马具，今天来干什么？” 秦雄笑道：“看孟兄说得，我们今天纯粹就是来恭喜老大，然后听您讲现场多热闹啊！” 孟郊闻言笑道：“哈哈哈，这你们就找对人了！” 众人先是非要见识见识龙吟声，霍子玉无奈弹了一下刀鞘，不良人闻言大喊道：这就是龙吟声啊！ 孟郊等人在现场见过，此时见他们如此没见识的样子，笑了起来，然后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然后武元衡、白居易等人不断补充，不良人听完这才满意的走了。 后来，薛涛和春桃等人买菜回来，见龙渊纷纷尖叫，巧合的是，李愬、李繁和郑余庆也赶来了，纷纷表示要见识龙渊！霍子玉无奈又弹了一次，惹得薛涛、李愬等人连连惊叹，李愬简直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看着霍子玉道：“子玉，我能不能摸一摸，摸摸刀鞘就行啊！” 霍子玉便让他摸了摸，众人见状又是哈哈大笑起来，霍子玉见大家很是欢乐，不免想到裴绪、张克礼，笑道：“正所谓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啊，我们这么欢乐，有人就不开心了！” 元稹奇道：“霍兄这诗实在是妙啊！” 白居易叹道：“信手拈来竟能有如此绝妙，不愧是大唐诗神！” 霍子玉暗道不妙，这诗好像是宋朝才有，现在自己说了，又要冒古人之功了，忙转移话题道：“我只是想到了裴绪和张克礼，他们两人背后的势力，现在可就难过了。” 不错，霍子玉一行人欢欢喜喜、德宗与霍仙鸣等人在皇宫欢笑不断，义武节度张茂昭却是如遭雷击；户部尚书裴延龄更是心如死灰。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读完多投银票！ 第97章 裴家赌了! 圣旨下来了，裴延龄免官、阖族流放振武！ 首先说，最无辜的莫过于是裴延龄了，他真的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自己儿子英年早逝，只有一个侄子视如己出，但是侄子如今稀里糊涂的就被安上了刺杀皇帝的罪名！ 当然，也不能怪自己侄子，据手下人说，当时的确情况万分紧急，若非裴绪下意识的格挡，他一旦被摄魂针打中，也是必死无疑！功夫练到很高境界的时候，接招拆招大多都是靠下意识，尤其是战场上的武将，自己侄子这么做其实无可指摘，非要骂他，实在是冤枉了他，要怪只能怪张克礼！ 在裴延龄看来，侄子选择和霍子玉联手攻击张克礼，确实是最佳策略，张克礼明显打不过自己侄子和霍子玉联手，所以这才使用暗器，真是无耻之极啊！这下他下了死牢没连累张家，倒是让裴家倒了血霉！ 裴绪被下了死牢、自己还要被流放，裴家这下算是完了，流放振武啊，那是人待的地方么？！ 就在裴延龄忧愁崩溃的时候，小舅子卢方直领着黄照也来了，卢方直进门就开始哭，边哭便咒骂张克礼，裴延龄本就心情烦闷，此刻见卢方直哭闹，打断道：“你骂他有什么用？他现在关在死牢，你还能进去打他一顿？你就算吃了他又能如何？我们都要被流放了！” 卢方直哭道：“姐夫，难道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裴延龄叹道：“不可能了，毕竟这事就发生在朱雀门，大庭广众的，就算陛下有心偏袒我，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下偏袒，否则将来岂不是谁都可以刺杀陛下？皇家的颜面你要放哪里？” 黄照此时倒是欲言又止，裴延龄见状道：“难得我们裴家落了难你还没跑，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黄照道：“老爷，依小的看，虽然裴党被贬、崔相被贬幽州，但我们也不是没有将来翻身的可能。” 卢方直闻言登时就不哭了，裴延龄也看着黄照道：“怎么说？” 黄照道：“老爷，张克礼可是张茂昭的独子，陛下如果真的说砍就砍了，难保张茂昭不会造反，如果张茂昭反了，那朔方节度使崔宁可能也会同时起兵造反，那长安北侧将几乎无法抵抗，这时候陛下又从哪里分兵呢？裴绪少爷乃是潼关张秉义将军麾下第一猛将，长刀所向无敌，届时陛下或许会让少爷戴罪立功，届时裴家或许还是有希望的。” 裴延龄闻言点了点头，卢方直道：“要是陛下这几天就杀了绪哥呢？” 黄照道：“少爷，陛下可不是一个鲁莽的人，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没有直接杀了张克礼就是忌惮张茂昭造反，没有直接杀了绪少爷很可能就是惜才，直接将二人下死牢也是为了天威颜面，小的大胆猜测，陛下很可能想留着少爷用来提防张家。” 裴延龄闻言一惊，自己刚才只顾着难过，没想到这些关节，此时黄照一说，顿时觉得有道理，而且他想到了更多，比如：如果陛下为了栽培霍子玉，那一定会让霍子玉领兵，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自己侄子是左路禁军第一猛将，陛下并非昏君，肯定不会说杀就杀，所以没有立即杀了裴绪是为了将他留给霍子玉，嗯，很有这个可能，这么说，裴家未来翻身的关键就在霍子玉身上！ 想到这里，裴延龄不再犹豫，问卢方直道：“方直，我们裴家如今在长安有多少产业？” 卢方直支吾不上来，黄照答道：“有一家赌坊、两家酒楼、三家酒坊、东郊还有一千亩地。” 裴延龄道：“我们两日后就要流放了，但是今晚陛下还要宴请霍子玉赴宴，你等会找一辆马车，一定要不起眼的马车，带上我们全部的产业房契、地契，跟我一起去霍家！” 卢方直一听，立刻惊叫道：“姐夫，你被吓傻了吧？你不会是要把产业都贿赂给霍子玉吧？” 裴延龄一巴掌打在卢方直的脸上，大骂道：“你个蠢才！黄照都比你懂进退！让他跟你说说！” 卢方直捂着脸、委屈地看着黄照，黄照低声道：“少爷，是这样的，陛下有意栽培霍子玉的心，您也都看到了，未来如果崔宁和张茂昭反叛，去平叛的肯定就是霍子玉，哪怕霍子玉只是挂帅，用什么兵将也依然是他说了算，如果他跟陛下请旨让绪少爷跟随出征、戴罪立功，您想想，我们裴家是不是就有翻身的希望了？这还是其一。 其二是，绪少爷乃大唐不可多得的猛将，刺杀陛下的大罪没有立即杀了，而是关押，说明陛下懂了惜才的心，极可能就是想将绪少爷留给霍子玉，所以，不管怎么样，我们裴家翻身的希望都在霍子玉身上。” 卢方直闻言，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但也不能把产业都给他吧？毕竟是我们辛苦攒下来的！” 裴延龄大怒道：“蠢才，这些东西我们又带不走，只要我们能翻身回来，什么产业不能再挣回来？！要是真的一直待在振武，那才真是全完了！” 卢方直道：“好，我们这就去准备！” 带卢方直、黄照走后，裴延龄一脸忧色道：“裴家现在是真的赌了，希望霍子玉能容得下我们。” 裴延龄觉得祸从天降、很冤枉，张茂昭就是心乱如麻了。 就在刚才，快马来报，张克礼校场暗器行凶还差点误伤皇帝，被下了死牢！ 怎么办？这儿子本来还挺争气，自己还专门又给他派去了一个杀手助他，没想到龙渊没抢到，还因为刺杀被下了死牢！这裴绪也是可恶，你挡什么挡？直接去死就得了呗，现在闹得不可开交，他自己下死牢、全家被流放，搞得张家独子也下了死牢！ 本来仅仅是校场使用暗器，被抓了自己还可以活动活动，德宗会给自己面子的，关个几天，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但是现在众目睽睽的差点误杀皇帝，虽说如今皇帝本来就没多少颜面，但他毕竟是皇帝、毕竟众目睽睽，这事要是忍下去了，那以后真的是毫无颜面了，一国之君可以被人随便刺杀而不用担责，那大唐就真的全乱套了！ 怎么办？自己儿子张克礼可是张家独子，还是一个会左右互搏之术的天才！ 是亲自去长安负荆请罪？还是。。。反了？ 这两种解决办法都不简单，尤其是后者，于是张茂昭赶紧派人去请自己幕僚张济、崔敬过来商议。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读完多投银票！ 第98章 帝心深不可测 张济、崔敬急忙赶来后，张茂昭就将情况与二人细细说了一遍，然后问道：“二位先生怎么看？” 张济拱手道：“将军，眼下造反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太过仓促了，虽然我们一直在招兵买马，但是粮草并没有囤积充足，而且将士操练也没成熟，此刻仓促起兵，恐怕大事难成。” 崔敬点头道：“将军，张兄说得确实如此，而且即便我们要造反，最好先联络朔方崔宁，否则以我们义武一方，很难打过萧关，如果和朔方联合，则天下无人可挡！虽然崔宁近些年也在厉兵秣马，但是此刻朔方大将史敬奉也在长安，此人在朔方军中威望甚高，此时联络崔宁造反，那史敬奉必死无疑，恐怕不仅崔宁不愿意，朔方的将士都不会答应。”qqxsnew 张茂昭闻言点头道：“是啊，我也是想到这些，觉得头疼，难道真的要我亲自去长安负荆请罪？” 崔敬道：“说起来，我们也是臣，陛下还是君，公子犯了罪，我们去负荆请罪也没什么不对，于情于理都说的通。” 张济道：“对，大丈夫能屈能伸！当初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十年，受尽了屈辱，最后不还是灭了吴国称霸天下么？” 崔敬道：“是啊将军，陛下忌惮我们造反，也不会真的杀了公子，应该就是想让将军亲自去服软认错，他好在天下人面前找回天家颜面而已，那咱们就给他这个颜面呗，只要公子安全回来，我们再加紧士兵训练、我和张兄替你四处奔走，一两年后，我们还愁不能大仇得报？！” 张茂昭闻言，重重点了点头道：“说的是，大丈夫能屈能伸，现在让他李适一步，将来我必百倍讨回！” 张济、崔敬拱手道：“将军英明！” 于是三人开始商议去长安的各种细节。 却说霍子玉几人此刻还在欢声笑语中，尤其是想到裴家和张家的遭难，韩愈道：“这裴党这些年肆意妄为、东拼西凑的挖坑，大唐财政被搞得一塌糊涂，真是报应不爽啊，他们也有今天！” 李繁和元稹应该是最尴尬的，就在多天以前，他们还在挖空心思的想着攀附裴党，如今一看，幸亏没有沾上裴党，据说今天除了裴延龄与崔损，还有三十多名沾亲带故的裴党被贬黜，自己要是沾上了，怕是现在都被轰出长安了。 想到裴党，再想到霍子玉如今的圣眷在握、蒸蒸日上，感觉真是天壤之别，幸亏诗会当日及时站队啊，这才抱对了大腿！如今霍子玉才十三岁，前途无量！ 此时只听李光颜叹道：“韩兄说的是，不过唯独裴绪很可惜啊，此人骁勇善战、一柄长刀所向无敌，乃是左路军张秉义麾下第一猛将！” 李愬道：“我也早闻此人大名，可惜涉及谋反，张秉义即使身为皇亲国戚，也不敢求情啊！” 孟郊道：“那是，今天张秉义他亲兄弟张秉良就在现场，他都屁也没敢放，这种诛九族的大事，躲都来不及，谁敢主动招惹？” 霍子玉道：“大哥说得是，不过三哥和光颜兄说得也很对，今日我就在擂台，亲眼见到他使得一手好刀法，招式凌冽、刚猛无比，张克礼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只能一直躲，真的是一员难得的猛将！” 李光颜道：“那。。。兄弟有心收了他么？” 霍子玉笑而不语。 李愬道：“我说子玉，别老笑啊，你倒是说话啊。” 半天没有说话的柳宗元此时插话道：“李兄别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子玉兄弟确实想收入麾下，不过不在此时，子玉兄弟，我说的对也不对？” 霍子玉点头笑道：“子厚兄说得是，古人说千军易得、良将难求，能把他收入麾下，将会对我们未来征战天下有很大帮助，不过，确实不在此时。” 说着伸出两根手指道：“第一，裴绪刚刚下了死牢，裴党被流放，张氏兄弟必然也不敢主动招惹这等大罪，我如果出言招揽，一来让人觉得我恃宠而骄，二来容易让人觉得裴绪下狱是我和陛下做的局。如此一来，张氏兄弟怎么想？故意从他手底下挖人？”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只见霍子玉又道：“还有就是，裴绪乃是裴延龄亲侄子，之前大哥说他还是裴家唯一的男丁，如今下了死牢，裴家可就是要绝了后了，你猜裴延龄会怎么想？而且我听圣旨有一点没提，就是只说流放裴家，而没说抄了裴家、没收裴家所有田产财物，你们猜是为什么？” 李愬道：“这还用说，裴延龄为了陛下忠心耿耿，如今要被流放振武，陛下给他点养老钱呗。” 柳宗元道：“不对，如果陛下体桖他，就不会流放振武了，流放岭南、柳州、播州不好么？振武可是贫瘠之地，而且吐蕃、回鹘横行，钱财可是说没就没。” 韩愈道：“子厚说的不错，我猜，陛下是为了试探他吧，” 说完顿了一顿继续道：“陛下有意培养子玉，满朝谁人不知？陛下忌惮张克礼一死，张茂昭造反，所以扣留张克礼也只是在等张茂昭来长安负荆请罪，如果张茂昭来请罪，那陛下自然会仅仅简单关一关张克礼，然后放人。等过几年风头过去了，再给子玉一个机会，让子玉请旨带裴绪戴罪立功，这样，既不得罪张秉义，还让各方都看不出痕迹来。 当然，张茂昭也可以造反，只是他真的反了，陛下一定会让子玉领兵去萧关领战功，子玉这时候如果请旨裴绪随行、戴罪立功，你说裴家是不是还有一丝希望？问题就在这里，裴家跟子玉无亲无故的，凭什么子玉就非要跟陛下请旨带裴绪出死牢呢？” 李愬笑道：“我明白了，陛下给裴家留的产业，是为了让裴家送给子玉做人情？！” 韩愈道：“对，陛下应该就是这意思。试探裴延龄，如果裴延龄知进退，主动送产业给子玉做人情，那裴家将来回来长安还是没问题的。” 长时间没说话的白居易叹道：“帝心深不可测啊，一场比武的意外，他都能瞬间想到这些布局，一举三得！”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读完多投银票！ 第99章 裴家复兴有望 李繁听白居易感叹皇帝一举三得，不禁笑道：“不管一举几得，此番得益最大的还是陛下，借着敲打义武节度使，在天下人面前找回了朝廷颜面！” 韩愈道：“陛下还不动声色的偷走了张秉义麾下第一猛将，削弱了张秉义的势力，这也等于削弱了张贵妃一党的实力。” 李繁笑道：“还有，我猜陛下可能早就想踢走裴党了吧，只是一直靠裴延龄帮他搜刮维持开支，才没有动手，如今天赐良机，陛下入股了我们酒坊生意，以后有了正大光明的固定收入，也就用不到裴党了，刚好裴延龄名声也彻底臭了，丢弃了也罢。” 众人闻言一惊，还有这层？不过细细一想，或许还真是这么回事。 韩愈道：“裴延龄后天就要被流放，看来等会他就要来拜访子玉了。” 孟郊道：“来就来吧，刚好我们缺钱缺产业，他祸乱朝纲多年，也是应得如今的报应，他名下有不少酒坊和酒楼，我们可以借势发展起来，东郊的地，我们也能用起来。”.qqxsΠéw 李愬道：“这个好，我和李珂正发愁酒坊呢。” 正说话间，只听霍东来报：裴府有人求见！ 霍子玉道：“让他们在垂花门外稍等片刻。” 霍东领命而去，霍子玉对孟郊等人道：“几位兄长要不先委屈下，到内室书房避一避？” 孟郊道：“合该如此。”于是领人去了书房，薛涛则与春桃去了厨房。 于是霍子玉这才一整衣冠，走了出去。 刚到二门外，只见穿着一身黑袍的裴延龄拱手道：“老朽见过霍将军！”语气姿态十分的谦卑。 霍子玉心道：这裴延龄倒是真的很知道进退。于是忙拱手道：“裴老客气了，请进！” 让进裴延龄与黄照后，春桃端上热茶，侍立一旁，霍子玉见裴延龄有些扭捏，忙屏退其他人。 裴延龄见下人走远，这才低声道：“将军应该已经知道圣旨了吧？” 霍子玉点头道：“嗯，知道了。” 裴延龄见霍子玉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便也不再客套，起身拱手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不瞒霍将军，在下今日前来乃是为了赌将军的一句承诺！” 霍子玉迷惑道：“赌我的一句承诺？什么承诺？” 裴延龄不知道霍子玉是真不懂，还是装迷糊，当下也不再隐瞒，说道：“不瞒将军，我裴家将被阖族流放振武，只是有些产业留在长安也是带不走，恰好在下听说霍将军如今也在发展实力之中，所以有心将裴家产业赠送将军，只要将军给裴家一个承诺即可。” 霍子玉笑道：“看来这个承诺很值钱啊，也不知在下能不能做到。” 裴延龄见霍子玉吐口，便知事情已经成了一半，于是说道：“这承诺说来也简单，只要将军未来需要用兵将之时，能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让我侄儿裴绪戴罪立功，这就足够了。” 霍子玉道：“嗯，裴兄确实功夫高强，一手长刀，所向披靡，乃是一员难得的猛将！” 裴延龄一听，不禁欣喜，心道，这事算成了七成了！连忙说道：“对，我那侄儿确实武艺高强，而且对上级从来都是忠心耿耿，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如果能跟随将军您出征，必能为将军分忧呀！” 霍子玉道：“不过他如今因为谋刺圣上被打入死牢，我可不敢冒着诛九族的风险去捞人呐。” 裴延龄一听，这事成了！只是这霍子玉看起来确实政治头脑不太好，于是笑道：“如今在将军面前，在下也就知无不言了，陛下如今关押着张克礼，万一张茂昭反了，陛下着急就要用人，将军刚好可以奏请带我侄儿出征，陛下必不会杀他；万一张茂昭不反，陛下也不会立即杀了我家侄儿，毕竟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我侄儿骁勇在禁军中是数一数二的，陛下对将军有意栽培，一定会留下我家侄儿给将军未来领兵之用。” 裴延龄看霍子玉一直一言不发在思考，便觉得霍子玉已经理解并进入了自己的思路，于是继续道：“义武如今造反时机并不好，但是一旦他们领走了张克礼，只会加紧时间造反，几年后，张家必反，到那时，我家侄儿失手误伤的风声也过去了，将军可以奏请陛下领我侄儿戴罪立功，您觉得呢？” 霍子玉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喔。。。你说得有道理，如果将来真的用得着他，他又没死，那我确实可以拉他一把！” 裴延龄知道事情这就算搞定了，于是笑道：“为您这一句，我裴家愿意献上家底！”说完一挥手，黄照拿出一摞文件。 裴延龄道：“这里是一家赌坊、两家酒楼、三家酒坊、东郊两千亩地的所有文契，另有一箱珠宝纹银相赠！还请将军笑纳！”说着给黄照使了个眼色。 黄照与两名裴家家丁，片刻后抬过来一个很大的箱子，黄照打开箱子，便见里面满满当当装着金银珠宝。 霍子玉笑道：“裴老实在是太客气了！” 裴延龄拱手道：“这些与将军的承诺相比，不算什么，还请您笑纳！” 霍子玉此刻也不再端着，于是道：“好，既然裴老看得起在下，那在下就许了这承诺！多谢裴老！” 裴延龄拱手道：“那老朽就代表裴家多谢将军提携了！老朽待罪之人，就不多叨扰了，请留步，告辞！”说完就领着黄照走了。 回去的马车上，裴延龄心情还是很好的，黄照道：“老爷，依您看，咱们这事应该是圆满办妥了吧？” 裴延龄道：“是啊，找时间我们托付个人，未来去死牢探望下绪儿，叮嘱他好好活下去，只要抱好霍子玉的大腿，我们裴家就复兴有望了！” 黄照道：“看来陛下还是给老爷留了后路的。” 裴延龄叹道：“是啊，陛下本可以直接把我们抄家灭族就是了，我也是来的时候才想明白，陛下或许就是要替霍子玉栽培势力，陛下给我留了一条后路，交好霍子玉还能活下去。我们如今能活着拿走一半的家产也算不错了，陛下就是要让霍子玉用我们的钱发展实力啊。” 黄照笑道：“有绪少爷在，裴家还会再回来的，而且，一旦抱紧了霍子玉，以绪少爷的实力，有的是机会建功立业，我们裴家将来有的是机会复兴，说不定还能封侯！” 裴延龄闻言心情大好，笑了起来。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读完多投银票！ 第100章 家的感觉 裴延龄走后，孟郊等人纷纷从内屋出来，见到桌子上的文契和一箱子金银珠宝，盯着看了半天，孟郊道：“好家伙，不愧是做过户部尚书的人，家底不少啊。” 韩愈笑道：“这次他是大出血了！” 李繁笑道：“我对裴。。。延龄比较了解，他一直替陛下挖东墙补西墙，自己搂的反而不太多，那些田产地契差不多也就是全部了，金银我估计这些就是他一半的家财了。” 孟郊笑道：“不管怎么样，便宜我们了，这下我们不愁钱了！” 霍子玉笑道：“钱就先放在霍府吧，明天让张籍过来清点。” 李愬道：“估计得先买一大批粮食屯起来，毕竟酿酒有需要。” 霍子玉道：“这些，你就找二哥跟张籍说吧，我可不管喽。” 韩愈笑道：“没问题，以后喊我大管家就行了！哈哈哈”qqxsnew 霍子玉说道：“等下三哥跟繁哥去看下酒坊吧，顺便接管一下，然后尽量盘几家粮铺，我们少不得将来要屯一些粮。” 霍子玉此时又对武元衡道：“武兄，下午还要麻烦你看看裴家东郊的地，距离我阿公买的地距离如何，目前我们不需要修建新军军营，尽量先修建粮庄和酒庄吧，我让不良人到时候也跟着上点心，这些搞定以后，我们再修建火器试验场吧。” 武元衡笑道：“这个明白！” 霍子玉点头道：“目前酒坊、粮铺还放在长安，未来我们都转移到自己的粮庄和酒庄，加上有自己人把守，会安全和方便很多。” 白居易这时道：“子玉，我能不能上午和韩兄子厚研讨，下午去帮着武兄督建工程？我对工程也颇有研究，行省制度研究出来暂时也用不上，还不如先帮着解决眼前的难题。” 霍子玉笑道：“难得白兄有这心思，当然可以啊！” 众人工作安排完毕，纷纷告辞，毕竟霍子玉晚上还要参加宴会，也该让他休息一下了。 众人走后，霍子玉便要将珠宝拖进自己房间，刚好薛涛做好饭出来，笑道：“阿弟你干嘛呢？” 霍子玉说明情况后，薛涛笑道：“阿弟不会不知道有保险箱吧？” 霍子玉奇道：“保险箱？” 薛涛于是便领霍子玉到了卧室内室，一指床底，霍子玉便见床下藏着两个保险箱，与后世的颇为类似，只是眼前这两个更加庞大，霍子玉道：“阿姐今天刚买的？之前我怎么没发现？” 薛涛笑道：“当然是今天买的啦，我看你最近接到很多赏赐，想着将来会用到，就买了两个。” 霍子玉拉出来一看，好家伙，还都是机械锁，薛涛告诉了霍子玉密码，二人打开保险箱后，将文契与金银珠宝都放了进去，锁上后归位就出去了。 经薛涛介绍，霍子玉才知道，原来密码箱也是安禄山发明的，尤其是这种机械锁，简直巧夺天工，这也让霍子玉颇为佩服安禄山起来，这家伙简直是理工狂魔啊！ 吃饭的时候，李光颜来过一趟，简单说了说李文悦可能明天就离开长安回盐州的情况，霍子玉道：“晚上皇上会宴请几位武道会参会者，除了张克礼与裴绪在死牢，郝玼伤势应该不太重，我没下死手，他应该也会参加；李文悦、史敬奉也会参加，届时我一定尽量招揽这几位。” 尽管霍子玉一再挽留吃饭，但是李光颜还是离开了。 薛涛好奇问道：“阿弟真的有信心留下他们二人？” 霍子玉笑道：“阿姐，我记得那天你就问过我，我觉得，史敬奉的话，或许不好留下，毕竟他是朔方第一大将，在军中威望甚高，直接就这么挖人，崔宁都会发飙的，但是李文悦我有把握一首诗留下他，等下吃过饭，你要是能为我揉肩、捶背、捏腿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提前写下来这首诗。” 薛涛笑道：“说得好像之前我没给你揉肩捶背一样！” 霍子玉闻言大笑道：“今天感觉不一样，之前咱家没钱啊，现在咱们也是家财万贯的人了，你再伺候我，会让我有种自己是纨绔子弟享乐一样。” 薛涛笑道：“行，我的老爷，奴家一定好好伺候你！行了吧？” 霍子玉笑道：“还是阿姐最疼我了！来，我也疼你一下，喂你吃口饭！”说着夹起菜就送到了薛涛嘴边。 薛涛含羞吃了下去，霍子玉笑道：“阿姐，这筷子我一直在用，此刻你吃了，我们这就是间接吻了呀！” 薛涛闻言羞道：“哎呀，阿弟你好坏啊，就会欺负人家！” 霍子玉坏笑着说：“那阿姐喜欢不？” 薛涛羞怒道：“你再说，我可不理你了！” 霍子玉连连讨饶道：“好嘞、好嘞，阿姐我错了！” 薛涛这才笑道：“这还差不多，你等下多吃点，到了皇宫规矩多，说不定你吃不到几口菜，到时候净喝酒了，对身体可不好呢。” 霍子玉闻言一阵感动，望着薛涛道：“好阿姐，都听你的！我这就多吃点。”说完赶紧吃起菜来。 平心而论，薛涛做的饭菜挺好的，加上霍子玉两世为人都不挑食，所以吃的不少。 重要的是，薛涛给了他一种家的感觉，你知道有人在等你、有人守着你，虽然平淡，但很真实、很窝心、很安心、很暖心。 霍子玉前世便是孤儿，没什么亲人，韩愈、孟郊等兄弟对他如亲兄弟一般；阿公和德宗也很疼爱他；眼前这位大唐才女，既像是自己的大姐姐、又是自己媳妇，害羞的时候又像自己妹妹，有如此佳人相伴，实在是自己的荣幸，想到这里不禁怔怔地出了神。 薛涛见霍子玉突然不吃菜了，抬头一看，发现霍子玉正望着自己出神，含羞的笑道：“阿弟，你干嘛愣着看我？” 霍子玉笑道：“看阿姐又美丽、又贤惠，感觉自己真是幸福呢。” 薛涛先是一羞，然后笑道：“感觉幸福就不许剩菜，听见没？” 霍子玉笑道：“嘿嘿，阿姐，你看我几时吃饭剩下菜过，哪次不是都吃完呀，嘿嘿” 薛涛闻言觉得确实如此，霍子玉饭量本来就不小，吃饭从不剩菜，自己每次看他津津有味的吃完自己做的饭菜，都很有成就感。 两人吃完饭，霍子玉在院子里转了几圈，消消食，然后看差不多申时了，于是背上玄铁棍，自己和乌骓马碰了碰头，然后便朝皇宫行去。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读完多投银票！ 第101章 试探 霍子玉到了兴庆宫通阳门外，禁军搜查后，霍子玉摸了摸乌骓马的脑袋，马儿便随着下吏走了，霍子玉在内官的引导下，进入兴庆宫。 以前，霍子玉一直以为兴庆宫没多大，真的进去后，才发现兴庆宫真不小：除了之前诗会去过的勤政楼，还有兴庆殿、南熏殿、大同殿，还有一个很大的内湖和一个很大的亭子，霍子玉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也不敢多问，只是跟着内官走。 内官一直领着霍子玉到亭子外，向内通报，霍子玉才看清，这亭子原来名叫沉香亭，据说还叫沉香阁，大约七八十米见方，旁边池水此刻还结着薄冰。 片刻后，内官出来领着霍子玉便进去亭里，霍子玉才发现史敬奉、李文悦都来了，连受伤的郝玼都来了，霍子玉赶紧询问史敬奉和郝玼伤势。 史敬奉拱手道：“放心吧，在下没事，只是点皮外伤而已。” 郝玼本来想大笑，但是似乎笑了就身体疼，便呲牙道：“没事，霍兄弟还是留了手的，我也就是当时全身血气翻滚，一时全身无力而已。” 史敬奉与李文悦见他都这样了还在嘴硬，纷纷笑了起来，郝玼倒也不介意，一时间气氛倒是欢乐起来。 史敬奉笑道：“我等还没恭喜霍兄弟夺得魁首啊！恭喜恭喜！”李文悦与郝玼纷纷拱手。 霍子玉道：“岂敢岂敢，也是在下侥幸而已，捡了便宜罢了。” 郝玼道：“我看未必，张克礼什么样，我不知道，裴绪跟我那是半斤八两，何况我看霍兄打我，丝毫实力都没露出来，这个我是能感觉到的，你那根铁棍少说也得有一百五十斤吧！” 史敬奉与李文悦闻言大惊，一百五十斤？怎么可能！不过想到霍子玉在校场连乌骓马千斤之力都能轻松接下，这铁棍一百五十斤倒也没什么了。 此时只听得有人说道：“这棍何止150斤，足有180斤重呢！哈哈哈” 众人一听，皇帝的声音，紧接着又听得一声：“皇上驾到！” 几人赶紧行礼，原来真的是德宗来了，只见他微笑着便走了进来，让大家赶紧平身，还关心的看着郝玼与史敬奉道：“尤其是二位爱卿，有伤在身，切不可多礼！” 众人这才赶紧起身，齐声道：“多谢陛下。” 众人坐定后，德宗道：“诸位都是我大唐的栋梁之才，朕也只是召你们来聊一聊天，大家都不要紧张，尽管畅所欲言，今晚我们没有君臣！” 霍子玉等人也猜不透皇帝要做什么，只是霍子玉并不认为皇帝会像上一次诗会帮他拉拢人才，因为上次诗会的参与者，基本都没有党派的，所以德宗出面可以给他拉拢到人，但是这次武道会不一样。 郝玼、史敬奉都是一方节度使麾下大将，虽然李文悦可以拉拢，但是德宗还是不能公然直接出言拉拢，因为他不确定郝玼和史敬奉的心思立场，万一这二人跟节度使穿一条裤子、有心反叛，那他出言拉拢反而会引起他们的猜忌，回去跟节度使一透气，未来要采取别的行动就会有很多莫名的阻力，因此，德宗这次可能有别的安排。 德宗确实没有再说什么，倒是问起了边关情况。 郝玼道：“这些年吐蕃时不时都会来，而且攻城强度一次比一次强，泾原三万多将士也是勉强扛住。” 德宗闻言沉沉点头，然后问道：“可有什么难处没？” 郝玼道：“难处确实有，不过我们泾原上下一心，刘节度领导有方，我们有战事就打仗，没战事的时候，基本都在屯田种地，所以有难处也自己解决了。” 德宗点头道：“嗯，刘节度确实勤政爱民，好啊，泾原军民好样的，是我大唐军民学习的楷模！”qqxδnew 郝玼道：“都是托了陛下的福啊！” 德宗抚须一笑，然后又问起了史敬奉，史敬奉拱手道：“吐蕃近些年完全截断了大唐与西域的通道，骚扰也越来越频繁，而且回鹘这几年也不老实，和吐蕃基本瓜分了大唐在西域的地盘。我们最大的困难就是兵员不足，好在回鹘目前与我们还算是同盟，而且回鹘和吐蕃也有冲突，因此，目前朔方五万将士还可以勉强应付吐蕃。” 霍子玉等人听史敬奉这么说，略微有些意外，回鹘确实不老实，但是还没和大唐撕破脸，所以大唐也就由着回鹘接管了西域，问题是朔方可是有五万大军，对付吐蕃应该没什么问题，为什么还说兵员不足？崔宁这些年一直在招兵买马，如今拥军绝对不下八万，对外宣称是为了应对吐蕃进攻，很难让人不想到他有别的意图。 不过无论德宗、还是霍子玉，亦或是郝玼、李文悦，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德宗看向霍子玉，饱含深意。 霍子玉见状微微点头，然后一声叹息道：“哎，可惜了我大唐大好河山，竟然被虎狼异邦践踏，多少百姓遭殃，更可恨的是大唐本身就快四分五裂了，无论陛下，还是我师父李泌，饶是长袖善舞，也仅仅是勉强维持局面，只能看着大唐慢慢衰微，难道我们就真的要这么衰落下去直到被异邦颠覆？！” 史敬奉不知道霍子玉什么意思，默默抚须不言语，李文悦闻言恨道：“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郝玼一拍桌案怒道：“是啊，吐蕃这些异族都太特么猖狂了！如果有卫青、霍去病或者大将军苏定方那样的英雄在世，我老郝一定追随他平定吐蕃、回鹘，夺回西域！” 德宗这时装作无奈的喝了一杯酒，但是霍子玉还是读懂了他看向自己的眼神，目前他至少知道，李文悦还是心向朝廷的，而郝玼也是一心想建功立业，而且似乎泾原确实无心造反，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光听他们说话或许不能确定他们的真实心思。 德宗此时笑道：“今晚我们只喝酒，不要谈这些国事了。”然后举起酒杯敬大家。 众人见德宗敬酒，忙举杯干了。 德宗突然笑着问道：“子玉，你是我大唐诗神，不知今夜可有什么诗作？” 霍子玉拱手笑道：“回禀陛下，刚才与文悦兄、郝玼大哥说话，微臣倒是有些灵感，不过需要先活动活动身子，才能吟出来！”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读完多投银票！ 第102章 男儿何不带吴钩 德宗听霍子玉说跟大家说话来了灵感，笑道：“哈哈，好，你自便就是。” 郝玼笑道：“好啊，我正好想见识下你的棍法！” 这沉香阁很是宽大，霍子玉抓起身侧的玄铁棍,然后对德宗拱手道：“多谢陛下!” 说完舞起了降魔棍，霍子玉有心试探和警告史敬奉，所以打了十几路后，将内力灌入玄铁棍。 这是阁内几人第一次看到少林降魔棍，刚开始觉得霍子玉打起来气势不错，不过也就是武艺不凡而已。但是逐渐地，大家都发觉不对劲，霍子玉棍势陡然就变了，本来大开大合的棍势，变得气势惊人，一股威压似乎以霍子玉为中心向周围袭了过来！ 再后来，郝玼、李文悦、史敬奉都觉得那股威压开始挤压自己周围的空气，让自己开始呼吸困难起来，霍子玉棍势却依旧如大河奔腾、连绵不绝、异常凶猛。 片刻后，他们完全坐不住了，开始不自觉的向后退，但是霍子玉传来的那股威压如同江洋大海完全包围了自己，又如同激流急湍披头砸下，完全喘不上气来！ 但是霍子玉看起来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德宗也是第一次见到霍子玉练起降魔棍，但是由于距离远，所以完全没有感觉，只是发现李文悦、郝玼、史敬奉一退再退！看他们模样，好像很痛苦，就在他纳闷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周围也是感到有一股压力，他忽然明白过来！ 霍子玉难道达到了传说中的武神境界？德宗眼中闪过一抹异彩！ 以前他曾经夸过李晟神力，李晟还谦虚说他自己很一般，他最初以为李晟敷衍他，面色不悦。 李晟告诉他，自己仅仅是力气略微大些，还不如先高宗朝大将军苏定方，但是即使苏定方也跟传说中的武神境界差的远了。 自炎黄以来，只有战神蚩尤、霸王项羽、武悼天王冉闵曾经达到过武神境，这三人不仅力道达到了人力巅峰，气道修行也达到了人力巅峰，所以可以靠意念引导、以内力在周身形成威压，这种威压少则五十米，多则百米，据说这个内气和威压的范围叫武神域，在这武神域内，他们几乎就是不败的，除非他们自己想死，否则气与力绝不会衰亡，这就是武神境！ 战神蚩尤当年与自己兄弟数千人，缠斗三万炎黄联军而不败，若非是他八十多位兄弟都被杀而心灰意冷，也不会主动卸去气力寻死； 霸王项羽一人一马，乌江边独斗汉军五千而不败，若非自觉无颜面见江东父老，也不会主动卸去气力自刎； 至于武悼天王冉闵则更可怕，一手戟、一手矛，左右互搏，一人斩杀三千大燕重骑兵而不败，若非最后被天雷劈中、失了坐骑，也不会自叹天意、从容就死； 达到传说中武神境界的人，无一不是震天动地的大英雄，子玉这孩子居然达到了？！ 虽然他还没有达到随意念而动就开启武神域的境界，但是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唐出现了一位十三岁的武神，还是自己的股肱之臣！ 德宗完全掩盖不住自己内心的狂喜，喜上眉梢，武神啊，可遇不可求的武神啊，自己的“良臣”，真是天助我也！这下复兴大唐、收复西域有望了！ 距离霍子玉五十多米的德宗都感到了威压，距离霍子玉仅有三十多米的李文悦、史敬奉、郝玼简直痛不欲生，秋生的本能让他们开始趴在桌子上，然后大口大口的艰难喘着气，三人心头惊骇到了几点：这就是传说中的武神境？！这就是传说中只有蚩尤、项羽、冉闵达到过的武神境？！太可怕了，仅仅是其威压，就能如此恐怖！ 正在三人几乎要扛不住完全倒地的时候，霍子玉豁然收棍，向德宗拱手道：“陛下，献丑了！”然后向郝玼三人拱手道：“三位兄长，实在抱歉，刚才练棍太过投入，没想到给三位添麻烦了，实在太对不起了，还望海涵呐！” 德宗距离霍子玉太远，哈哈大笑着起身，虚扶一把道：“哈哈哈，免礼免礼，哈哈哈哈！” 郝玼、史敬奉、李文悦三人如获大赦，史敬奉起身慢慢站起来道：“没事，没事，霍兄弟实在是多礼了！”说着又都回到了座位。 霍子玉道：“陛下，子玉的诗想好了。” 德宗笑道：“好，赶紧道来，朕很想听！” 霍子玉挥棒指天大声道：“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德宗听完，拍案而起道：“好、好、好！” 李文悦听完就惊呆了，这霍子玉不愧是诗神，这诗顿挫激越，而又直抒胸臆，把家国之痛和身世之悲都淋漓酣畅地表达出来，尤其“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简直是天下最佳的招兵檄文！自己本来还想着回去盐州继续做文职，如今怎么还好意思继续回去？既然想天下太平，那就拿刀干啊！ 霍子玉此时大声道：“是个男人吗？！是，就跟我抄家伙帮陛下平定天下！” 李文悦拍案而起道：“好！算我一个！” 郝玼也想拍案而起，但是一激动，胸口又疼了起来，慢慢起身呲牙咧嘴的说道：“也算我老郝一个！” 史敬奉一看这俩都起来表态了，但是自己毕竟是朔方大将，虽然很多人说崔宁或许有意造反，但是崔宁说过那都是为了提防吐蕃和回鹘，而且崔宁毕竟还没造反，自己也不能这就叛主来投靠霍子玉吧？自己还是朔方第一大将，很多兵将都跟自己一条心，如果自己来了，朔方军少说也得跟自己走一半，那吐蕃一旦进攻，朔方就完了！ 史敬奉想及此处，无奈何，只能道：“史某也是我大唐的兵，只要将来打异族用得着，在下一定效死力！” 霍子玉却注视着史敬奉认真说道：“希望将来我们不成为敌人。” 史敬奉知道霍子玉什么意思，拱手道：“有史某在，朔方不会反；如果反了，史某一定与崔宁划清界限！” 霍子玉笑道：“那就好，我不管是谁，只要敢跟陛下作对、敢祸害百姓、乱我大唐江山，我霍子玉必杀之！”m.qqxsnew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读完多投银票！ 第103章 与德宗交底 德宗听了霍子玉的话，心花怒放道：“好，朕就等着看你们纵横四方、平定大唐了！”说着向几人拱手道：“朕先代大唐百姓多谢你们了！” 几人见状赶紧回礼，德宗道：“郝将军，你且暂时养伤，朕会下旨给刘昌从泾原调你入禁军，同时从散关给他拨过去一万将士作为补偿。” 众人闻言一惊，这陛下真是舍得啊，为了一个郝玼居然拨一万禁军精锐跟刘昌交换！虽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也不至于真拿一万将士去换啊！m.qqxsnew 郝玼闻言激动地眼眶含泪，这陛下真是太大方、太实诚了，他郝玼虽说勇猛，但也不值一万将士啊，何况是禁军精锐！当下赶紧跪下行礼道：“多谢陛下！” 德宗赶紧虚扶道：“将军有伤，快快请起！” 郝玼起来后，德宗对李文悦道：“你进入禁军后，看子玉安排吧。” 李文悦拱手道：“遵旨！” 德宗心情大好，笑道：“好，我们君臣相得，来，喝酒！” 说完，便不再说事，几人开心地喝起酒来，郝玼有伤不能多喝，李文悦和史敬奉倒是很快就醉了，于是几人便要先行告退，德宗准了，唯独留下了霍子玉，说带他和霍仙鸣说说话。霍子玉知道德宗有事要问，于是便留了下来。 德宗屏退左右之后，说道：“仙鸣，你也该出来了吧？” 只见霍仙鸣从德宗背后的屏风后走了出来，霍子玉赶紧起身行礼，问道：“阿公难道一直躲在屏风后？” 德宗笑道：“怎么样，你阿公厉害吧？愣是一声没吭。” 霍仙鸣祖孙闻言哈哈一乐，霍子玉笑道：“陛下留下微臣，可是有什么要问询和嘱咐的么？” 霍仙鸣此时说道：“陛下只是想问问你如今事情进度和安排如何？可有什么困难？” 霍子玉笑道：“陛下最近给微臣太多封赏，如今并没有什么困难了。” 霍仙鸣笑道：“喔？你倒是说说，陛下都给了你什么封赏，让你连什么困难都没了。” 霍子玉道：“踏雪乌骓和赏银自不必说，至少龙渊，我觉得陛下就是为我准备的，”霍子玉说完笑道：“阿公当初跟我说陛下临时加了彩头，我就知道是为了我才加的，何况，除了我，没人能将龙渊当兵器用了。” 霍仙鸣笑道：“臭小子，龙渊确实是陛下为了送你才加的，不过你也不要得意忘形，大唐俊杰如云，小心未来轻敌吃亏。” 霍子玉道：“孙儿知道了。” 霍仙鸣道：“你说，陛下还有什么赏赐？” 霍子玉道：“裴家的财产，陛下送的巧妙。” 德宗本来饶有兴致的看着霍家祖孙二人聊天，此刻听到霍子玉说裴家财产，笑道：“你怎么猜到的？” 霍子玉倒也不回答，只是说道：“微臣不仅猜到这个，还猜到，陛下大概不会杀张克礼，下死牢一是为了典正刑罚，二是为了等张茂昭来负荆请罪，给朝廷挣回颜面。” 德宗笑道：“继续说下去。” 霍子玉道：“至于裴家，裴党被驱逐，裴家财力给了微臣，能帮微臣解决财务问题。二来，这财产如果被朝廷拿走，是入不了陛下私库的，所以羁押裴绪，给裴家希望，引导他们押宝微臣，至于这背后，或许是陛下想清洗裴党、削弱张家吧。” 德宗笑出了声：“不错，你小子，年纪不大，想的倒是不少，说的不错，还看出什么了，你倒是说说看。” 霍子玉笑道：“其实微臣有些猜想，或许这决赛中的意外都与陛下有些关联。。。” 霍仙鸣叱道：“臭小子，别乱说！” 德宗却笑着对霍仙鸣说：“无妨，无妨，难得他能看到这一层。”说完转头对霍子玉道：“嗯，不错，这次意外确实是朕特意促成的，朕也是在赌，赌张家对龙渊的垂涎、赌裴绪的功夫、赌朕天命所归！” 霍子玉拱手道：“陛下英明神武，子玉确实十分佩服，不过，以后这种涉险的事情，陛下还是别玩了，有什么事，让微臣亲自来吧！您和阿公都安康百年，是子玉最大的心愿！” 德宗笑道：“怎么样，仙鸣？我就说子玉是个好孩子吧！” 霍仙鸣笑道：“他就是嘴巴讨巧，陛下你宠他罢了。” 德宗对霍子玉笑道：“朕和你阿公身体好着呢，你不用操心，有我们在一天，在这长安就没人能欺负你。” 霍子玉闻言十分感动，说道：“陛下皇恩浩荡，微臣一定粉身碎骨、全力以报！” 霍仙鸣笑道：“行了，在陛下和阿公面前，这种话不用说，我们都懂，你先说说你近期的打算吧。” 霍子玉道：“微臣三哥李愬说新酒酿成在即，一旦酿成，微臣将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财力酿酒，裴家酒坊、酒楼都将投入使用，微臣将安排不良人以经营酒品和其它餐饮为掩护，潜入天下各州府节度，为未来我们平定四方做准备。” 德宗笑道：“仙鸣，怎么样，打赌我赢了吧？” 霍仙鸣笑道：“是，陛下赢了！”说完见霍子玉一脸不解，解释道：“你之前来信奏请兼领不良人的时候，陛下曾私下跟我打个赌，说你一定会借机扩充不良人，然后作为未来其他事务的后手。” 霍子玉道：“还是陛下老谋深算啊！” 霍仙鸣叱道：“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霍子玉忙道：“嘿嘿嘿，说错了，是陛下慧眼如炬、慧眼如炬！” 德宗也不生气，对霍仙鸣笑道：“我看子玉说得挺好，我和你不就是两个老狐狸么？哈哈哈”，说完冲霍子玉道：“你继续说，还有什么安排。” 霍子玉道：“微臣打算过段时间收服禁军后，和李光颜、王建、马瑞增整顿禁军。然后，趁年后换调郝玼的时机，请陛下撤回散关四万守军与二师合并为新军，一来彰显陛下对泾原军民的信任，二来可以真正把我们帝党的势力培养起来。” 德宗笑道：“嗯，这个想法倒是不错，跟朕不谋而合，然后呢？”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读完多投银票！ 第104章 或跃在渊 霍子玉听德宗还问进一步的打算，笑道：“后续只是臣的一些规划，比如我们君臣联合，假借调防，敲山震虎，先拔掉义武这个钉子，同时进行行省改革，加强中央集权，然后从河东、义武、长安三路协同，假借调防，拔掉朔方那颗钉子。” 德宗闻言笑道：“嗯，不错，稳扎稳打，整体的策略没问题，手段也可以。” 霍子玉听德宗夸奖，面上并未见喜色，而是拱手道：“陛下，微臣只有一事不太明白，想听听陛下的意思。” 德宗笑道：“但说无妨。” 霍子玉低声问道：“陛下对张家，怎么看？” 德宗闻言一怔，有些意外，没想到霍子玉会问张家，于是问道：“子玉问张家，是为何？” 霍仙鸣见霍子玉问张家，也有些意外，但张家毕竟是皇亲国戚，张贵妃也是后宫宠妃，作为臣子，干涉后宫不是明智之举，忙向霍子玉使眼色。 霍子玉却对霍仙鸣的暗示置若未闻，对德宗道：“陛下，作为臣子，本不该问有关后宫或者皇亲国戚，只是微臣觉得陛下不该被后妃或者皇亲国戚所左右或者威胁，陛下能把张家麾下第一大将裴绪截下来，或许并不单单是想削弱张家，所以微臣大胆认为，后宫之事，还是止于后宫为好，外面的天下还是要跟后宫断掉联系。” 出乎霍仙鸣的意料，德宗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悦，反而望着霍子玉欣赏地说道：“难得你能揣测出朕的意图，不错，张家势力发展的太大了，已经大到可以左右天下局势的地步了，先前贵妃一直想让她哥哥张秉义出镇河东，河东是我大唐炼钢重地，所以朕没有准。” 霍仙鸣见德宗与霍子玉聊的还挺开心，德宗连这种话都跟霍子玉交了底，便知德宗确实完全信任霍子玉了，不禁微笑起来。 霍子玉一听，就知道德宗有意除掉张家了，笑道：“微臣明白了，这些事，交给子玉吧，定不辜负陛下‘龙渊之托’。” 德宗闻言，饶有兴趣的问道：“喔？龙渊之托？这个怎么说？” 霍子玉笑道：“乾卦九四，或跃在渊；鼎力扶持、不骄不躁、不负九五，此乃为臣之道也。” 德宗闻言哈哈大笑起来，霍仙鸣也难得的笑出了声，德宗侧身对霍仙鸣道：“怎么样，朕给子玉赐字良臣，有先见之明吧？” 霍仙鸣笑道：“何止是先见之明，简直是神来之笔！” 德宗心情大好，哈哈大笑着，霍仙鸣和霍子玉也跟着笑了起来。 德宗笑完，对霍子玉道：“子玉，三天后，禁军高手会在校场公开挑战你，朕和百官、包括太子都会过去，你可要做好准备。” 霍子玉道：“子玉一定不给陛下丢脸！” 德宗笑道：“我大唐兵将都很悍勇，你可不要小看了他们，这次他们有七八十人一起挑战你，保不齐他们到时候还会结成战阵。” 霍子玉道：“子玉一定戒骄戒躁、稳扎稳打！” 德宗笑道：“好，那朕就放心了，等下让你阿公领你出宫吧，朕有些累了，先回去歇息。” 霍子玉拱手道：“恭送陛下！” 德宗摆手道：“不必多礼了，”说完就出殿在几位太监宫女陪同下走了。 霍仙鸣走过来，一拍霍子玉肩膀道：“孩子，我大唐开国至今，还没人能像你这样圣眷滔天呢，知道应该怎么做么？” 霍子玉恭敬的回答道：“子玉一直没敢忘阿公和师父从小以来的教导，越是爬的高，越要凡事谨慎、低调、稳重。” 霍仙鸣闻言点了点头，又嘱咐道：“嗯，龙渊不是重大场合，不要随便带出去，这天下也就我和陛下、还有你几位好兄弟觉得你没有骄横跋扈之心，但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你越是带出去，越是会有很多人嫉恨你，这些人现在看你圣眷隆盛，当然不会做什么，但是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一旦未来你有什么困难，这些人就会跳出来，恨不得踩死你才解恨，这就是人性，明白么？” 霍子玉肃然拱手道：“嗯，孩儿记下了！” 霍仙鸣笑道：“记下就好，走吧，阿公领你出宫去。” 霍子玉背上玄铁棍就跟霍仙鸣走出沉香殿，向宫门行去。 霍仙鸣将霍子玉送出宫门，早有下人将乌骓马牵来了，霍仙鸣见后说道：“确实是一匹良驹啊。” 乌骓马似乎听得懂霍仙鸣的夸奖，欢喜地摇头晃脑，喜得霍仙鸣上手多抚摸了几下，然后挥手示意霍子玉回家去吧。 霍子玉一拍马鞍，却不踩马镫，蹭的一下就窜到马背上，在马鞍上坐稳了，拱手说道：“阿公，子玉先告退了。” 霍仙鸣挥手示意，然后对霍子玉道：“回去吧，孩子，路上慢着些。” 霍子玉一勒缰绳，便骑马向常乐坊行去，霍仙鸣看着霍子玉的背影，微笑着看他消失在夜幕中，这才转身回到南熏殿。 德宗见霍仙鸣回来，屏退左右后，笑道：“怎么样，没想到子玉功夫能达到传说中的武神境界吧？” 霍仙鸣笑道：“这还是陛下洪福齐天保佑啊。” 德宗哈哈笑道：“跟朕有什么保佑关系，应该说是天不绝我大唐啊。” 霍仙鸣笑道：“还是上天看到陛下爱国为民，所以精诚所至，感动了上天，才降下这气运到我家孩子身上，来帮助陛下呀。” 霍仙鸣这话简直说到了德宗心窝里，德宗开心说道：“或许确实如此吧，虽然复兴大唐困难重重，但是朕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有信心过，尤其是子玉这孩子能满腹韬略，做事还能如此谨慎稳重。” 霍仙鸣道：“嗨，还是个孩子，我刚才送他出宫门，他有马蹬不踩，一拍马鞍，自己蹿上去了，这孩子，猴了吧唧的。” 德宗闻言笑道：“哈哈哈哈，你这个人，亏你还是他阿公，别忘了，子玉终究也才十三岁而已，还是个孩子呢，正是爱玩的少年心性，哪能真要求他像咱们五六十岁的人这样呢？哈哈哈哈”仟仟尛哾 霍仙鸣笑道：“陛下说得是，这孩子稳重倒是像我大哥，这偶尔的猴劲还真像我阿爹，我阿爹以前放牛着急了，也是能窜上牛背捶牛头的脾气，哈哈哈”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读完多投银票！ 第105章 新酒酿成了 霍子玉从宫里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戌时三刻，霍东牵去乌骓马，薛涛便和春桃、秋月出来迎接他，让他倍感温馨。 薛涛见他并没有喝多少酒，笑道：“阿弟到了宫里，没多喝点宫里的好酒？” 霍子玉笑道：“阿姐，瞧你说的，我又不是酒疯子，见酒就走不动，哈哈。” 薛涛笑道：“好啦，赶紧洗澡换身衣服吧。”说着便和春桃秋月伺候霍子玉去洗了澡，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霍子玉刚起床吃了饭，王建就赶过来了，先恭喜霍子玉夺魁，然后惊喜的看了乌骓马，但是霍子玉还是看出来了，王建不怎么开心，于是问道：“王兄最近去哪了？这几天都没见到你，怎么闷闷不乐？” 王建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道：“别提了，这几天我出长安拜访了一位朋友，本想请他出来帮你，可惜啊，他不愿意。” 霍子玉笑道：“有劳王兄操心了，有道是人各有志，我们也不好强求了。” 王建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错过了这个朋友，还是惋惜，此人相当骁勇，而且有勇有谋，当初我游历天下的时候认识的，如果能拉过来就好了！” 霍子玉听王建对此人评价这么高，不由得问道：“喔？能得王兄如此高的评价，看来非是常人，敢问此人名讳？” 王建道：“此人名叫野诗良辅，擅使长枪，早年还曾跟随大将军李晟打败过吐蕃，后来李老将军去世，他嫌弃当世无英雄，便隐居在河东，我想着你快要进入禁军了，正是用人之际，所以也没跟你说，私自就去河东找他了。” 霍子玉拱手道：“王兄有心了，虽然说人才难得，但是也怪不得人家看不上咱们，毕竟我们也没做出什么大事来，越是这种有才华的人，越是敬佩同样有才有德的人，我们继续努力便是，夫子说，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你说对吧？” 王建闻言笑道：“子玉言之有理啊。” 就在此时，便听外面传来兴奋的喊声道：“我成功了！” 王建、霍子玉一听，是李愬的声音，便起身往外走。 片刻后便见李愬拿着一个葫芦欢欣鼓舞的冲了进来，冲霍子玉和王建大笑道：“哈哈哈，成了，新酒酿成了！” 霍子玉一听，喜道：“真的？” 李愬笑道：“那还有假！不信你尝尝！”说着便将茶杯中的水倒掉，倒了一杯酒。 酒刚倒出来，霍子玉便闻到了白酒的味道，嗯，是这味道，高粱酒的味道。 再看这白酒，色清透亮，霍子玉端起酒杯，放在鼻子边闻了一下，其味幽香，怀着期待的心情呡了一小口，入口甘醇柔和，徐徐咽下，自胃中逐渐升起一股暖流，整个口中回味出一股醇美的气息，我勒个去，跟他前世老家的古井颇有些相似，这李愬兄弟简直是酿酒天才啊！这第一次蒸馏酿酒就出来这么好的酒？！仟仟尛哾 李愬急不可耐的问道：“怎么样？！” 霍子玉看李愬和王建都一脸期待的看着他，故意装作很严肃的缓缓坐下，看向李愬到：“三哥，令尊真的是李晟大将军么？” 李愬不知道霍子玉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说道：“那当然，如假包换啊！” 霍子玉站起身，一边打量着李愬，一边说道：“那为啥我看你浑身都是酒神杜康的样子呢？” 说完再也无法装下去，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李愬和王建闻言一怔，然后这才回过味来，李愬笑骂道：“你大爷的，在这等着我呢！夸夸我还饶了这么大一个弯！” 王建也哈哈大笑起来，赶紧问李愬要了一杯。 霍子玉道：“三哥，你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你跟珂兄简直是酒神在世啊！这酒真是太棒了，色清澄亮、其味甘醇、入口柔和、回味无穷，堪称神仙佳酿啊！” 李愬拍胸脯道：“那是，也不看看哥哥我是谁，我跟李珂可是专业酿酒大师！” 王建仔细品完一杯，拍案叫绝道：“愬哥，这酒太棒了,兄弟我走遍大江南北，第一次喝到这么甘醇甜美的酒！太过瘾了，给我再来一杯！” 李愬笑道：“你想得美，这次酒没酿多少，其它的都被李珂喝了，这酒稍微喝多点就容易醉，李珂喝了三杯就醉了，拦都拦不住，愣是又喝了几杯，彻底醉了，这会还在家里呼呼大睡呢。” 王建道：“那实在可惜了！” 霍子玉笑道：“王兄何必叹息，等加大产量不就好了？到时候有的是你喝的。” 王建道：“好！就凭这酒，想不大卖都难啊！” 霍子玉道：“王兄，那还要麻烦你请下繁哥、元稹和张兄了，我们这就要讨论酿酒和销售的相关事宜了，我们的酿酒大业，这就要正式开动了！” 王建拱手便要走，霍子玉道：“愬哥，这酒葫芦给我，我现在立刻就去求见陛下，让他尝尝，尝了这酒，陛下的支持力度一定会增大。” 李愬道：“能不能让陛下给咱们酒赐个名字？” 王建笑道：“愬哥，就冲这酒这么好，陛下那么爱名声，喝了一定会第一时间赐名，我敢打赌！” 霍子玉笑道：“王兄说得这倒是，陛下怎么会把这么传为美谈甚至留名千古的机会让给别人呢！愬哥放心吧。” 李愬笑道：“那就好，我这就回去喊醒李珂，等下还在这里碰头？” 霍子玉道：“对，我这就出发，就不送二位兄长了。” 王建、李愬拱手道：“兄弟客气了，大事要紧！” 霍子玉大喊一声：“霍东，赶车送王兄找人！”说完带上酒葫芦、牵了乌骓马翻身便走。 霍子玉到得宫门，下人牵了乌骓离开，霍子玉走到宫门边等候，不多时，禁军通传霍子玉南薰殿见驾，然后便由宫人引了进去。 霍子玉进去的时候，德宗似乎刚要用膳，霍仙鸣便问道：“子玉这么早赶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霍子玉拱手一举酒葫芦道：“陛下，新酒，酿成了！”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读完多投银票！ 第106章 刘伶醉 德宗一听霍子玉说新酒酿成了，喜道：“这么快？！来，朕尝尝。” 霍仙鸣拿来酒杯，倒下一杯自己先尝了一口，片刻后道：“确实是好酒啊！”说完又给德宗倒了一杯。 德宗笑道：“子玉又不会毒害朕，你想自己先喝就直说呗！”说着接过霍仙鸣递来的酒杯，抿了一小口，叫道：“好酒啊！”然后一饮而尽！ 德宗笑道：“真是好酒啊，入口柔，满口香，回味无穷！来，再给朕来一杯！” 德宗连干三杯，面色开始红润起来，霍子玉笑道：“陛下，这新酒好是好，就是容易醉，陛下可要保重龙体、不要贪杯啊！” 德宗喝的有点猛，加上本就空腹没吃饭，连干三杯后真的醉了，不过还是嘴硬道：“朕乃天子，酒量以前在诸位皇子中也是最好的，这区区新酒，好是好，还不至于让朕这就喝醉！子玉，你莫要小瞧了朕！” 霍仙鸣闻言无语，这德宗看来真喝醉了，不然跟霍子玉说什么自己以前在皇子的时候就酒量最好干嘛？忙道：“陛下当然没喝醉，不过还请陛下慎言呐。” 德宗似乎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多说话了，醉眼迷离的笑道：“哈哈，子玉，朕还真是有点醉了，这酒确实不错，能把朕三杯酒撂翻了！” 霍子玉想笑，但是不敢笑，好家伙，德宗喝多了也是信口开河的主，什么话都说的出来，“撂翻了”这种俗话都说出来了。 德宗却没感到什么不妥，笑道：“这酒一定要大量生产，好酒啊！”说完突然问道：“这酒取名字了么？” 霍子玉一听，来了！ 赶紧道：“这酒也是刚酿好，臣等尝了一口觉得好，就赶紧来给陛下品尝，还没来得及取名字。” 德宗看来确实喝醉了，开怀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这就对了，你诗神的名号就是朕赐的，这酒的名号，还得朕亲自来啊！” 说完也不管霍子玉在场，自己摇摇晃晃的就起来了，霍仙鸣赶紧去扶，德宗推开道：“朕还没醉那么厉害，不用你管。” 然后摇摇晃晃的就在屋里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起来： “叫杜康怎么样？” “不行不行，太俗了！” “仙人醉？” “太直白！” “刘伶醉？”“好，不错不错，就叫刘伶醉！” 霍子玉闻言心道，好嘛，史上第一酒鬼刘伶都搬出来了，好像后世河北就有名酒叫刘伶醉，历史相当悠久，德宗能想到这个，也算不错了，当下笑道：“陛下真是英明啊，新酒取名刘伶醉，实在是巧妙！” 德宗笑道：“你知道刘伶？” 霍子玉笑道：“看陛下说的，竹林七贤之名，子玉还是知道的，这刘伶乃是真正的酒鬼，一来避世、二来真心贪杯，常常喝的酩酊大醉，而且经常坐着鹿车，带一壶酒，使仆人扛着锹跟着，说如果他醉死了，就把他就地埋了。” 德宗笑道：“不错，他还曾说‘我以天地为房屋，屋室为衣裤，诸君为何进我裤裆之中’的酒后疯话，哈哈哈”说完颓然坐在榻上，睡了过去。 霍子玉是长见识了，这德宗喝醉了连黄段子都敢说啊。 霍仙鸣见状，便知道德宗真的喝多了，刘伶说的疯话是很疯，德宗这幸亏醉倒了，不然指不定说什么呢，赶紧对子玉道：“子玉，你先下去吧，计划下大量生产这酒的事情吧。” 霍子玉连忙告退，出宫骑上乌骓马便往家赶。 到家的时候，张籍、王建、李繁、元稹都已经在了，连韩愈、柳公权都来了。 霍子玉拍了拍马背，乌骓马自己就去了马厩旁，霍东霍奇卸马鞍。 快步走进大厅，几人起身见礼，霍子玉道：“兄弟们就别客气了，快座。” 众人坐定后，霍子玉道：“繁哥，最近漕运和粮食的事情，熟悉的怎么样？” 李繁道：“兄弟，没问题，以前老关系都一一拜访过了，有几个听说咱们兄弟一起干事之后，还主动答应给咱们减少运费，只要钱到位，我有把握在五天之内搞来二十万斤粮食。” 李繁这话唬的众人一愣，李繁见状得意的说道：“兄弟们有所不知，去年天下粮食大丰收，几个节度使除了曲环和吴少诚打仗之外，其他处都没有大的战乱，都在发愁粮食没有销路呢，咱们只要敢买，人家就敢玩命卖啊！” 韩愈道：“不错，我们可以趁机大肆囤粮酿酒。” 霍子玉又问元稹道：“微之在江南的关系可联系了？” 元稹道：“联系倒是联系了，不过江南距离还是有些远了，我此前寄出的信，如今还没有回复，如果着急的话，我即刻就出发，南下去办。” 霍子玉道：“联系了就好，暂时还不着急，咱们等会散了之后，我会去不良人衙署查问，我让不良人年后带你亲自过去趟路子，把咱们的走货网道布起来。”.qqxsnew 元稹听霍子玉还要带不良人，颇有些不安，霍子玉见状道：“一来是为了保护兄台的安全，二来是为了保证我们未来渠道的安全。” 元稹这才放下心来道：“还是霍兄弟想的周到，兄弟听你的安排！” 霍子玉转头向张籍道：“文昌兄这几日可以先熟悉下裴家的酒坊、酒楼和粮铺，还有繁哥盘下的粮铺你也跟着熟悉下吧，届时看铺子里哪些人需要调换或者加派人手的，都可以跟我说，届时我让不良人也加入进去帮你，有事情你尽管吩咐他们就是。还有这中间产生的文案和文书之类的，也记得在二哥那里留个备份。” 张籍、韩愈拱手道：“好！” 二人话音刚落，便见李愬拉着李珂来了。 霍子玉等人纷纷起身拱手见礼，李愬也笑着拱手道：“不好意思哈，来晚了！” 李珂颇为不好意思，跟大家赔了不是。原来，早上他酿好酒就自己喝了几口，实在好喝，于是喝多了，李愬刚才回去泼了他几碗冷水他才忽忽悠悠的醒过来。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读完多投银票！ 第107章 布局 霍子玉简单给李愬说了下刚才的安排，李愬道：“裴家的几处酒坊和粮铺，我昨天和繁哥都看过了，酒坊都特别大，而且能立即投入使用，我和李珂每人掌管一处酒坊就是，粮食当然越多越好。” 霍子玉笑道：“那就有劳愬哥和珂兄了！” 李愬、李珂拱手笑道：“兄弟客气了。” 就在此时，霍子玉见薛涛和春桃买菜回来，冲大家拱手道：“诸位兄台稍候，我去去就来。” 说完跟薛涛一起回到房内，将刚才安排大致和薛涛说了一下，薛涛便知霍子玉心思了，于是便和他一起将财宝与裴家的文契取出，霍子玉扛着箱子，薛涛拿上文书地契来到大厅。 放下东西后，霍子玉冲张籍和韩愈道：“二哥，这些东西就得劳烦你和文昌一起清点了。” 张籍、韩愈、柳公权说着就开始了清点，张籍独自清点文契，清完说道：“子玉，裴家不止送来了两家酒坊、粮铺、酒楼、良田，还有一处东城的宅子啊，就在宣平坊！” 霍子玉一看，还真是宣平坊的宅子，笑道：“裴家真是善解人意，这宣平坊的宅子真是雪中送炭，我们可以把宣平坊改造成办公的地方，那里还挨着东城不良人衙署，保护起来也方便！” 李愬笑道：“裴延龄琢磨人心真是有一手！” 霍子玉笑道：“那阿姐和二哥、文昌、公权兄、王兄留下清点，我和繁哥、微之、愬哥、珂兄去不良人衙署一趟。” 韩愈等人拱手称是，霍子玉牵上乌骓，霍东赶上马车，几人便朝新昌坊的东城不良人衙署行去。qqxδnew 到了不良人衙署门口，刚好赶上关松回衙，关松一看乌骓马，赶紧宝贝地亲自牵走安置，霍子玉领着众人便进了衙门。 众人见霍子玉赶来，纷纷见礼，拜见大统领，秦雄在屋内听到霍子玉来了，赶紧迎出了门道：“大统领来了，有失远迎啊！” 霍子玉道：“哈哈哈，得了吧，喊我子玉就行。” 秦雄笑道：“关起门来叫子玉兄弟可以，在外该有的礼数可不能少。”边说，便将众人迎进屋内。 霍子玉说道：“秦帅，此番赶来乃是有要事。” 秦雄拱手道：“统领请吩咐。” 霍子玉道：“我们新酒酿造成功了，你这就找几个信得过的懂酒的兄弟，跟愬哥、珂兄一起去熟悉下铺子，尽快把酒坊运营起来。” 秦雄道：“这个没问题，我来安排。” 正说着，关松便进来了，秦雄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说完一指关松道：“统领，关松就对酒很熟悉，手下的人在长安各个酒坊都有人。” 秦雄说着边把新酒和酒坊的事情跟关松说了一遍，关松拱手说道：“这个好办，我们三队刚整顿完，我这就派几个弟兄过去。” 关松说完便叫来六个兄弟，吩咐完后，李愬、李珂道：“子玉，事不宜迟，那我们这就过去了。” 霍子玉拱手道：“一切摆脱二位哥哥了。” 李愬、李珂道：“兄弟客气了，”说完便分别领上三位不良人走了。 霍子玉此时又指着李繁道：“我繁哥说这二年天下丰收，粮食便宜，所以想多囤积多余的粮食酿酒，繁哥接管了几家裴家的粮铺，然后还盘下了几个铺子，粮食和漕运对我们未来很是重要，我希望我们不良人能逐渐的接手，把我们的人不断安插到各地。” 秦雄闻言大喜道：“这个简单，不瞒大统领，我们不良人最近这些天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在整顿，如今东城不良人已经全部整顿完毕，西城也快了，我们东城的先把这个酒坊和粮食的担子挑起来。” 霍子玉笑道：“好是好，不过东西城不良人本就是一家，可不能因为这个闹起来。” 秦雄笑道：“这个肯定不会，我们也只接管东城的担子，西城的还是老张来管。” 霍子玉笑道：“那就好，我希望两年之内，我们不良人就逐渐铺满全国。” 秦雄本就十分高兴了，听霍子玉说两年，更是惊喜无比道：“这个没问题，下午我立即找各队不良人开会说这个事！” 关松听霍子玉说两年内希望不良人初步在全国完成布局，也很震惊，心下一喜：两年啊，不良人真的要迎来崛起的时刻了！ 霍子玉道：“现在先协助繁哥和微之熟悉铺子吧，把我们不良人的粮铺也投入进来，给我囤粮食！” 秦雄道：“好，关松，你领着愬哥和珂兄去找简武，让他去安排。” 关松拱手道：“好！” 李繁、元稹拜别霍子玉，便随关松走了。 霍子玉对秦雄笑道：“秦帅，我们自己酒的生产和运输销售，在全国各地买卖粮食以及跟漕运沟通的事情，我们不良人都要自己搞起来，这两件事，都由东城来办，下午我会去西城一趟，张帅他们负责别的事。” 秦雄笑道：“属下遵命，请问统领还有什么安排没？” 霍子玉笑道：“没了，隔壁宣平坊有裴家一处宅子，送给我们了，你找些人收拾下，我打算把他改成我们东林集团办公的地方，最近这段时间，不良人先接管着，过段时间我派禁军接手。” 秦雄笑着说：“这个简单，等会我就派人去收拾。” 霍子玉闻言笑道：“那就好，你先忙吧，收拾完到我家里通知我一声就行。” 秦雄拱手称是，此时关松进来，秦雄便跟他说了收拾出衙署的事情，关松道：“这个简单，保证明天一早就能投入使用！”说完便又出去安排了。 霍子玉一切安排结束，便起身要走，走前拱手对秦雄说道：“秦帅，我之前说过，兄弟们的活动经费会由当地经营出，兄弟的俸禄，我们也一并出了，如果当地粮食和酒经营的好，年底还会有提成，一般是俸禄的几倍哟！以后有缺钱的地方，到时候尽管找集团衙署张籍，一切就先拜托你了！” 秦雄拱手道：“好，子玉兄弟客气了，兄弟们一定拼尽全力支持！” 霍子玉说完便骑马跟霍东回家了。 秦雄却是心情激动，难以自持，大笑一阵后道：“来人，把五队的队长、副队长都给我喊过来！开会！”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鼓励，欢迎加入书架收藏、读完多投银票！ 第108章 大展宏图 一刻后，东城不良人五队的队长、副队长都到齐了。 秦雄一关堂门道：“兄弟们，我们大展宏图的时候到了！” 说完就把霍子玉的安排说了一遍。 关松道：“大哥说得对，我们兄弟大展宏图的时候到了啊！” 简武说道：“我觉得也是，刚才那个李繁，以前那是什么腌(a)臜(za)人物，一心巴结裴延龄，最近很多兄弟都说他在找各种漕运和粮道的朋友，我还以为他怎么着了，原来是在尽心尽力给大统领办事。” 羊火笑道：“大哥，按照大统领说得，真要是走向全国了，两年内我们发展出十万人也没问题呀！” 秦雄道：“也不能这么说，我们不良人这次整顿就是教训，不能什么鸟都往怀里揽，不然早晚出乱子！” 众人齐声拱手道：“大哥说的是！” 关松此时问道：“大哥，具体你打算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东城所有人都撒出去吧？” 秦雄笑道：“这还用我教你？你们每个队长和副队长，必须给我亲自带人出去，先把各州府、节度使地盘里的势力给我培养起来，谁要是给我掉胯，别怪我这个大哥翻脸无情！” 众人依然沉浸在兴奋中，羊火说道：“大哥，那我们可以带点自己人去不？” 秦雄道：“当然可以，我们长安三万不良人，只需要留下一万配合禁军管理治安就行，剩下的都给我逐渐撒出去，大统领把全国的粮食运输买卖、酒的经营运输都交给我们东城了，我们能不能搞好？！” “能！”众人齐声道。 秦雄又道：“好，我们东城撒出去一万不良人，到了各地方，给我挑好手发展进我们队伍来，两年后，我要看到我们势力发展到十万，有没有信心？！” “有！”众人激动的齐声道！ 关松此时问道：“对了，大哥，之前大统领说我们活动经费从经营里出是吧？” 秦雄笑道：“大统领不仅说我们活动经费从经营利润中出，大家的俸禄也从东林集团发，如果在当地帮助经营的好，还有额外的提成奖励，别小看这个提成，大统领说，这个可能是我们俸禄的好几倍！” 众人闻言惊呼出声，兴奋的嗷嗷叫，纷纷道：“大统领真是太够义气了！” 关松道：“大哥，我就说吧，跟着大统领，不仅前程似锦，还有的是钱拿，这才是兄弟啊！” 秦雄笑道：“哈哈哈，那就给我好好干！奶奶的，谁将来给我拉胯，我弄死他！” 众人闻言纷纷大笑起来。 不良人后续商议不表，却说霍子玉骑马回到家后，张籍和韩愈等人还没有清点完，主要纠结还在于很多珠宝的价值，霍子玉又等了半个时辰，这才最终清点完毕。 张籍笑道：“霍兄，经过清点，金银珠宝共计10万两，良田1530亩。”.qqxsnew 韩愈道：“裴延龄贪得可真不少！” 霍子玉道：“这也都是民脂民膏，我们暂时先用了，将来我们集团钱多了，多给户部上交十万两吧。至于其它的铺子，我们先用着，将来东郊的设备建起来以后，等运营稳定，我们也把长安城里这些酒坊、酒楼都移交给朝廷。” 众人听霍子玉能如此处理，纷纷觉得意外，韩愈赞道：“自古以来没听说过有像子玉这般不贪财的！” 霍子玉笑道：“二哥谬赞了。” 说完对众人道：“我刚去了东城不良人衙署，目前粮铺、漕运和酒坊都安排妥当了，东城不良人也会着手开始随着我们酒生意撒向全国，以我的推断，京城三万不良人，最多会留下一万配合禁军维持治安，其它两万人会撒向全国，我有信心他们在两年内发展到二十万人左右。” 韩愈、薛涛闻言一惊，韩愈道：“二十万人？！” 王建却是笑道：“二十万其实并不多，尤其是撒向全国各州府。” 张籍也点头道：“王兄说得不错，尤其是负责粮食运输、买卖与储存，再加上酒的运输，还有保护我们各地酒坊安全、协助经营，这些各州府至少需要数百人之多，我大唐如今有将近三百州府，1500个县，二十万人撒下去，每县也就百来人，说少也算凑合，单单应付粮食和酒的话，算可以了；但是说多却不多，未来一旦我们为行省制度铺路或者做别的事，每县500人可能才够。” 韩愈惊道：“什么？每县500人？那全国不得需要七八十万人？” 王建点头道：“韩兄，文昌说得没错，单单酒和粮食而言，二十万确实够，但是如果涉及未来改革或者别的经营，二十万远远不够，八十万才勉强可以。” 韩愈道：“天呐，八十万，自古至今也没有哪个势力能达到八十万人的规模啊！不怕不良人失控？” 霍子玉笑道：“不良人只听命于我和陛下，怕什么？而且我最近在想着给不良人换个名头，不良人、不良之人，说出去总是不好听，我打算改名锦衣卫。” 王建道：“锦衣卫？” 霍子玉道：“对，暂时不良人还是我和陛下统领，未来行省制度推行以后，锦衣卫转为每省州县监察，负责特殊治安、市场管理、漕运管理等等，有锦衣卫督察与每省协查，防止权力失控。” 韩愈道：“嗯，这个好，未来我和子厚、乐天好好商议。” 霍子玉又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不良人已经安排人收拾宣平坊的宅子了，说明天一早就能用，届时文昌和二哥、公权兄就去那里办公吧，文昌届时也买两辆马车，有急事或者外出办公就能用得着。” 张籍笑道：“我们还没有开始盈利，现在就不要奢侈浪费买马车了。” 韩愈等人闻言大笑，霍子玉道：“好，文昌这就已经开始勤俭持家了，以后我也就放心了！” 众人闻言又是一笑，王建笑道：“子玉，下午我和文昌、退之一起把珠宝卖了，然后折成银两屯起来吧。” 霍子玉道：“好，届时我让霍东赶马车拉你们去，然后让不良人保护着。” 众人一番商议过后，纷纷告辞，霍子玉将众人刚送走回大厅坐定，只听门外李光颜的声音响起！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与读完投票，是对作者最大的鼓励！ 第109章 大唐军阀割据的深层原因 霍子玉听到外面传来李光颜的声音，赶紧起身，片刻后，只见李光颜领着李文悦、郝玼、还有另一位陌生的大汉走进院来。 霍子玉迎到院内，拱手道：“文悦兄、郝兄，这位是？” 李光颜笑道：“这位就是我结拜兄弟马瑞增、马兄啊!” 霍子玉笑道：“原来是马兄！您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贯耳、贯了又贯，今日才得见啊！哈哈哈” 马瑞增不好意思的拱手笑道：“之前忙着大唐武道会筹备，后来又被调去城防，所以一直没能来拜见，还请海涵啊！” 霍子玉笑道：“马兄这就客气了，来，诸位，请到厅内一叙！” 几人客套一番，来到大厅坐定，薛涛与春桃上了新茶，李光颜笑道：“子玉，我和老马刚才本来要过来问你关于禁军挑战之事，结果刚到大门外便见到了他们二人在门外张望，所以一并领了进来。” 霍子玉问郝玼道：“郝兄伤势如何？” 郝玼笑道：“大问题没有，个把月应该就好了，现在不是进了禁军嘛，算是不干活、光领钱了，这不是赶紧来认认师长的门嘛，以后拖欠饷银了我也好知道到哪找您啊。” 众人闻言哈哈一乐，心知郝玼在开玩笑，毕竟禁军饷银是朝廷发的，断不会拖欠，就是拖欠了，也不至于来找霍子玉。 不过霍子玉问道：“对了，三位兄长，如今大唐各地饷银拖欠很普遍么？” 李文悦道：“地方上倒是还好，兵员比较少，还都是临时征调的，这些人平时都是耕种，战时或者有特殊情况才会入伍，所以地方上压力很小，基本没有拖欠饷银的情况，除非遇到特殊的连续灾年。” 郝玼道：“以前泾原经常拖欠饷银，十几年前还发生过一次泾原兵变，导致奉天之难。不过这些年刘昌刘大人来了以后，泾原倒是还好，泾原下辖州府县只有极少的兵员，兵员大多集中在刘大人麾下抵御吐蕃。 其中只有常规的两万人全日备战，其它几万人也跟地方上一样，平时耕种，吐蕃来时才临时征调，这些人都是军籍，耕种没有更多赋税，种田积极性也高，不仅没有拖欠饷银的情况，吐蕃一来，很多人还主动申请参军，好挣一份军功。” 霍子玉赞道：“嗯，刘昌刘大人确实治理有方，深得民心，这一点值得所有人学习。” 郝玼笑道：“对，老百姓嘛，不就求个温饱？我们当兵的也就求个吃饱饭、有钱拿。一旦建功立业了，还能封妻荫子，给后辈们讨一个福荫。” 马瑞增道：“郝兄说得是，不过泾原也只是大唐为数不多的一个不拖欠饷银的节度府了，我所知道的其它节度使府，全年不拖欠饷银的几乎没有，包括禁军，偶尔也会拖欠，所以闹饷的事，时不时在大唐各地方都会发生。” 霍子玉闻言点了点头，说道：“跟将士们约定好的饷银，不能拖欠，都是拿脑袋博全家营生的，一旦寒了心，自然容易生变。” 众人闻言都点了点头，郝玼道：“对，都是拿命拼，尤其是我大唐的将士，骁勇彪悍是天下驰名的，这些年吐蕃、回鹘不断崛起，兵器、兵法虽然追上了我们，但是跟我们大唐将士相比，勇猛远不及也。” 霍子玉道：“这点确实是，我大唐尚武，将士骁勇彪悍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我发现也存在很大的问题。” 李光颜、郝玼、李文悦、马瑞增闻言都愣了一下，将士们勇猛彪悍还有很大问题？ 霍子玉见几人愣住，便问道：“几位兄长，请问我大唐为何军阀割据、兵变不断？” 郝玼道：“还不是因为有些节度使拥兵自重、得陇望蜀么？” 李光颜、李文悦、马瑞增闻言点头，同时看向霍子玉，想听他怎么说。 霍子玉道：“郝兄说的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而且是最不重要的一点。试问，如果马兄现在领禁军造反，会怎么样？” 马瑞增不知道霍子玉什么意思，以为霍子玉还在怪罪他一直没来拜会，刚要张嘴解释，霍子玉道：“马兄，子玉并没有针对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说，如今京城禁军中任何一个人领兵造反，士兵都不一定会跟随，所以造反几乎都会失败，为什么？” 几人不明就里，霍子玉见状继续道：“因为一来这些禁军的粮饷都是陛下发的，陛下对这些人有恩，所以不会反；二来明知造反成功无望，谁会愿意送死呢？” 李文悦缓缓道：“我明白了，子玉意思是，禁军士兵与陛下关系勾连更为密切，对陛下更为拥戴，而节度使麾下士兵粮饷都是节度使发的，对节度使更为拥戴，跟陛下根本没什么恩情可言，所以一旦节度使造反，这些人大多会跟着造反。” 霍子玉点头道：“对，而且我大唐士兵虽然彪悍，但也骄横，各地长期军纪废弛，将士稍有不满就哗变，甚至劫掠百姓，为祸一方，而且一旦哗变，连节度使都压不住，从而被迫领兵造反。当然，陛下其实也懂这个道理，所以很多节度使即使反了，事后即使他们失败身死，陛下还是原谅了他们。” 马瑞增这才明白霍子玉的意思，听完霍子玉的话说道：“子玉最后这话说到我心窝里了，早年我一直追随李泌李相爷，当初泾原兵变就是因为泾原将士被拖欠了粮饷，然后经过长安时想讨一些陛下的封赏，谁知道陛下给他们补发了节度使拖欠的饷银，又多给一些布匹，这些人依然不满意，在长安哗变，逼得陛下不得不逃往奉天！ 后来卢杞使用借刀杀人计，李相爷到朔方军宣封，朔方将士被卢杞奸细几句话煽动就哗变了，幸亏李相爷和李怀光用计破解，这才没酿成大祸！那时候情况万分紧急，士兵都冲到李怀光营门口了，当时我还帮着装了回奸细，惊险的很呢！” 霍子玉听霍仙鸣提过这件事，今日听马瑞增说起这事，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大唐为了提防异邦，加封了很多节度使，也纵容了节度使坐大，这个问题，以后也是我们要解决的，首先要逐渐的取消节度使制度，然后推行行省制度改革，限制地方军权，不能再让大唐的百姓受军阀割据之苦了。”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10章 领军与整军 郝玼听众人说了一会，一直没说话，似乎在思考什么。 见众人稍停了一下，他才缓缓说道：“其实子玉说得对，我刚想了想，我们泾原虽然很好，大家抗敌齐心协力，但是扪心自问，大家确实心里只有刘昌大人，兄弟们也是因为感激才跟着刘大人出生入死，其实这样确实有很大隐患，将士们心里没了陛下和大唐，亏得刘昌大人没有反心，否则一旦刘大人真造反，我们还真会跟着就反了。” 马瑞增道：“郝兄这么说，我信，真正从军打过仗的人都知道，真上了战场，哪有什么大唐啊吐蕃啊，都是靠着自己兄弟和长官的义气才玩命的，能给妻儿博一份福荫、能跟自己兄弟同生共死，这就够了，其他的说什么国家啊啥的，都特么扯球！” 李光颜、郝玼闻言重重点头，郝玼道：“马兄说得真是太对了，真的是这样。 十年前我们跟吐蕃在会州打了一仗，我们队伍被打散，连长带着几十个兄弟断后，后来被吐蕃围住了，我们就在距离会州城最近的一个坡上，撒腿就跑的话肯定可以逃回去，但是我们都没有跑，真的一步都没有跑，我们都知道，连长决定断后的时候，就已经把他自己当成个死人了，自己死，换给自己兄弟和其他连的兄弟们生路。 但我们也不是孬种啊，后面断后的那可是自己兄弟，大不了一起死，哪能不讲义气丢下他们自己跑路？那还是个人么？下半辈子都没脸抬头做人了！我们想都没想，直接聚一堆杀了回去，后来刘昌大人带援军赶到，我们都活着回去了！ 说实在的，就算刘大人后来没去，我们也不怕，死了就死了呗，妻儿能得个烈士抚助、余生无忧了；而我，能跟兄弟们黄泉路上一起投胎，十八年后又是一群好汉，继续做兄弟！哈哈哈哈” 众人闻言纷纷拍手称赞，霍子玉明白，大家说得确实是实话，这些事情，师父李泌也跟他说过，这也是古今所有名将之所以能领兵所向彼靡的根本原因，大家是同袍兄弟，所以上下一心，为兄弟而战，不计生死。 李光颜此时说道：“不过，我们也不能光讲兄弟情，起码的军纪还是得有的，否则很容易因为兄弟情而罔顾法纪，成为逍遥法外的兵痞，为祸一方。” 马瑞增附和道：“光颜说得对，如今禁军其实军纪也颇为不良，很多人也疏于训练，比如张秉良的中路一师，听说有不少人都在做着违法的事情。”说完看向霍子玉。 李文悦、郝玼、李光颜闻言也纷纷看向霍子玉。 霍子玉知道大家想知道他的意思，也不隐瞒，笑道：“大家看着我也没用啊，我又不是陛下，还能把他怎么着？就算是陛下，怕也会投鼠忌器吧，毕竟张家势大，而且张秉良也没做出过于出格的事，否则陛下也不至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马瑞增道：“确实没有出格的事，张家也就参与了一些赌坊、妓院，偶尔有几个兵将出去拦路抢劫。” 霍子玉闻言道：“开赌坊、妓院倒也没什么，但是出去拦路抢劫就不行了，当兵的就是保国安民的，如果抢劫老百姓，那与强盗异族又有何异？！” 马瑞增道：“兵部没人敢管，陛下看事情并没有闹大，而且是偶尔发生，所以也没过问。” 霍子玉道：“嗯，我明白，不过，没人管不代表他们做的就是对的，既然陛下不管，那我们来管。” 李光颜道：“子玉，早年安禄山执掌禁军的时候，本来设置了军法处，但是这些年来形同虚设，如果我们要整顿禁军，严明军纪，少不得要奏请陛下接管军法处。” 马瑞增道：“对，如今军法处大多都是张秉良的人，他们都是公然包庇，想严明军纪，必须接管军法处，否则还是无计可施，还得陛下下旨才行。” 霍子玉缓缓点头道：“这个我来想办法，我们目前先稳定二师再说，二师整顿就交给马兄和光颜兄了，文悦暂时做我的参谋吧，至于郝兄，不介意的话，做副师长如何？” 郝玼笑道：“哪能上来就做副师长，我还是做旅长吧，替你仔细盯着下面。” 马瑞增也说道：“我本来就是旅长，来二师继续做旅长吧，我觉得郝兄说得对，有我们帮你盯着下面几个团，整顿才能保证顺利进行。” 李光颜笑道：“老马说得对，我也不干副师长了，我也做个旅长，刚好二师三个旅，我和老郝、老马三个人每人一个旅，有我们在，二师会在最短时间内整顿完毕，然后开始训练，到时候让文悦执掌军法处，我们兄弟在禁军中就能真正站住脚了。” 霍子玉闻言起身拱手道：“那就多谢三位兄长了，有你们在，禁军无忧也！” 郝玼笑道：“兄弟客气了，说谢太见外了！” 李文悦问道：“对了子玉，陛下说禁军挑战在哪天没？” 霍子玉道：“陛下说就在后天。”qqxsnew 马瑞增肃然道：“子玉，目前光是二师，就推举出来八十多人挑战你，张秉良那老小子可能从中作梗，保不齐后天会从一师抽人也加入进去，届时你难免要面对百人以上的对手，可要小心啊！” 霍子玉道：“嗯，明白了，我会小心的，多谢马兄提醒。” 马瑞增又道：“暗器你倒是不用担心，禁军不会放暗器，到时候可能会穿盔甲，明光铠这些年进行了很大的改进，切不可与之硬碰硬。” 李光颜笑道：“哈哈哈，马兄，你多虑了，我问你，你知道子玉的铁棍有多重？” 马瑞增道：“30斤？”见李光颜摇头，郝玼等人偷笑，马瑞增又道：“难不成是50斤？！” 李光颜继续摇头，马瑞增惊道：“不会是60斤吧！本朝李晟老将军生前就是用60斤的大刀！” 李光颜道：“告诉你吧，是180斤！” 马瑞增惊道：“什么？180斤？不可能！绝不可能！” 郝玼道：“知道我是怎么伤的么？我和他比武全程，只挨了他一棍，还是被自己兵器被铁棍砸到反弹砸伤的！” 李光颜道：“老马，不然你以为子玉怎么一棍将我打败、甚至差点砸的晕倒？” 霍子玉起身拿起了角落中的玄铁棍，甩向马瑞增道：“马兄小心哟。”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11章 西城不良人遇难题 李光颜见霍子玉将玄铁棍轻轻甩向马瑞增，唯恐马瑞增轻敌受伤，赶紧起身帮助。 却见马瑞增扎起马步、深吸一口气，双手接住玄铁棍，不过他还是轻敌了，一握之后就发现这玄铁棍确实有180斤，他自负稳如泰山的马步也被动摇，只往后栽去，本能地赶紧撤步向后，变马步为弓步，又深吸一口气急忙推住，这才稳住玄铁棍。 扶定铁棍，马瑞增又连呼几口气，稳了稳心神才道：“霍兄弟果然神力惊人！” 李光颜见马瑞增安然无恙，还彻底服了，这才笑道：“老马，全长安都知道子玉在校场降伏乌骓马千斤之力，你居然还不信，现在信了吧？” 马瑞增笑道：“信了、信了，服了、服了，有此神力，不用害怕禁军盔甲了。” 众人闻言大笑起来，郝玼笑道：“那我们就等着后天看霍兄大展神威了！” 霍子玉笑道：“好说、好说。” 众人哈哈大笑着纷纷告辞，霍子玉送走众人，终于可以歇一歇，薛涛和春桃过来给霍子玉揉肩锤起腿来，霍子玉笑道：“你们真把我当在家享受的官老爷了啊，哈哈” 薛涛道：“阿弟你从早到这中午还没休息呢，未免太累了--” 话还没说完，便听霍东跑进来道：“少爷，西城不良人楚天来见。” 霍子玉一望薛涛道：“阿姐，看来我还真没有当老爷的命，你刚说我还没休息、正要休息，这就又来人了。” 薛涛笑道：“阿弟，横竖我和春桃都不会跑，等你忙完回来，阿姐和春桃、秋月一起伺候你呗。” 霍子玉笑道：“好，阿姐可要说话算话，我出去看下。”qqxsnew 薛涛叮嘱道：“阿弟万事小心。” 霍子玉道：“阿姐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说完就和霍东出去了。 来到门口，果然见楚天和几个西城不良人在等着，霍子玉大致能猜出来他们来意，便问道：“楚队长来有什么事么？” 楚天笑道：“大统领，我们没什么事，就是张帅说多日不见大统领，想请大统领喝酒吃饭，不知大统领有没有时间呀。” 霍子玉笑道：“当然有时间，稍等我片刻。” 说完回家跟薛涛说了去西城的事情，然后交代了几句张籍等人下午卖珠宝折银的事情，便坐上楚天等人赶来的马车去往西城。 西城不良人衙署，在丰邑坊，霍子玉到的时候，西城不良帅张羽和西城其它几位队长、副队长都在了，霍子玉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肯定是西城知道东城将要接管粮食与酒的事情，大为嫉妒，所以赶紧来要任务来了，不过他也不点破，只是拱手与众人见礼，然后坐上了首座。 酒菜陆续上来后，张羽道：“我等西城不良人还没请大统领吃过饭、喝过酒，一来庆祝大统领夺得大唐武魁，二来祝贺新酒酿成了啊！” 霍子玉一听就知道几人意思，还是装作不知道，笑道：“好，多谢西城的兄弟们！” 西城众人一听，这霍子玉不上套啊，提了酿酒，他还不表示一下，这怎么办？ 张羽对楚天一使眼色，楚天笑道：“大统领，听说东城的兄弟们都领了酒和粮食的差事，我看上午东城的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个个兴奋的嗷嗷叫，您打算给我们西城什么差事啊？” 霍子玉笑道：“我听说西城的兄弟们，整顿还没有完成，这样的话，就还没到担起重任的时候啊。” 封志怒道：“这是哪个王八羔子说得？您吩咐过后，我两天几乎没睡就整顿完了！” 张羽呵斥道：“跟大统领怎么说话呢？粗俗！再说了，大统领哪里说错了？你那是完成的快，别的队呢？” 封志笑道：“嘿嘿，我不是骂大统领，我是骂诬陷我们西城的人。” 霍子玉道：“那西城有什么困难呢？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整顿完？” 张羽一瞥召庆，召庆笑道：“启禀大统领，是这么回事，西城从那天您吩咐下来以后，就开始了整顿，其它四队都三两天内就完成了整顿，唯独我这一队拖了后腿，实在是没脸开口。” 张羽忙道：“大统领，召庆这一队，确实有点拖后腿，因为他的差事太敏感，很多人不好得罪。” 霍子玉道：“怎么说？” 张羽道：“大统领，可知道宫市？” 霍子玉闻言长眉一挑，这个宫市他是知道的，唐朝除了东西两市，还有一个特殊的宫市，乃是专门为宫里采购所需的一个部门，在东西两市都有分布，于是说道：“知道，宫市有问题？” 张羽道：“大统领，咱们兄弟既然关起门来，就敞开说亮话了。这宫市本来也是好东西，长安尉专司宫市，宫市买卖的规则叫恒规，长安东西两城宫市都是召庆负责，说起来宫市倒是买卖自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但是后来长安尉逐渐沦为虚职，基本都是宫里的公公出来采购，他们可不管什么公平不公平，张嘴闭嘴就是皇命，经常强买强卖，不良人一直都是下等衙役，哪敢管他们，下边有的兄弟跟着宫里蛮横的公公厮混，做了很多不法的事，我们就算整顿，也不敢得罪，前几天召庆剔除掉几个为非作歹的手下，结果还被宫里的公公给打了几个大嘴巴，您还在比武期间，我们也不敢跟您说，所以这才耽误了进度。” 霍子玉听完已经彻底明白了，前世他读过大量史料，对宫市也是恨之入骨，此刻来到大唐，亲身经历，又是另一番感受，是时候收拾收拾他们了。 一念至此，看向召庆道：“你还记得打你的宦官叫什么名字么？” 召庆道：“此人名叫刘期，乃是宫内大太监刘丛的干儿子。” 霍子玉道：“我要是给你机会杀了他，你敢不敢动手？” 众人闻言一惊，这大统领说杀人就杀人？ 张羽急道：“兄弟，这刘期可不简单，你还记得前几天替皇帝挡过刺杀的太监么？那个人就是刘丛！”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12章 宫市 霍子玉听张羽说完，这才想起来，当时德宗遇刺，那人替皇帝死了，后来德宗确实说妥善安置“刘公公”尸体，看来那人便是刘丛，此时只听张羽又道：“他干爹刚替陛下挡驾身死，怕是此刻杀他，很难了，陛下是念旧之人---” 霍子玉咬牙道：“怎么？打了我的兄弟，还想全身而退？我们不良人还要撒向全国呢，这时候打我们的脸，让我们还怎么做人？更何况他是为非作歹，难道还无法无天了不成？！不杀此人，我不良人何以立威？！” 众人见霍子玉如此为不良人张目，纷纷感动，霍子玉道：“兄弟们谁对工匠、铁匠熟悉？” 张羽道：“刘靖和刘凯兄弟熟悉。” 霍子玉道：“好，拿纸笔来。” 张羽赶紧找人呈上纸笔，霍子玉画下两张图，然后指着图对众人说道：“这图上画的是两口铡刀，一口是虎头铡，一口狗头铡，区别就在铡刀头是虎还是狗，你们多久能给我造好？” 刘靖道：“铡刀我们其实有现成的，我们找工匠再赶制一番，三天可以做好。” 召庆闻言道：“大统领，莫非您要。。。用铡刀铡了他？” 霍子玉道：“铡刀造好以后，我会杀很多人，但是首先就拿这个刘期开刀！”仟仟尛哾 众人闻言拍手叫好，这铡刀可不比别的杀人器，铡刀看起来更加威猛和野蛮，威慑力极强，众人光是想象，就激动起来。 霍子玉笑道：“召庆，你有没有把握在铡刀做好之前，搜集好刘期确凿的犯罪证据？” 召庆闻言眼前一亮，知道霍子玉是来真的，激动道：“莫说三天，两天足矣！” 霍子玉道：“我不管你是两天还是三天，铡刀造好前，你要是没有拿到刘期确凿的违法证据，我就先铡了你开刀！” 召庆斩钉截铁道：“得嘞，您就瞧好吧！” 张羽一听，知道霍子玉是干大事的人，说道：“大统领杀伐决断、运筹帷幄，我等兄弟打心眼里佩服，我等先敬您一杯！” 说完纷纷干了，霍子玉也干了一杯，说道：“待西城不良人整顿完毕，我有件比东城酒、粮更重要的事要交给西城的兄弟们去做，而且你们要尽量在五年内依托这件事，把势力发展到四十万人，做好了，名垂千古，做不好，我只能踢走你们让东城上了。” 张羽和众人根本没听到后面的话，他们听到五年内发展到四十万人，脑子就已经炸了，张羽激动的嘴都颤抖了，话都说不利索了：“大。。。统领，你说。。。四。。。十万？” 霍子玉笑道：“对，四十万人，或者更多，八十万人我都不嫌多！” “什么？八十万人！” “妈呀，八十万！” 张羽吓得急道：“兄弟，你不会要造反吧？” 众人闻言一惊，不再欢呼，呆呆地望着霍子玉。 霍子玉笑道：“我要造反还需要靠不良人慢慢发展么？拉起来禁军造反岂不是更方便？” 众人这才笑了起来，张羽笑道：“哈哈哈，是我糊涂了。” 霍子玉笑道：“不怪你会这么想，我要让你们做的，涉及到三件事，每件事都足以名传千古，以后大家也跟东城一样，活动经费由我们生意经营出，经营的好，大家都有巨额的提成拿。至于这三件事是什么，等你们整顿完以后，我再仔细告诉你们。” 众人闻言纷纷大喜，哈哈大笑，张羽笑道：“我就知道大统领不会忘了我们西城啊！” 封志笑道：“跟着大统领混，就是有前途啊！” 霍子玉笑道：“好，我们暂时这么说，刘靖、刘凯现在就着手铡刀的事情吧，召庆，你该做什么，不需要我说了吧？” 召庆笑道：“大统领说的是，酒什么时候都能喝，我这就找兄弟们干事去！” 召庆说完拱手就走了，刘靖刘凯也走了。 霍子玉笑道：“我也要去准备准备了。”说完便与众人拱手道别，楚天赶紧吩咐人去送霍子玉。 楚天回到屋里的时候，张羽、封志还在，楚天笑道：“老大，兄弟们大展宏图的机会来了啊！” 封志笑道：“对啊，几十万人，天呐，光是想想，我都激动的发抖。” 张羽也笑着说：“是啊，咱们只要跟紧大统领，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却说霍子玉回到家后，赶上张籍、王建、韩愈等人卖珠宝回来，对完帐后，霍子玉问道：“三位兄长知道乐天住哪里么？” 张籍道：“我知道，需要找他么？” 霍子玉道：“对，而且很急，我这就让霍东赶车送你去找他。” 张籍道：“这个没问题。”说完便跟霍东一起出去了。 王建问道：“子玉，怎么突然非要请乐天？” 霍子玉于是便把西城不良人的难题说了出来，说自己想到一个办法，需要乐天帮忙。 王建与韩愈闻言，久久不语。 韩愈道：“其实宫市之害，陛下并不知道，之前我就亲眼见过一个事，有个农夫拉一车木柴到城里贩卖，一个打着宫市采购旗号的宦官不仅要农夫缴纳市场管理费，还用数尺绢的价钱强买木柴，而且非让农夫用自己的驴将木柴拉去宫门。 农夫哭着将绢交还给宦官，宦官不肯收，农夫说自己一家老小都指望这车柴火养活了，宦官这么干就把他全家往死路上逼，心一横，将那宦官痛殴了一番。官府闻讯，将农夫抓了起来，将案子报告给陛下。幸亏陛下明察，得知农夫打人的详情后，下诏开除了那个宦官，还赏赐了农夫十匹绢。” 王建缓缓道：“我倒是觉得陛下可能知道，毕竟陛下也是经历过安史之乱的人，了解民间疾苦，不良人遍及长安，这种事情一再发生，难道没有耳目递上去话？只不过是有些事情闹大了，陛下为了名声才处理了肇事者，否则何必只处理肇事者？直接关了宫市，或者把长安尉安排进京兆府，让京兆府负责宫市多好？” 韩愈闻言再次沉默，霍子玉点头道：“是这个道理，不过如今宫市由西城召庆负责，他也很难办，还被刘期给打了一巴掌，这一巴掌让整个西城的整顿计划陷入停滞，我得解决这个问题。” 韩愈道：“怎么解决？” 霍子玉笑道：“二哥别急，等乐天来了再说。”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13章 白居易和舆论战 一刻之后，张籍和白居易到了家中，几人纷纷见礼。 韩愈将宫市和西城的难题说了一遍，又将亲身经历说了一下，白居易和张籍闻言也沉默了。 霍子玉道：“乐天，此番请你来，就是要商量解决宫市问题，需要你的帮助。” 白居易拱手道：“若能解决这宫市问题，也是造福一方的好事，子玉尽管吩咐，愚兄一定尽力！” 霍子玉道：“这个刘期一个巴掌打的西城整顿进度停滞，此人横行霸道已久，为祸一方，我必杀此人。” 说完伸出三根手指道：“我已经吩咐西城的刘靖、刘凯兄弟找人打造两副铡刀，另外吩咐了西城召庆在三天内搜集整齐刘期为非作歹和违法犯罪的证据，三天后，我要在宫市公开铡了刘期和他的不良人同党！” 白居易、韩愈、王建、张籍，听霍子玉说完，难以置信的看着霍子玉，没想到霍子玉竟然杀伐决断至此！ 王建率先拍手赞道：“好，子玉真乃铁血手腕！” 韩愈也拍案道：“好，不狠心治不了这帮奸恶之徒！” 白居易道：“好，大快人心！” 张籍道：“有了这个杀鸡儆猴的动作，我们推进新酒和其它改革，会顺利很多！” 霍子玉道：“宫市后续管理，我打算奏请长安尉管理，然后并入京兆府，诸位有合适的人选么？” 张籍道：“有倒是有，但是就怕出问题。” 霍子玉道：“谁？” 张籍道：“王叔文。” 霍子玉听到这个名字，想起来，这王叔文就是永贞革新的发动者，为人倒是不错，就是政治上略微有点天真，考虑事情并不周密，不过单纯做个长安尉并京兆府参事、管理宫市，还是没问题的，于是问道：“文昌说怕出问题，是什么意思？” 张籍道：“王叔文是太子李诵的人，目前担任太子侍读一职。” 霍子玉闻言了然，德宗是提防着太子李诵的，所以太子李诵与他儿子李纯，爷俩都异常低调，自己回长安后几乎都没见过他们，他们几乎也从不抛头露面，也不结交任何朝中大臣，说是太子，但是满朝没有任何自己的势力，如果这时候自己跟太子掺乎到一起，难免德宗不会多心，张籍说得确实不错，王叔文出任长安尉并京兆府参事，还真可能出问题。 韩愈道：“子玉，我们一切计划都在顺利推进之中，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不要跟太子有任何牵连，人选的事，我们还是不要推荐，让陛下任命吧。” 王建闻言却道：“退之此言确实有理，不过这件事也可以换个角度考虑，说起来是跟太子有牵连，但是也可以说是分化太子实力呢？” 张籍闻言点头道：“嗯。。。这么说也没问题，不过帝心难测，退之说得比较稳妥，我们暂时没必要冒着个险，子玉你说呢？” 霍子玉笑道：“我们就不用纠结这个了，到时候如果陛下问起有没有合适人选，我就直说几个人选就可以了，让陛下自己挑，我们做臣子的就负责解决问题和提供方案，怎么选，看陛下的吧。” 韩愈道：“嗯，这样也好。” 王建道：“刘期的干爹刚替陛下死了，陛下念旧，会直接因此直接赐死刘期么？” 霍子玉道：“这就需要乐天帮助了。” 见众人迷惑，霍子玉道：“舆论战，我们要给陛下舆论压力，乐天来写一首描写宫市对百姓迫害的诗文，我找不良人以最快的速度在长安流传。” 白居易摆手道：“子玉别笑话我了，你才是大唐诗神，我哪能在你面前卖弄呢？” 霍子玉拱手道：“乐天兄这就折煞兄弟了，子玉今年也才十三岁，能得陛下赐名实在侥幸，写些雪月风花或者其他还好，民间疾苦，我确实知之甚少。” 韩愈也向白居易道：“乐天，子玉从小在大内长大，后来就一直在少林寺学武，下山也才一月不到，哪里了解什么民间疾苦？就算子玉写出来，陛下多半也不信，你说呢？” 白居易听韩愈这么一说，拱手道：“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傍晚之前，一定写好！” 霍子玉道：“那就等着乐天的好消息了！” 说完，霍子玉让霍东送白居易回家，并叮嘱霍东就守在白家门口，一旦写完，立即送来！ 霍东、白居易走后，霍子玉对韩愈、张籍道：“东城不良人的酒坊、粮铺以及人手，后续也会陆续投入使用，明天到了宣平坊衙署，我会让东城过去跟张兄交代，届时二位哥哥还要多操心记录了。” 张籍、韩愈拱手称是，然后拜别。 送走了张籍和韩愈，霍子玉和王建说了一下上午跟李光颜等人商议的事情，王建听后道：“李文悦执掌军法处，有郝玼、马瑞增和李光颜担任旅长，二师整顿就完全没问题了。至于张家，暂时我们还不能跟他们碰，不过可以找机会敲打敲打他们。” 霍子玉道：“怎么个敲打法？”仟千仦哾 王建笑道：“张秉良那个师，军纪涣散，经常出去抢掠百姓，我们整顿二师之后以整顿长安周边治安为由，抓到他们把柄还是很容易的。” 霍子玉道：“嗯，到时候，就是杀鸡儆猴了，一来张家不至于为了这些人跟我们翻脸甚至造反，我们可以趁机收拢民心。二来，也可以加强我们二师的军纪。等到陛下召回散关四万将士，我们就有了跟张家扳手腕的实力了。” 王建笑着说道：“是啊。” 二人又聊了一会，王建就拱手道别了。 家里难得的安静了下来，薛涛、春桃、秋月都过来问候霍子玉，薛涛揉肩按头、春桃、秋月捶腿，霍子玉难得的享受了起来。 未时三刻(下午两点多)，一家人刚吃完饭，就见霍东急急冲回了家道：“写好了！” 霍子玉道：“快拿来我看看！” 霍子玉接过诗文一看，果然是卖炭翁，标题乃是《卖炭翁·苦宫市也》，于是缓缓念了起来。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14章 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 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 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 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辗冰辙。 牛困人饥日已高，市南门外泥中歇。 翩翩两骑来是谁？黄衣使者白衫儿。 手把文书口称敕，回车叱牛牵向北。 一车炭，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 半匹红纱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 霍子玉前世本就会背诵，前度用了白居易的《长恨歌》封神，此刻再也不好意思抄袭人家的，于是将这写诗的重任又还给了白居易，白居易果然是白居易，写出来就真是《卖炭翁》，此时自己隔世再读，感觉也完全不一样。 小时候读这诗文，也才十来岁，哪懂什么人间疾苦？哪懂穷人为了养家糊口拼死拼活的心酸与艰难？此刻置身中唐，这百姓宫市之苦就在眼前，他完全代入了自己，感动的热泪盈眶，说道：“我大唐的百姓真的太不容易了！”qqxsnew 薛涛等人听完也是感动的眼泪直流，霍子玉道：“霍东，你出去找不良人过来，让他们把这首诗给西城不良帅送过去，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霍子玉与薛涛等人说起民间疾苦，几人大倒苦水，说起了伤心往事。 却说不良人接到霍东传信，不敢怠慢，马不停蹄就去了西城不良衙署，张羽匆匆一阅，便命人抄录一份，找来楚天，吩咐下去，所有人都给小孩子教唱这首诗歌。 吩咐完后，张羽又将原件交给东城不良人，让交给东城不良帅秦雄，立刻协助传播。 不良人不敢怠慢，赶紧回东城通知秦雄，两城不良帅同时动了起来。 等到傍晚的时候，几乎整个长安的小孩子都唱起了卖炭翁。 到了第二天上午，连国子监和太学都注意到了这首诗，到了下午的时候，几乎整个长安都在盛传《卖炭翁》。 时值寒冬，下午的时候，刘期和他的狗腿子走在西市，打算采购木炭回宫，刚到宫市，就被很多人堵着骂了起来，刚开始刘期和他的狗腿子还试图骂回去，甚至想吓唬百姓抓起来他们，再后来，骂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要围殴他们，人数之多，让刘期和他的狗腿子悚然而惊，大骂道：“刁民，反了你们！你们要造反啊！” 刘期边骂边赶紧退回宫里，把这事就告诉了霍仙鸣，霍仙鸣也不敢怠慢，赶紧告诉了德宗。 德宗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对霍仙鸣笑道：“你这个侄孙，现在也会玩舆论战了啊。” 霍仙鸣道：“小孩子而已，耍些小手段。” 德宗笑道：“这可不是小手段，如果朕所料不错，应该是不良人整顿啃到了宫市的骨头了，找到子玉，子玉才和不良人联手做了这个事，这应该只是吹吹风，过几天，就该有罪证摆到我们面前了。” 霍仙鸣笑道：“这孩子也只是给陛下一个顺手推舟、招揽民心的机会。” 德宗笑道：“嗯，要不朕总说子玉这孩子做事有分寸，到时候朕只需要治了刘期的罪，一来可以招揽民心，二来可以帮助不良人完成整顿，长安距离被我们完全掌控，又近了一步。” 霍仙鸣笑道：“子玉从小就不爱主动抢风头。” 德宗笑道：“宫市还是交给长安尉吧，刘期仗着刘丛的身份，骄横得很，把朕的脸都丢尽了，留给子玉立威也是好事。” 霍仙鸣道：“那长安尉的人选呢？” 德宗笑道：“这不是我们该发愁的事，让子玉去想吧，朕想看他怎么折腾。” 霍仙鸣笑道：“陛下小心他把问题再给你抛回来。” 德宗粲然一笑，说道：“你这么一说，朕反而期待他能抛回来什么问题，哈哈哈。” 德宗与霍仙鸣的小心思按下不表，却说西城不良人却是欢欣鼓舞起来，召庆笑道：“大统领给我三天时间，何须三天，我才这两天就搜集够证据了，东西两市很多商户都按上了血手印愿意作证！” 张羽笑道：“这下刘期是死定了，陛下最是爱惜名声，一旦煽动民意，陛下就无论如何也不会保他了！” 众人闻言大笑，召庆道：“拔掉这颗钉子，我们西城不良人也要开始扩张了。” 众人想到未来大好前程，纷纷开怀大笑起来。 再说霍子玉几人，都没想到不良人办事效率这么高，听召庆汇报说，连百姓联名的血书都准备好了，霍子玉在内心直呼召庆给力，王建笑道：“子玉，陛下最是爱惜自己名声，尤其现在，他想做千古明君，这刘期是死定了。” 霍子玉道：“不错，刘期是死定了，明天和禁军比武之后，陛下应该就会召我面谈。届时如果提及将长安尉并入京兆府，设立京兆府参事一职，陛下可能会问人选，我们先定几个人选给陛下选择吧。” 王建道：“嗯，王叔文虽然合适，但可能陛下反感，我倒是还有个人选，陆贽，他做过相爷，因为被裴党构陷，如今被贬出京，他在朝中颇有名望，借这个机会调回京师，不仅会赢得朝中不少人的称赞，未来陆相爷还会帮助我们一把，只不过不知道他老人家会不会对朝堂已经有些心灰意冷，那样的话，就算我们推荐了、陛下也首肯了，他也会拒绝。” 霍子玉道：“这就不是我们需要操心的问题了，只要陛下首肯，就看陛下怎么请动他了。” 王建道：“嗯，也对，除了王叔文和陆贽外，我们也只有推荐张籍了，他是我们所有人里最擅长经营管理的人才了。” 霍子玉笑道：“王兄，我们这么做可是把难题都丢给陛下了。” 王建笑道：“这没办法，他既然问了，那就是摆明了把难题踢给我们，踢过来的时候就得做好我们踢回去的准备啊，哈哈哈” 霍子玉点头道：“行，王兄这话说得硬气，明天面圣的话，我一定带上你，让陛下好好认识认识你。” 王建急道：“都说坑爹的，不带坑兄弟的啊！” 霍子玉道：“我这叫举贤不避亲啊！哈哈哈” 二人说笑一阵，便各自忙去了，不表。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15章 来自禁军的挑战 这天一早，霍子玉简单吃了点饭，便骑上乌骓马去了校场，因为怕薛涛担心，所以也没敢让她跟去。 一般比赛都要到巳时才开始，等霍子玉到西郊校场的时候，也才辰时二刻，不过霍子玉发现，校场东西两侧坐满了禁军士兵，南面倒是空着，而且李光颜、王建、马瑞增、李文悦、郝玼都来了，甚至连李愬都来了，霍子玉赶紧过去打招呼。 李愬笑道：“子玉，哥哥我今天可是放下酿酒来看你，你可不能辜负我的信任。” 郝玼一拍李愬肩膀道：“兄弟，子玉还没上阵，你就先说了丧气话，该打该打！” 李愬闻言急道：“对对对，我该打，子玉，你权当没听到！” 霍子玉笑道：“没事，我知道愬哥就爱开玩笑。” 马瑞增提醒道：“子玉，我和光颜来的早，张秉良好像真的不怀好意，我看一师好像来了不少人，你可要多注意！” 李光颜接着马瑞增的话说道：“二师说着人多，八十多个，但毕竟都是二师自己人，大家都是步战，但是一师不一样，全是重甲，他们如果组成重骑兵方阵，你可千万要注意安全！” 霍子玉笑道：“多谢兄长提醒，我一定多注意！” 马瑞增道：“嗯，上次大唐武道会观众来自四面八方，还有异邦，这次都是我们禁军的人，外围还有重兵把守，你可以放开手打了，尤其对张秉良的人，他手下百余重甲骑兵，这次来了几十个，你可千万不要手软，否则可能丧命！” 霍子玉沉声道：“马兄放心吧，我跟他姓张的无冤无仇，他却跟我来这手，我一定全歼他的部下，不让一个人活着离开！” 霍子玉等兄弟聊天，暂且不表，却说张秉良，他的眼睛自从霍子玉入场后就没有离开过霍子玉。 这人最近可以说是大唐出尽风头的人，刚回长安就被封为平西将军、二师师长；摘得诗神称号、抱得美人归；兼领不良人，还夺走了乌骓马、龙渊宝刀、大唐武魁称号，荣宠无两。 这个人崛起了，势必会把张家在禁军中的权势分走，这对他来说是很大的威胁，难得说服陛下让一师参与这次禁军的挑战，虽然霍子玉耍起八十斤的龙渊很轻松，但是他今天要面对自己近几年花重金打造的重骑兵，这几乎是一支无敌的铁军，霍子玉此番必败，战场嘛，发生一些意外很正常，杀死霍子玉，张家在长安禁军就没有对手了！ 霍子玉啊，就算你是一块美玉，今天也要折在这里了，张秉良想到这里，心情愉悦起来。 将近巳时的时候，校场集合，霍子玉作为二师师长，与张秉良一同站在了队伍的最前面，等待德宗的到来。 不多时，便见霍仙鸣来到，拂尘一抖，道了一声：“皇上驾到！”众人纷纷下跪拱手见礼，德宗从北面走上裁判台正中，随后太子李诵、广陵王李纯、左相贾耽等纷纷出现，分列德宗左右。m.qqxsnew 德宗大手一挥道：“免礼！” 大家这才起身，德宗又道：“今天嘛，是我们禁军内部切磋，不过虽说是切磋，但是大家也要重视起来，下手都不要太重，都是大唐勇士，切不可动手杀人，还有，谁要是敢使用暗器，朕必诛他三族！跟自己人用暗器，还算个人么？” 众人齐声道：“不算！” 德宗笑道：“嗯，好，霍公公主持开始吧。” 霍仙鸣作为禁军大统领，简单又宣布了一下比赛内容与规则，其实就是三轮战，第一轮六十人与霍子玉比试拳脚，第二轮一师和二师九人轮番马战，第三轮一师骑兵挑战。 李光颜等人闻言勃然变色，第一轮这些人与霍子玉比试拳脚后，子玉可能就会有些累，第二轮还与九人轮番马战，霍子玉即使神力也肯定会累，第三轮再与重骑兵对垒，肯定要吃大亏，甚至有生命危险！ 其他人并不知道霍子玉实力，郝玼与李文悦却知道霍子玉已达到传说中的武神境界，但是毕竟霍子玉也是初登武神，年纪又轻，这样车轮消耗战下来也不一定扛得住！ 不行，这太胡闹了，摆明了张秉良是要整死霍子玉！几人立刻起身便欲反对，霍子玉转身摇头阻止他们，然后冲大家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问题。 尽管霍子玉阻止了大家，还表示自己控制的了局面，但是众人还是很担心，都一脸忧虑的盯着校场内。 霍子玉心道：幸亏没让阿姐过来，不然她会担心死，不过既然今天打定主意收伏二师，就一定要干净利落，秋风扫落叶一般，速战速决，这样才能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此时只听一位禁**领传霍仙鸣口令道：“禁军切磋，第一轮，开始！” 霍子玉将玄铁棍在场边一插，自己赤手空拳走上校场中，只见对面六十人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盯着自己。 霍子玉粲然一笑，丝毫不放在心上的样子，看起来很轻松，众人不禁心中升起一阵恼火，随着一声锣响后，战鼓擂起，众人也顾不得队形，挥拳向霍子玉冲来。 霍子玉还在笑着，只是他的脚步逐渐加快，最后快速奔跑起来！ 霍子玉身形一转，陡然伸手抓住两位踢腿上来的禁军脚踝，将二人当大锤朝周围砸了起来！ 围观的所有人都惊住了，这霍子玉果然神力惊人，之前以双手硬接乌骓马千斤之力，如今拿两个大活人当大锤用，打的几十名二师兵将毫无招架之力，时不时两腿踢、踹、撩、蹬，不断有禁军将士胳膊断、腿瘸、肋骨断的倒下，一刻后，场中已经再也没有一个人站在霍子玉面前了。 最后霍子玉大喊一声“走你”，将手中两个人像杂碎一样扔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这二人从最开始就被霍子玉抓在手里挥舞，不断被当大锤砸在别人身上，早就转得头晕目眩、撞得七荤八素，此刻哪里还起得来？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口中还吐着白沫。 李愬等人见状大喜，纷纷拍手叫好，德宗也哈哈大笑起来，百官都是第一次见霍子玉表演，如此神勇闻所未闻，见德宗称赞叫好，忙纷纷跟着称赞叫好。 霍仙鸣笑道：“第一轮，霍子玉胜！准备第二轮！”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16章 连斗九员大将 乌骓马自从跟了霍子玉，霍子从未给它带过嚼头，也从没将之拴起来，因为霍子玉确实将乌骓马看成了一个有着小孩子智商的马。 这几天以来，他和乌骓马也养成了一股默契，只要他喊一嗓子，或者挥挥手，或者吹一下口哨，乌骓马就会自己咬着缰绳从马厩里出来。 霍仙鸣宣布即将进入第二轮，霍子玉就见不少人骑着马从南侧进入校场，开始在校场西侧集结，霍子玉似乎发现了一些不同，一队人战袍呈红色，一队呈黑色，看先前张秉良的态度，似乎穿黑色的是一师人马，霍子玉心道，嘿嘿，既然被小爷认出来，你们今天就认倒霉吧！ 霍子玉见状一笑，右手抽起地上的玄铁棍，左手两指一扣，在嘴中吹起口哨，就见乌骓马从南侧疾驰而来，众人只见这乌骓疾如流星、奔若踏云，纷纷眼露异彩，不禁叹道：“此真宝驹也！” 乌骓马来到霍子玉身前却不停步，霍子玉不慌不忙，一脚轻点地面，飞蹿上马，一勒马缰绳，乌骓马几个疾步后，稳稳站住，霍子玉抓住玄铁棍，微笑的看着远处一师与二师组合成的一队人。 后世盛传大唐陌刀凶狠异常，他至今都没见过，后世关于陌刀队在战场的用途也是争吵不休，霍子玉见对面似乎无人使用陌刀，颇有些失望，不过想到可能这也就是自己人切磋，不至于使用陌刀那种大杀器。 如果真来个陌刀方阵，自己可能还真头疼，那样除了力拼还真没有任何办法。 就在这时，一名禁军喊道：“第二轮战，开始！”话音刚落，一声锣响，战鼓也擂了起来。qqxsnew 对面似乎兴奋了起来，就在此时，一位穿着黑色战袍的禁军士兵出列，霍子玉正待拱手，谁知那人招呼都不打，直接拎枪冲了上来，霍子玉也不再废话，拎棍骑马冲了上去！ 只见那人挺枪就朝霍子玉脖子刺来，霍子玉身子一偏躲开，那人还没等使枪一扫，霍子玉已经一棍打在那人肩膀，只听一阵肩胛骨碎裂的声音，那人已经惨呼一声落马。 早有人将落马将士抬走，马匹也被牵走，霍子玉挥着玄铁棍舞了个花，冲西侧喊道：“再来！” 此时只听一人怒道：“小儿休要猖狂！” 霍子玉仔细一瞧，又是一师人马，大笑一声，一勒缰绳，挥棍迎了上去。 那人使的一柄长刀，朝着霍子玉旋斩而来，霍子玉丝毫不慌，拎棍反扫，与之碰在了一起，那人长刀被霍子玉一棍砸的脱手而飞，正惊愕之际，霍子玉一棍砸下，正中那人肩胛骨，又是一声惊天惨叫，那人落马哀叫，禁军人连忙将之抬走。 霍子玉连伤一师两员大将，校场两侧禁军以及李愬、王建等人却是看的痛快，纷纷为霍子玉叫好。裁判台上德宗与百官也叫起好来。 张秉良见状不禁着急，再这样下去，一师脸面就没了，当下一挥手，就见西侧又站出三位大将，大喊道：“霍子玉，别猖狂，我三人定要将你拿下！” 霍子玉说道：“别光嘴上吹，有能耐过来！” 三人闻言大怒，勒马疾驰，朝霍子玉杀将而来！ 霍子玉挥棍勒马就迎了上去，四人即将兵刃相接之时，霍子玉自乌骓背上飞身而起，挥起长棍朝右侧之人狠狠砸去！ 那人显然没想到霍子玉会这么玩，紧急之下忙横槊格挡，但他显然不知道霍子玉的一砸之力有多大，铁槊被霍子玉生生砸断，铁棍威势不减，砸向那人头颅，千钧一发之际，那人下意识的脑袋一偏，霍子玉一棍砸在那人肩膀，一阵骨骼破碎声音响起，众人只见那人连人带马被霍子玉砸倒在地，连惨叫的声音都没有再发出来，登时没了气息！ 所有人都没想到霍子玉出手这么快、这么狠辣，另外两人还没来得及挥枪刺向霍子玉，就见霍子玉已经反身挥棍扫来，急忙也两手横枪格挡，显然他们也没体验过霍子玉的力道，第一人被铁棍扫中弹落马下，铁棍威势不减，又向第二人砸去，那人格挡之后也被长棍扫飞，落地后吐血不止，已是奄奄一息，禁军赶紧来人处理战场、救治伤员。 霍子玉收棍后也不继续嚣张，而是再度骑上乌骓马，对着西侧剩下的几人到：“挨个来，还是一起上？” 两侧观战者爆发出一阵阵喝彩声，裁判台上也是惊叫连连，德宗甚至斗吹起了流氓哨，惹得一众大臣纷纷侧目、霍仙鸣捂嘴直笑，偷偷跑来的襄阳公主对德宗道：“爷爷，你好像安禄山说得追星族啊！”惹得德宗又是哈哈大笑起来。 太子李诵与广陵王李纯也是第一次见德宗这样，似乎对这位父亲和爷爷重新开启了认知，自从霍子玉来后，不到一个月，德宗变化了太多，励精图治不说，精神也越来越年轻，也不知道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张秉良此刻脸色铁青，显然是气到了，这霍子玉将一师五员大将全部打落于马下，他的脸面都快丢尽了，看着周围都在为他欢呼，心下更是恼怒，不过想到第三轮马上就到，心下稍安，咬牙切齿的轻声道：“霍-子-玉，你-活-不-过-今-天！” 西侧剩下四人似乎对此有些生气，其中一人对另外三人道：“一师疏于训练，一群饭桶，输了就输了，我们二师绝不认怂，一起上！”其他三人纷纷点头，四人拿起兵器便一起冲了上来。 霍子玉见状丝毫不惧，拎起玄铁棍，迎了上去，四人尚未出招，霍子玉便一棍扫了出去，几人没想到霍子玉出招这么快，纷纷忌惮霍子玉的神力，收兵器格挡，但是很可惜，都被霍子玉扫中兵器，全部落马。 霍子玉道：“服不服？” 四人落马之后似乎反应了过来，是啊，人家能打败大唐英豪夺得武魁，那是有着真本事的，对付九人禁军大将，连精妙的招数都没用，几棍子打翻了所有人，就凭这份神力和潇洒，几人根本不是对手，即便上马再战，失败也是必然，随即单膝跪地行礼道：“参见师长！”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17章 一师重骑兵 霍子玉见二师四人行跪礼叫师长，便知四人已服，于是下马将四人扶起，然后拱手道：“兄弟们不必多礼，起来吧。” 校场中再次爆发出一阵欢呼声，襄阳公主和德宗祖孙叫的最响，襄阳公主直喊“子玉哥哥好帅啊！” 群臣这是看出来了，这是相中霍子玉了。 太子李诵与儿子李纯对视一眼，李诵抚须一笑，方才父子二人担心霍子玉只忠于德宗，如今见襄阳公主似乎倾心于霍子玉，纷纷开心起来。 张克礼行刺皇帝被下了死牢，就算张茂昭来请罪领走他，他和襄阳公主的婚约也彻底没戏了，霍子玉已经夺得大唐武魁，如果再夺得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冠军，那他与襄阳公主的婚礼也就定下了，到时候，霍子玉就是他李诵的女婿，还怕霍子玉不保他这个太子？ 只要霍子玉成了他的女婿，他这个太子以后也不用刻意的回避了，有霍子玉和禁军在，他这个太子的位置至少是稳了，毕竟只要自己将来登基，霍子玉只会身份更加显赫，所以只要拢住霍子玉，他们父子再谨慎行事，大事可定也！ 想及此处，李诵顿时心胸舒展，几十年来第一次感觉这么轻松，笑着给霍子玉鼓掌。 霍仙鸣此时大声宣布道：“第二轮，霍子玉胜！稍事休息，一刻后，第三轮开始！” 霍子玉骑马来到东边，王建、马瑞增、李光颜三人已经冲了上来，王建道：“子玉累不累？” 霍子玉笑道：“丝毫不累，放心吧。” 李光颜道：“不累就好，我们看你虽然赢得轻松，却也恐你累到，毕竟接下来要迎战张秉良的重骑兵。” 霍子玉其实还是有些奇怪的，后世他去过西安，见过不少陪葬，其中很多都介绍大唐军械。所有人得共识就是，唐朝似乎对陌刀和轻骑兵都很重视，对重骑兵不看重，前几天他都没怎么在意，此刻反而想问出来，于是问道：“我们大唐重骑兵是不是很弱？这些年我似乎听到重骑兵得事情不太多。” 马瑞增道：“大唐以前虽然模仿突厥重点发展轻骑兵，但是重骑兵也并没落下，近些年几方大型战役逐渐增多，火枪威力太弱，重骑兵优势非常大，所以不仅我们，连契丹、吐蕃、回鹘近些年反而也都在发展重骑兵，只有小型战斗才使用轻骑兵和陌刀队。” 霍子玉闻言边思考边点了点头，李光颜看着霍子玉说道：“子玉，前几日也是我们疏忽，想着张家还没有注意到你，这次不会出动最精锐的部队，但是我们都错了，张家有心掌控长安禁军，此战出动的重甲骑兵都是精锐，精心培育的战马、最先进的明光甲，连马铠都是用的钢片，光是盔甲就重将近百斤！一旦结阵冲锋，几乎所向无敌！” 霍子玉笑道：“这么说，我今天死定了啊！” 王建道：“子玉，我们可没开玩笑，战场上重骑兵冲锋都只能靠长枪队死挡，然后靠陌刀队撕开防线，如今你就只有一个人，怎么抵御他们结阵冲锋？” 霍子玉笑道：“不怕不怕，他们又不是拿铁链勾连的连环马，有什么好怕的？” 王建三人闻言一怔，马瑞增忧虑道：“兄弟，千万不要轻敌啊！” 霍子玉道：“放心吧，既然敌人以力杀我，我自要以蛮力破之！别忘了，我这铁棍可是有一百八十斤！今天，张家来多少重骑兵，我就宰多少！”仟仟尛哾 三人闻言觉得霍子玉说得也有道理，便不再劝，只是叮嘱霍子玉小心马槊与战斧，霍子玉闻言不断的点头。 此时只听禁军在裁判台上道：“第三轮战，开始，选手入场！” 话音刚落，便见几队重骑兵由校场南侧上得场来，只见人马重甲、庄严肃穆，有的一队拿着马槊，有的一队拿着重斧，骑兵身上穿的明光铠甲在阳光照耀下，光辉熠熠，战马铠银光闪闪、煞是耀眼，校场中的所有人都被吸引住，连霍子玉都不禁拍手称赞。 王建众人见霍子玉如此心大，不知道是好是坏，而张秉良见霍子玉居然还给一师重骑叫好，颇为意外，他在第一轮过后，他为防万一，又调了二十重骑兵前来，此番八十重骑兵结阵列队冲锋，一定碾压霍子玉，当下看着霍子玉不屑地轻声道：“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一师重骑兵在南侧集结完毕，霍子玉拜别王建等人，骑马来到场中，乌骓马似乎很是兴奋，霍子玉笑道：“哈哈哈，你小子，看到强敌也兴奋啊，好，今天咱们兄弟就大干一场！” 乌骓马闻言兴奋的连连点头，随着禁军一声开始的锣声过后，战鼓擂响，乌骓马一边嘶鸣，一边兴奋的站起来，霍子玉左手勒马，右手抓着玄铁棍舞了个花，便朝骑兵方阵冲了过去。 张秉良有些意外，这霍子玉莫非是傻子么，任何人见重骑兵结阵，都避之犹恐不及，他居然敢直接冲上去？ 重骑兵见状丝毫不慌，头领拔长剑大喝道：“冲锋！” 众骑闻言开始结阵冲锋，一边手持马槊、重斧，一边喊着“杀”，队形丝毫不乱，向霍子玉碾压而去。 霍子玉见状意念一动，浑厚内力灌注玄铁棍，挥棒扫了过去。 校场内除了张秉良像看死人一样看着霍子玉之外，其他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看着霍子玉发起的死亡冲锋。 令所有人意外的情况发生了：霍子玉并不像大家想的那样直冲阵中，而是利用乌骓马灵活灵巧、机动性强的优势，不断在边缘进攻，长棍扫处，重骑兵人仰马翻，很多人钢铁打造的明光铠都被打散、头被打爆，马槊、战斧一触即断，一番战斗下来，八十多骑很快还剩六十多。 张秉良见状心都在滴血，打造一个重骑兵要花何止几百上千两银子，这一刻时间死了二十多！ 不过终究是领兵多年的老将，随即挥旗示意，重骑兵变为三阵，呈品字形，互为倚仗，继续向霍子玉冲去。 霍子玉见状倒是颇为皱眉，看来这张秉良还不是纯粹的草包嘛，不过他依然失算了，霍子玉可不仅仅是武功高，他胆子也很大呐！ 只见霍子玉一勒乌骓，人马合一，如箭一般射了出去，直冲中间的骑兵方阵。 三阵骑兵见状，心里乐开了花，这霍子玉不是找死么？一旦被我们黏住包围，砍他如切菜一般！ 张秉良见状甚至哈哈笑出了声，这霍子玉是被吓傻了吧，居然直接朝中阵冲了过去！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18章 摧枯拉朽的收割 不过，几个呼吸间，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大了，意外出现了！ 霍子玉与乌骓马速度太快，还没等中阵黏住霍子玉，他已经用玄铁棍活生生打穿了中阵！ 没等左右阵骑兵合围，霍子玉已经从中阵杀向了左阵，几乎是野蛮的持棍挥扫，左阵已经被冲的七零八落！ 张秉良见状大急，赶紧挥旗指挥，三阵合一，左、中残阵集结的时候，霍子玉已经冲进了右阵。 李光颜惊叹道：“子玉真乃神将也！” 李文悦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万军阵中，如入无人之境吧！” 郝玼兴奋的直搓手，笑道：“说实话，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跟子玉一起上战场了，太振奋人心了，让人热血沸腾啊！” 马瑞增也笑道：“对啊，能跟这样神勇无敌的大将一起驰骋疆场，实乃三生有幸！” 霍子玉的速度太快，不，确切说，是乌骓马速度太快了，当左、中残阵与右阵集合的时候，霍子玉已经将右阵打的七零八落后向刚集结的左、中残阵冲去。 本来能碾压霍子玉的重骑兵，像一簇簇绚丽的野草，被霍子玉几乎扫荡殆尽。 事情发生的太快，张秉良惊恐之余甚至连阻止的惨叫都没有喊出来，就看着自己最骄傲的重骑兵几乎全军覆没，他亲眼看着霍子玉就是挥棒子几番野蛮的横扫而已，怎么这重甲骑兵就像豆腐一样散了呢？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急了，真的急了，连蹦带跳的大喊起来：“霍子玉，快住手！玛德快住手啊！” 校场中其他人也惊呆了，本来他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担心霍子玉被碾压，谁知道霍子玉竟然赢得如此轻松！ 这就是重骑兵？确定不是豆腐兵？ 对这个结果最惊讶的，就属王建、马瑞增和李光颜几人了，他们之前还叮嘱霍子玉不要轻敌，因为他们上过真实的战场，见识过重骑兵结阵冲锋的威力，虽然他们对霍子玉的力量非常了解，但是没想到霍子玉居然武力蛮横到了这个地步，这还是人么？ 郝玼惊叹道：“我滴个乖乖，子玉兄弟还是人么？！这可是精锐重骑兵！这就被几乎全歼了？” 李文悦见其他人都惊呆了，自己反而镇定下来，他最近几天一直在思考霍子玉之前在沉香殿练武释放出的威压，那就是传说中的武神境界，华夏四千年才有三位达到的武神境界，他一直好奇武神境界能强到什么程度，现在才知道，传说真的没有骗人，当即对众人说道：“原来，武神境界真的强到如此通神！” 众人听李文悦如此说，纷纷明白过来，王建一直没见到过，李光颜等人也是第一次见到，纷纷惊叹，天呐，传说中的武神境界！ 李光颜喃喃说道：“原来书里都不是骗人的，达到武神境界的人上了战场真的是如入无人之境！” 王建第一次见到所谓武神境，大笑着对众人说道：“哈哈哈哈，我读太史公《史记》与初唐文献，总感叹没能和霸王项羽、天王冉闵生在一个时代，一睹风采，如今能和子玉生在一个时代，领略武神风采，真是幸运之至啊，不负此生、不负此生啊，哈哈哈哈哈！” 众人再看向霍子玉，崇敬之外，眼中多了一份炽热，能跟着神仙人物纵横天下，实乃人生一大快事也！大丈夫当如是！ 如果说张秉良心如刀绞、王建等人惊喜热烈，那德宗几乎是喜不自胜了，只见他拍案而起，冲百官大喊道：“看见没？这就是朕的平西将军！这就是朕的武神！看见了吗？哈哈哈哈哈” 德宗已经不能用狂喜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在沉香殿他就发现了霍子玉已入武神门径，此刻见他横扫重骑如入无人之境，恨不得大声告诉全世界的每个人：这是他一眼就看中的人才！一来长安就封为平西将军、禁军师长！ 他，李适，慧眼识人，乃古今第一明君！ 众大臣惊呆当场，没想到霍子玉神勇至此，惊叹之余，纷纷拱手称赞德宗英明。 贾耽看向霍子玉的眼神，开始变得炽热，老友李泌的这个小徒弟最近给了自己不少惊喜，此前自己对李泌托付他西域颇为不解，如今他算是彻底服了李泌了，他不愧是鬼谷传人，可谓神算，收复西域非此人莫属，不但如此，或许还可以依靠他，推动改革？无论如何，自己都要试一试，自己一生蛰伏中立，现在，是时候出手了，希望霍子玉不让自己失望。 霍仙鸣早就笑开了花，勉强压下众人叫声，这才大声道：“第三轮霍子玉获胜！三连胜！” 霍仙鸣宣布完，全场再次爆发出欢呼声，二师的兵将本在两侧观战，此时数千人跑到校场南侧集结，集体单膝跪地，拱手向霍子玉拜道：“参见师长！” 霍子玉虚扶一把，拱手道：“兄弟们客气了，请起！” 众人这才起来，起身后站在原地又欢呼起来。 霍子玉一战之后才发现内力灌注全身与兵器，威力居然大到这种程度，今天全歼了张秉良到场的重骑兵，张秉良的一师元气大伤，两方从此将势均力敌，这长安禁军，再也不是张家的一言堂了。 德宗兴奋劲过去之后，逐渐冷静下来，但是越冷静，越让他感到开心，因为今天霍子玉一战几乎全歼了张家在中路禁军中的骑兵，从此张家在长安就不再一家独大，帝党将从今日开始，逐渐掌控长安。 德宗想到此处很是欣慰，以手势压下众人声音，大声道：“霍将军神勇无敌，希望你以后与二师团结一致，和秉良戮力同心，一起好好保卫长安！” 张秉良心依然在滴血，但是这次是他主动跟德宗要求按照战场实战、死伤不论的，这下自己损失惨重又无法发作，这些年十万两银子就算白瞎了，张家在长安势力减弱不小，得慢慢恢复了，此刻听德宗如此说，只得打掉牙往肚子咽，拱手拜道：“末将遵命！” 德宗说完就牵着襄阳公主的手、领着众人走了，二师众人也集结列队回玄武门外驻扎，李愬还要去忙酿酒的事，和霍子玉等人道别后就走了，霍子玉则和王建、李光颜等人回家，众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开心异常。 几人到家的时候，霍东牵了乌骓马去喂，霍子玉等人则是去了大厅，薛涛见众人欣喜异常，便知霍子玉得胜归来了，不过见霍子玉身上有血，只是忙着问道：“阿弟，有没有哪里伤到？” 霍子玉道：“这血都是别人的，阿姐莫担心，”说完拱手冲大家道：“众位兄弟先坐，我去换身衣服就来。” 春桃、秋月忙着给大家上茶，薛涛和霍子玉回房，帮他换了一身新衣服，拿着换下的去找人洗，霍子玉独自来到大厅。 待霍子玉坐定之后，王建道：“子玉今天这一场大胜真是痛快，你们没看张秉良，脸都绿了！” 李光颜笑道：“哈哈，何止脸绿了，我看心都烂得稀碎稀碎的！” 马瑞增道：“从此张家在长安再也不是一家独大了！”仟千仦哾 霍子玉道：“嗯，无论下午陛下是否召见我，我都把任命和征调诸位的奏请递上去，从此我们就开始整顿二师，文悦和王兄现在就可以开始着手考虑重建军法处的事情了，还有，摸一摸一师为非作歹的事情。” 马瑞增道：“这么快就对一师动手？” 霍子玉道：“嗯，必须要快，一师今天刚在我手上吃了大亏，目前士气正低，趁它弱势，才正要痛打一番落水狗，让我们双方的势力从势均力敌变为我强他弱，而且我们刚执掌二师，此时借一师立威，也能顺势团结二师。” 众人闻言点头称是，又说了一会，王建便跟大家说，子玉打了一上午，先歇息一下，大家于是纷纷告辞。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19章 整顿宫市 霍子玉在房里睡了一觉，醒来后已经是未时，刚洗了把脸，便有宫中传旨，申时陛下在沉香殿召见。 霍子玉知道未来一旦进入禁军，可能大多数时间都会在军中渡过，无法像现在这样长时间待在家里了，所以接旨后看还是未时，就在家里陪着薛涛慢慢吃起了饭。 薛涛饭量不大，但是她喜欢看霍子玉吃饭，霍子玉看薛涛老看着自己吃东西，笑道：“阿姐干嘛一直盯着我看？我脸上可没有饭。” 薛涛笑道：“因为阿弟秀色可餐吧。” 霍子玉第一次听薛涛说这种话，惊奇之余看向薛涛，只见她失言后也是羞红了脸，于是笑道：“嘿嘿嘿，没想到阿姐还是好色之徒！” 薛涛又羞又嗔道：“讨厌，吃你的饭吧！” 霍子玉道：“好，不跟阿姐开玩笑了，不过难得你厨艺又进步了。” 薛涛笑道：“阿弟你又乱夸我了，你每天都吃冬笋还不腻，每天都吃几道菜难道还能吃出进步来？” 霍子玉道：“是鸡蛋炒的有变化呀！感觉今天的更香！” 薛涛笑道：“哪有，每天都是这样，只是以往鸡蛋都是秋月炒，今天是我下厨而已。” 霍子玉笑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还是阿姐厨艺好吧？同样一个炒鸡蛋，我还是吃出了变化。” 薛涛笑道：“那也是你胃口好、不挑食，阿姐长这么大以来，也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长时间吃一道菜不腻的人。” 霍子玉坏笑道：“嘿嘿嘿，何止是长时间吃一道菜不腻，今生都有阿姐一直相伴我也不腻！” 春桃、秋月闻言掩口笑了起来，薛涛闻言也有些害羞道：“就你油嘴滑舌，快吃你的饭啦！” 霍子玉本想继续逗她，此刻见她羞涩也不再舍得了，于是转移话题道：“对了阿姐，等下吃完饭，你帮我写下奏章吧，我去面圣的时候呈交圣上。” 薛涛道：“好，吃过饭后你说，我写。” 二人吃过饭后，来到内室书房，霍子玉简单说了郝玼、马瑞增、李光颜旅长、王建为二师参谋的事情，还说了请求任命李文悦为军法处司长的事情，最后又想了一会，写了奏请整顿宫市的事，但还是没有写任命宫市长官的事情，他决定这个事德宗不主动提，自己就不主动说。 未时三刻的时候，霍子玉便出了门，喊来东城两个不良人，让他们通知西城不良帅等会去兴庆宫外候着，然后就由霍东赶车来到兴庆宫外，由内官领着来到沉香殿等待德宗的到来。 等了不到半刻，德宗便和霍仙鸣来了，霍子玉赶紧拱手行礼，德宗笑道：“免礼了。” 德宗坐下后道：“子玉也坐吧。” 见霍子玉坐定，德宗又笑道：“子玉今天力压群雄，收服禁军，可喜可贺啊！” 霍子玉笑道：“陛下过奖了，都是托陛下的福。”说着把自己的奏章递了上去，霍仙鸣接过来呈递给德宗，德宗慢慢的看了起来。 待德宗看完后，缓缓说道：“郝玼、李光颜、马瑞增还有王建的任命没问题；至于军法处嘛，是个得罪人的地方，你要是有心抓起来，就交给李文悦吧。宫市这个怎么说？” 霍子玉知道德宗明知故问，于是说道：“陛下，西城不良人整顿被宫市所阻，这几日百姓自发组织联名上奏，请陛下整顿宫市，百姓苦宫市爪牙久矣！” 德宗见霍子玉话说到这份上，也不再装糊涂，说道：“宫市而已，你想整顿就整顿吧，不过你打算让谁负责这个事？还有，宫市毕竟关系到宫里用度，也不能废，这个你打算今后让谁负责？” 霍子玉见德宗一口气都问了，反而觉得轻松了，至少说明德宗有心支持宫市与不良人整顿，而且支持所有事务的推进，一念至此，霍子玉说道：“启禀陛下，此次宫市整顿暂时由不良人负责，宫市暂时也由不良人召庆负责。后续的宫市管理，微臣建议将之交由京兆府，下设京兆府参事一职，专司宫市。” 霍子玉说到这里，看了看德宗，见德宗点头，霍子玉继续道：“关于此参事之职，微臣推举三人，一是张籍，二是陆贽，三是王叔文。” 听霍子玉说起这三人，不止德宗，连霍仙鸣都抬头盯着霍子玉看了看，霍仙鸣有点着急，早知道霍子玉说这三人，他一定先跟霍子玉通通气，这王叔文是太子的人，跟太子搅和在一起，可不是好事。 德宗想了半天，没说话，末了对霍子玉道：“你先把不良人召庆和张羽叫来。” 霍子玉道：“他二人应该就在宫外，陛下传旨召见即可。” 德宗笑道：“看来你是有备而来啊。”说完便传令张羽、召庆进来听话。 张羽虽说是不良帅，但这却是他第一次面圣，心情不免紧张，召庆也一样，手心都湿透了。 德宗令二人平身之后，拿起了东西市百姓的联名诉状，看着满是血手印的诉状，德宗道：“召庆，霍子玉推荐你暂时接管宫市，你有信心么？” 召庆一听，妈耶，自己这算一步登天了？常年做不良人队长，如今被一步提拔到长安尉了，虽说只是临时的，但是好歹让陛下看到自己名字了啊，当即下跪谢恩道：“微臣有信心！” 德宗道：“好，”然后对张羽道：“张羽，你也是老不良人了，这次宫市整顿，你要全力配合霍子玉，给朕好好的整顿，还百姓一个安居乐业！” 张羽急忙跪下道：“微臣遵旨！” 德宗笑道：“好，等下跟俱文珍传朕旨意，将诉状呈交京兆府，然后你们不良人该抓人抓人，等霍子玉处理，你们先退下吧。” 张羽、召庆急忙磕头告退。.qqxsnew 德宗这时候对霍子玉道：“你这个小王八蛋！”骂完自觉不妥，看着霍仙鸣道：“朕是无心的哈，可没想骂你老王八蛋。” 霍仙鸣笑道：“没事，骂都骂了，晚上跟几位王爷喝酒，您自罚几杯就好。” 德宗笑道：“好好好，是朕的错，不过还不是你这好孙子气的！想把难题丢给他，他直接把难题又变大给朕踢回来了！”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20章 抓人 霍子玉看这俩人你来我往，有些无语，我勒个去的，你们俩老头子别连累我啊！你俩不管怎么骂，都是我吃亏啊！ 德宗一看霍子玉这会还想装傻，想到他推荐的人选又气不打一处来，偏偏自己还挑不出错来，只得生气的对霍子玉道：“这安禄山发明了蹴鞠踢球，我看子玉你倒是会踢啊，你看你说的那是人话么？张籍本来就负责你那一摊子事，走的开？陆贽，那人比谁都倔，几年前朕才贬了他，他大怒离京，现在说不定还在生朕的气，这时候召他回来，他会回来么？！qqxδnew 还有那个王叔文，那个人对贸易倒是有些擅长，但是此人办事急躁、急功近利，也就太子把他当个人才、天天不离左右，这人压根不是办大事的料，你让他爬上来捅出篓子谁负责？” 霍子玉笑道：“微臣只是负责推荐人才，至于怎么任用，还是得陛下决断，张籍确实适合，不过也确实走不开。但是陆贽嘛，微臣觉得也好搞定，这天下哪有陛下搞不定的人呢？何况陛下召回他也是想做有利于百姓的良善之举，足以感天动地，他凭什么不来？陛下为大唐都弯腰请他了，他敢不给面子？” 德宗嗔道：“去，少拍朕的马屁，这个陆贽认死理，就算朕真的请他，他也不一定回来。” 霍子玉笑道：“如今裴党尽黜，朝中正是用人之际，陛下公正英明整顿宫市，如今又请他回来，他一定会回来的。” 德宗道：“但愿吧，至于王叔文，看情况吧，如果陆贽不回来，那就让他做这个参事算了，此人只要不担当大任，还是没问题的。” 德宗看霍子玉听完自己话点了点头，又说道：“朕听说你让召庆找人打造铡刀？你想干什么？” 霍子玉道：“这不要负责宫市么，拿来给陛下切切肉的。” 德宗笑道：“滚蛋，别跟朕瞎扯，你不会是想杀人吧？” 霍子玉也不再开玩笑，拱手道：“陛下英明，微臣就是要用铡刀杀人立威的，先整顿宫市，再整顿禁军，谁拦着咱们的路，微臣杀谁！” 德宗闻言一乐，侧身对霍仙鸣道：“看看，你这孙子可比你狠多了，但凡你当初有这狠劲，禁军也不会被张家挖空一大片。” 霍仙鸣笑道：“咱家也是跟随陛下时间长了，就也变得慈眉善目、心慈手软了，而且咱家的坑，让子玉来填，也合情合理。” 德宗笑道：“你这人，自己摔了还不忘扯上朕。不过常言道，慈不掌兵，子玉能有这决心，朕也放心不少了，大唐的兵将可不好带。” 德宗说完看霍子玉还在憨笑，笑道：“行了，你去忙吧，不管什么事，该怎么办怎么办，别给朕捅出大篓子就行，切记，现在还不是到处树敌的时候，你不是鲁莽之人，应该明白分寸的。” 霍子玉拱手道：“陛下放心，微臣明白，微臣告退！” 德宗一挥手，看着霍子玉退出沉香殿，对霍仙鸣道：“用铡刀杀人，这小子，真狠！” 霍仙鸣笑道：“陛下，您知道的，心不狠，站不稳。” 德宗点头道：“是啊，短期内想迅速整顿长安、在禁军站稳脚跟，不杀人立威，是不行的，难为他了，十三岁就要做这些事。走吧，我们去南薰殿，等会你把子玉说得几个人的任命传下去。” 德宗与霍仙鸣后话不表，只说这霍子玉出了兴庆宫，便见召庆、张羽还有一位公公在宫外等候，三人一见霍子玉出来，便凑上来，介绍之后才知道，那位传旨公公叫俱文珍，张羽拱手道：“大统领，怎么说？” 霍子玉知道他二人是来领自己传令的，霍子玉道：“张帅跟随俱公公亲自去京兆府呈供状，由京兆府抓人，明天辰时二刻，多喊点兄弟去京兆府提人到西城公审。召庆去跟联名的百姓通通气，明天我们要在西城不良人衙署外面公审刘期，届时他们有什么仇什么怨，都上去给我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清楚。” 召庆道：“全杀？” 霍子玉道：“废话！” 张羽、召庆闻言两双眼睛充满兴奋，张羽道：“好嘞，我们这就去京兆府！” 召庆道：“大统领放心，我这就去跟那些联名的商户说去！” 霍子玉见三人都去忙了，自己便回家去了。 霍子玉到家后休息了一下，便有不良人来报，已将刘期与部分不良人帮凶尽数抓获，就在京兆府大牢中关押着，霍子玉满意一笑，吩咐不良人收拾收拾西城衙署外面，方便明天公审。 宵禁后，霍子玉将衣服脱了给薛涛，本打算去洗澡，听霍东说韩愈、王建来了，于是赶紧将二人让进家中，三人在大厅坐定，霍子玉问道：“二位兄长，这都宵禁了你们怎么来了？” 韩愈问道：“兄弟你是不是打算在西市不良人衙署公审刘期一伙？” 霍子玉道：“嗯。” 韩愈又问道：“不至于一伙人全杀了吧？” 霍子玉道：“杀鸡儆猴，这一次必须要给不良人清理出道路来，让所有人都看到我们整顿宫市的决心，也为未来整顿禁军和长安铺路，否则大家岂不觉得我们所谓的整顿跟儿戏一般？” 韩愈闻言重重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嗯，我理解，不过，整顿宫市杀这么多人，会不会太狠辣？” 王建这时对韩愈道：“退之兄，如今天下纷乱，军阀割据，外族异邦窥伺，一直在蚕食我大唐，包括这次大唐的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一旦我大唐落败，你想过后果么？” 韩愈缓缓点头，说道：“明白，大唐怕是将被蚕食鲸吞、迅速分崩离析。” 王建道：“是的，对异族，不狠，则立国不稳；对国内此时乱局，也当用重典，否则不足以震慑宵小。就算不良人这次整顿好了，过段时间这些宫市与其它不良人内部的人，难免又要故态萌生。 未来禁军整顿也是一样，正所谓慈不掌兵、义不理财，一时心慈手软，将会招至无穷的麻烦，何况我大唐将士本就骄横，不严明法纪、坚持贯彻重典，士兵很快会骄横不法、轻视长官，此乃是玄宗朝募兵至今以来的大患呐！”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21章 西城公审 韩愈仔细听完王建的话，点了点头道：“嗯，我明白了，我其实也只是担心子玉杀伐过重，影响了名声。” 霍子玉道：“二哥，明天你也去围观公审吧，之前我也是在西市听召庆说了很多案例，今天在御前也看到了召庆呈给陛下的受害百姓的联名诉状，那一个个血手印，触目惊心啊，比乐天写的卖炭翁还要凄惨！明天我会给他们上台的机会的，二哥可以旁听，都比你说得那个故事悲惨。” 韩愈见霍子玉心里有底，并非滥杀，便笑道：“兄弟你不滥杀就好，明天哥哥我一定去围观，那我先回去继续忙。” 霍子玉问道：“二哥怎么这么忙？” 韩愈笑道：“兄弟你忙糊涂了吧？酿酒要全面扩大规模，昨天我和张籍、王兄去宣平坊已经办公了，这两天李繁的粮食购买、运输，李愬兄弟和不良人的酒坊铺子和人手，各种单据、文书、备案，我跟公权已经忙翻天了，刚才不良人跟我请假明天上午不过去衙署，说是你们要在西城公审刘期等人，我这才赶紧过来了，事情还没忙完，我赶紧这就回去。” 霍子玉赶紧喊霍东赶车将韩愈送过去宣平坊，这才问起王建来意。 王建笑道：“我来当然是给你送好消息的。” 霍子玉笑道：“什么好消息，能让王兄宵禁了还着急赶过来呢？让我猜猜，不会是跟姓张的有关吧？” 王建哈哈一笑，拱手赞道：“子玉就是聪明啊，不错，跟张家有关。” 霍子玉闻言一喜道：“什么好消息，王兄赶紧道来！” 王建低声道：“马瑞增递来消息，张秉良后天回老家，大概会待十几天，按照一师以往的习惯，这十几天里他们可能肆无忌惮的在长安周边为非作歹，我们的机会来了。” 霍子玉笑道：“嗯，确实是好消息，今天我去面圣，陛下对你和李文悦，还有郝玼、李光颜、马瑞增的安排没有意见，最晚明天，快则今天，任命和调令就会发出来，等宫市的事情一完，我就带你们去禁军先走马上任，紧接着我们就立即着手整顿。 俗话说得好，新官上任三把火，我这第一把火，先烧不良人和宫市；第二把火，我烧给张秉良；第三把火，我们二师自己整顿，先清退一批不服管教的！到时候我们一块拟一个军纪军规出来。” 王建笑道：“好，那我也不久留了！”说完拱手道别，然后骑马走了。 霍子玉在薛涛等人服侍下，洗过澡开始打坐，一夜无话，不表。 因为还没有进入禁军，早起也没什么事，霍子玉卯时二刻才起来，练了一刻的拳，这才陪薛涛吃了早饭，就在他刚吃完饭的时候，召庆、楚天还有西城的关松、羊火纷纷跑进来行礼。 霍子玉一问才知道，原来东西城不良人都起了个大早，很多人甚至一夜都没合眼，因为太激动，霍子玉穿公服的时候，楚天说道：“大统领不知道，我跟召庆那是一夜都没合眼啊！” 霍子玉笑道：“怎么回事？” 召庆笑道：“太激动了，大统领不知道，这楚天一整夜都在绕着两口铡刀看，摸了又摸。” 楚天道：“别说我，你呢，还不是一夜都在背人家的诉状？想着怎么说话？” 召庆闻言对霍子玉笑着说道：“嗨，大统领别见笑，我等虽然做不良人将近二十年，但是都没经历过这阵仗，今天东西两城不良人都出动了，张帅和秦帅都在现场维持秩序，刘靖刘凯兄弟带人去京兆府提人了，两位大帅这才令我等来请您。” 霍子玉穿好公服道：“好，我们走吧。” 召庆笑道：“大统领，上午延平门封了，现在西城衙署周边已经挤满了百姓，您还是坐我们自己的车马吧，在外面都备好了。” 霍子玉闻言跟薛涛嘱咐了一声，然后对召庆等人道：“好，走吧。”qqxδnew 霍子玉担心场面血腥，吓到薛涛，这才没敢让她跟去。于是，与召庆、楚天等人坐车往西城丰邑坊衙署行去。 车马刚从怀远坊转而南行，便见到远处的人群，缓缓走近后才发现丰邑坊周边真的围满了百姓，楚天本想赶车进衙署，霍子玉止住，几人步行进去，于是楚天命人将车马拉走，自己和召庆、羊火等人开路，这才靠墙缓行、逐渐靠近不良人衙署。 不过显然周围百姓还是认出了霍子玉，逐渐人群中开始爆发出“大统领”的喊声，霍子玉连忙止住脚步，周围人群纷纷让出道路，霍子玉这才看清情况，只见不良人衙署前五十米宽的路中央，已经搭起来一个二十米见方的台子，中央两块黑布遮住两件凸起的物什，不用想，肯定是楚天负责锻造的铡刀了。 霍子玉走上审判台，冲四方的人拱手后，以手势压下百姓的呼喊，这时才大声道：“先给各位长安父老问好，今天是圣上命我们公审长安害虫的日子，今天也是我们长安两市百姓扬眉吐气的日子！我们不良人和京兆府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 周围百姓闻言，呼声雷动，霍子玉拱手后下得台去，张羽、秦雄纷纷过来行礼，霍子玉道：“待会张帅亲自主持吧，我旁听就好。” 张羽闻言急忙谢绝，拱手道：“我不良人皆以大统领马首是瞻，大统领在，属下不敢僭越。” 秦雄也赶紧拱手道：“是啊，大统领，兄弟们都听你的，你来主持吧！” 霍子玉见谦让不过，便拱手不再客气，到审判台北面坐下，张羽、秦雄分列身后，东西两城不良人除刘靖、刘凯之外，也纷纷战列审判台下两侧。 就在这时，众人闻得一声大吼：“犯人带到！” 只见京兆府衙役与不良人押解十人来到，围观百姓自觉让出一条道来，只见刘期等人披枷戴锁，被押解上来，围观百姓一时间像炸了锅一样，纷纷痛骂起来，有的人甚至扔起了鸡蛋、菜叶，本就失魂落魄的刘期等人，顷刻间被砸的满身污秽。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22章 铡刀立威 待刘期几人被押解上台后，刑具撤下，面对南方跪下，刘靖、刘凯兄弟完成任务归队站定，京兆府衙役向霍子玉行礼后在犯人身侧站定。 此时，下人来报，已经巳时，霍子玉道：“公审开始！召庆！” 召庆闻言很是兴奋，豁然出列拱手道：“属下在！” 霍子玉道：“请受害者逐一上台陈述！” 召庆道了一声“喏”，转身走了几步，向西侧大喊一声：“受害人上台诉冤！” 只见二十几人排队走到审判台侧，为首一人名叫张松，上台后，就开始指着刘期骂了起来，甚至想冲过去打他，召庆几次劝解，那人才开始陈述起来，原来他父亲前几年夏天到西市卖油，八十斤油被刘期三尺绢就抢了，他父亲拦阻，被刘期指使人打死在西市，他直到下午才知道，赶到西市的时候，父亲的尸体都爬满了苍蝇，他申诉无门，还被刘期狗腿子打了一顿，从此没敢再进长安，前几天邻居告诉他霍子玉抓了刘期，要公审，他才赶紧主动找到了召庆，第一个按了血手印画押！ 张松之后，二十多人逐一诉冤，都是血泪史，上来后很多人无法控制情绪，有的一家几人哭作一团，有的是家里男人被打死，留下孤儿寡母受苦；有的是儿子回家路上被刘期在长安城外打死，最后一个叫刘炳的甚至是瘸着腿上了台，上台后差点扑上去活生生掐死刘期。 原来，刘炳一家都是卖菜为生，四年前的秋末，西市笋子卖得出奇的好，刘炳父亲于是让他回家再挑些过来，摊子便由刘炳的父亲看着，刘期抢走他家菜不给钱，刘父气不过便与之理论，被几个狗腿子打倒奄奄一息。 等他赶回来得时候，七十多岁的刘父已经死了，隔壁告诉他真相之后，他跑去东市找刘期要为父报仇，但是对方人多势众，他不仅没能为父报仇，还被打断了腿，不仅如此，后来刘期还派狗腿子找上门又把他投进了监狱，去年他刚被释放，等他回到家得时候，他才发现家中无人，只有两座坟，邻居告诉他，他被抓走后，他媳妇被刘期的狗腿子卖去青楼后自杀了，两座坟还是邻居们凑钱给他父亲和妻子才安葬的。 从那以后，他活下来的唯一信念就是杀了刘期，为父亲和妻子报仇，听说霍子玉抓了刘期之后，他昨天傍晚就开始在长安城外坐等，一夜没睡，长安城门一开他就冲过来丰邑坊守着，召庆问清楚他缘由后，特许他也上台诉冤。 周围百姓闻言，纷纷流泪，现场万众高呼“杀了刘期！” 刘期闻言吓得已经缩成一团，召庆急忙安慰受害者，命其在南侧审判台下观看。 霍子玉听着百姓得呼喊声，起身以手势止住百姓呼声，然后道：“召庆，宣布陛下旨意。” 召庆闻言，拱手得令，面朝百姓深吸一口气，勉强平息了一下心情，但是实在太过紧张，练了一夜的词都忘了，于是大喊道：“刘期，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百姓闻言欢呼起来，霍子玉起身大喊一声道：“来人，上铡刀！” 只见召庆与楚天握住黑布，一起拉下，一座黑色的狗头铡刀豁然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周围百姓顿时屏住了呼吸。 霍子玉道：“陛下有旨，刘期等人扰乱宫市、坑害百姓、滥杀无辜，实在罪大恶极，斩首！” 百姓们又欢呼起来，刘靖、刘凯兄弟押着刘期便来到铡刀旁，召庆缓缓抬起铡刀，所有人都看到一刀寒光闪过，铡刀银色的刀身便缓缓映入眼帘，锋利的刀口闪着杀气，刘期见状就尿了裤子，想大声喊叫，却完全喊不出声，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全身颤抖着打起了摆子。 刘靖、刘凯兄弟却不管他，抬着他便将他脑袋按到了铡刀身中的缺口处，楚天在对面一把扯住刘期头发，只等霍子玉一声号令！ 现场所有人顿时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一口，封志大喊一声道：“午时三已到！” 霍子玉拍案而起，大呼一声：“铡！” 召庆闻言双眼迸发出一阵兴奋，狠狠压下铡刀，所有人只听得“咔”得一声，刘期已经身首异处，血喷了楚天脸上、身上都是！ 现场百姓亲眼看着刘期人头落地，却没人说话，因为场面实在太过震撼，铡刀实在太过野蛮凶悍，直到楚天大喊一声：“罪首刘期斩首在此！” 百姓们才从震撼里清醒过来，纷纷欢呼起来，如同雷动，南侧刘炳等人见状纷纷大哭跪地，告慰亡人。 刘期死后，剩下九人也被逐一依法铡死，百姓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多的人被一一铡死，均感大为震撼，想到死的都是祸害百姓多年得恶人，纷纷拍手，场面一度无法控制，一浪又一浪的喊着：“大唐万岁！” 行刑结束后，霍子玉冲百姓拱手道：“罪犯均已伏法，自今日开始，凡有扰乱市场、祸害百姓者，都将严惩不贷！十名罪犯，东西市轮流悬首示众！” 百姓们又欢呼起来，霍子玉然后吩咐两城队长开始疏散人群，这才进入不良人衙署，开始听东城秦雄等人汇报这几天来得工作进度。 根据秦雄汇报，东城进度十分惊人，十几个粮铺都已经屯满了小麦与高粱，酒坊则是全部投产，东城正在跟张籍、柳宗元商议人员调配，看哪些人去哪些州府带队，分配完后再会同张籍、柳宗元向霍子玉报备。 一直到了快未时，外面才安静下来，召庆等人陆续安排好刘期尸首后，两城不良人这才算全部到齐。 西城不良人听东城汇报，眼中纷纷流露出羡慕之色，等召庆回来后，想到西城整顿近期也能全部完成，又纷纷期盼起自己的前程来。 霍子玉看这召庆问道：“召庆，虽然我推举你暂时担任长安尉，但是西城的整顿也不能给我耽误了，将来还有个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办。” 众人一听，纷纷羡慕起召庆来，好家伙，御前出风头、得宫市主管还不算什么？还有更重要的事？这召庆太好运了吧？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23章 东林酒业 召庆听霍子玉说暂时接管宫市后，未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给自己办，顿时大喜过望，拱手道：“属下一定不辱使命！” 霍子玉闻言点头道：“我不听你怎么说，你就跟张帅商量，给我一个确切的时间，多久可以整顿完西城不良人。” 召庆道：“三天，如果属下没能在三天内整顿完宫市，一定把自己脑袋拧下来给您！” 张羽笑道：“呸，要你脑袋有什么用，又不能拿来当夜壶！今天开始，给我赶紧整顿！”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召庆也挠了挠头道：“好嘞！” 霍子玉与众人又说了会话，这才从衙署出去，随秦雄等人前往东林党在宣平坊的衙署。 秦雄与霍子玉边走边介绍，不多时便到了宣平坊，抬头便见高门大院，头上匾额上书“东林”二字，门口不良人见霍子玉一行人前来，纷纷见礼，几人拱手后便走了进去。 这是一座四进的院落，颇为大气，霍子玉等人走进大堂，便见韩愈、柳公权、柳宗元、白居易在忙活着，几人见霍子玉前来也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过来搭话。 韩愈道：“子玉啊，上午我跟子厚、乐天也去围观公审了，感觉昨天王建兄说得太对了，这等祸国殃民的人真是死有余辜啊！那些被害人真是太凄惨了！” 柳宗元也叹道：“我昨日见有人唱乐天的《卖炭翁》，自己难过了很久，上午去听受害者哭诉才知道，原来现实比文学作品要残酷的多，你说的不错，百姓苦宫市久矣！” 白居易说道：“子厚说的是，我印象最深的还是那个叫刘炳的人，父亲被杀、妻子自杀、自己腿被打瘸受牢狱之灾，他得多绝望呢？在大唐首都长安都能发生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情，其它地方呢？” 霍子玉望着白居易道：“所以啊，乐天，我们要做的就是革除大唐种种弊端，给老百姓一个安居乐业！” 韩愈道：“嗯，子玉说的是，不过，任重而道远，我们不能懈怠啊！” 众人闻言点头，霍子玉笑道：“二哥和大家在这里办公还习惯吧？有什么缺的只管跟不良人说，缺人手的话，可以优先内部推荐，或者由不良人去招募。” 韩愈笑道：“这可比秘书省好多了，不信你问子厚。” 柳宗元闻言也笑道：“那是，这里自由多了，而且干起活来有劲头儿啊，在秘书省可就乏味了。” 霍子玉道：“那就好，对了，过几天西城不良人整顿好以后，我会交给他们一项很重大的事情，你们也来出出主意吧，可能我届时需要忙禁军的事情，只能起到一个牵头作用，届时还得三位兄长和西城的人商议了。” 韩愈、柳宗元和白居易纷纷拱手，霍子玉和大家又说了会话，就领不良人去了东城不良人衙署。 众人坐定后，秦雄问道：“统领，我们大家都想问问，我们何时可以着手铺开潜伏各州府的计划。” 霍子玉道：“你们什么时候觉得自己准备好了，就什么时候可以动手，不过我可劝你们尽早动手，毕竟粮食可以尽早动手屯起来，不然等京城新酒大卖之时，你们想在地方上动手买粮食，就难了。” 秦雄道：“嗯，我们也这么想，打算最近这几天就先派一批人先开始潜伏各州府买点粮食，然后各酒坊的兄弟在长安掌握新酒酿造后再随第二批新酒去往各州府酿造。” 霍子玉道：“嗯，没问题，尽量跟各州府打好关系，届时尽量将大部分酒批发给州府，然后部分散酒零售，由各州府去协调卖酒之事，新酒毕竟度数太高，很多人不适合喝酒，由州府负责这事比较好，而且新酒如此重利，我们让渡给州府多点，我们身份也更隐蔽安全，也更有利于未来各种行动。” 众人点头称是，霍子玉安排完又与大家说了会话，便回家去了。.qqxsΠéw 待霍子玉走后，关松赞道：“大哥，兄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大统领这样不贪财的人，有重利先想着国家！” 羊火道：“这就叫大胸怀吧，大统领心怀天下、襟怀坦荡，令人叹服！” 秦雄道：“是啊，不贪婪重利，而且此举不仅省去了很多人对我们的敌视，还让各州府节度都称赞、依赖我们，以后无论什么工作，都会好推进的多。就算地方上闹**，冲突各方也不会伤害咱们，而是会优先保住我们这个不介入争斗、专心酿酒的财神爷。” 关松叹道：“大统领真乃神人也！” 众人说着，就开始讨论起首批潜伏到各州府买卖粮食的人员安排，且不表。 待霍子玉到家刚洗了把脸，王建和张籍就来了，张籍率先拱手道：“子玉，这几日霍公公带我拜会了不少六部官员与漕运的人，我也跟愬哥和不良人了解了粮食和酿酒，这几日我们粮铺已经全部囤满粮食，酒坊也在全面开始酿新酒了。” 霍子玉点头道：“嗯，刚才在不良人衙署，他们跟我汇报过了，进度很好，刚才我跟东城的人说过了，我们将来将大部分新酒按照合理的价格卖给各州府，小部分自己散卖，至于具体的比例和价格，就由你请示阿公，然后会同繁哥、元稹来商议吧，未来到了各州府，再由不良人根据具体情况适度调节，你看呢？” 张籍道：“嗯，这个我们最近也在考虑，我会牵头尽快搞定这个事情。” 王建道：“这个方式比较好，省去了各州府势力对我们新酒重利的嫉妒，加上我们不参与各方势力斗争，未来我们在各州府的工作也都会很好展开。” 张籍道：“嗯，愬哥提议打算叫东林酒业，他说未来会推出高中低三档新酒，高档的酒，纯度最高，不过他还没酿造出来，暂时不知道会是什么味道，名字他也没想；中档刘伶醉，纯度一般，入口绵柔；低档杜康，纯度跟刘伶醉差不多，但是入口会有辛辣之感。” 霍子玉赞道：“愬哥确实有眼光，三档新酒，对应三种层次的人群。” 王建道：“嗯，确实不错，而且挂出了东林酒业的牌子，也有利于我们未来推广其它东林集团的产品了。”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24章 安禄山对大唐基础工业的推动 张籍与王建、霍子玉又聊了一会便先行告辞了，王建便与霍子玉说起了禁军的事情。 王建道：“刚才老马过来说，张秉良下午就离开长安了，我们计划也可以开始实施了。” 霍子玉道：“那好，陛下昨天已经下旨，你们的任命已经生效，阿公昨天也让人带话明天一早我们去西郊校场集合了，明天咱们就算正式走马上任了，我会当场宣布开始整顿军法，先把李文悦推上去，军法军纪要率先抓起来。” 王建笑道：“第一把火我们烧得这么旺，第二把火可不能弱了。” 霍子玉笑道：“那可得一师配合了，哈哈哈哈”qqxδnew 王建笑道：“这张秉良也是骄横惯了，明天禁军集结都敢缺席，反倒方便我们了。” 霍子玉道：“一师向来不把军法放在眼里，加上他有妹妹在宫里封了贵妃，自己大哥还拥重兵在潼关，他当然不把我们当回事，缺席就缺席，不用管他，我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二人正说着话，李文悦来了，三人客套两句，便互通了消息，霍子玉便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跟二人说了一下， 王建道：“这个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早年安禄山也提到过，不过大唐历来是缴获归个人，所以很多人打起仗来很玩命，就是为了打赢了多抢点，如果一切缴获要归公，很多人可能心生不满，当初安禄山也是因为这一点才没有继续推行。” 李文悦道：“王兄说的是，一切缴获要归公确实会打消很多人的积极性。” 霍子玉道：“这一条必须推行，我们大唐的军队未来俸禄是国家发放，荣誉靠自己打拼，胜利是属于集体的，缴获当然也是属于集体的，这些缴获也可以用来扩充我们的实力，当然，缴获多也可以分发给大家作为奖励，如果人人都是为了抢东西而聚在一起，跟土匪有什么区别？难道还要为缴获跟自己人动手？今天敢为了缴获玩命，谁能保证他明天不会为了钱抢百姓的当缴获？所以，这一条必须执行！” 李文悦与王建闻言点头，王建道：“嗯，子玉言之有理，我们要打造的是保卫大唐的铁军，老想着抢东西的兵，我们不要！” 霍子玉道：“明天我会让不良人把铡刀拉过去，以后就放军法处了，严重违反军纪的，格杀勿论！” 李文悦拱手道：“子玉能有这整顿军法军纪的决心，我心里就有底了！” 三人又简单聊了聊，李文悦与王建便告辞了。 下午除了安排西城的人第二天一早将铡刀拉到校场之外，再也没什么事，于是霍子玉便与薛涛、春桃、秋月在家里种起了玫瑰花的盆栽，也是借着这个机会，霍子玉从三人口中得知一些信息。 一是，尽管这时代还没有塑料，但是在安禄山的主持启发下，大唐出现了蔬果大棚，采用钢结构、外覆玻璃，像这种冬天，大棚还会如同后世一样，盖一层棉被或者芦草的毡子，以保温;在阳光晴好的天气卷起来，保证透光，但是这个大棚造价比较高，一般都是有钱的士绅和官府才有使用，种出来的反季蔬果，价格也是异常的高。 二是，由于安禄山改进了炼铁与炼钢，农机农具大量采用了钢铁制品，听春桃与秋月描述，农村已经出现了类似后世耕种用的铁犁、播种用的耧、打碎土块用的铁耙、掘土的铁锨、铁爬子、钢铁锄头，钢铁制的履带甚至都出现了，连除草翻土的小铲子也大量在使用。 霍子玉明白，这种一个人对某项工业基础的改进或者相关发明，当时可能看不出伟大，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将逐渐引发全民联动的发明创造，然后带动整个国家各个领域的发展，所以任何一个国家科技的落后，从不是单一领域的落后，而是几乎整个科技工业产业链条的落后。 要想消除这种落后，只有依靠人民集体的力量去改进和发展，朝廷一定要解放百姓的思想，这才能使得百姓迸发出无穷的创造力，从而带动国家的发展与崛起。 想到这里，霍子玉有心在未来站稳脚跟后，在大唐各州府办学，传授各种文化，带动大唐文化扫盲，让全体大唐人民觉醒与创造，如果那样的话，大唐的复兴与崛起将易如反掌，华夏也将继续立于世界之巅！ =======分割线======== 第二天一早，刚卯时，霍子玉便起了床，练了半个时辰的武，便和薛涛一起吃了早饭。刚吃完饭，王建、李文悦、郝玼、马瑞增、李光颜都过来拜见，霍子玉骑上乌骓马，便与几人前往西郊校场。 待几人赶到校场时，便见到禁军正在集结，但是霍仙鸣已经出现在了点将台上，于是纷纷下马向点将台走去。 霍仙鸣见霍子玉几人赶到，笑了起来，霍子玉拱手行礼道：“阿公来的好早。” 霍仙鸣笑道：“年纪大了，睡觉浅，早上睡不着，早早就起来了，今日无朝会，陛下也不需要伺候，我用过早饭就过来校场了。” 霍子玉笑道：“阿公，今天陛下怎么没来，毕竟这么热闹。” 霍仙鸣笑道：“陛下说了，不打架的话，没意思，他不看，你什么时候打架再喊上他，哈哈哈” 其他人听霍子玉跟霍仙鸣这么说德宗皇帝，纷纷侧目，乖乖，这陛下跟霍子玉混久了，孩子气越来越重，返老还童了？ 霍子玉与霍仙鸣聊天过后，向他介绍了王建等人，几人聊了一会，一名禁军汇报：“中路军一师、二师集结完毕！” 霍仙鸣点头示意，那名将领行礼后便退了下去。 霍子玉也是前段时间跟马瑞增等人聊天后才知道，原来中路军虽说有四万人，但却只有两个师，一师两万人左右，二师两万三千多人，其中各师有着庞大的勤务兵队伍，四万禁军，实际战斗兵员只有三万，此刻校场内除了部分在巡城和安防，其余几乎全部来了，三四万人，站的整整齐齐，在点将台上望去，煞是壮观！ 霍仙鸣先是再次宣布了德宗皇帝对郝玼等人旅长的任命，然后就是各旅长的简单交接，原旅长品阶不变，但职务一律降为副旅长，郝玼等人依霍仙鸣命归队站定。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25章 整顿军纪 宣布完郝玼等人旅长职务后，又宣布了王建与李文悦的职务，出乎意料的是，德宗任命霍子玉为军法司司长、李文悦为副司长、王建为师部总参谋兼军法司副司长。 霍子玉意外之余，也明白德宗的意思，这是想让自己挑起担子，然后树立自己的威信，于是与王建、李文悦接受了任命。 霍仙鸣宣布完任命，便让霍子玉上前说几句，霍子玉也不推辞，拱手领命，走到了点将台前，缓缓的扫视了一遍校场的角落，大致观察了一遍大家的表情，东侧二师的人基本都是满脸兴奋与敬畏，西侧一师则是多少都带了些仇视，似乎前段时间自己砍瓜切菜一般歼灭了一师重骑兵，他们心怀仇恨，但是似乎又不敢冲上来跟自己挑战，所以大多仇视中带着点敬畏。 霍子玉运气大声说道：“承蒙陛下厚爱，霍某有幸当了这二师师长，我知道，时至今日，你们有些人可能还是不服，没事，不服的，只要不怕死，就尽管来找我挑战，我随时奉陪！” 霍子玉内力浑厚，一番话说出后迅速再扫视一遍校场中人，本来还不服的很多人，不满的神色几乎全部消失。 要知道，这校场方圆将近千米，占地之大，就是霍仙鸣用扩音器，依然有很多人听不太清，而霍子玉说话却声如震雷，站在最远处和角落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大唐武魁，果然实力雄厚，此时谁敢当面捋虎须？于是纷纷变得恭敬起来。 霍子玉见状，继续说道：“霍某既然接了陛下给予的重任，就一定要负起责任来。有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霍某来长安后第一把火烧了不良人和宫市，今天开始，就要烧第二把火！军法处今天开始，将整顿军纪，以后凡是有违反军纪的，一律按军法惩处，情节严重的，定斩不饶！” 霍子玉见底下很多人似乎对军法不以为然，也不恼，便让李文悦宣布添加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李文悦拿起扩音器大声宣布道，三大纪律：一、一切行动听指挥；二、不拿群众钱财；三、一切缴获要交公。八项注意是：一、说话和气；二、买卖公平；三、借东西要还；四、损坏东西要赔；五、不欺负百姓；六、不损坏庄稼；七、不欺负妇女；八、不虐待俘虏。 果然，等李文悦宣布完，底下喧闹起来，有个一师的喊道：“其它的没什么，但是凭什么一切缴获要交公啊？！” 其他人闻言纷纷跟着喊了起来，李文悦看向霍子玉，霍子玉再次走上前，大声说道：“如果有人问，大家为什么来当兵？你肯定回答，有吃、有穿、有饷银拿，干好了还能封妻荫子讨个封赏！对吧？” 校场中人纷纷喊“对”。 霍子玉闻言继续道：“是，有吃、有穿、有饷银拿，干好了还能封妻荫子，给后代一个庇佑，这没问题，但是打胜了一场战斗，是谁的功劳？是你自己的功劳还是全师的功劳？喔，凭什么所有人拼死得来的胜利，让你一个人抢走？是，你可以说，是你自己拼命拼来的，那那些战死的兄弟们呢？你们凭什么抢走他们用命换来的胜利果实？！说！凭什么？！”qqxsnew 霍子玉本就声音大，说到最后，狮吼功不自觉的运起，一字一句如同响雷响彻在校场，所有人耳朵嗡嗡直响，霍子玉说得话又十分有理，原本叫嚷不服的，此刻也不再言语，纷纷低下了头。 霍子玉见状继续道：“朝廷饷银不一定能及时发放，一切缴获归公，我们部队就可以用这些钱抚恤死去的兄弟家属，还能按功劳论功行赏分给大家，你倒好，别人拼死拼活，就为了你们抢东西？是不是还要为抢东西打起来？今天敢私抢缴获，明天是不是就敢抢老百姓东西当缴获？！我们是朝廷的禁军，是保卫家国的，不是就知道抢东西的土匪！听明白没？！” “明白！”四万人齐声喊道，声震云霄！ 此时，只见八名禁军抬上两口铡刀，霍子玉指着铡刀道：“这两口铡刀，以后会长留军法处，凡是严重违反军纪的，军法处一定用这两口铡刀铡死，别怪我没给你们后悔的机会，今天，凡是自问受不了军纪的，自己申请走人。明天开始，军法开始执行，有违反者，严惩不贷！听清楚没？！” “清楚了！”众人再次齐声喊道。 霍子玉说完，向霍仙鸣拱手，霍仙鸣微笑点头，看起来很满意，于是走向前台，宣布解散，各部有序返回营地。 郝玼、李光颜、马瑞增与霍子玉道别后便回了营地，李文悦与军法处众人前往军法处，霍仙鸣领着霍子玉和王建赶去禁军衙门。 之前马遂增、李愬曾跟他介绍过，禁军本来分为南北衙，后来安禄山改革过后，南北衙合二为一，都直接听命于皇帝，而一切巡城、缉拿等调度均由禁军衙门负责。 霍子玉跟随霍仙鸣坐车前往禁军衙门，这才发现禁军衙门在承天门街东侧，位于殿中省与尚书省之间，而军法处就在禁军衙门对面，承天门街西侧。 进入衙门后，衙内众人见霍仙鸣进来，纷纷见礼，霍仙鸣向众人一一介绍了霍子玉与王建，说完笑道：“子玉，你先忙着，阿公回宫给陛下禀报。” 霍子玉以及众人纷纷拱手送霍仙鸣，待霍仙鸣走后，霍子玉领王建又去军法处看了看，然后传令禁军二师团级以上军官都到军法处来。 半个时辰后，郝玼、李光颜、马瑞增三人领着二十几名团级军官来到了军法处，霍子玉于是拿起禁军刚写好的册子开始点名，二师三个旅、二十四个团将领全部到齐。 霍子玉见人已到齐，便道：“我们二师有3个旅、24个团，今天各部开放将士自动申退，明天午时之前务必把各营最终具体人数报备上来，能不能做到？” 众人答道：“能！”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26章 改制不良人 霍子玉听众人反应，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嗯，好。” 看着众人，霍子玉又走了几步到一侧，缓缓说道：“还有一件事，这些年长安周边治安很差，陛下很困扰，我们作为保家卫国、保护百姓的兵，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后天从第一旅开始，每个团分配下去任务，往长安周边四面八个方向，百里范围内，派人给我巡逻，凡是发现为非作歹、图谋不轨的，统统给我抓起来！ 如果有欺负百姓的禁军，务必给我全部拿下治罪，人手不够，就回来军法处和禁军衙门通报，我们加派兵将！明天下午申时之前，第一旅第一团把巡防安排给我报上来，以后各旅团也一样，提前一天把巡防的安排提前报到军法处，能不能做到？” 郝玼闻言就知道王建说的计划要开始了，作为二师一旅旅长，自己要打头阵了，虽然伤势没有全好，但是领人出去打麻雀还是没问题的，于是率先答道：“能！”，随后李光颜和马瑞增也齐道：“能！” 其他团长闻言先是一愣，然后明白过来，齐声答道：“能！” 霍子玉道：“好，不过大家既然是出去巡防和保护百姓，谁要是执法犯法、欺负百姓，我不仅会用铡刀亲手铡了他，还会奏请陛下诛他三族！听见没？！” 郝玼、李光颜、马瑞增齐声道：“听见了！” 其他人听霍子玉这么狠，想到他之前在校场杀一师重骑兵如砍瓜切菜，全师的人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顿时心下一凛，齐声答道：“听见了！” 霍子玉点头道：“好，解散！” 众人这才拱手领命而去。 霍子玉对李文悦拱手笑道：“文悦，禁军这边整顿就先有你盯着了，有什么紧急问题，尽管去府上找我，我和王兄这两天可能要开始着手不良人的问题了。” 李文悦也拱手道：“定不辱命！” 霍子玉与李文悦拱手道别，军法处众人纷纷恭送。 回家的路上，霍子玉骑着乌骓马，与旁边骑马的王建简单说了下不良人的现状，到家以后，二人进得大厅坐定，霍子玉又简单与之说了自己关于不良人改制锦衣卫的想法。 王建道：“早年安禄山对锦衣卫有过设想，不过陛下没有采纳，因为那时候禁军本身就兼具了所谓锦衣卫的特点，所以没同意再加设锦衣卫。如今天下纷乱，禁军作为纯粹的军队性质更突出，加上各州府衙门本身就有衙役皂隶，不良人改制为锦衣卫的时机，相对来说成熟了很多。” 霍子玉点头道：“是的，而且不良人的结构本身非常有利于实施我们其他的计划，规划和控制得力的话，我们的计划将可以飞速推进。” 王建问道：“那大致计划是什么？” 霍子玉道：“我是这么计划的，锦衣卫从上到下设置总领，正三品、指挥使正四品，其中指挥使分五路，每一路负责一些领域的事情，目前我想到的五路分别是一路负责酒、粮食与物流，就是物资流动运输，二路负责农贸，三路负责建筑建造，四路负责督察、巡检，五路负责刺探与暗杀，六路我还没彻底想好，想好了告诉你。这每路指挥使再向下，设镇抚使，正五品，领一省；千户，正六品，领一州；百户，正七品，领一县；最后总旗，正八品、力士正九品，负责具体乡下事务。” 王建道：“嗯，听起来比较全面，不过这个事情还是很复杂，我们需要集合更多相关人等一起讨论才行。” 霍子玉道：“嗯，稍等我派不良人喊东西城不良帅去东林衙署一起讨论吧。” 王建又道：“我们这么大张旗鼓的做，会不会有朝臣攻击我们心怀叵测？” 霍子玉点头道：“嗯，人心险恶，难保有人会这么想，这两天我们讨论出不良人改制办法后，我会进宫面圣，向陛下坦陈一切，东林集团和不良人未来都会归属于锦衣卫，这样锦衣卫又直属于陛下，这样的话，谁还能指责我们？” 王建笑道：“这倒是，不仅不会有人指责我们，还会转而支持我们。” 霍子玉道：“那我下午去衙署跟二哥他们会同不良人仔细商讨，禁军暂时就由王兄和文悦替我盯着了。” 王建笑道：“放心吧，一旦守到大鱼，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哈哈哈哈” 霍子玉闻言也笑了起来，王建随后拱手道别，霍子玉将之送到门外，目送他离开，这才叫上门外巡防游走的两个不良人道：“你们分头通知东西城不良帅，下午未时二刻到宣平坊东林衙署，有要事商讨。” 二人拱手遵命而去，霍子玉忙了一上午，这才回家歇下，薛涛担心霍子玉下午出去了就没时间吃饭，早就给他炖了鱼汤，霍子玉颇爱吃鱼，欢欢喜喜的与薛涛一同吃了起来。 薛涛告诉霍子玉，她上午和春桃出去，还让霍奇带回来一些烧烤的工具，现在先喝点汤，晚上霍子玉如果回来晚了，给他做些烧烤。 霍子玉闻言大喜，穿越过后，虽然之前听孟郊等人说过烧烤，但自己还没吃过烧烤呢，于是欢喜地谢了薛涛。 薛涛大觉安慰的同时，也很是感叹霍子玉好养活，寻常官宦人家的公子哥，哪个不是吃喝嫖赌、三妻四妾的，霍子玉不近女色、不贪虚荣，吃穿用度也甚为简朴，一道冬笋炒肉和炒鸡蛋，霍子玉居然每天吃、吃了快大半个月还没厌烦，也幸亏自己每隔几天就给他换一种菜色，否则他吃的饭菜也就太单调了。 未时初刻的时候，霍子玉就去了宣平坊。 见白居易也在，笑道：“白兄不是上午在宣平坊，下午还去东郊督建么？” 白居易笑道：“我倒是想去东郊，但是二哥这里忙翻天了，人手不够，拉上我了啊，刚好张大帅派了封志去帮着督建，我就在这帮二哥和子厚了。” 张羽笑道：“封志这家伙手下之前老是给人拆房子，我让他领人去给人建房子，就当是磨练他了，哈哈哈”仟千仦哾 众人闻言也笑了起来。 霍子玉等人步入密室后，拱手简单道出了不良人改制的事情，张羽道：“嗯，好啊，以后再也不是不良人了，叫不良人可不好听。”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27章 锦衣卫 秦雄听了霍子玉说完大致的想法后，也赞同张羽的话：“锦衣卫确实比不良人更好，不仅仅是名字好听了，主要一来锦衣卫为陛下直属，二来势力更大，三来权力也更大，我听以前师父说过，早年玄宗朝，安禄山就提过锦衣卫的事情。” 韩愈点头道：“嗯，不过安禄山提的锦衣卫主要还是起到监视百官的作用，遭到百官反对，玄宗也觉得过于下作而作罢。如今子玉说得锦衣卫倒只是从事我们东林集团的工作，我觉得没问题。” 柳宗元补充道：“退之说得是，而且最重要的是，东林集团和不良人是一体的，东林集团就是锦衣卫的产业，也是陛下的产业，为陛下做事，为百姓谋福利，这一点，没有任何人可以指摘。” 霍子玉点头道：“是的，我有心计划在未来，大唐安定后，让六部逐渐介入东林集团，最终把东林集团交归六部，东林集团产业也全交给朝廷。” 韩愈、白居易、柳宗元闻言一怔，而张羽、秦雄、张籍最是惊讶。 张籍外公一支便是经商，自己叔父也是经商，他从小就见惯了各种商人，他第一次见到对大唐如此无私的人，他愣住了。 韩愈一怔之后，起身对霍子玉深深一礼，霍子玉赶紧扶住道：“二哥何故行此大礼？！” 但是白居易、张籍等人都纷纷行大礼，霍子玉赶紧再扶。 韩愈肃然道：“子玉，你别拦着大家，我们都是真心实意的敬佩你！说实话，二哥我活了快四十年，见的人多了，但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样大公无私、舍财取义的人，说是圣人亦不为过，实乃天下楷模！” 秦雄道：“韩兄说得是啊，我跟老张都是见过民间各色富人的人，哪个不是贪利忘义？我们两城不良人不是没想过东林集团和未来不良人会是多少规模，那财富将是多么惊人，你的权势说是亘古未有都不为过，但是你居然主动邀请朝廷六部介入接手，这种胸怀确实堪比圣人！受我等一拜，又有何不可？！” 霍子玉拱手笑道：“大家抬爱了，财富再多，也都是万民之利，都是我大唐百姓生产的，子玉岂敢占之？能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泽被大唐，是应该的。而且，未来东林集团和锦衣卫未来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也将为祸，所以还是交给六部朝廷为好。” 柳宗元叹道：“子玉此言确实高瞻远瞩，锦衣卫和东林集团这种力量，必须掌握在朝廷手里，否则难保没有第二次安史之乱。” 韩愈道：“嗯，那我们深入讨论一下吧，锦衣卫的职位级别，我觉得子玉说得已经差不多了，我们接下来讨论一下具体几路指挥负责的领域和再下一些级别的职责吧。” 霍子玉道：“嗯，我目前的想法是，一路负责酒、粮食与物资流动运输，二路负责农贸，三路负责建筑建造，四路负责督察、巡检。” 韩愈道：“子玉，第一路、第三路、第四路我们还能听懂，第二路农贸什么意思？” 霍子玉笑道：“这个是我想让西城不良人挑起来的担子，对我们未来计划非常重要，”扫视众人一眼后，霍子玉解释道：“农贸就是关于农民与农村相关的产品贸易，包括各种蔬菜水果、鸡鱼肉蛋、山珍海味、油盐酱醋等等。” 张籍道：“不过全国各州府现在就有各种集市啊，我们再做，会不会是与民争利？” 霍子玉笑道：“文昌多虑了，大家都知道，如今除了长安与洛阳的市场，所有集市几乎都在城门外，由百姓自由摆摊，这样秩序比较乱，而且污染城外环境，赶上刮风下雨和其它恶劣天气，农民无处卖东西，城内百姓也无法买菜买东西，这就很不便利，所以我想在每个州县都做一个农贸市场。” 见众人点头，于是继续道：“而且不仅要州县做，还要扩大到乡一级，我大唐县以下还设有乡、里，有乡耆与里正，大唐幅员辽阔，很多县有十几个乡，十几个乡的百姓都去县城摆摊就太拥挤，而且可能光是从乡里去县里赶路都要花几个时辰，不如就在乡里搞。” 霍子玉说完自己就笑了，这就是前世农村乡镇赶大集啊。 柳宗元闻言笑道：“子玉这个设想太好了，把农贸市场下到乡一级，方便了百姓，也促进了各乡村的交流，还增加了朝廷收入，最重要的是，有利于朝廷对乡里的控制与了解。” 韩愈、张籍、白居易也拍手称快。 张羽道：“也就是说不良人将来会从京城长安，一直到各州府、县衙、乡里？” 霍子玉道：“嗯，是的，这样朝廷能及时了解到民生，朝廷的政令也能快速通达乡村。” 张羽道：“太好了！”说完突然想起来霍子玉之前说不良人规模的事情，叫道：“我明白了！” 众人见他突然叫起来，纷纷看向他，他笑道：“诸位，大统领前几日在西城衙署告诉我们，未来有一件更重要的事交给我们，还希望我们几年内快速发展到三十万人，我们都不明白怎么会发展这么迅速，现在懂了，如果各府道州县乡都发展农贸，三十万人的规模并不算大！” 众人又看向霍子玉，霍子玉粲然一笑道：“如果只有这件事，30万人或许差不多够用，如果再加上第三路的建造呢？” 白居易问道：“建造会需要这么多人么？” 霍子玉道：“大唐自天宝年间以来，人口统计就有问题，大量漏报与谎报，怎么能统计出来确切的人数呢？靠不良人去秘查也可以，但那样会惊动百姓，而我有更好的办法，就是新式建造，我们可以借着给天下百姓建造新式房子的机会去搞统计，至于穷困无力负担建造费用的，可以先欠着，通过为不良人修路、挖河、种树、挖矿、建造等帮工来折价偿还，这样，百姓都能住上好房子，我们也能做更多事，还能摸清大唐具体人口，也能摸清底层百姓的具体生活情况。” 白居易喜得拍案而起道：“子玉真乃神人也！帮扶百姓居然还可以这么帮扶！妙啊！” 韩愈与柳宗元再次起身行礼，霍子玉还没张嘴说话，韩愈道：“子玉，请你务必接受哥哥这一拜，我是替天下百姓谢谢你啊！”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28章 安得广厦千万间 没等柳宗元和霍子玉张口，张籍激动地大声吟诵道：“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柳宗元激动的热泪盈眶道：“子玉，二哥说得对，大唐百姓太苦了，大多住不起好房子，你能以工代赈、以工帮扶，为百姓建造房屋，实在是造福万民的好事啊！诗圣昔日梦想，不想未来却要在我们手中做到了！” 秦雄也叹道：“我和老张都来自民间，农村真的太穷了，大多数人都没有房子住，都是搭的草棚，好点的弄点烂泥糊墙住，一下雨就房倒屋塌，能用泥坯造房住的都不多，能住上正儿八经的砖瓦房屋，简直想都不敢想。” 张羽道：“对，我们老家现在还在住着烂泥房子，穷人嘛，有的是力气，要是能住上好房子，我们出力也是应该的，大统领，建造这事，尽管交给我们西城，我们一定全力完成！” 韩愈道：“子玉，盖房子的话，盖成什么样呢？” 霍子玉道：“安禄山不是发明了新式的红砖么，目前只有部分衙门才用，我们就造红砖房吧，而且我在少林寺得到一个启发，发现一种叫水泥的东西可以用于建造和铺路，十分坚固，用来修城墙也是没问题。” 白居易奇道：“红砖我们倒是知道，建造红砖房，我倒是也有些办法，但是水泥是什么？” 霍子玉道：“是一种新型的材料，今日回去我给你写下来配方，未来我们要在东郊和洛阳大量生产，未来发往全国，当然，初期只发给各州府县衙，然后再散发出去到各村，只用于百姓房屋建造。” 白居易笑道：“要不你现在就写吧，其它的事情，我们来负责讨论。” 柳宗元知道白居易的瘾上来了，笑道：“乐天，让子玉现在写也行，你将来可得跟锦衣卫一起挑起来建造的重任。”qqxδnew 白居易道：“那有何难！只要子玉信得过，我自认一路指挥使，就负责这建筑建造，我能给大唐百姓建造安身之所，是我三生有幸！” 霍子玉道：“好！有白兄这话，我就放心了！你们聊着，我这就去写！”说完便拿起密室中的纸笔写了起来。 霍子玉前世有同学在大学毕业就做了土木工程，在工地督建，常跟霍子玉聊水泥和混凝土的事情，搞得他都粗通了水泥和建造的一些事情了，水泥的质量好坏，在于石灰与粘土的配比，简单来说按三比一的比例为宜，当然，最好是在回转炉或者烧石灰的窑里将水泥煅烧成熟，再磨成细末，这样的水泥就是最佳的建筑材料了，考虑到可能其他人偷走秘方，加固城池，所以霍子玉没有煅烧、磨细，而仅仅写了前面，写完后交给了白居易。 白居易看完之后，颇为震惊，笑道：“好了，我下半辈子就跟这东西混了！” 柳宗元笑道：“嗯，谁说百姓白居不易？有白居易在，大唐百姓白居也容易！” 众人闻言笑了起来，柳宗元也是调侃白居易，因为白居易几年前来长安的时候，顾况看他其貌不扬，对之颇为轻视，说长安米贵，白居不易。后来看了白居易“离离原上草”的诗文后道，就凭这首诗，长安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白居易笑道：“我看这配方，应该确实适合建造粘合，不过或许还有改进的地方，以后我来研究吧，建造督造之事，都由我来！” 其他人听了白居易的话，觉得他可能只是有些自负建造才能，这就说改进，霍子玉却是十分惊讶，白居易居然这就看出改进了？或许将来他会想到煅烧与磨细吧，霍子玉不禁感叹，人才就是人才啊！ 霍子玉道：“既然建造有乐天兄领头一路，那我们也可以大致分派人选了，一路就由秦帅主持吧，旗下愬哥和李珂负责东林酒业酿造；粮食成立东林粮业，繁哥负责；之前乐天和微之说，微之有亲戚在江南有车马行生意和运输生意，就由微之负责东林物流，目前负责粮食和酒的运输，未来负责水泥和其它材料运输，总体的事务就由秦帅主持了，还有下面的镇抚使人选，过几天大家一起商议吧。” 秦雄拱手道：“好，这个我擅长，其它人选，明天我带不良人过来商议。” 霍子玉道：“嗯，二路的东林农贸，我有心交给西城的召庆，最迟到年后，宫市的负责人就会确定下来，到时候让召庆负责农贸，这个摊子不小，而且不能着急，麻烦张帅多给他支持几个人。” 张羽笑道：“那是自然，这么重大的事，统领交给我们西城，我们一定尽全力做好。召庆这两天几乎夜以继日的整顿好了自己队的不良人，宫市的差事交出去以后就能全力做这个事。” 霍子玉道：“嗯，那就好。”说完看向白居易道：“第三路的东林建筑，就由乐天领着，武元衡武兄和西城的封志帮衬着吧，这个事以后也是得西城的人为主体去扩充。” 白居易笑道：“这个没问题。” 张羽也道：“没问题，回去我就跟封志说。” 霍子玉点头继续说道：“第四路，东林督察，张帅主持，负责督察、巡检，包括查账。查账的人，由文昌负责指派。” 张籍笑道：“好的。” 张羽闻言拱手道：“领命！” 霍子玉笑道：“张帅为人直爽正直，刚正不阿，亲自主持这个事，我放心，不过这个事可能未来有危险，身边还是多带几个功夫高强的帮手。” 张羽笑道：“那我带上楚天和羊火吧，他俩都是好手。” 霍子玉点头答应，然后继续道：“第五路，也很重要，成立一个东林信息，还有军情刺探、传讯、潜伏、暗杀之类的工作，这个对我们未来平定天下也很有帮助。第六路，还只是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我有心再成立一个东林武备，负责火器制造，将来由大哥负责。”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张羽道：“这个事情很重要，而且需要很隐秘，还得是个心思缜密而又处事镇定的人主持才行，老秦倒是可以，不过老秦要主持那一大摊子事，没法分身。” 霍子玉道：“嗯，不错，所以我想，东城的关松可能非常适合。”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29章 忠于大唐不忠于皇上 秦雄听霍子玉选中关松，笑道：“大统领果然慧眼识人！” 张羽笑道：“老秦说的不错，东西两城不良人里，除了秦帅之外，就数关松最冷静理智而又心思缜密了，还特别会来事。” 霍子玉道：“那就由关松来挑起来这一路了，不过这一路属于东林武备，平时也会和禁军关联密切，而且除了我和陛下，无人可以调动，也就不用担心被人利用了。” 韩愈听霍子玉说完，大致都记下了，然后道：“好，那我们再讨论一下规模和指挥使以下的安排的细节吧。” 韩愈话音刚落，就听外面不良人道：“大统领，禁军参谋长王建求见。” 霍子玉道：“那大家先继续讨论，我出去一趟。”说着，与众人拱手道别。 霍子玉刚出密室，便由不良人引着出去见到了王建，屏退左右后，王建笑道：“张秉良的人，要动了。” 霍子玉低声道：“怎么回事？” 王建道：“李文悦刚派人传来消息，张秉良一师不满我们整顿军纪，走了一大批人，大概有两千多。” 霍子玉惊道：“两千多兵将申退？” 王建道：“不止，这两千多是两个营，而且其他零散走掉的，目前已经达到三千多了。” 霍子玉一边思考，一边说道：“他们并不了解我们的霹雳手段，仅仅因为宫市杀了几个人，就吓得跑了三千多，而且其中两千多还是有建制的，这个更不可能，怕是有什么阴谋。” 王建道：“会不会是要跑去张秉良大哥张秉义的潼关了？” 霍子玉道：“嗯，是有这个可能，去了潼关的话，张家势力其实也不算减弱，不过张秉良并未离开禁军，张家跟我们在长安也算五五开，他们还不至于现在就自乱阵脚。不过，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大阴谋，造反他们是没理由、也没这准备。其实只要不敢造反，那对我们就没有威胁，我们的计划也还不能停。” 王建道：“嗯，不过一师本就只有两万人，到现在两个时辰走了三千多人，张家在京城跟我们扳手腕就没有大优势了。” 霍子玉道：“嗯，还是不能掉以轻心，等散关几万将士调回来，我们才算真的稳住脚跟，在此之前，我们先抓紧训练吧，其他关于酒和粮食的计划，我们已经在推进了，就快过年了，我们尽快安排好，趁着过年先干一场！” 王建道：“好，那我跟文悦继续盯着，有什么异状第一时间过来通知你。” 霍子玉道：“好。” 王建此时又道：“对了，还有个事，你还记得张克礼吧？快过年了，据禁军线报，张茂昭近期就要进京了，借着给陛下送过年礼的机会，接张克礼回义武。” 霍子玉道：“嗯，有机会的话，我倒是想会一会这个老狐狸，这次他派儿子进京，赔了夫人又折兵，连自己都要丢下脸面来京城给陛下磕头请罪，一定会露出一些蛛丝马迹，我想试探试探他。” 王建道：“嗯，未来我们要对付朔方的崔宁，就必须先拔掉义武张家父子，现在对他们多点了解也好，就算不能了解，敲打一下也是有必要的。” 霍子玉道：“是的，我如今唯一担心的是张秉良、张茂昭、崔宁三家会同吐蕃同时动手，我们如今羽翼未丰，同时面对四方进攻，必败无疑。” 王建看着霍子玉，一晃出神后叹道：“子玉，有必要进宫跟陛下说说了，尽快调回散关禁军，以便应对极端情况，不管陛下什么反应，该做该说的，我们做臣子的还是要做要说。” 霍子玉道：“嗯，我尽量稍等就去宫里吧，至少赶在张茂昭之前跟陛下通通气。” 王建说完便与霍子玉道别、回去了禁军，霍子玉道密室与众人说明情况后便起身去了兴庆宫。 德宗在南薰殿召见，霍子玉进去后便将一师申退情况说了一下，还把自己猜想说了说，最后说道：“陛下，微臣如今只担心一种极端情况，张茂昭领走张克礼之后，张秉良兄弟造反、张茂昭父子与崔宁会同吐蕃一同进攻，那样的话，大唐。。。危也！” 霍子玉终究没有说出“亡矣”，最后改为“危也”。 德宗与霍仙鸣闻言陷入了沉默，霍子玉说得情况不是不可能，德宗喃喃道：“张贵妃父兄对大唐还是忠心的。” 霍子玉看了一眼德宗，缓缓说道：“忠于大唐，不代表忠于陛下。” 德宗闻言猛地抬头，眼中光芒一凝，直直地盯着霍子玉，霍子玉也不惧，而是继续说道：“陛下，张家或许以前还没有反心，但是近来张家肯定已经感觉到了陛下想培植东林党为帝党、逐渐掌控长安的心思。如果张茂昭父子有心造反，派人与张秉良兄弟承诺，义武和朔方以清君侧为名诛杀微臣，接着废了陛下与太子，对外宣称陛下退位为太上皇，然后扶植张贵妃儿子为帝，那么。。。” 霍子玉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发现德宗已经沉思着低下了头，这说明德宗已经完全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德宗此刻也明白，霍子玉说得事情自古都有，汉朝外戚专权，都是这么干的，前肃宗皇帝架空玄宗也是这么搞的，义武张茂昭父子与张秉良兄弟都被霍子玉狠狠坑了，达成协议另立帝王、把持朝廷是完全合理的推论，张秉良连禁军的集合都没参加，直接去了潼关，难保他们兄弟真的没有任何反心。 宫里张贵妃自从生了儿子以后，一直撺掇自己废后，想自立皇后。那么，跟父兄合谋、与义武合力，甚至与崔宁、吐蕃勾结，进而瓜分大唐，达到他们各自的目的，是完全有可能的，而且是非常有可能，如今霍子玉的禁军刚刚接手，立足未稳，直接对付几方联军是不行的，看来自己得有所行动了。 德宗想到此处，抬起头看着霍子玉道：“子玉有什么对策没？” 霍子玉道：“有倒是有，就是得委屈陛下一下了。” 霍仙鸣听霍子玉这么说话，正要开口，德宗拦住他道：“无妨，我们先听听子玉的想法。”qqxδnew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30章 只能委屈委屈陛下 霍子玉听德宗这么说，便坦然道：“微臣听说张贵妃的儿子一直没有身份，不如陛下加封其为郡王，张贵妃也从贵妃升为皇贵妃，暂时先稳住张家，此为其一。 其二，加快与泾原的交接，将散关将士调回长安，微臣建议与二师混编。” 德宗问道：“此话怎讲？” 霍子玉道：“如果四万散关将士调回，有可能被张秉良建议打散编入中路军一师与二师，那样张家反而势力有所增强，所以微臣建议将散关将士与二师混编，建立新军，这样6万编制的新军就是陛下麾下亲军，而中路军独立编军，张秉良从师长升为军长，这样看似升级，其实人马并未扩充。” 德宗笑道：“嗯，这个建议好。” 霍子玉笑道：“张家最好别露出马脚，否则我会吃掉中路军。” 德宗笑道：“臭小子，胃口倒是不小。” 霍子玉道：“微臣不仅胃口不小，这次张茂昭进京，但凡敢御前骄横，我一定杀了他，拔掉义武这颗钉子！” 德宗笑道：“我确实相信你有这个胆量杀了他，但是既然他敢上书自己亲自来，就一定做好准备了。我听说他已经修书和朔方的崔宁结为儿女亲家，他这次来，一个军师都没带，他的两个军师都留在了义武，一旦他死，两个军师可能就立刻造反，而朔方也借口自己女婿、亲家被杀而发兵，届时就不好收场了，所以暂时先留着他吧。” 霍子玉笑道：“微臣也就是说一说，替陛下壮壮声威。” 德宗笑道：“子玉，你知道男人最伟大的品质是什么吗？” 霍子玉道：“能屈能伸？” 德宗道：“嗯，差不多，就是坚忍，因为坚忍，所以才能厚德载物。忍人之所不能忍，才可以能人所不能。这个张茂昭就是坚忍之辈，他家几代人觊觎玉玺和龙渊，皇室也是靠着这个和联姻，才驱使他们为大唐效力。” 霍子玉道：“以利驱使，终为所害。这张家居心叵测，距离长安也不太远，未来一定会成为心腹大患。” 德宗缓缓道：“嗯，暂时我们还不能轻举妄动，将来再收拾他不迟。” 德宗又与霍子玉说了一会，听他说二师每个营轮番巡防，笑了起来道：“你倒是挺会假传圣旨，朕什么时候被周围治安困扰了？” 霍子玉道：“早先微臣听广陵郡王与刘禹锡说，长安周边时不时便有歹人作乱、兵痞祸害百姓，加上一师军纪涣散，所以打出为陛下分忧、帮助百姓的名头，一来帮百姓解决治安，二来希望可以抓住一师的小辫子，狠狠咬他一口！” 德宗笑道：“嗯，还不错，算是给朕传播美名了，就不跟你计较了，不过狠狠咬一师一口，你想咬多狠？” 霍子玉沉沉说道：“被我抓到，格杀勿论，说不定一师被杀一杀，吓跑更多人呢。” 德宗笑道：“好吧，正所谓慈不掌兵，禁军整顿在即，严格重典也是必要的，你放手去做就是。” 二人又聊了一会，霍子玉这才告辞出宫，出宫后便直奔宣平坊东林衙署，不表。 且说德宗与霍仙鸣，在霍子玉走后，便开始说起了话。 德宗道：“难得子玉能如此谨慎，张家兄弟和义武、崔宁合力，我们还真危险了。” 霍仙鸣笑道：“这孩子一向谨慎，等散关将士调回来，组建了新军，我们就可以放心了。” 德宗道：“嗯，为防止张家起疑，届时让张秉良的中路军继续屯兵守玄武门，让子玉的新军守东郊吧，我记得东郊你买了一块地，裴延龄还送了千亩地对吧？” 霍仙鸣答道：“对，不过裴家的地都是好地，用来屯兵可惜了。子玉先前不是要建基地么，就在那里屯兵好了，我在那周边又买了不少地，建基地和屯兵，足够了。” 德宗道：“嗯，也好，还有义武张茂昭，三天后他就来是吧？” 霍仙鸣道：“对，再过几天就是二十三了，小年，是个好日子，他就是那天来。” 德宗笑道：“希望他别招惹咱们子玉，否则，朕都救不了他，哈哈哈。” 霍仙鸣闻言也笑了起来，自己这个孙子下手果断而且凶狠，张茂昭真要继续垂涎龙渊，那可就惨了，霍子玉肯定先宰了他。 德宗笑完说道：“对了，泾原郝玼和散关人马的调令你不是已经发出去了么？怎么还没有回应？” 霍仙鸣道：“陛下忙糊涂了，调令也才发出去三天，泾原节度刘昌就算回复了，此刻书信怕是也在半路，明天应该就能到了。” 德宗点头道：“喔，对，一旦刘昌答应，你立刻从散关调回来四万人。” 霍仙鸣道：“放心吧，刘昌一定会答应，最开始我们给他一万，后来您又加一万，两万禁军精锐换一个大将，这对本就缺少兵员的泾原来说无异于雪中送--” “报！”霍仙鸣话没说完，外面传来急报。 霍仙鸣过去接来便呈递给德宗，德宗打开一看，就笑了，说道：“说曹操，曹操到，你看，刘昌来信谢恩了。” 霍仙鸣拿起信报看了一遍，果然，刘昌亲笔书信，看样子边流泪边写的奏章，很多字都被眼泪打湿了。qqxsnew 只听德宗道：“将两万禁军精锐送到泾原，面对吐蕃的压力骤减，泾原一下凑齐六万大军，足以应付二十万吐蕃军队进攻，从此泾原无忧也！” 霍仙鸣笑道：“而且陛下本来散关驻军八万提防刘昌，如今主动撤走四万已经是表示对刘昌不再怀疑，他就已经很感恩陛下了，如今拿两万精锐支援泾原，更是雪中送炭，主不疑而加重恩，这刘昌痛哭流涕谢恩，也是可以理解了。” 德宗闻言道：“嗯，刘昌确实是个忠臣，替朕分解了西侧的吐蕃压力。抽调回来四万兵力，年后就能回到京城，届时你亲自---不，朕亲自出马吧，宣布成立新军的事情。” 霍仙鸣问道：“陛下，如果我们成立六万新军，张家兄弟肯定就会明白我们的意图了，届时难保他们不生出异心来。”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31章 梨园二祖 德宗听霍仙鸣说完，却笑道：“仙鸣，跳出这个圈子再看。” 霍仙鸣不知所以，德宗笑道：“张秉义是个极端冷静的人，他兄弟张秉全也是足智多谋之人，如果他们兄弟有了异心，我们合并禁军他们反而不会有任何行动，他们会忍下来，然后筹谋造反，然后联络义武张家父子，甚至联络朔方崔宁，几方联合进攻，才能有十足的把握颠覆大唐。否则，如果现在他们立刻就反，他们很难成功。” 霍仙鸣笑道：“陛下说得是，如果他们忍下来，几年后或许可以成功，但是现在起兵，必输，一来义武张家父子尚未准备好，二来朔方崔宁也没准备好，他一旦起兵，必将势单力孤，届时将被曲环、中路禁军和其他禁军包围，必败无疑！” 德宗闻言笑了起来：“哈哈，对，就是这个原因，所以他们一定会忍下来，我们需要时间，他们同样需要，就看到时候谁先弄死谁吧。” 霍仙鸣道：“陛下必胜！” 德宗笑道：“这得看子玉的进展了，对了，我听说他要改制不良人是么？” 霍仙鸣道：“对，改制为锦衣卫，直属于陛下，然后以东林集团为基础，把势力撒向全国，具体的计划他还没有告诉我，过几日他和其他人商议好，一定会报上来的。” 德宗欣慰的说道：“子玉确实是个干大事的人，谨慎、稳重、不骄不躁，而且思虑周密，眼光长远，就从他把锦衣卫以东林集团为名撒向全国潜伏，未来平定四方的基础就算打下来了。” 霍仙鸣道：“是啊，各州府的情况也及时会报上来，之前我听他说，他有心把朝廷掌控力下到乡、里之间，如果真的可以做到的话，陛下的旨意就可以迅速下达百姓，百姓的声音也可以迅速传到陛下耳中了，这可是旷古未有的伟业。”仟千仦哾 德宗笑道：“是啊，旷古未有，我们就安心等着他来汇报吧。对了，你准备下张茂昭过来的事情。” 霍仙鸣点头称是，二人又聊起了其他事，且不表。 却说霍子玉回到宣平坊后，韩愈等人已经几乎商议完毕了，几人简单给霍子玉汇报后，霍子玉点头同意，然后让秦雄、张羽分头下达委派指令，自己同韩愈、柳宗元等人又说了一会话，就回家了。 霍子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申时，刚进家门，便闻到了香味，想起中午薛涛说晚上回来晚了就给他准备烧烤，不禁食欲大动，过了二门，便见薛涛、春桃、秋月和霍奇正在烧烤，赶紧跑过去道：“哈哈，阿姐对我就是好，说烧烤真就烧烤呀！” 薛涛见霍子玉喜滋滋地跑过来，笑道：“饿坏了吧，快去洗洗手过来吃。” 霍子玉快速洗完手，随便用毛巾擦了擦便赶紧跑过去要尝尝，春桃递给他几串羊肉串，他尝了尝，真不错，除了没有辣椒粉，跟后世差不多了，虽然没有辣椒粉，但是有茱萸和胡椒等，吃起来跟后世差不多，霍子玉心里赶紧感谢了几下安金满这个先来的穿越者。 霍子玉吃了羊肉串，又吃了羊蹄筋，心情大爽，这可都是货真价实的肉，可不是后世某些猫肉、老鼠肉、鸭肉串，心情一好，便想唱几句，但是想到大唐这时候没有别的唱词，而且几个哥们似乎也都没唱过歌，不禁好奇起来。 按理说，安禄山自称死肥宅，应该对二次元和各种歌曲捻熟于心，难道没流传一些歌曲出来？ 霍子玉于是问薛涛道：“阿姐，你知道现在大唐有什么好听的歌或者曲么？” 薛涛道：“说到歌曲，阿姐还是了解的，有好多哟，你想问哪种类型的？” 霍子玉被薛涛一问，反而愣住了，奇道：“歌曲还有很多类型？” 薛涛笑道：“阿弟莫不是装傻？歌曲当然分很多种啦，我们平时写的诗文就是一种呀，写好随机就可以谱曲唱出来的。最近长安在流行你写的诗文，《蝶恋花?阅尽天涯离别苦》、《青玉案?凌波不过横塘路》、《满江红?怒发冲冠》、《长恨歌》，如今可都是脍炙人口的佳作呢，不仅青楼瓦舍在传唱，读书人中也都传遍了，很多百姓和小孩子都在传唱它们了。” 霍子玉闻言恍然大悟，这才明白薛涛说得意思，于是问道：“除了这类诗词呢？” 薛涛道：“除了这类，还有一些在民间也比较流行，叫参军戏，你知道吧？” 霍子玉倒是了解参军戏，参军戏，顾名思义，是唱参军的一种戏曲，参军是地方上最小的小吏，据说参军戏最早是用来讽刺某一个参军的，表演形式跟后世的莲花落相似，男女二人搭配，一正一邪、或者一正派一诙谐、亦或其中一人扮演一丑角，带些男女荤段子，在民间流传，只是还不具备戏曲的形式，更像男女搭配的相声或者小品，其中穿插着唱歌。 霍子玉道：“嗯，参军戏了解，还有么？” 薛涛道：“还有的话，称为流行歌曲，但是虽说是流行歌曲，但是并不广泛流行，鼻祖是安禄山。” 霍子玉闻言，心中大定，“好家伙，就是你了，安禄山，你终究是没放过流行歌曲啊！” 霍子玉道：“我之前听大哥说安禄山改进了炼钢、发明了很多女人家的东西、还发明了肥皂蚊香、还发明了烟花和火器，他还创造了流行歌曲？” 薛涛叹道：“这人虽是反叛者，但确实是个奇人，他建议玄宗创建了梨园一行，玄宗是梨园初祖，他是梨园二祖，同时还创作了大量的流行歌曲，在他的建议之下，李龟年将过去的曲谱改为五线谱，这真的是个伟大革新！” 霍子玉心道，我勒个去，这先穿越过来就是有天然的好处，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给自己留活路，要是他把后世歌星的歌曲都唱了，自己咋办？ 霍子玉于是说道：“那为何他的歌曲在世间并不流行啊？” 薛涛笑道：“因为没有什么文采啊，那安禄山虽是个奇人，但唯独不通诗文，写的流行歌曲都是大白话，不押韵不说，很多句子句法都不通顺！”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32章 穿越者的悲哀 霍子玉听薛涛这么说，这才彻底明白过来，原来如此！ 你道为何？原来古代诗文严格遵循格律，都是写完就可以拿去直接调曲就唱的，文采斐然，即便是白居易后来提倡了新乐府运动，诗词开始逐渐白话，但是依然注重文采与意境，后世的绝大多数的歌曲都是无法入古人法眼的。 更重要的是，古人很多说话的句法跟后人不尽相同，比如现在唐朝人说话大量倒装，这跟后世河南、安徽、山东倒是很像，但是跟其它地方就大不相同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很多字的发音也很不同，所以后世的流行歌曲拿到古代，会因为很多音律问题而被人嗤之以鼻，当然不流行。 此时只听薛涛道：“不过他有几首歌是非常不错的，流传比较广，文采也还好，境界也比较高。” 霍子玉闻言不禁好奇，什么流行歌曲能得到薛涛如此好评？于是问道：“哪几首？” 薛涛道：“一首叫《男儿当自强》，这首歌主要是胜在曲子，气魄雄浑、气势浩大，歌词虽然直白，但是非常催人奋进，玄宗皇帝最爱这首歌了，定为皇家专用。” 霍子玉心道，好家伙，这歌当然好，黄沾老爷子亲自填词的，还是用的古曲《将军令》，不对，将军令好像就是从唐朝传下来的，天呐，这是怎样一种因果循环啊！ 薛涛继续道：“这曲子最绝的地方就在于编曲了，这个安禄山和李龟年合作编曲，安禄山特别擅长吹唢呐，堪称天下第一，当初他和李龟年第一次在朱雀门外表演这首《男儿当自强》的时候，盛况空前，吸引了长安十多万人围观，唢呐声响起的时候，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玄宗皇帝拍案叫绝，后来每次演奏，玄宗皇帝必然亲自打鼓！” 霍子玉心道，那是肯定，乐器界的大流氓唢呐，那是非常强横的，公元三世纪从波斯传入中国以后，在国外逐渐失传，反而在中国大放异彩，从你生吹到你死，就这么拽。 薛涛道：“说起来有趣，以前唢呐都是用在宫廷伴奏，安禄山吹唢呐后，大家才发现唢呐可以表现出各种大喜大悲，于是唢呐开始也出现在各种红白喜事里了。我听老家一个老嬷嬷说，她年轻的时候听过安禄山吹唢呐，动辄几万人围观，有的催人泪下，有的令人欢喜，尤其有次杨贵妃生辰，他在花萼楼吹的一首《百鸟朝凤》，令人叹为观止，据说长安有三十多万人去听了，都赞不绝口，玄宗赞其为神人。” 霍子玉都已经被安禄山折服了，安金满如果在前世，自己也能和他做哥们，这人多才多艺又有幽默感，可惜了，埋没在家里做了死肥宅，谁知穿越后在大唐发放异彩！ 霍子玉问道：“除了这个《男儿当自强》还有别的没？” 薛涛道：“还有一首《笑傲江湖》，大气豪迈、境界超凡，词写的也不错，算是安禄山流行歌曲里艺术造诣最高的了，他在朝中最好的朋友就是李龟年了，每次两人唱起来这首歌都开心的不得了，喝的酩酊大醉。” 霍子玉闻言一愣，看来安禄山还是有朋友的，没想到是李龟年，或许李龟年才懂他吧，安禄山唱的那些歌，最能反应出安禄山的内心，李龟年欣赏他的歌，也欣赏他的才华，所以惺惺相惜。笑傲江湖是黄沾老爷子平生最得意之作，也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经典，被薛涛这么夸，也就难怪了。 薛涛道：“不过安禄山最喜欢的一首歌，叫《囍》，杨贵妃生日的时候，他和李龟年、念奴，一同演奏了这首歌，念奴与李龟年合唱，安禄山吹唢呐。不过，本是唱的大喜之事，但整首曲子却透露着诡异和恐怖的气氛。据说安禄山深爱杨玉环，也是为了杨玉环才造反的，据说他本来可以造反成功的，但他因为杨玉环而自杀了，或许他真的爱江山更爱美人吧，你之前写《长恨歌》，我觉得用来概括他和杨玉环更准确，毕竟玄宗--” 霍子玉急忙捂住薛涛檀口道：“阿姐慎言呐。” 薛涛一听，唬了一跳，说着说着，几乎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然后说道：“阿弟提醒的是，嘿嘿。” 霍子玉当时选择《长恨歌》，确实有心讽刺，但是这种话决不能说出口，这可是大罪。 薛涛继续道：“据那个曾在宫里伺候过的老嬷嬷说，安禄山本来媳妇姓马，但是他说自己是胡人，媳妇应该改名，非给她改名叫洛天依。除此之外，安禄山还自创了很多舞蹈，都是惊世骇俗的东西。玄宗很喜欢安禄山，觉得他才华盖世，没事就跟他一起胡闹，兴致来了，还会拉上安禄山和阿蛮，一起跳一支舞，叫《极乐净土》。” 霍子玉闻言，不禁说了一句：“握草！” 薛涛闻言急道：“对、对、对，安禄山也老说这个词，握草，别人问他什么意思，他说是草原用语，说他们在草原上打猎，会趴在草堆里观察猎物，猎物特别大的时候，他们会情不自禁的握紧草，表示惊讶，现在大唐不少人也会用握草来表示惊讶。” 霍子玉闻言，禁不住满头黑线：这安禄山都在反向输出给古人什么文化啊，信口雌黄，还有他给媳妇改名洛天依、跳极乐净土，死宅的爱好还真是没改啊！ 霍子玉笑道：“那阿姐给我唱一首流行歌曲，我看看是怎么唱的，我也来写一首试试。” 薛涛笑道：“那我就唱《囍》吧，安禄山据说每次唱都会哭，有时候说自己想家，有时候什么都不说。”薛涛说完就唱了起来。 霍子玉闻言一怔，安禄山想家？看来安金满不像自己，他并非孤儿，在前世还有亲人和朋友，作为一个死宅，脱离了acg，真的很难受。 现代社会的人，一旦脱离社会，刚开始可能觉得解放了、环境清净，但是时间长了就会感到深深的孤独。现代社会，每个人都不是一座孤岛，都是各种社会关系的集合，一个现代人穿越久了，也会因为亲人朋友的远离，以及与古人的文化隔离，产生孤独感与绝望感。 穿越时间越久，这种孤独越是强烈，这时候人会想努力的保持与现代社会的联系，无论是对着木头自言自语，努力不丧失语言能力；还是像安禄山这样，大量发明现代社会的各种东西，以保持自己对现代社会的记忆，试图说服自己还没有隔绝于世，维持自己和现在社会还有联系的假象。 这就是穿越者的悲哀啊。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33章 安禄山最爱的一首歌 霍子玉发现，自己穿越到大唐七年多，对前世的记忆也开始有了不少的模糊。 除了一些特殊的人和事，他开始有了一种与前世恍如隔世的感觉，不过他倒没有任何惊慌，也不想试图去抓住些什么现代社会的影子，因为他是孤儿，在前世的朋友也不多，从小生活在孤儿院，对现代社会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薛涛还在唱着，已经到了副歌部分，霍子玉发现薛涛唱得，跟后世一版女声的《囍》还是很像的，前世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他记得这首歌的作者姓葛，葛什么东，还是葛东什么，他已经忘了，只记得整首曲子明显受周杰伦很大影响，无论唱腔发音还是歌词中的一些句子。歌词还算凑合，算是基本讲清楚了一个故事梗概。 如果说原唱像是第三人对悲剧的叙述，那么女声唱出来，更容易让人完全代入歌唱者就是悲剧女主的角色情绪中，更容易体会到那种凄惨与悲凉。而随着歌唱者的吟唱，悲伤情绪层层推进，悲剧情绪逐渐被堆叠起来，最后在唢呐强横杀入节奏、吹响的瞬间，实现了整首曲子大喜大悲情绪的反转与释放，让闻者无不动容，有的人甚至飙泪。 唢呐的加入，是整首歌曲亮点，说是注入灵魂都不为过。它向人完美展现了什么叫“乐极生悲”，也正是这大喜与大悲间的切换，让整首歌都带上了浓重的悲剧色彩，加之歌唱者低沉与悲哀的情绪渲染，使得整首歌反而笼罩着诡异的氛围。 安禄山或许真的很孤独，他边哭边唱，边唱边哭，自己多少可以理解一些，最终，霍子玉还是长叹一声。 薛涛唱完听霍子玉一声长叹，问道：“阿弟，我唱的怎么样？” 霍子玉光顾着想事情，都没听到，于是赶紧道：“阿姐唱的真好，让我忽然理解了安禄山的心情，知道他为什么会哭了。” 薛涛听霍子玉这么夸奖自己，有些害羞道：“阿弟过奖了。” 霍子玉道：“听阿姐唱，我也有了点灵感，填了一首诗词，自己谱了个曲，唱给你听听？” 薛涛听霍子玉短短片刻听自己唱歌，就有了灵感，填词、谱曲都干了，颇为惊讶，但是想到他本就是大唐诗神，倒也觉得合情合理了，于是好奇道：“阿弟唱来试试？” 霍子玉想起安禄山的遭遇，想起后世大师李叔同的作品，于是唱了起来：“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一首《送别》唱完，薛涛和春桃等人都眼睛红红的在拍手鼓掌，霍子玉赶紧询问，薛涛道：“这词太感人了，充满了离别之苦。”仟千仦哾 霍子玉道：“这首诗词，名字就叫《送别》，好，来吧，我们不唱歌了，大家都多吃点。” 薛涛想到霍子玉还年少，正是长个子的时候，于是笑道：“我都快吃饱了，你多吃点吧。” 霍子玉对吃，那是来者不拒啊，于是大吃大喝起来。 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吃吃喝喝，且不表，一夜无话。 第二日，霍子玉先去了禁军衙门，王建跟霍子玉简单说了下一师和二师申退的情况，几个旅一早就把申退情况报了上来，一师走了将近四千人，二师走了三百多。 霍子玉对二师走的人那么少，颇有些欣慰，对一师走了那么多，反而有些惊讶，于是问王建道：“一师走了四千多人，这个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具体哪里有问题，可有这些人的去向？” 王建道：“有两千多人向东去了，可能是投奔张秉义和张秉全去了，还有两千多人都是零散走的，不像有问题的样子。” 霍子玉道：“嗯，先不管了，凭借两千多人也翻不起大风浪，走了四千多人，一师现在就只有一万五千多人了，我们势力几乎没有减弱。” 王建道：“是啊，对了，郝玼刚才还把下午开始巡防的计划拿出来了，说是担心一师走的那帮兵祸害百姓，申请今天下午就开始出去巡防五十里试试。” 霍子玉笑道：“这个老郝，心急的很啊，本来想着明天才让他出去巡防的，他这么快就做好计划了。” 王建道：“是啊，不过难得他是为了百姓安危考虑，刚到第一旅就带兵出去巡防。” 霍子玉点头道：“嗯，行，你给他批复就可以。” 二人又简单聊了聊，霍子玉便离开衙门，去了李文悦那里看了一下，李文悦简单给他汇报了一下下面几个旅团的人数，跟王建所说差不多，不过李文悦汇报的更具体，一师如今只有一万五千三百二十三人，霍子玉有些意动，有了吃掉一师的打算。 从军法处走了以后，霍子玉便去了东林衙署。 当霍子玉到东林衙署的时候，秦雄与韩愈、李繁、元稹等人似乎刚谈完，几人见霍子玉来到，于是纷纷向霍子玉拱手见礼，韩愈随后跟霍子玉同步了一下几人商议的内容。 一个是指挥使下再设领事一职，比如李繁、元稹、李愬、李珂，都是领事，各管一摊。 另一个是，秦雄将从下午开始派人前往各个州府屯粮食，李繁漕运也需要人手，东城的队长苏进将全力帮助，元稹也将跟随筹建运输网，东城的晁封将带所有人全力配合他去做。 霍子玉向秦雄笑道：“秦帅两个队长都送出去，将来还要把羊火送给张帅，大出血啊。” 秦雄笑道：“看大统领说的，我跟老张还有东西城不良人队长昨天聊过，以后只有东林集团和锦衣卫，大家一起努力把事情做好，不分彼此！” 霍子玉点头道：“嗯，好，”说完对元稹道：“微之，这就辛苦你多跑动了。” 元稹拱手道：“兄弟说得哪里话，能为陛下和大唐做些事情，是我的福分。” 霍子玉看向秦雄道：“微之这个工作量太大，我建议初期还是以漕运和我们不良人来做，对接各州府县，他们做接下来的从漕运到具体地方运输，这样也能给微之充足的时间筹建东林物流。”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我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34章 向德宗汇报 元稹听完霍子玉的话，很是感动。 其实，他之前也没有接触过物流这些东西，虽然觉得大有可为，但是人手过少、时间过紧、任务过重，就算他到江南，利用崔莺莺家的几个车马行初步做起来东林物流，面对铺向全国的东林酒业和东林粮业，东林物流是根本应付不了的，霍子玉能这么给他考虑事情，他很感动，觉得当初做的跟他一起干的决定真是做对了！ 秦雄听完霍子玉的话，点头同意。 李繁道：“我跟漕运比较熟，届时我会每到一地，跟各地漕运打招呼，微之到时候做事会顺利很多。” 元稹赶紧拱手道：“多谢繁哥！” 秦雄此时说道：“子玉，那我们先去东城衙署商议具体行程和人手安排，就不多逗留了。” 霍子玉于是跟李繁、元稹、秦雄等人道别。 韩愈见众人走了，这才向霍子玉道：“子玉，越来越靠近过年，张茂昭快来了，禁军那边你多盯着点，这边有我和乐天、子厚、文昌盯着，还有东西城不良帅，你放心吧。” 霍子玉看韩愈有些疲惫，但是精神很好，道：“二哥，我看你有些累，以后多休息休息，等会我会跟子厚说一声，制定个休息计划，每天上午、中午、下午固定抽出时间来大家休息休息，别太累了，我们的大业刚刚要开始，任何人都不许倒下！” 韩愈笑道：“好，听你的，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在这时候倒下。” 二人正说着，柳宗元来了，霍子玉便把制定休息计划的事情跟柳宗元说了下，柳宗元笑道：“这是好事啊，难得人家都是要求大家玩命，你却让大家多多休息，哈哈” 三人都笑了起来，柳宗元然后说道：“对了，刚才梦得来信，他父亲去世，怕是最近两三年都没法出来了。” 霍子玉一听，刘禹锡的父亲去世了，赶紧拱手道：“父母去世，这才是天大的事，还请子厚代为劝慰梦得，节哀！” 柳宗元道：“嗯，梦得是豁达之人，又笃信佛道，已经为他父亲做了七日法会，他唯一遗憾的是没法出来跟大家一起做事。” 霍子玉道：“梦得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丁忧事大，让他安心待在家里，过几年再出来一起做事不迟，我们东林集团永远给他留着位子。” 柳宗元道：“有子玉这话，梦得无忧也！”说完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道：“对了，我刚出去听不良人汇报，然后亲自去看了看，各酒坊确实已经都投产并有不良人接管，各粮铺也已经都有不良人接管了。” 霍子玉点头道：“嗯，难得子厚能亲自去查看一番，刚才二哥跟我说了后续的安排，我打算稍等便去宫里给陛下汇报，然后请他批下来不良人改制锦衣卫的事情，今天以后，不良人将从世上消失，变成更秘密、也更强大的锦衣卫。” 韩愈和柳宗元闻言都点了点头，韩愈道：“锦衣卫未来的规模太大，陛下会不会。。。” 霍子玉知道韩愈的意思，于是道：“锦衣卫直属于陛下，规模再大，陛下也不会忌惮。还有就是我们东林集团的利润，有不少都让渡给了各州府县，陛下更会赞赏，所以二哥就不用担心了。” 韩愈点头道：“嗯，只要陛下信任，我们就能撒开手干。” 霍子玉与韩愈、柳宗元道别后，便直奔兴庆宫。 德宗本来正要休息一会，见霍子玉来汇报，便知定是急事，于是赶紧在南薰殿召见。 霍子玉给德宗和霍仙鸣行礼后，便道：“陛下，不良人改制锦衣卫的时机成熟了。” 德宗道：“嗯，确实是时候了，该撒到各地准备粮食，然后准备运输和售卖了，你先说说看，你是怎么打算的。” 霍子玉道：“不良人改制后的锦衣卫，直属于陛下，下设总领，有我担任，然后设五路指挥使，指挥使下设若干领事，负责一块业务。领事下设镇抚使，领镇一省；镇抚使下，再设千户，领镇一州府；千户下再设百户，领镇一县；百户下设总旗、力士。 目前需要提前行动的是一路，有东城不良帅秦雄担任指挥使，主持酒、粮食、漕运、物流，其中李珂、李愬任领事，负责东林酒业的酒酿造；李繁任领事，苏进任副领事，负责东林粮业；最后元稹任领事，晁封任副领事，负责东林物流。”qqxδnew 德宗闻言点了点头，道：“嗯，可以，你继续说。” 霍子玉继续说道：“二路指挥使召庆，目前暂时领着长安尉的宫市差事，找到合适人选后，由他负责东林农贸，把农民、农业相关的市场，开到县、乡一级，提高农村商品流动，提高百姓收入，然后朝廷也能随时接触到民生。 三路指挥使武元衡，白居易和封志任领事，负责建筑工程，属于东林建筑； 四路指挥使张羽，属于东林督察，羊火和楚天任领事，负责督察、巡检还有查账。 五路指挥使关松，属于东林信息，负责情报搜集、刺探、潜伏、暗杀。” 德宗听完霍子玉的话，感觉很是欣慰，满意的点头道：“嗯，不错，难得你能想的这么周到。目前似乎只有第一路可以提前布局。” 霍子玉笑道：“陛下，其实第五路也能提前布局，潜伏和情报搜集，越早越好。” 德宗笑道：“嗯，东林物流也可以再计划一下，跟漕运合并，这个我来派人跟元稹配合。对了，我记得你阿公跟我说过，长安大概有三万多不良人，后续不良人大概会撒出去两万人负责你们的计划，那剩下的一万多不良人怎么办？” 霍子玉听德宗又说“我”，不说“朕”，也习惯这位德宗皇帝的随性了，也不纠正，而是回答道：“剩下的不良人，一部分会直接转去京兆府和大理寺，其他在潜伏中的，也不用暴露，直接由关松的第五路吸收和接管，继续负责潜伏、刺探的事情，这个交接和重新确认的过程，大概需要一段时间，我等下回去会立即跟东西两城不良人吩咐这个事，一路和五路的事情，同步进行。”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我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35章 世间再无不良人 德宗听完霍子玉的安排，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嗯，好，你稍等回去跟东西两城不良人说清楚这个事，明天一早我会下旨解散不良人。 霍子玉拱手道：“微臣领命！” 德宗又交代了霍子玉几句话，然后跟他说道：“子玉，张茂昭后天就要来长安，到时候你跟我一起见见他。” 霍子玉拱手笑道：“求之不得！” 德宗笑着就打发霍子玉下去了，然后问霍仙鸣道：“对了，陆贽回信了么？怎么说？” 霍仙鸣回道：“陛下，他不愿回来。” 德宗叹道：“这人还真是倔强，到现在还生朕的气，算了，不跟他一般见识，就让王叔文来挑宫市这个担子吧。” 霍仙鸣道：“那咱家这就去拟旨。” 德宗与霍仙鸣后话不表，且说霍子玉离开兴庆宫后，就直奔东林衙署，然后吩咐手下人将不良人两城不良帅和队长全部找来开会。 霍子玉心里明白，从此以后，世上再无不良人，只有东林集团和锦衣卫，大唐没有大致平定以前，有些锦衣卫，比如张羽和关松等将不会见光，这或许是大家无法接受的，他需要跟大家同步这个消息。 东西两城不良人都知道，不良人全面发展的时机到了，此时霍子玉召集全体开会，必是要事，所以都急急赶了过来。 东城距离近，不到一刻，全部到齐，西城两刻内也全部到齐，霍子玉见大家都到齐了，于是说道：“大家想必都知道了不良人改制锦衣卫的事情了，刚才我去面圣，陛下准了我们的改制，初步我们就以总领、指挥、领事、镇抚、千户、百户、总旗、力士的职级去划分，在大唐没有大致平定之前，张帅和关松的身份还不能曝光，表面上大家都是东林集团下属的人员，叫干事，大家公开见面也都是直呼其名，，如果有不能接受的兄弟，允许大家退出。” 张羽笑道：“我倒觉得没什么，叫东林集团的干事，总比叫不良人好听，何况我们不仅有钱拿，有奖金，还能为大唐办事，何乐而不为啊，将来大唐平定了，我们再亮出锦衣卫的身份，那才叫一个光荣！” 秦雄也笑道：“子玉兄弟多虑了，之前我们开会聊过这个问题，我们都没有意见，都能接受。” 众人也点头称是，霍子玉见状，心下大慰，封志说道：“兄弟，以前我老给人拆房子，到哪都有人骂，加上有案底，名声很差，总被人指责为不良，以后成为东林集团干事，有正经营生，说出去也好听的多，何况我们本质上还是为陛下和大唐办事，所以我没什么意见。” 霍子玉道：“大家都能接受就好，后续大家就没有东城与西城之分了，都按具体工作来分，具体的腰牌和身份，由秦帅、张帅和韩愈、张籍来定，这两天就能出结果，近期大家可能就会出长安奔赴各地，做好准备。” 众人闻言拱手称是，霍子玉又道：“两城不良人派出去两万，剩下潜伏在长安的，继续潜伏，由关松这一路直接接管，这两天就开始跟大家交接吧，尽快的接手。” 关松抱拳道：“多谢大统领信任，我一定尽快接手！” 霍子玉笑着说：“嗯，我相信你，不过你也不要把眼光仅仅局限在长安，剩下的这一万多人，没必要大量潜伏在长安，尽量抽出大多数人，作为骨干，撒向全国，未来我们是要平定大唐的，再进一步，不仅是大唐，我们还有收复的西域，这些都需要你和禁军合作去做很多工作，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关松听完霍子玉的话，心里激动澎湃，虽然张羽跟他交过底，但是有些模糊，霍子玉现在不仅说了他的工作内容，还清楚的规划了他的未来，如果实现，那将是不可限量的未来，甚至青史之中也将留下他的一笔，这种事，对他来说简直是一种天大的殊荣，他激动得心都颤抖了起来，拱手下拜道：“属下一定不辜负统领的信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霍子玉赶紧将他扶起道：“咱们兄弟不必多礼，都是为大唐办事。” 关松还座后，霍子玉道：“好了，暂时就这些事情，刘靖、刘凯兄弟留下，其他人先去忙吧。” 众人闻言，拱手拜别，很快密室中只有霍子玉和刘靖、刘凯三人。 霍子玉说道：“东西城其它队长和不良帅都有了工作分配，知道为什么只留下你们二位没安排工作么？” 刘靖道：“大统领莫不是有其它任务？” 霍子玉笑道：“不错，而且是对我们未来至关重要的任务，”看二人听说是至关重要的任务，下意识的侧身细听，霍子玉继续说道：“二位似乎对于钢铁、器械制造很是擅长，所以我有一件事需要你们去完成。” 刘靖道：“大统领只管说来便是。” 霍子玉道：“是这样的，我兄长在负责火器研究，未来需要炼造，还有后续我们可能需要一些新式冶炼，我打算把这些工作暂时委托给你们来组织人手。” 刘靖道：“大统领，我比较擅长锻造，我弟刘凯擅长矿产冶炼一类。” 霍子玉闻言只觉眼前一亮，不错啊，遇到宝了，兄弟二人真是人才啊！尤其是刘凯，居然擅长矿产冶炼，这种人才在古代相当稀缺，将来煤炭和石油有点希望啊，心底兴奋之余问道：“二位可曾听闻过煤炭？” 刘凯道：“这个知道，安禄山早年改进炼铁与炼钢之时，有专门谈过煤炭，后来大唐锻造大多使用了煤炭。还有石油，那时候还叫石脂、火油，我们师门有讲过这东西，我师公还将之做成了蜡烛。 不过，据我们师公讲，他年轻的时候，安禄山曾告诉他，石油可以用来做燃料，推动铁船在水里和海里行驶，不过连他都没办法做到，我们也都没什么头绪，他后来身死之后，连知晓这些理论的人都没了。”.qqxsΠéw 霍子玉闻言了然，一个国家的工业基础，不是一个人就能建立起来的，哪怕在理工方面如此强悍的安禄山，也只对炼钢和火器了解一些，对石油化工也不懂，不过随着玻璃的推广，后续各种凸透镜、凹面镜、望远镜、显微镜都会出现，化工领域会逐渐发展起来的，后续真的有必要成立一个东林学院了，专门为大唐培养科技人才。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我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36章 阿姐，你真好 正在霍子玉出神之际，刘靖、刘凯见霍子玉出神的不说话，便以为说错了什么话，也不敢再说下去，耐心的等着霍子玉。 霍子玉回过神来，一番抱歉后说道：“刚才其实我在想着，未来我们可以成立一个东林学院，专门为大唐培养冶炼、工业以及其他人才，大唐的复兴和崛起，需要大批的人才啊。” 刘靖、刘凯兄弟闻言，甚为触动，刘靖说道：“大统领有心了，我们大唐好的工匠说不少确实不少，但是总体来说还是不多，而且大家衣食不保，很难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专业中。” 霍子玉道：“嗯，未来我们尽量努力吧，只要我们提高了工匠的重要性，工匠在大唐的待遇自然会提高，眼下，我们先努力做好火器研发与锻造。” 刘靖、刘凯点头称是，霍子玉道：“这样，有时间的话，你们去找以前的翰林郑余庆，帮他尽快做好火器研发。” 二人拱手领命后道别，霍子玉终于闲下来，出去跟韩愈道别后，正要走，被白居易叫住。 白居易叫住霍子玉，简单跟他沟通了一下东郊建造的进度。 近日一直都是晴天，人手足够，加上不良人的帮助，给的工钱也多，几乎日夜赶工，东林集团基地基本完成了三分之一，当然，都是比较简单的建筑。 霍子玉对这个进度还是非常满意的，作为基建狂魔的大国，我们有着优良的传承，进度进行非常快，霍子玉道：“近来不良人和禁军的事情一直很多，我没时间去东郊看看，真的是有劳乐天和武兄了。” 白居易拱手笑道：“兄弟客气了，你先忙这边，后续东边建酒坊与粮坊，会有愬哥、不良人还有张籍亲自指挥和设计，你先忙不良人和禁军的事情。”qqxδnew 霍子玉与白居易简单又聊了几句，便回家了，简单吃了点东西，在薛涛的强烈坚持他很累的情况下，他回屋休息了起来。 一直到傍晚，霍子玉才醒过来，发现天色变晚，赶紧起来，薛涛见霍子玉醒来，忙伺候他又洗漱了一番，这时才道：“我看你很累，刚好也没有其他人来找你，所以也没喊你，我们刚好做好了饭，我们一起吃吧。” 霍子玉感觉好温馨，薛涛像自己的大姐姐一样前世他是个孤儿，哪感受过什么母爱和亲情呢，这一世师傅李泌、德宗、霍仙鸣像长辈一样关心自己，薛涛像大姐姐一样给了自己母爱和亲情，让自己倍感温暖，心下触动，便紧紧抱住了薛涛。 薛涛刚要和霍子玉一同出门，见霍子玉突然抱住了自己，有些意外，又有些娇羞，见霍子玉抱的又紧，感受到了他内心对自己的珍惜，也红着脸抱住了霍子玉宽厚的背。 这是二人第一次这么敞开心扉的拥抱，彼此内心都倍感温暖，霍子玉感受到了爱与亲情，薛涛感受到了爱与珍惜，都没有说话。 良久，霍子玉轻轻道：“阿姐，你真好。” 薛涛闻言虽然倍感欣慰，但也有些害羞，正待张口，只听口外传来“啊”的一声，原来是秋月过来喊二人吃饭，薛涛见状便要挣脱，霍子玉笑道：“这有什么好避讳的，别怕别怕。” 嘴上这么说，但是还是松开了薛涛，霍子玉微笑地看着秋月道：“走吧，我们一起吃饭去。” 秋月是岭南人，最擅长煲汤熬粥，与薛涛几乎不相上下，四人一顿饭一大瓦罐粥，霍子玉一个人就吃下整整半瓦罐。 三个人都觉得霍子玉好养活，因为不挑食。 饭后，霍子玉正要跟薛涛几人收拾下花坛，便见王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一看到霍子玉，王建便急道：“出事了！” 霍子玉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王建低声道：“张秉良的一师，居然有两个连跑出去劫掠商户了！” 薛涛、春桃、秋月闻言吓得捂住了口，霍子玉闻言怒道：“他们居然敢这么胆大妄为？！” 王建道：“我刚开始听了也不信啊，郝玼亲自跑到军法处跟文悦和我说的！” 霍子玉闻言怒道：“一师这是要造反么？！他们怎么敢的？！” 王建道：“这不是要过年了么，大唐天南地北的商户、别国的商户都把商品运到了长安，准备过年和年后的上元节所用，一师见有利可图，便出城劫掠了。” 霍子玉道：“我们立即去军法处！” 霍子玉说完交待薛涛一声，便和王建驱车直奔军法处。 当霍子玉赶到的时候，郝玼、李文悦等人都在，霍子玉问郝玼道：“两个连都在什么方向？各有多少人？归属呢？” 郝玼拱手道：“归属不知道，第一个连在西南方向，几乎是全连出动，一百五十多人，另一个连在正东，八十多人。” 霍子玉问道：“有什么人员伤亡么？” 郝玼道：“正东抢掠的都是我们大唐的人，下边人说，没有伤亡。西南方向抢掠的是大食来的客商，双方打了起来，我们营的人赶到的时候，双方还在厮杀，大食一方死了五个、伤了二十多个，禁军这边死了四个、伤了十几个。” 霍子玉道：“两个连的人都控制起来了吧？” 郝玼道：“都控制起来了，一个没漏！大唐和大食被劫掠的商户领袖就在禁军衙门里等着。” 霍子玉道：“好，你等会跟文悦一起去看看那些客商，还有大唐的商户，告诉他们，只要他们敢出庭作证，我就敢还他们一个公道！” 郝玼拱手道：“得令！”说完便与李文悦一起去了禁军衙门。 王建屏退其他人，看向霍子玉，低声问道：“子玉，你打算怎么处理？” 霍子玉知道王建什么意思，于是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王建顾虑道：“这次唯一的问题是，人太多，陛下都棘手。” 霍子玉道：“就是因为陛下觉得棘手，我们才要为陛下分忧，所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王建看着霍子玉眼睛几秒钟，见他心意坚定，便道：“我明白了，但愿张家不会反吧。”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我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37章 三代从军 霍子玉听王建说“但愿张家不会反”，便笑了，对王建说道：“仲初兄怎么糊涂了？” 王建奇道：“我怎么糊涂了？” 霍子玉笑道：“我断定张家绝不会反，仲初兄，首先是这些人目无军法、欺凌百姓，被抓也是死有余辜，张家就算造反，首先就失了名与礼。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张家此时造反必败，原因有三， 第一，张家只有6万兵马在潼关，就算全部来攻，我们二师也能抵挡住。 第二，阿公今天私下跟我说，散关正在抽调回京的4万多人马已经整装待发，加上在洛阳守备的万余人，只要我们固守长安，张家将会同时遭受三方夹击，仓促造反之下，最多一个月就会被我们平定！ 第三，张家想造反成功，必须跟义武张茂昭父子、朔方崔宁合力，而张茂昭刚到长安，几天后就要面见陛下，你说说，张秉良这时候造反，与找死何异，所以，你说说，张家为什么要造反？” 王建笑道：“哈哈哈，对，是我着急把这茬都给忘了，那我们就可以放开手脚干了。” 霍子玉道：“是啊，走吧，我们也去禁军衙门看看。” 王建闻言，便跟着霍子玉去了禁军衙门，刚进去，便见到几个客商打扮的人与一个普通百姓在跟李文悦说着什么，郝玼与禁军衙门里众人，见霍子玉与王建来到，拱手见礼。 两位商人打扮的人和一个普通百姓跪下行礼，霍子玉赶紧扶起道：“不敢受此大礼，快快请起。” 待三人起身后，霍子玉看到百姓打扮的人，觉得眼熟，便道：“你看起来很眼熟，我最近好像见过你。” 那人拱手道：“将军好记性，草民刘炳，前几日将军在西城丰邑坊铡了刘期等奸贼，为小民等主持了公道，草民当日公审之时有上台指认刘期！” 霍子玉道：“对，就是你，你怎么卷入这件事了？” 刘炳道：“启禀将军，小人大仇得报，打骨子里感谢将军，但残疾之人无以为报，听说将军在东郊要建基地，所以去了东郊帮忙建造，回家的路上，见不少兵将从南面出城向东而去，巾袍黑色，并非二师，所以悄悄跟着，后来发现他们劫掠大唐商户，所以赶紧跑去东门，告知了守城的二师兵将和不良人。” 郝玼道：“对，当时我们出城巡逻的三团兵马距离长安太远，还在回来的路上，我收到情报后又到军法处报备，调的一团去包围了他们。” 霍子玉闻言道：“嗯，刘炳做的好！” 刘炳道：“草民以前在振武从过军，后来身体受伤才退役回来，将军不嫌弃我腿瘸的话，我愿意做个不良人的探子。” 霍子玉拱手道：“当然不嫌弃，老兄能有心为国效力，我等高兴都来不及，稍等我就亲自领你去东城不良人衙署。” 刘炳拱手拜道：“多谢将军！” 霍子玉连忙扶住，刘炳这才安心退到一边，霍子玉问其中一位大唐客商道：“这位仁兄什么遭遇，不妨道来。” 那人拱手道：“小人名唤张潜，徐州人士，刚从周边贩卖年货到京城，又购置了一些布匹准备回徐州售卖，谁知在东南被围，小人见他们人多势众，又都带着刀兵，所以没敢反抗。” 霍子玉道：“嗯，我明白，”然后看向那个大食客商，李文悦道：“将军，此人名唤克罗沙耶，乃是大食人，略通汉文，也是来京城从商的。” 克罗沙耶拱手一拜后说道：“小人世代居住波斯经商，如今是大食人，带了一些波斯宝贝来长安售卖，顺道再买些中土丝绸茶叶回大食。” 霍子玉稍微了解一些波斯历史，波斯，也就是后世的伊朗，有着悠久的历史，从公元前600年左右，就开始称霸亚欧，达千百年时间，后来阿拉伯帝国崛起，波斯被灭，古波斯语开始失传，阿拉伯语开始盛行，本土的拜火教、摩尼教、景教迅速衰落，伊斯兰教开始统治国家，不过似乎正因此，被灭后依然高度自治的波斯，文化开始了大发展。.qqxsΠéw 如果没记错的话，如今波斯应该是在阿拉伯帝国的阿拔斯王朝统治之下。 霍子玉听克罗沙耶说完，对他与张潜二人道：“二位放心，我们禁军已经开始整顿军纪，绝不纵容任何横行不法之事！待会麻烦二位去军法处写供状画押，我自会禀明圣上，为你们主持公道！” 克罗沙耶闻言便拜谢，张潜却变得迟疑了，小声道：“将军，我们财物已经归还了，要不这事就算了。” 霍子玉和李文悦等人闻言觉得奇怪，霍子玉奇道：“为什么这么说？” 张潜道：“将军，我们财物已经归还，他们的处理就轻些吧，毕竟人犯众多，常言道，法不责众，何况将来打仗还要靠他们。” 霍子玉笑道：“这话你就说错了，谁说法不责众？在我看来，只要犯法，就要问责，只是轻重而已。还有，这些兵肆意抢掠百姓，本就是重罪，在他们动手抢掠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不是大唐的兵了，而是穷凶极恶的罪犯、是祸害大唐百姓的奸贼，打仗靠他们，岂不是笑话？！我大唐将士什么时候以抢掠百姓为生了？！” 说完看张潜面色轻松了很多，笑道：“你就放心吧，我一定秉公处理，你等会到了军法处该怎么写就怎么写，你要是不急的话，过几天，我请你看场大戏，保证终生难忘。” 张潜勉强笑着拜谢，随后，几人便与李文悦去了军法处，霍子玉交代完郝玼看好一师两百多罪犯，然后和王建出门，带着刘炳赶去东城不良衙署。 路上，刘期跟霍子玉说了不少话，其中最让霍子玉觉得震惊的，莫过于刘炳居然三代从军，他父亲刘安早年是安西军，安史之乱时，跟随师部回长安平叛。他父亲五年前被打死后，他也被抓入狱，他的儿子刘冬，当时年方十三岁，便去朔方从了军，如今年方十八，好像就已经混到营长了。 霍子玉听说刘冬才十八岁就混到了营长，颇为惊叹。朔方由崔宁镇守，与吐蕃战事不断，刘冬此人必然骁勇善战，否则不会年纪轻轻就被提拔到了营长，未来无论崔宁是否造反，刘冬都可以被争取过来，届时自己这方势力，又将大增！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我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38章 所有人都在盯着 三人很快来到东城不良衙署，霍子玉简单跟关松说过后，关松请霍子玉借步说话。 关松低声道：“大统领不怕刘炳是朔方的奸细？” 霍子玉道：“当然不怕，因为有你这五路指挥在啊。” 关松笑道：“属下明白了。”说完便过去领下了刘炳，霍子玉与王建便离开了。 与王建来到霍子玉家中，霍子玉便写起了奏报，写完后跟王建道：“仲初，这次我们要干一票大的了，干好了，我们在大唐就算立足了，干不好，我们就卷铺盖滚蛋吧！” 王建笑道：“那我们只能赢，不能输了。” 霍子玉道：“说是这么说，其实我的意思是，这次事件过后，我们将会在大唐彻底站稳脚跟。” 王建肃然道：“嗯，一师劫掠这件事，我都不用想就知道，不知多少双眼睛在暗地里盯着我们，看我们怎么处理。盯着我们的人，有陛下，还有朝中大臣，也有地方节度，甚至是邻国使节。” 霍子玉叹道：“是的，所以，这次事关重大，我稍等就要赶紧再去宫里跟陛下上奏。” 王建道：“可以想见的是，这次只要我们杀伐果断，言而有信的维护了军纪，就能在禁军彻底站稳脚跟，天下英雄也将云集响应，纷纷来投，我们再办事，甚至推动改革，都会轻松很多，毕竟谁都怕你这尊杀神！” 霍子玉笑道：“哈哈哈，我这称号又要多一个了！” 说完便跟王建离开家，直奔兴庆宫。 霍子玉去了兴庆宫，王建则在宫外等候。 德宗刚吃完宵夜，听通传说霍子玉有紧急事务奏报，赶紧令霍仙鸣屏退左右，宣见霍子玉。 霍子玉一进南薰殿，见只有德宗与霍仙鸣，便将奏章递上，然后简单说了下事情经过和相关人等。 德宗读完奏章，气得拍案而起，大怒道：“岂有此理！这个张秉良干什么吃的，手底下带的都是土匪么？！” 霍子玉没敢吱声，德宗继续道：“这种事，早先我就有所耳闻，不过以前都是零散几个小兵，我忌惮张家势力，所以只是令他事后赔偿百姓，也就了事了，这次太过分了，居然两个连的兵出去抢掠百姓！还有王法么？” 霍子玉道：“陛下，如今禁军刚说完要整顿军纪，就发生这种事，可不能姑息啊！” 德宗望向霍子玉道：“你打算怎么办？” 霍子玉没说话，只是以手结掌，抹向脖子，作出了“杀”的手势。 霍仙鸣见状，没敢说话，赶紧看向德宗，德宗有点沉默了，以手捋须，沉声道：“一师刚因为整顿军纪吓走了几千人，这次你给杀掉二百多人，难保张家兄弟没有别的想法。” 霍子玉闻言微笑道：“难道陛下还害怕张家造反不成？” 霍仙鸣闻言急道：“臭小子，怎么跟陛下说话呢？” 德宗却以手势拦住霍仙鸣，对霍子玉说道：“难道子玉有什么良策？说说看。” 霍子玉道：“陛下，说心里话，我现在巴不得张家兄弟立即造反。” 德宗闻言笑道：“喔？此话怎讲？” 霍子玉道：“张家兄弟如果现在反了，收拾他们将不费吹灰之力！原因有三，一是事情仓促，他们没有准备，为了违反法纪、劫掠百姓的匪兵造反，造反就名不正言不顺；二是，他们以潼关6万兵马为基础造反的话，将被洛阳守备军、散关回调军、还有我们二师，三者夹攻，必败无疑！ 而张家兄弟如果真想造反，唯一成功的希望就是和张茂昭父子、朔方崔宁合作，不过很可惜，张茂昭为了救自己儿子，已经到了京城，不可能此时找死造反，所以，但凡张家兄弟有点脑子，就绝不会这时候造反。” 德宗闻言笑道：“嗯，说的有道理，继续说下去。” 霍子玉继续道：“所以我断定张家兄弟一定不会造反，如今这些劫掠百姓的兵将怎么处置，所有人都在盯着看，尤其是近在眼前的张茂昭，如果我们纵容了这些人，张茂昭只会更加觉得我们好欺负，其它节度使也会因此意动，朝廷威严一旦丧失，后果不堪设想，大唐将永无安宁。” 德宗闻言思索了一会，缓缓说道：“那就只能杀了他们了。” 霍子玉道：“是的，一来震慑宵小，整顿好长安禁军军纪；二来让张茂昭这等旁观者断了随意挑战朝廷威严的心思；三来，光明正大的削弱张秉良三兄弟的势力；四来，” 德宗问道：“四来怎么？” 霍子玉拱手道：“四来，让天下人看到陛下复兴大唐的决心与希望。” 德宗闻言笑道：“嗯，子玉说得好，就按你说的办吧，怎么处置，由你和王建、李文悦安排，想好就递上来奏章。” 霍子玉听德宗下定决心支持自己了，心中大定，拱手道：“微臣遵旨，那微臣先告退了。” 霍子玉走后，德宗叹道：“子玉的杀伐决断，比你我可强多了。” 霍仙鸣道：“唉，也不知道是好事坏事，不知道会不会留下滥杀的坏名声。” 德宗闻言心中一动，道：“当今天下形势严峻，本就该用重典，何况子玉本身就是带兵，军纪不严明，打仗的时候就容易一触即溃。不过子玉终究是为我和大唐尽力，我们帮他一把吧，为了防止有人说他杀伐过重，稍等你直接替朕拟个旨，由我们先行下达旨意彻查这件事，然后表现出我们震怒和为民做主的决心来，这样子玉做起事来就可以放开手脚了。” 霍仙鸣闻言大慰，自古君王多薄情，一般都是用酷吏完成清洗计划，清洗完成了，酷吏也就死到临头了，到头来黑锅也都让臣子背了，如今德宗能有心为子玉挡去这个问题，足见德宗心意偏爱了，当下赶紧拜谢。 德宗见状，连忙扶住，笑道：“咱们之间不要讲究这些，子玉这孩子，我是打心眼里喜欢，要不是因为他是你们霍家唯一的子嗣，我都有心赐他姓李，然后收他做干孙子了。” 霍仙鸣闻言大惊，德宗这话说出来，一旦被其他人知道，霍子玉算是彻底惹怒一大帮人了，群臣百官必不答应，可能连太子李诵、广陵王李纯都得急了，更不用说张秉良兄弟三人。 抛开这些都不说，霍子玉可是霍家独苗了，赐姓李还得了？霍家可就绝了后了，自己死了都没脸见自己父亲、大哥和侄子。m.qqxsnew 不过霍仙鸣也不敢直接说出来，只是尴尬笑笑，德宗见状笑道：“我开玩笑的，你怎么还当真了，哈哈哈，放心吧，子玉永远是你孙子，我不抢你的。” 霍仙鸣这才赶紧笑着说道：“那就实在多谢陛下了，嘿嘿”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我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39章 奉旨公审 霍子玉出了兴庆宫，王建便赶紧迎上来，急问道：“陛下怎么说？” 霍子玉道：“陛下让我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王建笑道：“那就简单了，你打算怎么办？” 霍子玉笑道：“还能怎么办？让李文悦找人录口供，然后上奏章呗。” 王建道：“我刚才在外面等你的时候，想到一个办法，我们可以像宫市审判一样，搞个公审大会，就去校场搞公开审判，整肃法纪，而且这样全天下都看着，也不会说我们私杀滥杀。” 霍子玉笑道：“仲初有心了，这个办法很好，如果我所料不错，一个时辰内，陛下就会下达对此震怒、让我们严格彻查、从重处理的旨意。” 王建问道：“陛下会这么做？” 霍子玉道：“我觉得会，因为陛下是个讲义气的人。” 王建闻言颇为无语，想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只得喃喃道：“我是第一次听有人说陛下是个讲义气的人。” 霍子玉笑道：“哈哈哈，对啊，我们这么玩命努力，其实为的还是大唐和陛下，他怎么会舍得让我们这时候背上各种恶名呢？” 王建若有所悟，问道：“那如果陛下不下这个旨意呢？” 霍子玉哈哈大笑的看着王建，王建有点迷糊了，问道：“子玉你笑什么？” 霍子玉道：“仲初，你刚才说的建议你自己都忘了？搞公审啊！光天化日就明抢百姓和客商，无恶不作，死有余辜啊，必定万众唾骂！” 王建扶额笑道：“哈哈哈，对啊，公审是干嘛的，我自己提的建议自己倒是忘了！”m.qqxsnew 霍子玉轻笑道：“稍等我们就去军法处，你跟文悦商量下具体的事宜，我去找关松让他贴布告去，凡是被一师劫掠过的百姓都可以去禁军衙门报名，届时上台参加公审。” 王建拱手笑道：“好嘞，那我这就过去军法处。”说完便骑马走了。 霍子玉坐车前往新昌坊，去东城不良衙署。 当霍子玉到的时候，发现东西城几个不良人队长都在，于是奇道：“大家怎么都在？” 秦雄笑道：“统领，我们刚也收到消息了，一师的兵将为非作歹，我们想着统领可能还要吩咐我们配合禁军，所以都凑一起等着了，好歹是不良人生涯最后一件事，我们争取干的漂漂亮亮的！” 霍子玉笑道：“难得大家有这个心，好，实不相瞒，确实需要大家做一件大事。”说完，便大致将自己的思路说了一下。 召庆闻言笑道：“统领，这事我熟啊，前几天公审刚搞过啊！” 霍子玉道：“这次不一样，这次是禁军，而且是一师禁军，百姓很可能担心被报复而不愿站出来作证。” 张羽道：“大统领说的在理，大唐禁军这些年比我们不良人好不到哪里去，百姓是敢怒不敢言啊。” 霍子玉道：“所以，我把这个活交给你们来做。三日后，我就要在校场公审，届时不管你们组织到多少人指证，我都会邀请天下百姓到场，当众杀了这些严重违反军纪的土匪。” 秦雄道：“二百多人全杀？” 霍子玉道：“不，我们只是杀二百多土匪而已，他们不是大唐的兵，大唐的兵只能是保家卫国的，而不能是欺凌百姓的！” 秦雄闻言一怔，然后拱手道：“大统领放心，我和兄弟们一定尽全力做好这件事！” 霍子玉道：“好，那我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了，对了，只要是愿意去看热闹的百姓，不管是不是大唐的人，我们都欢迎，你们届时组织好秩序就行，对了，还有行刑台搭建，弄好以后跟军法处的李文悦知会一声，然后领他去看看现场。” 张羽和秦雄拱手齐声道：“必不辱命！” 霍子玉说完就走了，赶往军法处，且不表，单说他走后，留下了一屋子不良人，好像还没缓过来劲。 召庆问道：“大统领不会是真要把这些兵都杀了吧？二百多人呢啊！” 秦雄道：“你觉得大统领是一个爱开玩笑的人么？” 召庆道：“不，绝对不是，上次西城公审的前前后后，我都还历历在目。” 张羽道：“那不就得了？大统领前几天刚说了整顿军纪、严明军法，这帮人就顶风作案，还出动两个连抢劫，不是该死是什么？杀这些垃圾就是为民除害，有什么可纠结的？” 秦雄笑道：“是，老张说得对，我们要鼓动百姓去围观，然后主动指证！我们立即准备宣传出去这个事吧！明天一早集体行动，全长安除了特殊任务潜伏的不良人，所有人都去贴告示宣传吧。” 关松道：“其实百姓受害已久，只要我们言明利害，说明陛下和大统领为民除害的决心，百姓一定会支持的，大统领现在在民间形象就是陛下派下来为百姓伸张正义的。” 秦雄道：“嗯，好，我们部署一下吧。” 几人说完便开始划分片区，连夜行动，不表。 却说霍子玉刚到了军法处，圣旨就已经来了，大意和霍子玉预测的一致，德宗表示十分震怒，大发雷霆，命令大理寺和京兆府协同配合霍子玉，全力追查此案，并追查往年案底，并表示要为民除害、严肃法纪。 霍子玉听完，心中直呼德宗给力，居然还让大理寺、京兆府配合调查往年案底，和不良人的活配合的天衣无缝，这样就算没有百姓指认，京兆府和大理寺但凡查出点相关案底，也能锦上添花的指证那些人。 其实霍子玉也明白，德宗这么做，可以说是为自己好，其实也是揽走了所有名声，毕竟自己依靠公审也可以发动百姓，德宗这样一搞，将一心为民除害的名声都自己拿走了。 不过霍子玉倒是觉得没什么，德宗拿走这个名声反而对自己有好处，否则自己威望日盛，就算德宗支持，其他人难免嫉妒，对自己未来可能反而不好，老子说得好，“为而不争”，方为全身之道。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我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40章 与柳公权合作 霍子玉接旨后，简单与李文悦、王建说了一下对不良人组织百姓参加公审的安排，二人都点头称是。 王建道：“我刚和文悦聊了一下，基本确定了安排，不过公审的时间没定下来。” 霍子玉问道：“公审时间有什么问题么？” 王建笑道：“后天可是小年，张茂昭还会进宫面圣，我们那天公审不好吧？” 霍子玉笑道：“小年又有何不可？能当着张茂昭的面杀人就更好了，吓死他个老小子！” 王建笑道：“这么说的话，倒也无所谓了，刚好我们可以给他个下马威，而且依照今上的脾气，那天公审可能他真的会去！” 霍子玉笑道：“是，他肯定会去！” 李文悦笑道：“这么说，那我这就去安排断头台和现场。” 霍子玉道：“这些你就不用操心了，让不良人去做，你跟着去配合下，然后明天找人执行军法就可以了。” 李文悦闻言笑着领了，他自从参知军事以来，这么多年，一直想严明军纪，但是每次长官都含糊其辞的不了了之，让他很是感觉挫败，如今终于有机会一展拳脚，心情很是激动。 霍子玉安排完事情，就回家了，薛涛下午被吓住了，见霍子玉回来，连忙问一问，霍子玉怕她担心，只是简单跟她说了说，连后天公审都不许她参加，说是太血腥，不适合她观看。 薛涛知道霍子玉也是为了她好，担心她看了行刑，心理不适，于是答应了，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几乎全长安的百姓都知道了两个大消息。 一是德宗皇帝决定解散不良人，由于不良人这几年因为强拆和催收高利贷，名声有点不好，所以有人鼓掌欢迎。 二是大家发现每坊布告上都贴着一张大字海报，说是禁军一师，横行不法，公然抢掠大唐与别国客商，陛下震怒，有从前被抢过的，欢迎去京兆府举报，后天他们将在西郊校场公审这些兵将，欢迎所有人前去，落款就是军法司司长霍子玉。 百姓们议论纷纷，将信将疑，这些年官官相护、兵将横行不法，大家都习惯了，敢怒不敢言，举报了反而被报复。 当然，也有很多人却不这么认为，与众人道：这布告落款可是霍子玉，霍子玉是谁？德宗亲封的大唐诗神、二师师长、大唐武魁，还西城公审处死了在宫市祸害百姓长达七年之久的刘期，其人说一不二，清正廉洁，他既然说邀请百姓都去围观，那当场指证，也不会有危险。 众人听了，纷纷称是，于是跃跃欲试。 不过还是有人表示半信半疑，说道：那些兵将可都是张秉良麾下的兵，张秉良是谁？德宗最宠幸的妃子张贵妃的亲二哥，张贵妃去岁刚生了小皇子，母凭子贵。张秉义和张秉全还在潼关拥兵六万，不可小觑。 所以，虽然皇帝看起来还挺震怒，要求彻查，但总不至于因为这件事就处死张秉良，只要张秉良不死，将来张家报复起来，寻常百姓谁扛得住？ 刚还跃跃欲试的百姓，闻言纷纷垂头丧气起来。 也正因此，尽管全长安议论纷纷，但是却几乎没人愿意指认。李文悦和王建也把这情况告诉了霍子玉，不同于其他人的失望，霍子玉笑：“大家何必垂头丧气？有百姓指认当然好，没有百姓指认，也无妨，他们触犯军法，劫掠百姓，必死无疑！天王老子也别想救他们！” 众人闻言感觉情绪好了很多，霍子玉又笑道：“再者说，我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让不良人散布消息，全长安已经知道了此事，所有人都关注了这件事。大唐朝廷在民间几乎没什么威信，百姓多对朝廷命官也没有信心，而这次，如果我们做得好，朝廷的威信就树立起来了！”仟仟尛哾 王建笑道：“哈哈，子玉说的是，古有商鞅城门立木，今有子玉校场公审。” 几人闻言笑了起来，此时不良人来请，原来，不良人解散后，全体并入东林集团，东林集团衙署顿时就显得拥挤了，好在秦雄早一步想到了这个问题。 由于宣平坊比邻不良人衙署，所以几乎没几家店铺愿意待在那里，最后秦雄和张籍没花多少钱就将周边铺子和府邸都盘了下来，整个宣平坊目前已经全是东林集团的产业了，东林集团大门都连夜赶工重新修葺，让霍子玉过去题字。 霍子玉简单与李文悦交代几句，便和王建以及来人赶去宣平坊。 到了宣平坊，霍子玉发现大门被扩大了两倍有余，韩愈、柳宗元等人见霍子玉赶来，纷纷拱手，韩愈道：“子玉，就等你过来题字了！” 霍子玉笑道：“二哥又打趣我，我的字哪有诚悬写得好啊。” 诚悬是柳公权的字，柳公权最近这段时间已经开始模仿颜真卿书法，并且逐渐将之与王羲之书法融合，近来颇有心得，所以特别热衷于书写，本来韩愈又招了三个文书，柳公权只需要负责勘验即可，但是他却反而写的比另三人都多，其笔法与笔力的进步，让韩愈与柳宗元、白居易十分震撼，韩愈曾公开夸奖柳公权，称当代可与颜公真卿书法媲美者，唯有柳公权！ 最让人感觉匪夷所思的，还是武元衡，他本来一直在东郊负责建造，但是有次见到白居易拿过去的文书，对柳公权惊为天人，成了他的第一个铁杆粉丝，最后死活非要跟柳公权结拜为兄弟。 柳公权听霍子玉这么夸他，不好意思的拱手谦虚，韩愈笑道：“不如这样，子玉身为大唐诗神，文采斐然；诚悬作为颜公以下，大唐第一书法家，书法惊艳，不如你俩合作？” 霍子玉道：“怎么个合作法？” 柳宗元笑道：“我知道退之的意思，让子玉出对联，由诚悬书写，岂不妙哉？” 韩愈笑道：“子厚懂我！” 霍子玉哈哈一乐，坦然说道：“这个没问题！” 柳公权也拱手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张羽、秦雄等不良人听说霍子玉和柳公权合作，纷纷来了兴致，众人围了过来，白居易找人备好笔墨，霍子玉缓缓吟了出来。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我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41章 看客心理 众人只听霍子玉缓缓说道：“小门联我出，‘路虽远，行则将至；事虽难，做则必成。’” 韩愈第一个叫好，紧接着，柳宗元、白居易等人纷纷拍手，张羽不懂大家为何叫好，韩愈给他解释了一番，原来，这句话出自《荀子?修身》，原话是：道虽迩，不行不至；事虽小，不为不成。意思是，路程虽近,不走就达不到目的地;事情虽小,不做就成功不了。 霍子玉上下联则是化用了荀子的话，但是更加的积极，意思是：路途即使遥远,只要你肯前行，便能到达。事情即便很难,只要你肯做，就能完成。 众人叫好之后，只见柳公权挥毫泼墨，笔走龙蛇，用的却是行书，霍子玉与众人见其字颇有王右军神韵，又颇有颜真卿风骨，纷纷叫好！仟仟尛哾 搞定了小门联，还有两侧的大门楼的对联，霍子玉踱了两步，缓缓吟道：“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众人听完，纷纷用力鼓掌起来，张羽道：“这个我听懂了，破釜沉舟是霸王项羽，卧薪尝胆是越王勾践！” 柳宗元道：“嗯，不错，不过这对联可不止这么简单。有志者，事竟成，乃是出自《后汉书?耿弇(yan)传》，是东汉光武帝刘秀夸奖他的话，整副对联以破釜沉舟和卧薪尝胆对应，还写出了典故之后的故事结局，使得对联读来气势磅礴、催人奋进！” 众人叫好之后，柳公权似乎也受到了震动，拿起笔写了起来，众人看去，却是楷书，遒劲有力，严谨中带着开朗与坦然的气魄。 韩愈率先大叫一声“好”，他自己解释了起来：“诚悬的字，字体结构遒劲有力、稳而不俗、险而不怪、润而不肥，当为如今大唐第一书法家！” 不待他人搭话，他自己又说了起来：“最妙的是，诚悬的字和子玉的行事为人、东林集团的期许，以及对联本身的意思，完美融合，几者相应，绝啊，真是绝了！” 柳宗元叹道：“是啊，看来诚悬不仅学到了二哥的严谨与奇险、子玉的稳、颜公的润，还得了王羲之的坦荡与写意，跟对联本身的寓意又完美结合，确实妙绝！” 众人纷纷夸赞，柳公权有所突破，心下喜悦，与众人纷纷笑着谦虚，秦雄张羽连忙收起柳公权手书，找人照着雕刻。 霍子玉留了个心眼，安排张羽找人雕刻完后，将手书送到自己府上去，留着有大意义，张羽以为霍子玉重视东林集团与不良人合并，便应了下来，他却不知道，这是霍子玉的私心，毕竟武元衡已经先下手为强，和柳公权结为兄弟，自己只能尽量保存他的笔墨手书了。 众人一番喧闹，便进入衙署，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块巨大的影壁，韩愈道：“子玉，影壁上你觉得留什么字好？” 霍子玉道：“我们东林集团本就是为大唐尽心尽力，为百姓谋福利的，所以坦坦荡荡，既然如此，就留‘为人民服务’五个字吧。” 韩愈等人闻言，纷纷称赞，此时关松有事来报，霍子玉忙走远几步，听关松细细报来。 原来，关松昨晚接了霍子玉的令，又另寻了三口铡刀，此时三口铡刀已经运抵门外，于是霍子玉与韩愈等人告别，只听霍子玉道：“诸位兄长，明日便是校场公审不法的日子，大家记得到场围观哈！” 众人以为就是简单的审判，然后打入昭狱，便没想多，便拱手与霍子玉道别。 霍子玉领上关松，和锦衣卫押着三口铡刀便去了军法处。 军法处本就有两口铡刀，一口虎头铡，专杀营级以上人员；一口狗头铡，专杀营级以下人员，关松又紧急和西城的刘靖刘凯兄弟找了三口铡刀，军法处一下就有了五口铡刀。 李文悦看着五口铡刀，有些激动，望着霍子玉道：“师长，不会一师那二百多人都要用铡刀。。。” 霍子玉知道李文悦的意思，笑道：“对！” 不仅李文悦，郝玼等人也有些震惊，没想到霍子玉竟然敢这么干，在校场所有人围观之下，直接用几口铡刀铡死二百多兵将？！ 郝玼、李光颜、马瑞增都是上过战场的人，与敌厮杀都是家常便饭，但是第一次听说要用铡刀依次铡死二百多人，太凶残了！那将是何等震撼的场景？！ 三人想及于此，有些敬佩地看向霍子玉，他们完全想象不出来，这个连战场都没上过的大唐武神，竟然杀伐决断至此！ 霍子玉道：“还是那句话，我们当兵的就是为了保家卫国，谁敢欺负百姓、目无王法，我就杀谁，绝不姑息！” 几人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短暂出神后迅速拢定心神，拱手道：“师长说的是！” 霍子玉看向王建问道：“仲初，明天我们禁军维持秩序的事情安排好了吧？明天万一去围观的百姓多，别出乱子了。” 王建拱手道：“文悦和关松已经安排好了。” 霍子玉道：“嗯，好，按照陛下爱看热闹的脾气，他明天一定会去。” 话音刚落，便有内廷宦官进来传德宗口谕，明天他将亲临校场，主持公审，望大家准备妥当。 接旨送走内官后，郝玼笑道：“子玉还是了解陛下的啊，哈哈哈” 李光颜等人也笑出了声，霍子玉道：“陛下这人，最爱看热闹了，别人打的头破血流，他才喜欢呢，不过这次，他可能要失望了。” 李光颜等人还不理解霍子玉什么意思，李文悦却是已经猜出来了，说道：“子玉，但愿别给陛下留下心理阴影啊！” 郝玼、李光颜与马瑞增这才恍然大悟，德宗喜欢看热闹是不假，但是这次德宗可能会看得反胃。 霍子玉笑道：“大家太低估陛下了，陛下也是经历过安史之乱的人，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嘴上那么说，但是霍子玉心里明白，真实原因其实并非如此，中国人自古就喜欢看热闹，无论杂技把戏，还是砍头凌迟，都能看的津津有味，血馒头、分食千刀万剐人肉的事情，历史上比比皆是。 其实说到根上，当大家在围观的时候，已经不是在看杀人了，而是类似围观屠宰牲畜，就像农村过年，大人和孩子一起围观杀猪一样。一旦人性中的黑暗和猎奇的一面，占据了主导，就无所谓善恶和底线了。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我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42章 太子党 军法处忙于和锦衣卫布置校场，还要和大理寺、京兆府对案宗，下午申时二刻才勉强对完，最后汇总成三十页奏章，递到了霍子玉面前。qqxδnew 霍子玉与王建大致看了一遍，便给德宗递了上去，德宗下令军法处按律办事，绝不姑息，霍子玉依言得令，在军法处与众人简单开了下会，听大家汇报了第二天公审的所有安排和细节，最后起身，双目炯炯有神地望向众人，语气缓慢而坚决地说道：“自明日后，我大唐禁军中路第二师与军法处，将名扬天下！” 霍子玉回家后，没敢跟薛涛说太多，只是叮嘱第二天校场人太多，就让她别去凑热闹了，薛涛已经听说了一点校场公审的消息，她对这一类事情本就不感兴趣，于是笑着就答应了下来，一让霍子玉多吃些东西，二让霍子玉吃完饭给她量一量身材，说是想给他织一件毛衣。 霍子玉和他的朋友们，包括老百姓都觉得霍子玉做了一件为民除害的大好事，感谢霍子玉，另边厢，太子李诵也正在和手下人讨论霍子玉。 王叔文看起来四十岁上下，脸上满是微笑，李诵笑道：“我听说，长安尉并京兆府参事的职位，是霍子玉举荐的？” 王伾答道：“据说是这样的，陛下让霍子玉举荐宫市负责人的人选，他就举荐了张籍、陆贽还有叔文。” 李诵闻言笑道：“这小子还挺会玩，陛下为难他，他反而为难起陛下了。据说张籍负责他东林集团的经营，怎么会走得开？所以陛下肯定不会选张籍。至于陆贽，那个人的倔脾气是人尽皆知的，陛下刚前脚因为裴延龄构陷把他赶走，后脚就要把他请回来，他肯定不答应。这就摆明了是要推荐叔文了。” 王伾答道：“看起来是这样，不过，我觉得这其中有点问题。这个霍子玉虽然年龄很小，但是心智超乎常人，堪比古之甘罗，陛下提防殿下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他怎么会主动来搭殿下呢？这不是让陛下疑心么？” 王叔文笑道：“这个我倒是还真听说了，据说是他手底下人举荐的我，他自问内心一片坦荡赤诚，所以丝毫没避讳，陛下也没当回事。我看，他可能真的是对襄阳公主上心了吧。” 王伾奇道：“襄阳公主不过才十岁，他霍子玉怎么会惦记上公主？” 王叔文笑道：“兄台此言差矣，公主美丽可爱，谁不喜欢？如果不喜欢，又岂会为了公主力拼张克礼等人？更别说生死之际、不顾个人安危以双手挡住乌骓马对公主的攻击了。” 李诵笑道：“这个倒是，我看襄阳也是迷恋霍子玉，霍子玉对襄阳也是颇为喜爱，陛下也有心促成二人，而且还有一点很重要。” 王伾、王叔文闻言好奇的看着李诵，李诵笑道：“孤是太子，对我地位有威胁的人，也就是张贵妃给陛下诞下的那个小皇子了，这奸妃一直惦记着皇后的位置，明里暗里催陛下立她为后，若非父皇念旧，感念当初母后为了保陛下而亡，陛下可能早就立张贵妃为后了。” 王伾闻言思考了一会，将信将疑的望着李诵，低声道：“殿下的意思是，霍子玉帮助殿下，是为了对抗张家？” 李诵道：“很有这个可能，二位想想，张家与霍子玉本就结了梁子，据说明天霍子玉还要公审一师二百多人，可能还要全部斩首，这样一来，他与张家的仇这就不共戴天了，如果张家报复，未来联合其他诸侯，以清君侧为名造反，杀了霍子玉，架空陛下，废掉我，拥立小皇子呢？” 王伾道：“我明白了，霍子玉如今虽然圣眷隆盛，但是羽翼未丰，一旦张家与其他诸侯联合反叛，他就无法保全自己，所以势必想联合有共同利益威胁的殿下您结盟，一起对抗张家，至于这长安尉职位人选，其实是霍子玉抛来的橄榄枝，投石问路来的。” 李诵道：“是的，所以我们不妨就接下这个示好。还有，我们能想到这一层，我父皇也能想到这一层，他对张家一再威胁他早就不爽了，所以才默许了我们和霍子玉暂时结盟，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们走出去的第一步，只要不做出格的事，我们就能慢慢发展势力。” 王叔文道：“明白，宫市跟宫里打交道多，我会多留神，跟一些人打好关系。” 李诵道：“嗯，除此之外，尽量跟霍子玉搞好关系，这个人，是父皇最宠的能臣，论文采，他是大唐诗神；论武功，他是大唐武魁；可谓是千年不遇的文武全才，现在能为陛下所用，未来也必然能为我们所用，有他在，我们改革成功的概率就大多了！” 王伾道：“殿下说的是，如今看陛下布局，颇有让他全面接管禁军的意思。这次他大杀一师威风，长安以后就是二师的天下了。尤其是陛下从散关抽调回来4万多将士，可能也将被霍子玉辖制。” 王叔文道：“说的是，我看陛下的意思，散关抽调回来的将士，极有可能跟霍子玉的二师合并，成立一个新的军也说不定。 陛下为了一个郝玼，甘愿送给刘昌两万禁军精锐。刘昌本就是个忠臣，泾源有此助力，实力大增，大唐西部边境危机以后就算是彻底消除了。霍子玉二师有两万多人，未来又平添四五万精锐，再加上一个泾源第一大将郝玼，还有李光颜、马瑞增，实力大增，从表面上看，可以算是大唐最大的势力了。” 李诵道：“是啊，父皇这一招实在是绝妙，化被动为主动，几次敲打笼络之后，帝党就已经坐大了，而且我听宫里人说，这还是霍子玉给支的招。” 王伾惊道：“霍子玉竟有如此韬略？！” 李诵瞥了一眼王伾，叹道：“这算什么，他早就设计好了要整一师，整顿禁军也只是捎带的，纯儿告诉过我，他当初在嵩山遇到霍子玉，跟他说过长安周边常有兵痞和盗匪作乱、坑害百姓，怕是他那时候就有了整顿的心思了。” 王叔文闻言叹道：“此子大才啊！” 王伾幽幽道：“我觉得，这霍子玉更惊人的算计可能在这里。” 李诵、王叔文望向王伾道：“哪里？”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我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43章 军法处百密一疏 王伾见太子李诵与王叔文齐问，缓缓说道：“这霍子玉颇通博弈之道。 首先，河南的曲环与吴少诚两方缠斗数年，无暇西顾，大唐东部无忧。其次，建议陛下抽调散关四万人回京，一来彻底稳住了刘昌的心，也稳定了大唐西部边陲。这样下来，去掉本就安稳的南部，也只有大唐北境有所顾虑了。” 李诵与王叔文点头称是，王伾继续道：“霍子玉料定东部潼关的张秉良兄弟不足为虑，为何？因为他们如果造反，将被洛阳守备兵马、散关抽调兵马、中路二师三面夹击，必败无疑。张家兄弟真要造反，唯一成功的机会就是和义武张茂昭父子、朔方崔宁合作，一同发难，但是可惜，张茂昭儿子被关押，他本人也刚到长安来给陛下拜年，这样一来，张家三兄弟此时造反，孤掌难鸣，必败，所以霍子玉这次，其实已经吃定他们兄弟了！” 李诵点头道：“确实如此，一师经明日公审，将对霍子玉畏之如虎，二师再将散关兵马合并为新军，长安将彻底控制在帝党手中，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稳扎稳打，将义武、潼关、朔方逐一击破，届时，天下将初步稳定，别的节度使，再也无法形成大的威胁了。” 王叔文叹道：“此子真乃神人也！” 王伾身着道袍，留着长长的胡子，此时抚须叹曰：“此子年方十三，行事却如此沉稳老练，实在难得。” 王叔文道：“不止是沉稳老练，而且狠辣果决，你看西市整顿，刘期和他的狗腿子，被狗头铡刀一个个铡了脑袋，那个场面，我是亲眼所见，太过震撼。” 李诵没有亲眼看到，倒是觉得没什么，毕竟他就上过战场，当初奉天之难，他也亲自登上城楼鼓励将士，也因此受了伤，至今身体都不好，笑道：“那明天他会怎么杀人呢？” 王伾正在捋胡子的手，突然停住了，王叔文也呆住了，是啊，明天他会怎么杀人呢？难道还用铡刀一个个铡了二百多违法兵将？ 李诵笑道：“这就不是我们操心的了，明日父皇必会亲临校场，以示看重，届时我们也跟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仟千仦哾 王伾、王叔文点头称是，此番且不表，单说关松，他受霍子玉所托，和李文悦布置校场，但是李文悦刚到校场，就被大理寺的人喊走，于是他只好和封志、刘靖、刘凯兄弟带锦衣卫和禁军一起忙活。 封志没有考虑太多，直言来看热闹的百姓也不会太多，没必要严格规范看台。关松却不以为然，只听关松道：“三位兄弟，你们应该已经听说了吧，我们不良—不对，我们锦衣卫几乎全城出动，鼓励百姓指认张家，但是全长安百万人，却没有一个百姓敢站出来，你们知道为什么吧？” 封志道：“害怕张家报复呗。” 关松道：“对，大家对张家敢怒不敢言，所以害怕被报复，才不敢出来指认，但是虽然不敢站出来指认，但是他们敢围观呢，即便是在对朝廷威信半信半疑的心情下，也会都来围观，全长安一百多万人，就算来三成，也是三十多万人。 而且大统领说了，陛下也会亲临，你想，陛下都来了，百官还会缺席？届时一旦有任何乱子，陛下会怪谁？还不是怪大统领和锦衣卫不堪重用？” 封志闻言一拍自己大腿，道：“怪我，险些误了大事。” 刘靖问道：“那我们按30万人规模安排？” 关松道：“嗯，行刑台已经搭好，两米的高度足够所有人看到，周边观众台已经拆除，擂台北边是陛下与百官的观刑台，剩下西面、南面和东面势必都要站满百姓，我们将这大片区域划分成八条通道，以前观众台的石台都有孔洞，我们以行刑台为起始点，每两米放一块石台，每个石台插一根旗杆，旗杆与旗杆之间以绳索连接，形成通道，每两根旗杆之间站一名禁军将士和一名锦衣卫维持秩序。” 关松说完，又对刘靖、刘凯道：“今夜就劳烦二位兄弟一下了，和禁军轮流看守校场。” 刘凯道：“职责所在！” 四人谈完之后，就开始收拾石台、旗杆与绳索，布置完后将所需人数报与李文悦，李文悦会同王建、郝玼安排人手，直忙到酉时才安排妥当，关松急忙跑去霍子玉家中汇报。 关松说完以后，霍子玉点头赞同，关松办事还是稳妥的，霍子玉很放心，但是霍子玉注意到了有一点疏漏，于是缓声道：“安排的很周全，不过有一点倒是疏漏了。” 关松闻言，心中一惊，他和李文悦、王建三人，会同刘靖、刘凯、封志，六人还能有没考虑到的事情？ 霍子玉见关松疑惑，笑道：“你们考虑的很周全，但是忘了最关键的一点，行刑者。” 关松闻言，恍然大悟，赶紧请罪，霍子玉笑道：“这跟你没关系，本就是军法处的疏漏，这样吧，你回去跟李文悦和王建、郝玼等人说，既然是他们的疏漏，那就由他们亲自动手吧。” 关松闻言，不敢怠慢，赶紧赶回军法处汇报，李文悦、王建、郝玼、李光颜等人也是恍然大悟，李文悦叹道：“哎，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郝玼却是粲然笑道：“听子玉这意思，是要我们军法处和二师所有团级以上干部都当行刑者啊。” 王建笑道：“我看子玉的意思应该是想让二师兵将动手，以此来震慑二师，稳定军纪。” 李光颜道：“嗯，是有这杀鸡儆猴这意思，这几天我看手底下不少兵将并不服我们。” 郝玼道：“我那一旅还好，大家倒是都服子玉，但是有几个不服我的，我就让他们随便单挑，被我打的落花流水，现在也不敢不服了。” 李文悦闻言，颇为无语，说道：“此法不可取，领兵打仗哪能靠大将挨个单挑部下来取信立威，我看就这么定了吧，二师团级以上将领全部参与行刑！” 众人闻言，纷纷拱手赞同。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我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44章 姓张的都不好过 此时的长安城里，最生气的人，当属张茂昭。 本来他就看不起德宗皇帝，当初与皇家结亲，也是为了借机壮大自己、夺取龙渊，后来张克礼被抓，自己这才借着给德宗拜年之机，来捞儿子。其实吧，拜哪门子年呢，每年就没有什么军阀来给皇帝拜年，大家都是简单给皇帝送点礼品意思意思就算了，朝廷没什么威信，地方也不造反，彼此就这么心照不宣、相安无事。 自己也是被德宗抓了把柄，这才不得不投鼠忌器、屈尊降贵来给德宗拜年，没办法，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是那么优秀，简直是百年不遇的练武奇才，内力深厚而且精通左右互搏之术，张家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 张茂昭更生气的一点是，德宗刚给他下了旨意，说是明天在长安西郊校场接见他，张茂昭一想到这，就忍不住骂了一句：“踏玛德！” 校场是什么地方？耀武扬威的地方！更何况，明天是什么日子？全长安都知道了，霍子玉要公审二百多违法乱纪的兵将，在这种场合接见自己，摆明了就是立威，甚至可以说是杀鸡给猴看，到时候自己可算是威信扫地了，从小到大，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卑微过？！ 张茂昭越想越气，但是他想起二位军师一再叮嘱他的话，凡事宜忍！是的，他必须忍下来，将来父子二人回到义武，再发愤图强，将来把这份屈辱加倍还给德宗！ 张茂昭只是觉得屈辱，而张秉良几兄妹则可以说是已经怒火滔天了。 张贵妃几次要见德宗，都被挡住，最后德宗实在避不过，就见了哭哭啼啼的张贵妃，德宗本来是非常喜欢张贵妃的，否则不会因为宠爱她而提拔了张家兄弟。 谁知道张家兄弟逐渐势大，连张贵妃张丽都开始在后宫跋扈起来，几次逼他立其为后，甚至干涉朝政，这都是德宗最忌讳的。 奉天之难中，原配裴皇后为了保护德宗，被流矢射死，从那以后，他就没再立后，也不想再立后，但是张贵妃已经无数次明里暗里逼他立后了。他一直装糊涂，这两年张家势大以后，她已经愈发骄纵了，德宗几次想废了她，但是因为一来她生了皇子，二来张家实力实在太大，所以他一直忍而未发。 如今霍子玉几乎掌握了长安禁军，几方博弈之下，张家也不敢造反，所以他跟张贵妃说话都硬气了，严厉斥责了一师目无法纪之后，毫不妥协，一番安慰之后，便送走了张贵妃。 张贵妃心中生气，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张秉良此刻不在长安，霍子玉势大，她如果闹的太过，德宗可能狗急跳墙。 更重要的一点是，她如今只是贵妃，连皇贵妃都不是，更不是皇后，她虽然骄横跋扈，但是也仅限于后宫，还没到能够左右朝政的程度。 大唐自后宫出现武则天以后，从玄宗朝开始，对后宫的管理开始变得严格，皇贵妃以下品级，没有皇帝准许，是没有资格出入政务场合；非皇后，严禁接触任何朝臣；非皇帝允许，后宫任何人无权主动约见朝臣。 张贵妃清楚，张家还没有势力大到权倾朝野的地步，自己儿子也不是太子，她可能需要冷静一下，前几天张秉良连夜入宫，说是去潼关找大哥商量事情，她就决心几兄妹努力让自己儿子成为太子，甚至。。。皇帝。 张秉良前脚刚到潼关，跟张秉义、张秉全详细说明了情况，三人都认定霍子玉会是未来张家兄妹掌权的心腹大患，三人商定，首先张秉良继续在长安掌一师，其次奏请德宗，令张秉全前往长安相助张秉良，共同对抗霍子玉，帮助张丽升为皇贵妃甚至皇后。 谁知，第三天深夜，一匹快马哨探来报，霍子玉整顿军务，抓住出城劫掠的一师两个连的人马，即将问斩。张秉良听完消息就爆了，要立即赶回长安。 张秉义拉住了他，说道：“老二，你现在回去能做什么？” 张秉良道：“带人杀了霍子玉？” 张秉义闻言笑了，问道：“不错，你说说看，怎么杀了他？” 张秉良突然愣住了，说不出话来，张秉义道：“老二，冷静了？” 说完拍拍张秉良的肩膀，继续说道：“你现在回去，也于事无补，从你之前的叙述我就看出来了，霍子玉是个狠人，整顿军务军纪也是串通一气，皇帝摆明了是要扶持霍子玉，所以这才拿你一师的一小撮人立威。” 张秉良有些难以置信的喃喃道：“那可是二百多人。。。” 张秉义道：“那就是二百多蠢货！前脚陛下才答应整顿军务，后脚他们就敢直接出去抢，找死都没这么着急的！你也是，老三早让你整顿军纪，你不听，现在你怪谁？！” 张秉全见大哥提到自己，也不敢再说张秉良的不是，于是说道：“这次我跟二哥一起回去，我不信我们俩干不过一个霍子玉！” 张秉良道：“大哥，我明白了，这次回去，我一定跟老三一起整顿军纪，我们兄弟和妹子一起发力，不信搞不过霍子玉！” 张秉义道：“嗯，除此之外，还有一点，我们要尽快联系张茂昭。” 张秉良不明所以，迷惑的看着张秉义，张秉全却是望着张秉义说道：“大哥，真的要走这一步么？” 张秉良恍然大悟，话语都有些颤抖，说道：“大哥，兄弟我虽然愚钝，但也知道这可是一招险棋。”仟仟尛哾 张秉义望着张秉良道：“是不是险棋，得看你和老三能不能做好。” 张秉良道：“大哥，怎么说？” 张秉义说道：“老二，你和老三回长安整顿一师，就算整顿完，你觉得跟霍子玉能五五开么？” 张秉良闻言默然，片刻后才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大哥，你也知道，一师刚走了几千人，这次被杀二百多，必然还有一帮人离开，届时可能只剩一万多人，霍子玉两万多人，手下还有郝玼等人相助，一师绝不是对手。”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我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45章 张家三兄弟 张秉义听张秉良说完，点头道：“嗯，是的，不仅如此，陛下还抽调回散关四万多人回京，这些人肯定会被编入霍子玉麾下，届时霍子玉麾下拥兵六七万，一师就根本不够他看了。” 张秉良道：“那我们怎么办？” 张秉义低声道：“如果我们现在造反，有几成胜算？” 张秉良从没想过造反的事情，一时听大哥这么说，有点楞住了，张秉全闻言道：“我觉得，不到五成。” 张秉义笑道：“五成？三成都不到。兄弟，你们想，我们潼关夹在洛阳和长安之间，一旦我们造反，洛阳守备军和散关将士，还有霍子玉的二师，将三面夹击我们，我们成功的几率不足三成啊。” 张秉良似乎想通了，问道：“所以我们需要联合张茂昭？” 张秉全道：“是的，张茂昭一向眼高于顶，看不起陛下，这次栽了这么大跟头，跟霍子玉和陛下的仇算是解不开了，不过现在他肯定不会造反，一来他并未准备好，二来他正在长安捞他儿子张克礼，此时你拉他造反，他不骂你大傻子才怪了，所以和他合作也只可缓缓图之，然后未来以清君侧为名起事。” 张秉良道：“嗯，好是好，不过大唐北侧萧关有重兵把守，张茂昭麾下拥兵两万，这几年招兵买马，麾下最多也就三万多人，何以起事？” 张秉义道：“别小看了张茂昭，他反心是必然存下了，一旦有了反心就会做周密安排，他不仅会联络咱们，还会联络朔方的崔宁。” 张秉良思忖道：“嗯，崔宁和张茂昭据说结成了儿女亲家，未来筹备一番，一同发力，萧关不足为虑，加上我们，大事可成。” 张秉义笑道：“仅仅这样，成功的概率也就是五成，我们还需要继续加火。” 张秉良道：“还需要加什么火？” 张秉全道：“二哥，大哥说我们三方举事，仅仅和霍子玉平手，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朔方与义武兵将至少需要几个月才能拿下萧关，而这几个月里，他霍子玉可以和洛阳守备、散关将士集中全力进攻我们，解决了我们，再挥师北上，那结局又将难料。” 张秉良道：“确实如此，那我们怎么办才能提高胜算？” 张秉义道：“奏请让老三接手洛阳守备或者散关，然后和朔方、义武联手，同时联络吐蕃，大事定也。”仟千仦哾 张秉良急道：“吐蕃可不讲信义！” 张秉全道：“二哥，吐蕃无非为了西域，届时我们出让西域和西川部分土地满足他们即可。” 张秉义道：“老三说得对，未来老三如果接手洛阳，我们就没有了后患，可以放心一起跟霍子玉火拼。此外，我们还可以和河南的吴少诚多联系联系，未来情势不妙的话，我们还可以选择和吴少诚合作灭掉曲环，届时张吴两家联合进攻长安，霍子玉就不足为虑了。 还有，如果老三接手散关，那就更好了。我们跟吐蕃约定好同时进攻，吐蕃如果仅仅发兵进攻泾源，牵制刘昌的兵力，那我们就可以从散关直接挥师东进，杀向长安。而如果吐蕃发十几万大军压境，进攻泾源，我们还可以配合吐蕃，一起进攻泾源，只要拿下泾源，我们就可以和吐蕃合力东进长安，则大事可成。” 张秉良笑道：“哈哈哈，好！”笑完又觉得不对，问道：“皇帝会准了我们的奏请么？” 张秉义道：“霍子玉羽翼未丰，杀了我们这么多人，陛下为防止我们造反，也会做些什么来安慰我们，我们趁机奏请，应该没问题。” 张秉良道：“哈哈哈，好，造反成功后，我支持大哥称帝！” 张秉义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张秉良，张秉良奇道：“大哥怎么这么看着我？” 张秉义道：“看你笨啊，傻兄弟，我问你，如果造反成功了，我们称帝，你觉得崔宁和张茂昭会同意？” 张秉良这才明白过来，说道：“难道还让李适继续做皇帝？” 张秉全笑道：“二哥，为什么不让我们外甥做皇帝呢？” 张秉良闻言笑了起来：“哈哈哈，是啊，朔方、义武和我们三家一起造反，谁站出来当皇帝，另外两家都不会服，反而推小孩子出来当皇帝好，也好控制！” 张秉义抚须笑道：“是啊，横竖是我们张家掌权，时间久了，天下人习惯了，再让我们小外甥禅位给我们孩子，天下就是我们张家的了。” 张氏三兄弟闻言一起笑出了声，三人笑完，张秉良问道：“大哥，那我还回长安么？” 张秉全看了看张秉良，又看向张秉义，说道：“大哥，我看别让二哥回去了。” 张秉义笑道：“为什么不回去？” 张秉全道：“横竖我们未来要举事，二哥回去了可不安全，而且现在霍子玉势力大，保不齐将来搞什么幺蛾子整二哥。” 张秉义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如果你二哥老老实实，霍子玉能抓到什么把柄？再说了，你让小妹一个人在长安孤立无援？” 张秉良笑道：“大哥说的是，我以后一定老老实实，夹起尾巴做人。” 张秉全道：“大哥，我看这样，让二哥回去自请裁军，整顿军纪，将人马缩减到一万人，不守城门，只负责长安日常治安，皇帝必然不起疑心，至少二哥会安全下来。我们趁机再奏请洛阳守备或者散关统领，皇帝极可能准许。我们接下来再联络吴少诚和张茂昭、崔宁，然后和吐蕃约定联合，几年后，再举大事，必然可成！” 张秉义抚须赞道：“嗯，老三说的是，后续我们就这么做。” 张秉良拱手道：“大哥瞧好吧！” 张秉义拍了拍张秉良肩膀道：“二弟，回长安以后，凡事小心，然后一定要找机会慢慢跟小妹说下我们计划，让她心里有点底，后续我们兄妹配合行动！” 张秉良闻言，重重点了点头，对张秉义说道：“大哥放心，我回去一定小心行事，也会跟小妹说我们的计划，我就怕小妹脾气压不住，让陛下看出来端倪来。” 张秉义闻言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会，这才说道：“嗯，小妹从小就这脾气，压不住心思和火气，有些跋扈，跟她通气的话，还是我来说吧，你回长安后，老老实实裁军整顿，然后夹起尾巴做人就好了。”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我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46章 万人空巷 第二天一早，卯时刚过，德宗便在朝会上宣布了驾临校场观刑的决定。 看德宗说的慷慨激昂、唾沫横飞、义正辞严，一副为民做主的明君模样，百官只得纷纷表示跟随，于是百官等待皇帝一番准备过后，浩浩荡荡地赶去校场。 霍子玉只是二师师长，并未在朝内担任职位，所以不需要参加朝会，此时他正在禁军衙门开会，他倒没什么废话，只听霍子玉道：“大唐军法处，从今日开始再也不是摆设了！大唐军纪，必须全军恪守！出发！” 说完便领上众人，向校场出发。 一路上，众人不断看到大批的百姓出城前往校场，要不是都知道大家是为了校场观刑，还真以为是集体逃难。 百姓看到霍子玉等人，纷纷打招呼，霍子玉不断拱手示意，郝玼道：“今日长安怕是要万人空巷了！” 王建道：“是啊，现在还不到辰时，距离巳时还早得很，百姓已经大批量赶往校场，按照这个流量再聚一个时辰，校场今日人数不会低于三十万！” 霍子玉到校场的时候，关松与刘靖、刘凯已经到了，正在维持秩序。 几人见霍子玉率众赶到，纷纷见礼，霍子玉拱手道：“兄弟们不必多礼，先忙着吧。”仟仟尛哾 众人说着又忙了起来，霍子玉等人则赶到帝台附近待诏区坐下，霍子玉见行刑台甚是高大，足有两米高，校场中有四块黑布蒙着四件物什，不用想，肯定是狗头铡和另外三口铡刀。 据说安禄山改革历法后，腊月二十三便被定为小年，今日便是小年，风和日丽，围观的百姓陆陆续续的进场，时间很快来到了辰时二刻，此时现场百姓已经聚了黑压压一大片，一眼望去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人，但是在禁军和锦衣卫的维持下，还是秩序井然，正在此时，只听有人大声道：“皇上驾到！” 众人和百姓赶紧行礼，德宗满面春风地就从帝台亮相了，示意大家起身，待皇帝和百官在上首坐定，德宗示意霍仙鸣宣张茂昭觐见。 张茂昭站在观刑台下，单膝下跪行礼，仰望着德宗，他甚至看不到德宗的脸，只能勉强地看到德宗的脚，内心充满屈辱，不禁两手握紧了拳头。 德宗倒是也没难为他，笑着让他平身，说了一堆“爱卿有心，朕心甚慰”的套话，张茂昭咬牙忍了下来。 随后德宗便令人带上张克礼，让父子团聚，二人跪谢皇恩后，坐在台下观看公审。 霍子玉第一次见到张茂昭，觉得他倒是没什么特异的，个头不过一米七，虬髯络腮胡子，膘肥体壮，看人目带凶光。 张克礼被关押了这么久，人倒是变得更白了，苍白，不过看样子倒是没有受什么苦，人也没瘦，霍子玉笑着打招呼道：“张兄，好久不见。” 张克礼见到霍子玉本就生气，见霍子玉笑着跟自己打招呼，更是心中如同火烧刀砍一般：自己和裴绪两虎相争，倒是便宜了这个霍子玉，玛德，不仅夺得武魁，还得到了龙渊，看样子，还顺利接管了二师禁军，混的风生水起！他好恨，恨不得冲上去咬死霍子玉。 德宗关押张克礼，本就没想着怎么为难他，所以他在天牢倒是没有受什么苦，但是从小锦衣玉食、嚣张跋扈、颐指气使的他，何时受过这等苦？尤其是想到自己在牢里吃苦，霍子玉却在牢外风光无限，每次想到这，他就在监牢里几乎崩溃。从被关押开始，他满脑子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杀了霍子玉。 这个人不仅抢走了他的襄阳公主、大唐武魁的名号，还抢走了龙渊宝刀、扬名大唐的机会，现在自己还要连累心高气傲的父亲折膝向昏聩无道的德宗下跪，这些屈辱都是霍子玉给的，而霍子玉就在眼前，他本该暴怒，但却突然笑了。 霍子玉见张克礼笑了，觉得有些意外，张克礼是笑了，但是笑的非常诡异，尤其看到他那张因为不见光而苍白消瘦的脸，霍子玉突然大声惊道：“完了完了，我听说，人吧，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张兄你不会是在监牢里太憋屈，现在变态了吧？” 郝玼等人闻言，纷纷哈哈大笑起来，张茂昭闻言几乎目眦尽裂，张克礼却毫不着恼，反而笑的更大声了，众人不明所以，就听张克礼发狂的大笑着。 过了一会，张克礼笑完了，盯着霍子玉道：“霍子玉，你好，你可真好，现在你就得意吧，将来我们再论短长！” 霍子玉闻言没说话，郝玼却先大声道：“论短长？你张克礼怕是在监牢里做兔子了吧？现在身上最重要的东西都该没了吧，将来还怎么拿出来跟我们师长论短论长？” 郝玼文化并不高，出言也直，张克礼说的是将来再一较高下，他倒好，直接开车讲起了黄段子，还讽刺张克礼是兔子，其他人闻言哈哈大笑，张克礼却是不恼，或许是怒极反笑，他一边笑，一边望着霍子玉和郝玼道：“今日之辱，张某记下了，将来必百倍千倍奉还！” 郝玼闻言怒道：“有能耐你就来，爷爷我随时奉陪！净特么说狠话，跟老子装尼玛啊装？！” 张克礼不再跟郝玼说话，转头看向行刑台，张茂昭见状，心中反而欣慰了起来。 老实说，如果自己儿子愤怒了，他反而失望，如果经过这次牢狱之灾，他还没成长的话，那就白瞎了自己屈尊折辱来一趟长安了。如今儿子能坚忍下来、不逞口舌之快，他就知道儿子成长了，不再是那个动辄喜怒形于色的小少爷了。 想及于此，张茂昭一拍儿子肩膀，低声道：“克礼，这都没什么，别放在心上，只要我们父子连心，不愁将来不能报仇雪恨。” 德宗却是没在意这些动静，听报时官说已经巳时，闻得一通鼓声后，吩咐道：“好了，校场封闭，公审开始！”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我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47章 公审开始 李文悦担任公审主持，听德宗发话公审开始，于是走向台前，拿起大喇叭，大声喊道：“带人犯！” 话音刚落，便听行刑台周围数十名禁军齐声大喊道：“带人犯！” 此时校场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西北侧，只见每两名禁军押着一名披枷带锁的罪犯，陆续走入校场，来到行刑台下。 待犯人按队站好，李文悦宣读军法，然后大理寺、京兆府、刑部陆续宣读了这些人早年的劫掠罪行。 原来这些人都是惯犯，早年劫掠百姓、草菅人命，都有案底，只不过以前德宗投鼠忌器，加上张秉良包庇，他们都逃脱了惩罚。可惜这次，他们遇到了霍子玉，再也无法逃脱了。 待诸司衙门宣读完他们其中一些人的案底，几名受害人上台指认，其中包括被劫掠的徐州客商张潜、大食客商克罗沙耶,还有曾经被他们劫掠过的一个村的村正。 张潜和克罗沙耶的事情，霍子玉倒是知道的，不过他也是刚知道原来这帮人还劫掠过一整个村。 这个村叫罗家村，就在长安东南三十里处，盛产蔬菜，这些兵痞不仅把罗家村的菜抢了，还抢了种菜的姑娘，然后打死了追上来的村民，引发民变。 这个罗家村，据说祖上跟唐初名将罗艺有关联，历史上真实的罗艺，生性残暴好杀，奸诈狡猾，隋灭降唐后，巴结李建成。玄武门之变后，罗艺假意宣布入朝，暗地里却串联几方唐将与突厥联合造反。 太宗皇帝刚命令尉迟恭领兵讨伐他，大军还没出发，他就被幽州边军打败，逃入突厥，最终被部将杀害，他的族人也被押回长安为奴。 后来在高宗朝罗氏一族被赦免，然后在长安东南定居，世代以种菜为生。 当日，张秉良的部下劫掠罗家村，他们村里蔬菜被抢、姑娘被掠、村民被杀，村里人被迫抄兵器进攻禁军，与几十名禁军对峙。 谁知张秉良赶到后，以罪臣之后、意图谋反为名，调军镇压，兵部不敢怠慢，立即上报德宗，德宗派京兆府、大理寺联合刑部调查，查明了真相，这才避免了一场大规模的冤案、血案，不过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这两天，长安城里和周边到处都在疯传霍子玉公审一师有罪兵将的事情，他们便派村里几个人来认，发现其中就有当初劫掠他们罗家村的那帮人，于是决定冒险揭发指认他们。 张茂昭全程都在淡然的看着公审与指认，在他看来，这些罪行都不算什么：大唐各州府节度使麾下兵将，有几个干干净净、从没抢过百姓的？霍子玉实在小题大做。 张克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人看得出他什么心思。 德宗和霍仙鸣全程都在静静地看着、听着，太子李诵、广陵王李纯、文武百官也一样，静静地看着。其实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兵将劫掠百姓这种事在大唐各地都有发生，有的是因为粮饷不足引起部将劫掠，有的则是因为军纪废弛、将领带头领兵抢掠。大唐兵将骄悍彪勇，很少有人节制，有时候管得严了还引发兵变，所以大唐各地军纪越发废弛，官兵欺压百姓的现象，这些年愈演愈烈。 此时观众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杀了他们！”全场百姓都跟着喊了起来，喊杀声一浪高过一浪。 德宗望向霍子玉，传旨霍子玉继续主持审判，霍子玉站起接旨后，从观刑台下登上去，手下人要递来扩音喇叭，霍子玉一摆手拒绝了，慢慢走到审判台前。 霍子玉目光缓缓扫过校场周边，只见周围黑压压都是百姓，人山人海，而百姓们群情激愤，一致高喊杀了劫掠百姓的罪犯，霍子玉注意到，虽然百姓们都很激动，但是却没乱起来，依然秩序井然，站着维持秩序的禁军和不良人也是纹丝未动，关松安排的不错，霍子玉望向帝台下的关松，点头示意。 此时，只见霍子玉双手微微下按，示意百姓们暂时安静，百姓的喊声这才逐渐停下，霍子玉心神一拢，剑眉一扬，气运丹田，朗声说道：“大唐的兵，只能是保家卫国的，绝不是欺压百姓、坑国害民的！” 霍子玉内力本就深厚，加之运用了一点狮吼功，话语说出来，如响雷轰鸣，彻达八方，所有人都彻底静了下来，霍子玉说的每个字，像一记记重锤砸在每个人心头，在所有人心目中留下了印记。 霍子玉继续道：“陛下爱民如子、体恤天下，命我整顿军务、还百姓以安居，但是这些人，横行不法、顶风作案，置军纪于不顾、置朝廷法度于不顾、置百姓安乐于不顾、置陛下圣明于不顾！” 霍子玉顿了顿，环顾百姓，见所有人都静静的听着，群情踊跃，他又看了一眼下面跪着的二百多一师犯人，咬牙大声道：“这些人，该杀！” “该杀”二字，霍子玉加重了语气，声如震雷，校场内所有人都觉得耳膜震动，如雷贯耳。 张克礼和张茂昭父子俩，从霍子玉开始说话，就难以置信地转头望向帝台前的霍子玉。 张克礼一直以为自己内力已经足够深厚、并且长期以此自负，这次来大唐武道会前，也颇有视天下英雄如土鸡瓦狗的感觉，决赛虽然被裴绪凶狠进攻、逼得连连躲避，但他也发现裴绪只有爆发力却内力不足，二人交战时间一旦拉长，裴绪必败。 他一直觉得霍子玉仅仅是力气大、运气好，仅此而已，当知道霍子玉才13岁后，对之更是轻视，13岁的少年，能有什么内力？如今见识到霍子玉内力竟然高深至此，比自己还要高得多，甚为震惊，与父亲对视一眼后，陷入了沉默。 张克礼作为节度使张茂昭的儿子，虽然从小就略有娇惯，但是练功却一直很努力，后来得到吐蕃高僧传授功法，尤其学得龙象神功后，内力愈发精纯，加上左右互搏之术，让他一直自忖天下无敌，如今见到霍子玉展现实力，不得不对霍子玉另眼相看，至少，他觉得霍子玉能夺得大唐武魁并非单纯运气好，他在半决赛打败郝玼，看来并未施展真功夫，而若非决赛出了意外，可能，他和裴绪依然会落败？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48章 残酷的行刑 张茂昭感受到霍子玉的内力后，心下也是很震惊。 他一直觉得自己儿子内力深厚，尤其学得吐蕃龙象神功后，内力更是精纯，连吐蕃高僧都认定张克礼将天下无敌，这些年来，他在子一辈中也确实从未有敌手，此时见霍子玉展示内功，才发现天外有天，与儿子对视一眼后，也读懂了儿子的震惊，重重吐出一口气，缓缓低声道：“此人，必是我父子劲敌！” 张克礼听父亲这么说，心知父亲说的不错，霍子玉如今得皇帝圣眷，在长安权势日渐膨胀，听说德宗甚至舍得拿两万禁军精锐跟刘昌换来郝玼辅助他，加上以前大将军李晟、马遂的部将李光颜、马瑞增帮助，他实力大增。待散关四万多将士回调长安后，他将拥兵近七万，届时将一举成为大唐境内账面兵力最强的势力！ 霍子玉，确实将成为张家父子劲敌，想及于此，张克礼又望向霍子玉，咬牙低声恨道：“霍子玉，我必杀你！”.qqxsnew 张茂昭轻轻拍了拍张克礼的肩膀安慰他，然后父子俩都望向远方出神，没人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校场其他人可就比张家父子开心多了，他们听霍子玉声如震雷的说了“该杀”二字后，登时就沸腾了，跟着一起大喊起来：“该杀！该杀！” 霍子玉看时机差不多了，转身走向德宗，拜道：“陛下，公审指认完毕，请您下旨！” 德宗也是听到了霍子玉喊话的，他更加确信霍子玉达到了武神境界，此刻见霍子玉禀报，沉声道：“杀！” 霍子玉得令起身，转身走向前面，面朝百姓朗声道：“陛下有旨，杀！” 百姓闻言，纷纷喊道：“陛下圣明！” 德宗见状，禁不住的微笑起来，这是他第二次感受到了万众拥戴的感觉，上一次感受到，还是在薛涛诗会的时候，自己钦封霍子玉为大唐诗神，赢得现场二十多万百姓欢呼，今天校场至少来了三十万百姓，大家一起喊他圣明，他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太子李诵和广陵郡王李纯也对视一眼，颇有些激动的看着现场百姓欢呼，心内慨叹道：这就是民意、这就是万众拥戴啊！ 张茂昭和张克礼此时却脸上很是难看，张家父子都看不起德宗，认为他是一个饭桶、昏君，奉天之难的时候，张茂昭躲在家笑了好几天，他也是从那之后彻底瞧不上德宗了，如今看到德宗受到几十万百姓拥护欢呼，脸都绿了，心下恨道：“这无道昏君何至于能得到万民拥护？还不是霍子玉搞的鬼？！”心下对霍子玉的戒心和恨意又提升了。 霍子玉可不管他们父子，他们气死了才好，宣布完旨意，大声道：“李文悦，行刑！” 霍子玉一声令下，郝玼、李光颜等旅长，携麾下团长列队行至行刑台下，由禁军押着第一批二十名犯人走上断头台。 刘靖、刘凯、楚天、关松四人率先登上断头台，齐齐掀开黑布，四座铡刀赫然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所有的罪犯们见到铡刀，开始真的慌了，开始挣扎喊饶命起来，但是没人理会他们，现场百姓群情激愤，二师禁军与各司衙役面上也都毫无表情。 京兆府衙役逐一验明罪犯身份，打开枷锁，向百姓宣布后，郝玼、李光颜、李文悦、马瑞增缓缓抬起铡刀，由禁军两人在犯人身后押着，再有一人在铡刀另一侧拉住犯人长发，一切就绪后，霍子玉大喝一声：开铡！ 只见郝玼等四人，毅然铡下！ 顷刻间，四颗人头落地，鲜血自断头处喷涌，京兆府衙役和锦衣卫协助，立刻抬走尸身。 随后，又是几次铡刀起落，又是十几名犯人被铡死，身首异处，校场气氛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刚开始的时候，百姓们都喊打喊杀，恨不得生吃了那些恶贯满盈的犯人，但是几次铡刀起落，二十名犯人被铡死，身首异处、鲜血喷涌，人群反而逐渐静了下来，不敢言语，一个个嘴唇微抖，盯着断头台的眼神，也都开始变得飘忽。 郝玼等人像切菜一样铡死第一批二十名犯人，全场静寂，然后第二批二十名罪犯被拉上去，依次铡死，校场中不断传来像切菜梗一般的声音，脆生生的“咔咔”声，让所有人从最开始的激愤，变得沉默，然后胆颤起来。 转眼间四十人身首异处，剩下的犯人纷纷开始崩溃起来，有的大喊饶命，有的崩溃大哭，有的吓得瘫倒，有的甚至被吓得屎尿皆出。 李文悦没上过战场，只是在地方做参军，连续下手铡杀十人，他本人已经几乎要崩溃了，胃里开始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于是不敢再久留，赶紧走开，由其它二师下辖的团长接替。 李光颜、马瑞增都是上惯了战场的人，平时与敌人厮杀也是习惯了的，但是像这样简单、直接、野蛮如切菜一般的杀人，还是第一次，也纷纷感觉有些扛不住，但作为旅长，也不敢走开，如今见李文悦走开，如遇大赦，纷纷让手下团长接替。 郝玼在泾源就被人喊为魔神下凡，在战场与吐蕃厮杀也是奋不顾身，此刻对连续铡杀犯人不以为意，他甚至感觉有点上了瘾，但是此刻见另外三人轮换，赶紧也下台换人。 行刑依旧在继续，已经杀了五批犯人、铡杀八十人了，很多百姓都开始呕吐起来。 德宗皇帝在铡到第四批的时候就已经忍不住想吐了，借故跟霍仙鸣说话，让霍仙鸣挡住了一些，这才慢慢缓解过来。 朝中百官也是一样，诸人何时见过此等残酷野蛮的场景，一个个早就开始呕吐了。 而一直面无表情、不以为意的张茂昭、张克礼父子也已经开始扛不住了。 张克礼虽然一直心下发狠，一心想杀了霍子玉，但是他从未上过战场，杀人也是用毒针或者刀砍，像这样野蛮的用铡刀行刑杀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杀到第二批的时候，他就开始扛不住，杀到第三批的时候他就吐了，第四批就根本不敢看。 张茂昭是带了二十多年兵的人，但是和李光颜等人一样，基本作为主帅或者主将，战场杀人一般主帅并不直接动手野蛮杀人，大多只是与敌将对阵，乱杀只是寥寥的。 残酷的战争对他来说，大多是见到战后的战场，到处是死人和断肢，像今天这样在眼前像切菜剁鸡一样杀人，他也是第一次见，不过好歹是经历无数次战场厮杀的老将，刚开始还扛得住，但是杀到第六批的时候，他也扛不住了，开始呕吐起来。 其实犯人被杀到第四批以后，每个人都是被抬上行刑台的，连求饶的人都几乎没了，因为所有犯人几乎都崩溃了，被吓傻吓瘫了，有的胡言乱语的被抬上去铡杀了。 霍子玉见状，在观刑台大喊一声道：“早知道如今下场，这些人还敢去劫掠百姓么？当初欺压百姓的时候，你们何曾想过饶了可怜的百姓？！你们欠百姓的痛苦与报应，现在就是要百倍千倍的还给百姓！”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49章 三神归位 霍子玉的话犹如一记记响雷，响彻在校场。 皇帝、百官、百姓们，都听得清清楚楚，大家都明白，霍子玉说的不错，他们也恨这些违法乱纪的兵将，但是这样残酷野蛮的行刑，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识到。有的虽然当初在西市杀刘期等人的时候，也见识过，但那时候就杀十个人，现在可是杀二百多人、分批铡死！ 最终，接近未时的时候，行刑完毕，整个校场都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现场气氛凝重而压抑。 听到李文悦宣布行刑完毕的时候，百姓、皇帝与文武百官都如获大赦，纷纷松了一口气，但是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依然想吐，不过他们早就把能吐的都吐了，再也吐不出来了。 整个校场一片寂静，张茂昭和张克礼父子看着行刑台前面色自若的霍子玉，心下震撼不已，张茂昭咬牙恨声说道：“该死，这个霍子玉，真是踏马太狠了，必须尽早除掉！” 张克礼把胃都快吐出来，现在心里几乎是死一般的感觉，看着霍子玉，再也不敢有一丝轻视，听张茂昭说完，他的心里却对霍子玉升起了一点恐惧，在他看来，这个霍子玉不是人，是杀神，自己未来真的能战胜这样的人么？ 德宗见行刑完毕，匆匆说了几句话便与霍仙鸣回宫了，而文武百官也早就扛不住了，见皇帝走人，连忙跟随，禁军和锦衣卫安排百姓有序退场。 霍子玉留下关松、刘靖、刘凯等人带禁军和锦衣卫收拾，自己先带王建等人回了禁军衙门。 且说德宗回到宫里后，半躺在榻上过了好久才彻底缓过神来，望着霍仙鸣道：“仙鸣，你们家这个孩子可真是个狠人呐！” 霍仙鸣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德宗，只得道：“子玉这孩子心思单纯，只知道奉命行事，杀伐决断，不拖泥带水。” 德宗闻言，叹道：“说实话，我们也是经历过安史之乱的人，那时候大唐浮尸遍野，我们也见过，甚至还见过满地尸体爬满蛆虫，野狗啃食尸体的景象，但是没想到子玉铡刀杀人能震撼如斯，可能是我们都老了吧，太久没见识过这么血腥的场面了，我一时还真没适应过来。”m.qqxsnew 霍仙鸣也跟着叹道：“是啊，老奴也是涨了见识了，铡杀二百多人，整个校场人人为之侧目，他却恍如未闻、面不改色，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 德宗抚须道：“嗯，这才叫大将风度，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就这份杀伐决断与镇定冷静，在我大唐也少见，更何况他才十三岁。” 霍仙鸣道：“陛下说的是，不过此次杀鸡儆猴的效果，也是出奇的好，我看义武那两父子，都吐得肠胃都要出来了，张克礼看子玉的眼神都变了，老奴看得出来，那是恐惧的目光。” 德宗道：“是啊，张茂昭那个家伙都忍不住吐了那么久，就凭这定力，他将来就是反了，也必败！” 霍仙鸣笑道：“是啊，这次公审效果，空前的好，可以肯定的是，禁军军纪也将焕然一新，宵小之辈也将被彻底震慑。” 德宗道：“是的，此次公审过后，子玉杀神的名头，估计要传开了，这样，等下你拟一道旨，就说子玉为国分忧、为民伸张正义，铲除民之蛀虫，给他赏银千两！” 霍仙鸣明白，德宗是为了保护霍子玉的名声，赶紧谢过德宗。 二人后话不表，且说霍子玉公审铡杀违法兵将的事情，在长安迅速传遍，大部分百姓从出了校场到回家为止，一直对霍子玉噤若寒蝉、畏如神明，想起校场一幕就胆战心惊。 长安各个酒楼茶肆都在讨论校场一幕，有的没到场观刑，打呼杀得好。 讲述者道：“你是没看到，那个铡杀的场景，太残酷血腥了！” 只听其它听众道：“兄台，你糊涂啊，霍子玉杀得是什么人？那是欺压百姓的人渣啊！我只恨霍子玉杀得还不够狠，没有千刀万剐了他们！” 又有人喊道：“对，霍子玉说得对，那些人欺压百姓、滥杀平民的时候有考虑过百姓么？现在轮到他们为大唐子民赎罪，凭什么不行？霍子玉杀得好！” 所有人这才都忽然反应过来：对啊，霍子玉杀得可都是祸国殃民的人，铡杀那些人也是不畏张家强权、为民做主，这是大家的救星啊，为什么要害怕他呢？ 于是，神奇的一幕发生了，整个长安一个时辰后都在疯传霍子玉是诗神、武神、杀神转世，降生人间扶保大唐、保佑百姓的，如今是三神归位了，大唐复兴指日可待！ 不过说句题外话，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后来长达百年的时间里，大人吓唬不听话的孩子时，就会说杀神拎着铡刀来了、专杀不听话的小孩，此乃后话，不提。 下午将近申时的时候，关松、李文悦汇报，校场打扫完毕，罪犯尸首也与刑部、兵部处理妥当，霍子玉发出特令：中路禁军一师二师，可以在子时前自由申请退伍，交代完后，这才骑马回家。 在霍子玉看来，路上百姓见到他，应该是畏之如虎，但没想到的是，一路所有百姓见到他，都热情主动地给他打招呼，有的喊他青天大老爷，有的喊他大神、三神。 霍子玉到家后，薛涛烧好了水，伺候他洗了澡，而后喝了点水，便先休息了起来，几刻后，一起吃了饭。 霍子玉想着韩愈等人或许会来看自己，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除了德宗下旨表扬他为民伸张正义、典正法纪外，其他人一个都没来，这虽让霍子玉反而有点不习惯，但倒也乐得清闲，与薛涛等人一起收拾起玫瑰花来。 韩愈等人为何没来，霍子玉多少明白点，无非是被吓住了吧，二百多违法兵将，分十三批才铡杀完毕，其血腥、残酷与野蛮，震人心魄，普通人都会被镇住，或许终生都难以释怀。 霍子玉对此看的很开，他自从修道以后，已修定证入四禅境，所以可以保持时刻清醒淡定，杀当杀之人、做当做之事，由本心行事。 将近戌时，霍子玉正要打坐的时候，王建来见。 二人在密室坐定后，王建对霍子玉道：“子玉，下午这一惊吓，一师和二师该走的已经走了，郝玼等人把人数报上来了。” 霍子玉道：“嗯，最终是什么情况？” 王建笑道：“一师直接走了将近七千人，现在一师几乎走空了，仅剩七八千。” 霍子玉笑道：“看来，我们敲山震虎、杀鸡儆猴的效果也是达到了啊。二师呢？” 王建笑道：“二师走了一两千，现在剩下大概两万人。” 霍子玉点头道：“嗯，还行，走的不多。” 王建笑道：“不如我们直接吃掉一师？” 霍子玉道：“嗯，我也早有此意，不过还是要看陛下的意思，当然，还有张家几兄弟，他们想不想放弃长安。”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50章 张家父子渔翁得利 王建听霍子玉说到张家几兄弟，说道：“张秉良如果不回来，我们就直接吃掉一师；他就算回来，我们也不怕，待散关兵将与我们合并后，我们将拥兵近七万，一师只有不到八千人，不足为虑了。”仟千仦哾 霍子玉道：“嗯，是啊，目前，长安算是被我们掌握了，是时候考虑练兵之后，未来先拿张家几兄弟开刀，还是先拿张茂昭父子开刀了。” 王建道：“嗯，我觉得先拿潼关张家开刀。” 霍子玉闻言问道：“怎么说？” 王建道：“义武父子一向看不上朝廷，张茂昭此次吃了这么大的亏，反心必然是已经存下了，据说他和朔方的崔宁已经定亲，未来必然联手。 再者，我们合并散关将士后，将成为大唐账面上最大的势力，义武和朔方联合也就跟我们五五开，加上北萧关六万人，他们依然处于弱势，所以必然联合潼关张家三兄弟，但是义武在北，潼关在东，洛阳守备与散关将士可以和我们三面夹击潼关，所以潼关必然不会先反，会先等朔方、义武在萧关打个差不多了再动手，所以，他们不反，我们也不好直接动手。” 霍子玉点头道：“嗯，是的，你继续说。” 王建道：“这几年义武就算招兵买马，但是义武就那么大，顶多养得起三万兵马，与朔方联合以后也才七八万人，只要其他周边节度使不造反，他们短期内很难攻克萧关，所以，我们可以迅速出击消除后患，拿下潼关，这样就可以放开手脚收拾义武、朔方联军。” 霍子玉点头道：“嗯，有道理，我也是这么觉得，我们可以名义上加封张家三兄弟，明升暗降，调他们入朝，剥夺他们的兵权，他们不反更好，反了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处理掉他们，义武和朔方距离长安都有些距离，也来不及救他们，这样下来，长安东、南、西三方无忧，我们全力对付北境敌人即可。” 王建笑道：“正是如此。” 霍子玉道：“嗯，虽然我们这么想，但是如今大唐局势瞬息万变，比如今天公审，一师几乎走空，潼关张家几兄弟不会没有反应。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他们借此次公审做文章，向陛下提条件。” 王建奇道：“提什么条件？” 霍子玉缓缓道：“仲初，刚才那些东西，我们能想到，张家三兄弟应该也能想的到，所以他们很可能奏请接管洛阳守备或者散关统领。” 王建恍然，抚恤思忖道：“嗯，很有这个可能，这样的话，就麻烦了，张家兄弟可能很快就行动，明天我拉上郝玼、光颜等人一起来商议吧。” 王建话音刚落，只听外面有人道：“公子，二师郝玼有要事来报。” 霍子玉与王建闻言，连忙走出密室，请郝玼赶紧进来，片刻后，进来的不只是郝玼，还有李光颜，霍子玉忙问道：“二位兄长，发生什么事了？” 郝玼道：“别提了，被张茂昭那该死的钻了空子了！” 王建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李光颜道：“我来说吧，是这样的，今天公审后，一师走了将近七千人，张茂昭直接把那些人拉拢起来，连夜回义武去了！” 王建叹道：“唉，是我们大意了啊，没想到让这老小子钻了空子，这下麻烦了，义武一下子得到七千多兵将，实力大增啊。” 霍子玉听李光颜说完，却是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郝玼急道：“子玉，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李光颜和王建也是有些奇怪，忙看向霍子玉，霍子玉见状，于是微笑道：“我笑，不为别的，只笑张氏父子愚蠢！” 郝玼闻言有些糊涂了，说道：“子玉，你是气糊涂了吧，张家父子这可不蠢，这是占了多大的便宜啊！” 霍子玉也不再卖关子，而是解释道：“我笑张家父子蠢，其一，张家所在的义武并不大，如今本就有了三万左右的兵马，现在再吃下七千人，将加重负担，义武不一定扛得住这个养兵的压力。 其二，好，就算义武没有养兵压力，这七千人是什么人？是一师的乌合之众，是一群被我们吓走的垃圾、兵痞，吃下这些人，跟吃下屎没什么区别，去了义武也是败坏义武军纪，也就张家父子愚蠢，才觉得自己拿到宝了。 其三，这七千人一旦去了义武，将会把我们的事迹传扬过去，整个义武军队都会传扬我们的神威，这样免费的宣传，我们真是求之不得，这样一来，他们对我们必然也存下恐惧之心或者骄慢之心，未来一旦对战，但凡我们英勇一些，他们就会本能的恐惧，很容易引发大面积溃败，打败他们岂非易如反掌？ 所以，我为什么不嘲笑他们父子愚蠢？” 王建、郝玼、李光颜听霍子玉说完以后，纷纷哈哈大笑起来，王建道：“子玉说的对啊，这七千垃圾就让他们义武随便拿去吧！” 霍子玉道：“刚才我和仲初还在商量，朔方、义武、潼关，这三方未来我们先拿谁开刀，我们想着先拿距离最近也是后患的潼关动手，现在看来，义武将不足为虑，我们确实可以先拿潼关开刀，解决后顾之忧，然后再北上解决义武和朔方。” 王建闻言点头道：“确实如此，萧关六万将士，抵挡七八万朔方、义武联军半年时间，绝对是没问题的，这个时间，足够我们先拿下张家兄弟了。” 李光颜道：“嗯，就怕朔方和义武拉上吐蕃一起进攻。” 郝玼道：“是的，不过吐蕃不一定真心出力帮他们，而且吐蕃也不一定会从北方出兵，他们可能从泾源出重兵。” 王建闻言，抚恤思忖道：“老郝说的不错，很有这个可能，这样一来就麻烦了，尤其是张家兄弟万一申请散关统领的职位，泾源就危险了，而且一旦张家兄弟与吐蕃合兵一处，那后果就更不堪设想了。” 霍子玉笑道：“别担心，我有一计，可削弱张家实力。” 王建奇道：“子玉有何计？”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51章 谋国 霍子玉见王建等人齐齐望向自己，笑道：“散关原有八万人，调去泾源两万，调回四万，留守两万，我们不妨将剩下的两万留守，再调回一万，只在散关留一万人，张家兄弟要是想奏请散关统领，就必须从现有潼关分兵，而且至少分兵两万，这样一来，潼关六万守军，会只剩下四万。” 李光颜听到这时，恍然道：“我明白了，届时张家兄弟分兵，潼关四万人，散关两万人，而我们拥兵八万，他们想两方夹击我们，就几乎不可能了，一来散关剩余一万人不一定跟他们造反，二来他们人马本就比我们少，分兵夹击我们更乃取死之道，所以这样一来，张家必然不会再奏请散关统领了。” 郝玼道：“那他们必然奏请领洛阳守备？” 王建道：“嗯，这个是最有可能的，不过一旦他们去了河南，将来造反的话，他们成功的概率可能更低。” 郝玼奇道：“不会吧，如果他们和河南的吴少诚合作，北有义武、朔方联军，东有潼关、淮西联军，连我们都不一定有稳赢的把握。” 王建道：“吴少诚与曲环缠斗数年，胜负不分，如果张家兄弟贸然进攻曲环，等同造反，一旦张家兄弟离开潼关进攻曲环，那我们可以迅速拿下潼关，届时张家兄弟可就是丧家之犬了，吴少诚还会不会与之合作就难说了。”qqxδnew 李光颜道：“仲初说的是，张家三兄弟的根本就在潼关，一旦离开，他们就只能跟吴少诚一条道走到黑了。如果是以前，他们可以拿下陈许，然后向朝廷奏请担任陈许节度，朝廷可能就真允许了。” 郝玼道：“嗯，我们只要一直追杀他们，吴少诚也不一定为了他们和朝廷翻脸，很可能会和朝廷一起进攻张家，趁火打劫，到时候，张家三兄弟就彻底完了。” 霍子玉道：“嗯，所以，如果张家三兄弟奏请洛阳守备，就不足为虑了，我反而最担心他们孤注一掷，奏请调防散关。” 王建闻言一愣，瞬间就想明白了其中关节，点头道：“确实如此，如果张家兄弟放弃潼关，那长安东侧倒是安全了，但是散关一旦落入张家兄弟手里，他们很可能先和吐蕃合力进攻泾源，一旦泾源沦陷，张家兄弟和吐蕃合兵一处，就真的棘手了，北有朔方、义武联军，西有吐蕃、张家兄弟，我们将十分被动。” 郝玼道：“泾源兵将十分彪悍善战，皆不畏死，加上陛下加调过去的两万精锐，单纯扛住吐蕃的进攻是绝对没问题的，哪怕张家兄弟与吐蕃夹击，也不一定能短期内攻克。” 李光颜此时说道：“听大家说了这么久，我倒是有了一个大体的应对。” 王建道：“李兄请说。” 李光颜道：“是这样的，我们都知道，泾原在西，单纯面对散关与吐蕃夹击压力很大，但是如果加上凤翔呢？” 霍子玉拍手大笑道：“光颜兄此计甚妙啊！” 王建也恍然大悟道：“确实妙，太妙了！” 郝玼闻言奇怪道：“怎么妙了？” 王建笑道：“老郝，凤翔节度使邢君牙是一个忠君爱国之人，这两年身体并不好，几次向朝廷申请找人接任，如果陛下下旨让凤翔与泾源两处合并，邢大人一定不会拒绝，大唐西部压力将大减。” 郝玼闻言大笑道：“哈哈哈，妙，不错，邢大人老成谋国，而且忠于大唐，这些年来一直和泾源相互配合，两处合并的话，将实力大增，加上散关调去的人马，兵力也将达到八万，扛住张家兄弟和吐蕃联军就没问题了，届时我们再与之合力进攻，那张家兄弟将被迅速平定。” 王建道：“不错，如今我们就先等着张家兄弟怎么动作吧，不管他们是留在潼关奏请洛阳守备，还是孤注一掷去散关，都不足为虑，这两天怕是他们的奏章就回来到长安吧。” 霍子玉道：“嗯，除此之外，我还有些考虑。” 王建问道：“子玉不妨道来。” 霍子玉缓缓道：“义武、朔方反心已定，张家兄弟亦然，不过短期内他们还无法起事，大概一两年内，他们是没法动作了，这段时间内，我们可以做的事情很多的。” 王建问道：“是的，子玉想到什么了？” 霍子玉道：“大唐钢铁基地在河东，河东太原府又是龙兴之地，战略地位很重要，但是河东东邻义武，西近朔方，如果崔宁和张茂昭造反，一定会先集中全力拿下河东，所以，我们需要接管河东，然后派一员大将甚至几名大将镇守河东，只要河东不丢，其实长安问题倒是不大，大家觉得呢？” 王建点头称是，李光颜道：“确实如此，不过我觉得，如果都接管河东了，何不索性将长安周边几个节度使府都取消，然后合并起来由朝廷直属？” 郝玼道：“会不会太心急了点？处理不好的话，周边要是反了的话怎么办？” 王建道：“嗯，是不能太急，我们可以逐一击破，反了就剿灭他们，不过河东谁去守呢？” 郝玼闻言急道：“我去守！” 霍子玉闻言颇为赏识郝玼的勇气，不过他知道，郝玼并不适合去守河东，一是因为郝玼虽然识字，但终究是个粗人，脾气急躁，冲锋陷阵或许更适合他，镇守一方则能力不足，尤其河东还是大唐钢铁重镇，镇守者必须老成持重、谨慎稳重而且文武双全才行。 不过直接挑明有些伤郝玼自尊，于是说道：“不错，老郝能有这勇气和担当，乃是大唐之幸啊，不过后面我们有可能跟张家兄弟与吐蕃，在泾源、凤翔大战，你对那里比较熟悉，我们离不开你，所以你不能去河东。” 郝玼闻言释然，此时只听李光颜说道：“如果兄弟信得过的话，让我去吧，我早年跟随李晟、马遂两位老将军在河东征战过，对那里也熟悉。” 霍子玉和王建对视一眼，纷纷赞同，王建问道：“要不要把马瑞增马兄也调过去？”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52章 我x你仙人板板 李光颜听说要把马瑞增也调去河东，沉思了一下。 片刻后，李光颜才缓缓说道：“我觉得不妥，未来子玉和老郝外出领兵作战，长安将无人镇守，而老马对长安最熟，并且常年负责长安城防，所以由他留守长安最为稳妥，让他和我一起去河东当然很好，但是整体来说，不利于我们的大局。” 王建道：“光远(李光颜，字光远)说的不错，子玉觉得呢？” 霍子玉点头道：“我赞成光颜兄的观点，而且我刚在心内仔细复盘了一下，发现一些我们疏忽的东西。” 王建、郝玼、李光颜闻言，齐齐望向霍子玉，霍子玉道：“是这样的，我们不妨来一起推理一下，假如我们是张家兄弟，我们听到张茂昭拐走他一师七千多人的消息，我们会有什么反应？” 王建闻言调笑道：“反正朋友是没法做了。” 郝玼道：“何止是没法做朋友，吃了张家父子的心都有了吧。” 霍子玉笑道：“拐带对方兵将的事情，历来是兵家大忌，下作至极，就算不翻脸，盟友肯定是很难做了，而且张茂昭这件事本事就会给张家兄弟警醒，各节度使之间并没有感情可言，都是想着互相吞并，所以张家兄弟奏请洛阳守备、跟淮西节度使合作的可能性会小很多，因为他们也怕淮西和朝廷合作剿灭了他。这样一来，他们铤而走险、奏请镇守散关的几率会大很多。” 王建、郝玼、李光颜闻言恍然大悟，是的，他们几人好像确实忽略了这一点。 郝玼道：“子玉说得对，张家兄弟但凡不是傻子，就一定会奏请调防散关，和吐蕃合力进攻泾源。”.qqxsΠéw 王建道：“嗯，好，那我们这两天先重点研究下如何合并泾源和凤翔，然后如何布防，当然，再把马兄叫来，一起研究下长安布防。” 霍子玉道：“嗯，那就有劳几位兄弟了，明天一早我会先跟陛下通通气，说明如何应对张家兄弟，还有光颜兄镇守河东的事情，让陛下心里先有个底。明天下午我跟二哥、子厚他们商量下合并周边节度的事情，行省制度改革可能这就要提上日程了。” 王建道：“嗯，如今大唐局势瞬息万变，我们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几人大致商定后，这才分别，不表，且说张茂昭父子，却是喜不自胜。 张茂昭在来长安的时候，军师参谋崔敬再三叮嘱他忍耐，并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现在体会到了，这次真的是得福了！ 来长安给皇帝拜年，本是屈辱，不过好在儿子给平安捞出来了，而且人也长进了不少，让自己颇为安慰。今天这霍子玉公审、杀人立威，张秉良的一师跑了七千多人，自己一番忽悠，把这七千多人都忽悠到了自己账下，义武如今如虎添翼，兵力将达到四万，这次来长安，真是赚大了，回去的一路上，张茂昭都感觉极为畅快。 半路扎营休息时，张茂昭和张克礼聊起来未来的发展，颇为自信，张克礼受到父亲的情绪感染，也逐渐乐观起来，虽然白天霍子玉杀人带给他的震撼还没消除，但是他此刻心安了很多。 张茂昭道：“对了，克礼，我和崔宁定了亲事，两家正式结盟，我们过两年迎娶崔宁的侄女，未来我们再多联络些其他节度使，合力进攻河东，拿下大唐钢铁基地，然后挥兵长安，大事可成！到时候，我们再把今天在长安受到的屈辱加倍还给霍子玉和昏君！” 张克礼闻言点头道：“届时儿子愿为先锋！霍子玉给我的屈辱，我一定要百倍千倍的找回来！” 张茂昭道：“嗯，只要我们父子连心，这世上没有搞不定的难题！” 张克礼又问道：“对了，阿爹，我们拐走张秉良兄弟的兵将，他们还会跟我们合作么？” 张茂昭抚须笑道：“张家几兄弟不足为虑，他们未来想造反成功，必然是跟我们合作，你想，如果他们固守潼关，将被长安禁军和洛阳守备一起进攻，保不齐还会被河南几个节度使趁火打劫，焉能不败？天下之大，他们兄弟能去哪里？如果他们铤而走险，换防去散关，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张克礼道：“去散关？” 张茂昭道：“对，去散关和吐蕃合力拿下泾源，然后挥师长安。就算这样，他们依然需要我们的帮助，否则吐蕃跟他们翻脸，他们将毫无办法，也只有我们和朔方合力制衡，吐蕃才会跟他们好好合作。” 张克礼道：“我明白了，阿爹的意思是，潼关那几兄弟，必须联合我们以及吐蕃，才能打进长安，逼皇帝退位，然后拥立小皇帝？” 张茂昭道：“那是当然，李适退位的话，他们兄弟有什么资格坐龙椅？我们嘛，给他们个面子，他们的外甥做皇帝，我们和朔方瓜分河东，然后收卢龙、成德、横海、平卢几镇节度，势力将大增，未来再经营一番，就具备逐鹿天下的实力了，到时候，天下就是我们张家的。” 张克礼闻言终于彻底安心了，霍子玉武功是很高，但是天下逐鹿靠的是千军万马，他一个人是改变不了什么的，想到这里，他也笑了起来。 张茂昭与儿子从离开校场以后，就没见儿子笑过，如今是第一次看到儿子笑，本来还担心儿子对霍子玉有了畏惧之心，如今见儿子似乎放下了压力，从校场阴影中逐渐走出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义武两父子实力大增、展望未来，自是开心，但潼关张秉良三兄弟却是炸了。 兄弟三人本来商定好了策略，由张秉良返回长安夹起尾巴做人，策应张贵妃，张秉义继续守潼关，由张秉全领洛阳守备或者散关统领，兄弟三人万万没想到张茂昭居然拐走了一师七千多兵将！ 张秉良收到手下禀报的时候，还以为听错了，再三确认后，确定就是张茂昭将本想来潼关投靠的麾下兵将全部忽悠走了，当时就炸了，大骂一声：“张茂昭，我x你仙人板板！”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53章 天命不在张家 张秉良对张茂昭破口大骂，气得这就要骑马追杀张茂昭，张秉义见状一巴掌打在张秉良脸上。 张秉良从小就淘气，也不听父母的话，但一直害怕自己大哥，一来他一直打不过大哥，二来也是大哥一向通情达理、做事得体，也很维护他，所以他对大哥又怕又敬，此刻虽然人已经炸毛了，但是大哥一巴掌就把他镇住了。 他不敢生气，只是委屈的大声道：“大哥，你打我干什么？你不恨张茂昭那狗贼？！霍子玉是很可恨，但他也就是想杀点人立威而已，张茂昭就太不是东西了！拐走咱们七千多兄弟啊！” 张秉义黑着脸，头上青筋暴出，显然，他也很生气，而且也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而张秉全则看着两位兄长，一声不吭，似乎他在等大哥的表态。 过了好一会，张秉义才咬牙道：“二弟，我当然恨张茂昭，如果不是距离远，我一定领兵直接追杀他，但是我知道这于事无补。一来，张家父子一定会急行军回义武，此时应该已经过了黄河了。二来，没有朝廷指示，我们擅自追杀他，很容易留下口实，而且我听说张茂昭的军师在河中布置了五千骑兵接应他，我们可都是步兵，就算追过去，也奈何不了他，而万一这时候霍子玉领兵过来接管潼关，我们就全完了，所以，我们只能忍了，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张秉良气的一拍大腿，怒道：“大哥，我就是感觉委屈，我们兄弟这次吃的亏太大了！” 张秉义似乎情绪已经彻底控制住了，拍了拍张秉良肩膀道：“二弟，抱歉，大哥刚才有点急，打了你，你别生气。” 张秉良忙道：“没事，大哥，我知道你也不是故意的，那七千多人可能已经铁了心跟着张茂昭，势单力薄的追过去，不仅没法报仇雪恨，还可能会被张茂昭羞辱一番，甚至身死，大哥打我也是为了我好。” 张秉义道：“嗯，你能记住这次的教训就行，说起来是霍子玉整顿军纪，一师才吃了大亏，但是根源还是你平时军纪涣散，我们此刻和张茂昭还不能翻脸，未来有机会再收拾他，我们实力还不行，凡事需要忍耐。” 张秉良道：“大哥，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张秉义道：“洛阳守备已经不是最好的后手了，通过张茂昭拉走我们七千人这件事，可以看出来，大唐的这帮节度使毫无道义可言，就是**裸的大鱼吃小鱼，互相兼并，就算我们拿下洛阳守备，也可能被河南的军阀和朝廷夹击，失败也是早晚的事。” 张秉良道：“那就只能去散关？” 张秉义沉思片刻，摇头道：“我们能想到这个关节，皇帝和霍子玉那帮人也能想到，散关统领的位置就一定不会给我们，而且我现在有点担心，就算给我们，也会留着坑。” 张秉良闻言奇道：“留着坑？什么坑？” 张秉义问道：“二弟，如果朔方与义武造反，多久能打到长安？” 张秉良闻言沉思着，喃喃道：“朔方与义武同时造反，两方最多纠集十万大军，如果其它节度使抵抗，加上萧关与河东阻隔，至少也得半年才能到长安吧。” 张秉义点头道：“嗯，最理想的情况就是，他们联合吐蕃和其它节度使反叛。” 张秉全插话道：“大哥，实际情况可能并不如此，他们肯定会先攻打河东，河东战略位置极为重要，太原有着大唐最重要的煤炭和钢铁工业，一旦拿下河东，联军起事成功率几乎达到百分之百。”m.qqxsnew 张秉义听张秉全说完，点了点头道：“老三说得对，但是未来就算联军成功了，我们在散关也和吐蕃杀入长安了，然后呢？你们想想， 首先，河东注定将被朔方与义武瓜分，然后整个河北和太行山西也将被瓜分殆尽呐，吐蕃肯定要西域、振武和巴蜀，而关东、淮西我们本就拿不到，而其它地域的节度使也将自立，届时就算我们外甥登基，我们也只是拿到了长安，终究也是凶多吉少啊。” 张秉良和张秉全闻言，都陷入了沉思，张秉良此时心乱如麻，本来一直觉得兄弟三人有了称雄天下的实力，但是此时发现，他们不过尔尔，那该怎么办呢？ 张秉全缓缓道：“我们兄弟此时的劣势就是我们只是占着潼关，并无任何实际的地域可守，也无法与人打拉锯战，所以很容易被夹击。而且没有根据地的话，一旦丢了潼关，我们将如丧家之犬一样被各方势力撕咬。未来就算占了长安，在大唐并无根基，还被其他势力架空，我们几万人在长安周围四关分兵把守之后，布防也是如同筛子，别的节度使说打进来就打进来了，搞不好，我们张家还会灭族。” 张秉义接着道：“还有一点，我们都忘了，我们领的可是禁军，大统领是霍仙鸣，军饷也是朝廷发放，如果大势在我，可能很多人会跟着反，但是如果形势恶劣，甚至腹背受敌，还会有多少人跟着我们造反？” 一语说完，三人又都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只听张秉义问道：“二弟、三弟，我们和霍子玉有什么仇么？跟陛下有什么仇么？” 张秉良闻言一怔，不知道大哥为什么问这句话，但是他在脑内迅速思考起来，他这时发现，似乎他们跟霍子玉并没什么仇，甚至连怨都没有，跟皇帝就更没什么仇怨了，如果不是皇帝提拔，他们现在还在老家种地。 张秉良喃喃道：“我们跟霍子玉并没有什么仇，跟陛下更没有，如果不是陛下，我们兄弟现在还在老家种地呢。” 张秉义道：“是啊，我们其实跟霍子玉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他整顿军纪、杀人立威也是陛下授意，目的也就是复兴大唐。如果非要说跟谁有仇怨，目前跟张茂昭的仇怨反而是最大的。” 张秉全叹道：“或许是我们富贵已久，有了骄慢之心吧。” 张秉义看了看张秉全，点头道：“天命不在张家啊，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都是宜静不宜动，不能做任何能表现出反心的举动，我们张家要夹起尾巴做人，静观其变。未来朔方、义武必反，只要他们造反成功，必然会拥立我们外甥为帝，届时我们再给自己找块封地，经营一番，方可图大事。” 张秉全点头道：“大哥说的是，如果朔方与义武失败，我们也能保全富贵。” 张秉良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张秉义思考了一会，问张秉全道：“老三，你看呢？”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54章 自断手脚 张秉全见大哥问自己怎么办，便缓缓说道：“我觉得大哥说的对，首先，也是最重要的，我们要夹起尾巴做人，消除朝廷对我们的疑虑，然后静观其变。”qqxsnew 张秉良与张秉义纷纷点头，张秉全继续说道：“我觉得，首先得二哥写奏章向陛下请罪，言明自己治军不严，陛下会很欣慰，多半不会治罪。” 张秉良道：“嗯，这个奏章我可以写，还有么？” 张秉全道：“仅仅这么做，并不能消除陛下对我们的疑虑，我们还需要做最后一步，裁军。” 张秉良惊道：“什么？裁军？那不是自断手脚么？” 张秉义闻言却道：“嗯，老三说的好，我们兄弟不管怎么向陛下请罪，都是没用的，毕竟我们拥兵六万，超过了一般节度使的兵力，如果裁军三万，只保留三万人马，这样守卫潼关就显得合情合理了，虽说是自断手脚，但也只有这样做，陛下和霍子玉一党才不会再对我们有疑心，我们才会彻底安全下来。” 张秉良愣了一愣，见大哥和三弟都这么决定，这才缓缓说道：“好吧。” 张秉义道：“二弟，明天你把请罪的奏章先呈上去，然后老三留守潼关，我和你一起回长安，给陛下拜年。 等见了咱妹子，我会跟她说明利害，让她也低调下来，只要她和我们外甥好好的，我们张家就不会倒，一切就还有希望。年后让老三和你一起留守长安，说是留守，其实就是你俩类似人质，待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剩下我守潼关，这样一来，陛下应该对我们彻底放心了。” 张秉良和张秉全闻言拱手道：“一切听大哥的安排！” 这一夜，很短暂，但是因为白天发生了校场公审和后面一连串的事情，所有人都觉得过得很漫长，这其中就包括目睹了公审的另外三拨人。 首先是李诵、李纯以及王叔文、王伾等人，也就是太子党，四人除了王伾道心坚定全程未吐，另外三人都毫无例外，吐得乱七八糟。 李纯看完公审，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的父亲--当朝太子李诵也一样，整个下午都在调整自己，饭都没吃，他们也不是没吃饭，只是不管吃了什么都吐了出来。 王叔文、王伾直等到戌时三刻，这对父子才稍微吃了点东西，然后接见了他们二人。 王伾见李诵有些疲惫，忙问候了一句，李诵微笑着摆手，说自己没问题。 王叔文叹道：“殿下，老实讲，微臣也没想到，这霍子玉居然这么狠，把二百多人全铡死了，犯人铡掉脑袋后喷出的血，硬是从断头台流到人群前头，地上都形成了血坑。。” 王叔文话都没说完，李诵和李纯父子又要吐，王叔文见状赶紧住口，下人们赶紧拍背、递毛巾、送水，这才缓解下来。 王叔文赶紧道歉：“微臣该死，又惊扰了殿下和王爷！” 李诵一边右手抓着毛巾捂着嘴，一边左手摆动示意，然后道：“没事，不怪你。” 王叔文继续道：“微臣昨天和锦衣卫召庆做了交接，这两天对宫市熟悉了不少，这个霍子玉颇有见识，召庆也挺会办事，我听召庆说，霍子玉颇有心思革除目前长安一些弊端，比如各种坑害百姓、扰乱市场的宫市、鹰坊、狗坊这种，跟我们想法倒是颇有些相合。” 李诵此刻已经缓解了很多，听王叔文说完，放下毛巾问道：“确切么？” 王叔文拱手道：“回禀殿下，确切。” 李诵一手捋了捋肚腹，顺了顺气，缓缓说道：“嗯，宫市和五坊弊端很大，如果说宫市还是起到了保障宫廷用度，那五坊就是纯粹的坑害百姓。” 原来，大唐除了宫市，还有五坊，分别是雕坊、鹘坊、鹞坊、鹰坊、狗坊，其实全都是供宫里玩乐逗趣的所在，但是这些常被宦官和一些小吏拿来要挟、讹诈百姓，其存在本身，对百姓有百害而无一利。 李纯此时道：“那父王要上奏陛下取消五坊么？” 李诵抚须道：“嗯，我来上奏也可。” 王叔文此时却急忙插话道：“不可。” 李纯问道：“为何不可？” 王叔文道：“王爷，您觉得这五坊之害，陛下知道么？” 李纯闻言，并不回答，而是问道：“先生有何高见？” 王叔文道：“这个奏章谁都可以提上去，唯独殿下不能提，因为殿下是太子，五坊之害，包括宫市之害，陛下其实都知道，如果言官提了上去，那是忠君爱国、为民请命，如果殿下提上去，那就是收买人心啊，陛下会怎么想？” 李诵和李纯闻言点了点头，王叔文道：“让霍子玉为首的帝党提上去是最合适的，不过帝党中人如今无一人在朝为官，霍子玉虽然做到了禁军师长，但是并未在兵部任职，其统辖权也归陛下和霍仙鸣，如今他们不再过问宫市，让他们提出废除五坊似乎已经不合适，虽然召庆说霍子玉有心废除五坊，但是毕竟陛下不知道，早年殿下跟陛下提过废除五坊，所以一旦我们联络霍子玉上奏，难保陛下不会怀疑是我们唆使。” 王伾点头道：“说的有理，霍子玉如今几乎是陛下的逆鳞，谁敢私交或者跟他作对，陛下绝不容他。” 几人说完便沉思了起来，现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片刻后，李纯突然说道：“父王，我倒是有个主意，就是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李诵答道：“但说无妨。” 李纯笑道：“我们虽然无法结交霍子玉，但是有一个人可以，”没等另外三人问，李纯自己说道：“这个人就是小妹！” 王叔文道：“襄阳公主？” 李纯道：“对，小妹本就爱玩，等过两天她玩心上来以后，我吩咐人领她换便衣去五坊看看，到时候让她跟霍子玉说。” 王伾听李纯说完，沉声道：“由襄阳公主跟霍子玉剔除五坊有害，倒是可以摆脱我们唆使的嫌疑，但是我朝自武周、韦后以来，对后宫管理甚为严格，即便是公主，除非出家，不然也无法随便结交朝臣，怎么让襄阳公主参与这种朝政中来呢？”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55章 公审之威 王叔文听完王伾的话，却不以为然，还笑了起来。 见王伾疑惑的看着自己，王叔文道：“素卿(王伾，字素卿)，你不至于还看不出来陛下的心思吧？他早就想撮合襄阳公主和霍子玉，现在又临近年关，陛下不会管制太严格的，肯定放公主和霍子玉出去玩，你说，临近过年，公主年纪又小爱玩，这种时候，襄阳公主跟霍子玉说些什么好玩的见闻，都是可以的吧？” 王伾笑道：“哈哈哈，对，瑾臣(王叔文，字瑾臣)说得对，如今朝廷各部大都已经放了年假，正适合掩人耳目的做些事情。” 李诵也抚须笑了起来，对李纯道：“好，这件事就交给纯儿去办吧。” 李纯拱手领命。 上文说到，除了张家兄弟、义武张茂昭父子外，还有三拨人夜里碰头聊起了霍子玉，第一拨以李诵为首的太子党，第二拨就是韩愈、白居易等人了。 韩愈等人都是文人书生，砍头行刑倒也见过，但何曾见过今日校场这等血腥铡杀数百人的景象？ 除了张籍和柳公权忙公务、孟郊忙于考试没去，韩愈、柳宗元、白居易、元稹、武元衡等人是都去了，几人也都没想到霍子玉真会用铡刀分批铡杀数百人，虽说他们也都知道那些被铡杀的都是有罪的人，但是还是禁不住生理上的恶心。 元稹年纪最小，才17岁，平素都是写些才子佳人的诗，或者为了结交权贵写点干谒的诗文，校场公审杀到第二批的时候，他就被吓住了，躲在白居易身后不敢再看。 另外几人也没好到哪里，柳宗元刚开始还跟百姓一起喊“杀了他们”，后来铡杀罪犯到第五批也扛不住开始犯恶心，几人几乎不约而同的低头不敢再看，只是偶尔偷瞄下霍子玉，见他神态自若，心里对他反而有了些敬畏。 行刑结束后，几人跟随其他百姓离场，一路都没说话，唯恐一张嘴说话就吐出来。处理完集团事务后，已经到了酉时，临近年关，长安宵禁时间延后，一行人相约去了茶楼坐一会。 不过让他们意外的是，正是在茶楼，他们被百姓给教育了。 尤其是韩愈，本来他还有心劝劝霍子玉，就算是杀有罪之人也不要这么残忍，但是却听到百姓们一番对话，几人纷纷如醍醐灌顶一般，心情大好起来。 原来，整个茶楼都在七嘴八舌的热烈讨论霍子玉公审的事情，有些去了现场的，描绘的绘声绘色，有人大声喊道：“杀得好！便宜了这些狗贼，没能把他们千刀万剐！” 另一人道：“张老三，还千刀万剐呢？就这就够残忍了，一下用铡刀杀了二百多人呢！铡脑袋声音跟切鸡脖子似得，我现在想起来还犯恶心。” 那个叫张老三的闻言急道：“王奇，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玛德这帮狗贼平时欺负老百姓、屠杀老百姓的时候怎么没见他们可怜我们老百姓！我问你，什么叫残忍？按照律法，铡死一个人没问题吧？那怎么就铡死这二百多人就叫残忍了？因为人多就不能判铡死？难道大唐律法不再依法而讲究‘法不责众’？！” 叫王奇的人闻言，毫不生气，反而拍案叫绝道：“好，张老三，你说的好！是我浅薄了啊！”周围的人也纷纷叫好！ 连韩愈听了都忍不住叫好，几人顿感醍醐灌顶，纷纷哈哈大笑起来，韩愈笑道：“唉，是我愚钝了啊，愧为子玉兄长啊！” 柳宗元笑道：“不怪二哥你啊，我们这些人都颇为惭愧，因为生理反胃就对犯人起了恻隐之心，连大唐律法都忘了，还在心里觉得子玉滥杀，实在惭愧！” 元稹提议道：“不如这样，明日我们提些礼物，去子玉府上看望他一下，以表愧疚如何？” 白居易忙道：“这个提议好，买点家居或者日常用品也好，我看子玉府上颇为简陋，饮食也平常，比我们朝中官员还要低调好多。”qqxδnew 柳宗元叹道：“乐天说的是，子玉虽未在朝廷为官，但是品阶至少也是三品以上了，看看我们朝内三品以上的大员，哪个不是锦衣玉食、妻妾成群、丫环下人无数？” 韩愈笑着摆手道：“嗯，我这个兄弟低调、朴素，确实是大唐为官之人的榜样！不过带其他礼物倒是不必，他是个低调的人，待我和大家也是如亲兄弟一般，我们给他带贵重的礼物，反而见外了，带些自己手写的字画、文章也就是了。” 元稹说道：“字就算了，我们谁写的字也没有诚悬写得好啊，写了送给子玉反而丢脸啊；至于诗词嘛，我们写诗送给大唐诗神？” 几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白居易笑着道：“微之说的不错，我们写诗又比不过子玉，就不写诗了，我看，还是买点年货送过去好了，子玉那么忙，家里年货应该也都是弟妹采办，她一个女人家毕竟不方便。” 韩愈点头道：“嗯，乐天说的是，我明天也买点年货吧。” 几人说着便讨论起买什么东西，防止重复购买，且不表，说说第三拨被霍子玉公审镇住的人，那就是过去的不良人、现在的锦衣卫了。 德宗解散不良人的诏书已经下达，两城的不良衙署也已经归还朝廷，目前锦衣卫办公已经与东林集团合并，几路指挥使给德宗的手书早就递了上去，腰牌也已经领到了，公审忙完以后，接近戌时的时候，一行人十余众就在衙署会客厅围桌而坐，叫了些酒菜，聊了起来。 首先说话的就是封志，这人没有什么心机，而且脾气急，性子直，张口便道：“兄弟们，今天是我给朝廷办事以来最痛快的一天，杀的痛快啊！” 封志在张羽麾下干了十几年，张羽知道封志从最开始就想从军，听他现在这么说，倒是也理解，于是笑骂道：“你这个臭小子，杀几个当兵的，你就把自己当成兵了？” 封志笑道：“哈哈哈，大哥，我杀了几十个兵好吧？” 其他人闻言也笑了，刘靖说道：“封哥是真牛批，李文悦他们杀了几十个都扛不住吐了，封哥不仅没感觉，还越发兴奋！”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56章 送礼 张羽看着封志笑着说道：“哈哈哈，我当时看他在行刑台上那眼神，跟要开荤吃肉的野狗一样。” 众人听张羽说完，又是哈哈一笑，封志也不恼，反而大笑起来，只听他道：“大哥，还别说，我拎着那被铡掉的人头，感觉像是自己杀敌、立战功了一样，那个感觉，比大口喝酒吃肉还爽！” 秦雄微笑抚须道：“老张，我看封志确实适合从军，将来还真可以跟大统领去打仗。” 张羽道：“嗯，听说陛下从散关调回几万兵马，朝野上下都能看出来，陛下一定会把这些人交给大统领，等整编好部队以后，我去跟大统领说，让他收了封志。” 关松道：“去倒是也可以，就是大统领早先不是说想让封志跟白乐天一起负责建筑么？” 张羽点头道：“嗯，一切听大统领安排吧，我们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大统领做的是有利于大唐的事业，我们也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做事，给大统领添麻烦。” 封志笑着说道：“这个肯定的，等把建筑的事情做个差不多，摊子支起来，我再问问大统领看能不能从军。” 张羽道：“你能这么想就好了，建筑的这个担子非常重，关乎大唐百姓的安居，那句话怎么说，功在什么千秋。” 关松道：“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张羽笑道：“对，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你想，全国多少老百姓都是无家可归或者住着烂泥草棚？你把这个建筑的活干好了，那是多大的功德？” 封志点头道：“嗯，我明白，这是大统领和大家信任我，我一定尽全力干好！” 张羽点了点头，对秦雄说道：“这个春节，可能是我们几位兄弟最后一次团聚过年了，以后都有要忙的事情，天南海北的跑了。” 秦雄点头称是，缓缓说道：“是大统领和陛下看得起咱们，才让咱们不良人一步登天，换身锦衣卫，有了为朝廷和大唐百姓效力的机会，搞不好还能光宗耀祖、封妻荫子、名垂青史，咱们家里人将来也能抬头做人了，所以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众人点头称是，此时只听关松道：“咱们有不少兄弟都是行伍出身，也有不少都想投军，未来确实也可以让他们回军营，有我们兄弟在军营，也能帮大统领稳定军心。” 秦雄道：“今日大统领公审，手段霹雳雷霆，我听说不少禁军兵将都跑了，一师几乎都跑空了，在城外被张茂昭一番鼓动，都跟着张茂昭去了义武，足有七八千人。” 封志道：“我滴个乖乖，义武这两父子这下可发了，张秉良兄弟不得气死才怪了！” 关松道：“气不气死不知道，反正张家兄弟这次元气大伤，在长安的势力几乎损失殆尽，以后跟我们碰拳头的实力是肯定没有了。” 张羽道：“那是，未来我们大统领拥兵七万，天下英雄谁敢小视？” 关松道：“不错，大唐军纪废弛，这次公审之后，禁军军纪势必将焕然一新，大统领治军严格，又是大唐武魁，手下又有强将，帝党势力账面上就是大唐第一，谁敢小视？” 秦雄目光扫过关松，对他特地强调“帝党势力”颇为满意，投去了赞许的目光，然后说道：“过了年以后，大统领应该就会有更多大动作陆续出来，我们要开始全面的动起来了，我听说关松已经行动了？” 众人闻言望向关松，关松微笑道：“这不是大统领的意思嘛，我们这一路锦衣卫使命特殊，如今刚好又是年关，各地商旅和人员流动比较大，我们不少兄弟都是来自大唐各地，如今刚好趁着这个当口下潜到各地。” 张羽笑道：“不错，大统领真是看人准确，关松做得好啊。” 说完看向秦雄道：“可以啊，老秦，行动够迅速的啊，我听说你手底下做酒和搞粮食的人也都撒出去了！” 秦雄笑道：“我也是看准这个过年的关口，所以没等不良人解散、锦衣卫成立的旨意下来，就已经行动了，先布置人屯粮、盘酒坊就是。” 张羽叹道：“还是你们行动迅速，我们这边，封志算是行动最快的了，让他说说吧。” 封志道：“我这行动快，也是陛下支持和授意，我跟白乐天一起和工部对接，虽然贾耽贾相爷听说在大唐建房后极力支持，不过这年关，六部百官基本都放假了，所以也耽误了。” 秦雄道：“嗯，这件事本就是关系到全国百姓的利益，工程量也是浩大，这不仅仅是工部协同、东林主建，还涉及到各地方州府县衙的支持，且不能着急。” 封志叹道：“是啊，武元衡和白居易也都这么说，最近柳宗元和韩二哥帮他们和工部整理了大量的资料，他俩简直疯了一样在读,边读边做笔记，别说我，我感觉就是咱们这屋子十几个人加起来，这辈子也没读过这么多书，哈哈哈。” 张羽笑骂道：“你大爷的，净说废话，我们都是什么人，说难听点就是粗人，他俩都是进士之才，国家栋梁，咱们怎么跟人家比？”说完后顿了一顿，继续道：“不过大家也都是一个心思，那就是不给大统领拖后腿，不给陛下拖后腿啊。” 秦雄道：“大统领年少有为、沉稳老练，难得的是又颇为霹雳雷霆，不拖泥带水，有他在，是大唐之福啊，可贵的是，他又没什么私心，不贪图富贵，大家都是见惯了长安城权贵们骄奢生活的，谁见过大统领这么朴素低调的？” 张羽道：“老秦说的是，我老张就服大统领这点，就凭他的身世背景，做个骄奢淫逸的公子哥多好，偏他心怀天下，一心为大唐办事，生活简朴的惊人，家里下人也就六七个，每天买菜做饭都是薛大家亲自带人去，我看了都不忍心。” 关松叹道：“张帅说的极是，大统领虽然没在朝廷为官，但是也等乎三品了，哪个三品大员不是家仆数十、锦衣玉食？哪个大员妻妾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薛大家是名重天下的才女，大统领又是霍公公的亲侄孙，据说陛下都想收他做义孙，这样的身世背景、位极人宠的人家，竟然低调至斯，兄弟们都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封志说道：“别说这了，光说大统领的功夫吧，如今在大唐也是罕有敌手吧？身为大唐武魁却丝毫不骄傲自大，反而待人十分和气，兄弟们都跟他请教过棍法和拳法，他也是知无不言，就这份胸襟和涵养，找遍大唐可能都不多，我是打心眼里佩服。” 秦雄笑道：“既然我们都这么仰慕大统领，这都过年了，我们也表示表示吧。” 封志闻言挠了挠头，然后笑道：“好是好，不过我这些年也没攒到什么钱，贵重的礼物还真买不起，别到时候落了大统领的面子啊。” 张羽听封志说完，笑着说道：“你个臭小子，大统领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么？你只要用心不就好了？” 很久没有说话的刘靖道：“我们集体送礼，会不会惹人非议？” 关松提议道：“要不这样，最近长安有不少山货，我们集体出钱，买些山珍野参给大统领？”仟千仦哾 秦雄闻言微笑地点了点头，说道：“嗯，这个提议不错，老张你觉得呢？” 张羽笑道：“我也赞成，就这么办吧，让召庆和关松负责这个事，尽量明天一天搞定。” 召庆、关松闻言拱手笑道：“得嘞！” 就这样，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了，只是，谁都没想到第二天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意外的事情。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57章 皇帝急召 第二天一早，风和日丽，天出奇的暖和，霍子玉早早就起了床，和薛涛等人吃了饭以后，就在家里摆弄花草。 霍子玉前世的时候，就喜爱各种花草，尤其酷爱玫瑰与月季，这一世也在院子里种上了玫瑰和月季。霍子玉是个奇怪的人，他既喜欢玫瑰的浓烈，又喜欢月季的清雅。 不过如今正值冬季，很多花种子都不耐寒，不适合此时播种，薛涛特地买了些郁金香的种子，几人因此在家里种了起来，边种边聊办年货的事情。 霍子玉这才反应过来，这小年都过了，眼瞅着就要过年了，自己一直忙，都没时间办年货！当下赶紧道：“咱们府上人也少，春节期间各市也都出摊，倒也不愁，不过朋友都过来吃饭的话，不置办些东西倒也说不过去，而且其他人就算了，阿公必然得回来吃饭的，可不能怠慢了。”.qqxsΠéw 薛涛浅笑嫣然：“普通的年货我倒是都办好了，你也不挑食、好养活，其它几位兄长大大也是豪爽不拘小节之人，置办些普通酒菜也可以对付，就是不知道阿公有没有什么忌口的或者喜欢吃的。” 霍子玉闻言哈哈一乐，然后笑道：“这个简单，问霍东霍奇啊！” 随后便喊来霍东、霍奇二人询问，不过二人表示也不清楚霍仙鸣喜好，只知道他不爱吃鸡。 恰在此时，突然来了圣旨，皇帝急召霍子玉进宫。 霍子玉简单洗濯一番，换了件华服，便跟着来人进宫了。 德宗在南薰殿召见了霍子玉，虽说是有急事召见，但是他面上并无急色，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也很好，将张秉良和张秉义的奏章拿给霍子玉看。 霍子玉匆匆看完张氏兄弟的奏章，微笑的看着德宗。 德宗见霍子玉一脸轻松，不禁笑了，对霍仙鸣道：“看咱这孩子，成气吧？什么事都惊不到他，这份镇定从容，啧啧啧。” 霍仙鸣闻言，也不知道德宗是不是真的夸霍子玉镇定，还是责怪他没有表态，于是脸上堆笑道：“陛下又在打趣了，这臭小子哪是什么镇定从容，是不知天高地厚而已。” 德宗笑道：“哈哈哈，既然你这当阿公这么说，我们听子玉怎么说，”说完对霍子玉说：“子玉，张家兄弟的奏章，你怎么看？” 霍子玉笑道：“陛下，很简单，陛下天威煌煌，张家兄弟如今，怂了！” 德宗笑骂道：“臭小子，会给我戴高帽子了，别瞎扯，说重点。” 霍子玉微笑道：“陛下，微臣说的是实话啊，陛下如今势力日增，天威隆盛，张家兄弟权衡利弊之下，确实是怂了。” 德宗微笑着继续问道：“喔？仔细说说。” 霍子玉笑道：“这张家兄弟本来挺骄横，整顿军纪这么大的事，身为一师师长的张秉良说走就走，压根不现身。这公审后，一师跑了一半，张家兄弟在长安的势力几乎消失殆尽，而我们帝党，本就下辖两万，加上散关调回的人马，拥兵六万以上，又有陛下天子威势护佑，岂是他张家可以比拟？张家三兄弟此时造反，将被长安、散关、洛阳守备军三方夹击，必败无疑。 想成功，简单，跟张茂昭和崔宁，或者更多节度使合作，一起造反，可惜张茂昭和儿子前脚还在长安，如今临走了还顺走他七千人马，他们本来合作就比较勉强，现在这么一闹，还怎么合作？ 如果不跟另外几家合作，他们只有奏请洛阳守备或者申请散关守备，但是就算拿到洛阳守备，从张茂昭拐带他部队这事就看得出来，大唐这帮军阀鬼精鬼精的，本质上就是大鱼吃小鱼，毫无信义可言，将来河南军阀可能假借平叛与长安夹攻潼关，趁机扩大地盘，张家兄弟必败无疑。” 德宗抚须点头道：“嗯，说的有道理，那散关呢？如果他们拿到散关岂不更是心腹大患？” 霍子玉闻言一乐，笑出了声，德宗见状倒也不怒，笑着问道：“你怎么还笑了？” 霍子玉微笑道：“抱歉，陛下，微臣失态了，不过说句您不爱听的话，微臣巴不得张家兄弟去散关。” 德宗奇道：“哦？此话怎讲？” 霍子玉道：“陛下，这就涉及到微臣接下来的谋划了。首先，散关总共八万人，我们给了泾源两万、调回四万、留守两万，如果我们再调回一万，只保留一万守关，如果张家兄弟去散关，总不能只用那一万人吧？那就必须奏请带他们如今的兵马过去，张家兄弟虽说有六万兵马，但总不能都带去散关吧？ 这样一来他们就要分兵，只要分兵，势力就分散，他们带多少人去，这个可是我们说了算，因为这些禁军本质上还是陛下和阿公统领的，所以，只要他们挪窝，就对我们有利，未来我们处理起来压力就会小很多，而且” 霍子玉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德宗问道：“而且什么？” 霍子玉笑道：“而且微臣正要禀告陛下，我们打算将凤翔与泾源两地节度合并。” 德宗闻言思索起来，喃喃道：“凤翔、泾源，合并？” 霍子玉道：“对，其实张家兄弟去散关的话，打的主意就是未来和吐蕃夹击泾源，然后合兵一处，进犯长安。” 德宗闻言点了点头道：“嗯，不错，是这样。” 霍子玉道：“泾源如今加上两万禁军，常规作战兵力达到了五万，面对两方夹击，将会比较吃力，如果加上凤翔呢？” 德宗这时才笑了起来，说道：“不错，凤翔与泾源其实主要任务都是为大唐守卫西部边疆，抵御吐蕃，凤翔节度邢君牙也是一个忠君爱国之人，这两年几次向朝廷申请找人接任，如果让凤翔与泾源两处合并，由刘昌担任主使、邢君牙副使，那邢大人一定不会拒绝。” 霍子玉接着道：“是的，重要的是，届时凤翔与泾源合并后，将拥兵八万，不用再担心吐蕃与散关夹攻的事情了。两地同心协力之下，拖到我们挥师西进也没问题，大唐西部边陲将再无忧患。” 德宗抚须点头，说道：“嗯，就这么办，稍等就让你阿公拟两道旨，先行下发到泾源和凤翔，节后六部协同办了这事。邢君牙一直说自己身体不好，想退下去，朕一直不许，这下他做了副使，再过两年就能退下来了，这大过年的，就当是给他一个过年的贺礼吧。”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德宗问霍子玉道：“对了，你一直忙着公务，都没时间办年货吧？” 霍子玉笑道：“微臣没办，但是家里阿姐给置办了。” 德宗笑道：“你这小子，薛大家一个女人家能置办什么？朕已经让王叔文给你置办了一份，就当是给你过节的赏赐了。” 霍子玉闻言，赶紧满脸堆笑的行礼谢恩，德宗见状笑道：“好歹是过年，你打算给朕送点什么礼物啊？”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58章 唯有两袖清风 霍子玉一听德宗居然还跟他讨要过年礼物，颇为无语。 满朝文武几百上千人，说谁有钱都行，唯独他霍子玉可没有，目前正值锦衣卫成立之初，没什么钱，东林集团也是没有盈利，靠着早期皇帝的赏赐和裴延龄临走前送的银两在维持着，他哪有钱买礼物给皇帝啊。 但是看着德宗一脸坏笑，霍子玉道：“今天天气甚是暖和，微臣担心陛下热到，所以决定送陛下一点礼物。” 说完之后，一使内力，向着德宗挥了挥两只衣袖，德宗立刻便感受到两股风袭来，霍仙鸣还没开口责怪，只听霍子玉拱手拜道：“微臣一无所有，唯有两袖清风相赠陛下。” 德宗一看霍仙鸣，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霍子玉对霍仙鸣道：“你看看，这就是大唐诗神啊，说的话就是有水平，我第一次听人把抠门说的这么清新脱俗，还能附带着吹一吹自己的牛皮。” 霍子玉一听这话可不依了，连忙哭穷道：“陛下冤枉了，微臣确实一贫如洗啊，您看哈，当初您赏赐给微臣五千两，我都拿来买铺子、买粮食、雇人了，后来倒是让裴延龄给臣送了点家产，但是不够花啊，大唐几十个州府节度，锦衣卫数万，加上东林集团买粮食、盘酒坊、雇人马，这花销惊人啊，十万两也就是个启动资金，这些钱都刨去，微臣哪有什么钱孝敬您老啊？” 德宗当然知道霍子玉没什么私钱，他不止一次找贾耽和六部的人商议计算过，霍子玉那边确实缺钱缺人，后续如果东林建筑在大唐开工，花销更将是惊人，如今这么说，也就是逗逗他，此刻见霍子玉苦着脸哭穷，也不再捉弄他，笑道：“既然你这么穷，那朕赏你点吧。” 霍子玉一听赏钱，立刻就笑了，德宗笑道：“张秉良的一师本来两万人，如今走的只剩七千，他自己上奏说裁到五千，只负责平时巡街治安，裁掉的人我给你调到二师，届时跟散关兵马合并为新军，新军军费按原来额度不减，而一师减员一万多人后节省出来的军费，我拿出来每月供应给你，直到东林集团开始能盈利为止，你看这份大礼如何？” 霍子玉一听，立刻来了精神，赶紧给皇帝磕头，大喜道：“哈哈哈，多谢陛下啊，陛下简直是财神爷，不，是我亲爷爷啊！” 霍仙鸣笑骂道：“去去去，臭小子！” 霍子玉一见霍仙鸣反应，只得赶紧装傻，德宗笑道：“行了，你这孙子我还真不敢收，上次说收你做干孙子，你阿公还差点急了。” 霍子玉一听这话，心里乐开了花，皇帝的干孙子好啊，怎么着不得封个王玩玩？更重要的是，有了皇帝干孙子的王爷名头，出面插手地方军政，也更名正言顺点，做事阻力也会小很多，一念至此，赶紧五体投地磕头道：“孩儿拜见皇帝干爷爷！” 德宗见状，哈哈大笑起来，他就喜欢霍子玉这机灵劲，打蛇随棍上，时而装傻，时而深沉，时而搞笑，偏偏表面看起来这个人又极为稳重，这种反差和特点的汇聚，让德宗颇为欣赏。 德宗看霍仙鸣并不尴尬，于是问道：“怎么样，仙鸣，你看呢？” 霍仙鸣笑道：“能拜陛下为干爷爷，那是我家子玉三生有幸、几世祖宗积德啊！” 德宗笑道：“好，今天朕很开心啊，收了个大唐第一俊杰做干孙子！稍等给我传右相贾耽，让他来安排！” 德宗安排完，依然心情大好，止不住的喜形于色，霍子玉道：“陛下，微臣还有一事。” 德宗笑道：“有什么事，尽管说，朕为你做主。” 霍子玉笑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不是过年了么，我和红度想着阿公能除夕的时候回家一趟，我们一同吃个团圆饭。” 德宗笑道：“这有何难，朕准了你这请求，除夕那天放你阿公一天假，让你们一家团聚。” 说完对霍仙鸣道：“你看，到底是你家亲生的，还是想着除夕陪你吃饭，都不想着请朕去一起吃饭。” 霍仙鸣一听德宗的话，就知道这皇帝又小孩子脾气了，于是笑道：“陛下说笑了，子玉再是陛下的干孙子，也是臣子，哪能除夕夜让陛下过去家里小坐？陛下还得留在宫里陪各位妃子、皇子、皇孙用膳呢。” 德宗说完那话之后，也是心里感叹自己孤家寡人，听霍仙鸣说完以后，心里也是略微遗憾了一下，但是并不以为意，随后就让霍仙鸣送霍子玉出宫去了。 爷孙二人出得南薰殿，霍仙鸣在前面走着，霍子玉在后面跟着，两人都没有言语。 走了一段距离后，只听霍仙鸣道：“孩子，你要是做了陛下的干孙子，以后压力就大了。” 霍子玉见霍仙鸣并未转身，而是若无其事的边走边说，于是也恍若无事的低声道：“孙儿明白，不过利大于弊，首先是我依然姓霍，这点没有变，这样一来，对皇储也就没有威胁。其次，有了干皇孙的身份，未来插手地方军政也名正言顺，以后做事情阻力也小了很多，未来那些想上奏章参我僭越的人，也会没了口实，所以，孙儿觉得，利大于弊。” 霍仙鸣道：“嗯，你心里有底就行，只不过以后你可要更加低调才是，可不能张扬甚至跋扈，自古宠臣嚣张跋扈者，没有好下场，我们霍家走到今天这步已经是祖宗保佑积德了，你要多做好事，可别做伤害大唐利益的事情。”.qqxsΠéw 霍子玉沉声道：“嗯，孙儿明白，对了，如果陛下封我爵位怎么办？” 霍仙鸣没有立刻回答，思索了片刻道：“封爵位是有虚有实的，虚的倒是无妨，无非是个荣耀头衔，实的爵位是要有食邑的，大多是依靠军功博得。你倒是可以在这上面做做文章。” 霍子玉道：“孙儿明白，陛下未来如果问起，我就讨要西域重镇做食邑吧。” 霍仙鸣难得笑出了声，轻声道：“如此甚好，一个虚封可以堵住所有人的嘴，还能将来用军功给自己加筹码，最主要是将来不参与大唐皇权之争。” 霍子玉听霍仙鸣终于算露笑了，这才问道：“阿公，我和红度都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办年货也不知道怎么准备。” 霍仙鸣笑道：“我就爱吃点清淡的，白菜、豆腐就行了。” 霍子玉道：“那也太寡淡了一些，大过年的，也得吃点肉才是呀，嘿嘿嘿” 霍仙鸣叹道：“唉，最近牙齿不行了，掉了好几颗，这嘴里没几颗好牙了，想吃肉都难，年纪大了，还是吃的清淡些吧。” 霍子玉道：“得嘞，那孙儿就知道该怎么给您准备年夜饭了！” 爷孙二人说着，便到了兴庆宫门口，霍仙鸣目送宫里车马送霍子玉回家，自己这才转回南薰殿。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59章 古人也挺可怜 话说霍仙鸣送走了霍子玉之后，回到了南薰殿，见德宗斜躺在榻上，便回复了德宗一句。 德宗见霍仙鸣回来，便从榻上坐起来，向霍仙鸣说道：“仙鸣啊，我可不是故意跟你抢孙子，你也看到了，是子玉顺杆子爬上来认我啊，我也很为难啊。” 霍仙鸣闻言心道，信了你的鬼啊，你这个糟老头子是越老越坏啊，但是嘴上却说道：“子玉能认陛下做干爷爷，确实是我们霍家三生有幸，谢恩都来不及。再说了，子玉这不还是姓霍嘛，老奴也知道，陛下是真心疼他，收他做干孙也是有更深的考虑。” 德宗笑道：“怎么说？” 霍仙鸣笑道：“别人都以为陛下是溺爱子玉，其实是为了保护他。刚才那孩子还跟我念叨呢，说他看得出陛下的良苦用心，为了保护他将来推行改革或者插手地方军政改革。” 德宗笑道：“嗯，都对，难得子玉能看出来朕是为他未来行动铺路，不过仙鸣啊，我也是真心喜欢子玉，举世无双的好孩子啊，还一心为了朕和大唐办事，朕怎么会不喜欢？” 霍仙鸣道：“不过陛下也得小心，您收了子玉做干孙子，有这个名份在，可能还得给爵位，后宫里和其它皇子皇孙怎么看？朝中大臣虽然知道子玉人不错，但是也难保有人攻击子玉为幸臣了。” 德宗闻言点了点头道：“你说的这些，朕都考虑过，毕竟子玉是异姓，收了做干孙也不会影响其它皇子皇孙的地位，太子比朕还想收子玉做女婿，他巴不得子玉身份更显贵一些呢，又怎会反对？这样一来，他不反对，其他皇族都没问题。 再有，你说的朝中大臣们，这些人倒没问题，只要贾耽同意，其他人不必顾虑，如今朝中最大的党，就是我们帝党，不过子玉并不入朝为官，又在我们两人麾下，其他人谁能说什么？ 最后就是爵位，先封个伯吧，食邑的话，过两天就二十八了，宫里会摆宴，届时让子玉也来参加吧，让其他人都见见他，到时候我当面问他食邑的想法。” 霍仙鸣还是留了个心眼的，没敢说霍子玉的想法，担心德宗会多想，想想自己孙儿还是很机灵的，届时宴会人多嘴杂，保不齐别人提出来想法，让子玉趁机发挥也好，于是霍仙鸣赶紧应下。 德宗又吩咐了一下将年货送给霍子玉的事情，就暂时休息了，且不表。 单说霍子玉离开皇宫之后，乘坐宫里的马车刚来到自家门口，便见三辆车马正门口卸货，霍子玉赶紧下车，来到门口，见到封志从家中出来，正指挥人往家里搬东西。 霍子玉有些纳闷，便喊住封志询问，封志道：“咳，都是不良人兄弟们的一些心意，”说着便指着另一个马车道：“这一车是韩二哥他们送来的。” 霍子玉正待张口，便见楚天出来，楚天忙道：“大统领，快回家吧，家里热闹的很，外面这些就交给我们兄弟吧。” 霍子玉闻言赶紧回家，过得二门，远远便看到大厅内坐满了人，于是赶紧快步走过去。 大厅内正在热烈交谈的众人，见霍子玉回来，赶紧起身打招呼，霍子玉一看，豁，好家伙，连多日未见的大哥孟郊都来了。 霍子玉一进大厅，孟郊率先跑出来拉住霍子玉的手道：“兄弟，你可算回来了！” 霍子玉笑道：“大哥可算是诸葛亮见刘备--终于出山了。” 孟郊道：“这都腊月二十五了，发愤图强也不在这两天了，再在家里蹲着，人都要发霉了。别说我了，我可是听老二说了，你最近动作很多啊，干了很多大事！” 霍子玉闻言，望向韩愈笑道：“二哥，你都跟大哥说什么了？” 韩愈忙摆手道：“可别扯上我，我就没说几句话，大哥都没听我和子厚、乐天细说，他自己听了个大概，然后自己脑补了所有细节。” 众人闻言，纷纷大笑起来，郑余庆道：“老韩说的是，我们大家都可以作证啊，大家说不了几句话，这老孟就咋咋呼呼的拍桌子！” 众人又是一场哄堂大笑，孟郊老脸一红，也不恼，笑道：“咳，还不是你们做的事太精彩了嘛，我是控制不住啊，尤其是整顿军纪，真是精彩啊！” 众人说着都坐下了，关松等人帮着薛涛烧茶上茶、上点心，众人纷纷谢过。 霍子玉也是来了古代才觉得古代人也挺可怜：在后世，众人见面都是比如嗑瓜子、吃花生，有时候还会吃巴旦木、开心果之类的，这些在唐朝可都没有啊，比如瓜子和花生吧，向日葵和花生都是在明朝后期才传入中国，这些东西都是美洲产的，这在公元八世纪的中国是没有的。 水果？痴心妄想，连番茄都没有！当然，黄瓜是有的，黄瓜在汉朝中期从古印度被带到了中国，在连番茄和西瓜都没有的时代，别小看黄瓜，人家过去也和甜瓜一样，都是水果呢。 书归正传，霍子玉看了一圈，没看到李繁和元稹的身影，便问起韩愈。 韩愈道：“繁哥这人，也是着急，上次我们开会以后，他就觉得事不宜迟，动身去了咸阳，现在可能已经在洛阳了，洛阳是大运河终点，漕运管理也都在那里，那里也有着众多的粮仓，繁哥不放心别人办事，自己亲自赶过去了，说是忙完那里立刻南下去扬州，同去的还有锦衣卫的苏进、微之。” 白居易此时接话道：“嗯，二哥说的是，微之也是昨天出发去了洛阳，说是去熟悉漕运，同去的还有晁封领头的几名锦衣卫，现在应该已经和繁哥在洛阳会合了，可能过几天就会南下了。” 霍子玉点头道：“嗯，这时候行动倒是也可以，不过毕竟是过年，很多人也都不干活了，也不用急于一时。”qqxδnew 韩愈道：“咳，我也是这意思，不过繁哥说，正好趁着过年才能光明正大的拿着礼品拜访别人，趁着过年也能看出来各地的经济情况。” 霍子玉点头道：“嗯，繁哥有心了，说的也有理。” 孟郊赞道：“繁哥的改变也是有目共睹，俗话说得好，浪子回头金不换，我都对他越来越赞赏了。”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60章 韩愈、柳宗元的改革运动 霍子玉听大家称赞李繁，点头道：“繁哥确实有长进，师傅在天之灵也可以安心了。” 说完，问韩愈道：“对了，二哥，进来的时候，我看封志说你们还买了东西过来？搞什么嘛，咱们兄弟还搞这个？” 韩愈闻言叹道：“兄弟啊，别提了，哥哥们是有愧于心，算了，让子厚说。” 霍子玉闻言看向柳宗元，柳宗元笑道：“行，我说就我说，是这样的，昨天我们其实也去校场观看公审了，刚开始还好，大家义愤填膺，后来分批铡杀罪犯，我们心理上能接受，但是生理上有点扛不住，后来公审结束以后，大家反而有点觉得你太残忍。 后来处理完公务以后，我们到茶楼坐了坐，长安都在热议这个事，百姓都夸你为民做主、不畏强权，我们这才豁然开朗，觉得自己狭隘了，险些变成同情罪犯的人，想到愧对受惯了欺压的百姓，尤其是愧对兄弟你，大家后来想到刚好这过年了，你只顾着朝廷公务，都没置办年货，红度一个人也没法忙活，所以想着给你买了点东西，也不是很值钱的东西，就是大家一点心意而已。”仟千仦哾 霍子玉闻言，心下了然，昨晚他确实还有点担心大家以后畏惧他呢，如今听来，顿时释然了。韩愈作为他的结拜二哥，感情还是很深的，孟郊等人也是真心对他好，他感佩于心。和柳宗元等人，虽然认识时间不久，但是大家都是凭心相交，坦坦荡荡，彼此都很欣赏，聊天做事也很是投机，如果大家因为整顿军纪而留下心结，那就真的不好了。 想到这里，霍子玉开心的说道：“大家都能理解，兄弟我就感念于心啦，买东西就不必啦，咱们集团还没开始盈利，到现在还没给大家发过工薪，大家本就没多少钱，如今这样就太破费了。” 白居易笑道：“子玉，没事的，都不值什么钱，买的都是普通山货，其它的都是二哥和子厚写的文章，还有我写的一些书法，最值钱的，可能就是诚悬的字了，哈哈哈” 霍子玉一听，这才放下心来，在听说有这些后世大文豪的手书之后，心里乐开了花，比起其他东西，这些大文豪和大诗人的手书可是更值钱啊，啥也别说了，赶紧感谢：“在兄弟心里，大家的手书可比金银更珍贵啊！有道是，文以载道而明道、诗以言志而明志，大家的诗文手书才是无价之宝啊！” 柳宗元闻言，眼前一亮，拍手赞道：“妙哉妙哉，子玉真是出口不凡，这‘文以载道而明道、诗以言志而明志’两句，堪称读书人奉行的箴言呀！” 韩愈也拍案赞道：“子厚说得对，太妙了，荀子曾有‘文以明道’四字，虽称经典，不过略有不足，过分强调了文的重要性，而缺少了对道的强调，儒有余而道不足，子玉这两句话，足以载入经典啊！好好好！” 说完兀自望向柳宗元道：“子厚，我们一直想着改一改如今文坛陈腐的风气，这句话，足以作为我们改革的核心理念啊！” 柳宗元道：“不错，道，无处不在。无论文章还是诗书，都有着教化万民的作用，也承载着天地大道，所以无论行文还是写诗，必首先记得‘文道结合、文道并重’的思想，然后书以言志、言之有物！陈词滥调、废话连篇、空洞无物乃是行文大忌！” 韩愈听柳宗元说完，脸上笑容愈发灿烂，大笑着说道：“说得好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妙！稍等回去，我们就--” 没等自己说完，韩愈就又道：“不，我们现在就趁着有思路，赶紧回去研究研究。” 说着就喊上张籍、柳公权，这就要跟柳宗元回去。 霍子玉赶紧说道：“二哥，这么着急？” 韩愈兴奋道：“兄弟啊，你可能现在还不知道你说的这话有多重要，我觉得，足以震动大唐文坛啊，我和子厚一直想以荀子‘文以明道’为核心，在大唐发起一场文学改革，但是我们总觉得缺点什么，如今刚明白，我们缺的就是载道啊，文以载道而明道，这句话本身就包涵了儒家和道家的核心理念，妙啊，我现在思如泉涌，真不能久留了，我们要赶紧回去探讨一番！告辞了！” 韩愈说完就赶紧走了，柳宗元、柳公权也拱手告辞。 张籍递上一份看起来十几页的文书，然后拱手道：“子玉兄弟，近来集团的一些经营和业务，我大致总结了一下，都写在这里了，我也不久留了，这就赶紧回去。” 霍子玉领过文书，拱手回礼，目送几人离开。 孟郊道：“子玉，你还不了解你二哥啊，他就这脾气啊，这几年，他一直念叨文坛乱象，意图改革，这两年子厚过来，他俩是一拍即合啊，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让他去吧，哈哈” 霍子玉笑道：“哈哈哈，我明白，我明白。”嘴上说着明白，心里更明白，作为唐宋八大家之首的韩愈，那堪称文疯子啊，还有八大家之二的柳宗元，在后世比韩愈还要受欢迎，二人联合推行的古文运动，影响深远，后世学生没少被唐宋八大家的文章虐待啊，动不动背诵全文。 韩愈等人一走，霍子玉见孟郊还坐着不动，想到孟郊年后可就得考试，于是赶紧说道：“大哥，年后你可就得会试，届时少不得得写文章，不趁着这个机会跟二哥和子厚交流学习下？” 孟郊闻言，一拍大腿，忙道：“哎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说完拱手道：“子玉啊，大哥也得赶紧走了！告辞别送了哈！”说完径自小跑起来，想追上韩愈等人。 孟郊走后，霍子玉问起张羽、秦雄买年货的事情。 张羽笑着说：“我最笨，让老秦说。” 秦雄闻言一笑道：“是这样的，我们以前做不良人是什么德兴，大家其实都知道，口碑差，待遇也差，家里人见人都不好张嘴说我们的差事。如今能从不良人做到锦衣卫，未来也必然前途无限，兄弟们现在办事也有劲了，大统领平时对大家也好，和善真诚，我们再想到大统领无私为国为民，心里感佩，这大过年的，想着大统领没时间处理家务，薛大家操持费心，我们就想着置办些，也不是贵重的东西，都是日常也能用到的，所以就送过来了，还有些给乌骓马买的马具，嘿嘿嘿” 霍子玉笑道：“哈哈哈，夸赞是不敢当，不过不贵重就好，我也不是朝廷命官，咱们兄弟之间送年货，我就不推辞了！不过下午有个事，我还得麻烦大家帮我去办。” 秦雄道：“大统领有事尽管吩咐。”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61章 赤兔马 霍子玉望了望秦雄等人，又看了看白居易、郑余庆等人，自己先笑了起来。 微笑过后，这才道：“别提了，今早陛下急召我进宫，后面说念我专心忙于公务，没时间置办年货，所以特地给我也备了一份年货，现在还不知道有多少东西呢，加上你们给的三车，我这个年算是过肥了。” 众人闻言，纷纷笑了起来。 霍子玉又道：“所以稍等你们留几个人下来，这样的话，如果宫里送来很多东西，让他们帮我分送给其他人。” 张羽笑道：“这个没问题，何劳大统领操心。” 关松笑着说：“大统领，我稍等留几个人在门外候着。” 稍后，秦雄等人跟霍子玉汇报了一下趁过年已经派出去了很多人到各地，很快他们也要离京的事情，霍子玉不断点头。 秦雄等人离开后，武元衡、封志、白居易又跟霍子玉说了下工程进展，因为过年了，昨天开始已经开始停工，年后正月十六才会开始复工，在此期间，锦衣卫会派人看守。 霍子玉完全理解，在白居易简单说了自己试验水泥的进展后，几人也离去了。 这时候，屋里也只有郑余庆了，郑余庆颇有些神秘的告诉霍子玉：“子玉，告诉你个好消息，在刘靖刘凯兄弟等人的帮助下，我找到做新式火枪的思路了，最多三个月，我就给你整出来！” 霍子玉闻言，精神大振，拱手道：“多谢郑兄！一切有劳了！” 郑余庆拱手回礼笑道：“都是为大唐效力。”说完低声又对霍子玉道：“昨天行刑，我也去看了，说实话，都是恶贯满盈的人，死有余辜，不过场面确实太血腥。” 霍子玉不知道郑余庆为什么突然说这个，问道：“郑兄是想说？” 郑余庆笑道：“我意思是，以后新式火枪造出来，要试验的话，一是可以拿动物实验，二是，也可以用来行刑。” 霍子玉闻言笑了起来，“老哥这个说得好，这不就是枪毙嘛！” 郑余庆闻言一愣，然后一摸胡子思考了几秒后赞道：“说得好，枪毙，枪毙！用枪来毙命，哈哈哈哈，以后犯人行刑就枪毙！” 霍子玉闻言才明白，火枪也才刚出来，行刑叫枪毙也算新词，也笑了起来。 郑余庆随后便离去了，喧闹的大厅这才安静下来，霍子玉难得的坐下来歇会，但是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车马声，霍东急忙跑进来道：“公子，宫里送年货来了。” 霍子玉赶紧跑出去接圣旨，德宗还真实在，夸了霍子玉好一顿，然后赐了不少东西，不过也都是些山珍海味，倒是有两只鹿和十只熊掌。除此之外，还有四名宫女送来。 霍子玉有点发愣，来人读完圣旨，霍子玉接后才知，原来来人便是王叔文，霍子玉第一次见王叔文，见王叔文倒是挺和善，便让进屋内。 霍子玉问道：“王大人，陛下不是说送年货么，怎么还送来四名宫女呀？” 王叔文闻言，粲然一笑道：“霍将军，您也是平西将军，二师师长，说起来，也算是朝廷正三品的大员了，放眼朝廷，哪个朝中大员不是家丁、丫环无数呀，陛下看薛大家操劳、你又没时间照顾家里，所以给派了四名宫女来伺候着。说起来，也是陛下细心了。” 霍子玉也知道，确实是德宗细心了，于是道：“还请王大人复命之时，代为向陛下谢恩，感谢皇恩浩荡！” 王叔文是太子的人，此番来也不敢多久留，然后简单说了几句感谢霍子玉推荐的话便回去复命了。 王叔文走后，薛涛这才来到大厅，霍子玉跟薛涛说完，薛涛道：“没想到陛下是一位如此细心之人，我每天出去买菜倒也没觉得累，也就是春桃、秋月每天做的活多一点，来几个人帮助她们，倒也好了。” 霍子玉笑道：“阿姐真是大度，就不怕我被陛下的人勾搭走？” 薛涛闻言，轻掩檀口笑道：“能被勾搭走就好了，放着貌美如花、才华横溢的阿姐和俏美可人的两个通房丫头不碰，能去碰四位容貌一般的宫女？” 霍子玉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笑完道：“阿姐就是厉害，一句话说到阿弟心窝里了！哈哈哈” 说完，便吩咐门口的锦衣卫，分别将熊掌、鱼、鹿肉等分别送给了柳宗元、白居易、韩愈和孟郊、李愬等人。 霍子玉吩咐完以后，对薛涛说道：“阿姐，稍等我去拜访一下愬哥吧，最近没怎么见过他，今天也没见他过来，刚好也问问酿酒的进度。” 薛涛道：“哎，是阿姐的错，三哥今天倒是来了，比其他所有人来的都早，不过他告诉我说新酒已经酿成，而且已经批量生产出来了，所以他要忙着去安排运输、售卖，然后还要继续忙酿造，所以又走了。” 霍子玉一听白酒已经批量酿造出来，非常高兴，想着李愬一定会去东林衙署，便要骑上乌骓赶去宣平坊。 薛涛见换了全套马具的乌骓马，威风凛凛，便对霍子玉道：“阿弟，你没考虑过给乌骓马取个名字么？” 乌骓马似乎听懂了薛涛的话，对着薛涛连连点头，还拿额头去蹭霍子玉，颇有撒娇的意思。 霍子玉见状，对着薛涛和乌骓马道：“嗯，阿姐说的有理，是我疏忽了，还没给我这兄弟取名字呢，让我想想。” 刚说完要想想，霍子玉便道：“有了，就叫赤兔吧！” 薛涛闻言，以为自己听错了，打趣道：“阿弟，你太过分了，当着咱们乌骓马的面，你叫它赤兔马。” 霍子玉笑道：“我这马兄弟，兼具乌骓和赤兔的雄风，乃是马中王者，既然是乌骓马，叫赤兔又怎么啦，哈哈哈” 说完捋了捋乌骓马的鬃毛问道：“兄弟，你觉得怎么样？” 乌骓马似乎也觉得有意思，连连点头，让薛涛笑的直弯腰，最后道：“行，你们俩就闹腾吧，你们认同就行，哈哈哈”，说完又掩口笑了起来。 霍子玉粲然一笑，牵马便出了家门，蹿上马背后道：“走，赤兔，咱们去宣平坊！”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62章 就喜欢听你瞎说 霍子玉来到宣平坊的时候，宣平坊已经是嘈杂一片，锦衣卫进进出出，每个人都非常繁忙。 大家看到霍子玉来到，纷纷拱手见礼，霍子玉一一拱手回礼，直奔正衙而去。 宣平坊阖坊均已被改为东林办公地，中央一座正衙乃是韩愈、张籍等人办公之地，负责统筹调度，东衙最大，为案牍之地；西衙为秦雄的一路指挥使所；北衙为召庆的二路、武元衡的三路指挥时所；南衙则是张羽的四路指挥使所，只有关松的第五路被安排在了禁军衙门的隔壁。 韩愈见霍子玉赶来，便道：“子玉是为老三的新酒来的吧，快来吧，正好跟你说说。” 霍子玉也不再说什么，连忙过去，经韩愈解释，他大致明白了，原来，李愬早上去霍子玉府上的时候，赶巧霍子玉被急召入宫，所以只是简单交代了薛涛几句。 后来他又跑到东林衙署，又赶上韩愈等人去买年货去霍府，于是来不及跟所有人解释，就自己去几处酒坊做安排，刚才拉上张籍就走了，一是安排东林集团的几处酒楼上新酒，二是安排接触其他长安酒楼。 霍子玉在听到产了将近五万斤酒的时候，颇为震惊，东林集团如今只有8座酒坊，产了五万斤酒，平均下来，每座酒坊产了六千多斤酒，这种产能，就算放到现代社会，也是很高了。 韩愈见霍子玉不断点头，又颇为激动的告诉霍子玉：“子玉，再跟你说个激动人心的事情。” 霍子玉微笑道：“二哥请说。” 韩愈说话有点颤抖，但是他说的话，让霍子玉更颤抖--- “子玉，你知道这些天以来，我们这第一批新酒总的成本是多少么？” 霍子玉闻言思考了一下，实在猜不出来，然后问道：“多少？” 韩愈道：“算上粮食和人工，总共不到三千两！” 霍子玉闻言震惊了，奇道：“怎么这么低？” 韩愈道：“主要是粮食便宜，陛下送来很多粮食都是去岁陈粮，我们成本才十文，在市面上采购的新粮，成本也不过二十文！” 霍子玉闻言算是明白了，看来粮价真的降了，加上这时代人工本就便宜，所以成本才能压得这么低。 霍子玉问道：“那文昌(张籍，字文昌)定价多少？” 韩愈道：“初步定为100文。” 霍子玉一听，直觉就是100文1斤，有点意外，喃喃道：“100文1斤的话，五万斤也就是毛利五千两，抛去三千两成本，就剩两千两，八座酒坊才赚两千两，有点不值啊，算下来一座酒坊这么多人累死累活也就赚二百多两。” 老实说，霍子玉有点失望，后世读唐诗的人都知道，唐朝好酒基本就是“斗酒十千”，比如李白等人动辄“斗酒十千恣欢虐”、“金樽清酒斗十千”、“共把十千共一斗”。.qqxsnew 一斗酒一万文，唐朝一斗，大概相当于后世四斤，一万文买四斤，算下来一斤两千五百文。 而杜甫穷困潦倒，喝的酒那也是“我宜相沽一斗酒,恰有三百青铜钱”，一斗酒三百文，算下来一斤将近八十文了，自己这白酒居然只定价一百文，这都是最低级的酒了吧？ 想到这里，霍子玉喃喃道：“文昌就算是想用新酒打开市场，也不至于把价格定到这么低吧？” 韩愈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连旁边的白居易都忍不住笑了，赶紧跟霍子玉说：“子玉，不是一斗一百文，也不是一斤一百文，而是一两一百文！” 霍子玉闻言，这才笑了起来，一两一百文，那一斤就是一千文，一斗四千文，虽然比李白他们喝的便宜，不过新酒上市嘛，价格太高也不太好，这样还能给未来高档酒提供价格空间。 霍子玉也是对自家的酒有信心，笑道：“那我就放心了，你们先忙着，我赶紧去禁军衙门。” 说完正要走，霍子玉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三哥如果回来，跟他说给我先送过去一百斤，我们先献给陛下。” 韩愈笑道：“兄弟放心吧，你三哥已经留下来了，就在旁边马车里。”说完差人拉过来马车。 霍子玉一掀开篷布，便看到五坛酒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于是笑道：“愬哥还能想到这一点，不错了！” 韩愈笑道：“可不是你愬哥想到的，是秦指挥吩咐的，这马车也是你来前不到半刻才到的。” 霍子玉笑道：“秦指挥有心了，好，我这就进宫。”说完翻身上马，与人拉着马车，从北门出了东林衙署，直奔兴庆宫而去。 到了兴庆宫后，德宗赶紧命人将酒拉进去，现场就和其他人尝了尝，喜不自胜，笑着对霍子玉道：“子玉啊，你这也太小气了，只送一百斤，还让不让朕过个好年？” 霍子闻言满头黑线，拱手道：“陛下，您也别太过分啊，这批酒主要是用来打开市场销路的，供给长安都够呛，能给您送来一百斤算不错了。再说了，您好歹还有一百斤，你就算一天一斤，也得喝三个月啊，我这可是一斤都没有，等您几个月后喝完，我再给您继续送嘛！” 德宗笑骂道：“滚，朕这多么合理的要求啊，你也替朕多考虑考虑，这皇宫里妃子、皇子这么多，再宴请他国和朝内大臣，每个人都喝一点的话，十天不到就得喝完啊，你看，朕这么一解释，是不是很合理？” 霍仙鸣见德宗这么说，捂着嘴就笑了起来。 霍子玉闻言，知道德宗想耍无赖，但他可不接这茬，直言道：“陛下，有道是上行下效，就算是过年，咱也不能豪饮放纵啊，您上次喝三两就醉了，其他人又能喝多少呢？您身为天子，哪能天天喝酒啊，其他人见了，还不得骂您是酒池肉林的昏君啊！” 霍仙鸣见霍子玉越说越没谱，最后还骂上了，赶紧喝道：“小兔崽子，喝点酒就说疯话，还不赶紧请罪？！” 周围人一听就知道，明明霍子玉没喝酒，他非说霍子玉喝酒说疯话，摆明了这是霍仙鸣袒护霍子玉呢，大唐对大臣喝醉说话是很宽容的，当年李白喝多了骂高力士是老狗，玄宗还跟着瞎起哄，让高力士学汪叫。 德宗闻言却不恼，笑道：“仙鸣别训他，子玉可不仅仅是你孙子，也是朕的干孙子，他说朕也没事，哈哈哈，朕就喜欢听这厮耍赖瞎鸡儿说。”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63章 新军 贾耽闻言，满头黑线，身为皇帝，连“瞎鸡儿说”这种粗俗不堪的话都说了出来，太过有失体统，于是冷着脸拱手劝道：“陛下，请注意君王礼仪！” 德宗一听贾耽劝言，这才意识到自己周围还有一群大臣，赶紧收起笑容躬身道：“贾爱卿说的是，朕不该乱说话，失了礼仪。” 德宗皇帝最近一直有点放飞自我的感觉，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此刻见这一出，也是都彻底明白德宗是真拿霍子玉不当外人，所以才将乡野粗俗话语都说了出来。 贾耽也是看出来了，德宗确实是铁了心想收霍子玉做干孙，不过他对此倒是不反对，早在薛涛诗会的时候，他就在霍子玉身上发现了复兴大唐的希望，近来霍子玉的一系列行为，也让他甚为欣赏。早上德宗召见他，说了要收霍子玉做干孙的决定，他听了反而有些开心，毕竟霍子玉并非皇族，未来要推动更多改革，必须有个更显赫的身份才行，能代表皇帝解决改革路上的绊脚石。 老实说，如果霍子玉以皇帝宠臣、霍仙鸣孙儿、或者禁军师长身份去压别人，也能达到目的，但是会留给人口实，攻击他嚣张跋扈、幸命奸佞，现在好了，有了皇帝干孙的名头，又有龙渊在手，推行改革再无阻碍，贾耽一直想做而未做的事，终于可以行动了，他开始在心里盘算，得找时间寻霍子玉仔细的聊一聊了，一念至此，不禁多看了霍子玉几眼。 德宗并没有再多说，而是告诉霍子玉一件大事，散关首批4万人马第二日就到长安城外，他让霍子玉带人第二日和之一起去校场接管整编。 霍子玉有些意外，本来他以为这些人还要过几日才能到，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于是奇道：“回来这么快？” 霍仙鸣笑道：“那当然，是阿公我特地密令他们急行军赶回来的。” 霍子玉闻言就明白了，看来霍仙鸣也是担心张家兄弟有变，所以密令散关将士急行军回京，拱卫京师。 霍子玉笑道：“孙儿明白，那孙儿先告退了，爷爷、干爷爷。” 德宗和霍仙鸣笑着摆手让他退下，于是霍子玉赶紧告退了，出得兴庆宫，直奔禁军衙门。 来到了禁军衙门，恰好看到王建在，便告知了散关将士即将抵京的消息，王建也有些惊讶，霍子玉便将霍仙鸣密令散关所部急行军的事情说了。 王建微笑道：“看来霍公公还是提防了张家兄弟的，这么一来，就算今次张家兄弟造反了，也打不进长安。” 霍子玉点了点头，对手下人道：“传令郝玼、李光颜、马瑞增三人过来商议军务。” 王建此时笑道：“师长，是要讨论整编的事吧？” 霍子玉微笑着点了点头。 王建从怀中掏出一沓纸，递给霍子玉，霍子玉疑惑的看了起来，越看越惊讶。 王建则是笑眯眯的说道：“我这几天把散关的将士编制、人员都摸了一遍，写了一下整编的方案，你看怎么样？” 霍子玉也不再看，将文案放在桌上，拍掌大笑道：“我有仲初，何愁大事不成啊！” 王建见霍子玉不再看，便大致说了一下自己的思路，霍子玉不住地点头，然后说道：“嗯，二师如今三个旅的副旅长以前本就是旅长，就按你说的，恢复旅长职位吧。如今二师三个旅，两万多人，与散关调回的四万将士以连为单位混编确实不错。”qqxsnew 王建道：“嗯，等了这么久，我们成立新军的时机终于成熟了，六万人，三个师，六个旅。” 霍子玉点头道：“嗯，新军整编完以后，后面还要找时机奏请陛下，由光颜兄带一部分人马去镇守河东。” 王建道：“河东现有三万人马，少不得还需要光颜兄再带一两万人过去。” 霍子玉点头道：“嗯，河东战略地位太重要，不容有失，另外我们还可以利用其他节度府联合协防，这个人马调动，后期我们再细细讨论，等他们来了，我跟你们再说个大事。” 话音刚落，郝玼等人便来了，霍子玉将散关调回兵马的事情，跟几人说了下，然后王建又将整编的方案跟三人说了一下，三人点头称是。 霍子玉道：“还有个大事，得同步一下，今早陛下急召，乃是张家兄弟上奏章认怂，上面说，一师如今仅有七千人，待张秉良、张秉全兄弟回京，会继续裁撤到五千人，而潼关守军也会从六万裁减到四万，裁撤下来的两万多人，回全部并入我们新军。” 郝玼喜道：“这可是大好事啊，我们早先还想了很多对策防着他们造反，这么一看，他们还真没有造反的心。” 李光颜道：“不能这么说，我觉得更像是权衡利弊之后的隐忍潜伏。” 王建道：“光颜说的不错，这是最可能的，但是不管怎么样，目前形势越来越往有利于我们的方向发展，只要我们稳扎稳打，崔宁、张茂昭以及张家几兄弟都不足为虑。” 霍子玉点头道：“嗯，是的，加上散关第一批调回的人马，我们如今有六万人马，如果加上散关第二批调回的一万人以及从潼关的左路军调回的两万人，我们年后会拥兵九万，届时我会奏请陛下，由光颜兄领兵两万前往河东镇守，届时河东有五万兵马拱卫，加上与萧关协防朔方，未来阻挡朔方与义武联军，将不成问题。 除此之外，我们要开始考虑推行行省制度，逐渐取消节度使制度，把权力从地方，收回到朝廷，这第一步就是先把各节度使府合并。” 郝玼道：“先从哪里动手?” 霍子玉笑道：“未来有光颜兄守河东，我们守长安，两相呼应，这样就可以先收拾长安周边和河东周边其他节度，防止未来朔方与义武造反的时候，其他节度使助纣为虐，比如河中、河阳。” 李光颜点头道：“不错，北边的话，先从河中、河阳动手，然后昭义。西北的话，先从邠(bin)宁下手，然后鄜(fu)坊。” 霍子玉道：“嗯，陛下已经下旨，凤翔与泾源合并，后续邠宁与鄜坊也需要合并，另外，光颜兄说的不错，河东与河中、昭义也要合并，待平定了朔方与义武，我们再开始推行行省制度，完全废除节度使制度。” 王建等人点头称是，几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后，霍子玉便回家了。 刚到家门口，便有锦衣卫已经在门口等候了，听过禀报，霍子玉才知道是张籍留了话，如果霍子玉回来，务必请他到宣平坊去一趟。 霍子玉明白这是有要事，于是不敢耽搁，将赤兔交给霍奇后，便随锦衣卫驱车赶去宣平坊。 当一行人赶到宣平坊的时候，霍子玉远远就看到了正堂外站着跟人说话的李愬。 霍子玉看李愬瘦了不少，但是人很有精神，就想上去握住李愬的手，没想到李愬显然更高兴，笑着跑过来握住了霍子玉的手道：“兄弟啊，赶紧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霍子玉却道：“三哥，你怎么瘦的这么厉害？这才几天没见啊！” 李愬闻言笑道：“哈哈哈，没什么，无非就是每天到处跑，各种指导别人酿酒呗，还有就是运粮，咱们集团不少酿酒的都是不良人，哦不，锦衣卫，只懂老式酿酒，新式的蒸馏酿酒还得指导，然后每个酒坊我几乎都砍掉了多余的地方，这一来，增加了不少产能，一番忙活下来，瘦了也正常，过去这段时间，我就不忙了，都是其他人忙，说胖回来就能胖回来，哈哈哈。” 霍子玉还要多说，但是李愬一摆手道：“兄弟，别婆婆妈妈了，走，赶紧跟我进去，让张籍跟你说个天大的好消息！保证高兴死你！” 霍子玉不敢再多说，赶紧跟着李愬走，到了正堂，便见到了张籍，张籍确实说了一个好消息，让霍子玉喜不自胜，禁不住地赞道：“天助我也！”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64章 发财了 原来，张籍告诉他，本来他们给新酒定价千文一斤，也就是一斤酒卖一两银子，他们觉得以这个价格来做新酒推广，是比较恰当的。 但是随着逐渐走访各大酒楼，他们定价的胆子越来越大，最后甚至有点心肝直颤。 因为每个他们去的酒楼，掌柜尝过他们的样品后，都直接拍板订货了，最低的都直接订了一万斤，关中裴家更是直接要订五万斤！于是东西城各走了三四家酒楼后，他们就没再走下去，同时像霍子玉一样，内心陷入了狂喜。 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前脚刚走，后脚这七八家酒楼的老板已经疯了似得追上去了，堵着东城东林第一酒坊的门在求见张籍，要求谈订单，在得知新酒供应量有限的情况下，开始了竞价，目前酒价已经被抬了二十两银子一斤。 张籍也是被吓住了，赶紧来找霍子玉商量，他的想法是阶梯定价，初期只针对大户，不散卖，依靠大户们渠道和品牌的优势，把东林酒业的名头打出去，订的量越大，优惠越大。 霍子玉也知道新酒面向的本就是权贵阶层，这些权贵阶层本就不缺钱，几万两银子对他们来说也不算什么，霍子玉想到这里，便说道：“新酒可能也就这几年会贵一些，后期我们产能增加了，价格就会逐渐降下来，得益于茶酒盐的国家专卖，新酒的生意暂时还能赚不少钱，后期我们做各项改革甚至打仗的经费就有了。这些权贵本来就不缺钱，你阶梯定价的方式没问题，你全权负责吧。”qqxsnew 张籍听完拱手就走了，霍子玉此时心情大好，而李愬也没有再停留，说还需要再盘下几个酒坊酿酒，增加产能。 霍子玉心里一颗石头落了地，被韩愈让进侧厅休息的时候，他一边喝茶，一边盘算后续的事情。 新酒终于开始能见到收益了，这第一批平均十两银子一斤，也能赚到八十万两，比抢钱都残暴，虽然暴利，但是他们支出也会非常大。 首先是锦衣卫各路人员薪资，都依赖于此，目前两万多锦衣卫，按照秦雄和张羽的说法，之前每个人每月也只给300文，霍子玉直接提高到了800文，目前每月也就花一两万，随着后续锦衣卫规模的爆发式增长，每月的开销将是惊人的。当然，各地酒收入可以大致搞定这个，所以这个问题倒不是最大的。 其次是禁军练兵养兵，按照之前德宗的意思，禁军毕竟是朝廷的部队，朝廷大概能支付禁军基本的吃喝和俸银，但是除此以外的花销，比如新军的武器和枪械、新式枪炮的设计制造、给全体将士的奖赏，都需要东林集团自己投钱，这些都是很耗银子的，尤其是新式枪炮，没能规模量产以前，需要不断砸钱。 最后，也是最耗钱的，就是武元衡和白居易领头的东林建筑了，帮百姓建房子，说实话，有钱人都有房子，普通百姓本就贫困，哪有钱支付呢，尽管可以以工代偿，但是大唐百姓多达三千万人，给这些人建房，要花的钱，几乎是天文数字。不过好在建房也是缓缓图之，从长安周边开始慢慢建起来，这个烧钱的规模还在可支撑的范围之内。 霍子玉看着秦雄等人一直来来去去，也不断有人跟他上报情况，霍子玉颇为欣慰。 首先，李繁和元稹已经抵达洛阳，粮食还在源源不断的运到长安，更可喜的是，二人还帮着锦衣卫盘下了洛阳四座酒坊和五座粮坊，正申请调人去洛阳酿酒。 再后来，张籍随后赶回来了，八家酒楼中，裴家买了五万斤新酒，同时又预定了下一批的十万斤，另外七家平分剩余三万斤，第一批的八万斤白酒销售一空，连东林集团自己的酒楼都没留存货。各大家族已经将钱陆续送到东林集团在皇城内的银库，待张籍过去清点完毕后就开始发货。 张籍跟他简单算了成本与收益，激动得张籍自己说话慢慢都颤抖了。 也难怪张籍自己激动，毕竟自己这一批白酒，成本才不到三千两，但是卖出去九十多万两，这简直就是抢钱啊！ 张籍汇报完，又告诉霍子玉，李愬又盘了四家大酒坊，第二批新酒产能可以再扩大一倍，然后李珂被直接派去了洛阳，从此关东地区酒的总售点就放在洛阳，辐射东北、东部和东南，长安作为大唐西部、西南和西北地区新酒产地和集散地，待元稹等人到了扬州以后，在扬州扎根之后，将扬州作为大唐南部新酒集散地。 霍子玉听完连连点头，这个安排是没问题的，张籍他们能迅速定下这个策略，相当难得。 霍子玉是笑着离开宣平坊的，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发财了，这次真的发财了！” 霍子玉回到家中的时候，薛涛给他做好了饭。 薛涛见到霍子玉面露喜色，无法遮掩，便问道：“阿姐还是第一次见阿弟如此面露喜色，什么好事，让阿弟这么开心？” 霍子玉便将新酒的事情告诉了薛涛，薛涛掩口笑道：“难怪阿弟这么开心，原来是成大财主了！” 霍子玉也调笑道：“是啊，阿姐也成地主婆了。” 二人说说笑笑的就吃了一顿饭。 饭后，二人聊起了闲天，薛涛告诉他，因为皇帝赐下四个宫女服侍以后，买菜、做饭和洒扫的活她是完全不用自己做了，她第一次感到有些清闲，霍子玉便道：“难得清闲下来，阿姐可以试试写文章或者写写诗词嘛，你看二哥和子厚，除了忙集团的事，还想着搞古文运动。” 薛涛笑道：“我哪能跟二哥比？二哥跟子厚的文章，堪称大唐双绝。” 霍子玉笑着点头道：“阿姐说的不错，虽然子厚文风偏柔，更加温和，不过他们毕竟都是男人，文章男性化严重，我大唐女子本就可读书，但开国至今，还没有大才女写文章出类拔萃的，阿姐可以试试做第一人嘛。” 薛涛掩口笑道：“阿弟越说越离谱了，相对文章来说，我还是更喜欢写诗词，不过大唐诗文自从杜甫先生之后，格律愈发严格，近些年来，诗人写诗用典颇多，也颇有掉书袋之嫌疑，除此之外，诗文越来越脱离人间烟火气，我还是更倾向于更白话、更贴近民间一些。”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65章 得民心者得天下 霍子玉听薛涛说完，不禁心道，不愧是薛涛啊，一眼就能看出症结所在，这或许也是白居易能中唐掀起新乐府运动的原因吧，因为在文人中有理论共识啊。 于是笑着说道：“阿姐说的不错，早先我跟乐天还在聊这个，我们都觉得诗文嘛，要言之有物，也不能完全脱离百姓生活，正所谓文以载道而明道，也应该起到为民言事或者讽刺的效果，而不是一味的歌功颂德。” 薛涛听了连连点头，霍子玉进一步说道：“总体来说，我觉得无论是诗词文章，还是教育办学，都应该脱离政治，政治的手不能伸得太长，如果干扰了正常的教育与文学创作，那就太悲哀了。你想，如果书院培养出来的都是歌功颂德的奴才，文人写出来的都是拍马屁、抄袭的烂俗文章，那咱们大唐就真的完了！” 薛涛只听得如痴如醉，到最后不禁拍手赞叹，与此同时，二人又听到一阵叫好声，转头一看，原来是白居易来了。 霍子玉赶紧起身拱手，白居易赞道：“子玉一番话说得好啊，把为兄心里的想法几乎全说出来了，如今大唐的诗文废话连篇、言之无物，诗文或者掉书袋、或者溜须拍马，完全脱离了百姓的生活，也丢失了诗以言志、讽刺不平的作用了，用子玉的话说，就是丢失了文以载道而明道的本质。” 三人说着便走进大厅，待坐定后，霍子玉发现白居易正看着自己，笑的有些不怀好意。 霍子玉便笑道：“哟，乐天兄怎么看起来不怀好意，甚至有点猥琐啊？” 薛涛闻言就笑了，白居易倒也不恼，低头叹气道：“没办法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有求于你，当然看起来就猥琐啊。” 霍子玉笑道：“乐天能有什么事有求于我？”说着，便将白居易让进大厅。 三人刚坐定，便见王建也赶了进来，于是又将王建让了进来，会同薛涛，坐在了大厅。 几人坐定之后，白居易才说道：“子玉，我可是已经知道了，新酒这次可是赚了九十多万两。” 霍子玉笑道：“乐天不会是要打这笔钱的主意吧？” 白居易笑道：“倒不是打这个钱的主意，我是觉得这个利润如此丰厚，支撑锦衣卫和新军部分军费绰绰有余，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开始在长安周边给百姓建造新式房子？” 霍子玉之前还思索过这个问题，如今白居易主动提起，于是微笑道：“乐天兄还真不愧是我的兄弟，不瞒你说，刚才在宣平坊，我还在琢磨用钱的地方，觉得最大的坑还是东林建筑，毕竟百姓大多没钱支付新房子的钱，补贴东林建筑的钱几乎是天文数字，所以我们只能缓缓图之，从长安周边开始做起，然后再辐射到周边。”仟千仦哾 白居易点头道：“嗯，我刚去找了武兄，他也是这个意思，他比我准备的更好，连策略都定好了。” 霍子玉道：“喔？怎么说？” 白居易道：“他的意思是，先从长安周边做起，然后兵分两路，一路向河中、一路向河阳，然后两路合并，向河东延伸。” 霍子玉一听这个策略，眼前一亮道：“武兄这个策略好啊！” 王建也点头道：“不错，伯仓(武元衡，字伯仓)这个策略很好。” 白居易道：“不过我跟他想法不太一样，虽然也是从长安周边做起，但是我觉得随后兵分两路应该是一路向河中、河阳、河东，一路向河南。” 王建道：“喔？乐天说说为何如此？” 白居易说道：“河南的地理位置太过重要，是大唐最重要的粮食产地，中原丰则天下足，而且京杭大运河终点就在河南，笼络了河南百姓，能为我们未来打仗提供良好的军需供应。” 霍子玉道：“嗯，乐天言之有理，不过这里有一个漏洞。” 白居易诧异道：“漏洞？” 王建微笑着跟白居易道：“子玉说的不错，乐天，敢问如今河南形势如何？” 白居易道：“有些乱。” 王建道：“嗯，对，曲环、吴少诚打了好几年，没有胜负，就这还不算山南东道与忠武、宣武的三路节度使虎视眈眈，我明白你是想收买河南的人心，但是你觉得几个节度使会放任我们收买人心么？未来北面的义武、朔方是必反的，如果这时候关东几路军阀也反了，我们是没法应付的，所以暂时还是不适合触碰关东豪强的底线。” 白居易一边思考，一边缓缓点头，最后叹气道：“唉，说的是啊，是我想法有点幼稚了。” 霍子玉道：“不能这么说，乐天兄也是为了大唐百姓着想。不过事分轻重缓急，只是在现在的形势下，武兄的思路是对的，未来必反的是义武和朔方，而义武和朔方进攻朝廷的路线必然是河东、河中与河阳，所以我们先要做好群众工作的地区，也是这三个地方。” 白居易闻言点头，王建接话，继续说道：“大唐其它地方的军阀都是什么鬼样子，大家都知道，他们即便攻下别人的地盘，也是纵兵抢掠、欺压百姓，而我们则是帮助天子为民做主，常言道，得民心者得天下，我们为百姓安居乐业努力，百姓是明白的，你想，一旦开战，其他军阀如果打到家门口，那百姓轻则房倒屋塌、重则殒命，这样一来，百姓未来一定会为了保护家园跟我们站在一起，有百姓和我们站在一起，天下军阀，有何可俱？” 白居易拍手赞道：“说得好，仲初说的是啊！” 霍子玉见白居易终于想通了，便道：“新酒生意利润丰厚，足够支撑东林建筑逐渐在这三处行动，我们明年后，也会逐渐将这些节度使府合并后取消，推行行省制度，再有你和武兄的利民政策行动的实施，民心尽得，有百姓的支持，行省制度推行也会顺畅很多。” 白居易叹道：“妙哉，妙哉，国有子玉，实乃幸哉！如此一来，我便放心了，我这就回去跟武兄商量火窑烧砖以及水泥制造的事情，工部早先已经对接过，贾相爷是十分支持的，我这就回去筹划一番。” 霍子玉也不再留白居易，目送他离开，王建便道：“子玉，张家兄弟回京了。” 薛涛一听二人要商量军事，便主动离开，霍子玉道：“这两兄弟这么快？”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读完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66章 我给你推荐一个天才 王建见霍子玉惊讶张氏兄弟回来的如此之快，笑道：“可能是前脚呈递奏章，后脚就马不停蹄的回来了吧。” 霍子玉道：“嗯，不过当初他们两万人马的时候我们都不怕，如今他们大势已去，更不可怕了。” 王建问道：“是不可怕，不过我比较好奇，他们也不必急于两兄弟都回来吧？” 霍子玉笑道：“认怂呗，你想，他们兄弟在这个关口造反必败，义武张家和朔方崔宁，距离长安都那么远，他们三兄弟一定认定我们最近两年会拿他们开刀，所以他们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忍气吞声，卧薪尝胆，以等待未来起事的最佳时机。” 王建道：“嗯，你意思是张秉义是拿两个兄弟做人质送到长安？” 霍子玉点头称是。 王建笑道：“嗯，可惜他们兄弟要失算了，越往后，我们的实力会越强大，很快他们就将彻底无法撼动。待凤翔与泾源、邠(bin)宁与鄜(fu)坊、河东河阳与河中合并后，长安西侧与北方将稳如泰山，届时，就算将潼关守将精简到两万人，也不怕他们被刺激到了，我看他们兄弟还能怎么蹦跶！” 霍子玉听完也笑了，说道：“确实如此，就像咱们刚跟乐天说的，若非此时还不能触碰关东豪强，我就先把河南的曲环和吴少诚都收拾了，到时候，潼关夹在河南与长安之间，他们兄弟的根，咱们都能给他拔了！” 王建叹道：“是啊，河南那一圈节度使，都兵强马壮，不过平时跟朝廷在面子上也还过得去，表面上还都听朝廷的，猝然发难，也不合适，逼急了，他们跟朔方和义武一起反了，我们将十分被动，等收拾了朔方和义武，我们再动手不迟。” 霍子玉闻言一边思考，一边道：“嗯，上午我跟大家说张家三兄弟再也不会对我们构成威胁，那是实话，不过我心里却不完全这么想。就算将来收拾朔方和义武，也得小心潼关联合河南的军阀作乱，张家这三兄弟，我始终不放心，得找机会拔掉他们或者重创他们。”仟仟尛哾 王建闻言坏笑道：“这个咱擅长啊，他们兄弟就在长安，抓到他们的把柄还不容易？” 霍子玉闻言却不以为然道：“他们兄弟自断手脚的裁军，还把张秉良、张秉全都送到长安做人质，张家兄妹四人，三人都在长安，这是铁了心要夹起尾巴做人了，你想找个小罪过倒是没问题，但是想小题大做却是不可能，而且早上我看陛下对张家兄弟的做法非常满意，估计也不会下决心斩尽杀绝，毕竟他们也是小皇子的亲娘舅。” 王建抚须思索道：“嗯，看来也只有等搞定了曲环和吴少诚，才能真正消除张家的威胁了。” 霍子玉笑道：“不用急于一时了，他们兄弟暂时不是最大的威胁。我们先发展自己吧，东林集团的事情逐渐铺开做大，时间越长，我们实力越强，目前账面兵力，我们已经是大唐最强的了，剩下的就是钱，打仗打的就是钱和人，如果我们有钱、同时又有百姓的支持，试问天下谁是我们的对手？” 王建一听就乐了，笑道：“说的不错，不过，子玉啊，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随着后续集团业务越做越大，还要忙禁军的事情，到时候你管得过来么？” 霍子玉叹道：“别到时候了，现在我都觉得精力不够啊，恨不得一个人分身三个人啊！” 王建笑道：“所以为兄建议你再找些帮手来。” 霍子玉闻言苦笑道：“仲初你又逗我了，我也是刚下山才一个月不到，我才认识几个人，你让我去哪找帮手？” 王建微笑道：“大唐最不缺的就是人才，我来给你举荐一个人，保证可以帮你管好东林集团的一切事务。” 霍子玉奇道：“哦？除了仲初你，我还想不到有谁能把东林集团一把抓起来。” 王建笑道：“兄弟你是抬举我，为兄可真没这能耐，对我来说，诗文、军务，哪怕政务都没问题，但我可不懂经营和经济，但有一个人没问题，这可是个天才，除了军务略微欠缺，诗文、政务、人事、经济和经营都是绝对的一流。” 霍子玉奇道：“哦？哪位高才能得到仲初这么高的评价？” 王建微微一笑，低声道：“前宰相，陆贽。” 霍子玉一听是陆贽，想着王建肯定不是在搞笑，于是微笑道：“我可是不止一次听陛下抱怨，说陆贽太倔，裴延龄倒台后，陛下一直想召回他，但是他拒不回朝，陛下也气得不想再请，陛下都请不动，我能请得动陆相爷屈尊？” 王建笑道：“陛下请不动，你也请不动，但是我可以。” 霍子玉闻言笑道：“仲初，此话怎讲？” 王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道：“如果我请得动，你让愬哥下次酿酒给我留一百斤怎么样？” 霍子玉听王建这么说，哈哈大笑道：“这有何难？别说一百斤，一千斤都值得啊！” 王建拍手道：“好，就这么定了！” 霍子玉笑道：“嗯，就这么定了，不过仲初兄，你怎么这么肯定陆相爷会听你的？” 王建也不卖关子，微笑着说：“这个说来也没什么玄乎，我打算拿上一个人的手书，然后亲自去咸阳请他。” 霍子玉奇道：“哟，谁的手书还能比圣旨还管用？” 王建道：“现今的贾耽贾相爷的手书。” 霍子玉一听这话，更奇怪了，问道：“贾相爷？这话怎么说？” 王建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是这样的，子玉，你有所不知，贾相爷和陆相爷乃是至交好友，二人之前就是左右相，本来想联合做一番大事，推行改革，但是被裴延龄陷害，这才导致陆相爷被罢免闲居。” 霍子玉闻言又道：“嗯，然后呢？” 王建笑道：“然后就是你了，文昌和乐天最近跟贾相爷经常谈话，乐天和文昌回来后也都跟我说了，我看的出来，贾相爷非常看好你，你为人正直低调，又公正廉明，不畏强权，又革除了不少弊政，最重要的是，你手握重权的同时，还很得陛下信任，我猜，这贾相爷最迟年后，就该有心游说你推行改革了。” 霍子玉笑道：“这么说，那贾相爷可就找错人了，陛下最忌讳的就是文臣与武将结党，他想把我拉到他那一派，这就危险了，他在玩火啊。” 王建道：“兄弟多虑了，贾相爷想找你，绝对不会跟你拉帮结派，我猜一定是找你合作。” 霍子玉问道：“合作？怎么个合作法能躲过陛下的法眼？” 王建笑道：“贾相爷就没想躲过陛下的法眼，我猜他跟你合作一定是想帮助我们发展东林集团，然后借着东林集团的势力，发展大唐。贾相爷这人我了解，他醉心于科技与地理，所以绝不会做危害大唐的事情。这一点陛下也知道，这也是裴延龄罢相后，陛下一直让他独掌相权的原因。” 霍子玉思索了片刻，然后恍然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们和贾相爷在东林集团名义下合作，然后拉陆相爷入伙？” 王建笑道：“对，就是这样，他们二位没能在相位上合作推行改革、振兴大唐，现在摆在眼前千载难逢的合作机会，他们会放过？你看，不管是搞农贸还是给老百姓建房子，还有搞新式火器以及取消节度使制度，哪个不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啊，能让大唐重返盛世，这些摆在眼前、实现几代人理想的机会，他们能不动心?” 【作者题外话】：近来家里发生了很多事，加上在下也换工作，所以更新时断时续，实在对不起大家，这两天家里的事都忙完了，工作也基本确定了下来，后续会开始重新连续更，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167章 帐不是这么算的 霍子玉闻言，心下便知王建此去劝说，陆贽必来，于是微笑拱手道：“那就有劳仲初兄前去游说了！” 王建抚须笑道：“游说陆相倒是没问题，等贾相爷来找我们就可以了，我估摸着，就在这两天了。” 霍子玉神秘一笑道：“哈哈哈，这个我知道，最迟明晚。” 王建闻言，好奇问道：“哦？何以见得？” 霍子玉微笑道：“仲初，今日可是腊月二十五了？” 王建道：“对，这日子有什么特别的么？” 霍子玉低声道：“如果我告诉你，陛下早上下了旨要封我为义孙呢？” 王建闻言震惊了，一时之间有些发愣，过了片刻才缓过来，急忙问道：“真的？” 霍子玉笑道：“仲初，兄弟我就是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拿陛下给你开玩笑啊，当然是真的，陛下还找贾相爷过去商议相关事宜了。” 王建想想也是，这么说来，皇帝确实是想收霍子玉做义孙啊，他瞬间就想到了随之而来的好处，哈哈大笑道：“兄弟啊，有了陛下给你的义孙这道身份，咱们推行改革、插手地方，甚至处置军务，简直无往不利！陛下万岁啊，哈哈哈” 霍子玉道：“嗯，我觉得陛下也是这意思，这也是他提前想到了未来的诸多麻烦，这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收义孙啊。” 王建点头道：“确实如此，”说完好像忽然想懂了什么，又哈哈大笑起来道：“哈哈哈哈，兄弟啊，我懂了，难怪你说贾相爷最迟明晚就来，你都被封为陛下义孙了，后天陛下会宴请皇室诸人，届时你的身份必然要定下来，陛下收义孙这等重大旨意，来宣旨和教喻的，必然是贾相爷了！” 霍子玉闻言笑了起来，不过王建说完又问道：“不过还有些问题，子玉你想过没，比如爵位和封地。” 霍子玉答道：“我跟阿公商量过，爵位的话，虽说是陛下义孙，但是并非亲孙，而且也没有大的战功，封个伯爵就顶天了，封地的话，就不要如今大唐的县邑了，我打算讨要西域的治所做封地。” 王建闻言点头赞道：“嗯，这个好，封地在内地的话，免不了朝野闲言碎语，也会被其它皇子皇孙嫉妒，要西域之地好啊，你本就是被陛下封为平西将军，将来我们自己从异邦手里夺回来做封地，合情合理，无可挑剔。对了，那你想好要哪里没？” 霍子玉道：“我就要碎叶城。” 王建笑道：“嗯，如今碎叶在吐蕃和葛逻禄统治之下，讨要碎叶城为封地，其他人应该都没意见。” 二人正说着，便见霍奇急忙跑过来道：“少爷，张籍张文昌来了。” 霍子玉与王建便起身，来迎接张籍。 张籍也不废话，进来就说明来意，原来他已经收到了几家酒楼的定金，都是现银，已经核对入库完毕，共计九十五万两。 不管是王建还是霍子玉，听了都很高兴，哪怕张籍已经知道数字了，还是掩盖不住的兴奋，正待多言，便见霍奇又匆忙跑进来道：“少爷，宫里传圣旨了。” 霍子玉与王建赶紧出去接旨，原来，德宗急召霍子玉进宫，说有要事询问。 霍子玉接旨后不敢怠慢，让公公先走，他随后就到。 王建问道：“子玉，陛下能有什么急事询问你呢？” 霍子玉看看王建，又看看张籍，笑道：“能有什么急事？明天收编散关将士的事，你也知道，都安排的差不多了，他还能有什么急事？肯定是有人密报给他说新酒赚钱了，他惦记银子了呗，哈哈哈” 王建却笑不出来，问道：“这钱咱们可还没捂热，陛下就要拿走？” 张籍叹了一口气，没敢说话，看得出他很无奈。 霍子玉笑道：“你们多想了，陛下的格局还不至于就值这九十多万两，我们先砍掉前期的所有经营成本，然后砍掉后续集团活动需要用的资金，然后剩下的部分再跟他分成。” 张籍闻言，这才舒展眉头，又问道：“那给户部的税银呢？” 霍子玉问道：“之前阿公说给多少？” 张籍答道：“霍公的意思是，给一成。” 王建笑道：“霍公的意思，那也是陛下的意思，一成就一成，九十多万两，抛掉所有前期运营成本，也有九十万两呢，陛下和户部拿走三成，大概二十七万两，我们还能拿到六十多万两呢。” 霍子玉闻言道：“仲初怎么糊涂了？帐不是你这么算的。” 王建奇道：“没错啊，我算的挺对的啊。” 霍子玉摇头道：“不对不对，九十万两是不错，不过我们要先砍掉我们下一步的经营成本，少说也得有二十万两吧，这就只剩七十万两了，陛下和户部拿走三成，那就是二十万两，怎么能是二十七万两呢？” 张籍还没听完就笑了，这霍子玉直接砍掉了二十五万两，只拿剩下的七十万两跟皇帝和户部分钱，到头来皇帝和户部拿走二十一万两，他们拿到四十九万两，但是加上先前砍掉的二十五万两，他们其实拿到七十四万两，去掉前期和下一期的所有成本，也净落七十万两，这霍子玉跟皇帝明着玩这套，这义孙和干爷爷真是一对儿妙人。仟千仦哾 给皇帝捞钱这种事，历来都是苦差事，干好了，文武百官骂你是奸佞，干不好，皇帝和文武百官都骂你。 皇帝倒是允许你漏钱，看在你受苦挨骂、替皇帝顶锅的份上，也不会跟你计较，不过霍子玉漏钱这个不一样，一来他不在朝，二来他并非是搜刮盘剥百姓，三来也是因为东林集团未来用钱的地方多，所以皇帝绝不会计较，顶多骂他几句，想到这两人互相挤兑，张籍就觉得可笑。 王建也是，等霍子玉说完，他已经笑着拱手跟霍子玉说：“子玉说的是啊，是为兄糊涂了，是我算错了啊。” 霍子玉也笑了起来，跟二人说道：“今天就是二十六了，稍等文昌带人去给户部交税银，以后我们也都每月的二十六交税。然后仲初带上给陛下的十四万两现银跟我去宫外候着，到时候交给陛下。” 张籍道：“没问题。” 于是张籍与王建赶紧往皇城赶，你道为何？说来有意思，早先张籍问东林集团库银存放在哪里，张籍有意放在关陇贵族和关东豪强合作的票号里，但霍子玉手指皇城，说就放在禁军衙门北边的衙署里，以前是左右千牛卫的衙署，后来都被霍仙鸣划给了禁军衙门，好家伙，虽然张籍也知道放在那里最安全，但是依然吓得张籍直呼霍子玉有够大胆。 【作者题外话】：近来家里发生了很多事，加上在下也换工作，所以更新时断时续，实在对不起大家，这两天家里的事都忙完了，工作也基本确定了下来，后续会开始重新连续更，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168章 德宗哭了 傍晚时分，霍子玉和王建坐车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七辆大车，车里全都是给皇帝分成的银子，整整十四万两。 王建看霍子玉云淡风轻的样子，笑道：“子玉，你真不怕陛下生气？” 霍子玉笑道：“怕个锤子啊，他总共才给我们投多少钱？不到一个月给他分十四万两，翻了几十倍了，他还想怎么样？” 王建闻言哈哈笑了起来，霍子玉说的确实在理，不过跟一个以抠抠缩缩闻名的皇帝有道理可以讲么？他会听？ 二人来到宫门口，守门的禁军见是霍子玉，连箱子都没检查了一下便放行了，原来所有人都得了令，霍子玉来了一律放行。 宫里的近侍领了霍子玉等人来到南薰殿，霍子玉等人下得车来，宫人便将大箱子都抬了下来，共计五十六口大箱子，摆了七排，一眼看去，蔚为壮观。 德宗早就跟贾耽、霍仙鸣等人从殿里出来了，霍子玉命人将箱子打开，德宗便看到一箱一箱的银砖，在夕阳映照下甚是耀眼，德宗眼眶瞬间就湿润了，连霍子玉说的话都没听清，不自觉地就走向了这些装满银砖的箱子。 无怪乎德宗这么激动，仅仅十几万两还不至于让他热泪盈眶，他是想到了未来：要知道，他只投了两千两而已，在不到一个月内拿到这么多钱，赚了七十倍，比抢劫都过瘾，这还只是长安一个月的收入，未来真的做到了大唐以后呢？每个月不得赚七八十万两？一年下来就能赚近千万两，他再也不用缺钱了啊，他也能修一修宫殿了，还有佛寺。 他早就有心在大明宫修一座佛寺，用来参禅打坐清修，但是每每都被朝臣们以各种理由推掉，比如几十处边关缺钱、百姓受灾缺钱，他还没法反驳，这帮大臣被逼急了还跟自己玩死谏，头疼啊，哪怕裴延龄东拼西凑给他捞钱，几年下来也没给他攒够一百万两，所以他连最小巧的一座寺庙都没能修成，而现在，他终于可以开始考虑动工了。 德宗越想越激动---对，还有自己的陵寝，继位以来，一直没钱好好修，他这个心酸呐，安禄山说的好，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他深有体会啊，缺钱真是让人头疼，连自己的陵寝都没法好好修，多凄苦！ 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自己一年就能拿到将近一千万两，发财了，这下真的发了。德宗想到这里，越来越激动，他打断霍子玉的话，大声喊道：“快，拟旨，霍子玉作为朕的义孙，不仅宵衣旰食、公忠体国，而且能处处为朕考虑、体贴备至，不愧为朕之良臣、大唐之良臣，朕心甚慰啊，封王，赶紧封王！” 在场的所有人闻言都震惊了，不仅是贾耽和霍仙鸣，连霍子玉和王建都吓住了，什么情况，这就封王了？ 贾耽急道：“陛下，不可啊，此事不合祖制啊！” 德宗闻言怒道：“什么祖制？子玉将来每年都能给朕创收千万两白银，给户部也能送上五六百万两税银，有了钱，边关和受灾的百姓再也不用发愁了，就算打仗，我们也不怕了，这等盖世功绩，为何不能封王？” 贾耽闻言，哑口无言，话这么说也没错，但是总感觉哪里不对，霍仙鸣见状，知道德宗也是想到他自己一年能拿将近千万两银子，太过于兴奋，这才说了封王的话，自己孙子这时候封王，树大招风，太危险了，于是赶紧给霍子玉使眼色。 霍子玉见状，赶紧跪下道：“启禀陛下干爷爷，孙儿不敢受封！” 德宗此时已经没那么激动了，不过他依然在兴头上，这霍子玉做了自己干孙，没个爵位可不行，他给大唐几乎解决了财务问题，让自己再也不受困金钱，这功劳不封不行啊，不过他也知道，此举确实不合祖制，本来收霍子玉为义孙就有点过分了，现在直接封王，反对声不会少了，他此时有些为难，听霍子玉说不敢受封，心下一阵放松，心里直呼霍子玉懂事，给自己借坡下驴，于是问道：“哦？子玉怎么说？”.qqxsnew 此时只听霍子玉说道：“陛下，微臣尚且少年，先秦虽有甘罗十二岁拜相，但十三岁封异姓王的，却闻所未闻，能被陛下收为义孙，已是天大的福分，直接封王，实在逆天，也难免其他人非议孩儿靠送钱谄媚这才得到圣眷，我们爷孙本是相互欣赏，最后落得个爷爷昏庸、孙儿谄媚的话柄惹人非议，那就太可惜了。” 看德宗若有所思的样子，霍子玉继续道：“如果陛下想封孙儿王爵，不如等孙儿收复安西北庭以后，那时才好让天下人信服。” 德宗表面装的若有所思，其实心里乐开了花，这义孙收得好啊，这番话说的，让人打心里爽，在情在理，这个坡搭的好啊，顾全了所有人的脸面，还给了他自己台阶下，于是笑道：“好，那就依你所言，不过也不能不赏，钱就不赏你了，封你侯爵吧，之前你是平西将军，做了朕的孙儿，就封为平西侯，你看如何?” 霍子玉闻言忙磕头道：“孙儿叩谢陛下隆恩！” 霍仙鸣早就微笑了起来，这孙儿表现的不错。 贾耽见状也终于放下心来了，自古异姓封王都不怎么有好下场，何况霍子玉年方十三岁，仅仅靠给陛下夺回点长安实权、捞银子就封王，将来一定会落人口实，难逃幸臣奸佞逢迎之议论，虽然封了侯也有点过分，但是也算过得去，毕竟是皇帝新收的义孙、圣眷滔天，封个没实权的平西侯，倒也无可厚非，这样一来，其实有利于霍子玉为首的帝党的发展。 霍子玉直到这时才注意到，贾耽身旁站着一人，身高将近一米九，面色略黑，长须及胸，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霍子玉见状，报之微微一笑，那人见状也微笑了起来。 德宗将霍子玉扶起身来，也虚扶了一下王建，然后招呼众人进得南薰殿。 待坐定后，德宗命人将外面的银子抬入私库，然后跟霍子玉介绍了那位陌生人，霍子玉这才知道，原来这位大哥就是李光颜的亲哥哥，当朝御史大夫李光进，之前出去各地巡查，如今才回来。 二人起身见礼后，这才又坐下来，德宗心情很好，说话也是信口开河，贾耽见德宗又要放飞自我，忙向霍仙鸣使眼色，霍仙鸣会意，拍了拍德宗，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德宗看向霍子玉问道：“子玉，听说这次你们赚了不少？” 霍子玉闻言，却是不慌，笑道：“都是托陛下的洪福。” 德宗坏笑道：“托朕的福，也没见你多给朕分点钱啊！” 【作者题外话】：近来家里发生了很多事，加上在下也换工作，所以更新时断时续，实在对不起大家，这两天家里的事都忙完了，工作也基本确定了下来，后续会开始重新连续更，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169章 陛下，别太过分哈 德宗一句话说完，不仅李光进、贾耽、霍仙鸣愣住了，王建也愣住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德宗会说这种话，大家平时说托谁的福，那都是敬辞，这德宗拿这个做立据责怪霍子玉不给他多分点钱，一来荒谬且不通人情世故，二来失了皇帝的礼仪，这样跟市侩的俗人有何不同？ 贾耽立刻起身拱手道：“陛下，注意君王言语礼仪！身为一国之君，说出此等市侩之语，有失体统与皇家颜面！” 其他人听贾耽这么说，感觉心中莫名的有点爽，但又都不敢直接说出来，更不敢笑出来，于是都面色怪异的看着德宗。 德宗闻言欠身拱手道：“爱卿言之有理，是朕失言了。” 霍子玉见场面有点尴尬，于是赶紧起身对德宗说道：“陛下，不瞒您说，这次去掉前期成本，我们赚了九十万两，但是您也知道，集团人多、花销多，几路人都趁着年关下去了各州府地方，这成本加上下一期的成本，就得二十多万两，剩余七十万两，给户部税银七万两，再分给您两成，十四万两，算不错了，您只投两千两，不到一个月收十四万两，翻七十倍，抢钱都没这么快呢，陛下啊，您可别太过分哈。” 在场的人，听前面霍子玉说的话，还觉得他说的狠对，东林集团人多花销多，年关什么都贵，下潜到各州府办事，花销肯定大，于是纷纷认同的点头。 当听到德宗赚了七十倍，纷纷面色惊讶，霍子玉说的不错，抢钱都没这么快！ 不过听到最后，霍子玉居然劝德宗别太过分，纷纷又惊讶霍子玉说话可真大胆。 德宗本来就是开玩笑的，听霍子玉一说，笑了起来，霍子玉见状继续说道：“而且吧，陛下，你看东林建筑，摆明了就是送钱的大坑啊，纯粹砸钱，这些钱可都得东林集团出啊，顶住困难从利润里给您抽两成，您还不知足？” 德宗倒是不恼，这些他都知道，于是笑道：“行了行了，知道你有难处，就别倒苦水了，真不是以前说过给你点军费帮你堵一部分窟窿嘛，大不了这样，朕再给你分担点压力。” 所有人闻言都震惊了，德宗可是出了名的抠，钱到了他这，别想扣出去一分，更别提让他掏钱给你分担压力了。 德宗见众人面色怪异，自己笑道：“我听你阿公说，你有心建立一个东林学院，为大唐推广科学知识和文学，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朕岂有不帮之理？这样，东林学院的修建和所有相关的后续开销，朕全包了，怎么样？” 所有人听到德宗的话，都笑了，这德宗是真会琢磨啊，建一所学院能花多少银子呢？每年花销又能有多少呢？加起来一年往死了花也花不了五十万两，这算哪门子减轻压力啊。 德宗见众人听完他的话以后，反而面色更加怪异，心里也懂自己有点抠了，于是说道：“这样，以后新军的所有封赏，朕也全包了，不要户部和兵部出，也不用子玉出，怎么样？” 李光进、霍仙鸣和贾耽笑了，禁军的封赏可不少，霍子玉的新军大概会有十万人，每人十两也是一百万两，加上其他的封赏，每年怎么也要二百万两，德宗肯出这个钱，也算减轻了霍子玉的压力了。 不过所有人也都懂，德宗这也是有心眼的，禁军的饷银是兵部和户部发，封赏他发，到头来禁军最大的金主还是他，所有人都念他的好，军队的控制权还是牢牢抓在自己手里，众人不禁心中感叹，这陛下还真是老狐狸。 霍子玉倒是觉得没什么，军队的压力，德宗能给自己分担多少，自己就能省出来多少钱。至于东林学院，所有人都以为可能花费不多，但是只有霍子玉知道，这个可不是小数目。 未来他把东林学院开到大唐所有州府去，大唐数十州府，就算后续合并为40个省，如果都办东林分校，每年花销怎么也得800万两，这德宗每年也就能分到一千多万两，光学校就得分走他800万两，而他刚说了豪言壮语，未来还没办法食言，看似他抠门不吃亏，其实是吃了最大的亏，于是笑道：“那微臣就代新军和未来东林学院所有师生多谢陛下啦。” 德宗笑道：“好，朕绝不食言！”说完环视一周后说道：“有我们君臣联手，大唐复兴有望！”m.qqxsnew 众人又说了一会话，便告退了，出得南薰殿，霍子玉出于尊敬，和王建走在李光进和贾耽的后面，李光进停住脚步，和霍子玉打招呼，聊了起来。 待二人说到李光颜，霍子玉说道：“李大人，朔方和义武的司马昭之心，您应该也知道的，河东的战略地位甚为重要，我有心奏请陛下，让我光颜兄出镇河东，您看如何？” 李光进闻言，抚须笑道：“侯爷的奏请，自然是考虑周到，家弟早年与我跟随马遂老将军在河东多年，对河东和周边甚是了解，由他镇守河东，倒也无妨，只不过他对兵事擅长，对钢铁工业不懂，最好派个懂的人去辅助他。” 霍子玉闻言肃然道：“嗯，李大人言之有理，不过子玉其实也下山没多久，朝中对钢铁工业了解的人，我倒不了解，还请李大人指点推荐。” 李光进望着贾耽笑道：“这个嘛，就得靠相爷了，如今大唐，对科技工业和物理最精通的人，莫过于他老人家了。” 贾耽闻言笑道：“耀卿(李光进，字耀卿)过奖了，年后我去找光远(李光颜，字光远)说。” 李光进笑道：“相爷言重了，哪能劳您大驾，届时我亲自带光远过去您府上拜会。” 几人说说笑笑，便出了宫。 与李光进和贾耽告别以后，坐在回去的马车上，王建笑道：“子玉，你说的不错，我信了，贾相爷最迟明日，必然去找你，你可能都没注意到，他看你的眼神，比看到宝贝了还热切，跟看自己亲孙子一样！” 霍子玉笑道：“你这叫什么话？” 王建坏笑道：“子玉，知道么，贾相爷可是有个孙女的，长得那叫一个肤白貌美啊，而且年龄就比你小一岁呢。” 霍子玉闻言乐了，打趣道：“好你个仲初啊，你不会是让兄弟我出卖色相去拉拢贾相爷吧？” 【作者题外话】：近来家里发生了很多事，加上在下也换工作，所以更新时断时续，实在对不起大家，这两天家里的事都忙完了，工作也基本确定了下来，后续会开始重新连续更，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170章 茶圣陆羽 王建听霍子玉说完，再也憋不住了，大笑道：“看你说的，这怎么能叫出卖色相？这叫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愚兄我也是看你们实在般配，所以乐得当一回月老啊。” 霍子玉笑道：“去去去，分明是卖友求荣，被你说的怎么那么高尚啊！” 王建哈哈大笑起来，过了一会，继续对霍子玉道：“子玉，说笑归说笑，但是哥哥我倒是一点没夸张，贾相爷的孙女的确是天才。” 霍子玉听王建这么夸赞，觉得必有缘由，于是问道：“怎么个天才法？” 王建道：“贾家这个女儿，从小就有着过人的记忆力，嗅觉、味觉更是绝世无匹，很得一位神秘高人的看中，破例收为关门弟子，学习农学。” 霍子玉问道：“农学？神秘高人?” 王建点头道：“对，就是农学，子玉，你听说过这个人没？” 霍子玉问道：“谁？” 王建轻声道：“茶圣陆羽。” 霍子玉闻言心下一震，好家伙，茶圣陆羽，他怎么会不知道呢！这可是正儿八经的一位神秘高人！后世人即便知道陆羽，也只有寥寥的一点资料，其生平与其他重要事件，一概不知。 前世他曾在一个地摊上看过一本连环画，描绘的就是陆羽的故事，只知道他幼年因为相貌丑陋被遗弃，然后被一位智积禅师收养长大，对诗文与茶艺极有建树。 此刻王建提及陆羽，却涉及到农学，看来陆羽身份颇为特殊与神秘，有机会真的需要拜会一番，别的且不说，在粮食极其重要的古代，陆羽能精通农学，就足以引人重视了。 王建看霍子玉一直失神思考，以为霍子玉没听说过，便叹道：“也不怪你不知道，其实大唐没多少人知道这位茶圣的详细资料，为兄我也只知道他老人家精通农学与茶艺一类，据说他还曾使用草药救过人，所以我猜测他可能还懂得医药一道，这个人可不好找，常年四方云游，神龙见首不见尾，之前，代宗皇帝就想召他入宫，都找不到他人，今上也几次通过贾相爷找他，也都无果。” 霍子玉笑道：“所以你让我牺牲色相去勾引贾相爷的孙女，然后引出她师傅陆老先生，最后抱紧他老人家大腿是吧？” 王建笑道：“如果真的能找到他老人家，让他和陆相爷坐镇咱们集团，咱们那才是真大发了！” 霍子玉哈哈大笑起来：“仲初，你怎么突然这么激动?” 王建一听，有些激动的道：“兄弟啊，你想想，有陆贽、陆羽这‘双陆’在，咱们集团的酿酒、粮食、农贸、建筑、水泥、科工，甚至行省制度推行，你是都不用操心了啊，再加上二哥和子厚这种能撑起东林文学院的人在，咱们集团就真的踏上飞速发展的康庄大道了啊！” 霍子玉闻言点了点头，王建说的，也是他一直想做的，毕竟有陆贽、陆羽这样老成谋国的老人在，东林集团就能真的稳定下来，踏上飞速发展的路子，他也能全身心的去领兵打仗了。 王建见霍子玉点头沉思，低声道：“还有，子玉，你知道贾相爷、陆相爷和陆羽老爷子的隐形势力么？” 霍子玉道：“怎么说？” 王建低声道：“比如贾相爷，据说他和前朝安禄山关系密切，可能是安禄山的徒弟，安禄山传授给了他超量的学识，你知道么，贾相爷和宫里一位杨姓的公公，都可以徒手，在一个时辰内画出详细的四海舆图。安禄山他们师徒认为宇宙并非天圆地方，他们坚信我们的大地是圆的，那个杨公公，一直热衷于代表大唐出使四方，就是想画出具体的天下舆图，验证大地是圆的。” 霍子玉闻言有些震惊，他只听说后世很多地理老师，可以徒手画出世界地图，没想到贾耽和杨公公也可以徒手画出来，而且是详细的，至于能有多详细，他得看了他们画的地图后才知道，不过所谓的隐形势力是什么？霍子玉问道：“所以，仲初兄说他们隐形势力是？” 王建低声道：“贾相爷门生遍天下，陆羽老爷子和他就是故交，除此之外，贾相爷还认识一位更彪悍的奇人，顾况，顾老爷子。” 霍子玉感觉自己脑子快不够用了，怎么还扯上顾况了？ 顾况可是中唐权威的大诗人、炼丹家，他和白居易的“长安白居不易”的故事，后世中国的学生大都知道，这个奇人后来不做官以后，就安心炼丹，据说活到了李商隐时代，都说他成仙了。 霍子玉听王建说完，心里迅速有了大致的认识，虽然王建本身就一知半解，但是霍子玉已经明白了一点，那就是贾耽至关重要，一定要把他拉到自己的阵营！ 想到这里，霍子玉缓缓说道：“仲初兄，我明白了，虽然我们对贾相爷来说，非常重要，但是贾相爷对我们来说也是非常重要，两方合作，则必能事半功倍、后续一切进展一日千里！” 王建笑着说道：“哈哈，你是终于明白了，所以啊，不仅要抓住贾相爷，还要抓紧陆羽老爷子，以后贾相爷只要提及他孙女，你可一定要上心，把握机会！” 霍子玉闻言哈哈一笑道：“我的哥哥啊，感情这种事，不能这么来的，顺其自然吧，再说了，你没看陛下和太子都有心撮合我和襄阳公主么？” 王建闻言一怔，但是迅速恢复了笑容，向霍子玉侧了侧身子，低声道：“兄弟啊，不是我大逆不道，说实话，就算你不娶襄阳公主，陛下和太子也依然会向着你，但是如果你不娶贾家女儿呢？你就失去了贾相爷和陆羽老爷子的鼎力支持啊！孰轻孰重，你懂吧？” 霍子玉笑道：“仲初这话虽然大逆不道，但是很在理啊。” 王建笑道：“那是，再说了，娶公主有什么好的？跟娶个祖宗回来有什么区别？每天低声下气，连见公主一面都得通过公主的婢女奏请，多别扭！你现在本就是陛下的义孙，也不需要通过娶公主来巩固地位了啊！”qqxδnew 霍子玉啧啧之后，一挑大拇指，然后笑道：“我勒个去，仲初兄，你这分析的真是溜啊，我对你真是刮目相看了，你不仅文武双全，原来对这男女情事看得也如此通透！” 王建一摆手笑道：“哈哈哈，过奖、过奖，这些都是虚名，对我来说，就像天上的浮云一样。” 【作者题外话】：近来家里发生了很多事，加上在下也换工作，所以更新时断时续，实在对不起大家，这两天家里的事都忙完了，工作也基本确定了下来，后续会开始重新连续更，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171章 北斗七星困龙阵 霍子玉与王建一路说笑着来到了禁军衙门。 因为刚才德宗说要接见散关营级以上将领，所以稍等还要进宫，因此二人在衙门里没多呆，叫上一名禁军副总参便去了军法处。 这命禁军副总参名叫塔拉，室韦人，足智多谋，对边关颇为了解，据说还是室韦皇族分支后人，塔拉自己说，他的名字，在室韦族里是草原的意思。早先，王建曾将之介绍给霍子玉，霍子玉将之从一名参军，直接提拔为副总参。 霍子玉还是知道室韦的，那是蒙古族的前身，其皇族与后来成吉思汗的黄金家族是一脉。早先，在大唐的帮助下，室韦族势力颇为壮大，东与渤海国接壤，北与靺鞨争雄，南与大唐比邻，西与回鹘不分伯仲，有力的充当了大唐与其他少数民族的战略缓冲带。qqxδnew 不过后来大唐安史之乱后，契丹族异军突起，占据了如今内蒙东北与山西、河北部分领土，室韦从此失去了对草原的统治权，从塔拉的名字可以看出，室韦族对草原的遗憾与执着。 李文悦、关松在霍子玉来之前就接到了圣旨，命其跟随霍子玉赴宴，不过公务实在过多，等霍子玉与王建、塔拉来到军法处的时候，二人还在忙，因此只能简单打了招呼，安排王建与霍子玉前往秘室，塔拉则留在一侧偏厅喝茶。 霍子玉与王建二人闲聊间，王建问起德宗摆宴之地说：“子玉，陛下说让去赴宴，也没说去哪里赴宴，你说，会去哪里呢？” 霍子玉道：“我猜，会在兴庆宫勤政殿与龙池之间的空地上。” 王建笑道：“哦？何以见得？” 霍子玉抿了一口茶后，缓缓说道：“你看哈，散关回来四万人，四个师，十二个旅，三十六个团，一百零八个营，加上师旅参谋，大概有一百八十人，勤政殿是肯定坐不下的，大同殿都是会见各国大使的地方，也不适合去。那说道宫殿，还有哪里适合？也只有大明宫、太极宫那里宽敞，可以去。但是陛下从来就不喜欢大明宫与太极宫，那里肯定不会去，所以只能在兴庆宫摆宴，兴庆宫哪里还有这么大地方呢？也就是勤政殿与龙池之间那里的空地了。反正大家都是军中之人，不拘小节，直接以天为屋，以地为席，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君臣欢聚，岂不妙哉？” 王建闻言不住点头，笑道：“子玉分析的是啊，不过其实我也好奇，陛下不喜欢大明宫还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陛下不喜欢太极宫呢？” 霍子玉闻言笑道：“这个嘛，我倒是知道一些。” 王建道：“哦？赶紧说来听听。” 霍子玉低声道：“是这样的，我大哥曾告诉我，安禄山死之前，一把大火烧了长安，大明宫和太极宫都受到了重创，只有兴庆宫当时因为是安禄山负责改造督建，大量采用钢铁与砖瓦石结构，所以除了纯木结构的花萼楼被焚毁，其它都受创较小，重建方便，而太极宫和大明宫几乎没怎么重建，所以导致肃宗朝以来，大唐的政治中心从太极宫、大明宫转移到了兴庆宫。” 王建闻言点了点头道：“嗯，这个我也有所耳闻，还有关于肃宗朝发生的一些事情，肃宗本来也痴迷大明宫，安史之乱后，开始逐渐着手修复大明宫，甚至将大明宫所有窗户换成了玻璃材质，但是后来他在大明宫被人用碎玻璃刺杀，身体每况愈下，后来还错杀了自己的二皇子，导致他对大明宫开始有心理阴影，后来一直在兴庆宫居住。” 霍子玉点头道：“嗯，大哥也是这么跟我说的，除此之外其实还有一件更耸人听闻的秘事。” 王建低声道：“秘事？” 霍子玉道：“对，耸人听闻。” 王建更加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字的说道：“是关于--困-龙-阵？” 霍子玉闻言奇道：“仲初也知道？” 王建低声道：“只是听说过这么个事情，具体就不知道了，皇家早年消息管制的非常严格，只有一小部分消息流传到了民间。” 霍子玉道：“嗯，二哥之前一直做校书郎，他曾私下跟我和大哥说过，肃宗驾崩以后，代宗经由一桩奇案，发现在大明宫龙首池边上被人埋下了三座巫蛊阵，而在太极宫也有三处巫蛊阵，两宫之间的位置，也有一处巫蛊阵，从巫蛊阵的方位看，连起来刚好是北斗七星阵，这就使得大明宫与太极宫，被人设计成了困龙阵，阵意‘命不过七’” 王建闻言怔住，奇道：“命不过七？” 霍子玉缓缓点头道：“对，顾名思义，此阵作用就是使得大唐皇帝短命，不仅寿命不会有一个活过七十岁，而且所有皇帝逢七便有大难，无论是年龄逢七，还是在位七年之数，或者七的倍数，都有大难。” 王建道：“真的？” 霍子玉道：“是的，你看玄宗皇帝，活了77岁；肃宗皇帝，虽然说是活了51岁，但是只做了7年皇帝。” 王建缓缓道：“我懂了，这么说来，代宗皇帝似乎也没逃脱这个命运，虽然他活了52岁，但是做皇帝刚好做了17年。唉，幸亏代宗先皇发现了困龙阵，不然大唐危也。” 霍子玉没敢告诉王建，虽然困龙阵被破，但是还会绵延几代，比如如今的皇帝，唐德宗，做了27年皇帝，活了63岁，也没逃脱7的命数；至于他的儿子，如今的太子李诵，活了45年，但只做了7个月皇帝；他的孙子，如今的广陵郡王李纯，活了42岁，做了14年皇帝。 霍子玉担心王建纠缠这个问题，于是说道：“困龙阵这个事，是大明宫与太极宫命运的转折点，从那以后，代宗陆续将大明宫与太极宫大部分宫殿拆除，投入到兴庆宫的建设，大唐政治中心，也转移到了兴庆宫。” 王建沉思道：“那这个困龙阵是谁布置的呢？会不会是安禄山？因为他想毁了大唐。” 霍子玉道：“应该不是，如果安禄山真想毁了大唐，以他的能力和号召力，只要他继续造反，很可能会成功，岂不是比布置困龙阵要快得多？” 王建道：“嗯，如果不是安禄山，那只可能是异邦了，会是谁呢？又是什么时候埋下去的呢？”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72章 散兵有勇 霍子玉听王建还在纠结困龙阵，粲然一笑道：“这都是历史悬案了，真想调查清楚，将来我们平定异邦的时候，揪来他们史官一问便知。” 王建释怀道：“嗯，是的，都过去了，而且困龙阵已经破了，以后平定了所有异邦，这类事也不会再有了。” 二人正说话间，霍子玉只听外面有脚步声逐渐走近，便道：“文悦来了。” 王建道：“真的假的？” 霍子玉便道，不信等我数30个数，说着便数了起来。 数到15的时候，王建也听到脚步声了，哈哈大笑道：“子玉你武功高，当然听得出啊，你这是欺负哥哥我武功不行啊。” 说话间，便听到李文悦敲门后道：“侯爷，有劳您久等了。” 霍子玉打开门后，看着李文悦道：“喊什么侯爷，我永远都是你们的师长，别见外了！” 李文悦笑着就答应了，于是三人出去，会同关松、塔拉、郝玼、李光颜等人带着二师营级以上的将领，浩浩荡荡赶去兴庆宫。 一行人抵达兴庆宫外，早有宫人在门外等候，所有人下马进宫，被告知，德宗在勤政殿与龙池之间的空地上摆宴。 霍子玉看向王建，王建笑道：“哈哈哈，子玉神算啊。” 李文悦、郝玼等人有些奇怪，郝玼问道：“王军师，怎么回事？” 王建说道：“是这样的，陛下之前说让子玉带我们进宫赴宴，但没说去哪里赴宴。子玉跟我分析了一番，排除了大明宫与太极宫，最后说兴庆宫内宫殿都不适合这么多兵将摆宴，所以他说一定是在勤政殿与龙池之间的空地上，以天为盖、以地为席，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君臣欢聚，哈哈哈，你们说，是不是很准呐！” 郝玼笑道：“那是，师长是什么人，我们大唐的文武双神，说准了才不奇怪！” 其他人闻言，纷纷啧啧称奇，惹得霍子玉一阵谦虚，只能说是简单推理而已，不足挂齿。 霍子玉在所有人的簇拥下，走过勤政殿，便看到空地上摆着一张张桌子和蒲团，散关回来的兵将已经在席，那些人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位少年过来，便猜出来这少年便是大名鼎鼎的霍子玉了。 不过这些人从军已久，虽然最近大半个月里一直被霍子玉的事迹所震惊，但是看到面前这位少年郎除了长得英俊潇洒之外，人白白净净，并无三头六臂，看起来也颇为温和，没有凶煞之气，纷纷又有些怀疑：这个看似纨绔子弟的少年，难道真的是那个铡杀数百人的大唐武神？怀疑之余，便开始有些心里不服了-–难道大家就要被整合进这个少年郎麾下？ 霍子玉带人与散关将士一一见礼，散关将士虽然心里多少有些不服，但是也知道霍子玉不仅是德宗宠臣，还是霍仙鸣亲侄孙，如今还被皇帝收为义孙，封平西侯，怎么着也得给皇帝和霍仙鸣一点面子，所以虚情假意的客套了一番。 郝玼几次想发飙，都被霍子玉拦住了，郝玼见霍子玉不动声色，而且王建一直冲自己使眼色，便知道霍子玉自有安排，强压住心头火，坐了下去。 霍子玉这几天在王建的介绍下，对散关有些了解，觉得颇为有趣。 首先，大唐西路禁军守散关与武关，但是两关都是朝廷直派的宦官为守备统领，所以西路禁军并没有军长。 其次，八万军队守散关，本身就很畸形，更可怕的是，总共八个师，有五个师的师长是一个家族的亲属，有意思的是，还是杨家。 前朝，也就是隋朝，乃是关陇世家杨家一脉，不过杨家在隋末虽然随着隋朝没落，但是李渊和李世民并没有对之赶尽杀绝，毕竟两家本就有亲戚关系，所以杨家并没有随着隋朝的灭亡而灭亡，反而延续了下来，到这一代，杨家已经重新崛起，由于坚定拥护李唐皇室，杨门的五虎将，都在散关做师长，帮李唐守着对长安来说最重要的大散关。 杨家这五人，是杨家这一代唯一的五个男丁，名字也有意思，杨仁、杨义、杨忠、杨孝、杨永，其中杨永本来是叫杨勇，但是为了避讳前隋朝太子杨勇，所以改叫杨永，五人连起来就是仁、义、忠、孝、勇。 经过刚才的接触，霍子玉对五人颇有好感，毕竟是豪门传人，非常有礼貌，不卑不亢，有一番大家气度。 待所有人坐定，霍子玉便要赶往南薰殿给德宗请安，谁知刚走半路，德宗便出来了，同行的还有贾耽、霍仙鸣以及李光进，霍子玉好奇兵部怎么没来人，霍仙鸣告诉他，李光进刚被皇帝任命为新任兵部尚书。 霍子玉听到这里，便知道德宗的意思了：德宗这是要积极备战了。 首先，李光进与李光颜兄弟，早年跟随马遂平定各种叛乱，对边境了如指掌。qqxδnew 其次，李光进是主战派，主张主动出击，巩固朝廷集权。 再次，李光颜后续会被派到河东镇守，让他哥哥李光进执掌兵部，后续大唐北境战事起来，朝廷不用担心兵部会有所掣肘了。 综合起来说，德宗有意积极备战、主动出击了。 因为霍子玉如今是德宗义孙了，所以德宗上座后，霍子玉就坐在了德宗的右手边，贾耽与李光进则坐在了德宗左手边，其他人，则坐在了下方。 空地上，放着三口大鼎，炖着鹿肉和鸡肉。 德宗先是说了一番客套话，介绍了散关将士与霍子玉、李文悦等人，然后说道：“今天，就让我们君臣以天为盖、以地为席，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君臣欢聚！” 郝玼、李文悦等人闻言愣住了，纷纷面色怪异的看向霍子玉，郝玼侧身对旁边的李光颜道：“我滴娘哟，陛下说的话简直跟师长说的一模一样！”说完自觉失言，赶紧改口道：“不对不对，是师长说的话跟陛下一模一样！” 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倒是马瑞增笑道：“老郝意思是师长说的真准是吧？” 郝玼急忙说道：“对对对，太准了，简直一字不差啊！” 就在众人说话间，宫人们纷纷开始上酒，菜也开始上来。虽然是腊月的时节，但是天气并不太冷，微风吹来，众人反而觉得有些清爽，一时间现场气氛热烈起来，欢声笑语一片。 德宗见此场景，也是很开心，就在霍子玉他们走后，德宗决定犒赏将士，算了算，二师即将拥兵九万，每人十两，就是九十万两，霍子玉倒是送来十四万两，不过他也是刚看到，捂热都捂热，这就要送出去，然后还得倒贴七十多万两。 当然，他也不心疼这个钱，他知道很快东林酒业会疯狂赚钱，他就会有更多的钱了，而且这九万兵马会在未来几年内帮他冲锋陷阵、平定天下，花这点钱也值得了。 德宗喝了一大碗酒过后，就有点难受了，没喝新酒之前，觉得老酒好喝，但是自从喝了新酒刘伶醉，他再喝老酒，就感觉乏味，难以下咽，但饶是如此，他还是为了敬众将士，又干了两大碗，三大碗干完，他有点眼花耳热了，说话也开始大声起来，霍仙鸣一看，这皇帝是开始来感觉了，可千万别放飞自我才好啊。 不过，怕什么来什么，德宗看了看下面，大声笑道：“我散关禁军，有八万将士，只是不知，‘散’兵‘有’勇乎？”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73章 装b一时爽 霍子玉一听德宗这话，便尴尬心道：陛下这是喝多了吧，当着人家散关将士的面，说这种俏皮话，不怕人家误解你是讽刺人家散兵游勇？这玩的也太大了吧？ 果然，此言一出，散关将士如同炸了窝，杨家五虎将之首的杨仁最清醒，他知道皇帝重视杨家，绝不会讽刺他们是散兵游勇，看来是皇帝一时兴起，说起了俏皮话，但是他担心其他人多想，于是赶紧带头喊道：“散关当然有勇士，李再义！” 他话音刚落，只听散关将士纷纷挥拳向天喊道：“李再义！”“李再义！” 在一群人的呼声中，在杨永右侧的一名将领起身，恭恭敬敬的给德宗行了礼。 德宗有些醉意，笑道：“你就是李再义？” 李再义恭声道：“末将正是。” 德宗笑道：“大家都说你颇为勇武，你在散关数万将士中能排到第几呀？” 李再义谦虚道：“回禀陛下，原散关八万将士，猛将如云，末将并不入流。” 杨永不服霍子玉，本就有心让霍子玉表演一番功夫，向霍子玉示威，但见李再义一再谦虚，便起身道：“启禀陛下，李再义在我们军中，功夫高强勇猛，堪为第一。”说完对李再义训斥道：“好你个李再义，陛下让我们推举军中高手，我们都推举你，你却说自己不入流，你难道意思是我们散关将士也都不入流？” 李再义闻言，赶紧下跪请罪，杨永道：“好了，陛下面前，你谦虚什么，有一说一就是，别扫了陛下和大家伙的兴！” 李再义再拜称是，德宗见状笑道：“好，既然大家都推举你，你就表演一下功夫给我们大家看看，助助兴。” 散关将领们闻言开始起哄，他们对李再义再了解不过，这人功夫高强，枪法精妙不说，拳脚功夫也是一流。 因为御前不能用兵器，于是李再义就耍了一套拳。 霍子玉仔细看了一下，这个李再义功夫确实不错，不过都是外家功夫，身姿矫健灵活、有些蛮力，并无内力；拳脚也无套路，而是最基本也最实用的一些摔跤和杀人技，但是此人看起来颇为勇猛，打起拳来虎虎生风，煞气四溢，惹得霍子玉和在场所有人阵阵叫好。 待其表演完毕，回到自己座位坐下，德宗拍手叫好，便要亲自赐给李再义一根鹿腿吃。 就在这时，杨永笑道：“陛下，我们早就听闻霍侯爷乃是大唐武魁，又是中路军二师的师长，何不让他代陛下赐肉呢？” 此言一出，郝玼就有点要压不住火了，李光进等人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别扭的神情，连一向老谋深算、心如古井的霍仙鸣，都禁不住看了一眼杨永。 霍子玉就在德宗身侧，当然也听得清清楚楚，杨永这话挺有深意，首先，如果是德宗亲自给李再义赐肉，那是看重猛将、躬身下士，如果是霍子玉，那就不一样了。 首先杨永夸了霍子玉一番，但是此刻却要霍子玉来代替德宗赐肉给李再义，要知道一向赐肉的都是宦官，此刻杨永摆明了就是让霍子玉以贱身伺候李再义，这就是看不起霍子玉，要给他难堪：你是德宗宠臣又如何？你二爷爷是霍仙鸣又如何？你如今贵为侯爷又如何？还不是要像太监一样伺候我的手下？在我杨家面前，你算个球！ 霍子玉想到这里，面上却并无怒色，他在内心已经打定主意：老子已经足够低调了，你们非要逼我装b，哎，只能超额满足你们了！ 杨仁当然也听到了杨永的话，他有点生气杨永的盛气凌人，好家伙，你跟他霍子玉装什么大爷啊，人家可真的是皇帝义孙宠臣，而且这次右路军回长安就是要整编到霍子玉麾下的，你现在得罪他干什么？安禄山说得好，装b一时爽，打脸啪啪响，第一次见面就闹崩可不好。 一念至此，杨仁赶紧向德宗道歉，然后就要训斥杨永，但是霍子玉却笑道：“杨兄此言有理，陛下多喝了几杯，我作为陛下的义孙，出于孝心也要代陛下给再义兄弟赐鹿肉，此其一；其二，我作为中路军二师师长，镇守长安，乃是地主，散关猛士归来，我自当尽地主之谊，所以于情于理，都该是我来。” 霍子玉说着，便起身了。 其他人见状，觉得霍子玉说的话，倒也有理有据、合情合理，贾耽、霍仙鸣、德宗、李光进都微笑地看着霍子玉，只有二师众将领有些不忿的盯着杨永和李再义。 霍子玉来到场中，径自走向最东面的一口大鼎，这鼎体本是铜制，下方三足乃是陶瓷材质，铜体与陶足契合的严丝合缝，此刻虽然铜鼎热了，但是三足并不热。 只见霍子玉伸出两手，一手抓住一根大鼎的腿，不费力的就把大鼎端了起来，走向杨永和李再义。 场中所有人都惊呆了，哪怕德宗和霍仙鸣、贾耽等人之前已经见识过霍子玉两手接住乌骓马千斤下坠之力，此刻依然惊了一呆，古人云，霸王项羽力能扛鼎，没人见过，如今可算是见着了！m.qqxsnew 只有郝玼等人，短暂的惊讶后，迅速回过神来，拍手叫好！ 杨仁五兄弟也惊呆了，包括其他散关将领，同样包括刚被所有人夸赞的李再义，惊得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眼看着霍子玉两手持鼎缓缓走近！ 天呢，这鼎少说也有三四百斤，加上鼎里的肉，四百斤只多不少，这霍子玉端着这鼎像端一个小凳子一样轻松的就走过来了，这是神么？难道之前传说霍子玉在校场降服乌骓马都是真的么？如果降服乌骓马是真的，那千斤之力都可徒手接住，这四百斤的鼎能这么轻松端走，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散关所有人都惊住了，首先，他们确定，所有之前关于霍子玉的传说，看来都是真的，人家能得到德宗重用，收为义孙、夺得武魁、拿走龙渊，都是真本事啊，大家之前居然还都不服他、轻视他！ 杨仁与杨义对视一眼后，已经在脑子里迅速思考起对策；杨永则是已经彻底傻了，说不出话来，直到霍子玉笑眯眯的端着鼎来到他和李再义面前，要他俩自行动手夹肉，他依然一脑袋蒙，还是杨孝推了推他，他才稀里糊涂的站起来，随便用公筷夹了一个鸡腿，然后又坐下了。 李再义也是到这时才回过神来，见杨永拿了一个鸡腿，自己也不敢僭越，用公筷夹了一个鸡翅放在自己碗里，然后恭恭敬敬的给霍子玉道了谢。 其他将领哪还敢说什么话，吓得一声不吭，大气都不敢出，霍子玉见状，非常满意，有道是：装b一时爽，一直装b一直爽。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74章 一直装b一直爽 霍子玉见李再义只敢夹了一个鸡翅放在碗里，便笑道：“陛下赏识再义兄，特赐鹿肉，兄台怎么能只吃一个小鸡翅呢？” 不待李再义张口，霍子玉左手独自持鼎，伸出右手，运气在鼎上轻轻一拍，半只切好的鹿腿便被震出来，霍子玉伸手运气，缓缓控制着鹿腿落在了李再义面前的盘子里，笑道：“你看，这样才对嘛，陛下赏赐给你鹿肉，就得吃鹿肉才是，否则，可对不起陛下的一片苦心。” 说完，霍子玉微笑着两手握鼎，将之放在了原位，然后回去了自己座位上。 全程德宗等人都看在眼里，德宗对霍子玉是一百个、一万个满意，看着贾耽、李光进等人震惊的神色，德宗哈哈大笑起来，那眼睛里的那得意劲儿，满满的都溢出来了，微笑始终都没停下，仿佛在跟贾耽炫耀：怎么样，朕的眼光独到吧？这就是天子的眼力和胆识！ 郝玼、李文悦等人知道霍子玉神力无敌，但是见到霍子玉用内气控制鹿腿，隔空稳稳放到李再义碗里，还是止不住的震惊了，霍子玉对内力的掌控居然精进到了这种地步？！如果说早先的霍子玉还只是初窥武神门径，如今就是已经在武神境一日千里的进步着了。 杨家兄弟、李再义，以及其他几百将士，刚才已经被霍子玉的神力所震撼，此刻见霍子玉内力运用如此神奇，纷纷震惊，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武神境吧？苍天呐，武神境！华夏四千年只出了三位的武神境！而这三位无一不是历史上的一代传奇！甚至是，传说！ 杨家几兄弟，纷纷看向杨忠，原来，杨忠是五兄弟中见识最高的，早年曾在五台山跟随一位老禅师习武，杨忠一见其他兄弟都看向自己，便低声缓缓说了两个字：“武--神！” 几兄弟听杨忠这么说，纷纷用不可思议的眼神再次看向霍子玉，这位少年郎，年仅13岁，却是大唐的武神，还是华夏第四位达到武神境的传奇！ 几兄弟听杨忠这么说，开始内心无比的确定，这霍子玉绝对达到了武神境，之前几兄弟聊过，比如杨忠，天生力道欠缺，所以内力虽然不俗，但是注定终生无法达到武神境。而刚才霍子玉已经展现了惊人的力道，而给李再义送鹿腿，更是表现出了惊人的气道，在13岁的年纪，在力与气两道，达到这种人之巅峰，只有武神了。 武神呐，苍天呀，这霍子玉可以和战神蚩尤、霸王项羽、武悼天王冉闵并驾齐驱，而且他才13岁，13岁的武神，天知道他未来会达到什么惊人的成就呢？ 几兄弟想到这里，再不敢有任何轻视，打心底里开始崇拜起了霍子玉，杨仁一使眼色，五兄弟便起身恭恭敬敬的跪下道：“杨家不才，拜见侯爷！” 霍子玉还没反应过来，杨仁又道：“如果侯爷看得起，我等兄弟愿投入侯爷麾下，生死追随、赴汤蹈火、永不背叛！” 杨义等其它四人也齐声道：“生死追随、赴汤蹈火、永不背叛！” 其它散关将领也早就后悔刚开始轻视了霍子玉，此刻一看杨家五虎这样，便知道该怎么赔礼道歉了，于是纷纷下跪行礼，齐声道：“生死追随、赴汤蹈火、永不背叛！” 数百人一起行礼说话，声音奇大，在这兴庆宫这片空旷的地方听起来，更是震耳欲聋。 霍子玉先是望向德宗，德宗见霍子玉望向自己，便知霍子玉意思，这是怕僭越了，询问自己怎么处理，德宗微笑点头，示意霍子玉上，随意处理。 霍子玉见状，这才放下心来，赶紧下座扶住杨仁，将几人一一扶起，一边扶起，一边道：“承蒙大家看得起，快快请起，以后都是自家兄弟！” 待所有人起身后，霍子玉示意大家落座，然后和所有人共饮了几杯，心里也很满意，习武之人都比较简单，让他们打心眼里佩服你就可以收伏，不过说真的，他感觉装b还是很爽的，装b一时爽，一直装b一直爽。 德宗见状，颇为满意，他借醉喊李再义表演功夫，本就是为了让霍子玉出手，想压一压散关这些人的脾气，没想到霍子玉发挥的几乎完美，连他自己都有被他惊喜到。 杨家五虎将，是杨家这一代最中坚的力量，对大唐还是忠心的，能跟霍子玉一条心的话，是他最希望看到的事情，这五人背后就是关陇杨家，有了杨家的支持，加上已经因为酿酒和东林集团捆绑起来的裴家，霍子玉在关陇一带的势力算是稳了，未来南征北战也不会有人在后方掣肘了。 德宗越想，就越觉得霍子玉争气，越看，越觉得这个义孙优秀，他已经打定主意，后天皇族聚会上，他一定要敲定襄阳公主和霍子玉的亲事，这个义孙自己已经收了，但孙女婿也得要啊！ 贾耽也是越看霍子玉，越是喜欢，这个少年给了他太多的惊喜，他所表现出的稳重谨慎、杀伐决断以及不卑不亢、惊艳诗才，都让他觉得满意至极，这少年才13岁，未来不可限量！qqxsnew 李光进也是极为欣赏霍子玉，之前都是从李光颜和德宗的口述了解，今天下午见到霍子玉，他的诗才与能力都让他觉得惊艳，刚刚看到他不动声色却极为有力的回击质疑、轻松自然的收伏杨家五虎，让他觉得这不仅是未来的一位大将之才，还是一位绝对的宰辅之才！ 他开始明白李光颜和德宗，以及长安百姓为什么那么推崇霍子玉了，因为他都几乎找不到词语去夸霍子玉了。不过他转头就看到身旁的贾耽，那看霍子玉的眼神，可不仅仅是欣赏啊，还有喜爱，这是看孙女婿的眼神啊，一念至此，便侧身对贾耽道：“相爷，看孙女婿还满意吧？” 贾耽本来一直望着霍子玉，此刻听李光进突然问他，下意识的笑道：“满意，满意，当然满意！” 只听李光进笑道：“是啊，可惜我女儿才五岁，不然我非把他招为女婿，真羡慕你能找到这样满意的孙女婿啊！” 贾耽闻言，这才明白刚才李光进问的原来是‘是否满意霍子玉这个孙女婿’，自己一时失言说了实话了，尴尬一笑道：“耀卿(李光进，字耀卿)，你套路我啊！” 李光进笑道：“这哪是套路您呢，这是帮您老招孙女婿啊。” 无辜的霍子玉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已经被两个人内定做了孙女婿！ 李光进嘿嘿一笑，又向贾耽侧了侧身，低声道：“相爷，您老可别怪我没提醒您，这霍子玉可是被陛下收为了义孙，还被封为平西侯，虽然是个虚名的侯爷，但我们看他品性、诗才以及武力，还有他麾下这些大将，都知道此子早晚一飞冲天，别说侯爷，未来封王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样一个有前途的少年郎，京中多少大户人家和达官贵人、甚至王室都盯着呢，你可得早点下手啊！”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75章 怀才如怀孕 贾耽听李光进说完，内心颇为震动。 他明白，李光进说的是实话，霍子玉无论品性还是诗才、武力，都是大唐首屈一指的，德宗已经不止一次流露出对霍子玉的喜爱，皇太子李诵也有意想把女儿许给霍子玉，而襄阳公主对霍子玉也是十分喜欢，虽然小丫头才十岁，但是贾耽也不是看不出来，这小公主是一颗心都拴在霍子玉身上了，要不是皇家对女眷管理异常严格，她怕是天天都粘着霍子玉了。 襄阳公主跟霍子玉这亲事，还有霍仙鸣和德宗的关系在，说能成，那就绝对能成。当然，霍子玉也不是木头，他有自己的喜好，襄阳公主是活泼可爱，但自己孙女素卿也不差啊，温婉贤淑不说，而且是百年一遇的天才，凭什么就配不上霍子玉了？ 不过李光进说的很对，他孙女的对手，可不只是襄阳公主，还有其他皇室宗亲、京中显贵，说实在的，如今的天下，谁看不出霍子玉前途无量？谁不想赶紧拿下霍子玉？ 明天就是腊月二十六了，按照如今大唐的规定，家家户户都可以开始庆祝过年、辞旧迎新了，各家以及宫里未出阁的姑娘也都可以随意出门了，届时，霍子玉一定被疯抢，只是，自己孙女性情淡泊，向来不喜欢热闹，自己儿子又一直在河东搞钢铁和工业，看来只能是自己亲自出马了，而且要拉下老脸赶紧下手，不然真要跟这么好的一个孙女婿失之交臂了。 贾耽想到这里，不禁又看了看霍子玉，然后向李光进说道：“多谢耀卿提醒了呀。” 李光进见贾耽方才表现，便知道自己的提醒，这位相爷已经听进心里去了，不过儿女感情，男女婚配，除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得看当事人的想法，大唐之包容开放就在这里：只要男女两人看对眼，一般父母不会强行拆散，别人也会成人之美；当然，如果两人实在不愿意，双方家庭也不会勉强。 不过贾耽的孙女贾素卿他也见过，是个温良淑德的好姑娘，知书达理，不过有些内向，也不太爱说话，颇有些害羞，这样的性格，在情场上可是容易吃亏的，自己不妨帮贾相爷一把。 一念至此，李光进侧身低声道：“相爷，我倒是有个主意，可以让素卿胜算大增。” 贾耽闻言心下一喜，微笑道：“那就有劳耀卿赐教啦。” 李光进笑道：“咳，相爷言重了，赐教不敢当，我也是欣赏素卿，希望她找到个好郎君，我看霍子玉确实不错，性情平和沉稳，与素卿甚是相合，所以有心撮合他们。” 贾耽笑道：“耀卿就赶紧说吧，别让老夫着急了。” 李光进哈哈一笑，低声说：“霍子玉的东林集团，如今酿酒可是如火如荼，素卿不是跟随陆鸿渐(陆羽，字鸿渐)一直学习农学么，我可是知道的，陆鸿渐可没少让素卿给他酿酒喝，不过你看吧，素卿都是用的旧式酿酒之法，东林酒业的刘伶醉可是新式酿酒法，让素卿跟霍子玉多请教请教新式酿酒法的话。。。” 李光进说到这里就不再说，而是微笑的看着贾耽。 贾耽哪里不懂李光进的意思，觉得此计实在巧妙，一来，他不用在霍子玉面前表现出低声下气求孙女婿的样子，不折颜面；二来，以学酿酒为名，让孙女与霍子玉接触，合情合理，也可以打消女儿家的害羞，妙哉，想到这里，贾耽不禁开怀大笑起来。 贾耽的开怀大笑，也吸引到了其他人的注意，比如德宗，他很少见到贾耽这样子的哈哈大笑，于是赶紧问道：“爱卿有喜事如何开心，说出来，让我们也高兴一下。” 霍子玉也一直感觉贾耽是一个比较不苟言笑的人，最多也就是微笑，如今开怀大笑，必有内情，看他时不时的老看自己，他不禁猜测：不会是跟我有关系吧？老相爷难道真看上我，要收我做孙女婿？ 只听贾耽说道：“启禀陛下，没别的事，乃是李尚书跟老臣说了一件他出去巡查时遇到的趣事，微臣一时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德宗笑道：“哦？什么趣事，说来听听。” 贾耽也是久经官场的人，哪能这就上套啊，赶紧把讲故事的任务推给李光进，自己却是笑道：“老臣实在忍不住，还要笑一会儿，还是让耀卿亲口说吧。” 李光进闻言，满头黑线，这个贾耽啊，自己给他出主意，他自己没控制住喜悦，乐出声，自己随便编个故事就完了呗，扯上我干啥？我这一路巡查都是遇到糟心事，哪有啥有趣的事啊？急中生智，他想到之前弟弟李光颜跟自己说过的一件趣事，于是微笑道：“相爷说的是，臣确实听到一件有意思的事，说出来跟大家分享一下。” 其他人听说堂堂兵部尚书要讲故事了，停止了喧嚣，边喝酒，边仔细倾听了起来。 只见李光进白了一眼贾耽，仿佛在说，老相爷您这可不厚道啊，贾耽装作没看见，脸歪到一侧笑了起来。 不过，不愧是久历江湖的人，李光进清了清嗓子，已经在脑子里胡编完毕，缓缓说道：“这个也是我巡查到卢龙的时候听来的，说的是当地有位书生，年届三旬，才考中个秀才，几次举人考试都没有中，有一次，当地的县太爷找他帮着写一篇文章，临近子时，他还在冥思苦想，他怀孕的妻子看他那为难的样子，就奇怪的跟秀才说：‘看你那难受的样子，我就奇了怪了，你们读书人写文章难道比我们女人生孩子还要难？’” 在场的人有不少都是大老粗，听到这里就笑了起来，霍子玉等人也明白，武将有时候也是这想法，觉得写文章很容易，怎么就搞得像杜甫那种苦吟白头呢？ 此时只听李光进继续讲道：“那书生听他妻子这么说，气得大声骂道，‘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怀才如怀孕，肚子里有货才能生孩子，我肚子里一点墨水没有，写文章当然难了！’” 李光进说完，不管是贾耽、德宗，还是场下的将领，所有人都笑了，包括霍子玉。 李光进说的这个故事，他其实在后世图书馆的一本古代典籍里看到过，但他忘了是从哪本书、哪个朝代流传下来的了，如今听李光进说起来，他算是知道了，至少这个故事是在唐朝就有了，看样子流传还不广。 场下绝大多数的人，也是第一次见到李光进，都以为这位新上任的兵部尚书是一位不苟言笑的人，此刻听他说的这个故事如此可笑、浅显易懂，心里不自觉的对李光进好感度增加了不少，不少人听完喊道：“尚书大人，再讲一个吧！”“对啊，再讲一个吧！”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76章 这孙子可真孙子 李光进一听大家让再讲一个，心里顿时急了。 他哪懂那么多故事啊，就这一个还是自己兄弟李光进跟自己酒后说的，他堂堂兵部尚书，当众讲这种故事，本身就有失体统了，再讲一个，那还得了？ 贾耽看李光进颇为为难，便想着帮他解围，笑着说道：“陛下，平西侯乃是大唐诗神，学富五车，想必也懂的不少民间故事，今日大家齐聚一堂，众将士意犹未尽，不如让侯爷讲几个故事？” 李光进一听就笑了，顿时觉得贾耽也不再“面目可憎”了，笑道：“对啊，陛下，侯爷诗词冠绝大唐，出口成章，由他来跟大家分享几个故事，再合适不过。”说完转身对场下人道：“大家说，想不想听平西侯讲故事？” 场下人一听要让霍子玉讲故事，顿时来了精神，都听说霍子玉文武双神，刚才是见识到他的武力了，现在能见识见识他的文采，简直太好了，于是纷纷起哄道：“侯爷来一个！”“侯爷讲一个吧！” 霍子玉一听这话，有些无语，我勒个去，你俩交头接耳一番后，被皇帝捉到，现在又把锅甩给我？心内叹道：天呢，我也就是刚刚装了b而已，这就现世报？ 不过，霍子玉是谁啊，后世他可是熟读各种民间故事、寓言、童话、神话、笑话的，说几个故事而已，小意思。 霍子玉拱手向德宗道：“陛下，既然大家喜欢，那孙儿就讲几个。” 德宗打趣地笑道：“好，那我们大家就洗耳恭听！” 霍子玉道：“那我先讲个金鸡蛋的故事吧。” 众人一听，好家伙，金鸡蛋，一个鸡蛋一两多，一两黄金可值老鼻子钱了！可得好好听听，于是很多碰碗喝酒的也停了下来，仔细听霍子玉讲故事。 霍子玉笑道：“从前，有位老太太，家里很穷，生活不太好，好在她家有一只老母鸡，每天都能下一只蛋，所以老太太每天都能吃到鸡蛋。有一天，老太太去鸡窝捡鸡蛋，但是她突然发现，她家的老母鸡居然下了一颗金蛋，她以为自己看错了，等拿到手里后，感觉沉甸甸的，她摇晃一下，发现鸡蛋是实心的，她高兴坏了，天呢，一颗实打实的金鸡蛋，足有半斤啊！” 在场所有人闻言都惊呼出声，天呢，一颗半斤的金鸡蛋，发财了！ 霍子玉笑道：“于是这个老太太每隔几天都能捡到一个金鸡蛋，从此以后就过上了好日子。但是时间长了，老太太就着急了，这个老母鸡虽然下了金鸡蛋，但是每隔几天才下一个啊，太慢了，她想着，这老母鸡能下金鸡蛋，那它肚子里得有多少金鸡蛋啊，于是她就杀了那只老母鸡。” “啊！”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都没想到老太太居然杀了老母鸡。 霍子玉继续道：“老太太杀了老母鸡，赶紧在肚子里找金蛋，但是什么都没找到，从此以后也没有金蛋可以拿了，这就是杀鸡取卵的故事。” “哎呀，这老太太是傻子啊！” “就是啊，太蠢了！” “要是一直养着老母鸡多好！” “隔几天能拿一个金蛋就不错了，贪心不足啊！” 贾耽和李光进听完故事，觉得很有意思，笑了起来，他俩也明白，这就是竭泽而渔的意思，难得霍子玉可以编出这么有意思的故事。 德宗听完还跟大家一起骂老太太愚蠢，但是说着说着，他有点异样的感觉，侧身对霍仙鸣低声道：“仙鸣啊，你这孙子可真孙子，这是劝诫朕不要杀鸡取卵、过度剥削东林集团么？” 霍仙鸣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我去，这子玉还真是口无遮拦，这下咋办？他迅速在脑内考虑对策后，说道：“咳，看陛下您说的，他是老奴的孙子，不也是您的孙子么？不是真孙子，还能是假的不成？他就是简单讲讲故事，哪会讽刺劝诫陛下呢？陛下刚封了他平西侯，收他做义孙，他就是再不知好歹，也不至于当着所有人的面讽刺挖苦您呢？咱这孙子是个好孙子，一向懂事向着咱们，怎么会做那种事呢，您说对吧？” 德宗当然知道霍子玉不是讽刺他，他也只是吐槽一下，笑道：“这还用你说？朕的义孙，朕能不了解？朕就是吐槽吐槽他。” 霍仙鸣满脸堆笑，也不敢说别的，心里只冒汗，以后可得跟霍子玉多说说，说话之前多想想，可不能乱说话，也亏得德宗信任他，换做其他人呢？那不就得罪人了？ 德宗看了看左右和场下众人，朗声笑道：“哈哈哈，子玉说的这个故事好啊，我们很多地方官，都在做着杀鸡取卵、竭泽而渔的事情，这样于国于民都是大害，这样，贾爱卿，后面找时间你把这个发到朝廷邸报和报纸上，发到各地州府和学堂，让大家都学习一下。” 说完，对霍子玉说道：“来，子玉继续，再说一个。” 众人闻言，纷纷拍手欢迎。 霍子玉笑道：“那我再讲一个。从前，有一个农夫，正在赶路。当时刚下完雪，天寒地冻，农夫穿着羊皮袄子，所以一点都不冷。走着走着，他看到路边有一条蛇，冻僵了，农夫觉得蛇非常可怜，于是就把蛇放到怀里暖。” “啊？！”现场所有人都惊叫出声，觉得不可思议。 霍子玉继续说道：“然后很快，蛇就苏醒了过来，冲着农夫就咬了一口，然后就逃走了，农夫呢，就被毒死了，这就是农夫和蛇的故事。” “这个农夫太傻了！” “就是，可怜毒蛇干啥？！” “就是，妇人之仁！” 场下的将领们义愤填膺，王建却是听懂了更多的意思，目光灼灼的看着霍子玉。 德宗和贾耽、李光进也听懂了，用一种欣赏的眼光看着霍子玉。 杨仁也听懂了，觉得这是一个迎合霍子玉的机会，于是说道：“侯爷说的这个故事好啊，现实中，有很多农夫和蛇的故事在上演着，小到我们普通百姓，救人之后反而被人害；大到我们朝廷，信任培养某些官员和节度使，反而被他们坑害，这些忘恩负义的毒蛇都该被铲除！” “对！”“师长说得对！”杨仁身后的，众人纷纷附和。 德宗等人见状，甚为满意，抚须微笑起来。 杨仁起身拱手道：“侯爷，我们还没听过瘾，再讲一个吧，最后一个。”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起哄。 霍子玉笑道：“好，既然大家喜欢，那我再说一个，狼的故事。” 霍子玉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从前有个屠夫，他早上挑了两筐猪肉去卖，快傍晚的时候，从县里赶紧挑筐回家。半路上，突然，他发现，有两只狼尾随着他！” 所有人听到这里吓了一跳，没敢出声。 霍子玉继续道：“这个屠夫发现两只狼好像非常饿，那眼睛绿油油的，直勾勾的盯着他，狼嘴里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霍仙鸣一听，自己这孙子大晚上的要在宫里讲恐怖故事啊，传出去可不好，于是打断道：“子玉，快过年了，大家吃饭，你讲狼吃人干啥，怪吓人的，吓着陛下咋办？” 德宗却嗔怪道：“去去去，朕也是经历沙场的人，什么豺狼虎豹没见过，这还能吓着朕？”说完对霍子玉道：“别听你阿公的，继续说。” 其他人也纷纷说道：“对啊，侯爷，继续说吧，后来呢？” 霍子玉笑道：“后来啊，这个屠夫想起来筐里还剩一点猪肉，于是扔了一块，转身就赶紧走。两只狼那是真狼吞虎咽的就把肉吃完了，吃完继续跟着屠夫。屠夫可是真吓坏了，又扔了一块，但是狼吃完又继续跟着他。这时候，屠夫发现筐里没有肉了，可急坏了，这里距离家还有比较远的路呢。” 看着大家紧张的神情，霍子玉顿了顿，继续说道：“就在屠夫着急的时候，他看到不远处，有个很大的草垛，于是就赶紧跑过去，背靠着草垛，从筐里取出杀猪刀跟两只狼对峙。” 大家听到这里，叫好道：“好！”“是个汉子！”“就该这样，跟狼拼了！” 霍子玉闻言继续道：“屠夫握紧刀，发现狼少了一只，他就以为另一只狼跑掉了，就没在意，过了一小会，他发现跟前的那只狼微微的眯着眼睛，看起来跟睡着了似得。屠夫看天色越来越晚，就急了，趁狼不注意，一刀砍在狼脖子上，那可是杀猪刀，剁碎大骨头都可以，就这一刀，就把狼脑袋给砍掉了。” “好！”“砍得好！”众人纷纷拍手。 霍子玉微笑一下，继续说道：“屠夫砍死狼以后，挑着筐就要走，但是突然听到背后草垛有声音，原来，刚才他是吓坏了，跟狼对峙的时候没听到别的声音，这时候才听到。他握住刀，走到草垛后面，发现居然是另一只狼在挖洞，屠夫这才明白过来，看来这两只狼是有预谋啊，一只狼迷惑屠夫，放松警惕，另一只绕到背后偷袭他！屠夫握紧刀，一刀就朝着狼后肚子捅了过去，一下就捅死了另一只狼，这就是狼的故事。”仟千仦哾 大家听完，纷纷拍手，霍子玉讲的故事，大家平时都没听说过，觉得新奇而且有趣，最后这个屠夫和狼的故事，特别解气，于是大声叫好。 德宗笑道：“哈哈哈，我就说嘛，这狼虽然狡猾，但它毕竟就是个畜生，伎俩就那么些，怎么会是我们人的对手呢？” 刚说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望了望霍子玉，又望了望贾耽、李光进，见二人也在微笑、意味深长的望着自己，三人会意，哈哈大笑起来：这霍子玉就是在讽刺异邦和节度使啊。 德宗吩咐道：“贾爱卿，把这个故事也发到邸报和报纸上，切记，一定要再加一句总结，保证大家都看懂这个故事的意义。” 贾耽微笑领旨，这才落座。 场下人，除了二师将领，都是第一次见霍子玉，如果之前还都有些不服气霍子玉，此刻却是打心眼里佩服了，这平西侯不仅功夫高强，为人也随和，说话又好听，实在让人喜欢。 于是杨家五虎将领头，纷纷向霍子玉敬酒，霍子玉是来者不拒，谁让他内力高深呢，喝下去的酒全部被他用内力逼了出去，这么一来，惹得所有人又是惊叹，这位侯爷可真是海量了，堪为大唐酒神啊，一个人单挑数百人喝酒，亘古未有！ 因为第二日还要整编，所以大家也都没敢多喝，虽然发现霍子玉海量，但是也都没再继续喝，一场宴会，就在所有人开开心心中渡过了，只闹到将近戌时才罢。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77章 天策军 第二天一早，刚到卯时，太还黑着，霍子玉便起了床，简单吃了点东西以后，便唤出赤兔，赶往禁军衙门。 霍子玉赶到的时候，也才卯时二刻，由于郝玼等旅长直接从玄武门外带兵直奔校场，所以霍子玉便仅会同军法处李文悦一行三人、二师两位参谋，从皇城经由普宁坊旁边的开远门往西郊校场赶。 一行人抵达校场的时候，恰好辰时，几人赶到后，发现散关将士和二师的将士都已经赶到，已经整整齐齐站在了校场。霍子玉甚至还发现了一师大约七千人也在校场中待命了。 霍子玉心道，看来王建说的不错，张家张秉良、张秉全兄弟已经回长安了，今天就要会一会他们兄弟。 大约一刻后，天已经大亮，德宗的銮驾来到，同来的，还有李光进一行兵部官员，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张秉良，张秉良身后还跟着一位陌生的男子，看样子，就是张秉全了。 德宗对张秉良、张秉全说了几句，张氏兄弟便拱手一拜，退去了一师阵列前。 德宗登台后，诏霍子玉一同上台，于是霍子玉便和德宗、霍仙鸣、李光进四人站在了上首处。 二师和西路散关军的所有将领，昨晚已经见过德宗和霍子玉，印象非常好，回去跟所有人都绘声绘色的讲了一番，此时士气高涨、开心的望着台上的德宗、霍子玉和李光进。 不多时，各师报上具体人数，一师7523人，二师人，散关人，合计7万人。 德宗放眼望去，顿觉蔚为壮观，拿起喇叭，先是讲了一番告慰和勉励众将士的话，然后看大家反应还可以，于是说道：“仙鸣，你是禁军大统领，你来宣布吧。” 霍仙鸣拱手道了一声“喏”，然后走向前台，拿起喇叭喊道：“经张秉良奏请，陛下和兵部决定裁撤一师，由常规作战部队改为日常治安维护，同时，裁减兵源至5000人，裁减掉的两千多人，全部编入二师，同时，长安设东、西、南、北、中五城兵马司，每司1000人，负责维持治安、管理市容、疏通河道等工作，目前由兵部管辖，后续择机移交京兆府管理。” 一席话说完，场下一师与二师的士兵却并没有过多惊讶，看来大家都有所预料了，散关将士却有些意外，张秉良的一师可是出了名的张扬跋扈、军纪废弛，没想到两万多人到现在只剩七千多人，如今还要继续裁撤，真是禁军之耻啊，当兵不打仗，反而去做些城管的活！不过想到张秉良是出了名的无耻之徒，也都不替他们害臊了。 霍仙鸣扫市场下，目光定格在张秉良面上，说道：“张师长，开始吧。”.qqxsΠéw 张秉良似乎已经有所准备，指挥两个营的将士，从最西侧一师队伍中出来，向霍仙鸣汇报人员已到位。 霍仙鸣一望霍子玉，霍子玉会意，快步走向前，指示郝玼将一师两千五百余人编入第一旅。 郝玼早有准备，有条不紊的指挥将士整合，不到半刻，整合完毕，向霍子玉汇报。 霍子玉回禀后，霍仙鸣与德宗满意的点了点头，霍子玉于是恭恭敬敬的又站到了德宗与霍仙鸣后面。 霍仙鸣继续宣布道：“经陛下与兵部等大臣研究决定，裁撤中路禁军二师以及西路禁军，两军合并，成立天策军，由平西侯霍子玉担任天策军统领。” 除了德宗、霍仙鸣、李光进等兵部的人以外的所有人，听到“天策军”三个字，都脑袋一响，包括霍子玉在内。 霍子玉从开始提议整编，到昨天提交整编方案，一直跟德宗说的都是，整合后的禁军就叫新军，没想到德宗命名为天策军，这是第一个意外，第二就是天策军这个名字本身的含义。 天策军在后世是一个类似传说的军队，它是由唐太宗李世民一手建立，人数只有数千，但是战斗力极其彪悍，每个成员几乎都是以一当十的存在，他们被散入江湖，执行各种秘密的行动。 这个部队对大唐极其忠义，武则天时期，天策军曾跟随徐建业造反，造反失败后，被女皇追杀，但都被狄仁杰秘密保护了起来。后来李唐光复，天策军在玄宗朝规模进一步扩大，达到了几乎一万人，可以说，大唐“长安看不良、江湖看天策”。 后来的事情，后世都没有记载，不过霍子玉的师傅李泌曾告诉他，安史之乱爆发后，天策军几乎同一时间迅速前往成都集结，保护玄宗，这让刚登基的肃宗很不开心，打算裁掉天策军。玄宗在决定从成都返回长安那一天，发了最后一道旨，原地解散天策军，除非未来大唐再度成立天策军，否则天策军永不复出，于是叱咤大唐将近百年的天策军，就此销声匿迹。 今日霍仙鸣宣布朝廷旨意，再度成立天策军，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霍子玉望向德宗，又看了看李光进，感觉二人不像是知道的样子，毕竟师父李泌说过，这个属于机密，当时的大唐，也只有他和德宗、高力士知道，连肃宗都不知道，所以霍子玉大胆断定，朝廷再度成立天策军，应该只是借用天策军的威名、重振大唐雄风而已。 霍子玉本想等未来出征西域的时候，再成立天策军，谁知道德宗这时候就突然为新军命名天策军，略微出乎他的预料。 霍子玉和其他人注意到天策军三字的威名，而张秉良则是注意到是霍子玉担任天策军统领，心里这个痛苦啊，禁不住咬牙切齿、两手握拳。 张秉全见状，轻声咳嗽一声，张秉良听到，恍然大悟，赶紧松开拳，努力的深呼吸，平复心情。 张秉全当然知道张秉良为什么这么生气，兄弟三人早就预料到，散关这些人可能整编到霍子玉麾下。 昨天刚回长安，他们已经打听到了一切消息，原来霍子玉已经被德宗收为义孙，还被封了平西侯，虽然就是个虚名，但是意义重大，腊月二十七的宗室宴会，霍子玉的敕封应该就会正式颁布，三兄弟这下彻底无法与之相提并论了。 听说散关与其他禁军将士将与之合并，张家兄弟更觉得帝党前所未有的强大，加上知晓了皇帝下旨凤翔、泾源合并的消息，兄弟俩暗自庆幸：幸亏没有造反或者请命去散关镇守，否则真是死的难看，被霍子玉的新军与凤翔、泾源夹攻，必败无疑。 当然，张秉良、张秉全同时庆幸大哥张秉义的当机立断，自请裁军和送兄弟二人到长安为人质的做法，看似自断手脚，实则英明而又及时，这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霍仙鸣见所有人反应不一，也没停顿，继续说道：“下面由天策军统领霍子玉宣布整编方案。”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78章 整编进行时 霍子玉听霍仙鸣命其宣布整编方案，于是收敛心神，走到台前，运起内力，将之前德宗给的方案，宣布了出来。 由于内力深厚，加上使用了一点狮吼功，所以霍子玉声音非常大，好在有所抑制，否则身边的德宗等人非得捂上耳朵不可。 整编方案是王建起草并与禁军衙门中的人一起商议的，霍子玉过目后，递交德宗、霍仙鸣以及兵部审议，本来，霍子玉和王建是想将新军整编六个师，但是德宗和兵部还是决定编为三个军，九个师，九万人，霍子玉与王建立刻就同意了，于是整改后的方案，将整编分为三个阶段，今天进行两个阶段，第一阶段： 二师现有三个旅，升为三个师，第一师与散关杨仁的第一师、杨义的第二师合并，是为第一军，由杨仁担任军长，在郝玼与杨仁、杨义的指挥下，整合迅速进行，一刻后，列队完毕，上报人数，人。 第二师，与散关杨忠第三师、杨孝第四师合并为第二军，由马瑞增担任军长，在李光颜、杨忠、杨勇的指挥下，合并顺利进行，一刻后，列队完毕，上报人数，也是人。 第三师，与即将赶来的散关杨永第五师、以及潼关两个师的两万人马合并为第三军，由郝玼担任军长，目前9000人。.qqxsΠéw 第二阶段：由郝玼的第三军，分拆4000人到第一军和第二军，为之补足三万人编制，在郝玼以及杨仁、马瑞增的指挥下，不到半刻便列队完毕，至此，今天整编的两个阶段宣告完成，第一军、第二军各三万人，第三军暂时5000人。 由于潼关两万人马下午才能赶到，散关另外一万人也在下午赶到，所以第三阶段放在明天，也就是腊月二十七日一早进行，届时第三军编制将达到三万五千人左右。 整编完毕后，德宗让张秉良的五城兵马司人员离场，大家也都懂，如今张家兄弟的部队，已经不是禁军了，也就不用待在校场了。 待张秉良兄弟带人离开校场后，德宗宣布了昨晚思考的决定，将给天策军全体将士每人发十两银子的慰问金，这让所有人都振奋，大家也才明白过来，难怪德宗让张家兄弟先离开，要是他们还在，这发奖金的场面，他们不失控才怪了！ 如今的大唐，大多数人每月工薪也就是一个月一两银子而已，兵员每月也就三两，德宗一次给大家发了十两，实在是太大方了，于是校场众将士山呼万岁，霍子玉带头集体单膝跪地，给德宗行礼，德宗哈哈大笑着虚扶大家平身，一番套话过后，便离开了。 整编至此结束，所有人都开开心心的，霍子玉率众将士从西郊赶回玄武门外军营，待各军安顿妥当，霍子玉便叫上杨家五兄弟、郝玼、马瑞增、李光颜、王建，在军帐内开了个会。 待众人在帐内站定，霍子玉道：“让我们的参谋长来说吧。” 王建闻言，拱手说道：“整编前两个阶段，暂时结束，不过等明天第三阶段结束，才算彻底完成，目前一军和二军兵员齐备，三军暂时有五千人，待杨勇兄弟的五师和潼关的两个师赶到，从目前数据来看，能达到将近四万人，我们将从中抽调一万人给李光颜，由他带领，年后初三前往镇守河东，第三军维持三万人的兵员。” 王建说完拱手望向霍子玉，霍子玉点了点头，接话道：“陛下和兵部下发的文件，只包含三阶段整编，但是对后面抽调哪一部分军队去河东，他老人家的意思是，让我们议一议，大家怎么看？” 杨仁闻言，便知这是一个自家兄弟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于是立刻站出队列，拱手道：“统领，我建议由舍弟杨永率领麾下人马，跟随李光颜前往河东。” 霍子玉道：“哦？你仔细说说。” 杨仁道：“首先，潼关两万人马，跟随张家兄弟已久，是否可靠，已是存疑，河东乃是大唐工业重镇，岂能交给那些人？而我们兄弟常年在散关镇守，也经历不少战斗，所以最适合不过。” 杨永听杨仁这么说，大喜过望：以前都是跟几位哥哥守关，从来没有一个能单独证明自己的机会，如今有一个跟随兵部尚书的弟弟前往河东镇守的机会，简直千载难逢，必须争取！于是赶紧出列拱手道：“大统领，我可以的，让我去吧！” 郝玼等人见状，便知杨家确实是忠心大唐，为何？因为但凡杨家有点私心，都不会将五虎将五万人马拆散，更别说是前往未来战况注定最激烈的河东了，于是纷纷赞同。 就在这时，王建拱手笑道：“杨永兄弟，为国分忧，忠勇可嘉，令人好生佩服！” 杨永抱拳拱手回礼道：“参谋谬赞了，保家卫国，这是我们杨家的本分！” 王建点头之后，却又缓缓说道：“杨永兄弟过去河东，好是好，不过有个事情可得提前告诉你。” 杨永问道：“什么事情？” 王建道：“是这样的，第三军目前可是有五千人，你的第五师大约有一万两千人，潼关回来了两万三千人，这就四万人了，陛下所说的天策军，三个军，九万人，你要带去河东的这一万人，可就不算天策军了，你介意么？” 杨永闻言笑道：“我当是什么事情，这个我明白，抽调走的一万兵马就是属于河东守军，没问题，只要能守卫大唐，我们不在乎叫什么名字！” 王建拍手赞道：“好，”说完又蹙眉道：“嗯，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杨永急道：“苍天呢，大军师，您一次性说完吧，急死我了，还有什么问题？” 其他人闻言，都笑了，王建也笑着说道：“没了没了，就剩一个问题，是这样的，陛下前段时间已经责令我们整顿军法处，新的军法已经开始实施，将军您的一万人马虽然都是骁勇善战之人，但并不熟悉我们新军法，你和李将军到了河东，从零开始推行新的军法，将颇为困难。” 杨永闻言，恍然大悟道：“那我们从明天开始学可以么？” 不待王建说话，杨仁插话道：“五弟，你说笑了，年后初三就要走，你们几天时间学什么？” 杨永闻言，有些挫败感，杨仁见状，却迅速有了主意，拱手向王建和霍子玉道：“统领，军师，末将有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 霍子玉笑道：“快快道来。” 杨仁道：“如今三军不是还有五千人么，早先都是二师旧部，不如从五弟的五师抽出五千人，与二师旧部组成新军，由李光颜将军带领前往河东，到了河东，将这些旧部散入其它部队，由这些旧部带动，推行军法，岂不两全其美？” 霍子玉闻言点头，转向郝玼道：“老郝，你觉得呢？” 众人见霍子玉问郝玼看法，这才明白过来，好家伙，郝玼的第三军，本来就只有五千人，这一弄，他是正儿八经的光杆司令了，空担着一个军长的职位，手底下可是一个兵都没了。 郝玼闻言笑道：“没问题，大事要紧，我老郝就算当一天光杆司令也不打紧，明天我就有三万人马了，哈哈哈” 所有人闻言都笑了，霍子玉笑道：“那好，就这么办！” 王建笑道：“对了，还要不要从军法处增派一个人去协助呢？” 李光颜笑道：“那就增派一个人去吧，军法这东西，也不能都让我亲自带人去监督执行。” 霍子玉道：“嗯，这个没问题，稍等我去军法处找人。” 于是，会议结束，霍子玉便与王建、李光颜、杨永，赶往禁军衙门。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79章 玄武门外 传来李文悦之后，王建简单将情况与之说毕，李文悦拱手道：“那就派塔拉过去协助，他可以胜任。” 霍子玉点头道：“嗯，塔拉确实没问题。”qqxδnew 杨永对李文悦拱手笑道：“那就多谢文悦兄了！” 李文悦笑道：“先别急着谢，塔拉可是我手下的得力干将，我只是暂时借给你，不是送给你，帮你们整顿推行完军法，他还要回来我们军法处呢！” 杨永和李光颜闻言都笑了，李光颜笑道：“知道你人手短缺，放心吧，我只用半年就一定还你！” 霍子玉笑着对王建说：“仲初，那就由你起草文书吧，稍等我递呈陛下。” 王建道了一声喏，便执笔开始写，其他人也拱手回了军营和军法处。 王建一写好，霍子玉便大致看了一下，二人便立刻前往兴庆宫。 德宗在南薰殿刚吃了点东西，懒洋洋的刚想睡觉，下人禀报，霍子玉来见，于是赶紧召见。 霍子玉一边递上文书，一边简单讲解，德宗边听边看，待其看完，霍子玉也讲完了。 德宗笑道：“杨永能为国分忧，主动请缨，难能可贵啊；二师旧部与杨永的第五师合军前往河东也没问题；至于从军法处派塔拉过去协助军法实施也没问题。”吩咐了通传以后，德宗将文书交于内官，与通传一同送往兵部审议备案。 霍子玉刚要告退，德宗喊住了他：“子玉，有个事情，非常重要，我给跟你说。” 霍子玉拱手道：“陛下请讲。” 德宗道：“下午潼关兵马和散关第五师就到了，我和李尚书商议决定，整编即刻进行，就不放到明天一早了。” 霍子玉和王建听了，都有些意外，整编第三阶段放在腊月二十七日一早，是德宗和兵部商议过的，还通知到了各军以及各司衙门，怎么突然就要改？ 德宗道：“整编至关重要，不可懈怠啊，你看二师旧部还要跟第五师合并，比较麻烦，这就要过年了，整编要争分夺秒啊，所以今天下午就要开始进行。” 霍子玉闻言，依然觉得德宗这话非常勉强，他说的这都是大家早就知道的事情，情况没有发生变化，那定在明天一早的整编为何就提前了呢？ 再说了，今天下午，各军刚到长安，人马困乏，各部人马情况还需要统计，这且需要浪费一下午时间呢，待大家休息一番，明早再整编，再合适不过。 王建似乎猜到了什么，说了一句“微臣告退”，德宗便准他先下去了。 霍子玉见状，便知道德宗这么安排，另有深意，于是待王建出去后，问德宗道：“陛下，您说实话算了，怎么好端端的，改时间了？” 德宗不答，而是看向霍仙鸣，霍仙鸣笑着对霍子玉说道：“行了，你就别问了，第五师已经抵达长安西郊了，未时之前，潼关军也会赶到。待他们简单休息一下以后，下午申时在玄武门外，开始整编。所有相关整编文书，刚刚已经重新发到各司衙门以及各部了，第一军、第二军不参与，所以也省事了，你就先下去吧。” 霍子玉只觉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施礼后便告退了。 出得兴庆宫，看到王建在等自己。 王建一见霍子玉出来，便问道：“怎么样，陛下怎么说？” 霍子玉道：“陛下是一个字都没说，阿公只说散关第五师已经到了西郊，最迟到未时，潼关军也会赶到，申时在玄武门外整编。” 王建道：“这么着急的整编，肯定是有急事，会是什么事呢？” 霍子玉见状笑道：“行了，不是我们操心的事，先回去休息吧，准备下午的整编，幸亏一军二军不参与，所以要做的工作其实不多。” 王建道：“嗯，玄武门外远处是一大片林地，林地到玄武门之间，是一大片开阔的空地，进行整编，再合适不过。” 霍子玉笑道：“嗯，不想了，反正也没有整编方案，先把去河东的一万人整编出来，也就剩下潼关的人了，到时候两方人一合并，重新统计造册就差不多了。行了，走，我请你吃顿饭。” 王建笑道：“你能有什么好饭请我吃？” 霍子玉笑道：“我这么抠，当然是请你吃军营里的饭！哈哈哈哈，走，我们去天策军营。” 王建笑着说：“好吧，就知道你不舍得花钱。” 霍子玉哈哈一笑，不以为意道：“我哪有钱啊，钱都在张籍那里，我家的钱，都在红度阿姐那里。” 王建闻言，自然明白霍子玉说的是实话，于是笑道：“行，等张籍给你发了工资，你再请我。”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便赶去玄武门外的天策军军营。 霍子玉和大家一起刚吃了饭，便见大队人马过来，看到最前面为首的杨永，便知道是散关第五师，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些人在西郊没有休息，立刻就在杨永带领下赶过来了。 李文悦怒道：“杨永！不是让第五师在西郊暂时休整么？没有陛下和统领的军令，你敢私自调兵？！” 杨永本来还想跟霍子玉说要不赶紧整编吧、他迫不及待想编练新部队了，但是李文悦怒斥之下，他才想起来自己犯了大忌，赶紧跪下请罪。 不待霍子玉说话，杨仁也赶紧请罪道：“统领，家弟也是为了整编早些完成，所以着急了些，您饶了他这次吧。” 王建缓缓道：“杨永将军，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早点整编完毕，但是没有军令就私自调兵，可是大忌，哪怕你事先请示一下大统领呢？你想想，如果谁都能随便领着自己的部队在长安乱跑，你能保证肯定没人再来一次玄武门之变？按军令，私自调兵，当斩！” 杨仁一听就急了，赶紧磕头请罪道：“大统领，参谋长，我们杨家对大唐忠心，天地可鉴，舍弟绝无造反之心啊！” 霍子玉看了看李光颜，李光颜立刻单膝下跪道：“统领，杨将军确实无心造反，去西郊这个事，他是有跟我说的，是我疏忽了没有告诉您，杨将军也算是我的部下，他犯了军令，该罚我才对！” 王建见状道：“统领，杨将军也是初犯，念在他也是一心为了我军整编顺利进行，就饶了他吧。” 郝玼等人闻言，也赶紧替杨永求情，霍子玉见状道：“好吧，念在初犯，又是好意，也没造成恶劣影响，就既往不咎了，不过从师长之职降为副师长！以后再犯，定斩不饶！起来吧。” 杨永与杨仁赶紧谢过，然后起身，杨永抬头看了一眼李光颜，眼神充满感激。 霍子玉与王建对视一眼，彼此会意。杨永为人急躁，颇有些傲气，如果跟着李光颜过去河东，不一定真心服李光颜，如今借着这事压一压他的性子也好。 由于王建和霍子玉对第五师并不了解，连整编方案都是之前临时拟定的，如今只能临时由郝玼与杨永主导，走一步是一步了，好在人员少，而且郝玼与杨永对部队熟悉，于是，就在玄武门外，整编就提前开始了。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80章 哪个王八蛋让提前整编的? 杨永只花了不到一刻，便指挥抽调出五千人马，与第三军现有的五千人合并整编完毕，接下来便是繁杂的登记造册工作。 就在这时，通传来报，潼关人马已经赶到西郊。 王建笑道：“怎么样？要不直接拉过来整编了算了。” 霍子玉道：“你这是要放飞自我啊，咱们整编这些人，已经有点违规，陛下都不知道，潼关人马跟着张家兄弟日久，没有陛下和我阿公，我们整编了他们，能服众？不犯忌讳？”qqxδnew 王建笑道：“哈哈哈，对，怪我，都被杨永带坏了！” 霍子玉笑道：“你可是我们的参谋长，可不能被带到沟里，这样，你先派人过去登记造册吧。” 王建闻言道：“那我跟文悦、郝玼过去吧，等登记造册完毕，申时带过来？” 就在这时，杨永报告，整编完毕，霍子玉便命李光颜、杨永便领着新军回了军营，剩下的五千人也被带到了指定的军营，等待整编。 李光颜与杨永一走，只有杨仁与郝玼、李文悦还在，四人便走入帅帐。 霍子玉这才跟王建道：“如今已经未时二刻了，核查以及登记造册是很繁琐的，也很费时间，你和老郝、文悦过去，什么时候登记造册完毕，通知我，我禀明陛下什么时候再整编。” 王建、郝玼、李文悦拱手齐声道：“得令！” 三人说完便要走，只听有人喊：“陛下驾到！” 几人赶紧行礼迎接，只见德宗、霍仙鸣、李光进都来了。 德宗刚和大家照面，就劈头盖脸地说：“哪个王八蛋让提前整编的？” 众人闻言，纷纷侧面，这德宗如今放飞自我是众所周知的，但是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脏话，还是过分了吧，何况是骂人王八蛋？ 杨仁是最崩溃的，毕竟是他堂弟杨永私自领兵来玄武门提前整编的，这德宗一骂，结结实实的就骂了他们整个杨家都是王八，但德宗是皇帝，就算骂了他们，那也没办法。何况，别说骂，如果知道杨永是私自没有调令就带兵来玄武门，杀了他都是可以的！ 不过杨仁还真不敢张嘴说，私自调兵本就是大忌，何况是来在大唐极为敏感的玄武门？一时之间，却是愣住了。 李光进也郁闷啊，平时有贾耽在，他会直接指责德宗有失体统，但现在没有贾耽在，谁敢说德宗？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愣住了，场面颇为尴尬。 霍子玉见状，装作打量了一圈所有人，笑着对德宗说道：“陛下，孙儿刚才仔细看了看，周围只有人，没看到有王八蛋啊，别说王八蛋，连个王八都没看到啊！” 众人闻言差点憋不住笑出来，霍仙鸣倒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德宗见霍子玉坏笑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怒道：“就你滑头，少跟我打马虎眼，说，谁让提前整编的？” 众人闻言，纷纷为霍子玉捏一把汗，杨仁不敢连累霍子玉，正要打算张嘴担下罪名，却听霍子玉说道：“陛下，微臣也纳闷，之前定好的是今天让第五师和潼关军在西郊休整，明天一早才整编，到底是哪个缺德王八蛋让提前整编的啊，太坑人了，核查登记造册的活可是繁琐着呢！” 众人一听，齐齐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向霍子玉，好家伙，能改定好的方案的只能是陛下，这霍子玉居然骂陛下是缺德王八蛋？这是是不懂，还是故意?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德宗并没有震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根本控制不住。 众人见状，直觉莫名其妙，纷纷一脸懵逼。 霍子玉也是蒙了，按理说，德宗应该发飙甚至想打自己啊，怎么反而笑起来了，而且笑得这么夸张？ 正当霍子玉发蒙的时候，德宗对霍仙鸣道：“听见没？你亲孙子骂你了！” 霍子玉这才注意到霍仙鸣一张脸憋得铁青，霍子玉心道不妙，只见霍仙鸣笑着对德宗道：“看陛下说的，老奴可没生气。” 虽然嘴上说着没生气，但是却抡起手中的拂尘冲霍子玉打了过去！ 霍子玉见状，赶紧抱头鼠窜，霍仙鸣追了片刻，实在追不上，累的气喘吁吁，回到了德宗身边。 德宗的笑就一直没停过，见霍仙鸣回去，强行压制住笑意，问道：“怎么样，追不上那个猴崽子吧，老王八？”说完又笑了出来。 霍仙鸣笑道：“老奴是子玉爷爷是不错，但陛下可也是他干爷爷呢！” 德宗笑道：“别，这时候就别扯上我了，子玉骂的可是让提前整编的那个爷爷！” 霍仙鸣没好气道：“行，合着我给陛下出了这么个好主意，到头来挨骂还挨陛下奚落。” 众人一听，这才恍然大悟，合着提议让今天下午提前整编的人，是霍仙鸣！难怪挨了骂以后，德宗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 霍子玉已经跑了回来，边走边腆着脸笑道：“咳，阿公，误伤，这是误伤，这不是陛下说让我们下午准备提前整编嘛，要早知道是您提议的，打死我也不敢骂您啊！骂了您，把我自己都连着骂了，我哪会干那种事呢，对吧？您可别生气了，嘿嘿嘿” 霍仙鸣见状，也知道霍子玉不是有意，于是懒得跟他一般见识了，说道：“行了，管好你的嘴，以后可别跟某些人学会了，净说脏话！” 德宗见这祖孙俩一唱一和，都把自己给骂了，大声道：“哟呵，你俩这一唱一和，倒是把朕给卖了啊，子玉你那话意思是，不是有意骂你阿公，就是有心想骂朕呗？仙鸣也是，你意思是朕带坏了子玉？” 霍子玉和霍仙鸣赶紧笑着解释，德宗才笑了起来，三人说说笑笑的样子，让杨仁等人颇为震惊，这霍子玉圣眷简直滔天，连亲皇孙李纯都没有这待遇吧？ 待上座后，德宗环视众人后，说道：“是杨永着急整编，所以直接带兵过来的吧？” 不待杨仁请罪，德宗道：“行了，朕知道你们都是忠心之人，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霍子玉笑道：“陛下不仅慧眼如炬，还宅心仁厚，微臣对您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德宗笑骂道：“行了，你个臭小子，你看你这，也就李光颜和杨永不在，一看就知道是整编完以后先回所部营帐了。第五师初到长安，除了我和你阿公，还有谁能指挥得动他们？也就是杨永了，对吧？” 霍子玉笑道：“陛下真是慧眼如炬、推断如神呐！” 德宗笑道：“行了，该干嘛干嘛吧，提前整编完去河东的守军也好，潼关禁军可能麻烦点，你们好好准备吧。” 霍子玉说道：“我和仲初想的是，他和文悦、老郝带人去西郊登记造册，然后再奏请陛下来玄武门整编。” 德宗顿觉满意，吩咐李光进找兵部的人同往，然后再找人核实刚整编好的李光颜与杨永的河东守军。 随后，李文悦等人便随同兵部的人前往西郊，而李光进则带人去李光颜所部，杨仁退下以后，大帐中只有霍子玉、霍仙鸣以及德宗了。 霍子玉笑道：“二位爷爷，现在能说为什么提前整编了么？”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81章 专治刺儿头 德宗听霍子玉又问为什么提前整编，笑道：“你哪来这么多为什么？你阿公不是告诉你了，今天不能告诉你，放心吧，明天上午你就知道了。” 霍仙鸣也道：“行了，子玉，你就别问了，明天上午你自然就明白了，总之陛下没坏心眼就是了。” 德宗一听这话，白了霍仙鸣一眼道：“怎么说的好像我老憋坏心眼似得？” 霍仙鸣懒得解释，干脆捂嘴笑，霍子玉赶紧打马虎眼道：“既然干爷爷不说，那孙儿就静等谜底揭晓了。” 德宗抚须道：“嗯，你先专心整编潼关军吧，他们跟着张家兄弟时间久，虽然还是听朝廷调遣，但是难保张秉义没有憋什么坏心眼。” 霍子玉微笑道：“我尊敬的干爷爷大人，您是不是糊涂了？” 霍仙鸣斥道：“怎么跟陛下说话呢？” 德宗却笑道：“仙鸣，不碍事，让子玉说说，朕怎么个糊涂法？” 霍子玉笑道：“孙儿巴不得潼关军搞点幺蛾子，他们闹的事情越大，张家另外俩兄弟。。。”说到这里，霍子玉不再说，而是微笑地望着德宗。 德宗笑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有不服管的闹事也不好，哗变的事情也经常发生。” 霍子玉笑道：“他们说到底还是朝廷的禁军，陛下把他们编入天策军，本就是对他们莫大的恩泽，更别说还要每人奖励十两银子，他们有一个敢闹事，我就杀一个，有一百个闹事，我就杀一百个，长安皇城的威严绝不可以被随意挑战！” 德宗闻言，想起了多年前的泾源兵变，当时泾源兵途径长安，因为不满意赏赐的少，五千人哗变进攻长安，自己都不得不跑路奉天，那叫一个威严扫地，如今有霍子玉在，安全感都增加了，终于也找到了点做皇帝的威严和快感了，想到此处，笑道：“好，有你这话，朕就放心了，等李文悦他们登记造册完毕，你过去代朕宣封抚慰吧，然后带他们来玄武门外整编。” 霍子玉拱手领命，德宗与霍仙鸣于是便要走，霍子玉赶紧送出账外，德宗命其留步，便与霍仙鸣坐车回宫了。 霍子玉想到登记造册且要等个把时辰，便回帐休息一下，并言明，睡觉期间，任何人有消息来报，都不要阻拦，让他们直接来见。 半个时辰后，霍子玉醒来，发现也没什么消息来报，他其实也担心张秉义放回来一群刺头闹事，于是传来杨仁，命其点齐千人，与之通往西郊校场去看看，杨仁领命而去，霍子玉简单洗漱一下，唤来赤兔，随后与杨仁领一千人马，便向西郊奔去。 等霍子玉赶到西郊的时候，发现校场内外布满了军帐，而检阅台下，闹哄哄的，王建、郝玼等人被上百兵将堵住，大声的争吵着，杨仁见状道：“统领，看样子出事了，不及时制止的话，可能引发兵变。”仟仟尛哾 霍子玉闻言一勒缰绳，轻声道：“他们没这个胆子兵变，看样子是闹事。”说完，运起狮吼功，冲着远处喧闹的人群喝道：“干什么？！” 吼声之大，犹如平地炸雷，震耳欲聋，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到远处霍子玉一身红袍，按剑勒马，正怒目而视。 台下似乎是军法处的一位文书喜道：“霍将军来了！” 说完转而向霍子玉道：“将军，他们不配合登记，还找茬，嚷嚷着聚过来，还要打人！” 霍子玉冲那人点了点头，然后边骑马行去，边冲着潼关军喝道：“干什么？想造反？！” 一如既往的震耳欲聋，霍子玉所释放的威压，让所有人呼吸为之一滞，正闹事的上百人，本欲继续胡搅蛮缠的起哄，但是却都突然有了一种被人扼住喉咙的感觉，于是惊恐之余，不再敢动弹。 霍子玉转头对杨仁道：“一军长，把他们给我围了，全部拿下！” 杨仁立刻领人包围了检阅台下的潼关军。 霍子玉下马后，径自走向检阅台，边走边想：这潼关军问题还真是大，抛开这些闹事的将士不说，潼关军其他一两万人在做什么？作壁上观？看热闹？ 想到这里，霍子玉禁不住面沉似水。王建、李文悦、郝玼等人迎上来抱拳见礼，霍子玉问道：“怎么回事？” 王建道：“是这样的，潼关军隶属禁军左路，本来大多数人都有登记造册，查验过后倒是没问题，但是有不少人并没有登记在册，不知道谁瞎传的消息，说没登记在册的，不仅陛下的赏赐没有份，还会被开除，这一百多人都是没有登记的，跟他们解释，他们也不听，差点跟老郝打起来。” 霍子玉一听就知道有问题，点头道：“嗯，知道了，我来处理。” 说完转身对台下被包围的一百多兵将道：“可能大家也都知道了，你们两万潼关军被调回长安，即将被整编进天策军，作为天子亲军，这是一份至高无上的荣耀，只要你们不主动申退，陛下就不会裁掉你们，至于赏赐，当然也少不了你们的，我作为天策军大统领，敢这么说，就一定为这话负责。” 霍子玉说完，话锋一转道：“我不知道是谁造的谣，但是谁敢动摇军心，我杀谁！好了，杨仁，你和李文悦给我逐个盘问这些人，是听谁说没赏赐还要被裁掉！” 杨仁闻言有些惊讶，以为自己听错了，赶紧快步走上前，低声对霍子玉道：“统领，潼关军也是刚到长安，有人造谣也属正常，初来乍到，我们就这么盘查，恐怕会动摇军心呐，不如先算了，过后，再仔细盘查。” 霍子玉微笑道：“杨将军，既然有鬼跳出来闹事，就要趁这个机会直接揪出来，还留着他过年干什么？” 杨仁一听，觉得似乎也有道理，但是又觉得似乎不妥，不过霍子玉既然这么说，就有他的道理，何况霍子玉本就是大统领，可能他也是想树立威信吧，想到这里，就不再说话，拱手领命而去。 上百人的将士，已经开始有些骚动，但是由于一来被杨仁的部队包围，二来有霍子玉现场坐镇，不得不配合盘查。 谣言虽然传递的很快，但基本都是一传十、十传百，所以顺藤摸瓜的盘查起来，也很快，很快就有了结果：原来，这些都是五个人传出来的，其中四个就在这百人中，已经被捉拿，另外一个在军营中，是一名团长，叫张顺，霍子玉着李文悦、郝玼领人前去捉拿。 很快，五人被尽数捉拿。 再仔细盘问之下，其中有两个人是连长，他们在聊天的时候瞎猜，觉得潼关军跟着张家兄弟日久，回来长安必然不受待见，赏赐肯定没有份，可能还要被裁掉。 对于这两人，霍子玉和李文悦也没过于严厉的惩罚，只是以妄议军务、动摇军心，拿掉了他们的连长之职，最后打二十军棍， 对于另外三人，恶意传播谣言，霍子玉跟李文悦道：“按军法，如何处置？” 李文悦道：“开除军籍，砍头示众。” 那名叫张顺的团长，闻言大声喊道：“你们不能杀我，我是张秉义将军的侄子！” 霍子玉闻言笑道：“哦？你是他侄子？” 张顺其实心里也打鼓，这霍子玉连自己族叔的面子都不给，一下用铡刀杀了二百多一师兵将，搞得自己族叔都认怂裁军了，他真能幸免？不过他也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勉强给自己打气道：“对，我是张将军的侄子，你不能杀我！” 霍子玉闻言，也没说话，直接对杨仁道：“杨将军，别愣着了，挨个行刑吧。” 杨仁闻言，即刻命令手下道：“行刑！” 第一军士兵闻言，拉出来第一人，按倒后立刻挥刀砍下，一颗头颅落地。 很快，第二人又被拉出来，哭着喊着叫饶命，可惜没人听，然后头颅又被砍下。 张顺见状，真的慌了，这下真的踢到铁板了，吓得登时就尿了，大声喊道：“救命啊，霍将军，我再也不敢了，这不怪我啊，都是我三叔教我的啊！”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82章 既有神对手，又有猪队友 霍子玉听张顺说是他三叔教他造谣的，心下一喜。 王建等人闻言也是一喜，好家伙，还挖到宝了。 霍子玉沉声问道：“你三叔是谁？” 张顺急道：“我三叔是张秉良，张将军。我爹是张家老大，张秉义是我堂叔，论辈分是我二叔，张秉全是我四叔。” 王建一听，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之前跟霍子玉聊过抓他们把柄的事情，两人还觉得不好抓到呢，这下好了，简直是瞌睡碰到送枕头的，于是急忙拱手对霍子玉道：“统领，我看这张顺虽然有罪，但也是被人唆使，我看死罪就免了吧。” 张顺一听，喜不自胜，赶紧给王建磕头，边磕头边道：“多谢参谋长！多谢参谋长！” 霍子玉闻言却是斥道：“张秉良将军乃是陛下器重的将军，又是张贵妃的亲哥哥，怎么会故意给禁军使绊子造谣？你再胡说，我就把你千刀万剐了！” 张顺本来听王建求情，还满腔欢喜，此刻听霍子玉斥责，登时就蒙了，急道：“不不不，三叔说了，霍子玉联合陛下，打压张家，绝不能让他好过！我可以作证啊，我可以作证！” 王建一望霍子玉，会心一笑，立刻便令李文悦会同兵部录口供，然后签字画押。 霍子玉见一切完毕，便对张顺道：“既然如此，那就饶了你，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的团长降为营长，打二十军棍，暂时收押，你看行么？” 张顺一听，大喜过望，他做的可是煽动将士兵变的大罪，不仅不杀头，还不开除军籍，仅仅降级、打二十军棍而已，太放水了，急忙狂喜磕头道：“多谢大统领，多谢大统领！” 将之带下去以后，霍子玉看着不远处百余闹事的将士，沉声说道：“大家也是被蒙蔽，虽然闹事，但是就不再追究责任了，排好队，登记造册！” 众人纷纷单膝跪地行礼道：“多谢统领！”然后起身老老实实排队去了。 霍子玉见事情解决，便同王建与兵部的一名官员道：“你们继续，我带上兵部的供状，去一趟宫里。” 王建知道霍子玉是要去宫里把事情向德宗汇报，便拱手答应。 霍子玉转头对杨仁道：“杨将军，你也在此协助他们吧，有谁胆敢造次，就给我就地正法，不必禀报！” 杨仁拱手领命。 霍子玉交代郝玼道：“老郝，这边就交给你了，都是你的第三军，登记核查完，休息一下就过去玄武门，申时的时候，陛下会过去检阅整编。” 郝玼抱拳领命道：“交给我了！” 霍子玉点了点头，将兵部那份供状带上，唤来乌骓马，便直奔兴庆宫。 霍子玉到兴庆宫的时候，德宗和霍仙鸣、贾耽、李光进正在聊天。 几人见霍子玉来到，便停下谈话，德宗笑道：“子玉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霍子玉道：“陛下，是有事，潼关军闹事，带头造谣煽动的是张秉义的侄子，说是受张秉良指使，这是兵部的供状，您请过目。” 德宗等人闻言，勃然变色，德宗不等霍仙鸣过来接过供状，自己就快步走过来，拿起供状快速看了起来，不看还好，越看，脸色越难看，最后大骂道：“混蛋！该杀！”说完递给李光进道：“你看看吧。” 李光进赶紧起身，恭恭敬敬接过供状，仔细看了起来，待看完后，心中已经明白了，也不管霍子玉在旁边，便道：“陛下，这供状确实是兵部的，看样子是审案时便留好了三份，一份军法处，一份兵部，一份留底，霍将军就算再看不顺眼张家，也不会这时候屈打成招的捏造这份供状，所以，这份供状的真实性是百分之百的，张家兄弟确实唆使人造谣煽动兵变，按律，该斩，也必须斩！” 霍子玉听李光进这么推理他没有造假，倒也没介意，毕竟李光进作为臣子，确实该对德宗如实分析，不过听李光进说该杀了张秉良，有点意外，李光颜这位大哥真是头铁，张嘴就要杀了张秉良？ 霍仙鸣闻言也没说话，而是看了德宗一眼，见德宗抚须不言，便知道德宗不会也不可能杀了张秉良，于是眼观鼻、鼻观心，装起不言菩萨来。.qqxsnew 此时，德宗也看到了霍仙鸣的样子，知道这老家伙猜到自己心思了，便转而问霍子玉道：“子玉，你怎么看？” 霍子玉闻言，先是看了一眼自己阿公，见霍仙鸣暗暗摇头，便知道自己阿公也是这意思，什么意思？就是不杀也不罚呗。 在来的路上，霍子玉就想过，这件事，德宗就算再生气，也不会真杀了张秉良，原因有三： 第一，张家兄弟已经认怂，一师消失、潼关军裁军两万，实力锐减，再也构不成任何威胁。 第二，张家兄弟毕竟是张贵妃的兄长，还是皇子的亲舅舅，因为煽动百人闹事就杀掉，有点过重了。 第三，虽然张秉良有心煽动两万潼关军兵变，但是毕竟没有真的发生兵变，而且关键的是最终只有百余人闹事，局面还已经完全得到了控制，在这种情况下，张秉良完全可以一口咬定是霍子玉屈打成招或者收买张顺诬陷他，这样的话，两方指认就成了扯皮的拉锯，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霍子玉认定，德宗不会杀张秉良，于是笑道：“陛下，虽然张秉良试图造谣煽动兵变，但是毕竟没有造成大的恶果，何况情况已经得到了控制，如果以张顺口供就抓捕张秉良，张秉良也可以一口咬定是我屈打成招或者收买张顺诬陷他，所以，孙儿觉得，就不治他的罪了，下旨申斥一番，然后取消他的一些赏赐就可以了。” 德宗闻言，抚须而笑，说道：“嗯，你说得好。” 李光进闻言，也觉得有理，也不再坚持杀张秉良，霍仙鸣则是面带笑意的继续沉默不语，贾耽也微笑的看着霍子玉，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 德宗对李光进道：“光远，张秉良的五城兵马司暂时由你们兵部管辖，你拟一道旨，代朕申斥他。” 说完转头对贾耽道：“贾相，把之前奖掖张氏兄弟的旨意撤了，这几个王八蛋，亏得朕真心对他们好，还要给他们封侯，居然煽动兵变，其心可诛！” 李光进与贾耽，纷纷微笑躬身领命。 德宗对霍子玉笑道：“子玉，还有什么事么？” 霍子玉道：“回禀陛下，没了，孙儿已经交代杨仁将军领兵协助李文悦、王建等人核查登记与安顿，又命郝玼申时前领兵前往玄武门，等待整编，刚才孙儿去的时候，核查登记基本完毕，陛下申时之前去往玄武门即可。” 德宗笑道：“嗯，好，你先去偏殿休息一下，我和贾相、光远再商量点事情，稍等我们一起去玄武门。” 这边厢，霍子玉揪出了张顺，拿到了张秉良的把柄，那边厢，张秉良也得到了张顺被抓、霍子玉进宫的消息。 张秉良仰天长叹，对张秉全道：“兄弟，以前安禄山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二哥我现在真是深有体会，可悲可叹啊，我们张家兄弟，既有神对手，又有猪队友！”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83章 大过年的耍流氓 张秉全听完张秉良叹息，觉得很有道理，很符合他们兄弟的现状：既有神对手，又有猪队友。 神对手，自然是霍子玉；至于猪队友嘛，他听二哥的意思，张顺是那个猪队友，但是他心里反而觉得自己这个二哥更像猪队友，一师被他搞得支离破碎不说，连潼关军都被连累。 好不容易大哥说兄弟们夹起尾巴做人，结果这个二哥又唆使张顺去散布谣言、煽动兵变，偏偏挑的那个侄子又是怕死之人，现在三兄弟的把柄就在霍子玉和德宗手里，进退维谷，因为这个事跑路吧，倒不至于，但是也因为这个事，三兄弟想再得圣宠，绝无可能了。 张秉全想到这里，禁不住道：“二哥，不管神对手，还是猪队友，至少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个把柄被霍子玉和陛下拿着，以后咱们真的要夹起尾巴做人了，任何一点小动作，都会要了咱们兄弟的命！” 张秉良对张秉全的话，颇为认同，也知道自己兄弟在责怪自己做了小动作，不过他确实理亏，也不敢反驳，于是转移话题道：“对了，大哥什么时候到长安？” 张秉全道：“来的时候，大哥说会比我们晚一点，没说具体时间，不过潼关距离长安本就不远，而且明日陛下会召见宗室以及皇亲国戚，我们兄弟也会过去，所以大哥最迟今晚就会到。” 张秉良闻言点了点头，叹道：“哎，其实也怪我，如果不是我平时疏于军纪，也不会被霍子玉借整顿军纪给我整垮一师，我们兄弟也不至于现在这样。” 张秉全听张秉良这么说，便觉得这二哥今天怎么突然开窍了？不过无论如何，二哥能想到这点，终究是好事，于是安慰道：“也不全怪二哥，都是兄弟我没早点来帮你，而且霍子玉确实有两把刷子，加上有霍仙鸣和陛下支持，我们斗不过他，也是正常，你别太自责，我们兄弟卧薪尝胆，未来不是没可能反杀他。” 张秉良闻言，心里略感安慰，兄弟二人叫来点酒菜，吃喝了起来。 张家兄弟的难过，霍子玉是体会不到了，此时已经申时，德宗喊上他，会同霍仙鸣、李光进、贾耽，去了玄武门。 玄武门外，李光进早就交代兵部搭好了一个简单的台子，半米高，德宗专用。 远处，就是潼关军以及剩余的五千散关第五师将士，众将士见德宗到来，行礼后高呼万岁，德宗笑眯眯的挥手示意，然后走上自己专属的高台，贾耽、李光进居左，霍仙鸣、霍子玉爷孙俩居右。 兵部呈递给李光进文书，李光进向德宗汇报说，具体人员统计，目前潼关军人，3人暂时收押。这些信息与之前的信息大致相同。 不过后面说的内容，就让所有人都感觉不太舒服了，那就是张秉义虽说裁撤回来两万人马，但这两万人马并非是成建制的两个师，而是由将近二十个营组成的杂牌军，有意思的是，张顺居然是其中最大的军官了，也是唯一的一个团长！ 说难听点，眼前潼关这两万多人，算是潼关6万人马里最差劲的一批了。 德宗先是看了霍子玉一眼，然后冲李光进点了点头，命霍仙鸣宣布旨意。 霍子玉是看懂了德宗的眼神的，那是不满的眼神，无怪乎德宗不满，连霍子玉也很不满，看来张家还是没有彻底老实下来。 霍仙鸣宣读了德宗整编的旨意，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潼关军整编入天策军第三军，由郝玼任军长。 宣读旨意后，霍仙鸣命霍子玉继续主持，开始整编。 王建和郝玼在登记造册完毕以后，也是震惊张秉义的手段，一帮杂牌军确实让人头疼，不过王建说的好，没有垃圾的兵，只有垃圾的将，只要好好带，不出一年，照样是骁勇之军，这让郝玼深深赞同，二人同时也拟定了一份师、旅、团的任命清单。 这可帮了霍子玉的大忙了，于是总共在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便整编完毕。 在宣读完德宗的封赏以后，所有人都欢呼雀跃，高呼“吾皇万岁”，于是天策军的整编建军，正式告一段落。 酉时的时候，德宗召集天策军所有团级以上将领，在兴庆宫夜宴，君臣一场欢乐，直到将近戌时才罢。 夜宴即将结束的时候，司天台来报告说今夜将会降温，德宗笑道：“无妨，朕已经为将士们准备好了过冬的炭火和棉被，稍等大家带人去兵部和工部领。” 众人闻言，又是齐呼万岁。 霍子玉并没有喝多，喝的酒都被他用内力逼了出去，但是霍仙鸣交代他第二天辰时务必赶到兴庆宫参加宴会，见霍子玉答应过后，还是命人赶车将他送了回去，而关松则牵着乌骓马，跟宫里的马车并驾缓缓而行。 马车走在路上，霍子玉不断听到鞭炮声，掀开一侧轿帘望去，只见外面家家户户都挂上了五彩的灯笼，红的、黄的、粉的、紫的，煞是好看；而墙上、树上也满是彩带，尤其是长安各坊的间距甚大，很多家庭都出来在家门口放鞭炮了，鞭炮一响，霍子玉顿感节日的气氛开始有些浓郁。.qqxsΠéw 霍子玉问道：“关松，你知道为什么长安到了腊月二十六才给大家放鞭炮和烟花呢？” 关松转头答道：“是这样的，统领，玄宗朝天宝10年，长安发生过一桩大案，有人偷运黑火药进京，差点在除夕炸了平康坊，所以后来民间就严格管控烟花爆竹，而且燃放也仅限腊月二十六到正月初三，在那之后的所有时间，除了红白事可以放鞭炮，其它时间都只有官方可以燃放烟花爆竹，而且是定点燃放，长安百姓前往观看。” 霍子玉闻言恍然大悟，此刻，闻着跟前世几乎一样的鞭炮炸响后火烟的味道，霍子玉忽然有了一种置身后世的感觉，他突然觉得，所谓年味，不就是一家团圆、亲戚往来的人情味，还有鞭炮的火药味么？ 与此同时的，他也感觉到，身在大唐还挺好，过年还能放鞭炮，不像后世，大多数地方都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了。 等霍子玉到家的时候，才发现天真的开始变冷了，温度大概降了有十几度，不过他倒不觉得冷，只是担心霍仙鸣，于是忙给送他的宦官塞了点碎银子，一来感谢相送，二来嘱咐他回去给霍仙鸣复命的时候，代为传话，嘱咐德宗和霍仙鸣注意防寒保暖。 那名宦官见到碎银子，一边说着“侯爷你可真见外”，一边喜笑颜开的把银子塞进怀里，最后拍胸脯说一定把话传到。 那人走后，关松也赶紧告退了，而霍东、霍奇似乎是听到了声音，开门走了出来，霍东赶紧将乌骓马牵回家，霍奇则接过霍子玉的佩刀退了下去。 霍子玉到家之后，便见到薛涛莲步轻摇、缓缓朝他走来，薛涛还是一样的美丽，微笑的望着霍子玉，朱唇轻启道：“阿弟可算回来了。” 霍子玉感动的一把抱住薛涛，笑道：“有阿姐在家，我就算在天涯海角也会回来呀。” 薛涛有些害羞道：“哎呀，大庭广众的，她俩还在呢。” 霍子玉笑道：“那有什么，怕她俩笑话的话，那就都抱抱。”说着松开薛涛，又抱了抱春桃、秋月。 二女见霍子玉如此，也颇有些害羞，却听霍子玉道：“这下可以了，都抱过了，不用害羞了。” 三女闻言，确实不再害羞了，倒是薛涛笑骂道：“亏你还是诗神呢，大过年的耍流氓！”说完自己倒是先和春桃、秋月笑作了一团。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84章 紫衣轻侯 第二天一早，卯时一刻，霍子玉便起床了，不过薛涛等人起的更早。 薛涛和春桃、秋月伺候他洗漱更衣的时候，薛涛道：“阿弟，昨晚下雪了，现在外面地上已经有了一些积雪了。” 洗漱过后，更衣完毕，霍子玉出门，看到真的下了雪，不过只有薄薄的一层，不过天依然阴沉着，保不齐还会继续下雪。 因为上午还要进宫赴宴，霍子玉便没怎么吃饭，只简单喝了点粥。最近薛涛迷上了做包子，不过她做的包子都非常袖珍，与前世的蒸饺差不多大小，于是霍子玉又吃了几个包子。 换上华服以后，霍子玉便要进宫，霍奇去赶车，薛涛趁机对霍子玉道：“阿弟，今天赴宴的基本都是皇室宗亲，到了那里，你可不要乱出风头，如今你圣眷滔天，难保有人嫉妒甚至记恨你。” 霍子玉笑道：“阿姐多虑了，除非陛下吩咐，否则我绝不乱说话，阿弟又不是七八岁的小孩子了。” 薛涛闻言掩齿而笑道：“是，你不是七八岁的小孩子了，是13岁的小孩子。” 霍子玉笑道：“阿姐，这么说的话，我可要批评你，我已经是少年了，不是小孩子了！” 薛涛道：“是是是，阿姐错了，你已经是少年郎了！快去吧。”说完又嘱咐霍奇赶车慢着点，霍奇连连点头称是。 出门以后，霍子玉发现大街上甚是干净，看不到积雪，便问霍奇，霍奇道：“少爷，这都是长安的环卫工人扫的，不过据说圣上还成立了五城兵马司，以后扫雪这种事应该就是他们领着环卫工人做了。” 一听“环卫工人”这个名词，霍子玉就知道，甭问了，一定是安禄山那厮带过来的了。 马车走在街上，街道两侧行人颇多，大多面带喜色，还有些孩子在追逐打闹，途径平康坊附近的时候，还看到不少酒家、酒楼已经在售卖白酒了，霍子玉不用想都知道售价一定很高，但看样子买酒的人依旧很多。 霍子玉到兴庆宫的时候，卯时三刻刚过，兴庆宫外，东侧处，满满当当的停着上百辆马车，大多很是奢华。 霍子玉也不再多想，便要进去，只是，原来早有宫人在等候他了，守卫见是宫人领着霍子玉，立即便放行了。 宫人说了一句德宗在大同殿举办宫宴，便踩着小碎步在前面领路。 霍子玉对大同殿是有些了解的，一般皇帝会在这里召见或者宴请其它异邦番族，天下大同也是大同殿的“大同”二字的由来。 早先韩愈有告诉过他，本来皇帝历来都是在花萼楼宴请皇族或者大臣，但是花萼楼被大火烧毁，修复耗资巨糜，朝廷也就放弃了。从那以后，大同殿就承担起了举办各种宴会的重任。 霍子玉还没到大同殿，远远就看到霍仙鸣在一处偏殿外等候着，于是小跑起来，迅速跑到霍仙鸣身边，赶紧请安。 霍仙鸣见霍子玉提前到来，笑道：“我也是刚站到门口，想着你还要过一会才到呢。” 说完打量了一下霍子玉打扮，微笑道：“你穿的倒还挺正式，华服都穿上了，不过大家可都是穿着便服。” 霍子玉道：“孩儿也是第一次参加宫宴，您和阿公昨天也没交代怎么穿，所以只能和阿姐商量着不能穿次了，想到又是过年，就没敢穿便服。” 霍仙鸣笑道：“哈哈哈，是我们疏忽了，不过没问题，走吧，我先领你去见陛下，他早就给你准备好衣服了。” 爷孙二人由偏殿进入二楼，德宗已经在喝茶了，见爷孙二人来到，尤其看到霍子玉穿着华服，笑道：“怎么穿着华服？我们只是宫宴，都是亲戚，又不是招待其他国家王君使臣的国宴，穿着随便即可，你看朕，外面就套了一件加绒的棉袄。” 霍子玉笑道：“咳，来长安时阿公给置办了几套好衣服，没多少机会穿，这不想着参加宫宴，给陛下长长脸面嘛，就穿上了，谁知道你们穿的这么随便啊。” 德宗笑道：“行了，想到昨晚疏忽没有告诉你，所以跟你阿公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来人，给子玉取来。” 说着，便有两名宫女呈上来一套衣服和一双棉靴。 德宗道：“你就去旁边暖阁换了吧，稍等随朕一同前往正殿。” 霍子玉赶紧跪地谢恩，然后跟随宫女去了暖阁。 德宗面前，霍子玉也没敢翻看，只看到是紫色，此时到了暖阁，才打开看到，这是一件紫色蟒袍，跟后世大致相同，上绘九蟒四爪，做工精致，走线自然平滑。 霍子玉前世多少了解一些蟒袍，它其实出现在明清时期，早先是皇帝为了表彰臣子而赏赐的，后来几乎所有皇亲国戚或者官员都穿了，按理说唐朝是不该出现蟒袍的。 不过从霍子玉穿越过来，他就见过不少官员穿着蟒袍、戴着幞头，颇有些穿越感，对此，他还真问过韩愈，韩愈告诉他，这是安禄山的手笔。但他也见怪不怪了，毕竟安禄山穿越前就是满族后人，又是个富二代或者官二代，家中珍藏有蟒袍，或许并不奇怪，来到大唐就设计了这蟒袍，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韩愈还告诉他，大唐武德伊始，便规定亲王及三品以上“色用紫”，四品、五品“色用朱”，六品、七品“服用绿”，八品、九品“服用青”，流外官、庶人、部曲、奴婢“色用黄、白”； 后来，高宗又亲自规定“文武官三品以上服紫，金玉带；四品深绯，五品浅绯，并金带；六品深绿，七品浅绿，并银带；八品深青，九品浅青，石带；庶人服黄，铜铁带。 直到玄宗朝天宝年间，粉红色开始成为风尚，再度进行了小改制，皇室族亲一律服黄，三品以上服粉，其它倒是没变，至此，紫色退出历史舞台，以黄、粉、红、绿、青、黑、白组成的序列，严格固定了等级。 此间，德宗赐他紫衣、紫带，看来也很符合他的地位，黄以下、粉之上。霍子玉便想着，边快速穿上，照了照镜子，发现颇为合身，也很帅气潇洒，来不及自夸一下，就赶紧出去找德宗谢恩了。 德宗与霍仙鸣见霍子玉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眼前一亮了，霍子玉虽然才13岁，但是个子很高，已经一米七六了，本就白皙帅气的脸庞，在这紫衣蟒袍衬托之下，更显潇洒帅气，除此之外，还多了一份华贵之气，德宗禁不住赞道：“好一个少年紫衣侯爷！” 霍子玉正待再度谢恩，德宗笑道：“行了，脱了吧。” 霍子玉道：“陛下，过分了吧，我这可刚换上啊，不是您让我穿的么？” 德宗笑道：“在我们大唐，蟒袍并不稀罕，但你这紫衣蟒袍却是独一份！朕也是一时兴起给你准备了紫衣蟒袍，不过现在后悔了，因为你这一穿，一下就把朕的风头给压下去了。” 霍仙鸣见霍子玉有些无语的样子，禁不住笑道：“行啦，陛下跟你开玩笑呢，这套衣服是陛下赏赐给你的不假，不过这种蟒袍也就在很正式的场合才穿，今天不适合穿。陛下让你穿上，也是为了看是否合身。稍等在宴会穿的，陛下已经给你备好了，来人，取上来便服吧。” 霍子玉一听，这才放下心来，看着正哈哈大笑的德宗，禁不住在内心大骂了一句：干得漂亮！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85章 这就是宰辅之才 霍子玉领上再次赐下的便服，到暖阁换上，再照镜子，顿时感觉正常多了。 这是一件加绒的黄色棉袄，与普通棉袄的区别是这件绣着九条四爪金龙，霍子玉穿上后，出去赶紧谢恩，德宗笑道：“行了，坐下说话。” 霍子玉听德宗有话要说，便拱手行礼后坐下，德宗这时才说道：“子玉，稍等宫宴，张家兄弟也会来。” 霍子玉笑道：“有陛下为我撑腰，就算他们兄妹四人一起上，我也不怕。” 德宗闻言哈哈大笑道：“行，你这拍马屁的功夫快赶上裴延龄了，哈哈哈” 笑归笑，德宗笑完继续说道：“他们兄妹又能怎么为难你？说到底他们也算你的长辈，打架打不过你，比诗文更是自讨苦吃，还能怎么为难你？” 霍子玉见德宗越说越远，便知他还没有说出真实想法，否则何至于突然跟自己说张家兄妹也都在呢？于是对德宗说道：“我的陛下干爷爷，您老有什么想法就直说吧，不然干嘛突然说起张家三兄弟？” 德宗抚须笑道：“哈哈哈，好，那朕就直说了。张家兄弟，这次裁军可没什么诚意呢。” 霍子玉一听德宗这么说，就知道德宗打的什么主意了，但是他装作不知地顺着德宗的话道：“嗯，陛下说的是，两万人居然没建制，最大的军官居然就是个心怀鬼胎又怕死的团长，糊弄人啊！” 德宗见霍子玉没上套，于是说道：“是啊，你说怎么办？” 霍子玉见德宗这么问，感觉德宗真是想让他上套，不过霍子玉有自己的打算。m.qqxsnew 首先，张家兄弟跟自己并没有深仇大恨，否则张家兄弟不至于自断手脚，还把三兄弟的两位送到自己身边，而如今，张家两兄弟只带了五千人在五城兵马司做着城管的活，根本威胁不到自己，这就是张家兄弟向自己示弱的，自己不能再把人家往死路上逼了。 其次，也是为什么不能把他们往死路上逼的原因，那就是德宗十年后可能就去世了，而之前见过太子李诵的他，觉得李诵可能还活不过德宗，一旦李诵死了，德宗活了更久，德宗与张贵妃的儿子，可能上位为新太子。 是的，不是没这个可能，霍子玉最近思考过，自己虽然是穿越者，知道历史，但是他听师傅李泌说过，自己注定是要改变大唐命运、名留史册的，这样的话，未来历史走向一定会发生变动，会变成什么样，没人知道。 自己的穿越，和安禄山不同，安禄山虽然穿越了，做了无数发明，但是大致上是没有改变任何历史进程的，甚至他死后的历史典籍至今记载也跟后世大致差不多，但是自己就不同了。 首先，安金满穿越到唐朝，由于个人文化问题，他除了一些现代词汇，几乎没有抄袭任何后世诗文，自己则不同，至今已经抄了六首了，还当着人家白居易的面，写了人家的《长恨歌》，这些势必会影响后世。 其次，他后续将进行行省制度改革、消除藩镇制度，包括后续征战异邦，尤其是他将使得火器真正上战场，然后这就会直接改变各个民族和国家的历史。 所以，他和安禄山不同，他将直接改变历史，现在德宗越活越年轻，精神比李诵可好多了，一旦李诵死了，德宗还活着，因为宠爱张贵妃而把帝位传给幼子的概率，很大。 德宗一死，那幼帝登基以后呢？届时，张家三兄弟可就是外戚，搞不好还会是摄政王，张家可就不是自己可以乱动的了，难不成，跟皇孙李纯一起来个靖难之役，废掉幼帝，然后拥立李纯为帝？ 太复杂了，太远了，也超出他的想法了，之前，不仅师傅李泌，包括霍仙鸣也跟他说过，不要卷入皇室内斗，他自己也不想卷入皇室内斗，所以现在他不想跟张家兄弟全面闹崩。 德宗见霍子玉出神，以为霍子玉在思考对付张家兄弟的对策，便慢悠悠的喝起了茶，没有继续追问他。 霍子玉回过神来以后，已经打定了注意，于是说道：“陛下，孙儿听您的，您说怎么办，孙儿就怎么办！” 德宗闻言，差点一口茶呛着，心内只道：好家伙，老子等你半天，以为你在想对策，你居然最后说句这话，太过分了！一念至此，德宗怒道：“你个滑头，跟朕打什么注意，赶紧说，张家兄弟獠牙还在，朕不放心。” 霍子玉闻言，笑道：“陛下，有獠牙还不好？没有獠牙怎么帮您打天下？” 德宗一听，继续怒道：“又跟朕瞎扯，帮朕打什么。。。”说着，德宗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上顿时堆上微笑，望着霍子玉道：“你小子，又打什么坏主意了，直说了吧。” 霍子玉笑道：“陛下，扪心自问，孙儿与张家兄弟没有什么真正的深仇大恨，您说是不是？” 德宗闻言，以为霍子玉想撂挑子跟张家兄弟和解，意味深长地说道：“子玉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霍子玉却不管那么多，笑道：“孙儿的意思是，目前跟张家三兄弟真正有仇的，是义武张茂昭，那可是实实在在的拉走了他们七千多人马，这么一来，让张家兄弟调转枪头，去跟义武那两父子狗咬狗多好？何必我们在这费尽心机的打他们注意？” 德宗闻言，突然明白霍子玉的意思了，释然一笑道：“你这个想法很有突破性，不错，你跟张家兄弟还真没有真正的大仇，朕可以说和一番，你们放下嫌隙，然后想办法让他们和义武两父子互相咬。” 霍子玉笑着说道：“嘿嘿嘿，对，孙儿就这意思。与其和张家兄弟在宫宴上闹翻不愉快，不如握手言和，大家一起快快乐乐，然后让他们放下戒心，去跟义武狗咬狗。” 到此时为止，德宗彻底明白霍子玉的意思，不错，自己老想削弱张家兄弟，寝食难安，还想着在宫宴上让霍子玉替自己张嘴夺走张家兄弟的兵权，与霍子玉的想法一比较，确实落了下乘： 一来，在宫宴上说政事、军事本就不该，何况会因此和张家四兄妹闹崩，说到底，自己还是喜欢张贵妃的，这么闹，不行。 二来，霍子玉和张家兄弟，说到底，都是帝党，如果说和了霍子玉与张家兄弟，可以让帝党减少内耗，齐力对外，然后想办法让张家兄弟去撕咬义武两父子，鹬蚌相争，自己最后渔翁得利。 李泌与贾耽说的不错，这个小家伙果然有着宰辅之才，什么是宰辅之才，这就是宰辅之才，不仅思维想法天才，格局也大！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86章 与太子平起平坐? 德宗欣喜霍子玉有着宰辅之才的同时，微笑地望着霍子玉道：“那你有什么办法让他们鹬蚌相争？” 霍子玉笑道：“张家兄妹早先还想跟义武两父子合作，但是张茂昭拐走他七千人马以后，他们就彻底认清张家父子的本质了，两者未来就算合作，也是貌合神离、互相算计，彼此不放心彼此，既然如此，我们不妨让他们因为利益而互相咬起来。” 德宗闻言，点了点头，问道：“嗯，是这个意思，那具体怎么做呢？” 霍子玉道：“陛下，张家兄弟之所以不敢造反的原因在于，他们只是守着潼关，而且手下都是禁军，很多人都是认同朝廷而非认同他们，他们缺的就是一个根据地，他们巴不得能有一地节度给自己做。” 德宗闻言道：“你意思是以赏赐节度使为诱饵？” 霍子玉道：“嗯，成德节度使。” 德宗闻言大惊，以为自己听错了，连旁听的霍仙鸣都惊着了，说道：“子玉，我们要削弱他们都来不及，还外放？何况是成德节度使！” 德宗叹道：“子玉，你不会是信口瞎说的吧？你知道成德如今的节度使是谁么？王武俊，这人可是彪悍着呢。” 霍子玉道：“越彪悍越好，这样才能消耗掉张家三兄弟的势力。” 德宗又是一叹道：“就怕王家不肯让出来成德呀。” 霍子玉道：“如果我许诺张家兄弟会协助他们呢？” 德宗奇道：“哦？此话怎讲？” 霍子玉笑道：“待我们收拾好河东、河阳与河中，再任命张秉义为成德节度使，如果王家反了，正好可以让张家兄弟去平叛；如果成德与义武一起反了，那就一起剿灭了。” 德宗笑道：“看来你已经想好了？” 霍子玉道：“是的，由萧关将士牵制朔方，由河东协助、张家兄弟主力，剿灭义武与成德，如此一来，朔方与义武、成德都造反，也可以轻松应对。等义武平定后，可以派我们的人留守，就算封了张秉义为成德军节度使，他也将被义武、河东、昭义三镇包围，再造反，弹指可灭。” 德宗一边听，一边思考，等到听完以后，已经抚须而笑，对霍仙鸣说道：“听听，这就叫辅国之言；看看，这就是定国安邦之才！”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霍仙鸣当然也是一直听着霍子玉说的话的，而且边听边思考，他也觉得霍子玉说的很有道理，也很有实操性，听德宗夸奖自己侄孙，顿时也跟着笑了起来，直道：“陛下过奖了，过誉了！” 德宗笑完，才注意到时间，发现跟霍子玉聊的忘了时间，都已经辰时二刻了，于是赶紧道：“都辰时二刻了，赶紧，随朕去正殿。”说完握着霍子玉的手就往楼下走。 谁知刚到楼下，便看到广陵郡王李纯与襄阳公主在楼下候着，霍子玉连忙对二人拱手见礼。 李纯拱手回礼道：“子玉客气了，你是皇爷爷收的义孙，我们以后都是兄弟了，何必见外。” 襄阳公主见到霍子玉，脸都不红，三两步跑过来拉住霍子玉手道：“子玉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呀，怎么不叫我？” 有一段时间没见襄阳公主了，感觉她活泼了好多，今天小公主梳着简单的发髻，身上穿了一件大红色的棉袄与粉色的罗裙，眉心一点红砂，显得煞是可爱。 德宗对这个孙女比较宠爱，见她对霍子玉如此亲昵，倒也没有责怪她不懂礼数，毕竟还是个十岁的孩子，于是笑道：“你子玉哥哥一到宫里就被朕叫上楼谈事情了，怎么去找你？走吧，我们一起去正殿。”说着，一手抓住霍子玉的手，一手牵着襄阳公主，就向正殿走去，李纯与霍仙鸣紧随其后。.qqxsnew 刚到正殿，霍仙鸣便喊道：“皇上驾到！” 霍子玉便看到宽敞明亮的正殿内，跪下了上百号男女老少，其中也包括太子李诵。 霍子玉这狐假虎威的，见到这么多皇亲国戚下跪，赶紧挣开德宗的手下跪，德宗笑道：“无妨、无妨，”然后转头对众人道：“今天是自家亲戚举办宴会，不用多礼，都赶紧起来吧。” 众人这才赶紧谢恩起身，看着德宗领着霍子玉走向上首，霍子玉可不敢僭越，途径太子身边的时候，赶紧挣开德宗手，拱手躬身对太子行礼道：“参见太子！” 太子李诵，颇有些意外，但毕竟是久经官场与宫廷的人，瞬间反应过来，微笑地对霍子玉道：“父皇刚说了，今天也算家宴了，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李诵说的是心里话，一来霍子玉圣眷滔天，自己虽然是太子，但是在自己父亲眼里，霍子玉显然对他和大唐更重要，而不是自己这个体弱多病的太子，自从奉天之难自己受伤以来，身体一直不好，德宗不是没有过废掉自己、另立太子的打算。 现在，当着所有皇室宗亲的面，霍子玉能坚持给自己行礼，已经是给了自己莫大的面子了，也是对自己太子地位的一种肯定，现在自己父亲就在旁边，自己哪敢托大？ 德宗见霍子玉坚持给太子行礼，倒也没有不喜，只是淡淡说道：“行了，都说了是家宴，行什么礼呐，对吧，诵儿？” 李诵一听，哪敢有什么别的想法，赶紧道：“对对对，父皇说的是，子玉太见外了，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呢。” 德宗这才面露微笑，然后命所有人落座，但是皇帝都没坐，谁敢坐？德宗见状，径自走向御座，说道：“行了，都坐下吧。”说完自己先坐下了。 众人见德宗坐下，这才赶紧坐下，但唯独霍子玉依旧站着，不敢坐下。 为何？因为太子坐在皇帝的左手边首座，自己竟然坐在皇帝右手边首座，这就意味着自己和太子平起平坐？！自己敢坐才是疯了！ 德宗见霍子玉不落座，笑道：“子玉，怎么不坐？是蒲团不软么？哈哈哈”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87章 退后，我要开始装b了 霍子玉听德宗说的话，颇为无语。 他现在哪有心思跟德宗开玩笑啊，于是拱手道：“陛下，这座位，与太子相对，微臣可不敢坐，虽是家宴，但是起码的规矩还是不能乱呀。” 德宗笑道：“哈哈哈，那你想坐哪里？” 霍子玉笑道：“微臣跟广陵郡王早先聊天就颇为投机，想坐他旁边。” 霍仙鸣闻言，咳嗽一声，德宗见状笑道：“好吧，既然你跟纯儿聊得来，那就过去坐吧。” 坐在德宗旁边的襄阳公主见状道：“皇爷爷，我也想坐哥哥和子玉哥哥身边。” 德宗巴不得襄阳公主跟霍子玉多亲近亲近，于是笑道：“行，你想去哪就去哪，过去吧。” 一番调整过后，德宗的弟弟永王坐在了他的右手边首座，而霍子玉则如愿坐在了广陵郡王李纯下首处，襄阳公主则直接跟霍子玉一张桌子吃饭了。 大唐宫廷规矩本来不多，即使在武则天以后，也仅仅是对后宫干政进行了严防。 肃宗朝，成妃结交大臣，干扰平乱，于是后来的代宗吸取教训，从那以后，后宫不管妃子还是公主，连随意走动都禁绝了，任何的出行，都要经过皇帝和大内总管允许。 即使是最受德宗宠爱的襄阳公主，也就是趁着德宗和霍仙鸣都不在，偷偷溜出去过两次，还险些被乌骓马踏死，从那以后，连她也被严格禁足了。 不过，饶是如此，大唐所防的，依旧是后宫结交大臣、干政，而对于宫廷皇室男女的交往却并不严防，脏唐乱汉的说法可不是凭空捏造的，大唐男女老少都大多豪爽大气，女子也多是大胆直接。因此，一来风气如此，二来公主年幼，所以众人即使看到襄阳公主直接和霍子玉坐在一张桌上，也都没太当回事。 这襄阳公主见终于能坐在霍子玉身边，脸上笑容就没停下过，缠着霍子玉问东问西，好在霍子玉脾气好，还特别会跟小孩子玩，所以倒也应付自如，几句话逗得小公主前仰后合。 李诵和德宗见小公主和霍子玉相处愉快，脸上纷纷露出笑容。 霍子玉和襄阳公主、李纯谈笑风生，一屋子贵妇美人，眼睛也都几乎没怎么离开霍子玉年轻帅气的脸庞，张秉义三兄弟看在眼中，神色复杂，有挫败感、有落寞、有羡慕。 在昨晚之前，他们或许还心存侥幸，想着未来或许可以趁义武与朔方等藩镇叛乱，他们浑水摸鱼，但是来了长安以后，兄弟三人打听到所有情况，再碰头详谈后，彻底绝望了。 霍子玉一派，布局能力之强，令人叹为观止，他们认清了一点：三兄弟不反，还能保全起码的富贵，如果反了，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首先，凤翔与泾源合并，几乎断绝了他们兄弟从潼关或者散关杀出重围的可能性，想和吐蕃合力，也是难如登天。 其次，邠宁与鄜坊合并，加上萧关将士，长安以北，将固若金汤，朔方与吐蕃联军也不可能打穿。 最后，河东、河中、河阳合并，直接切断了朔方与义武的联系，而且与邠宁、振武、卢龙、昭义四镇，互为犄角，未来朔方与义武就算反了，也是将被各个击破，怎么赢？ 所以，他们忽然发现三兄弟在潼关对未来的筹谋，实在可笑。 当然，张秉良昨晚也跟两位兄弟反思了，首先是跟大哥因为私自让张顺造谣煽动叛乱的事情而请罪。然后平心而论的跟另外两兄弟坦白，三人跟霍子玉并没有深仇大恨，根源在他自己没有管理好军队，三人又有了骄矜之心，才让德宗下决心惩治一下他们，与霍子玉并无多大瓜葛，更别说仇怨了，要说仇怨，也是张茂昭父子，只不过天高皇帝远，他们兄弟还真奈何不了他们父子就是了。 昨晚张秉全提出一个建议，能不能结交霍子玉？三兄弟思考了所有的方式与可能性，依旧没有结果，最后张秉全提出了一个建议，惊得张秉义、张秉良半天没敢说话。 张秉全经过一番详细的解释之后，两位兄长才彻底明白这位三弟的用心，最后敲定了这个最终方案，打算今天先借着宫宴的机会，向霍子玉示好，然后尝试跟他冰释前嫌，未来再找机会跟他谈一谈合作。 正在这时，门外宫人来报，贾耽携孙女前来赴宴。 霍子玉闻言略感意外，忙问李纯，李纯笑道：“子玉有所不知，贾相爷三女儿就是如今的淑妃呀。” 听李纯说完，霍子玉才明白过来，敢情贾耽老爷子是德宗的老丈人，不过怎么比自己来的还晚呀。 德宗听报，急忙起身，亲自去迎，刚走几步，便见贾耽拄着一根拐杖进来，精神也很好，他的身旁，一位身着淡黄袄裙、淡黄毛氅的姑娘，姿容清丽可人，颇有些温婉清雅的气质，两手轻轻的搀扶着贾耽。 德宗疾步上前道：“岳父大人身体抱恙，就在好好歇息，怎么还过来了？” 贾耽笑道：“也只是昨晚偶染风寒，有陛下所派御医连夜诊治配药，吃了两副，已经好多了。” 太子、李纯也赶紧见过贾耽，霍子玉当然不能当透明人，也赶紧给贾耽行礼。 贾耽见到霍子玉，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指着身边的女孩道：“这位是老朽的孙女，素卿。” 霍子玉闻言，这才知道，原来这位就是王建极力称赞的天才姑娘，赶紧拱手给贾素卿行了个礼，贾素卿似乎有些害羞，向霍子玉回了一福。 德宗见状，面色略变，不过依旧微笑着请贾耽上座。 贾耽坐到了太子李诵对面，贾素卿却坚称自己年纪小、又是晚辈，坐在了席末，几乎是角落里了。 众人落座后，霍仙鸣告知巳时已到，德宗命人上干果、餐前点心，就在这时，只见十几名宫人抬上来数十酒壶，不过却并未分发，而是放在了御座台阶下。 霍子玉一闻便知是新酿的酒，只是不知德宗这是要玩什么。 德宗环视左右，然后缓缓说道：“这些酒壶里装的可不是普通的酒，而是长安最近卖的最火爆的新酒，刘伶醉，这是东林集团的统领霍子玉进献给朕的，今天，朕就与你们分享。” 众人听德宗说，这些酒壶里装的就是最近长安市面上卖爆了的新酒刘伶醉，纷纷惊呼出声，要知道，刘伶醉如今的价格已经涨到了30两一斤！卖出长安的，都是40两起步了! 德宗笑道：“至于这酒怎么分嘛，我们来投壶如何？” 众人闻言，纷纷热烈响应。 当然，除了厚脸皮参赛的德宗以外，其他参赛的都是年轻人，于是迅速三人一队，分成了十队。 所有参赛者里，霍子玉认识的有德宗、李纯、李福一队，张家三兄弟一队。 霍子玉本来是不想参加的，不是因为别的，因为他太厉害了，他只要参加，那他必然赢啊，本着做人要低调的原则，他决定不参加。 但是襄阳公主缠着他非要参赛，然后贾素卿有些害羞的跑来问自己能不能带她一队时，霍子玉就知道，嗯，这次真的必须参赛了。 第一轮，每队三支箭，每人一支，只要能投进铜壶中一支，即可胜出，如果一支都没投中，则淘汰，只能跟其它没参赛的人一样，领半壶酒。 霍子玉觉得，这些皇室宗亲没事不是老玩这类游戏么，哪能会有被淘汰的呢？ 谁知道，德宗将铜壶拿的略远，大概有三米的距离！ 德宗那队，三人都投中了，满分晋级；张秉良三兄弟也是全部投中，满分晋级；后来的队伍，除了永王李雍一队晋级，其它都被淘汰，直到霍子玉这一队。 霍子玉见轮到自己这队，不禁心道，既然你们非要逼我，那咱就当仁不让了，都退后吧，我要开始装b了！ 不出意料，襄阳公主一投之下，箭距离铜壶还有一米多远，小姑娘气得不行，直道自己皇爷爷耍诈，欺负小孩子。德宗却不以为然，装没听到。 贾素卿轻轻捏着箭，出手很稳，目光也很坚定，不过很可惜，也投了个三不沾，一脸歉意的看着霍子玉，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霍子玉微笑的望着贾素卿道：“不妨事，不妨事，有我在呢。” 贾素卿正要道谢，却见霍子玉随手直接将箭朝着铜壶甩了过去，还没来得及惊讶，只听见“咚”一声，箭直接从壶口钻进了铜壶。 只见襄阳公主边拍着手跳起来，便大喊道：“进了进了，子玉哥哥好厉害！” 贾素卿望了望霍子玉，忽然有些害羞，没有说话。 于是四队晋级，进行决赛。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88章 神仙操作 第二轮战，铜壶直接被挪到了八米外，每队十只箭，随意投，投进最多者胜。 德宗一队与永王李雍一队，各自投进两支；张秉良兄弟都是习武之人，准头可就好多了，投进了五支。 而贾素卿与襄阳公主上一轮三米都没投进，这次直接弃权，全由霍子玉投。 霍子玉就要投了，却向德宗说道：“陛下，如果投中，奖励的酒，我能自己决定转增他人么？” 德宗笑道：“既然奖励给你，就是你的，想转赠给谁都是你说了算。” 永王李雍笑道：“子玉，你这还没投呢就开始说赢了以后转增奖励了？” 霍子玉微微一笑道：“王爷，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李雍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道：“你问陛下，从本王小时候开始，跟人打赌从来没输过，今天就跟你赌一把，你说吧，赌什么？” 霍子玉笑道：“如果我十只箭都投中，王爷稍等跟我干一壶酒如何？” 德宗闻言，便要阻拦李雍接赌，但是李雍却已经说道：“我道是什么，喝酒啊，本王虽然不怎么饮酒，但是酒量还是没问题的，别说一壶，三壶都没问题！” 德宗见状，心里便道，完了，自己兄弟看样子还没喝新酒，这就轻敌了啊。 张秉良闻言，没忍住笑了出来，他已经等着看永王的笑话了，因为他昨晚和自己两位兄弟喝了新酒了，那叫一个有劲儿啊！兄弟三个人，两壶没喝完就都醉了！好家伙，这王爷张嘴就敢跟霍子玉直接干一壶，非醉死过去不可！ 霍子玉笑道：“王爷，君子一言--” 李雍道：“驷马难追！” 霍子玉闻言笑道：“王爷够爽快！”说完转身，随手将两支箭甩了出去，所有人都听到‘嗖’得一声，然后等所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两支箭齐齐钻进了铜壶中。 众人纷纷惊呼出声，襄阳公主见状，拍手跳了起来，直道霍子玉好厉害。 霍子玉却不以为意，迅速走向身后的桌子，又拿起桌上的两支箭，看都没看，直接甩了过去，又是齐齐钻进铜壶！随后如法炮制，不消几个呼吸，桌上剩余的八只箭已经全被投入铜壶中。m.qqxsnew 所有人都惊呆了，这也太神了吧，这是什么神仙操作呀！ 贾素卿先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霍子玉，然后迅速脸上布满红霞的低下了头，再抬头看着霍子玉时，眼睛里都带着星星。 襄阳公主已经是兴高采烈的扑到霍子玉怀里了，大喊着“子玉哥哥好厉害呀！” 张秉良低声对张秉义道：“怎么样，大哥，我说他武魁不掺假吧？” 张秉义点了点头道：“就凭这一手就能看出来，名副其实！” 德宗先是大喊了三声“好”，然后拍了拍李雍的肩膀道：“兄弟，服了吧？等会你这壶酒可是跑不掉了！” 李雍笑道：“看陛下说的，能跟子玉这样的盖世高手喝酒，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哈哈哈” 投壶游戏结束，霍子玉倒是没有独吞新酒，而是将酒分给了几乎每一桌喝酒的人，其中也包括张秉义三兄弟，三人颇为意外，但又觉得在情理之中，霍子玉有情有义有胸襟，给自己分酒也不意外了，加上本就想和霍子玉合作，于是纷纷真诚的笑了，对霍子玉抱拳感谢。 霍子玉当然也看到了三兄弟的眼神，知道三人并不愿与之为敌，心里对引导三人与张茂昭互殴的想法，更坚定了一些。 德宗、霍仙鸣以及贾耽，见霍子玉慷慨分酒，脸上纷纷露出欣慰的微笑。 就在这时，霍仙鸣提醒德宗该说正事了，德宗清了清嗓子，与众人说出了收霍子玉为义孙、封为平西侯的决定。 其他宗室，这两天对此消息早有耳闻，此刻听德宗说出来，倒也不觉得惊讶了，霍子玉真才实学，全天下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加上他这一派近来所有动作表明，这个人足智多谋、手下能人多、对德宗忠心，待人又亲切温和，谁不喜欢？ 此时只听李雍道：“皇兄，臣弟支持你！说实在的，幸亏你下手早，不然我就把他收为义子了！” 德宗一听就乐了，笑道：“十三弟，你这家伙净胡闹，你也不看自己比他大出两辈么？收为义子，亏你说得出口！” 李雍闻言依旧笑呵呵的说道：“皇兄，臣弟才40岁，小女儿也才8岁，收子玉为义子也没问题啊！” 他不解释还好，解释完了，德宗气笑了，指着他鼻子说道：“你越来越胡闹了，朕最小的儿子也才1岁，难道也收子玉做义子？你好歹看看辈分，怎么，你收了他做义子，你可就喊霍仙鸣二叔了？你胡闹没事，还要连累朕跟着你降一辈？！” 其他人听德宗这么说，纷纷哈哈大笑起来，霍仙鸣捂着嘴直笑，连霍子玉都跟着笑了起来，霍子玉这时候才发现，唐朝宫廷斗争还真没后世那么激烈，皇亲国戚在一起倒是其乐融融的，大家说话也都爽利。 李雍自己摸摸头，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对德宗说道：“臣弟也就是爱才心切，皇兄，子玉写的《长恨歌》还有《蝶恋花》，真是让臣弟爱到骨子里了，我最近在子玉手下柳公权处花二百两求到了两副楷书的《长恨歌》和《蝶恋花》，卧房和客厅各一套，我是日日观看、吟诵，真是美到极致了，尤其那一句‘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啧啧啧，神仙词句、神仙词句啊！皇兄您自己说，这样的绝世大才，谁不动心？！”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齐齐望向了霍子玉，连坐在角落里的贾素卿都不自觉的望着霍子玉发呆。 张秉义此时也张口道：“王爷说的是，子玉确实是不世出的天才，诗神之称，实至名归，其才堪比李杜、屈原！王爷爱才心切，情急之下，有收为义子的念头，完全可以理解。” 德宗笑道：“嗯，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赏赐吧！” 霍仙鸣一听，便命人将蟒袍冠冕玉带呈上，赐予霍子玉。 就在霍子玉接到赏赐正要谢恩时，德宗突然坏笑道：“子玉，你看，永王也如此看好你，大家都夸奖你文采斐然、大唐诗神实至名归，不如现场赋诗一首如何？作出诗来，赏赐你拿走；作不出嘛，这蟒袍冠冕就继续暂时放在朕这里，你看行不行？”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89章 梅开二度 霍子玉听德宗问他行不行，心里直呼坑爹，不禁心道：我倒是想不答应，不过可能么？ 不过尽管心有腹诽，还是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子玉就斗胆请陛下赐教了。” 德宗闻言，转而问向其他人道：“大家有什么命题想让子玉写的么？” 贾耽抚须笑道：“老夫在之前诗会的时候，已经考较过了，就不再出题了。” 永王李雍道：“皇兄，臣弟想出一道命题，不知可否。” 德宗闻言未答，问霍子玉道：“子玉，可以么？” 霍子玉想德宗拱手后，又对李雍拱手一礼道：“王爷，请出题。” 李雍笑道：“是这样的，昨晚不是下雪了么，今早我看王府花园的梅花都开了，洁白如雪，有不少门客就在争执梅玉雪，谁更高洁，谁更胜一筹。你能写诗阐述一下你的见解么？” 德宗与贾耽闻言，觉得颇为棘手，这问题哪是现在才有，自古就在争论了好吧？非让霍子玉掰扯出一个结论，无论他说雪还是梅更胜一筹，到明天，文坛就得炸锅，不知道多少人写诗写文甚至登门反对他，这不是给他找事么？ 不过德宗也是没办法，毕竟是自己答应让李雍出题的，只得无奈的看向霍子玉。 别人觉得棘手，霍子玉同样也觉得棘手，不过巧了，他在后世就背诵过《宋诗集注》，其中就有写梅花与白雪的，最脍炙人口的莫过于“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巧合的是，他不仅会背最后这两句，前面两句他也会背，于是先在心内跟宋人道个歉，然后拱手笑道：“王爷，可否给子玉五步时间？” 所谓五步时间，是指走步走出五步，在这五步之内思考，三国时期，就有曹植七步成诗。 李雍闻言，笑道：“哈哈，可以可以，莫说五步，五十步也可以。” 霍子玉微笑道：“五步足矣。”说完走出一步，然后吟道：“梅雪争春未肯降，” 只听有人道：“此语平平无奇。” 只见霍子玉又走出一步道：“骚人阁笔费评章。” 又有人道：“哈哈哈，这句还不如上一句，一句不如一句！” 其他人闻言却不以为意，霍子玉诗才，在诗会上是有目共睹的，不至于此刻就垮掉了，于是不受影响，继续听霍子玉说。 霍子玉也是未受影响，而是又走出一步，缓声道：“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qqxsnew 到此时为止，没人再笑话了，此诗前两句确实平平无奇，只是铺垫，后两句却奇峰迭起、境界陡出，不仅语言简洁、直白、优美，而且颇有哲理，充满了辩证思维。也可以说，他谁都没得罪，既没有偏向雪，也没有偏向梅，而是不偏不倚的夸赞了两种事物，而且还隐晦的批评了其它观点的偏颇。 德宗与贾耽、霍仙鸣等人听霍子玉说完，松了一口气，连李雍都禁不住喝彩道：“好诗啊，好诗！好一句‘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真是妙，子玉三步成诗，诗才冠绝天下，可比曹子建(曹植，字子建)还有厉害多了！哈哈哈” 其他人也纷纷开始赞扬霍子玉，此时有一名女子起身，对霍子玉拍手道：“子玉确实好文采，不知我能否再出一题？” 德宗赴宴，据说一般只带三个妃子，一位张贵妃，一位淑妃，一位德妃，淑妃刚才迎接贾耽的时候，霍子玉便见到了，看此人说话颇为张扬直接，应该不是德妃，看样子就是张贵妃了，这么一想后再看，眉宇间确实跟张秉良三兄弟颇为相似，尤其一双凤眼，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于是大胆断言，拱手笑道：“贵妃严重了，您尽管出题。” 这女子正是张贵妃，闻言掩齿而笑，转而望向德宗道：“陛下，子玉到底是聪慧，居然猜出了臣妾身份。”说完望着霍子玉，饶有兴致的问道：“你倒是说说看，怎么猜出我身份的？说出来的话，我就给你出简单点的题。” 霍子玉笑道：“贵妃娘娘严重了，说出来也没什么，不过请您千万不要因此就放过我，微臣最擅长的就是解决难题。” 周围人，包括德宗、霍仙鸣在内，闻言都哈哈大笑起来，连张秉义三兄弟都笑了，张秉良道：“小妹，那你就出难点的，千万不要放过他，哈哈哈” 张贵妃本来因为自己二哥的事情，比较讨厌霍子玉，但是一早跟三位哥哥通过气以后，明白了个中缘由，对霍子玉也不再觉得别扭了，反而看他清秀帅气，反而多了一些喜爱，此时听他说话也颇为有趣，于是笑道：“那你先说说，怎么猜出来的。” 霍子玉笑道：“其实也不是猜的，刚才贾相爷到来的时候，我看陛下来迎，有位娘娘向前不自觉地多走了几步，然后自觉失礼，又退后了几步，所以微臣断定，她就是贾相爷的女儿，淑妃娘娘。” 众人闻言，齐齐向淑妃看去，淑妃见状，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德宗笑道：“你这个臭小子，观察的倒是仔细。” 贾耽闻言也抚须笑了起来，自己女儿见自己来了，确实不自觉的朝自己多走了几步，不过皇宫礼仪森严，没有德宗允许，后宫是不能主动跟随皇帝迎接大臣的，哪怕在这种宫宴上，所以他瞪了女儿一眼，自己女儿就意识到了失礼，赶紧退回去了，没想到这居然被霍子玉注意到了，这小子倒是个有心人。 霍子玉继续道：“陛下只带了后宫三位娘娘，微臣到此时就认出了淑妃娘娘，还有贵妃娘娘与德妃娘娘，不过微臣倒是不用猜就能认出贵妃娘娘。” 张贵妃闻言，巧笑倩兮，问道：“为何？” 霍子玉笑道：“因为子玉早就听说，张家三兄妹都自带英武之气，而且贵妃娘娘与三位将军的眼睛以及目中神光极为相似，所以微臣一望之下，便认出了贵妃娘娘。” 张贵妃闻言，掩齿而格格笑了起来，笑的花枝乱颤。 不止张贵妃，连德宗、霍仙鸣、贾耽闻言都微笑起来，纷纷在内心对霍子玉竖起了大拇指，好家伙，不仅把张贵妃夸了，连带着张家三兄弟也给夸了，偏偏他说的还有道理，这话说的，有水平！ 德宗望向张秉义三人，只见三人也坦然笑了起来，德宗算是明白了，这双方算是通过这一出，完成了对彼此的试探与示好。 此时只听张贵妃微笑道：“子玉，本来本宫也想给你出简单的题，但是既然你说了不能放过你，那我就出个难点的。” 霍子玉闻言假装求饶道：“娘娘，您看您这么好看，出题肯定不会太难的对吧？” 张贵妃闻言又是一笑，看着霍子玉英俊的面庞道：“咯咯，你现在求饶、拍马屁也来不及了，你听着，我要再给你出一题，是这样的，本宫更欣赏梅花的高洁与素丽，你就再以梅为题，作诗一首吧。” 霍子玉一听，禁不住道：“好家伙，今天看来注定是要‘梅开二度’了！”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90章 儿女私情，让人头疼 其他人一听，几乎倒吸一口凉气，也直呼‘好家伙’。 要知道，霍子玉可是刚写了一首梅与雪的诗文来，已经算是佳作，这眨巴眼的功夫让人家再写一首？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德宗闻言，对张贵妃道：“爱妃，差不多得了，别太难为咱们子玉了。” 众人见德宗都出来给霍子玉解围，纷纷替霍子玉松了一口气，谁知却听霍子玉道：“嘿嘿嘿，陛下，没事，既然贵妃娘娘喜爱，那我就再写一首，不过这次，我需要的时间长一点，四步是不够了。” 众人听霍子玉说完最后一句，再也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张贵妃也笑道：“咯咯咯，没问题，你想走多少步，就走多少步。” 霍子玉闻言道了一声谢，开始向南踱起了步子，其实他内心已经有了注意，什么注意，当然是继续抄宋人诗文啊！只是他在想抄哪一首，嘿嘿，身负后世1200年华夏人智慧，还能在写诗文上落败？笑话了！ 踱出几步后，霍子玉突然望见贾素卿正看着自己出神，于是对她微笑了一下，谁知道贾素卿突然害羞的低下了头，霍子玉见到贾素卿，心里顿时有了主意，心里向王安石道了个歉，于是望着刚抬起头的贾素卿，吟诵道：“ 墙角一枝梅,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众人听霍子玉吟完诗句，拍手叫好，这一首小诗，以梅寓人，托物言志，称扬梅花的高洁以及顽强生存的坚强意志，同时以‘暗香’暗指梅的特立独行、与众不同，诗文本身意境深远，但是用字用词颇为朴素自然，整首诗显得清新典雅，可谓小而美的典范，实在是佳作！ 无论是贾耽，还是德宗、太子李诵，包括后妃都给霍子玉拍起手来，襄阳公主更是跳起来的为霍子玉加油庆祝，张贵妃笑的花枝乱颤，一边拍手，一边夸赞霍子玉，然后退回了自己的座位。 李雍拍的手都麻了却浑然不觉，他也是爱诗之人，他深深明白，除了李白，整个大唐，不，确切说是从古至今，谁写诗不苦吟？哪个不是一首诗动辄写好几天或者好几个月，甚至几年、几十年？为了雕琢一个字，几天、几个月甚至几年睡不好、吃不好？ 这霍子玉就在刚刚，即兴写出两首梅与雪的诗文，俱为佳作！就算第二首内容本身依然涉及梅雪之争，但是其文才，已经折服了所有人。之前诗会他就混在人群里见识过霍子玉的风采，今天近距离的接触霍子玉，已经彻底被他的风采所征服，他几乎狂热的开始叫好了，要不是德宗抢先一步收了霍子玉为义孙，他也一定收，必须收，这么有才的孩子，必须在他麾下呀！ 霍子玉连抄两首宋人诗文，已经有些惭愧，此时大家为他欢呼叫好，他更加不好意思，于是谦虚一番，赶紧坐回了自己位置，恭恭敬敬坐好。 众人见霍子玉才华盖世，却如此谦虚低调，更加从心底里喜爱他，纷纷称赞，霍子玉闻言，也不敢再解释了，只一边应付缠着自己手臂的襄阳公主，一边跟广陵王李纯聊天。 此时已经开始上菜，所有人都开始吃喝起来，德宗也开始给大家敬酒。 霍子玉连作两首佳作，所有人都没有想太多，只有贾素卿想多了。 因为她看懂霍子玉的眼神了，她跟师傅陆羽学过一些望人之数，师傅说看人先看眼，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刚才，霍子玉作诗之前踱步的时候，她看出来了，霍子玉还是没有想好怎么写的，但是看到自己以后，眼神一亮，眼中那瞬间乍现的神光是灵感来了的象征，至于后面写的诗文，简直就是写自己的呀。 自己不就是特立独行、与众不同的姑娘么？至于写梅花清丽自然、淡雅怡人，那不就写她自己特点的么？这个霍子玉怎么这么了解自己？难道他专门打听过自己？ 这姑娘已经越想越多，想到最后，不禁红了脸。 贾耽见别人都在谈笑风生，自己孙女却在望着霍子玉发呆，便知道完了，自己孙女这是看上霍子玉了，转念想到霍子玉写的第二首诗，天呢，这不就是写自己孙女的么？本来自己还担心自己孙女性情太过淡泊，跟霍子玉合不来，但是看样子，这对少男少女，这就一见钟情了？ 贾耽此时也开始越想越多，但是想到自己今天打起精神过来参加宫宴，本就是想让自己孙女见见霍子玉的，谁知，这二人就一见钟情了，这倒也是好事一桩，自己孙女这波稳了。仟千仦哾 他再看看襄阳公主，不禁笑了起来，心道：这襄阳公主毕竟才10岁，就是个小孩子，哪懂什么男女感情，拒绝张克礼也是因为讨厌跟张克礼玩，虽然现在一直粘着霍子玉，但是明显霍子玉就是拿她当小妹妹看待。等宴会过后，自己孙女再跟霍子玉提一下学习酿造新酒的事情，两人再相互来往一番，他俩就真的稳了，贾耽越想越开心，心情愉悦之下，开始端起酒杯敬德宗。 德宗御座那么高，不是没看到襄阳公主和贾素卿对霍子玉的神情，从见到贾耽带贾素卿过来宫宴，他就暗道不妙。 你道为何？原来，德宗也知道了贾耽想去找霍子玉谈一谈的事情，唯恐贾素卿先跟霍子玉定下关系，于是他昨天才临时安排霍子玉整编禁军，为的就是让霍子玉忙于整编，而抽不出时间与贾耽见面，这样也就没法见到贾素卿了。 巧合的是，贾耽昨天早上开始就身体不好，没法参加宫宴，也就没法带贾素卿过来宫宴，自己再当众宣布一下霍子玉封侯的事情，再稍微流露一点想撮合他和襄阳公主的意思，自有永王或者张贵妃替他说出来这个提议，到时候就顺水推舟的定下来两人的亲事，多好的事啊！ 不过没想到自己这个老丈人身体好的太快了，老爷子不仅来了，还带着贾素卿一起来了，这样一来，不管谁提议襄阳公主和霍子玉的亲事，一定会被老爷子驳回，哎，头大。 更头疼的是，看样子贾素卿是真看上霍子玉了。在今天以前，所有人都说贾素卿婉约淡雅，性情淡泊，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现在看她时而害羞的看一下霍子玉、时而望着霍子玉发呆的样子，这哪有一点性情淡泊的影子啊，分明是少女怀春了呀。 突然，德宗意识到了什么，看着贾素卿想到了一件事，刚才第二首诗，那不就是写贾素卿的么?德宗心内这才叹道，难怪，难怪，难怪贾素卿突然这么喜欢霍子玉，原来，她把这第二首当定情诗了，而霍子玉时不时也对贾素卿微笑，这两人不会是一见钟情了吧？ 德宗再看襄阳公主，虽然一直抱着霍子玉胳膊，缠着他，甚至搂着霍子玉的脖子、趴在他背上，而霍子玉时不时溺爱的弹一弹她的脑袋，捏捏她的脸蛋，但是怎么看都是对待妹妹的感觉，这么下去可不行啊，自己孙女要落败的啊！ 虽然自己说过赢得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会把孙女许配魁首，但是如果霍子玉近期跟贾素卿敲定亲事，或者当了魁首后拒绝承婚，那自己也没法勉强。 哎，儿女私情，真是让人头疼啊！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91章 有了情哥哥，忘了亲哥哥 贾耽和德宗二人的想法，霍子玉不是猜不到，但老实讲，他很有些头疼。 最头疼的莫过于是襄阳公主与贾素卿的身份：贾耽是德宗的岳父，他的孙女贾素卿那就是和德宗的儿子--太子李诵同辈了，这样一来，严格说，贾素卿也就比襄阳公主长了一辈，姑姑与侄女同时争一个男人，真的没问题么？ 他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无论是王建跟自己谈论二女，还是最近德宗与贾耽等人的表现，似乎都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反而让霍子玉觉得不可思议，他又不好意思问别人，于是自己头疼了两天。 不过，也就头疼了两天过后，他已经不头疼了，因为他想明白了，凭什么他们都不在乎，而自己要头疼这种事？再说了，人家又不是亲姑姑与侄女俩，而且她们是两个人争一个男人，又不是同时嫁给自己，自己有什么可头疼的？ 一场宫宴，除了德宗操心自己孙女婚事，其他人都很轻松，中途开始的歌舞表演，让霍子玉也是大开眼界。 霍子玉不懂舞蹈，不过各种舞蹈他倒是都看过，不管是民族舞、还是迈克尔杰克逊的舞了，还有国标、拉丁、踢踏、肚皮舞等等，不过到这一刻，他这才明白什么叫长袖善舞，什么叫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什么叫婀娜多姿，什么叫风情万种，天呢，他算是懂了，难怪皇帝都喜欢看跳舞，他一个本来对舞蹈无感的人都突然爱上了舞蹈，嗯，对，就是爱上了舞蹈这门艺术，绝不是迷上了跳舞的美女！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霍子玉此时才发现后世的中国人是多么的愚痴，中华文化多么的博大精深呐！唐文化璀璨夺目，舞蹈艺术非常高，为什么后世的几个古都，比如西安、洛阳、北京、杭州，一旦到了弘扬传统文化的时候，就拉一堆流量明星唱歌，或者跳一些西方的舞蹈，反而把充满东方唯美意境的艺术给丢掉了呢？ 五千年的领先世界，却因为一时百多年的落后挨打，就全盘否定自己的文化，这是何等的自卑与自暴自弃呀。 就像一个人如果把自己父母都抛弃了，没人会认同他、看得起他；同理，抛弃自己祖国本有的文化，外国也不会看得起你、认同你是外国人的一员了。希望后世一味崇尚国外文化的人们都能醒悟过来。 当他还在低头出神的时候，身边的襄阳公主道：“子玉哥哥，你也爱看这些美女跳舞么？” 霍子玉这才回过神来，听襄阳公主这么问，笑道：“谁说的？我有看着她们发呆么？我是在想过年要不要给你送什么礼物呢。” 襄阳公主闻言喜道：“好呀好呀，不过礼物我可以自己选么？我有的是时间，而且皇爷爷一定同意我出宫的，你陪我去买好不好？” 霍子玉闻言笑道：“好。” 襄阳公主闻言，正要高兴，只听李纯道：“子玉，你可别惯坏了她，她已经被皇爷爷和父王宠坏了。” 襄阳公主嘟嘴气鼓鼓地对李纯道：“大哥就爱说我坏话，谁说我被惯坏了，我可机灵懂事了！” 李纯笑道：“是是是，我家云锦最懂事，是我一时糊涂说错了话，为表歉意，你和子玉逛街的时候，我跟去，所有花销我包了，你看怎么样？” 霍子玉这时才知道，原来襄阳公主名字叫李云锦。 襄阳公主听李纯说完却笑了：“嘻嘻嘻，这还差不多，不过你可不能跟的太近，我只要子玉哥哥陪我。” 李纯闻言，却不生气，对霍子玉叹息道：“子玉，你说我生在帝王家有什么好？” 霍子玉一听李纯这话，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这么感叹，这大过年的宫宴，他说这话做什么？ 襄阳公主似乎也被惊着了，问道：“大哥怎么突然这么说？”m.qqxsnew 李纯望了望霍子玉，又望了望李云锦，最后对霍子玉道：“子玉，我心里苦啊，我从小最疼爱的妹妹，现在有了情哥哥就忘了我这个亲哥哥，你说我惨不惨？你说我苦不苦？”说完，还重重叹息了一声。 霍子玉听完李纯的话，满头黑线，卧槽，这家伙大喘气啊，在这等着我呢？ 襄阳公主也不小了，古人都早熟，她当然听懂了李纯说的话，自己确实满心喜欢霍子玉，但是自己大哥当众说霍子玉是自己情哥哥，还说自己“有了情哥哥，忘了亲哥哥”，太羞人了好不好？羞得她嗔道：“哼，王兄欺负人！不跟你玩了！” 说完，从霍子玉身边离开，又对着正哈哈大笑的李纯重重“哼”了一声，立即就跑向德宗了。 德宗正在一边敬酒，一边发愁孙女的婚事，此刻见孙女又羞又怒的跑向自己，赶紧抱住孙女道：“我的好孙女，怎么啦？谁惹你生气了？” 李云锦半羞半怒地道出了缘由，德宗听完李云锦转述的李纯原话，不由得哈哈大笑出来，禁不住笑道：“哈哈哈，不错不错，有了情哥哥，忘了亲哥哥，哈哈哈，纯儿这么有才？” 不止德宗，连旁边的霍仙鸣听了，都捂嘴笑了起来。 襄阳公主见状，知道霍仙鸣是霍子玉阿公，也不敢说霍仙鸣，只是对着德宗气鼓鼓地道：“讨厌啦，皇爷爷怎么也笑得这么开心？不许笑！” 德宗闻言，赶紧收起笑容，强压笑意的对襄阳公主道：“云锦呐，皇爷爷告诉你，你纯哥那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身为大哥，居然这么取消自己妹子，皇爷爷等会宴会结束，一定训斥他！” 襄阳公主这才开心起来，然后笑道：“我就知道皇爷爷疼我，嘻嘻嘻。” 说着就从德宗怀里站起身来说道：“皇爷爷，那我去找子玉哥哥。”说完没等德宗说话，就跑向了霍子玉。 德宗一脸微笑地看着李云锦跑走，又去找霍子玉，笑着对霍仙鸣道：“你看她，满心眼里都是霍子玉，难怪纯儿说她！” 霍仙鸣笑道：“公主俏皮可爱，心性直爽，不会遮遮掩掩，这挺好的，我看子玉也很喜欢她。” 德宗望着霍仙鸣笑道：“那咱们俩长辈，定下来他俩的亲事？”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92章 白头到老 霍仙鸣听德宗说两人直接定下来霍子玉和李云锦的亲事，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背过气去。 不过转念一想，他就明白德宗不是认真的，于是微笑着说：“老奴倒是想直接跟陛下定下来，不过皇家的事，哪有这么简单呀！” 德宗此时也是已经收起了笑容，叹道：“是啊，皇家的事，哪有这么简单的呢。” 霍仙鸣道：“陛下，不如这样，稍等宫宴后，我们摆驾出去散散步，到时候，您再让子玉写首诗，看他心向谁？” 德宗笑道：“办法是个好办法，不过，子玉可是已经写了两首了，我这干爷爷都心疼他写得多了累到脑袋，你这亲的居然还想让他写？” 霍仙鸣笑道：“就因为是自己孩子，所以了解他，连写三首，本就是极端考验人的智力与心力，在这种情况下，他能想着的姑娘，一定是真喜欢的。” 德宗捋了捋胡须，缓缓点头道：“嗯，好吧，稍等我们再试试。” 宫宴进行了大半，大家开始自由的敬酒。 永王李雍，跟霍子玉打赌要干掉一壶酒，结果真的出乎霍子玉预料，李雍是真的端起酒壶就往嘴巴里灌，不过勇气可嘉，无奈实在不适应高度数的新酒，刚喝一口，就扛不住了，捂着嗓子道：“这酒好辣！” 德宗见状笑道：“兄弟，不能喝就别喝了，不要逞强，慢慢喝。” 李雍听完德宗的话，反而大笑道：“皇兄，臣弟也是一时没适应，看我的。”说着，又跟霍子玉一碰酒壶，端起酒壶就咕嘟嘟的猛灌起来，看的周围人都瞠目结舌。 霍子玉不禁道：“王爷是真虎啊！哦不，真豪爽啊！哈哈哈” 待李雍干完，径自扔了酒壶，也哈哈大笑起来，便对霍子玉道：“霍子玉，本王今天很开心，我--”说着便咕咚一声，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德宗本来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这位兄弟怎么了，见他呼呼大睡，便放下心来，令人搀他去偏殿休息。 莫说是古代人，即便是现代人，也没多少是能直接对瓶吹半斤白酒还没反应的，别人不知，霍子玉却是知道，这李雍，没有大半天，是醒不过来了。 宫宴还在继续，霍子玉和张家三兄弟也已经互相敬了酒。 双方先是客套了一番，张秉良倒是也痛快，跟霍子玉交底道：“子玉小兄弟，说心里话，我是服你的，大唐武道会，我是全程看着你夺魁的。至于后来整顿军纪，也是我带兵无方、治下不严，所以被张茂昭趁火打劫，与你毫无关系。我跟你之间，其实压根没什么仇怨，都是为陛下办事的皇亲国戚，今天我就托大做一次长辈，自罚三杯，从此以后，咱们还是亲如一家！”说完，连干三杯。 既然张秉良话都说到这份上，看来张家兄弟是真的服了，自己也没必要非得驳人家面子，毕竟一旦张家三兄弟放下嫌隙，那就将是帝党一大助力。一念及此，霍子玉连忙陪酒三杯，然后又给张家三兄弟和自己倒上，然后说道：“三位将军都是国家栋梁，陛下一直向我夸赞三位将军，干了这一杯，我们从此就是一家人，让我们戮力同心、同扶大唐！” 张秉义闻言笑了，张秉良、张秉全也笑了，看来未来跟霍子玉谈更大交易的基础已经有了，便不再多言，纷纷干了杯中酒。 德宗远远看到霍子玉与张家三兄弟推杯换盏，把酒言欢，也是心中宽慰不少。 之前他不是没担心过张家三兄弟反水，直到昨天看到潼关回来整编的部队，他还对张家三兄弟颇为不满呢。不过据线人回报，这三兄弟今天一早跟张贵妃通过气，说张家没有任何希望图别的事，以后老老实实效忠陛下才能保有荣华富贵。 于是，在得知他们想进一步与霍子玉放下嫌隙、彻底和解，德宗这才对张家兄弟放心下来。仟仟尛哾 德宗也是在这时明白了霍子玉的布局能力，凤翔与泾源、鄜坊与邠宁、河东河中与河阳，七镇节度合并为陕左、陕北、山西三地，未来进一步合并为陕西、山西两省，使得长安周边安防彻底稳固下来，最绝妙的还有东林建筑，借修房之机，既统计清了人口，又安抚了地方百姓，还为未来大唐基建与用兵创造了强力的基础，这让他对未来发展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自信，他甚至有信心在十年内彻底清除掉所有节度、并平定一切内乱。 让他更加惦记的，还有塞外安西，如今垂悬塞外，他只要在五年内平定了朔方与义武等北方藩镇，就可以腾出手来去搭救安西了。听说霍子玉的大策略也是如此，这让他颇为安心，君臣二人方略一致，这是再好不过的，不过因此他也看出来，霍子玉做事情还是非常稳的。 德宗抚须，继续思考出神：是的，只要稳定了长安周边以及北部隐患，霍子玉就可以出兵安西了。不过，西域如今形势比大唐严峻十倍、百倍，那里将是更加残酷的战场！ 宫宴很快就结束了，有不少女眷和身体不太舒服的皇亲国戚就先告退回家了，德宗领着另外几十人摆驾御花园赏花赏雪。 众人出来的时候，天正在下小雨，除了霍子玉，所有人都打起了伞，要不是德宗训斥，襄阳公主又要陪霍子玉不打伞了。 德宗问霍子玉为什么不打伞，霍子玉笑道：“雨中漫步，更加唯美。”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众人走了没几步，襄阳公主惊道：“皇爷爷，下雪了！” 众人再看，果然，小雨已经变成了雪，不过倒是没有风，雪就那样轻飘飘的落下，看起来确实唯美。 广陵郡王李纯笑道：“子玉，下雪了，你还是打上伞吧。” 霍子玉倒是没有直接回答李纯，而是伸出两手，摊开手掌，眼睛望向天空，看着飘飘扬扬的大雪，温柔地说道：“雪下得这样大，如果两个人，不打伞地这样走下去，是不是很快就一起白头了？” 霍子玉声音并不大，但是在这无声的大雪天中，听起来格外的响亮，他温柔的声音，让每个听到的人的心都为之一颤：是啊，雪这么大，如果不打伞，真的会很快就一起“白头到老”了！ 不少人闻言，纷纷收起伞不打，连帽子都摘了。 襄阳公主则是蹦蹦跳跳的跑到霍子玉身边道：“我要跟子玉哥哥白头到老！” 贾素卿倒是没说话，不过也悄悄收起了伞。贾耽见状笑道：“行啦，有宫女扶着我，你想去哪就去哪吧，不用管爷爷了。” 贾素卿闻言一羞，然后摘下大氅的帽子，几步跑到了霍子玉身后，跟他默默的走着。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93章 二女争风 众人见好多年轻人都学霍子玉不打伞，迎着雪散步，纷纷笑了起来。 德宗望着霍子玉、李云锦、贾素卿、李纯等年轻人，抚须笑道：“年轻就是好啊！” 张贵妃则搀住德宗笑道：“看陛下说的什么话，您不也是越活越年轻了嘛！” 其他人闻言，也跟着笑了起来，霍仙鸣笑着说：“贵妃说的不错，陛下最近确实是越活越年轻的感觉，整个人特别有活力。” 德宗闻言，很是受用，哈哈大笑道：“这倒是，朕也觉得最近这大半个月特别有活力，浑身使不完的劲！” 李诵闻言赶紧躬身道：“儿臣恭贺父皇永葆青春、万寿无疆！”其他人闻言，也纷纷跟着祝贺德宗。 德宗哈哈大笑道：“咳，你们的心意，朕心领了，不过，人哪有万寿无疆的，走吧，我们去御花园看看。” 一行数十人，很快就来到了御花园，这是在交泰殿东侧的一处花园，看起来非常大，霍子玉听李纯介绍说，这花园里交叉种着几十种花草，春夏秋冬都有花朵开放。 此时的御花园里，除了一些松柏还顽强保持着绿色，也只剩梅花在开放了。红的、白的、粉的，争奇斗艳。 襄阳公主高兴的对霍子玉道：“子玉哥哥，我给你摘朵梅花好不好？”说完不等霍子玉开口，便跑进花丛里去摘梅花。 不过，就在这时，襄阳公主突然“啊”的一声惊叫，众人看去，只见小姑娘捂着手指，一脸痛苦状。 霍子玉一个箭步冲过去，迅速来到李云锦身边，关切的问道：“丫头，怎么啦？” 李云锦忍住疼痛道：“子玉哥哥，我扎到手了。”说着将手伸到霍子玉眼前。 霍子玉定睛一看，原来襄阳公主的右手食指果然扎了一下，伤口上，一粒血珠欲滴。 霍子玉向梅花看去，只见梅花旁还有一株月季，在这隆冬雪天，月季居然含苞待放，也就是它花苞下的刺伤到了李云锦。 就在这时，德宗关切的问道：“子玉，云锦没事吧？” 霍子玉答道：“回陛下，被月季花刺不小心伤到了，我这就带她出去。” 德宗闻言便吩咐道：“来人，传御医。” 襄阳公主听德宗要传御医，急道：“皇爷爷不用传御医，小伤，子玉哥哥就能帮我治好。” 德宗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吟吟地道：“好，那就不传御医了，”转头对子玉道：“子玉，你带襄阳出来吧。” 霍子玉问襄阳公主道：“丫头，你刚说我能治，怎么治？” 襄阳公主闻言羞道：“你先跟我出去，我跟你说。” 德宗已经领人继续往前走，霍子玉和襄阳公主也走到了花径上。襄阳公主见霍子玉还关切的看着她，于是含羞道：“子玉哥哥，你。。。帮我含一下受伤的手指，它一会就该好了。” 霍子玉闻言，几乎要满头大汗，不禁心道：我勒个去，这李云锦还是个十岁的孩子么？怎么懂得这么多？这是要调戏我么？ 李云锦见霍子玉有些呆呆的，不禁又羞道：“当然，子玉哥哥如果不帮我的话，也没什么，毕竟--” 没等她说完，霍子玉已经拿起李云锦的手，果断将受伤的食指含在了嘴里，还吸了一下。 襄阳公主的手很软、很白，又香香的，但是想到她才十岁，霍子玉不禁有点罪恶感，赶紧放下李云锦的手道：“这样就好了吧？” 李云锦羞道：“好。。。好了。。。” 霍子玉见状不禁汗颜，我勒个去，哥今天被一个小姑娘调戏了啊，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什么世道啊？！ 收敛心神后，霍子玉道：“好了，干爷爷他们要走远了，我们赶紧追上去。”说完，也不敢看李云锦，快步朝着人群追了上去。 李云锦见霍子玉走了，盯着自己受伤的食指出神，突然一个念头涌上来，不禁芳心乱颤、心脏砰砰剧烈震动起来，颤巍巍的抬起手，将受伤的食指放在了自己口中。。。 德宗走了一阵，看到追上来的霍子玉，稍等又看到追上自己、一脸喜悦的李云锦，于是坏笑地看着李云锦，李云锦似乎被拆穿了心机，迅速红了脸低下了头，德宗会心一笑，不禁心道：这个小丫头，从哪里学到的这个坏心眼，不错，看来自己倒是不用担心她竞争不过贾素卿了。 李云锦小心机“得逞”以后，反而含羞的一路跟在德宗身边，倒是让贾素卿有了单独跟霍子玉聊天的机会。 贾素卿不是没看到襄阳公主让霍子玉为她治伤的样子，可笑，那哪是治伤，分明是调情，可气霍子玉居然还答应了，于是走在霍子玉身边，压低声音、又羞又怒地问霍子玉道：“公主的手是不是又软又香？” 霍子玉闻言一愣，看了看身边的贾素卿，不禁心道：你这吃的哪门子醋啊？你又不是我恋人，于是说道：“在下实在不知素卿姑娘为何有此一问？” 贾素卿也是又急又气，所以才那么问，刚问完自己就后悔了，虽然师傅跟自己说，霍子玉就是自己命中注定的良人，但自己跟霍子玉也是今天第一次见面，这么问他，有点失礼，毕竟自己如今还不是他的什么人，于是又羞又急地说道：“对不起，我也是有些急了。” 霍子玉见贾素卿这幅模样，便微笑道：“云锦也是个小孩子，你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 贾素卿闻言，对李云锦的事情也不敢再多说，唯恐多说多错，便道：“那你以后可不可以也喊我素卿？” 霍子玉道：“可以倒是可以，不过听李纯说，太子门客王伾，字也是素卿，喊你素卿，感觉怪怪的。。。你明白我意思吧？” 贾素卿闻言，面色露出一丝尴尬，望了望霍子玉道：“大家都称你为诗神，你为我改个名字可好？” 霍子玉笑道：“有贾相爷在，我又岂能僭越？” 贾素卿笑道：“我爷爷一直夸你不拘礼节、颇为豪爽，怎么突然扭捏了？” 霍子玉闻言，便拱手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给你取名阿猫阿狗也行？” 贾素卿闻言一愣，嗔道：“你再乱说，我就要打你了！” 霍子玉哈哈大笑道：“你刚才调侃我的劲头拿来去了？怎么突然要恼羞成怒打人呀？” 贾素卿白了一眼霍子玉道：“亏你还是诗神呢，居然欺负我一个小女子。” 霍子玉道：“你可不是小女子，而是名动长安的女神童！” 贾素卿道：“跟你比，我怎么敢称为神童？自从见到你，我就一直被你比下去。。。” 霍子玉闻言，赶紧转移话题道：“好，既然你这么捧我，那我就帮你想个好名字！” 贾素卿笑道：“那就一言为定喽！” 霍子玉刚要说话，就被德宗喊了名字，近前听话。于是，他赶紧跟贾素卿点了点头，跑到德宗跟前。 原来，德宗想让他以梅花与雪，再写一首诗，霍子玉听完就感觉自己要裂开了，要再写一首？ 霍子玉不禁头大道：“我的上帝陛下啊，还来？我今天这是要梅花三弄了么？”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94章 梅花三弄 周围人听德宗说，让霍子玉再写一首梅花与雪的诗，纷纷跟霍子玉一样感觉头大。 要知道，同一个题材，一个人很难写出两首，而霍子玉已经写了两首，现在要一天内写第三首梅雪，这可是前无古人的了，想到这里，又有点期待，这位大唐诗神能否给人惊喜呢？ 霍子玉见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颇为无语，然后迅速在脑海里搜索起来，然后心里有了主意。 德宗见霍子玉没有立刻答话，也觉得自己有点为难他了，白了霍仙鸣一眼后笑道：“当然，短短半天，让你再写了两首佳作的情况下再写一首，确实有点过分了哈，你不写也没事。” 霍子玉拱手微笑道：“难得陛下和大家抬爱，子玉怎能拂了大家的意，刚巧我也有了灵感，就再来一首吧。” 众人听霍子玉说又有了灵感，要再写一首，纷纷露出惊喜的神色，没等霍子玉开始吟诗，便已经开始拍手叫好。 李云锦、贾素卿同时望向了霍子玉，面露崇拜的神色。 众人只见霍子玉望向远处，淡淡吟道：“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 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 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这是一首比较偏白话的诗词，所有人都听懂了，此一首诗词塑造了梅花俊美而坚韧不拔的形象，上阕写梅花傲寒开放的美好身姿，描绘其美丽、积极与坚贞；下阕写梅花坚强不屈、不畏寒冷，同时又低调委婉的风格。 这首作品用词虽平直却极自然，同时还蕴含哲理，因此众人听完，立刻拍手叫好。 贾耽和贾素卿觉得，这首作品就是为贾素卿量身打造的；而德宗、太子、李云锦等人又觉得这首作品是写襄阳公主的，毕竟天真烂漫而又活泼可爱的就是李云锦，刚刚李云锦还在梅花丛中对着霍子玉甜甜的笑来着。.qqxsΠéw 一首诗词，让所有人都满意了，霍子玉却在心里向毛爷爷道了几百声歉，他也是实在没招了，不然也不至于请出他老人家的诗作！ 德宗激动地笑着对霍子玉说道：“我就说嘛，你可以的！” 是的，所有人都知道德宗很激动了，他一激动就把“朕”说成“我”。 太子李诵拱手笑道：“恭喜父皇，今日此事，必成佳话！” 久未说话的贾耽，抚须笑道：“太子说的是啊，从此以后，梅开二度、梅花三弄怕是要流传千古了！” 众人闻言，纷纷笑了起来，之前的诗会，他们仅是远远旁观到，如今此事，他们却是近距离的亲身经历，能亲身经历一段青史佳话，不虚此生也！ 到后来，雪下的实在太大，赏花之行便告结束，大家纷纷辞行离开皇宫，霍子玉也正要走，襄阳公主拉住他衣角道：“子玉哥哥，你别忘了，明天要陪我去买东西哟！” 霍子玉微笑着温柔地说道：“记得呢，放心吧，到时候你和纯哥来找我，你说去哪逛，我就去哪，舍命陪君子！” 襄阳公主唯恐霍子玉说话不算话，非要拉钩才算，霍子玉于是跟她拉钩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李云锦拉钩约定后，这才欢欣鼓舞的回到了德宗身边。 众人见状，纷纷笑了起来，连贾耽、贾素卿都笑了：这襄阳公主再怎么样，还是小孩子脾气啊！ 待霍子玉走后，贾耽也离开了，贾素卿在宫门口与霍子玉相遇，含羞道：“子玉，今晚有几个长辈会在和园召开春节诗会，届时也会有不少名流过去，你能陪我参加么？” 霍子玉打趣道：“你不怕我抢尽你们的风头，我就去！” 贾素卿闻言掩齿一笑，然后又含羞道：“那个。。。我师父也会去参加呢。” 霍子玉闻言，心下一喜，茶圣陆羽，历史上从未流传下来画像，其人生平也几乎是个谜，明日能见到他，实在是荣幸，于是喜道：“久闻茶圣大名，这下终于能见他老人家一面了，不胜荣幸，放心吧，我一定去！” 贾素卿笑道：“那去之前你可要准备好我的新名字，不然，去你家接你的时候，你不许坐车！” 霍子玉坏笑道：“你舍得？” 贾素卿又羞又怒地嗔道：“到时候要你好看！”说完不敢再看霍子玉一眼，赶紧跑走了。 霍子玉回到家以后，倒也无事，将赐下的冠冕玉带交由薛涛保管后，便驱车赶往东林集团。 霍子玉赶到的时候，张籍、韩愈等人也在，几人见霍子玉来到，纷纷见礼。 一番客套后，张籍简单跟霍子玉汇报了一下过年期间的安排，因为目前集团主要做的就是粮食和酒，过年期间也都没法休息，不过加派了人手倒班。 然后，张籍又简单说了一下给大家发工资的事情，霍子玉还特令给每人发二两银子的奖金，众人一听，纷纷笑出了声。原来，张籍本来是打算给每个人多发一个月薪水，也就是一两银子作为奖金，这也是经过霍子玉同意的，不过都没想到霍子玉这么大方。 霍子玉道：“过年期间，大家还没法休息，倒班工作，实在辛苦。还有就是，俗话说，万事开头难，我们过了年有数不尽的困难在等着去克服，所以就多发点奖金吧，也提高一下大家的干劲！” 众人拱手称谢后，韩愈问霍子玉道：“子玉，你收到明晚贾相新年诗会的邀请了么？” 霍子玉笑道：“收到了，莫非二哥也去？” 韩愈闻言一笑，指着柳宗元和白居易道：“何止我去，子厚和乐天也去，除此之外还有文昌、仲初、诚悬也都被邀请了，也就是微之离开长安去了江南，否则也会邀请他。” 霍子玉道：“贾相爷好大的手笔啊，把咱们一拨人都请了。” 柳宗元笑道：“可不是么，会写诗的都请了，诚悬的字最近在长安也有了不少名气，也给请去了，不仅如此，听说还请了不少文采俱佳的地方举子。” 霍子玉闻言更觉得奇怪了，于是问道：“怎么还请了地方举子？我可是听大哥说了，来京赶考的举子们，可都是几乎日夜奋进的驿馆、客栈学习。” 白居易笑道：“这科考的成绩主要在平时努力，明晚一晚上不学也没什么，大家能有机会在大唐唯一的宰辅面前一展风采，这可是千载难逢呢，再加上所有人都知道你也会去，那些举子都快疯了，都想现场看你作诗，一睹你的风采呢。”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95章 夸张的聚会 霍子玉听完白居易的话，摆手道：“乐天谬赞了。”说完转而问道：“对了，乐天，你是哪年高中的？” 白居易笑道：“哪一年？过了年！” 霍子玉笑道：“哈哈，我看你一直这么悠闲，以为你早就高中了，你最近大半个月都没怎么复习吧？” 柳宗元道：“他还需要复习？他那诗文功底，比我都深厚，他的《离离原上草》和《卖炭翁》，全长安早都传遍了。” 白居易闻言，连忙谦虚，然后说道：“我觉得科举七分努力、三分运气吧，与其如临大敌、战战兢兢，还不如坦然面对。” 韩愈闻言笑道：“你能有这心态就好，不过还是要多加努力才是，多让子厚帮你辅导一下文章，他文章功底，在我们大唐那是首屈一指的。” 白居易闻言，点头称是，柳宗元谦虚道：“二哥又捧我，我就算再会写文章，跟你也没法比啊，你的文章才是古色古香、直追秦汉，堪称大唐锦绣第一，你可千万不要再夸我了！” 霍子玉就这么看着韩愈、柳宗元、白居易三位大文豪在这谦虚和互相夸赞，心里这个郁闷呐，心道：你们几位都是大文豪，只有我是靠着中唐以后一千多年华夏所有才人的智慧，才能跟你们平起平坐，你们倒是搁这玩命谦虚起来了，于是笑道：“三位兄长要是再这么谦虚、商业互捧下去，怕就要天黑了。” 张籍听霍子玉说完，哈哈大笑起来，韩愈三人闻言，也不禁笑了起来。 自古文人相轻，历史上的韩愈和白居易，颇为不对付，在写文章方面有很大冲突，这让夹在两人中间的张籍、柳宗元、刘禹锡都颇为头疼。 如今，几人因为霍子玉的关系，串联到了一起，彼此之间关系又很好，平时讨论问题也是对事不对人，着眼于取长补短、兼容并包，所以，对彼此的敬佩和欣赏又与日俱增，只是如今彼此谦虚起来，有点大型凡尔赛现场的感觉。 等霍子玉准备离开东林集团的时候，刚好也赶上王建前来寻找霍子玉。 张籍、韩愈等人纷纷与王建见礼，一番客套后，王建先笑了起来，环视众人一遍后问道：“几位怕还不知道子玉今天在宫宴的表现吧？” 韩愈问道：“哦？子玉来到以后，一直在聊集团的事务，对宫宴只字未提，怎么回事，你快说说。” 正在忙着的柳公权闻言，禁不住八卦之心，连忙走过来，听王建说说。 只见王建笑道：“看来几位是真的在忙，赶紧出去听听吧，‘梅开二度’、‘梅花三弄’的故事在长安已经快传遍了。” 白居易闻言奇道：“妙啊，梅开二度、梅花三弄，虽然不知什么意思，但是单听着名字就颇有浪漫气息，快快说来，什么意思？” 王建笑道：“是这样的，子玉啊，今天在宫宴，连作三首梅雪诗文，每一首都堪称传世佳作！第一首本是永王提议为助兴而作，作完后张贵妃又出题写梅雪，子玉叹曰：今日是要‘梅开二度’啊，乃是指‘写完梅又写梅’。” 韩愈闻言拍手赞道：“妙啊，我看‘梅开二度’可不仅仅能指代‘二次写梅’。” 柳宗元道：“两次都做一件事就可以这么说？” 韩愈道：“不妥，既然两次梅开，那就是梅花两次都开了，就像子玉两次写梅都是佳作，那梅开二度，就得指两次成功做了一种事。” 柳宗元笑道：“好，二哥分析的好，以后写文章遇到合适场景，我一定得用一下这个，哈哈” 霍子玉就在旁边，听着韩愈、柳宗元就这么连分析带定义，就给“梅开二度”这个成语定型了，关键是他们定义的跟后世清朝以后定义的几乎完全一样，于是不禁感叹：不愧是名垂青史的唐宋八大家的执魁二人啊，实力太过惊人！ 王建此时也笑道：“可以可以，退之和子厚才情惊艳，令人佩服，来，我继续说这个‘梅花三弄’。” 柳宗元笑道：“对对对，赶紧说说。” 王建道：“子玉写完第二首以后，张贵妃和皇族中人，那是都服了。不过后来，宫宴结束后，天又下雪了，陛下与大家逛花园，问子玉能不能再写一首梅，子玉当时就说，今天看来要‘梅花三弄’了，这就是现在长安盛传的‘梅开二度’与‘梅花三弄’的由来。由于三首诗作都堪称传世佳作，所以如今长安，‘梅开二度’与‘梅花三弄’已经人尽皆知了，估计最慢年后，全天下都知道了！” 柳宗元闻言一笑道：“子玉啊，不是我们说你，你到了衙署后居然只字未提宫宴的事情，写了新诗都不告诉我们，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白居易也急道：“子厚说的对，仲初，你赶紧说说诗文！” 于是王建便将霍子玉所作的三首诗，一一吟诵了出来，声情并茂，让人如在现场，引得众人纷纷叫好。 韩愈听完，一拍霍子玉肩膀道：“兄弟啊，你可真不够意思。有道是，读好诗，犹如吃珍馐美味，你这次一下写了三首传世佳作，这可是三道绝世美味啊，你居然一直没告诉我们，子厚说的是啊，你真太不够意思了！” 柳宗元此时点头道：“仲初和二哥说的是啊，这三首诗文，绝对都是传世佳作，妙啊！”仟千仦哾 白居易也拱手叹服道：“叹为观止，叹为观止，真是让人叹为观止，都是好诗啊！你这三首梅诗出来，谁还敢再写这题材啊！” 张籍笑道：“乐天说的是，其实昨天，忙里偷闲，我也写了首梅花诗文，现在跟子玉的诗文比起来看，子玉这堪称珍馐美味，我那简直是猪狗之食啊！” 霍子玉见众人越说越离谱，自己也都是抄的啊，于是赶紧谦虚一番，把话题转到王建为何事而来。 王建闻言，这才道：“是这样的，我刚才收到了贾相的邀请，今晚他会在自己府邸宴请诸位名流，也邀请我一同前去。” 韩愈道：“嗯，贾相给我的请贴里说了，我们这一派人，只要在长安的，好像都去了。我和子厚刚跟子玉说了。” 王建点头道：“嗯，我听关松汇报说，贾相不仅邀请了我们，还邀请了其他名流，包括前宰相陆贽、茶圣陆羽、前文坛领袖顾况。” 众人闻言，纷纷惊讶出声。 霍子玉惊讶，是因为陆贽居然也去，不过转念一想，他就大致猜到了，看来贾耽真的要联合陆贽出山帮助东林集团了。 韩愈则是惊呼道：“陆贽陆相爷竟然也来？还有茶圣！他老人家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呢！更让人惊讶的是，顾老爷子居然也去？” 柳宗元也道：“是啊，没想到顾老爷子也去，本来我觉得这新年诗会也就那么回事，不去也罢，这么看来，我是非去不可了！” 白居易也点头道：“子厚说的是，顾老爷子在，我是必须去拜访的。而且有茶圣在，我想去请教一些茶的问题，这一趟，我也必须去了！” 霍子玉倒是听说过顾况，但是对这位老爷子并不太熟悉，所知道的，也就是他和白居易“长安米贵，白居不易”的典故，只是不知大家为何对他如此推崇，不过他也不敢问，打算晚上看看再说。 张籍则是说道：“且不说茶圣他老人家和顾老爷子在，就是陆相爷在，我也必须过去拜访，有好多东西还是要跟他请教。” 王建望着霍子玉，有些激动的说道：“子玉，你可能还没觉得这场聚会有多么重要，我觉得一定会载入史册。” 霍子玉奇道：“有这么夸张？”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96章 蒸汽机与套路 韩愈听霍子玉似乎质疑这次聚会的重要性，从椅子上几乎跳起来，激动地说道：“我滴个兄弟呀，你是真不知道他们几位是多厉害呀，陆相爷你之前肯定听仲初说过了对吧？” 见霍子玉点头，他继续问道：“那你知道顾老爷子和茶圣有多厉害么？” 霍子玉拱手道：“惭愧啊，下山后一直没听说过。” 韩愈闻言，突然笑了，说道：“哈哈哈，不怪你，你从下山后一直在忙各种事，哪有时间了解他们呐，让仲初简单跟你说下？” 众人闻言，望向王建，王建笑道：“没问题，我简单说说吧。”见霍子玉点点头，于是说道：“茶圣老先生，之前我好像也跟你说过一些，他老人家不仅精通茶道，还精通农学、医学，还精通数学、化学。至于顾老爷子，那就更厉害了，不仅精通文学，还精通化学、数学、物理学、机械，你知道么？他多年来，一直在研究一种叫‘蒸汽机’的神奇机器。” 这下轮到霍子玉炸裂了，我滴神呢，蒸汽机？顾况？！ 王建看到霍子玉惊讶的表情，以为霍子玉从没听说过，于是说道：“这个蒸汽机可就神奇了，从安禄山在天宝年间提出创造蒸汽时代以来，一直都被人当做梦话，但是他的几位徒弟都奉为圭臬，好在朝廷在安史之乱后并没有追究安禄山和他徒弟们的责任，也没有对他们的研究禁绝，所以顾老才能一直潜心研究蒸汽机。” 霍子玉已经逐渐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史载顾况有绝世大才，不仅文名远扬，对哲学、炼丹也有很深的研究，后来据说还成仙了。霍子玉当然不信成仙的事情，但是对于他研究蒸汽机还是很感兴趣的，就是不知道现在研究到什么程度了，于是问道：“仲初兄，请问蒸汽机是什么？” 王建道：“我也不太懂，也都是听人说或者从书上零星获得到一些信息，二哥和子厚应该更了解一些，让他们说说吧。” 柳宗元道：“我平时接触到工部的东西并不多，让二哥说吧。” 韩愈道：“好，我来说。是这样的，蒸汽机是安禄山在天宝初年提出的一种机器，这种机器以蒸汽为能量来源，来推动其它机器组件运动。按照安禄山的描述，可以用来驱动铁轮车、铁轮船等等机器，甚至可以用来实现机械能到电磁能的转化，现在据说已经可以制造和储存电了！” 霍子玉闻言，发现蒸汽机倒是应用跟后世差不多，只是制造电这个怎么说？于是问道：“制造和储存电？这个是怎么回事？” 韩愈道：“我也不太懂，不过听大哥说过，这个涉及到物理学，一种叫做直流电和交流电的东西，据说已经出现了来顿瓶，可以储存电。” 霍子玉前世就是理科出身，当然知道莱顿瓶，于是问道：“何为莱顿瓶？” 韩愈解释道：“具体我也不知道，大哥也不太懂，只是说这个来顿瓶意为‘无论谁来被电了都要颤抖到身形一顿’，所以叫来顿瓶，这是一种玻璃瓶，里外都有一层锡箔纸，具体的制作和原理，全大唐也只有寥寥数人知道，你要是想知道，未来有机会可以询问顾老，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透露了。” 霍子玉听到这里，已经大致明白了，这种来顿瓶，跟后世的莱顿瓶已经几乎完全一样了，大唐科技的进步太快了，由于安禄山的横空出世，已经用五十年走完了西方十八世纪前所有的科技历程，他已经有点迫不及待想见识下如今大唐的科技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王建笑道：“稍等夜里，我们去贾相爷的园子走走就知道了，我听说贾相爷邀请的举子里，有不少颇具实力，都等着今晚一展身手，子玉可要小心了。”仟千仦哾 霍子玉闻言笑道：“我有什么可需要小心的？” 柳宗元与白居易对视一眼，对霍子玉坏笑道：“子玉，虽然你不知道你需要小心什么，而我却知道。” 霍子玉听柳宗元这么说，反而有些好奇了，于是问道：“哦？子厚兄倒是说说看，我有什么需要小心的？” 柳宗元闻言确实不答，而是起身背着手，强压笑意道：“咳，那个，子玉呀，听说你今日在宫宴上连作三首梅花诗，不知是否已经江郎才尽，今夜逢此盛会，能不能再作一首梅花诗？”说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笑了出来。 其他人刚开始还不知道柳宗元模仿谁、要做什么，此时却是都明白了，柳宗元这是猜测今晚可能还有人要让他再写一首梅花诗。一个人一天之内，连作三首梅花诗，而且每首都是传世佳作，已经是前无古人了，说不定真有人会再做这要求，如果这样，霍子玉即使诗才通神，一天内也无法连写四首了，所以焉能不怕？ 霍子玉也明白柳宗元的意思，于是笑道：“谁爱写谁写，反正我是不写了，写的要吐了。” 王建笑道：“子玉，你都连写三首梅花诗了，还都是传世佳作，谁还敢再班门弄斧啊？要写也只能是你自己写，打破自己的记录！” 其他人闻言，又笑了出来，霍子玉笑道：“真不写了，我要是再写梅花诗，我就是小狗！” 其他人见霍子玉连这小孩子赌气一样的话都说了出来，又是一阵哄堂大笑，王建背着手，仰望房顶，然后晃着脑袋道：“如果某位姑娘要求你写呢？” 其他人一听王建说“某位姑娘”，就大致都猜出来说的是贾素卿了，全长安最近早就传遍了，襄阳公主和贾素卿都喜欢霍子玉，这两位一出来，其他想招霍子玉为婿的倒是都知难而退了，此时见王建说出贾相宴会的姑娘，也只能是贾素卿了，于是都会心一笑，望着霍子玉，想看他怎么说。 只见霍子玉一拍自己胸脯道：“男子汉大丈夫，岂可被儿女情长所累？别说是贾素卿，就是陛下让我写，我也不再写了。” 王建闻言，仰望着房顶的脑袋突然低下来，一边环视众人，一边坏笑道：“哟哟哟，大家听听，我说的是某位姑娘，可没说具体是哪位姑娘，子玉现在主动承认是贾素卿，可见心里已经有了人家了！哈哈哈哈” 其他人听王建说完，纷纷大笑起来：白居易笑得直拍桌子；柳公权则是仰天大笑，眼泪都飙出来了；韩愈笑得直拍手；柳宗元则是直接一口水喷出老远，一边咳嗽一边笑；连平时最老实的张籍都捂脸狂笑。 霍子玉心里这个郁闷啊，我勒个去嘞，步步小心居然还是被王建套路了！霍子玉不禁望着正哈哈大笑的王建叹道：“哎，真是世风日下啊，千防万防，居然还被你给套路了，你这个糟老头子真是坏滴很啊！”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97章 贾兰笙 考虑到傍晚还要跟大家一起去贾府赴宴，霍子玉便命人回家向薛涛传一下自己口信，自己下午直接过去贾府赴宴，就不回家了。 就这样，霍子玉一边在衙署休息，一边想着帮贾素卿改名字的事情。想到贾素卿的特质，一个名字便在脑海中浮现出来，然后便安心的休息了起来。 未时二刻的时候，王建便进来后厅找霍子玉，边笑边说道：“哈哈哈，子玉，快去门外看看吧，你的‘某位姑娘’来了。” 霍子玉一听，就知道是贾素卿来了，于是对王建道：“去去去，一把年纪了，就会欺负我这老实人！” 就这样，霍子玉和王建边说边笑的来到了东林衙署外，只见一位姑娘俏立车侧，相貌美丽、气质脱俗，静静的就在门外等待，天有些冷，姑娘小脸冻得有些红了，时不时的搓一下双手，这位姑娘，不是贾素卿又是谁？ 霍子玉赶紧快步走过去打招呼，然后责备王建道：“仲初，怎么搞的，外面这么冷，为什么不招呼素卿姑娘进去？！” 贾素卿见霍子玉来到，尤其是看到他对自己紧张和关心的模样，心里甜甜的，于是说道：“不要怪王先生了，他一直想邀请我进去，是我坚持要在外面等你呢。” 霍子玉笑道：“请问这位美丽善良而又聪明可人的姑娘，要是我邀请你进去呢？” 王建闻言一笑，赶紧背过脸去，贾素卿略有些害羞的道：“既然是你执意邀请，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王建笑道：“既然某位姑娘来了，你们去偏厅聊着，我去叫二哥他们。”说完冲贾素卿一礼，贾素卿微微欠身一福，王建便快步走去东衙。 霍子玉引着贾素卿来到偏厅坐下，下人端来清茶，贾素卿喝了一口热茶，在屋里炭火的作用下，身体逐渐热了，于是笑着问霍子玉道：“还记得上午我们约好的么？” 霍子玉闻言一笑道：“嘿嘿，当然记得，是名字的事情么？” 贾素卿甜甜一笑道：“是呀，说好的哟，没想到好名字，或者我不认可的话，你可就得步行跟车去我家喽。” 霍子玉笑道：“时间短、任务重，上午分别后，我就连家都没回，在这里苦思冥想你的新名字，终于，苍天不负苦心人--” “哦？想出来啦？”贾素卿笑着问道。 霍子玉笑道：“终于，苍天不负苦心人，我还是没想起来。” 贾素卿闻言只觉又好气又好笑，嗔道：“哼，就会消遣我！” 霍子玉一直听所有人说贾素卿是一个性情淡泊、聪明婉约的人，但是自从见面以来，她给自己的印象并没有淡泊，反而有点活泼，此时自己也不好再逗她，于是说道：“嘿嘿嘿，刚才骗你的啦，我这么努力的想，当然想出来啦。” 贾素卿这才转怒为喜得笑问：“说说看。” 霍子玉道：“兰笙，婉约贤淑、蕙质兰心之‘兰’；我有嘉宾、鼓瑟吹笙之‘笙’，不知您满意否？” “兰笙，兰笙，贾兰笙，”贾素卿喃喃着，然后望着霍子玉道：“好名字，我喜欢，算你过关了，以后记得哟，要喊我兰笙。” 霍子玉笑道：“记得啦，兰笙姑娘。” 贾兰笙闻言笑着答应，望着霍子玉的眼神，充满温柔与欢喜，就在这时，韩愈等人来到。 韩愈见到贾兰笙便拱手见礼道：“有劳素卿姑娘亲自过来接我等了！”柳宗元等人也纷纷见礼道谢。 贾兰笙报之一福，然后盈盈一笑道：“乃是爷爷吩咐下来的，也是兰笙应该做的，二哥不必多礼。” 韩愈闻言一愣，望了望霍子玉，又看了看贾兰笙，对柳宗元笑道：“子厚啊，你说贾姑娘称呼我为二哥，是从谁那里跟着论的呢？是子玉么？” 柳宗元听韩愈说完，便知道韩愈什么意思，于是顺着韩愈的话继续道：“咳，这个嘛，我看看哈，肯定不是从你我这里，也不是仲初和诚悬，更不是乐天，我看的确是从子玉那里跟着叫的。” 王建、白居易等人早就笑了起来，贾兰笙姑娘家本就害羞，这时候更害羞了，低着头也不敢说话了，霍子玉见状笑道：“去去去，子厚就会欺负人家小姑娘，你跟二哥加起来一甲子都多，欺负人家也不知羞！” 柳宗元笑道：“哟哟哟，这还没成亲就护上了啊！等你们成亲了不得合伙打我啊！哈哈哈哈” 其他人闻言，可是笑惨了，羞得贾兰笙头垂得更低了，霍子玉一把将贾兰笙护在身后道：“行了哈，人家才多大啊，你们也舍得欺负，谁再欺负她，小心人家不让你们坐马车了！” 韩愈闻言，哈哈大笑道：“不管怎么着，我是她二哥，这个是没跑的吧，所以这个车，我还是能坐的，对吧？” 贾兰笙害羞的点点头，韩愈也不再逗她，于是问道：“对了，刚才你们说是兰笙，谁是兰笙？” 霍子玉道：“二哥，是贾姑娘，她之前不是芳名素卿么，我也是前几天听召庆说了才知道，太子府上的王伾，字就是素卿，所以她今天宫宴的时候就问我能不能帮她改个名字，我便为她取名兰笙，婉约贤淑、蕙质兰心之‘兰’；我有嘉宾、鼓瑟吹笙之‘笙’。” 韩愈闻言赞道：“不错，好名字，不仅文雅，而且难得的是与贾姑娘的特质契合，实在是难得的好名字。” 柳宗元等人闻言，也纷纷附和夸赞。 贾兰笙笑着说道：“所以，名字取好以后，就叫兰笙了，这件事，我也禀告给爷爷过，这也是他准许的，稍等我们回去，我就告诉他兰笙的名字。”.qqxsΠéw 韩愈道：“好，那我以后也称呼你兰笙姑娘吧。” 贾兰笙大大方方的福了一福，望了一眼霍子玉，霍子玉会意，说道：“二哥，如果我们人齐了，这就过去贾府吧。” 韩愈闻言说道：“嗯，人已经齐了，等会经过正堂，再喊上会昌就行了。” 于是一行人从偏厅出去，叫上张籍以后，陆续上了马车，浩浩荡荡，朝贾府而去。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98章 群英荟萃 众人皆知霍子玉和贾家姑娘颇为投机，于是谁也没跟他们一辆车打扰他们，倒是让二人有了独处的机会，两人从诗文聊到农学、从大唐聊到番邦，霍子玉不禁赞叹贾兰笙的素养之高，两人也是越聊越投机。 当贾兰笙跟霍子玉聊到为百姓建造房屋、未来推广新式农业的时候，激动得她认为自己找到了知己，当场跟霍子玉约定未来一起做这一项有意义的大事！qqxδnew 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行人很快就到了贾府。 贾府坐落在平康坊附近的崇贤坊，是一处南向的大宅院，朱红大门外，两只麒麟蹲坐，煞是威风，门口已经停满了各色马车，有不少人还在陆续往里走，门外一位中年男士，正在领人迎接宾朋。 霍子玉一行人下了马车，跟随贾兰笙来到贾府门外，贾兰笙对中年男人道：“二叔”。 中年男士道：“素卿回来啦。” 贾兰笙矫正道：“嘿嘿，二叔，以后就要叫我兰笙了，刚改的名字。” 中年男士道：“哈哈哈，好啊，兰笙，让我猜猜，想必你旁边这位少年，就是传说中文武双神的霍子玉吧？” 贾兰笙忙跟霍子玉介绍道：“子玉哥，这位就是我二叔，名讳贾琳，字惠林，你跟我喊他二叔就好啦。” 其他人闻言，纷纷会心一笑，连贾琳都禁不住笑了，他何尝看不出自己侄女倾心霍子玉呢？ 霍子玉赶紧恭恭敬敬的躬身一礼道：“晚辈子玉见过二叔。” 贾琳扶住道：“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待扶起霍子玉，又看向他身边的韩愈和柳宗元道：“这两位我认识，曾任校书郎的韩退之和柳子厚！” 韩愈和柳宗元赶紧也躬身作礼，贾琳道：“二位学识渊博，文章锦绣，实为大唐楷模啊！” 韩愈二人赶紧客气，然后贾琳又望向王建道：“这位我也认识，文武双全、才智过人的王建王仲初！” 王建也赶紧躬身一礼道：“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贾琳笑道：“您实在客气了，我们兄弟之中，以大哥贾筹的学问最佳，您和他同为大历十年的进士，您为一甲二十三名，我大哥才为二甲十四名，我大哥尚不如您，在下就更不足挂齿啦。” 王建客气笑道：“哈哈哈，都是运气使然。” 二人客套完，又和张籍、白居易、柳公权一一聊过。 就在这时候，又一辆马车停住，下来一人，乃是孟郊，只见他快步跑来，与韩愈、霍子玉握住手，霍子玉向贾琳介绍道：“二叔，这位就是我大哥，孟郊孟东野！” 孟郊与贾琳又是一番客套，这时才道：“净顾着聊天了，忘记带诸位赶紧进门了，我还要继续迎客，就让素卿--哦不，兰笙，就让兰笙带你们进去吧，家父翘首以盼诸位多时了。” 众人暂时别了贾琳，跟随贾兰笙来到府内，早有家丁来迎，然后快步跑去通报贾耽。 众人刚过二门，便见贾耽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来迎接。 贾兰笙微笑着依次对贾耽和另一位老者喊了声“爷爷”、“师父”，然后福了两下。 霍子玉听贾兰笙喊贾耽旁边的老人为“师父”，便知那人就是传说中的茶圣陆羽了！史载陆羽相貌丑陋，只见面前的陆羽，长相倒还不错，皮肤也很白，不过右眼略小、左脸靠近耳朵的地方有一个很小的红色胎记，说丑陋有点过了，但是人确实不太好看，尽管如此，毕竟是茶圣，整个人苍髯白发，气质超然，双目炯炯有神。 霍子玉赶紧躬身作礼拜道：“晚辈霍子玉拜见贾相爷、陆大师。” 贾耽过来扶住霍子玉道：“今日也是家宴，不必多礼。” 陆羽微笑着点点头道：“嗯，不错，都说你是文武双神，文采如何，虽然还没有亲眼看到，但是你的武功我是见识到了，依老夫五十年的功夫见识，居然看不透你的功夫境界，看来已经远超于我了，大家喊你武神，实至名归啊！” 众人听陆羽这么说，也不知道这是夸霍子玉，还是挑衅他，只有贾耽和贾兰笙知道，这已经是陆羽对一个人最高的评价了，贾兰笙对霍子玉笑道：“子玉哥，你是不知道，我师父连我爷爷都没夸过，居然对你评价这么高！” 霍子玉闻言，赶紧行礼，然后笑道：“大师谬赞了，子玉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呢。” 陆羽笑道：“哈哈哈，不用谦虚啦，老头子我从不乱夸人，你的功夫，在大唐估计已经数一数二了，可能只有吐蕃的那个老和尚才能跟你一较高下。” 霍子玉正待询问吐蕃老和尚是谁，只听贾耽对陆羽笑道：“行啦，夸人就好好夸，老是拔着萝卜带着泥，你提尼玛那个老和尚干什么？”说完转头对霍子玉一行人道：“好了，我们进屋去吧，外面还有点冷呢。” 就这样，一群人浩浩荡荡，簇拥着众人进了大厅。 待众人在大厅坐定，贾耽这才一一跟众人打招呼，一来算打招呼，二来也是等于把客人介绍给其他人了。 贾耽先是介绍了韩愈、柳宗元以及王建，然后介绍了张籍、孟郊，最后才说到白居易，贾耽对白居易颇为推崇，不仅盛赞了他的《卖炭翁》，还勉励他继续努力，争取来年考个好功名。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贾耽最后向所有人隆重介绍了柳公权，不仅盛赞了他的楷书，还断言不出二十年，柳公权就可以和大书法家颜真卿平起平坐。 要知道，柳公权这时候也才二十出头，再过二十年也才四十多岁，正是一个书法家的巅峰时期，四十岁的年纪能与大唐第一书法家颜真卿齐名，这是多么伟大的成就啊！ 很多人难以置信的望着柳公权，而柳公权自己也受宠若惊，连连谦虚，他最近大半个月确实书法如有神助、突飞猛进，但是要说跟颜真卿齐名，他还真没那么奢望，虽然以前霍子玉一直鼓励他、提醒他，他的字甚至已经在长安小有名气，但是颜真卿在他眼里，那可是和王右军相同的书法之神！人怎么跟神比？ 再后来，贾耽又介绍了几个人，其中有两位让霍子玉颇为意外，其中一位叫崔护，另一位叫李绅，而且贾耽对李绅很是赞赏。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声音，原来是贾琳领着三人进来。 只听身旁的贾兰笙低声对霍子玉道：“子玉哥，左边身着道袍的老人就是顾爷爷，宫里打扮的是杨良瑶杨爷爷，最后一位一位就是陆爷爷了。” 霍子玉闻言，知道是顾况和陆贽、杨良瑶来了，禁不住赞叹道：“天呢，今天这场面才真正是群英荟萃啊！”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199章 群星璀璨 无怪乎霍子玉有群英荟萃之感，韩愈在听说陆贽、顾况、杨良瑶来到的时候，已经激动的牙齿打颤、两手发抖了。 当然，旁边的柳宗元、柳公权，甚至连一向不拘一格的白居易、稳如老狗的张籍王建三人，都激动得握紧了双拳。 为何众人如此激动？因为如今贾耽家中所汇聚的，几乎是中晚唐全部的精英了。 首先说顾况。如今韩愈刚有勃发之势，但要称作天下第一文章大家，还欠缺火候，此时顾况依然是当世文坛领袖。你以为他仅仅文学诗词彪悍？他琴棋书画依然傲视群雄。 除此之外，顾况还精通化学、机械、物理学、数学，对哲学和丹道也是极有研究，这是一个极具西方文艺复兴特色的人物，一个几乎各领域集大成的奇才。就是这样一个奇才，平时却几乎隐居，埋首研究，今天却出现在贾家，面对这样一个神仙人物，谁不激动？ 然后是陆贽，这又是一个奇才，据传其乃三国陆逊后人，年仅十九岁便进士及第，不仅善诗文，而且文章或秀美、或雄浑，令人叹为观止；其次，此人还极为擅长兵事，乃是一名儒将；除此之外，能言善辩，直中要害，每发言总令人有振聋发聩之感，极为擅长外交；36岁便拜相，如今也才仅仅42岁。 还有杨良瑶，这是一位郑和式的伟大人物，其人虽是宦官，却总堪大任，是中国最早的一位外交家，常年跋涉在外，出使回鹘、吐蕃、阿拉伯、天竺、南召，最令人惊奇的是，他还是一位大航海家，在中唐时期便已经下西洋，比郑和都早了六百年！除此之外，杨良瑶不仅擅长书法，而且精通兵法，几次率兵平定叛乱。 再者就是贾耽本人了，这又是一位开创式的伟大人物，据说他是三国顶级谋士贾诩的后人，除了擅长琴棋书画与诗文以外，最让人惊叹的，是他花费三十年时间画成了第一幅比较详尽的中国地图，而且在地图上详细标注了各个地方的历史变迁以及地理风貌，这张图的比例尺为1：180万，首创墨朱殊文制图法，并开始尝试使用不同颜色标注不同地区、地貌，距离四色绘图法已经非常接近。 除此之外，他还和杨良瑶两人合作，花费了四十多年，绘制了北抵西伯利亚、南至北非、西至波斯与伊拉克、东达日本的《海内华夷图》。这是世界历史上第一张比较科学和详细的世界地图。 传奇还在继续，惊叹远未停止，除了以上几位，重量级的还有茶圣陆羽，这一位传奇一般的人物，充满了神秘色彩，他的伟大，只有从事茶行业的高手才懂，连霍子玉都只知大概。 他只知道，陆羽凭借一己之力，创造了茶文化，从茶树培育、到采摘、炒制工序火候，再到水的挑选、烹煮火候，再到茶的冲泡、工序、品尝、存储，都依靠他天才一般的创想，创造了出来。就是他，创造了中国茶传扬海内外的茶文化。 除此之外，这个人还擅长农学、医学，更有趣的是，他极为擅长写诗，擅长写民间故事、笑话奇谭，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跟他聊天就聊茶，他曾自己感叹过，为什么大家不爱他的诗文和故事集呢？明明后者才是他的最爱呀，茶只是业余爱好。。。这是一个很可爱的老人家！ 除了这些当世大神，在场的其他人也是彪炳史册啊，未来的大书法家柳公权自不必说，而韩愈、柳宗元、白居易、张籍、王建、孟郊，哪个不是教科书里闪闪发光的诗人呀。 别说韩愈等人了，就说目前还是赶考举子的李绅、崔护，那也是震撼后世人的大诗人！ 李绅的《悯农》，“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崔护的“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的诗句，也是脍炙人口的传世佳作。 霍子玉发现，除了因为公务前往江南的元稹、因为守丧在家的刘禹锡、还在老家读书的贾岛、女眷不能出席的薛涛、尚在襁褓中的李贺，整个中唐伟大的诗人几乎齐聚于此了！ 什么叫群英荟萃？这就叫群英荟萃！ 什么叫群星璀璨？这就叫群星璀璨！ 就在霍子玉与韩愈等人还在赞叹、激动的时候，贾耽已经与三人客套完，贾兰笙乖巧的一一给三人打招呼，“杨爷爷好、顾爷爷好、陆爷爷好，兰笙给你们请安啦！” 杨良瑶与顾况都微笑着道“免礼”，陆贽闻言却道：“哎，跟你们一起出来太吃亏了，你们都六十了，我还这么年轻，也被叫爷爷，都被叫老了！” 贾兰笙闻言看了看陆羽，陆羽闻言也觉得陆贽欺负他徒弟，于是道：“行了行了，你都四十二了，你自己孙女都五六岁了吧，我徒弟才十二，喊你一声爷爷怎么了？你很吃亏吗？”说完转而对贾兰笙道：“行了兰笙，别管他，以后见面你就喊老陆为大哥，让他比我和你爷爷矮两辈，羞死他！”.qqxsΠéw 杨良瑶与顾况闻言哈哈大笑，陆贽气得干瞪眼，贾耽忙笑着劝道：“行了，你俩加一起都一百岁了，大过年的还一见面就斗气，还当着小辈人的面，也不怕被人笑话了去！” 贾耽看两人脸色都好看了点，于是笑道：“来，我给你们介绍，”说着指着霍子玉道：“这位少年，就是名震天下的霍子玉！” 顾况、陆贽纷纷惊讶的望着霍子玉，一脸的难以置信，不敢相信眼前这位少年就是近来被传得神乎其神的霍子玉，陆贽疑道：“你就是那位整顿宫市与不良人的霍子玉？是你向陛下推荐的我？” 不待霍子玉回答，杨良瑶笑道：“老陆，我可以向你肯定，他当然是霍子玉，如假包换，我前些天刚从回鹘返京复旨，就已经知道了他的所有事迹，陛下和霍总管也向我仔细描述了，我也见过他几次呢。” 陆贽望着霍子玉叹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看他还是一位半大少年的模样，却已经作出了我们这么多人一辈子都没能做到的事情来，真是后生可畏！”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200章 此情此景，合该写首诗呀 顾况听陆贽夸赞霍子玉，于是打趣道：“老陆，我可是很少听你夸人，你可是一直自诩文采出众，十九岁中进士一甲第九名呢！” 陆贽听顾况打趣，却不恼，而是一摆手道：“咳，就我那两把刷子，怎么跟子玉相比，他在诗会做的《蝶恋花》、《青玉案》、《满江红》、《长恨歌》，每一首都是神仙词句啊，哪个不是迅速风靡大唐？还有今天长安城疯传的三首梅花诗，每首都堪称传世佳作啊，这样的俊杰后生，我为何不夸？” 陆贽一席话说完，其他人也是纷纷点头称是，霍子玉赶紧行礼谦虚一番，这下顾况可就不答应了，说道：“臭小子，你别谦虚了，现在贾府里，我说诗才第一的就是你，谁敢反对？谁又能反对？”说完环视众人。 见大家都不反对，顾况又继续说道：“我和你师傅李泌，曾经在一个道观修行过，他还算是我的师兄呢，你呀，也就是李泌师兄收你收的早呀，不然我非拉下老脸来求你做我徒弟！哈哈哈” 贾耽将众人让进大厅落了座，介绍了李绅、崔护等十几个举子，然后对霍子玉道：“子玉，你也跟老顾他们介绍下你的兄弟朋友们吧。” 霍子玉于是拱手一礼后道：“顾爷爷、杨爷爷，陆”，本打算叫“陆爷爷”，但是又怕陆贽介意，于是改口道：“陆大人”， 陆贽见状笑道：“行了，你就喊我陆爷爷算了。”其他人闻言，又是一笑。 霍子玉笑道：“三位爷爷，请容子玉为您介绍一下，”然后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大哥，孟郊孟东野，这位是我二哥，韩愈韩退之。” 顾况笑道：“我知道，七年前你们是不是在洛阳相识结拜的？” 韩愈微笑拱手道：“正是。” 顾况微笑着说道：“当时其实我也在洛阳，第二天你们的事情才在洛阳城传开，我本来打算去找你们，可惜啊，你们第二天一早都走了，东野写的‘月明直见嵩山雪’，还有子玉写的‘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都是佳作啊，我记得那个洛阳最大的太白酒楼从那以后都改名风雷酒楼了，取的就是子玉诗中‘九州风气恃风雷’的‘风雷’二字，哈哈哈”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称赞，霍子玉微微一笑，接着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好兄弟柳宗元，字子厚，与我大哥堪称文坛双绝！” 柳宗元还没来得及谦虚，只听顾况道：“不错，他们的文章我拜读过，真不错！你文坛双绝这个说法，非常贴切，名副其实。” 顾况说完，韩愈和柳宗元赶紧拱手谦虚一番。 只听陆贽道：“不用谦虚，你们的文章我也拜读过，确实不错，未来文坛，真的要靠你们来破除不良风气了！加油，好好努力！” 韩愈和柳宗元闻言，重重点了点头，拱手道：“晚辈一定努力，必不负先生所托！” 陆贽其实也知道韩愈跟他年龄差不多，只是自己成名早，此刻韩愈跟他称晚辈，称呼他前辈，让他感觉怪怪的，于是也不再说话。 霍子玉继续介绍道：“这位是张籍张文昌，旁边是王建王仲初，这两位不仅是诗文双绝，还是我最得力的帮手，文昌现在总经理着东林集团的一切酿酒与粮食生意还有财务；仲初不仅是我东林集团的智囊，还是新成立的天策军总参谋。” 顾况和陆贽看着张籍、王建称赞道：“真是年轻有为呀。” 霍子玉很快就介绍到了白居易，顾况笑道：“乐天你就不用介绍了，我们都知道呢，哈哈，上次一别，已经四年了。” 白居易此时已经向着顾况躬身下拜道：“晚辈见过顾先生。” 顾况笑道：“若非老夫跟李泌师兄约定过不再收徒，否则早就收你为徒了，你就不必多礼啦。”说着扶起了白居易。 白居易正色道：“先生对晚辈有知遇之恩，平时先生事务繁忙，无法得见，今日能见到先生，又怎能失了礼节呢。” 顾况笑道：“哈哈哈，好，几年不见，你这口才倒是见长！行，我们就不客气了，你快坐吧。” 白居易闻言，这才退下坐定。 霍子玉能理解白居易的心情，毕竟若非顾况赏识，他也无法在长安立足，更无法以举子之身跻身长安诗坛。 此时，只见贾耽又向众人介绍了李绅、崔护等十几名优秀的举子，崔护人挺白净，就是有些腼腆，李绅看起来却很积极主动的样子。 众人在大厅边吃点心，边品尝了一番陆羽带来的陈年普洱和绿茶，一时间，整个大厅茶香四溢。 品茶、点心食毕，贾耽提议众人在个园散步，欣赏他花园的假山与池塘，众人纷纷表示赞同，就这样，一行三十余人浩浩荡荡走向个园。 就在这时，突然门童来报，永王李雍来到。就在贾耽疑惑之时，永王李雍已经独自一人，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只见他便拱手向众人行礼，边爽朗的笑道：“贾相爷，有此盛事，为何不请本王啊？” 众人纷纷拱手行礼，贾耽笑道：“王爷上午和子玉喝酒，后来不是去休息了么，老夫又岂敢打扰？”仟千仦哾 李雍一听，这贾耽给自己还是留了面子的，明明是自己找霍子玉不自量力的拼酒，醉到刚刚方才醒转，然后骑快马匆匆赶来，于是笑道：“哈哈哈，今日盛会，众星闪耀，本王可不能缺席！” 由于李雍的加入，人群更加热闹了，很快就来到了贾府的花园。 贾耽的这个花园倒是不大，但是极其精致。花园正中乃是一个半大的池塘，池水清澈见底，看起来倒是很浅，水面上零星有些浮冰。 花园四周种植着各种花草，不过因为冬天的缘故，如今也只有梅花开放，偶尔有几只麻雀飞来飞落。 虽然如今只有梅花开放，但是梅花的品种却很多，这也看得出贾耽本人对梅花的热爱，有粉色、红色、紫红、白色，甚至连皇家都没有的淡黄色的梅花，这里都有。 梅花开放，争奇斗艳，让整个小园子里倒是洋溢着淡淡的梅香，令人不禁心旷神怡。 就在此时，永王望着霍子玉笑道：“此情此景，合该写首诗呀！”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201章 从此无人写梅花 霍子玉见李雍冲他挤眉弄眼地说“此情此景、合该写首诗”，便转过头去，装没听到，一本正经地与王建、贾兰笙品评梅花，时不时向陆羽讨教。 眼见霍子玉没接永王写诗的话茬，李绅倒是乐了，他去年早春倒是写过一首梅花诗，只不过没跟人说过，此时虽然时节不太对，但是也算应景，而且写诗嘛，写的就是一个心思与联想，于是笑着说道：“此情此景，倒是让小生对春有所憧憬，即兴写首小诗，有不当之处，还请王爷斧正。” 李雍一听李绅要写，笑道：“你叫李绅是吧？我记得你写过一首诗，‘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写得还可以。好，你倒是说说看，我看能不能超过霍子玉！” 李绅点头陪笑道：“好嘞，”说着，清了清嗓子，大声吟诵道：“ 早梅花，满枝发。 东风报春春未彻，紫萼迎风玉珠裂。 杨柳未黄莺结舌，委素飘香照新月。 桥边一树伤离别，游荡行人莫攀折， 不竞江南艳阳节，任落东风伴春雪。” 霍子玉听李绅吟诵完毕，率先叫好，其他人纷纷跟着叫好。李雍赞道：“不错，已经赶上子玉梅花三首的第一首了，距离梅开二度，还差点意思。” 霍子玉倒是真心替李绅点赞，虽然李绅后来变成了大贪官，但是此人才华真不是盖的，于是赞道：“好诗啊，这首诗以满腔热情纵笔挥洒，沉酣畅足地赞扬了梅花的气质风姿。前五句铺张扬厉，重在描绘早梅的神态；后四句因物抒感，高度赞美了梅花的散朗神情，恢宏气质；结尾两句由衷地表现了诗人对梅花的赞美之情。 全诗句句押韵，如悬河泻水，注而不竭，造成了韵致悠扬、沉着痛快的气势。中间对比手法的运用，更突出了梅花的风采。实在是难得的佳作！” 其他人边听霍子玉赏析，边点头认同，贾耽、陆贽、顾况等人倒是对霍子玉更加刮目相看，自古文人相轻，这李绅急于出风头，连贾耽、霍子玉的面子都没给，自己就先作诗，已经坏了规矩，该被鄙视的，不过难得的是，霍子玉居然没生气，还由衷的赞赏了李绅的作品，这种胸怀，实在是难得，难怪他能吸引到这么多有大才的人和他一起做事，这就是真诚的力量与人格的魅力！ 别说贾耽等人，就是李绅都有点意外，他本是末位的客人，一般这种场合，都是主人贾耽先写一首小诗，然后是其它贵客写一写，最后才是他写，他急于在永王李雍面前出头、献媚，抢了主人贾耽作诗的序列不说，还不给霍子玉面子，不过霍子玉非但不生气，还由衷的赞美了他，甚至他对诗文的解析，跟自己当时心态一模一样，这让他极为震惊，看来霍子玉确实不凡，自己刚才着实有点急躁了。 正当李绅要作礼客气一番的时候，贾兰笙笑道：“子玉哥，你也写一首好么？” 王建、韩愈等人闻言，纷纷面色怪异的看向霍子玉，白居易甚至都想笑了，为什么？因为霍子玉来之前就说了，他绝对不写梅花诗了，甚至还说了“谁再写谁是小狗”，这下好了，王建开玩笑说的“某位姑娘”开口了，他怎么说？于是众人一脸期待的望着霍子玉。 霍子玉笑道：“抱歉哈，兰笙，哥我不再写梅花了。” 贾兰笙闻言，两手一挽霍子玉的手臂，撒娇道：“子玉哥，你就再写一首嘛。” 最难消受美人恩、英雄难过美人关，霍子玉猛咳嗽了两声，面带尴尬，白居易、王建等人已经忍不住要笑了，连一向老实的张籍都快憋不住了。 顾况此时道：“子玉，有什么为难的么？” 霍子玉闻言尴尬一笑道：“嘿嘿，倒也没什么为难，就是，我得先准备一下。” 陆羽闻言奇道：“哦？怎么个准备法？” 霍子玉面色更加尴尬，清了清嗓子道：“准备就是，”说着语气一顿，“汪、汪”叫了两声。.qqxsΠéw 此时，柳公权、王建率先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白居易、韩愈、张籍纷纷表情管理失败，噗嗤一声也笑了出来。 其他人见状，纷纷疑惑不解，此时韩愈强压笑意道：“诸位大人、前辈以及列位朋友，我等突然发笑，确实失礼，不过且容我解释一二。” 说着，韩愈就把中午霍子玉说“以后再也不写梅花诗，谁写谁是小狗”的经过说了出来。 等韩愈解释完，其他人也纷纷控制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顾况笑的眼泪都飚出来了；陆羽笑的前仰后合；连一直不苟言笑的杨良瑶都禁不住捂着嘴巴大笑；而陆贽、贾耽则是边笑边道：“这个臭小子，哈哈哈，居然还说过这种话！哈哈哈”。 李雍笑的直拍大腿，看起来温文尔雅甚至有些害羞的崔护都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李绅则是开怀大笑，感觉进京城以来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 贾兰笙也是笑的花枝乱颤，盯着老脸一红的霍子玉，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对。。对不起啊。。。子玉哥，我不是有意。。。让你做小狗的！” 其他人听贾兰笙说完，笑的更大声了，最后还是贾耽清了清嗓子道：“好，大家控制下情绪，我们就不要笑他了，且给他一个即兴写诗的时间。” 众人听贾耽说完，这才慢慢收拢情绪，逐渐控制住笑意，看着霍子玉，不过还是会偶尔笑一下。霍子玉先是低头迅速在脑内思索前世背过的梅花诗，然后迅速锁定目标，微笑道：“有了。” 其他人见霍子玉十数息之内便想好了怎么写，不禁惊讶，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即兴想好实在难得，何况他上午已经写了三首，此时能再写，已经是奇迹了。此举前无古人，估计也将后无来者了，于是纷纷仔细倾听。 霍子玉清了清嗓子，然后吟道：“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 一首诗吟毕，周围鸦雀无声，三十多人纷纷呆立当场，只有陆贽喃喃自语似的叹道：“唉，从今天开始，不会再有人写梅花了。”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202章 问世间，情是何物 陆贽叹息“从此无人写梅花”，也是有感而发，他如今心情很是复杂。 在此之前，陆贽一直都是一个自负的人，他对自己有着绝对的信心，为自己的早慧、为自己的才华、为自己的几乎全能，陆贽如今是彻底见识到了什么叫天才、什么叫诗神。 他不是不知道霍子玉向德宗举荐了自己，但是他觉得霍子玉或许只是一个官宦人家饱读诗书的二世祖而已，过了官瘾就玩别的去了，所以他没有立即来长安。 但是贾耽派人去找了他，从带过去的书信中，他几乎比较全面的了解了霍子玉从小到大、从下山到来长安做出的惊天动地的所有事情，尤其在得知霍子玉令人惊叹的布局能力以后，他这才彻底动心，决定来长安亲眼看看。 刚到长安，他就听说了霍子玉在宫宴连作三首梅花诗的事情，他也读了那三首诗，确实都堪称是传世佳作，在得知德宗正式收了霍子玉为义孙并封侯的事情以后，他这才动了要帮助霍子玉的心思了，因为他知道德宗是真的想大张旗鼓、大刀阔斧的改革了。 最有趣的是，德宗与霍子玉**要做的事情，并不会触动士族豪强的利益，而霍子玉主动寻求豪强门阀、地方政府合作分成的行为，又极大地刺激了豪强与权贵们与之合作的热情，因此，他们未来做事的阻力会被降到最低，这是他与贾耽以前完全不敢想象的局面，也因此可以预见，大唐未来的发展即将掀开新的篇章，所以他真的动心了，决心尽全力帮助霍子玉，和大唐一起奋进！ 说起来，刚才李绅写的诗，确实也是好作品，不过跟霍子玉的一比，差距实在太大，如果说李绅写的可以评价一个“好”字，那霍子玉的这首诗，只能说是“妙绝”了，尤其是“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这两句，天呢，简直是神一样的诗句！ 此时众人也反映了过来，已经在疯狂叫好了，李雍激动得跑到霍子玉身边道：“天呢，诗神呐，真的是诗神呐，这诗真是绝了，把梅都写绝了！” 其他人闻言，也由衷地点了点头，柳宗元道：“王爷说的是，此诗当真是把梅花给写绝了，从今以后，谁还敢再写梅？” 白居易点头叹道：“敢不敢写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不管现在还是未来，只要写梅花，不会有人能超越子玉了。” 李绅直到这时候，才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月初的时候，他和其他举子，远远的在薛涛诗会观望，他们不是没关注每一道题目，回去后他们数十人碰头聊过这个事情，扪心自问，他们就算花几个月都写不出比当夜霍子玉更好的诗文，更别说是在那种时间紧促、周围压力甚巨的情况下！更可怕的是，四首佳作，真的都是传世经典，皇上敕封其为诗神，实至名归。 但当夜的震撼已经过了比较久，已经略微有些淡忘。但今天，他近距离的感受到了霍子玉诗才的强大，是的，霍子玉真的太强了，强到令人发指，这种诗才绝非常人能有，自己此生绝难望其项背！哪怕李太白再世，也不能一天以梅花为题材写出四首传世佳作！ 诗神，绝对的诗神！大家说的不错，梅花诗被霍子玉给写绝了，以后不会有人超越了，绝不会！想到这里，李绅望向霍子玉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这时候，顾况才发话道：“大家说的都不错，梅花诗被霍子玉写绝了，以后都不会有人超越了，此诗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两句，真是神仙词句，妙绝、妙绝，”说着转而对贾耽道：“老贾，你这花园叫什么‘个园’，以后改名叫‘暗香园’吧。” 其他人闻言，纷纷表示赞同，贾耽抚须笑道：“老顾这个建议好，明日我就找人给把名字重新雕，以后就叫‘暗香园’，哈哈哈。” 霍子玉一首诗写毕，众人咸服，谁也不再讨论梅花诗的事情了，转而说起了院子里的麻雀，霍子玉对鸟不太懂，于是就跟贾兰笙走在人群最后。 贾兰笙这时才对霍子玉道：“子玉哥，你刚才写的诗真好，堪称天下第一梅诗。” 霍子玉虽然心里早就对林和靖道了歉，此时也不敢托大，只是笑道：“还可以吧，大家捧场罢了。”担心贾兰笙继续问诗文，于是赶紧转移话题道：“对了，兰笙，我听大家都说你性情淡泊，温婉淑静，也不爱说话，但是今天跟你认识以来，感觉你并不是像大家说的这样。” 贾兰笙闻言，小脸一红，羞答答地问道：“怎么。。。不一样？” 霍子玉道：“温婉淑静的话，确实感觉到了一些，不过说你性情淡泊、不爱说话，我倒是觉得不对，我觉得你挺爱说话的呀，而且还会。。。吃醋？” 贾兰笙闻言大羞，小脸顿时红透了，心砰砰的加速跳了起来，不禁羞道：“哎呀，子玉哥真是坏死了！”说完就跑开了。 贾兰笙边小跑，边心中羞道：什么吃醋，还不是喜欢。。。喜欢你？还有，你说人家跟大家说的不一样，还不因为是人家面对的是你嘛！子玉哥好讨厌！真是笨蛋！ 霍子玉见状，也加快脚步，迅速追上了众人。仔细一听，原来大家从冬雪，讲到了冬天的麻雀，又从冬天的麻雀，讲到了飞去南方的大雁，就在这时候，陆羽讲了他的一次见闻。 上月，他过汾水的时候，坐船遇到两个打猎的人，他出于无聊，就跟他们聊起天来。 其中一个猎人指了指自己网兜里的大雁，说他当天刚布好网，就遇到两只大雁，巧了，其中有一只大雁受了伤，被他的网捉住，另一只逃脱了。于是猎人就宰了那只受伤的大雁。谁知道那只逃脱的大雁并没有飞走，而是一直在天空盘旋，后来看到自己宰了受伤的大雁，于是悲鸣几声，从天空中俯冲而下，以头触猎人身旁的石头而死。 陆羽听后，很受震动，于是出钱买下两只大雁，安葬了两只大雁。还用石头将大雁的坟垒成了一个石丘，并取名雁丘。 众人闻言，也纷纷被两只大雁的感情而感动，赞扬陆羽的做法，顾况道：“就像我一位朋友说的，爱情，是穿越物种的，动物之间也是有爱情的。” 永王李雍闻言，不知道是喃喃自语，还是询问，只听他道：“爱情？什么是爱情？” 众人闻言，纷纷陷入了沉默，是啊，爱情是什么？一时还真不好回答。 就在众人苦思的时候，只听霍子玉低声吟道：“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霍子玉吟诵完，不禁长出了一口胸中之气，却见所有人都无比震惊的望着自己，每个人的眼神里几乎都流露出了一种崇拜的光芒！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仟千仦哾 第203章 少男少女的情思 所有人听完霍子玉的词，都被震惊了，这一个年方十三岁的少年，居然笔力如此老道、对人世情感竟然练达到这等程度？！ 孟郊不知道是对霍子玉诗作已经开启了无脑赞的模式，还是最先反应过来，只见他激动得头上青筋直冒，大吼一声道：“好！好一个‘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陆贽向来自负于自己的早慧，但是此时已经完全被霍子玉的诗才与智慧征服，也不由得喝彩：“好！” 柳宗元一边拍手，一边赞道：“不错，子玉此作，名为咏物，实在抒情，上片起手便陡然发问，先声夺人，如雷霆万钧，令人心神为之一震！而后全篇围绕于此，层层深入地抒发：有大雁生前的欢乐，也有死后的凄苦；有对历史的追忆，也有对未来的展望；可谓前后照应，上下勾连，妙的是诗文行文又腾挪多变。寓缠绵之情于跌宕之中，寄人生哲理于情语之外。熔沉雄之气韵与柔婉之情肠于一炉，柔婉之极而又沉雄之至！” 其他人闻言纷纷点头称是，霍子玉闻言心道：不愧是柳宗元，分析的如此到位，他对这首《摸鱼儿》的评析本身就文采飞扬啊！ 此时，白居易对柳宗元说：“子厚，此前月初的诗会，子玉连写两首情诗，到《青玉案》，你听后说今生再不写情诗，我如今方知为何，真的是比不过呀，明明子玉写的也不是多么的辞藻华丽，但就是夺人心魄，让人心神都为之颤动。子玉的情诗，入情、入理、入人心，当真是大唐一绝，当世无可匹敌！” 众人听白居易说完，纷纷表示赞同。 此时，雪已经又下大了，贾耽领着众人便去了主宴会厅。 霍子玉走在韩愈身侧，韩愈此时方对霍子玉赞道：“子玉呀，你这首《摸鱼儿》真是写的妙啊，就像乐天和子厚说的，无论写诗还是写文章都一样，要有感而发，不可言之无物，你这首佳作，当可为天下情诗楷模啊！” 霍子玉心道，这哪是我写的呀，这是宋金时期的元好问写的，不过自己也不好说，只得道：“二哥实在是过奖了，子玉受之有愧啊。” 韩愈身左的孟郊笑道：“子玉你别谦虚了，我和你二哥都是真心赞赏，我们可写不出这么好的诗作来，哈哈哈，对吧老韩？” 韩愈笑道：“那是，子玉是咱们兄弟的骄傲，也是大唐的骄傲！咱们这帮人努努力，将来未必不能赶超盛唐！”仟仟尛哾 其他人听韩愈说完，纷纷心下一惊。 孟郊朗声笑道：“好家伙啊，老韩，你说这话可不像你一贯的风格，你平时可是很低调沉稳的，今天这是膨胀了么，居然狂到要赶超盛唐？” 韩愈笑道：“哈哈哈，大哥莫要丢了自家志气，盛唐怎么了？盛唐有诗仙，我们有诗神，怎么就差了？我看子玉写的作品都能与李太白并肩！不止子玉，我们还有乐天、子厚、会昌、仲初、微之，哪个诗作比盛唐就差了？咱们再加把劲，未必就不如盛唐，哈哈哈哈” 顾况似乎一直在注意着这边的动静，见一向低调沉稳的韩愈都语出惊人，不禁也是会心一笑：俗话说，人不轻狂枉少年，霍子玉年方十三岁便已被敕封诗神，诗作首首堪称经典，未来必然大有可为，未必不能带动其他人一同奋进、赶超盛唐！ 且不说最近这些公开诗作，单说从霍府流传出去的歌谣《送别》，就足以流传青史呢。 就在这时，众人来到主宴会厅，纷纷落座，顾况笑着问霍子玉道：“子玉，近来我听街头很多大人和孩童都在唱一首叫《送别》的歌谣，词曲俱佳、颇有韵味，听说是你创作的？” 霍子玉闻言，想起确实是自己那天傍晚跟薛涛一起烧烤时吟诵唱出的，只是没想到流传了出去。 薛涛还真跟他提过这件事，她和春桃、秋月出去买菜的时候一起哼唱，然后有不少人听到觉得好听，于是学了去，没想到迅速在全长安风靡了，很多人送别的时候也开始用这首作品作别，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想到这里，霍子玉拱手回答道：“回顾爷爷的话，的确是子玉先前做的，不过只是吃烧烤的时候偶然所作，没想到流传了出去。” 贾兰笙惊讶道：“呀，还真是子玉哥创作的呀！我和师父在回京的路上，就不断听到有人唱这首歌，有的是一个人独自哼唱，有的是几人、十几人一起唱，我和师父觉得曲子好、词也好，就学了过来，没想到居然是你创作的！” 陆羽闻言，似乎想起了什么，抚须笑道：“是啊，我们何止是学了来，当时兰笙夸这首歌的曲子好，词也好，我就说‘那将来也给你找个会写这么好词、谱这么好曲子的郎君可好？’你猜兰笙怎么说的？哈哈哈哈” 其他人闻言，纷纷笑了起来，顾况笑道：“老陆，赶紧说说看，咱们丫头怎么说的？” 贾兰笙闻言，又急又羞，连忙打断陆羽的话道：“哎呀，师父你真是太坏了！不许说！你要是说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说完，羞得捂脸低下头去。 少男少女的情思，总是纯洁而又美丽的，像春天的一缕清风，像秋天的一丝花香，又像夜空中绽放的烟花般美丽夺目，经过陆羽这一调侃，宴会上的气氛变得热烈起来。 此时陆贽才好像想起了什么，赶紧问道：“对了，老贾，咱们丫头什么时候改名叫兰笙了？” 杨良瑶等人似乎也是刚反应过来，纷纷看向贾耽，贾耽抚须笑道：“是这样的，太子门客王伾的字便是素卿，咱们孩子再叫素卿，就有点怪怪的，于是便改了名字，叫兰笙。说起来，还要谢谢子玉，这名字就是他给取的。” 众人闻言，纷纷又将目光转向霍子玉，霍子玉先是老脸一红，然后微笑道：“我想着妹子兰心蕙质，再联想到诗经有云：我有嘉宾、鼓瑟吹笙，于是为之改名兰笙，兰者，素雅淑静之君子者也；笙者，象凤正月之音也；” 其他人闻言，纷纷称赞，刚还在害羞的贾兰笙，此时也含情脉脉的望着霍子玉，一脸幸福的微笑。 陆羽、贾耽见状，相视一笑：这俩人，稳了！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204章 由东林大学引出的政治与教育思… 文人聚会，一般都是高谈阔论、写诗作赋。 不过霍子玉今天连写四首梅诗，首首都堪称传世佳作，尤其在李绅诗作的映衬下，更显得霍子玉诗才的无可匹敌，后来的宴会全程都无人再谈论诗词歌赋，反而谈起了以霍子玉为首的帝党成立的东林集团。 陆贽等人详细询问了韩愈、王建、白居易等人关于集团的一些事务，韩愈、张籍和王建负责的事务大多属于机密，三人仅就自己负责的事务，避开敏感的机密，简单说了一下。 而关于白居易负责的东林建筑，除了水泥等配方外，都不属于机密的事情，所以白居易兴致勃勃的跟所有人分享了一下集团的规划，以及年后就要开展的计划，并大致说了完成的时间线。在得到霍子玉的首肯后，他把与各节度、府、州的衙门协作流程都说了。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这是诗圣数十年前的呐喊，如今就要在这一代人手里实现，这怎能让现场所有的读书人激动、自豪呢？连一心仕途的李绅都当场决定加入东林建筑，发誓要帮助天下百姓住上好房子！ 顾况见到这种场景，望向霍子玉道：“子玉，老夫有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霍子玉拱手笑道：“顾爷爷但说无妨，子玉洗耳恭听。” 顾况笑道：“刚才老夫听退之说你们想赶超盛唐？” 韩愈闻言，连忙拱手请罪道：“是晚辈疏狂了。” 顾况右手一摆道：“什么疏狂？老夫倒不这么认为，我觉得你说的很好，盛唐有诗仙，我们有诗神，盛唐有王维、孟浩然、王昌龄、贺知章，知名的也就那么些个，而我们如今有柳宗元、张籍、王建、元稹、白居易、薛涛、孟郊，还有李绅、孟护你们，我看也不比盛唐那时候诗人们写的差哪里了，赶超盛唐怎么了？以前的辉煌不是让后代们瞻仰的，就是激励我们超越的，大家说是不是啊？” 之前众人觉得韩愈确实有些狂了，但是如今听顾况这么一说，感觉还真有道理，纷纷点头称是。 顾况继续道：“不过，想要全面超越盛唐，我们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不仅诗文上，还有我们的人口、农业、疆土、科技，而这一切的基础，都离不开两个字--人才！” 顾况说完，环视众人，见众人纷纷沉思点头，满意的继续说道：“而要大量培养人才，最快也是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办书院，这个书院，不是普通的书院，而是安禄山所说的大学！” “大学？”“安禄山的那套行得通么？”“外国人学走了我们的技术怎么办？”众人闻言，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顾况听大家议论，缓缓说道：“大学当然行得通，我们大唐要强盛，要全面超越盛唐，就需要各方各业的人才，文学、农学、医学、工学、理学等等，只有所有人齐心协力，才能将大唐建设的更好、更加强盛，称雄世界。”.qqxsnew 说完顿一顿道：“至于大家说的外国人学走我们的技术怎么办，这个也简单，机密的技术，我们不对外教授不就好了？！等我们技术更新了几代以后，再逐步对外开放我们的初级技术嘛！”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称赞，霍子玉也听出来了，顾况所谓的大学，跟后世的大学已经颇为接近，可贵的是，他们居然连防止外国人学走最新技术的对策都想好了，跟后世欧美对中国进行技术封锁差不多，奶奶的，现在终于轮到我们中国封杀你们了！ 顾况说完，环视众人，问道：“大家可还有什么疑问或者建议么？” 陆贽道：“老顾，我有一个看法。” 顾况笑道：“老陆直说无妨。” 陆贽肃然道：“既然我们办学了，不管是大学还是书院，都属于教育，既然是办教育，就要遵循一些最基本的原则” 顾况闻言，问陆贽道：“嗯，比如哪些？” 陆贽道：“一是一视同仁，不管是门阀士族子弟，还是寒门子弟，都要一视同仁，不可歧视或者区别对待，不管外面怎么样，在学院里，只有老师和学生，没有身份高低尊卑之分。” 其他人闻言，纷纷赞同，贾耽也道：“嗯，老陆这第一个原则很好，这也是圣人教书育人的原则，我们要让所有来读书的人都能平等的接受到知识和智慧。” 顾况也点头道：“嗯，这个我也赞同，老陆，你接着说。” 此时，只见陆贽环视众人，然后缓缓说道：“第二，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点，我认为，教育的本质，不仅是要传授基本知识和素养，更重要的是培养能独立思考的个体，而绝不是培养奴才的，所以，教育一定要远离政治，朝廷里的人，绝不能插手教育。” 陆贽一番话说完，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先是一愣，然后有的陷入了沉思，有的低头不敢言语。 不止其他人，连顾况、贾耽、杨良瑶、陆羽四人，此时也纷纷陷入了深思。 陆贽所说的一番话，振聋发聩，坐在陆贽身侧的霍子玉听得甚是清楚，这一番话也让他感到深深地震撼！ 教育，远离政治，回归教书育人本身，是一个国家和民族的教育体制成熟的标志。剥离政治的教育，才能培养独立思考的个体，否则都是为了给权贵培养走狗和奴才设置的。 所有后世比较知名的大学，基本都是和国家政治剥离的，不介入政治斗争，保持校园的安宁与纯净，也只有在这种环境下，才能让师生们都沉浸在学习中。 在场的所有人里，贾耽的官位最高，独掌相权，这个问题，也只有他说话最有份量，此时，一直思索的贾耽，率先开口道：“老陆的这个建议，我同意。” 顾况也道：“我也同意，省得到处有人拉山头、搞帮派，把学校搞得乌烟瘴气，到处都是想溜须拍马、走捷径的小人，就像老陆说的，那样的学校，是培养奴才的，不是培养人才的！” 陆羽抚须缓缓说道：“我虽然也同意，但是在我们大唐，政治这双手，自古以来就伸得很长，用什么办法能避免政治插手呢？还有，有时候学校里也不得不跟官府打交道，比如如果学校里有不怀好意的学生网图危害社会，这又怎么办？”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205章 世界地图 陆贽听完陆羽的疑问，不禁微笑了，似乎他早有对策，答道：“对于鸿渐的疑问，我有对策。” 说着，他伸出大拇指道：“我先来回答第二个问题，学校难免有跟官府打交道的地方，这个可以通过教育自治委员会来解决。东林大学可以成立自己的教育自治委员会，民主投票，来做一些决策，以及和官府打交道。 教育委员会下辖有治安管理处，有治安管理处，负责与官府对接学生背景调查、涉案调查等工作，当然，也负责平时学校的安保以及日常巡查。” 其他人闻言，纷纷点头，陆羽也点头表示认同。 陆贽见众人同意，于是继续说道：“对于第一个问题，其实也很好解决，除了上面的教育自治委员会，我们还可以成立学生自治委员会，也就是学生会。学生会是由学生自发组织的一个团体，由教育委员会帮助建立并定期审查，学生会成员是通过学生们自主的匿名投票来选举出来，学生会负责大家日常的帮扶学习、活动组织、卫生、涉外宣传、兴趣小组等等工作。 通过教育自治委员会和学生会，学校就可以正常有序的运转起来，与官府对接也方便，通过匿名投票、检举揭发等民主方式，还可以有效的遏制腐败等问题。” 众人闻言，先是议论一番，而后纷纷表示赞同，连韩愈都不禁叫好。 霍子玉自然也是认同的，毕竟这个陆贽几乎把后世大学的东西都拿过来了，尤其是教育自治委员会这个东西，简直是天才构想，难怪王建等人都极力夸赞陆贽！ 贾耽道：“既然老陆想到了那么深入，那由你牵头建立东林大学如何？” 陆贽闻言，一摆手道：“不可不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这个事，老顾可以牵头，我做个校外顾问就行了。” 贾耽望向霍子玉道：“子玉，东林大学要剥离政治，还是不适合朝廷来做，所以说起来还是依托于东林集团，不然也不会叫东林大学了，你是东林集团的一把手，你说，谁来牵头比较好？” 霍子玉闻言一笑，拱手道：“顾爷爷自然是最佳人选，不过办大学毕竟费心力，顾爷爷年岁高，不便过于劳累，所以我还想再推荐几个人辅助。”qqxsnew 顾况闻言，哈哈大笑道：“哈哈哈，老贾，幸亏我没孙女，不然，就凭子玉这么体贴人的话，我也得把自己孙女嫁给他！哈哈哈” 贾耽听顾况一番谈论，也是微微一笑，问霍子玉道：“不知道你举荐谁？” 霍子玉笑道：“我的二哥韩愈韩退之以及柳兄子厚，都是才学渊博、学富五车的大才之人，而且他们品格高尚、为人沉稳温和，堪为大用，所以我强烈推荐他们二人！” 韩愈闻言，刚起身要谦让，顾况起身拍手叫道：“好！老贾，我有一个更好的建议！” 贾耽道：“老顾说说看。” 顾况笑道：“老夫都快七十了，做校长实在精力不济，我看韩愈和柳宗元他们就很好，不仅德才兼备，而且年富力强，不如这样，我建议，由韩愈出任校长，柳宗元出任副校长，我嘛，跟鸿渐做名誉校长，帮他们看几年场子，陆九做校外顾问！” 贾耽闻言点头，韩愈、柳宗元则齐齐起身欲谢绝，贾耽摆手笑道：“子玉和老顾说的都很对，你俩不仅德才兼备，而且年富力强，写的一手锦绣文章，堪称大唐双绝，你们不做这个校长，谁来做？让我们这一群老骨头？可切莫再推辞了！” 韩愈、柳宗元闻言，这才赶紧恭恭敬敬领受，顾况、贾耽、陆羽见状，欣慰的笑了。 霍子玉也没想到事情进展会这么顺利，果然有大佬们的支持，就是好办事。就在此时，只听贾耽说道：“子玉，记得陛下说过，东林大学要是开办，他帮助支付开销，所以东林集团可能只需要帮着打理琐事和建设，其它事务，由老顾和退之他们处理吧。” 霍子玉闻言，拱手称是，心下开始有些想笑，因为之前德宗说过，要是办学一类的事情，花销他来负责，这样一来，在大唐建大学，甚至建各个大学分部的钱，都是德宗负责，一所大学的花销或许不多，但是十几所呢？哈哈哈，还是贾老爷子老谋深算啊。 霍子玉他们未来要做的事，急需各种人才，而且是大量的需要，未来大学陆续建立起来，先做成技校性质，大量派往大唐各地，支援建设，才能满足发展的需求。 人才问题，未来倒是有思路解决了，科技呢？顾况和陆羽、陆贽这些大佬可都是实打实的人才，社会影响力以及号召力也非常强，不好好让他们发光发热可不行，想到这里，霍子玉侧身对韩愈耳语一番，叮嘱他可要留住这几位老先生，好好榨**们的才华。 没想到韩愈闻言，一番坏笑，也侧身附耳过来，对霍子玉道：“哥哥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可千万不能放过他们，人走可以，知识和智慧留下！” 霍子玉闻言，与韩愈相视一笑，柳宗元见状，询问韩愈怎么回事，韩愈于是附耳告诉了柳宗元，柳宗元听罢也笑了。 文人聚会，也就吟诗作赋、喝酒听曲，不过霍子玉他们的新酒甚贵，众人也没喝，只是喝得普通酒，但也是上等佳酿，所有人都已经很满意了。 很快宴会就结束了，众人纷纷告别，贾耽派人分别赶车送众人回家。 送走其他人后，只有杨良瑶、陆羽留了下来，贾耽支开贾兰笙，又挽留了霍子玉，说是有些事情要跟他商量一下，霍子玉明白，这是有秘密的事情要跟他谈了，于是欣然接受。 贾耽引着霍子玉等三人，来到深宅内一间密室，点上几盏灯，霍子玉等三人才看清室内，这间密室大约二十多平，正中的墙上摆着一副胡人画像，下方一个牌位，上书“先师安公金满之灵位”，下方摆着几盘干果。 霍子玉一见便已了然，贾耽果然是安禄山的徒弟，这安禄山倒也敞亮，把自己后世名字“安金满”告诉了徒弟。 霍子玉扭头看向东侧的墙，仔细看清后，愣住了，为什么？因为他看到了一副世界地图，是的，几乎跟后世的世界地图一模一样的世界地图。更有趣的是，地图最上方的正中，题着四个后世简体的中文---“世界地图”！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206章 安禄山的四位高徒(加更一章) 不过，终究是见过现代地图的人，霍子玉很快发现了眼前这幅世界地图的不同之处。 最大的一点不同是，眼前这幅图略微有些粗糙，各大洲的轮廓相较于后世世界地图略为平滑，不过正因此，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地图是手绘出来的。霍子玉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安金满画出来的，因为如今才是唐朝，不到公元800年，比较详略的世界地图，出现在20世纪，唐朝是没人能画出来的！ 还有一点不同就是，这幅地图并没有标注一些大洋上的小岛，连印度尼西亚这种群岛国都画的很浮泛，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幅手绘的世界地图真的是安禄山手绘，而且几乎跟后世地图一模一样。 这让霍子玉不禁感叹：天呢，这安金满到底是什么奇才呀！霍子玉在后世看过不少短视频，国内不少地理老师都能手绘中国地图和世界地图，但作为一个普通肥宅的安金满居然也有这才能，不得不让他进一步敬佩起安金满来。 就在这时，贾耽笑道：“怎么样，没见过吧？是不是很好奇，老夫来告诉你吧，这就是世界地图，就是我们这个地球。” 霍子玉闻言，惊讶地望着贾耽，这些话如果是一个后世人说出来，霍子玉丝毫不奇怪，但是贾耽说出来，他就震惊了，贾耽作为一个古代人，居然知道了地球的概念？！ 贾耽见霍子玉惊讶的样子，以为霍子玉是没见过世界地图、没听过地球的概念，于是解释道：“这幅世界地图，是我恩师安金满先生手绘的，他告诉我们这就是整个世界，就是我们的地球。恩师说过，我们脚下的大地，是个球体，他还给出了球体的计算公式。我记得当时我们问他，既然是球体，为什么我们不会掉下去？” 贾耽顿了顿，问霍子玉道：“你猜恩师怎么说的？” 霍子玉一听，当然知道，因为万有引力，但是他不能说，一说，就都暴露了。于是问道：“令师怎么说？” 贾耽此时，目视远方，似乎陷入了回忆，只听他一边微笑、一边缓缓说道：“恩师说，因为我们脚下的大地有吸引力呀，它对万事万物都有引力，所以叫万有引力。就像为什么果实成熟了都是掉地上，而不是往天上飞？为什么我们从地面跳起来还能落到地上？就是因为这个万有引力的作用。恩师当时还给出了一个计算公式，他告诉我们，那是计算任意两个物体之间引力的公式。 其实，虽然我们对恩师敬重有加，到了几乎盲从的地步，但是我们对地球是圆球体这个理论一直半信半疑，直到老杨出去走了一圈。” 霍子玉望向杨良瑶，这时才明白过来，看来贾耽、杨良瑶、陆羽留下来，不是没道理的，他们都是安禄山的徒弟呀！ 杨良瑶见霍子玉恍然大悟的样子，微笑道：“不错，我和老贾、老陆都是安公的学生，还有一个许万年，也是安公的学生，不过恩师自杀后，老许就消失了，这些年我们一直打探他的消息，没有下落。” 霍子玉闻言，想起来许万年在嵩山留下的草屋和手稿，拱手道：“前辈，子玉知道许老先生的下落。” 贾耽、杨良瑶、陆羽闻言，脸上一喜，急道：“他在哪？！” 霍子玉黯然道：“早年我听从恩师安排，前往少林寺学艺，在后山发现过一处隐蔽的草屋，得到过一些资料。有一张手稿上手写有安禄山警卫总长许万年的字样。” 贾耽闻言应道：“不错，老许是我们四个人里功夫最高的，生前一直做着师父的警卫总长，既然手稿上这么写，多半就是他留下的！那他人呢？” 霍子玉继续道：“我去的时候，老先生已经去世了，屋前现在还有他的坟。” 贾耽三人听说许万年已经去世，脸上纷纷露出了痛苦的神色。陆羽黯然道：“恩师举事时，我还在塞外，等我急匆匆赶到萧关的时候，就听说了恩师已经去世的消息，大师兄也是下落不明。” 贾耽叹道：“大师兄为人老实敦厚，对恩师视若双亲，自从他消失后，我一直在找他，少林寺我也不是没去过，但想到了他可能出家，却是没想到他躲在嵩山！唉。。。” 杨良瑶面色有些苍白，缓缓道：“大师兄是我们四人里对火器最为精通之人，若非恩师自杀，是完全有希望造出最先进的火枪和火炮的，自从知道恩师喜欢杨太真，我就有恩师可能会造反这种预感，我一直催促老许赶紧造火器，好助恩师一臂之力，哎，可惜老许死脑筋，非一直跟着恩师在长安浪费青春，不然在河东造出枪炮来，我们就能直逼长安，恩师也不至于后来局面被动的自杀！” 霍子玉听杨良瑶说的话，对当年的事情又多了不少了解，不过他可能错怪许万年了，于是说道：“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qqxsnew 贾耽勉强露出一丝微笑道：“无妨，你说吧。” 霍子玉看了看悲戚的三人，低声道：“三位爷爷可能错怪许万年爷爷了。” 杨良瑶本来还在叹气，听霍子玉这么一说，忙问道：“此话怎讲？” 霍子玉道：“我虽然没有见过许爷爷，但是有人见过，我大哥孟郊、孟东野！” 贾耽急道：“孟郊见过？他知道什么？” 霍子玉道：“我大哥说他跟许爷爷聊过很多，许爷爷曾酒后跟他说过一些当年的事情，他说令师挥师抵达洛阳时，曾派骑兵在入川的路上堵截玄宗，在马嵬坡，玄宗以喝离别酒为名，在酒里下了慢性毒药，杨太真被送回长安跟令师汇合时，就毒发身亡了，令师悲痛欲绝，命许万年在长安放大火，然后也自杀了。” 说到这里，霍子玉望着有些发呆的贾耽、陆羽、杨良瑶三人，继续道：“所以，无论许爷爷是否研究出新式火枪，杨太真都必死，令师也是必然追随而去。。。” 陆羽此时已经泪流满面，叹道：“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207章 安禄山与王维、李白、杜甫 杨良瑶听完霍子玉的话，此时也已经泪眼模糊，只听他悲伤地说道：“恩师此人，最重情义，他平生最大的精神支柱就是杨太真了，杨太真不在了，恩师必然不愿苟活人世。” 贾耽也双眼含泪，缓缓道：“是啊，恩师就是太重情义，否则也不会被史思明鼓动造反，还有，恩师当初就该直接杀掉安庆绪那个混蛋！” 安庆绪是安禄山的儿子，贾耽居然这么恨他，不过想想历史上的安庆绪，居然虐杀了安禄山然后继续造反，并且勾结史思明，为祸天下，真是罪大恶极。 此时陆羽道：“后来等我到长安的时候，师父已经去世了，老许也消失了，安庆绪假惺惺的邀我做军师，其实一心想找时机杀了我，多亏了有王维协助，我才连夜逃出了长安。” 霍子玉闻言不禁惊道：“王维？大诗人王维？” 陆羽道：“是啊，正是王维王摩诘。” 似乎看出霍子玉的惊讶，陆羽笑道：“哈哈哈，难怪你惊讶，盛唐这些大诗人对你们来说可能是传说一样缥缈，但是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些故人。” 贾耽也道：“鸿渐说的不错，恩师与盛唐时候的大诗人关系都很不错，与几大门权贵世家的关系也还都过得去，这也是事后玄宗不追究恩师责任的其中一个原因。” 杨良瑶对霍子玉道：“子玉，家师不仅和王维关系好，跟李白、杜甫的关系也很好，还有孟浩然、高适、岑参，当然，关系最好的，还是跟李白、杜甫、王摩诘。” 霍子玉笑道：“好到什么程度？” 杨良瑶笑道：“好到几乎每天一起吃喝、一起睡觉、一起去军营，甚至一起去妓院。你说呢？” 霍子玉一听，喃喃道：“我勒个去，都说关系真好的人是‘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这哥几个倒是都一起干过，这关系真是好。” 贾耽笑道：“诗圣杜甫算是他们几个人里年龄最小的了，当时恩师四十多岁，李太白比恩师大几岁，王维与李太白同岁，只有杜甫当时才而立之年，他也是最潦倒之人，不过恩师对杜甫是最照顾的了，他在长安的一切吃喝穿住都是恩师一手包。” 说到这里，贾耽眼神忽然又黯淡了下去，喃喃道：“可惜啊，恩师先走了一步，不然王维他们也不会落得个凄凉下场。” 霍子玉对这段历史是比较了解的，安史之乱爆发后，王维做了安禄山的官，后来被朝廷弃用；李白虽然在安禄山叛乱前就离开长安出去浪了，后来却被永王李璘利用，做了炮灰流放；杜甫更惨，后半生都在飘零苦熬，几乎一直在贫病中渡过，最终几天没吃饭，被救济居然吃肉吃到活活撑死。。。 陆羽此时听贾耽说完，也跟着叹息道：“是啊，不过王维算是不错了，恩师因为怕牵连王维，所以并未逼他出来做官，恩师死后，王维被安庆绪硬拉出来做了右相，叛乱结束后，他就隐居了。” 杨良瑶道：“李太白也不错，叛乱前就出了长安，跟随恩师去了河东、卢龙、渤海国去玩，不过也是我出言不慎，让李太白看出了恩师有造反的实力与迹象，好在李太白也是重情重义之人，加之他本就对玄宗丧失了信心，所以也没报知朝廷。” 此时只听贾耽对杨良瑶道：“虽然他没告诉朝廷，但是他告诉了王维和杜甫啊，幸亏王维本就支持恩师和杨太真在一起，所以得到李白消息后，也没跟人说。杜甫也算老实人了，虽然他一心功名，但是因为对长安官场的极度失望，也对此守口如瓶，终其一生都没有出卖恩师。” 陆羽叹道：“诗圣杜甫，是令人敬佩的。记得恩师生前与李白他们喝酒的时候聊天，总说让杜甫别学李太白，平时多攒点钱，别将来潦倒饿死了。恩师离开长安回河东的时候，曾赠送杜甫五千两白银，嘱咐他好好藏着，别乱花，够他后半生使用。” 霍子玉此时不得不对安禄山有些敬佩了，诗圣杜甫真的是一生潦倒，他最终也是因为穷病饥饿而死，没想到安禄山为了防止他穷困，送了他那么多银子，那为什么杜甫后来还是穷困而死了呢？于是不禁问道：“陆爷爷，既然令师赠送了诗圣那么多银子，为什么他最终还是因为穷病饥饿而死的呢？” 陆羽叹道：“这个说来怪我了，我从长安逃出来以后，一直在庐山避难。后来李太白也来了，这本是好事，但是后来永王李麟也来了，事情就变坏了。” 霍子玉问道：“变坏？” 陆羽缓缓道：“对，李麟当时有心跟肃宗争夺帝位，所以才起兵前往长安。经过庐山的时候，借为先师铲除逆子、报答先师恩德之名，说动了李太白助他征讨，好在李太白没说出来我也在庐山，否则一旦李麟知道我在，必然胁迫我跟随。 再后来，我快马加鞭的往长安赶，想通知老贾和老杨避祸，谁知道半路遇到前去汉中寻找肃宗的杜甫，杜甫听说李白要跟随李麟杀到长安，就托我转交给李白三千两白银，还说李白此行必然九死一生，保不齐还要被朝廷降罪，这些钱就送给李白花销。诗圣到底是了解诗仙呐，李白一向花钱大手大脚，恩师送他五千两，他居然就直接给了诗仙三千两。后来我偶尔也会后悔，如果不是我告诉了他诗仙的事情，他就不会把钱大部分都给了诗仙，最后可能也不会饿死吧。” 霍子玉道：“也不能怪陆爷爷，谁能预料未来呢。”霍子玉接着问道：“那后来呢？”m.qqxsnew 陆羽道：“后来，李麟被杀，李白被流放，我一路追过去，后来在白帝城赶上了诗仙，巧合的是，那时候朝廷免了诗仙的罪，诗仙直夸我给他带过去了好运气，心情大好，写了那一首着名的《早发白帝城》。 再后来，我就跟诗仙分开，回了庐山，潜心研究茶。不过后来听说诗圣去了剑南，过了一段比较平静的日子，当时的剑南节度使严武，跟我们是老相识了，他邀请杜甫做了节度使府参军，日子虽然不是特别好，但是还算过得去吧，可惜后来发生了一件事。” 霍子玉奇道：“啊？什么事？”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208章 诗圣杜甫的最终命运 陆羽看了看贾耽、杨良瑶，然后又望向霍子玉道：“子玉，你知道当时的剑南节度使严武是怎么起家的么？” 霍子玉虽然对唐朝历史颇为了解，但是对严武还真不怎么了解，他怎么起家的，更是不知道了，于是摇了摇头道：“子玉不知，陆爷爷，您请说。” 陆羽一捋胡须，带着一丝鄙视的神色道：“严武他是靠着父子两代人巴结恩师才爬上去的，那时候，恩师府外，对，就是你现在住的那个宅子，以前大门外有一个巨大的狗窝，里面养着一只细犬，他们父子俩那时候真的是天天守在那个狗窝边上，就等着恩师出门好巴结恩师。时间久了，门外的狗都认识他们父子了。 有次下大雪，我们和恩师出门就见到他们父子俩在狗窝里抱着狗，恩师询问，他们说是觉得天冷，怕狗冻着了，哈哈哈，你说，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他们父子又是什么样的人？不过，这事当时也就我们师徒和李白、杜甫他们知道。 诗圣在剑南被严武聘为参军的几年后，有次巴蜀名人雅士聚会，诗圣也在，谁知宴会上的春酒很好喝，诗圣一时贪杯喝多了，就把他们父子抱狗这个事说了出来，让严武极度没有面子，差点当场杀了他，还是严武的母亲以‘不能杀圣人’之名，勉强劝住了严武，巧合的是，严武当天晚上就气病了，没过几天就死了。诗圣担心自己被严武的儿子严随报复，只能逃离剑南，又过起了漂泊的日子。” 霍子玉对这段历史倒是比较了解，陆羽的讲述，与历史还几乎一致，只是历史书从没说过严家父子抱狗巴结安禄山一事，于是追问道：“再后来呢？” 陆羽叹道：“再后来，先代宗大历十三年，我在衡山附近遇到过魏万，就是李太白破例收的徒弟魏万，他告诉了我诗圣离开剑南后的一些细节。 他回忆说，大历四年(公元770年)的秋天，他在湖南衡阳一带遇到了诗圣，他见诗圣穷困潦倒，急忙询问缘由，诗圣说自己在剑南的时候，日子过得还行，于是经常用恩师送他的银子救济周围的人，所以逃出剑南的时候，身上银子几乎没什么银子。不过当时魏万身上银子也不多，也就几十两，但想到若不是当初他把恩师给他的钱大多给了自己师傅李太白，也不会那么潦倒，于是只给自己留了几两路费，其它银子都给了杜甫。 不过说来令人感叹，也就是在这时候，诗圣听魏万说诗仙李白葬在安徽当涂，老泪纵横，他告诉魏万，他自感大限已到，本想回老家河南，但既然李太白安葬在当涂，他不能让诗仙孤单了，于是提出想过去当涂找诗仙后人、死后与诗仙坟冢比邻。不过可惜，据说那年冬天，他在去岳阳的路上就病倒了，后来很快就去世了。” 霍子玉闻言，不禁黯然，杜甫真的是一生凄凉，为数不多的欢乐时光或许就是跟李白、高适相遇以后的时间吧，那时候有安禄山保着他，衣食无忧，每天在长安喝酒吟诗。 不过，可叹的是，即使强如安金满，为了防止他穷病而死，提前给了他五千两银子，终究也没能改变诗圣最后病饿而死的命运！或许，如果不是他分给李白三千两，最后也不至于那么潦倒？但是，如果不把大部分银子给诗仙，那就不是诗圣了，作为兄弟，杜甫对李白真是没得说！ 这时候，陆羽继续道：“诗圣病逝的时候，我还在南诏国，后来我听说诗圣病逝岳阳，就赶紧去了岳阳，岳阳县令告诉我，诗圣既想河南老家，但是又想去陪伴诗仙。于是，在岳阳县令的帮助下，我把诗圣的尸骨运回了洛阳的北邙山，然后去当涂把诗仙的尸骨也运到了北邙山，一坟两棺，也算圆了诗圣的遗愿了。” 贾耽此时插话道：“难怪我后来去当涂，县令告诉我李太白尸骨就在那里，但是当地百姓告诉我李太白的尸骨早就不在了，原来是被你运到北邙山了，不过也好，一来圆了诗圣回河南老家的想法，二来也让诗仙诗圣终于能终日相伴了。” 陆羽点了点头，说道：“十几年前，我在河南许昌遇到过诗圣次子杜宗武，他跟我说了更多细节，原来，当初魏万给诗圣的银子，他几乎都给了妻子，由妻子带着杜宗文、杜宗武回了洛阳老家，自己几乎是流浪着去当涂的。杜宗武说想等将来有钱了，亲自把诗圣的坟从北邙山迁到偃师，我说北邙山本来就在洛阳，何必再折腾？不过杜宗武说诗圣没遇到魏万前，是想回偃师的，然后把坟安置在偃师的首阳山，比邻先祖杜预的坟墓。我当时想着，宗武是诗圣亲子，他想迁那就迁吧。” 霍子玉听到这里，点了点头，关于杜甫的坟，传说有七八座，后世湖南的耒阳和平江一直争吵诗圣究竟死在了谁的地面上，两地还都坚称自己地界上的诗圣墓是原墓。.qqxsnew 不过，霍子玉后世去过洛阳，洛阳的北邙山确实没有诗圣杜甫的墓，如今听陆羽的叙述，看来偃师那座最有可能是真的，而且史载杜甫的孙子杜嗣业曾把杜甫的尸骨运回偃师，路上还遇到了大诗人元稹，让元稹给杜甫写了墓志铭。后世诗圣在偃师的墓，就坐落在偃师的首阳山，不过究竟首阳山的坟墓里是否真有杜甫的棺椁，这就不知道了。 就在此时，贾耽问道：“老陆，你遇到杜宗武，有没有把诗圣留下的诗稿带回来？” 陆羽闻言，这才惋惜道：“别提了，我当初去岳阳的时候，当地的县令就说没见到杜甫的诗稿。而后来杜宗武说诗圣的诗稿在湖南，至于在耒阳还是平江，亦或者其它地方，他也忘了，你想，他都不知道，我怎么找？” 贾耽叹道：“那实在可惜了，”说完对霍子玉道：“子玉你可能还小，不知道，恩师当初遇到杜甫以后，就一直称呼杜甫为诗圣，但是杜甫留下的诗作却极为有限，我们也知道他确实有才，但是一直觉得诗圣之名倒是有些过了。” 霍子玉闻言，这才想起来这事，贾耽说的确实不错，为何？ 原来，中唐时期，韩愈、张籍、刘禹锡、柳宗元、王建、元稹确实是真正的称霸文坛，但要说诗名最盛者，还是诗仙李白，为何？因为李白的作品大多写于盛唐，在当时都有存稿，而且后来魏万还专门出了李白的诗集，所以李白的诗作大家都知道，也都佩服。 杜甫虽然也很有名气，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诗名，却没见过他的诗稿，因为杜甫一直在随着大唐崩溃的路线在流浪，最后客死湖南，诗稿一直下落不明，所以直到中唐，李白与杜甫的“李杜”称呼都还没有。 直到杜嗣业从湖南运送杜甫的尸骨回偃师的路上，在湖北遇到了元稹，将杜甫诗稿递给元稹，元稹才被震撼了，当即抄一份寄给白居易，白居易又给了张籍和刘禹锡，而张籍又传给了他的师父韩愈、兄弟王建，最后韩愈又分享给了柳宗元，由此引发了中唐至晚唐时期的文坛大地震，全社会这才认识到杜甫真正的伟大之处。 但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李白诗好还是杜甫诗好的争论就开始了，先是元稹说杜甫好、李白假大空，然后是白居易说李白和杜甫都也就那么回事，最后张籍也跟着白居易说李白、杜甫都很一般的时候，被他的老师韩愈教训了一顿。 白居易诗作确实不错，韩愈也是欣赏的，但是白居易张嘴就说李白、杜甫也就那么回事的时候，韩愈彻底发飙了，于是借批评张籍、进而讽刺白居易道： 李杜文章在，光焰万丈长。 不知群儿愚，哪用故谤伤。 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当然，也因为此事，白居易和韩愈从此交恶。不过历史证明，韩愈显然眼光更胜一筹，李白、杜甫，一个诗仙，一个诗圣，是唐朝最伟大的两个明星诗人。白居易虽然也是诗才纵横，但是跟李杜一比，还是差了一点点。当然，虽然白居易自傲，但也因为读了杜甫的诗文，这才与元稹发起了新乐府运动，他的《与元九书》也是最早的诗词理论着作了。 想到这里，霍子玉道：“二位爷爷不用烦心，未来我派锦衣卫在湖南搜罗一下，我相信一定能找到诗圣诗稿，为诗圣正名！” 陆羽闻言点了点头，笑道：“嗯，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就在这时，贾耽听霍子玉说到未来，于是问道：“子玉，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霍子玉闻言，拱手对贾耽、杨良瑶、陆羽点了点头，这才说道：“不瞒三位爷爷，子玉下山到长安后的这一个月，虽然做了很多事，但还都是铺垫，而且，按我的计划来说，这些铺垫还不够，如果算上今天东林大学的筹划，计划也才进行一半吧。” 陆羽奇道：“哦？整顿禁军、组建新军、组建锦衣卫，还有东林集团如今的一系列筹划，这些加起来还只算进行了一半？” 霍子玉闻言，点头道：“是的。” 陆羽笑道：“那我就好奇了，另一半是什么呢，老贾、老杨，你们呢？”见贾耽与杨良瑶点头，陆羽对霍子玉道：“行了，子玉，你就直说吧，我敢肯定，你的另一半计划，我们帮得上忙。” 霍子玉笑道：“陆爷爷真是神机妙算，猜的真准。” 陆羽闻言，却是一摆手，笑骂道：“去去去，少拍马屁，赶紧说！”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209章 大航海时代提前来临 霍子玉听陆羽催促，倒也不急，而是缓缓说道：“大唐如今的问题有四处。” 贾耽问道：“哦？哪四处？” 霍子玉道：“第一，军阀割据，节度使频繁叛乱，让内耗加剧，也加重了百姓的负担。” 贾耽点头道：“嗯，不错，这个问题确实最严重，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你且继续说。” 霍子玉点头道：“嗯，第二，外患，吐蕃、葛逻禄与大唐为敌；回鹘、南诏暂时相安无事；契丹、靺鞨崛起，已经开始危害大唐边关了；渤海国与室韦暂时还靠得住，但是实力太弱，帮不到大唐，只能暂时作为大唐与契丹、靺鞨的缓冲带。” 杨良瑶此时插话道：“子玉说的不错，还有一个要注意，就是大食，也就是我们恩师说的阿拉伯帝国。” 霍子玉点头道：“嗯，是的，阿拉伯帝国已经崛起，其信仰的伊斯兰教已经在西域广为传播，看阿巴斯王朝的布局，有进一步挺进西域的意图，未来，我们要是想重返西域，迟早还会与他们有一战。” 杨良瑶点头道：“嗯，是的，形势对我们很不利，只可缓缓图之。” 霍子玉点头认可道：“嗯，以上两点是表面上大家都看到的最大问题，但是其实，我觉得最大的问题并非这两点。” 贾耽三人闻言，疑惑的望着霍子玉，霍子玉道：“大唐最大的问题并不在藩镇割据和异邦林立，而在于民心。” 陆羽奇道：“民心？” 霍子玉点头道：“是的，大唐自高祖武德元年立国至今，已经将近180年，玄宗朝以前还好，三位爷爷请想一想，自从玄宗朝天宝年至今，将近55年，大唐是不是逐渐的已经丧失了民心？” 见贾耽三人沉思，霍子玉继续道：“五十多年来，大唐的官僚组织迅速腐败，贪污横行、朝内派系林立，开国贵族、新贵族欺压百姓，纷纷大规模兼并土地，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太宗皇帝曾说：君如舟，民如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可大唐最近这几十年都做了些什么？我们大唐依靠百姓取得江山，却逐渐地远离百姓、欺压百姓，我们忘本了！这么下去，百姓与朝廷离心离德，不用军阀、不用异邦入侵，百姓就揭竿而起、推翻朝廷了！” 三人听完霍子玉的话，陷入了沉默，他们都知道霍子玉说的是对的。 霍子玉也知道自己说的是对的，因为几十年后，黄巢就会领着百姓攻陷长安了，想到这里，霍子玉几乎一字一顿的说道：“任何王朝，如果开始热衷与民争利、折腾百姓、兼并百姓土地，距离灭亡就近了。” 贾耽不知道是喃喃自语，还是跟霍子玉说，只听他道：“大唐开始大规模兼并土地，从太宗朝就开始了，那时候，很多开国元勋以及他们的后人，还有一些士族门阀形成的权贵阶层，垄断了国家大多数商业，而且大规模兼并土地。 高宗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不过他无力处理这个问题，后来还是则天女皇，借周兴、来俊臣等酷吏的手，大肆屠杀开国勋贵及其后人，甚至杀了很多关陇贵族，这才导致权力真空，让一大批寒门子弟上位，这种权力真空，直到玄宗开元年间才逐渐填平。” 霍子玉叹道：“可惜，新贵族上来以后，还是一样的开始了堕落，他们的贪婪更甚旧贵族，百姓算是苦了！” 陆羽插话道：“这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人性本就是自私而贪婪的，难道还真能出现我们恩师说过的人民当家作主的时代？” 霍子玉闻言默然，后世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就是人民当家作主的社会主义国家，可是如今还是唐朝，自己总不能跟他们说后世的中国吧？ 他不是没想过社会制度这个问题，他几度思索后，觉得自己能做的，也就是加速大唐的工业化和机械化，让资本主义尽早在中国萌芽和发展，让国家尽早顺利过渡到社会主义阶段。 于是，霍子玉道：“这种国家制度，我说不好，也不懂，只是后面我另一半的计划，也是我觉得自己和东林集团能做的，也就是为百姓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农贸和建房子，然后做一些扫盲运动以及职业培训，还有农业以及工业发展。” 陆羽闻言道：“你仔细说说。” 霍子玉道：“农贸是我们东林集团后续要做的事情，一是在乡一级筹备农贸市场，促进乡村经济发展与交流，二是发展新农业。” 陆羽道：“新农业？怎么说？” 霍子玉道：“现在大唐粮食产量比较低，我们还需要新式的农作物，能有更大的产量，来养活百姓，避免饥荒的发生。” 陆羽闻言一笑道：“比如。。。红薯、玉米和土豆？” 霍子玉闻言一惊，呆呆地望着陆羽，陆羽连红薯、玉米和土豆都知道？ 陆羽见霍子玉呆住，以为霍子玉从没听过红薯、玉米和土豆，解释道：“哈哈哈，怎么样，没听过吧？”仟千仦哾 说着，陆羽站起身来，走到世界地图旁，指着南美洲道：“就在这里，以前，我们恩师曾说过，在美洲，有几种农作物，产量特别大，而且非常容易种植，叫红薯、土豆和玉米，有了它们，大唐的百姓绝不会再挨饿。” 霍子玉闻言，这才释然，原来安金满已经跟他们说过。 此时，杨良瑶道：“鸿渐说的不错，不过我们都没去过美洲，我最远也就去过地图上说的印尼、天竺和非洲。看地图，美洲在地球的另一边，路途极其遥远，按照恩师的说法，大概有几万公里，需要穿越太平洋，一路极其凶险。” 霍子玉闻言点头，哥伦布发现美洲，已经是15世纪的事情了，如今才公元8世纪，差了七百年呢，大唐这时代的船也比较小，完全无法跟郑和时代近乎小航母的巨大宝船相比，如今要横穿太平洋，几乎十死无生。 贾耽此时道：“据我所知，你们东林集团的武元衡，对造船颇有造诣，将来可以让他专门从事船舶建造的研究。” 霍子玉闻言大感意外，他对武元衡倒是没那么多了解，没想到他居然擅长造船！于是点头同意，此时贾耽说道：“虽然凶险，但我们依然要做，我相信恩师，这份世界地图一定是真的。” 杨良瑶坚定的说道：“嗯，恩师地图的正确性，南面、北面、西面我都走过了，就差地球另一端的美洲了，我们新式的大船已经建好两艘，另一艘也建了一多半，等到年后三月，应该就好了，等五月我就出发，我一定要去美洲，哪怕死在路上！” 霍子玉闻言，肃然起敬，一是对杨良瑶胆识与意志的敬佩，二是对安禄山能有这么优秀的徒弟感到敬佩，同时也在内心惊呼：大航海时代，要提前来临了！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210章 日月神教 霍子玉明白了杨良瑶的心志，既感且佩，于是拱手对杨良瑶道：“杨爷爷意志坚定、志向远大，实在令人敬佩！” 杨良瑶笑道：“哈哈，没什么，没什么，都是恩师栽培有方，自从向西到达波斯、向北到达北冰洋、向南抵达非洲、向东抵达日本后，我们就已经知道恩师世界地图的正确性了，对于美洲，我们也坚信存在，包括那些如珍宝一般的玉米、土豆和红薯，所以我一定要去找到它们。”qqxsnew 霍子玉此时问道：“子玉有一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良瑶笑道：“但说无妨。” 霍子玉道：“请问令师这幅世界地图是如何得来的呢？” 杨良瑶笑道：“这个是恩师梦里得来的。” 霍子玉一听，奇道：“梦里得来的？” 此时贾耽笑道：“这个说来有有趣，有天恩师午睡，醒来后就问我们要宣纸，大大的宣纸，我们问恩师怎么回事，他说是菩萨托梦给他看了一张地图，告诉他那是世界地图，他要趁着还记得住，赶紧画下来，就这张宣纸，还是托杨国忠从宫里求来的呢。” 霍子玉一听，暗道，我去，安金满可以啊，忽悠他们说是做梦得来的，倒也机智。此时，他想起来顾况的蒸汽机，于是问道：“对了，三位爷爷，宴会的时候，大家说顾爷爷在研究一种叫蒸汽机的神器，这个怎么回事呀？” 贾耽笑道：“其实我也不太懂，是早年恩师跟老顾讲的一种神器，还仔细跟他讲了具体原理以及应用，让老顾一直记挂着，后来代宗朝开始，他就一直在研究这东西了。” 陆羽道：“恩师曾用烧水的茶壶跟我们讲过蒸汽的力量，不过其实我也听不太懂，只知道这东西要是真造出来了，大铁船就能在海里靠它驱动了，大铁壳子的火车也能靠它在铁轨上运动了，还有马车也能做成铁的，叫汽车，也能快速的自己跑了。” 杨良瑶道：“我两位师兄说的不错，除了老许，我们三位对机械都不太懂。我只知道，早年老顾暗地里喜欢一位姑娘，那位姑娘也喜欢老顾，不过那位姑娘的父母贪财，导致那姑娘被人带走，恩师知道后，从中说和，那人成人之美，成全了老顾和那位姑娘。 后来老顾上门道谢，和恩师一见如故，同时被恩师说的物理、化学所吸引，尤其是这个蒸汽机，他是深深着迷，研究快四十年了，早年还爆炸过，如今听说好多了，具体进展，我们也不太清楚，老顾不说，那就说明还没到能应用的程度。” 霍子玉这时才恍然大悟，顾况年轻的事情，他读历史的时候，略微懂些，后来的这个蒸汽机的进展，他听杨良瑶的意思，看来发展还不错，只是还远未到应用的地步，未来有机会，一定要去见识见识。 贾耽此时对霍子玉道：“对了，子玉，之前你说老许的手稿你拿着，可有收获？” 霍子玉笑道：“嘿嘿嘿，我大哥对火枪火炮很感兴趣，他拉上郑余庆在研究了，老郑说再过几个月，他就能做出个简单版的出来。” 贾耽点头微笑道：“嗯，老郑确实可以，他对火器一直有兴趣，待在翰林院倒是浪费，去研究火器也好。对了，我听王建说，你们东林集团缺一个总揽全局的掌门人是么？” 霍子玉笑道：“嘿嘿嘿，是，仲初一直跟我推荐陆贽陆爷爷，我就怕他老人家不肯来。” 陆羽笑道：“哈哈，陆九要是听见你说他是老人家，得气死不可，哈哈哈” 杨良瑶、贾耽闻言也笑了，贾耽道：“放心吧，陆九这次回长安，就是我说动的，明天我再亲自跟他说，让他给你撑起来东林集团和科工这两摊子事情。” 霍子玉听完，笑的合不拢嘴：“嘿嘿，那就太感谢爷爷了！爷爷好，爷爷妙，爷爷厉害得呱呱叫！” 陆羽笑道：“哈哈哈，你这还没娶我们兰笙呢，这就爷爷长、爷爷短的叫上了啊，”说完转而对贾耽道：“听见没，叫我都是陆爷爷，叫你就不是‘贾爷爷’(假爷爷)，是‘真爷爷’了！” 杨良瑶听陆羽说着俏皮话，捂嘴笑了起来，贾耽也不跟陆羽斗嘴，只是抚须微笑。 此时，陆羽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我想起来一件事，子玉，你可不能不知道。” 霍子玉拱手道：“请您老示下。” 陆羽收起嬉皮笑脸，正色道：“我们在为大唐发展努力，吐蕃其实也没放慢发展的脚步，据我所知，他们也在发展炼钢和火器。” 霍子玉闻言，重重地点头道：“嗯，我明白，子玉不敢懈怠。” 陆羽见霍子玉谦逊模样，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嗯，不放松警惕就好，我们大唐还没有发展到可以藐视一切敌人、陶醉在自我辉煌中的程度。对了，老许留下的火器手稿是燧发枪吧？” 霍子玉道：“是的，确实是燧发枪。” “嗯，那就没问题了，”陆羽抚须笑道：“根据我们在吐蕃线人的密报，吐蕃的火器还停留在火绳枪的研究阶段。” 霍子玉一听吐蕃人的火器研究还在燧发枪阶段，顿时放心地点点头，不过随即，他却对吐蕃线人感到好奇，于是问道：“吐蕃线人？我们在吐蕃还有线人？” 陆羽笑道：“很奇怪么？我们在吐蕃当然有线人，而且还不少呢。” “是时候跟你说这个了，”此时杨良瑶对霍子玉说完，又对贾耽点了点头。 只见贾耽也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是这样的，子玉，恩师生前说过，阿拉伯帝国虽强，在怛罗斯之战中几乎全歼唐军，但是他们距离我们非常远，与我们并不接壤，而吐蕃与我们大唐接壤的边境线极长，与我们夙怨也最久，将来会是我们大唐第一劲敌，所以他从天宝八年开始就在吐蕃境内安插了不少线人，然后与意图在大唐传教的摩尼教合作，在吐蕃秘密成立了一个组织，日月神教。” 贾耽刚说完，霍子玉就惊叫出声：“我去，日月神教？！” 【作者题外话】：本书塔读app独家，您的收藏、点赞、投票，是对作者创作最大的鼓励，多谢支持！ 第211章 安禄山的后手 霍子玉听到贾耽说安禄山在吐蕃发展的秘密势力居然是日月神教，心底如同一万头草泥马跑过，这个满头黑线呀，所以才禁不住惊叫出声。 据史料记载，摩尼教在中国开始有规模的传教，就是从唐朝中晚期开始的，后来在南宋时期完成了本土化进程，蜕变为明教，然后在元朝时势力达到鼎盛。 霍子玉意外的，一是没想到安禄山居然是跟摩尼教合作，二是没想到居然给在吐蕃的秘密势力取名日月神教，裂开了啊，没想到安禄山还是一个金庸小说迷？！ 贾耽听霍子玉惊叫出声，而且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于是微笑着解释道：“哈哈哈，对啊，就叫日月神教，恩师专门给取的名字，等未来跟突厥正式开战的时候再改名为明教，所以摩尼教虽然在开元年间被禁止在中土传教，但是在恩师的帮助下，他们还是在吐蕃和大唐边境站稳了脚跟，如今都发展到五千多人了，你问问老陆和老杨，他俩是神教长老。” 霍子玉一听，心道，我勒个去，“长老”都出来了，有光明左右使和四大法王么？不过他可不敢问。 此时只听陆羽对霍子玉道：“说来有意思，摩尼教本来在开元年间被禁绝传教，但是恩师帮助他们在吐蕃站稳脚跟，然后建中年间，吐蕃、葛逻禄等四国联军进攻回鹘，你杨爷爷带神教两千教众，烧了联军粮草，帮助回鹘取得保国之战的胜利，日月神教，也就是摩尼教，已经被允许在回鹘传教，有成为国教的趋势。” 霍子玉望向杨良瑶，一脸尊敬的拱手道：“杨爷爷真是智勇双全、用兵如神啊！” 只见杨良瑶微笑着摆手道：“都是侥幸，出奇制胜而已，算不得什么。” 陆羽笑道：“行了，你就别谦虚了，咱们师兄弟四人，属你会用兵，要不恩师怎么会一直让你节制三镇兵马呢。” 杨良瑶这才不再谦虚，转而对霍子玉道：“神教没有教主，一切决策由四位长老商议决定，此外有特使在昆仑山总坛代为指挥，有便宜之权。” 霍子玉听说日月神教总坛在昆仑山，跟《倚天屠龙记》中的明教总坛所在倒是一致，于是问道：“那神教在昆仑山的总坛在哪？不会是光明顶吧？” 杨良瑶叹道：“都说霍子玉才华盖世、冠绝于今，我是见识到了，你居然连总坛叫光明顶都能推测出来！” 霍子玉闻言，不禁心道：哪是我聪明有才啊，是人家金庸老爷子的主意啊，你们师父也是借用人家的呢！ 陆羽此时说道：“虽然总坛叫光明顶，但并不是昆仑山脉中的任何一处，总坛是每个月都在变动的，为的就是防止吐蕃人查到围剿。” 霍子玉闻言点头，这个总坛变动的主意是不错的，在吐蕃境内搞事情，还是小心点好。 此时只听贾耽道：“目前先跟你就说这么多吧，神教里的各分舵负责人都不在大唐，等将来时机到了再跟你一一介绍，还是说说当务之急的一些事吧。” 霍子玉拱手道：“爷爷请讲。”m.qqxsnew 贾耽喝了一口茶，然后笑道：“当务之急的事情有几件，一是年后东林集团要开始给百姓建房子的事情，陛下和我已经吩咐工部全力配合了，听说你打算先从长安周边以及河东、河中、河阳三镇开始做，这个策略是对的，做就是了，有白乐天和陆九在，你完全不用操心。” 霍子玉闻言，点头称是。 “第二件事，就是抓紧练兵，未来有的是恶战要打，既要打狗，又要打狼，还要打虎，要做好准备。”见霍子玉点头，贾耽继续道：“第三件事，就是拉拢张秉义他们三兄弟，他们三兄弟倒是有些能耐，不过不足为虑，只是，如果可以拉他们做盟友，他们将会成为你不小的助力，长安也将不会再有后顾之忧。” 霍子玉颔首道：“嗯，爷爷说的是，今早宫宴，他们就表示出和解的诚意，我看他们有进一步合作的意图。” 贾耽点头道：“是的，他们兄妹那点小心思，不足为虑，不管他们说什么，你且答应他们，未来，有的是机会收拾他们。” 杨良瑶此时对霍子玉说道：“不得不夸一夸子玉，抽调散关回京、加强泾源兵力、最后合并凤翔、泾源，简直是神来之笔，不仅加强了边关兵力，还锁死了张家兄弟的所有出路，当然，也少不了张茂昭那小子的神助攻，哈哈哈。” 陆羽笑道：“张家三兄弟也是刚被敲打醒了，不切实际的梦也不做了，上午的时候，我看他们兄妹几人的表现，是有意向你示好，这是个机会，抓住它。” 杨良瑶道：“老陆说的是，用恩师的话说，我们要分时期、分阶段的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现在，不管张家兄妹什么打算，至少他们可以不在背后潼关给你捅刀子，利用得当的话，他们还可以冲在最前面替你咬人。” 霍子玉闻言点头道：“杨爷爷说的是，我们也在考虑这个事，我们认为，张家兄弟现在最急需的，是没有根据地，急于找到一镇节度使做做。所以可不可以利用一镇节度使的位子跟他们做交换。” 杨良瑶点头道：“张家兄弟之所以迅速认怂，就是因为他们兵马都在潼关，钱粮也都是朝廷给，就算造反，也没有足够的钱粮支撑，所以他们急需一镇节度，确实可以以此为饵，利用他们，你们打算用哪一镇为饵？” 霍子玉道：“初步打算，成德。” 杨良瑶闻言，一边思索，一边说道：“嗯，成德倒是可以，王家那一窝子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让张家兄弟去碰一碰倒是不错。” 霍子玉道：“嗯，我们是这么想的，义武的张家父子，未来要造反，极有可能拉拢王家一起反，所以让张家兄弟自己去打下来自己的地盘，也说得过去，他们应该会答应，再有就是，等平定了张茂昭和崔宁，就算张家兄弟在成德造反，北有义武和卢龙、南有昭义、西有河东，他们兄弟几乎弹指可灭。” 陆羽笑道：“哈哈哈，你小子，打得一手好算盘呐！” 霍子玉笑道：“陆爷爷过奖了，这还不算什么，我还有更狠的招数呢。” 陆羽奇道：“哦？还有更损--哦不，更狠的招数？” 霍子玉也不计较，笑道：“哈哈哈，我们正在研究行省制度，过几年就开始实施，未来，河东、河阳、河中合并为山西，卢龙、昭义、横海、魏博合并为河北，届时，就算张家兄弟占了成德，为他们保留的成德节度使府，也将被山西、河北包围在其中--” “哈哈哈，损，真损！”陆羽大笑，然后急忙改口道：“哦不，真狠，真狠！” 杨良瑶也笑道：“真那样的话，张家兄弟占了成德也没什么意思！没想到恩师想到的行省制度还能被你们用出这般奇特的效果！哈哈哈” 【作者题外话】：近来工作太忙，更新不及时，给所有朋友道歉了，等工作稳定下来，我会持续爆更，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212章 华夏国运 杨良瑶和陆羽刚说完，贾耽也微笑地对霍子玉道：“老实说，你们这些人，虽然年轻，但是眼光与谋略确实不弱，我们年轻的时候可是远远不如你们，看你们这样，我们也就放心了。” 陆羽也微笑道：“嗯，以后如果有大事不明，而且不方便跟陛下通气，可以多找我们商量一下，我们这帮老脑筋还没彻底坏掉。” 杨良瑶笑道：“这就叫‘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对吧，哈哈哈” 陆羽应道：“对，就是这，此诗应景。” 霍子玉听他们说起‘春泥诗’，就想到了自己的师父李泌，不禁颜色有些黯淡。 贾耽倒是注意到了霍子玉的神色，对霍子玉道：“子玉，是不是想念你师父了？” 贾耽叹道：“虽然令师一直认定我们恩师会造反，但也是出于公心，我们都理解，无论是恩师，还是我们，其实一直都很尊敬李相爷。令师才学渊博、公而忘私，令人敬佩，只是他对自己师门守口如瓶，全天下也是到了他去世后，才知道鬼谷门还存在于世，可惜，斯人已去，传承断绝，令人惋惜。” 陆羽、杨良瑶见状，也收起了笑容，知道说了“春泥诗”，让霍子玉触景生情了。只听陆羽说道：“子玉，我倒是认识一个人，他和传说中的鬼谷门有些渊源，可能对你了解你师父，有帮助。” 霍子玉听陆羽这么说，顿时来了精神，忙问道：“还望陆爷爷告知！” 陆羽道：“就是那个顾老疯子啊！” 霍子玉闻言一奇：“顾爷爷跟鬼谷门有渊源？” 陆羽抚须道：“那是自然，老顾对自己师承也一直守口如瓶，不过有次我去看他，刚好赶上去蒸汽机解决了爆炸的问题，他出于高兴，请我喝酒，那次他喝多了，说多了几句，说他师门乃是鬼谷门人再传后，创立的新门派，不过叫什么名字，他倒是没跟我说。” 贾耽叹道：“天下道门，以鬼谷为尊，其次才是龙虎山天师府的正一道，除此以外的教派都是这两大教派的分支或者再传，就算他不说，也脱不开与这两大道门的渊源。” 陆羽听贾耽说完，点了点头，对霍子玉说道：“老贾说的不错，早年我也跟令师在衡山偶遇过，一番交流下来，对他的学识实在佩服的很，他跟我谈过道门，他跟我说过，天下道门，鬼谷、正一是最大的两个派别，但两派又有所不同，其中鬼谷门涉猎最广，而且其镇派秘法太过逆天，乃是借气改运之法，所以历来都是培养三个学生，一个掌握气运秘法留下传教，另外两个分别传授对立之法，平衡天下气运。” 霍子玉奇道：“那就有点奇怪了，这么说的话，我师父应该是传教的那个人，为什么没有听说世上有两个青史留名的大人物斗法呢？” 陆羽微笑道：“是这样的，鬼谷门只有在乱世才会同时培养三个人，不是乱世的时候，一般只收一个学生，传承师门。” 霍子玉闻言点了点头，贾耽此时插话道：“不过我之前跟老顾聊天，他说最近五十年来，天机有些紊乱，他占卜到的信息也只有一些零碎的信息有用，按他的说法，大唐和华夏整体上是否极泰来之相。” 霍子玉道：“请问爷爷，否极泰来是什么意思？” 陆羽道：“就是字面的意思，大唐和华夏会衰落到极致，然后才会迎来真正的复兴。” 霍子玉听陆羽说完，不禁思索起来：按照后世所学的历史来说，大唐否极泰来之说是站不住脚的，唐朝从建立，再到玄宗开元年间达到鼎盛，后来在安史之乱后就一直在衰败，玄宗朝以后，只有宪宗与宣宗短短二三十年得到了喘息之机，但很快陷入更大的内耗，直到灭亡。 既然大唐国运的“否极泰来”一说靠不住，那华夏的国运似乎更符合“否极泰来”一说。 华夏在经过唐朝的盛世后，封建制度的繁荣也达到了鼎盛，后来的所有王朝，再也没有达到过这种鼎盛，不管是宋、元、明、清。大唐的鼎盛，是一种几乎全方位的鼎盛，无论军事、文化还是直管实控的疆域，都是历代政权的最高峰。 宋朝财富、文化还行，但是军事薄弱；元朝看似疆域辽阔，但都是四大汗国附属国的领域，元蒙政权实控区域只有华夏这一块，当然，元朝对中华文化的摧残远远大于对中华文化的贡献，蒙古人对各国、各族人民以及文化的野蛮与残忍，是全世界文明的噩梦，并不值得中国人骄傲。 明朝勉强吧，军事、文化、疆域都属于中流水平，其气节倒是值得称道；满清就不说了，除了收复西域和台湾以外，几乎没有别的优点：对外敌阿谀、对百姓残忍剥削，推行奴化、愚弄政策。捂住百姓的眼睛，不让他们看世界，全民沉浸在中国最伟大、最强大的梦中。更可耻而又可恨的是，以修四库全书为名，系统而全面的焚毁全国书籍，这是中国长达两千年的时间里，对中华文化最凶残的一次摧残，这样的王朝，无怪乎国民都背弃它，甚至自发帮助老外攻打它。qqxδnew 哪怕封建制度结束后，作为资本主义的国民党，作为社会主义的新中国，都没能达到唐朝的强大，霍子玉穿越的时间是2021年元旦，那时候，中国人能吃饱饭、不饿肚子，也才四十年而已，当时的国民崇拜国外，迷恋国外文化，甚至有人主张全盘西化，放弃中华文化，多么可悲，***让他们站起来，他们却主动又跪下，连自己独特的文化都没了，何谈文化强大？新中国无论经济还是军事，亦或者文化，都没达到大唐这种强大，强大到各方面都在全世界独领风骚、全面碾压其他国家。 但是可喜的是，后世的新中国，在走的是一条向上发展的道路，继续韬光养晦、全民努力、众志成城，一定能让中国重新站在世界顶点上。 霍子玉想到这里，这才发现，华夏走的确实是“否极泰来”的运势，在满清末期达到最低谷，此为“否极”，然后从新中国开始，华夏逐渐恢复元气、崛起， 【作者题外话】：近来工作太忙，更新不及时，给所有朋友道歉了，等工作稳定下来，我会持续爆更，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213章 倭国不可不防 霍子玉当然不能跟贾耽等人谈唐、宋、元、明、清，以及民国、新中国，只能说大唐国运。 只听他笑着说道：“子玉觉得，只要我们大唐上下一心、军民勠力，现存一切问题，都会逐渐解决，将来一定会否极泰来的。” “嗯，子玉说的不错，大唐只要解决内耗问题，一切异邦都不会是我们的对手，否极泰来也是必然的，哈哈哈”陆羽哈哈大笑起来。 杨良瑶此时笑道：“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说完转头对贾耽、陆羽道：“你们还记得不？当初老顾说他们师门批卦‘否极泰来’，当时也没说是不是大唐，现场吐蕃、回鹘、东瀛也都觉得是自己国家的国运。”仟千仦哾 陆羽闻言点了点头，见霍子玉有点蒙，笑道：“是这样的，有一天，恩师正和倭国、吐蕃、大秦人喝酒，老顾来了，期间谈到国运一事，各国使节也纷纷问询，老顾写了四张纸，约定好众人阅后即焚，各国使节拿到批文后，纷纷震惊，除了东瀛倭国的使节哭了，其它国家使臣纷纷大笑，后来宴席散了，大家也都没提起这件事，直到之前我遇到老顾，他说当时给他们各国写的都是‘否极泰来’四个字。” 霍子玉闻言一乐，道：“顾爷爷算不算滑头呢？因为不管人还是国家，运势都是起起伏伏，说否极泰来，似乎都合适呢。” 陆羽笑道：“当时老顾也喝多了，我也说他滑头，他非说自己没瞎说，他师门真的给各国批卦都是‘否极泰来’，而且他给各使节写的内容也不完全相同，说什么吐蕃和大秦是‘否极泰来’；东瀛和华夏是否极，逗号，泰来；不过后来我也跟老贾他们聊过，我们都觉得老顾真是老滑头，滑头就滑头呗，还死不承认，哈哈哈，以后他要是跟你说起这个事，你可千万要顺着他说，别把他惹毛了。” 霍子玉闻言，表面点头微笑，内心却泛起惊涛骇浪来，顾况故意滑头的成分暂且不论，这批文当真大有内涵，吐蕃和大秦，属于已经否极，然后泰已来，从后世角度看，这是很正确的。 首先说吐蕃，在唐朝安史之乱后，虽然吐蕃短暂的称霸西域几十年，但是几乎在和大唐同时期，吐蕃国内也发生内乱，朝廷几乎一分为二，各地将领蜕变为军阀，相互争斗，公元9世纪，大概公元840年前后，河西与陇右的汉人起义后独立，重新归附唐朝。再后来，又是几乎与大唐黄巢起义同时，公元870年到880年之间，吐蕃爆发了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吐蕃政权几乎土崩瓦解，大唐、吐蕃两大帝国几乎同时走向灭亡。 其次是大秦，也就是罗马帝国，这国家在公元二世纪达到鼎盛，后来公元四世纪分裂，公元五世纪，西罗马帝国灭亡；东罗马帝国则苟延残喘到了明朝中期，被奥斯曼土耳其灭亡。 所以无论吐蕃还是大秦，说是否已极，泰已来，是很正确的。 而说东瀛倭国，也就是日本，否已极，泰未来，这也是非常正确的。日本历史是跟华夏历史捆绑度很高的，自从白江口一战被大唐打败，后来九百多年一直忍耐潜伏，直到明治维新后厚积薄发而崛起，迅速成为世界一线大国，更可贵的是，日本将传统与现代结合的很好，并没有在对西方科技的学习后丢掉本民族文化，以至于中国人要学习大唐文化还要向日本学习。。。 所以，现在顾况师门给日本批这种卦，也算对的。当然，作为努力学习大唐的小学生，日本使节当时能知道未来自己国家会强大起来，激动到哭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不过，霍子玉还是不能跟贾耽等人细说这些事，只能当玩笑看，然后陪贾耽和陆羽笑谈起来。 就在此时，只听杨良瑶表情有些凝重的说道：“其实老陆这些话也不全对，我常年在外走动，去各种国家，看他们各地的风土人情，我倒是觉得老顾他们师门的批卦挺有可取之处。” 陆羽闻言道：“哦？这个你倒是没跟我们说过，说说看。” 杨良瑶道：“首先是倭国，这国家以前狂妄的很，举国之兵侵略高丽、百济，后来虽然白江口一战被我们打垮，从此臣服，但是这国家不能不防。” 陆羽笑道：“倭奴小国，也值得我们提防？” 杨良瑶道：“一个国家能放下自尊疯狂学习自己敌人的长处，这本身就是一种极其可贵的品质，我还注意到，倭国也不是全盘学习我们的东西，他们本国很多习俗都保留了，还有，白江口一战，虽然他们战败了，但是他们居然把所有牺牲的士兵尸体都运回了国内，还建立了神社供奉他们，每年都举办朝圣，天皇带头去祭拜烈士，你说，可怕不可怕？” 陆羽笑道：“优待烈士、祭拜烈士，我们大唐也在做啊，怎么到了你这，东瀛倭国就是特殊的了？” 杨良瑶一时语塞，霍子玉见状，拱手道：“陆爷爷，我觉得杨爷爷的意思可能是这样的，如果我们曾经的一个敌人败在我们手下，他不仅没有意志消沉，反而卧薪尝胆、不忘屈辱，那么就要小心他学习勾践、未来危害我们。” 杨良瑶闻言，点头道：“对，子玉说得对，我就是这意思。” 陆羽闻言哈哈大笑道：“倭国一介小国，还不如我们一方节度地盘大，四面环海，粮食都才勉强够吃，他指望什么危害我们？” 贾耽此时道：“子玉和老杨能防微杜渐，也是好的，不过东瀛实在太小，地理限制太大，想崛起，就必须占据陆地作为根据地，提供足够的军粮，他们能攻占谁？也就是霸占恩师说的朝鲜半岛了，但是有我们大唐在，一旦半岛被攻，我们就会及时救援，再收拾他倭奴一顿，有什么可怕的？难道煌煌华夏，还能打不过区区倭国？” 霍子玉闻言，有点无语，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国的傲慢”么？ 其实，轻视任何敌人，都是不应该的，而且就是他们口中的倭国，后世差点灭亡了华夏，给中国带来了深深的创伤，不过霍子玉此时能怎么说呢？跟他们说后世日本会全面发动侵华战争？说后世日本从东三省打到云南、把中国打了个对穿？说要不是美国人扔了原子弹、我们还会再苦战日本很多年才能取得抗战胜利？跟他们说这就是轻视日本的后果？ 霍子玉心下一叹，只得说道：“倭国确实弱小，我们大唐全盛时出兵半岛打它还是可以的，如果现在呢？我们大唐都自顾不暇了，怎么救援半岛？如果倭国占了半岛，步步为营，慢慢发展，等他们彻底消化了半岛，就不是我们能轻易解决的强敌了。” 贾耽等人闻言，纷纷惊讶地看着霍子玉，霍子玉说的确实出乎他们意料，但听来却是极为有理，不，不能说有理，而几乎是现实极可能发生的事情！倭国虽然受限于地理，但是一旦“稳”字当先，先吞并朝鲜半岛，然后进攻渤海国，这就正式加入大国争霸的序列了。 杨良瑶望着陆羽、贾耽道：“二位也都知道，咱们大唐的军队里也是有不少倭国人的，那些倭国人打起仗来可不比咱们唐人逊色，如果说大唐将士打起仗来是猛虎下山，那倭国人更像嗜血的狼群，他们越是受伤越是兴奋，每次都是嗷嗷叫的冲在敢死队的最前面，这样的倭国，一旦在半岛和渤海国站稳脚跟、加入亚洲版图的争霸，大唐会吃大亏！” 【作者题外话】：近来工作太忙，更新不及时，给所有朋友道歉了，等工作稳定下来，我会持续爆更，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214章 华夏文化，大同天下 作为后世人的霍子玉，在听完杨良瑶说完后，不得不佩服杨良瑶的眼光，其实后世他也思考过这个问题。 比如日本侵华，若非日本过于自信和膨胀，叫嚣着“三个月占领中国”，也不至于迅速陷入持久战、最后被拖垮。如果换一种思路，比如，日本像当初的满清一样，盘踞东三省以后，将朝鲜半岛、东三省经营消化一番，稳扎稳打，然后利用我党与国民党的矛盾、渔翁得利，效仿三国争霸，那华夏抗战的最终结局如何，还真是难以预料。 不过倭奴终究是倭奴，小人一旦得志，就迅速膨胀，《马关条约》签订后，它就忘乎所以，以为可以效仿满清、迅速吞并华夏，这种小人得志的暴发户嘴脸，必然导致它的战略误判，最后陷入持久战的泥潭，然后被拖垮。 而贾耽等人也是听完杨良瑶和霍子玉的话，此时才发现自己的大意，叹道：“嗯，你们说的是，倭国不可不防啊！” 霍子玉见气氛有些压抑，于是笑道：“三位爷爷暂时倒也不用担心他们危害大唐，他们还没这个实力，目前当务之急还是发展我们自己，解决我们自己的问题，既然倭国留着是祸患，未来吞并了它就是！” 陆羽也道：“子玉说的是，只有我们强大了，才能不惧外敌，像倭国这种小国家，吞并它们就是了，玛德，省得它们惦记大唐!” 杨良瑶笑道：“听老陆说话就简单，怎么吞并别国说的跟吞个枣似的？！” 贾耽道：“打败人家容易，要彻底消化，可不容易。” 霍子玉道：“爷爷说的是，要消化它们，文化先行！” 杨良瑶道：“子玉这话说得好，要消灭一个国家，必须先消灭它的文化。你看西域各国，原来信佛教，现在都开始逐渐转信伊斯兰教了，连回鹘，要不是我们神教帮他们打赢了保国之战，可能也要转信伊斯兰教了。” 陆羽点头道：“嗯，如今大唐衰弱，大食强盛，大食喜欢进攻异教国，西域诸国纷纷放弃佛教、转投伊斯兰教，连佛教占绝对优势的回鹘和吐蕃，都被伊斯兰教渗透进去了。” 霍子玉听杨良瑶等人说的话，表面波澜不惊，心下却是跟明镜似的了然，中国新疆周边、甘肃、宁夏、青海等地的很多百姓，从佛教转信伊斯兰教，就是发生在中唐以后，根本原因是大唐从西域的彻底退却，所以佛教和道教也逐渐退出西域的历史舞台，导致西域诸国被阿拉伯帝国渗透，彻底倒向了强大的伊斯兰国家，这给后世中国造成了极大地困扰。 霍子玉对宗教是持开放态度，他觉得，除了邪教，各民族宗教信仰都是值得尊敬的，所以他不会干扰西域各国宗教选择，但是也得趁阿拉伯帝国没有彻底渗透之前，妥善解决这个问题，不能把领土和宗教冲突留给后世。 此时，贾耽缓缓道：“西域的事情，错综复杂，一时我们还伸不过去手，只有等未来大唐杀回去以后再说了。” 霍子玉等人闻言，纷纷点头，杨良瑶也是觉得刚才聊得有点沉重，于是笑道：“大唐不是否极泰来卦么，能笑到最后的还是我们，我也是走遍天下的人了，我看呐，迟早还是我们大唐一统世界。” 陆羽笑道：“老杨怎么突然这么有自信了？是对子玉自信还是怎么？” 杨良瑶笑道：“一方面是对子玉他们这些人有信心，另一方面，我是对咱们大唐的文化有信心。” 陆羽闻言哈哈一笑：“哦？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谈咱们文化，你说说看。” 杨良瑶望了望贾耽，又看了看陆羽，然后对霍子玉说道：“注意，我说的‘一统世界’，而不是‘统一世界’。”.qqxsnew 贾耽抚须道：“哦？有何不同，师弟说说看？” 杨良瑶道：“所谓‘统一世界’，是‘统’然后‘一’，这就表示是要先武力占领全世界，然后把全世界化‘百千国’而为‘一国’。” 贾耽闻言道：“有理，有理，你接着说。” 杨良瑶见贾耽赞同，于是继续道：“所谓‘一统世界’，是以某种方式将世界各国化为一个整体，然后大家自觉的联合组为‘一国’。大致类似于我们恩师以前说过的‘联邦’吧，我们姑且这么说。” 陆羽边思索便道：“不错，老杨，说下去。” 杨良瑶此时微笑道：“孔夫子有云：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如果我们大唐足够强大、又足够包容，有大国风范，那万国来朝、学习我们文化、加入我们大唐，也是可以理解的对吧？这样，他们是不是最终被我们大唐文化给同化了？” 陆羽笑道：“哈哈，所以‘一统世界’就是向世界输出我们大唐文化，然后把其它国家都给同化了，而不是野蛮的武力征服和消灭他们，然后强迫推行我们大唐文化，对吧？” 杨良瑶道：“对，想从文化上同化别人，一味压迫是不行的，有压迫就有反抗，这样别人也不是心服口服的学习我们，恩师说过，文化是需要求同存异的，就像百花齐放才是春，如果这个世界只有一种文化，那距离毁灭也不远了，所以以我们大唐的包容性，去容纳其它国家的文化，然后逐渐的大家求同存异，逐渐趋于大同，最后达到《推背图》说的天下大同的局面。” 贾耽叹道：“老杨这番话说得好啊，任何一种文化想要一统天下，首先必须具备的是包容性，而不是排他性。” 陆羽笑道：“那就是我们大唐啊，据我所知，全世界目前也只有我们大唐的文化才有这种博大精深的包容性！” 杨良瑶道：“对，我走过那么多国家，朝鲜半岛和倭国，那叫一个小家子气；至于契丹、靺鞨、室韦，还都是部落的形式，有个屁的文化；至于吐蕃，虽然也是奉佛教为国教，但是它们侵略性太强，它们本身的文化就是野蛮嗜血的，就它们的文化，有个屁的包容性，玛德，猴子穿上袈裟就是人了？” “哈哈哈哈”，霍子玉等人听杨良瑶说着说着突然爆粗，同时又觉得有理，纷纷大笑起来。 杨良瑶也是被自己引笑了，笑完才说道：“至于回鹘跟葛逻禄，这俩国家就是墙头草，什么宗教强势，它们就皈依什么，这种墙头草文化算哪门子文化？再说了，他们现在连基本的礼仪都没有，自己的文化都没形成，谈什么包容其它文化？” 霍子玉等人闻言，纷纷点头，杨良瑶似乎谈性大发，只听他说道：“至于大食，伊斯兰教，好倒是好，但是排他性太强，动不动讨伐异教国家，怎么跟其他文化求同存异？至于波斯和大秦，也是一样，他们虽然都有自己的文化，但是排他性太强。” 杨良瑶越说越激动，最后站起身来道：“我们大唐的文化，是易经为基础的文化，是中道文化、是自然文化，这种博大精深、圆融通达、兼容并包，全世界绝无仅有！你看大秦的欧洲那边，天竺和大食那边的南亚、西亚、小亚细亚，动不动就走极端，这种文化属性很容易导致他们的文化出现断层，恩师不是说过么，希腊、雅典、埃及的文化传承不都断绝了么？连天竺国，本身的传承也断了，就凭它们，怎么跟我们华夏文化比？所以，不管我们大唐走什么国运，最后一统天下的，一定是我们！” 杨良瑶一番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同时有理有据，贾耽三人不断点头，纷纷叫好。 霍子玉深深认同杨良瑶的话，其它国家的文化，好是好，但就是爱钻牛角尖和走极端，没有华夏文化的圆融通达，所以也无法同华夏文化的生命力相提并论，易经为根本的华夏文化，本身代表的就是自然的中道文化，所以才可以传承不断、历久弥新，这也是中国是四大文明古国里唯一一个可以传承七千年而没有出现文化断层的根本原因。 华夏文化的包容性，是毋庸置疑的，这可以从佛教传入后迅速本土化看出来，佛法经义的根本，都可以在易经衍生出来的诸子百家中找到原型，只是大家的表述不同而已，说到底，都是‘中道自然’四字而已，这也是儒道佛可以三教归一的理论基础，而说到根上，人道‘意识’推演出来的‘万法唯心’，又是全世界所有文化、包括所谓西方科学在内，可以归一的理论基础。 至于后世中国在二十一世纪的自卑与迷茫，也只是暂时的，中化文化的再次崛起也只是时间问题，华夏文明的否极泰来，不仅仅是国力的否极泰来，还有对自我文化的怀疑、纠正、再发展的这种否极泰来，所以也只有当中国人在经历集体迷茫后，才会发现，老祖宗的易经智慧才是未来中国的出路、才是世界文明的出路，那时候，中华文化的崛起，才会真正开始！ 霍子玉从未怀疑过，他坚定的认为，有且只有华夏文化，才可以一统世界、大同天下！ 【作者题外话】：近来工作太忙，更新不及时，给所有朋友道歉了，等工作稳定下来，我会持续爆更，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215章 大幕拉开 霍子玉虽然是后世穿越者，但是感觉跟贾耽等人聊天颇为投机，他也知道，这主要是因为贾耽等人是安禄山的学生，被灌输了大量的后世思想，所以大家说起话来，障碍并不是特别大。 还有就是，大家都是为了大唐在奔波，当然，杨良瑶他们是为了检验自己恩师的真理，但不管如何，大家目的基本都一致，没有冲突。 此时陆羽望着霍子玉，笑眯眯的说道：“子玉，听老贾说，你功夫不错？” 霍子玉闻言，谦虚道：“爷爷谬赞了。” 陆羽笑道：“你干嘛谦虚，功夫不行还能当上咱们大唐武魁？你天生神力，全天下是都知道了，我感兴趣的是，听说你已经武神境了？” 霍子玉微笑道：“嘿嘿，少林寺的师父和陛下倒是都这么说。” 杨良瑶笑道：“当世知道你达到武神境的人，除了你少林寺的四位师父，包括陛下、你阿公、我们三师兄弟，不超过十个，这是你的压箱底的实力，年后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的时候，千万不要过早展示出来。”m.qqxsnew 霍子玉闻言奇道：“天下之大，五洲四海，人才济济、卧虎藏龙，武神境应该不少吧？应该不至于当做压箱底的实力隐藏起来--” 没等他说完，只听陆羽笑骂道：“臭小子，你以为武神跟杂草似的遍地都是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要达到武神境的条件有多苛刻，我们华夏历史至今四千多年，算上你，也就出了四位武神境的天才，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周围几个国家也都去过，也没听说他们出过武神境的奇才，不信你问老杨。” 霍子玉闻言，望向杨良瑶，杨良瑶道：“老陆说的不错，整个欧洲历史上，据我说知，也就只出过一个武神，就是马其顿国的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是武神？”霍子玉不禁惊叫出声！他是万万没想到，大名鼎鼎的亚历山大大帝，居然是武神？！ 杨良瑶点头道：“是的，不过很可惜，亚历山大只是力道通天，他们外国人，天生就不精通气道，气道不足，就没法成长为武神。不过，也不知道谁给他出了馊主意，让他强行突破到武神境，经脉受损，年纪轻轻就去世了。” 霍子玉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杨良瑶道：“力道与气道都达到巅峰，才能突破到武神境，一味的在力道一途发力，看起来身体挺有型、力大无穷，但都是强弩之末，容易经脉承受不住力道而早逝。” 霍子玉听到这里，不禁想起了李小龙，猜测或许他也是因为一味锤炼力道，这才英年早逝的吧。 此时只听陆羽道：“老夫猜测，你的力道可能就是天生的，加上后来被李相爷传授鬼谷秘术、然后又在少林寺习武练气，所以在气道一途也达到了巅峰，这才顺利突破到了武神境。” 杨良瑶微笑着赞道：“蚩尤在和炎帝一战中，临阵突破到武神境，年仅30岁；霸王项羽力道与气道觉醒，突破到武神境，年仅22岁；武悼天王冉闵与燕国大战，临阵突破到武神境，年仅28岁；你倒好，年仅13岁就突破到了武神境，亘古未有啊！” 霍子玉闻言，也知道都是自己师父李泌的功劳，赶紧谦虚的对杨良瑶道：“杨爷爷过奖了，都是师父和我家阿公的功劳。” 陆羽抚须笑道：“哈哈哈，你能这么谦虚低调也是好事，不过，能出一个少年武神，这是大唐之福，我们几个老头子，以后就看你和你的朋友们折腾喽！” 陆羽与贾耽、杨良瑶三人，望着霍子玉，眼睛里流露出无限的欣赏。 霍子玉笑道：“对了，三位爷爷，子玉有个问题，就是年后就要进行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了，各国的高手平时怎么都不见他们出来呢？” 陆羽笑道：“这次天下第一武道大会，是有武道大会以来最重要的一次，对大唐来说，几乎是立国之战，对他们来说，也是彰显国威的最佳时机，他们呐，都在他们国家使馆里待着、每天玩命练武呢。对了，达到武神境以后，你现在只需要打坐就可以提升境界了是吧？” 霍子玉拱手道：“其实子玉也不懂，现在只是每天按照以前师父传授的方法打坐修行，感觉每天都有提高。” 陆羽点头道：“嗯，你能没忘了修行就可以，等过几年，我再送你一件大礼，助你修行，保你从没见过。” 霍子玉见陆羽没说是什么礼物，也就不方便直接问，于是只拱手道：“那就提前多谢陆爷爷啦！” 此时，外面响起打更的声音，四人一听都三更天了，这才发现，几人聊天过于投机，都忘了时间了，于是哈哈大笑一番后，陆羽笑道：“自从恩师辞世以后，这是第一次聊天这么痛快。” 杨良瑶与贾耽点头称是，杨良瑶打趣道：“子玉，听见没，你陆爷爷的意思是，让你以后没事就多过来坐坐。” 陆羽何等聪明，立即就知道杨良瑶是让霍子玉多和贾兰笙多接触接触，于是笑道：“对，多来陪陪我们这几个老头子和兰笙，哈哈哈” 霍子玉闻言，颇有些害羞，只得硬着头皮道：“嗯嗯，我一定常来。” 几人说着，走出了密室，此时只见贾兰笙还在外面等待，见几人出来，开心的走过来道：“爷爷、师父，你们聊得好久呀！” 杨良瑶笑道：“怎么，耽误你和你的子玉哥聊天了是么？” 贾兰笙闻言，脸立刻就红了，低头道：“哪有啊，我和子玉哥也没多少话说。” 陆羽听自己徒弟这么说，叹道：“唉，刚才我还让子玉以后没事多来这里坐坐，既然你也没什么话跟他说，我让他以后少来为妙吧。” 贾兰笙一听师父这么说，立刻就急了，忙道：“哎呀，师父，你怎么能这样！” 杨良瑶道：“好了，老陆，别逗你徒弟了，她都着急了，哈哈。” 贾耽微笑道：“兰笙，天晚了，你送送子玉回去吧。” 贾兰笙闻言乖巧的点了点头，霍子玉则躬身向贾耽三人行礼后道别，踏上归程。 贾兰笙挑着灯，与霍子玉并肩走在路上。 霍子玉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恰在此时，贾兰笙轻声问道：“子玉哥明天有事么？”说完，兀自走着，羞得没敢看霍子玉。 霍子玉闻言，想到第二天跟襄阳公主和广陵王去逛街，于是微笑道：“倒是没什么事，就是跟广陵郡王和襄阳去逛逛街，你要一起么？” 贾兰笙听说霍子玉跟襄阳公主出去逛街，本来心一沉，但是听说广陵郡王李纯也去，暗暗松了一口气，最后听霍子玉邀请她同去，心忽地一跳，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微笑道：“好呀。” 霍子玉笑道：“那明天一早，巳时，我们在兴庆宫门口汇合？” 贾兰笙闻言道：“嗯，”嘴上虽然这么应着，心里却另有一番想法，然后暗暗在心内打定了注意。 二人很快到了门口，见霍东在门外等候，霍子玉一边口上说着让贾兰笙留步，一边拱手道别，然后便上了马车。 贾兰笙站在门槛处，目送霍子玉消失在街道拐角，这才赶紧回家。 霍子玉也是发现了贾兰笙一直在门口目送他离开，心下一暖，不禁赞道：好一位贤淑的姑娘！ 正在此时，霍东对霍子玉道：“公子，您的兄长韩愈韩老爷和王老爷他们一直在家中等候您呢。” 霍子玉道：“哦？等了多久了？” 霍东回答道：“他们自从看您被贾相爷留下后，就直接去了咱们府上等您回去，说是想听您说说怎么个情况。” 霍子玉道：“嗯，知道了，那你快点，这都快俩时辰了，他们也该等急了。” 霍东闻言，急忙赶车，很快便到了家。 下了车，霍子玉赶紧回家，便见到大厅内坐着的韩愈、孟郊、柳宗元、白居易、王建等人，甚至连几日没见的李愬都在，霍子玉赶紧抱拳见礼。 几人见霍子玉终于回来，也起身见礼，李愬笑道：“子玉啊，你可让我们好等啊！” 霍子玉赶紧微笑道歉，韩愈笑道：“好啦，别听你愬哥的，来，赶紧说说，相爷留你都说了什么。” 王建也忙道：“对，有没有什么对我们有价值的东西。” 霍子玉闻言，先是望向薛涛，点了点头，只见薛涛立刻就退了出去，然后吩咐所有下人不得过去打扰。 霍子玉此时领众人进入书房内室，待众人坐定，这才道：“贾相爷几人所说，何止是对我们有价值，简直是价值连城、无价之宝！” 李愬急道：“我嘞个兄弟，你赶紧说说。” 孟郊道：“老三你急什么，等子玉慢慢说。” 霍子玉笑道：“无妨无妨，”说完将贾耽、陆羽、杨良瑶等人航海探索南美洲、帮助推进东林集团改革、甚至他们大师兄许万年的事情也说了出来。不过他还是略去了安禄山在吐蕃境内安插日月神教一事，只是讲杨良瑶在西域和一个宗教合作，帮助回鹘打赢了立国之战。 王建听完，不禁赞叹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韩愈也喜道：“仲初说的是啊，子玉，如果杨公公真能到达那南美洲，在我们大唐历史上将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孟郊叹道：“何止是在大唐历史，就算是我们世界历史上，也是最重要的一步跨越！” 柳宗元此时道：“东野兄说的是，早年我和梦得(刘禹锡，字梦得)也讨论过安禄山说的地球圆球的学说，包括太阳中心说，我们都赞同，杨公公此举若成，一来印证了地球圆形学说，二来还将给我们带回来高产的粮食作物，我们大唐将再也不会受饥饿之苦，大唐科技也将突飞猛进。” 白居易道：“是的，我早就对安禄山说的橡胶轮胎感兴趣了，有了那东西，我和梦得有把握在一年内全面改进大唐现有的车具！” 霍子玉此时也道：“嗯，大家说的都对，”说着他环视众人，在众人炯炯有神的目光中缓缓说道：“可以肯定的是，我们将迎来一个崭新的时代。” 几人想到东林集团正在做的事情，还有未来要推进的改革，都对霍子玉说的话深深认同，同时内心感觉都在颤动！ 韩愈略显激动得说道：“一个崭新时代的大幕，就要拉开了！” 【作者题外话】：近来工作太忙，更新不及时，给所有朋友道歉了，等工作稳定下来，我会持续爆更，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216章 贾兰笙与薛涛 第二天一早，卯时刚过，霍子玉便起床了，洗漱一番，便擎起玄铁棍，在院内练起武来。 霍子玉最近对气的驾驭能力更强了，前段时间他就已经可以随意的以气化剑，做到后世金庸小说中六脉神剑的程度，近来，他已经可以聚气化剑。只是聚气化形比较耗内力，以他如今修行的境界，使用气剑太久，会减少护体罡气的强度，如果同时被很多顶级高手围攻，他还是无法应付的。 不过近来，最让霍子玉头疼的，是张克礼的毒针。霍子玉的护体罡气虽然霸道，无懈可击，但是还是有漏洞，如果敌人舍身将将全身之气聚于针状暗器，自己的护体罡气还不足以抵挡。他最近一直在思索怎么破解，但依然没有头绪。 霍子玉还在练着降魔棍法，周身的气不自觉的散发出去，形成了一片气场，霍子玉之前还只能有效的散发出去三十多米，现在已经达到了八十米范围了，就在此时，霍子玉以气感知到有客人来到，此时他却忽然想到了破解张克礼毒针的方法了，心下不禁大喜！ 你道如何破解？说来非常简单，他想起了同是金庸小说《笑傲江湖》里左冷禅的绝技，寒冰真气，这寒冰真气可以化气为针，霍子玉的气场可以释放出来，覆盖周边几十米的范围，就算毒针射来，自己也可以随时察觉到，然后化气为针不就可以破解了？而且针气所费内力并不大，这解法也算完美了！ 再说了，未来临阵对敌，自己主动出击、化漫天气针攻击他，他不一定有机会出毒针。当然，如今自己功夫并未大成，只能达到气场覆盖周边，不能随心所欲的练气化形去随机应变的制敌。 不过，只要有了思路就是好事，剩下的就是有针对性的练习吧！想到未来自己再无威胁，心情畅快，禁不住的笑出声来，擎棒挥舞，竟将周围的气都搅动起来，昨天下了不少雪，霍子玉这一搅动不打紧，将周围房顶、树顶的雪都带了起来，围绕周身快速旋转起来。 薛涛准备好了饭菜，本来要喊霍子玉吃饭的，却看到了眼前这令人震惊的一幕，霍东等人也是纷纷呆立当场。 刚进门的贾兰笙也被眼前的一幕深深震撼了，禁不住心中震撼道：难道这就是师父说的武神境界么？从霍子玉周身直到自己身边的这股气场就是他的武神领域么？这可是五六十米的范围！ 不过贾兰笙随后就心中一暖，因为她感受到了霍子玉的温柔：虽然霍子玉的气场达到了几十米，但是形成的罡气却并未让自己感到任何的压迫感，这一细节不仅显示出了霍子玉的温柔，还显示出了他对气场控制的挥洒自如！.qqxsnew 众人就这样置身在霍子玉人工制造的暴风雪里，不过仅仅几个呼吸，一切忽然停了，雪也纷纷落下，霍子玉先是对薛涛笑了笑，然后拱手对贾兰笙道：“兰笙妹子来啦，有失远迎，让你久等了！” 贾兰笙也迅速恢复了笑容，福了一福，然后轻声笑道：“子玉哥好，我也是刚到。” 霍子玉缓缓走到贾兰笙身边道：“刚才练武有了点新的感悟，没收住手，没伤到你吧？” 贾兰笙笑道：“没有啦，就是又赶上一场人工降雪，嘻嘻嘻。” 霍子玉伸手帮贾兰笙拨了拨头发上的雪，然后道：“来，我帮你介绍。” 贾兰笙刚开始还有点害羞，然后跟着霍子玉来到薛涛身边，只听霍子玉道：“这位就是我阿姐，也是我们大唐鼎鼎大名的第一才女，薛涛薛红度，也是我女人啦！” 薛涛听霍子玉在贾兰笙面前称自己是他女人，还是有点害羞的，不过到底是比霍子玉和贾兰笙大了十几岁，迅速平复下心情，正要开口跟贾兰笙打招呼，却听贾兰笙先作礼福道：“兰笙见过红度姐姐。” 贾兰笙当然知道薛涛的存在，也知道霍子玉已经在霍仙鸣的主持下，纳了薛涛为妾，不过，虽然薛涛只是妾室，但自己跟霍子玉八字还没一撇，就算将来自己和霍子玉在一起，薛涛依然是先来者，她和霍子玉的感情也比较深，自己无论如何也是需要和她相互尊敬、和睦相处的。还有就是，自己也衷心的敬佩薛涛的才华，欣赏她的气质，所以才放低姿态、主动打招呼。 薛涛本来心里多少有些疙瘩，一来，毕竟她只是妾室，贾兰笙与襄阳公主二人，无论谁来了霍家，都一定是正妻，自己地位还是在她们之下。二来，自己和霍子玉这一个月来朝夕相处，早就彻底的爱上了这个少年，现在有个分自己郎君的女孩出现，还这么年轻，自己当然有些自卑。 不过她毕竟不是小气的人，自己能摆脱沦为官娼的命运，做了名震天下的霍子玉的妾，已经是上天的眷顾，从皇帝对霍子玉的重视程度，未来正妻肯定是出自权贵之家，所以，她也乐得先跟贾兰笙或者襄阳公主打好关系。 此刻，贾兰笙主动向她低头作礼、打招呼，确实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心里的一点小疙瘩也早就消失了，连忙回礼道：“兰笙妹妹实在客气啦。” 薛涛和贾兰笙聊了起来，得知贾兰笙还没吃饭，于是邀请贾兰笙一起吃饭，贾兰笙有些迟疑的看向霍子玉。 霍子玉笑道：“不就多一双筷子的事嘛，只要你不嫌弃我们吃的粗茶淡饭就好。” 贾兰笙闻言掩齿一笑，然后说道：“子玉哥说的哪里话，我和师父常年在外，吃的也都是粗茶淡饭，有时候几乎是乞讨来的饭食呢，又怎么会嫌弃你这里的饭菜呢，嘻嘻” 霍子玉闻言，哈哈一乐，笑道：“那就好，你们先过去，我去换件衣服，稍等便去。” 说着，唤起春桃便去换衣服，薛涛则握着贾兰笙的手，去了客厅。 等霍子玉到客厅吃饭的时候，看到薛涛已经跟贾兰笙聊得颇为投机，二人都笑得花枝乱颤，霍子玉笑问道：“嘿嘿，阿姐，你跟妹子聊什么呢？看把你们乐的。” 薛涛笑道：“我们聊到做饭和茶艺，兰笙妹子师从陆羽大师，不仅对茶研究颇深，厨艺也甚是高超，跟我说了很多新菜式。” 贾兰笙笑道：“红度姐姐过奖了，我也是粗通厨艺，以后还要跟姐姐多讨教。” 霍子玉闻言一乐，哈哈笑道：“你俩都别谦虚了，以后你俩尽管做饭菜，我负责品鉴，如何？” 贾兰笙闻言，心下一暖，霍子玉说以后让她和薛涛一起做饭，不就是娶自己。。。想着想着脸都红了，不敢再看霍子玉。 【作者题外话】：近来工作太忙，更新不及时，给所有朋友道歉了，等工作稳定下来，我会持续爆更，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217章 去西市 薛涛跟贾兰笙刚才一番闲谈过后，早就喜欢上这位天赋异禀的小妹妹了，此刻听了霍子玉说的话，再见贾兰笙这样纯真，便笑着对贾兰笙道：“妹妹，你也别有压力，子玉不挑食的，嘴巴也不馋，他是一道菜能天天吃、月月吃都不腻的那种人，不信你问他。” 贾兰笙闻言这才抬起头望向了霍子玉，霍子玉嘿嘿一笑道：“阿姐说的是，我是不挑食的人，不过你们要是总能换着花样的做饭，我更喜欢，嘿嘿。” 贾兰笙闻言也笑了，薛涛见贾兰笙笑了，也笑着说：“有我们两位大厨在，还能屈了你的嘴？” 霍子玉笑道：“嘿嘿嘿，那是那是，阿姐说的是，我是有福之人呐！”边说边给薛涛和贾兰笙夹菜。 贾家是宰相之家，平时吃饭都是每人一份饭菜，各吃各的，遇到家中大宴，也是有下人专门用公筷夹菜，霍子玉这样直接给自己夹菜，让她颇有些眼花耳热，恍惚间有了种成亲后小夫妻相处的感觉。 霍子玉想起昨晚自己阿公的来信，不禁更想笑，自己本来是询问阿公襄阳公主和贾兰笙的辈分问题，没想到自己阿公回信道：她俩又没有血缘关系，是什么辈分跟你有个球关系？有能耐你就都娶了便是！ 霍子玉想想也觉得有理，奶奶的，其他人都不介意，自己介意个锤子？！又不是在后世严格的一夫一妻制，怕什么，大不了都娶了便是！ 所以放下心里枷锁的霍子玉，跟贾兰笙畅所欲言，三人一顿饭吃的津津有味，拜薛涛所赐，贾兰笙也对霍子玉的生活有了大致的了解，内心很是欣喜。 三人吃过饭后，霍子玉便与贾兰笙乘坐马车前往兴庆宫。 车刚出东市坊道、拐向兴庆宫，霍子玉便见广陵郡王李纯和襄阳公主李云锦已经在宫门外等候了，许是李纯的主意，他和李云锦兄妹二人今日都是便服，不过有趣的是李纯白袄、白裤、白袍；李云锦则是红袄、红裙、红袍，兄妹二人站一起，煞是亮眼。 霍子玉见状，对贾兰笙道：“妹子，郡王与公主已到了，我先下去见礼。” 说完从车上一跃而下，一个足尖点地，便又跃起，两个起落，眨眼间便到了李纯与李云锦身边，只见霍子玉笑嘻嘻地拱手道：“王爷早、公主早，微臣实在是有罪啊，让您二位久等了！” 李纯先是笑着回礼道：“看你这着急的两个起落来给我们打招呼，就知道你的诚意了，哈哈，不过你这功夫是真的好，从坊道到这里，少说也有一百米，你居然两个起落便到了我们身边，这份轻功，端地是高妙！” 李云锦则是一脸笑意地对霍子玉道：“子玉哥哥功夫就是好，嘻嘻，其实我们也是刚从宫里出来，并没有久等。” 李纯闻言笑道：“哦？是么，我怎么记得是某位姑娘卯时便起来了，然后一个劲的催我洗漱、吃饭，然后不顾皇爷爷的劝告，跑出来等人呢。” 李云锦当然知道李纯说的是自己，不过听自己哥哥一股脑什么都说出来了，又羞又气道：“哎呀，哥，你瞎说什么啊！” 见李云锦又羞又气的模样，李纯哈哈大笑，而霍子玉则赶紧对李云锦道：“有劳公主久等，我给你赔个不是，然后可以现在就答应你一个小要求。” 李云锦本来又羞又气，都不敢看霍子玉了，此刻听霍子玉说这话，顿时来了精神，笑容满面地问道：“此话当真？！” 霍子玉笑道：“比绣花针都真!” 李云锦正要张口说话，只见贾兰笙已经从马车上下来，缓缓向三人走来，心里顿时有些不快，很明显，贾兰笙是和霍子玉一起来的，他俩什么时候碰面的？ 贾兰笙向李纯和李云锦见过礼，便静静地站在霍子玉右侧的身后不说话了，李云锦小脸有点不高兴，李纯倒是笑了，对霍子玉说道：“子玉，我和云锦刚才出来的时候，皇爷爷还告诉我们说，兰笙妹子可能会一道来，刚开始我们不信，现在是信了，皇爷爷真是神了！” 霍子玉一听李纯这话，顿时乐了，笑道：“哈哈哈，是啊，陛下简直是慧眼如炬、料事如神啊！”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霍子玉心里知道，是因为昨晚他给自己阿公的信里说过贾兰笙今日会跟他们一道去逛街玩，霍仙鸣当然会跟皇帝说，这算哪门子料事如神呢。 霍子玉当然也看出了襄阳公主的不开心，于是笑道：“兰笙妹子也是刚回京城，我也是刚从山上下来，回长安后都没好好逛过，所以需要跟着王爷和公主多走走，长长见识！” 襄阳公主本来只是心情略有不快，听了霍子玉的话，变成不开心了：兰笙妹子。。。怎么叫的这么亲热？叫我都是公主、公主的那么生分！ 自己妹子什么脾气，自己怎会不知？李纯似乎看出李云锦真的有点不开心了，于是赶紧转移话题，笑道：“对了，妹妹，子玉刚才说可以答应你任何一个小要求，你可别忘了赶紧提！” 李云锦一听李纯的话，这才想起来这茬，顿时心中直呼自己大意了，光顾着不愉快，把这个大事忘了，想到自己可以给霍子玉提要求，贾兰笙却不可以，心中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了，于是笑着问道：“子玉哥哥，你准备好，我可要提了哈！” 几人闻言莞尔，霍子玉笑着点了点头。 李云锦见状笑道：“那我要求子玉哥哥你以后不许喊我公主，要喊我云锦，还有，我也要以后可以随意去你家找你玩！” 霍子玉一听，嚯，好家伙，一口气提俩要求！好在都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看来以后还真不能轻易的允诺女人提要求！霍子玉微微一笑道：“没问题的云锦，以后我就喊你云锦。至于去我家嘛，我倒是无所谓，就是宫里规矩多，你能不能随意去我家，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你说了算，得看陛下和宫里的意思。” 李云锦见霍子玉答应了，便笑道：“嘿嘿嘿，这你就不用管了，只要你同意，宫里规矩我自会去找皇爷爷说。” 霍子玉笑道：“能得大唐陛下最宠爱的襄阳公主大驾光临寒舍，那是我的荣幸，欢迎之至。”仟仟尛哾 李云锦笑出了声，伸手勾出小拇指道：“那我们拉钩。” 李纯、霍子玉，包括贾兰笙在内，都被李云锦逗乐了，纷纷叹息她还真是个孩子。 霍子玉于是笑着跟李云锦拉钩约定，李云锦这才彻底高兴起来，喊三人就要乘辇出行。 此时霍子玉道：“既然我们是便服出行，还是不要宫里马车了，委屈三位都做我家马车？” 李纯拱手笑道：“那就叨扰子玉了，不过你看我们去哪，西市还是东市？” 霍子玉笑道：“今日我和兰笙是客，王爷和云锦是主，我们是客随主便，今天你俩就是领着我们去坟头跳舞，我们也跟定了！” 李云锦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笑完才对霍子玉道：“子玉哥哥就是爱开玩笑，我们怎么会大过年的领你们去坟地，何况还是去人家坟头跳舞，太缺德了！” 李纯笑道：“那我们就去西市？那边有不少西域客商，还有不少稀奇古怪的外国玩意，我们去看看吧？说不定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云锦你看呢？” 李云锦笑道：“我听子玉哥哥的。” 李纯闻言看向霍子玉，霍子玉望了望李云锦，又望了望身侧的贾兰笙，便对李纯道：“西市是五洲四海的商人汇聚之地，最是热闹，行，听王爷的，我们就去西市。” 贾兰笙微笑着点头，李云锦笑着跳着，便拉着霍子玉和李纯的手要上马车。 今日为霍子玉赶车的是霍东，他先给李纯和李云锦行了礼，然后待几人上了马车，便赶车前往西市。 在马车上，贾兰笙低头静静坐在霍子玉左侧，李云锦则是抱着霍子玉胳膊，坐在了霍子玉右侧，李纯倒是自己坐在三人的对面，李纯见霍子玉三人坐姿，哈哈一乐，随后对霍子玉道：“子玉，以后你能不能也不要老喊我王爷？朝堂上喊我王爷还可以，私下你能不能不喊我王爷？” 霍子玉笑道：“嗯，那我喊你纯哥？” 李纯闻言，又是一笑，说道：“好，你随便叫着顺口就行，老叫王爷，太生份了！” 霍子玉闻言心下大汗，我勒个去的，这大唐的人豪爽豪迈也是让人涨了见识了，堂堂皇孙居然说让我随便叫着顺口就行，你幸亏是遇到我这个老实人了，我要是叫你狗剩子，看你咋办！ 【作者题外话】：近来工作太忙，更新不及时，给所有朋友道歉了，等工作稳定下来，我会持续爆更，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218章 路见不平 几人在车上说说笑笑，路上还遇到不少人在吟诵诗文，仔细一听，居然还是霍子玉昨晚刚写的诗。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李纯此时对霍子玉道：“子玉，你昨天连写四首梅花诗，每首都堪称传世佳作，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尤其最后这一首，当真是把梅花写绝了。昨晚我父王一直夸你写得好，他跟王伾师傅分享了以后，王师傅连夜请书法家写了这首诗，挂在自己家反复吟诵，据说每吟诵一遍就大叫三声好。” 李云锦笑道：“嘻嘻，哥，你没看今早皇爷爷南薰殿多了一副梅花图么？上面题诗就是子玉哥哥昨晚写的那首。”.qqxsΠéw 李纯笑道：“是啊，听说是皇爷爷找宫里画师连夜画的，他也是爱惨了这首诗。” 霍子玉哪有这能耐贪人之功，只是他没法说出来而已，没办法，要战胜大唐白居易、柳宗元、元稹这帮盖世奇才，只能靠后世一千多年中国人的集体智慧，此时只听他拱手谦虚道：“承蒙大家欣赏抬爱，子玉受宠若惊。” 李纯笑着道：“哈哈，子玉你这就太谦虚了，你可是我们大唐的诗神！难得你还武艺高强，以后可要为大唐多做些事才是。” 霍子玉拱手道：“攸关大唐国事，子玉必然全力以赴！” 就在这时，众人都听到了喧闹的声音，只听霍东道：“少爷，刚过了延寿坊，前面就到西市了。” 几人闻言，便依次下车，霍子玉早先虽然整顿了两市，但是他还没有逛过两市，于是与李纯、李云锦、贾兰笙一起朝西市走去。 大唐西市，是全世界最大的贸易市场，西市面积一平方公里，占地100多亩。 召庆跟霍子玉说过，以前东西市都是午时才开市，安禄山改革后，玄宗体恤百姓，为了方便百姓生活购物，特地把开市时间提前到巳时。 此时已经巳时二刻，西市已经开市了，远远的便听到了鼎沸的喧闹声。 由于西市本就繁华，加上又是过年时间，所以西市客流量更是巨大，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所以四人早在马车上就约定好，下车以后，李纯开路、李云锦与贾兰笙在中间，霍子玉殿后。 令霍子玉颇为意外的是，虽然西市人群往来如织，但却秩序井然，并不杂乱，不禁让人感叹大唐市场管理的给力和百姓的高素质。 长安西市不同于东市，东市周边居住着大量的权贵，所以东市更多是面向贵族，西市更大、更包容、更贴近百姓，霍子玉在这里看到了各种肤色的人往来如织，每个人都在忙碌着买卖。 李云锦似乎平时也不怎么出宫，因此对市场上各种东西都很感兴趣，可能是太高兴了，刚开始还对贾兰笙有所不满的她，后来居然拉着贾兰笙挑东西了，一会买天鹅绒披风，一会又看上了折叠椅，李纯当然一一帮她买下，而力气大的霍子玉则负责拿东西。 过了小半个时辰，几人来到了一处波斯商人摊位前，这位波斯商人经营着玻璃饰品店，其中一根水晶簪晶莹剔透、光彩夺目，霍子玉不禁赞了一声“好”，而李云锦自然也是看上了，一问之下，五十两，李纯二话不说就买了，然后陪李云锦去买吃的。 霍子玉看了一下贾兰笙，发现她似乎也很喜欢，便问店老板还有没有，店老板笑道：“巧了，还有一支。” 霍子玉笑道：“给我包上！”说完给了老板一张五十的银票。 店老板笑着给霍子玉用锦盒包上，然后恭恭敬敬的递给霍子玉，霍子玉开心接过，然后对贾兰笙道：“妹子，麻烦你个事。” 贾兰笙本来以为霍子玉要把簪子送给她，但见霍子玉取来并未直接给她，心里便有些失落，心中道：子玉哥看来是要把簪子给红度姐姐了，红度姐姐好福气。正想间，见霍子玉跟她说话，便强颜欢笑的问什么事。 霍子玉道：“我这簪子你可不可以帮我保管一下。” 贾兰笙一听，自己只是帮他保管一下，看来果然是给红度姐姐的，不给自己也就罢了，居然还让自己帮别人拿着，再懂事的姑娘，此刻心里也泛起一阵阵酸楚，不禁心中难过：难道这就是师父说的“爱情的酸涩”？ 贾兰笙的表情变化，霍子玉如何看不出来？他知道贾兰笙已经误会了，于是嘿嘿笑道：“保管期限，一百年哟！” 贾兰笙本来心中倍感酸涩，就差哭出来了，但是听到霍子玉后面的话，大感意外，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不是送给红度姐姐？让自己帮他保管一百年，那不就是送给自己的么？！这是真的么？ 霍子玉拉过贾兰笙的手，将锦盒轻轻放在她手中，然后微笑道：“我的兰笙妹妹天资聪颖、才气过人，怎么突然就变得笨笨的了？” 贾兰笙方才心中所有的酸楚、难过，此刻都化做甜蜜，一边开心的流泪，一边倔强的说道：“我才不笨，都是你给我下了药！” 霍子玉逗她道：“我又没跟陆爷爷学过药理，怎么给你下药，要下药也是你给我下才对。” 贾兰笙半嗔半羞地说道：“哼，你就是故意逗我哭，你这个人坏得很，不理你了！”说着快步跑去找正买糖葫芦和糖枣的李纯兄妹。 霍子玉嘿嘿一笑，也快步跟了上去。 买到糖葫芦的李云锦，拿了五六串糖葫芦，让贾兰笙和霍子玉挑一串吃，霍子玉本想拒绝，但是看到一贯稳重的李纯都在吃了，于是拿过一根糖枣串吃了起来。 四人就这样边走边逛、边吃边玩，好不开心！ 不过在后来逛到东南角的时候，忽然听到远处一阵喧闹，走过去后，见有不少人已经在围观了。 四人凑上前去，发现王叔文居然也在，地上还躺着一个被殴打的中年男人，男人身边还有一个看起来七八岁的小孩子，不过看起来，连王叔文也控制不住场面，因为连他都在被一个公公模样的人训得唯唯诺诺。 霍子玉大感奇怪，便问李纯那人是谁，李纯道：“那人是杨良瑶杨公公的远房亲戚杨飞，负责给宫里做些特殊采办，比如皇爷爷喜欢的鸟、杨良瑶公公喜欢的猎狗、张贵妃喜欢的画，杨公公常年不在京城，所以这杨飞几乎没人管着，加上他每日几乎都能接触到陛下和张贵妃，所以猖狂得很。” 霍子玉笑道：“我们去看看？” 没等李纯拨开人群进去，襄阳公主已经冲了过去，大声斥责起杨飞：“狗奴才，谁给你的胆子训斥朝廷命官？！” 杨飞一见襄阳公主来到，迅速弯下腰来，连忙给襄阳公主请安，王叔文等人也赶紧请安。 杨飞正奇怪襄阳公主怎么在，便见李纯也已经来到身前，紧接着便看到了李纯身侧的霍子玉，吓得浑身发起抖来。 周围人又赶紧给李纯、霍子玉见礼。 周围很多人认出了霍子玉，纷纷叫出了声： “是霍侯爷！” “杀神来了！” “霍侯爷来了，我们不用怕了！” 连躺地上被打的中年人，见霍子玉来到，也像见到了救星，赶紧挣扎着要起身，霍子玉快步上前制止了他，然后安慰他说自己会秉公处理。 就在这时，李纯问王叔文怎么回事。王叔文简单讲了一下，躺在地上的中年男人在王叔文说完后，连连称是。 事情很简单，霍子玉等人也是听明白了。原来，张贵妃昨天傍晚一时开心，便想找只喜鹊，于是杨飞便给中年男下了今日捉到两只喜鹊的任务。可是如今隆冬腊月，喜鹊一般都在山中或者远郊才有，城市里哪能找得到？何况杨飞只给了他一晚上的时间。 可是杨飞可不管他的解释，一大早见这父子二人没完成任务，立刻就发飙了，带人殴打了他们一顿，又恰好赶上王叔文巡视，不过杨飞可不给王叔文面子，连王叔文也跟着一起被杨飞训了，王叔文正在发愁怎么处理，巧了，霍子玉他们到了。 由于李纯爵位最高，又是王叔文辅佐的太子李诵的亲儿子，所以王叔文先向李纯请示道：“王爷，您看此事。。。” 李纯和他的太子父亲一向低调，不过问、也不敢过问朝事，更何况是跟他们父子有点过节的张贵妃派人做事，于是看了一下霍子玉，然后对王叔文道：“陛下曾让子玉全权负责长安两市整顿，他对市场更了解，还是让他来处理比较好。” 王叔文闻言，忙拱手对霍子玉行礼道：“侯爷，您看。。。” 霍子玉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杨飞，笑道：“杨公公，王大人刚才所说事情经过，可有偏谬？” 杨飞听霍子玉问自己话，早就有些颤抖的心，更是砰砰急跳了起来，不过想到自己毕竟是为了给张贵妃做事，于是勉强给自己鼓了鼓气，小声道：“嗯嗯嗯，王大人说的是，没有偏谬之处，小人也是给张贵妃寻鸟心切，这才着急出手。” 霍子玉点头道：“嗯，你给张贵妃做事，寻鸟也可以理解。” 杨飞一听霍子玉出言肯定了他，欣喜若狂，赶紧附和霍子玉道：“对对对，侯爷说的是。” “不过，”霍子玉转而说道：“如今正值寒冬，喜鹊多在山林远郊，一夜时间，你让他上哪去找两只喜鹊？本身分配任务就不合理，你还派人殴打他们，这就是你不对了。” “侯爷说的对，他不仅让我们一夜之间捉到两只喜鹊，还不给我们一分钱！”中年男人身边小男孩愤声说道！ 霍子玉闻言，问杨飞道：“他说的是事实么？” 【作者题外话】：近来工作太忙，更新不及时，给所有朋友道歉了，等工作稳定下来，我会持续爆更，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219章 不能寒了百姓的心 杨飞听小男孩指责他，忙对霍子玉辩解道：“钱哪能事先就给，把钱给你们了，你们跑了怎么办？你们要是抓到喜鹊了，我自然会给钱！宫里怎么会说话不算话？！” 旁边路人没等杨飞说完，已经听不下去了，纷纷喊道： “宫里什么时候在鸟市和狗市给过钱？” “对，不收我们钱就不错了！” “玛德我之前给宫里的猎犬你就没给钱！” “侯爷你别被这狗日的给骗了啊！” 霍子玉以手势压下周围人的喧闹，对杨飞道：“我不管你什么时候给钱，首先今天这个事你做的就不对，这位大叔挨打，所有医药费和劳务费你来出。” 杨飞刚开始就担心霍子玉要用铡刀铡了他，身上衣服早就紧张的湿透了，此刻一听霍子玉的话，如获大赦，顿时连连道：“是是是，是小人不对，不该打人，所有医药费和劳务费我来出！必须的！” 霍子玉继续道：“还有，抓喜鹊的事情，找时间我会跟张贵妃说明此事经过。张贵妃身为皇贵妃，爱民如子，不会为难百姓的，你另寻他人，三日内能捉到就好，不可再为难大家，记住没？” 杨飞本来还担心来不及完成张贵妃的任务，但是如今霍子玉插手，就算贵妃问起来，他也有话回复了，张贵妃兄妹如今和霍子玉似乎有合盟之势，自己拿霍子玉去回复，张贵妃也不会责怪自己，于是赶紧点头道：“是是是，侯爷说的是。” 杨飞说完给了中年男子五十两银票就要走，就在这时，霍子玉制止道：“别急，你打了他们父子这么久，连孩子都没放过，也不能就这么走了。” 杨飞一听这话，呆住了，心道，不是已经处理完了么，怎么还不让走？听这意思，是还要额外再处理自己？不会还要铡了自己吧？一念至此，顿时慌了，呆呆的望着霍子玉。 霍子玉走到中年男子身边，对小男孩笑道：“小弟弟，他打了你们，你想不想打回来？” “想！”小朋友不假思索地回道。 “好！”霍子玉笑道：“那你过去，打他一巴掌！”.qqxsnew 霍子玉说完起身对杨飞道：“怎么样？你打了他们父子这么狠，让他打你一巴掌，不过分吧？” 杨飞一听，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只要不用铡刀铡了自己就行，小孩子打一巴掌而已，无所谓啦，于是满脸赔笑道：“不过分不过分，我该打，我该打！” 说着俯下身去，小朋友一看这情形，顿时笑了，跑过去使劲打了杨飞一巴掌，杨飞被一巴掌打得坐在地上。 没人想到，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力气这么大，周围围观的百姓纷纷拍手叫好起来：这杨飞一向嚣张跋扈，今天居然被一个小孩子给狠狠一巴掌打趴了，真特么解恨！ 霍子玉见状，便对杨飞道：“行了，你回去吧，直接跟贵妃如实说就是，有机会我会跟贵妃解释。” 杨飞哪还敢停留，边给霍子玉、李纯等人赔笑告退，边带着自己几个狗腿子拨开人群跑路了。 围观群众见杨飞等人灰溜溜跑了，大声叫好，随后逐渐开始散去。 刚打了杨飞的小男孩正要对霍子玉跪下去，霍子玉一把扶住他，笑道：“这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不用客气，跟你父亲快去寻个郎中看看吧。” 谁知小男孩却问道：“侯爷，请问您是天策军的大统领是么？” 李纯等人闻言也纷纷凑过来，望着小男孩。 霍子玉对小男孩笑道：“是啊。” 襄阳公主闻言也笑着道：“小屁孩，你问这个做什么？” 小朋友听襄阳公主说完，显然不开心了，只见他一拍胸脯道：“我已经八岁了，不是小屁孩了！我父亲抓鸟都没我麻利，爬树也没我快！” 众人听小孩子说自己八岁了就不是小孩了，纷纷笑出了声，小男孩见众人笑他，急道：“三五岁那种才是小孩子，我真的不是小孩了，侯爷，我叫张飞，您是我的偶像武神，等我长大，我一定投奔您，跟你一起上阵杀敌！” 霍子玉笑道：“哈哈哈，好，那我等着你，看你能不能比得上三国时期的猛将张飞！” 张飞听霍子玉说完，备受鼓舞的激动道：“侯爷，我一定会努力练武的！” 霍子玉笑道：“嗯，赶紧先回去吧，好好照顾你父亲。” 说完，李纯与霍子玉四人，也转身离去，王叔文似乎有话要说，连忙跟上。 王叔文为防有人攻击李纯干涉朝政，便跟在霍子玉的身侧，询问此事今日怎么备案，霍子玉笑道：“王大人，你如今是宫市负责人，还不知道怎么备案？” 王叔文面露苦色的说道：“不瞒侯爷您，是这样的，下官虽然管理宫市，但是今日杨飞这等属于狗市、鸟市，这些采办属于特种采办，都是由宫里派出来的公公专人处理，所以不在下官管辖之内。” 霍子玉闻言这才明白过来，同时想起了唐朝永贞革新的“二王八司马”事件，当时王伾、王叔文其中有一件改革就是废除了扰民、坑害百姓的狗市、鹰市等，如今倒是被自己碰上了。 只听襄阳公主道：“子玉哥哥，这狗市、鸟市一类的能不能废掉？感觉好坑害老百姓。” 王叔文、李纯闻言，目光炯炯的望向霍子玉，霍子玉感觉忽然明白了什么，或许李纯今日带大家来西市，就是为了让襄阳公主和自己看到这些事，不过他理解李纯父子的难处和苦心，知道被利用了，也不生气，毕竟他们父子也是为了百姓着想，于是对李云锦笑道：“我滴个小公主啊，你当这事就我们一张口说解决就能解决的呀，哈哈哈” 说完转头问王叔文道：“王大人对此有何高见？” 不料王叔文道：“下官一切听侯爷的。” 霍子玉有些无语，这王叔文横竖不表明态度，摆明了不想担一点风险，历史上他们永贞革新的失败，也是因为没人出来主事而失败，没想到现实的他们还这臭德行，于是语带双关地笑道：“王大人，想吃山里野猪肉的话，既不出人、又不出力就已经说不过去了，要是别人做好了猪肉喂你你还不张嘴，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王叔文闻言，尴尬一笑，知道霍子玉看破了一切，看了一眼李纯后，对霍子玉行了一礼后道：“侯爷，不如给陛下上奏，将宫中一切开销都由我们宫市采办，这样就能把一切环节公开透明化，防止有人以权欺人、以权谋私，而且一切开支也能有案可查。” 霍子玉点头道：“这个没问题，我会跟陛下奏明，还有，刚才我听围观百姓说杨飞好像拖欠了不少钱，你这两天辛苦下，收集并核实一下情况，把详细名单报上去，百姓生活不易，不能拖欠百姓的钱财，更不能因为这些扰民的苍蝇，寒了他们对我们大唐朝廷的心。” 【作者题外话】：近来工作太忙，更新不及时，给所有朋友道歉了，等工作稳定下来，我会持续爆更，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220章 裴家酒楼 王叔文听完霍子玉的吩咐，拱手喜道：“侯爷说的是，下官这就去办！”说完跟李纯和襄阳公主告了声退，便转身领人走了。 襄阳公主此时拉住霍子玉的手笑道：“子玉哥哥，刚刚你处理公务时好帅啊！” 霍子玉假装咳嗽两声道：“咳、咳，大庭广众的，你这么张扬干嘛，低调，保持低调，不要让大家发现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 “哈哈哈哈”李纯等人闻言，纷纷笑出了声，连贾兰笙都被霍子玉逗笑了。 四人后来又逛了一会，霍子玉给薛涛买了一件狐裘大衣，纯白狐裘，花了整整一百两银子。 后来，李云锦吵着逛累了，非要去吃点东西，李纯也说自己实在口渴，而贾兰笙倒是不累，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贾兰笙跟陆羽走南闯北习惯了，有时候他们会连续走数十公里，相比之下，到西市逛街这算非常轻松了。 几人没有回去延寿坊坐车回去，而是在李云锦的强烈要求下步行来到怀远坊吃饭。 怀远坊有不少酒楼，也有各色胡人聚集于此，几人挑了一会，最后在李纯的建议下，进了一家裴记酒楼。 进的一处包厢后，李纯笑着对霍子玉道：“子玉，你可知此处酒楼主人是谁？” 霍子玉道：“不会是河东裴家吧？” 李纯点头笑道：“正是，老板名叫裴方，工部侍郎裴有光之子。” 霍子玉道：“河东裴家，数百年来，人才辈出，长盛不衰啊。” 李纯点头道：“嗯，裴家这一代，我最看好一个人。” 霍子玉好奇问道：“哦？能让王爷看好的，必是俊杰英才，又出在裴家，想必是人中龙凤了，敢问此人名讳？” 李纯笑道：“哈哈哈，要说是人中龙凤嘛，此人倒也当的，他就是河东裴度。” 霍子玉一听“裴度”的名字，心下已是了然，熟悉唐史的，谁不知道裴度呢？有名的中唐宰相，和宪宗联手缔造了“元和中兴”，后世所了解的中唐几乎所有名人都与此人有交集，“牛李党争”的主要人物都是他引荐的，当然，也包括韩愈、李光颜、李愬等人，还有就是保护了刺头刘禹锡，这是一个几乎被朝野内所有人都敬重有加的人物，被当时的人比作郭子仪，可见一斑。 不过霍子玉自然无法对李纯说出来这些，于是接李纯的话问道：“敢问裴度此人有何异才？” 李纯笑道：“这个裴度，字中立，别看他字中立，但是做人可不中立，我给你仔细说。” 就在此时，李云锦不满地说道：“哥，你烦不烦啊，出来玩聊朝野的事情就算了，饭都不点就一直说一直说，我都饿了！” 李纯一听，顿时乐了，歉意地说道：“咳，妹妹说的是，是哥哥不对，哈哈，别饿坏了我妹子了！”说着，就要起身出去喊侍者。 此时，外面进来一位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对李纯行礼道：“草民裴方见过王爷、公主、侯爷！” 李纯笑着扶起那人道：“我们也是便服出来，不必多礼，起来吧。”说着对霍子玉道：“子玉，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裴记酒楼的老板，裴方。” 裴方赶紧拱手给霍子玉行礼道：“久仰侯爷大名，今日方得一睹风采，让草民这酒楼蓬荜生辉啊！” 霍子玉笑道：“哈哈哈，裴老板客气了，你的大名我也是常听会昌(张籍，字会昌)提起。” 裴方笑道：“草民贱名，哪能入得侯爷耳目，过奖了。” 霍子玉对李纯笑道：“纯哥你不知道，裴家和东林前些天已经开始合作，裴家一口气拿出来五十个酒坊给我们免费用，加上另外几大家，东林现在有将近一百五十多个酒坊在酿酒，产能暴涨啊。” 李纯闻言，心下一惊，当初东林不到十个酒坊，就赚了百万两，现在产能翻了十几倍，赚的钱那不是天文数字么？ 不过，究竟是自小在宫里长大的皇族皇孙，迅速平复心情笑道：“裴家可不止长安有酒坊，全国连锁的酒坊可不少，你们不进一步深度合作？” 裴方闻言，微微一笑道：“王爷说的是，不瞒王爷，草民正和会昌商量此事。” 李纯就算是皇族，其实心里依然震撼，东林集团照现在这个规模，一个月就能赚近千万两，如果和裴家在全国范围内合作，每月至少能赚上亿两白银，苍天呢，大唐在玄宗朝达到鼎盛，那时候一年税收，满打满算也才四千万两，如今每年基本都是两三千万两，这霍子玉一个月就赚了大唐十年税收，这赚钱速度太吓人了，抢钱都没这么快！ 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一来，东林一年所交税赋也有近千万两，对大唐本身也有好处，更重要的是，霍子玉的东林集团赚的钱都会被用来给百姓盖房子、铺路、修桥，这么一算，就算一年赚上亿两白银，依然不够。想到这里，李纯的心才安定下来。 只听李纯笑道：“这么一算，子玉可是我们大唐首富了，哈哈。” 霍子玉笑道：“哈哈，纯哥误会了，首富怎么也轮不到我，虽然东林赚得多，但是花的更多，光是从明年开始的建房计划，就能吃掉大部分东林酒生意的盈利。” 久未说话的李云锦抱住霍子玉胳膊对李纯道：“就是就是，子玉哥哥所得对，大哥就是妒忌子玉哥哥，还有，你要说话到什么时候啊？不是说点菜嘛！” 李纯、裴方、霍子玉等人闻言，纷纷大笑，李纯笑道：“好，裴老板，我家妹子发话了，有招牌菜就上吧。” 贾兰笙道：“也不要太破费了，我们也就四个人，六个菜就够了。” 霍子玉闻言，对贾兰笙点了点头，然后对裴方笑道：“那就麻烦裴老板费心了，我们就不看菜单了，您看着让六道招牌菜？” 裴方笑道：“嘿嘿，没问题，另外我再送您两个汤！” 裴方说完，施礼告退，李纯、霍子玉等人这才重新坐下来。 菜上的很快，几人刚洗手浴面后不久，第一道菜便上来了，是一道豆腐汤，霍子玉尝了之后才发现不是普通的豆腐汤，豆腐乃是用鱼和蟹肉做的，不过看起来像豆腐而已，更妙的是吃起来口感居然也跟豆腐一样，他不禁赞叹裴家酒楼手艺不错，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鱼和蟹肉做到这么嫩滑爽口的。.qqxsΠéw 李纯看来是非常欣赏裴度，不然不会吃饭的时候再度提起裴度，霍子玉也是对裴度略有了解，听了李纯介绍，对裴度有了更多的了解。 裴度确实有才，年仅24岁便高中状元，只不过说话比较直，得罪了早年有些惫懒的德宗，被贬出京，至今还在河南府做功曹。 霍子玉见李纯说起裴度后滔滔不绝，不禁感叹缘分的奇妙，历史上的宪宗李纯就非常欣赏裴度，几度提拔和维护，甚至顶住巨大的朝野压力，任命裴度为宰相，哪怕在自己命不久矣的情况下，为了防止裴度被其他人清算，主动贬裴度出京避祸。 这个说起来有意思，霍子玉在后世读历史的时候就笑了，李纯说是贬裴度，但是不仅没免宰相职，还贬其为河东节度使，好家伙，裴家的根就在河东，乃是河东第一大势力，让裴度去河东做节度使，说是贬谪，倒不如说是放虎归山，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唐宪宗对裴度是何等的维护和信任！ 【作者题外话】：近来工作太忙，更新不及时，给所有朋友道歉了，等工作稳定下来，我会持续爆更，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221章 太白乘鳌 四人边吃边聊，好不快活，不过霍子玉吃着吃着，算是逐渐明白了一些事。 什么事？自然是李纯的意图。 李纯带自己和贾兰笙、李云锦来裴记酒楼，一来想必是为了探一探自己和裴家的虚实，二来就是想让自己找机会跟德宗上奏诏裴度返回长安。 明白了这一点，霍子玉反而跟李纯打起了哈哈，他的想法很简单，太子李诵一系担心出风头被打压，所以极度隐忍、拿自己当枪使，这个他倒是可以理解，但是不能让自己什么好处都没得到。 什么好处？霍子玉肯定不稀罕太子和广陵郡王的钱财，毕竟如今霍子玉比他们还有钱。霍子玉要的是他们父子的人情。 自己帮了他们，如果自己不挑明，他们也不说，那自己就真的是被他们父子利用的枪了，而如果自己向他们表明自己知道他们的意图，然后还帮了他们，那就是他们欠自己人情了，人与人之间的利益往来，就是这么玄妙。 李纯也不是傻子，自己一再暗示霍子玉奏请皇帝召回裴度，但是霍子玉一直不接招，反而总借跟李云锦与贾兰笙聊天而故意滑过去，他就已经知道霍子玉知道自己意图了，不过他想想也明白，霍子玉不仅是诗神还是武神，天纵之资，能在短短一月内布下惊人的局，自己父子这点小心思又如何瞒得过他。 不过此时他倒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有些释然，因为他们父子如今缺的就是霍子玉这样的人帮助，现在彼此都不用再打哑谜，可以开门见山的说话了，而一旦未来彼此私底下达成联盟，就算是初步稳住霍子玉了，未来只要李云锦和霍子玉能走到一起，那他们父子的皇位就稳若泰山，绝不会有人能撼动。 尽管李纯想到了这里，但他依然不敢乱说话，因为裴家虽说和霍子玉的关系日渐深厚，关陇贵族也有靠着霍子玉东山再起的征兆，但他们那些人严格来说都是帝党，这裴记酒楼有不少各方势力的眼线，一旦说错了话，传出去，自己父子就万劫不复了。 正在李纯发愁怎么跟霍子玉开口的时候，最后一道汤到了，乃是一道甲鱼汤，他突然来了主意，于是问霍子玉道：“子玉，你知道此菜名唤什么？” 霍子玉闻言便向新上的汤看去，乃是一道甲鱼汤，甲鱼头半露汤外，甲鱼背上竖立着一个萝卜雕刻的小人，看上去倒是栩栩如生，头戴幞头、仙风道骨，霍子玉笑道：“看样子站在背上的是诗仙太白了？” 李纯笑道：“正是。” 正在这时，李云锦笑道：“我知道、我知道，这是一个典故，诗仙李白晚年骑着一只大鳌泛海仙去了。” 贾兰笙笑道：“不会是名叫‘太白乘鳌’吧？” 霍子玉道：“哈哈，我也这么觉得。” 李纯拍手笑道：“正是，正是，兰笙妹子和子玉果然机智。” 李云锦急道：“哥，你偏心，明明是我先说出来典故的。” 李纯忙改口对李云锦笑道：“对对对，是哥错了，应该是我妹子最聪明、最机灵！”qqxsnew 李云锦笑道：“这还差不多，嘻嘻嘻” 李纯此时却是悠悠道：“诗仙他老人家真的是天纵奇才啊，文采风流、武功高强，令人仰慕，潇洒至极啊。” 霍子玉不知道李纯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便没接话，李云锦不明就里，接话道：“哥，快别提什么潇洒了，好端端一个人，写诗就写诗嘛，非要跟永王李璘搅和在一块，结果晚节不保，还被流放三千里，冤不冤呢。” 李纯闻言，心里乐开了花，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自己妹妹就是自己妹妹，跟自己亲，这评论诗仙的话，正中自己下怀，自己顺势再说些什么就顺理成章多了，连拉拢霍子玉的嫌疑都洗清了，于是赶紧说道：“是啊，永王李璘算什么东西，居然妄图篡位，岂不知肃宗爷才是正统，诗仙他老人家居然不懂得站队，稀里糊涂的就跟永王走了，你说对不对，子玉？”说着看向霍子玉。 霍子玉如何不知李纯的心思，李纯摆明了是宣示自己父子的正统地位，然后让霍子玉看清后正确的站队，看来他们也是担心自己和张贵妃兄妹结盟，不过霍子玉可不想搅和这些事，于是说道：“嗯，纯哥说得对，我觉得云锦说的最好，诗仙嘛，好好写诗、好好四处玩就行了，搅和帝位争斗干什么。” 李云锦听霍子玉肯定她说的话，笑嘻嘻道：“大哥，你看，连子玉哥哥都赞同我说的话，我是不是超厉害？” 李纯也没想到霍子玉会拿李云锦当幌子，不过虽然他没有表态倾向自己这一侧，但是至少表明自己不会参与帝位斗争，自己长出一口气，如今确定至少霍子玉不会倒向张贵妃一派，己方胜算就大大提高了，于是对李云锦笑道：“是是是，我妹子嘛，当然最厉害啦！” 一顿饭，四人吃的很愉快，吃过饭，裴方坚持不收钱，李纯笑道：“裴方，今日如果是子玉请客，你不收钱就对了，但是可惜，今天是本王请客，所以不能不收费，不然，你就是贿赂皇亲国戚，明白么？” 霍子玉一听李纯这话，竖起大拇指道：“不愧是纯哥，此番言论逻辑清晰、有理有据，令人叹为观止！” 李云锦与贾兰笙本来还没笑，听了霍子玉这一顿夸，不知道怎么滴，感觉很搞笑，纷纷笑出了声，裴方听霍子玉都说这话了，分明是暗示自己不要再坚持，于是连忙拱手接受。 几人从裴记酒楼出来，李纯询问接下来去哪，霍子玉表示自己去哪都可以，听大家的，李云锦表示霍子玉去哪她就去哪。 只有贾兰笙提议去灞桥一带走走，说一直听说灞桥一带修建的不错，自己也就小时候去过一次，后来没再去过，所以想去看看。 霍子玉和李纯当然同意，李云锦也是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道：“对对对，去灞桥，去灞桥，灞桥可好玩了！” 几人正待去宣平坊坐车，李云锦笑道：“灞桥距离好远，我们坐马车太慢了，不如骑马吧？” 李纯点头道：“不错，灞桥据此一二十千米，坐马车就比较慢了，还是骑马快。” 几人点头同意，只是所有人都没注意到襄阳公主李云锦嘴角那一丝奸计得逞的笑容。 【作者题外话】：近来工作太忙，更新不及时，给所有朋友道歉了，等工作稳定下来，我会持续爆更，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222章 美人在怀 怀远坊周边有很多车马行，霍子玉本打算一行人直接去租，李云锦却说想见识见识霍子玉的踏雪乌骓。 李纯和霍子玉还没想太多，贾兰笙却一听就明白了襄阳公主的心思，不禁看向霍子玉。 霍子玉笑道：“原来你打的是我赤兔的主意！” 李云锦拉住霍子玉手臂道：“那你说行不行嘛，子玉哥哥~~” 霍子玉与李纯无奈答应，贾兰笙却心底忽地一阵失落，只是她不便说，她能直接揭穿李云锦想跟霍子玉同骑一匹马的小算盘么？ 怀远坊周边有不少锦衣卫，霍子玉找到一名锦衣卫，由其传话给宣平坊附近的霍东前来接众人回府，而他则另寻了一名锦衣卫给了他十两银子租了三匹良驹。 等到了霍府门前，也才未时一刻，为避免麻烦，李纯与李云锦都没有进门，霍子玉也只是回府将给薛涛买的白狐裘交于薛涛，然后唤上赤兔便出门了。 出得门来，李云锦看到当日在校场差点踏死自己的乌骓马，便立刻想骑上去，谁知赤兔似乎还记得李云锦，一直摇头避让，不让她骑，无奈，霍子玉赶紧安抚赤兔，它这才让李云锦骑上去。 不过李纯赶紧拉过霍子玉表示，赤兔马实在太高大，李云锦也才十一岁，还是个孩子，一个人骑马实在危险，霍子玉闻言立刻就明白什么意思，对李纯点头后，对李云锦道了一声“冒犯喽”，便翻身上马抱着李云锦。 李云锦小心机得逞，躲在霍子玉怀里一脸幸福的甜笑，感觉这冬天也不冷了，简直有了春暖花开的感觉，如梦如幻。 贾兰笙见状却开心不出来，此刻心里感觉像打翻了五味瓶，那个委屈啊，不过从从小就是大家闺秀的她又不能说什么，只得勉强一笑。 四人骑马快行，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灞桥。 霍子玉小时候出长安，也是走过灞桥的，不过那时候是半夜，他什么都没看到，如今却是看的清清楚楚，灞水之上，一座大桥横跨，长约四百多米，宽约二十米，虽然不如洛阳的天津桥美轮美奂，但是也算雄伟。 灞桥自古都是东面进出长安的门户，加上现在正值过年时间，桥上人很多，更值得一提的是，自从霍子玉整军打击了周边的兵痞、土匪以后，长安治安好了很多，最近往来长安的人变得更多。 四人下马后，本打算牵马前行，霍子玉却道：“不需要，咱们只管走，马就不用操心了，不信走着瞧？” 李纯等人不明白霍子玉什么意思，但是既然霍子玉说了，应该有他的道理，于是也不再管自己所骑的马匹，四人缓缓向前走去。 走了一小会，李纯等人还是好奇的回头看了看，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就惊呆了。 你道为何？原来，他们看到赤兔居然带队走在一侧，另两匹马则是一前一后、嘴里衔着缰绳，跟在赤兔身后。 李云锦惊道：“子玉哥哥，赤兔好厉害啊，这么快就驯服了另外两匹马！” 而李纯、贾兰笙也点了点头，好奇的望向霍子玉，似乎在等他解释。 霍子玉粲然一笑，然后道：“哈哈哈，我家赤兔可是正儿八经的踏雪乌骓，千百年难遇，聪明至极又自带霸气，当然走到哪都是马中的王者啦！”qqxδnew 说完回头见三人若有所思但是又不太信服的眼神，霍子玉又道：“咳，是这样的，你们不要单纯的把我家赤兔当成一匹马，你们要把它当成一个有智商的小孩，明白不？它通人性的。” 三人闻言，这才比较信服的点了点头，赤兔似乎听懂了霍子玉的话，嘶鸣一声，欢快地冲霍子玉点了点头。 霍子玉笑道：“看，对吧，你们把它当成小弟弟看就对了，可别欺负它什么都不懂，谁要是说它坏话，它就踢谁，锦衣卫的楚天，当初说它就是个畜生懂个屁，被它追着踢了，哈哈哈” 李云锦闻言笑道：“嘿嘿嘿，真有意思，太好玩了，以后还能跟它出来玩么？” 霍子玉笑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就不让它出来了，它终究是一匹千里马，以后多上战场，总出来跟我们玩可不好。” 李云锦闻言却毫不失望，毕竟她已经跟霍子玉同骑一匹马出来了，他巴不得赤兔以后别出来，这样就不会有其他人像自己一样跟霍子玉同骑了。于是笑道：“嘿嘿，我也就是一时好奇，说说而已，嘿嘿嘿” 灞桥两岸，有很多周边乡村的农民和手艺人摆摊，四人边说边逛，逛了将近一个时辰还没逛完，就在还想逛的时候，突然来了一匹快马，一名通传兵找到李纯，附耳说了几句话，李纯跟李云锦又附耳说了几句话，李云锦脸色突现一阵失望，但还是老实跟着李纯，来到霍子玉面前。 只听李纯道：“子玉，有些急事需要处理，我们兄妹就先回去了，今天还是多谢你了！” 霍子玉笑道：“纯哥说的哪里话，能跟您二位出来玩，子玉也高兴，有事的话，你们先回去吧。” 李云锦跟霍子玉道别后就跟李纯骑马回去了，只剩下霍子玉和贾兰笙二人。霍子玉笑问道：“妹子可还想逛一逛？” 贾兰笙道：“已经要申时了，长安还有宵禁，今日就不逛了吧。” 霍子玉笑道：“好，那我们早点回去。” 通传兵走的时候，李云锦特地让通传兵将马留下，所以霍子玉和贾兰笙如今可以每人一匹马。 但是两人缓缓走到东郊的时候，贾兰笙忽然问霍子玉道：“子玉哥，我也想试试骑一下赤兔。。。”一句话说完，脸已经羞得通红了。 霍子玉闻言一愣，不禁心中叹道“大唐姑娘真是直接啊”，然后笑道：“当然可以，来吧。”说完伸手过去。 贾兰笙半羞半好奇的伸出手去，突然感觉一阵大力袭来，一瞬间的眩晕过后，自己已经坐在霍子玉的身前，霍子玉两手自然的抓着缰绳，将贾兰笙护在怀中。 贾兰笙心中升起无限的甜蜜，之前襄阳公主跟霍子玉同骑一匹马的时候，她就难过了好久，如今天赐良机，李纯、李云锦兄妹被叫走，自己反复无数次地鼓起勇气，这才张口提出同骑，如今待在霍子玉的怀中，感觉像景教人描述的天堂一般的感觉，整个人被幸福包围着。 回长安的路只剩几公里，但她却希望回去的路是五十公里、五百公里、五千公里才好，这样自己就能一直待在子玉哥怀里了。 【作者题外话】：近来工作太忙，更新不及时，给所有朋友道歉了，等工作稳定下来，我会持续爆更，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223章 张家兄弟有请 将贾兰笙送回家后，霍子玉没敢停留，唤来几名锦衣卫将马匹送回车马行后，便赶往了东林衙署。 东林集团有些人在长安周边居住，与其他人制定轮岗放了探亲假，但是衙署内的人依然很多，张籍、韩愈、柳公权几乎陀螺似的忙个不停，李愬、张籍跟霍子玉简单汇报了一下最近的事务，张籍还特地讲了一下河东裴家的合作意向。 张籍笑道：“不瞒你说，子玉，我第一次见到裴家这样大气的豪门，裴家在全国有上千酒坊，全部免费供我们使用，而且还不因此给我们要批发进货的折扣。” 李愬笑道：“不错，裴家此举确实大气，仅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他们是真心实意想跟我们合作。” 韩愈笑道：“裴家能屹立数百年不倒，底蕴深厚是一方面，看人准也是一方面。裴家虽然做官，但是极少站队参与宫廷斗争，埋头于诗文、家教、商业。能如此慷慨送上全唐上千家酒坊免费给我们用，还不是看上了我们东林**的势力和前景？如今全天下谁不想傍上我们这辆战车？” 霍子玉笑道：“不管他们看上什么，裴家的势力也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尤其他们在河东、河中的势力，我们未来的计划也能在他们的帮助下也能事半功倍的完成，就算剿灭其它军阀，也能发挥巨大作用。裴家虽然只爱自己家，但是利用得当，大有用途啊。” 韩愈道：“子玉说的是，裴家既然想借机做大，成为关中杨家那样的大门阀，将来就得做出更多贡献才是。” 其他人闻言纷纷点头，霍子玉又问了下张籍关于众人过年礼品和薪俸的事情，张籍说是跟朝廷的薪俸待遇一致，霍子玉奇道：“之前不是说所有人加倍么？” “不错，不过后来阿公说这样影响不好，”张籍见霍子玉不解，继续道：“霍公说是传达陛下的意思，原话是：东林集团本就是帝党，而你们薪资给这么高，谁还来朝廷当官，干脆都跑你那去了，你这不是公开挖朕的墙角么？” 霍子玉闻言恍然大悟，笑道：“哈哈哈，听这话的口气，确实是很像陛下说的话。不过我们也不能不给大家好处，多加一个月薪水吧！谁要是问起，你就说是我定下来的。” 张籍闻言，微笑着领命，霍子玉见无他事，便与众人告别，骑马直奔禁军衙门而去。 霍子玉不在禁军的日子里，王建在协理着一切事物，见霍子玉来到，差人去请李文悦与塔拉，自己先和霍子玉汇报了些事情。 一是虽然过年过节，但是天策军一切军务照旧，只是郝玼建议常规训练时间减少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建议用来野外拉练，比如分批拉到终南山附近进行各种地形训练。 二是大家的过节费，德宗已经发下来了，正在杨仁、马瑞增等人带领下有序发放。 三是李光颜建议每年搞一次军中大比武，并将名次作为提拔考核的一部分。 霍子玉仔细听完王建的话，正好李文悦也来了，霍子玉道：“关于第一点和第三点，各部是什么看法？” 王建道：“第一点的话，军中将领都表示同意，目前我和大家在拟定拉练计划，第三点所有人都同意，毕竟现在还没到打仗的时候，军功不好拿，能通过这种方式赢取一点进阶之资、又没有生命危险，大家自然同意。” 霍子玉点头道：“大家都同意就行，稍等仲初我们一起去军营看看。” 说完看着李文悦道：“文悦说说你手头的事情吧。” 李文悦拱手后道：“最近主要是在忙着在军中普及军法，杨家五虎治军甚严，加上威望人脉也在，他部下的人都很服他们，治下几乎没有任何问题。唯独郝玼这块略微有些问题，有不少不服管教的，所以他才提议出去野外拉练。”说着意味深长的看着霍子玉。 霍子玉与王建等人闻言，自然都懂什么意思，郝玼这是想杀人了，张秉义兄弟给了他一帮问题兵，难保里面有几个刺头，他要动手也可以理解，于是点了点头，表示支持郝玼的动作，也没表示异议。qqxsnew 不过，霍子玉想到张家兄妹，他们先前宫宴主动抛来橄榄枝，想来这两天也该找自己“谈谈”了。 霍子玉说完便和王建去往玄武门外天策军营地，等二人赶到的时候，早得到通传消息的杨仁、李光颜、马瑞增、郝玼等人也赶到了。 霍子玉没有废话，将王建说的几件事与几人说了说，果然如王建所说，大家全都同意，并且表示已经在拟定野外拉练计划。霍子玉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提议道：“既然是军中大比武，就要多听听士兵们的想法，让他们多提建议，最后我们再汇总参考，这事才能让陛下拍板定下来。” 其他人纷纷表示赞同，霍子玉又仔细询问了李光颜与杨永关于年后前往河东的事务，二人仔细回禀，表示全军已做好准备，初三一早便可按时出发。 霍子玉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见众人再无事汇报，便着令大家各自回营。 帐内只有王建和霍子玉了，霍子玉便道：“仲初没事也先回去吧，我也是时候去宫里跟陛下汇报了。” 就在这时，帐外有人通报，有人求见霍子玉，霍子玉传令其人进账来见。 等来人进得帐来，王建和霍子玉都认出来，此人居然是张秉良。 霍子玉微笑着拱手，王建抱拳见礼，张秉良拱手对霍子玉笑道：“冒昧打扰侯爷了。” 霍子玉道：“无妨，我也是刚忙完，请问张将军此时来军中有何事？” 张秉良笑道：“我们兄弟一直久仰侯爷的风采与大名，所以一直想请侯爷过府一叙，一来请侯爷吃饭，二来化解一下我们之前一些误会，不知侯爷今晚是否赏脸？” 王建闻言，正要说什么，霍子玉却笑道：“张将军兄弟相请，本侯岂有不去之理，张将军且先回去，子玉稍晚些时间便去。” 张秉良闻言大喜，再拜了一拜便走了。 王建不解的问霍子玉道：“子玉，张家兄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霍子玉笑道：“不管什么药，也不会给我毒药。” 王建笑道：“这是自然，以你如今的地位，长安城里谁敢对你有加害之心？我只是好奇他们的意图。” 霍子玉笑道：“昨日宫宴，张家兄妹就有意示好，陛下似乎也是乐健此事，今日他们相请，应该是要谈合作了。” 【作者题外话】：近来工作太忙，更新不及时，给所有朋友道歉了，等工作稳定下来，我会持续爆更，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224章 赴宴张家 王建听霍子玉说张家兄弟是要跟他们谈合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只听王建笑着说道：“就凭张家兄弟给我们塞过来的那堆杂鱼，还好意思找我们谈继续合作？” 霍子玉闻言，爽朗一笑，然后对王建说道：“他们要是送来几万精兵，我们倒是需要小心反水，而正因为送来一帮杂鱼，我们却不用防备了，你也看到了，那帮杂鱼对我们毫无威胁，另外，他们仅仅是骄横惯了，踢掉一些弱鸡，大多数还是身强体壮的，加上老郝一番**，未必不是一帮精兵强将。而且吧，我们这次还可以借着他们送来的杂鱼做文章，狠狠敲他们一笔。”说着嘿嘿坏笑起来。 王建听霍子玉说完，再看霍子玉坏笑的样子，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朗声笑道：“哈哈哈，还是你厉害啊，张家兄弟死活也想不到，你会狠狠咬他们一口，不过，你这一口打算咬多大？” “那得看他们贪心有多大，”霍子玉轻笑道：“嘿嘿，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们兄妹不下重注，可别想轻易捞到大的好处，再说了，陛下可也留着心眼呢，他们兄妹野心太大的话，就算我同意，陛下也不一定同意，这么一来，可谈的空间可就灵活多了。” 说完这些，霍子玉继续道：“仲初，别忘了，如今可是他们求我们，想得到更多，就得付出对应的代价，我们不用着急，且去听听他们怎么说，稍等一起去？” 王建笑道：“可能不太合适，毕竟他们指明只请你一个人，而且，他们可能有很敏感的条件跟你谈，我去了，他们反而不好说。” 霍子玉何等聪明，王建的意思，他闻即了然，所谓敏感的条件，无非涉及皇权，王建去，他们兄弟肯定不敢说，想到这里，霍子玉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便与王建道别出帐，骑上赤兔，跟随张家家丁前去张家。 由通化门进得城内，不多时便来到安兴坊，张家的宅子就在这里，比邻兴庆宫。 霍子玉刚到张府门口，便见到张家三兄弟已经都在大门外等候了。 三兄弟见霍子玉这么快就赶到，齐齐拱手欢迎霍子玉，霍子玉下得马来，也拱手回礼，张秉义笑道：“侯爷能赏脸来寒舍赴宴，有失远迎了，还请赎罪。” 说着便对霍子玉躬下身去，张秉良、张秉全纷纷跟着躬身。 虽说张家兄弟只有张秉义如今身带“伯”爵，但如今张贵妃已经晋身皇贵妃，作为皇亲国戚的三兄弟，此刻此举算是给足霍子玉面子了，至少表面功夫算是做得足足的，霍子玉又岂能失了礼节，赶紧扶起张秉义道：“将军此举实在有些礼重，折煞子玉了，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三兄弟起身后，张秉义脸上毫无不悦之色，朗声笑道：“那我也不多礼了，请府内一叙！请！” 霍子玉闻言道了声谢，便转身对赤兔点了点头，赤兔也点了点头，走去张府一边，三人知道踏雪乌骓马乃是一匹奇马，世所罕见，有小儿般智力，便嘱咐下人不可怠慢，然后邀请霍子玉入府。 张家不愧是皇亲国戚，府邸比霍子玉府邸大了可不止一星半点，甚至比贾家的宰相府邸还要大，几人缓缓入内，绕过一大片花园与园林假山，这才入得大厅。 张秉义将霍子玉让到上座，张秉良、张秉全坐到比邻张秉义的下座，几人简单寒暄几句，下人上过茶后，张秉全屏退左右，出门看了一圈，这才关门重新落座。 张秉义笑道：“子玉昨日宫宴，连作三首梅诗，首首佳作，震动天下，令人敬佩呀。” 张秉良笑道：“是啊，要是我，能写出来一首，做梦都能笑醒，哈哈哈” 张秉全这个人似乎一直不苟言笑，但此刻也微笑着对霍子玉说道：“子玉最让人惊叹的，是昨晚在贾府所作梅诗，仅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这两句，便足以震动大唐诗坛。” 霍子玉此时微笑着对张秉义笑道：“三位将军实在过奖了，子玉不敢当，不过三位将军今日邀子玉前来，不会是谈谈家常和诗文的吧。” 张秉义闻言，也不尴尬，反而感觉霍子玉把事情说破有些轻松，于是笑道：“哈哈，既然子玉这么爽快，我们兄弟也不啰嗦了，实不相瞒，我们兄弟今日邀你前来，确实有事相商。” 此时只见张秉义顿了顿，对霍子玉拱手说道：“实不相瞒，我们兄弟早先确实有过不服子玉的想法，不过后来子玉的一系列手段、策略，让我们兄弟输的心服口服。”.qqxsΠéw 张秉全此时拱手道：“大哥说的，也是我想说的，子玉在这一月内的所作所为，令人叹为观止，对大唐周边藩镇和州府的一番操作布局，甚为精妙，我们兄弟毫无破解之法，我们这才猛然发现，其实我们和侯爷你并无根本利益上的冲突。” 张秉良此时爽朗一笑道：“要说有冲突，也就是帮我整顿一师军纪了，这个说起来还是我的错，不是我平素懒惰放纵部下，也不会出现将士骄纵、劫掠百姓的事情发生，你能秉承陛下的旨意，整顿军纪，也是应该的，大唐禁军就该有个禁军的样子，大唐如今地方军阀割据，为祸一方，禁军如果都腐化堕落了，朝廷也迟早出事。” 霍子玉听张家三兄弟说完，已经确定了张家三兄弟确实是带着诚意合作的，当然，就看后面他们开出的价码了，而张秉良自我剖析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霍子玉点了点头道：“张将军说的是，当初奉天之难，禁军几乎没有发挥什么作用，固然是兵权在朝廷和地方的割裂造成的，但长安禁军战斗力低下确实是长期军纪涣散、缺乏训练所致。” 张秉良听霍子玉赞同自己说法，与二位兄弟对视一眼，然后目露喜色，接着霍子玉的话道：“对，子玉说的是，所以你这次整顿军纪我们都很理解，至于一师大面积减员也主要是被义武张家那对狗父子搞得，侯爷是奉旨办事，办的是利国利军利民的好事，张家父子办的却是裂国废军害民的恶事，令人不齿，我们兄弟和他们的仇才是真的大仇！不共戴天！” 霍子玉闻言，心下自是了然，当初他和王建、李光颜等人谈及此事的时候就说过，义武那对父子才是真阴损，张秉义兄弟三人可能从出生至今都没吃过这么大亏，这两家的仇恨才是真的不共戴天，如今张秉良自己说开，反倒是显出他们的诚意了。 此时，只见霍子玉点头佯装愤怒道：“义武张家父子，不仅割据一方为祸百姓，还暗地里窥伺神器、图谋造反，如今从他们拐走贵方七八千人马看，这父子阴损卑鄙令人叹为观止，如此行径，注定他们未来也绝对走不远，失败是必然！放心，这个仇，我一定帮住你们去找他们报！” 【作者题外话】：近来工作太忙，更新不及时，给所有朋友道歉了，等工作稳定下来，我会持续爆更，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225章 令人意想不到的合作 张秉良听霍子玉说完，便以为霍子玉要帮他们找义武张家父子报仇，顿时面露喜色地望了一眼张秉义和张秉全。 张秉义此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毕竟他们兄弟从和霍子玉坐下开始谈到现在，还没有做出过什么承诺，霍子玉也没有得到什么利益，怎么就突然这么好心的帮自己兄弟讨伐张茂昭父子？事发仓促，他没想明白，于是目带询问的望向了张秉全。qqxδnew 霍子玉说完的时候，张秉全也是有些奇怪的：自己兄弟到目前为止，没有抛出任何筹码，霍子玉就这么好心地替他们讨伐张茂昭父子？不对，哪里不对？他在脑内飞速思索起来，电光石火间，他想明白了，问题就出在霍子玉最后这一句话上。 张秉全此时不禁敬佩霍子玉的手腕和言谈的艺术来：很明显，霍子玉一番话，几乎无懈可击，让人听了就欣喜，但是其实最后这句是留着心眼的，为什么？因为他说的是“这个仇，我一定帮住你们去找他们报”，而不是“这个仇，我一定帮你们报”。 什么意思？很显然，说“这个仇，我一定帮你们报”，那才是霍子玉去替自己兄弟讨伐义武张家，自己三兄弟坐等霍子玉灭掉张茂昭父子就行了。 如今，霍子玉说“这个仇，我一定帮住你们去找他们报”，意思是霍子玉是帮自己兄弟三人找上张茂昭，然后自己兄弟跟张茂昭父子算账，他顶多打掩护或者帮衬，两句话有着天壤之别！ 不过张秉全到底是心思细腻敏捷之人，他也懂得自己一方什么筹码没抛，霍子玉不可能就给自己三兄弟做事，自己大哥和二哥如今还不知道霍子玉用意，自己如果解释一番，倒是会让霍子玉小看了自己大哥和二哥，只能顺着霍子玉的话说对策，然后尽量提醒二位兄长明白过来了。 想及此处，张秉全拱手对霍子玉说道：“侯爷此言差矣，我们兄弟与义武张家的仇，还是我们自己来了结比较好，岂能由侯爷代劳，侯爷能帮我们找上他们父子，为我们打掩护或者帮衬着，就已经是对我们莫大的帮助了，”说着转而对张秉义道：“大哥，你看我说的对吧？” 张秉义也是聪明之人，一点就透，听张秉全说完，如何还能不知道张秉全的用意，他也明白了霍子玉说帮自己兄弟的具体含义，拱手对霍子玉道：“我三弟说的不错，侯爷，我们与义武那对父子的仇，还是我们亲自动手比较好！” 张秉良也不是愚蠢之人，此时已经全明白了霍子玉的用意，也赶紧附和。 张秉全在这电光石火间，已经更加确切的摸到了霍子玉的心思用意，霍子玉绝不是随便说的那句话，大概率也是在谈和自己兄弟合作的方式，不过如果能在军事上合作，那未来在新式武器配备上。。。有门！ 一念及此，张秉全再拱手对霍子玉道：“末将有个想法，不知道侯爷意下如何？” 霍子玉笑道：“张将军不妨道来。” 张秉全缓缓道：“首先跟侯爷请个罪，我们兄弟前几日调回长安禁军的部队都是杂鱼，那是我们兄弟有眼不识泰山，如今真心知错，还望侯爷大人有大量，这也都是末将的主意，请侯爷恕罪！”说着单膝跪地拱手给霍子玉行了个军礼！ 张秉义、张秉良没猜到自己兄弟为何说出这话，然后还做出这等请罪之语，自己三兄弟自从做了皇亲国戚，只跪过皇帝而已，什么时候给人行过这等军礼？ 霍子玉也是一时有些惊讶，来时他不是没和王建说到此事，他还想借此诈一诈张家兄弟，没想到张秉全直接捅出来这事，还给自己行了个大礼，看张秉义和张秉良的反应来看，他俩也没想到张秉全会这么说、这么说，看来张秉全是真的带着诚意跟自己合作了，不至于是要主动要求并入自己麾下吧？ 惊讶归惊讶，霍子玉还是赶紧一把扶起张秉全，嘴上说道：“张将军此礼实在重了，也言重了，子玉对天发誓，心中对调兵一事绝无半点怨言，快快请起！” 霍子玉何等力道，说要扶起张秉全还不是轻而易举？张秉全本想借机说并入霍子玉麾下一事，霍子玉这一扶，自己倒是没法逼他答应了，只得起身，但他哪是容易死心之人，起身后继续拱手说道：“既然侯爷大人有大量，原谅了我们兄弟的小心眼举动，末将有个请求，希望侯爷答应。” 霍子玉微笑拱手道：“张将军请说。” 张秉全道：“不瞒将军，潼关账面上有六万驻军，但其实加上我们私自招募的后备军，有将近七万兵马，而调集给将军的两万多人马，是这七万人中的杂鱼和刺头。” 张秉全说话的同时，张秉义和张秉良脸色一变再变，好家伙，自己兄弟这是被霍子玉的武神气场吓傻了不成？怎么什么老家底都抖落出来了？这是要干什么？ 霍子玉也是一时猜不出来张秉全用意，只是默默听着。 张秉全继续道：“如今潼关还有五万人马，我恳请带其中三万人马加入将军麾下，还望将军批准！”说着，又跪了下去。 好家伙，还真是要并入自己麾下！霍子玉一时不知如何做。 张秉义和张秉良也是有点被张秉全惊着了，搞什么飞机，张秉全这是真吓傻了？自己家底要都掏空送霍子玉？不过张秉义见到张秉全一个眼色，迅速冷静了下来，虽然此时不知道自己兄弟什么用意，但是自己三弟是三人中智计最卓绝者，此时此举绝不是偶然愚蠢之举，必然有他的意图，而且这个意图是对自己兄弟有利的！于是再不想其它，也对霍子玉行礼道：“还望侯爷批准！” 张秉良见自己大哥也跪了下去，强行按捺住自己的震惊，也跪下行礼道：“还望侯爷批准！” 霍子玉此时已经看明白了，张秉全看来是临时决定要加入自己麾下，张秉义和张秉良并不知晓，不过虽然张秉全率兵加入自己麾下让自己实力大增，但这可是三万潼关精兵，张家兄弟是否是全心全意辅佐自己，还并不清楚，如果贸然让他靠过来，会不会出什么问题，没人敢断言，一时之间，霍子玉也有些犹豫了，他开始后悔没带王建同来了。 张秉全见霍子玉有些犹豫，于是拱手再道：“侯爷，我们刚才说过，我兄弟三人与义武张茂昭父子之仇，不共戴天，要报仇也是我们兄弟亲自去报，我恳请做天策军先锋敢死队，将来与张茂昭父子决一死战！” 霍子玉就是再傻，此刻也完全明白了张秉全的意思，不管他是否真心实意归附自己，他这决心做先锋敢死队的决定是肯定不会坑到自己，有愿意替自己做炮灰坑自己的？ 哪怕张秉全帮自己消耗甚至重创义武军的作用总是有的，届时，自己麾下九万大军，还会惧怕他炮灰军？是自己狭隘了啊，想到此处，微笑着一一扶起张家三兄弟，一边说道：“三位将军快快请起，子玉答应就是。” 张秉全听霍子玉答应了，面露喜色拱手道：“多谢侯爷！” 【作者题外话】：近来工作太忙，更新不及时，给所有朋友道歉了，等工作稳定下来，我会持续爆更，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226章 远见卓识张秉全 张秉良此时依然没有明白过来自己三弟此举的意图，不过此时又不便问，只得闷在心里。 张秉义此刻也没想明白，昨晚宫宴回来后，张秉全不是没跟自己聊过和霍子玉合作的事情，但是当时他说自己还没想好，然后说要想一个既能有利于自己兄弟发展壮大，又能不让皇帝和霍子玉起疑戒备的方式。 想着想着，张秉义似乎猜到了一些，并入霍子玉麾下，确实可以趁着德宗重视和发展天策军的机会壮大实力，但是也会增加自己部队的损耗，这样是避免了德宗与霍子玉起疑，但是真的值得么？他一时间想不了更多，只得随着自己三弟所说所为走。 霍子玉见张家三兄弟道谢，却是笑道：“我答应了还不行，这事还得陛下和兵部同意才行。” 张秉义笑道：“只要子玉同意，陛下那里我们自己去申请。” 霍子玉笑道：“能得张将军相助，天策军实力必将大增，称为大唐第一都名副其实啊，我岂有不答应之理？哈哈哈” 张秉义和张秉良闻言也笑了出来，不过任谁都看得出来，二人笑容略微有些勉强，张秉全却是笑容灿烂。 似乎张家兄弟此次邀请霍子玉前来，主要为的就是这件事，在得到霍子玉答复后，再也没有说其它事，四人吃了些酒菜，便结束了第一次会面，最后将霍子玉送到大门口，目送霍子玉离开。 张秉全望着霍子玉逐渐消失在坊间拐角，叹道：“我们兄弟真正发迹的时候终于要开始了啊！” 张秉良早就憋了一肚子话，此刻又听张秉全这么说，已经再也忍不住了，连珠炮似的问张秉全道：“老三，我忍了你好久了，你今天不对劲，怎么对霍子玉又是跪又是拜的？这也就罢了，为什么还把我们老底都---” 话没说完，张秉义一个落掌拍了下张秉良肩膀道：“就你话多，先闭嘴，回去再说！” 张秉良这才意识到三人是在大门口，赶紧闭嘴，忍着脾气跟两兄弟回到家中。 三人进得密室，张秉全却是不等两位兄长发问，便先开口道：“二位兄长一定对我今日之举大为疑惑，且坐下，听我一一解释。” 张秉良和张秉义闻言，这才坐下，同时疑惑地看向张秉全，听他怎么说。 张秉全见状，不慌不忙地反问张秉义和张秉良道：“二位兄长，小弟先问你们一个问题，我们兄弟相比霍子玉，如今最缺的是什么？” 张秉义和张秉良见张秉全没有解释，反而反问，有些诧异，但毕竟是兄弟，几十年相处下来自然了解彼此，也知道自己兄弟这是要细说了，于是，张秉义笑道：“老三，有话你就直说吧，别跟我们打哑谜了。” 张秉全闻言，也不再卖关子，肃然道：“我们和霍子玉如今相比，简直有天地之别，霍子玉如今手握大唐最多的部队，还有陛下和霍仙鸣、李光进撑腰，昨天宰相贾耽的表现你们也看到了，摆明了要收霍子玉做孙女婿的架势，更别说还有太子想极力拉拢，你们自己说，他如今的势力，说是滔天不为过吧？” 张秉义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轻叹道：“光是陛下和霍仙鸣支持就足以令所有人刮目相看了，李光颜年后初三就要去河东赴任，接管河东，李光进兄弟算是已经和霍子玉捆绑在一起了，这也就罢了，连几十年来从不站队的贾耽都已经表明态度坚决站队霍子玉了，还有陛下请了几次都没回京的陆贽都回来支持霍子玉了，可想而知，霍子玉背后有着多么庞大的一个政治集团！ 别说是我们兄弟，即使是陛下，都没有过这种庞大的势力，而奇怪的是，陛下不仅不起疑，还乐见其成，这霍子玉的势力已经成了陛下最大的助力，你没看陛下现在出手多豪横了么？” 张秉良闻言也是点了点头，接张秉义话道：“是啊，谁能想到曾经大唐最抠抠缩缩的陛下，现在能出手这么阔绰，还不是霍子玉给他赚的钱多么。” 张秉全说道：“是的，霍子玉如今串联起来如此强大的政治势力帮助，还拉拢到了关陇杨家和河东闻喜裴氏的全力帮助，这等势力，说难听点，就算我们外甥未来做皇帝、封我们做摄政王，我们能达到这种程度？” 张秉义闻言，先是震惊的看着张秉全，然后默默的垂下了头，点头道：“我们，做不到。” 张秉全此时点头道：“当然做不到，我们兄弟不仅缺乏政治资源，连一点威望都没有啊！” 张秉良似乎意识到了张秉全今晚所作所为的意图，对张秉义说道：“大哥，老三说的不错，我们兄弟不仅缺地盘，还缺政治势力帮助，而政治势力的帮助，是来自于威望，我们在民间和朝野毫无建树，威信全无，哪个势力又会高看我们归附我们呢？” 张秉义也是听张秉全说完就理解了张秉全的行为，然后说道：“所以老三你的意思是我们趁着霍子玉势力滔天，归附他，借势发展自己，同时帮我们在朝野树立威望？” 张秉全闻言，目光灼灼的望向张秉义道：“正是如此！而且陛下对我们本就有防备之心，虽然不会加害我们，但是也会截断我们所有的发展方向，而加入霍子玉麾下做先锋，既能打消陛下顾虑，也能不让霍子玉起疑心，我们兄弟给他做炮灰他还不乐意？不然哪会快速的答应了我们请求呢？” 张秉良闻言道：“老三说的确实是，陛下只想让我们兄妹做笼子里的鸟，哪敢让我们往外飞。潼关看似险要，还给我们六万兵马，但却被洛阳、河南府、泾源、凤翔、散关、长安军包围，但跟一个笼子没什么区别，老三今日所请，有点壮士断腕的意思了，虽然将来免不了折损部下，但是我们却可以逃离潼关了，从此猛虎归山、龙回大海，也算好事了！” 张秉全听张秉良说完，却是笑道：“二哥说的是，但也不全是。” 张秉良奇道：“哦？什么意思？” 张秉全笑道：“二哥，你老说我们自己的部队，我们有自己的部队么？哪个不是陛下和霍仙鸣的禁军？” 张秉良和张秉义闻言，猛地抬头，望向张秉全，瞳孔一震，随后欣喜的神色浮现，张秉义叹道：“老三啊老三，咱们爹娘去世时候，嘱咐我和你二哥以后有任何事都要听你的，如今我才感觉爹娘说的多么正确！” 张秉良笑道：“还是老三看的长远，刚才我还怪你把潼关七万人马的老底都抖落出来，现在是真的明白你的用意了。潼关兵马都是吃皇粮，认陛下和霍仙鸣，如今霍子玉势大，真要带潼关军跟霍子玉对阵，几乎百分之九十九会倒向霍子玉一方。将来一旦我们树立了威望，有了别的势力支持，在外拿到自己地盘，就能真正招兵买马、建立自己的势力了，保我们张家的几世富贵是没问题了。” 【作者题外话】：近来工作太忙，更新不及时，给所有朋友道歉了，从今天开始，我会开始持续日更，多谢大家的支持！ 恢复日更说明 近日来，工作相对稳定了不少，所以从今以后，除非加班特别晚，以至于晚上回家没时间写，否则将持续日更，多谢大家的支持。 本书第一卷已经写了一多半，接下来就会开始写科举和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的内容，这两件大事是几乎同时进行的，只不过科举先开始，而且持续时间比较短，三天，而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会持续十天左右。 这里需要解释下，男主虽然不会参加科举，但是这一届公元796年的科举，会有很多人物和情节需要写，他们在后面几卷也都会出来，而且起到很大的承启作用，不写的话，后面人物做出某些事，说出某些话，就会显得很突兀，不自然，写了可能会多三章情节，希望大家别误会我是水字数。 这次科举期间，孟郊终于中了进士，并写下“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千古名作；而李绅也会写下“锄禾日当午”的传世佳作；除此之外还有写下“人面桃花相映红”的崔护；然后，为了增加历史关联，经过倒推，李商隐的岳父王茂元也会在这一年第一次参加科举。m.qqxsnew 也是这次科举期间，6岁的神童李贺，跟随家人来到了长安，会因为一首诗而引起轰动，李贺是名动后世的大诗人，才华横溢，我为他赋予了很重要的使命，对后面剧情有很大推动作用，不过暂时还不能剧透。 这次科举要着重写，不仅是要写这些重要人物，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根据前面的剧情安排，后续大唐会在长安周边、河东、河中、河阳三镇开展基建工作，然后以工代酬，让有余力的百姓动手开展挖水渠、开河、铺路、修筑军事等工作，锦衣卫只能负责组织和维护工作，主持和调度的这些工作就需要大量的官员，所以此次科举会额外扩招，然后将大多数人员委派到三镇节度使治地，帮助白居易等人开展建筑工作，所以围绕科举，会写大概三到五章，希望大家不要误会我在水字数，多谢。 与科举几乎同时的，是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一直闷在各国使馆苦练技艺的各国选手，会在年关后逐渐登场，不过我不会将打斗写的过细，毕竟我们不是一部仙侠小说，古代比武斗技还是比较快的，尤其大家还都是从各国选拔出来的精英，打斗绝不拖泥带水，也不会出现超级赛亚人变身式的打斗，所以胜负会比较快速的分出来，我会花五章左右将之结束。 这次武道大会结束后，会迎来第一卷的尾声，这里会涉及到一场救援事件，并由此点燃第二卷军阀大战的导火索，第一卷所有的铺垫，从第二卷开始，会逐渐地全部登场展现，不过由于剧情需要，这里就不剧透更多救援的内容了。当然，有不少极端聪明的朋友告诉我，他们已经从过去情节中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猜出了一些情节，这就没得办法了，^_^ 朋友们对后续的情节，如果有好的建议，包括恋爱情节，都可以留言，也可以直接微信发我，我都可以酌情在合适的场合加进去，多谢大家！ 第227章 张秉全的如意算盘 张秉全见二位兄长已经都明白了自己的想法，颇为欣慰，只听他说道：“我刚才坚持要加入天策军，还有一个用意。” 张秉义道：“老三你说。” 张秉全笑道：“大哥，听说霍子玉在研究新式武器了吧？” 张秉义何等聪明，张秉全一说新式武器，他立即就明白张秉全的意思了，拍手笑道：“妙啊，我们做了先锋军，新式武器必然先配给我们，将来做了节度使的话，也是节度使中拔尖的存在，谁敢小觑？！” 张秉良也拍手大笑了起来，起身拍了拍张秉全肩膀道：“老三啊，二哥真是服了你了，放心吧，以后啥事都听你的，绝无二话！” 张秉全哪里不了解自己二哥，出了名的惫懒、任性，三十多年的脾气，又怎么会说改就改，不过能让他说这话，已经难得，此时笑道：“其实做了先锋军也不尽然会大量折损将士，如果是攻城，可能会有些伤亡；如果是在战场正面对阵，先锋敢死队反而伤亡不高，对吧？” 张秉义笑道：“这个倒是，先锋敢死队只是负责冲锋，身披的都是最好的装备，冲锋过后只要能撕开对方防线或者粘住敌方部分兵力就可以，双方主力对战那死亡率才高，我们先锋敢死队反而死亡率不太高。” 张秉良也跟着笑道：“是啊，正面对战的时候，我们长枪队和陌刀队只要扛住敌方第一波冲击就可以，后面都是主力和敌方血战了，哈哈哈。” 张秉全点头道：“正是如此，就算攻城，我们也完全可以几次攻城后佯装不克，等待大军齐到再和大部队汇合攻城，损失也不会太大。” 张秉义点头道：“老三所说确实不错，而且你今晚所作所为，虽然没有跟我和你二哥商量，但是做的确实不错！” 张秉良笑道：“大哥，如果老三跟我们商量了，我们反应可能就不真实了，霍子玉就该起疑心了。” 张秉义点头道：“不错，老二说的不错，行，先不说了，我们去喝酒，老三今天做的不错，我要敬你一杯，今天喝完酒，明天我去奏请陛下申请加入天策军效力的事！” 说着，三兄弟有说有笑的走出密室，叫人备酒菜，且不表。仟千仦哾 且说霍子玉骑马刚到大门口，便见到王建在大门口来回踱步，心下便知这是在等自己，于是，赶紧下马过去打招呼。 王建见霍子玉终于回来，笑道：“你可算是回来了。” 霍子玉也笑道：“你怎么在门口等着，不进去等？” 王建笑道：“兄弟说笑了，你不在家，家里就弟妹在，做大哥的当然要避嫌，怎么能进去呢，再说了，我在这也不无聊，锦衣卫的召庆一直在陪我聊天，就刚走，哈哈” 霍子玉听王建提起召庆，问道：“这都快亥时了，他去干什么了？” 王建道：“这个他倒是跟我说了，王叔文转由京兆府给陛下递了奏章，先是陈述了今天发生在宫市的事情经过，痛陈鸟市、狗市等的危害，然后建议将之废除，宫中如果实在有这种需求，可由宫市统一采办，杜绝私权滥用，败坏皇家风气与民心，还别说，陛下居然同意了，然后因为召庆对这个更熟悉，所以陛下还特地点名召庆辅助他办理此事，召庆也是从宫里出来，想找你汇报，然后刚才王叔文又差人把他喊走了。” 霍子玉听完点了点头，同时诧异于王叔文的行为道：“鸟市、狗市这类市场存在也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了，跟宫里不少皇子妃嫔、达官显贵都有着联系，且要慢慢捋一捋再行动呢，就算是皇差，也差在这一时吧，哪有捉人玩命干差的，他太着急了吧？”说着跟王建进了家门。 霍子玉与王建二人，进得家去，只见薛涛还在看书，霍子玉已经习惯了，这一个月来，每次霍子玉无论多晚回来，薛涛都一直在等他，哪怕已经提前说了让她不必等，早点睡。再看着春桃、秋月端来的姜茶，霍子玉心下一阵温暖，这就是家的感觉吧，是他前世完全没有体会到的。 知道霍子玉和王建还要谈事情，薛涛便领着春桃秋月退下了，王建对霍子玉道：“兄弟好福气啊，红度真是个好女人。” 霍子玉闻言笑道：“这话我可不谦虚，阿姐绝对的好女人，知书达理不说，还特别体贴，哈哈哈” 两人一番说笑过后，便来到了密室，王建问霍子玉道：“张家三兄弟跟你谈的怎么样？” 霍子玉微笑道：“说实话，这次去，我后悔了。” 王建闻言奇道：“后悔？此言怎讲？” 霍子玉道：“后悔没带你同去。” 王建闻言微笑道：“兄弟，你调皮了啊，这大喘气的，我以为怎么了呢。” 霍子玉笑道：“是这样的，他们兄弟先是给我赔礼道歉，又是吹捧，又是行跪拜军礼的，先表达了和解的诚意，然后挑明我们之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深仇大恨。” 王建点头道：“嗯，这些倒是都在我们先前算计之内，至于合作，他们怎么说？” 霍子玉望着王建道：“跟我出发前猜测的一样，他们想领三万精兵并入天策军。” 王建闻言，抚须沉思道：“这就不好办了，就像你先前说的，如果他们送来的都是杂鱼，倒是不足为惧，如果成建制的加入我们，反倒有隐患。” 霍子玉道：“嗯，这个事情我谈话的时候看出来了，应该是张秉全自己想出来的主意，张秉良和张秉义事先并不知情，我看张秉良的表情，似乎有点斥责张秉全发疯的意思。” “可以理解，潼关如今就四万人，领走三万加入天策军，那边可就只有一万人了，家底可不就掏空了么。”王建微笑着说道。 “不，这里还有隐情，”霍子玉此时却道：“张秉全今天主动漏了老底，他们在潼关私自招了一万多兵马，所以潼关本来是有七万多人马，给我们送来两万多虾兵蟹将和刺头后，他们其实还有五万人马。” “**的！这三个王八蛋！这事要是陛下知道了，非得杀了他们，私自招兵买马等同造反！”王建怒道。 【作者题外话】：近来工作太忙，更新不及时，给所有朋友道歉了，从今天开始，我会开始持续日更，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228章 入吾彀矣 霍子玉见王建听说张家三兄弟私自招兵买马有些激动，他反而淡定道：“潼关是关东进入关内的门户，每天出入的人那么多，能不被看不出来兵员多了？陛下能不知道？” 见王建恍然大悟，霍子玉继续道：“陛下先前是对他们兄弟无可奈何，所以不搭理他们，我们有了如今九万人马，加上泾源、凤翔合并后的兵力，他们兄弟兵再多也是摆设，加上潼关军本属于禁军，拿的是皇上和我阿公给的饷银，真心跟他们兄弟怕也没多少。” 王建笑道：“是的，他们兄弟的困局在于被局限在了潼关，没有根据地，也没有发展空间，主动申请加入天策军，反而有活路。” 霍子玉坏笑道：“还有个好消息，张秉全为了防止我和陛下起疑心，请求加入天策军担任的是先锋军。” 王建似乎有些惊讶，忙道：“这个张秉全是个狠人呐，为了逃出潼关这个鸟笼子，居然主动要求做先锋军？” 霍子玉道：“他是故意的，先锋军攻城的时候伤亡或许会有点，但是并不大，正面对敌作战的时候，先锋军也只是起到减缓地方骑兵冲锋的作用，加上先锋军身上的装备可都是最好的，一场仗打下来，但凡滑头一点，先锋军死亡率都不会太高。” 王建点头道：“这个倒是，看来这张家三兄弟想合作是不假，但是还是憋着别的心思，这是留着心思想做大啊，将来要是留在地方上做军阀，还真是祸患。” 霍子玉听完王建的话，忍不住大笑起来。 王建奇道：“子玉你笑什么。” 只见霍子玉一脸坏笑地说道：“张家三兄弟，入吾彀矣！” 王建见状，大奇道：“哦？子玉什么良策，快快道来吧！” 霍子玉笑道：“张家三兄弟如果拧成一股绳，又与宫中张贵妃遥相呼应，看陛下袒护张贵妃的架势，张家兄弟只要不出潼关就几乎无懈可击，但是如果他们分散开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王建闻言，似乎明白了什么，笑道：“你意思是，各个击破？” 霍子玉笑道：“对，我看张家三兄弟，必然留张秉义留守潼关，而由张秉全、张秉良加入我们天策军。他们这样一分散，是可以逃脱潼关那个鸟笼子，但三兄弟势力就弱了。而且依照张秉良的脾气，担任先锋军少不了与其它军阀好勇斗狠，张秉全又不能时时刻刻都跟着张秉良吧，这样一来，张秉良在战场上发生什么事，谁能料的准？” 王建闻言，嘿嘿坏笑道：“对对对，我听说张秉全在潼关就常年做后勤和战备，未来我们大军出征在外，粮草供应必然有专人去做，一番操作下来，张秉全去押运粮草，张秉良在前线就是一个人了。”qqxδnew 霍子玉笑道：“我可是知道的，义武的张克礼可是精通暗器呐，这张秉良要是报仇心切，跟那个阴暗小人打起来，那就生死难料了啊。” 王建如何不知张克礼的毒针凶悍呢，听霍子玉这么说，当然知道霍子玉的意思，笑道：“张秉良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张秉义可就无法再安坐潼关了，到时候朝廷可以完全接管潼关，张家兄弟就完全暴露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了，到时候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了，就等着他们剩下的两兄弟跟义武那对父子拼个两败俱伤吧。” 霍子玉笑道：“所以说，如果张家兄弟可以悬崖勒马，从此忠心匡扶社稷，我们可以不计前嫌，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但如果他们自以为终于可以逃出潼关困笼、龙游大海了，我得让他们生不如死。” “可以可以，”王建开心说道：“我本来担心他们要给你什么天大的好处，然后拉拢到你，现在看，他们兄弟也是不过尔尔，不过想来也是，他们兄弟能给你什么天大的好处？他们手里又有什么筹码？” 霍子玉点头道：“话说回来，不管怎么样，他们兄弟暂时不是我们的威胁了，而且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会是我们的助力，账面上我们将拥有12万兵马，这在大唐已经是最强的势力了，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紧张的训练了，朔方和义武都需要时间发展自己，我们也需要壮大自己。” 王建闻言点头道：“训练部队，我倒是不担心，毕竟有郝玼、马瑞增和杨家兄弟在，我就担心一件事，除了朔方和义武以外其它军阀的动作。” 霍子玉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担心其它军阀看到我们势大，于是开始结盟对抗朝廷是吧？” 王建点头道：“的确如此，玄宗朝以来这些年，之所以军阀割据无法根除，就是因为各大军阀暗中勾结，利益盘根错节，加上他们在朝中安插有暗线。” 霍子玉道：“如今天下，势大而且几乎自治的军阀有朔方、义武、成德、淮南、武宁、宣武这七镇节度，朔方和义武如今是已经结盟，不过有河东居中隔开，加上萧关和邠宁将士牵制，他对大唐能造成的威胁并不大；也只有义武可能拉拢成德，这两镇结盟才可以真正对河东造成重大威胁，如果他们再拉拢卢龙、平卢等节度使，我们才真的需要头疼。” 王建点头道：“是的，还有就是南面和东面几个军阀，淮南、武宁、宣武这三镇，都不是省油的灯，那边常年几乎没有战事，节度使个个财大气粗，还一直扩军，尤其是淮南，吴家很低调，潜心发展实力，河南道那么热闹，他们都不插手，至今没人知道他们现在有多少人马，更可怕的是，淮南、武宁、宣武这三镇是比邻的，一旦他们联手，以我们12万人马的兵力，可能还不足以战胜他们。” 霍子玉闻言默然，因为王建说的就是未来中晚唐真实发生的真事，不过惊险而又刺激的，是历史上李愬奇袭蔡州得手后，各大军阀发现大唐还是留着后手，暂时没敢继续反叛，所以大唐才得到了一点喘息的时间，直到黄巢起义爆发。 王建见霍子玉不说话，轻叹一声，缓缓道：“如今我们也只有先解决北面的威胁了，好在朝廷在南方还是有着不错的百姓基础的，而且朝廷从未对南方和东面这三镇节度表现出任何不满，所以大家还是能暂时相安无事，等我们解决了北方的威胁，再收拾他们吧。” 霍子玉点头道：“为今之计，只有如此了，我们先派锦衣卫优先在这三镇活动活动，多刺探一些有用的消息，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再灵活应变。年后我打算去河南道走一趟，去曲环那里看看。” 王建闻言奇道：“哦？莫非你有什么打算？” 霍子玉笑道：“嘿嘿，瞧你说的，我可是个朴素老实的少年，能憋什么坏主意，无非就是想怎么能做个口袋阵，然后诱惑一些军阀钻进来而已，哈哈哈” 第229章 过年 第二天，霍子玉一如既往的早起，练了半个时辰的武艺。 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再有二十多天就要开始，由于一直没有和其他国家选手切磋过，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水平，由于自己少林寺的师傅们都说自己气道与力道都已经达到了巅峰，所以自己再花时间去练气与练力已经不适合，所以他听从了明性师傅的建议，专心练禅境。 不过可惜的是，他一直在四禅境停滞不前，这让他颇为无奈，但他知道这个无法急躁，修禅一道，讲究的就是欲速则不达，真正的高手过招，比的就是心境。 除此之外，霍子玉练得最多的就要数练气化形了，令他自己惊讶的是，这具身体似乎天生就是练武的好材料，从他开始领悟到练气化形至今，也不过半月多，但以他如今的驾驭力，破掉张克礼的毒针已经是没问题了。 令他颇为欣慰的，是自己周身释放的气场已经达到了百米范围，在感受到威胁的时候，这个气场会自动震动起来提醒自己并自动增加密度试图阻挡危险靠近，霍子玉觉得这可能和他坐禅的境界有着紧密的联系，他打算今日无事便写信给少林寺的师傅们，邀请明性师父和自己师兄过来长安帮自己传授将士们武艺，顺道请教一下明性和明惠师父禅武两修的事情。 等霍子玉换好衣服去吃饭的时候，发现薛涛已经穿上了昨天给她买的狐裘，整个人显得雍容华贵、气质出众，引得霍子玉连连赞叹连宫里淑妃、张贵妃都黯然失色，让习惯了霍子玉夸奖的薛涛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刚和薛涛一起吃了早饭，霍子玉便唤上霍东驾车，要去宣平坊东林衙署看看，顺便去看看自己大哥孟郊，毕竟再过十几天就要开始科举考试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学得怎么样了。 不过刚出大门，便遇到了贾兰笙，霍子玉还想问她来干嘛，贾兰笙自己便先说道：“想你了，过来看看。” 霍子玉闻言有些诧异，什么情况？这是那个有些害羞的贾兰笙么？怎么说话这么直接了？霍子玉赶紧用手摸了摸贾兰笙额头道：“额，这额头也不发烫，没发烧啊，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贾兰笙闻言又羞又气道：“子玉哥好讨厌，人家哪有发烧，就是想你了啊，哪有说胡话？！” 霍子玉边笑边打量着贾兰笙道：“嘿嘿，这还是传说中文静淑雅的才女贾兰笙么？” 贾兰笙闻言，这才明白霍子玉的意思，声音微弱地害羞道：“昨天回家后，师父跟我谈了好多，他说我太老实了，这样是争不过襄阳公主的”说着说着，自己好像发现了不妥之处，羞得“哎呀”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脸。 霍子玉见状，爽朗一笑道：“你个傻丫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性格，你就是你，不必非要跟谁看齐，如果别人喜欢你，你何必模仿别人？如果别人不喜欢你，怎么都是你的错，模仿了又有什么意义？对不对？” 这时，霍子玉想起了陆羽那为老不尊的言行，不禁道：“你呀，做你自己就好，我喜欢你，就是喜欢，所以你可别听你师父的，那个糟老头子，坏滴很呐。” 贾兰笙听到霍子玉说“喜欢自己”，芳心大喜，又听他骂陆羽是“糟老头子坏滴很”也不恼，反而“格格”笑了起来，只听她道：“嘻嘻嘻，全长安也就你敢骂他糟老头子，今早陆贽爷爷还和师父吵架呢，就因为陆爷爷说师父长得有碍观瞻，嘻嘻嘻，我师父脱了鞋追着他打呢。” 霍子玉笑道：“你看，我就是跑得快，所以才敢骂他，他倒是想打我，可惜追不上啊，哈哈哈” 贾兰笙笑得花枝乱颤，霍子玉见状，知道已帮贾兰笙解开心结，便问道：“对了，妹子，你今天来到底有什么事呀？” “刚才说的确实是一个原因，”贾兰笙有些羞涩地说道：“其实也想跟你一起，看看东林集团和禁军都什么样。” 霍子玉笑道：“去东林集团还是没问题的，去禁军衙门的话，可能就不合适，大唐有规定，没有军职或者军令，任何人不得出入禁军衙门或者军营。” 贾兰笙道：“嘻嘻，那我不去禁军，跟你去其他地方看看。” 霍子玉道：“那没问题，刚好我还想去我大哥家看看，嘿嘿，我们一起去，走吧。” 说着，两人一起坐上马车，前往宣平坊。 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八，明天就是腊月二十九，今年并非闰年，腊月只有二十九天，这一年最后一天虽说是腊月二十九，但也被称为大年三十，后世霍子玉生活的时代，这个时间是非常热闹的，而如今长安街道上也是非常热闹，很多人已经开始贴春联了。 听之前韩愈他们讲，安禄山穿越后，改良了春联，霍子玉对此自然明白。 古代，主要是元明之前，纸张还是比较贵的，所以普通百姓用的都是用桃木，篆刻或者写字后挂在门两旁，北宋王安石写诗“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写的就是百姓过年放爆竹、写春联的景象。 不过有意思的是，如今的春联基本都是引经据典、引用诗词，据韩愈说，安禄山改良造纸后，虽然大家都用了红纸来贴春联，但是春联写的内容还依然是诗词歌赋，安禄山说大家写的不好，但是让他写，他又写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所以这个春联内容倒是一直没改。 因为霍子玉所在的常乐坊距离宣平坊仅有两坊之隔，所以很快便到了。 霍子玉领着贾兰笙进去走了走，韩愈、柳宗元、白居易等人一一见过贾兰笙，然后继续忙了，因为过年期间除了大年三十到大年初三全体放假，其它时间大家也会继续轮岗上班，所以如今衙署内众人依旧忙忙碌碌。 霍子玉见并无其他事务，便领上贾兰笙去孟郊家。 等到了孟郊家，霍子玉发现孟郊已经挂好了春联，而且上面居然是“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孟郊见霍子玉和贾兰笙来到，大喜过望，匆忙将二人让进家里，又泡上茶水，端上来一些坚果和糕点。 孟郊住的这个小院是柳公权前些天帮他租的，因为孟郊先前都是跟自己女儿和女婿一起生活，但是前段时间自己女儿怀了三胎，一个小院住五六口人就拥挤了，于是柳公权听韩愈提及此事后立即帮孟郊又租了这个小院。 霍子玉问孟郊道：“大哥，人家春联都是挂诗经和乐府词句，你怎么把兄弟我的挂上去了。”.qqxsnew 孟郊笑道：“因为写得好啊，哈哈，再说了，永王和陛下都连夜把你这首诗挂在床头，我就喜欢了，为啥不能当春联挂起来？就这，还是专门找诚悬(柳公权，字诚悬)给我亲笔写的春联！天底下独一份！” 霍子玉一听，只得嘿嘿傻笑道：“可以是可以，就是觉得好像有点夸张”。 孟郊闻言笑道：“兄弟啊，你别觉得大哥我这就夸张了，我跟你说，张籍那才叫夸张。” 霍子玉奇道：“会昌？他怎么夸张了？” 【作者题外话】：近来工作太忙，更新不及时，给所有朋友道歉了，后续我会开始持续日更，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230章 夸张的张籍 (加更一章) 孟郊听霍子玉问他张籍怎么夸张，正想说，却是先自己笑了出来。 霍子玉见状，更奇怪了，连贾兰笙的好奇心都被勾起来了，一脸疑问的望向孟郊。 孟郊见霍子玉和贾兰笙都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勉强止住笑容道：“昨天我去宣平坊看你二哥，赶上大家吃饭，你知道会昌怎么吃饭的么？他先是烧了张纸，然后嘴里念念有词，最后把烧剩的灰拌着饭吃了下去。” 贾兰笙闻言大奇道：“他怎么会这样？” 孟郊笑道：“是吧，我也好奇啊，我问退之怎么回事，他也不知道，说会昌从前天就这样了，我们实在忍不住，问了他，你猜他怎么说？” 见霍子玉、贾兰笙依旧好奇，孟郊笑道：“他个疯子，居然是把子玉这首梅花诗写到纸上，然后烧成灰拌饭吃，他告诉我们这样做的时间长了，他就能写出这样的好诗了。他还说这辈子能写出一首这样的诗，就一首就行，死都值了！” 霍子玉一听，我滴个乖乖，这张籍还真是惯犯！你道为何？历史上的张籍确实做过这种事，只不过吃的是杜甫的诗文。 历史上，杜甫因为遭遇了安史之乱，加上他的诗文几乎都是在安史之乱后写的，所以诗文一直被埋没，大家对他的尊敬几乎都来自李白对他的推崇，这种现象持续到元稹的出现。 杜甫的孙子为了圆杜甫尸骨回河南老家的愿望，将之尸骨背着从湖南一路走回河南，路过湖北的时候，碰巧遇到元稹在当地做官，几乎是疯狂磕头之后，文坛领袖元稹见到了被当时人称为小诗人的杜甫的孙子杜嗣业。 杜嗣业自豪的掏出了自己爷爷的诗稿，献给了元稹，元稹几乎是强忍着耐心才决定看杜甫诗稿的，打算随便翻一下看看就打发杜嗣业走，但是一读之下，立即就被杜甫的诗给吸引了，第一首便是杜甫鼎鼎大名的《春夜喜雨》，“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元稹此刻真的被吸引了，再看下去，是三吏、三别，最后读到了杜甫的律诗《登高》，“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元稹这时被彻底征服，他意识到，这位杜甫，诗文成就可与诗仙李白并驾齐驱，当世无可匹敌，来不及多想，立即请求留下诗作，自己誊抄一份，寄给了白居易，白居易读完给了刘禹锡，刘禹锡又给了柳宗元，柳宗元又给了韩愈，韩愈给了张籍。。。杜甫的大名这才响彻神州大地，一跃成为诗圣，与李白并称。 张籍吃灰的故事就是发生在这时候，他每天都把杜甫的诗写到纸上，然后将灰拌着饭吃掉，期待自己能写出杜甫那样伟大的诗文，他的老师韩愈劝都劝不住。 霍子玉想，看来张籍的精神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吃自己诗文，将来等杜甫诗文名动天下，还得吃杜甫诗文，哈哈哈，也算一件奇事。 孟郊对霍子玉道：“子玉，跟你说个事，你二哥的事情。” 霍子玉道：“大哥请讲。” 孟郊道：“是这样的，你二哥现在不是在东林当差么，这月工资发的多，他有心把老家妻儿都接过来。” 霍子玉道：“嗯，这也是好事啊。” 孟郊道：“对啊，是好事，所以你二哥到底多少工资啊？一个月工资发下来就让他膨胀到接全家人来长安？” 霍子玉忽然明白了孟郊的意思，笑道：“这个我可不知道，集团的帐都是二哥、子厚还有会昌在管啊。” 孟郊搓手道：“嘿嘿嘿，你是东林的老大，问你多好。” 霍子玉笑道：“大哥你不会是想到东林当差吧？” 孟郊道：“之前不是说让我跟老郑过去研究火器么，不过老郑已经走马上任了，我这还在备考，净看你们挣钱了，嘿嘿”说着，又不好意思的搓搓手。 这时候连贾兰笙都想笑了，不过她也知道不能笑，一来笑话人家不礼貌，二来容易伤到孟郊自尊，于是只得忍着。 霍子玉却是无所谓，毕竟自己跟孟郊是结拜兄弟，于是笑道：“二哥这个月大概有五十两吧，不过大哥也别急，等你来走马上任了，也会发你工资的。” 孟郊道：“嘿嘿，其实会昌也给我发了几两银子的，因为挂着东林集团火器研究员的名头。” 霍子玉道：“嗯，会昌还是会照顾到人的，大哥先安心备考，正月底科举结束放榜后你再来集团报到就是。” 孟郊笑着点头，霍子玉见孟郊再无其它事，便告辞领上贾兰笙回家了。 贾兰笙问霍子玉道：“子玉哥，你不是还要去别的地方么，怎么突然想回家了？” 霍子玉笑道：“因为我想起来家里春联还没有贴，我怕你红度姐姐私自就给贴上了我不喜欢的词句。” 贾兰笙笑道：“嘻嘻，红度姐姐就算贴诗词，肯定也是贴你写过的词句。” 霍子玉笑道：“那更不行了，太俗了，大家都这么搞，就没意义了，我得写点与众不同的。” 贾兰笙闻言，夸奖道：“嘿嘿，子玉哥如此与众不同，我就等着欣赏喽！” 很快，两人便坐车随霍东来到家，下车一看，所幸，只是霍奇和刘根在撕掉去年旧春联，还没开始贴新年的春联。 霍子玉对霍奇道：“今年春联，我们自己写，写点不一样的，去告诉我阿姐，开始准备！” 霍子玉和贾兰笙回到家，跟薛涛说了自己的想法，薛涛笑道：“我只是让霍奇他们撕掉去年的旧春联，你没回来，我可不敢擅自做主瞎写瞎贴。” 霍子玉笑道：“好，那就文房四宝伺候，我来写点不一样的。” 说干就干，一群人顿时忙碌起来，有准备贴春联浆糊的，有准备文房四宝的，有准备春联红纸的，好不热闹。 很快，一切准备就绪，红纸、文房四宝就绪，霍子玉道：“这一副挂到大门口。” 说着，兀自写了起来。 【作者题外话】：近来工作太忙，更新不及时，给所有朋友道歉了，后续我会开始持续日更，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231章 写春联 众人看去，只见霍子玉写道： 百世岁月当代好，千古江山今朝新。横批：万象更新 薛涛、贾兰笙纷纷叫好，霍东领着刘根领贴而去。 霍子玉又说道：“接下来这一副，贴到二门外。”说着挥毫写了起来。 只见他写道：一帆风顺年年好，万事如意步步高。横批:吉星高照 霍奇领着刘福领贴而去。 霍子玉又说道：“还有我们大厅的对联，让我想想。”说着迅速在脑内思索起来。 不消几个呼吸，霍子玉叫一声“有了”，然后迅速写了下来，只见他写道： 五湖四海皆春色，万水千山尽得辉。qqxδnew 霍子玉所写的春联，都是后世常见的，但是在古代还都没有，贾兰笙与薛涛纷纷称赞，贾兰笙道：“五湖四海皆春色，万水千山尽朝辉，端的是大气壮丽，子玉哥不愧是诗神呢，嘻嘻嘻” 薛涛笑道：“阿弟可以出去摆摊卖春联了。” 霍子玉闻言道：“诶，还别说，我还真有这想法，只不过我领着陛下的差事，挂着侯爵，没法去摆摊而已。” 就在这时，霍东急急忙忙跑进来道：“少爷，永王来了。” 霍子玉等人还整奇怪永王怎么来了，永王已经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远远的就冲霍子玉喊道：“子玉啊子玉，幸亏本王留了个心眼，没有早贴春联，我想着你可能写不一样的，结果你还真写了跟大家不一样的，写得好啊。” 说着，又望着刚写好要贴在正堂外的对联念道：“五湖四海皆春色，万水千山尽朝辉，好好好！”连道三声好后，又道：“此联读来甚为大气，颇有壮丽山河一览无余之豪情，妙哉！” 说完对霍子玉道：“子玉啊，你可得帮我写几幅啊！” 霍子玉刚要开头说话，只听二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道：“子玉哥哥也得帮我写几幅！” 众人一听声音，便知道是襄阳公主来了，好家伙，怎么都来了？不消几个呼吸，众人便见襄阳公主欢快地跑了进来，随后所有人都愣住了，因为大家发现后面居然还跟着霍仙鸣和德宗！ 众人见状，赶紧下跪行礼，德宗伸手劝止道：“免礼免礼，朕也是微服出来，大家不要见外，更别把宫里那套繁文缛节搬出来。” 霍子玉笑道：“嘿嘿，瞧陛下说的，我给自己阿公和干爷爷请安，有错么？”说着对永王道：“永王爷爷您说，是不是这个理？我有错么？” 永王赶紧道：“对，子玉说得对，这个娃娃孝顺啊，懂事啊！” 德宗见状笑道：“行了，你们一老一少跟我唱什么大戏，”然后对霍子玉说道：“你少贫嘴，你要是真孝顺，赶紧给朕写个几十副春联，好贴在皇宫。” 霍子玉一听德宗的话，气就不打一处来，顶嘴道：“我滴个爷爷哟，您当写春联是秋天捡落叶呢，还一写几十副，我有仨脑子也不够这么压榨啊！” 其他人闻言纷纷大笑起来，德宗笑道：“你不是诗神么，我看你大门外对子可是好的很呢，就照那样的，来个几十副。” 霍子玉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有点明白了，好家伙，这是找茬来了，为何这么说？ 原来，霍子玉在大门外贴的春联是“百世岁月当代好，千古江山今朝新”，这对子大气是大气，说起来还是拍了当今陛下的马屁，但是要严格说的话，这春联有点大，大到更适合皇家张贴，不过德宗看来也没生气，如果真生气，就直接回宫了，不至于还会进来。 霍子玉想到兴庆宫外他之前看到的春联，“迎新春江山锦绣辞旧岁事泰辉煌”，跟自己对联比，无论文采还是气势，都弱了一大截，看样子，德宗是因此有点对宫里对联不满意，想到这里，霍子玉笑道：“要我写也可以，不过，我可是收费的。” 其他人闻言，纷纷侧目，霍子玉还真是不怕德宗，皇帝跟他要对子，他居然还有心收费。 只听德宗笑了一声，然后饶有兴趣的说道：“哦？怎么个收费法？” 霍子玉道：“王府一副收费50两，皇宫一副100两。” 德宗闻言怒道：“这么贵，你干脆去抢钱好了！” 霍子玉笑道：“抢钱多低级，还犯法，我这卖的可是书法和学问！” 德宗没好气地说道：“学问可能还有，书法有个屁，柳公权写的还勉强算得上是书法！” 众人一听，这德宗都爆粗口了，跟平时见到的威严皇帝判若两人，这哪是一个老皇帝的风范啊，简直是菜摊讲价不成、进而发飙的乡间老头子啊！ 霍仙鸣闻言，也干咳两声，小声附耳德宗道：“陛下，注意君王礼仪啊。” 德宗不听这话还好，听了更生气，只听他说道：“行了，这就是你们霍家的好孙子，有这么狠心宰朕的么？” 众人闻言，大跌眼镜，连一向大大咧咧的永王都有点开始对自己皇兄刮目相看了，不过他也不敢说什么，反正霍子玉惹的祸，他也知道德宗没生气，只是这一时穷抠的习气爆发了而已，所以乐得看热闹。 霍子玉笑道：“看陛下说的，什么宰不宰，谁敢这么大逆不道弑君呢？” 德宗也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过他也是一时气急才说错了话，倒是襄阳公主，见德宗给自己使眼色，瞬间会意，对霍子玉笑道：“子玉哥哥，过年啦，我向你**联好不好，送给皇爷爷做新年礼物。” 众人听襄阳公主这般说话，纷纷在内心对她竖起了大拇指：这姑娘可真会说话！ 霍子玉道：“既然是妹子买对联，那就必须优惠打折，就卖你三十两吧。” 德宗本来听自己孙女那么说，心情好了不少，听霍子玉立即给她打了三折，笑道：“呵，你这哪是打折啊，简直是打骨折！” 其他人听了德宗的玩笑话，纷纷哈哈大笑起来，院子里气氛顿时欢快起来，霍仙鸣道：“子玉，对子可是要贴到兴庆宫和太极宫的，天下百姓和各国都能看到，代表的可是大唐颜面，你可要好好写！” 霍子玉点头陪笑道：“您老就瞧好吧！”说着，大笔一挥，开始写了起来。 众人看去，只见他写道： 百年天地回元气，一统山河际太平。横批:国泰民安！ 永王边看边读出声，众人见霍子玉写完，纷纷叫好，德宗也是满意的直点头，永王道：“这对子好啊，既点明了大唐逐渐恢复元气、蒸蒸日上，还把未来一统河山、天下承平的愿景也写了出来，端的是大气豪迈而又积极乐观，确实是难得的佳联！” 说完转头对德宗道：“皇兄，我看这对子适合挂到兴庆宫门外呀！” 德宗笑道：“这个你就别操心了，”说完读霍子玉道：“你再写一幅来看看。” 霍子玉道了一声“遵命”，继续写了起来，众人只见他写道： 悠悠乾坤共老，昭昭日月争光。横批:欢度佳节 众人又是一番齐声称赞，永王喜道：“皇兄，这个可以挂到太极宫啊！” 德宗道：“就你知道得多，对了，子玉，你再写一幅，我挂到御花园。” 【作者题外话】：近来工作太忙，更新不及时，给所有朋友道歉了，后续我会开始持续日更，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232章 这个年，不一般 霍子玉一听是写御花园，道了一声“得嘞”就继续写道： 山河有幸花争放,天地无私春又归。横批：春满人间 众人一看，齐齐夸道：“好！实在是好！太切合御花园了！” 德宗满意的点头道：“行了，这三幅就够了。”然后转头对霍仙鸣道，“仙鸣，掏钱。” 只见霍仙鸣掏出几张银票，德宗抽出一张百两银票对霍子玉道：“来，三幅对子，给你一百两，不用找了，多出来的那十两，是朕赏你的。” 众人一听，好嘛，合着让自己孙女开口买对子，其实是砍价，这德宗小算盘打的是真精啊，这抠的真是出神入化！ 永王见德宗终于要完了对子，赶紧道：“子玉，快，轮到我了，既然皇兄要了三幅，我也不能要多，你给我也来三幅吧，大门，二门和花园各一幅怎么样？” 霍子玉笑道：“没问题。” 说着便写了起来，只见他迅速写完，然后道：“这是大门。” 永王念道：“喜居宝地千年旺，福照家门万事兴。横批:喜迎新春！好！” 说完对霍子玉道：“子玉，二门的对子，你能不能给我写个招财的？” 霍子玉笑道：“没问题，”说完迅速写了起来，永王念道：“一年四季行好运，八方财宝进家门。横批:财源广进！哈哈哈，可以可以。” 德宗见永王听到“一年四季行好运，八方财宝进家门”就喜不自胜，顿时乐了，自己这个兄弟不爱美女、不爱权力，就是喜欢诗文字画和钱，这幅对子还真对他胃口了。仟千仦哾 此时，只见霍子玉写完了最后一幅，襄阳公主抢先念道：“春雨丝丝润万物，红梅点点绣千山，横批:春意盎然！” 不消说，这个肯定是贴在花园的了，永王笑道：“最后这个春联写的不错，颇有拟人化的韵味，又有诗意，我喜欢！”说着从怀中取出二百两银票道：“来，给你了，不用找，你这对子写得好，写到我心坎里去了，二百两花的值啊！” 说完，喜滋滋的跟德宗告退道：“皇兄，时候不早，已经巳时过半了，臣弟赶紧回去贴春联去。” 德宗点头同意，永王抱上春联就赶紧走了，德宗见状，也领上李云锦、霍仙鸣要走，霍子玉正要躬身作礼送走他们，只听德宗道：“子玉啊，你前天在贾相爷府中做的那首诗真不错，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妙啊！” 说完，拂袖道：“行了，别送了，走了。”说着，拉着李云锦的手，招呼霍仙鸣就走了。 李云锦冲霍子玉笑嘻嘻的眨眨眼就挥手道别，霍子玉这才赶紧和众人躬身作礼，目送德宗走远。 待德宗走远，薛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霍子玉询问为何发笑，薛涛道：“我是觉得陛下太逗了，跟小孩似的，明明很欣赏你的诗才，但是一听说你写对联要收他一幅一百两，就肉疼的想骂你，最有意思的是，居然和小公主演戏让你给打了个骨折！哈哈，太好笑了，感觉。。。” 霍子玉道：“感觉不像个皇帝，倒像是在菜市场瞎溜达砍价的老头子。” 贾兰笙听霍子玉说完，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薛涛也笑了，边笑还边说道：“去，哪有这么说陛下的，小心他回来骂你。”说完，似乎又想起了德宗刚才的表现，又笑了起来。 经过德宗、永王这么一闹腾，霍子玉几人是开心了不少，不过自己家春联也算是终于贴好了，简单收拾一番后，霍子玉笑道：“接下来是不是该炖肉了？” 薛涛笑道：“早就开始炖了，今天我们吃鹿肉。” 霍子玉笑道：“说起来，这鹿肉还是陛下赏赐的，早知道要吃他老人家赏赐的鹿肉，我刚才就不故意收他一百两气他了。” 薛涛、贾兰笙闻言，又笑了起来。 霍子玉这边开心热闹，德宗在路上也是偷着乐呢。 只见他反复念着霍子玉写的几幅对子，称赞道：“仙鸣啊，子玉这孩子虽然说话有点淘气气人，但是才华真不是盖的，瞧这几幅对子，写的真不错，尤其这第一幅，百年天地回元气，一统山河际太平。横批:国泰民安，真是好啊！我都忍不住要称赞他！” 霍仙鸣捂嘴笑道：“是，是该称赞，可惜当时永王把能说的话都说了！” 德宗听霍仙鸣说完，自己也乐了，只听他说道：“哈哈哈，是啊，我这兄弟什么都好，就是嘴碎，还老爱一惊一乍，不过他评价这对子的话，确实贴切，我们大唐从高祖建国至今，已经一二百年了，安史之乱后元气大伤，不过从今以后，大唐将会逐渐回复元气，四分五裂的国家，也会重新一统，天下承平！” 霍仙鸣点头道：“是啊，只要我们大唐君臣一心、全力以赴，必然能重新复兴大唐！” 德宗笑道：“那是，依如今东林集团的布局来看，别说复兴大唐，朕觉得创造另一个古今绝无仅有的盛世都有可能！” 德宗君臣相得，欢度春节，可有人却是异常难过，比如回到义武的张克礼，还有他的父亲张茂昭。 张克礼的脾气变的古怪了很多，自打从长安回来，几乎没说跟其他人说过话，每天不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就是大半夜的跑出去狂奔，有时候当夜就回来，有时候隔两天才回来。 据手下人报告，他跑出去倒也不是去杀人泄愤，也不是练功，而是单纯的狂奔，据线人禀报，张克礼最远跑到过易县界，从义武治所定州到易县界，足有一百多公里，可见这张克礼是何等的发疯，这让张茂昭都有些担心。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主动找自己儿子谈谈，但是每次张克礼见到他都从苍白的脸上堆满笑容，并安慰自己不用担心，搞的自己都有点不好张口。他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这不，找来自己的军师张济、崔敬讨论此事。 张克礼最近的表现，张济、崔敬也是有目共睹的，所以二人听自己主公问完，先是对视一眼，然后不敢开口，似乎有所顾虑。 张茂昭也是看出来自己两位军师是有顾虑的，于是道：“二位早年辅佐先父，后来这些年一直在辅佐我，说来认识也二十多年了，张某有任何事情也从未对二位先生有所隐瞒，克礼也是你们看着长大的，如今他这幅模样，茂昭急在心里，希望二位千万不要见外，有言不妨直言。” 张济闻言，不知是跟张茂昭在说，还是自言自语，只听他小声喃喃道：“这个年，不一般呐。。。” 【作者题外话】：近来工作太忙，更新不及时，给所有朋友道歉了，后续我会开始持续日更，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233章 军阀联盟 由于张济声音太小，张茂昭没有听太清楚，于是问道： “济泽(张济，字济泽)刚说什么？” 张济望着张茂昭道：“我是说，这个年，不一般呐。” 张茂昭也不是傻子，他如何不知这个年不一般呢？于是问道：“何出此言？” 张济道：“首先，也是主公最担心的，就是少主。属下觉得少主没什么大问题，有两点可以佐证，第一，少主虽然心理经受了重大挫折，但是他没有自暴自弃；第二，少主心里有火，有恨，但是他很懂得克制，并没有将自己的愤恨迁怒于人，此乃大丈夫所为！” 张济一番话，有理有据，让张茂昭心下宽慰了不少。就在此时，崔敬也说道：“张兄说的不错，少主从小受宠，又得吐蕃高僧厚爱，传授绝世武艺，心气自然有些高，此一番去长安，被霍子玉和裴绪打败，心理落差有些大，加上被狗皇帝拒婚、关入监牢，所以才心智冲到受到冲击，近些日我看少主似乎已经调节过来了，只是在急于练武，未来想报仇雪恨，这个可以理解，但是心急或许会有伤身体，主公可以在给少主送饭时，间接的提一提，让少主注意放松身体，所谓文武之道，一张一弛，报仇练武虽然重要，但是身体更重要，至于其他的，主公不必担心。”仟千仦哾 崔敬也是鼓足了勇气才说了一番大实话，张茂昭何尝不知道崔敬也是真把自己当自己人才这么说的，于是点头道：“嗯，志先(崔敬，字志先)说的是，明日我一早就去找克礼说说，这孩子就是心气太高，太傲气了。” 张济似乎有话想说，但是颇为犹豫，就在他迟疑之际，张茂昭说道：“济泽有话不妨直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何必见外。” 张济闻言，再不犹豫，而是说道：“少主心气高也是好事，稍加引导，对我们义武军发展大为有利，不过俗话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次大唐武道会就冒出来一个霍子玉和裴绪，武艺跟少主不相上下，如今裴绪被下狱，霍子玉愈发得到李适的重用，连从不站队的贾耽和陆贽都已经开始支持他了，还有潼关张秉义他们兄弟三个，据说也在拉拢和站队霍子玉，如今有霍子玉等人支持的李适，再也不是那个被五千泾源军追到奉天逃难的软蛋了！” 张茂昭闻言，缓缓点头，崔敬此时也道：“不错，这个霍子玉，搞出了一种新式的酒，赚钱赚疯了，连关陇集团和闻喜裴氏都搭上他，据说裴家把全部家底的酒坊和酒楼都押在霍子玉身上了，如今可是捆为一体了，加上有关中杨家五虎支持，这霍子玉现在拥有的权势，连身为皇帝的李适都比不上！这种实力，也是我们望尘莫及的。” 张茂昭似乎明白了张济刚才的话了，于是也喃喃道：“这个年，确实不一般呐，” 说完又望着两位军师道：“这个霍子玉确实是百年难遇的奇才，他在散关玩的那一手，包括泾源、凤翔合并，邠宁、鄜坊合并，惊为天人。更可气的是，刚才线人来报，年后他就将派部下李光颜去河东赴任节度使了。” 张济惊道：“什么？李光颜要去接管河东？！” 张茂昭点头道：“是真的，不会错，李光进都做了兵部尚书了，李光颜还是霍子玉铁杆兄弟，李光进兄弟本在河东就有根基，贾耽在河东也有很深的人脉，加上闻喜裴氏大本营就在河东，一旦李光颜去了河东，朝廷在河东防线也就固若金汤了，这样一来，我们和朔方将被彻底隔开，将来就算一起举事，萧关、邠宁、鄜坊就可以完全牵制住朔方，我们将势单力孤。对付河东都困难，更别提打到长安了。” 崔敬点头道：“不错，这个霍子玉的布局才能，真是当世罕见，简直是神一般的操作。” 张济见张茂昭有些情绪低落，于是笑道：“就算朔方被牵制无法帮助我们，我们也不是全无机会。” 张茂昭急道：“济泽有何良策，快快道来！” 张济笑道：“虽然朔方指望不上，但我们还可以再拉拢其他人呀，比如成德、卢龙、平卢。” 张茂昭闻言，一边思索一边道：“这一点，我也不是没想过，成德的王武俊一向对朝廷不满，以前还联合朱滔叛乱过，这个人，一直看不起李适，我们确实可以争取他。平卢的李师道算个异类，而且是个墙头草，他本人就是高丽人，对大唐谈不上什么忠诚，我们大概率可以拉拢。至于卢龙节度使刘济嘛，这个人倒是中规中矩，早年在长安跟着郭子仪郭老令公几年，与李适也有些往来，让他跟我们举事，几乎不可能。” 张济笑道：“平卢距离我们远，跟我们没过节，他是否站队我们，无关紧要，只要我们义武附近的卢龙、成德占我们就行。除此之外，主公可别忘了还有魏博的田绪。” 张茂昭听张济说起田绪，抚须笑了起来，只听他道：“差点把这个田绪忘了，这孙子狠着呢，他们家一直都是造反专业户，这家伙割据魏博，可比我们更像土皇帝。” 张济笑道：“卢龙、成德、魏博一旦与我们结盟，河北四镇可就捆在一起了，再跟李适硬拼可就底气十足了。” 张茂昭闻言却并未开心起来，而是问道：“济泽此言说来是令人振奋，但是卢龙节度使李师道可是个反复小人，从来都是无利不起早、不见兔子不撒鹰，怎么拉拢他为我们卖命呢？” 崔敬此时却是插话道：“主公，莫不是忘了横海？” 张茂昭听崔敬说起横海，先是一怔，然后突然眼前一亮道：“志先莫非是帮李师道拿下横海？横海节度使程怀信这个人可是不求上进，也从不参与争斗，但是自身可是兵强马壮，帮李师道打横海，我们可是会有不小折损。” 崔敬笑道：“主公此言不妥，怎么就是帮他拿下横海呢，应该说是我们和卢龙、成德一起瓜分横海。” 张茂昭算是彻底明白了崔敬的意思，抚须大笑道：“我们三家如果能瓜分了横海的话，将同时实力大增，加上魏博军，小小一个李适和霍子玉，又有何惧？！哈哈哈哈” 第234章 四方联动反唐 张济见张茂昭终于完全释然，开怀大笑，起身拱手道：“属下不才，愿为主公前去成德、卢龙游说结盟之事。” 张茂昭此刻心情大好，紧紧握住张济的手道：“那就有劳先生了！” 张济笑道：“此乃分内之事，另外，属下还有一策，献于主公！” 张茂昭笑道：“济泽有良策，快快道来！” 张济低声道：“主公，既然要做大事，何不来个四方联动？” “四方联动？此话怎讲？”张茂昭疑惑道。 张济笑道：“这个就得问崔兄了，这还是他跟我说的，我可不敢贪功。” 张茂昭看向崔敬，崔敬笑道：“我们兄弟何来贪不贪功一说，你说就是。” 张济道：“你比我更了解，还是你来说吧，哈哈哈。” 崔敬笑道：“好吧，那就我来说。” 见张茂昭一脸“你俩打什么哑谜”的表情，崔敬解释道：“此计确实是前几天我俩商议的，不过还在筹划阶段。” 张茂昭笑道：“志先不必介意，有好的计策还请直言，我们一起商议岂不更好？” 崔敬闻言，再不谦虚，于是说道：“是这样的，我觉得既然我们要搞大事，不如来玩个大的，这样成功的概率更大点，这就是四方联动。” 崔敬顿了顿继续道：“所谓四方联动，就是以长安为中心，四方势力同时举事，一同进攻长安，让李适首尾左右不能兼顾，岂不妙哉？” 张茂昭闻言，面露喜色道：“具体如何，志先还请明言。” 崔敬道：“以长安为中心，北侧是朔方的崔宁和我们以及河朔三镇，西侧是吐蕃，南侧是荆南的吴长硕，东侧是淮西的吴少诚。” 张茂昭闻言道：“北侧和西侧我都明白，南侧和东侧可能够呛吧，据我所知，荆南的吴家可是从不参与争斗的。还有东侧的吴少诚，这家伙虽然胆大包天，向来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但是他好像满足于如今土皇帝的现状，没有西进长安的打算。” 张济道：“嗯，最初我也是这个想法，不过主公想想，这个吴少诚何其胆大包天，自己占据宣武节度，还派自己儿子占据了武宁，又派自己兄弟吴少阳占据淮南，自己自封大将军、淮西节度使，可惜此人目光过于短浅，带兵也不行，一个曲环他都搞不定，还怎么西进长安？不过崔兄说了一个办法，让我改变了这个看法。” 张茂昭闻言，望向崔敬道：“志先有何良策？” 崔敬道：“既然吴少诚无法搞定曲环，我们可以帮他搞定呀，拿下了忠武的话，他距离长安可就只有一线之隔，他野心不膨胀？” 张茂昭道：“可是我们义武距离淮西--” 崔敬笑道：“主公又忘了魏博？” 张茂昭眼前一亮道：“你意思是让魏博动手？” 崔敬道：“正是，魏博的田绪垂涎中原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碍于朝廷制度才一直没有跟吴少诚一起动手，如果我们鼓动田家动手，吴少诚与田绪一起进攻，曲环就回天乏术、绝难抵挡了。” 张茂昭喜道：“到时候，随便三言两语一鼓动，以吴少诚那个狂妄自大的劲头，志得意满地想拿下洛阳进攻长安还不是顺理成章的事？” 崔敬笑道：“正是如此！” 张济笑道：“到时候大家一起举事，荆南吴家也一定无法按捺住内心的欲望想分一杯羹，届时四方联动，齐攻长安，杀李适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张茂昭喜道：“那就全靠二位兄弟了！” 说完兀自两手握住张济、崔敬两人的手大笑道：“我有济泽、志先，何愁大事不成？！” 张茂昭与张济、崔敬谈完话，天已经快黑了，定州不少富户已经放起了烟花，张茂昭想到未来四方联动反唐的局面，心情畅快至极，望着烟花，脸上不禁露出欣喜的笑容。 就在这时，他看到张克礼要出门，本来他想第二天再找自己儿子谈谈，但是想到未来的大好局面，还是叫住了张克礼，他要跟自己儿子深谈一次。 张克礼听到父亲叫自己，快步跑去，恭恭敬敬做了礼。 张茂昭见状，心下对儿子的恭敬有礼大为欣慰，微笑道：“克礼，最近一直没机会跟你聊一聊，今天我们父子谈谈，你有时间么？” 张克礼哪能没有时间呢，于是恭敬拱手道：“父亲有何教诲，孩儿洗耳恭听。” 张茂昭领着张克礼到了密室，先是询问了一番他的身体和练功进度，然后跟他说了说自己和张济、崔敬商议的内容，最后拍了拍张克礼的肩膀道：“孩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李适和霍子玉、裴绪给我们的耻辱，我们将来有的是机会去百倍千倍的讨回来！” 张克礼近来也是知道了霍子玉的一些布局，心下颇为沮丧，加上练功遇到了瓶颈，所以情绪很低落，如今听自己父亲说了对策，顿时像找到了胜利的曙光，笑道：“父亲说的是！” 张茂昭当然看得出张克礼的喜色，于是说道：“对，就是这样，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局限于一城一地、一时的得失，你武功再厉害，也就打败裴绪和霍子玉，然后呢？在这乱世里又能如何？你眼光要放长远，所谓‘君子不谋一时而谋万世’就是这个道理，我们和长安的博弈，刚刚开始而已，而且有极大地胜算，你从今以后要做的，一是继续练功提高自己，二是逐渐开始学习军务，三是多和其他军阀联络，这样才有利于成长，明白了吧？” 张克礼似乎听进去了张茂昭的话，拱手笑道：“多谢父亲教诲，孩儿一定谨记！” 张茂昭自从回义武，这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儿子脸上露出笑容，心下大慰，笑道：“嗯，下去吧，练功注意劳逸结合，不要给自己过大压力。” 张克礼闻言笑道：“克礼谨记父亲教诲，先行退下了，父亲好好休息。” 张茂昭微笑着挥了挥手，张克礼缓缓退下。 从密室出来后，张克礼心情好了很多，如今他知道自己和霍子玉一派掰手腕的话，不再是极度弱势的一方，而是胜算大增了，**的，霍子玉再厉害，打得过四方九镇联军？ 当然，自己还是不能放松武艺练习，至于武学瓶颈，他或许只能写信到吐蕃求教自己师祖了。 霍子玉和裴绪夺走了自己所有的荣耀，未来就算在军事上击败了他们，武力上的屈辱还是需要自己亲手去洗刷，他发誓，一定不能让这两个人好死了！ 如今裴绪下狱，生死难料，至于霍子玉，你可不能自己死在战场上，一定要等我亲手弄死你啊！他在内心如是祈祷着。 【作者题外话】：近来工作太忙，更新不及时，给所有朋友道歉了，后续我会开始持续日更，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235章 除夕 大年三十这一整天，除了偶尔有召庆、关松、张籍等人来汇报公务，霍子玉几乎都没什么事做，就看薛涛和春桃等人做饭、炖肉。 霍子玉后世没什么亲人，有个玩得好的大学同学，两次邀请他去河南农村一起过年，所以他有幸体验过两次过团圆年的感觉，他还帮着劈柴、剁肉馅、包饺子、放鞭炮、放烟花，那个感觉他终生难忘。 来到大唐后，这是第一次过年，本来他以为大唐的过年跟后世相差甚远，但是经过安金满带来的后世文化的反向输出，如今大唐过年反而跟后世相差不多，让他再一次有了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最值得霍子玉欣慰的，是他终于有了一个自己的家，有长辈血亲霍仙鸣，还有如姐似母的妾室薛涛，加上叽叽喳喳的春桃和秋月，家里十分热闹。 中午的时候，霍东来禀报，德宗特许了霍仙鸣三个时辰的除夕假，酉时后，霍仙鸣才会到家，子时后返回宫中。 霍子玉闻言，对薛涛说道：“陛下可真是够可以的了，都除夕了还不给阿公放个痛快的假，三个时辰，亏他说得出口啊！” “去去去，哪有你这么说陛下的？”薛涛听霍子玉说话颇为大逆不道，赶紧阻止了霍子玉再说别的，不过她似乎也是在给德宗找借口，只听她叹了一口气后缓缓道：“阿公是陛下最贴身、最信得过的人，哪能长时间离开？或许，对陛下来说，能放三个时辰假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嗯，话是这么说没错，”霍子玉叹道，“都除夕了，放一天假总可以吧。” 薛涛笑道：“那你跟陛下提建议嘛，一般你的建议，只要是比较合理，陛下不都同意的么？” 霍子玉闻言道：“阿姐好主意啊！我这就去宫里！” 说完，叫上霍东赶车，便直奔兴庆宫。 霍子玉到得兴庆宫门外，便见到正门外的对联已经贴上，正是霍子玉昨天给德宗的“百年天地回元气，一统山河际太平。横批:国泰民安”，正楷字体，搭配对联内容，看来确实正大光明、气势非凡，霍子玉有点后悔给德宗要银子要少了！ 德宗上午刚去太庙祭祖，已经有些累了，下午还要宴请部分在京的文武官员，到底是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急需补充体力，此时正在南薰殿休息。 得到通传后，宣殿门外的霍子玉觐见。 德宗看到霍子玉还是便服，便笑问道：“子玉，大过年的怎么不穿上新衣服啊？朕前几天赐你的紫衣华服怎么不穿？” 霍子玉笑道：“陛下和阿公都是子玉的祖父，来见你们，便服就好，紫衣侯服还是明日大朝会的时候再穿吧。” “嗯，也好，”德宗好奇道：“这都要除夕了，你不在家好好吃点东西，跑过来宫里干嘛？” 霍子玉笑道：“子玉来是想求陛下一件事。” “哈哈哈，求我一件事？”德宗或许是难得听霍子玉说求他，喜得又把“朕”说成了“我”，只听他饶有兴致地问道：“稀罕了，难得你求朕一次，有什么要求的，只管道来，朕都应你。” 霍子玉一脸恭维地笑道：“嘿嘿嘿，到底是子玉的爷爷，说话就是痛快！孙儿没别的要求，就想请陛下给阿公放的假长一点，就三个时辰太短了，子玉长这么大，自打有记忆以来，这也是第一次跟家人一起过年，还请陛下体恤，给阿公放一晚除夕假吧，明天一早我再把阿公送回宫里。” 德宗听霍子玉说完，爽朗一笑：“哈哈哈哈，朕当是什么事，需要你亲自开口说求朕，原来是这个呀，嗯，也不是不可以，虽然朕离不开你阿公，但是既然你开口了，朕就答应你，让你们爷孙过一个团圆的除夕。” 霍子玉赶紧笑着拱手作礼谢恩，霍仙鸣也一抖手中的拂尘，给德宗道谢。 霍子玉见德宗面露疲态，知道他下午申时还要参加宴会，于是便主动告退了。 因为从德宗处请到了假，霍子玉心情很不错，一路在马车上望着外面，只见大街坊间到处张灯结彩，连树上都有序的挂着红黄的彩带，家家户户都贴上了新春联，四周时不时传来爆竹声。 据春桃、霍东他们讲，以前长安过年从没像今年这么热闹过，往年老百姓甚至过年不敢出门，唯恐不良人或者禁军抓到，随便找个理由罚点钱，罚的钱自然不是上缴朝廷，都是被不良人或者禁军给贪了，美其名曰“过节费”。 比如刘根说，他从前有个邻居去长安卖冬菇，就因为穿的裤子有个破洞，就被说是破坏长安富裕美好的形象，给市容抹黑，罚了一百文钱，可想而知，人家都穿破洞衣服了，哪来的钱？有那一百文钱，人家就花十文钱扯新布做衣服面了，后来半挑子冬菇都被当罚款给收缴了。 刘根说起此事颇为愤慨：大过年这么玩弄老百姓，过年哪特么能热闹去？！ 如今不一样了，霍子玉不仅整顿了不良人，还整顿了禁军和东西市，长安百姓没有了后顾之忧，纷纷看到了新气象，可不就纷纷庆祝么？不然，哪来这么热闹的过年气氛？ 昨天下午，霍子玉还听霍东霍奇说，有很多老百姓见到霍子玉和永王家的对联，觉得别致新颖，纷纷跟随抄袭，霍子玉一路已经看到七八家抄袭自己家春联的了。 更令人称奇的是，甚至还有不少人抄袭了兴庆宫和太极宫外的春联！好家伙，幸亏大唐在文化方面对百姓极其宽容，所以就算抄走了也无妨。 等霍子玉到家以后，跟薛涛说了德宗同意给霍仙鸣一夜除夕假的事情，喜得薛涛道：“终于可以一家人一起守岁了！” 霍子玉便笑便缓缓道：“是啊，太好了，守岁嘛，就要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啊！” 在后世，霍子玉去过同学家两次，经历过除夕守岁，看到朋友一家人团团圆圆、开开心心地吃着饭菜、糕点，甚至还一起打扑克，他都感动的热泪盈眶，有家的感觉就是好，没有人真心的喜欢孤独，普通人谁不渴望被家人认同和眷顾的感觉呢？ 第236章 守岁 时间过得很快，戌时二刻的时候，霍奇率先来通报，霍仙鸣稍等便到，霍子玉便和薛涛领上春桃、秋月等一众人等，在大门外候着了。 不消半刻，霍仙鸣的车驾便在不少锦衣卫的保护下，来到了霍府门前。霍仙鸣早从一侧轿帘探出头往霍府看了一眼，见霍子玉等人在等候自己，心里感到一阵阵温暖。 此时就见霍子玉一个箭步几乎跃到车轿前喜道：“阿公你终于回来了！” 霍仙鸣正在感动的心，忽然有些想笑，想到霍子玉终究还只是一个13岁的少年郎，便笑骂道：“都是做了侯爷和禁军统领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 说着，掀开前面轿帘，从车驾上下来，霍子玉和来到跟前的薛涛赶紧上前，一左一右搀扶住霍仙鸣。 霍仙鸣和蔼地望了望霍子玉，又望了望薛涛，然后轻轻地说道：“走，我们回家！” 霍子玉和薛涛也笑着说道：“诶，阿公，我们回家！” 此时的长安，百姓沉浸在一片欢腾的节日气氛中，到处都在燃放着烟花，鞭炮声更是此起彼伏，霍子玉和薛涛，搀扶着霍仙鸣，一家人头顶着漫天的烟花，回到了家中。 由于此时也还不到亥时(晚上九点)，距离子时尚远，所以三人在暖室坐下，一旁摆着一些坚果和糕点，三人围着炭炉，边吃边聊。 霍仙鸣望着年少的霍子玉，一边心下欣慰，一边感叹着时光荏苒，不禁说道：“时间过得真快呀，转眼我从咱们老家到长安都快四十年了，当初我走的时候，你爹都刚出生没多久，现在，连你都长大能娶媳妇了。” 一番感慨时光的话，说的霍子玉都有点害羞，见薛涛也脸色微红，于是问道：“阿公，您是哪年来的长安呀？”仟仟尛哾 霍仙鸣似乎在回忆往事，缓缓道：“我是天宝十二年冬天来的长安，我是秋天从老家跑出来的，跑了两个多月才辗转来到长安，我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安禄山恰好也是那时候来的长安。” “不过没两年他就叛乱了，”霍仙鸣此时面露微笑道：“也是拜他所赐，我和今上就是在安史之乱中感情愈发深厚的。” 霍子玉笑嘻嘻地问道：“陛下是不是年轻的时候就是现在这么不着调？” “哈哈哈哈，”霍仙鸣听霍子玉这么问，不禁笑了起来，然后捂嘴微笑着说：“据说陛下小时候确实如此，不过我到长安的时候，陛下已经13岁了，对，就像你这个年纪，从认识他开始，他就是谨小慎微的人，你想啊，当时杨国忠势大，在京城布满眼线，玄宗爷猜忌心又重，连肃宗爷和代宗爷都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敢越雷池半步，陛下怎么敢呢？” 霍子玉闻言点头道：“嗯，倒也是，那时候真的是人人自危。” 霍仙鸣笑着说：“非也非也，总的来说，玄宗爷只是对肃宗爷猜忌心重些，他对代宗皇帝却非常喜欢，说句有些大不敬的实话，肃宗爷的皇位还是靠着当时的皇孙代宗爷才坐稳的。” 因为熟悉那段历史，所以霍子玉听霍仙鸣说完，倒是十分认同：历史上玄宗不是没有动过废掉肃宗的念头，因为他觉得肃宗皇帝太懦弱，人又耳根子软，没有帝王的决断和霸气，至于才华和能力，更是跟自己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后来代宗的出生，让他逐渐对肃宗改变了些许看法，据说代宗刚出生的时候，玄宗就有心理感应，天人告诉他，大唐江山将会在代宗手里稳定延续。 所以后来玄宗对代宗颇为宠爱，这可以强行解释为隔辈亲，但是玄宗一而再、再而三的夸赞代宗，贬低肃宗，也给后来肃宗忌惮和迫害代宗提供了依据，要不是霍子玉的师父李泌一再以天象相劝肃宗，代宗很可能被废、被杀。 不过有趣的是，还真应了玄宗梦里的天人之语，安史之乱从玄宗朝天宝晚年爆发，直到代宗朝才彻底平定，唐朝进入了短暂的恢复元气的时期。 霍子玉此时问道：“对了阿公，您说您跟陛下在安史之乱中感情才逐渐加深，怎么回事呀？” “哈哈哈哈，都是陈年往事了，”霍仙鸣闻言笑道：“安史之乱爆发后，我们也出逃了，但是可惜，出了咸阳后就走丢了，其他护卫都走了，只有我还跟在陛下左右。当时我担心叛军追上来，所以把衣服跟陛下换了过来，我穿着郡王服，陛下穿着下人的粗布衣服，刚开始，我各种乞讨要饭，然后先让陛下吃好的，吃饱了以后我才吃，后来，陛下跟我一起分着吃。后来遇到陆羽，他领着我们跑到凤翔才找到肃宗爷。” “陆羽陆爷爷？”霍子玉听到“陆羽”的名字，有些惊讶。 霍仙鸣笑道：“就是那个老怪物，茶神陆羽，哈哈哈” 霍子玉开玩笑道：“陆老爷子也是安禄山的徒弟，为什么没有把你们抓起来扭送长安呀？这么好的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嘿嘿嘿” 薛涛听霍子玉开这玩笑，捂嘴小声笑了起来。 霍仙鸣笑骂道：“你这话幸亏没让那个老怪物听见，不然非得脱了鞋子打你！” “哈哈哈，对，就是这样，那老头子最爱脱了鞋子追着人打了！”霍子玉朗声笑道。 霍仙鸣微笑道：“别看陆鸿渐(陆羽，字鸿渐)总是不修边幅、吊儿郎当的样子，他可算得上是一个君子呢，更何况当时大家几乎都知道，安禄山造反只是为了杨太真，他的几个徒弟更是个顶个的天才、谦谦君子，所以两派虽然算敌人，但彼此都没有杀对方非战场之士。” “嗯，也难怪虽然经过了安史之乱，但是安禄山的几个徒弟都没事。”霍子玉又问点头说道。 “是啊，安庆绪和史思明那才是真禽兽啊，丧尽天良，幸好后来被平定了。”霍仙鸣叹道：“不过，虽然安史之乱被平定了，但是隐患是留下了，大唐内耗开始加剧了。” 霍子玉点头说道：“嗯，因为经过这一场战乱，地方节度使都觉得朝廷不过如此，威信开始丧失，所以都逐渐开始军阀割据了，这个内耗实在太大了。” 霍仙鸣颇为认同霍子玉的话，说道：“是呢，地方上有各节度使把着，导致朝廷税收减少，军阀与军阀间、军阀与朝廷间的斗争加剧，加上边关吐蕃、葛逻禄、契丹、黑水靺鞨崛起，大唐就逐渐衰落了。” 霍子玉与薛涛，齐齐点头。 霍仙鸣似乎自言自语地说道：“要振兴一个国家，需要绝大多数人共同努力、不懈坚持，何其难也，但是要毁掉一个国家，却又何其容易！” 第237章 皇帝也发愁 (加更一章) 作为一个后世人，又在求学生涯中博览群书的大学生，霍子玉自然是深深理解霍仙鸣的意思的，要建设一个国家很难，但是要破坏它就容易多了。 不过，霍子玉还是微笑着说道：“阿公也别太担心，一切会好起来的。” 霍仙鸣闻言，心下自是了然，想起最近一个月发生的事情，对自己这个侄孙的自豪之感油然而生，这个从小就和自己侄子霍传宗长得几乎一样的孩子，真是霍家最大的骄傲，也无愧自己和李泌损折寿元为他增加气运了。 想到后续的问题，霍仙鸣笑道：“子玉，你还记得你师父李相爷去世之前怎么叮嘱你的么？” 霍子玉点头道：“记得，稳！” 霍仙鸣点头道：“是的，大唐虽然内忧外患这么多，但是大唐短期内还是气数未尽，你做事不必太急，稳着来，就不会有大问题的。” 霍子玉点头道：“孙儿谨记。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个人生病尚且如此，一个国家要去除病灶更不能急于一时。” “哪来的俗语？我活了快六十年，怎么没听过？”霍仙鸣笑问道。 薛涛笑着说道：“阿公别见怪，子玉老是自己创造一些俗语，说什么‘俗话说’，其实都是他说的，咯咯咯” “哈哈哈哈，不过子玉说的这个倒是在理，人嘛，病来的时候都是很突然，但是养病祛病却需要很久，越是着急乱治，病情反而会加重。” 霍子玉此时心里奔过一百头羊驼的感觉，看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句俗语在中唐还没出现，不过自己这么一说，这话以后要流传了。 作为一个后世人，霍子玉来到大唐后已经十分谨慎了，首先是不能提及后世一些如今没有被提及的先进科技，后续一些中唐诗人的诗词也不能引用，杜甫的诗文更不能提及，但是不少谚语、俗语、歇后语却大多无法考证出处，说出来就要做好此时还没出现这俗话的情况，进而接受大家的一番惊叹与恭维，霍子玉已经有些适应这种情况了。 就在此时，霍东来报：“下雪了，下雪了！” 霍仙鸣笑道：“走，出去院子里走走，赏赏雪。” 霍子玉和薛涛纷纷赞同，于是三人披上外套，从暖室走了出去。 借着府内的烛火与漫天烟花可以看出来，雪下的还挺大，只是此时雪刚开始下，还是圆点一样的小颗粒。 后世管这种雪叫“粒雪”，霍子玉所在的后世，皖北和豫东一带都叫这种雪叫雪长籽，一般是气温骤降导致降雪初期才下，时间稍长，就是多边形的晶状雪了。 几人走在小花园里，霍子玉忽然想起来一个典故，笑道：“我记得古籍《世说新语》里记载过晋朝一件趣事，说有次下大雪，谢安考较子一辈用一句诗来写雪，谢朗率先开口道‘撒盐空中差可拟’，众人拍手叫好，但是谢道韫说‘未若柳絮因风起’，世人数百年来都夸赞谢道韫写得好，不过我倒是觉得也不尽然，你看现在，不就是‘撒盐空中差可拟’么？” 薛涛笑道：“阿弟说的是，古籍只写了两人说的话，却没写下雪的阶段，我倒是不信谢朗是个瞎子，看到鹅毛大雪会说它长得像盐一样。应该是谢家王家本就是大家族，刚开始谢朗说的时候，就是颗粒的雪，等轮到谢道韫的时候，雪已经是鹅毛状的了，所以谢道韫才说‘柳絮’状。两句本就是写雪的两个阶段，只是前句虽然写实，但不免俗气了点，不如后句更有诗情画意。” 两人一唱一和，几乎天衣无缝，霍仙鸣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原本他还担心薛涛会因为自己只让霍子玉纳她为妾而心怀怨恨，但是近一月来见二人如此夫唱妇随、举案齐眉，心里就踏实了很多。 自己也是有苦衷的呀，霍仙鸣心内叹道，霍子玉从童年醒转过来以后，在李泌病床前那一番表现，震惊了群臣和德宗，几首诗文迅速风靡大唐，若非在少林寺被少林武僧、禁军、河南府、曲环等势力层层严密保护，不知道多少人会打他主意了。 德宗在得到少林寺方丈传来的霍子玉武功几乎大成的消息，便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布局，霍子玉不仅承载着李泌的期望，如今还承载着德宗几乎全部的心血，至于子玉的终身大事，他早就心里有了安排，就算不娶襄阳公主，也会娶其他王室女子，怎会同意让大了霍子玉十几岁、身份卑微的薛涛做霍子玉的妻子？ 就算现在纳薛涛为妾，其实也已经是德宗能容忍的极限了，毕竟薛涛是名满天下的才女，而且本身知书达理、端庄大方。 至于霍子玉最后是娶襄阳公主，还是贾兰笙，连霍仙鸣都拿不准，这主要是因为德宗心里本身也有犹豫。这一点，德宗跟自己谈起过几次，尤其是前天宗室宫宴后和昨晚得到线报后，两人分别谈了两次，德宗已经从早期坚定要霍子玉娶自己孙女开始愈发动摇。 据德宗分析，首先说，娶自己孙女固然好，但是贾耽和贾耽背后关联的势力是无比庞大的，说难听点，甚至比自己这个皇帝势力都大，为什么这么说呢？ 贾耽自己是地理大师；儿子是钢铁专家；师弟杨良瑶是地理大师、外交专家、语言大师、文武双全；师弟陆羽是农学、医学、茶学大师；忘年之交陆贽更是顶级政治家、外交家、文武双全，堪称李泌之后最强的宰辅之才；至于他的挚友顾况，更不得了，前文坛领袖，精通医学、丹道、化学、物理学、数学，对于机关、机械之术更是精通至极，据说他还在造安禄山说过的终极神器蒸汽机。贾耽身边这些人，几乎都是各领域宗师级的人物，门生故吏、亲朋好友加起来，这个势力是多么的庞大，天下无人敢忽视。 如果得到贾耽的支持，霍子玉几乎就成功了一半了，而历来不站队的裴家和杨家也因为看到了贾耽的站队支持，铁了心的拿全部身家押霍子玉，说难听点，娶了自己孙女襄阳，只是得到皇家支持，而娶了贾耽的孙女贾兰笙，得到贾耽那一个庞大的资源同时，依然不会丢失自己的支持，傻子都知道霍子玉该怎么选。 作为静观四十多年权力斗争、又做了十几年皇帝的自己看来，所谓政治博弈就这么简单粗暴，谁能给自己带来更大的政治利益就选谁！就算自己是霍子玉，也必须选贾兰笙！ 第238章 祭祖 德宗皇帝眼睛何其毒辣，襄阳公主终究是自己亲生孙女，他怎么会看不出这个孙女真的很依恋霍子玉？ 只是，如果让他亲口去劝孙女放弃霍子玉，那得多让人痛心？依李云锦那个脾气，认定了就一条道走到黑，让她放弃他的子玉哥哥，她不自杀才怪，这就不好办了。 不过，终究姜还是老的辣，就在一大早，德宗还是想到了好主意，就在他洋洋得意地跟霍仙鸣说了那个好主意后，让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霍仙鸣都差点惊掉下巴。 虽说德宗这么做有点惊世骇俗，但是霍仙鸣觉得这不失为一个绝妙的好主意，看着一脸洋洋自得的德宗，似乎在等着自己夸他，霍仙鸣赶紧先是替霍子玉拜谢德宗，然后拍了德宗一番马屁，这才算把这事给哄过去。 不过德宗自己倒是张不开嘴跟霍子玉说，却让自己把这事跟霍子玉说了，只是自己还在犹豫要不要跟子玉说，如今见霍子玉和薛涛探讨诗词颇为相得，自己也不好开口说，免得大过年的坏了大家的兴致，心中叹了一口气，把要说出来的心思又放了下去，只是听着二人说话，时不时的插上一两句。 三人逛了一会，雪下的更大、更急，为了霍仙鸣的身体考虑，霍子玉便搀着霍仙鸣回了暖室。 时间很快来到了子时，按照习俗，要准备饭菜了，薛涛与春桃等人便去紧张准备年夜饭，霍子玉则去收拾大厅的供桌，给祖宗牌位拜了三拜后便开始摆放做好的陕中八大碗，最后，又摆上了炸好的馓子、肉丸子，还将新出的刘伶醉酒给取了一瓶过来。 做完这些，霍子玉过去暖室恭恭敬敬地对霍仙鸣道：“阿公，祖宗供桌摆好了。” 霍仙鸣闻言，起身微笑道：“走，拜祖去。” 霍仙鸣领着霍子玉来到祠堂，只见正中长祭案上的祖宗牌位，最上面摆放着自己父亲霍磐的牌位，下面分别是自己大哥霍启正和自己侄子霍传宗的牌位。 霍仙鸣自己年少的时候，吊儿郎当，一向不听话，因为有一次祭祖的时候自己在陵园外撒尿，气得父亲几乎没有再让自己跟去祭祖，自己祖父、曾祖父叫什么，自己也不记得，以至于如今也就只能将祖宗牌位追到自己父亲这一辈。 想起自己十几岁便因与父亲吵架、负气出走，如今已经过去近四十年，如今想来父亲当年骂自己的一些话，其实确实都是为了自己好、恨铁不成钢，只是没文化的父亲不懂表达，自己又正是少年叛逆期，所以才老是吵架，如今几十年过去，自己父亲早就去世，连自己大哥和侄子都去世了，心中顿时泛起滔天的伤感。qqxsnew 缓缓接过霍子玉手中的一小把线香，在香案的蜡烛上点燃后，插到香案上的香炉中，然后再接过霍子玉手中斟上酒的酒杯，望着自己父亲的牌位，缓缓跪了下去。 此时的霍仙鸣已经是老泪纵横，缓缓说道：“爹啊，儿子不孝，快四十年了，今天才祭祀您老。爹啊，不是儿故意不祭祀，是宫里不让私设牌位，儿也是没办法呀。” 霍子玉闻言自然明白，在皇宫里一般是不能私设牌位祭祀的，哪怕是自己祖宗，也不行，霍仙鸣今天确实是几十年来第一次祭祀。 只听霍仙鸣继续带着哭腔说道：“小时候你老骂我‘好吃懒做’、‘不脚踏实地’，现在儿知道错了，当年不该老惹您生气，更不该赌气私自出走。当年都是儿的错，不过儿不是废物，现在我混出头了，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统领了。” 说到这里，霍仙鸣似乎情绪更加悲伤的道：“当年大哥把家里钱几乎都给了我，我走后，你们生活应该非常苦吧，但您生前为了不给儿子拖累，硬是坚持几十年不来长安找我，所以儿就是发达了，您也一天没享过儿的福，都是儿子不孝啊！ 你生前最喜欢吃炸的馓子和肉丸子，儿子给你备好了，你多吃点。儿还记得您喜欢喝酒，那时候您虽然爱喝酒，但是不舍得买，老是去蹭隔壁吴富贵家的劣酒，今天儿子给带来了您的重孙霍子玉给您带的好酒，您老尝尝吧。” 说着，将杯中的酒洒在身前，随后又接了两杯，依旧洒在身前，然后才道：“爹啊，你多喝点吧，别不舍得喝了，你的儿子和重孙子现在有钱了，以后酒给您老管够！爹啊，您老安息吧！”说完，磕了三个头，又起身拜了三拜。 霍仙鸣拜完霍磐，将酒杯递给霍子玉，然后自己又跪下，望向自己大哥霍启正的牌位，拱手说道：“大哥，听咱爹说，他请教书先生给你取名‘启正’，就是为了让你带头，咱们霍家世代都光明正大、不走歪路，但是兄弟我老想走歪路，不仅好吃懒做，还游手好闲，每次挨打都是你护着我，爹把我关起来，也都是你给我送窝头吃。 那天跟爹赌气出走后，还是你追了我两天两夜，在河南淮阳追上我，给我带了几件衣服还有家里仅有的十两银子，我知道，那是你跟爹攒了好多年才攒下来的血汗钱。大哥，没有你，兄弟我早就死了，你跟爹一样，一天都没享过我的一点福，兄弟我生生世世都念你的大恩大德，现在你不争气的兄弟和你的孙子子玉都有出息了，你就跟爹安息吧！” 说着，霍仙鸣便对着霍启正的牌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又拜了三拜。 做完这一切，霍仙鸣擦了擦眼泪，对霍子玉道：“子玉，给你曾祖、阿公还有父亲磕头。” 霍子玉闻言，恭恭敬敬的来到桌案前，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拱手道：“不肖子孙霍子玉，给曾祖、祖父、父亲磕头了！”说着，老老实实磕了九个响头，然后起身又拜了九拜。 霍仙鸣看霍子玉颇为听话知礼，伤感的心，稍感欣慰。 霍子玉搀住霍仙鸣道：“阿公，别难过了，苦日子过去了，咱家以后都是好日子了，我曾祖、祖父和父亲也会感到骄傲的！” 霍仙鸣闻言，心里好了很多，擦了擦眼泪，微笑道：“是啊，以后都是好日子了，咱不能给祖宗丢脸了！走，去院里给老天爷也烧几炷香。” 说着领上霍子玉道院里，在香炉里给老天爷烧了一把香，然后又领着霍子玉给老天爷磕了几个头又拜了拜，这才起身。 爷孙俩刚回到大厅，听外面报更声，已经子时二刻，霍奇、霍奇抱来烟花和鞭炮道：“少爷，等下该放烟花和爆竹了！” 霍子玉点上一根线香，耳畔已经传来有些心急的人家燃放的鞭炮声，按习俗，半夜十二点开始放鞭炮是“抢财”，霍子玉对霍仙鸣笑道：“阿公，你看这些人可是够心急的哈，这还不到子时正就放鞭炮了。” 说完转而对霍东、霍奇道：“正所谓‘财不入急门’，咱们不急，先放一会烟花，子时正再放鞭炮。霍东你去布置鞭炮，霍奇咱们去放烟花！” 第239章 难以想象的盛世大唐 霍府的烟花是霍仙鸣用自己多年的积蓄购买的，花了几乎二百两，做好饭的薛涛、春桃等人听说要放烟花了，纷纷出来观看。 霍子玉同时点了东边四座烟花、霍奇点燃了西边四座烟花，然后跑到厅下和大家一起观看，八座烟花齐齐燃放，不断的点亮霍府上方的天空，绽放出五彩斑斓的美景，惹得春桃等人鼓掌叫好，连老成持重的霍仙鸣都跟着一起叫好。 连放十六座大型烟花，霍东、霍奇、春桃等人也拿上一根根小烟花玩了起来，连一向端庄的薛涛都忍不住上手一起玩，一家子玩的不亦乐乎。就在这时，外面鼓楼传来鼓声，第一声刚刚响起，霍子玉惊叫道：“子时正！“ 说时迟、那时快，霍子玉一个纵身跃到鞭炮旁，用香点燃了鞭炮，然后迅速闪身躲开，然后就听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众人见状，纷纷叫好，然后听到外面也纷纷响起鞭炮声，一大家人纷纷大喜地呼道： “新年喽！” “新年来喽！” 外面子时正的鼓声敲完十二响，众人也端好饭菜来到大厅，然后霍子玉带头，开始给霍仙鸣拜年，霍仙鸣大笑开怀，给众人发红帖。 如今过年大家都是发红包，唐朝太宗李世民创造了一种金帖，就是宣纸外敷金箔，用来给自己子孙发压岁钱，这种习俗传到民间，百姓当然没法用奢侈的金帖和宣纸，就用了红帖，这也是红包的来源。 大家拜年完毕，霍仙鸣、霍子玉、薛涛一桌，霍东、霍奇等人一桌，大家开始吃年夜饭。虽然年夜饭分为两桌，但是饭菜是一样的，所以霍奇等人拿了红包后吃着美味佳肴也很高兴。 待吃完了年夜饭，宣告在家守岁结束，所有人走向街头看戏。 不同于后世的西安，大唐几乎所有节日都会在长安街头搭上戏台，邀请艺人唱傩戏、参军戏，有时候则是邀请知名的歌唱家去唱歌。 至于唱的内容就多了，由于当初玄宗特别爱听民间小曲和小调，所以一般歌唱家或者艺人都会学大量的民歌、小曲还有傩戏、参军戏，这直接促进了中国古代戏曲的诞生与大发展，据爱听戏的白居易介绍，由于安禄山的建议，戏曲如今已经出现了折子戏，甚是不错。 官方所搭的戏台有四座，分别在长安东、南、西、北四个角，霍子玉所在的常乐坊归东角，戏台就在平康坊，一行人便去了平康坊看戏。 由于除夕夜是家家户户不灭灯的，加之大街上本就有灯烛照明，所以整个长安城此时算得上是真正的不夜城，处处灯火通明、空中弥漫着烟花和爆竹的硝烟味，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认识或者不认识的都在互道着“新年安康”“恭喜发财”或者“步步高升”。 令霍子玉惊讶的是，平康坊现在上演的居然是《花木兰》，作为一个生长于安徽北部的后世人，几乎常年接受豫剧的洗礼，很多豫剧团都是有下乡演出，连不爱听戏唱戏的霍子玉都耳濡目染的会唱几句“刘大哥讲话理太偏”“谁说女子不如男”。 在如今的大唐，女子地位远超以往朝代，女孩子不仅可以上学，优秀者还可以做官，甚至可以当兵，所以安金满引进的后世的戏曲《花木兰》在大唐是最受全体百姓喜爱的，只要演，场下百姓就爆满。 这就是有趣的地方了，这部戏其实只有五折，出征前、出征中、战争中、战争后、返乡，几乎所有的百姓都会唱所有的唱词，但是大家依然爱听，台上演员唱着，台下百姓跟着唱，然后逐渐形成大合唱，然后百姓还不断的为台上演员的身段、念白叫好，霍子玉觉得大家已经不是在追星唱戏，而是在满足内心的情怀了。 不过也是因为这个除夕，让霍子玉发现大唐不愧是大唐，即便是国力已经十分衰落的中晚唐了，这个年过的依旧气势非凡，这种开放、包容、博大、丰富多彩，不是后世任何中国城市能相比的！据其他人说，盛唐时期的春节更加热闹繁荣，这让霍子玉完全无法想象，盛世大唐究竟是怎么样一种繁荣和强大！ 当霍子玉一家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丑时二刻，大家非常开心，一点不困，不过霍子玉还是担心霍仙鸣身体吃不消，强行让他休息了。 霍仙鸣活了58年，这是他有生以来最开心的一天，这种阖家团聚的天伦之乐，让他满心感觉幸福，跟着霍子玉这些年轻人一起去看戏，让他有一种恍然回到童年的感觉。 那时候自己跟大哥上午出发，一起走几十里路去河南真源县太清宫看戏，那时候也是唱的《花木兰》，不过只有三折，自己就骑在大哥霍启正的脖子上聚精会神的看戏，一晃都过去快五十年了。 要不是霍子玉刚才强烈要求，说着让他好好保养身体再多活几十年、等着抱重孙子，他才不休息呢！ 躺在床上，霍仙鸣高兴之余，还是轻叹道：“傻孩子，阿公当年跟李公折损寿命为你增加气运，算来已经过去十三年，我也没两年活头了。” 不过霍仙鸣还是坦然视之，霍子玉不仅是德宗的心血，也是他全部的心血，现在霍子玉年少有为，前途一片光明，未来一定大有作为，当然，他面临的困难也是前所未有的，李泌已经不在人世，他能做的就是尽量帮霍子玉解决朝内的问题。 在霍子玉未回京之前，他和德宗就已经采取了一些行动，借裴延龄的手清洗了很多人，不然霍子玉回到长安也不会从未被六部官员刁难。至于其他的军阀和崛起的异族，只有依靠霍子玉自己去解决了。 霍仙鸣就这么想着想着，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五更鼓敲过，霍仙鸣就起来了，洗漱过后，霍子玉送霍仙鸣上了宫里来接的车驾，然后自己也开始准备前往大朝会。 当霍子玉穿上紫衣侯服、冠冕绶带后，再脚蹬皂靴站在众人面前的时候，连薛涛都呆住了，霍子玉本就俊秀大气，换上这一身服饰，更添几份贵族气，可谓风流倜傥、又自带几分洒脱，不禁赞道：“好一个天人下凡的少年郎！ 霍子玉哈哈一笑道：“能迷倒大唐第一才女，实在是学生的荣幸！” 惹得薛涛又气又羞，自己对这个小郎君真是无可奈何，只得嗔道：“去上你的朝去吧！” 霍子玉并没有唤霍东赶车，而是一吹口哨，只听得嘶鸣一声过后，就见乌骓马欢快地赶了过来，与霍子玉碰了碰脑袋，霍子玉转头对薛涛道：“阿姐，我走喽！” 薛涛这时忙嘱咐道：“昨晚下了那么久的雪，路滑，你小心着些。” 霍子玉笑道：“好嘞，记得咯！” 其实薛涛倒是多虑了，长安的环卫系统十分发达，雪停以后，五城兵马司的人便带头将积雪清理干净了。路上还被撒了些粗盐，滑是不会滑嘞。 霍子玉一人一马，脚步轻快，很快便到了兴庆宫外。 第240章 大朝会 大朝会始于西周，从汉武帝开始，岁首被定为正月初一，大朝会也被定在这一天，这种制度一直沿袭到清末。 每年岁首，朝廷都会举行大朝会，这是规格最高的一种朝会，也是一年中最重要的一次朝会。 之所以说是最重要的一次，是因为这次朝会的参会人员多而广，不仅在京的文武百官都要来，各地藩王、公卿、公府、节度使都要或亲自或派至亲赶来参会，除此之外，附属国、友好国也都要派特使过来。 虽然德宗常年居住在兴庆宫，但是由于大朝会规模大，必须要在大明宫才能容纳下数万人同时朝会，所以这次也不例外，朝会举办地点还在大明宫含元殿。霍子玉在去兴庆宫的路上就陆续见到大臣在往大明宫赶。 霍子玉赶到兴庆宫的时候，宫人见霍子玉来到，未加阻拦，霍子玉留马在宫外，径自去了南薰殿候着德宗。 不到半刻，德宗便和霍仙鸣出来了，随行的还有永王，德宗见霍子玉盛装过来，赞道：“好一个英俊潇洒的少年英雄！哈哈哈，走，随朕去大明宫！” 霍子玉不敢怠慢，赶紧跟上。 出了兴庆宫，霍子玉骑马跟在御辇后，在一众禁军护卫下前往大明宫。 这是霍子玉第一次来到大明宫，只见大唐文武百官自西侧建福门而入，其它各国使节从东侧望仙门而入，霍子玉则是与永王跟随德宗从丹凤门进去。仟千仦哾 来到金水河，前方就是御桥，按礼制，出御辇外的所有人都需要下马。而文武百官与各国使节在下马桥南必须下轿辇，霍子玉下马拍了拍乌骓马背，赤兔便跟随御马监的人去了。 霍子玉第一次参加大朝会，一路都是跟着永王，而一向嬉皮笑脸的永王，今日除了刚开始见到霍子玉笑了，进入丹凤门后就一脸严肃，不苟言笑，霍子玉也算是知道大朝会看来确实很重要，礼制严格，没人敢乱来。 以前在大明宫里，有左右金吾仗院，自从撤销执金吾后，两院也进行了拆解，过了御桥，就见到一大片空地，除了彩旗飘扬，东西近两公里的范围内，已经几乎站满了人，可谓人山人海，不过除了个别异族以外，没人大呼小叫，有的像永王一样一脸严肃；有的闭口左顾右盼；有的闭目养神；有的跟人打眼色交流；还有的在默念手里的奏本。 到了卯时，钟楼与鼓楼报时过后，一名礼部官员读了一堆霍子玉听不懂的礼节规制，然后就听到宣布所有人的觐见顺序。 此时，只见礼部的人开始逐一宣读各地王公卿爵上贡的物品以及属地内发生了哪些祥瑞，然后宣读自己接下来一年打算做些什么事，礼部官员念完一个，就过去含元殿下候着一个。 霍子玉可没什么上贡的，他今天来也就只带了两个奏本，一个是王建代笔的禁军手册，一个是东林集团的建设情况。 等小吏叫到霍子玉名字的时候，他感觉到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望来，不过他不以为意，眼观鼻、鼻观心地静静听着。 当其他人听到天策军以及天策军共4军12万人马时，都吸了一口冷气，他们忽然明白为什么霍子玉为何什么贡品都没带就来了，人家给皇帝集齐了12万兵马，还有什么贡品是比这更贵重的？ 等众人听到东林酒业如今拥有酒坊600座、未来新酒月产量可达250万斤、月毛利润5亿两的时候，整个含元殿前广场上的人都发出了震惊的呼声！ 连霍子玉前面一直淡定的永王此时也无法再淡定，大呼道：“苍天呢，抢钱都没这么快！” 霍子玉则是摆出一副淡淡的微笑，向众人点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变得复杂起来，有不可思议、有贪婪、有嫉妒、有质疑、有惊叹，霍子玉统统无视。 由于贾耽身体抱恙，所以示意李光进维持秩序，作为副相的李光进大喊道：“肃静，大朝会禁止私语、禁止喧哗！”所有人这才将目光堪堪从霍子玉身上移开，但是霍子玉东林酒业给他们带来的震撼，犹如一记炸雷，久久在他们心头回荡！ 没有人是傻子，就算月毛利是5亿两，去掉各种成本后，至少还有4亿多两，大唐一年赋税，加其他茶、盐、柴、绢、粮食等收入折为银两，也才不到3亿两，它小小一个东林酒业一个月就净利4亿多两，这意味着什么？ 当然，所有人也都听霍子玉奏本说了，新酒也就是刚开始稀缺才这么贵，很快利润就会骤降下来，每个月只能赚八千万两左右，众人一算，一年下来也是能有**亿两的利润，即便如此，也是如今朝廷税赋的三倍多，大唐朝廷再也不是缺钱的朝廷了，一年收成十几亿两，盛唐好像也没这么豪横过！ 最关键的是，只要有了钱，朝廷办事就简单多了，招募兵将、修筑军事、贴补百姓、赈灾救济、修桥补路，干什么都好说，这个霍子玉能在一个月内升为侯爷、平西将军，看来绝不是单纯依靠霍仙鸣的关系，有这理财能力，封个王都不过分！ 等念完自己的奏本，霍子玉在宫人引导下，来到含元殿下的东朝堂一侧站立。 随后便是文武百官和番邦觐见，引起霍子玉注意的，有两件事，一件是除了义武、成德、朔方、卢龙以外，其它节度使几乎都来了，连一向被人诟病的魏博与淮西都派了节度使家大公子过来朝见。 二是他发现不仅吐蕃人和葛逻禄使节很嚣张，连契丹人都很豪横，这些人嚣张到看霍子玉的眼神都充满挑衅，说话咋咋呼呼，粗俗不堪；豪横到称呼德宗的时候，连“陛下”都不叫，而是简单称呼为“皇帝”，其他大唐官员一脸愤慨，而不少节度特使则是一脸看热闹的样子，而番邦中除了渤海国与日本、新罗目有怒色，其他国家特使也纷纷露出看热闹的神情。 眼见禁军将领中的王建要发飙，霍子玉缓缓摇头，以目光劝止他忍下来。 霍子玉没有发飙，不代表他没有发飙的意思，只是因为截至目前为止，这些人还只是有失礼仪，并没有做出有损国体或者恶意挑衅的行为，他还在等，等待出手的时机。 待宣读完所有人的供奉和奏本，已经过了快两个时辰，时间已经快到了午时。 就在这时，霍仙鸣出现在含元殿前，只听他朗声道：“陛下有旨，宣三公九卿、各国使节、六部五品以上文武官员，含元殿觐见！” 第241章 当殿厮打 听闻德宗召见，众人开始有序进入含元殿。 含元殿甚是雄伟，高约50多米，光是地基便高出地面达10米，东西大约长80米，众人要经过的殿下的龙尾道盘旋而上，长达80米，加上主殿两侧的栖凤阁、凤鸾阁，呈现一种“凹”字形状，加之殿体高大雄伟、大气磅礴，给人一种很强的震慑力。 当然，这也只是对普通人来说，像吐蕃、契丹和葛逻禄人，还是趾高气扬的走了进去，旁若无人，引得所有唐人不是咬牙切齿，就是嗤之以鼻。 德宗高坐龙椅之上，自然也注意到了吐蕃等国的无礼，眼中的不悦一闪而逝，作为一国之君，他还是沉得住气的。 一番繁文缛节过后，各国使节开始纷纷转呈国君贺表，不过葛逻禄和吐蕃特使趾高气扬的说出一番朝贺之词，让人倍感违和，每个人都没听到友好之意，只感到了羞辱。 德宗内心杀意大炽，不过他知道与这两国即便翻脸、杀了他们也毫无意义，于是望了望霍子玉，霍子玉缓缓摇头，示意时机未到，德宗强行按捺内心杀意，装作云清风淡的样子，微笑地看着下方洋洋得意的两国使者。 就在这时，自称“耶律雄”的契丹使者出列，先是说了一番贺辞，然后大声道：“尊敬的天朝皇帝陛下，耶律雄奉我族大汗旨意，请求陛下一件事。” 理论上，除非是紧急事务，大朝会上是不讨论国事的，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地不会提出来，但是契丹特使开口了，德宗也不能装听不见了，虽然契丹使者语气骄横，但他还是开口道：“哦？你们大汗有何请求于我大唐？” 只听契丹特使耶律雄道：“我契丹有数十万英雄儿男，更有肥沃草场一望无际，历史悠久，也有了自己的文字，所以具备了建国条件，因此特请大唐上皇敕封我契丹立国。” 耶律雄一番话说完，犹如在湖中投入巨石，大殿里立刻炸了锅一般。 大唐周边的大多数国家都被唐敕封过，而且就像耶律雄说的，契丹来源于鲜卑族，历史悠久，如今不仅兵强马壮还有了自己的文字与语言，但是契丹如今理论上还是属于回鹘帝国管辖，如今跑到大唐让德宗敕封建国，就有点挑事了 回鹘可是刚和大唐重新订立了盟约，联合对抗吐蕃和葛逻禄等西域联军。虽然回鹘如今也对契丹无可奈何，但是越过回鹘直接敕封契丹独立建国，回鹘还是面子上过不去。 没等德宗开口，回鹘使者骨力已经发飙了，耶律雄与之争吵起来，本来应该庄严有序的大朝会登时乱了。 所有人的眼光都望向德宗，德宗出言劝止，不过两人并未搭理，兀自争吵着，最后还动上手了。 两人都是这次要参加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的选手，功夫都不差，在大殿上打了起来，斯文扫地不说，把德宗的面子也给踩了个稀巴烂。 德宗面带怒色地望向霍子玉，霍子玉点了点头，德宗内心大喜，但是面上却装作淡定的说道：“平西侯劝一劝他们，大年初一、大殿之上互殴，成何体统！” 霍子玉道了一声“喏”，便来到两人身边。 这两人功夫大致相当，而且因为都是草原长大的，所以拳脚分不出高低，于是已经抱在一起开始摔跤了，两人到处翻滚扭打，惹得其他人纷纷躲避。 霍子玉因为今天也是第一次接触到其他国家的武道会选手，担心底牌被捉，所以没敢施展武神领域，只是果断出手握住了两人手臂，淡淡说道：“二位贵为特使，却在大朝会赫然出手，不仅丢尽了族人的脸，也不给我大唐面子，还不住手？！” “助手”二字刚说完，赫然发力，将纠缠在一起的两人从地上举起，然后硬生生扯开。 耶律雄与骨力本来纠缠在一起，用力在扭打，被人握住肩膀的时候都毫未在意，至于劝架的人说的什么，他们也没听到，直到两人突然感到一股大力向两人袭来，肩膀一阵疼痛的同时，那股大力将纠缠在一起的两人举了起来，然后活生生撕扯开！这是何等的神力？！ 两人惊异地同时转过头来，看到了霍子玉的俊秀而又刚脱稚气的脸庞，就在这时，只听霍子玉此时微笑道：“二位冷静下来了？” 两人先前不是没去西郊校场看过大唐武道会比赛，对霍子玉的力量有些认识，但是他们只看到霍子玉把其他选手抓起扔下台，没有具体感受到霍子玉究竟有多大力道，加上他们在本族里也是能将人举起扔下台的人，所以一直认为霍子玉就是个走了狗屎运的公子哥而已，不是张克礼、裴绪同时被抓，他能直接夺冠？ 不过此时两人对霍子玉彻底改变了看法，刚才两人因为气愤，都用了全力，但是霍子玉硬生生将两人同时举起，然后在空中轻易地将两人撕扯开来，就这份神力而言，霍子玉已经碾压他们了。 如果说骨力只是对霍子玉心服口服了，那耶律雄则是经过震惊后开始有些心虚了，他和自己哥哥来到大唐参加武道会，自己作为特使来参加大朝会，自己哥哥留在殿外，自己如今被霍子玉像小孩子一样打败，就算哥哥过来两人一起动手，也绝不是霍子玉的对手，自己刚刚还猖狂地对德宗放话，这下全完了，大汗交代的任务是绝对无法完成了，怎么办？自己怎么有脸回去？ 霍子玉见骨力冷静下来、耶律雄精神有些恍惚，于是便放开两人。 骨力整理好衣衫，先是对霍子玉施了一礼，然后对德宗跪拜请罪，德宗见状，大手一挥，免了他的罪，骨力这才赶紧谢恩起身，然后退回自己位置。 耶律雄有些精神恍惚，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脑子里还是像万马奔腾一般，刚才嚣张的气焰完全没有了，勉强整了整衣冠，作礼给德宗请罪，霍子玉淡淡地说道：“本来尊驾来我大唐朝贺，就是我大唐的贵客，但是本来严肃庄重的大朝会，你却罔顾礼法、公然与人撕打，扰乱了一年一度的大朝会，将我大唐颜面置于何处？！就这么简单的躬身做了礼就算了？！” 耶律雄有些诧异地望着霍子玉，霍子玉却继续淡淡说道：“契丹虽有数十万人，但是能上战场的又有多少？如果回鹘与大唐一道，再联合对你们恨之入骨的室韦，三国齐攻契丹，你们会不会灭族？！” 第242章 葛逻禄与吐蕃 耶律雄听霍子玉说完已是心虚，此刻气焰全无不说，整个人都有点傻了。 霍子玉说的不错，回鹘刚与阿拉伯帝国联合打败了吐蕃以及葛逻禄联军，参战几方目前短时间都无法掀起大战，但是大唐除了垂悬西域的安西参战，本土并未有任何损伤！ 如果大唐提议进攻契丹，那被契丹夺了大部草原的室韦一定第一时间响应。 回鹘也一样，契丹最近三十年对回鹘阳奉阴违，而回鹘由于疲于应付吐蕃和葛逻禄进攻，所以无暇东顾，这才导致契丹迅速崛起，如果大唐和室韦都坚决进攻契丹，那回鹘一定不放过这个和盟军一起痛打白眼狼的机会！ 重点是，刚才自己吹牛说契丹兵力几十万，其实契丹总人口也就30万，如果不算老弱妇孺，能参战的不到8万人，如果三国同时进攻契丹，总兵力投入可以很轻易达到60万人，三面合围之下，契丹必灭！ 耶律雄想到这里，已经心虚的不敢看霍子玉，此时却听霍子玉怒斥道：“那你还在我大唐宫殿之上装什么装？跪下！” 耶律雄心内哀叹一声：自己败了，彻底败了，到了这时候，不能再激怒大唐，否则大唐、回鹘、室韦同时进攻，刚崛起的契丹就要灭族了，一念及此，便跪了下去，五体投地，向德宗请罪。 其他大唐百官见状，无不振奋，连德宗脸上都浮现了笑容，只见他对霍子玉道：“平西侯，大殿之上不得喧哗，契丹远来是客，看你把尊贵的耶律特使给吓得，还不速速退下。” 众人都不是瞎子，德宗嘴上斥责霍子玉，但是脸上分明堆满了笑容，这哪是斥责霍子玉啊，听说的那话，分明是又狠狠挖苦了一顿耶律雄，于是纷纷偷笑起来，连老迈的贾耽，脸上都浮现了淡淡的微笑。 霍子玉听到德宗斥责，拱手假装请罪道：“是，陛下斥责的是，是微臣怠慢了贵客，微臣知罪。”说着，退回了原位。 此时只见永王李雍将奏本夹在腋下，然后回头挑眉一笑，对霍子玉竖起两手大拇指。 德宗此时笑道：“耶律特使快快请起。”说着，使眼色令宫人扶起耶律雄。 此时只听德宗正色道：“契丹如今依旧是在回鹘治下，如果想要立国，也须先请示过回鹘，如果回鹘同意，那我大唐也没有意见，如果届时贵族可汗依然有意让我大唐敕封，大唐也会不计前嫌，这个诚意，请特使一定带到给贵族可汗。” 耶律雄闻言，躬身再拜，这才心灰意冷地退回原位，吐蕃特使轻骂了一句“蠢货”他也仿若未闻。 大朝会是一年中最重要的一次朝会，不能来得一丝越礼的言行，刚发生这一连串的事，破坏了大朝会的庄严，但是德宗和大唐官员却没有丝毫的不快，反而都因为三十年来首次狠狠挫了契丹的嚣张气焰而痛快淋漓！ 也正是由于是在大朝会上挫败了契丹，再结合最近一个月多大唐发生的转变，让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对新的一年充满了期待！ 葛逻禄特使萨迪克始终在注视着殿中发生的一切，他也对霍子玉的神力有了崭新的认识。 早先吐蕃、葛逻禄联合西域七国，纠集50万人对回鹘发动了一场灭国之战，萨迪克和他的结拜兄弟巴图尔就在战场上遭遇了刚才跟耶律雄斗殴的回鹘特使骨力，萨迪克跟骨力斗得旗鼓相当，自己这一支队伍硬是被骨力率部阻挡在天山长达三个月。 骨力的实力他太了解了，耶律雄当时也被契丹作为附属部落派到回鹘与吐蕃作战，他的实力据说还可以，根据刚刚骨力与他扭打的结果看，与自己应该也在伯仲之间。 这个霍子玉，之前在大唐武道会初赛时，抓起几个选手扔下擂台，这让他并未重视，毕竟作为各族猛士，谁还不能抓起弱鸡扔掉？何况霍子玉扔下擂台的还是孱弱的南人，所以他并未对霍子玉重视起来。 即使到了最后大唐武道会决赛，他也没看得上霍子玉，反而是很欣赏裴绪和郝玼，欣赏郝玼是因为他早年听吐蕃大将谈起过郝玼，对郝玼称赞有加，霍子玉打败郝玼，他认为只是胜在武技和身法。 对于裴绪，他是打心眼里百分之二百的欣赏，那一手大刀使得，让人叹为观止，他自认为裴绪的拖刀计他破不了，所以霍子玉真的是走狗屎运才获得大唐武魁，他甚至觉得这个大唐武魁是德宗故意颁给霍子玉的，所以最终他认定霍子玉只是一个银样镴枪头，不值一提。 但是刚才发生的那一幕，让他重新认识了霍子玉。 能轻易将骨力和耶律雄举起，然后生生撕开纠缠的二人，这种神力已经碾压骨力、耶律雄和自己了，这种神力可能比自己结拜兄弟巴图尔还要强大。看样子，霍子玉不是一个混资历的公子哥，而是被所有人低估了实力的黑马，轻视他的人，必将吞食恶果。 同时，他也在内心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出手，虽然自己不会被霍子玉灭国的言论恐吓住，但是当着全天下人的面被轻易打败，丢的是葛逻禄国家的颜面，那不是自己能担待得起的，他一边打量着霍子玉，一边盯上了吐蕃特使曲力格勒。 曲力格勒实力在自己之上，与本族第一猛士巴图尔不相上下，而他的师兄贡布多杰实力更在曲力格勒之上，堪称吐蕃第一勇士，在早先的联军混战中无人可挡，如果不是联军粮草稀里糊涂被人烧掉，葛逻禄与吐蕃也不会断然撤军。 那次联军大战的匆忙撤军，让曲力格勒和贡布多杰非常不满，至今憋了一肚子火气，他们一直坚信如果再多出一个月，他们就可以彻底打穿回鹘的阵线，所以这两人自从来长安就一直在喝酒撒气，由于不满自己被骨力阻挡在天山沿线三个月之久，所以自己也不招二人待见，一直大气也不敢出。 此刻他望着曲力格勒的背影，内心在掂量着霍子玉和他的实力，同时密切关注着他的举动，令他惊讶的是，一向脾气暴躁的曲力格勒居然没有发飙，他猜测，可能是曲力格勒也在重新掂量霍子玉的实力，当然，也可能是没有找到出手的理由。 稍等还有国宴，不知道曲力会不会动手，他心中突然有种迫不及待想看戏的窃喜。 第243章 成了香饽饽 萨迪克的猜测是很准确的，曲力格勒确实吃不准霍子玉的实力，不敢贸然出手，他决定稍等国宴的时候再找机会动手。 他决定就算不动手，也得亲自动手试探下霍子玉的实力，这样也给自己师兄多杰提供一些霍子玉的情报，毕竟至今为止，所有人都低估了霍子玉的实力，也没人知道他的实力到底如何。 现在距离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开幕还有十九天，看来大家又要重新考量努力方向了。 在礼部主持下，大朝会很快就结束了，德宗在兴庆宫勤政殿摆下国宴，宴请文武百官与四方来使。 众人有序退出含元殿后，贾耽、李光进走在最后面，霍子玉赶紧过去给贾耽等长辈打招呼，没等贾耽开口，永王便跑来拍了拍霍子玉肩膀笑道：“好你个子玉，刚才做的不错，真解气啊！我看契丹特使都被你吓唬蒙了，哈哈哈，叫什么野驴熊，真对得起他这名字，又野驴又狗熊！哈哈哈哈” 说着又拍了拍霍子玉的肩膀，其他人闻言，纷纷笑了起来。 李光进也笑了，不过他提醒道：“子玉，我看吐蕃特使很是不服，这个曲力格勒和他师兄贡布多杰可是吐蕃尼玛国师的高徒，号称吐蕃两大顶级高手，在和回鹘大战中就憋着一肚子气，刚才曲力可能也是吃不准你的实力，所以才没出手，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以前低估了你的实力，稍等国宴保不齐会出手试探你，你可要多加小心。” 霍子玉闻言拱手谢道：“多谢李大人提醒，子玉一定多加小心。” 贾耽此时也道：“吐蕃有两大国师，一位就是曲力格勒和贡布多杰的师父尼玛，一位叫诺布，是张克礼的师父，而这两位吐蕃国师的师父则是吐蕃神僧朗玛，实力深不可测，连李泌李相爷都很是忌惮他，此番他的徒孙曲力格勒和贡布多杰来大唐参战，他不会没有布置后手，不管上等他们怎么试探，你都要多加小心，切不可有丝毫轻慢之心，你如今肩负的重任，不容你有任何闪失，明白么？” 霍子玉听完贾耽的话，赶紧躬身拜道：“多谢爷爷提醒，子玉一定铭记在心，稍等百倍小心！” 贾耽微笑着点了点道：“嗯，不过毕竟是国宴，他们就算再猖狂，也不会太过分，走吧，我们去兴庆宫。” 霍子玉点头称是，老老实实的跟在贾耽与永王身后，前往兴庆宫。 由于午时正国宴才开始，所以赶到勤政殿的众人入座后闲聊了起来。 五品以下官员坐在了一楼，三品以下与侯爵以下人士则和部分国外使臣坐在了二楼、三楼，而德宗携太子李诵等则带领其他人和部分国外特使坐在了顶楼，整个勤政楼坐了个满满当当，一时间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萨迪克与巴图尔，就坐在曲力格勒与贡布多杰身后，四人的视线都没有离开过霍子玉。 与新罗、东瀛的特使跑去恭维霍子玉不同，曲力格勒与贡布多杰两师兄弟没有主动找霍子玉做任何攀谈，只是在冷冷地注视着霍子玉，萨迪克与巴图尔则是在等着曲力与多杰两人的行动。 南诏、天竺、阿拉伯、渤海国、靺鞨人刚才也看到了含元殿中发生的一切，自然也都知道所有人都低估了霍子玉，此刻不管是为了刺探消息还是交好霍子玉，都纷纷来到霍子玉身旁，与霍子玉热聊了起来，连骨力为了将来进一步联合大唐，也和霍子玉亲切攀谈起来，一时间，霍子玉成了香饽饽。 只有耶律雄和自己大哥耶律宗有些颓废的坐在位置上，大朝会后，耶律宗看到无精打采的耶律雄，与进含元殿之前趾高气扬的气质截然相反，自然询问了原由，在得知内情后，他也冷静了下来，他知道，这次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契丹或许是没有机会拔得头筹了，可能连三甲都没希望，而且如今最值得担心的是大唐不会真的联合回鹘与室韦进攻契丹。 他们开始后悔没有带副丞相耶律含光过来大朝会，终究是小看了大唐，只能稍等结束国宴后回去使馆找耶律含光商议了，现在对二人来说，一动不如一静，放下身段去巴结霍子玉，只会让人更看不起契丹，而采取其他过激手段只会激化矛盾，促进回鹘与室韦联合大唐，所以现在两人静静的坐在后排，一言不发。 德宗等人见霍子玉成了诸国眼中的香饽饽，心里也是高兴，要知道，大唐自从安史之乱后，国力逐渐衰微，而自从早年吐蕃杀入长安后，大唐颜面扫地，除了新罗与东瀛还给大唐点面子，其它国家都不把大唐当回事了，连渤海国、室韦和南诏国都开始怠慢大唐，像现在这样各国使臣巴结霍子玉的场景，几十年都不曾有过了，作为大唐的国君和官员，见到这场景，能不高兴？ 当然，只有各国特使心里清楚，跟霍子玉交好，不仅仅是为了试探霍子玉，还为了新酒！ 各国特使本来几乎都留在各国使馆里，但是近来在长安风靡的刘伶醉，让他们大开眼界，这种新酒赚钱能力太强了，比拦路抢劫都赚钱，而且新酒喝起来太棒了，喝过一口，其它的酒就再也无法喝不下去了，他们也由此看到了巨大的商机，这要是从大唐买几万斤运回本国，还不赚死了？如果能因此拿到新酒在本国的独家代理权，跟得了座金山没什么区别！ 在所有人里，属阿拉伯特使拉希德最为激动，坚持要与霍子玉结为兄弟，还许诺将自己的妹妹嫁给霍子玉做小妾，要不是同为阿拉伯特使的费沙尔极力反对，他还真就要得逞了，气得他破口大骂费沙尔愚不可及、鼠目寸光。 黑水靺鞨与渤海国特使，对霍子玉也极为亲热，尤其是黑水靺鞨特使雅尔哈赤，他是黑水靺鞨可汗的长子，一口承诺用人参、鹿茸、木材还有马匹跟霍子玉换酒，这让霍子玉眼前一亮，立刻就答应了他。据他自己说，黑水靺鞨势力范围在松花江一带，白山黑水之间，那里冬天极为苦寒，零下四十度是家常便饭，有了霍子玉的新酒，他们就不怕严寒了。 霍子玉才懒得管他们什么理由，新酒又不是新式武器，大唐可不缺，也乐得出口换东西，何况靺鞨要换的是各种物资，不管是人参、鹿茸、木材，亦或是马匹，在大唐都是紧缺的。 大唐的战马虽然经过初唐太宗豢养调教，但是良马依然欠缺，别看打仗的时候几乎每个大唐骑兵都能配两匹以上的战马，但是大唐的马耐力差、适应能力也差，不适合长途奔袭，所以折损率才这么高，而这也是后来跟阿拉伯帝国在怛罗斯之战中吃亏的其中一个原因，所以雅尔哈赤提出拿马匹换新酒，他自然愿意。 当然，如果阿拉伯帝国能跟大唐交易马匹就更好了，可惜费沙尔竭力阻挠，他开始在内心盘算着，回去要跟王建等人商议，怎么争取到与拉希德联盟。 第244章 你想做鸡还是做猴? 时间来到午时正，国宴开始，一番客套过后，开始了歌舞表演，然后新酒和饭菜也被呈了上来，一时间，整个勤政楼开始了彻底的喧闹。 雅尔哈赤似乎特别喜欢喝新酒，觉得小酒杯不过瘾，换了大碗，自己连干三碗，然后拍案叫好，由于和霍子玉达成了交换协议，心情大好，所以起身就想找霍子玉干一碗。 虽然扎克丹在靺鞨成名比较早，号称靺鞨第一猛士，但是其实和雅尔哈赤不相上下，加上雅尔哈赤是首领之子，所以雅尔哈赤长大后，靺鞨第一猛士的称号就给了他。 雅尔哈赤不仅号称靺鞨第一猛士，还号称第一酒神，普通酒千杯不醉，自从在长安喝到新酒以后，再也喝不进去任何其他酒，以往喝十斤才有点发蒙的他，连干三碗已经开始有点大舌头了，但这却没有让他醉到，反而让他更加兴奋，心中豪情顿生。 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的哈哈大笑着来到霍子玉身前，对霍子玉道：“霍兄弟，你发明的这个刘伶醉是真正的好酒，堪称神仙佳酿啊，来，哥哥我敬你一碗！” 霍子玉接过雅尔哈赤的酒碗，笑道：“好，既然是雅尔哈赤大哥敬我，那我必须干了！也祝我们以后合作愉快！”说着一口干了！ 雅尔哈赤见霍子玉年纪轻轻如此豪爽，不由得赞道：“兄弟好酒量！”说着又给霍子玉倒了一碗，霍子玉又直接干了！再来一碗，霍子玉又直接干了！ 霍子玉的酒量让雅尔哈赤颇为震惊，他没想到霍子玉酒量这么大，这新酒比以前的酒劲头都要大，自己连干三碗都有点发蒙大舌头，这霍子玉确实毫无感觉，这让他大开眼界之余，赞道：“没想到兄弟不仅武艺高强，连酒量都这么大，哥哥我实在佩服，佩服！” 两人一番商业互夸，雅尔哈赤又跟着霍子玉喝了两碗，眼看自己有点头晕而霍子玉依旧谈笑风生、毫无醉意，吓得他赶紧退回自己座位，免得在天下诸国面前出丑。 萨迪克一直在看着霍子玉，见雅尔哈赤与之斗酒失利，计上心头，他正要跟曲力格勒说，只听曲力格勒转身对他说道：“其他国特使会跟霍子玉碰杯喝酒，霍子玉再能喝，也是人，一定会醉，等会我们排最后去找他喝酒，让他难堪，可以的话，你和巴图尔挡住视线，我师兄贡布自有安排，明白了？” 萨迪克闻言笑道：“放心吧，我也正有此意！” 曲力让自己和巴图尔挡住视线，然后贡布动手，动手干什么？他当然猜得出来，当然是废掉霍子玉，他知道贡布的手段，此人有一门极为阴毒的功夫，以内功断人筋脉，这也是他和巴图尔一直唯唯诺诺、不敢得罪曲力和贡布的根本原因。 在天竺、南诏等国跟霍子玉喝过酒以后，萨迪克便想过去找霍子玉，眼看曲力也起身了，却见拉希德已经抢先一步赶了过去。 霍子玉虽然不喜欢拉希德的名字，总觉得跟“拉稀的”谐音，但是拉希德这个人却很是豪爽，不仅答应跟大唐交换火油，还答应交换马匹，来换取新酒。这让霍子玉完全无法拒绝。 所谓火油，就是后世的石油，在古代不仅可以作为燃灯的油料、制作石烛，还可以用于战争，点燃之后，水泼不灭，杀伤力又强，是守城利器。 霍子玉知道中国本身就不缺石油，但是他还不想大规模开采中国地下的石油，还是把中国地下的石油留给子孙后代吧，阿拉伯帝国本就盛产石油，能用新酒、茶叶、瓷器一类的东西交换火油，是再好不过了。 让霍子玉更加无法拒绝的，是拉希德提出的用马匹交换新酒，要知道，无论是在古代还是后世，阿拉伯马都是享誉世界的名马，也只有西域的大宛马勉强可以匹敌，阿拉伯马不仅肌肉发达，而且适应力强，耐力也极为强悍，特别适合长途奔袭，如果可以引进阿拉伯马，过不了多少年，大唐本土马就能真的培育起来了。 现在的吐蕃一直封锁边境，而且阿拉伯一直不舍得出口阿拉伯马，所以大唐几乎无法获得阿拉伯马，现在拉希德主动要求用阿拉伯马跟大唐交换新酒，实在是天赐良机，霍子玉怎么能不同意？！管他是“拉稀”还是“拉胯”,霍子玉都喜欢！ 拉希德似乎也很热爱新酒，跟霍子玉订立了口头的盟约后，异常开心，跟霍子玉连干三碗，直喝得自己说话吞吞吐吐了，才在手下伯鲁斯的搀扶下头重脚轻地大笑着回去了自己座位。 曲力格勒眼见拉希德终于走了，霍子玉似乎也有点口舌不清，于是咳嗽一声，便率先起身，贡布多杰、萨迪克、巴图尔也跟着起身，四人端着酒碗来到霍子玉身旁。 出乎曲力格勒的意料，顶楼楼所有人见吐蕃与葛逻禄特使同时起身，不管是抱着看热闹心思的节度使，还是大唐的公卿皇族，都同时将目光投射过来。 曲力和贡布知道没法靠萨迪克为自己打掩护了，等萨迪克敬完酒以后，咳嗽一声道：“我等素知侯爷年少有为，久仰久仰，现特敬您一杯。” 霍子玉笑道：“特使过奖！”说着与曲力一同干了一杯。 恰在此时，贡布脸色骤变，曲力望向贡布，贡布注视着曲力，微微摇头，曲力知道自己师兄的实力，如今他示意自己不要动手，必有原因，于是不敢再轻举妄动。 谁知巴图尔却笑道：“巴图尔是个粗人，听说侯爷在含元殿大发神威，所以颇为欣赏，希望跟您行个握手礼，以示尊重。” 萨迪克闻言，勃然变色，他可不是粗人，刚才巴图尔在贡布身后，当然没看到贡布的神色，他确实看的清清楚楚，连贡布都临时改变主意不对霍子玉动手，必有原因，此时巴图尔强出头的话，定然吃大亏，但此时出言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贡布听巴图尔说完，脸上浮现出幸灾乐祸的笑容，曲力也笑了，巴图尔却浑然不觉危险，已经从贡布身后走向了霍子玉，同时伸出了手。 霍子玉微笑着与贡布的手握在了一起，两人未发力的时候，霍子玉笑道：“在下有一个问题，不知巴图尔特使可否一答。” 巴图尔正要发力，此时听霍子玉这么问，不解的同时还有些想笑，问道：“哦？请问侯爷是什么问题？” 霍子玉笑道：“请问你是想做鸡，还是想做猴？” 第245章 杀鸡儆猴 巴图尔听霍子玉说完，完全没明白什么意思。 一愣之后，想了一下，然后怒道：“鸡是禽，猴是兽，你敢骂我是禽兽？！”说完赫然发力，握紧了霍子玉的手。 霍子玉却不恼，内力自然发动，与巴图尔的力道恰好相当，只见他笑道：“巴图尔特使怕是误会本侯了，你没文化的话，本侯就教你一下，我大唐有句成语叫‘杀鸡儆猴’，你可知道是何意？” 周围所有人都在关注着霍子玉和巴图尔等人，见贡布不动手，反而是巴图尔出头，还有些奇怪，听霍子玉问完巴图尔做鸡还是做猴，纷纷笑了，有的人是以为霍子玉骂巴图尔是未开化的禽兽，有的知道霍子玉是询问‘杀鸡儆猴’的意思，见巴图尔恼羞成怒，尤其是霍子玉解释完，都把巴图尔当成了文盲、莽夫，纷纷笑了起来。 巴图尔对自己力气颇为自负，他本来就比自己兄弟萨迪克力气大得多，本来以为霍子玉就算力大，顶多也就是跟自己相当，没想到霍子玉云淡风轻的接下了自己的力道，而无论自己使多大力，他都恰好力道跟自己旗鼓相当，再听到其他人的嘲笑声，他几乎丧失了理智，大怒道：“欺人太甚！” 萨迪克见巴图尔丧失理智，登时急了，好家伙，连贡布多杰都不敢贸然行动，临时改变主意不与霍子玉硬刚，你还恼羞成怒跟霍子玉玩命，这不是找死么？！于是赶紧给霍子玉道歉。 今日乃是大年初一，又是国宴，霍子玉心里自然有分寸，不会动手杀人，所以他一直控制力道，每次都与巴图尔力道相当，但是巴图尔似乎上头了，霍子玉也有些烦了，将刚才喝酒聚集的酒精全部通过内力，由巴图尔的手掌灌入巴图尔体内。 巴图尔本来还在暴怒，将力气集中到右掌，但突然感觉右掌袭来一股强大的力道，这股力道如山呼海啸一般，他来不及大喊，这滔天的内气裹挟着酒精一边直冲脏腑、一边冲上头顶，他来不及张口吐一个字就晕了过去。 霍子玉见巴图尔晕了过去，对萨迪克笑道：“特使，你们巴图尔勇士酒量可不好啊，喝多了酒还非要跟我闹着玩，看吧，醉倒了吧？你快扶他回座位休息吧。” 萨迪克原本一看巴图尔晕了过去，吓得赶紧跑过去探了探巴图尔的鼻息，毕竟巴图尔是国王钦定的驸马，可不能有闪失，当他发现巴图尔还有呼吸，只是粗重了好多，而且满脸通红，确实是喝醉了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于是拱手对霍子玉笑道：“多谢侯爷好意提醒，我就这带他下去，给您添麻烦了！” 说着，赶紧将巴图尔搭在肩膀，将之背回了座位。眼见巴图尔趴在桌上很快打起了呼噜，萨迪克才最终确信巴图尔真的是醉了，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看向霍子玉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再不敢有任何想法，在自己座位上静静坐着，自斟自酌。 其他唐人眼看着暴怒的巴图尔不消几个呼吸便晕倒了，都以为霍子玉下了杀手，但是看巴图尔不仅有呼吸，还打起了呼噜，这才知道虚惊一场，虽然葛逻禄距离大唐甚远，但是国宴上公然杀人，不仅不吉利，还有损大唐声誉。 回鹘特使骨力此刻也是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去，虽然他也很讨厌葛逻禄人，但是巴图尔可是号称葛逻禄第一猛将，还是葛逻禄国王选择的女婿，武道会结束后他就回去跟公主完婚，此刻如果在大唐杀了巴图尔，必然激怒葛逻禄人，倒霉的还是回鹘。回鹘刚惊险地打赢了葛逻禄与吐蕃联军，如果战事再起，回鹘也扛不住。此刻见巴图尔安然无恙，自然也放下心来。 所有国家特使里，只有罗马帝国(注：古称大秦，因为容易与我国先秦混淆，让读者误会，所以此后会改称罗马帝国)特使最为佛系，等所有人跟霍子玉聊完，才走过去找霍子玉。 经过交谈，霍子玉知道，罗马特使名叫马库斯，功夫似乎不怎么地，来参加武道会就是为了跟大唐谈瓷器和茶叶、丝绸生意，但是来了以后对新酒更感兴趣了，他表示，罗马有的是金银，只要大唐敢卖，他们就敢买了运回去，运输不用大唐操心！ 霍子玉心道，过去跟罗马做生意，还需要朝廷派兵保护，如今他自己自负盈亏，这好事上哪找去？当下一口答应下来，高兴得马库斯直喊霍子玉是上帝派来的天使！ 这一场国宴进行到一多半，本抱着看戏心态的大唐军阀，看到霍子玉不仅化解了危机，还与各国打成一片，谈了一个又一个大生意，再也坐不住了。 霍子玉的东林酒业有多赚钱，他们早就有所耳闻，上午听礼部念完更是彻底明了，如今眼看他又跟其他番邦合作，自己再坐下去，可就真捞不到任何好处了，于是纷纷起身找霍子玉聊了起来。 尤其是淮西吴少诚和荆南吴长硕派来的特使，不仅想要辖区独家代理权，还想让东林酒业开分店过去，自己将给东林酒业特许经营权。 霍子玉怎么会不了解这帮军阀什么心思，当面也没拒绝，而是先夸奖了一番吴少诚和吴长硕以后，满口答应安排后续再详谈合作事宜。 两特使见霍子玉如此豪爽，大喜之余，纷纷表态坚决与霍子玉签订盟约，后续展开全方位合作。 等喜滋滋的坐回座位以后，这两位特使脸上现出遮不住的笑容。 新酒的大卖，已经引起了淮西和荆南的注意，尤其是在元稹将新酒卖到淮西和江南后，几位节度使喝了新酒以后，顿觉新酒如神仙佳酿、老酒难以下咽，所以要求特使必须跟东林酒业获得辖区独家销售权。 其中最甚者，乃是吴少诚，在听说东林酒业的酒可以优先以批发价低价卖给州府节度后，喜不自胜，最近五天连发十二道加急文书，几乎是早中晚各发一封的节奏，催促手下务必跟霍子玉谈成合作。 他开出的优惠条件可谓丰厚至极，不惜承诺东林酒业可以在淮西四节度使府所有州、府、县随意开设分店，且不收任何租金、税赋，连过桥费、物流费都免了，尤其在担心吴长硕也开出同样价码后，他承诺淮西治内所有卖给东林粮业的粮食价格都可以打折。 吴少诚不是傻子，东林酒业如果真到淮西开各种分店，租金、税赋、物流费、粮食价那都是成本，而收的这些成本费用，大头都给朝廷上缴了，自己落不到几个钱，到头来这些成本还都加到自己拿酒的批发价里了。 如果干脆免掉那些收费，一来慷朝廷之慨获得了东林酒业的好感，二来降低了自己拿酒的成本，到头来还是自己赚大发了，他算来算去都觉得自己真特娘的是个天才！ 第246章 纵横捭阖 国宴散后，德宗着宫人告诉霍子玉，有要事去南薰殿商议，霍子玉拱手称是。 不少人还想着国宴散后找霍子玉谈合作，不过没想到德宗留下了霍子玉，围着霍子玉的众人，脸上纷纷露出失望的神色。 霍子玉见状，拱手对周围人笑道：“各位的诚意，本侯感受到了，本侯也代表东林集团，欢迎各位在初三以后到宣平坊洽谈合作事宜！” 众人听霍子玉说完，这才重新高兴起来，拱手对霍子玉道别，然后满怀期待的离去。 等霍子玉来到兴庆宫南薰殿的时候，德宗、贾耽、李光进已经在了，众人见霍子玉到来，纷纷露出笑容。 霍子玉拱手作礼，德宗微笑着让霍子玉坐下。 几人似乎心情不错，德宗微笑着问霍子玉道：“怎么样，侯爷，被各国特使恭维巴结的感觉爽不爽？” 霍子玉拱手笑道：“子玉没什么感觉，一切都是借大唐的国光，嘿嘿嘿。” 德宗闻言，哈哈大笑，只听他笑骂道：“就你一张小嘴叭叭能说，我以为你会不要脸的说很爽呢。” 贾耽听德宗这么说脏话，立刻拱手对德宗道：“陛下，请注意君王礼仪！” 德宗闻言，知道自己言语有失，不过他今天心情大好，也不跟贾耽一般见识，笑道：“相爷说的是，是朕言语有失。” 说完，德宗一收笑容，对霍子玉道：“怎么样，参加完大朝会和国宴，有什么感受？” 此时，霍子玉见德宗、霍仙鸣、贾耽、李光进的目光都投向自己，肃然拱手道：“回禀陛下，子玉有三点感受。” 霍子玉正色道：“第一点，从大朝会各国特使和各地节度使言行可以看出来，大唐地位堪忧。” 德宗、贾耽等人闻言点了点头，霍子玉说的这第一点是实情，他们也是这个感觉，安史之乱后的几十年来都是这个感觉。 “第二点，”霍子玉伸出两指道：“如今天下纷争不断，各国之间其实都多少有些矛盾，颇有我们华夏当年东周列国争雄之象，我大唐可以使用纵横捭阖之术，联合一些势力、或者间接促使其中两国纷争，我们好渔翁得利，比如吐蕃与阿拉伯、回鹘与葛逻禄、室韦与契丹，甚至室韦与靺鞨。” 德宗闻言，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天下大势，倒是与当年李泌说的差不多，他也是主张使用纵横之术来制衡异邦，也因此收获了奇效。” 贾耽笑道：“不过李相爷可只是联合阿拉伯、回鹘制衡吐蕃，减轻吐蕃对大唐的边境压力，你倒好，还有心使用连横之术，挑拨室韦与契丹、回鹘与葛逻禄，甚至还打室韦与靺鞨的注意。” 霍子玉笑道：“大国博弈嘛，玩的就是纵横之术，大家势力此消彼长，大唐要解决边关之患，必须先初步平定内患，所以必须使用一切手段先让异邦彼此消耗实力，这样大唐才能腾出时间解决内患。” 李光进点头道：“嗯，子玉说的是，大唐几十年来一直受困于外忧内患同时发作，筋疲力尽，局势也一天天恶化。” 李光进说的是实话，虽然话不好听，但是德宗和贾耽都没有异样反应，反而都点头同意，德宗道：“子玉，你是不是心里有了些初步的计划？” 霍子玉笑道：“确实有，而且挺损。” 德宗闻言就乐了，大笑道：“哈哈哈，好啊，越损越好，我喜欢，快说快说！” 德宗一着急，又把“朕”说成了“我”，听听他说的那话，“越损越好”，真不像一国之君说的话，不过贾耽等人也懒得说他了，因为霍子玉说自己有损招，他们也有些好奇。 此时只见霍子玉道：“大唐如今边关最大的敌人，还是吐蕃，虽然阿拉伯帝国先前与大唐联合进攻吐蕃，但是阿拉伯帝国国内出现内乱，导致吐蕃压力大减，近些年这才有精力继续进攻回鹘和大唐，所以我决定优先和阿拉伯做生意，生意做得越大越好。” 德宗、贾耽等人哪个不是老政治家，一听霍子玉的话，就知道什么意思，贾耽抚须道：“这确实是个好主意，阿拉伯与大唐国土相距较远，丝绸之路的中间隔着葛逻禄与吐蕃，我们两国生意做得越大，阿拉伯与吐蕃、葛逻禄两国矛盾就会越多、越大。” 李光进也道：“相爷说的不错，回鹘刚与阿拉伯联军打败了葛逻禄与吐蕃，到时候连回鹘都会搅和进来，这样一来，吐蕃会疲于应付阿拉伯与回鹘，大唐压力会小很多。” 霍子玉笑道：“不仅是回鹘与阿拉伯会被我们拉进来，连罗马也会哟！” 德宗闻言，一拍桌子道：“哎呀，你不说的话，我还真把他给忘了！哈哈哈，难怪你国宴的时候跟罗马特使，那个‘马怎么死’打得火热呢！” 众人一听德宗说罗马特使叫“马怎么死”，纷纷笑出了声，霍子玉笑道：“陛下，人家叫马库斯。” 德宗笑道：“哈哈哈，对，马哭死，踏马的，叫什么不好，非叫马哭死，这罗马罗马，活生生被他给叫哭死了！多晦气！” 众人听德宗拿中国的姓名学套罗马人名字，纷纷想笑，连本来想提醒德宗不要说脏话的贾耽，也一脸怪异的憋着笑。 霍子玉却是不管那么多，哈哈大笑道：“陛下可真是太有才了，难怪罗马国力衰落了，原来都是马哭死家族给咒的！哈哈哈” 德宗见霍子玉给自己捧场、贾耽也不提醒自己注意君王礼仪，自是高兴，哈哈大笑后才对霍子玉道：“对了，子玉，你打算怎么跟罗马合作，说说看。” 霍子玉笑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罗马虽然国力相对衰弱了，但是国土依然不小，在西方很有影响力，统治也稳定，金银富足，早年间我们都是和他们交易茶叶、瓷器和丝绸，如今既然他们想买新酒，我们就满足他们，大量卖给他们！ 刚才我跟罗马特使聊天，他似乎不满国内天主教与基督教的戒酒，不知道他是不是东正教徒，如果是东正教徒，我们还可以利用宗教传播来引导他们介入到西域争斗中。” 第247章 裴绪出狱 (加更一章) 贾耽听霍子玉企图以传教来引导罗马帝国介入西域之争，有些意外。 他对宗教的了解并不多，自己师弟杨良瑶对此比较有研究，可惜此时他不在，稍等自己倒是可以请教他一下霍子玉说的这个建议的可行性。 此时德宗道：“先前朕听说过，西域诸国如今信仰混乱，各个宗教大国都在努力争取那里。回鹘一直信仰佛教，如今又引入了一个叫日月神教的神秘教派，不知道会不会真正立为国教；吐蕃和葛逻禄都是佛教国，阿拉伯信仰伊斯兰教，天竺和南诏都信仰佛教，不过天竺如今佛教衰落，印度教抬头，将来还不知道什么样呢。这么一大片国家除了吐蕃与阿拉伯的信仰坚定，其它国家都在摇摆，罗马帝国要杀进来分一杯羹，也在情理之中。” 霍子玉笑道：“陛下所言极是，佛教、伊斯兰教、天主教、基督教、东正教还有其他各种教，谁会在西域站稳脚跟，跟我们大唐反倒没什么关系。我大唐主张信仰自由，没他们那么较真，像阿拉伯和罗马帝国，都有因为宗教发动战争的先例，好好利用一番，引入宗教之争，也可以制衡西域诸国，为我大唐复兴争取宝贵的时间。” 德宗闻言，哈哈一笑，只听他指着霍子玉跟贾耽等人道：“看吧，我说什么来着，这孙子可真是孙子，真是什么损招都使得出来。不过，你也是为我们大唐着想，我就不骂你了！” 霍子玉听完德宗的话，心头如有一万头羊驼奔驰而过，心内只喊道：我嘞个法克，都骂成这样了，还说没骂我呢！心里这么想，口中却道：“陛下骂我，我就当夸赞听就是了！” 贾耽见这君臣二人嘻嘻哈哈，没个正行，于是小声提醒德宗道：“陛下，别忘了那件事。” 德宗闻言，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件正事，于是问霍子玉道：“子玉，再过十九天就是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开幕的日子，你有什么打算？” 霍子玉不知道德宗什么意思，但绝不是简单问自己怎么准备武道会，难道是要自己主动提出保释裴绪？ 霍子玉想及于此，心中一喜，德宗不主动提出保释裴绪，而是让自己提出来，这是给自己做好人的机会呢，于是正色道：“陛下，按武道会规制，需要两人以上参赛，如今我大唐一方只有子玉一人，所以子玉请求陛下暂时释放裴绪，让他戴罪立功，陪自己参赛，如果我大唐顺利夺冠，可以饶了他，如果失利，再杀他不迟。” 德宗闻言，嘴角一笑，与贾耽对视一眼后，对霍子玉道：“哦？如果放了他，他跑了怎么办？要是做伤天害理的事呢？” 霍子玉笑道：“陛下，裴绪不是还有亲人流放振武了么？量他也不敢造次。再者说，弑君大罪也是由张克礼而起，裴绪还是有着赤胆忠心的，如果陛下不放心，子玉可以为他担保，如果他再犯事，子玉连坐！” 李光进此时拱手对德宗道：“陛下，裴绪确实是一员虎将，一手长刀使得炉火纯青，而且这个裴绪是个忠孝之人，他的叔叔罪臣裴延龄还活着，他不会不顾后果的，所以，微臣觉得，不如依侯爷所言，命他戴罪立功，也免得大唐浪费如此将才。” 贾耽此时也拱手道：“老臣附议。” 德宗抚须道：“咳，既然大家都觉得裴绪是个可以挽救的人才，那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平西侯，裴绪朕可是教给你了，他要是不成器，朕可拿你是问！” 霍子玉喜道：“陛下放心，我一定好好看着他！” 说完拱手再拜道：“多谢陛下宽宏大量，陛下真乃仁德之君，有超秦皇汉武之志，又有尧舜禹汤之雅量，微臣对您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 “停、停、停！”德宗赶紧阻止霍子玉道：“行了，这种拍马屁的话就别对朕说了，别人说的话，朕喜欢，你说出来，太假了！” “哈哈哈哈”，其他人听德宗这么说，纷纷笑了，霍子玉摸着脑袋不知所以，也只得跟着笑。 德宗见霍子玉傻笑的样子，哈哈一乐道：“行啦，你这就跟光进一起拿上令牌去天牢接裴绪吧。” 霍子玉拱手再拜谢，李光进起身接过霍仙鸣递来的令牌，然后向德宗告退，领着霍子玉走出南薰殿。 李光进领着霍子玉出得兴庆宫，直奔顺义门附近的大理寺，在大理寺丞褚方远的带领下，来到了天牢。 天牢就在大理寺监牢不远处，地下两层，裴绪在其中一个很大的监牢里。 “裴兄，好久不见！”霍子玉率先给面壁背对众人的裴绪打招呼。 裴绪听有人给他打招呼，转过身来，只见他身着劳服，但是里面却穿着棉袄，整个人也没怎么瘦，脸色除了因为见光少而发白，也没见面黄肌肉，看来没受什么罪。 虽然两三周没见，但是裴绪还是认出了霍子玉，奇道：“霍子玉？你怎么来了？” 嘴上虽然那么说，但是心里却是满怀期待，毕竟先前自己叔父裴延龄跟自己说过，好好活着，等着霍子玉来救自己，然后跟着霍子玉好好混！既然霍子玉来了，又没带刀斧手，看来真的是救自己的？ 李光进见状，对裴绪道：“再过十九天，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就要开始了，霍子玉，哦不，应该说平西侯，他向陛下保你出狱，戴罪立功，如果顺利夺冠，将会饶过你所有罪过！” 裴绪自然认识李光进，既然李光进这么说，看来是真的，于是喜道：“真的？我真的能出去了？！” 李光进道：“那当然，平西侯可是拿自己身家性命跟陛下做的保，还不赶紧谢谢他！” 裴绪闻言，再不迟疑，赶紧跪下给霍子玉拜道：“多谢霍--哦不，多谢侯爷相救！多谢侯爷相救！” 霍子玉赶紧扶住裴绪道：“裴兄不必客气，你有大才，又被张克礼那厮陷害，我怎能坐视不管？快快请起！” 裴绪满心欢喜的起身，心中直道自己二叔所言不差，也庆幸自己一直坚持没有放弃！ 三人出得大理寺，李光进需要向德宗复命，便与二人道别。霍子玉则是领着裴绪前往天策军营地。 一路上，霍子玉跟裴绪说了不少最近发生的事，尤其是天策军以及潼关军的事务，然后在征得裴绪意见后，领着裴绪来到郝玼营帐。 第248章 太损了，我喜欢 在郝玼军帐内，很快就站满了领到了军令的杨仁、马瑞增等军级干部，连王建都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霍子玉指着身旁的裴绪，跟众人介绍道：“大家面前站着的这位将军，就是赫赫有名的潼关第一猛将裴绪，他的一手长刀使得炉火纯青、所向无敌，之前因为张克礼陷害，他被关在天牢，但是陛下英明，从今以后，他就正式加入我们天策军了，我任命他为我们第一军副军长，大家欢迎！” 其他人有的见过裴绪，比如郝玼、马瑞增，有的则是已经知道了大唐武道会的经过，哪能不知道裴绪和张克礼入狱的事？纷纷拱手作礼，然后拍手欢迎。 裴绪见所有人都目光关切的望着自己，颇为感动，连连拱手与众人打招呼。 郝玼笑道：“好兄弟，有你在，我是如虎添翼啊！”惹得裴绪连连谦虚。 霍子玉道：“裴将军刚从天牢出来，身体可能还不太适应，我们今天就不为他摆宴接风了，让他好好休息一下，明日我们再欢迎他！” 裴绪赶紧道谢，霍子玉说完就让众人解散。 郝玼说道：“好兄弟，我带你去我们营地转转。”说着便走了，霍子玉则是跟王建回了自己大帐。 王建此时拱手对霍子玉道：“恭喜恭喜，喜获一员猛将！” 霍子玉笑道：“哈哈哈，同喜同喜，”说完对王建道：“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突然赶过来了？” 王建笑道：“说来你可能不信，国宴散后，我见陛下留下你，就猜到会谈及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然后我就在兴庆宫外没走，后来我见李光进跟你一起往西走，不用想，肯定是去大理寺去接裴绪了，所以我就骑着马晃晃悠悠的来了军营。” 霍子玉闻言笑道：“哈哈哈，不错，你猜的还真准。” 王建此时道：“今日国宴，我看诸国和各节度使都对新酒感兴趣，你有什么打算没？” 霍子玉微笑着说：“不瞒你说，陛下留下我也是询问此事，我设计借酒来一个纵横之术，离间和加速异邦的矛盾与冲突，为大唐平息内乱争取时间。” “嗯，英雄所见略同啊，”王建叹道：“我在含元殿见到你出手镇住场面，结合新酒大卖就想到这些特使会找你商量做酒生意，也想到可以借着酒来做一番文章。” 霍子玉笑道：“哈哈哈，那是，酒只是我的第一步棋，能起到一定的作用，不过对加剧异邦争斗作用有限，为了加剧他们进一步斗争，我还有一记杀手锏。” 王建笑道：“我能问问是什么杀手锏么？” 霍子玉笑笑没说话，而是做出几个动作，第一个动作是倒水，第二个动作是搅拌，第三个动作是拍打。 王建见状瞬即了然，知道霍子玉要说的是水泥，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这何止是杀手锏，简直是大杀器！有了这东西，西域的势力，要重新洗牌了。” 王建说的自然不错，有了水泥加固城墙，攻城变得极难，吐蕃和葛逻禄想攻破回鹘、安西就很难了，不过他又奇道：“那你具体打算怎么办？” 霍子玉笑道：“仲初，我们做的越少，其他国家才不会怀疑我们别有用心，所以，如果我们只把东西卖给回鹘、阿拉伯以及罗马，你觉得吐蕃会怎么做？” 王建何等聪明，闻言哈哈大笑道：“好啊，如果只卖给这三国，吐蕃跟葛逻禄一定中途劫道，这样一来，罗马和阿拉伯一定玩命进攻葛逻禄和吐蕃！而西域诸国为了能加固国防，也会选择站队阿拉伯或者罗马，届时，西域可就热闹了！” 霍子玉笑道：“嘿嘿，所以罗马人说与我们大唐贸易不需要我们派兵保护，他们自己负责运输，我就起了这个心思，既然阿拉伯和回鹘合力才勉强打败葛逻禄和吐蕃，我就再给他们加把力，把罗马人拉进来这波西域的浑水里！” 王建笑道：“好，够损，我喜欢！那我们就一边建造大唐新式建筑，一边以产量有限来吊着他们，为他们之间的争斗加把火！哈哈哈” 霍子玉闻言，笑骂道：“哈哈哈，你这就更损了，我喜欢！” 二人说完番邦，又谈起了国内军阀，霍子玉便讲了吴少诚等人谈交易的事情，王建道：“这个吴少诚可真下本啊！” 霍子玉笑道：“他下本？他可是比谁都精明，这老鬼虽然免掉了我们这么多费用，但是这些费用说起来都是大多数上交给朝廷的，他一口气都给免了，怎么算都是朝廷吃亏了吧？这些成本我们本来可以加到酒价里，这样一来，朝廷通过这些费用和酒价赚他两次钱，这下倒好，他都免了以后，亏小钱赚大钱，怎么说都是他最得利。” 王建点头道：“嗯，确实如此，这老狐狸还真贼啊！” 霍子玉笑道：“不过，我们也不是没赚到，首先他淮西四节度的势力范围内，我们是打进去了，可以安全发展势力，包括刺探军情，不然你以为为什么陛下没有生气呢。” 王建笑道：“嘿嘿，这倒是，而且其他节度使有样学样，我们东林势力倒是可以借此顺利发展一波。” 霍子玉点头道：“是的，我们现在只能稳住关东、淮西和荆南，这样才能腾出手收拾陕北和燕云军阀。” 霍子玉与王建又商议起了后续与异邦以及各地军阀合作的事情，且不表，却说德宗在霍子玉走后，却是和贾耽、霍仙鸣聊起了霍子玉。 “子玉这招可以啊，借新酒让阿拉伯、罗马、回鹘搅合在一起，三国跟吐蕃、葛逻禄对抗的话，大唐边境可以迎来几年安生日子了，安西的压力也能减轻不少。”德宗笑道。 “嗯，陛下说的是，不过依我对这孩子的了解，他应该还有后手。”霍仙鸣笑着说道。 德宗奇道：“后手？怎么说？” 贾耽笑道：“老臣认同霍公的说法，罗马与阿拉伯要运输酒，必须经过葛逻禄或者吐蕃领地，如果不经过，就要绕远，仅仅因为酒贸易的损失，还不至于让这两国跟吐蕃和葛逻禄玩命，所以，我猜测子玉这孩子肯定还有后手。” “什么后手？”德宗追问道。 第249章 此子乃我等大敌 贾耽见德宗追问霍子玉留了什么后手，想了一想，然后叹了一口气。 只听他无奈笑道：“这个嘛，老臣也一直在想，可惜，猜不出来，只能隐约觉得是一个杀手锏，要么是大型的攻城利器，要么是重型的守城利器，或者是某种新的战场杀器。” 德宗闻言，抚须缓缓道：“嗯，贾相言之有理，如果真是这些东西，确实足以让罗马和阿拉伯跟吐蕃、葛逻禄玩命。不过无论如何，大唐西部边境算是无忧也。” “陛下，老臣觉得，可能还不止如此。”贾耽微笑道。 “不止如此？贾相快快道来！”德宗急道。 贾耽望着德宗，意味深长地说道：“陛下可曾留意，子玉和淮西、荆南打得火热？” 德宗闻言，心下了然，他当然看到了，淮西特使那嘴脸，见自己的时候都没那么恭敬过，就差喊霍子玉“亲爹”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但是又不确定，于是问道：“贾相的意思是，子玉要联合他们？” 贾耽摇头道：“子玉倒不是联合他们，可能是暂时结盟，借此稳定住关东以及南方军阀，这样一来，东部、南部稳定，边关又无忧，我们可以集中全力收拾北方的局面。” 德宗闻言，心头一震，惊叫道：“此子实乃天人也！” 贾耽笑道：“这个孩子的布局能力实在一流，连老臣都自愧不如，如此一番操作，我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全力对付河北与燕云军阀了。” “还有朔方，”德宗目露杀气道：“朔方一日不除，它就多一日联合吐蕃攻我大唐的机会。” 此时，恰好李光进回来复命，德宗又与三人商量起初三送李光颜去河东的事情来，且不表。 德宗与霍子玉纷纷大喜过望，但这边厢的吐蕃与葛逻禄特使们，就忧心忡忡了。 回到使馆后，萨迪克安置好巴图尔便去找曲力格勒与贡布多杰。 不等萨迪克张口询问，曲力格勒便问道：“巴图尔没事了？” 萨迪克手放胸前行礼道：“没事了，估计再过一两个时辰就能醒酒，多谢特使关心。” 曲力格勒轻蔑道：“亏他还是贵族可汗钦定的驸马，愚蠢，我师兄都临时变卦停手了，他非要强出头，吃大亏了吧！” 萨迪克人在屋檐下，只得替巴图尔领骂，只是他有些好奇说道：“在下有一事不明，去敬酒之前我们商量好的由多杰特使动手，为何特使临时变卦不动手了？” 曲力格勒闻言没好气道：“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发现霍子玉的可怕之处了呀！” 萨迪克闻言更加好奇，追问道：“敢问这霍子玉，年方十三岁能有什么可怕的？” 曲力格勒听萨迪克说霍子玉年少没什么可怕的，似乎在侮辱自己说他可怕是可耻的，有些生气道：“巴图尔不是已经吃过亏了？你看懂他怎么吃亏了么？” 萨迪克面有惭色道：“没看懂，所以这就是他可怕之处？” 贡布多杰听两人饶舌，打断二人谈话，斥道：“你俩在这费什么话，当时怎么不敢动手？” 萨迪克与曲力听贡布多杰斥责，吓得不敢再多说什么，贡布多杰见状，语气一缓，轻轻说道：“我当时本来也打算主动出手握住他手的，但是他端起酒杯的一瞬间，我改变主意了，因为我发现自己的内劲无法穿透他的身体。” 萨迪克就是最害怕贡布多杰这个阴招--依靠强大的内劲，隔空穿透人的身体，那股霸道的内气会冲撞你的全身经脉，最终导致筋脉尽断，端地是恐怖至极。 不过此刻他听多杰说他的内力无法穿透霍子玉的身体，不可思议的神色浮现在他的脸上，不禁喃喃道：“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贡布多杰叹了一口气，说道：“刚开始我刚站到霍子玉旁边，就试了一次，失败了，在他端起酒杯的时候，也是身体防备薄弱的时候，我试图用内劲攻击他的咽喉，但是我发现依然无法攻破他的身体，所以我果断决定不再动手。” 曲力格勒抚须沉思道：“师兄你的阴丝劲已然大成，连你都无法用内劲穿透他的身体，那只能说明他的内力远远在你之上。” 贡布多杰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已经达到了师祖所说的武神境，周身有一层内气形成的武神领域在保护着他，我没有贸然跟他动手，还不敢肯定他是否达到了武神境。” “不可能！”曲力格勒断然道：“师兄，这绝对不可能，您和诺布师叔天赋何其高绝，都无法达到武神境，何况他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我听说他之前在少林寺习武，定是有什么奇遇，所以内力才如此高超，达到武神境，绝不可能，师祖都没有达到武神境，何况他？！我绝不相信！” 萨迪克已经蒙了，什么武神境？那种传说中千年才出一个的怪物？霍子玉武神境？决不可能！ 贡布多杰显然比二人冷静很多，只听他盯着萨迪克道：“我们四人中，只有巴图尔跟霍子玉有实际接触，等他醒来后，我们再问他不迟。至于霍子玉究竟有没有达到武神境，到时就可以察觉到一丝端倪了。” 萨迪克为了缓和气氛，笑道：“二位特使多虑了，霍子玉定然没有达到武神境，虽然他确实力大无穷、内力又高。。。” 说着说着，萨迪克自己脸色逐渐变了，气与力双双达到巅峰的话，的确有可能达到武神境，霍子玉似乎有这个可能。 曲力与多杰听着萨迪克的话，也是脸上布满愁云，贡布多杰道：“至少目前来看，霍子玉确实有可能达到武神境，或者说，他很有这个潜力。要知道，他如今才13岁！” 曲力点头沉思道：“传说中亚历山大、蚩尤、项羽和冉闵在达到武神境的时候，都是二十多岁或者三十岁，霍子玉才13岁，就算现在他没有达到武神境，也不未来达到的可能，如果大唐出了一个武神，那可就难办了！” “此子或将成为我等毕生之大敌！”贡布多杰几乎一字一顿地咬牙说了出来。 第250章 波斯复国的希望 当巴图尔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将近酉时二刻，曲力、贡布等人闻讯，立刻跟随萨迪克来到葛逻禄使馆。 “巴图尔，你身体是否感觉有什么异样？”贡布多杰目光灼灼地望着巴图尔。 巴图尔刚醒过来喝了几碗水，此时闻言，兀自从床上坐了起来，伸了伸胳膊腿，又握了握拳头，还提了一口内气，这才说道：“倒是没有任何异样，就是喝醉了。” 曲力急道：“这怎么可能，你跟霍子玉交手的时候，尤其是晕倒之前，没有什么感觉？” 巴图尔努力回想先前发生的一切，缓缓道：“倒是没有特别的感觉，霍子玉的手倒是不大，要说奇怪的地方，倒是有两个，一是无论我使用多大力，他都跟我力道大致相当。” 贡布多杰闻言道：“嗯，此子控制力道的能力确实一流，这说明他的内力远远在你之上，还有呢？” 巴图尔道：“再有就是，我在误会他骂我禽兽以后，猛然发力，但是就在同时，我感受到一股排山倒海的内力从我们两手接触的地方，向我体内袭来，然后我就突然感觉自己喝多了似得头晕，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贡布多杰闻言沉思道：“额，这只能说明他的内力确实在你之上甚多，但是能让你突然醉倒，怕是他将体内的酒聚集起来都通过内力传到你体内了！” 巴图尔与萨迪克几乎同时惊叫道：“还能这样？！” 曲力似乎有些瞧不上二人的见识浅薄，轻蔑道：“这不是很正常嘛，内气说到底就是一股气，酒说到底也是一股气，两者结合被他逼入你的体内，有什么好奇怪的？” 说完对贡布多杰道：“师兄，看来这霍子玉内力不是一般的强悍。” 贡布多杰沉思道：“是的，他对内力的控制，以当前的证据来看，至少跟我差不多，不过目前还是无法排除他已经达到武神境的可能。” 巴图尔听完贡布多杰的话，惊叫道：“武神境？！怎么可能，他才13岁啊！” 贡布多杰笑道：“13岁怎么了，我师祖15岁就在气道达到了巅峰，霍子玉在少林寺学武有奇遇的话，13岁达到气道巅峰又有什么好奇怪？”说完对曲力道：“这次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不好搞了。” 曲力叹道：“唉，如果诺布师叔在就好了，张克礼在也行啊，用他的银针一试便知霍子玉的境界。” 贡布多杰听曲力提到张克礼，没好气道：“别提张克礼那个蠢货，一个大唐武道会都搞不定，搞到最后居然连压箱底的银针都使出来了，更搞笑的是，他都使出来银针了也没得手，还把自己搭里头了，烂泥扶不上墙！” 曲力闻言，也道：“谁能想到他那么蠢，亏我们还去现场观战，如果当时那一针打到霍子玉，还能帮我们试探出霍子玉的境界，结果--踏马的！” 贡布多杰道：“行了，别扯这些没用的了，我们还是好好准备武道会吧，还有十九天，哦不，只能算还有十八天了，我们务必做好万全准备，打败霍子玉！” 几人重新商量起对策来，且不表。 再说阿拉伯王子拉希德，回到使馆后就跟费沙尔吵了起来，吵得不可开交，两人甚至已经拔剑相向，亏得伯鲁斯带人苦劝，才勉强将二人分开。 拉希德骂骂咧咧地回了自己房间，等伯鲁斯去看他的时候，他还在骂，地上还有一个刚被摔碎的茶杯。 “尊敬的王子殿下---”伯鲁斯刚开口，便被拉希德打断。 只听拉希德怒斥道：“你过来干什么，怎么不去找你的费沙尔王子？！你不是一直想巴结他嘛？！” 伯鲁斯闻言却不生气，而是单膝跪地，然后行礼道：“不，尊敬的拉希德殿下，就在刚才，我已经和费沙尔王子划清了界限，决定跟着您、奉您为主了！” 还在盛怒的拉希德，听伯鲁斯说完感到有些意外，只见他玩味地望着伯鲁斯道：“哟，你们波斯人不是挺忠诚的么，为什么背主了呢？” 伯鲁斯依旧不恼，只见他笑道：“请容我解释一下，拉希德殿下。是这样的，我们家族只是被陛下贬为男爵，我的父亲虽然投靠费沙尔一派，但是这并不代表我的立场，我也只是受父亲委托一路照顾费沙尔。 原本，我还是挺欣赏费沙尔殿下的，但是经过今天大朝会与国宴之后，我对比了您和费沙尔，我觉得您比费沙尔殿下更具有远见卓识，也更有政治头脑和商业头脑，简直是我们阿拉伯帝国一代雄主的不二人选！所以，我决定投奔您，誓死追随！” 拉希德听伯鲁斯激昂慷慨、真情流露的说完，心情已经好多了，伯鲁斯说他比费沙尔更有远见，也更有政治头脑和商业头脑，这让他满心欢喜，尤其伯鲁斯说他是阿拉伯帝国一代雄主的不二人选，这让他心花怒放，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哈哈大笑之后，走到伯鲁斯面前，伸出手。 理论上来说，伯鲁斯只需要亲一亲拉希德的手，就可以表示投顺，但是伯鲁斯依然双膝跪地，虔诚地亲了亲拉希德的靴子，这让拉希德意外之余，倍感舒心，只见他赶紧搀起伯鲁斯道：“哈哈哈，我尊敬的伯鲁斯男爵，你的夸奖让我倍感遇到了知己，以后跟着我好好干，我一定让你飞黄腾达，超越你的父亲！” 伯鲁斯的父亲，终其一生也还是男爵，拉希德能让他超越自己的父亲，那就至少能混到子爵，伯鲁斯已经有点意外了。 拉希德挽着伯鲁斯的手坐下，这才说道：“聪明的伯鲁斯，你说的不错，费沙尔这个人毫无远见和政治头脑，他一点都看不出大唐朝廷对霍子玉的器重，也看不到新酒和霍子玉的潜力，有了霍子玉和大唐的帮助，未来我们阿拉伯帝国一定可以吞并西域，瓜分葛逻禄与吐蕃，将真主的光辉播撒到更广阔的的角落！” 伯鲁斯终于听到了拉希德的心里话，这是他一直在等的，他是波斯萨珊王朝的后人。 萨珊王朝自从被阿拉伯帝国灭掉以后，从没放弃过复国的念头，企图恢复波斯帝国的荣光，但是现在阿拉伯帝国埃米尔从不给波斯人兵权，这让他一族百多年来一直很困扰，但是现在有希望了！ 只要跟好拉希德与霍子玉这条线，或者帮助拉希德上位，那自己一定能掌握足够的兵权，未来剑指西域，扫平葛逻禄与吐蕃，自己也能趁势壮大实力。 等到未来，拉希德与费沙尔矛盾彻底激化的时候，阿拉伯帝国必然会分裂，而届时，自己就可以趁机复国！ 拉希德与霍子玉，就是波斯复国的希望所在！ 第251章 桓武天皇与平安京 伯鲁斯何其聪慧，听完拉希德的豪言壮语，立即起身行跪礼，同时斩钉截铁一般的说道：“臣伯鲁斯，誓死效忠拉希德殿下、帮助殿下重现帝国荣光！” 拉希德哈哈大笑，过来扶起伯鲁斯，只听他道：“好，拉希德，只要我做到阿拉伯帝国的皇帝，我一定封你为波斯王！” 伯鲁斯闻言，内心先是一阵狂喜，然后警惕起来，只见他一手前置胸膛，另一手指天发誓道：“我伯鲁斯以真主的名义起誓，对拉希德殿下绝无二心！也不敢想做波斯王！” 拉希德听伯鲁斯以真主的名义起誓，彻底放下心来，笑道：“不妨事，不妨事，届时我阿拉伯帝国幅员辽阔，封你做个小小的波斯王，又有何不可？” 见伯鲁斯又要起誓，一摆手阻止道：“好了，你别说了，听我的就行。我稍等跟你先说一说怎么去接触霍子玉，后天就是初三了，你届时跟我一起去见霍子玉，我们一定要把新酒的贸易给谈下来！明白么？” 伯鲁斯毫无废话，立即答应，拉希德笑道：“只有费沙尔才是那么的愚蠢与短视，我阿拉伯承平已久，喝酒者众，但是有哪一种能比得上这新酒？运到咱们帝国，还不得卖爆了？！” 伯鲁斯笑道：“王子殿下英明！” 拉希德闻言继续淡笑道：“你以为做新酒就只有这个好处？” 伯鲁斯奇道：“恕在下愚钝，请王子殿下示下。” 拉希德道：“我父王最大的爱好，就是喝酒啊！”说完就不再言语。 伯鲁斯一点就透，拉希德说的是实话，现在的阿拉伯帝国皇帝哈迪，很爱喝酒，嗜酒如命，同时也是帝国最有名的品酒大师，帝国皇宫的酒窖里窖藏着来自全世界的美酒，拉希德确实会投人所好，新酒一旦献上去，必然能让哈迪沉迷，这样一来，下一任帝国皇帝人选，拉希德就稳压费沙尔一头了。 伯鲁斯想及此处，不由得望着眼前的拉希德夸赞道：“王子殿下真乃天才也！费沙尔何其愚蠢，哪能与您相提并论！” 拉希德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各国对霍子玉的热评，霍子玉是不知道，当他回到府邸的时候，只见几名锦衣卫带着一人在自己府门外候着。 下马拍了拍赤兔，赤兔便回了家，霍子玉来到众人面前问道：“怎么回事？” 其中一名锦衣卫道：“侯爷，我们在附近巡逻，发现此人一直在您府外徘徊，时不时往府中偷看，所以带几个兄弟把他围住了，他说自己是日本特使，我等查看了随身令牌，确定无误，不过不清楚他是何意图，所以就暂时围着，等候侯爷发落。” 霍子玉府邸四周一直都有十几名锦衣卫日常盯梢保护，有行为异常的自然会被捉，既然自己回来了，就询问一番吧，于是示意锦衣卫散开些。 只见那人先是给霍子玉作礼，然后用流利的汉语说道：“倭国特使小田三郎，拜见侯爷！” 霍子玉见其除了个头比较矮小之外，其它发型打扮都与汉人无异，连口音都毫无岛国味道，奇道：“哦？小田特使，你的汉语很流利呀。” 小田三郎拱手道：“不瞒侯爷，在下乃是空海大师的徒弟，跟随大师学习多年，唐语也是他所教，所以没有口音。” 霍子玉笑道：“原来是空海大师的徒弟，请起，请起。” 见小田起身后，霍子玉接着问道：“不知小田特使在此久候，所为何事？” 小田笑道：“侯爷，在下乃是为了跟您商谈新酒生意。” 霍子玉不解道：“下午在宫里，本侯不是说了么，初三以后，东林酒业会全员上班，大家届时都可以去洽谈业务，初三不就是后天么，一天而已，你等不了？” 小田笑道：“在下当然等得了，不过我倭国天皇等不了，所以这才迫切赶来。” 霍子玉一听，还有内情，于是道：“既然如此，你随我来吧，我们里面谈。” 说着，便邀请小田三郎进入大厅，小田赶紧道谢。 霍子玉此时问道：“小田特使方才说你等得了，贵国天皇等不了，是何意？” 小田三郎似乎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这才一咬牙下定决心，起身拱手道：“不瞒侯爷，我国天皇自继位以来，一直心神不宁，阴阳师说是早先继位未遂的井上亲王与早良亲王有怨灵不散，所以需要祭奠。” 顿了顿，然后叹了一口气之后，小田继续说道：“但是祭祀几次之后，井上亲王托梦给是酒太难喝了，但我们倭国没有更好的酒了，所以这次来大唐，参加武道会和朝贺虽然重要，但是为天皇找酒解忧一事更为重要。” 霍子玉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是天皇遇到难事了。 作为一个在后世玩过《阴阳师》和《决战平安京》手游的老玩家，霍子玉当然知道平安京的来历，而小田所说的这位天皇，后世称为桓武天皇，正是将国都从奈良迁到京都(平安京)的天皇，也是大兴土木建设平安京的人。 霍子玉问道：“你们天皇是不是打算迁都？” 小田三郎闻言大惊，稳住心神后道：“侯爷果然消息灵通，天皇确实打算迁都，阴阳师建议迁到四神呼应之地--平安京！” 霍子玉闻言笑了，后世的《平安京》手游，四杀的时候，系统提示就是“四神呼应”，霍子玉笑道：“天皇迁都一来是为了避开奈良的旧佛教势力，二来怕是为了避开井上、早良亲王吧？” 小田应道：“确有此意，不过阴阳师依然建议天皇祭祀安顿好两位亲王，不然王朝难以长久，在下尝了大唐新酒之后，便认定此酒必能为两位亲王喜欢，所以身负寻酒重任，这才唐突了。” 霍子玉笑道：“买酒没问题，想买多少？” 小田闻言，似乎有些表情局促，语带嗫嚅道：“五百斤可以么？” 霍子玉闻言一乐道：“当然可以，你要是买五万斤反而难了。” 小田三郎大喜道：“不不不，五百斤就够了，倭国来大唐，只能乘坐小船，海上风大浪急，危险重重，买五百斤回去，能有一百斤安全到达倭国就是佛祖保佑了！” 霍子玉唤来锦衣卫，交代一番过后，便让他们领着小田去找张籍。 第252章 栩栩如生 第二天一早，霍子玉便来到了兴庆宫。 平凡人家的大年初一，正是拜年的时间，但对德宗来说，初一是属于国家的，大朝会和国宴持续几乎一天，到了初二一早，才有时间接受所有儿女、子孙的拜年。 霍子玉刚进宫，迎头便遇到正要出宫的襄阳公主和广陵郡王李纯，霍子玉还没开口，李云锦便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霍子玉的手道：“子玉哥哥，你终于来啦！” 霍子玉正待开口询问，李纯粲然一笑道：“哈哈哈，子玉你有所不知啊，我这个妹妹可是一直在念叨你，尤其是昨天国宴过后，不知道谁把你在大朝会和国宴的表现跟她说了，乐得她啊，巴不得立刻找到你，然后--” “啊啊啊，哥，你怎么什么话都说啊！好讨厌！”李云锦急忙打断李纯的话，挽着霍子玉胳膊对李纯道：“哥，我第一次觉得你好讨厌啊，没事你就先走吧。” 李纯对霍子玉笑道：“看吧，子玉，我就说吧，云锦她就是有了情哥哥、忘了亲哥哥！” 李纯话没说完，就见李云锦跑过去挥拳要打他，乐得他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跑走了。 李云锦见李纯跑远了，有些羞意地对霍子玉道：“子玉哥哥，你看我哥，都十五六岁的人了，还跟小孩一样，一点都不稳重，还得我出手教训他才行！” 霍子玉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摸了摸李云锦的头道：“你这丫头，你不也才11岁么，还说你哥十五六岁不稳重！” 李云锦最讨厌别人摸她头和长发，但是唯独霍子玉例外，她也说不出为什么，就是很喜欢霍子玉像摸猫猫狗狗一样的抚摸她的长发，她觉得像是一种宠爱，跟自己皇爷爷德宗摸头不一样的感觉，只听她声音微弱地辩解道：“那是我哥老不让人省心嘛。” 说完更加害羞，于是赶紧扭身拉着霍子玉的手道：“子玉哥哥，走吧，我们去给爷爷拜年。” 等霍子玉和李云锦赶到沉香阁的时候，那里已经来了好多人，不过霍子玉除了认识太子李诵、永王李雍、广陵王李纯，其他人一概不认识，经李云锦介绍，他才知道都是德宗的子女，十几个王爷和公主以及他们的子女，连李云锦都认不全，霍子玉就更记不住了。 霍子玉来到太子与永王身边，给二人请礼拜年，李诵与李雍欣慰地拍了拍霍子玉的肩膀，分别给了霍子玉一张红帖，李云锦见状，也赶紧给二人拜年，然后将自己得到的红帖揣进怀里。 其实，霍子玉等人本该是到东宫给太子李诵拜年的，但是大唐的皇帝与太子关系是很微妙的，有德宗在，文武百官和皇族，谁敢去找太子拜年？就算众人敢去，太子也不敢受，否则皇帝会以为太子揽走了人心，对自己皇位有威胁，太子还能有好果子吃？ 霍子玉对这种皇权斗争也无力改变，因为这是人性，只要社会还是在封建思想的统治之下，这就是无解的。 就在这时，德宗与霍仙鸣来到，同时到来的，还有张贵妃，众人纷纷见礼。 李纯曾跟他说过，皇宫里拜年是分几波的，后宫为先，其他皇族其次，德宗刚在坤宁宫接受了后宫的拜年，所以才来晚了。 待德宗坐定以后，所有人开始有序地给德宗拜年，德宗一一笑着发红帖。 从太子开始，所有人都是规规矩矩作礼，然后简单说两句拜年话，等轮到霍子玉拜年的时候，德宗饶有兴趣地望着霍子玉，一脸“我看你小子要玩什么花”的样子。 霍子玉自然也是先规规矩矩作礼，道一声：“孙儿给干爷爷拜年了。” 只见他起身再拜后拱手道：“祝干爷爷新年快乐，愿您在新的一年里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身康体健、耳聪目明、健步如飞、鹤发童颜、珠圆玉润、虎背熊腰--” “停、停、停，”德宗急道：“你的好意和祝福朕感受到了，好家伙，珠圆玉润、虎背熊腰都出来了，给你红帖，赶紧滚一边去。” 德宗说完，周围爆发出一阵阵笑声，连张贵妃都捂嘴笑了，霍子玉嘻嘻笑着，拿上红帖赶紧躲去一边。 李云锦此时赶紧跑过来给德宗磕头道：“云锦给皇爷爷磕头了，祝皇爷爷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笑口常开、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永远不死、栩栩如生--” “停！赶紧打住！”德宗听着李云锦前面说的还挺开心，听着听着就不对劲了，“好家伙，永远不死，就算拍马屁也还能说得过去，栩栩如生什么鬼？！” 周围先是有人忍不住笑了，然后意识到这话不是什么好话，赶紧闭嘴，再笑，可就要杀头了！ 德宗一脸不爽地望着太子李诵道：“太子，你就是这么教育朕的孙女的？！” 李诵一听，当时就吓坏了，这闺女真会给自己找事，“栩栩如生”是形容死物的，哪能用来祝福皇帝啊，作了大死！ 自己一直让先生给她讲课，她不好好学习，结果闹这一出，要是父皇以为是自己盼着老爹死了好继位登基，那就完了！吓得赶紧跪倒磕头请罪。 正待张口解释，只听李云锦道：“皇爷爷，你昨晚不就说晋人张僧繇的龙栩栩如生嘛，皇爷爷是真龙天子，当然也配得上称栩栩如生呀！” 李诵、李纯本来吓得都快哭了，两人都跪倒准备受死了，听李云锦这么一解释，稍微松了口气，至少自己父子教唆公主诅咒德宗的嫌疑是摆脱了！ 德宗听李云锦说完，笑道：“栩栩如生是这个意思？” 李云锦笑道：“对呀，昨天听爷爷说完，云锦就记在心里了，只有真龙才能用栩栩如生，所以才想着今天一定要用来祝福皇爷爷！” 德宗听完，爽朗一笑，昨晚淮西吴少诚派来的特使送来的张僧繇真迹，一条云中之龙，令他爱不释手，连连夸赞，而李云锦当时也在场。他这才想起来，昨天他夸完张僧繇后，李云锦若有所悟的点头，嘴里还念念有词，似乎在努力记住什么，原来是为了记住讨自己欢心的成语。 想及于此，误会解开，德宗对李云锦道：“好了，你起来吧。”说着将红帖递给李云锦，李云锦得了红包，开心地跑到霍子玉身后去了。 德宗看着依旧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李诵、李纯二人，轻声道：“太子李诵，没有尽到教育儿女的责任，罚俸三个月，行了，起来吧，以后好好找先生给襄阳讲讲课。” 李诵闻言，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赶紧领命，最后在李纯搀扶下起身。 第253章 请赐教 拜年结束后，李诵迫不及待地与李纯领上襄阳公主便回了东宫。 霍子玉留下，跟德宗简单汇报了一下裴绪的情况，在得知裴绪身体状况良好，不几日便可完全恢复，顿感欣慰，而后又问了一些关于李光颜的事情，毕竟李光颜与杨永明天一早便要离京前往河东。 德宗也知道，有贾耽、李光进等人的周密安排，一切已经准备妥当，然后便让霍子玉先行告退了。 等霍子玉走后，德宗跟霍仙鸣道：“唉，终究是老了呀，不服不行，昨天参加大朝会和国宴，累得我到现在还胳膊腿酸疼。”说着，边伸懒腰边捶了捶自己的腿。 霍仙鸣笑道：“那老奴这就派人去宣太医给您把把脉，再宣贵妃给您捏捏腿？” 说着，吩咐小太监去请太医和张贵妃到南薰殿候着，不表。 且说霍子玉从兴庆宫出来时，已经过了午时，他先坐车回到家里，然后换了一身军装，前往天策军军营。 今天是给裴绪接风洗尘的日子，也是给李光颜、杨永送行的日子，所以霍子玉早早的过来军营了。 不过出乎他的意料，王建已经提前到了，见他赶到，跟他说了一下情况，李光颜、杨永已经到了大帐，李文悦、塔图、郝玼、马瑞增等人也都到了，霍子玉闻言笑道：“我还想着自己早点来，谁知道我还是最晚的！” 王建笑道：“幸亏还没开席，否则必须罚你三杯！” 霍子玉笑道：“罚我三杯也无妨，哈哈哈” 两人边说边走向大帐，一路不少将士给霍子玉行礼，霍子玉一一回礼。 霍子玉进得大帐，发现大家果然都到了，杨家五兄弟、郝玼、裴绪、马瑞增、李光颜、李文悦、塔图都在，只是还都站着，霍子玉一一与大家打招呼，然后与众人一起坐下。 霍子玉与众人刚坐定，张秉良、张秉全便到了，于是霍子玉赶紧起身，与众人出帐，拱手迎接，大家一番客套，裴绪也抱拳拱手，见过自己老上司张秉全。 张秉全嘴上说着“以后还是自家兄弟，不必多礼”，心里还是很遗憾的，毕竟裴绪确实一员难得的猛将，不过世事多变，终究是自己兄弟无福收着他了。 待众人次第坐定后，张秉全目光环视一周，心内不禁感叹霍子玉和帝党如今的强大。 也无怪乎张秉全慨叹，要知道，天策军如今拥兵九万，加上后续张家兄弟从潼关带回的三万人马，共计12万之多，声势浩大，这单单从霍子玉在营帐里开会的参会人员就能看出变化来。 以前在营帐里开会，来的都是营级以上将领，如今都是军级以上了，不过除了杨仁主动要求与郝玼调换过第一军和第三军的职务外，大家职务都没有变动。 让张秉全和张秉良眼红的，还有关陇杨家，在张家兄弟看来，关陇杨氏自从隋朝覆灭后，如今权势再度抬头，杨家五兄弟都在军中担任要职。 老大杨仁，与郝玼对调后，担任着第三军的军长之职；一向聪慧多谋的老二杨义担任着副总参，地位仅次于王建；老三杨忠担任着第二军副军长；老四杨孝跟着大哥杨仁在第三军担任副军长之职；老五杨永主动请缨跟随李光颜前往河东，被德宗封为节度副使。 这杨氏一家五兄弟，个个身居军中要职，要知道，杨仁今年才38岁，年龄最小的杨永也才25岁！ 当然，这一切还都是拜霍子玉所赐，这也是杨家愿意掏出家族近千年底蕴站队霍子玉的根本原因，杨家从没落的不入流贵族，到重新迅速地崛起重回一流，靠的全是霍子玉的提拔，这让许多老牌关陇贵族眼红的发烫，纷纷开始寻求跟东林合作，关西贵族纷纷站队霍子玉。 这个大朝会和国宴的全程，天下人都在看着，连关东贵族现在都急着跟霍子玉合作，一向看不上自己兄弟的吴少诚，那是出了名的雁过拔毛、贪婪至极，却几乎下了血本的跟霍子玉套近乎，而且连一向沉稳不站队的荆南吴家都跟霍子玉连上了线。 霍子玉，只要抱紧他的大腿，自己兄弟迟早也会有出头之日的，张秉全想到这里，就开始敬霍子玉酒。 酒至酣时，杨永起身道：“都说裴绪兄长刀无敌，可惜兄弟从未得见，不知裴兄可否赐教一二。” 其他人听杨永这么说，脸上纷纷露出异样神色。 郝玼等人自然见过裴绪刀法，虽然决赛的时候自己受伤了，但是在场边治伤时，还是见识到了裴绪攻击张克礼的场景，自己虽然自负神勇，但是自问无法破解裴绪的拖刀计，以前他总想象着拖刀计是一记回头刀，谁知道会是一套既快又狠的连招呢？ 而作为杨永兄弟的杨仁则是颇为无奈，知道自己兄弟斗技的瘾又上来了，正待出言阻止，只听郝玼对杨永道：“杨永兄弟，不是哥哥我扫你兴，但你是真的打不过裴老弟的。” 杨仁也急忙道：“老五，你犯什么神经，裴兄弟刚出天牢，身体都没恢复，你是要趁人之危么？” 杨永一听，登时挠起了脑袋道：“嘿嘿嘿，我把这茬给忘了，那裴兄好好养着，未来小弟再来讨教。”说着便要坐下。 张秉全却是笑道：“其实切磋也并非必须带兵器或者力拼，如果拿两根细棍做兵器的话，既不会伤到人，又不会费力气，岂不两全其美？” 其他人闻言纷纷附和道：“说得对呀！”“是呀，我怎么没想到！”“裴兄弟，就简单比划比划吧！” 裴绪见众人盛情难却，于是道：“既然大家看得起在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霍子玉见状却道：“裴兄身体没事吧？” 裴绪道：“大将军放心，末将在天牢待遇也还不错，从未戴过镣铐枷锁，也没被拷打过，还在监牢里每日练武，只是长期不见阳光才显得苍白，再者说，只是拿细棍点到为止，没问题，多谢大将军关心。” 霍子玉闻言，这才点了点头，其他人见状，纷纷让出空间，本就宽阔的大帐里，腾出了很大一片空间，裴绪与杨永各执一根细棍，对面而立。 裴绪拱手道：“还请杨兄弟赐教！” 杨永也拱手笑道：“裴兄请了！” 第254章 无解却并非无敌 杨永一句“请了”言毕，率先出招，一撩长棍，挺而刺向裴绪，出招极快！ 郝玼对杨仁笑道：“令弟看起来可不像喝醉了呀。” 杨仁惭愧道：“家弟就这脾气，我也拿他没办法，见到功夫高的就想切磋，一打起架来，什么都忘了，跟疯子似的。” 裴绪见杨永攻来，一个闪身避开，同时出手挥棒砸向杨永，出手也是极快！ 杨永只觉大力袭来，自己长棍便被荡开，虎口一麻，长棍几乎脱手，这才意识到自己轻敌了，裴绪果然不同凡响，不过由此看来，坐牢并没有让裴绪变弱，想到这里他反而有些兴奋，立刻变招，长棍反手扫向裴绪。 裴绪眼见无法躲避，忙反身背棍撤步欲躲开，暂避杨永锋芒！ 杨永岂会给裴绪喘息时机，横扫的棍势未消，便握棍一个右挥，荡起棍身，棍头直冲裴绪后背追去！ 众人见状纷纷叫好：“好！” “好凌厉的棍法！” 见过裴绪刀法的人自然明白，裴绪很可能要使用拖刀计了，不过裴绪与杨永本就是切磋，两人也都没有动真格，所以也没有出言提示杨永小心，连一向宠着自己兄弟的其他杨家四兄弟也没有提醒杨永的意思，似乎都想挫一挫自己兄弟的锐气。 杨永此时丝毫没察觉到危险的来临，反而觉得裴绪此番必败，于是手上的劲力反而增大了一些。 裴绪自然也是注意到了杨永的动作，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身体随着一个左弓步稍稍偏开，右手一拄棍尾，长棍变向身后的杨永刺去。 “回马枪！”裴绪轻叫道。 杨永本来打起精神留了心眼，但是适才还是轻敌了，急于打败裴绪，反而中了裴绪的计，力气用的太大，棍势大而沉，狠狠刺向裴绪，如果裴绪被刺中，自然完败，而且再无任何回手之力，但是问题就在这里，一旦裴绪抱着同归于尽的思想，那杨永就完了，如果两人都拿着真兵器，裴绪最多轻伤，而杨永就死定了！ 事实也是如此，杨永向前狠狠刺去，几乎用尽全力，此时身体前倾，棍势难以收回，谁料裴绪侧身就来了一记回马枪，自己长棍擦着他的衣服划了过去，裴绪的长棍却已经到了自己面门！ “裴将军--”杨仁终究是担心自己兄弟，大喊要裴绪手下留情，不过他话未说完，裴绪已经稳稳握住了长棍，棍梢距离杨勇面门只有几寸的距离，唬的杨永有些发呆，直到其他人叫好声起来，他才反应过来。 裴绪收棍于胸前，拱手抱拳道：“杨将军承让、承让！” 杨仁等见杨永无碍，这才放下心来，杨仁也笑着夸赞道：“裴将军真乃当世猛将也！” 裴绪微笑着跟大家谦虚：“过奖了、过奖了！” 杨永缓过神来，才知道自己败的这么快、这么彻底的原因，后悔自己轻敌的同时，也对裴绪功夫很是佩服，朗声笑道：“哈哈哈哈，裴将军果然神勇，您这样武艺高强而又久经沙场的将军，实乃小弟楷模，小弟日后一定好好练武，争取早日找到破解之法！” 郝玼笑道：“杨永小将军，裴老弟拖刀计练得炉火纯青，不仅可以用长刀耍拖刀计，还可以用长枪长棍耍回马枪，连我都想不到破解之法呢！” 待裴绪与杨永坐定，张秉良问道：“侯爷，裴将军这拖刀计、回马枪如此凶悍，您觉得该如何破解呢？” 其他人听张秉良如此问，纷纷来了兴致，连郝玼都全神贯注地看着霍子玉。 最有意思的是，连裴绪都好奇地望向霍子玉。 霍子玉见众人望着自己，于是笑道：“要是说实话的话，单纯用兵器对打，我也无法破解。” 众人闻言，一片哗然，好家伙，连大唐武魁都破不了裴绪的杀手锏？ 王建都有些惊讶，不禁问道：“难道这就无敌了？” 霍子玉笑道：“无法破解不代表就是无敌的。” 众人本来惊叹于裴绪拖刀计与回马枪的无敌，但是一听霍子玉这么说，纷纷又来了兴致。 杨永禁不住问道：“大将军，您这么说，末将就不懂了，不是说都无解了么，怎么还并非无敌呢？” 众人听杨永如此问，纷纷点头，疑惑地望向霍子玉。 霍子玉见状笑道：“无法破解是指裴兄的拖刀计与回马枪是招式的极端，以招式来说，无招可破，不过可以以别的方式来打败，所以说并非无敌。” 众人一听霍子玉这么说，好奇心更盛，郝玼笑道：“我的大司令，你就别藏着掖着了，赶紧说吧，我的好奇心都快炸了！” “哈哈哈”，其他人闻言纷纷爆笑。 “哈哈哈，好，我说，”霍子玉顿了一顿，然后环视众人道：“大家可曾听说过‘一力降十会’？” 众人闻言道：“听说过！” “难道必须以蛮力取胜？” 霍子玉笑道：“武道一途，分为气、力、技，气为本，无气则不生；力为根，无力则不稳；技为末，有，则可助取胜，无，则不利取胜。世人往往醉心于技巧，迷恋炫技，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但是其实气与力才是根本，这才有‘一力降十会’、‘一力压白巧’等等说法，连道祖他老人家都说‘大巧不工’‘大象无形’，练武不练气与力，迷恋技巧和花架子就会吃大亏。” 郝玼何其聪明，闻言若有所悟道：“大将军意思是，以绝对压倒性的气与力来打败裴老弟的拖刀计？” 霍子玉笑道：“嗯，老郝说的是，正是如此。裴兄的拖刀计、回马枪，堪称‘技道之绝也’，也只有以气与力才能破之。但是裴兄本身力道就很强，所以至今才无人可破。”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看向裴绪的眼光都变得有些敬畏，他们没想到裴绪居然这么厉害！ 郝玼道：“我懂了，决战那日，张克礼虽然内力惊人，但是技法并非卓绝，而且力道与裴兄也差了不少，所以才会一直被裴兄压制，最后狗急跳墙！” 郝玼说完，本来敬佩裴绪的心突然反应过来，望向霍子玉的眼神更加充满了敬畏道：“大将军在少林寺学艺多年，技法出神入化，而气与力又都同时达到--” “咳、咳！”李文悦闻言赶紧咳嗽一声，同时盯着郝玼瞪了两眼，郝玼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闭嘴，然后故作无事的大笑起来以图化解尴尬。 第255章 震惊四座 虽然王建阻止了郝玼再说下去，但是在场的哪个不是通达武艺的人？哪个不懂武道一途？ 郝玼说霍子玉“气与力都同时达到”，结合语境就知道他意思是霍子玉不仅武技高超，气与力也都同时达到了巅峰，那意味着什么，每个人都很清楚，那是一个传说级别的存在，没人见识过，但是每个人都知道它真的存在。 杨永几兄弟现在彻底明白之前刚回长安时，霍子玉压服杨永与李再义靠的是什么了，现在想想，当时幸亏及时怂了，不然无异于找死！ 张秉良、张秉全眼神里先是充满了震惊，然后已经满是敬畏，武神意味着什么，他们当然懂，华夏至今四千年历史，加上霍子玉也就出了四位武神，前三位的蚩尤、项羽、冉闵，无一不是震烁千古、彪炳史册的人物！ 最可怕的是，霍子玉年仅13岁！13岁的武神意味着什么？苍天呢！ 张秉良与张秉全对视一眼，彼此都读懂了眼神中的敬畏与认命。 兄弟三人一直不甘心蜗居潼关，一心想杀出重围，博取一方封疆大吏的地位，未来未尝不能问鼎天下，如今看来，真是可笑！ 武神意味着什么，只要不自己想死，就没人可以杀死他！有霍子玉在，他们这辈子绝不可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如同掉入汪洋大海的人，任你再扑腾，都难逃被吞没的命运。 张秉良、张秉全几乎同时长出一口气，似乎放下了很大的包袱，反而朗声笑了起来，二人碰杯对饮一杯，拍了拍彼此的肩膀，然后一饮而尽。 王建跟霍子玉见状，如何不知张家兄弟的心思，王建反而欣慰一笑，以后看来再也不用担心张家三兄弟了。 说震惊，任谁都没有裴绪震惊程度高，之前大唐武道会，他不是没和霍子玉交过手，不过都是轻微的交手，哪怕到了决赛，二人也都是考虑到张克礼很难缠，这才联手围攻张克礼，他知道霍子玉生扛乌骓马千斤下坠之力然后救下襄阳公主，后来决赛力破在泾源有着杀神之称的郝玼。 决赛中，他倒是没跟霍子玉交手，张克礼和自己被抓捕以后发生的事，他就不知道了，但是从收伏郝玼、李文悦、王建、李光颜等人就可以看出来，他真的很强，至于和自己的强弱，他还不确定。 昨晚郝玼说，曾经霍子玉在宫里以内力给自己和李文悦等人施加压力的事情，他就隐约有些猜测霍子玉别不会是武神境吧，毕竟霍子玉力道的实力，全天下人都已经知道了，而据郝玼说，霍子玉释放的内气浑厚无匹，如排山倒海一般。 自己曾跟随张秉义去过一次沉香阁，那个沉香阁差不多有八十米宽，霍子玉可以释放内气将郝玼等人逼到喘不过气，已经是气道巅峰了，那不是武神境还是什么？如今听郝玼说起、王建阻止他透露消息的表现看，霍子玉真的是达到武神境了！ 苍天呢，13岁的少年郎！武神境！他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传说级别的存在！ 不过很快的，裴绪就从震惊中醒过来，看来自己二叔押宝押对了，跟霍子玉混绝对有前途！ 似乎是忽然间想明白了所有问题，裴绪明白了为什么德宗会这么信任霍子玉；贾耽、关西杨家、闻喜裴家为什么这么鼎力支持霍子玉！所有人都不傻啊！ 自己叔父裴延龄流放前，曾托裴家的管家黄照跟他说过一番话：如果你无法成为一个名垂青史的人，那你一定要抱紧那个能名垂青史的伟人，这样你才可以一边享受到伟人的庇荫，一边跟着名垂青史！ 裴绪想到这里，望向霍子玉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敬畏与崇拜，眼前这位温润如玉的少年武神，承载着朝廷的未来，也承载着千千万万唐人的未来，能跟这样的人出生入死、驰骋沙场，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在几乎没人注意到的角落里，塔拉正目光灼灼地望着霍子玉。 武神的传说，天下流传，草原上的人谁不崇拜强者？更何况，如今知道眼前的霍子玉以13岁的少年身份晋级武神，如何让他不激动？ 不过除了见到强者的兴奋感，塔拉还有其他想法，那就是如何借助霍子玉的力量复兴室韦！ 在所有人里，李光颜可能是听到消息后最稳如老狗，他回想起霍子玉去请自己出山的时候，一招就打败了自己，后来更是在武道会大放异彩，后来不断招揽到强者、引得各方站队扶助，如今知道他是少年武神，自己倍感自豪的同时，也对未来充满了信心，至少，河东将会有一个强大的后盾，有霍子玉在，长安无忧也！ 所有人都放开了心结，送别宴反而都没有了其他情绪，只剩欢乐畅饮，在所有人都敬了霍子玉三轮酒以后，却发现霍子玉毫无醉意，纷纷震惊出奇，连郝玼都说道：“大将军不仅功夫盖世，连酒量都不是我等可以比拟的呀！” “大将军是怎么做到的？”杨永顺嘴一问道。 霍子玉笑道：“我酒量大那是有窍门滴，哈哈哈” 杨永本来就是顺嘴一问，但是所有人一听霍子玉这么说，纷纷好奇了起来。 张秉良都笑道：“大将军有何窍门，教教我们吧，昨日国宴，我看各国特使疯狂敬酒，你都如若无事，真是令人惊叹呢！” 霍子玉笑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我只是将喝下去的酒用内力都逼了出来而已！” “嘶！”众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大将军内力居然高到这程度了？！”郝玼惊道。 “我听说用内力逼出酒去，身体会因此湿透，我等看大将军身体并无异状呐！”裴绪颇有些疑问地望着霍子玉。 霍子玉笑道：“以前我也是不懂，傻傻地用内力直接将酒通过身体毛孔逼出来，身体湿一片，后来我才意识到其实可以以内气笼罩周身，这样在将酒逼出身体的同时，再利用内气将酒从空中不为人知地传送到室外的草地上，哈哈哈，这样就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了！” “嘶！”众人闻言，再度倒吸一口凉气！连喝得有点迷糊的杨仁都猛然醒过酒来！ 这就是武神境？内气外放、隔空控制内气！苍天呢！原来传说都是真的，没有半句虚言！ 第256章 出路 一场送别宴，在所有人对霍子玉的敬畏和对未来希望的期望中结束了。 张秉良心结解开，喝得大醉，被张秉全带着回去了张府。当他赶到家的时候，张秉义已经迎了出来，劈头就问：“三弟，怎么样？有什么收获？” 当看到张秉良喝的大醉的时候，有些生气道：“你二哥老是这样，什么正事都不管，动不动喝醉酒，八辈子没喝过酒是怎么滴？” 张秉全闻言叹道：“大哥，不怪二哥，其实我也快喝醉了。” “怎么回事？”张秉义第一次见到心高气傲的张秉全神色间傲气全无的样子。 “回家说吧。”张秉全吩咐下人架着张秉良回家休息，待安顿好张秉良，张秉全与张秉义来到内屋坐下来。 “老三，到底怎么回事？我可是第一次见你这样子，傲气尽失。”张秉义开门见山道。 张秉全闻言，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哈哈笑了起来，这让张秉义更加好奇。 “大哥，”张秉全笑完才对张秉义道：“你知道武神境吧？” “当然知道，天下人谁不知道武神境，那可是传说中才存在的神一样的境界！”张秉义道。 “如果我告诉你，霍子玉已经达到武神境了呢？”张秉全静静地望着张秉义，一脸平静地说道。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张秉义闻言起身急道，说完在屋里踱起步来，口中不断喃喃自语着“不可能！” 张秉全见状道：“我和二哥刚开始知道的时候也不信，直到其他人都确认以后。” “你亲眼看到了？”张秉义急问道。 “嗯，”张秉全道：“连裴绪都彻底服了，大哥。” “裴绪确认了？”张秉义侧头问道。 “嗯，是的，”张秉全道：“你知道霍子玉为什么年纪轻轻一直喝酒不醉么？” 张秉义道：“当然是他天赋异禀，酒量惊人！” 张秉全道：“那可是新酒，威力有多大，大哥不是不知道吧？” 张秉义闻言沉默了，张秉全见状继续说道：“霍子玉昨天国宴喝了至少有十斤吧？” 张秉义道：“可能他真的天赋异禀吧。。。” “大哥，今天他现场揭秘了千杯不醉的原因，”张秉全道。 “怎么？”张秉义问道。 “他用内力在周身形成屏障，并将这道屏障连接室外，然后用内力将酒逼出身体，最后利用周身的内气将酒在无形中隔空送到室外。”张秉全望着自己大哥缓缓说道。 “什么。。。这。。。”张秉义彻底沉默了。 “刚开始只是他自己说，后来他还亲自演示了一下，让人不得不信呐！能内气外放、操控自如，内力达到这种程度，已经表明他气道臻至化境了；他的力道还可以生扛乌骓马千斤下坠之力，这种气道与力道都臻至化境的境界，不是武神境是什么？就算不是武神境，距离武神境也不远了。”张秉全叹道。 张秉义很久没说话，眉头紧皱，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张秉全继续说道：“据说大唐武道会后，郝玼、史敬奉、李文悦等人被陛下请去了兴庆宫沉香阁，本来桀骜不驯的几人，从此以后对霍子玉心悦诚服，郝玼、李文悦直接拜在霍子玉麾下，史敬奉更是连夜离开，据说承诺永远不造反。当时发生了什么，今天郝玼说漏了嘴，他说霍子玉在气道与力道都达到了巅峰。” 张秉全说的话，张秉义似乎听了进去，又似乎没听进去，不过他最终眉头放开，长叹一声道：“天意啊！”说完放声大笑起来。 等到情绪彻底稳定下来，张秉义这才说道：“老三，我算是终于明白为什么陛下这么器重他了，还有贾耽为什么果断站队，包括杨家，为什么会甘愿拿出千年底蕴全押霍子玉！唉，我们兄弟，拿什么跟他比啊！” 张秉全道：“嗯，我和二哥也是当时明白过来后才喝醉了。” 张秉义继续说道：“这也就难怪陛下居然会在沉沦十几年以后重新振作起来，呵呵，有霍子玉这位少年武神在，他什么理想抱负不能去展望呢？！哪位帝王不盼着大将辅佐、匡扶天下？” “大哥，我们也该重新考虑考虑我们的出路了。”张秉全道。 “老三，多年前，裴延龄跟我说过一番话，让我印象深刻，”张秉义望了望张秉全，然后说道：“他说，如果你无法成为名垂青史的人，那就要紧跟着能名垂青史的那个人，这样你就既能享受伟人的庇护，又能跟着他名垂青史。” “言之有理，”张秉全点头道：“霍子玉会毫无芥蒂地接纳我们么？” “哈哈哈，俗话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我们诚心投靠，他会逐渐信任我们的。再说了，霍子玉是心怀天下的少年武神，又岂会无法容纳我们兄弟三人？” “嗯，大哥说的是，如今天下纷争，跟着霍子玉干出一番事业，还不是易如反掌？”张秉全也开怀笑了起来。 话分两头，张家三兄弟在酒宴上的表现，王建和霍子玉等人都看在眼里，知道以张秉全的性格，以后应该不会再有其他想法，甚至可能彻底投靠他们。 不过酒宴后，霍子玉依然不放心杨永，和王建再次前往李光颜和杨永的营帐，巧合的是，杨仁几兄弟也在，看来大家想的都一样，都不太放心杨永。 众人笑着给霍子玉行礼，霍子玉回礼笑道：“哈哈哈，没想到大家都在。” 杨永向众人拱手道：“多谢大家记挂担心，在下惶恐！” 王建笑着说：“小杨将军，这可不是你的风格，你怎么突然谦虚了。” 众人听王建这么说，纷纷笑了。 杨永笑道：“末将也知道河东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所以大家才如此重视，在下脾气是冲动了点，不过我保证，以后凡事一定三思而后行，任何事都一定先请示李将军！” 李光颜闻言笑了，别管杨永说的能不能做到，能有说出来这话，本身就是进步了，内心稍感安慰。 众人说着就坐下了，而士兵们也多架上几个火炉来，众人围炉而坐。 此时只听郝玼对杨永道：“杨将军，你刚才可是自己保证的，大丈夫说话算话，说了可就要做到!” 杨仁也道：“五弟，就像你说的，河东对大唐至关重要，不容有任何闪失。你以后不仅仅是一个将军了，还是节度副使，权力之大远超过去，所以你的一举一动都可能造成很大的影响，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只是嘴上说了，还要真的铭刻在心。” 第257章 前往河东 众人人听完杨仁叮嘱杨永的话，纷纷点头。 王建此时对杨永说道：“小杨将军，朝廷合并邠宁和鄜坊为陕北节度的旨意已经下达，两镇节度使后续会在上元节后回去赴任，有陕北与萧关将士在，朔方将无法与义武联合进攻河东，所以河东未来主要的压力在河北。” 霍子玉此时道：“最重要的是，你可千万不要以为只需要提防义武那两父子，你还要小心成德与卢龙，最恶劣的情况下，你还要防着契丹人插手。”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杨永奇道：“难道他们真的敢一起反了？” “杨永将军，不要忘了你的身份，”王建肃然道：“你是一个军人，你要做的不是揣测谁会不会造反，而是做好无论谁造反，你都能坚守住河东的准备！” 杨永闻言，单膝跪地道：“末将谨遵教诲！” 王建扶起杨永道：“杨永将军啊，虽然你还小，但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你不是不知道，不管是早期的安禄山，还是后来这些年的军阀混战，这些军阀什么德性你不知道？只要有利可图，这些贪婪的豺狼就敢发动战争，到头来遭殃还不是老百姓和我们大唐？” 杨仁道：“是啊，五弟，义武张茂昭那家子一贯不服朝廷管制，以前就蓄意篡夺玉玺和龙渊；成德王家更是屡屡反叛，还有卢龙那个李师道，那是什么畜生你还不知道？咱爹说过多少次，那是彻头彻尾的小人啊，你敢打包票他不会为了利益勾结契丹人？” 郝玼此时道：“杨仁将军说的是，以前我们大唐西部藩镇经常勾结吐蕃人来大唐劫掠，然后事后谎称吐蕃人来犯，他们把被杀死的百姓耳朵割掉冒充战功，这种事我见过太多了！我听刘昌大人说过很多次李师道，此人反复无常、虚伪无耻，经常勾结契丹人劫掠大唐百姓。” 李光颜点头道：“以前我和兄长跟随马遂老将军的时候，在河东也经常见这种事，这次我们去河东一定多注意。” 后勤端上来了陈酒，众人边温酒边讨论起来。 霍子玉道：“刚才所说的几方军阀，我们和陛下会想办法为你们牵制一下，还是那句话，只要老百姓和我们站在一边，这世上就没有谁能够打败我们，所以严加防范、好好安民生产是最重要的。” 李光颜点头称是，王建道：“等你们到了河东，先多花点时间多走查了解实地情况，就像大将军说的，安民生产，这个是第一阶段的主要任务。 其次就是大概一年后，白居易他们的百姓安居计划就该推进到河东了，这是一项惠民安民工程，也是赢得民心的重要举动，你们在做好军事防范的同时，务必稳扎稳打，顺利的去推进这项工程，就像大将军说的，有了老百姓的支持，我们才能所向无敌，所以这件事必须做好，让老百姓得到真正的安居！” 霍子玉见李光颜与杨永不断地点头，接着王建的话道：“仲初说的很对，但是我们也要注意工作方式，虽然这是惠民工程，但是也要遵循自愿的原则，有的老百姓就不愿意住新式建筑，也不要强求。 对待我们的百姓，要温和，要注意工作方式，强拆的事情绝不能出现，我们的锦衣卫都有督察部门，会在各地监察，如果有发现百姓被强拆了会立即上报，我不管是谁，涉事者一律撤职流放，严重者，定斩不饶！” 李光颜和杨永齐齐拱手道：“我等一定谨记！” 霍子玉点头道：“嗯，记住就好，俗话都说王朝延续靠的是气数，什么是气数，还不是老百姓的人气和归数？你们将来要去做的一切行动，都是代表着朝廷，你们做的不好，人家老百姓是要骂娘的，骂的不只是你们的爹妈，还有朝廷的爹妈、大唐的爹妈，到时候败坏的都是大唐的气数！所以，越是做了封疆大吏，越是不能肆意妄为或者我行我素，我们要聚人心、聚人气，而不要散人心、毁人气。” 众人闻言，不只是李光颜和杨永，连王建、郝玼等人也站起来拱手对霍子玉行礼道：“我等谨记大将军教诲！” 众人聊了半夜才散，然后都住在了军营里。 第二天一早，霍子玉便起床了，洗漱一番过后，杨永来报：“大将军，河东守军集结完毕！” 霍子玉拱手回礼道：“好，出发！” 几乎与霍子玉同时出现在军账外的，是王建、杨永、郝玼等数人。 李光颜拱手道：“大将军，河东军一万一千五百二十三人，全部集结完毕！” 霍子玉点了点头，看向王建，王建吩咐通传向德宗传消息，然后霍子玉发布军令，河东军开拔，前往西郊校场等待德宗与李光进的到来。 当众人赶到校场后，杨永下达指令，全军列阵，静待德宗与李光进的到来。 不过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在等了不到一刻的时间，德宗便和李光进赶了过来，甚至连贾耽、张秉义三兄弟也到了。 以往德宗是很惫懒的，杨义当初去散关的时候，德宗连出面都没出面。 张秉义等人去潼关的时候相对好点，但是硬拖了一个时辰才到。 今天德宗能迅速赶到，实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过这恰好让所有人感受到了德宗对众人的重视，也实在的感受到了德宗的改变。 霍子玉率先向德宗行礼道：“见过陛下！” 其他人也跟着行礼道：“见过陛下！” 上万将士行军礼参见，整齐划一，这种风貌还是比较让人感到欣慰的，德宗微笑道：“众将士平身！” “谢陛下！”霍子玉带头谢道，众将士齐齐道谢起身。 德宗心下高兴，在李光进带兵部检阅过人数然后请他讲话的时候，他开始了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论，先从大唐建国讲起，然后又说起了高宗与玄宗的军事，这让霍子玉颇为无语，开始给自己阿公霍仙鸣使眼色。 霍仙鸣当然知道德宗的毛病，然后走到德宗身旁低头嘀咕了一句，德宗闻言脸色不变，然后微笑道：“总之，诸位将士是我大唐的希望，大唐也绝不会亏待你们，朕等着你们从河东传来的好消息！” 德宗终于说完了，这才轮到霍子玉讲话，霍子玉朗声道：“该跟大家说的话，平时都说过了，只期望大家就算到了河东，也不要放松了训练，也把我们严明的军法带到河东、推广出去，未来再推广到大唐的各个角落！好了，我和陛下等着大家的好消息！” 众人早就了解了霍子玉的风格，他一向说话简短，李光颜见霍子玉对自己点头，于是朗声道：“听我号令，出发！” 说完，只见杨永冲德宗、李光颜、贾耽行礼道别后，冲郝玼等众人抱拳道：“诸位兄弟，保重！”说完，便与塔拉领军走了。 李光颜先对德宗等人行礼道别后，向王建等人抱拳道别，然后对霍子玉道：“大将军，保重！” 霍子玉也抱拳拱手道：“光颜兄，保重！” 在众人的目送下，李光颜催马去追杨永，二人领军而去。 第258章 宣平坊炸了 送走了李光颜与杨永，德宗等人回宫，贾耽则是来到了霍子玉身旁。 只见贾耽笑道：“子玉，今天可是都初三了，不去老夫府上走走么？” 霍子玉闻言一怔，知道贾耽说的“去府上走走”就是去拜年的意思，这才赶紧点头拱手道：“您老说的是，您老说的是，初一净上朝了，初二又是进宫又是忙河东守军的事情，这送走了河东军才算闲下来，稍等子玉一定去、一定去！” 话刚说完，霍子玉便侧耳对王建道：“仲初，稍等你去宣平坊帮我盯一盯吧，各国特使应该已经都包围那里了。” 正在这时，孟郊骑马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子玉。。。赶紧。。。赶紧。。。去看。。。看吧，宣平坊，炸了！” 众人闻言，勃然变色，王建惊叫道：“炸了？！” “大家别慌，如果宣平坊炸了，为何我等没听到爆炸声，也没看到浓烟冒起？”霍子玉镇定地向众人道，说完转而问孟郊：“大哥，到底怎么回事？” 孟郊道：“不是那个炸了，是人太多了，宣平坊到处都是人，各国特使都来了，还有各地节度使派来的人，都说要谈合作，张籍和你二哥头都炸了。” 众人听孟郊说完，这才彻底放下心来，霍子玉正待对贾耽说自己去处理，却见贾耽微笑着一摆手道：“年轻人，不要急，也不要慌，你不会是忘了一个人吧？” “谁？”孟郊奇道。 “陆敬舆。”贾耽缓缓道。 “哈哈哈哈，陆爷爷真的会来东林？”霍子玉笑道。 “那是自然，他自己答应的事，定然会遵守承诺，而且他自己希望越早接触集团事务越好，最近几日，他可是一直在宣平坊查阅东林相关的资料。”贾耽微笑道。 “太好了！”孟郊喜道。 “孟东野，你现在再去宣平坊看看，老陆应该已经在那里了。”贾耽微笑道，说完自顾自地离开了。 孟郊喜上眉梢，拱手与众人道别，然后便匆匆离去。王建和霍子玉终究是不放心，道别了杨仁等人，也策马往宣平坊而去。 等霍子玉与王建赶到的时候，孟郊正喜滋滋地坐在椅子上歇息，看得出，他也是刚到不久。 不等霍子玉询问，孟郊笑道：“子玉、仲初，来坐下吧，莫着急了。” 王建问道：“东野兄，怎么回事？” 孟郊坐直身体道：“当然是陆相爷来了，正领着会昌(张籍，字会昌)和退之（韩愈，字退之）在跟特使们在会客厅谈着呢。” 王建闻言道：“太好了！有陆相爷在，无忧也！” 孟郊笑道：“是啊，刚才诚悬(柳公权，字诚悬)告诉我，陆相爷来到后，请各国派出一位特使，到会客厅去谈，其他人都被安排在候客厅喝茶，进去有一会了。” 王建闻言，转而对霍子玉道：“陆相爷机敏过人、心思缜密，一贯行事雷厉风行，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搞定。” 霍子玉闻言，这才放下心来，点头笑道：“有陆爷爷在，我就彻底放心了，行，那我先走，仲初稍等代我问候一下陆相爷。” 说完正待转身离去，只听见一阵喧闹声，只见几十人从西侧会客厅出来，然后与陆贽拜别，众人见到霍子玉，纷纷打招呼，霍子玉也一一回礼。 这些人，霍子玉当然认得，都是各国特使，只是有些不参加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纯粹来朝贺与谈贸易的。 霍子玉走到陆贽身旁拱手道：“子玉见过陆爷爷！” 王建、孟郊也赶紧行礼见过陆贽。 陆贽一一拱手回礼，笑着问霍子玉道：“李家老二和杨家老五走了？” 王建与孟郊闻言，心内不禁道，都说陆贽狂傲，还真不假，李光颜与杨永在他嘴里就是“李家老二”和“杨家老五”，从太宗身为次子夺权继位以后，“李家老二”就几乎是一个忌讳，大家默契地都不说，他居然还敢张口就说。 霍子玉笑道：“两位兄长已经出发了，陛下和贾相爷、李光进大人也都亲自送行了。” 陆贽似乎也意外德宗居然一大早就亲自去送李光颜，喃喃道：“难得啊，陛下居然这么早就能过去送他们。” 霍子玉也不敢再这个话题上多说，天知道这个陆贽会不会说出其他讽刺皇帝的话呢，于是转而谢道：“多谢陆爷爷仗义出手，谈的还算顺利吧？” 陆贽闻言，抚须笑道：“哈哈哈，你小子，是第一个敢怀疑我能力的，老夫出手，岂有搞不定的道理？” 此时陆贽身后的韩愈笑道：“子玉啊，陆相爷堪称天下第一谈判高手，我和会昌真的是大长见识啊，他老人家那是纵横--” “停，打住！”陆贽打断韩愈的话道：“你说谁老人家？” 韩愈见陆贽生气，有些蒙了，见霍子玉使劲使眼色，这才恍然大悟，心中直道自己糊涂，陆贽到今年也才42岁，自己怎么能喊他“老人家”呢？ 陆贽有些生气道：“42岁就是老人家了么？我也比你大不了多少岁吧？” 韩愈被问蒙了，虽然写文章写诗那是一把好手，此时却不知道怎么辩解了，霍子玉见状急道：“陆爷爷别着急，听我说。” 陆贽微笑地望着霍子玉道：“哦？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霍子玉笑道：“子玉又不是神仙，哪能说出花来呢，顶多说出一个虎来，陆爷爷就是那下山猛虎，胸怀韬略、气势非凡、霸气十足、纵横捭阖，那几十国特使还不望风而逃、弃械投降？！” 陆贽闻言哈哈大笑道：“陆羽那个老头子说你有时间是打蛇随棍上的猴脾气，我看还真是，别给我打哈哈、拍马屁，你倒是说说韩退之怎么就说我老人家就对了？” 霍子玉笑道：“好嘞，你听我给您编--哦不，你听我跟您解释，” 韩愈、张籍、王建、孟郊、柳宗元都站在一侧，本来就憋着笑，听霍子玉不知道是口误还是故意，再也憋不住，笑了出来。 霍子玉继续道：“陆爷爷您看哈，子玉应该叫你爷爷对吧？” 陆贽闻言点了点头，霍子玉继续道：“韩退之那是我二哥啊，孟东野是我大哥，仲初、会昌和子厚也都是我兄弟啊，论辈分都得跟着我喊你一声爷爷，没错吧？您看您都是我们爷爷了，喊您一声老人家不为过吧？” 此时只见霍子玉说完就招呼其他人道：“来来来，大哥、二哥，会昌、仲初还有子厚，我们一起叫声陆爷爷！”说着顺势就要作礼给陆贽磕一个。 第259章 你已经变坏了 书接上文，且说陆贽见霍子玉这种耍无赖的样子，当时就急了，因为他早就消气了！ 只听他急道：“去去去，大过年的又喊又叫又要磕头的，想要红帖是怎么滴，老子可没那么多红包啊！” 众人闻言，跟着陆贽哈哈大笑起来。 霍子玉点头哈腰地对陆贽道：“嘿嘿嘿，陆爷爷肯来我们东林为国家和民族效力，那是我们的荣幸，我们该给您发红贴才是，哪敢跟您讨要红帖？！” 一番玩笑，所有人的心情都放松了下来，陆贽正色道：“刚才跟那些异邦初步达成了协议，我们承诺出三分之一的产量给他们，接下来就是跟其他大唐节度派来的特使商谈，不好谈呐。” 韩愈也道：“嗯，不能出卖朝廷的利益，肥了那帮节度使。” 柳宗元与孟郊也点了点头。 霍子玉闻言却笑道：“陆爷爷和二哥见过养猪么？” 陆贽奇道：“子玉什么意思？” 霍子玉笑道：“节度使再强大，在我眼里只是一头猪而已，是我们大唐百姓养起来的肥猪，猪再肥大，终究是猪，养的越肥，对主人越有利，将来腾出手来以后，我们再宰了吃肉！” 陆贽闻言，朗声大笑道：“哈哈哈哈，好小子，这话说得够大气，也够狂，整个大唐也就是你敢这么说了，好，我喜欢，主人为什么要害怕自家的猪吃肥起来呢？哈哈哈哈” 其他人听霍子玉的话，也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同时也深深同意陆贽的话，在场的众人，谁不怕军阀做大呢？可能也就是霍子玉敢这么狂的把军阀当猪养了。 陆贽此时对韩愈、柳宗元、张籍笑道：“走吧，臭小子们，我们养猪去！”说着便哈哈大笑着阔步而去。 待众人走后，王建对霍子玉笑道：“子玉，你先去贾相爷家拜年去吧，这边有我和陆相爷在，你就放心吧。” 霍子玉说完拱手拜别王建，骑马前往贾府。 等霍子玉到贾府的时候，远远便看到贾兰笙在门口等着，霍子玉从乌骓马上一跃而下，三两步便走到了贾兰笙身旁，一把握住她两手道：“天这么冷，妹子两手这么凉，怎么还出来等我？” 贾兰笙羞道：“其实我也刚来不久。” 霍子玉牵着贾兰笙手笑道：“走吧，我们去找爷爷。” 路上，霍子玉道：“嘿嘿嘿，其实我早就想来，只不过初一大朝会然后国宴，初二又去宫里给陛下拜年，然后忙河东守军的事情，今天才得空前来，妹子可别生我的气哈。” 贾兰笙微笑道：“子玉哥又不是故意不来，国事为重，兰笙明白的啦，嘻嘻，我听爷爷说你大朝会的时候狠狠教训了契丹人和葛逻禄人，等会你跟我仔细说说？” “你爷爷不是跟你说过了？”此时陆羽的声音响起。 贾兰笙闻言，赶紧松开霍子玉的手，霍子玉拱手给陆羽请礼道：“子玉见过陆爷爷！” 陆羽闻言却不领情，而是笑道：“陆九是不是去东林了？你见过他了吧？是不是先跟他拜年了？” 霍子玉知道“双陆”总是斗气，于是笑道：“您要是不提还好，既然您提了，我可得跟您说说陆九爷爷的糗事！” 陆羽一听霍子玉要说陆贽的糗事，顿时乐了，赶紧拍了拍霍子玉肩膀道：“好啊，快快快，赶紧说说！” 于是霍子玉将刚在宣平坊韩愈叫陆贽老人家的事情说了出来，陆羽听后来霍子玉叫着众人给陆贽做礼拜年，吓得陆贽赶紧认怂、和稀泥了事，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陆九，他也有今天啊，哈哈哈，”说着拍了拍霍子玉肩膀道：“你小子做的不错，来，给你个大红帖！” 霍子玉接过红帖笑道：“多谢陆爷爷！” 陆羽笑着领贾兰笙与霍子玉来到大厅，贾耽已经在坐了，贾兰笙的二叔贾琳也在，霍子玉一一见礼拜年。 刚才贾兰笙跟霍子玉说，自己父亲本来过年是会回来过年的，但是今年由于李光颜等人要前往河东，贾兰笙的父亲就暂时留在了河东，好带李光颜等人熟悉河东情况，要回来探亲，或许也只有等到寒食节(清明节)了。 霍子玉打心底里还是很尊重贾耽的，这个人身为安金满的二弟子，却依然在为大唐做贡献，尽管他们为大唐做贡献的初衷是验证师父安金满的一些现代的理论和构想。 贾家虽是相门，但是规矩倒是不多，霍子玉拜年过后便和贾兰笙在府内散步。 “子玉哥，你是不是今天开始就要忙了？”贾兰笙问道。 “哈哈，妹子，你看我哪天不忙？”霍子玉笑道。 “嘻嘻，这倒也是。”贾兰笙也笑了。 “不过其实，从今以后我反而会轻松很多。”霍子玉转而说道。 “嗯？为什么这么说？”贾兰笙疑问道。 霍子玉宠溺地拍了拍贾兰笙脑袋道：“这都要感谢陆九爷爷和顾况爷爷，他们来了以后，我的压力锐减，等我把少林寺的师兄弟和师父请过来做天策军的枪棒与拳脚教头以后，我的压力就更小了，嘿嘿。” 贾兰笙闻言恍然大悟，然后微笑着说道：“子玉哥好厉害，嘻嘻。” “我哪有什么厉害，都是陛下和大家的支持。”霍子玉谦虚道。 “嘻嘻，能这么年纪轻轻就做到这么多事情，还这么谦虚，就已经好厉害了嘛，”贾兰笙先是嘻嘻一笑，但转而又道:“不过师父说，朝里也不是那么平静团结的，有不少小人呢。” 霍子玉闻言长出一口气道：“嗯，确实如此，现在一切都才刚开始，很多人一来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二来看到我们东林的势头选择了暂时回避。” “嗯，师父说，有些小人不干正事，但是专干一些诽谤和阻碍干正事人，国家内耗就内耗在这些人身上。”贾兰笙侧望着霍子玉说道。 “哈哈哈，陆羽爷爷说的太对了，不过目前这些人都潜伏着，不知道是在六部之中还是在皇亲国戚之内，一旦东林或者我做错了事，他们就会立刻跳出来。”霍子玉笑道。 “嘻嘻，看子玉哥轻松的样子，想来已经有了对付这些人的办法了。”贾兰笙掩齿笑道。 “嘿嘿，办法倒是有，只不过不太成熟，简单说就是监督与制衡吧，”霍子玉笑道：“不过我不喜欢政治这东西，太复杂，玩的久了，人都会变坏的。” “子玉哥不会变坏的！”贾兰笙急道。 “那以后你可得在我身边好好监督我，别让我变坏了！”霍子玉望着贾兰笙坏笑道。 “好。。。好呀，”贾兰笙害羞地点了点头，但是抬头看到霍子玉一脸坏笑，羞道：“哎呀，你现在就已经变坏了！” 第260章 五国联军 因为担心被留下吃饭，所以没到午时的时候，霍子玉就赶紧从贾府走了。 由于之前霍子玉没能及时去贾府拜年，所以贾兰笙一直待在家里不敢出去找霍子玉，现在好了，霍子玉已经来府上拜了年，所以贾兰笙以去霍府探望薛涛为由，跟着霍子玉就走了。 望着贾兰笙开心地与霍子玉肩并肩离开的身影，陆羽对正要转身离去的贾耽道：“你这孙女心可够大的，这就跟薛涛那丫头关系这么好了？” 贾耽闻言一愣，回头望着陆羽笑道：“听你这口气怎么说的好像兰笙不是你徒弟一样，这不叫心大，这叫来自大房的自信与包容！” 陆羽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只听他说道：“师兄，几十年了，这可是我第一次听你说话这么像年轻的时候。” 难怪陆羽感到意外，像刚才这样有点狂气和搞笑的话，也只有年少的时候贾耽才说过几次。贾耽一直是四位师兄弟里最稳重的一个人，年轻时候也都是他和大师兄许万年、三师兄杨良瑶斗嘴打闹，贾耽一直很沉稳，只是偶尔开开玩笑，但是只要他开玩笑，就总能引得所有人哈哈大笑。 待二人回到大厅，陆羽好奇地问道：“你就这么自信咱们兰笙一定是霍家大房？” 贾耽抿了一口茶道：“怎么，你没自信？” 陆羽笑道：“我当然有自信，只是对陛下的想法有点好奇，兰笙的对手可是陛下最宠的公主呢。” 贾耽闻言笑了，只听他说道：“陛下前天倒是私下提过一个建议，我觉得倒是很有意思。” 陆羽奇道：“哦？你说的我都觉得好奇了。” 贾耽笑道：“这就不能告诉你了，你一向嘴巴不严实，难保你不会大嘴巴说出去。” 陆羽郁闷地说道：“我哪有乱说过，我嘴巴一向很严实！” 贾耽哈哈一笑，然后说道：“反正我是答应陛下了，谁都不能说，现在全天下只有陛下、霍总管还有我知道，哈哈哈哈。” 陆羽闻言道：“行，不说就不说，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哈哈哈。” 话分两头，且说当霍子玉与贾兰笙来到霍府，霍子玉下车后扶贾兰笙下车，正在这时，听到有几人喊着自己的名字。 转头望去，霍子玉看到几人正向自己走来，赫然便是前几日见过的几位特使，走在最前面的正是阿拉伯阿巴斯王朝的王子拉希德，此外还有天竺特使多罗、罗马特使马库斯、回鹘特使骨力。 霍子玉见本来已经跟陆贽等人商议好通商事务的特使又前来自己府上，便知有大事相商，刚拱手未等开口，便听拉希德道：“尊贵的大唐侯爷，请原谅我们贸然来访，我们有要事必须和您本人协商。” “哈哈哈，尊贵的拉希德王子殿下，您不用抱歉，看到本来在宣平坊达成通商协议的你们前来我府上，我就已经猜到了必有急事或者要事，”霍子玉笑道：“还请进府一叙，请！” 说着，霍子玉请诸人进府，然后领上贾兰笙便进府。 薛涛见贾兰笙来到，便笑着牵手一同去了别院，霍子玉则领上几人来到会客大厅。 霍子玉也不客气，几人刚坐定，未等喝上茶便问道：“请问尊贵的拉希德殿下，是有何要事相商？” 拉希德闻言，挺了挺身体，笑着说道：“侯爷可知大唐如今最大的敌人是谁？”说完又补了一句道：“我的意思是边境。” 霍子玉闻言望了望拉希德，又望了望骨力，然后对拉希德说道：“难道不是阿拉伯和回鹘最大的敌人么？” “哈哈哈，”拉希德笑道：“侯爷言重了，我们阿拉伯帝国没有敌人。” 霍子玉闻言笑了，望着拉希德问道：“王子殿下就不要绕弯子了，有话不妨直说。” 拉希德闻言道：“今早与陆贽大人的商谈，是非常成功的，也正因这次商谈，让我有了一个天大的好主意，我跟骨力特使、多罗特使、马库斯特使商量了一下，他们都非常赞同。” “哦？敢问王子殿下是何好主意？”霍子玉拱手问道。 “我阿拉伯与罗马、天竺要和大唐做生意，必须走丝绸之路，但是如今丝绸之路被吐蕃和葛逻禄切断，所以我提出一个设想，为什么我们几国不共同出兵，打通丝绸之路呢？我们五国也都是强国，如果我们联合，吐蕃与葛逻禄必然难以抵挡，别说打通丝绸之路，打败它们然后瓜分这两国都不是不行，您说对吧？” 霍子玉闻言，内心窃喜，心道，好家伙，不枉我一番引导，你们是终于开窍了！ 不过表面他却不动声色，装作沉思了一下，然后说道：“拉希德殿下的想法是大胆的，但也是极有远见的，的确，如果我们五国联手，吐蕃与葛逻禄必然大败！” “对吧，我就说吧！”拉希德起身喜道：“到时候就五路齐攻，灭了吐蕃与葛逻禄，葛逻禄由我们阿拉伯、罗马与回鹘瓜分，吐蕃所在的高原领土到朔方和剑南都给大唐，其它领土给天竺，你看怎么样？” 回鹘、罗马与天竺特使已经听拉希德说过了，但是此刻再听，还是很兴奋。 我勒个去，这还没打仗呢，就开始分地盘了？才哪到哪啊这。 霍子玉急忙道：“拉希德殿下，您的想法我是肯定支持的，不过如今大唐无力分兵过去啊。” “哈哈，怪我怪我，”拉希德笑道：“是这样的，侯爷，我说的是三年后五国联军齐攻吐蕃与葛逻禄，不是现在。” 霍子玉听是三年后，这才放下心来，三年时间足够他平定陕北与北方军阀了。于是笑道：“这我就放心了，不过暂时这三年里你们怎么办呢？” 骨力闻言道：“我们已经达成了协议，我们回鹘与罗马、阿拉伯、天竺、大唐，成立五国联盟，先由大唐禁军护送商品到大唐与回鹘边境，然后由我们回鹘军队经国内运送到西域，再由天竺、罗马、阿拉伯联军接应，暂时除了大唐外，我们四国各出两万军队。” 霍子玉闻言点头道：“嗯，这个办法应该还可行，就怕吐蕃和葛逻禄铤而走险。” “不怕不怕，敢动手就打他娘的！”拉希德笑道。 霍子玉闻言哈哈大笑道：“尊贵的拉希德殿下，你可是学坏了啊，这骂人的话都说出来了，哈哈哈” 拉希德闻言也笑了起来，只听他说道：“这个嘛，自从学会你们的汉语，我骂人的本事也长进了不少，我们阿拉伯语虽然也有不少骂人的话，但是跟你们汉语相比，真的是小巫见大巫，还是你们汉语骂人痛快，真特码痛快，哈哈哈哈” 第261章 救援安西 拉希德等人见霍子玉同意，很是高兴，而霍子玉则另有其事要说。 骨力见霍子玉似乎还有话要说，于是说道：“侯爷似乎还有担心的事，不妨直说，我们如今已经是联盟了。” 拉希德与马库斯、多罗也纷纷道：“对啊，已经是联盟了！” “好，那我问诸位一个事，”霍子玉见众人期待的表情道：“不知诸位此次前来长安是怎么过来的？” 拉希德道：“我是从葛逻禄过境的。” 除了骨力，其他人纷纷表示是从葛逻禄过境，然后从回鹘过来的，天竺特使多罗道：“以往都是从大唐的安西过来，不过吐蕃人不让过境，我们只好从葛逻禄绕道回鹘了。” 霍子玉道：“不知诸位是否知道为何吐蕃不让诸位从安西走么？” 拉希德问道：“为何？难道安西有什么问题？” 此时骨力叹气道：“我知道，因为吐蕃封锁了安西。” 霍子玉点头道：“我大唐安西都护府并没有沦陷，吐蕃人一直在进攻，但是没法啃下来那里，所以派重兵封锁了安西，不让你们经过，唯恐你们给安西带过去补给或者帮安西带消息过来长安。” “什么？安西还在？！”拉希德惊道。 霍子玉点头道：“是的，一直在，所以我有个交易想跟诸位谈。” 拉希德迟疑道：“不会是让我们出兵救援安西吧？” 罗马特使马库斯道：“救援安西？这个太难了吧，吐蕃和葛逻禄可是重兵包围了那里！” 回鹘特使骨力也道：“对啊，侯爷，据我所知，吐蕃和葛逻禄陈兵15万在西域封锁边境，我们现在出兵安西，可就。。。太难了。” “哈哈哈，诸位想多了，”霍子玉笑道：“本侯的意思并非要诸位出兵救援安西，大唐的安西，自然是我们大唐自己派兵去，在下只是想跟各位谈一个交易而已。” “喔？侯爷请讲。”拉希德听不是让众人出兵攻打吐蕃、救援安西，于是松了一口气道。 “我大唐免费送各国二十万斤新酒，未来还会送相当数量的另一样守城利器，那样利器可以加固城墙，除非天火降临否则谁都破坏不了城池，这两样东西换诸位一次行动。”霍子玉竖起一指道。 众人一听，顿时就心动了，后面这个守城利器是什么，他们不知道也没见过，但是免费送二十万斤新酒，他们没法不心动，二十万斤新酒什么概念？拉到本国价值将近千万两！！ 不过他们惊喜过后还是稍微冷静下来，价值越多，说明这个行动不简单。 骨力道：“什么行动让侯爷这么重视，情愿拿二十万斤白酒去做免费交易。” 霍子玉笑道：“请阿拉伯、罗马、天竺派兵西域，假装要进攻的样子，由回鹘出骑兵给安西输送一些补给，当然，这些补给的钱我们出。” “这个。。。”骨力闻言犹豫了起来。 “这个对我们罗马来说没问题！”马库斯率先表态。 “我们阿拉伯更没问题！”拉希德笑道。 “仅仅策应的话，我们天竺国出兵也没问题。”多罗道。 “如果仅仅是输送一些补给还是没问题的，不过我们刚与吐蕃、葛逻禄大战过，骑兵能抽调出来的也不多，大概也就一万骑兵，到时候能输送多少，就不一定了。”骨力拱手道。 “无妨，尽力就好。”霍子玉道。 骨力闻言道：“您能理解就好！”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霍子玉拱手道：“来，我们喝一杯！” 说着，霍子玉便让霍东上酒，与众人举杯连干三杯！ 众特使是笑哈哈地离开的，能得到大唐白送的二十万斤新酒，谁不高兴？领几万兵马装装样子攻打吐蕃和葛逻禄就可以了，花不了几个钱，怎么算都是赚大了。 连回鹘特使骨力都在内心大呼赚到了，毕竟自从北庭都护府被吐蕃攻陷以后，天山附近就成了三不管而又同时三管区域。 之前与葛逻禄、吐蕃大战，回鹘人就在天山附近阻击了葛逻禄大军几个月，如今那里几乎是三不管，回鹘对外宣称那里是自己领土，葛逻禄宣称是自己领土，吐蕃也说原北庭都护府是吐蕃领土。 在阿拉伯、罗马、天竺牵制吐蕃与葛逻禄大军的情况下，偷偷给安西都护府输送给养是完全没问题的！他越想越觉得开心，自己小使心机，就帮回鹘赚了一大票！回去跟可汗报告以后，自己连升三级都没问题！ 等送走了拉希德等国特使后，霍子玉便要去宫里跟德宗汇报此事。 恰在此时，薛涛、贾兰笙见各国特使都走了，于是来到大厅，霍子玉笑道：“阿姐，兰笙妹子，我这就要去宫里一趟，有要事需要跟陛下汇报。” 薛涛笑道：“国家大事要紧，快去吧。” 贾兰笙也道：“子玉哥路上小心些。” 霍子玉道了一声“好嘞”，便吹了一声口哨，唤出赤兔，于是便出了门。 当霍子玉来到南薰殿的时候，德宗正在吃糕点，眼见见霍子玉赶来，便赐给他一些来吃。 霍子玉谢恩后也不客气，三两口便吞完了，吃完还夸奖道：“陛下赐的糕点就是好吃啊！” 德宗笑道：“你吃这么急，还能品出好吃来，也是难得啊，哈哈。” 笑完后才问霍子玉道：“对了，你这大中午的来宫里，可是有什么急事？” “正是，”霍子玉拱手道：“刚才阿拉伯、回鹘、罗马、天竺四国特使去了我府上，提了一个建议，由五国成立联盟，由大唐军队护送商品到回鹘边境，然后回鹘经自己国内运送到西域，再由阿拉伯、罗马、天竺联军接应运走。” “嗯，这倒也是个好办法。”德宗点头道。 “不止如此，”霍子玉道：“阿拉伯的拉希德王子说，这只是一个临时的方案，我们约定三年后成立五国联军，五路进攻吐蕃与葛逻禄，他们连届时怎么瓜分这两国都想好了。” “哦？”德宗闻言眼前一亮，然后哈哈笑道：“哈哈哈，子玉，不枉你有意引导啊，他们还真想到这里了。” 说完对身侧的霍仙鸣道：“五国联军进攻，吐蕃跟葛逻禄必败！哈哈哈，难得啊，这帮人这么齐心协力做我们想让他们做的事。” 霍仙鸣笑道：“利益关联甚深呀。” 霍子玉也笑道：“重利之下，还是刀枪开路啊！” 第262章 写信少林寺 书接上文，且说德宗听完霍子玉的话，心情大好，从霍子玉来时的斜躺、到听说五国联军后坐起身来，此时已经起身在殿内来回走动。 只听他喜道：“不管怎么样，他们能想到联合出兵就好，三年时间，我们应该也够平定河北军阀了吧？” 霍子玉拱手道：“嗯，不出意外的话，没问题。” 德宗点头道：“难得这几个国家一起出兵，我们不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机会。” 霍子玉道：“还有一件事，子玉需要向陛下汇报。” “哈哈哈，你说！”德宗心情大好。 “我跟四国达成了一个交易，由阿拉伯、罗马、天竺出兵西域，佯攻吐蕃，实为牵制，然后由回鹘出兵为安西输送补给。而换取他们出兵的代价则是免费送给四国各二十万斤新酒。”霍子玉缓缓道。 “真的？！”德宗惊叫出声，然后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太好了！” 德宗说完快步走到霍子玉身边只拍霍子玉肩膀道：“孩子，好样的啊！我没看错你！太好了！亏你能想到这一招！” “这样安西之危应该就能暂时缓解了。”霍仙鸣微笑道。 德宗抚须道：“是啊，希望郭老将军能坚持住啊！” 霍子玉想起少林寺的事情，拱手对德宗道：“陛下，子玉还有一件事需要向您请示。” 德宗心情大好，笑道：“哈哈，有什么事尽管说。” 霍子玉笑道：“陛下，子玉入伍以来，与将士们深入接触，我发现大唐将士虽然勇猛，但是临战之时，进攻手段单一，只靠蛮力冲杀，这样伤残率很高，我打算写信邀请少林寺的几位师兄过来，担任我们天策军的拳脚枪棒教头,教授将士们一些实用的拳脚和枪棒技巧，还请陛下恩准。” “嗯，这是好事，难得你有这心思，必须准了！”德宗满口答应道。 “好嘞，多谢陛下！”霍子玉拱手谢道：“陛下，没有其他事的话，子玉就先告退了。” 德宗点头准了，霍子玉又向霍仙鸣行了礼，这才赶紧告退回家。 望着霍子玉远去的身影，德宗对霍仙鸣道：“子玉这孩子，真是上天赐给我们大唐的福星啊，能用几十万斤酒换来安西暂时的续命，值了！” 霍仙鸣听德宗说霍子玉是上天赐给的福星，不禁想起了李泌和他做出的牺牲，心中思绪万千，目光也变得有些柔和与哀伤。 德宗还沉浸在欣喜之中，没有注意到霍仙鸣的变化，开心地说道：“仙鸣，一起喝一杯！” 霍仙鸣闻言，这才收起思绪，赶紧差人传旨尚食局给烫壶酒，同时做几个下酒菜，不表。 且说霍子玉回到家，见薛涛与贾兰笙在书房练习书法，于是凑上前观看。 他其实对历史上薛涛的书法并不了解，先前见她帮着自己写文书用的也都是楷书，出自颜体，而如今她用的却是行书，霍子玉不禁赞道：“我一直以为阿姐都是用楷书，没想到阿姐的行书也如此高妙，行笔雄竣，不似女流之风，却颇有王右军神韵呐！” 薛涛闻言一羞，微笑道：“阿弟就会打趣我。” 霍子玉问旁边贾兰笙道：“妹子评评理，我说的是不是实话？！” 贾兰笙笑道：“子玉哥说的对，而且我觉得不仅如此，我看薛姐姐的字很是潇洒自然、满纸灵动。” “去去去，你们俩一唱一和的，把我夸得都快忘乎所以了！”薛涛笑嗔道。 霍子玉问贾兰笙道：“对了，兰笙妹子写的字在哪？让哥欣赏一下。” 贾兰笙羞道：“哎呀，我写的不好啦，还是不要看了。” 此时薛涛拿起旁边两张写好的笺纸给霍子玉道：“别听兰笙妹子瞎说，她写的可好啦，不信你看。” 霍子玉一手接住，然后两手托起，看了起来。 不同于薛涛使用的行书，贾兰笙用的是楷书，看得出，是狠下了一番功夫的，于是转而问贾兰笙道：“妹子学的是褚文忠公(褚遂良)？” 贾兰笙闻言点了点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望着霍子玉，等着听他的品评。 只听霍子玉道：“嗯，非常棒，清秀俊逸而又洒脱英朗，难得的是刚柔并济却又尽显飘逸，可以说是甚得文忠公其中三昧啊，令人一见倾心，俊秀可人、俊秀可人呐！” 贾兰笙听到霍子玉的夸奖，心里感觉比吃了蜜还要甜，而听到霍子玉说“令人一见倾心”，不禁心跳加速，最后听他又连说两遍“俊秀可人”，也不知他是夸奖自己的字，还是夸奖自己这个人了，顿时羞得低头摆弄起衣角来，口中说道：“子玉哥谬赞啦。” 薛涛见状，微笑着走到贾兰笙身边道：“看吧妹妹，阿弟还是喜欢你多点呀，夸姐姐我都没连说两遍‘可人’！”说着白了霍子玉一眼。 薛涛本就生的秀美，偏偏在这秀美中又颇有一番风情，这看似看玩笑的一记白眼，满含风情，让霍子玉不禁一呆。 薛涛见霍子玉望着自己呆呆傻傻的样子，心中升起一阵阵甜蜜与娇羞，哪还敢再看他，赶紧牵上贾兰笙手道：“妹子，我们不理你子玉哥这呆子了，走，我们去别院散散步。” 霍子玉见二人转身便走，正要追过去，但想起给少林寺的信没写好，于是赶紧写起信来。 信是肯定要写给住持明空，霍子玉先是简单问好，然后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意图，想邀请自己师傅明性带几位师兄弟过来给天策军传授拳脚与刀剑枪棒功夫，并向住持表明了此举既可以保家卫国、彰显少林济世为怀的精神，又可以向天下推广少林功夫，扩大禅宗少林的影响力，恳请住持好好考虑，最后落款“弟子玄空”。 写好信，霍子玉出门叫来锦衣卫，命其将书信交于关松，由其差人将之送往嵩山少林寺。 办妥一切后，霍子玉才来到别院去找薛涛与贾兰笙二人。 当霍子玉来到别院，就看到薛涛与贾兰笙正坐在别院中，一边晒太阳，一边吃着坚果糕点，旁边还泡着茶。 贾兰笙见霍子玉过了将近一刻才到，笑道：“子玉哥怎么这么慢？” 霍子玉一边搬过椅子坐下，一边抓起一把松子笑道：“哥我在长安孤立无援，所以写信到少林寺摇人去了！” 第263章 大唐之大 三人一边闲聊，一边吃着东西。 霍子玉吃了一颗松子，感觉跟后世吃的松子味道差不多，不禁感叹起古代生活来。 在古代，尤其是明朝中期以前，我们中国人饮食是很寡淡的，菜单上的食物也远远没有如今丰盛。 首先说他们正在吃的坚果，后世炒制焦酥咸香的西瓜籽、南瓜籽、葵花籽，在古代都是没有的，因为西瓜、南瓜与葵花都是明朝中后期才传入中国，跟玉米、土豆、红薯、花生进入中国的时间差不多，而后世非常普遍喜欢嗑的葵花籽，更是到了民国之后才开始在中国人之中普及。 霍子玉这个郁闷啊，在大唐就没什么好吃的，各种瓜子、花生都没有，由于土豆没有传入中国，所以连薯条都没得吃，这让霍子玉近些日子一直盼望杨良瑶赶紧去美洲，早点把各种好吃的带回来！ 说起杨良瑶，霍子玉就觉得很有意思，杨良瑶这个人低调的可怕，从不抛头露面。虽然知道他住在宫里，但从未见到他出来过，哪怕是在上次大朝会，杨良瑶都没出现。 霍子玉觉得有必要抽时间询问一下杨良瑶动身启航的事情，于是问贾兰笙道：“兰笙妹子，你对杨良瑶杨爷爷了解多少？” 贾兰笙闻言道：“杨爷爷呀，我觉得他是一个既冷酷又温柔的人。” 霍子玉与薛涛闻言，面面相觑，贾兰笙见状解释道：“嗯。。。怎么说呢，我说不好，我是听师父说过他的一些事，然后结合我自己对他的印象，所以才这么觉得。 杨爷爷这个人，我听师父说，他文武双全，做事果断，从不拖泥带水，他曾带兵平定不少叛乱，出手狠辣，但是他对爷爷和师父、还有我却很好，每次他出远门回来都给我带好吃的、好玩的，还会跟我讲很多有趣的事情。” 霍子玉听贾兰笙说完，就彻底明白了她的意思，杨良瑶自从师父安金满死后，就几乎封闭了自己，也只有在跟师兄弟等几人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敞开心扉。 “我听师父说，杨爷爷要么在外出差办事，要么就来我家，其他时候都在宫里独处，几乎从不抛头露面，跟朝里的大臣、皇亲国戚也保持距离，所有人都说他是一个冷漠、冷酷、说话刻薄、脾气古怪的人。”贾兰笙继续说道。 “嗯，我也听陛下说过，杨爷爷是一个非常低调的人，陛下也是看中了他这一点，所以从不怀疑他结党，很多重要的国家大事都交给他去办。”霍子玉道。 薛涛闻言点头道：“其实这样挺好的，帝心难测，加上跟其他国家打交道多，更容易引起猜疑，所以还是低调些好。” “不过师父说，杨爷爷其实也不喜欢陛下。”贾兰笙小声说道。 霍子玉闻言，心下自然明白为什么，毕竟相比较于贾耽与陆羽，杨良瑶更加的纯粹，他不辞辛苦的出使其他国家，完全是因为他想验证他恩师安金满世界地图的正确性，虽然表面看来对大唐有利，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出他刻意在保持着与大唐朝廷的距离。 霍子玉笑道：“杨爷爷正是因为看起来跟谁都不亲，所以陛下才不猜疑他，至于跟相爷亲近，那也是师兄弟的亲，几十年来和相爷一样从不站队结党，也因此，表面看来跟所有人都不亲，却能得到所有人信任。” “现在还不是站你这边了？”薛涛笑道。 “哈哈哈，其实杨爷爷是有自己原则的一个人，他一直在践行心目中的路线和真理，看起来是跟我站一起，其实是因为我们路线暂时一致罢了，”霍子玉笑道：“就像陛下说的，‘与其说他是为朕和朝廷办差，不如说是他在为自己办差，朕对他说的话，还不如贾相爷对他说话来的有用’！” “能容得下杨老先生这样一个人，可见陛下是一个有容人之量的君主！”薛涛叹道。 霍子玉笑道：“是啊，不过何止陛下，我大唐开国以来的帝王其实都还算宽厚，大唐之‘大’不在‘疆域之大’，而在于‘大肚能容各色人才之大’！” 薛涛闻言拍手叫好道：“‘大唐之大’不在‘疆域之大’，而在于‘大肚能容各色人才之大’，此处应该有掌声！” “子玉哥说得好好呀，回去我一定要跟爷爷说说！”贾兰笙也拍手叫好道。 “哈哈哈，你们这么夸，我会骄傲的！”霍子玉开了句玩笑，然后正色道：“其实一个国家能强大，靠的是所有人的努力，这就注定需要国家有巨大的包容力，容得下各种脾气秉性的人才，也容得下各种批评与质疑。 不仅国家如此，小到我们每个人，再到学术研究，哪个不是在各种批评、质疑、思辨中改进和进步的呢，对吧？” “这倒是，”薛涛道：“如果一个人不允许任何人质疑，那她\/他已经超越神了，因为连神仙甚至老天爷都会被人批评、质疑或者谩骂呢。” “那当然，别说个人了，我们大唐朝廷也是如此啊，”霍子玉笑道：“你看我们朝廷，有御史台，专门挑国家和百官的刺；长安城每座坊都有专门的留言板，还有笔墨伺候着，让人留言批评坊里或者朝廷有什么做得好的或者不好的。” “嘻嘻，不过很多事，好像就算大家写了也没用，”贾兰笙笑着说：“好多问题朝廷六部还是没有改。” “咯咯，这倒是，”薛涛也掩齿笑了起来：“不过我觉得，很多问题要改进，是需要花费很大时间和人力物力的，没有及时改，倒也可以理解。” “嗯，你们说的是，不过有一点不容忽视。”霍子玉道。 “哪一点？”贾兰笙问道。 “嘿嘿，就是好在百姓还能有机会、有地方可以写下来对朝廷的批评与建议，而且写了也不会被动辄追究责任，”霍子玉先是嘿嘿一笑，然后肃然道：“如果未来，大唐百姓有苦难言、有话不敢说，或者连说句实话、真话、质疑的话都会被抓起来，那才是真的可怕。” “那就真的是像古人说的‘国人莫不敢言，道路以目’了！”薛涛点头道。 “嘻嘻，幸亏我们是大唐，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贾兰笙笑道：“陛下早年被言官们骂过可不止一次，都没杀他们，也没贬官，反而赏赐了银两和绸缎。” 霍子玉点头道：“嘿嘿嘿，那是，陛下之前跟我聊天的时候说过，他早年可是颇有些荒唐懒惰，被那帮御史骂惨了！ 有个御史在大殿上堵着路不让他走，非逼他说清楚为什么非要私收节度使的孝敬银子，唾沫星子喷了陛下一身，哈哈哈，不过陛下不仅没生气，事后还赏了那个人几十匹绢，不过被那人拒绝了，哈哈哈” 第264章 御气飞行 有了陆贽等人的加入，霍子玉一下子就从东林的重负中解脱了出来。 首先霍子玉扪心自问，自己并不擅长经商与经营、统筹管理一类，现在有陆贽带人加入接手了这些，算是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他乐得专心在军营里跟大家一起训练。 令霍子玉同时感觉压力骤减的，还有来自马瑞增、杨仁、裴绪等人的助力。 马瑞增与杨孝擅长行军布阵，而郝玼、裴绪、杨义等人又很擅长训练士兵，霍子玉反倒没什么事做，他待在军营里，反倒是跟着众人学到了很多行军打仗的经验，还用心的学起了阵法。 在现代战争之前的冷兵器时代，行军布阵历来是领兵者的必学课程，虽然一场大仗的胜负取决于后勤补给、兵器装备、骁勇士气等，但是阵法也很关键。 两军对战，从主帅的阵法就可以看出双方的主帅强弱，当然，在霍子玉所在的大唐，随着火枪的逐渐兴起，重骑兵的比例骤减，取而代之的是机动性更强的轻骑兵。 霍子玉在学习兵法以及研究前朝战例后发现，大唐军队作战的阵法兵法相对还是比较简单的，以初唐战神苏定方(苏烈，字定方)西域之战为例，大唐以两万多人的规模，沿着丝绸之路一路打到西亚，靠的阵法简单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所有战斗除了少数奇袭，其余全部都是以步军长枪队、陌刀队来硬抗敌军骑兵冲击，一旦扛住第一波攻击，唐军立即组织反击，靠着士气与勇猛，当时已经六十多岁的战神苏定方愣是打的西域百国咸服，威震中亚与西亚，为大唐打下了将近六百万平方公里的领土！ 霍子玉是来自后世的人，他还研究过蒙古人西征的战法，自己总结和沙盘演练过后，跟王建、马瑞增等人讨论，令所有人为之惊讶，纷纷称奇。 就这样，时间过了十天，期间一切平静，哪怕杨良瑶出海，还是他出发以后由贾耽通知的霍子玉，这让霍子玉郁闷了好几天，这个杨良瑶还真是性情凉薄。 这天中午，霍子玉正在军营里读兵书，另外几名将士在抄写材料。 忽然，霍子玉听到远处一阵脚步声，似乎很多人来到，其中一人内功似乎很高，这几人正朝自己大帐走来，过了一会，王建进帐道：“子玉，你看谁来了？”说着一个侧步站到一旁，便见一人窜出来，赫然便是自己师兄玄慈！ 只见玄慈正要朝着霍子玉扑过来，身后一人喝道：“玄慈不得无礼！” 这个声音，霍子玉如何听不出是明性师父呢？玄慈听明性训斥，这才乖乖回到明性身后，冲霍子玉傻笑；玄真、玄济也从明性身后走出来，站到了明性右侧。 霍子玉大喜道：“师父，师兄，你们来了呀！” 只见霍子玉一个闪身，倏然便已经立身在明性身前，正要抱抱自己师傅，只见明性一手礼于身前道：“阿弥陀佛，贫僧参见侯爷！”其他师兄见状，也赶紧照着作礼。 霍子玉见状也赶紧合掌施礼道：“阿弥陀佛，玄空参见明性师父、玄真师兄、玄机师兄、玄慈师兄！” 王建等人见状，也纷纷双手合掌向明性问好，明性带玄真等人一一回礼。 除王建留了下来，其他人问好后便出帐了。 霍子玉赶紧将众人让座，然后道：“师父你真是太客气了，您是我师父，我是您徒弟，不管到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是这身份，您这又是作礼又是问好的，太见外了！” 玄慈也道：“对啊，明性师父真是太客气了，跟玄空师弟还这么见外！” 明性闻言斥责玄慈道：“不得妄语！如果现在是在少林寺，我们当然不需要这么多礼节，但是这是在长安天策军的军营，外面可是驻扎着十万将士，如果我们跟你们玄空师弟嘻嘻哈哈地胡闹，就会影响他在将士们心中的形象，不利于以后治军，明白了么？以后再敢胡闹，我立即把你赶回少林寺关禁闭！” 其他人闻言，纷纷点头，连王建都不禁对明性刮目相看，心中不禁对之又多了几分敬意！ 玄慈闻言，这才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道：“师父批评的是，玄慈记住了，以后绝不再犯了。” 明性见状，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而对霍子玉道：“玄空啊，你以后也要注意，在其他人面前不可失了身份与威严。” 霍子玉闻言，点头合掌道：“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明性见状，心下大慰，看来一个多月的长安富贵生活并没有让霍子玉飘飘然，想到刚才霍子玉的身法道：“对了，刚才刚进大帐，你一个闪身便到了为师身旁，看你身形，似乎功夫依然大成，内力也更精深了。” 玄慈等人闻言，这才回想起来，纷纷点头，玄慈问道：“师弟，你不会是有什么突破吧？” 霍子玉微笑着对明性道：“回师父的话，弟子其实也不清楚，不过按世俗说法，弟子似乎是突破到了武神境。” “武神境？！”玄慈眼睛都瞪大了，一脸不可思议！ 连一向对所有事都淡然的玄真都被震惊了，玄济更是直接愣住了！ 明性抚须笑道：“哈哈哈，其实你在少林寺的时候就突破到武神境了，只是你当时不知道而已，其他人就更不知道了，当时我和你法空师叔祖、明济师父都知道，你最近进步如何？” 霍子玉道：“回禀师父，弟子已经可以以气化形，武神领域也可以覆盖到百米左右了。” “卧槽，武神领域？！”玄慈叫道。 明性闻言斥道：“玄慈，不可说脏话！” 玄慈赶紧认错，明性这才转而追问霍子玉道：“还有么？” 玄真、玄济、玄慈，包括王建在内都惊着了，能以气化形、形成武神领域就够惊世骇俗了，还要怎样？还能怎样？ 霍子玉听明性追问，便道：“弟子最近一直在追求禅道，武道就没有更多领悟了。” 明性闻言抚须道：“嗯，也对，如今专注禅境确实是最好的，别的反倒都是旁门左道了。” 玄济一听明性这么说，有点奇怪道：“师父，您刚问还有别的没，武神境还能有什么神奇的？” “哈哈哈，太多了，为师也是近来查阅典籍才知道的一些，比如可以御气飞行。”明性笑道。 霍子玉闻言也愣住了，“御气飞行”？什么玩意？这哪来的玄幻修仙既视感！ 第265章 团聚 对于明星说“御气飞行”，所有人都认为是天方夜谭。 玄慈直接笑了出来：“师父，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您怎么拿起嘴来就说，如果能御气飞行的话，那不就是神仙么？” 玄慈说的话，很大胆，居然敢说明性师父“打诳语”“拿起嘴就说”，不过其他人虽然嘴上没这么说，但是心里也差不多这个感觉了，所以倒也都没指责玄慈。 有意思的是，连明性自己都笑了，对玄慈说道：“要说为师打诳语，倒是对，不过也不对。” 见众人一脸不解，明性道：“我在藏经阁一部高僧手记中读到过一篇，那位我们不知名的少林寺前辈提到说，武神初期仅仅是释放武神领域，练到后期的话，理论上可以驾驭世间万物的气，为我所用，他哪怕在空中，也有万物的气托着，就像踩着地面一样结实。相应的，也可以依靠万事万物的气推动他自己移动，所以可以说是御气飞行了。但话是这么说，为师确实从未印证，所以说是打诳语，倒也不错。” 众人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霍子玉作为一个后世学过物理的人，对这个道理感觉有些熟悉，于是问道：“师父的意思是，这个御气飞行，就像是鸟依靠风，伸展翅膀飞翔，而武神境后期就类似于依靠万事万物气的交换，人为制造了一种风，这股风就推动着、托着他飞行？” 明性闻言笑道：“对，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为师就是这么觉得的！” 就在这时，玄慈说道：“这可太难了！” 霍子玉粲然一笑道：“嘿嘿嘿，师父、各位师兄，你们远道而来，怎么一来就说这些，累不累？饿不饿？” “都快饿死我了，”玄慈一听霍子玉询问，吐槽道：“一路明性师父都不让我们多吃饭，这会都快饿死了！” “哈哈，那就别说了，走，我先带你们去长安城最好的酒楼吃饭去，我们边吃边说！”霍子玉说着就站起身。 玄慈听说要去长安最好的酒楼吃饭，乐得喜笑颜开，明性却道：“不可，我们来时，方丈特意嘱咐我们，既然大家是来教授大家少林功夫，就一定要和大家同吃同住，不可搞特殊，我们还是在军营吃吧。” 霍子玉闻言，便知道这说话风格就是法空方丈的，于是点头道：“方丈他老人家言之有理，我听明性师父的。” 王建闻言，便说自己去安排，留下霍子玉和明性等人聊天，而玄济、玄慈对军营很好奇，于是明性便安排玄真与玄济、玄慈一起，也随王建同去了，顺便带他们熟悉下军营。 大帐中只剩下明性与霍子玉，说话也都没了约束，问候过方丈与自己师傅等人后，二人愉快地聊了起来。 通过交谈，霍子玉才知道，原来他给少林寺的信，两天后便送到了，而方丈与主持、明性、明济等人，先是确认了先前霍子玉说自己有志向、未来可能需要少林寺帮助的话，然后一致认定这是弘扬禅宗少林精神的大好机会，于是决定派遣明性带领玄真、玄济、玄慈三人前来。 而之所以派三人跟随明性过来，主要也是因为玄真三人是少林寺新一代重点培养的对象，派他们前来也是为了历练一下。 明性说道：“你玄真师兄虽然性情淡泊、为人做事沉稳，对佛法研究也很上心，但是有点过于脱离现实，所以我们决定让他来多接触接触实际生活。” 霍子玉笑道：“就像六祖说的‘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闷头领悟佛法终究是闭门造车，没有尘世对心性的磨炼，所谓顿悟终究是镜花水月。” “哈哈哈，就是这个道理，”明性说道：“至于你玄济师兄，他这个人也是练武的好苗子，但性格不太好，太爱较真，好胜心太强，当初你刚到少林寺，他还不服，后来眼见你实力远超众人，他才服气。” 霍子玉微笑着点点头道：“嘿嘿，刚去少林寺的时候，玄慈师兄就跟我说过，说玄济师兄说不定会挑战我，哈哈哈，结果后来去演武场那次，我把玄铁棍拔了出来，玄慈师兄说玄济师兄从那以后就服了。” “哈哈哈，你玄济师兄虽然争强好胜，但是为人还不错，”明性对霍子玉说道：“他后来也跟我坦白过，说本来是不服你的，以为你是去少林寺玩玩的公子哥，他自负力气大，本来想在演武场公开挑战你，结果没想到你一出手就震惊四座，他这才服了你，他这个人，为人还是坦荡的，倒不耍什么阴谋诡计。” “嗯，”霍子玉点头道：“我少林寺的师兄弟们都很好，也很照顾我，我们一起过了快乐的七年。” “哈哈，那是，你以为他们都不知道你和玄慈跑去后山破戒？”明性说着，见霍子玉傻笑地挠挠头，继续说道：“只不过他们不打小报告，哈哈哈” “嘿嘿嘿，其实我俩一直以为你们不知道，”霍子玉继续傻笑道：“直到后来快走的时候主持说起，我们才知道原来你们一直都知道，嘿嘿” “当然知道，”明性微笑道，又似乎回忆往事：“因为少林寺就这么大，我和你明济师父、明惠师父、明空师父，我们小时候也老去后山，你明惠师父是吃肉吃的最多的！那时候法空师叔还老替我们打掩护，哈哈，转眼都三十年了！” 霍子玉听明性说他们小时候去后山都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便想到了许万年，不知道他是多久前去的，于是问道：“师父，您在后山见过一位老人没？他在后山搭了一个房子。” “当然见过，”明性说道：“我不仅见过他，还见过你师父李泌李相爷。” “嘿嘿嘿，那您赶紧说说。”霍子玉急道。 “那个在后山搭草房的老头，我们见过几次，不过他从不跟我们说话，加上他长得又凶，还几乎不怎么出门，所以对他了解很少，”明性说道：“你李泌师父隐居在嵩山的时候就早了，我没见过，方丈师叔跟他关系还不错。” 两人正说话间，玄慈进来道：“明性师父，吃饭喽！” 见霍子玉他们在聊天，于是问道：“师父，师弟，你们聊什么呢，看起来聊得热火朝天的样子。” “我们在说你又馋、又懒又不求上进呢！”明性笑道。 第266章 准备上元节 待明性等人吃过斋饭，王建为他们详细说了下后续负责的工作，霍子玉也派人召来郝玼、杨仁、马瑞增等人。 众人一番寒暄过后，王建为玄真等人分配了工作，号称自己擅长用枪的玄慈坚持要去郝玼的第一军，说要跟裴绪好好学习和切磋；玄济去了马瑞增的第二军；玄真则去了杨仁的第三军；明性则作为总教头。 待众人走后，王建、杨义留了下来汇报军务。 汇报结束后，王建笑道：“统领，我有点担心玄慈小师傅啊。” “哦，怎么说？担心他不能胜任，还是担心他跟郝玼、裴绪打起来？”霍子玉笑道。 “哈哈哈哈，统领原来知道啊！”王建笑道。 “放心吧，”霍子玉微笑着说：“我玄慈师兄虽然有些贪吃惫懒，但是为人不喜争斗，他说想跟裴绪学枪，那就真的去学枪去了。我玄真师兄也是一个性情淡泊的人，不喜欢争斗，所以也不用担心。三位师兄里唯一喜欢争强好胜的是玄济师兄。” “嗯，虽然老马不太擅长枪棒功夫，但第二军有一个李再义，他可也是争强好胜之辈呢。”王建不无忧虑地说道。 “李将军还是有分寸的，”杨义见王建担忧，便对王建说道：“李再义这个人虽然也爱出风头，但是做人很有分寸，玄济小师傅是大统领的师兄，李再义再没脑子也不会乱来的。” 李再义本来想跟随杨永前往河东，但是杨仁提议留下他，而他给出的理由也很充分，因为李再义急功近利，一心想出风头、混出头，这样的人留在长安军营没问题，一旦放到河东边关就容易出问题。 杨仁跟霍子玉和王建说过李再义一件往事，前几年吐蕃人派出两千骑兵骚扰边关，泾源将士都没当回事，李再义却怂恿前去协助泾源的杨永出兵歼灭那一小股骑兵，可怕的是，他居然说动了杨永，要不是后来杨忠及时阻止，他们可能真的要中吐蕃人的诱敌之计了。 所以霍子玉、王建等人听杨仁说过此事后，果断决定将李再义留在了京城，如今杨永可是副节度使，一旦李光颜因为公务外出，杨永如果被李再义怂恿出兵，可能会招来不堪设想的后果。 霍子玉此时听杨义说起李再义，便道：“横竖是在我们军中，大家都是自己人，就算他们打起来，有老马和杨忠将军在，也不会闹出大问题的，大家都有了竞争之心也不是坏事，我还打算搞一个全军大比武呢。” “哦？全军大比武？”王建问道。 “对呢，我们全军进行层层比武选拔，最终夺得首名者，不仅给升职阶，还给奖励假期和银两，所有人都可以报名，保证公平公正。”霍子玉道。 “哈哈，以前我听大统领说过一次，没想到真的要搞。”王建笑道。 “这个就可以交给仲初和杨义将军去组织了，到时候还可以邀请陛下过来现场观看。”霍子玉道。 “那敢情好，这帮人要是知道陛下也来看，肯定个个都报名，想在陛下面前出风头，哈哈”王建抚须而笑。 “嗯，能让大家建功立业的劲头有个展现的地方，还能促进强军的目的。”杨义赞道。 霍子玉和王建点了点头，只听霍子玉说道：“今天就是正月十三了，明天开始就是上元节三天的假期了，我们三个军派人维持长安秩序的工作安排好了，今晚开始就有序介入吧，杨义将军先去请马瑞增将军和杨忠将军过来。” 杨义拱手领命而去。 待杨义走后，王建问道：“今年这三天灯会，第二天的可是最为重要，届时连陛下都会亲临，统领可有什么打算？” 霍子玉笑道：“我能有什么打算？” “嘿嘿嘿，届时灞桥上可是会有很多灯，还会有斗诗，写的最好的那篇，会有资格得陛下亲笔写在御灯上放飞星空，统领不想试一试？” “不，低调点，我现在只想做一个安静的美少年，不想出风头，你不要逼我。” “哈哈哈，好吧，算你狠！”王建抚须笑道，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心里却道，就算你不想写，到时候万众期待、陛下开口，你不写？再说了，有诗神在场，谁敢显摆自己诗作？到时候还不是得你先写？ 很快，杨义领着马瑞增与杨忠进得帐来，三人拱手抱拳道：“大统领！” 霍子玉起身抱拳回礼道：“明天就是正月十四了，三天上元假期就要开始，按规定，我们三军会从今晚开始介入接管长安治安，然后维持秩序。老马对长安比较熟悉，按之前的决定，你们第二军会先负责第一天的治安，可要打起精神。” 马瑞增和杨忠抱拳齐道：“定不辱使命！” 此时只听马瑞增道：“统领，末将这几天已经和杨忠将军定好了各部人马职责和分管坊道，这就去开始准备。” 霍子玉点头道：“嗯，第一天观灯规模并不大，你们打头阵一是要熟悉各坊道，然后给老郝他们第一军做好准备工作和预演，也有利于他们做好后天的治安管理。” 马瑞增和杨忠齐齐点头，霍子玉又嘱咐了几句，二人便领命退下前去准备了。霍子玉又交代了杨义与王建道：“我稍等还要去兴庆宫跟陛下汇报，张秉良和张秉全的潼关禁军即将抵达，你们再看下营地和整编的事宜，有没有什么纰漏，明天陛下会亲自来军营巡视，临近上元节，不能出任何差错。” 二人抱拳领命，霍子玉起身前往兴庆宫。 德宗得知霍子玉的师父和师兄们都来了，很是高兴，提醒霍子玉好好照顾他们，然后又询问起上元节治安的准备事宜，霍子玉便大致汇报了一遍。 德宗点头道：“嗯，第一天规模并不是最大的，有马瑞增在，的确没问题。而第三天并不放夜，大家也只能在长安城内游玩，所以规模最大的第二天反而是安保任务最重的一天。” 霍子玉闻言道：“陛下说的是，今年长安人口保有量比以往都要多，而且灯会还办到了灞桥，所以我们才将天策军都投入到安保工作中来。” 德宗闻言抚须缓缓说道：“上元节是春节最后一天，当然热闹，从玄宗朝以来至今几十年，这是第一次有这么多人在长安过上元节！”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德宗望向霍子玉笑道：“这次上元节，朕可是让翰林院准备了不少奖励，灯谜和诗文非常之多，你可不要错过了！” 第267章 上元节前 汇报完军务后，霍子玉便要告退，德宗叫住他，微笑着问道：“子玉，你对张秉良、张秉全怎么看？” 霍子玉闻言，知道德宗意思是张家兄弟是否真的可靠，但他也知道德宗毕竟跟他们是亲戚，自己还是不要说张家兄弟坏话，否则未来迟早自己吃亏，于是笑道：“不管以前他们是怎么样，但是现在可以基本确定，张家两位将军自然是忠于社稷的，没有别的坏心思。” “这都亏得是你出手降服了他们，”德宗笑道：“这三兄弟这些年可是让朕头疼，看着他们做大，投鼠忌器，拿他们没办法。” “嘿嘿嘿，在孙儿眼里，无论是他们，还是淮西、河北军阀，都是猪，养的再肥，早晚我们动手杀了他们给朝廷和大唐百姓吃肉！”霍子玉嘿嘿笑道。 “哈哈哈，你这个比喻太恰当了，够狂，朕喜欢！以前朕可是被这些自家养的猪欺负的够呛啊！” 霍子玉望了望德宗，又望了望德宗身侧的霍仙鸣道：“以后两位爷爷再也不用怕被这群猪欺负了！” “那是，”德宗笑道：“待潼关四万禁军抵达整编后，天策军将拥兵13万，有你坐镇，谁敢欺负朕？别说欺负，谁再敢像早年那样跟朕吹胡子瞪眼，朕就宰了他！” 德宗想起来早年被节度使和禁军欺负的往事，心里就憋气，但是当初多憋气，现在就多痛快，每天都是扬眉吐气的感觉。 霍子玉从兴庆宫出来，动身前往宣平坊。 自从陆贽等人加入以后，霍子玉便将大多数精力放在了军务上，隔七八天才去宣平坊看一看。 这段时间，本来打算参加科考的白居易主动放弃了科举考试，一心研究水泥，为了研究钢筋混凝土，已经动身前往河东做实验去了； 李愬、李珂潜心酿酒，忙的不可开交； 郑余庆因为火枪的炼造问题，动身去了河东； 远在江南的元稹不断传来好消息，有了淮西吴少诚的默许，他带人在江南业务做得蒸蒸日上，刚刚成立了东林物流局的扬州分局，甚至跟崔莺莺刚订了亲； 韩愈、张籍、柳宗元、柳公权跟着陆贽每天在宣平坊忙的脚不沾地； 顾况则带人到处选址，忙着筹建东林学院的事情； 关松等锦衣卫联合天策军正式成立了东林信息处，专司大唐各种情报信息； 武元衡带着封志在东郊日夜赶工，令霍子玉颇为惊讶的是，武元衡居然不仅懂房屋桥梁建筑，还懂海工船舶建造，在得知杨良瑶出海远航以后，这不到七天的时间，给自己递了两份大唐现有船舶建造和改进的文书，这让霍子玉甚至有了筹建东林海工的想法。 霍子玉刚到宣平坊，刚好赶上从里面出来的李愬，两人上一次见面，还是大年初四在裴家的一处酒坊里。 李愬见霍子玉来到，笑道：“子玉，你来啦！正好跟你说个事。” 霍子玉也笑着说：“三哥请说。” “我不是最近和李珂在研究新酒么，你找时间给新酒取个名字。” “好嘞，我尽力！”霍子玉应道。 “好嘞，那我先走了！”李愬说着就走了。 不过走了没几步，李愬转身追上霍子玉道：“对了，兄弟，求你个事！” 霍子玉笑道：“看三哥说的，咱们兄弟说什么求不求的，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李愬小声道：“这不是大唐成立天策军了么，你给哥哥我找个差事，我是做梦都想进军营，何况那是传说中大名鼎鼎的天策军呐！” 霍子玉闻言，粲然一笑：“我当时是什么事呢，三哥只要想来，随时可以来！” 李愬听霍子玉这么说，顿时开怀大笑道：“好，有兄弟你这话，我必须去！你等我几个月，等我把酒业这摊子弄好，然后把新酒酿出来，我立即去军营投奔你！” 霍子玉笑道：“三哥放心好了，天策军大门随时向你敞开，欢迎你来！”好家伙，这可是李愬，响当当的中唐名将，失心疯了才会拒绝他的加入呢！ 李愬开开心心的走了，霍子玉这才赶紧进衙署。 不出霍子玉预料，韩愈等人都不在，据柳公权汇报，韩愈等人跟随陆贽去了回鹘使馆，于是霍子玉便听柳公权简单汇报了一下事务。 目前根据柳公权的汇报，霍子玉了解到，最近出了两批新酒，第一批几乎全部卖给了异邦和淮西，第二批大概有六成卖给了淮西和荆南，只有不到四成经手裴家等投放市场，目前市场极度缺酒，难怪李愬和李珂兄弟最近忙到不可开交。 不过令霍子玉感到振奋的是，武元衡带领督造的东郊东林基地已经建好，两个超级酒坊也可以即刻投产，每月可产酒5万斤，如此一来，东林酒业月产量可达30万斤，可以极大缓解目前新酒短缺。 就在这时，有锦衣卫来报，门外有天策军通传来报，霍子玉一听便道：“我知道了！” 只见那名天策军通传拱手道：“大统领，张秉良、张秉全两位将军带领四万禁军抵达西郊，请求您的下一步命令。” 霍子玉问道：“已经通报王总参了吧？” “通报过了，王总参已经带人前往西郊，特命属下前来通报！” “嗯，知道了，你回去给王总参复命吧，我随后便到！” “喏！” 待通传走后，霍子玉跟柳公权交代几句，便骑马前往西郊。 张家三兄弟一旦归附，还是给力的，在上次送来将近两万残兵后，这次从潼关5万留存兵力中抽调出4万精兵，全部派来了长安，在潼关仅留了一万守军，用张秉全的话说：“如今朝廷与关东的军阀关系缓和，大家都忙着赚钱，一团和气，潼关留太多驻军反而是浪费。” 这让霍子玉等人也深觉有理，就这样，张秉良、张秉全带了4万潼关禁军并入天策军，让本就势力庞大的天策军如虎添翼，一跃成为天下第一大军事集团，以霍子玉为首的帝党势力让所有人刮目相看，风头一时无两。 等霍子玉驱车赶到的时候，王建等人还在忙着改编，见霍子玉赶来，纷纷见礼，霍子玉一一回礼，然后对张秉良、张秉全道：“两位将军能公忠体国，令人既感且佩，本侯替大唐多谢二位将军深明大义！” 张秉良与张秉全闻言，一脸恭敬道：“侯爷言重了，这都是我等分内之事，以后我们兄弟坚决追随侯爷，鞍前马后，绝无二话！” 霍子玉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而旁观，由王建等人继续整编，只是在整编结束后简单说了几句话，便由杨义、张秉良领着四万将士前往玄武门外的天策军营休息，同时命人通传德宗。 第268章 猛士来投 霍子玉与王建在整编过后，驱车返回城内禁军衙门。 正在二人交谈的时候，突然车马一惊，只听一阵喧哗后，马车停了下来。 霍子玉问道：“怎么回事？” 部下道：“回禀统领，有一人拜在路上，挡住了车马。” 霍子玉耳力甚好，自然听到了有人喊“草民拜见侯爷”，于是一掀车帘，下车望着那人道：“壮士请起，不知找本侯何事？” “侯爷，草民请求加入天策军！”那人见霍子玉下车询问，激动地大声道。 眼前这人，浓眉大眼、方面大耳，身材高大，足有一米八六，甚是魁梧，尽管他穿着棉衣也能看得出他的壮硕，霍子玉扶起那人道：“这位壮士，天策军也是有募兵报名处的，你去那里报名即可，只要通过了选拔，便可加入天策军。” “良辅？是你么？”霍子玉忽听身后王建惊叫，只见他先是盯着那人，然后拍了拍那人肩膀笑道：“哈哈哈，真的是你啊，良辅，你可终于来了！” 说着，对霍子玉道：“大统领，此人便是我先前跟你提到过的野诗良辅，不可多得的文武全才啊！” 野诗良辅这时再次抱拳单膝下跪行礼道：“草民野诗良辅见过侯爷！” 霍子玉见状，赶紧将之扶起道：“良辅快快请起！” 霍子玉后世对野诗良辅也仅有一点点印象，史书上也仅有寥寥几笔，所以对之了解不多。不过此前王建曾提到过这个人，不过王建亲自邀请他加入禁军，他并没有来，谁知道今日却在此处出现。 霍子玉说着便邀其同乘，三人交谈起来。 “草民先前听闻崔宁招贤纳士，所以曾去朔方投军，不过时间长了才发现崔宁此人颇为虚伪无耻，”野诗良辅说着，见霍子玉疑惑，于是解释道：“朔方军地处大唐西北边陲，与吐蕃相接，本该保境安民，但却经常与吐蕃联合劫掠百姓，再拿百姓人头冒充战功，有时候是劫掠一个村，有时候甚至是一个县，所过之处，血流成河，杀了人还悄悄埋起来，掩人耳目！ 让人齿冷的是，崔宁对此类事心知肚明，却从不严加管束与惩戒，反而装作不知道，草民这才算彻底看清此人，所以拒绝了史将军的挽留，回了河东老家。” “这个王八蛋!”霍子玉怒道：“此类事，我倒是也有所耳闻，但是没想到朔方的情况如此恶劣！该死！” “是啊，草民也是愤慨，才离开了朔方，但是当时大唐禁军也是不堪，张秉良的禁军劣迹斑斑，所以我对朝廷禁军也是失望透顶，这才彻底死心回到河东。”野诗良辅叹道。 “哈哈哈，所以早先我去请你出山，你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我！”王建笑道。 “草民听仲初兄所说，虽然觉得侯爷的想法不错，但是半信半疑，决定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后来听说霍将军整顿军纪、整顿宫市，行事霹雳果断，这才相信仲初兄的话，后来见识到侯爷惊人的布局能力，打心眼里佩服，最后听说陛下成立了天策军，才算彻底相信朝廷是真的要改变，侯爷真的是决心复兴大唐，于是立刻来投奔！”野诗良辅拱手道。 霍子玉闻言，拱手谦虚道：“良辅兄过奖了！” “子玉，你怕是不知道一个隐秘吧？”王建笑道。 “哦？还有隐秘？”霍子玉望着王建疑问道。 “是的，”王建望了望野诗良辅，然后对霍子玉道：“良辅兄祖上可是天策军老兵！” “天策军老兵？！”霍子玉惊道，转而望向野诗良辅。 野诗良辅拱手在左，铿锵有力地说道：“草民曾祖，是大唐天策军特战旅老兵，曾保护玄宗入川，后来解散后隐居河东。” 霍子玉拱手道：“失敬、失敬！” “草民曾祖父大历年间去世，临终前嘱咐我祖父，大唐国力衰微，不思复兴却总是空喊复兴口号。若有一日能重新成立天策军，才是真正想振作起来的时候，届时无论是祖父还是子孙后代，务必重回天策军，重铸大唐荣耀！” 王建叹曰：“天策军老兵的精神，令人敬佩--大唐若有战，则天策军将士无论老弱伤残，召之必回！” 霍子玉闻言，想起来后世的抗战老兵、抗美援朝老兵，包括越战老兵，他们几乎都说过类似的话，只要祖国有难、人民有难，老兵们必召之即回！这种中华军魂，一直都在，从没失传，这种精神，令人肃然起敬！ “草民的祖父大历末年去世，又将曾祖父的遗嘱传给了草民的父亲，草民的父亲在建中三年去世，又将遗嘱传给了草民，所以听说侯爷统领了天策军，立刻就来了！”野诗良辅激动地拱手说道。 霍子玉拱手道：“良辅兄一门忠良，令人既感且佩！” 王建此时说道：“良辅兄，天策军如今有四个军，不知道你想加入哪个军？” 野诗良辅闻言，表示自己也没想过，便请求王建介绍下四个军，王建便大致介绍了一遍。 野诗良辅听完王建介绍，沉思了一会，拱手对霍子玉和王建道：“草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霍子玉道：“但说无妨。” 野诗良辅闻言，这才说道：“天策军如今虽然拥兵13万，但是多为步军，未来临阵对敌，主要依靠还是简单的步骑协同，这种作战方式也仅仅适合常规的遭遇战，一旦对战草原异邦就会显示出不足，而且这样战斗推进速度慢，一旦补给线拉长，风险就更大、更多。”说着，看了看霍子玉眼色。 霍子玉闻言点头道：“嗯，说的有理，不知良辅兄有何好的建议。” 野诗良辅眼中光芒骤现道：“我们可以打造一支强悍的轻骑兵，机动性强，既可以出其不意打击敌人，还可以有效保护我们的后勤补给线。” 王建闻言，哈哈大笑，对霍子玉道：“怎么样子玉，英雄所见略同吧？” 野诗良辅闻言疑问道：“仲初兄何出此言？” 王建道：“兄弟你有所不知，最近大统领一直在研究阵法和战法，前几日我们讨论之时，大统领就提议创建一支特战骑兵，用来完成长途奇袭、骚扰、侧翼进攻和保护补给线的任务，我们大家都完全支持。” “嘿嘿，原来大统领已经想到了。”野诗良辅闻言，挠头一笑。 “不仅如此，大统领还想到了一套专门针对草原国家的战法，当然，虽然这套战法前人想到了但是几乎没用过。”王建笑道。 第269章 特战骑兵 野诗良辅听王建说起骑兵战法，顿时来了兴趣，急忙问道：“仲初兄快快道来。” 此时霍子玉却道：“你别听仲初瞎说，这哪是我想到的战法，其实是前人早就用过的。” 王建闻言却摆手道：“不不不，大统领这么说就谦虚了，前人虽然都想到过，但是几乎很少用，我们却要拿来当主要战法，这就值得一提了，哈哈” 野诗良辅听霍子玉跟王建一来一去地说，更加好奇。 王建见状笑道：“是这样的，大统领说，草原国家最大的特点是放牧为生，没有集中农耕，所以也就几乎没有村庄聚集，只有少数的几个大城池，发动战争也都是靠部落召集。” 野诗良辅闻言道：“嗯，大统领此言甚是。” “所以漏洞就在这里了，因为他们很少有固定的城郭，大多是游牧的小部落，所以我们可以派遣几股轻骑兵，只携带几天的干粮，绕道敌后，对敌人的草原部落进行袭击和骚扰，甚至可以趁敌方城池兵力空虚，实施攻击，如此牵制和干扰敌方作战部队，甚至动摇敌方前线军心。”王建笑道。 “这。。。”野诗良辅闻言一怔，喃喃道：“这会不会太。。。” “太卑鄙无耻？哈哈哈”王建笑道：“我觉得倒是还好吧，对付草原民族，这招简直不要太有用！轻骑兵在敌后杀得越厉害，对我们前线部队来说越有利！” “嗯，这么说倒是也对。”野诗良辅叹道：“都国战了，谁还在乎这个呢，只不过就算奇袭敌后，也不能造太多杀孽了。” 王建道：“嗯，那肯定，只需要杀掉各部落首领或者反抗者就行了，抢够补给就立即跑路！” 野诗良辅闻言这才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虽然这招数颇为卑鄙，但是对付草原民族还真是一记奇招，但是风险还是很大的，一旦被敌人大部人马黏住，就要面临全军覆没的风险。” 霍子玉点头道：“是的，干的就是奇袭的事，做起来就讲究一个快，不跟人纠缠。这种战法前人几乎很少用，也是因为风险太大，一旦失利，骑兵损失就会很大，得不偿失。” “嗯，自古以来也只有前汉(西汉)的霍去病敢这么玩，而且玩的很嗨、很成功。”王建微笑着说道。 “霍去病是少年英雄，我们大统领也是少年英雄，同为霍家人，大统领一定也能做到！”野诗良辅笑道。 “好你个良辅，这刚见面就开始拍马屁了，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哈哈哈哈”王建打趣着对野诗良辅说道。 霍子玉与野诗良辅闻言，知道王建是开玩笑，也哈哈大笑起来。 “既然良辅有意加入我们的特战骑兵，那这几天我们就好好讨论一下然后拟出一个方案来，然后递交陛下和兵部，我即将参加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不一定有时间参会，这个事就由仲初牵头吧。”霍子玉道。 王建闻言，拱手领命。 很快，车就到了禁军衙门，李文悦自从塔拉跟随李光颜去了河东，便开始忙了起来，如今张秉良率领的潼关禁军整编为天策军第四军，更是让他忙的焦头烂额，所以霍子玉也就没喊他。 在带野诗良辅登记造册后，王建与之同去天策军军营，而霍子玉则去向德宗汇报。 德宗已经得到了杨义的上报，听霍子玉仔细汇报后，心情大好，霍子玉随后又跟德宗说了一下组建特战骑兵的建议，德宗满口答应道：“这个想法，朕绝对支持，以前都是这帮孙子派骑兵骚扰我们，也该我们玩一玩他们了！有一个算一个，奇袭到敌后给我狠狠的杀，特娘的！” “咳、咳”霍仙鸣闻言猛咳嗽了几声。 德宗见状侧身道：“怎么了仙鸣，朕难道说错了？对这帮野蛮人讲什么仁慈？你不杀他们，他们将来就会继续祸害我们！最好是给我全杀了，灭族，看他们将来怎么继续攻击我们！” “陛下，杀戮只能助长仇恨，我们未来打败了这些异邦，还是需要治理那里的，仇恨播种的太深，不利于未来统治。”霍子玉道。 “那他们要是再造反呢？”德宗道。 “对待其他民族，我们要一视同仁，不可偏颇，这份诚意他们应该也是能感受到的，再者，我们也可以引导他们从事农耕。当然，如果我们施行仁政，他们依然造反，那剿灭就是，大唐不介意再来一次‘杀胡令’。”霍子玉缓缓道。 “哈哈哈，好，有你这话，朕就放心了，朕唯一担心的就是你过于心慈手软，”德宗说完又道：“对了，正月十九就要开始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了，你和裴绪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禀陛下，最近微臣跟裴绪交流颇深，还教了他不少少林功夫，他在内力方面也有了不少进步，届时应该会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霍子玉微笑着说。 “嗯，那就好，难得你不藏私，要不是朕实在不适合练武，还真想跟你多学学，哈哈哈。”德宗笑道。 “嘿嘿，陛下，难得您有这份心思，巧了，子玉这里还真有一个适合您练习的功夫，练成武林高手倒不至于，但是能起到强身健体、益寿延年的功效。”霍子玉笑道。 德宗一听能起到有“益寿延年”的功效，登时眼前一亮，但转而一拍大腿道：“哎呀，亏大了，早知道你有这适合朕练的功夫，一定早就学了！快，跟朕说说，什么功夫，朕要赶紧学！” 古代帝王哪个没有长生不老的心思？就算无法长生不老，能益寿延年也一定千方百计的做到！ 霍子玉笑道：“这门功夫名唤‘太极拳’，正所谓‘太极者，无极而生，动静之机，阴阳之母也。动之则分，静之则合。无过不及，随曲就伸。’” “嗯，此言倒是颇合易理，但你说的这个太极拳，倒是跟早年安禄山说过的名字一样，不过他可不会什么功夫，瞎打了几拳后，惹得所有人哈哈大笑，大家也都当是他为了哄陛下开心才故意闹着玩，你可不能也拿这个蒙朕呐！”德宗抚须笑道。 第270章 时不我待 德宗说的是什么，作为后世人的霍子玉当然明白，不过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和安金满不一样。 原来，安金满虽然来自后世，但是对太极拳这类功夫只是知晓皮毛，从贾耽等人的描述看，安金满也就记得一点太极拳的“云手”。 不过，安金满身材肥胖，胳膊又短，演练起云手来可不就像王八拳一样么？场面自然很是滑稽，被人误以为是逗玄宗高兴而开的玩笑也就在情理之中了，想必安金满也是借坡下驴，趁机说自己就是为了哄玄宗开心胡闹的，玄宗就是看在所有人都被逗得哈哈大笑的份上，也不会追究他的责任。 但是霍子玉不同，他在后世上大学期间可是正经学过学校教的简化二十四式太极拳，而且大学期间他在图书馆阅读了大量武术方面的书籍，还跟一位温县陈家沟的拳师学过陈式太极拳的老架，毕业后还学过杨氏太极拳，所以他对太极拳的理解和掌握程度，绝不是连皮毛都不懂的安金满可比。 只听霍子玉笑道：“嘿嘿，陛下，子玉可不敢欺君，再说了，子玉骗谁也不能骗自己干爷爷吧？不信，我给您演练一遍？” 德宗笑道：“行，你随便耍耍，让朕见识见识。” “好嘞，”霍子玉拱手道：“献丑了！” 说着便与德宗、霍仙鸣来到殿外，独自又走了一段距离后，这才打起了简化二十四式太极拳。 这套拳他先前曾经教过薛涛等人，但是她们哪学的来呢，没等跟着打完一套，就喊累了，霍子玉也只能作罢。 他在当年学完了李泌传授的鬼谷门无相拳后，对太极拳的理解又深了一个层次，而且随着这些年的练习，他对这门无相拳和太极拳的理解也越来越深。 太极拳和无相拳颇有类似之处，别看打起来慢条斯理，但是这个慢是建立在气走周身经脉的基础上的，所以刚开始练太极拳都很慢，需要配合呼吸与内气的运行，练到深处，便可越来越快，甚至不需要演练也可以气走周身，达到不练而练的奇效，而对普通人来说，越是练到深处，反而越喜欢打得慢些，因为配合呼吸之下，气走周身带来的感觉是极为愉悦与畅快的。 霍子玉的四十八式杨氏太极拳打得极为自然，如行云流水一般，德宗等人观来更是觉得舒展大方、潇洒写意，连赶来禀报军务的李光进都禁不住驻足欣赏。 待霍子玉打完收功后，只听德宗赞道：“不错不错，你这太极拳可真是行云流水、潇洒飘逸，令人叹为观止啊，果然没有蒙朕，哈哈哈” 李光进也是通晓武道之人，站的距离霍子玉也很近，他不仅看到了霍子玉打拳的行云流水，还感受到霍子玉打拳过程中周身气流涌动，他听自己兄弟李光颜隐晦提过霍子玉武道境界极高，此刻第一次见霍子玉演练武艺，已经确信了霍子玉的武道境界，不禁拍手叫好。 霍子玉拱手谢过李光进与德宗夸奖，这才道：“陛下，将来微臣一定将这套拳法传授给您，嘿嘿。” 德宗闻言笑道：“哈哈哈，好，朕等着！”说完转而对李光进道：“爱卿前来可是有军务？” 李光进闻言，赶紧说是天策军杨义递上来的文书，于是众人随德宗进殿听奏。 在杨义禀报完毕后，德宗沉思了一会，突然说道：“朕是不是不该明日前去检阅？” 李光进与霍子玉闻言，面面相觑、不知所以，不知道德宗为什么没来由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李光进拱手拜道：“陛下，先前散关与潼关军整编，陛下可是亲临现场，如今本来计划好要去检阅，突然改变行程，只怕--” 德宗再一沉思，仰天一叹道：“罢了、罢了，朕去便是，不过，时间能安排到今天下午么？” 李光进思索片刻，拜道：“虽然时间仓促了些，但还是没问题的，微臣这就和侯爷去安排。” 德宗闻言，冲李光进摆了摆手，示意退下。 霍子玉与李光进二人见状，知道德宗是累了，不过既然德宗已经答应会去检阅，只是将时间提前到了下午而已，也算可以了，至于德宗为什么突然叹息、又突然想提前检阅，二人不知道，也不敢妄猜君心，于是在霍仙鸣示意下，连忙告退，前往天策军营。 待二人走后，霍仙鸣轻声说道：“陛下怎么突然累了？杂家这就宣太医。” 德宗摆手阻止道：“不必了，朕也不是累，只是突然有些难过。” “陛下还是太累了，老奴这就给您宣皇贵妃来？”霍仙鸣似是询问、似是建议地问道。 “不必了，”德宗揉了揉太阳穴，这才说道：“朕只是突然觉得自己老了。” “陛下何出此言，您可一点都不老，近来满朝文武和后宫谁不夸陛下越来越年轻？” “哈哈，你就会打趣朕，刚才看子玉练拳的时候，朕觉得自己居然转眼已经到了需要考虑延年益寿的年纪了，”德宗说完叹了一口气，转而问道：“你还记得当初朕送张家兄弟去潼关吧？” “记得，那是六年前了。” “嗯，朕可是亲眼看着他们一天天发展壮大，到最后甚至有点不把朕放在眼里。” 霍仙鸣不知道德宗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不过虽然德宗看似在批评张家三兄弟，但是看起来并未动怒，所以自己不能跟着批判，否则容易误判君心或者被其他人听了去，只会得罪张贵妃，所以霍仙鸣附和道：“张家兄弟有段时间是很过分。” 德宗闻言道：“不是过分，是跋扈，连张丽(张贵妃，名张丽)都在宫里大呼小叫的。” 霍仙鸣听着，没敢说话。 德宗继续道：“张家兄妹只是四个人，而天下被朕绥靖、纵容做大的军阀又有多少？今日大唐之局面，至少有朕一半的责任！” 霍仙鸣闻言，这才明白过来德宗怎么突然难过，又为何突然将检阅时间提前，原来他是将张家兄弟当成了自己的一大过错，所以刚才一时之间不敢面对自己的错误，所以才说自己或许不该去检阅部队。 但是帝王终究是帝王，德宗拿得起、放得下，既然都已经改过自新、重新奋进了，又如何不敢面对自己过去的过错呢？ 霍仙鸣虽然想通了德宗言行的缘由，但他依旧不敢乱说话，只是轻声安慰道：“陛下说的哪里话，正如安禄山所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大唐衰落也非一日之功，更非一人之过，陛下心怀天下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将天下兴衰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就太不应该了。” “你说的道理，朕也明白，但是朕真的很自责，所以朕才要知耻而后勇，”德宗叹道：“朕老了，时不我待了，一切都要抓紧干了，不能把大唐的问题都留给儿孙！” 第271章 德宗的检讨 当霍子玉与李光进赶到军营的时候，第四军已经在杨义等人指挥下安置完毕，在宣布过德宗提前检阅的口谕后，众人急忙紧锣密鼓地准备了起来。 说是一同准备，其实霍子玉全程都只是与郝玼等人旁观：所有的准备工作，都是由李光进主导，王建与杨义协调配合，最后张秉良、张秉全具体指挥与实施。 一个时辰后，即将申时，王建与张秉良来报，所有准备工作就绪，霍子玉下令所有人待命，等待德宗的到来。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前去禀报德宗的通传不到半刻便回来了，原来，没等他赶到兴庆宫，便遇到了德宗赶来的銮驾，于是立刻赶回军营回禀。 德宗的改变，让张秉良兄弟也有些震惊，初三那天李光颜出发的时候，德宗也是一早起床、早早就赶到校场，这次自己带人回京，德宗更是提前出发。要知道，当初他们去潼关的时候，德宗可是磨蹭了一个多时辰才到，这个前后的对比，让他们兄弟二人真心觉得德宗真的变了，这对一个称帝已久的皇帝来说，实在难能可贵！ 德宗很快到来，霍子玉带头见驾，随后数万人齐齐向德宗下拜行礼，口呼万岁，声震云霄！ “爱卿平身，众将士平身！”德宗心下大慰，示意众将士平身。 “谢陛下！”所有人拜谢后这才起身。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德宗走上点将台，环视众将士，微笑着说道：“首先，朕代表大唐朝廷百官和长安百姓，欢迎将士们的归来，你们辛苦了！” 所有人闻言都是一阵惊讶，这话虽然是客套话，但是德宗以前从来没有说过，他何曾如此亲切、体恤将士们过？在短暂的错愕后，大家见霍子玉带头拍手，所有人都跟着拍起手来。 数万人同时拍手鼓掌，蔚为壮观，这让德宗心里也备受鼓舞，只见他继续说道：“将士们从潼关归来，颇为劳顿，本应该先休息一下再检阅，那为什么朕决定时间提前了呢？有谁能猜一猜？” 众人再听德宗这么说，纷纷面面相觑，现场变得鸦雀无声，没人摸得清德宗此为何意，一国之君检阅刚整编好的军队，说话还能这么亲切与随和？ 不过终究还是有胆子大的，比如张秉良，只见他右手握拳在胸前做了一礼道：“末将认为是陛下勤勉！” 张秉全也作礼后说道：“末将也认为是陛下勤勉！” 有了张秉良先打头，台下将士们这才踊跃起来，纷纷说是“陛下勤勉”。 有个站在排头、高高瘦瘦的士兵喊道：“肯定是陛下想我们了！”引得所有人哈哈大笑起来，连德宗都被都逗笑了，只见他笑道：“这个答案好！哈哈哈” 众人这一笑，现场气氛就变得轻松多了，将士们看德宗的眼神都有些不同了。 “刚才大家说的什么答案都有，其实都对，因为朕的心情确实是百感交集啊，”德宗顿了顿，这才继续说道：“刚才大家说朕勤勉的比较多，朕觉得这说的对，但也不对。朕即位之初，有心复兴大唐，确实非常勤勉，但是后来削藩和取消节度使制度受挫，又经历了几场叛乱，这才沉沦了，自暴自弃了！纵容奸佞，收受贿赂，这可算得上是昏君了，根本配不上勤勉二字！” 所有人听完德宗一番话，再次被震惊了，连霍子玉都惊讶了，是的，一般检阅整编部队，说些套话就可以了，比如回顾历史、谈谈现状、再谈谈未来的期许，没人想到德宗居然开场先来了个自我批判，还自斥昏君！ 霍子玉不明就里，不敢妄言，于是继续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李光进身为兵部尚书，初听德宗这些话，也有些蒙，刚想开口替德宗辩解，但不知道该怎么说，而帝王自斥时，臣子万能的绝招--下跪说“微臣万死”，此时说出来又觉得会让人有误以为自己是奸佞或者无能之嫌，思索过后还是决定低头不语。 在场的人见兵部尚书和大统领都没动静，也从张口欲言变成沉默不语。 此时德宗继续说道：“直到去年，朕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大唐不是朕一个人的大唐，也是你们的大唐，也是千千万万百姓的大唐，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看着大唐一天天的烂掉么？！” “不能！”霍子玉朗声答道。 “不能！”在场将士们齐声答道！ “是的，绝不能在这么消极怠惰下去了，看看我们大唐的边关吧，群狼虎豹环伺，吐蕃、葛逻禄、契丹、靺鞨，哪个不是想狠狠啃我们大唐一口？！”德宗慷慨激昂地大声说道：“再看看我们大唐国内，有些节度使目无王法、割据称雄、鱼肉百姓，他们甚至勾结异族、屠杀无辜的黎民百姓来冒充军功，简直丧尽天良、禽兽不如！我们能容忍么？！” “不能！”霍子玉再次大声应道。 在场的将士们，也都是来自大唐各个州府节度，当兵几年或者十几年，对德宗说的事情都亲见、亲历或者有所耳闻，都十分愤慨，咬牙切齿地吼道： “不能！” “对！不能，”德宗振臂呼道：“坚决不能！” “坚决不能！”“坚决不能！”场内数万人齐声怒吼，声传霄汉。 德宗跟着大家喊了几声后，以手势劝止众将士怒吼，然后缓缓道：“我们既然愤慨异族的暴行，愤慨国内某些节度使的暴行，那就要拿出实际行动来！我们现在能做的实际行动，就是好好训练，练好杀敌的本领，将来把他们全部消灭！” 霍子玉此时带头喊道：“陛下万岁！大唐万岁！” 其他将士也跟着喊了起来，德宗也跟着喊起了“大唐万岁”。 李光进见状，不禁热泪盈眶，在他想象中，大唐军队中就应该有这种精神，但是自他从军以来从未见过这种场景，哪怕是当初大将军李晟和马遂领兵的时候，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景象！更何况，现在站在点将台上讲话煽动将士们的人，正是那个一向被人诟病“惫懒”的德宗皇帝！ 想到这里，哪还顾得上擦眼泪，喜极而泣的他跟着所有人喊了起来。 张秉良、张秉全则像是第一天认识德宗，这和他们记忆中的德宗完全不同，虽然现在的德宗说话偶尔四六不靠、放飞自我，但是说到能振作起来、亲自过来军营鼓舞士气，这是前所未有的，也是玄宗朝至今以来的第一人！ 看来，大唐真的要变了！ 第272章 骑兵组建讨论会 德宗走后，杨义与张秉全兄弟二人带人马归营，霍子玉召集四军长官在大帐开会。 待人员到齐后，霍子玉先再次确认了第二军负责上元节防卫的事宜，而后宣布了组建特战骑兵的议题，由众人再次商议。 霍子玉首先道：“我们先来举手表决，是否要组建特战骑兵，同意的举手。” 霍子玉话刚说完，所有人的手都举了起来，霍子玉便举手便微笑着说道：“看来大家的想法是一致的，特战骑兵是必须要组建的，很好，接下来就是规模。我和陛下以及兵部尚书李光进李大人协商的结果是组建一个骑兵师，大约一万人左右，大家同意的举手。” 王建、郝玼等人纷纷举手，张秉良也举起了手，张秉全却没有举手，霍子玉见状问道：“不知秉全将军有何异议，不妨说出来，我们讨论下。” 张秉全道：“如果特战骑兵需要保护后勤的安全，那么一万人就太少了，如果还需要跟吐蕃等异国作战，至少也需要三万，也就是一个军的建制。” 霍子玉道：“嗯，秉全将军言之有理，不过虽然打造轻骑兵的成本比打造重骑兵成本低的多，但还是比步兵要高很多，所以暂时我们还无法组建三万以上军级建制的骑兵。而且我们早期的作战目标，是一些节度使，大家都以步军为主，所以一个骑兵师足矣。” “嗯，那我就没意见了，我同意！”张秉全说着，举起了手。 霍子玉点了点头，转而对众人道：“既然我们又定下了规模，那就再讨论下一个议题，兵源问题，陛下以及李尚书的意思是从现有天策军中选拔，大家觉得呢？” 郝玼第一个举手，然后拱手道：“末将觉得，从现有天策军中选拔，确实可以选到一部分兵员，但是现在天策军以前几乎全是步军，很多人不适应骑马，所以末将认为还需要再招兵。” 马瑞增随即也道：“末将认同郝将军的观点！” 杨仁在表示认同郝玼观点后说道：“郝将军说的是，比如散关，以前虽然有八万将士驻守，但是却只有一千骑兵，很多将士从未骑过马，更没有进行过马战，所以是否适合进入特战骑兵师，是个未知数。” 张秉全也道：“末将也觉得郝玼将军与杨仁将军说的对，潼关军之前也有七万人之多，但是骑兵只有一千，绝大多数人从未骑过马，战士素质良莠不齐，所以不能仅从现有人马中选拔，还应积极招兵。” 王建此时道：“统领，属下以为诸位将军说的都对，我们天策军主要是由先前的长安禁军、散关与潼关守军组成，因为主要任务是守城，所以主要以步兵为主，就像大家说的，绝大多数将士从未骑马进行过战斗，所以不能仅仅寄希望于从现有将士中选拔。” 霍子玉道：“嗯，大家说的有道理，既然我们决定以从现有天策军选拔为主，以对外招兵为辅，那就讨论下内部选拔和对外招兵的事宜吧。” 随即，众人开始讨论起来。 首先是杨义建议成立一个特战骑兵招兵处，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至于负责人，经过讨论，由先前负责过招兵事宜的杨孝、杨义二人担任。 根据众人对自己部队的了解情况，众人粗略估算了一下内部能选拔出来的人数，最终得出可以选拔出六千人的结果，因此分配给了杨孝、杨义五千人的招兵任务。 “天策军是禁军中的精锐，我们要把特战骑兵打造成天策军中的精锐，也就是精锐中的精锐，”霍子玉道：“招兵选拔的时候就必须宁缺毋滥，平时训练一定是最严格、最刻苦的！” 众人点头同意，霍子玉见裴绪一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问道：“裴将军可是有话要说？” “这个。。。”裴绪扭扭捏捏了起来。 郝玼笑道：“兄弟，你怎么突然娘们起来了？” 王建道：“裴绪兄弟有话，但说无妨。” “咳，好，我说！”裴绪拱手道：“统领，末将想去骑兵师！” 霍子玉笑道：“裴兄，现在你可是军级，去了骑兵师你最多也就是师级，你不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裴绪闻言，急忙摇头道。 “老郝觉得呢？”霍子玉听裴绪说完，转而问郝玼道。 郝玼笑道：“别说裴绪了，我老郝都想去骑兵好吧！” 王建笑道：“你俩可真是，一个军长，一个副军长，都扔下手底下一个军不管，跑去骑兵师。” 郝玼、裴绪闻言，虽然知道王建是开玩笑，但还是觉得颇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人家王建说的是实话，两人有点不负责任了。 就在此时，霍子玉道：“骑兵师也不是谁说想去就能去的，就算去了，也不是就能当师长或者副师长，骑兵入伍需要选拔，长官更需要选拔。 想当师长，可以，兵法、马战都要比一比，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其他人投票选你，你才有资格做师长。” 裴绪闻言，心凉了半截，问道：“那什么时候开始选拔？” “半个月后吧，”霍子玉转而对所有人道：“大家如果也想去骑兵师，也可以参加公开选拔哟。” 裴绪笑道：“嘿嘿，看来我要猛补兵法了。” 其他人闻言大笑，虽然裴绪有勇有谋，但是兵法所知并不多，想角逐骑兵师长，还需要下很大功夫，毕竟作为一支队伍的总指挥，冷静的性格与丰富的兵法韬略才是最重要的。 在霍子玉的牵头下，众人快速定下了骑兵师的组建与选拔事宜，然后交由王建、杨义负责骑兵待遇问题便散会了。 马瑞增、杨忠领兵提前前往长安布防；王建与杨义、杨孝去商议骑兵相关事宜；张秉良、张秉全回去巡视军营；霍子玉则留下询问了郝玼与杨仁等人上元节当天的布防事宜。 虽然上元节有三天，但是第三天并不放夜，所以并没有安排杨仁的第三军在第三天前去布防，而是与郝玼合并到一天布防。 由杨仁的第三军负责长安东城、北城、西城布防；由郝玼的第一军负责在长安南城以及灞桥布防。 由于上元节当天重头戏在灞桥灯会，所以第一军在南城只投放一万兵力，在灞桥两岸以及灞桥上投入了两万的兵力，而郝玼与裴绪更是一南一北分兵把守灞桥两岸，从而确保上元节灯会万无一失！ 第273章 李愬参军 待霍子玉忙完军务，逐一看望了明性师父与玄真、玄济、玄慈，在得知四人适应了军营生活后，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唯一让他有点郁闷的是郝玼与裴绪教会了玄慈喝酒，而且是新酒，据郝玼说，玄慈跟郝玼、裴绪到军营的第一次吃饭，便是先喝了一场，玄慈刚开始坚持不肯吃肉，但是按捺不住品尝新酒的冲动，喝了几口，顿时嗨了，不仅破戒吃肉，还喝得酩酊大醉。 玄慈自然不敢跟明性师父说，霍子玉也没敢说，只是告诫郝玼适可而止，否则玄慈来一趟军营，成了一个花和尚，他怎么跟明性和少林寺其他师傅交代呀。 除了询问众人生活情况，霍子玉还告诉了众人上元节灯会的事情，邀请几人一起去观灯。玄慈、玄济闻言大喜，表示请务必带上他们，连一向淡泊的玄真都动了心，答应一定去，明性见徒弟们都想去，自己也不好意思不去，于是答应也一起去。 等霍子玉向德宗简单汇报完，已经快申时了，巧合的是，贾耽提及一同参加上元节灯会，于是霍子玉便将少林寺的师父与师兄们托付给了贾耽，表示自己忙完安防，一定前往。 当霍子玉到家的时候，刚好看到贾兰笙也在，原来，她和自己爷爷贾耽两头堵，爷俩谁遇到霍子玉，就由谁邀请他一同参加上元灯会。 霍子玉听贾兰笙说完，粲然笑道：“能得相爷与妹子齐齐相邀，必须得去呀！不过，当天晚上我要先四处走查安防，走查完才能前去灞桥灯会。” 贾兰笙掩口一笑：“子玉哥公务在身，自然先去忙公务要紧，我和红度姐姐会一起等你的。” “嘿嘿，听陛下说这次灯会将会有很多灯谜和奖励，你和阿姐可要好好加油哟！”霍子玉笑道。 “这是自然，所以你可要赶紧忙完，不然灯谜会被我们全猜出来，你可就一个都捞不到了！”薛涛打趣道。 “哈哈哈，”霍子玉闻言朗笑道：“看阿姐说的，不管你和兰笙妹子谁猜中得奖，那还不都是咱家的？！总不能跑到别人家去！” 贾兰笙听霍子玉说她和薛涛都是“咱家的”，顿时羞红了脸颊，低头摆弄衣角，不敢说话，薛涛见状道：“你呀，又开始欺负兰笙妹妹了。” 霍子玉挠头傻笑道：“我哪里说错了嘛。” 薛涛正待嗔怪霍子玉，只听外面有人喊自己，一听声音便知是李愬，薛涛也听出了李愬的声音，于是三人赶紧起身，未等霍子玉走到院中，便见李愬风风火火的冲了过来。 霍子玉拱手笑道：“愬哥急匆匆赶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兄弟啊，我要是再不来，屎都赶不上热的吃了！”李愬急道。 “我勒个去，”霍子玉闻言满头黑线：“什么情况？” 李愬这时才看到薛涛与贾兰笙也在，顿时后悔自己说话着急了，赶紧向二人道歉。 薛涛对此已经习惯了，拜孟郊所赐，一向老实的韩愈都学会骂人了，李愬学会说几句腌臜(a，za)话也就不奇怪了。 贾兰笙跟随师父走南闯北，也是听惯了乡间俗话，李愬这么说，她倒是见怪不怪。 霍子玉奇怪道：“愬哥怎么这么着急，连着急吃屎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哈哈哈” “哎呀，还不都是怪你啊！”李愬叹道。 霍子玉说着，将李愬让进大厅，薛涛知道二人要说公事，于是便牵着贾兰笙的手去了别院。 二人让过茶后，霍子玉问道：“愬哥，到底怎么回事？” “子玉，你是不是要组建特战骑兵了？”李愬劈头便问。 霍子玉闻言大奇道：“愬哥，我这也是今天刚做好筹备，还没开始招兵，你怎么知道的？消息也太灵通了吧？” “咳，倒不是我打听，是老马跟我说的。” “你遇到老马了？” “是啊，就在宣平坊附近，他刚布防完毕，赶巧我从坊里出来，好久没见，就一起去喝了点酒，他跟我简单说了下。” “这个老马，八字还没一撇，他怎么就先跟你说了？” “还八字没一撇呢？你们节后就要开始招兵了，你不是说半个月后就要开始为特战骑兵选师长么？” “好吧，这个老马，跟你说的还真不少。” “嘿嘿，这个怪我，听说你要搞特战骑兵，所以来了兴趣，他迫于兄弟关系，就跟我说了，我知道这是军中秘事，不该打听，所以我发誓，下不为例！” “没事，反正节后也要开始招兵了，到时候天下皆知，他跟你说了倒也无妨。” “我说兄弟啊，你要组建特战骑兵，可不能少了我啊！” “哦？此话怎讲？”霍子玉听李愬说完，知其想参军，便明知故问道。 “这还用说？兄弟你是明知故问啊，试问这长安城有谁比我擅长骑兵战？我之前可是跟着马遂叔叔做过骑兵连长的！” “额，这个，愬哥，不是兄弟我看不起你哈，我绝没有那个意思，不过你也只是做过骑兵连长，这次可是骑兵师师长。” “我知道呀，我可以参加公开竞争啊，哥哥我不仅懂兵法，还懂阵法，骑兵战我是有实战经验的呀，当年在河东跟契丹人和李师道都干过几次仗，别看他们人马多，哥我可不怕，我偷袭过契丹人的粮草，还去李师道的燕京遛过马，哈哈哈” “嘿嘿，愬哥当然厉害，这个我和大家都知道，不过以后带的可不是一个连，而是一个师，过于冒险的事情可不能再玩了。” “咳，我知道我知道，那时候不是年轻嘛！就想显示下自己有本事嘛！” “嗯，愬哥要是真想加入骑兵师，兄弟我当然欢迎，正月十七开始招兵后，你只管去报名便是。” “哈哈，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李愬喜道：“对了，我家老七李琮打算过来东林酒业帮忙，以后有他帮着李珂，我也就能放下咱们酒业的事了。” “嗯，愬哥觉得信得过就行，跟二哥和会昌报备一下就过来吧。” “哈哈，报备过了，”李愬笑道：“李琮的话，二哥早就见过了，前段时间他就跟着李珂在忙。我这个七弟是我叔家的小儿子，特别懂事聪明，之前家父去世，家道中落，很多亲戚都不跟我们来往，也就这个老七始终待我们像从前一样，他的母亲，也就是我家婶婶，待我和李珂也很好。” “嗯，难得啊，这样的人，值得深交。”霍子玉点头道。 “是吧，巧合的是，我这个婶婶的娘家侄子也是酿酒的，所以这次我把他也带来了，下午刚见过，很精神的一个小伙子，跟李珂一样大，今年20岁，叫李寄，有他和李琮帮着李珂，我可以参军了吧？” “可以、可以，必须可以！” 第274章 聪慧机敏刘禹锡 李愬跟霍子玉聊完就要走，薛涛刚好过来说做好晚饭了，二人便要留李愬一起吃饭。 李愬笑道：“咳，你们的好意，哥是心领了，不过我跟老马在酒楼吃过了，我还有点事要交代李琮他们，你们吃吧，我得赶紧走了，嘿嘿告辞！” 霍子玉眼见留不住，也知道李愬要去忙，于是便不再留，将李愬送走后回家吃饭。 说起吃饭，霍子玉还是得感谢薛涛的，因为大唐百姓吃饭，都是早上吃完早饭，未时左右(下午一点)再吃一顿，然后就几乎不再吃饭了。一天下来，也就是两顿饭，只有部分一直需要体力劳动的人才吃三顿饭。 薛涛自从跟霍子玉在一起，因为霍子玉忙于公务，所以基本每天早起吃一顿饭，中午再稍微吃一顿，傍晚再吃一顿，一日两餐变为一日三餐，吃饭时间也变了。 霍子玉与薛涛、贾兰笙，边吃饭边聊上元节的事情，最后聊到了灞桥诗会，霍子玉道：“可惜了，今年诗会没有乐天和梦得，连微之都不在，少了好多乐趣呀。” “你说的梦得，是刘禹锡、刘梦得么？”贾兰笙问道。 “对，就是他，”霍子玉笑道：“你认识他？” “嘻嘻，见过一面，印象很深刻。”贾兰笙笑道。 “哦？见过一面居然印象很深刻？怎么回事，说说看。”霍子玉闻言奇道。 “嘻嘻，那是前年了，”贾兰笙笑道：“那年春天，有个人送来一个动物，说是从极北之地捕获的，长得很高大，像狼，又像狗，所以爷爷问大家是什么动物。 当时工部一位侍郎为了巴结爷爷，说爷爷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刘禹锡听完就笑了，他望了望那位工部侍郎，然后拱手对爷爷说道：‘相爷，下官知道是狼是狗。’” 霍子玉闻言，便已经笑了，他在后世就看过历史，刘墉曾经就这么讽刺过巴结阿谀和珅的官员，后来还被张国立拍到《铁齿铜牙纪晓岚》里了。 薛涛何其聪慧，听贾兰笙刚说完便笑了，说道：“这个刘梦得真是有趣，讽刺那位工部侍郎是狗，哈哈，这个谐音用的不错。” “嘻嘻，是吧，当时他刚说完就引得在场的人哈哈大笑，让那位工部侍郎尴尬死了，还是裴延龄指责他不该用谐音骂同僚，他才跟那位侍郎道歉。” “嘿嘿，后来呢？”霍子玉问道。 “后来呀，爷爷就问他‘那这到底是一只狼，还是一条狗呢？’你猜他怎么说？” “他怎么说的？”薛涛急忙问道。 “他说，‘回禀相爷，要分辨狼与狗，只需要看尾巴即可，狼通常跑起来是尾巴下垂的，狗尾巴一般是向上竖起来的，所以下垂是狼，上竖是狗’，嘻嘻嘻”贾兰笙说到最后，已经无法自已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薛涛与霍子玉也笑了起来。 薛涛笑道：“这个刘梦得真是机智，裴延龄是户部尚书，他看不惯裴延龄的作为，便借机讽刺裴延龄是狗，好一个‘上竖是狗’，亏他想得出来！” 霍子玉心中也是直道刘禹锡机智聪慧，看来刘墉与纪晓岚不是这个故事的源头，往前倒，还是刘禹锡首创呢，不过这个刘禹锡还真是胆大包天，一个七品小官，就敢讽刺谩骂朝廷大员。 “梦得居然连陛下当时最宠幸的裴延龄都敢讽刺，真是胆大包天啊，后来如何？”霍子玉问道。 “咯咯咯，他也没有明说户部尚书是狗，而且他说的也是实话啊，在跑起来的时候，狼尾巴就是下垂、狗尾巴就是上竖的呀，嘻嘻，所以裴延龄就算气得脸都绿了，也拿他没办法，我师父当时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贾兰笙笑道。 “哈哈哈，这个刘梦得，真是鬼机灵！不过他一下子就把工部侍郎侍郎和户部尚书给得罪死了！”霍子玉笑道。 “嘻嘻，可不止呢，”贾兰笙笑道：“后来御史台的监察御史刘道当众指责刘禹锡当众辱骂朝廷大员，他要向陛下参奏他。” “嗯，虽说监察百官言行是御史台的职责，不过刘禹锡也不过是一个小翰林，值当他到御前参奏？太小题大做了吧？”薛涛说道。 “是呀，我爷爷也是这么说的，说刘禹锡虽然孟浪了一些，但这都是私下一些小玩笑，登不得大雅之堂，更不值得闹到御前，所以刘禹锡赶紧给大家道了歉，这事也就过去了。”贾兰笙笑道。 “嗯，那你刚刚怎么说‘不止’是什么意思，难道梦得又搞什么幺蛾子了？”霍子玉笑问道。 “因为我师父指着那只动物问刘禹锡道‘梦得以后不可诳语，你看它此刻不奔不跑，还夹着尾巴，所以光看尾巴的话是看不出来了吧，老夫觉得只能通过饮食才能分辨出来，老夫走南闯北，见过不少动物，狼也见了不少，据我所知，狼这东西，可是只吃肉的，狗则会吃素，不仅吃素，还会吃屎。’” “嗯，令师说的不错，刘禹锡怎么说？”薛涛问道。 “哈哈哈哈，”贾兰笙闻言，似乎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让询问他的薛涛一脸懵。 “那个刘禹锡哟，他拱手对师父说‘陆老所言极是，俗话说，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狼这东西，确实只吃肉，但是狗吃的就广泛多了，它是有肉吃肉，有屎吃屎；遇肉吃肉，遇屎吃屎！’哈哈哈”贾兰笙刚说完，又笑了起来，笑的前仰后合。 薛涛闻言，也大笑起来，笑的花枝乱颤，连眼泪都飙出来了，直扶着桌子道：“哈哈，不行了。。。笑死我了，天呢！” 霍子玉听完也是大笑起来，这个刘禹锡已经够机智了，但架不住陆羽继续神助攻啊，这一老一少，一唱一和，把御史台的监察御史给骂惨了！ 霍子玉笑道：“嘿嘿嘿，这个刘梦得真是坏透了，偏偏他说的还都是常识，你反驳不得，你越反驳越吃亏！” 贾兰笙笑道：“是呀，你越反驳，他越多说几遍，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当时气得那位御史直接拂袖而去，哈哈哈。” “这个刘梦得，一下子得罪了工部侍郎、户部尚书、监察御史，还怎么在官场混？”薛涛笑完这才说道。 “那个监察御史虽然生气，但是人还不错，没有挟私报复，只是公开表示与刘禹锡老死不相往来；裴延龄身为户部尚书，当时也只是有点尴尬，他一心想当宰相，自然不好借机报复刘禹锡，否则会被人认为是肚量不够，所以他也没有为难刘禹锡；那个工部侍郎后来因为贪墨被抓了，所以虽然刘禹锡讽刺谩骂了他们几个人，到最后反而没事。”贾兰笙笑道。 霍子玉闻言，颇为感叹：逞一时口舌之快、出了风头，自然舒适，但是因此带来的后果或许不是自己能承受的。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这一次侥幸躲过了几人报复，不代表永远没事，将来再得罪其他人，就没这么好运了，而历史上的刘禹锡也正是这样的命运，写诗把朝廷新贵骂了一遍，被贬在外几十年，蹉跎了几十年时光，不能不让人叹息。 第275章 上元节第一日 送贾兰笙回家后，霍子玉先骑马在东城走了走，然后去禁军衙门找到关松，在他的陪同下，骑马在长安北城与西城巡视了一遍。 二人边走边聊，在听完关松与马瑞增的安排后，很是满意。 当然，霍子玉满意的，还不仅是关松对上元节安防的布置，还有他对长安城安防以及通信兵的组建问题。 在玄宗朝后期，安金满曾经有心创建侦查兵，不过在一片反对声中作罢，现在霍子玉他们觉得组建的时机已经成熟，所以最近关松一直在忙着组建侦察兵。 不过这个侦察兵不同后世，而更类似特种兵，负责潜伏、侦察、特种作战、暗杀、暗中保护等工作，如今已经把规模做到了三千多人，而且已经派往淮西、荆南、燕赵、河东等地，为后续东林开展工作甚至大战做准备。 王建最近在和关松筹备着在天策军内继续选拔一批人到东林信息，并最终将之扩充至一万人的规模。 如今的锦衣卫众人，秦雄与张羽共同前往江南协助元稹；刘靖、刘凯跟随郑余庆前往河东继续研究冶炼锻造；简武跟随白居易前往河东研究水泥；封志跟着武元衡在东郊赶工；羊火在宣平坊跟着韩愈、柳宗元负责跑腿查账；苏进跟着李繁南下；元稹不在，晁封开始长驻洛阳，负责物流统筹，过年都不在长安！ 初四那天，留在长安的羊火、封志、关松难得凑到一起，还一起给霍子玉拜了年，待几人走后，薛涛还夸赞霍子玉会用人。 当初口碑极差的不良人们，如今都在忙着东林的事业，忙得不可开交，这让霍子玉倍感欣慰，也因此被德宗称赞过几次，在民间的名声也好了起来，不过幸亏秦雄几人已经离开长安，否则找他托关系买新酒的人得踏破他家门槛！ 霍子玉对关松道：“对了，最近天气干燥，上元节会有放灯，你们记得配合好五城兵马司，做好防火救火工作。” 关松拱手道：“统领放心便是，属下已经同五城兵马司主事令狐楚做好了部署，一定保证好上元节期间的防火工作！” “嗯，那就好。”霍子玉点头道。 说来有趣，张秉良本来被德宗贬官，要带着一师旧部五千人做五城兵马司主事，不过由于兄弟三人投诚霍子玉，这才躲过一劫，得以继续领兵，而五城兵马司主事的职位，就空出来了，经贾耽推荐，由令狐楚担任。 霍子玉对令狐楚了解并不多，之所以知道这个人，还是由于他是李商隐的老师，后来卷入党争。在来到唐朝后，霍子玉对令狐楚有了更深的了解。 原来，令狐楚不仅诗文俱佳，本人还十分孝顺，贞元七年中进士后，一直做着翰林，后来父母身体不好，便辞官回乡伺候父母去了，后来父母去世后，服丧期满，德宗征调他做右拾遗，在五城兵马司主事的职位空出来以后，德宗询问谁可当此任，贾耽便推荐了他，于是他便开始做了五城兵马司主事。 他主管五城兵马司以后，很是勤恳，吃住都在衙署内，只有都放假了他才回家探望一趟，得到了所有人的赞扬。 值得称赞的是，自从他当差以来，长安的街道一直保持干净整洁，到了下雪天，他更是亲自上阵扫雪，原来一师的那些兵看到本司主事都亲自上阵，再想到他平时勤恳有加，纷纷跟着好好干，长安的市容市貌为之焕然一新。 不仅如此，因为五城兵马司还需要协助市场管理，连最难打交道的、爱占道经营的小商贩们都几次留言夸奖令狐楚为人亲和、行事公平公正，令人敬佩，德宗也几次嘉奖他，他都把德宗的赏赐分给了下属们，此举让所有人再次对他刮目相看。 霍子玉听关松说已经和令狐楚做好了部署，于是说道：“令狐大人是一位勤勉能干的好官，做事也周全，有你们俩在，我也就放心了。” 告别了关松后，霍子玉又沿着天街巡视了一下，由于明天才开始上元节，所以此时还在宵禁，所以街上几乎没什么行人，霍子玉发现马瑞增的禁军布防秩序井然，杨忠亲自坐镇明德门，盘查所有进出长安的人，这让霍子玉彻底放下心来，最后跟杨忠等人打过招呼便返回了家中，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霍子玉便被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吵醒，于是赶紧起床，洗漱过后，打坐了半个时辰，又练了一会功夫，便跟薛涛一起吃起早饭。 说起吃饭，霍子玉不禁感叹薛涛的手艺，薛涛不仅擅长巴蜀菜，还擅长做豆酱，不过如今做豆酱的时间已经过了，薛涛倒是无法展现做豆酱的手艺，但是她居然想到了将豆酱下锅炒！ 市面上的豆酱在加入各种大料、茱萸、碎肉后在锅中炒制，更加的香辣，跟后世香辣豆酱的口味居然几乎一样，这让霍子玉佩服的五体投地，从此也爱上了吃豆酱，而他为这种新豆酱取的名字“薛姐豆酱”也不胫而走。 而与霍子玉合作新酒的裴方看到了商机，由霍子玉投钱成立一家“薛记食坊”，裴家出人经营，专门合作售卖新豆酱，五五分利，这让一向淡泊钱财的薛涛都腰包鼓了起来，时不时对霍子玉说“等将来你不做官了，姐包养你！” 闲言少叙，且说霍子玉吃过早饭出得门来，便见两人向他走来，其中一人霍子玉看的面熟，思索片刻才想起来是之前在西市控诉过刘期的刘炳，他身边的青年，身材魁梧，膀大腰圆，看起来倒是年轻，不过霍子玉并不认得。 霍子玉拱手道：“刘大叔，上元节安康！” 刘炳本想先给霍子玉打招呼，不料霍子玉却先打招呼了，更关键的是，自己只是个普通老百姓，霍子玉居然还认得自己，大喜之下赶紧道：“侯爷节日安康！”说着便要跪倒。 霍子玉见状，赶紧扶住道：“大叔您腿脚不方便，免礼、免礼。” “小人一介草民，没想到侯爷还记得在下贱名，”刘炳笑道，不等霍子玉开口，便对身边那人道：“还不赶紧拜见侯爷！” 那人闻言，赶紧单膝跪地，拱手拜道：“草民刘冬，拜见侯爷！” 第276章 朔方刘冬 霍子玉刘冬拜倒，赶紧扶起道：“壮士免礼，快快请起！” 刘冬这才起身微笑着说道：“谢过侯爷！” 这时，刘炳笑着说：“侯爷，这是犬子刘冬，先前在朔方从军，最近才回来，昨日听闻侯爷要招骑兵，所以特地带来见侯爷。” 霍子玉闻言，心下一动，朔方，那不是崔宁的地盘么，刘冬在朔方当兵，怎么现在回来了？ 似乎是感觉得霍子玉的疑虑，刘冬拱手道：“侯爷年前怒铡奸宦刘期，大快人心，但是家父上台控诉刘期，被朔方节度使崔宁的眼线发现了，所以草民开始被崔宁猜疑，史敬奉史将军不忍草民被杀，于是私自放我走，并叮嘱我可以回长安投靠侯爷，这是他的亲笔信。” 霍子玉接过信拆开，发现确实是史敬奉的字迹，于是再不疑它，说道：“史将军是一位爱民爱国的忠义之士，既然是他推荐，又有令尊亲自带来，只要你不嫌弃，天策军就欢迎你的加入！” “多谢侯爷收留！”刘冬闻言大喜，拱手说道。 “好的，走吧，刚好我也要去军营，你随我去报名处。”霍子玉说着，便与刘炳道别，领上刘冬，驱车赶往天策军军营。 因为野诗良辅也曾在朔方从军，而刘冬恰好也刚从朔方回来，于是在路上的时候，霍子玉询问刘冬是否认识野诗良辅。 谁知不提还好，霍子玉一提起“野诗良辅”的名字，刘冬眼睛里瞬间乍现出一股光芒，只听他激动道：“侯爷认识野诗良辅前辈？他也来长安了？” “是啊，他前几天来的，现在就在天策军中，你也认识他？”霍子玉笑道。 “哈哈，太好了！”刘冬激动道，说完耐心说道：“侯爷，您有所不知，朔方军有两大猛将，一位是史敬奉史将军，另一位便是野诗良辅将军，这两位将军都是盖世猛将，而且是文武双全，相比较之下，史敬奉史将军更擅长行军布阵，野诗良辅将军更加骁勇善战，而且往往奇谋制胜，更可贵的是，他极为擅长守城，当年在灵州，以5000人阻挡了吐蕃十万大军长达半年之久！所以虽然史敬奉将军在军中职位更高，但是野诗良辅将军却是我们心目中的战神！” 霍子玉闻言，禁不住赞叹道：“不错，良辅将军真乃当世战神！” “不过很可惜，我四年前投军的时候，他已经不在朔方军中了，听说他对天下心灰意冷，回河东老家了，”刘冬叹息一声，不过转而喜道：“没想到他如今也来了长安，真是太好了，我终于可以见到他了！” “哈哈哈哈，放心吧，他就在军营里，稍等你便能见到他！”霍子玉笑道。 就这样，两人边说边聊，霍子玉带着刘冬赶到了天策军军营。 当霍子玉赶到的时候，恰好看到杨仁在领兵巡视营房，霍子玉笑道：“杨仁将军辛苦了！” “此乃末将分内之事，不敢谈辛苦！”杨仁微笑着拱手答道。 霍子玉说着一指身旁的刘冬道：“这位是来投军的刘冬，曾在朔方从军，四年时间就从一个普通的小兵做到了将军营长，他说他认识野诗良辅，所以我带他来见见。” 杨仁闻言拱手道：“后生可畏啊，刘将军，失敬失敬！” 刘冬拱手回礼道：“杨将军过奖、实在过奖了，以后向您多学习请教！” 霍子玉微笑着对杨仁道：“杨仁将军要过来一起聊聊吗？” “好呀，正好过去一览刘将军与良辅将军的风采！”杨仁笑道，说完对身边将士吩咐了一声，便随霍子玉前往大帐。 三人来到大帐，然后等候其他人的到来。 郝玼与裴绪是最快到来的，然后便是王建，最后是张秉全，杨孝与张秉良因为要巡视营房；马瑞增与杨忠在长安城负责安防；杨义依然在禁军衙门忙招兵的事，所以也没来，于是很快大家都到齐了。 就在众人向刘冬寒暄时，野诗良辅姗姗来迟。 霍子玉起身来到野诗良辅身边，握着野诗良辅的手跟大家介绍道：“诸位将军，容我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便是朔方军鼎鼎有名的野诗良辅将军！” “他就是野诗良辅？！”郝玼惊叫道。 “正是在下！”野诗良辅拱手道。 周围一片惊叹与赞扬声，郝玼两步迈过来道：“哎呀，以前老听说你的名字和事迹，遗憾没见过，今天终于见到本人了！” 裴绪、张秉全也拱手见礼，张秉全道：“良辅将军当年在灵州，以五千人众抵挡吐蕃十万大军，天下闻名，在下佩服、佩服！” “张将军实在过奖了。”野诗良辅拱手谦虚道。 “晚辈朔方第三军第一师骑兵营营长刘冬，见过将军！”刘冬拱手拜道。 “刘小将军请起请起，在下早就不是朔方的将军了。”野诗良辅说着，赶紧扶起刘冬。 “不，野诗前辈，虽然您离开了朔方，但是朔方到处都流传着您的事迹，你是我们心目中的战神呀！”刘冬双目放光，激动地对野诗良辅说道。 “哈哈哈哈，你呀，到底是年轻，”野诗良辅笑道：“这世上如果有战神，那一定是我们的天策军大统领！” “哈哈哈，好你个野诗，刚来天策军就学会了拍马屁！”霍子玉朗笑道。 众人闻言，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野诗良辅见刘冬有些懵，于是说道：“你不会不知道我们大统领已经达到武神境了吧？” 刘冬闻言，已经彻底傻了，喃喃道：“武神境？不会吧，那可是武神境!” 裴绪笑道：“良辅兄能发现大统领达到了武神境，可见功夫也不一般，要知道，我们也都是前段时间才知道。” 郝玼笑道：“是呀，我当初也是因为大统领释放武神领域我才猜到，没有任何人说，你就能猜出来，不简单，不简单！” “哈哈哈，大家过奖了，”野诗良辅笑道：“其实早先我试探过大统领，不过我的气还没有接近大统领，便被一股排山倒海的气给反弹回来，所以我断定那是武神领域，所以确定大统领达到了武神境！”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野诗良辅在气道的造诣也不低，否则也不会到了感应气的境界。 刘冬听完野诗良辅的话，终于确定了霍子玉的实力，原以为前辈野诗良辅已经是武力天花板，没想到霍子玉居然达到了武神境，苍天呢！ 他终于明白霍子玉为什么可以如此年少却能降服这么多猛将、统领十三万天策大军！ 第277章 八仙过海 望着帐内众人，霍子玉与王建对视一眼，面露喜色。 如今天策军中不仅有郝玼、裴绪，如今又来了野诗良辅与刘冬，算上马瑞增与杨家几兄弟，还有即将加入的李愬，可算是人才济济、猛将如云了。 郝玼几人聊得开心，便说想到帐外切磋切磋，恰好杨孝、张秉良等人回营，一番鼓动之下，霍子玉便同意了。 不待几人出帐，玄慈与玄济便闯了进来，玄慈开口便道：“师弟，听说你们军营来了两员猛将，我来切磋切磋来了！” 郝玼闻言笑道：“玄慈小师傅，你来的真的太是时候了，我们正要到帐外切磋切磋。” “太好了，算我一个！”玄慈喜道。 “也算上我一个！”玄济也赶紧叫道。 “好，见者有份，走着！”王建笑道。 众人说话间，便来到大帐外的空地上，由于不便动刀兵，所以便决定比试拳脚或者棍棒。 王建笑道：“诸位兄弟，谁先上场啊？”说完，环视众人。 玄济率先跳出来道：“我先来！” 王建又道：“玄济小师傅决定挑战谁？” 玄济笑道：“要是我挑个老将，大家可能觉得是我欺负老年人，所以我就选刘冬吧！” “哈哈哈哈”，周围爆发出一阵阵笑声，杨仁道：“在座众人里，也就是我年纪最大了，36岁都是老年人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众人再听杨仁这么说，又是笑出了声，武将的武力巅峰一般是在25岁到45岁，在这20年里，力道、经验、心智与武技都达到了成熟，杨仁才36岁可不算老。 王建望向刘冬道：“刘小兄弟意下如何？” 刘冬拱手道：“求之不得！”说着便走上前来，与玄济相对而立。 玄济道：“我今年19岁，你呢？” 刘冬道：“我20。” “哈哈，那咱们差不多，不算欺负人。”玄济粲然一笑。 “既然如此，那就请兄弟多赐教了！”刘冬拱手说完，便摆出了迎战的姿势。 玄济一看，刘冬摆出的居然是罗汉拳中的一式“开门见山”，不禁道：“有点意思，你居然会我们少林寺的功夫，既然如此，请赐教！” 玄济话音刚落，赫然一记右冲拳打出，同时左脚向刘冬戳去，赫然便是一招“狮子搏兔”！ 郝玼道：“这个玄济小师傅，年纪看着不大，出招却是老练！” 其他人闻言，深感同意，刘冬见状也是心下一赞：不愧是少林寺出来的，这一招狮子搏兔端地是老道，攻守兼备，只是这招过于凶猛，所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玄济上来就用这招，可见是对自己上心了，不轻敌也是好事，不过也正是因为玄济出招势大力沉、上下齐攻，让他无法破解，只得暂避锋芒，于是一个右闪躲过！ 刘冬躲避动作极快，但是玄济变招更快，只见他左脚一收，轻轻点地，右腿便已经摆出，右脚向刘冬脖颈踢去！ 好一个“腾空摆腿”！ 裴绪喃喃道：“这玄济小师傅出招实在凶悍！” 刘冬见状哪敢硬接，连忙撤步后腿，堪堪躲过玄济一记凶悍的腾空右摆腿！ 不过，出乎刘冬预料的是，玄济右腿攻势刚落，眼见落空，便顺势向前踏去，同时两手抱拳，一记“双峰贯耳”打出，直攻刘冬面门！ 刘冬见状，只得再退。 玄济见状，停下进攻道：“刘兄，你到底打不打？” 众人见状笑了，刘冬也笑道：“玄济师傅实在厉害，在下甘拜下风！” 玄济闻言，却不领情，笑道：“那不行，咱们都没打呢，来，再来三招，三招见分晓。” 其他人也是没见刘冬出手，便起哄让刘冬再来三招，刘冬无奈，只得同意。 两人再次拱手过后，玄济一记“双峰贯耳”便直奔刘冬面门，刘冬屈身一记“扫堂腿”，躲过玄济攻势的同时，攻向玄济下盘！ 玄济见状，却是不慌，腾空一记侧踹再次攻向刘冬面门！ 刘冬见状立刻变招，只见他双手撑地，身体倒立起来，两脚齐蹬攻向玄济！ “好一招‘兔子蹬鹰’，”玄慈叫道，说完提醒玄济道：“师兄小心！” 玄济当然看到了刘冬的变招，哪还需要等玄慈提醒？只见他身体向右一侧，两手赫然伸出，腾空抱住了刘冬双腿，同时两脚踢向刘冬腹部！ 其他人见状，纷纷惊叫出声，这个玄济太不要命了？！ 刘冬见状，不慌不忙，赫然出手抓住了玄济踢来的双脚，二人于是齐齐落地，砸得地上扬起一阵尘土！ 众人见状，赶紧冲上来，二人却已经松开彼此，玄济笑道：“刘兄好功夫！” 刘冬也道：“玄济师傅功夫也是太好了，在下佩服！” 众人见二人不打不相识，此刻已经握手言和，这才放下心来。正当玄济以为没事的时候，明性赶来，训斥道：“好你个玄济，你疯了？跟自己人动手你这么玩命？我看你最后一招‘金蛇缠兔’是要跟谁鱼死网破不成？！” 别人不懂，玄慈、霍子玉等人却是知道，原来，这招“金蛇缠兔”是一个连招，缠住对方双腿只是开始，随后一记手刀劈裆才是终极杀招！与同僚比武切磋使用如此阴狠招数，难怪明性发飙！ 玄济哪还敢还口，赶紧下跪认罪，刘冬等人纷纷为之求情，明性这才道：“看在大家为你求情的份上，就罚你今天不许吃饭！” 玄济一听，知道明性这惩罚是象征性的，好家伙，如今又不是在少林寺，等他回了第二军，想吃什么没有，反正明性也看不见，想到这里，面带笑容地说道：“弟子领罚、弟子领罚！” 玄慈笑道：“师兄啊，你也有今天呐，活该你受罚啊！” 明性转而怒斥玄慈道：“还有你，你看你玄济师兄，都跟你学坏了，整天嘻嘻哈哈，没个正形！” 玄济一听明性怒斥玄慈，乐得合不拢嘴，直道：“对啊，还是师父明察秋毫，这个玄慈真是坏透了，最近还老喊我喝酒！” “行了，自己一身屎，就别往人家身上甩粪了！还不快退下！”明性斥道。 “噢。”玄济闻言，赶紧退到一边，不敢再多说话，明性向大家打过招呼后，也站到了一侧继续观战。 王建此时环视一周后道：“还有哪位英雄再来展示下？” 王建话音刚落，裴绪道：“我来试试！” 郝玼拦住裴绪道：“兄弟，我知道你想挑战良辅兄，但是我也想挑战，你还是让我来吧！” 裴绪道：“老郝，别的什么都可以让给你，哪怕是妞都可以让给你，但是这次机会兄弟我是绝不能让给你！” 其他人闻言哈哈大笑，郝玼笑道：“去你大爷的，想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第278章 各显神通 只见裴绪上前，提起一根长棍，冲野诗良辅笑道：“良辅兄，小弟斗胆向您请教几招，不知可否？” 野诗良辅闻言，边迈步入场，边爽朗一笑拱手道：“还请裴兄多多指教！”说着也从场边接过一根长棍。 裴绪拱手笑道：“良辅兄，请了！”说完擎棍在身侧舞了一个花，赫然出手，一记“青龙探爪”，刺向野诗良辅！ 野诗良辅见状向左一个侧身，左手松开紧绷的棍身，一个弹射，长棍出手，直挑裴绪前胸！ 裴绪见状，身子向左一闪，长棍立刻变招，右手一抖，弯曲的棍头直扎野诗良辅身侧！ 两人都是一个左弓步，几乎同样的招式，长棍在空中相撞，发出“砰”的一声响，两人迅速收棍，只见裴绪收棍后，一记“铁牛犁地”刺向野诗良辅下盘！ 野诗良辅不敢怠慢，原地起跳，双手持棍，一招“力劈华山”劈向裴绪！ 裴绪见状却不躲不避，只见他一个闪身，撤步压棍，长棍从地上弹起，撩向野诗良辅前胸！ 野诗良辅见状，收棍于胸前格挡！ “好一招二郎挑山！”明性赞道！ 无论野诗良辅，还是旁观的众人，都惊出一身冷汗！这长棍在裴绪手中堪比长枪，幸亏这棍虽叫长棍，但却只有一米七长，如果棍子长达两米，或者他们用的不是棍子，而是两米多长的长枪，那刚才野诗良辅格挡的棍头就将直接撩起扎到野诗良辅胸口！ 更可怕的是，这一招“二郎挑山”也是一个阴招，与“铁牛犁地”可以组成连招，专攻敌人下三路，“二郎挑山”虽说挑的是“山”，但这招其实一般实战都是用枪头直挑敌人下体要害，就算敌人躲过要害，也无法躲过枪头撩向前胸，不少没穿重甲的人很容易就被挑的肠穿肚烂！如今裴绪并未攻野诗良辅下体，而是直撩前胸，明显可以看出他是留手了的！ 这裴绪果然凶悍！先前杨永非要挑战他，他随便两招就打发了杨永，看今日这表现，或许才刚渐露锋芒！ 野诗良辅不敢怠慢，堪堪格挡裴绪一记“二郎挑山”后，手中长棍立刻擦着裴绪的长棍向裴绪手腕削去！ “好一个‘猴子磨山’！”裴绪口中“嘶”了一声，惊讶野诗良辅超高的应变能力，同时赶紧向后撤步并急奔一步，才堪堪躲开野诗良辅这一记绝地反击！ 野诗良辅见一击未中，双脚落地后，长棍一扫，扫向裴绪！ 裴绪嘴角露笑，暗笑野诗良辅还是中了自己的拖刀计，于是长棍在手中快速切换，大喊一声“回马枪”，反身扎向野诗良辅胸口！ 野诗良辅早就看到了裴绪两手换棍的小动作，长棍半路变招，棍头点向裴绪长棍，不过裴绪这一招势大且急，他的这招“蜻蜓点水”的“一点”，也只是稍微让裴绪长棍稍微偏了一点，长棍擦着野诗良辅手臂就扎过去了！ 野诗良辅收棍笑道：“裴兄好枪法，这要是在战场，我这手臂必然伤了，愚兄甘拜下风！” 裴绪见状，拱手笑道：“良辅兄过奖了，你虽然会被我划伤手臂，但你适才那一招‘蜻蜓点水’已经几乎击中了我手臂，如果在战场用枪作战，必然也能划伤我的手臂，所以我们最多算平局。而如果较真点说，我的绝招已经使出来，却没能战胜你，已经算我输了，哈哈哈” 众人见裴绪如此坦荡，纷纷称赞，连野诗良辅都打心眼里佩服起他来，直道：“裴兄言重了，在下听说你的回马枪与拖刀计是一套连招，在下侥幸接住一招而已，如果你的连招施展起来，愚兄必然落败！” 裴绪与野诗良辅可谓不打不相识，听彼此说完，顿起英雄惜英雄之感，郝玼走上前笑道：“良辅兄能接下一记回马枪，已经实属不易了，哈哈哈！”说着，与裴绪一起，握住了野诗良辅的手。 王建与霍子玉见状，自然欣喜，却在此时听郝玼道：“良辅兄，你和裴兄弟以棍为枪，我们都见识过了，真不错。不过，你想不想见识见识大统领的棍法？” 野诗良辅闻言，大喜道：“好啊，早就听仲初说大统领的降魔棍出神入化，今日终于有幸可以见识一下了！” 裴绪、刘冬、玄慈等人纷纷起哄，连明性都说想看看霍子玉如今功夫如何了，最后连张秉良、张秉全、杨仁兄弟也开始起哄，霍子玉无奈道：“好吧，既然大家盛情相邀，我就却之不恭了。”说完对王建道：“仲初，派人取我的玄铁棍来。” 不等霍子玉说完，玄济已经提棍来到身侧笑道：“来了师弟！” 霍子玉笑道：“好嘞，多谢师兄了。” 说完一抓玄铁棍，来到场中，先是舞了一个棍花，然后说道：“献丑了！” 七十二路降魔棍，是明性压箱底的功夫，特点就是身法灵活、大开大合，杀伤性的主要动作包括戳、摆、扫、砸、撩、舞花，虽说是七十二路，但其实每一路都可以与其它路随意连接，这样七十二路降魔棍打将起来，招式千变万化、连绵不绝、却又浑然一体。 而值得注意的是，玄铁棍本身就重达180斤，霍子玉力道也大，降魔棍法舞将起来，势大力沉、气势非凡，加上霍子玉气道已然大成，舞起棍来，气走周身、搅动四方，旁人观来如有大江大河奔流汹涌之势。 霍子玉舞了六路之后，所有人都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排山倒海的威压，明性知道，这是霍子玉武神领域开启了，忙运气抵挡。 除了郝玼，所有人都是第一次感受霍子玉这种威压，而且这股威压有逐渐增加的趋势。王建功夫最差，迅速撤步，躲得远远的；很快，杨仁几兄弟与张秉良也往后撤，接着是玄慈、玄济、刘冬，然后郝玼、裴绪也扛不住了，开始后撤，最后连内力深厚的野诗良辅也开始往后退。 野诗良辅自己知道，他的后退不是因为几乎窒息才退，而是他在霍子玉的武神领域中，自己感觉像是大海中的浮萍，无法控制自身，被硬生生推着走！ 明性运气扎起马步，才堪堪站稳，额头直冒汗，看得出他在努力对抗这股巨力，不过很遗憾，最后他也立根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直到此时，霍子玉才从武道的沉迷中醒转过来，丢下玄铁棍，赶紧扶起明性，口中不断道歉。 明性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老了，为师还是老了呀！” 没等霍子玉开口安慰明性，其他人齐齐走上前来兴奋地说道：“大统领，你刚才释放的就是武神领域么？” “哈哈哈，好神奇呀！”玄慈喜道。 “大统领的实力比一个多月前精深了好多，上一次，我感觉自己是站在风雨中，无法自已，现在我已经感觉自己像在奔腾的黄河中一样，被大浪冲着走！”郝玼笑道。 “嘿嘿嘿，大统领，你这棍法能不能教给我们？”刘冬道：“我什么时候能练到您这样？” 玄济闻言，笑道：“刘兄，说这话之前，你先掂量掂量这根玄铁棍。” 第279章 天才登场 刘冬听玄济说先让他试试玄铁棍，便欲去拿玄铁棍，霍子玉将玄铁棍递给他道：“可要小心哟。” 刘冬见郝玼等人都望着他偷笑，心下不禁疑惑，在接过玄铁棍的一瞬间，他后悔了，因为如果不是及时用两手使劲握住，他差一点被玄铁棍带到摔跤！ 他瞬间明白玄济说的话，是的，说练到大统领那样之前，先掂量掂量玄铁棍。其实，这哪是掂量掂量玄铁棍啊，就是掂量掂量自己啊，能不能拿得动这玄铁棍！ “哈哈哈，怎么样，刘兄，没骗你吧，这玄铁棍可是有180斤重！”玄济笑道。 刘冬闻言，自然深信不疑，因为当他费力拿起后才感觉到，这玄铁棍确实有180斤！他的长枪才28斤重，这玄铁棍他拿起来都费劲，更别提舞起来虎虎生风了！ 这就是普通人和武神的天壤之别么？！ 他忽然想起来，当初在灵州，史敬奉谈到霍子玉的时候，满眼都是那种敬畏的光芒，他现在理解那是为什么了，同时他在心内也后悔自己的言行：天呢，这可是武神呐，平均千年才出一位的绝世奇才，历史上任何一位武神拎出来都是震古烁今的人物，他居然张口就说“什么时候能练成他那样”，这是何等的不自量力呀！ 想到这里，望向霍子玉的眼神，充满了敬畏，拱手一拜后，赶紧恭恭敬敬地站到一旁。 其实何止是刘冬，连野诗良辅与裴绪此时也是心服口服，光是武神领域的威压，就让他们无法抵挡，更别说是霍子玉对他们出手了！ 野诗良辅是彻底明白了王建去请自己的时候，为什么对霍子玉极尽赞美之辞，原来，他说的都是实话，甚至他觉得王建当初说的还不够贴切，如果王建能把霍子玉的功夫境界说清楚点，他可能当时就立刻跟着王建来长安了！ 裴绪此刻也是彻底明白过来，原来在大唐武道会时，霍子玉真的是没有动真格的！如果说一般人比武都是留着后手，那对霍子玉来说，他在大唐武道会上的表现只能算是还没动手！ “子玉的内力精纯至极却又绵绵不绝，比之下山之时，进步了太多太多了，连对内力的掌控都更娴熟了，”明性赞道。 霍子玉合掌道：“明性师父过奖了，弟子惭愧。” “哈哈哈，臭小子，还惭愧呢，”明性笑道：“你现在的境界，我还看得懂一点，再过几年，可能连我都看不懂喽！” 其他人闻言，纷纷赞同。 张秉良、张秉全此时心情大好，先前他们只知道霍子玉达到了武神境，虽然见识到了霍子玉对内气的掌控力，但直到此时他们才被霍子玉的功夫给震撼住，这个传说中的武神领域，当真是彪悍啊！这实力，在当今天下恐怕就已经难逢敌手了，真要像明性说的再过几年，天下何人能在他手下走过哪怕一招？ 不管怎么样，如今看来，能跟着霍子玉，已经是他们如今做的最英明的决定，有天策军这么多猛将，加上霍子玉坐镇，天下很难有敌手，跟紧他的话，荣华富贵还不是唾手可得？一念至此，二人望向霍子玉的眼神充满了敬畏与臣服。 众人说着，重回大帐，时间已近午时，于是摆宴吃起酒来。 刘冬与玄济不打不相识，频繁碰杯，当然，因为有明性在，玄济只能以茶代酒；裴绪、郝玼、野诗良辅三人，一见如故，惺惺相惜，频频举杯喝酒；霍子玉则陪同明性、杨仁等人边吃边聊边喝茶，好不快乐。 宴席过后，时间已经到了午时，郝玼、杨仁等人因为傍晚还要去长安城与马瑞增换防，所以再次去营房巡视，并与属下将领确认防区；明性则领上玄真、玄慈等人回去营房；野诗良辅与刘冬随杨义前去歇息；王建则陪同霍子玉去长安城巡视。 霍子玉和王建骑马走在长安的大街上，边聊天，边欣赏街景。 只见百姓家门前纷纷挂上了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花灯，有的门前摆着祭祀蚕神的祭案，祭案上摆着各种糕点。 大道上各种杂耍与戏班已经开始搭台、准备道具。据王建所说，本来上元节还会有很多蚕人打簇戏，但是先肃宗朝发生过节度使派刺客将软刃藏在竹簇中行刺朝廷官员的事件，所以从那以后，打簇戏的活动便被禁止了，也因此，傩戏与参军戏等戏曲开始大量出现，倒是让百姓们大饱眼福与耳福了！ 由于正月十四的灯会主要举办地点就在兴庆宫外与平康坊，所以二人重点巡视了这两处。 平康坊距离兴庆宫本就不远，中间只隔了一个东市，但此时已经可以看到，在兴庆宫、东市、平康坊、宣业坊各搭有一座高约五十米的灯塔，而且霍子玉还留意到，每座高塔周身均缠绕着几根钢索，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霍子玉从初三便见到很多工匠在搭建灯塔，便知这次灯会阵仗一定很大，没想到居然是搭建这么多、这么高的灯塔，看来，这个上元节会非常热闹了！ 霍子玉和王建在长安城走了一个多时辰，见到装饰最美的，也就是平康坊了，平康坊平时本就粉香扑面、彩带缠绕、红灯高悬，此时更是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有的用纸做的，有的是在玻璃灯内敷着五颜六色的纸张，坊内欢歌笑语不断，让霍子玉身旁的王建禁不住感叹：“平康坊当真是天上人间第一大美景！” “怎么，仲初想进去坐坐？”霍子玉打趣道。 “哈哈哈，如果不忙了，我还真想进去听听曲儿！”王建朗笑道。 “只是听曲儿这么简单？！”霍子玉坏笑道。 “那。。。那是当然！不然呢？”王建见霍子玉一脸坏笑，手捂额头，做痛心疾首状：“没想到啊，没想到，你霍子玉，堂堂大唐武魁、天策军大统领，年仅十三岁，居然就已经被红尘糟粕给污染了！” “得了，还不是被你们这帮老色批给带坏了！哈哈哈哈”霍子玉笑道。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已经聚了不少人，霍子玉与王建连忙骑马向人群走去。 霍子玉和王建来到人群外，只见附近锦衣卫也已经赶到，于是将马匹交给锦衣卫，他和王建便拨开人群往里走。 “别人怕你，我李贺可不怕你!”霍子玉忽然听到里面一个孩子的叫声！ 第280章 神童李贺 其他人听到“李贺”二字倒是觉得只是普通的人名，但是霍子玉却极为震惊！ “李贺？！难道是那个大唐诗鬼李贺么？！” “臭小子，别以为你是小孩子我就不敢打你！”霍子玉刚拨开人群走上前，便见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正一脸怒容地在威胁一位小朋友，头上髡发的发型透露出他契丹人的身份。 “住手！”霍子玉怒道。 旁边人纷纷认出了霍子玉，纷纷喊着：“侯爷来了！”“侯爷来了！” 霍子玉冲周围人点头示意，然后对那位高大、一脸凶相的契丹人道：“怎么着，在长安都敢欺负小孩子了？谁给你的胆子？是耶律雄？还是耶律宗？！” 那人似乎认识霍子玉，立刻收起一脸的凶神恶煞，毕恭毕敬地给霍子玉行礼道：“契丹使节葛平，见过平西侯爷！” 难怪认识霍子玉，原来是契丹使节，霍子玉正待开口，一旁的小鬼头大喜道：“您就是平西侯爷？”说完，赶紧学书生一礼道：“学生昌谷李贺，拜见侯爷！” “果然是李贺！”霍子玉心道，不禁打量起眼前的孩子来，不看还好，一望之下，霍子玉都喜欢起这个孩子来，只见他虽然眉目清秀、唇红齿白，但是双眼却泛着调皮的光芒，只是面色略微有些苍白。 霍子玉见状笑道：“你这个小鬼头，本侯可没有功名在身，而且又不是我的弟子，自称‘学生’，却是不合适。” “嘿嘿嘿，”李贺傻笑一声，然后辩解道：“侯爷此言差矣，您身份高贵却又平易近人、位高权重却又体恤百姓、功夫高强却又谦虚低调、坐拥东林富可敌国却又大公无私一心为民，实乃天下文臣武将、老弱妇孺、红男绿女们共同的楷模与榜样，大家都该向您学习，您说，您如何不是所有人的老师呀？小子在您面前自称‘学生’又有何不可？” “好！” “说得好！” “小兄弟说的好啊！” “对啊，侯爷，您是我们所有人学习的榜样！” “侯爷是我们所有人的老师！” 周围人听完李贺的话，纷纷叫道。 “哈哈哈，好你个李贺，年纪尚幼，小嘴巴却如此能说会道！”霍子玉笑道。 其他人闻言，纷纷跟着笑了起来，连王建都立刻喜欢上了这个能说会道的小孩子。 “学生多谢侯爷夸奖！”李贺笑着拱手拜道。 “哼，年纪这么小就会拍马屁！”葛平不屑道。 “对了，李贺，我来问你，刚才怎么回事，你跟葛平使节怎么有冲突的？”霍子玉个子很高，此刻微笑着蹲下，拍了拍李贺的肩膀轻声道：“别怕，大胆说，有本侯在，没人能把你怎么着。” “是，侯爷！”李贺拜谢后说道：“我和娘亲早上刚到长安，我一个人无聊，就想逛街四处走走，便和家里书童一起出来，这契丹人突然从背后撞倒了我家书童，把我给娘亲买的糕点和花灯都给撞掉地上摔坏了，谁知他不仅不道歉，回头看了一眼就要走，我上来就抱住他腿不让他走，所以这才冲突起来，我家书童为了护着我，还被他打倒在地！” 李贺说着，一指站着的一位男子，然后说道：“你看，李方的脸都肿了！” 霍子玉自然也是看到了，李贺身后的李方，鼻青脸肿的，于是转而问葛平道：“葛平使节，李贺刚才说的可都是实情？” “这个。。。”葛平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确为实情，不过在下也是真的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这才不得已。。。” “十万火急就可以随意冲撞和践踏他人生命么？！”王建闻言怒道。 “葛平使节，您也是契丹一族的使节，代表的是契丹一族人的脸面，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情，本侯想知道，你觉得该怎么处理？”霍子玉平静地问道，面带微笑。 葛平望了一眼霍子玉，虽然霍子玉看起来很平静，甚至面带微笑，但是他不是傻子，知道霍子玉心里肯定生气了，这事是不可能滑过去了，他可是在含元殿上收拾过骨力和耶律雄的人，去年在整顿宫市和整肃军纪时，还眼都不眨地用铡刀杀了几百号人，他可都是亲眼所见，这种杀神他可不敢惹，一念及此，立刻低头拱手道：“这件事是在下的错，在下愿意向这位小兄弟道歉，同时赔偿他们的一切损失！” 说着，躬身低头对李贺与李方都施了一礼，认认真真地道了歉，同时掏出一张银票恭恭敬敬地递给霍子玉，霍子玉一看，正是裴家银号本票一百两，于是点了点头，然后将之递给了李贺。 只见霍子玉问道：“李贺，你看你能原谅他了么？” 李贺闻言，对葛平道：“行了，看在你这么认真道歉的份上，就原谅你了，以后可不要再随便欺负人了！” 葛平本来心中不爽，但是今天确实有急事，加上又有霍子玉在，只得忍下这口气，然后拱手对霍子玉道：“侯爷，在下还有急事，这就告退了！”说完拱手而去。 围观的人见葛平老老实实赔礼道歉、认怂走人，纷纷拍手叫好，有人叫道： “契丹人也有认怂的时候啊！” “契丹人以前多横啊，平时看人都是用鼻孔！” “侯爷在含元殿一招就制服了他们契丹第一高手野驴狗熊，他哪还跟跟侯爷横？给他个豹子胆他也不敢！哈哈哈”李贺笑道。 周围人闻言，立刻爆发出一阵大笑声。 霍子玉闻言也笑了，含元殿那天的事情传出来以后，耶律雄就被长安百姓取外号叫“野驴狗熊”，这在武道会高手圈里已经传开了，本就待在使馆练功不出门的他，这下更不敢出门了！ 见事情已经解决，霍子玉和王建便招呼大家散去，正待他转身欲走之际，李贺叫道：“侯爷，明晚灞桥诗会您会来么？” “哦？那你是希望本侯去，还是希望本侯不去呢？”霍子玉笑着打趣道，周围不少人闻言已经笑了出来。 很明显，霍子玉话里有话，作为已经天下知名的大唐诗神，如果有他在，诗会上谁还敢写诗？所以这就是不希望他去；但是据说上元节灯会规模之宏大，远超开元时期，如果去了，定将留下佳作，不去的话，大家又会错过什么佳作呢？ 要知道，现在整个长安的读书人都在苦苦地期盼着正月十五日晚上的灞桥灯会，不管是翰林院的翰林，还是国子监与太学的学生，亦或是过几日就将参加科举的全国举子们，都在等着霍子玉再写出佳作，你要是说不希望霍子玉明晚去灞桥，那得招多少人痛恨呀！ “当然是希望侯爷去了呀！”李贺大喜道：“侯爷所作诗词，学生敬佩的五体投地、喜爱的手不释卷，您的大作，学生我都倒背如流！这次当然希望侯爷能去再出佳作！” “对啊，这娃娃说的对，我等都盼着侯爷能去灞桥参加诗会！” “对呀对呀！侯爷一定会去的对吧？！” 霍子玉闻言，拱手对周围还留着的一些人道：“既然大家都希望本侯过去，那如果没有紧急公务，那我一定去！” “好耶！”李贺闻言，大喜过望，原地一蹦一跳地拍手道。 霍子玉见状内心直道，虽说是震烁后世的大诗人，但是如今毕竟还只是六岁的小孩子，还是有孩子气的。 只见霍子玉拱手对众人道：“大家散去吧，本侯有公务在身，就不再久留了，告辞！” “侯爷慢走！”众人纷纷道。 第281章 卢龙特使 饶是长安街道宽阔，但无奈行人实在太多，所以等霍子玉和王建到禁军衙门的时候，已经几乎未时三刻了。 二人处理完公务，王建陪霍子玉来到内衙歇息，霍子玉见王建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于是问道：“仲初兄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不妨道来。” “子玉，你还记得那个契丹使节么？” “当然记得，好像是叫葛平是吧？” “对，就是他，”王建道：“您觉得他为何如此急匆匆地赶路？” “哦？你有什么发现？” “发现倒是谈不上，只是有些猜测。” “说说看。” “现在正是上元节，又快要开始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了，边境安定是肯定的，那他会有什么急事呢？” “兴许是契丹国内出了什么事呢？”霍子玉道。 “嗯，是有这个可能，”王建点了点头，但是转而道：“如果契丹国内有什么大事发生，我们大唐的探子不会不传上来消息的，应该是另有其事。” “这么说倒也对，不过既然不是国与国起战事，那就不必猜了，过些日子便知道了。”霍子玉笑道。 “嗯，说的是，就算有事，最多也就是跟河东、卢龙、回鹘有关系，能有什么大事，哈哈哈。” “你这么一说，倒是给了我一点提示，”霍子玉闻言道：“我们不妨推理推理。” “嗯，你说说看。”王建笑道。 “如果是回鹘对契丹有动作，那在大街上赶路的，就一定不会是葛平。”霍子玉说道。 “嗯，是的，葛平毕竟是契丹使节，这种从国内传来的机密事，一般都是各国特使或者军方的人赶来长安密报，不至于葛平亲自在长安大街上行走。”王建点头道。 “如果是河东，那就不可能了，河东发生的任何事，都会有通报传来，所以也不会是河东。”霍子玉道。 “是的，”王建道：“那就只剩室韦或者卢龙了？” “室韦不可能！”霍子玉断言道。 “为何？”王建疑道。 “仲初兄啊，你怎么突然糊涂了，室韦这个国家，看似强大，但是其实还是比较怂，很少主动侵略其他国家，何况是主动招惹契丹？”霍子玉笑道。 “哈哈哈，说的是，是我糊涂了，”王建笑道：“室韦周围有靺鞨、卢龙、契丹、回鹘，每一个都是刺头，别人不跟它找事就不错了，它哪敢找事啊！” “嗯，靺鞨的王子如今就在长安，契丹可不敢现在对室韦动手，虽然室韦好欺负，但是毕竟跟大唐还是同盟，如果契丹人对室韦动手，大唐将和室韦、回鹘一起进攻他们，届时靺鞨王子会主动找我来对契丹落井下石。”霍子玉道。 “这样一推理，就只剩卢龙了！”王建长出一口气，缓缓道。 “是的，只剩卢龙了，不过李师道此人虽然狡诈多变，但现在正值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开始之际，时间点比较敏感，各方暂时还没有利益冲突，他就不好趁机拉帮结伙，所以，量他在边关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来。” “哈哈哈，说的是，李师道这个人，不见兔子不撒鹰，见利忘义，现在这个档口闹事，只会被人群起攻之，所以他绝不会闹事，”王建笑道，说完转而问道：“既然他也不闹事，那契丹使节为什么这么着急呢？” “你真想知道？”霍子玉道：“我倒是有个猜测。” “哦？快快道来！”王建笑道。 “你也知道，李师道跟契丹似乎有点同盟关系，”霍子玉道：“这就是问题关键了，如果卢龙做出什么破坏同盟关系的事情呢？” “嗯，有道理，不过如果攸关国事，那来长安的一定是契丹士兵，但是现在是葛平在大街上形色匆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王建思忖道，转而兴奋地望向霍子玉道：“李师道来长安了？！” “不一定是李师道来长安了，他这个人老谋深算，又稳又苟，他可不敢跑来长安，极有可能是卢龙派人来长安了。”霍子玉说道。 “嗯，对，很有可能！”王建点头道：“极有可能是这样的，卢龙派人来了长安，但是契丹人不知道他们的意图，于是由葛平前去打探消息，然后得知了他们来意后，葛平觉得事情很重大，于是赶紧跑回去跟其他人商议，然后这才撞了李贺他们！” “嗯，目前看，极有可能是你说的这么个情况。”霍子玉缓缓道。 “那卢龙派人来长安做什么呢？”王建脱口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为了新酒吧！”霍子玉笑道。 “不错，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到了新酒的消息，然后就派人过来谈买卖新酒了。”王建笑道，然后转而问道：“如果真是为了新酒，那我们怎么办？” “那还不简单？就说没酒！”霍子玉粲然一笑。 “哈哈哈，是啊，如今我们新酒几乎都卖给了回鹘、阿拉伯、罗马还有吴少诚，哪有多余的酒卖给他！哈哈哈哈”王建说完，哈哈大笑。 “卖他倒是可以，但是价格要涨。”霍子玉道。 “哦？怎么说？”王建问道。 “首先酒是肯定要卖他的，”见王建不解，霍子玉分析道：“卢龙比邻河东、契丹与成德等地，而李师道这个人见利忘义，如果能通过新酒生意跟他暂时合作，那契丹、卢龙与成德等地齐攻河东的情况暂时就不会出现，或者说，至少暂时这两年还不会出现。” “嗯，不错，新酒生意最少还需要三到五年才能在全国各州府普及，也就是说卢龙在三五年后才会跟我们闹掰，在这几年内，不会跟成德、契丹结成同盟攻打我们。”王建点头道。 “是的，好歹我们天策军也有十几万人，就算契丹、卢龙、成德结盟，有回鹘帮助我们牵制契丹，卢龙与成德断然无法在短期内击败我们，多打一天，他李师道就少赚一天的钱，那老狐狸可不傻，绝不会短期内跟我们闹掰，不过很可惜。。。” “很可惜，如果两年内不趁机消灭我们，两年后，可就再也不可能消灭我们了！”王建打断霍子玉的话，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说的是”霍子玉闻言，也跟着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外面有脚步声走近，霍子玉起身道：“谁？” “报告侯爷，卢龙节度使李师道派来特使，此刻在禁军衙门外求见！” “好的，知道了，带他去会客室，本侯稍等便去。” “喏！”通传说着便退下了，脚步声越来越远。 “哈哈哈，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果然是他！”王建笑道。 “来的正好，走，我们去会一会卢龙特使！”霍子玉粲然一笑。 第282章 见利忘义李师道 待霍子玉与王建二人来到会客厅时，只见一位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正在欣赏会客厅东墙上的字画。 那人见霍子玉与王建来到，连忙拱手对霍子玉道：“想必您就是大唐诗神、天策军大统领、霍侯爷了？！” 不待霍子玉张口，那人拜道：“在下卢龙节度使李师道麾下行军参谋王道德，见过平西侯爷！” 俗话说，抬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对方只是特使，霍子玉于是拱手谦虚道：“王参谋好，不必多礼！” 王道德谄媚地笑着，然后又拱手向王建拜道：“想必阁下便是大名鼎鼎的王建王仲初吧？幸会幸会，今日一见，果然器宇轩昂！” 王建闻言拱手道：“王参谋好，您过奖！”说完，便请王道德落座。 主客落座后，属下上茶，三人饮了一口茶，王道德先道：“方才在下看东墙上的诗句，乃是侯爷的梅花诗，这‘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两句，当真是妙绝当世，陛下钦封侯爷大唐诗神，当真是慧眼识珠，在下觉得，侯爷实乃开元诗仙以来天下第一人！” “王参谋谬赞了，都是陛下和长安父老抬爱，”霍子玉闻言谦虚道。 “侯爷实在是谦虚了，您的大作，无论是早年的‘化作春泥更护花’、‘不拘一格降人才’，还是年前的‘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亦或是那震烁古今的《长恨歌》，无不令人佩服的五体投地，而您春节时一日之内连作四首梅花诗，首首佳作，更是令天下人心悦诚服！能写出这些神作的，可不就是诗神么？！”王道德慷慨激昂地说道。 “哈哈哈，王参谋，你说的本侯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霍子玉说道。 “嘿嘿，侯爷当得起这样的夸奖，就这，在下都觉得不足以表达您的才华！”王道德笑的脸都快成一朵菊花了。 “哈哈哈哈，王参谋，”霍子玉闻言话锋一转道：“你从卢龙远道而来，不会是特地来跟本侯探讨诗词的吧？” “嘿嘿嘿，侯爷真是明察秋毫，”王道德笑道：“不瞒侯爷，在下此次前来长安，是来给侯爷送礼物来了！” “哦？礼物？”霍子玉闻言奇道：“王参谋说这话，本侯就听不懂了，我与你家李将军可是素未谋面，更无交情，何来的送本侯礼物一说？” “咳，瞧侯爷您说的，”王道德满脸堆笑道：“侯爷年少有为、允文允武，实乃天下第一大少年英豪，未来更是前途无量，我朝自太宗以后，何曾出现过如此神人？天下谁人不想结交---” “王参谋，请注意你的言辞！”霍子玉赶紧摆手拦住王道德，肃然拱手，向天一拜道：“我大唐立国至今将近一百八十年，有谁能与太宗他老人家相提并论？！请你不要胡言乱语、置本侯于不义!” 王建也是听王道德说着就想骂他，这厮实在阴险，上来就吹捧霍子玉，但是说话绵里藏针、笑里藏刀，把霍子玉直接与唐太宗相提并论，未来宣扬出去，天下人会如何看待霍子玉？行霸道？还是要夺宫篡权？ 王道德闻言赶紧左右开弓打了自己两巴掌，然后赔笑道：“在下也是实在敬仰侯爷，所以这才一时得意忘形说错了话，其实根本没有冒犯太宗他老人家的意思，还请侯爷赎罪！” 霍子玉闻言，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是又不好戳破，只得道：“你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人，懂得君君臣臣的道理，君臣之礼，永远不能乱了，我们做臣子的也不能存篡逆悖乱之事，不然就真的是猪狗不如了，你说对吧？” 王建闻言，强行忍住笑意，一脸古怪地望着对面的王道德，只见王道德也是略有些尴尬，毕竟霍子玉一番话回敬给他，那真是夹枪带棍、直戳脸面，把心存悖乱的李师道等节度使都给狠狠骂了一顿，偏偏还没法反驳，只得拱手赔笑道：“是是是，侯爷说的是，在下以后再也不敢拿起嘴就说了。” 两人第一波交锋，此时才算落下帷幕，霍子玉见王道德的样子，也不再多说，而是问道：“王参谋刚才说是来给本侯送礼物的，不知是何礼物？” “这是我家将军给侯爷的亲笔信，您请过目。”王道德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双手捧着，躬身拜道。 王建接过书信，确认无误，交给了霍子玉，霍子玉拆开信封，拿信在手，读了起来，读完才明白王道德说的礼物是什么，然后将书信递给王建，王建接过也赶紧读了起来。 原来，李师道送了三个礼物，一是告密，将义武张茂昭“五方联军反唐”的计划告诉了霍子玉；二是承诺，希望与霍子玉结盟，而不再与契丹联盟，同时承诺绝不与义武、成德结盟反唐，如有必要，他将协助大唐禁军攻打义武；三是愿意以双倍价钱购买新酒。 霍子玉与王建同时陷入了沉思，李师道送来的礼物确实很重，首先第一条就很重磅，他们先前倒是想到过义武联合其他军阀造反，甚至想到了关东军阀同时跟着造反，但是没想到张茂昭行动会这么快，义武、成德、魏博已经形成了军事联盟，也幸亏是李师道见利忘义，将计划告知，否则还真棘手，义武还是有能人的，能想到这招并且这么迅速实现结盟，不容小觑！ 至于第二条，霍子玉与王建都半信半疑，毕竟李师道是一个反复无常的人，今天为了利益能告发张茂昭，明天也能为了更大的利益与他们合伙进攻长安，不过暂时新酒还是暴利，他的承诺在两三年内还是有些可信度的。 不过无论如何，李师道这次还是带着诚意来的，能争取过来他的中立就不错，自己短期内的敌人就又少一个，想到这里，霍子玉笑道：“王参谋，李将军的这份礼物，确实贵重！” 王道德一见霍子玉眉头舒展，便知道今天这事有谱了，当听完霍子玉说的话，就知道今天这事已经算是成了，于是笑道：“嘿嘿嘿，侯爷乃是天下第一英豪，我们将军自然也是带着绝对的诚意来结交，不知侯爷怎么看合作的事？” 第283章 过过手瘾 霍子玉认真听王道德说完，一拍桌案，笑着起身，缓缓来到王道德身旁。 王道德不知道霍子玉想干什么，第一反应是霍子玉不会动手吧？不过他迅速否定了这个想法：既然霍子玉似乎有意合作，应该不会对自己动手，于是连忙陪笑。 只见霍子玉对王道德说：“王参谋，既然李将军带着诚意，那本侯也不能不够意思，既然从今以后我们是盟友了，就不能让你们卢龙吃大亏，这样，我们就按长安的市价卖给你们就行，不必出双倍价钱！我们同时保证每个月优先供应你们两万斤如何？” 王道德一听，喜出望外，要知道，他出发前，李师道一再叮嘱，如果霍子玉不愿意卖酒，就把价格提高到三倍，尽量每月能买来两千斤！ 现在好了，酒价不必出双倍，还能每月优先供给两万斤，哈哈哈，真是惊喜了！就凭谈成这个事，他就一定连升两级！想到这里，王道德喜得连连拱手给霍子玉作揖道：“多谢侯爷、多谢侯爷！” 霍子玉见状道：“我们以后就是盟友了，不必多礼，如今大唐和异邦也做酒生意，所以暂时只能给你们每月提供两万斤，将来产能扩大，每个月给你们提供五万斤也不是问题！” “哈哈哈哈，那就太好了，届时我将亲自带人过来拉酒！多谢侯爷、多谢侯爷！”王道德喜出望外、连连再拜，拜完，从怀中掏出另一个信封，双手捧着递给霍子玉道：“这是我家将军给侯爷的第二封信，还请侯爷到家再细细阅读。” 霍子玉接过信，揣入怀中。 王道德见霍子玉收起信，李师道交代的事情也办完了，于是拱手笑道：“侯爷，我家将军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完，在下不便再多打扰，就先告退了。” 霍子玉点了点头，拱手回礼，王道德拱手又与王建道别，便转身离去。 待目送王道德出衙，王建笑道：“子玉，这下咱们可赚大了！” “哈哈哈，双赢、双赢！”霍子玉笑道。 “对了，刚才那个王道德给你的另一封信是什么？”王建坏笑道：“我猜是钱！” “别你猜是钱，我猜也是钱！哈哈哈”霍子玉说着，掏出了怀中的信封，缓缓打开，只见其中有五张银票，每张都是一万两，然后还有一张折纸。 “嚯，这李师道够阔气的啊，上来就给了五万两见面礼！”王建叹道。 要知道，寻常百姓一个人一个月都赚不到一两银子，此时一两银子相当于后世2021年初的六千元左右，李师道一出手就是五万两，三个亿，好家伙，太土豪了！比后世的马首富还土豪！ “哎，都是民脂民膏啊，”霍子玉说着，便揣进了怀里。 “卧槽，你这算受贿啊，子玉。”王建眼看霍子玉把钱收了起来，便笑着说道。 “怎么着？你还想见面分一半不成？”霍子玉笑道：“我们东林集团每个月都几十万两进进出出的，我能贪他这点？哈哈哈哈” “嘿嘿嘿，我哪敢分一半啊，你能分我个百八十两的可以了！”王建奸笑道。 “去你的，这些银票稍等要呈交陛下的，我哪敢乱贪，”霍子玉笑道：“你以为王道德嘴巴有那么严实？你信不信等不到半夜，整个长安都知道李师道派人来长安、然后给我五万两银子？” “哦？王道德还敢这么玩？”王建奇道：“他不怕咱们一怒之下不卖给他酒？！” “你肯定只有王道德知道这事？”霍子玉似笑非笑地说道。 “嘶--”王建沉思道：“这么说，还真是，连契丹使节葛平都知道王道德来长安了，其他人也肯定知道了，这事要是被捅出去，还真可能被别有用心的人大做文章！” “是的，说我贪墨还是小事，大不了御史台的人弹劾我，但是他们没有证据，谁又能怎么着我？”霍子玉转而说道：“最可怕的是他们会攻击我勾结节度使，企图谋逆！” “哈哈，说你谋逆？”王建哑然失笑：“谁谋逆，你也不会谋逆啊！” “仲初啊，你是被五万两砸糊涂了是怎么着？”霍子玉笑道：“你不信我谋逆，陛下不信我谋逆，天策军都不信我谋逆，但这都没用，你挡不住有些人编排故事啊。” “嗯，说的是。”王建一边沉思一边说道。 “是吧？王道德刚才可以把我跟太宗他老人家相提并论，你敢断定那些躲在暗处的人不会拿这个说事？如果他们真这么一编排，然后再结合李师道与我们来往，你觉得天下人会怎么想？” “哎呀！确实如此！”王建叹道：“这个李师道跟王道德看来也不是什么好鸟啊，做盟友还特么下这种套，离间我们！” “所以，这两封信，我都要交给陛下。”霍子玉说着，打开了第二封信里单独折起来的一张纸条。 不看还好，看完哑然失笑，然后将之递给了王建。 王建看完也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这个李师道，可真是特么人精啊！” 你道纸条上写的什么？原来是李师道精心挑选了四位美女，已经连人带卖身契都送到了霍子玉的府上！ 王建坏笑道：“不过这个李师道还是有点蠢，明知道你才13岁，不能行房事，还给你送美女，玛德找事啊！哈哈哈哈哈” “卧槽，你个老流氓！”霍子玉看着大笑的王建，颇为无语。 “不急不急，子玉，过两年你就15岁了，在我们大唐来说，算已经长大了，能经人事了，这两年你可以先抱着美女过过手瘾！哈哈哈哈，卧槽，笑死我了”王建越说越没个正形，说到最后，自己已经笑得捂着肚子了。 霍子玉闻言，满头黑线：“卧槽，仲初，你个老色批这么说话可就过分了，小心我打得你生活不能自理，一辈子碰不了女人！” “别、别、别，”王建连忙后退，笑着说道：“嘿嘿嘿，我给你道歉还不行么？” “行了，不跟你瞎球扯了，今天这个事很重大，我得赶紧去宫里跟陛下禀报，你先去找文悦吧，晚上还得麻烦他巡查。”霍子玉吩咐道。 “喏！”王建肃然拱手道。 第284章 君臣商议 当霍子玉来到兴庆宫的时候，德宗正在南薰殿和李光进等大臣闲谈，由于霍子玉有不宣而入的特权，所以径直走了进去。 见礼过后，霍子玉看到有不少大臣在场，也不避讳，将李师道的两封书信一并呈上。 德宗看完第一封信，便询问霍子玉是如何处理的，说完，将书信递给其他大臣传阅。 霍子玉便如实回禀，告知已与李师道结成商业同盟，每月优先以长安市价供应给卢龙两万斤新酒。 德宗闻言点了点头，问道：“你的意思是，李师道暂时还是靠得住的？” “至少在新酒没有在全国普及之前，还是靠得住的。”霍子玉道：“从他的角度来看，目前有三条路，一是与义武联合造反，二是与我们合作，三是中立。” 霍子玉顿了顿，继续说道：“李师道此人是出了名的见利忘义，首先排除的是第三条路，因为他不可能中立，他只是在观察，看我们朝廷和义武一方谁能给他更大利益。 其次，假如他与义武联合造反，以如今朝廷天策军与河东守军兵力，他们也捞不到任何便宜，义武与成德也都是虎狼之辈，他们能许给李师道什么利益呢？怕是极其有限吧？ 最后，如今新酒暴利已经是人尽皆知，他如果与我们合作，每月两万斤酒，卖出去就是几十万两的利润，在如今的大唐，就算是抢钱都要死伤兵将、劳师动众，他在节度使府坐着就能坐收这么高利润，他倒向我们寻求合作，才是上上之选，所以才派人前来谈合作。” “嗯，爱卿言之有理，”德宗抚须道，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李光进道：“微臣认同侯爷的观点，不过李师道承诺未来派军协助我们攻打叛军，微臣认为就不用太相信了，毕竟义武与成德充当着朝廷与卢龙之间的战略缓冲，一旦这两镇被朝廷收回，他就该兔死狐悲了，到时候，还是免不了与朝廷为敌。” 德宗闻言，缓缓说道：“嗯，不错，不过能让他暂时保持中立就已经不错了，河东就可以避免被契丹、卢龙、成德、义武四方夹击。” “陛下英明。”李光进拱手道。 “哈哈哈，这哪是朕英明呐，是平西侯做得好啊！”德宗哈哈大笑，众人赶紧趁机称赞霍子玉处事果断、有远见。 就在这时，贾耽起身拱手说道：“陛下，老臣觉得，当务之急，是要赶紧商量对策，来破解义武张家五方联军的谋划。” 众人闻言，沉下声来，德宗满脸的笑容顿时消失，边思索边道：“相爷说的是，张家这个计谋不可谓不高明，即便现在暂时排除了卢龙的威胁，还有义武、成德、魏博、淮西、契丹五方。” “陛下，淮西或许还有的谈，毕竟侯爷和吴少诚刚达成合作协议。”李光进拱手道。 “吴少诚这厮老谋深算，也是一个反复无常之人，不可尽信呐！”工部侍郎裴有光起身拱手说道。 德宗闻言，点了点头，转而望向霍子玉道：“子玉，你怎么看？” 霍子玉见德宗问他意见，其他人也将目光投向了他，轻轻一笑道：“陛下，请问，如果您是吴少诚，您会怎么做？” 众人见霍子玉并不回答德宗提问，却反问起了德宗，纷纷将目光又转向德宗。 德宗听霍子玉反问自己，笑问道：“你这个小鬼头，朕问你话，你倒是反问朕，不过，你这个反问做何解？” “嘿嘿，陛下，恕子玉直言，”霍子玉嘿嘿一笑，又转向身旁诸人拱手道：“相爷、诸位大人，子玉请问，吴少诚多少年来是不是一直割据一方？说句难听的，大唐虽有有陛下这一位皇帝，但他吴少诚倒是更像一位土皇帝，私自合并、撤销地方节度，还自封淮西节度使，治下四节度都是他自己人，从不把朝廷放在眼里，大家说，是不是这样？” 贾耽等人闻言，纷纷在心内震惊霍子玉出言大胆，虽然吴少诚确实像土皇帝，但是这话从没人敢直接说出来，大家都心照不宣，算是面子上过得去，如今霍子玉居然直截了当说了出来！不可谓不大胆，于是纷纷望向德宗。 不料，德宗却点头道：“子玉说的有理，淮西百姓，还真是只知土皇帝吴少诚，不知朕这个真皇帝啊！” “所以说，陛下，吴少诚现在地位已经几乎位极人臣了，”霍子玉侃侃而谈：“如果他和其他军阀一同起兵，向北吧，都是河北军阀，肯定不会让他染指河北与山东；向南，都是荆南吴家的地盘，更不会让他涉足；向西，也就是曲环了，还被魏博田家一同觊觎；所以，他累死累活的跟我们禁军作战，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几乎什么都得不到，还不如跟我们合作，多捞点钱，将来趁着河北与山东军阀内讧的时候起兵北进！” “有道理，”德宗抚须道：“吴少诚如今的状态，已经是最好了，辛苦巴拉地跟着造反，到头来也得不到更多好处，还不如跟我们合作来的实惠，等其他军阀鹬蚌相争之时，他再出兵、渔翁得利，这才是对他来说的上策，如果朕是吴少诚，朕也会这么做！” 其他大臣闻言，纷纷点头，李光进道：“侯爷所言极是，如果未来朝廷真的与燕赵军阀开战，吴少诚必然学那曹孟德，借为朝廷平叛之机，进攻河北军阀，趁机壮大自己！” 贾耽也点头认同道：“确实如此，趁机捞钱，发展自己，然后坐山观虎斗，最终借机渔翁得利，吴少诚老谋深算，必然如此。所以淮西也可以暂时从五方联军队列中排除了。” “嗯，确实可以，”霍子玉点头道：“如今朝廷与淮西两方刚开始合作，元稹与李繁，还有大量的锦衣卫已经进入淮西，如果吴少诚真有不臣的想法，是不会坐视我们的人大量入境的。” “嗯，子玉说的是，”德宗环视众人道：“吴少诚暂时确实可以排除了，这样一来，五方联军只剩下了义武、成德、魏博、契丹四方了。” “陛下，微臣认为，契丹暂时不足为虑。”李光进拱手道。 “哦？李爱卿说说看，”德宗问道。 “陛下，您还记得当日在含元殿契丹所奏之事么？”李光进道。 “当然记得，那日契丹特使想让大唐册封他们立国，”德宗缓缓道：“不过回鹘人意见很大，还当殿厮打了起来。” “陛下说的是，正因为有回鹘在，所以契丹不足为虑，”李光进笑道：“我们曾经发愁契丹人的崛起，回鹘也同样发愁，连室韦都发愁！如果契丹真的动手进攻大唐，回鹘人与室韦必然趁契丹后方空虚而大举进攻，如此一来，契丹必亡！” “陛下，老臣也认同李大人的看法，契丹人其实一直以来都只是想趁大唐战乱来大捞一笔，但如果为了捞一笔好处却丢了国家，这样的蠢事，他们绝不会做，我等能想到这一层，契丹人也该能想到。”贾耽说道。 “嗯，大家言之有理，如今我们已经和回鹘达成了战略同盟，还在边境有商贸往来，契丹人动手的话，他们绝不会介意动手拔除契丹这颗钉子！”德宗抚须笑道：“排除契丹以后，五方联军，也就只有义武、成德、魏博三镇了！” 第285章 不许哭穷 中国有句老话，“河北多义士”，说的就是燕赵之地多骁勇忠义之人，但是此刻，大唐朝廷最头疼的也是河北军阀。 在排除了淮西与契丹后，可能联合造反、进攻大唐的藩镇，只剩下义武、成德与魏博，全是河北军阀！ 就在众人沉默之时，霍子玉道：“陛下，您觉得昭义可靠么？” “昭义？额。。。”德宗闻言，思索了起来。 “陛下，王虔休靠得住。”贾耽斩钉截铁地说道。 “陛下，微臣附议。”李光进也点头说道。 “有光，你去过昭义，接触过王虔休，你说说看。”德宗转而问裴有光道。 裴有光是裴方的父亲，裴家酒坊和银号开遍大唐，裴有光早年更是去过昭义，协助昭义节度使王虔休修建水利，与之相处过一年多，所以德宗才专门询问裴有光。 裴有光闻言拱手道：“陛下，微臣早年与之确实有过来往，当时李抱真刚死不久，昭义大乱，李抱真之子李缄与其他人阴谋来个“父死子继”、接管昭义，他们杀了当时朝廷的特使，情况十分危急。最后还是王虔休快刀斩乱麻，与朝廷副使带兵破解了他们的阴谋，后来邕王代领昭义节度，王虔休尽力辅佐，重建昭义，所以才被邕王推荐为昭义军节度，再后来陛下赐名，他才从王延贵改名为王虔休。” “嗯，朕知道，邕王当时回朝以后，跟朕可是狠狠夸了王虔休。”德宗回忆道。 “后来王虔休做了昭义军节度，不仅严明了军纪，还勤勤恳恳、艰苦朴素，极大的减轻了农民负担，那两年，一直跟着微臣四处奔走，兴修水利，昭义这才连年丰收，他在当地的口碑极佳，因为他本人信佛，又剃了光头，所以当地老百姓都说他是天上的罗汉下凡，称他为王罗汉，所以微臣认为，他确实可靠。”裴有光说道。 “所以，子玉的意思是，昭义与河东一旦联合，那义武、成德、魏博将极有可能被阻挡在河北，待天策军赶到后，一起反攻，到那时，三路叛军将不足为患？”德宗喜道。 “陛下，您又忘了一个人。”霍子玉笑道。 “谁？”德宗急问，连贾耽等人也禁不住望向了霍子玉，想听他怎么说。 “李师道！”霍子玉微笑着说道。 “李师道？”裴有光奇道。 “啪！”德宗一拍大腿道：“朕明白了，子玉的意思是，届时河东、昭义与天策军反攻河北三镇，那李师道眼见朝廷优势尽显，很可能会果断落井下石，极有可能借着今天承诺的军事同盟，去进攻张茂昭的大后方--定州，哈哈哈！” “侯爷真乃神人也！”李光进闻言大悟道：“我怎么把这老狐狸精给忘了呢，这家伙届时肯定会趁张茂昭父子带兵进攻朝廷，从而趁火打劫进攻定州，哈哈哈哈！” “对呀！我怎么也把这家伙给忘了！”裴有光一拍脑门，然后也爆发出一阵笑声。 “如此一来，大唐无忧也！”贾耽抚须而笑，满意地望着霍子玉。 “子玉说得好，我得赏你啊！”德宗说着，对霍子玉道：“李师道送你五万两，你不藏私，还都交了上来，朕看就把这五万两都赏给你吧！” “陛下，子玉不敢收，如果陛下非要赏赐，能不能容子玉支配这笔巨款？”霍子玉起身拱手道。 贾耽、裴有光等人正要开口劝止德宗，听到霍子玉如此对答，便暂时并不说话，他们都想听霍子玉会怎么说。 只见霍子玉道：“陛下，眼下正是大唐用钱的时候，东林建工与工部合作建造新式房屋，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也是重拾民心的重要一步，微臣觉得，可不可以将李师道这笔钱捐给户部，用于为民建造房屋的专款捐赠。” 德宗尚未开口，新任户部尚书、一直没有言语的左开来急忙下跪大呼道：“陛下，微臣多谢侯爷捐赠！” “卧槽。。。”德宗只觉得此时心中如同奔过一万头草泥马，他其实只是跟霍子玉客气客气，想着霍子玉会拒绝赏赐，然后他顺理成章的私吞下这笔钱，谁知道霍子玉不按常理出牌，而左开来更是猴精猴精的，这下好了，五万两银子，自己刚拿到手，还没捂热就没了！ 不过好在是拿去帮百姓建造房屋了，也算用到了正确的地方，他倒是不心疼，于是笑道：“你这个左开来，刚才跟闷葫芦似得一直不说话，这会听到银子倒是来精神了！” 其他人闻言也笑出了声，左开来闻言笑道：“用钱的地方太多了，微臣现在恨不得一颗铜板都掰成八瓣花！” 其他人虽然跟着笑，但是也都跟左开来一样，对户部现状十分了解，毕竟之前裴延龄长年累月的拆东墙补西墙，已经把户部玩成了大筛坑，户部亏空严重，要不是东林集团近来及时上交了二十多万两银子、德宗又从自己腰包里掏出五万两补上修宫殿挪用的银子，户部现在就要宣布倒闭了！ “好在东林建工和工部的建房工程基本不需要户部出钱，否则，你分分钟就得破产！”德宗笑道。 “唉，陛下，就算户部不出钱建房，但是工部出人啊，这些花销可都要户部拨钱呀，不瞒您说，我们户部真的穷啊！”左开来继续哭穷。 “行了行了，”德宗笑道：“你还哭穷，东林现在一个月都能给你上缴二十万两的税，后续规模越来越大，整个大唐因为新酒得给你每月上缴几百万两，到年底你就成大唐的财神爷了，这会还跟朕哭穷，朕警告你，别再哭穷了，再哭就矫情了啊！” “嘿嘿嘿，这不是还没发财呢么，微臣也就是说说而已，微臣哪是财神爷啊，侯爷才是财神爷，嘿嘿嘿。”左开来当然知道德宗说的是事实，甚至他都知道德宗少算了很多钱，到年底，仅仅新酒售卖一项，户部至少能赚到近六百万两银子，再加上别的税收，户部至少能收到四千万两，直追盛唐，户部什么时候这么阔气过？！ “哈哈哈，新酒只是其中一项，水泥马上就能批量生产，到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赚钱了！”德宗笑道。 左开来之前听裴有光说过水泥，这是一种新型的建筑用料，可以用来加固城防与房屋，一旦大唐在河东投产水泥，大唐将再多一个聚宝盆，到时候，他户部就真的能直起腰杆、傲立于六部了！ 第286章 美人心意 贾耽见事情已经商议完毕，便要告退，左开来等人也纷纷请示德宗告退。 德宗笑道：“诸位爱卿且慢走，李师道这里还有一封信。”说着，伸出右手并摊开拳来，只见掌心中出现一张折得四四方方的纸笺。 贾耽等人不解，刚才众人已经传阅过李师道的两封书信，怎么还有一张这么小的？ 在左开来与李光进、贾耽、裴有光等人的注视下后，德宗问霍子玉道：“子玉，你看这个，朕适不适合公开呢？”说完自己却是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霍子玉看到那张纸笺就已经认了出来，那正是李师道送他美女的密件，聪明的他又如何不知道德宗为何发笑？只是，既然他敢交上去，必然不怕所有人知道，于是笑道：“陛下，公开了又有何不可？” 德宗说着，便将密信传给贾耽等人阅览，每个人看完，脸上都露出了难以自已的笑容，连裴方说不苟言笑的父亲裴有光，都笑出了声。 德宗见裴有光都笑出了声，于是问道：“诸位爱卿，关于这最后一件密信，请问大家有何看法呢？” 贾耽率先开口道：“陛下，平西侯府上先前也只有七八名下人，陛下后来送过去几名宫女，还被小侯爷退回来几人。偌大的一个侯府，算上小侯爷与薛大家，也就十几个人，勉强够平时洒扫洗衣做饭，一旦有人请假，连个替换的人都没有，依老臣所见，这李师道送来的几位姑娘，不如就留在侯府伺候小侯爷吧。” 李光进也道：“微臣附议！” 左开来也拱手道：“陛下，相爷说的对，在整个长安来说，别说是皇亲国戚，哪怕是三品以上的官员家中，包括微臣家中，都有奴仆三十余人，平西侯府至今都只有不到十名奴仆，确实过于寒酸了些。” 德宗点头道：“诸公说的不错，”说着对霍子玉道：“子玉啊--” “微臣在。” “你府上确实奴仆过于少了些，朕听说薛大家每天都还要亲自做饭是吧？连贾兰笙去你府上串门还要跟着下厨房？” “额。。。这个。。。是我家阿姐喜欢做饭，所以想做给微臣吃，至于兰笙妹子去了也亲自下厨，是想体验下生活。”霍子玉笑道。 “好一个体验生活，朕听说，兰笙在家可是从来没下过厨的，是吧相爷？” “陛下，小孩子家的事，老臣从不过问，”贾耽笑道：“而且兰笙跟随她师傅走南闯北，也学了不少地方菜，在霍府下厨，应该也是想让薛大家和小侯爷都尝一尝其他地方的菜色。” “哈哈哈，好吧，”德宗笑道：“既然如此，找时间也让云锦过去一起玩吧，年轻人嘛，一起玩还是热闹，比我们一帮老头子凑一起好的多！” 贾耽闻言，只得跟着笑笑，自从德宗跟他说了那个主意后，他就有意纵容贾兰笙过去霍府玩，增进贾兰笙与薛涛、霍子玉的感情，现在李云锦又要跟着去，怕是霍府真的就要热闹了！不过他也懒得再过问，正如他儿子贾庆来信所说“儿孙自有儿孙福”！ “好，诸位爱卿且去忙吧，酉时前记得来宫里，届时我们君臣一同观灯！”德宗笑道。 “微臣遵旨！”贾耽、霍子玉等人齐齐拜道，随后便退出殿外。 出得殿外，裴有光、左开来与李光进三人，由于还需要处理公务，便匆匆出宫，只留下贾耽与霍子玉爷孙二人缓缓走向宫门。 霍子玉恭声道：“爷爷，子玉今晚还要巡视防务，少林寺的师父与师兄弟们，就劳烦您照顾了。” “哈哈，你这个小鬼头，还这么客气，放心好了，老夫一定照顾好他们，不过，老夫也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助。” “嘿嘿嘿，爷爷您请说，子玉一定尽力！” “倒也没什么，是关于兰笙那丫头的。”贾耽笑道。 “哦？兰笙妹子？” “嗯，是这样的，”贾耽抚须微笑道：“你今晚巡视城防会骑马么？” 霍子玉突然听贾耽这么问，有些不知所以，但还是回答道：“不出意外的话，是需要骑马的，毕竟长安城很大，就算只巡视西城、东城和皇城，骑马也需要一个时辰，如果不骑马，至少需要三个时辰。” “嗯，既然骑马的话，老夫恳求你一件事。” “爷爷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可不敢说恳求，折煞子玉了！” “额，是这样的，兰笙说想今晚跟你一起去巡视防务，”贾耽边说边观察霍子玉的表情：“不知道可不可以，如果涉及机密，拒绝她就是。” 霍子玉万万没想到，贾耽要恳求霍子玉的是贾兰笙想和他一起巡视城防，看来肯定是贾兰笙的主意，只是她脸皮薄，不好意思开口，贾耽这才主动“恳求”。 “哈哈，长安城防也不是什么机密，全长安人都是看在眼里的，既然兰笙妹子不担心错过灯会精彩，我又怎会拒绝她呢？”霍子玉粲然一笑。 既然是贾耽私自替孙女请求的，也就不适合贾耽回去跟贾兰笙说，免得让贾兰笙觉得让贾耽堂堂宰相为了自己而四处拉下脸面，所以霍子玉觉得更适合自己主动前去相府邀请，于是又道：“爷爷，您看这样如何，稍等我先行一步，去您府上邀请兰笙妹子今晚与我一同巡查。” “如此甚好！”贾耽见霍子玉如此替他考虑，还能为贾兰笙考虑颜面，满意地点了点头。 霍子玉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子玉先行一步！” 贾耽点了点头，拱手道别，霍子玉随后大步流星地走向宫外。 驱车回到家后，霍子玉跟薛涛说了晚上观灯事宜，交代她霍仙鸣会提前派宫人来接，届时跟随阿公去兴庆宫观灯，自己巡视完防务也会前去，说完唤上赤兔便出门向贾府行去。 此时已经申时二刻，平日里这时间，长安已经逐渐开始宵禁，但是由于今日是上元节第一日，所以并无宵禁，晚上还有灯会游行、大型灯会，所以很多人此时正在吃饭，打算吃过饭好赶紧去看热闹，霍子玉骑马走在大街上，望着万家灯火、袅袅炊烟，心底一片平静和喜悦。 第287章 还是大唐好 当霍子玉赶到贾府的时候，恰好看到贾兰笙在指挥贾琳与一名下人在门口挂花灯，于是笑问道：“二叔，您还亲自挂花灯哟！” 贾琳、贾兰笙听到霍子玉声音，回头望见霍子玉骑马来到，贾兰笙笑容绽放：“子玉哥，你怎么来啦？！” 贾琳挂好花灯，走下a型梯，来到霍子玉面前拱手道：“子玉，节日安康哟，你不会是来帮我挂花灯的吧？” 霍子玉笑道：“哈哈哈，二叔这不都挂好了么，等明年，明年上元节，子玉一定来给您挂灯！” “哈哈，不跟你开玩笑了，对了，你此时不是应该去巡防了么，怎么有时间来这边？”贾琳微笑着问道。 “嘿嘿，不瞒二叔，先前兰笙妹子说从未体验过巡查防务，所以我打算邀请她一起去巡查一番，不知道她现在还感不感兴趣。”霍子玉说着望向贾兰笙。 “感兴趣！”贾兰笙闻言，脱口而出，但是看到贾琳哈哈大笑的样子，瞬间又羞红了脸颊。 贾琳微笑着说道：“既然兰笙感兴趣，你们就一起去吧，不过今天乃是上元节第一日，稍等酉时后会有长安百姓持灯游行，人多且杂，你们注意安全哟！” “嘿嘿，二叔放心，有我在，兰笙无忧！”霍子玉拍了拍胸脯笑道。 “噗嗤”，贾兰笙见状不知觉就笑了出来。 贾琳见二人郎情妾意的，也不再多说，只是嘱咐贾兰笙记得听话，不要干扰了禁军防务，惹得贾兰笙连连点头。 霍子玉一唤赤兔，提携接手，一揽贾兰笙纤腰，在贾兰笙惊呼声中抱着她纵身一跃，骑上了乌骓马背，贾兰笙没想到霍子玉居然这么直接，当着自己二叔面就这么大胆，羞得将头埋在霍子玉怀中，不敢再看自己二叔。 贾琳见状却是赞道：“好俊的功夫！”随即看到害羞的贾兰笙，既不点破，也不再说她，而是拱手对霍子玉道：“兰笙就拜托给你了！” “二叔放心！”霍子玉说完，拱手与之道别，随后骑马向北，直向皇城赶去。 贾琳望着远去的二人，喃喃自语道：“真是般配！”说完边欲回府。 不过没等他走回府内，便听到贾府下人道：“相爷回府！” 原来是自己父亲贾耽回来了，贾琳赶紧回头去迎，却见贾耽已经下轿，他连忙一阵小跑，过去搀扶。 贾耽见到贾琳，问道：“琳儿，兰笙可在府中？” “回父亲的话，兰笙此刻不在府中，刚随平西侯去巡查防务去了。” “哈哈哈，好，这小子倒是行动快！”贾耽笑道。 贾琳一听，怎么意思，敢情自己父亲还知道这事？ 贾耽见贾琳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不问自答地笑道：“这个霍子玉，虽说是天策军大统领、一介武夫，但怎么也是陛下钦封的大唐诗神，是一位有目共睹的风雅之士，他岂会做出贸然邀请女孩子巡查防务这等事来？” “难道是父亲大人。。。” “不错，哈哈哈，正是为父刚才在宫里嘱咐的小侯爷，”贾耽笑道：“你没听兰笙说了好几次想去体验下巡查防务么？” “嘿嘿嘿，父亲大人高明！”贾琳笑道：“不过，兰笙一个女孩子，怎么还喜欢军务？” 贾耽闻言，瞥了贾琳一眼道：“你这个笨蛋，亏你还是兰笙的二叔，你不知道兰笙喜欢的是霍子玉么？之前她不就跟霍子玉一起去灞桥玩过么，我听下人说，那天霍子玉是骑马带着兰笙回城里的，你想，兰笙说想去体验巡查防务，还不是想跟子玉一起骑马么？你一向挺聪明的，怎么今天糊涂了？” 贾琳闻言，恍然大悟道：“嘿嘿嘿，父亲大人教训的是，是儿子糊涂了！” “哈哈哈，行了，随我回府，喊家里人都准备下，我们一同进宫。”贾耽心情好，也就没再多说贾琳，父子二人向府内走去。 且说霍子玉揽着贾兰笙，一路快马疾步，向禁军衙门赶去。 虽然年前霍子玉就曾抱着她骑过马，但那都是在城外，而今日则是在人来人往的长安城大街上，一路上还不断有人冲霍子玉问好，贾兰笙又是贾耽的孙女，有些人还是认识的，所以有人跟霍子玉打招呼的时候，还捎带着跟她打招呼，这让她非常害羞。 不过，毕竟是贾耽的孙女、陆羽的徒弟，她很快就适应了过来，别人打招呼的时候，她还会挥手示意并回复着“上元安康”。 当二人来到禁军衙门的时候，已经几乎酉时，王建见霍子玉赶来，禀报说李文悦已经带人去巡查了，不过看到霍子玉还带着贾兰笙，王建严词拒绝了霍子玉一同巡查的邀请。 由于杨忠亲自坐镇南城，马瑞增亲自坐镇皇城，王建便坚持要独自带人去西城，由霍子玉去东城，霍子玉无奈，只得领上贾兰笙，前往东城。 望着远去的霍子玉，杨义问道：“仲初兄，为何不与大统领一道巡查呢？” 王建笑道：“老杨，你不会是故意的吧，你没看大统领带着兰笙姑娘呢么，他们浓情蜜意的，谁跟着不碍眼？” 杨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忙向王建道歉道：“如果你我跟去，是不是就成了安禄山说过的电灯泡了？哈哈哈” “嘿嘿，那当然，不说了，大统领都出发了，我也该去西城了，由你坐镇禁军衙门了。”说完，二人拱手拜别。 当霍子玉与贾兰笙赶往东城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街上的人多了起来，有的手持花灯向皇城赶，有的拎着花灯在街上闲逛，有的则是载歌载舞，时不时的有人燃放烟花与爆竹，空气中弥漫着欢声笑语和硫磺的味道，恍然间，让霍子玉有一种在后世过年的感觉。 只不过不同的是，后世的人们，已经没有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也再没有百姓出门载歌载舞、互道“上元安康”了，有的地方甚至燃放烟花爆竹都违法了！ “还是大唐好啊！”霍子玉想到这里，笑了出来。 贾兰笙闻言笑道：“子玉哥，怎么突然这么开心的说这个？” “哈哈哈哈，因为我还年轻，赶上了大唐复兴不说，此刻还在热闹的上元节里抱着我喜欢的姑娘在繁华的大唐街道穿行，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你教我如何不开心？！” 第288章 炫彩大唐 上元灯会期间，长安城里家家户户都是不闭户、不关灯的，所以整个长安城此时一片灯火通明，如同不夜城，霍子玉骑马载着贾兰笙，像一条鱼，欢快地在城中游荡着。 从从亲仁坊到修政坊，再从敦化坊到婧恭坊，霍子玉都一一巡查，在看到李再义领兵严守延兴门后，才放心地离去。 待二人从延兴门离开后，刚走到宣平坊外，时间已经到了戌时三刻，正当霍子玉想向北直奔兴庆宫时，只听得一阵阵的喧闹声从南方传来，而且越来越近，霍子玉放眼望去，只见无数百姓手持花灯从远处走来！ “是游行的队伍！”霍子玉叫道。 “嗯嗯嗯，是呀是呀！好热闹！”贾兰笙远远地望着游行的百姓队伍，开心地说道。 游行的队伍越来越近，转眼来到跟前，只见数千百姓，穿着五彩华服、手持五颜六色的花灯走在队伍的最前列，看那花灯，有鲤鱼形状、有麦穗形状、有大树形状、有爆竹形状、有牛形状、有小狗形状，还有佛菩萨形象的花灯，大家手持花灯，列队有条不紊地走着，边走边笑着跟路边围观的群众说着“上元安康”。 花灯队伍后，乃是音乐方阵，近千名百姓，有的身着汉服、有的身着西域服饰、有的身着东瀛、新罗、南诏服装，或手持铃鼓、或手持花鼓、或弹着琵琶、或手持羯鼓、或吹着笙箫，吹吹打打、歌乐弦管，很多异族男女便敲鼓边跳着舞，脸上洋溢着笑容，好不热闹！ 紧随音乐方阵的，便是舞蹈方阵，说是方阵，其实更像是各民族大联欢，数不清的百姓，身着华服，或手持彩带、或手持花灯，边走边跳、手舞足蹈，而随着他们的行进，不计其数的百姓随之加入到了花灯游行的队伍，一路浩浩荡荡，形成了欢乐的海洋！ 虽然霍子玉来自后世，但他哪里见过这么壮观而又瑰丽的民族联欢的灯会？后世的中国人早就丢掉了这些节日，也只有广东某些地方和日本基本保留了这些节日习俗，尤其是日本，几乎原封不动地保留了花火节日和群众节日游行。 霍子玉见识到了大唐百姓灯会游行后，拍了拍乌骓马，示意它自己回家，乌骓马点点头便回家去了，而霍子玉和贾兰笙则情不自禁地跟在了游行队伍的后面，手拉着手，学着别人跳舞，一蹦一跳地向兴庆宫走去！ 王建先前曾跟霍子玉说过，今晚的长安花灯游行，分东西两路，最后两路人会在兴庆宫外汇合，总人数可能会达到五十万！ 而霍子玉刚才是将花灯队伍从头看到尾的，粗略估计，光东城这一路，至少有三十万人，算上西城的队伍，人数可能达到六十万！ 这就是大唐啊，霍子玉不禁在心中叹道，都说大唐上元节是最热闹的，今日才算知道！而大唐百姓素质之高、大唐胸怀之包容天下，更是让他彻底开了眼界！大唐真好，霍子玉不禁再次感叹！ 待百姓花灯游行的队伍到达兴庆宫时，另一路群众游行的队伍也赶到了，霍子玉放眼望去，也是一眼望不到头，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两路百姓汇合后，在禁军引导下，吹灭手中的花灯，然后列阵站好，有条不紊，从兴庆宫到东市、平康坊、宣阳坊，站满了密密麻麻的百姓，虽然大家都走了非常远的路，但是却都毫无疲惫，反而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霍子玉领着贾兰笙赶去兴庆宫，百姓们看到霍子玉，纷纷给霍子玉打招呼，霍子玉也不断地微笑着跟大家打招呼。 二人刚走出东市坊道，只听得有人道：“皇上驾到！” 霍子玉听出来了，是马瑞增的声音！随后，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德宗已经出现在了兴庆宫勤政殿的最高处，霍子玉带头喊道：“吾皇万岁！” 周围人谁能不认识霍子玉呢，加上他内力雄厚，他喊得话，周围百姓都听得真真切切，于是也都跟着喊了起来“吾皇万岁！” 刚开始只是东市与兴庆宫之间的百姓，随后开始扩散，数十万百姓一起喊了起来，“吾皇万岁”之声，此起彼伏，最后连成欢呼的海洋！ 兴庆宫勤政楼顶的德宗见状，欣慰地笑了，两眼饱含热泪，他什么时候这么得民心了？他什么时候这么风光过？ 他不是没经历过开元盛世，哪怕玄宗皇帝晚年，有安禄山的辅助，也没这么多长安百姓齐齐地冲他喊“吾皇万岁”！如今此情此景，让他如何不热泪盈眶？！想到这里，他拿起身旁的大喇叭喊道：“人民万岁！”边喊边握拳挥舞。 德宗这股情绪，迅速感染了身边的皇亲国戚和朝廷百官，勤政楼上所有人齐齐喊了起来：“人民万岁！” 这一幕，让现场所有人动容，德宗哭了、贾耽哭了、邕王、永王也都哭了；无数国子监、太学的学生们、赶考的举子们也哭了；百姓们也都热泪盈眶； 过了将近半刻钟，礼部侍郎赵宗儒道：“陛下，子时了！” 德宗闻言，这才不顾形象地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以手势压住百姓们的呼喊，只听他说道：“朕宣布，贞元十二年，大唐上元节灯会，现在开始！” 德宗话音刚落，马瑞增挥旗发令，所有人只听一阵密集的呼啸声，天空中绽放出无数绚烂的烟花，让原本就炫美的长安变得更加五彩斑斓！ 烟花刚刚绽放，兴庆宫、胜业坊、东市、平康坊、宣阳坊上无数花灯亮起，在玻璃的映照下，显得五彩斑斓、绚烂夺目，让人恍然有种置身天堂的感觉，百姓们纷纷惊呼！ 霍子玉与贾兰笙来到楼上，走到贾耽身边，给德宗以及其他人请安，然后与薛涛、李云锦等人站到一起，一起欣赏烟花。 在一刻钟后，天空中的烟花才燃放完毕，场下的百姓开始走动起来，欣赏着各坊里各种样式与色彩的花灯。 又是一刻过去，礼部侍郎赵宗儒说道：“陛下，即将子时正，该您点燃花灯了！” 德宗闻言，在霍仙鸣与赵宗儒的陪同下，来到楼前，持香点燃了一根长长的引线！ 引线快速烧向宫外那座灯塔，片刻后，只听得一声巨大的呼啸响起，所有人都看到两串花灯被依次点燃，很快，大家才都看明白，那两串花灯组成了一只凤首的图案！随后凤凰的双翅、身体、凤尾全部被点亮！ 随着“咔咔”声响起，凤凰动了起来，沿着兴庆宫向胜业坊冲去，不，是飞去！ 只见凤凰飞过胜业坊、飞过崇仁坊、飞过平康坊、飞过宣阳坊，从东市西侧再飞到东市东侧，最后围绕东市一圈后回到宣阳坊，最后在平康坊摘花楼处，只见凤凰的双翅伸展，一飞冲天，在上冲三十多米高后，凤凰全身的花灯化作烟花，在天空中绽放，耀眼夺目、动人心魄！ 无论是兴庆宫里的众人，还是平康坊、东市周边的几十万百姓，纷纷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随着凤凰涅盘的刹那，数十万百姓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呼喊声！ 凤凰涅盘！霍子玉喃喃道，大唐不就像这凤凰一样涅盘重生了么？！ 这炫美的大唐哟，我终究是小看了你啊！ 霍子玉虽然在后世幻想了无数次的大唐，但是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原来他和后世所有人都小看了大唐的繁华与伟大！ “神一般的大唐！！”在万众欢呼中，霍子玉兴奋地大叫着！ 第289章 上元节灯会 直闹到将近丑时，百姓们才在禁军指引下有序疏散，这震撼的上元节灯会，让所有人津津乐道，大家边走边兴奋地讨论着。 有的说凤凰涅盘后的烟花洒落，好唯美，像流星雨；有的说感觉像女娲娘娘补天洒落的金色飞雨；有的则在赞美今年花灯花样多；有的在夸赞禁军最近协助工部干的工程不错；有的则在期盼着第二天，也就是正月十五的上元灯会。 而宫殿之上的李云锦刚才一直在叫好，嗓子都快喊哑了；一向小心谨慎的太子李诵，都叫好叫得身体摇摇晃晃，本来这种表现是会引人诟病的，但是没人敢说他，因为所有人今晚都很激动，连德宗自己都嗓子喊哑了，喊不出声就拍手，直拍的手都肿了！ 霍子玉可能是所有人里最开心的，一是见识到了炫美的大唐，二来嘛，是因为终于化解了贾兰笙与李云锦同时在的尴尬了。 原来，在大家欣赏烟花和花灯的时候，由于太过激动，李云锦率先激动地跳到霍子玉怀里，然后凤凰涅盘的瞬间，连内敛的贾兰笙也激动地钻进了霍子玉的怀里！ 这左拥右抱的感觉是真不错，但连身边一向成熟懂事的薛涛都吃了醋，最后霍子玉也将她抱在怀里，一代才女才算露出笑脸。 这一幕自然是被其他人看到，但是连德宗和贾耽等人看到都没说什么，其他人谁敢置喙？只能纷纷羡慕霍子玉了！ 不过霍子玉也是有苦难言，毕竟贾兰笙和李云锦年龄都不大，一个十二，一个十一，虽然很漂亮可爱，但还两个小孩子啊，霍子玉只当是抱着两个小妹妹了！ 以前俩人同时在的时候，总不免明争暗斗或者冷场，以后能消除这个尴尬问题，他已经感觉阿弥陀佛了！ 虽然皇亲国戚、文武百官与百姓们都回去休息了，但是霍子玉却无法休息，因为他要和王建、杨义再指挥换岗，由郝玼、杨仁的第一军和第三军，将马瑞增的第二军换下，好在事先准备充分，所以换防很顺利，不到半个时辰，便得到长安城各路来报，换防结束，而郝玼与裴绪也派人通传，已经在灞河桥两岸布防完毕，霍子玉这才赶紧回家，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霍子玉吃过早饭，便赶去宣平坊，上元节期间，新酒卖的特别好，不知道陆贽与韩愈、张籍他们会不会忙疯了。 出乎意料的是，宣平坊内虽然人人来去匆匆，但是有条不紊，大家看到霍子玉前来，纷纷打招呼，霍子玉一一答好。 霍子玉进得主衙，见到柳宗元还在忙，便没有打扰他，过了片刻，倒是他主动来问好。 “子厚兄辛苦了！” “哈哈，我还好，你没看我都胖了几斤么？这都是陆老--”说完赶紧住口，左右看了看，改口道：“都是陆相爷安排有方，所以事情虽然多，但是有条理多了，我也能专心对账了，最近可以称得上是心宽体胖了！哈哈哈” 霍子玉知道柳宗元改口是怕陆贽听到他说自己“老”而发脾气，再看柳宗元确实脸上有些肉了，不似以前那般消瘦，会心一笑道：“有陆相爷在，我也就放心了。你呀，以前太瘦了，还是身上有点肉比较好。对了，二哥最近如何？” “他呀，哈哈哈，我可不敢说，他一早就跟张籍去裴记酒坊了，等会他回来，你见到自然就知道了。”柳宗元一脸憋笑。 霍子玉闻言有些奇怪，韩愈为人正直，又素来不喜与人争斗，他能怎么样？ 就在霍子玉感到奇怪时，就听有人叫道：“子厚，裴记的账本来了！” 韩愈回来了！ 霍子玉闻言起身，刚起身便见到韩愈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韩愈进门便看到了霍子玉，喜道：“子玉，你来了呀！快快请坐！来人呐，快上好茶！” 柳宗元接过韩愈手中的账本，拿到自己的桌案上。 而霍子玉看到韩愈的第一眼就瞬间明白了柳宗元话里的意思，您猜怎么着？只见韩愈身形消瘦，脸上黯淡无光，甚至有些暗黄，眼窝塌陷，整个人看起来老了十几岁！ 霍子玉见状，颇有些心酸，握住韩愈手道：“二哥最近辛苦了，怎么这般消瘦憔悴？！这陆老头也太狠了，这是把你往死了使唤啊！” “是谁在说我的坏话啊？！”三人说着，突然听到门外有人轻声斥道，不用看，光听声音就知道是陆贽来了。 陆贽端着脸子就进了门，边走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刚才我似乎听到有人说我坏话！” 霍子玉听完陆贽的话，丝毫不惧，拱手道：“陆爷爷，这哪是说你坏话啊，这简直是说的实话吧，你看，衙署里人手不够你就再招人嘛，大唐人才济济，你别可着我二哥使唤啊，你看把他给累的，形销骨立的！” “哟，‘形销骨立’，这词语用的不错，好像是出自《南史·梁本纪》，你倒是转化成一个成语了，可以可以。”陆贽打岔道。 “陆爷爷，你别转移话题啊，我二哥这事怎么说？”霍子玉继续逼问道。 “子玉--”韩愈急忙拦阻霍子玉道：“别怪陆前辈，不是他的错，都怪我自己。” “二哥，就算陆爷爷以前做过宰相，现在也已经下野了，你干嘛怕他？”霍子玉听完韩愈的话，颇为吃惊，然后转而对陆贽道：“陆爷爷，您看，我二哥多么善解人意，都这份上了，还不忘给您开脱责任。” “哈哈哈，臭小子，别着急给老夫上眼药，你倒是问问你的好二哥，到底怎么回事？”陆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缓缓说道。 霍子玉见陆贽如此淡定，再结合柳宗元与韩愈的言行，开始狐疑起来，转而问韩愈道：“二哥，什么情况？你跟兄弟我说，到底咋回事，我替你做主！” “哎呀！”韩愈欲言又止，柳宗元急忙三两步走到门前关起门，陆贽见状道：“怎么，韩退之，敢做不敢承认了？别让老夫瞧不起你啊！” “咳，我说！”韩愈抬头望着霍子玉，转眼又低下头道：“不瞒你说，子玉，二哥我搞成这样子都怪我自己，是我最近去平康坊去多了---” 陆贽闻言大笑起来，柳宗元都有点憋不住要笑出声。 我勒个去啊，霍子玉闻言却是内心奔过一万头草泥马，问韩愈道：“二哥，敢情你搞成现在这样是因为嫖到纵欲过度了？！什么情况？！” 第290章 补肾神药 韩愈听霍子玉说完，已经羞得满脸通红，哪还敢多说，只得唯唯诺诺地点头承认。 霍子玉内心感觉是真操蛋，自己还“叭叭叭”地怪罪人家陆贽使唤韩愈，好家伙，原来是韩愈自己生活不检点，历史上真实的韩愈是有些好色，还狂吃壮阳类的丹药，早早的透支了身体，不到五十岁就老的不像样子，至于《祭十二郎文》里说自己苍老，多半难逃这个原因。 之前霍子玉刚回到长安时，孟郊就说过韩老成不小心弄撒了韩愈的丹药被他瞧见过，都是方士炼得丹药，那时候他也没太当回事，现在看，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自己不管不行了。 想到这里，霍子玉先给陆贽拱手道了个歉，惹得陆贽一声轻哼。 霍子玉转而望着韩愈道：“二哥，自古俗语道，兄弟之间劝赌不劝嫖，我本不该说什么，但是你也知道，你如今可不是朝廷的校书郎了，而是东林的财务经理，你这样不爱惜身体，不仅是对自己不负责，也是对集团和朝廷不负责。还有，之前你说老成回老家接家人去了，他们要是来到长安，看到你这样，会怎么想？” 顿了顿，霍子玉又道：“顾况爷爷很欣赏你，还夸你将来会成为新的文坛领袖，将来大家会怎么说你？说文坛领袖嫖妓嫖到纵欲过度，还是说你没等坐上文坛领袖就挂了？这些对你名声来说都是污点啊！” “行了，子玉，别说了，”韩愈抬头坚定地说道：“是哥哥我错了，我发誓，以后绝对不近女色！” “打住！子曰，食、色，性也，人好色就像吃饭一样，都是本性，你不近女色怎么可能？再说了，下个月嫂子就回来了，你发誓不近女色，嫂子得多恨我？” “哈哈哈哈”陆贽与柳宗元闻言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连韩愈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以后节制点吧，暂时你先不要再去平康坊了，这段时间好好养一养身体，我会找人专门给你调理的。”霍子玉道。 “子玉，何必找人啊，陆鸿渐那个糟老头子不就精通医道么？”陆贽笑道。 “算了，家丑不可外扬，还是不要惊动陆羽爷爷了。”霍子玉道。 “谁在骂我是糟老头子？！”话音刚落，只见一人破门而入，只见陆羽拉着脸子就走了进来。 “陆九，你还真是不要脸，背后骂人算什么英雄好汉！”陆羽怒道。 “哎，别瞎扣帽子，我可是当着你面说的，不算背地里！”陆贽笑道。 “你！”陆羽被噎的语塞，不知道怎么说，转而对霍子玉道：“快，叫他三声爷爷，把他给我喊老点！” “你敢！”陆贽瞪了霍子玉一眼，跳起来对陆羽道：“你个老鬼头，说不过我就来阴的，你可真是不要脸！” “你放屁，老子当着你的面让子玉喊你爷爷，这叫阴的？！”陆羽怪笑道。 “你！”陆贽被气得语塞，怒道：“不可理喻！”说完坐到一边去了。 霍子玉、韩愈、柳宗元三人哪敢多说话，看着他俩斗嘴，只见场面终于消停了点，霍子玉笑道：“二位都是长辈，消消气，陆贽爷爷年纪不大，胸怀宽广，才高八斗、腹有韬略，脑筋比少年人都灵光，哪里老了，是吧？”说着，给韩愈递眼色，韩愈、柳宗元也赶紧附和。 陆贽闻言，满脸愁容怒气烟消云散，笑道：“听听，听听，这话说得让人舒服，不像某些人，不说人话！” 陆羽见状，正要发飙，霍子玉赶紧走过去笑道：“陆羽爷爷您是不世出的高人，堪称医仙下凡、医圣转世，这不，子玉现在就有一件棘手的药方子得求你，这幅方子，放眼天下，也就您能调好！” 陆羽本想发飙，但是被霍子玉给夸得有点爽，再听霍子玉说有一副棘手的方子，哪还想着跟陆贽斗气，两眼放光道：“有方子？快快快，赶紧说说！” 霍子玉见状，笑道：“爷爷别急，等子玉写来。” 说着，来到桌案前，拿起笔，在纸上迅速写了起来，须臾即好，递于陆羽。 陆羽接过方子，看了起来，放眼望去，纸上却不见对症，也不见药量，只有几位药，不自觉地念道：“熟地黄8钱；山茱萸、山药4钱；泽泻、牡丹皮、茯苓3钱---” “哎，不对！”陆羽叫道：“小子，你这药不对啊，这方子不管怎么用量，可都是补肾壮阳用的，你才13岁，用不着吧？！” “额。。。当然不是我，我可还是童子之身！”霍子玉尴尬道。 “对嘛，这可是滋阴补肾、生精生血的，你怎么用得着？” “额，爷爷，不瞒您说，是我一个朋友身体不好--” “无中生有？你确定你那个朋友不是你？”陆羽怪笑道。 没等霍子玉开口，韩愈开口道：“老神仙，子玉说的那个朋友就是在下，子玉是为了保全我的脸面才没说。” “哈哈哈哈，我就说嘛，”陆羽笑道：“一进门我就注意到你了，看你两眼无神、说话有气无力、眼窝泛黑塌陷、嘴唇干白，正是纵欲过度、肾虚之相。” “老神仙好眼力！”韩愈不好意思地拱手道。 “行，你承认就好，”陆羽说着转而对霍子玉道：“这方子早年乃是张仲景所开，在《金匮要略》中有记载，不过他那是八味药，比你这多了附子、桂枝。” 陆羽说着，又望了一眼韩愈道：“张嘴我看看你舌头。” 韩愈闻言，急忙张口伸出舌头来，陆羽道：“我看你这片刻便浑身潮热盗汗，又唇干颧赤、舌红少津而无苔，明显阴虚，最近是否腰膝酸软、失眠多梦、遗精早泄？” “嗯，正是如此。”韩愈本来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听陆羽说的太准了，顿时感觉找到救星，连忙点头拱手称是。 “那就对了，房事过度了，肾阴虚了，子玉开的这六味药刚刚好，对治肾阴虚，医圣他老人家的八味药对治肾阳虚。”陆羽轻描淡写地说道。 “爷爷，您能不能按这六味给我二哥抓药熬煎？”霍子玉道。 “哈哈哈，臭小子，你倒是比你二哥还上心，”陆羽笑道。 “嘿嘿，我也是关心我二哥嘛，他职责重，还有好多活需要他来做，”霍子玉笑道。 说着，突然想起来什么，急忙道：“对了，爷爷，能不能将汤药做成药丸，这样既方便携带，又方便服用。” “嗯，没问题！”陆羽拍手道：“对了，你开的这新方子虽说取自医圣手书，但也是新创，我得给这药取个好名字！” “叫六味地黄丸如何？”陆贽笑道。 第291章 六味地黄丸 霍子玉听陆贽给取名“六味地黄丸”，不禁诧异！ 要知道，六味地黄丸的来历可是经历了不少岁月的，医圣张仲景开出八味药方以后，宋朝有位大神为了给小孩子治病，去掉了附子、桂枝两味，开始称六味丸。 在明朝中后期，当时整个社会都流行性解放，中国文坛开始大量出现情色小说、房中秘术，伴随而来的，便是各种壮阳神药，也正是在这种潮流推动下，使得中医药开始了一次大发展。 当然，大发展也就意味着乱象增多，有些人开始乱用中药、乱加剂量，众多历史名人都滥服丹药身亡，李时珍也是在这种浪潮推动下开始了中医药正本清源的研究，而后世大名鼎鼎的六味地黄丸、知柏地黄丸都是在这时间出现的。 从汉朝张仲景时代的八味肾气丸，到宋朝六味丸，再到明朝中晚期的六味地黄丸，跨越了一千多年，陆贽如果张口取名“六味肾气丸”，他觉得倒是正常，但是他张嘴就叫出了六味地黄丸的后世名字，让他很惊讶，也由此可见陆贽的聪慧是何等惊人！ 霍子玉二话不说，拱手赞道：“陆爷爷好厉害！这名字简直绝了！此药方以地黄为本---” “放屁、放屁！”没等霍子玉说完，陆羽打断了他的话，冲陆贽道：“陆九，你特么过分了，你凭什么插手我医道？老子让你插话了么？！这药名字怎么也该我来取或者霍小子取，你凭什么？！” 陆贽可不管陆羽怎么生气，兀自哈哈大笑着，陆羽见状，气得在屋里跳着骂：“赶紧，撤回去，这名字老子来说！” 陆贽笑道：“你这个老东西，净说屁话，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老子怎么撤回？你倒是说说，这名字哪里不好了？！” “卧槽，”陆羽怒道：“就是因为这名字太好，老子才发飙，我刚刚想到，话到嘴边，你就给说出来了，以后史书就该说是你是取名者了，你说你是不是嘴欠？！” “哈哈哈哈，闹了半天，你是担心医史上的名头被我抢了，哈哈哈，好，老子收回这个话，让给你说！” “什么叫让，这本来就是我要说的！”陆羽似乎依然在生气。 “咳，二位爷爷，”霍子玉道：“现在这屋里就我们五个人，只要我们不说，谁会知道？既然二位爷爷都看好这六味地黄丸，我们不如成立一个东林药业，大量生产，世人也只道是东林集团出的。” 陆羽闻言，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道：“说得好，不过，我要做东林药业的负责人。” “嘿嘿，爷爷愿意来东林药业，子玉巴不得呢，不过负责人谁做，还得陛下说了算，不过东林药业首席医师必然是您老人家！”霍子玉笑道。 “嗯，这样倒是也可以！”陆羽笑道，心里却乐开了花，你道为何？东林药业生产六味地黄丸，而他又是东林药业首席医师，更是东林集团乃至大唐第一医师，世人用脚指头想也会认为是他取了六味地黄丸的名字，陆九想抢的风头还是抢不走！ 想到这里，他对韩愈、柳宗元道：“你俩出去后不许乱说！” 韩愈、柳宗元何等聪慧，自然明白陆羽的意思是让他俩别乱说今天取名的事，笑着点头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不过说起来有意思，尽管所有人出了屋子都没乱说，世人也普遍认为陆羽是六味地黄丸的取名者，但是韩愈和柳宗元却在自己的笔记中不约而同地记载了今天这个事，只不过韩愈说是陆贽先说出名字，陆羽后说出；而柳宗元说是陆贽与陆羽同时脱口而出。 二人离世后，笔记被公之于世，由于韩愈、柳宗元是文坛双宗，又是这段历史的亲历者，笔记自然具备可信性，于是六味地黄丸的取名者，就被改称陆羽、陆贽两人，甚至有一家药厂出了“双陆牌”六味地黄丸来纪念，卖得颇为畅销，这是后话，不表。 且说霍子玉离开后，陆羽也兴致勃勃地走了，他要赶去宰相府，配制六味地黄丸的事情他打算交给自己徒弟贾兰笙去做，而他要开始筹划东林药业的事情了。 霍子玉在去禁军衙门的路上，一路听到不断有路人在议论昨晚的灯会，去了的炫耀自己的见闻，没去的后悔到直拍大腿，纷纷表示今晚灯会应该会比昨晚的更好，所以必须去。 听到这样的议论多了，霍子玉不禁开始忧虑，昨晚去兴庆宫与平康坊赏灯会的人，差不多有六十多万，而今晚是正月十五，不仅有灯会，还有诗会！ 经历过年前薛涛诗会的霍子玉自然明白，大唐重诗文，老百姓普遍都懂些诗文，从皇帝到乞丐，哪怕异族，都对诗人推崇备至，这也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会因为追捧诗人而万人空巷的时代，如果说有诗会，很多人哪怕不吃不喝也尽量会赶过去看。 古代诗会有一点比较有意思，如果有佳作出来，会有专人对外诵读，场外围观的百姓也都能听到，如果确为佳作，他们也会热烈追捧，迅速传唱。 这种口口相传的力量非常巨大，霍子玉在年前参加薛涛诗会，抄袭写出来的几首诗词，均为历代名作，被当时围观的三十多万人热烈追捧，加上官方的邸报与报纸刊发，他的诗名与诗神的称号，在一个月内就几乎传了大半个大唐，连在京的新罗、回鹘、室韦、渤海、倭国，甚至吐蕃人都不得不拜服。 所以这么分析的话，很多平时不出门的读书人今晚一定会去灞桥参加，加上昨晚遗憾没有去、今天想去的百姓，人数一定会超过六十万，虽然灞水两岸地势开阔、灞桥宽广，但是先前只投入两万将士维持秩序就不够了，他要紧急开会加派人手！ 待霍子玉赶到禁军衙门，便立刻下令召集王建、杨仁、郝玼、张秉良等人前来禁军衙门召开紧急会议。 第292章 美女来了 不到半个时辰，除了已经换岗的马瑞增、杨忠以外，所有人全部到齐，霍子玉便将自己一路见闻和对增派兵力的打算说了一下，征求大家的意见。 郝玼率先拱手说道：“大统领，就算您不说，末将也打算跟您说需要增派兵力的事情。” 在霍子玉和其他人注视下，郝玼顿了顿，环视众人，继续说道：“我和裴绪今天早上布防设卡，也是听到了百姓们的议论，觉得可能需要加派人手，不过当时我们还是有点犹豫要不要上报。 后来，我们见到从关东过灞桥来长安的人络绎不绝，我们简单统计了一下，两个时辰内就来了差不多八万人，这可是刚巳时，等到酉时的时候，这个数字会增加到至少二十万，这还只是从灞桥过的人，没算其他门。 这些人大多是冲着灯会和诗会来的，今晚就算只过去十万人，加上昨晚六十万人，再加上昨晚没去今晚想去的，参会人数极有可能突破一百万人！我们在灞桥只有两万将士，实在捉襟见肘，一旦生乱，后果不堪设想。” 其他人闻言，纷纷点头，王建也点头道：“老郝说的不错，不过我们--”说着，望向了张秉良与张秉全二人。 张秉良也不是傻瓜，听霍子玉和郝玼的意思也知道是自己兄弟表演的机会来了，于是立刻拱手对王建和霍子玉道：“总参谋、大统领，末将兄弟恳求到灞桥布防！” 张秉全也拱手道：“恳请大统领准许！” “二位将军领兵初到长安，将士们还都没休息好，不如--”霍子玉道。 “大统领，兄弟们早就休整好了，所以恳请大统领首肯！”张秉良再次恳请道。 “这个--”霍子玉装作为难的样子，望向王建，王建会意，拱手道：“大统领，我看二位将军也是情真意切，想着为君、为国、为民分忧，何不给他们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呢？！” “是啊，大统领，请您准了吧，我们也想证明自己不是饭桶！”张秉全急道。 张秉全虽然先前治军不严，纵容下属为祸一方，但还是有能力的，这一点，霍子玉丝毫不怀疑，毕竟先前大唐武道会的治安和皇城守城任务也都是他在做，见二人如此恳求，王建也帮着说好话，于是点头道：“好，难得二位将军想着为君、为国分忧，这拳拳之心本侯感受到了，也必须支持！张秉良、张秉全听令！” “末将在！”张秉良兄弟二人齐齐拱手答道。 “就命你二人所部第一师，维持长安南城治安！第二师、第三师、第四师布防灞桥南岸，务必保证今晚灞桥灯会南岸一切顺利，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二人齐齐答道，说完站回原位。 “郝玼、裴绪！”霍子玉点名道。 “末将在！”郝玼、裴绪拱手出列道。 “你二人第一军第一师在南城与张秉良第四军第一师完成换防，立刻与第二师、第三师汇合，前往灞桥以及灞桥北岸布防，务必保证今晚灞桥灯会与诗会一切顺利，不得有误！出了事，提头来见！” 郝玼闻言，不忧反喜，拱手朗声道：“末将领命，保证完成任务！” 裴绪也拱手坚声道：“末将领命，保证完成任务！” “好，稍等你们和二位张将军跟仲初讨论下具体的布防事宜，”霍子玉点头道。 “喏！”郝玼、张秉良、王建齐齐拱手称是。 “杨仁将军，”霍子玉转而对杨仁道。 “末将在！”杨仁拱手道。 “你的防守不变，继续把守东城、北城以及西城吧，有任何异常，随时跟南城的张将军以及本侯通传，好了，你先回去继续防守吧！” “末将遵命！”杨仁拱手称是，随后便离开继续防守去了。 见事情已经安排好，霍子玉道：“二位张将军，老郝，你们先讨论具体布防，我去宫里跟陛下汇报下，具体布防出来后，呈文递到兵部吧。” “末将遵命！”几人拱手称是，而霍子玉见安排好一切，立刻起身前往兴庆宫。 等他赶到兴庆宫的时候，德宗正和张贵妃、霍仙鸣在湖边散步，霍子玉见状，赶紧给三人拱手见礼。 “你来的正好，我正想找你呢。”德宗笑道：“你今天都听到百姓怎么议论昨晚的灯会么？” “嘿嘿，陛下，子玉正想跟您汇报这事呢。”霍子玉笑道。 “哦？哈哈，这么巧的么？你说说看。”德宗笑着说。 “关于昨晚的灯会，子玉早上听长安的百姓议论了，众口一词地夸赞瑰丽奇幻、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去过的想今晚灞桥灯会继续去，没去过的拍大腿后悔地说今晚必须去灞桥长长见识，”霍子玉笑道。 “哈哈哈，跟朕想的倒是一样。” “陛下，不仅如此，”霍子玉道：“刚才郝玼来报，从早上到刚才，已经有八万多人从灞桥来长安了，几乎都是来观灯或者参加诗会的，据我们推断，今晚上元灯会，参加人数可能达到百万。” “这么多人？！”德宗惊喜道，随机放声大笑：“哈哈哈，好啊，来的人越多越好，这才是盛会啊！” “额。。。陛下，”霍子玉拱手道：“来的人多确实是好事，但是城防任务就重了。” “嗯，这倒是，这样一来，城防压力就太大了，”德宗听到这里才收起笑容，抚须忧虑道。 “子玉就是为了这事来的，不瞒陛下，”霍子玉说着，望了望张贵妃，然后说道：“张秉良、张秉全二位将军听说城防压力大，主动请缨接管南城与灞桥南岸的布防任务，所以我们担心的布防压力问题就迎刃而解了，稍等具体布防文书就会呈上来。” “哈哈哈，好啊，难得秉良、秉全有心为朕分忧！”德宗面露喜色，禁不住夸奖着，说完对张贵妃道：“你看，朕就说吧，只要能踏踏实实做事，秉良还是能担事的！” “还不都是依仗着陛下的英明神武嘛，臣妾的两位哥哥才会改邪归正！”张贵妃夸着德宗，眼睛不住地瞟向霍子玉。 自从自己大哥张秉义和她仔细谈过时局和未来以后，张贵妃就看清了形势，作为一个在后宫斗争中摸爬滚打起来的女人，她对政治的敏感度极高，当然也明白霍子玉对张家的重要性，不管是自己几位哥哥的地位，还是未来她自己儿子可能登临大宝，全都要依靠霍子玉，所以本就对霍子玉颇有好感的她，近来也是越来越喜欢霍子玉了。 霍子玉如何看不到张贵妃的眼神，哪敢再多看一眼，向德宗汇报完公务，他就以监督布防为由，婉拒了德宗留他一同闲逛的邀请，赶紧走出兴庆宫。 不过他刚出兴庆宫，就被霍东叫住了，没等他询问霍东为何来寻他，霍东便急道：“少爷，赶紧回家看看吧，有人送美女来了！” 第293章 四位美人 霍子玉听到霍东说有人送美女来了，就已经猜出来是王道德送美女到自己府上了，心里直呼王道德坑爹。 李师道给霍子玉的第二封信中，说明了将美女就暂寄在使馆区，让他晚上派人拉马车过去带回府上，他本来打算跟薛涛说一声，谁知道昨晚一忙上元灯会就给忘了，谁知王道德居然直接给自己送府上去了！ 以薛涛的脾气，肯定不会责怪自己，但是其他文武百官可能就多嚼舌根子了，这王道德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跟卢龙亲密、时时找机会想把自己和卢龙捆在一起！ “走吧，回府看看！”霍子玉想到这里，赶紧吩咐霍东赶车。 “嘿嘿嘿，少爷，还别说，四位美女长得那是真好看，人也白，个子都跟我差不多，腿又长，身材又好，婀娜多姿啊！”霍东绘声绘色地说道。 “哈哈哈，你是想娶一个还是咋滴？”霍子玉想到霍东身为宦官却如此喜欢美女就想笑。 “嘿嘿，少爷说笑了，小人一个去势之人，如何娶得婆娘？我只是跟您描述下美女而已，嘿嘿嘿”霍东不好意思地笑道。 “哈哈哈，行了，我已经知道了，专心赶车，赶紧回去看看。”霍子玉笑着吩咐道。 “好嘞！”霍东说着，挥鞭赶紧赶车。 由于常乐坊距离兴庆宫本就不远，霍东赶车又快，所以他们很快便到家了。 待霍子玉回到家里，便看到薛涛与贾兰笙都在，二人身侧，站着四位长发及腰的美人。 薛涛与贾兰笙见霍子玉回来，起身来迎，四位美人不知所措，不过见春桃与秋月见礼，于是学着道万福向霍子玉施礼。 霍子玉“免礼”二字刚脱口而出，贾兰笙笑道：“子玉哥哥好艳福，怪不得师父让我给你配六味地黄丸呢！” “去去去，别瞎说，妹子怎么凭空污人清白？我是不是纵欲之人，阿姐不是早就告诉你了么？怎么轮得着我吃六味地黄丸？”霍子玉笑道。 “嘻嘻嘻，红度姐姐当然跟我说过啦，我也只是跟你开玩笑嘛！”贾兰笙笑道。 “你个小丫头，居然都学会跟哥开着玩笑了，看我不执行家法、打你屁屁！”霍子玉笑道，说着作势便要伸手去抓贾兰笙。 贾兰笙见状，“哎呀”一声，急忙躲到薛涛身后道：“阿姐救我！” 薛涛见状，笑着对霍子玉说：“子玉，行啦，妹子也只是偶尔调皮，你就别怪她了。” 霍子玉闻言，这才假装听话地收手，贾兰笙见状，调皮地吐了吐小舌头。 此时只听霍子玉道：“卢龙节度使李师道，与我们结成了联盟，然后送了钱与这几位美女，我不敢收，昨天就都给陛下说明了，陛下知道后，将钱和美女赐给了我，我哪能要啊，就把钱捐给户部用来做建新式房屋了。 至于美女，贾相爷、李光进、裴有光还有左开来他们都说他们府上丫环家丁很多，而咱们侯府下人太少，连陛下也这么认为，所以就将她们赐给我了。” “嘻嘻，姐姐，子玉哥说的是真的，几乎一字不差，爷爷昨天回去后也这么说跟我说的。”贾兰笙笑道。 “嗯，相爷他们说的确实如此，随便一位朝廷大员府上，几乎都是家丁与仆人成群，我们府上人太少了，”薛涛点头道：“王道德刚才将她们送来，卖身契也都在，你打算怎么处理？” “咳，这个嘛，尊重她们的意思，”霍子玉说着，望向面前四位美女道： “虽然你们被王参谋送到了侯府，但是本侯尊重你们的意愿，如果你们想留下，就可以留下；如果想走的话，卖身契就可以给你们，然后给你们十两银子做盘缠，出府回你们自己家乡。” 四位美人闻言，纷纷抬头，面面相觑，霍子玉也是这时才看清，四人确实都是美人，难得李师道选了四位容貌与身材俱佳的美人过来。 霍子玉看四人似乎不太相信他的话，于是说道：“本侯乃是当朝侯爷、陛下干孙、天策军大统领，说话自然算话，你们想走，绝不会为难你们，这长安城里也不会有人为难你们。” “侯爷，民女王诺，希望回家！”“民女灌云也想回家！” 很快，有两位急忙表态道。 “嗯，好，你们这就可以随阿姐拿上银两走，”说着，霍子玉问另外两人道：“你们俩呢？” “侯爷，民女小红，自小便是孤儿，没有原籍可回，恳请侯爷能收留！”最右侧一名女子说着便跪下了。 “快快请起！”霍子玉说着，便将之扶起，说道：“既然如此，你就留在府上吧，具体你做什么，看阿姐安排吧。” “多谢侯爷、多谢侯爷！”小红闻言又要跪下，霍子玉赶紧扶住道：“不必多礼，以后道万福即可，不必下跪。” “是，”小红说着，作了个福，自觉地走到薛涛身后，站在了春桃右侧。 “你呢？”霍子玉问最后剩下的姑娘道。 “民女夏兰，也愿意留下，”那名女子道：“侯爷，民女父母六年前将年仅八岁的民女卖到妓院，王道德去年底去妓院，见到民女，替民女赎了身，然后将民女献给了李师道，李师道又将民女送到您这里，所以民女绝不回老家，因为就算回去，肯定还是要被他们卖掉！所以，民女恳请侯爷让民女留下！”说着便跪了下去。 霍子玉见状，正待开口起身，只听夏兰又急忙道：“侯爷放心，民女虽然已经快十五岁了，但至今仍是完璧之身，您留下民女也不会给侯府抹黑！” “额。。。既然你也想留下，那就留下吧，稍等让阿姐给你安排事情，你先赶紧起来吧，本侯说过了，在我们府上见面或者说话不需要动辄下跪，道万福即可。” “谢侯爷！”夏兰闻言，这才起身，一双桃花眼，开心地含笑望着霍子玉。 薛涛见小红与夏兰留下，另外两人要走，于是对二人说道：“你们且跟我来，我去给你们取银子。”说着叫上春桃便离开了，二女再次给霍子玉一福，千恩万谢，随薛涛去了。 霍子玉没把今天义释二女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在他看来，仗义放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他没想到，今天这件事居然在未来帮了他一个大忙，甚至在一次军阀大战中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地攻克了一座城，这是后话，不表。 第294章 李师道的变态嗜好 霍子玉和贾兰笙说着晚上的灯会，很快就见薛涛领着春桃回来。 “都走了？”霍子玉笑道。 “嗯，都走了，”薛涛叹道：“哎，都是苦命的人呐。” “是啊，我和师父走南闯北，见过太多受苦的人，”贾兰笙说着说着，突然语气一顿，叹道：“哎，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们说的都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生在这个时代，军阀混战、边关外族猖獗，很多时候，命运是不由自主的。” 薛涛、贾兰笙闻言，点点头，连身后的春桃、秋月、夏兰、小红听完都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见众人情绪有些低落，霍子玉粲然一笑道：“所以，我们才要革命，才要改革，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一定可以平定藩镇、荡尽异族贼寇，还天下人以太平安乐！” 贾兰笙闻言，看到霍子玉灿烂的笑容，不自觉地跟着笑了，只听她说道：“嘻嘻，我相信子玉哥！”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相信霍子玉，是被霍子玉才华折服，还是被他超乎寻常的功夫所征服，亦或两者皆有？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只要知道相信子玉哥就对了！ “哈哈哈，妹子说笑了，”霍子玉笑道，薛涛等人也跟着笑了起来，气氛终于开始好了起来。 想起晚上的灯会，霍子玉转而对薛涛与贾兰笙二人道：“上午，我们根据昨晚与今天进入长安的人流量估算，今晚去灞桥观灯人数会达到百万左右，我到时候会去巡查各处，你们今晚可千万不要乱走动，好好跟着相爷就是。” 众人听闻晚上观灯人数会达到百万，纷纷惊呼出声，薛涛惊道：“这么多人？！百万？！” “天呢，这么多人？！”贾兰笙尖叫道。 “是啊，昨晚灯会太过震撼，数十万人叫好，好多人昨晚没去，都后悔死了，叫着今晚必须去，而相当一部分人是冲着今晚的灞桥诗会来的，那些平时窝在家里的读书人也都会去，所以今晚人会特别多。”霍子玉道。 “嗯，阿弟说的是，早上我们去买菜，大街上到处都在谈论昨晚的灯会，很多人都后悔没有去呢。”薛涛微笑着说。 “就不说别人了，我二叔昨晚就没去，非要坚持留下来看家，结果整夜都在后悔，今早吃饭还在说今晚要过去，被我爷爷批评说‘吃饭不许说话’，嘻嘻”贾兰笙笑道。 霍子玉询闻言，哈哈一笑。 正在此时，贾兰笙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便问夏兰、小红二人是否吃过饭了，二人如实回答尚未吃饭。 霍子玉道：“反正也已经临近午时了，我们提前吃饭好了，阿姐说呢？” “没问题，”薛涛笑道。 “侯爷，我会做饭，可以帮厨，”小红急忙道。 “我也可以的，侯爷！”夏兰也连忙说道。 “哈哈哈，那好，你们都跟阿姐去厨房帮忙吧。”霍子玉第一次感觉到这么多人做饭是件快乐事，自己等着吃就好了。 只听薛涛道：“夏兰姑娘六年来都在学习各种琴棋书画茶，厨房怕是生疏，你就留在这里伺候兰笙妹妹和侯爷吧。” 夏兰闻言，颇有些不好意思，害羞地点了点头道：“奴婢遵命。” 待薛涛领着春桃、秋月、小红走后，贾兰笙问道：“对了，夏兰，你能不能给我们简单讲讲你的经历？” “遵命，”夏兰福了一福，这才说道：“奴婢出生在河北束鹿(今河北辛集)，家中穷苦，八岁那年大旱，饿死了好多人，父母为了养育奴婢的哥哥和弟弟，就把我卖给了人贩子，人贩子辗转把我卖到了妓院。” “你说你生在河北束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可是成德军节度使治下。”霍子玉望着夏兰说道。 “回侯爷的话，正是成德，民女正是成德人。”夏兰答道。 “嗯，那你怎么去了卢龙呢？”贾兰笙问道。 “去年春节，王道德去成德，节度使王武俊大人召美人歌乐伴舞陪酒，王道德看上了奴婢，向节度使王武俊讨要了过去，就把民女带到了卢龙。”夏兰说到这里，面露哀伤。 “后来呢？” “后来他就一直派人调。。。教。。。奴婢，”夏兰说着，开始娇羞起来。 “调教？什么调教？”贾兰笙疑问道。 “就是。。。鞭打还有。。。”夏兰说话都开始不利索了。 “卧槽！怎么突然开车？我要下车！”霍子玉急道。 “哎呀，好变态！”贾兰笙顿时满脸通红，急叫出声。 “嗯。。。是特别变态，王大人说李师道将军最喜欢这些。。。”夏兰羞得抬不起头了。 “玛德，我以为他也就见利忘义、阴险狡诈，没想到他还这么变态！”霍子玉闻言斥道。 “夏兰姐姐，那李师道没有虐待你吧？”贾兰笙关心地望着夏兰问道。 “没有，王道德本来打算在春节那天晚宴上把我献给李师道，但是那天义武的张茂昭也去了，还带去了东林酒业的新酒刘伶醉，一向自诩酒量通神的李师道喝了三碗就醉了，醒来后就一心想着买酒，王道德听完就自告奋勇希望来长安谈买卖，然后李师道就把我们也送了过来。”夏兰解释道。 “嗯，这个李师道还挺有意思，酒量通神，哈哈哈，亏他说得出口！”贾兰笙笑道。 “他是挺能喝的，整个卢龙没人喝得过他，听说他喝得最多的一次，差不多喝了十斤！”夏兰道。 “嘻嘻嘻，那是他没有遇到子玉哥，子玉哥喝十斤刘伶醉都没问题。”贾兰笙笑着说道。 “天呢！侯爷真是海量！”夏兰惊呼。 “哈哈哈，还好还好---” “少爷、少爷！”没等霍子玉说完，就见霍东连跑带喊地急忙地跑了过来。 “怎么这么着急，出什么事了？” 没等霍东开口，在霍东后面又进来一位宫人，霍子玉急忙起身去迎，那人拱手向霍子玉见礼，然后急忙道：“侯爷，陛下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召见！” 一听是德宗召见，霍子玉不敢怠慢，转头交代贾兰笙几句立刻跟来人道：“那我们这就走，公公请带路！” 于是霍子玉与之上了宫里的车驾，赶往兴庆宫。 在路上，霍子玉询问出什么事了，来人道：“魏博节度使来京觐见陛下，指名要见侯爷您。” 魏博--田家？霍子玉表明不动声色，心中却笑了，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295章 打脸田绪 兴庆宫的南薰殿是一座比较大的宫殿，规模仅次于花萼楼与勤政殿，在安史之乱中，花萼楼焚毁由于过于严重没再重建，从那以后勤政殿成了皇帝召见大臣与举办大型娱乐活动的地方，而南薰殿则成了皇帝休息和召见近臣的地方。 为了表示对魏博节度使田绪的欢迎与显示亲近，德宗选择在南薰殿召见了他，而霍子玉便被宫人径直领去了南薰殿。 没等霍子玉进门，便听到了殿内传来“哈哈哈哈”的笑声，这笑声很大，听起来很嚣张，也很陌生，敢在南薰殿笑得这么肆无忌惮的，这是第一个，想必便是田绪了。 宫人进门奏报：“回禀陛下，平西侯爷已到，在门外听宣。” “哦？快请他进来！”这是德宗的声音。 “哈哈哈，这小子终于来了，让俺老田看看！”听这话，说话的人是魏博节度使田绪无疑了。 待霍子玉进得门去，便见到一位身材魁梧的壮汉起身，向自己望来，他身边则坐着贾耽、永王、李光进三人，不消说，这位壮汉肯定就是田绪了。 没等德宗与其他人开口，田绪便已经霍然起身，自顾自地一边端详霍子玉，一边朝霍子玉走来，将其他人都抛在了身后，这很细节的一点，就让霍子玉感受到了这位土皇帝田绪平时的嚣张。 当然，田绪在端详霍子玉，霍子玉也在端详田绪，只见田绪身高大约一米八六，身材健硕，豹眼虎眉，满脸横肉，但是违和的是，他却长了一副山羊胡，只是两鬓毛发旺盛，已经长过了耳垂下、到了下颚，看来田绪似乎有些胡人血统。 只是凭这一望，霍子玉便感受到了这田绪绝非善类：此人有着强壮的身体、旺盛的精力；有着虎豹的野蛮，却也有山羊胡子的奸诈。 田绪道：“俺老田以为大唐武神有三头六臂呢，哈哈哈，现在看起来也是平平无奇嘛，这细皮嫩肉的。” 其他人听田绪说完，都有些激动，霍子玉闻言却是拱手笑道：“大唐人才济济，本侯也不算什么，只是恰巧这次运气好，所以得了个武魁，说武神不敢当，都是老百姓瞧得起本侯才夸张了，让田大人见笑了。” 其他人见霍子玉这么说话，反而放心了，尤其是德宗，在他看来，如果霍子玉十分平静，那才是最可怕的，霍子玉越是平静，越说明他心里稳，为什么稳？因为他心里已经有了对策，自然不需要慌张冲动，德宗心想，这个田绪要吃亏了。 田绪似乎也没想到霍子玉会这么谦逊，谦逊到甚至有点卑微，以霍子玉的年纪和阅历来看，他应该正是慷慨激昂、动辄被燃炸冲动的年纪，如今霍子玉这样说话，倒是显得自己有点以老欺少了，不过终究是老狐狸，他夸赞起霍子玉来：“不错、不错，听说你才13岁，在你这个年纪，能这么谦虚，实在难得，我在你这个年纪，还天天追着别人打架呢，哈哈哈。” “田大人过奖了，您出身世家，胸怀韬略、功夫高强，子玉可不敢跟您相比，至于您的权谋心机和熊心豹子胆，子玉就更是难忘项背了。”霍子玉还是微笑着说。 没人知道霍子玉是贬损田绪，还是真心夸他，只是田绪听来觉得有点不太对，于是装糊涂道：“咳，俺老田什么都不懂，没什么心机，所以这几年老是吃亏，幸亏陛下怜悯，俺才能在魏博站稳脚跟啊。” “田大人说的好啊，”霍子玉竖起大拇指微笑夸奖道：“在子玉看来，田大人能有感恩陛下的心，比朔方的崔宁和义武的张茂昭伟大了太多太多，那两位，背弃朝廷、图谋造反、割据一方、鱼肉百姓，说好听点是禽兽不如，说难听点，连狗杂种都不如！田大人，您说是吧？” 德宗、李光进、裴有光、左开来闻言，脸上开始变得扭曲，那是努力憋笑的结果，连一向老成持重的贾耽、霍仙鸣的脸上都浮现出了一丝微笑。 田绪闻言，本来堆满笑容的脸顿时僵住，不过毕竟是老狐狸，什么场面没见过，立刻大笑着缓解尴尬道：“哈哈哈，不错，平西侯说得好，在俺看来，崔宁和张茂昭算个屁！” 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已经气炸了，他从小到大以来，什么时候被人这么骂过？哪怕他亲爹亲妈都没敢这么骂过他，而自从当了节度使以后，谁见到他不是毕恭毕敬？今天被霍子玉这么冷嘲热讽和谩骂，实在是平生至今吃的最大的亏，不过霍子玉终究是嘴上骂着崔宁和张茂昭，他还不能发作，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德宗见场面有点尴尬，虽然心中暗喜，但是嘴上还是赶紧转移话题，于是众人开始讨论起田绪此次前来长安的目的--买酒。 霍子玉问道：“敢问田大人是打算做一锤子买卖，还是做长期的买卖？” “哦？侯爷此话怎讲？”田绪笑道。 “田大人，所谓一锤子买卖，就是只做这一次，您大老远从魏博赶来朝见陛下，忠心可嘉、日月可鉴，我们东林就把酒当是给您的上元节礼物了，送给您两千斤，只当是交个朋友。”霍子玉笑道。 “哈哈哈，大手笔啊，出手就送俺两千斤刘伶醉。”田绪听霍子玉说完，心花怒放，刚才的不快缓解了大半，不过他可不是来做一锤子买卖的，否则也不需要亲自赶来，于是道：“那长期买卖又怎么说？” “长期的买卖嘛，就是我们集团可以每月优先供应您一万斤新酒，就按长安市价。” “一万斤？嗯，不算少了，不过--”田绪一捋胡须笑眯眯地说道：“我可是听说了，你刚跟卢龙的李大锤敲定了每月供应他们两万斤新酒啊。” 李师道，在战场惯用的武器就是大锤，所以人送外号“李大锤”。 霍子玉闻言却是不慌，笑道：“田大人，您说的不错，我和李师道将军确实敲定的是月供应卢龙两万斤新酒，不过东林之所以给他供应那么多，是因为他是在下的盟友，要不是如今东林的酒优先供应给阿拉伯与罗马、回鹘了，我五万斤新酒都愿意供应给他们呐！” “哦？什么盟约？俺老田也可以跟你定下来！”田绪依旧笑眯眯地问道。 德宗、贾耽等人闻言，惊讶地望向了霍子玉，两家的军事同盟可是机密，不能乱说！ 第296章 上元节第二日 德宗与贾耽等人的神色，霍子玉自然看到了，不过他倒是不觉得是什么机密，尤其是对田绪这样老谋深算的人来说，霍子玉觉得他完全可以推导出来。 只听霍子玉笑道：“不瞒田大人，我与李师道将军订立了互不侵犯条例，未来义武谋反的话，他绝不跟随，而且可以帮我们看着点契丹人，解除我们的后顾之忧。除此之外，还送了我五万两银子，四个美女。你说，他这样的盟友是不是很够意思？” “哈哈哈，我当是什么高难度的盟约呢，原来就这啊，简单，我老田也可以立即就跟你订立这样的盟约，只要你能每月供给我三万斤新酒，银子跟美女嘛，小意思，他李大锤送你五万两，我送你十万两；他给你送四个美女，我给你送四十个都没问题！哈哈哈”田绪哈哈大笑道。 “哦？田大人如此大方？”霍子玉装作惊喜道。 好小子，你可终于露出马脚了？！田绪心中大喜，原来，来长安之前他就调查过，霍子玉此人表面看来不贪财、不贪权、不骄横跋扈，杀伐决断、文武双全，不仅忠诚，而且在民间名声极好，简直无懈可击，他一直头疼怎么对付霍子玉，原来，这小子贪色！贪色好啊，不怕你贪色，就怕你什么都不贪！ 想到这里，田绪笑道：“钱财美女对俺老田来说，都是身外之物，而结交平西侯爷这样的少年英豪才是我的最大爱好呀！” “如此一来，那就多谢田大人了，”霍子玉笑道：“不过美女也别送太多，省得别人说闲话，送来十个八个的就行了，先说好啊，长得丑的我可不要！” “哈哈哈哈，侯爷说的哪里话，长得丑的，俺老田都看不上，哪会千里迢迢送来丢人现眼？！”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霍子玉假装喜悦道。 “陛下，侯爷真乃旷世奇才也！”田绪此刻心情大为舒畅，向德宗夸赞起霍子玉，随后拱手向德宗拜道：“陛下，稍等微臣回去就写一份文书，还请陛下过目。” “好，准卿所奏！”德宗点头道。 “如此，微臣这就告退了！”田绪说着，向德宗再拜了一拜，然后向其他人注目点头，又对霍子玉一笑，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南薰殿。 待田绪走远，德宗急道：“子玉啊，你幼稚了啊！” “哦？子玉鲁钝，还请陛下明示。” “哎，这个田绪问你和李师道的盟约，摆明了是诈你话，你怎么跟他说了呢？”德宗解释道。 “嘿嘿嘿，陛下，原来您说的是这件事啊？”霍子玉笑了。 “你还笑？！你啊，终究是年纪小啊！”德宗一副无奈的表情。 “陛下，您觉得田绪是傻瓜还是魏博没有聪明人？”霍子玉笑道。 “嗯？什么意思？”德宗白了霍子玉一眼道。 “陛下，卢龙跟我们做生意的事情，田绪已经知道了，还知道了两万斤月供应的事情，他由此也可以推断出我们两方达成了盟约。” 霍子玉顿了顿继续道：“陛下您看，张茂昭的参谋都告诉田绪联合反唐的事情了，必然会告诉他已经联合了五方，人多势众，以增加魏博对造反成功的信心。 而卢龙本该跟我们造反，但是却跟我们做起来长期的买卖了，田绪老谋深算，一定可以推断出一贯见利忘义的李师道已经出卖了张茂昭，而且必然在暗中和我们达成某种盟约了，所以，瞒着他反而没意义，倒不如说出来，反而可以作为让他增加合作代价的筹码。” “嗯，有道理，”德宗抚须笑道：“可以可以，那朕就等着他送来的文书了。” 贾耽、李光进等人见要事已毕，便开始告退，霍子玉本来也打算走，却被德宗叫住了。 霍子玉拱手笑问道：“请问干爷爷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德宗道：“今晚你帮朕看好云锦，别给朕弄丢了。” “啊这。。。”霍子玉颇有些疑惑道：“陛下何出此言啊？” 德宗扶了扶额头，这才说道：“你以为朕想啊，还不是云锦那丫头非要跟你呆在一起？” 见霍子玉没说话，德宗没好气道：“怎么，相爷可以帮自己孙女跟你说情，朕就不能？” “嗨，陛下说的哪里话，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届时我和她待一起。”霍子玉赶紧点头应承下来。 “这还差不多，”德宗见状一笑道：“好了，你退下吧。” 霍子玉闻言，笑嘻嘻地赶紧退下了。 从宫里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午时，令他感动的是，家里众人做好饭后一直没动，一问之下才知道，是两个新来的坚持说要等他回来再吃，而春桃和小红一直在厨房看火、热灶，保持饭菜热度。 薛涛领其他人端上饭菜，一家人这才在饭堂开始吃起饭来。 由于候府里人越来越多，如今吃饭也分两桌了，霍子玉、薛涛、贾兰笙一桌，春桃、秋月、夏兰、小红一桌。即便如此，夏兰与小红依然感觉惊讶。 她们所见过的无论豪门大户，还是小地主、富商家庭，无一不是实行着严格的主仆分离，下人是不可能跟主人同屋吃饭的，但是也正因此，她们开始在内心觉得霍子玉与众不同。 吃过饭以后，霍子玉以为可以歇一歇，不过事与愿违，他一直没有闲下来。 首先是接到了王建差人传来的书信，信中说他与杨义已经分头去巡查安防，同时实地探查各处得到的人流量信息，稍等一个多时辰，便将送来分析报告。 随后，不断有文人和赶考的举子过来询问霍子玉是否去参加诗会，不胜烦扰之后，霍子玉便命两名锦衣卫在门口专门回复这些人，而霍子玉则专心在家练起功夫来，而薛涛则和贾兰笙等人摆弄花草。 很快，时间来到了未时三刻，王建亲自过来跟霍子玉说了下安防情况，不少百姓已经开始往灞桥附近聚集，各国使团的人也开始纷纷进入各自划分好的区域，很多小商小贩挑着担子在指定区域叫卖，生意好的不得了。 据估算，目前已经有近十万人出现在灞河两岸，等到诗会开始的酉时，人数真的可能达到八十万，甚至百万！ 随后，柳宗元过来转呈了一封书信，说是刘禹锡专程寄给他的。 霍子玉打开信封，发现有两张纸，一张写着呈子玉兄弟，另一张写着新诗字样，于是打开第一封信便念了起来。 原来，刘禹锡说，他回乡守孝，这才刚算一年，还要再守两年，因是守孝期间，所以不便写浪漫美丽、欣喜可爱的节日诗词，所以他只能写了一首关于新年的诗，这已经算是对霍子玉的放水了，希望霍子玉好自为之，务必赶去诗会做一首好诗，如果写的还不如他，就得把诗神的名号让给他刘梦得！ “哈哈哈，这个梦得！喜欢的话，这名号只管拿去便是了！”霍子玉哈哈大笑。 柳宗元与薛涛等人也笑出了声，贾兰笙笑着说：“这个刘梦得还是那么爱开玩笑！” 柳宗元笑着说：“子玉，这个诗会你怕是必须要去了，就在刚才，乐天从河东回来了，点名要你参加诗会，还说微之新婚，灵感大炽，特地从江南寄回来一首诗吵着要参加诗会呢。” “哈哈哈，看来今晚诗会我是必须要去了，”霍子玉闻言一笑，然后半开玩笑、半含真心地叹道：“哎，我本欲低调，奈何卿等非要逼我（装b）啊！” 惹得柳宗元、薛涛等人哈哈大笑起来。 第297章 惨绿少年 时间过的很快，时间来到了申时，柳宗元拜别霍子玉，便去寻东林众人，前去灞桥；而霍子玉则领上薛涛、贾兰笙和四位丫环前往兴庆宫外等候德宗銮驾。 霍子玉到兴庆宫外时，那里已是车马齐聚、华盖云集，众人见霍子玉带上家眷前来，纷纷上前来打招呼。 当然，这些人也包括贾琳，不过他过来的目的是确认贾兰笙是否跟来的，只是他不来还好，他一来，贾兰笙反而有些害羞了，但毕竟是民风豪放的大唐，女子婚前与情郎相处也无需避讳他人，所有人都只是善意的笑笑。 在前来打招呼的人里，有一个人让霍子玉印象深刻，那就是新上任的兵部侍郎杜黄裳，此人娃娃脸，看起来显得很年轻，虽然身形瘦削，相貌平凡，但是谈吐不凡，而且态度谦和、不卑不亢，霍子玉对此人的了解不多，对他唯一的了解还来自于一个“惨绿少年”的典故。 有趣的是，连薛涛与贾兰笙都知道他，一问之下，都道“刚才那位可是惨绿少年杜黄裳？” 霍子玉觉得有趣，笑道：“你们都认识他？” “认识倒是不认识，不过听说过他惨绿少年的称号，嘻嘻”贾兰笙笑道。 “哈哈哈哈，我也是。”霍子玉闻言大笑。 早年，如今的户部侍郎潘孟阳刚上任，其母担心道：“你是我的儿子，我太了解你了，你才能有限，能做到户部侍郎可能不太胜任，我怕你迟早会出事！” 潘孟阳也是刚当上户部侍郎的位子，志得意满，再三安慰其母，最后他母亲说，你把你同事都请来咱家吃饭，我不出面，我偷偷看看他们是否靠谱，潘孟阳无奈，只得请同僚赴家宴。 等客人都到齐后，众座皆欢，半途潘孟阳来到后门，其母欣慰地说：“本来我还担心你同事不行，现在我可以放心了，因为他们都和你一样，是同一类人，以后应该不会有问题的，不过多问一句，坐在末位那个惨绿少年是谁？”惨绿，就是浅绿。 潘孟阳笑道：“那是我的同事杜黄裳，不过他看起来年轻，其实已经四十岁了。” 其母却道：“人不可貌相，我看他谈吐不凡，待人接物也是与众不同，将来必能做到卿相！” 从那以后，“惨绿少年”便用来形容男子风度翩翩、谈吐不凡的青年男子，杜黄裳也因此声名鹊起。 而自从霍子玉等东林党逐渐崛起，他们在各领域的主张也吸引了众多的官员，杜黄裳一向主张平藩，因此年前在李光进的极力举荐下，被贾耽从御史台提拔到了兵部，担任兵部侍郎。 李光进与杜黄裳早年在河中认识，一见如故，还做了儿女亲家，而李光进之所以能做到兵部尚书，还是霍子玉的举荐，所以杜黄裳无论于公于私，如今都被人看作是东林一党的人，他来跟霍子玉打招呼，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除了杜黄裳，还有一个人让霍子玉印象深刻，就是刚走过来的这位老先生，杜佑，他过来倒不是打招呼的，而是像魏博节度使田绪一样，先是仔细打量了一番霍子玉，然后淡淡道：“嗯，长得倒是一表人材、风流俊俏，就是不知道每天泡在胭脂堆里还能不能写出来好诗文！” 其他人闻言，即便心里不满也不敢说，霍子玉微笑着拱手道：“子曰，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杜老教诲，子玉谨记在心。”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称赞霍子玉谦虚知礼，杜佑似乎也很惊讶！ 他今早刚从扬州回到长安，一整天几乎都在听人讲霍子玉这一两个月来的故事，这让他深深震撼，他的直觉告诉他，霍子玉是一位堪比先秦甘罗的少年英才，他功夫高强却不恃强凌弱，身份高贵却又能与百姓打成一片，待人亲和却又能杀伐果断，抬手间便可做到富可敌国，却又那么慷慨无私。 尤其是他掀起的建筑改造计划，实现了“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理想，让他激动了很久，拍案叫好，不过随后他就听到了卢龙李师道给他送美人的事情，还听说了他向魏博田绪讨要美人的事情，让他感觉颇有些遗憾，担心霍子玉被美色所误，因此这才出言刺激和试探霍子玉。 如今听霍子玉回话，让他眼前一亮，这霍子玉果然不同凡响，这回话不仅谦虚有礼，而且完全不卑不亢，给足了自己面子！ “哈哈哈哈，好啊，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杜佑说着，大笑而去。 别人都知道杜佑这次回京是要担任刑部尚书，所以即使他行为狂放，也没人敢说他，但只有霍子玉知道，这个杜佑可不能小看，他可不仅仅是杜佑而已，他还是未来的大诗人杜牧的亲爷爷！ 很快，德宗的銮驾出兴庆宫，众人下轿，恭恭敬敬地立于轿旁拱手行礼，德宗出銮驾跟大家打招呼，示意免礼，然后叫上贾耽同乘，并指名霍子玉登上身后的太子銮驾，与太子同乘。 于是，霍子玉回头叮嘱了薛涛与霍东几句，然后在所有人的注目下，登上了象征着皇权的太子銮驾，随后，禁军开道，御辇先行，其他皇族与大臣车驾随后，浩浩荡荡，向灞桥行去。 原本按照礼法，哪怕霍子玉是德宗最宠的大臣，也不能登上皇家銮驾，但是霍子玉一来是德宗认得干孙，二来朝野尽知霍子玉未来将迎娶襄阳公主，所以所有人都将之视为皇族，所以才没人出来阻拦。 霍子玉上了太子銮驾后，才发现銮驾上不仅坐着太子李诵，还坐着襄阳公主，广陵郡王李纯却不在。不过他立刻便反应了过来，上元节这样正式的场合，广陵郡王李纯是没有资格进入太子銮驾的，哪怕他是太子李诵的亲儿子！而襄阳公主之所以能坐上来，也是因为她是女孩子，而且深得德宗的极度宠爱。 霍子玉先给李诵施礼，然后在李诵安排下坐到了襄阳公主身旁。襄阳公主一见霍子玉来到，便直接扑到他怀里道：“子玉哥哥，你可来了，我都想死你啦！” “哈哈哈哈，你这个孩子，倒是不知羞！”太子李诵见襄阳公主这样小孩子气，抚须一笑。 “嘻嘻，我不管，今天一直被关在宫里，闷死我了！”李云锦说完又对霍子玉道：“子玉哥哥，你不知道，今天父王一直把我关在宫里，背诵诗词，快闷死我了！” “为什么让你背诵诗词呢？”霍子玉笑道。 “还不是为了这个诗会，父王说到时候别听不懂大家在说什么，丢了皇家的脸面！真的是讨厌，看不起人，我李云锦还能听不懂诗文？！” “哈哈哈哈，好，你对，你都对，是父王错了，行了吧！”李诵笑了起来，一脸慈祥的看着李云锦。 霍子玉看李诵气色不错，于是关切地问道：“太子殿下，子玉看您气色不错，可是最近好好调养了？” 李诵见霍子玉关切的表情，心底大慰，微笑道：“是啊，最近陆神医来了长安，孤亲自去相府拜会，老神医给孤看了，开了些保养身体的药，吃后感觉不错，不过老神仙说孤身体本来就弱，早年又在战场受了伤，且需要长时间温和调理才行。” “恭喜殿下，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殿下必能痊愈、身康体健、生龙活虎！”霍子玉拱手微笑道。 第298章 灞桥诗会 虽然已经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是当一行人赶到灞桥的时候，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 只见灞河两岸挂满了花灯，照的两岸如同白昼，而本就宽阔的灞河两岸，满满当当的坐满了百姓，密密麻麻根本看不出究竟有多少人！ 当车驾撤去，德宗领着众人，来到桥中楼顶，笑着跟百姓们打招呼，众人山呼万岁，这股呼声，从桥中向两岸蔓延，最后两岸百姓都跟着喊“吾皇万岁”。 杨义刚才来报，今晚来参加灞桥灯会的人数，达到了九十万，加上天策军投入安防的六万人，今晚上元节参加人数达到了恐怖的九十六万人，近百万之数！听着耳畔震耳欲聋、山呼海啸的呼声，霍子玉信了，绝对相信，同时心内直呼恐怖，参加个上元节活动就百万人，真的太可怕了，后世中华民族哪怕达到了恐怖的十四亿人，举办大型活动也从没这么多人呀！ 不过随后霍子玉也明白过来，后世没有动辄百万人聚集的活动，一是因为后世本身就在有意控制参加活动的人数，二是后世娱乐活动本身就多，大多数老百姓更喜欢跟亲人待在一起，出门冒着拥挤出踩踏事故的风险参加活动，还不如在家和亲人一起看电视直播，所以现场活动倒并不让大家热心。 在大型活动本就缺乏又没有电视的古代，这种一年一度的上元节灯会，是所有人都热切期盼的，而且值得指出的是，在安史之乱后，大唐再也没有过这么盛大的灯会了，很多经历过开元盛世的老人、没有经历过盛大活动的青年人，在经历过昨晚的灯会后，大开眼界，所以今天才纷纷赶来灞桥。 而自从去年年中便被德宗宣布要举办的两场诗会，一场薛涛诗会、一场灞桥诗会，更是牵动了整个大唐人的神经，大唐重诗文，无数读书人做梦都想来这次诗会表演一番，加上德宗特开恩科，所有举子都激动了，纷纷赶赴长安，甚至连异族不少人都过来了，这便是今日会有百万众参加灯会的根本原因。 当然，霍子玉也是昨晚才明白霍仙鸣之前说的话，德宗为了现在，很早之前就在布局了，这让他对德宗刮目相看，深表佩服。 不过此刻德宗有点困扰，因为参加灯会的百姓实在太多，他又在灞河之上，出言让百姓停下来，百姓也听不见，于是向霍子玉望去，霍子玉会意，转而对裴绪道：“陛下有旨，贞元十二年，上元灯会暨灞桥诗会开始，希望大家听从禁军安排，不得大声喧哗！” 裴绪闻言，有些犹豫道：“大统领，这本是该您说的，属下不敢僭越！” 霍子玉道：“该你表演一下了，明白么？你不能让百姓们觉得陛下从天牢特赦了一个废物出来！” 裴绪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霍子玉这么做是为了让他出风头，博得百姓的赞誉，用实力为他出监牢洗白，心底一暖，半膝跪地拱手道：“末将领旨！” 说完起身下楼，运气向灞河南侧缓缓喊道：“陛下有旨，贞元十二年，上元灯会暨灞桥诗会开始，希望大家听从禁军安排，不得大声喧哗！”说完又向着河北岸喊了一遍，喊完果然很见效，两岸军官闻言，挥旗传令并示意百姓安静，两岸百姓喊声便迅速消失了。 德宗见状，冲霍子玉点了点头，贾耽、永王、杜佑等人纷纷向霍子玉投来赞赏的目光，倒是没人借机参他假传圣旨。 就在此时，德宗笑道：“好了，开始吧！” 张秉良、郝玼闻言，拱手领命而去，灞河上开始燃放烟花，两岸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叫好声。 而礼部侍郎赵宗儒则宣布，灞桥诗会正式开始，大量举子与读书人开始进入文曲楼。 所谓文曲楼，其实是一处与德宗所在御楼相对的桥楼，也在灞桥之上，不同的是，文曲楼顶楼只能容下十人；在顶楼下，还有一层平楼，能容纳百人，这一层与桥面平齐；在这一层之下，则是河面上依靠数百条船锁连而成的底楼，能容纳下数千人。 除此之外，在灞桥上还有特许围观的区域，都是一些不参加诗会的太学生和一些京中官吏。 今晚的诗会，所有参加的读书人，都必须从底楼开始比拼，每条船随机停靠岸边，每条船上都有一名翰林或者文官担任裁判，由他选出船上三甲，然后宣读给靠近河岸的百姓听，如果百姓都不认同，则需要重新比试，以此杜绝作弊；随后，和临船比拼，败者向河边的船移动并上岸退出比赛，胜者向河中央移动，最后选拔出百人，登平楼；登平楼者再分为十组，每组仅能出一位胜者，有资格登文曲顶楼；到文曲顶楼者，再比拼最后一轮，三甲有资格面见陛下，夺魁者则有资格得到德宗亲笔写下其诗文、张贴在天灯上，并由德宗亲手将之放飞于天！这是何等的荣耀！今晚经过初赛来参赛的数千人都憋着一股劲，想要力拼夺魁。 不过底楼分别拼的是灯谜、对联和入场诗三关，平楼和顶楼则只拼诗文。 值得指出的是，霍子玉被德宗钦封为大唐诗神，所以被指定在平楼等待底楼胜出的百人前来比赛，这本身也得到了其他人的认可，很多太学生和国子监，甚至翰林院的都参赛，就是为了能和霍子玉一起说诗论词，甚至讨论国事。 李云锦、贾兰笙、薛涛三人笑着调侃霍子玉是否紧张，霍子玉笑道：“我有什么好紧张的，该紧张的是底楼的人吧！”薛涛三人纷纷掩齿而笑。 她们三人只当霍子玉是在说笑，只有霍子玉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他身负后世一千多年华夏儿女的才华，他有什么可怕的，该害怕的是挑战他的人才对！ 就在三人说笑时，杨义突然来报，有急事禀报，霍子玉闻言，赶紧出去。 二人走远，杨义附耳道：“淮西来人了！” “吴少诚本人来了？” “不是，是他的亲信，吴少阳！” “有说是什么事么？” “没有，他也是刚到长安，就在灞河南岸，说必须跟您本人说，刚才张秉全将军派人紧急报来的！” “好，我得先去跟陛下汇报一声，你且在这里稍后片刻，我马上回来，然后跟你一起去看看！”说完转身快步走进屋内跟薛涛三人交代一番，然后上楼向德宗汇报。 德宗与贾耽、李光进、左开来等人正在聊天，见霍子玉急匆匆赶来，便问何事，霍子玉拱手禀告：“启禀陛下，淮西吴少诚派部下吴少阳前来，此刻正在灞河南岸，说必须跟微臣本人沟通，微臣特来汇报请旨。” “淮西吴少阳？”德宗闻言望向贾耽与杜佑。 贾耽言明自己对吴少阳所知甚少，杜佑刚从扬州回来，对淮西情况知道多点。 杜佑也没时间客气，拱手对德宗道：“吴少阳原名吴清池，本是河北沧州清池人，是吴少诚的亲信，也是他的把兄弟，吴少阳这个名字都是吴少诚给他取的，现在领镇淮南。” “嗯，那他此时来做什么？”德宗问道。 “应该不是为了做生意，毕竟吴少诚已经跟东林集团结盟做生意了，东林的元微之已经带人进去了淮南。”贾耽分析道。 “嗯，相爷说的不错，”德宗抚须点头道，随后对霍子玉道：“子玉，那你过去看看吧，见机行事便可，这边灯会诗会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微臣领旨！”霍子玉拱手领命，退出御楼，便跟随杨义沿着灞桥，往灞河南走去。 第299章 送人头 杨义与霍子玉二人，穿过灞桥，刚下桥便看到张秉全带人在桥下等候。 简单见礼过后，张秉全带路，三人步行了将近两公里才穿过密集的百姓观灯区，最后来到一处营帐前，张秉全道：“大统领，吴少阳就在里面。” 霍子玉点了点头，张秉全一撩帘布，几人便进入帐内。 只见大帐内一人正在踱步，身着军装，身材高大魁梧，满脸络腮胡子，有些大腹便便，正是淮南节度使吴少阳，他见帐内进来几人，便转身放眼望来，只见张秉良与杨义左右拥着一人，此人甚是年轻，面如冠玉、目若星河、气定神闲，自带一股少年潇洒的豪气，吴少阳不禁赞叹道：“好一位英俊潇洒的少年！” 说完恍然道：“想必阁下便是我大唐诗神武魁、天策军大统领、平西侯霍子玉了？在下淮南节度使吴少阳，见过侯爷！” 不仅杨义、张秉全，连霍子玉都有些意外，这吴少阳怎么说也是淮南节度使，也算封疆大吏了，还是淮西吴少诚的把兄弟，位高权重，称霸一方，没想到在他粗犷的外表下居然隐藏着如此谦逊有礼的内在，直觉告诉霍子玉，这个吴少阳不简单！ 只见霍子玉拱手笑道：“吴将军过奖了，都是陛下和百姓们抬爱，才混到这些名头，远不如吴将军文韬武略、领镇一方、使淮南安居乐业，让吴将军见笑了。” 吴少阳闻言也是微笑拱手道：“侯爷实在是谦虚了，能得到陛下和长安百姓爱戴，本身就是这天下第一难的事情了，您的诗才更是让天下震动，今日灞桥诗会，吴某敢断言，至少有一半读书人是冲着您来的，不瞒您说，这次来长安，本不属于在下职责，但是吴某主动请缨前来，也是为了一睹侯爷的盖世风采呀！” “哈哈哈，吴将军实在过奖了，能得吴将军如此高看，实在是本侯的荣幸，能结识吴将军这样的一方英豪，也是本侯的一大乐事，请坐，”待几人安坐后，霍子玉不再客套，直截了当问起了吴少阳此行的目的：“不知将军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哈哈，侯爷爽快！”吴少阳哈哈一笑道：“不瞒侯爷，在下此次前来，乃是送礼物来了。” “送礼物？”霍子玉微笑道：“吴将军的好意，本侯心领了，不过无功不受禄啊。” “哈哈哈，侯爷，别的礼物您都可以不收，但是这件礼物，不收可不行，而且－”吴少阳眼中光芒闪过，低声说道：“这可是一件大礼，比李大锤和田老倌的都要有分量！” 李大锤就是李师道，因为喜欢用大锤，所以人送外号“李大锤”；田老倌，就是田绪，因为这家伙喜欢吃羊肉，所以在自家府邸后院养了几百只羊，每日没事就喜欢放羊，所以人送外号“田老倌”。 此二人这两天或派使者、或亲自前来，都跟霍子玉达成了盟约，只是李师道送了礼物，田绪还在起草文书，吴少阳看来在京中也有眼线，这两件事都知道了，只是他张口就说自己送的礼物比李师道和田绪都要有分量，让霍子玉有些好奇是什么礼物。 霍子玉闻言，先是微微一笑，然后缓缓道：“卢龙李将军和魏博田将军，都是忠君爱国之人，特地来给陛下送过节礼物，也在情理之中，不知吴将军所说比二人礼物更有分量的，是什么？” 吴少阳闻言会意，哈哈一笑后，拿起身后的一个硕大的锦盒，然后微笑道：“侯爷请看！”说着，将锦盒轻轻地推到了霍子玉身前。 张秉全见状，担心有意外，于是立刻起身走到锦盒前，在得到霍子玉点头同意后，缓缓打开锦盒盖子，只见一堆头发散了出来，大帐内开始出现血腥味。 －－这是一个人头！ 霍子玉对张秉全点了点头，张秉全拎起人头，将锦盒推到一边，将人头放在了桌案之上。 “吴将军，请问这是？”霍子玉问道。 “侯爷，此人名唤张济，乃是张茂昭手下第一谋士！”吴少阳笑道。 “张济？”张秉全一惊，不自觉地说出了声，自觉失态，赶紧向霍子玉说道：“大统领，义武张茂昭座下有两大军师，名唤张济、崔敬，两人胸怀韬略、才华横溢，都是被张茂昭的父亲张琦提拔起来的，张家能在强敌环伺的义武站稳脚跟，全仰仗这二人，早年李师道曾经进攻义武，结果被张济领兵两万轻松击败，从此不敢再觊觎义武，我只听说此人最擅长游说，不想却在淮南被杀。” “如果这真的是张济，那义武这下可就损失大了！”张秉全拱手补充道。 “哈哈哈，这当然是张济，如假包换，如果你不信，可以让田老倌过来认认，他应该半个月前就见过他了。”吴少阳听完张秉全的话，倒是没生气，反而提建议让田绪过来辨认。 霍子玉闻言笑道：“吴将军言重了，您奔走千里，不辞劳顿，难道就为了大过节的来骗我们一次？哈哈哈，本侯自然相信他就是张济！不过这么贵重的大礼，我也不能私享了，稍等便带去让陛下也开心开心！” “哈哈哈，张茂昭兵事未起先折损一条臂膀，没有比这更让陛下开心的了！”连张秉全都笑了。 “好，既然礼物已经送到，那在下就先告辞了！”吴少阳笑着起身拱手道。 “张将军不远千里而来，必须在长安多待几天，好让本侯以尽地主之宜呀！”霍子玉闻言连忙起身。 “哈哈哈，侯爷言重了，在下此次前来确实只为一览侯爷英姿，既然礼物已经带到，也见过了侯爷，在下也该回去跟我大哥复命了，而且东林元稹元微之刚到淮南，各项工作刚开展，我不在淮南，恐怕阻力会比较大，所以还是早些回去为好，待明年一切运营正常，在下再来叨扰不迟。”吴少阳一如既往的低姿态。 “哈哈哈哈，老吴来了怎么不通知我老田？”此时只听帐外一声大笑，众人一听，是田绪来了。 众人心中均是一奇：田绪怎么知道吴少阳来了？！ 就在众人奇怪的瞬间，田绪已经一掀帐帘，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位身材高大的白净男子，看起来像是田绪的护卫。 第300章 两个小傻瓜 田绪一进大帐，径直走向吴少阳，敞开胸怀要去搂抱吴少阳，吴少阳倒也没拒绝，二人来了一个男人间的拥抱。 田绪一拍吴少阳肩膀道：“好你个老吴，来长安了明知道我老田也在，居然不去找我还想偷偷走，真是太不够意思了！怎么，不想见我老田呗？” “哈哈哈，老倌，你这话就过分了，兄弟我什么时候刻意回避过你？”吴少阳也拍了拍田绪肩膀大笑道：“只是此次前来，只是为了确保完成大哥交代的任务，淮南如今百业待兴，兄弟当然急着回去了呀！” “去你大爷的，”田绪笑骂道：“不行，你不能走，淮南的事再急，也不急于今晚这一个晚上吧？咱们可是好多年没见了，今晚咱们喝个痛快，等明早让你副将用马车拉你回去！” “哈哈哈，既然田兄如此盛情，那兄弟就却之不恭了！”吴少阳拱手笑道。 田绪此时注意到了桌案上的人头，望了一眼道：“这人看着倒是眼熟，让我想想。” “握草，这是张济！他怎么死了？”田绪一番思索后终于想了起来，尖叫出声：“不会是吴兄杀了他吧？” “哈哈哈，是我大哥杀的，他前几日到淮西劝我等反唐，被我大哥严词拒绝，然后杀了他与义武划清界限！人头就被我送来长安了！”吴少阳笑道。 “哈哈哈，千里送人头，这可是份大礼啊，这张济可是长毛猪的左膀右臂啊！”田绪笑道。 李师道早年联合契丹人进攻义武的时候，契丹人说话有些口齿不清，“张茂昭”被契丹人喊为“zhang–mo-zhuo”，由于契丹人发音短而急促，所以听起来像“长毛猪”，李师道觉得非常有意思，从此张茂昭就被人喊“长毛猪”，不过皇帝和一般官员、百姓没人敢这么喊他，也就是田绪、吴少诚这些人敢张口闭口称呼他“长毛猪”了。 田绪说着，一揽吴少阳肩膀道：“走，咱们跟平西侯一起去灞桥看热闹去！” “哈哈哈，好！”吴少阳笑道。 几人说着便开始往灞桥走，而杨义则带上了锦盒。 路上，霍子玉几人才知晓，原来田绪身后就是他的二儿子田仲武，也是他的贴身护卫，正是他的手下得到了吴少阳到来的消息，而他得知的方式也很有趣： 首先是在靠近长安的两站馆驿潜伏，吴少阳来长安，他自然得到了消息；其次，田仲武天生有一副灵敏的鼻子，他一路循着霍子玉的气味找到了张秉全的防区这里，然后凭借德宗赐给的通行令牌，径直追到了这里，这让吴少阳、霍子玉等人大为赞叹！ 而更有意思的是，他的三儿子田叔方此刻正在灞桥诗会冲关，一显身手，吴少阳赞道：“田兄四个儿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真是羡煞兄弟了啊！” “哈哈哈，老吴你净会挑好听夸我，我老田四个儿子，也就仲武有点出息，所以才被我随时带在身边，另外那三个都不成器啊！哪像你家的元济，年少有为、能文能武又有赚钱头脑，颇有我大唐开国大帅李靖之风啊！” “握草，老田，你这是瞎了眼啊，元济他哪有资格跟李靖大帅相比啊，元济太莽撞了，容易冲动，就凭这一点，就没有做大帅的资格，哪有你家伯文、仲武稳重啊！” “哈哈哈，我可是听说了，他主动邀请侯爷手下的元稹元微之到淮南做新酒生意，这才不到一个月，就赚了几十万两，眼馋死我了！”田绪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咳，田兄何必羡慕我们，你不也要开始跟侯爷合作了么？魏博距离长安又近，你还不得日进斗金啊？！” “哈哈哈，那就借吴兄吉言喽！”田绪想到即将跟东林的合作，哈哈大笑起来。 由于观灯人数太多，所以南岸沿河两千人一个方阵密密麻麻，每个方阵间都有数名士兵把守，沿河五步一名士兵站岗，两岸绵延几公里，霍子玉和田绪、吴少阳、杨义、田仲武等人往灞桥走，不断有百姓亲切地跟霍子玉和杨义打招呼。 “百姓认得侯爷倒不让俺老田奇怪，大家为何认得杨义？”田绪问道。 “哈哈，这个嘛，得让杨参谋自己说。”霍子玉笑道。 “田大人，”杨义微微躬身拱手说道：“因为末将最近都在督建上元节工程，而且每日在街上巡查防务，顺带也帮百姓解决了一些小问题，所以百姓们才恰好认得末将。” “能得百姓认可，实在难得，侯爷治军有方啊！”吴少阳赞道。 “咳，本侯可不敢贪功，都是他们自己自律而已，”霍子玉微笑着说，随即叹道：“百姓嘛，就是图个安居乐业不被欺压愚弄，谁能真心替百姓办事，百姓们自然心中记得、口中念得，有了百姓的支持，什么事做不成？” 吴少阳闻言，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田绪则略微有些尴尬，其他人见状自然明白，田家霸占魏博多年，割据一方，鱼肉百姓、强征了将近二十种税赋，怎么可能有百姓念他们的好？ 霍子玉接着道：“就比如这次上元节活动，虽然工程建设主要是工部和东林督造，但是施工的大多是老百姓和一部分天策军，很多老百姓都是自发来帮工，想拒绝都不行，为什么？还不是东林一直在帮老百姓解决问题和困难么，老百姓就自发的来帮工，想着回报我们，你们看，我们大唐的百姓多么淳朴和有情义呀！” “嗯，原来是有百姓帮工，难怪上元节的工程能在一月内建成，”田绪叹道。 吴少阳闻言则陷入了沉默，他倒是有心减轻百姓负担，但是他的把兄弟吴少诚摊下来的税赋太高，他也是实在没办法，才向百姓多收了十种税，就差在多水的淮南收过桥费了，人生在世，多是人不由己，想如太宗所说得民心，何其难也，路漫漫其修远呐，一念及此，长叹一声。 田绪听吴少阳长叹一声，笑道：“今日乃是上元佳节，老吴你可不能长叹伤感，哈哈哈，咱们走快点吧，第一轮诗会的比拼好像快结束了，不过看起来很精彩啊！” 几人闻言笑出了声，再听着四周此起彼伏的叫好声，显然是各方阵百姓在为胜出者喝彩，看来第一轮即将步入尾声了，于是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待众人来到御楼，吴少阳规规矩矩地拜见德宗，德宗也是第一次见吴少阳，刚才杜佑说吴少阳本人颇为知书达理，又知大节、识大体，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只是可惜，他是吴少诚的把兄弟，不然还可以争取过来帝党阵营。 留吴少阳、田绪、杨义等人在御楼聊天，霍子玉赶紧去找薛涛她们，只是一进屋却只见到薛涛在屋内踱步，不见贾兰笙与李云锦，于是问道：“怎么只有阿姐在，兰笙与云锦呐？” 薛涛见到霍子玉似乎也很惊讶，急道：“她俩没跟你一起？” “没有呀，我不是说了我去办公务么，”霍子玉说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急道：“她俩不会出去找我了吧？！” “是啊，她俩看第一轮快结束了，你还没回来，就出去找你了，也就刚出去不太久！” “天呢，这两个傻瓜！”霍子玉一叹，脑筋迅速转动起来，望着焦急的薛涛道：“阿姐别急，她们也就是去找我了，而且刚走，应该走的不远，那你知道她们往河北岸还是河南岸去了么？” “河南岸！”薛涛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阿姐务必在此等候，我这就动身去找她们！” 第301章 机智的刘炳 一边快步向南走着，霍子玉一边快速在心中思考起来。 首先，自己与吴少阳等人回来的路线，是从南岸到桥边的两公里路程，一路都没有遇到二女，这说明她们没有走中间路线，那就要么向东、要么向西了，而天策军在灞河沿岸与群众方阵周边都有布防，一般百姓是不能乱跑的，像贾兰笙与李云锦这样拿着通行证通过的人是很少的，这样就好找很多。 霍子玉也想到了田绪的儿子田仲武，他的嗅觉极其灵敏，按理说是可以帮着寻找的，但是有两个问题，第一，田仲武并不知二女气味，更没有什么随身的东西可以让他去嗅，所以是帮不上忙的；第二，皇帝最宠爱的孙女和当朝宰相孙女同时走失，宣扬出去，难免有人趁机劫掠，反而让二女陷入危险，所以只能自己赶紧找。 正在霍子玉着急走路的时候，听见有人叫自己，转眼看去，只见关松急匆匆赶来，霍子玉急问道：“关松，可曾见到襄阳公主和兰笙？” “回禀大统领，没见到，”关松拱手回道：“难道二位姑娘走失了？” 霍子玉重重点了点头，说道：“诗会第一轮即将结束，第二轮开始前，会有表演队伍从观众方阵前后经过，届时现场只会更乱，所以必须在平楼比试开始前找到她们。” “大统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属下这就带兄弟们去找!”关松急道。 “嗯，她俩就在南岸，我刚才从正南过来没见过她俩，所以她俩只会在东西两个方向，我们分头找！”霍子玉快速说道。 “兄弟们正在西侧巡逻，属下这就在西侧寻找她们！” “好的，立即行动吧！”霍子玉说完，便向东侧行去，走了十几米，便来到天策军在河岸边的士兵身前，士兵见礼道：“参见大统领！” 霍子玉问道：“你是从什么时间开始在这里站岗的？” “回禀大统领，一个时辰以前！” “嗯，你有没有见到两个身着五彩华服的小姑娘，都是十一二岁的年纪，还带着通行令牌？” “回禀大统领，见到了，大约一刻前向东去了！” 霍子玉闻言，心中一喜，点头道：“好，你继续站岗吧！” “喏！” 站岗的士兵一刻前见过她们，也就是说她俩才就走了一刻的时间而已，她俩年龄小，步子又不大，不会走太远，于是霍子玉立即加快速度向东行去。 每隔一百多米，霍子玉便问一位站岗的士兵，都说见过二人，这让霍子玉感觉距离二人已经越来越近了。 不过在走了将近两公里后，沿岸布防的的队伍已经到了尽头，霍子玉依旧没见到二女，站岗的士兵说二女曾问他张秉全的大营在哪，这等机密他怎么能说，只是劝二人立刻返回，随后便见二女向南走去了，就发生在不到半刻之前。 霍子玉点头赞赏了士兵的做法，任何士兵都是不该见对方身着华服、拿着通行证便猜测对方可能是权贵家人，就随意泄露机密。 听说二女向南去，霍子玉便加快了速度向南追去。 南侧便是群众大方阵之后，那边虽然也有布防，但是光照就昏暗多了：河岸与观众方阵之间才有8米高、3米宽的花灯，后面都是在主干道两侧树上挂的一些小的花灯。 此时，耳畔传来河中传来的擂鼓声，这是第一轮最后一场比拼开始的鼓声，这也就意味着第一轮将在一刻内结束，自己要更快点了！ 霍子玉不由得有点着急了，想着二女必然走主路，于是立刻施展起轻功小跑起来，边跑边扫视左右，但始终没见到二女，于是也顾不得会不会暴露实力，立刻释放武神领域，笼罩了整个主路左右，然后快速奔跑起来。 就在他跑出几十米后，他忽然感受到了不同于士兵一样的气，这两股气比较弱，电光石火间，霍子玉戛然止步，然后向右侧放眼望去，只见有一位瘦弱的中年男人陪二女站在观众方阵之后，男人正是前几日送自己儿子投军的刘炳，二女不是李云锦与贾兰笙又是谁？ 刘炳一见霍子玉，大叫道：“侯爷来了！”二女闻言，看到霍子玉，惊喜地尖叫着冲霍子玉跑了过来，如乳燕入巢一般冲进了霍子玉的怀里。 贾兰笙头都没抬，喜道：“子玉哥，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李云锦则短暂喜悦后嗔怪道：“哼，子玉哥哥，你怎么才来呀！” “还才来，我丝毫没敢耽误好么，在河岸一路问着士兵追到东侧尽头，知道你们到方阵后面的路上来了，为了找你们，我是释放内气然后一路狂奔的好么？”霍子玉白了李云锦一眼道。 “小人刘炳，见过侯爷！”刘炳拱手就要跪下。 霍子玉赶紧道：“不必多礼，我们也算老相识了，令郎刘冬此刻就在河北岸协防，哈哈，我还得谢谢你能给我们大唐培养了一位猛将呐！” 刘炳正要开口，霍子玉又道：“对了，你怎么遇到公主和兰笙了？” 刘炳拱手笑道：“回侯爷的话，小人刚要去上厕所，见到二位姑娘经过，要向河岸走去，小人仔细一看，发现其中一人是襄阳公主，心想此刻诗会第一轮即将结束，而她们身侧居然没有侯爷您在，于是小人猜想她们是走散了，稍等可能被游行队伍冲散，所以赶紧喊住她们了，先前送犬子参军，公主见过小人，所以就跟在下站一起等您了。” “哈哈，虽然公主认识你，但是她可是有点任性，可不会随意听你的话，你是怎么说服她的？”霍子玉笑道。 “哎呀，子玉哥哥，你怎么能说人家任性呐，人家可乖了好嘛？”李云锦嗔怪道。 “是，可乖了，带上兰笙就敢随便跑出来乱走？”霍子玉摸了摸李云锦长发。 李云锦很喜欢霍子玉抚摸她的长发，再听霍子玉说到她的行为，羞得也不敢抬头狡辩了。 “嘿嘿，回侯爷的话，公主一点都不任性，小人说侯爷一定会沿岸询问你们的行踪，然后很快顺道寻来，如果你们再去河岸边，侯爷反而找不到你们，这样又会错过，倒不如在此静候侯爷来寻，二位姑娘于是便留了下来。”刘炳不好意思地说道。 “嗯，不错，找人就是怕相互错过的反复找，最好一方在显眼的地方等着对方找来，不过，你们这里可不显眼！”霍子玉笑道。 “二位姑娘都貌若天仙、光彩照人，站在哪里，哪里就是最显眼的。”刘炳一本正经地说道。 “哈哈哈哈，你这家伙，她俩做错了事，你还把她俩这样夸！”霍子玉说着，摸了摸贾兰笙与李云锦的小脑瓜。 “哎呀，你看人家说的多好，都是大实话呀，嘻嘻嘻”李云锦一边享受着霍子玉的摸头杀，一边嘻笑着。 “等会回去再收拾你！”霍子玉对李云锦说完，对刘炳道：“你今天做的很不错，明早去东林找关松领赏，就说我说的！” “侯爷恕罪，关心他人安危，乃我大唐百姓当做之事，小人不敢领赏，如果侯爷有心赏，小人有个请求还望侯爷恩准！”刘炳俯身拱手道。 “哦，什么请求，说说看，本侯能做到的，一定准了。” “侯爷，小人请求加入东林，跟随关松大人做事。”刘炳恳切地说道。 “跟随关松。。。”霍子玉沉吟道：“东林这么多部门，你怎么看上关松那里了？” “回禀侯爷，”刘炳肃然道：“先前小人家仇能报，多亏了关松大人保护，小人腿脚不便，长相也不引人注意，而且小人曾经从军，体力好、有侦查经验，正适合做线人。” “嗯，说的有道理，”霍子玉笑道：“只要你不嫌弃劳累，明天一早就去宣平坊报道吧。” “不劳累、不劳累，小人的血海深仇都是侯爷给报的，小人一家感恩戴德，只愿终生尽力来报！”刘炳激动地拱手说道。 就在这时，河中擂鼓声突然停了，诗会第一轮比拼结束！ “诗会第一轮结束了，本侯要赶紧回去了，明天宣平坊再见！”霍子玉对刘炳做了一个回见的手势道。 “侯爷慢走，公主慢走，贾姑娘慢走！” 刘炳作礼恭送三人离开后，想起来自己还没上厕所呐，于是赶紧往路对面远处的茅房赶去。 第302章 华夏血脉觉醒 贾兰笙与李云锦走了三四公里，贾兰笙还好，跟师傅经常徒步远行，李云锦则是从未出过远门、走远路，已经累坏了，狡猾的她非要霍子玉背着，贾兰笙见状也装作累坏的样子。 霍子玉如何不知二人心思，笑道：“别说背着，就是抱着都行，但是你们私自乱跑的罪过，我得先罚了你们才行！” 听闻要先罚自己私自乱跑的罪过，李云锦吐了吐小舌头道：“子玉哥哥太坏了，人家也是担心你错过诗会啊，太关心你还有错了？” “关心我当然没错，但是走前我不是说不许乱跑了么？你们不听话，还不该罚？”霍子玉继续笑着说。 “这。。。”李云锦犹豫了一下，想到霍子玉会抱着自己回去，还是决然道：“好，受罚就受罚！” 霍子玉见李云锦领罚，又望向贾兰笙。 贾兰笙羞道：“连公主都甘愿受罚，我自然也甘愿的。” “好！”话音刚落，迅速打了贾兰笙与李云锦的屁股一巴掌。 这是霍子玉第一次打她们屁屁，女人家屁股比脸还重要，只有最亲密的爱人才能碰得，霍子玉虽然打的很轻，但是二人还是非常害羞，贾兰笙已经是羞得脸颊通红，连李云锦都羞得口中一直“你、你、你”的说不出话来。 “好叻，走喽！”说完将贾兰笙与李云锦一左一右抱在怀里，迅速向灞桥奔去，几乎贴地飞了起来！ 二女本来还在害羞，但是她们还没来得及尖叫，就已经被霍子玉抱在怀里“飞”了起来，只听得耳边呼呼的风声，等她们反应过来，霍子玉已经跑了几十米！ 贾兰笙紧紧抱着霍子玉的腰，而李云锦则大失所望，她以为霍子玉会背着贾兰笙然后将她抱在胸前，但是此刻却是二人被他夹在怀里跑，她大叫道：“这算哪门子抱啊，快放我下来啊，子玉哥哥你这个大骗子！” 霍子玉才不管李云锦大叫呢，兀自哈哈大笑着飞奔，耳畔传来裴绪浑厚的声音，传旨宣布第一轮结束，游行队伍表演开始，四周百姓欢呼声传来，早就淹没了李云锦的大喊大叫。 霍子玉内力深厚，奔跑速度也是极快，顷刻间便到了灞桥边，一左一右将二女托在胳膊上抱着。 朝廷百官及其亲属都在灞桥两侧搭建的观赏区，此刻见到霍子玉抱着二女回来，也纷纷看了过来，霍子玉可不管其他人的眼光，贾兰笙非常害羞，而李云锦则高兴的不行，巴不得所有人把目光都投向她，看她被霍子玉抱着多幸福。 户部尚书左开来笑道：“侯爷左拥仙女、右抱天人，实在艳福不浅，真是羡煞老夫！” 大唐对男女之事无过多忌讳，民风颇为彪悍豪放，左开来身为户部尚书，朝廷一品大员，当众都敢开这种玩笑，只是其他地位低的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跟着笑。 霍子玉笑道：“左大人要是实在忍不住，可以抱抱你身边的陆羽爷爷和裴有光大人！”说完哈哈大笑着而去。 陆羽见霍子玉抱着贾兰笙回来，也是大笑开怀，只是对左开来道：“去去去，你个老不正经，羡煞你个屁，你特么是想抱公主还是想抱我徒弟啊？” “咳，陆老怪，你别给老夫找事啊，公主老夫肯定不敢，你徒弟我更不敢，抱了的话就得管老贾叫爷爷，还得管你叫师父，老子吃大亏了！” 左开来一番话，引得周围人哈哈大笑，陆羽也知道他在开玩笑，笑道：“你再跟老子提这事，老子就断了你的壮阳药，让你躲在平康坊茅厕里哭！” “你大爷，陆老怪，别瞎鸡儿说，老子再不提就是！”左开来眼见陆羽把自己绝密的事说了出来，吓得脸都快绿了，赶紧闭嘴，周围人又是一番哈哈大笑，连一向不苟言笑的令狐楚都憋不住笑出了声。 其实左开来找陆羽买壮阳药的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也没人笑话，这帮官老爷哪个不是妻妾成群？年纪大了以后身子骨就不行了，谁没找陆羽给配过壮阳药？但是大家不知道的是，左开来居然还曾经躲在平康坊茅厕里哭过！年少不知精珍贵，老来望女空流泪！现场倒是因此一片欢声笑语。 这帮人说的话，霍子玉自然听不到，因为他已经走了，都走到御楼下了。 薛涛见二女跟霍子玉安全回来，大喜过望，三女抱在一起又开始有说有笑了。 霍子玉道：“阿姐，百姓花灯游行要开始了，我们一起出去看吧！” 三女闻言，一致同意，四人迈着欢快的步子，来到了桥边，望向窗外。 灞河北岸，从最西侧传来喧闹的声音，上元节表演的游行队伍缓缓从百姓方阵中间穿过，向灞桥走来。 待走的近了，霍子玉才看清楚，今日百姓游行的方阵，跟昨天百姓游行的方阵大不相同。 打头的乃是数十名踩高跷的艺人方阵，只见他们身着戏服、踩着高低不等的高跷，或走或跳地在最前面走着。 在高跷方阵后面，乃是杂耍艺人方阵，有的吐火、有的耍着火棍，好不热闹。 在杂耍艺人方阵后，是花灯队伍，近千名男女老少身穿新衣，手持花灯，有的是自己买的，有的是自己做的，各色各样，欢欢喜喜地走在高跷队后面，边走边向百姓问候着。 在花灯方阵后，是舞蹈方阵，大唐的冬天不太冷，雪并不常见，所以大家穿得倒也不多，婀娜多姿的飞天舞女在跳着唯美的舞蹈。 舞蹈方阵后是一个有趣的方阵，近百名宫女，作着菩萨打扮，向百姓们抛撒着什么，引得百姓纷纷接住或者在地上捡。霍子玉问起薛涛，薛涛笑道：“她们抛的是松子。” 霍子玉问道：“松子？” 薛涛笑道：“对呀，松子谐音不就是送子？” 霍子玉豁然开朗道：“哈哈，送子观音？！难怪大家都想要！” 送子观音方阵后面，乃是九支舞狮队，一队在前，另八队在后，不过这唐朝的舞狮队并不像后世广东一带的舞狮那么热闹和花哨，而只是一人在前，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举着绣球，后面一个人举着狮头，另一人举着狮尾，两人随着绣球做着各种闪转腾挪和跳跃的舞步。 紧跟着舞狮方阵的就是锣鼓方阵，而舞狮队举绣球、舞狮的动作都跟着锣鼓的节奏。 舞狮方阵后面则是近千人的百姓方阵，这些人身穿紫衣，一手拿紫衣小人，一手做着洒水的动作。这些人经过百姓方阵时，引起的关注度甚至远超另外几个方阵，这让霍子玉有些惊讶，于是询问薛涛。 薛涛笑道：“最后这一个方阵叫紫姑方阵，是为了纪念紫姑，所以才穿紫衣，而大家手拿的紫衣小人便是紫姑了，另一手做着类似洒水的动作，是将紫姑的福气撒给大家，所以这个方阵最受欢迎。” 霍子玉闻言了然，贾兰笙笑着说道：“还有呐，子玉哥，她们撒福气以后，百姓会举起双手作接住状，然后往自己身上抹一抹，或者往身边亲友身上抹一抹，意思是大家都能受到紫姑的福佑。” “哦--难怪我看大家都这样往自己身上撒或者往别人身上撒呐！”霍子玉彻底明白过来，然后想起后世傣族的泼水节，大家互相泼水似乎也是这个寓意。 其他人作为大唐人，对上元节习俗已经习以为常了，但霍子玉作为一个后世人，感受则完全不同。 在后世中国，上元节的习俗几乎在全国范围内被丢弃了，或者说，更像被掰碎了。大唐帝国的崩塌，尤其是大宋的灭亡，十万士人投海自杀，导致华夏正统的习俗支离破碎，全国每个地方说起来都有上元节(元宵节)，但都只是正宗传统的一小部分，可悲的是，即使把他们全拼起来依然拼不出传统的全貌。 让霍子玉更难过的是，在他穿越的时候，中华大地还在反复遭受着新冠疫情的荼毒，这种高传染性的疾病几乎是人际关系的杀手，大型聚集性活动是肯定没法搞了，如此一来，各种节日势必会更加快速地崩塌，而疫情的反复还会加速“孤岛效应”在中国的扩散，霍子玉在坚信后世人可以战胜疫情的同时，也悲叹华夏文化的加速流失。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来到了大唐，现在正在切身地感受着上元佳节的氛围！ 两刻后，百姓花灯游行的方阵开始走过灞桥，待近距离接触后，霍子玉这才深刻地感受到这种传统文化的魅力！ 这是霍子玉在后世完全没有过的一种体验，当沉浸在这种传统文化中时，他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是一名华夏儿女、炎黄子孙，那奔流在身体里的华夏血脉在这一刻才找到了认同感！ 有一个声音在他体内呐喊着：对，就是这，这就是我们华夏文化，这就是我们祖先的传统，这就是我们丢失的文化，我就是这中华文明的一份子，我就是华夏人，我就是炎黄子孙！ 这种血脉觉醒一般的感觉，让霍子玉热泪盈眶！ 这伟大的华夏文化啊，这伟大的大唐！我爱你！ 第303章 自信的李贺 百姓花灯游行，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结束，时间来到了将近戌时三刻，裴绪传圣旨：诗会第二轮开始，选手入场。 只见近百人从底楼缓缓走梯来到平楼，而霍子玉也辞别薛涛等人，来到平楼。 霍子玉刚进平楼，平楼内便想起一阵问候声，众人纷纷给霍子玉道“上元安康”，而霍子玉也微笑着拱手向众人问候。 霍子玉见到了刚从河东回来的白居易，见到了韩愈、柳宗元、李绅、崔护等人，微笑着上前打招呼，就在这时，有个声音响起：“侯爷，侯爷，还有我呐，我在这！” 霍子玉一听声音，觉得耳熟，好像是李贺的声音，于是问道：“是李贺么？” “是我啊！”那童声听霍子玉喊他名字，充满兴奋，随后，众人让出一条路，李贺瘦小的身影立刻出现在众人眼前，只见他快步跑到霍子玉身前，激动地说道：“嘿嘿嘿，草民李贺，拜见侯爷，侯爷您真的来诗会了！” “哈哈哈，本侯也想低调一些，默默做一个有才华的美男子就可以了，但是大家都要求我过来，所以本侯无奈之下，就来了，你说我可怜不可怜？”霍子玉弯下腰，望着李贺紧张而又兴奋的脸庞逗笑道。 其他人听霍子玉故意逗李贺，纷纷发出了善意的笑声，连白居易都有点绷不住笑了，他想起了自己的好友元稹，那是一个更加自恋的家伙，平时说话的风格跟现在霍子玉说话风格一模一样，不过不同的是，霍子玉是故意逗李贺、好让他不再紧张的，而元稹是真的自恋。 李贺年纪小，并不懂霍子玉在故意逗他，听霍子玉说他只想默默地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当时就笑出了声，只听他说道：“侯爷是美男子确实不假，但是想默默地做怕是不行，一来您是天策军与东林大统领，二来您过几天还要参加天下第一武道大会，怎么默默地做美男子呀？我看您也确实可怜，不想参加还非要参加，不过您放心，您不是一个人，因为今天诗会，我会陪着你走到最后，将来武道会我也会每天在擂台下给您加油的！” 众人听完李贺装小大人的话，纷纷大笑起来，连韩愈都对柳宗元说道：“这娃娃有意思，年纪小，不省许多事，但是说出来的话偏有些让人感觉窝心！” 白居易也听到了韩愈的话，笑道：“我看不止窝心，这娃娃口气也不小，这平楼之中百人，哪个不是有才之人，他居然就敢说自己会陪子玉走到最后！这淘汰其他人的自信心，可不是一般的大！哈哈哈” “白乐天，我知道你，你写的《卖炭翁》和《忆江南》确实好，但你也不要看不起人，我虽然才六岁，但是我也是有实力的！”李贺举着小拳头，望着白居易自信地说道。 周围人见他这样，纷纷大笑出声，李贺见状，怒道：“你们笑什么，这不是我说的，这是一个大叔说的！” 白居易勉强忍住笑问道：“哦？是一个大叔说的，哪个大叔说的？” “孟郊孟东野！”李贺叫道。 白居易疑问道：“你说你淘汰了孟东野？” “对呀，他在猜谜、对联环节都输给了我，诗文又与我打平，南岸第九方阵的百姓都支持我胜出，连大叔都说我很有实力，他自认败北了。”李贺说起比赛，禁不住喜滋滋地说道。 “嘶--”白居易、韩愈等人闻言，长吸了一口气，韩愈瞬间明白过来为什么孟郊没有来，他以为孟郊只是有事耽误了才没上来，谁知道是被这小家伙淘汰了！看来这个叫李贺的小家伙确实厉害，他开始换了一种眼光来看李贺，而且已经这个小家伙又多了一份欣赏。 此时只听霍子玉笑着说道：“你能淘汰我大哥孟东野，自然是有实力的，我相信你！” 李贺听霍子玉夸他有实力，喜悦的神色无法掩饰，但听孟东野是霍子玉的大哥，惊讶道：“啊？那个大叔是侯爷您的大哥？不会吧，他比赛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啊！” “哈哈哈，你这个小家伙，要是东野兄说了自己是侯爷的大哥，谁还敢跟他真心比试？那大家很可能就一直巴结他，比赛不就沦为玩闹了？”柳宗元此时笑着说。 “嘿嘿，我可不怕他，除了侯爷，我谁都不怕！”李贺拍着小胸脯自信地说道。 “哈哈哈哈”其他人见李贺那奶声奶气说话、拍胸脯的样子，感觉有种反差萌，纷纷笑了起来。 李绅看出了霍子玉对李贺的欣赏，一个想法在脑海中立刻闪现出来，于是趁机说道：“李贺，只要你今天能杀进前十，哥哥我就不要这个老脸，跟你拜把子！” 李贺看着李绅，端详一番后说道：“你虽然长得矮，但是长相倒是还可以，人也白净，跟你拜把子，倒是勉强可以！” 其他人听完李绅与李贺的对话，又哈哈大笑起来。 李绅听完李贺的话，倒也不恼，因为他最近已经想明白了，霍子玉所在的帝党已经势大，他周围的人都已经身居要职，自己只是一个举子而已，想进入霍子玉的兄弟圈子已经不可能，这样一来就只能另寻他途，如今李贺不正好是一个契机么？ 听说霍子玉前几天就见过李贺，然后挺欣赏这小子，加上李贺本就聪明伶俐有才华，将来发展必然不会差，自己如果跟李贺捆绑在一起，那就自然而然的打入帝党了，未来的发展也必然不会差！虽然跟李贺拜把子以后，可能比霍子玉低了一个辈分，但是比起能进入帝党、未来平步青云，那都不重要！ 因此李绅哈哈一笑道：“你小子，先别说大话，杀进前十再说！” “好，你等着瞧！”李贺笑着说。 就在这时，王建从外面走了进来，对霍子玉拱手道：“统领，游行队伍已经妥善安排疏散了。” 霍子玉点头道：“好，仲初实在辛苦了，歇一歇，第二轮比试这就开始了！” 随着王建来到，参赛人员正式到齐，片刻后，裴绪宣旨：上元节诗会第二轮正式开始！ 鼓声落后，第二轮主裁判顾况缓缓入场，霍子玉率先拱手问候，其他人纷纷见礼。 顾况笑道：“大家请落座吧。” 众人闻言，纷纷落座。 就在这时，进来一众小吏，给每人上了文房四宝，众人一看这架势，看来这平楼比试，不是这么容易过关的了！ 第304章 一鸣惊人的盖世神童 顾况见众人看到文房四宝有些疑惑，微笑着缓缓说道：“今天这场比试，虽说是一局定输赢，但是老夫和陛下商议过后，决定多出几道题。” 见大家听完更疑惑了，顾况依旧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考虑到大家可能擅长的题材各不相同，所以公平起见，今晚这第二轮比试，会出三道题，大家选择其中一道题即可，随便你写几首都行，只要有一篇通过即可，题材不限，写诗词可，写文章亦可，大家尽情发挥。只是，大家的诗文，我们会在场内由大家推选出前二十名，然后匿名密封起来，由本朝官吏与陛下评选出前十名优胜者，进入下一轮，大家还有疑问么？” 众人哪能听不懂什么意思呐，这分明是皇帝和顾况对大家放水了呀，纷纷摇头表示没有疑问，于是顾况道：“既然大家都没有疑问了，那老夫就宣布考题。” 随即，顾况起身朗声道：“今日乃是上元佳节，也是春节最后一日，所以，大家可以上元节为题，也可以春节为题，关于此两道主题，大家可有疑问？” 众人纷纷表示没有疑问，顾况见状继续道：“第三道，乃是关于人才，大家都知道，我们大唐如今正在经历一场大的变革，百事待兴，这需要众多人才的参与，正如平西侯昔日所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所以朝廷有心在天下招募贤才，寻找千里马，大家可以以人才与千里马为题来写，对此，可有疑问？” 众人闻言，纷纷摇头表示没有疑问，顾况点头微笑道：“既然都没有疑问，那就开始吧。” 霍子玉作为穿越者，自然不慌，只是此时有点选择困难症，为何？因为三个题材他都能写，这些也都有历代名篇，那他选择哪一个主题来写呢？ 选择千里马的话，自己二哥韩愈本身就写过名篇《马说》，自己自然会背诵，但是自己只是会背诵，并不知道这篇文章具体什么时间写出来的，万一今晚韩愈写《马说》怎么办？两个人就此撞题，一个字不差，那就太惊世骇俗了，所以，就算写千里马，也不能写《马说》。 还有一点必须要注意，李贺现在就在场内，他在历史上就写过几篇关于千里马与人才的诗文，如果写他的，那就又有可能撞一起，所以综合来看，千里马与人才这个主题还是不要写了。 而关于春节与上元节，那可以写的就多了去了，不过今日乃是上元节，现在还是第二轮，如果上来就把上元节写了，到顶楼可能还要继续让以上元节为题写诗，届时可能就尴尬了，不过幸亏自己会背诵的上元节诗词多，但是其他人可能就惨了，所以，如果其他人写上元节的话，那就踩坑了。 霍子玉定下心来，开始写了起来，就在他刚写完《元日》与《上元节》，李贺举手叫道：“顾大人，我写完了！” “哈哈哈，小娃娃，你写的这么快？”顾况一边示意傅良吉收李贺的卷纸，一边笑道：“以前，提前交卷的人可都是平西侯爷呐！” “嘿嘿嘿，侯爷是让着我，我是嘴快了点，我看他好像也刚写完了！”李贺一边挠头一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 “哈哈哈，你这个小家伙，是你才思敏捷胜过了本侯，不必自谦，你第一个交卷，我第二个！哈哈”霍子玉望着李贺笑着说。 “嘿嘿，顾大人，那您先念我的吧！”李贺笑道。 顾况拿起李贺的诗稿念道：“《马诗》， 伯乐向前看，旋毛在腹间。 只今掊白草，何日蓦青山？” “嗯，不错不错，你如此年幼，居然还懂得相马，而且这诗文质量本身就不错，好，老夫评你通过了！”顾况说着，又换了张卷纸继续念道：“《雁门太守行》” “你去过雁门关？”顾况问道。 “回禀老夫子，小子没去过，是在老家有一次听一个老兵讲起边关的事情，刚才心有所感便写了出来。”李贺乖乖地说道。 “哈哈哈哈，老夫子，嗯，这个称呼好，老夫喜欢！”顾况听李贺喊他“老夫子”，一来觉得新奇，二来觉得李贺敬老，三来又觉得受到了“孔夫子”般尊敬，然后又说了几遍“有趣，有趣，实在有趣。” 顾况说着，拿起李贺的第二张卷纸念道：“《雁门太守行》，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嘶--”顾况念完最后两句，浑身一颤，感觉有一种力量直击灵魂，不自觉地又念了一遍“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好诗啊！好诗啊！真是好诗啊！”顾况惊喜连连，连道三声好诗！ 平楼内的其他人听完李贺的第二首诗，都惊得呆立当场，只有霍子玉拍手怒赞道：“好诗，绝世好诗！李贺真乃神童也！” 其他人此时才反应过来，赶紧拍手，韩愈、柳宗元、白居易都震惊的不敢说话，难怪这娃娃刚才敢夸海口说除了霍子玉他谁都不怕，原来他真的有这个实力，就凭这第二首诗，名垂青史都是有资格的！ 韩愈边拍手边赞道：“这最后一句固然妙绝，但是第一句也是精妙绝伦啊，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这是何等壮阔的气势与瑰丽的景象啊！” “听他的诗，让我有一种鬼斧神工雕琢而成的感觉！”柳宗元赞道！ 其他人闻言，纷纷附和，都以惊艳的目光看向了李贺，所有人心里都升起一个想法：在霍子玉之后，又一个神童出现了，一颗璀璨的新星，正在冉冉升起！ 顾况此时一边沉醉在淘到宝贝的喜悦里，一边拿起霍子玉的卷纸念了起来：“《元日》，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好诗，好诗！”顾况赞叹道，不过转而又道：“不过，跟李贺的比起来，显得有些平平。” 其他人自然知道霍子玉这首诗是佳作，但是顾况说的也确实不错，跟李贺第二首诗比起来确实显得平平，但是平心而论，自己写的还不如霍子玉呐，这可怎么办？ 就在这时，顾况拿起霍子玉第二张卷纸念道：“《上元节》， 千门开锁万灯明，正月中旬动帝京。 三百万人连袖舞，一时天上着词声。” “好！这首诗，可能是自苏味道《正月十五夜》以来最好的一首上元节诗文了！恰如其分的写出了今晚的热闹和盛大，贴切至极啊！”顾况赞叹着，但是随即转言道：“可惜啊，比起李贺第二首诗，还是平平。” 第305章 人面桃花相映红 参加诗会的其他人，直到此时才都见识到今晚比赛的残酷性。 写千里马与人才的话，肯定是比不过李贺；写春节与上元节，又肯定不如霍子玉。这一少一幼两个人，垄断了今晚的三个题材，这还怎么玩？！ “哎，我算是体会到李太白当年在黄鹤楼的心情了，不写了，我田叔方退出！”其中一位名叫田叔方的人起身一叹道。 田叔方？这个名字很耳熟，霍子玉突然想起来，这是魏博节度使田绪的三儿子！想到这里，霍子玉对田叔方拱手笑道：“田三公子谦虚了，承让！” 田叔方见霍子玉认出了自己，也不意外，心知一定是父亲跟他提起自己了，于是拱手道：“侯爷谦虚了，不过非是田某谦虚，实在是侯爷和李小兄弟太厉害了，在下输的心服口服。” 随着田叔方的退出，陆续有三十多人宣布退出。 而后，柳宗元、李绅等人陆续交卷，而柳宗元代刘禹锡提交的也都通过了，顾况一一念过，不过顾况念完叹道：“怎么回事，怎么从平西侯开始，大家诗文质量一个不如一个？” 顾况是文坛领袖，说话随意，实话刺耳得罪人，但是没人敢说什么，只得惭愧。 随后便是白居易交卷，顾况看着昔日自己看好的后生，满怀期待地念了起来：“《长安正月十五日》， 喧喧车骑帝王州，羁病无心逐胜游。 明月春风三五夜，万人行乐一人愁。” “真是你写的？”顾况满眼失望地望着白居易，在白居易点了点头后，顾况失望地说道：“写的只能算勉强，没想到你诗才不仅没有进步，还退步了！” 白居易闻言，自然明白顾况什么意思，惭愧的有点不知所措，艰难地拱手道：“让夫子失望了，晚生一定加倍努力！”说完自觉地退到了一边。 就在此时，韩愈交卷，顾况满怀期待地拿起他的卷纸，只见卷纸上只有一篇短文，名唤《马说》，于是念了起来：“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故虽有名马，祗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不以千里称也。 马之千里者，一食或尽粟一石。食马者不知其能千里而食也。是马也，虽有千里之能，食不饱，力不足，才美不外见，且欲与常马等不可得，安求其能千里也？ 策之不以其道，食之不能尽其材，鸣之而不能通其意，执策而临之，曰：“天下无马！”呜呼！其真无马邪？其真不知马也！” “哈哈哈，妙啊，”顾况大笑着赞道：“没想到退之还是给了老夫惊喜，不错，顶着李贺的压力还能写出这么优秀的短文，言之有物、饱涵思想而且鞭辟入里，实在不错，老夫果然没看错人呐！” 毕竟韩愈是顾况唯一看好的未来文坛领袖，写的这篇短文实在精妙，不得不让他赞叹。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称赞，只有霍子玉感觉惊险：韩愈果然写了《马说》，幸亏自己没写，不然真得撞车！ 就在这时，顾况拿起崔护的卷纸，只见其也只有一篇诗作，于是念了起来：“《上元节题都城南庄》，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顾况念了一遍，其他人纷纷叫好，顾况却又不自觉地又念了一遍，浑然不觉崔护赢得了满堂彩，只见他眼眶泛红，连念几遍，最后老泪流出眼眶，怒吼了一声：“好诗！” 没人知道顾况是什么情况，也不敢多说什么，不过顾况倒是自己说了起来：“老夫年少之时，也曾与一位姑娘互相爱慕，只不过他是宫里的一位宫女。” 大家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顾况说的是他“红叶传情”的故事。 顾况年轻的时候在洛阳，偶然之间在河流中捡到了一片红叶，上面写着一首哀怨诗，顾况心中大赞，知道是上阳宫里的人传出来的，于是写了一首诗在红叶上，然后走到上流顺水漂流，然后每天就在下游蹲守河道，捞取每一片红叶查看，后来果然收到了回信，二人于是开始用藏头诗开始传情，前后长达十年， 后来安史之乱爆发，顾况作为安禄山的朋友，有了进出皇宫的权力，然后找到了那名宫女，但是自己无法和她在一起，再后来，安禄山在长安自杀，安庆绪带兵进攻洛阳，洛阳在抵抗六十天后宣布沦陷，顾况趁乱冲进皇宫带上那名宫女便逃走了，二人结为连理，可惜后来女子在几年后便去世了。 顾况此时说道：“老夫在和她红叶传情的那十年里，心情有喜悦、有酸涩。我二人成亲生子后，老夫每日都觉得活在梦里，后来她去世，老夫才四十岁，这之后三十多年没有再娶。她最爱桃花，她去世前几年在我们家周围种的桃树，每年都会开，她喜欢在桃花开得季节里穿行在桃花林中，不过这三十多年里，桃树和桃花一直在，但是她却已经不在了。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顾况说的伤感，其他人也很伤感，堂内气氛顿时低了下来，顾况问崔护道：“老夫能问一下你写此诗的原因么？” 崔护面带悲戚地拱手道：“前年学生来长安第一次赶考，在南庄口渴，遇到一位姑娘，给我一碗水喝，在我喝水的时候，她就躲在桃花树下害羞地望着我，我对她也心生爱慕，后来频繁联系，但是我当时没有考上，就回了老家，发誓来年考上娶她，可惜去年来时，她家已经搬走了，我心中悲恸，考试也没有心思，所以再一次落榜了，回乡休息了一年才又来赶考，不过这首诗不是写上元节的，是昨天晚生梦到了她，醒来后写下的，可能不太符合主题。” “不妨事，不妨事，老夫准你过关！”顾况闻言斩钉截铁地说道。 前二十名很快被敲定下来，顾况让大家在平楼等候，领着傅良吉，走出平楼，将诗作送予德宗。 有趣的是，霍子玉发现贾岛居然也来了，凭借《除夕》也入围了。 很快，排名传来，李贺不出意外地摘得桂冠，霍子玉、韩愈名列二三名，崔护摘得第四，没到场的元稹凭借《元夕灯影》名列第五，白居易、柳宗元、王建、李绅分列六、七、八、九，贾岛则垫底第十名。 就这样，李贺与霍子玉等九人进入顶楼，准备进行最后一轮的比拼。 第306章 打抱不平 在裴绪宣旨诗会第三轮比试即将开始后，烟花在空中再次绽放，霍子玉等九人在顶楼入座，与御楼上的德宗、张贵妃、贾耽、田绪等人相对。 此时，整个参与灯会的人都记住了一个名字--“李贺”，所有人都被他的第二首诗震撼了，这个神童如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照亮了整个上元节的夜空！ 同时，所有人也都心知肚明：十三岁的霍子玉、六岁的李贺，就是如今大唐诗坛上空最闪亮的两颗新星，可以预见的是，大唐文治时代的第二座文化高峰，即将出现。 今晚前十的人选，除了一个籍籍无名的贾岛，其他九人几乎都是跟霍子玉有关联，可以说，以霍子玉为首的帝党，不仅在政坛、军界快速崛起，也正在以令人惊叹的速度接管着整个大唐的诗词与文学！ “嘿嘿嘿，侯爷，我没给您丢脸吧？”李贺笑道。 “哈哈哈哈，你这个小家伙，你何止是没给本侯丢脸，你简直是给本侯大大滴长脸了！”霍子玉摸了摸李贺的小脑瓜笑道。 “嘿嘿嘿，都是侯爷谦让！”面对霍子玉的夸奖，李贺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他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问白居易道：“白乐天，你还记得你在平楼说的话么？” “额。。。这个，”白居易面露尴尬，然后坦然拱手道：“是在下以貌取人了，向你道歉！” “嘿嘿，”李贺粲然一笑，然后对李绅道：“你看白乐天都知道知错就改，你呢，怎么说？” “这个。。。”李绅虽有一丝尴尬，但是心里其实很高兴，于是也坦然道：“在下也是有错，不该以貌取人，向你道歉，以后咱们就是亲兄弟了！” “哈哈哈，好，那你没我写诗写得好，应该我当大哥！”李贺坏笑道。 李绅闻言，面子再也挂不住了，韩愈见状道：“李贺，不得无礼，写诗写的好也不能乱了辈分，难道你比祖宗写得好，你还要当自己祖宗的祖宗？你看侯爷，诗文虽然比我和孟郊都好，但是还是我们的三弟，尊我和孟郊为二哥和大哥，后来和三弟李愬结拜后，侯爷都排行第四了，你说说你怎么看待这个事呢？” “嘿嘿嘿，韩夫子别激动，我开玩笑的，”李贺调皮地笑了笑，便冲李绅道：“你姓李，我也姓李，正好一家人，以后你就是我大哥了！” 李绅此时心情好多了，一边拱手感谢韩愈，一边笑着对李贺道：“那哥哥我就应了，李贺小弟！” 韩愈听李贺叫他“韩夫子”，也不生气，毕竟他喊顾况就说是“老夫子”，自己接班顾况，被这么叫倒也说得过去。 而顾况一进门便听到李贺喊韩愈“韩夫子”，觉得很有趣，一来韩愈跟自己处事风格颇为相似，二来觉得李贺很有礼貌，又机智伶俐，于是笑道：“好了，大家别开玩笑了，第三轮比试这就开始了。” 在顾况身后进来的，是陆贽与陆佑二人，众人一见，纷纷震惊，好家伙，这阵仗，真是前无古人了，三位重量级裁判！ 三人落座后，顾况对陆贽道：“陆先生，要不，您来讲第三轮的规则？” 陆贽笑道：“顾老莫谦虚，还是您来讲吧。” 顾况闻言，见陆佑也如此说，便对众人道：“大家不要看到我们三位前来就紧张了，别怕，第三轮特别简单，写一首诗就行，一首定输赢。” “老夫子，您说的简单，写一首就行，但是写什么呐？”李贺调皮地笑道。 “你就是李贺？”陆贽笑道：“顾老还没说完你就抢话，闭嘴，不许调皮！” “嘿嘿嘿，陆九爷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小子生气，我这就闭嘴！”说完，绷起了嘴，两腮鼓起了两个气包。 其他人见状，哈哈大笑起来，顾况和陆佑被逗得哈哈大笑，连本尊陆贽都被逗得笑了出来，这个调皮可爱的小家伙真是有趣，而且最有意思的是他居然喊他“陆九爷”，这个称呼让他眼前一亮。 陆羽喊他陆九，其他人要么喊他陆先生，要么喊他陆相爷，而霍子玉更是跟故意气他似的喊他“陆爷爷”，这些称呼，要么喊得太死板，要么把他喊老了，只有这个李贺，喊他陆九爷，既显得亲昵，又恰如其分地喊出了他的辈分，而且还没有把他喊老，反而喊出了一种风流潇洒的感觉，实在巧妙！ 他现在完全明白顾况的感觉了，也明白为什么顾况这么喜欢他，刚才出去跟他们狠狠夸了这个小娃娃，如此看，这个小家伙真是讨人喜爱。 陆贽笑着说道：“哈哈哈，你这娃娃真是人小鬼大，好了，不开玩笑了，让顾老说完规则吧。” 顾况收拢起笑容，这才说道：“这最后一轮比试，主题是上元节，毕竟今晚便是上元节嘛，不过题材必须是诗词，当然了，内容就不限了，你可以写上元节的月亮，也可以写上元节的灯火，还可以写上元节的热闹，随意发挥，时限是一刻，大家都听明白了么？” 众人闻言，纷纷表示听明白了，此时李贺却道：“老夫子，小子有话说！” “哦，李贺，你有什么意见么？”顾况笑问道。 “老夫子，上一轮在平楼已经以上元节为题了，现在还要以上元节为题，这不是重复了么？那些在上一轮写过上元节的怎么办？比如元稹元微之，他只是寄过来一首诗写上元节，这第三轮那就已经自动淘汰了呀，还有侯爷，上轮也写过了，几乎把今晚上元节写透了，现在还让他写，这不是强人所难么？我不服！” “哈哈哈哈，”顾况、陆贽、陆佑三人闻言，相望大笑，陆佑笑道：“你这个小家伙，侯爷都没说话，你倒是急着替他打抱不平了！” 陆贽笑着说：“不过九爷我倒是觉得你可能多虑了。” 见李贺与其他人都疑惑地望着自己，陆贽解释道：“上次在薛涛诗会，侯爷连续两次写相思，连续两次写爱情，主题可都是重复的，不照样写出来传世佳作了？还有年前，侯爷一日之内写出四首堪称传世佳作的梅花诗，怎么，难道你对平西侯诗神的实力没有信心？” “我。。。我当然有信心，只是觉得不公平。”李贺道。 “李贺，无妨，无妨，没看这次对内容要求已经放宽了么，只是要跟上元节沾边就行，再说了，我写不好，正好你可以摘得今晚桂冠！”霍子玉调笑道。 其他人闻言，纷纷笑了起来。 “那不行，我不能趁人之危！”李贺急道。 “哈哈哈，好了，别说了，侯爷既然觉得没问题，就肯定没问题，第三轮比试现在正式开始！”顾况笑道。 李贺闻言，也不再说什么，坐下开始思索起来，很快他就想到了什么，然后在纸上迅速写了起来。 第307章 天下震动 霍子玉身负后世一千多年华夏英才的智慧，自然不惧主题重复，而且本身在第二轮的时候，他就考虑过主题重复这件事，那时候他也只是担心其他写了节日的人会踩坑而已。 他此刻下笔如有神，拿起毛笔，快速地写了起来，只是还没等他写完，李贺举手道：“报告，我写完了！” “哦，这么快？又是第一个写完！”顾况笑道。 “嘿嘿嘿，侥幸罢了，我看侯爷好像也快写完，只是我喊的快而已。”李贺挠头笑道。 “好，那先念你的，”顾况笑着来到李贺身边，拿起卷纸念了起来：“《上元节梦天》。” 似乎觉得李贺这个标题有意思，顾况顿了一顿，继续念道：“ 老兔寒蟾泣天色，云楼半开壁斜白。 玉轮轧露湿团光，鸾佩相逢桂香陌。 黄尘清水三山下，更变千年如走马。 遥望神州九点烟，一泓海水杯中泻。” “好一个‘遥望神州九点烟’，这首诗端地是大气雄浑、瑰丽浪漫呐，想象实在是奇特！”陆贽率先叫好道。 “是啊，好诗，小小年纪居然可以写出如此瑰丽奇幻、大气纵横的诗作，真乃盖世神童也！”顾况也拍手叫好！ 随后便是陆佑与霍子玉的拍手叫好，其他人也纷纷停下手中的笔叫起好来。 而随着裴绪的宣读，所有人都听到了李贺的这首诗作内容，纷纷叫好，连德宗都禁不住赞叹道：“这诗作，难不成是诗仙李白转世写的？！” 李贺听着外面近百万人的欢呼声，心中狂喜，开心地望着霍子玉，霍子玉亲昵地摸了摸他的小脑瓜道：“哈哈哈，后生可畏啊，你可比本侯厉害多了！” 柳宗元对韩愈道：“二哥，李贺此诗一出，今晚除了子玉或可一战，我等就放弃吧。” 韩愈也叹道：“不服不行啊，我以为子玉上一轮写的上元节诗文已经是最好的上元节诗文了，谁知道李贺居然还能写出更好的，这文笔、这用词，老练至极啊，我也只能弃权了。” 李绅、崔护、王建闻言也是放弃了，王建道：“乐天说的不错，这诗文，别说会昌不在，就是他在，我俩联手写一首都比不过啊！” 会昌是张籍的字，因为要忙东林的事情，今晚没法参加诗会。 上顶楼来九人，已经六人放弃，除了霍子玉刚写完、白居易刚放下笔，只剩贾岛还没说话，只见他停下手中的笔说道：“学生也仅仅是刚有了灵感，但是扪心自问绝比不过李贺的作品，所以学生也弃权了。” 顾况见状，直道“好家伙”，陆佑笑道：“后生可畏啊，这小家伙一首诗就劝退了六名优胜者。” 陆贽笑道：“不知道白乐天的诗怎么样。” “那老夫就念出来，我们一起听一听，”顾况说着便念了起来：“《正月十五日夜月》， 岁熟人心乐，朝游复夜游。 春风来海上，明月在江头。 灯火家家市，笙歌处处楼。 无妨思帝里，不合厌杭州。” “嗯，是好诗，”陆贽赞道：“不过比之李贺的诗，就显得普通了。” 其他人闻言，也沉默了，陆贽说的不错，白居易写的是不错，但是跟李贺的一比，真的有些普通了。 听着周围的失望声，还有周围百姓不怎么响亮的呼喊声，白居易知道自己彻底败了。 见白居易有些沮丧，顾况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灰心，这一首已经比你在平楼写的好多了，老夫依旧看好你！” 白居易闻言，心下略安慰。 到此为止，上顶楼九人，六人弃权，一人败北，只剩霍子玉了。 顾况走到霍子玉身边，见霍子玉已经写完，于是问道：“侯爷可是写完了？” “嗯，写完了，劳烦顾爷爷念一念了。”霍子玉微笑道。 顾况点头拿起霍子玉的卷纸，走回自己座位上，站立着，缓缓念道：“《青玉案·元夕》。” 这是一首词，所有人心中道。 只见顾况一顿，说道：“哦？平西侯写的是一首词。” 顾况望着霍子玉点了点头，于是继续缓缓念了起来：“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顶楼内，所有人都沉默了，连顾况、陆贽、陆佑都沉默了，一向调皮多嘴的李贺也呆住了。 顾况震惊了，天呢，这是什么神仙词句啊，这是人写的么？怎么可以这么浪漫唯美，怎么可以这么直击人心最软处？！ 陆佑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起身拍案大叫道：“好诗啊，旷世神作、旷世神作、绝对的旷世神作！” 其他人闻言也反应了过来，纷纷叫好，李贺激动的热泪盈眶，连蹦带跳地叫好着。 随着诗作被传到御楼，裴绪匆匆一览，也被震撼了，连带着他雄浑的声音都跟着柔和了一些，然后对着文武百官和百姓们宣读了起来。 等他念完，现场近百万人几乎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震撼了，德宗被惊得连连楠楠自语：“天呢，这是什么神仙词句！” 就在此刻之前，所有人都以为李贺诗作必然是今晚的第一了，没想到霍子玉此作一出，立刻镇住了所有人，近百万人的灞河两岸，一时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此作深深震撼了。 短暂的无声过后，使馆区的阿拉伯特使拉希德与新罗特使李建宗率先叫好，然后引得其他人清醒过来，纷纷叫好，现场近百万人齐声叫好！ “不愧是大唐诗神啊，这作品真是神了！”所有人都在赞叹着。 尤其是河南岸以及灞桥上左开来等官员，他们是亲眼看到霍子玉着急地到处找人，然后抱着两个小家伙回到的灞桥，而作品中所写的景象无一不是恰如其分又唯美浪漫地写出了今日上元节的一切景象，这份才华，让人不由得惊艳、叹服，真是神了！ “诗神、诗神”现场齐齐爆发出叫喊声，最后连成一片呼喊的海洋。 贾兰笙、薛涛、李云锦也在齐声叫好，拍的手都快麻了，三人又自豪又骄傲，尤其是李云锦与贾兰笙，二人相视一笑，因为她俩知道，霍子玉写的就是她们，毕竟霍子玉去到处寻找的就是她俩，听着四周震耳欲聋的喊声，感觉整个人被泡在一个叫幸福的蜜罐里了，脸都红透了！ 第308章 青龙现世 陆佑显然不知道霍子玉找人这事，于是问霍子玉创作的灵感由来，但是没等他开口，顾况就替霍子玉解释了起来。 只是没有说霍子玉走后左开来被陆羽怼到无言以对的事情，这让陆佑更加敬佩霍子玉，只听他说道：“以前我只道诗仙李白已经写尽了世间好诗，直到后来听说平西侯以前作品，才明白大唐诗才后继有人，今日亲眼见到侯爷风采，才真的相信什么叫诗神下凡呐！” 白居易和李贺如今也是对霍子玉佩服的五体投地。 只听白居易道：“这首作品上半阙写今晚满城灯火，火树银花、在月华之下，万民同乐，大家沉浸在节日的喜悦里通宵达旦、载歌载舞的景象。 作品里写的车马、鼓乐、灯火、火树银花、民间艺人，将今晚现场的繁华热闹写的淋漓尽致，令人目不暇接，而其中种种美丽的字眼都只是用来衬托今晚上元节的境界的，而这种境界本身就不是笔墨所能描绘，这些美好的字眼都是用来烘托这种唯美境界的。 作为今晚上元佳节的亲临者，我们都知道，这首作品里每一个字都详实地把今晚上元节淋漓尽致地写尽了，一字不可增、一字不可减！ 至于下半阙写人就更妙了，尤其那最后一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种悲喜交集，以及繁华与落寞的结合，简直如神来之笔，这种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美感，让人震撼的灵魂一颤、深深陶醉。” 这四周近百万人的齐声叫好，本身就是对这首作品的肯定与认可，这就是诗神啊！ 李贺开心地跑到霍子玉身边道：“侯爷，您好厉害啊！我好佩服您呀！您能收我为徒么？” “哈哈哈，你小子又犯浑，我可没有功名，不能为师的，你要是想拜，就拜我二哥为师吧！”霍子玉笑道。 原来在古代，没有功名的人是不能做老师的，最次也得是个秀才才行，而霍子玉连秀才都没考过，直接做的武职。 李贺闻言笑道：“没事没事，韩夫子能做我老师也是极好的，他是侯爷的二哥呐！” 韩愈本来就很欣赏李贺，突然听霍子玉这么一说，开心的不得了，稀里糊涂地就收了一个大唐神童为徒，真是撞大运了，乐得他合不拢嘴，连柳宗元、白居易都赶紧给他道喜。 当然，李绅也是开心死了，李贺今晚大出风头，他将来也会跟着沾光，而李贺直接拜入韩愈门下，他可是李贺的二哥，那他将来更是受益无穷啊，真是撞大运、祖坟里冒青烟了，欣喜的心情再也无法控制，开心地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只见裴绪拖着一盏巨大的五彩花灯来到德宗面前，德宗欣然写下霍子玉作品，然后点燃花灯，在万众瞩目下，看着花灯一点点腾空而去，随后，两岸也放起近万盏花灯，五彩的花灯，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美丽，所有人都在开心地叫着。 而田绪和吴少阳等人也来到了顶楼，只见田绪一边拍手一边叹道：“老夫枉活数十载，没想到今日居然能亲眼见到此等神作问世，真是不枉此生啊！侯爷不愧是大唐诗神！老田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哈哈哈，好你个田老倌，就你话多，该说的、能说的都特么被你说了，老子还说个球球！”吴少阳笑骂道。 “哈哈哈，这不是被侯爷的才华感染了么，俺老田也是出口成章了！”田绪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 霍子玉拱手道：“多谢二位将军赞赏，子玉今日也是侥幸夺魁！” “哈哈哈，侯爷也是谦虚了，我可是听说了，你专门出去找襄阳公主和贾相爷的孙女了，能将这经历巧妙地融合在作品里，而且能写的那么传神唯美，不是诗神又是什么？！”田绪笑道。 “对呀，这寻人能写的这么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美，真是让吴某佩服的五体投地啊！都说诗仙风采盖世，但是在下不曾见到，一直感觉甚为遗憾，今日能见到侯爷诗神风采，足慰平生，足慰平生呐！”吴少阳抱拳恭敬地说道。 “哈哈哈，老吴，你这嘴叭叭叭的不是挺能说么，我看比我说的还溜，这马屁被你拍的嘎嘎响！”田绪一拍吴少阳肩膀道。 “去你的，老子说的大实话好么，怎么能是拍马屁呐？你自己说我说的对不对？”吴少阳笑骂道。 “嗯嗯嗯，那必须的，大实话，确实大实话，说的太对了！”田绪笑道。 陆贽、顾况已经走了，而陆佑本就认识吴少阳，二人也打起了招呼，顶楼内顿时热闹了起来。 就在这时，裴绪宣旨，德宗召霍子玉觐见，霍子玉不敢怠慢，连忙辞别众人过去御楼。 待其来到御楼上，只见太子李诵也已经来了，于是赶紧给德宗和太子见礼，两人微笑着让霍子玉免礼，德宗大赞了霍子玉的诗作，然后告诉了霍子玉是时候点燃压轴花灯了。 霍子玉笑道：“那孙儿就斗胆代干爷爷去点花灯了！” “哈哈哈，去吧！”德宗笑道，德宗身后的霍仙鸣也欣慰地笑了。 而德宗身侧的李诵无疑更是心花怒放，如今霍子玉权势滔天，仅次于德宗，可谓位高权重，又极得民心，未来一旦德宗驾崩，作为自己的女婿，霍子玉一定是跟自己站一个阵营，届时自己帝位必将稳固，而难得的是，霍子玉并没有把持朝政的心，大公无私，这样自己帝位可谓固若金汤，这怎能让他不开心？ 以前，他还想着能让太子一党的几人可以获取些权势，但是现在，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夹起尾巴做人，然后好好的活下去，只要他将来不死，那帝位必然是他的！ 霍子玉拿起粗粗的线香，来到灞桥边，只听杨义道：“大统领，花灯引线就在那里。”说着指向远处。 霍子玉顺着杨义手势望去，只见一只花灯悬于灞河之上，距离灞桥近三十米，难怪德宗将燃灯的任务交给自己，原来是他根本够不到。 杨义道：“大统领，这花灯引线所在处，乃是龙头，龙头顶部坚固，可以站人，您可以从桥上扶着索道走过去，然后弯腰点燃。” 霍子玉闻言笑道：“哈哈哈，不必了，本侯这就去。” 话音刚落，只见霍子玉一个飞身，跃上桥上栏杆，右足轻点栏杆，一个纵身便已跃到十米外的一根铁索上，左足一点，铁索纹丝不动，而霍子玉已经跃到拉扯着龙角的另一根索道上了。 御楼、平楼和顶楼、灞桥上的人看到霍子玉功夫，纷纷喝彩，而霍子玉依然手扯索道，拿起线香点燃了龙舌上的引线，然后一个鹞子翻身，已经站到了索道上，再几个闪身，已经回到了灞桥之上。 “都说平西侯文武双神，今日我老吴是长见识了！”吴少阳叹道。 “哈哈哈，是啊，俺老田也是今日大开眼界了，义武那对父子居然还想跟平西侯作对，真特么茅房里打灯笼--找屎(死)啊！”田绪朗声笑道。 吴少阳闻言，重重点头，同时在内心庆幸自己大哥没有听信张济的谗言反唐。 就在两人说话间，工部陆续放开了铁索，花灯被陆续串联起来，逐渐显出全貌，一颗龙头！ 随着铁索的放开，青龙动了起来，然后开始沿着索道盘旋，随后所有人都看到，一条青龙呼啸着绕灞桥盘旋，惹得桥上所有人惊呼起来，而两岸的百姓也纷纷喊了起来，震耳欲聋。 只见青龙在绕着灞桥盘旋了三周以后，直冲云天而去，宛如一条真龙腾空而去，而此时，四周也燃放起了烟花，照亮了周围的夜空。 只见青龙直插夜空，随后全身炸裂，迸发成漫天的花火，照亮了整个灞桥夜空！而整个上元节的气氛，在这一刻，达到了最高潮！ 青龙现、英雄出！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想起了这句谶语，然后不自觉地想起了一个名字，然后向灞桥御楼上的少年望去！ 第309章 大唐绝响 在霍子玉的护送下，德宗、襄阳公主等皇族以及文武百官率先离场，然后由杨义领军与杨仁部队分别派军护送回长安。 随后，霍子玉带军护送各国使节离场，阿拉伯特使拉希德大叫着跟霍子玉打招呼，然后狠狠称赞了霍子玉的诗作，连吐蕃、葛逻禄和契丹特使都不得不对霍子玉再次刮目相看，纷纷在心中坚信霍子玉将是他们终生大敌！ 在各国使节离场后，郝玼、裴绪领军指挥疏散北岸百姓，待北岸疏散完后，张秉良、张秉全开始有序地指挥疏散南岸百姓经灞桥回长安。 在百姓们经过灞桥时，纷纷跟桥上的霍子玉打招呼，霍子玉也不断跟百姓打招呼，直到南岸百姓全部疏散，张秉良又派人在南岸巡逻了两遍，确认没有百姓遗漏，这才只留百人常规驻扎，余部撤回天策军大营。 吩咐几名锦衣卫送薛涛、贾兰笙回府后，霍子玉在王建、关松的陪同下，又去各处防区巡视了一遍。 在路上，霍子玉顺道跟关松说了一下刘炳想去他手下做线人的事情，关松笑道：“既然是侯爷推荐的，那自然是个优秀的人才，明日一早我就派人去寻他籍册，待他去寻属下，属下就给他办入职手续。” “嗯，不过他有些跛脚，是先前咱们宫市铡杀的刘期一案的受害者，早年也是曾参军入伍，在振武做过侦察兵，他去世的父亲曾是安西军，他儿子刘冬你也知道，刚进咱们天策军。 刘家可谓一门皆为忠君报国之士，而且难得的是，刘炳本人机智聪慧，能审时度势、当机立断，还擅长侦查，在你手下做个线人，可能再合适不过了。” “嗯，属下彻底想起来了，这个刘炳当初还是属下带人保护起来的，既然如此，那属下稍等就亲自去寻他籍册来，提前给他办好手续，只等他明日大驾了！”关松拱手道。 “哈哈哈，你这个关松，如今都丑时三刻了，回去歇息吧，明日早起再办不迟。”霍子玉笑道。 “属下遵命！”关松闻言笑着挠了挠头，然后拱手领命。 霍子玉对王建道：“仲初也快回去休息吧，今日安排群众花灯游行实在辛苦你了！” “哈哈哈，还好，还好，我大唐百姓都很有素养，而且很配合，所以我倒是不怎么辛苦！”王建笑道。 “哈哈，那也回去睡去！”霍子玉笑道：“咱们都回家！” 三人此时同时笑出了声，这也是忙碌过后的放松，随后拱手作别。 待霍子玉回到家的时候，发现不仅春桃、秋月、夏兰、小红没睡，薛涛也没睡，更让他惊讶的是贾兰笙居然没走，而且跟薛涛在内室床上聊天。 霍子玉笑道：“兰笙妹妹怎么没走？” “跟红度姐姐有好多想聊的，所以跟家里说不回去了。”贾兰笙羞道。 霍子玉也就没敢再问什么，如今有了小红与夏兰的加入，小红和秋月在内屋陪侍，春桃和夏兰在外间陪侍霍子玉。 在所有人睡下后，贾兰笙与薛涛却突然很安静，没再说话，而霍子玉则突然悠悠地来了一句：“那什么，那个。。。我先声明，在我房里睡过，可就算是我的人了。” 在这平静的夜里，霍子玉这一句话，犹如一颗巨石落入平湖，几女霎时间都在暗夜里红了脸，尤其是贾兰笙。 本来先前她没想留宿，但是她二叔却说既然她和薛大家有那么多话要说，不妨留宿，两人秉烛夜谈，而这话还被贾耽听到了，有趣的是，自己爷爷也没反对，自己师傅甚至直接表示赞同，于是自己鬼使神差地红着脸留宿了。 现在听到霍子玉这话，脸红的不行，虽然并非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但是除了自己，其他几女均是霍子玉妾室或者通房丫头，自己夹在其中，像也是其中一员了，尤其最近观察到自己爷爷和皇帝的态度，让她有了一种自己迟早会和李云锦一起跟霍子玉结为连理的感觉。 如今虽然年龄未到，两人也没有共处一室，但是未嫁之女待在霍府本身就是脱不了暧昧嫌疑的，自己怎能不羞、不慌？ 不过，终究是跟陆羽一起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短暂的慌乱后，她却突然定下心来，尤其想到李云锦都没机会来霍府住，她有了一种占得先机的感觉，让她反而在心里有了一丝小窃喜，甜甜的微笑挂上脸庞。 薛涛就挨着贾兰笙，哪能感受不到贾兰笙的变化，这丫头从最初胴体一震，再从紧张到长出一口气，再到最后甚至听到她偷笑，她明白贾兰笙的心理变化，也知道贾兰笙接受了现状，她自己也跟着有些心安下来。 她如今可算是无父无母，在历尽坎坷后能跟随霍子玉，已经算是大造化了，以她的身世和身份，能做霍子玉的妾室，就已经是难能可贵了，贾兰笙与李云锦，一个是宰相孙女，一个是皇帝孙女，背景强大，自己能得到她们的认可和喜爱，本身对自己未来在霍府站稳脚跟就有好处，如今能让霍子玉和贾兰笙彼此和谐相处，得到几人认可，她心里怎能不安定？ 至于春桃、秋月，早就给霍子玉暖过床了，此刻听到霍子玉这么说，觉得霍子玉在认可她们的地位，尤其是在新来的小红、夏兰面前肯定她俩，所以大觉心安，欢喜起来。 至于夏兰和小红，在经过短暂的震惊后，先是心中一喜，然后开始有些不安起来，毕竟她们是普通百姓，或者确切说，自己连普通百姓都不如，在这乱世中能留在霍府已是难得，能被霍子玉开口认可自己是他的人，欣喜之余开始有些不安，自己真的配得上么？如果配不上的话，自己应该怎么做呐？ 二女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想着明天还是好好问问春桃与秋月吧！ 于是，几女就这样在复杂的心情中稀里糊涂的睡去，而始作俑者霍子玉则没想那么多，他说完那句话，就感受到几女气息的凌乱，然后坏笑着睡去了，幸亏薛涛不知道他此时心思，否则肯定会骂他：“臭阿弟，你学坏了！” 上元节最热闹的两天就这样过去了，引得所有人都为之惊叹，同时也让所有人憧憬着下一个上元节。 只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贞元十二年的上元节，居然成了大唐绝响！后来发生了许多事，使得大唐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么盛大、瑰丽而又流光溢彩的场面，这就是后话了，且不表。 第310章 科举 第二天一早，霍子玉像往常一样早起、练武，在众女害羞且欢喜的目光中，一起吃饭，然后唤上赤兔便出门了。 待霍子玉来到宣平坊的时候，坊里众人正忙得不可开交，不过有两个人特别开心，一个是关松，一个是韩愈。 关松的开心，霍子玉一进宣平坊就感受到了，因为他主动找霍子玉说刘炳是真的人才，他来特地感谢霍子玉举荐了一个人才给他。 韩愈的开心，霍子玉则是属于看在眼里，韩愈跟任何人打招呼都是满脸微笑，做事的时候都是哼着曲子，不过，不等霍子玉问，柳宗元就告诉霍子玉了，韩愈是因为收了李贺为徒而欢喜。 霍子玉笑道：“这事确实值得欢喜，能收目前大唐第一神童为徒，这搁谁身上谁不得乐疯了啊！” 柳宗元调笑说“哈哈哈，知道的都道是二哥收了高徒，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哥新婚燕尔呐！” 二人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正在此时，陆贽和白居易走了进来，见霍子玉和柳宗元如此开心，于是询问二人是何缘故，霍子玉笑道：“子厚说二哥今天喜笑颜开的，知道的都道是他收了高徒，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新婚燕尔呐！” “哈哈哈哈，”陆贽笑道：“要九爷我说，娶媳妇可不如收李贺为徒开心！” 白居易闻言也道：“是啊，媳妇啥时候都能娶，但是这样的盖世神童却是万中无一的呀！” “乐天说的是，我朝至今只有三位神童，一位武周时期5岁咏鹅的骆宾王，还有一位就是6岁写出‘化作春泥更护花’与‘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子玉，现在又出了6岁写下‘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的李贺，九爷我要是能收了李贺做关门弟子，我也跟打了鸡血一样开心、兴奋！”陆贽自从被李贺喊为“陆九爷”以后，就对这个称呼着了魔一样，动辄自称“九爷”。 “幸亏陆爷爷没有收他，不然子玉可能还得喊他师叔！”霍子玉笑道。 “行了，老怪物不在，你喊我陆爷爷也不会讨好他，记住，以后喊我陆九爷，听到没？”陆贽白了霍子玉一眼道。 “好嘞九爷！”霍子玉和柳宗元、白居易都赶紧喊他“九爷”，陆贽这才笑了，说道：“不过话不是子玉这么说的，就算我收了他为徒，他依然最多与你们平辈，你看兰笙，拜陆老怪为师，你喊陆老怪是陆爷爷，那岂不是比兰笙低一辈？也没见你喊她姑姑啊！” “嘿嘿嘿，九爷说得在理，”霍子玉笑着恭维道。 “不过我没机会收李贺了，谁让你当时开口就把机会让给韩退之了呢！”陆贽说着，又白了霍子玉一眼。 霍子玉闻言，只能微笑道：“拜谁为师不一样，不都是咱东林的人嘛！” “算了，不说这个了，老夫痛失爱徒啊！”陆贽装作痛失爱徒的样子，然后对霍子玉道：“对了，刚才我跟乐天去聊了下，他有重大收获，让他跟你说下吧。” 见霍子玉望向自己，白居易笑道：“子玉，咱们水泥研究成功了，不仅如此，我在河东了解到在河东、河阳有几处石灰岩矿，水泥可以量产了。” “哈哈，确实是好消息！”霍子玉笑道，不过没等他询问具体情况，便听到外面有人喊他，屋内众人都听出来了，是李贺的声音，霍子玉道：“乐天，稍等你仔细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咱们先去看看二哥的徒弟。” 陆贽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件文书道：“这是乐天从河东带回来的具体报告，你也拿上吧。” 霍子玉接过来刚揣进怀里，就见李贺已经跳进了屋内，只是这小家伙见霍子玉也在，先激动地跑到霍子玉身边躬身道：“小侄见过侯爷！” 霍子玉笑道：“不必多礼，不过你怎么自称小侄？” “嘿嘿嘿，侯爷，我不是已经拜师韩夫子了么？他是您的二哥，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贺自幼丧父，韩夫子就是我父亲了，您不就是我叔么？” “嗯，说起来有道理，不过你可还不是本侯二哥的徒弟呐。”霍子玉坏笑道。 李贺那双大眼睛骨碌碌地转动，然后嘻嘻笑道：“侯爷，您说的是不是小子我还没行拜师礼？” 霍子玉笑道：“嗯，不错，你还能意识到这个问题就好。” 谁料，没等霍子玉说完，李贺已经从怀里掏出一挂腊肉，还有一张信封，然后跑到韩愈面前就跪下了，双手举起腊肉与信封磕头道：“恩师在上，请受弟子李贺一拜！” “好家伙，束修直接揣怀里，你是真的敢啊！”陆贽见状笑道，其他人也笑了起来。 韩愈却没管那么多，眼见这个机灵可爱的小神童真的拜入自己门下，还老老实实地行拜师礼，早就将其他事抛诸脑后了，赶紧收起束修、信封，将李贺扶起道：“好孩子，快起来，快起来，地上冷着呢！” “我勒个去，这刚收了徒弟就关心上了，二哥就从没这么关心过我！”柳宗元调笑道。 “去，你都二十五了，这些常识需要我提醒你？！”韩愈白了一眼柳宗元，笑骂道。 “二哥喜得高徒，今天可得请一顿啊！”白居易笑道。 “行，今天我请客，咱们去裴记搓一顿，不过我先声明哈，谁去谁掏钱！”韩愈哈哈大笑道。 “切。。。二哥越来越抠了！”白居易笑道。 “子玉、子玉！”此时孟郊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伴随而来的是跑步声。 很快，孟郊气喘吁吁地跑进大堂，见霍子玉、李贺、陆贽等人，孟郊笑道：“哈哈，这个小神童也在！” “哈哈，是你，我的手下败将！”李贺心直口快地说了出来，刚说完，立觉不妥，然后赶紧跑过去恭恭敬敬地给孟郊躬身行礼道：“小侄李贺见过孟伯伯！” 孟郊见状有点蒙，笑道：“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 霍子玉笑道：“昨晚在诗会上，我和子厚乐天已经做了见证人，李贺已经拜二哥为师了，刚刚行了拜师礼。” “哦，原来如此，难怪喊我伯伯，不过这小子确实厉害，昨晚猜谜、对对子两环节我都输给他了，后来我在北岸跟诚悬都听到他写的诗了，真是佳作，连子玉少林寺的师傅都在夸他是神童！我感觉自己输的也不冤，哈哈哈”孟郊笑道。 “孟伯伯胸怀坦荡，此番科举必定高中！”李贺叫道。 “哈哈，好，这话说得好，我爱听啊，那伯伯就借你吉言了！”孟郊开怀大笑。 “说到科举，今天申时前就要去贡院入住了，连考三天，大哥准备好了没？”霍子玉问道。 “准备倒是准备好了，就是不知道陛下这次准备怎么考？！”孟郊笑道。 “如果九爷我猜得不错，这次虽说是常举，但陛下有点常举和制举并行的意思，除了考诗词，还有策、论、时务，同时还有特科选拔，摆明了是陛下大放水啊”陆贽抚须笑着说。 其他人也都是聪明人，一点即通，韩愈道：“九爷说的不错，如今朝廷锐意革新，百事待兴，正是需要大量人才的时候，非常时期用以非常之策，于国也算好事了。” 柳宗元笑道：“就是可惜了乐天呀，本来能转考特科，但是他居然拒绝了，今年朝廷已经下诏，每科、每第都加招百人之多，本是最容易考上的一次。” “哈哈，今年科举没有挑战性，三年后我再挑战高难度！”白居易笑道。 “又说三年，之前你就说三年，三年后又三年，别等李贺都会试的时候你还在等三年！”柳宗元坏笑道。 “握草，柳子厚，你大爷的！你能说句人话不能？！”白居易听柳宗元说完，气的就要追着柳宗元打，其他人则是笑作了一团。 第311章 流行收徒弟 看众人笑闹起来，陆贽笑着劝道：“好了，打打闹闹的，让别人看到了，成何体统。” 众人这才收敛起来，只听陆贽望着韩愈，微笑着问道：“退之，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韩愈闻言有些懵，急忙拱手问陆贽道：“还请九爷赐教。” “师父，您还没给弟子取字呢！”李贺用手捂着嘴巴，低声对韩愈说道。 韩愈闻言，恍然大悟，以手扶额道：“哎呀，我的错、我的错，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陆贽笑道：“你这个当师父的还没徒弟清醒，哈哈哈” “啊，这个。。。”韩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霍子玉闻言笑道：“九爷此言差矣，古人有言‘师不必贤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师，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 “打住！”陆贽笑道：“你这话倒是非常有道理，但是你说古人有言，是哪位古人有此言论呀？我怎么从没听说过？退之、子厚，你俩都做过校书郎，你们说，可有见过书上有哪位古圣先贤有此一说啊？” “额，这个。。。”韩愈望了一眼霍子玉，然后拱手对陆贽道：“回禀九爷，晚辈倒是在某本书上见过，只是不记得了。” 卧了个槽，霍子玉感觉真是醉了，他在后世说习惯引用古文带“古人有言”，但今日不同，因为说那句话的所谓的“古人”就在眼前啊，这话本就是韩愈说的，哪来的古人啊。 眼见自己二哥韩愈还为自己打马虎眼撒谎说在某本古籍上看过这话，我勒个去，你看过个锤子啊，这话就是你将来会说的，这次偏袒我算是偏袒到水沟里了！ 柳宗元见韩愈说见过，也拱手道：“回九爷的话，二哥说的是，我先前也曾见过，只是忘了是哪本书了。” “哈哈哈，好啊，你俩还真是见闻广博！”陆贽笑道，转而问霍子玉道：“侯爷，您自己说呐？” 其实就在韩愈柳宗元打哈哈的时候，霍子玉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于是说道：“九爷，二哥和子厚说的都对，之前我在二哥家里确实见过有这篇文章，名字就叫《师说》，乃是一篇古文，对吧，二哥？” “额，对对对，就叫《师说》，文章写的相当不错，就是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哪一位先人写的了。”韩愈只能顺着霍子玉的话继续编下去。 “嗯，既然退之都说此文写的相当不错，那老夫必须要看一看了。”陆贽继续抚须说道。 “额。。。晚辈今晚回去就去找一下，两日之后应当可以找到。”韩愈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编。 “哈哈哈哈，好，那九爷我就坐等欣赏了！有劳退之细细寻之了。”陆贽哈哈大笑着，说完便抽身走了。 待其走远之后，霍子玉赶紧给韩愈道歉，白居易捂脸无语道：“你们呀，老老实实说是子玉自己说的不就好了，一句话的事，硬是被你们编来编去的闹成这样，这下不好收场了吧？” “哎，说一句谎言，就要用十句百句谎言来圆，得不偿失啊！”霍子玉叹道，然后转而对李贺道：“李贺，你可不要跟我们学啊！” “跟侯爷你们学什么呀？”李贺奇道。 “啊这。。。”霍子玉尴尬无语，然后解释道：“刚才那句话啊，其实是本侯自己说的，但是你师父和你子厚师叔为了帮我圆话，就说自己见过那篇古文，然后就被陆九爷逼得只能自己写了，明白么？你以后可不能跟我们学撒谎。” “嗯嗯，我明白了，但是刚才那位陆九爷老是咄咄逼人，说话又认真，算是坏人么？对坏人撒谎就不算坏了吧？”李贺笑道。 “哈哈哈哈”，霍子玉和韩愈、白居易、柳宗元、孟郊几人大笑出声。 孟郊笑道：“不错，李贺，你说得对，不过尽量还是不要撒谎，要撒谎也只能对我们的敌人，明白了么？” “明白了！”李贺笑着说。 “对了二哥，你还没给李贺取字呐”霍子玉道。 “嗯，其实刚才我就想好了，我看这孩子身子骨弱，所以我希望他长命吉祥，就取字‘长吉’好了！”韩愈边说，便征询似的环顾众人。 “好，这个字好，这娃娃的诗才我是不担心，只担心他能不能长命！”孟郊道。 “嗯，大哥、二哥说的都好，我也赞同，”白居易点头道。 “我也赞同。”柳宗元道。 说着，众人一起望向霍子玉，霍子玉能怎么说，毕竟历史上的李贺本来就是字“长吉”，不过身体一直不好，年仅26岁便英年早逝，他自然不希望李贺继续取这个字，但是原因他能说出来么？肯定不能，不过饶是他脑袋机灵，依然无法迅速找到应对之词，只得点头。 韩愈见众人都同意，于是笑道：“好，那就字‘长吉’好了，”说完问李贺道：“李贺，你觉得怎么样？” “师父和各位长辈都觉得好，那就一定好！”李贺喜滋滋地说道。 “好，等到下午，为师就带你见过你的两位师兄，张会昌、柳诚悬！”韩愈想到已经收了张籍、柳公权为弟子，如今又收了李贺为弟子，三个徒弟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大喜过望，已经忘了还要写文章的事。 霍子玉于是赶紧提醒道：“二哥，别忘了《师说》的事。” “额。。。我尽力写吧！”韩愈这才想起来，扶额无奈道。 “哈哈，要写也是等晚上再写，今晚我们去二哥家喝酒吃烧烤怎么样？”柳宗元笑道。 “这个提议好，不过大哥晚上就得去贡院了，咱们等大哥高中之时再吃如何？”霍子玉笑道。 “说得好，到时候大哥可得亲自下厨啊！”韩愈拍着孟郊肩膀说。 “这有何难，能中进士的话，老子给你们挨个搓澡都行！”孟郊豪迈地说道。 “打住，我拒绝！”柳宗元笑道：“上次跟大哥、二哥去泡温泉，大哥说搓澡，差点把我皮扒下来，搓死我了！” “哈哈哈，不使劲不出灰泥啊！”孟郊笑道。 “握草，我们可都是经常洗澡的，最久也是四天一次，谁像你一个月才洗一次啊！”韩愈笑骂道。 “大冬天的那么冷，老子哪有那闲心洗澡啊，洗完躺在凉被窝里，冻死球了！”孟郊无语道。 霍子玉听到孟郊的话，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那就是火炕。 因为他后世几乎一直在安徽北部生活，后来大学去了河南也跟皖北环境差不多，他从没接触过火炕，这东西他也就听他东北的同事说东北火炕制作，他想起来为什么不跟封志他们说下火炕制作呐，非常方便百姓，只不过如今已经上元节都过了，再制作火炕已经晚了，于是只得在心里暗暗记下，回去记在册子里，来年入冬前再做了。 同时，一个疑问也在心里产生，为什么身为东北人的安金满没有在大唐发明火炕呐？霍子玉只得猜测，安金满一直都是富二代，又不是农村出身，哪来的接触火炕呐，没有做这个发明倒也可以理解。 正在几人聊天的时候，陆羽走了进来，见霍子玉在，拉住霍子玉的手就问：“子玉，我能不能跟你要个人，我想收他作关门弟子！” “什么情况，今天流行收徒弟是么？”霍子玉奇道。 第312章 别解释，我们都懂 陆羽完全不懂霍子玉在说什么，只是见他似乎有点不乐意，有点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霍子玉笑道：“刚才我二哥刚正式收了李贺为徒，现在您老也要收，哈哈，今天黄历难道有说适合收徒？” 陆羽这才明白过来，哈哈一乐，随后望着霍子玉试探性地问道：“所以老夫收徒的话，你应该会同意吧？” “老头子，你说什么了我就得同意啊！”霍子玉抽手坐回椅子上道：“再说了，我都还不知道您老要收谁啊！” “嘿嘿嘿，就是你们东林酒业的李珂呀！”陆羽笑着来到霍子玉身边道。 “想都别想，告诉你啊，从来只有我从别人那里挖人，谁想从我这里挖人，绝不可能！” “哈哈，不挖人、不挖人，”陆羽见霍子玉原来是担心自己会把李珂带走，于是放下心来，坐在霍子玉身边急忙解释道：“是这样的，我通过这段时间观察和接触，觉得李珂特别有农学天赋，所以我打算把自己农学的经验和知识都传给他，仅此而已！” “哦？不挖人就行，那只要李珂同意，我没意见！” “哈哈，李珂同意，绝对同意，前几天我就打算跟你说来着，但是看你们东林太忙，就没好意思说。” “那现在怎么好意思说了？” “咳，你昨天一下就把李贺那娃娃送给自己二哥做徒弟，忒偏心了，陆九那家伙可是对此耿耿于怀，所以老头子我担心李珂被人抢走，这不就赶紧来说了嘛！就为了这，昨晚老子都默许兰笙住在侯府了好么？！” “握草！”霍子玉赶紧捂住陆羽的嘴道：“老头子你老糊涂了吧，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而无论韩愈、柳宗元，还是孟郊、白居易，此刻都用一种有趣的眼神望着霍子玉，霍子玉赶紧解释道：“各位大哥，听我解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呀！” “兄弟，别解释，我们都懂！”韩愈急道。 柳宗元与白居易则用一种“我懂的”眼神望着霍子玉。 “我嘞个去，兰笙妹子是跟阿姐一起睡的，两人一直聊天呢好吧！” “子玉啊，不用解释，”孟郊抚须道：“说起来，你也长大了，我看你这俩月又长高了点，已经比诚悬看起来要高了！” 霍子玉这个无语啊，还解释不得了，索性也不解释了，反正早晚贾兰笙也是自己的人，大唐民风开放，这等事也不稀奇。 李贺好奇地问韩愈道：“师父，你们在跟侯爷说什么呀？在侯府过夜不是挺正常的么？我也想去侯府过夜，然后跟侯爷秉烛夜谈！” “去去去，你个娃娃懂个屁，你去谈个锤子！”孟郊笑道。 韩愈本来想笑，但是在李贺面前还是想保留一点老师的威严，于是一本正经地说道：“长吉啊，我们在讨论大人的事情，你还小，等你长大了，为师再告诉你，还有，侯府也不是随便就去的，知道么？不然谁都可以去侯府的话，侯府岂不就乱了套了？你说对吧？” 李贺终究还是6岁的孩子，虽然早早地展现出惊人的诗才，但还不谙世事，只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此时陆羽起身对霍子玉说道：“子玉，那收徒弟这事就这么定了哈，我这就去找李珂赶紧行拜师礼！”说完，也不管其他人，赶紧跑了。 柳宗元此时说道：“对了子玉，东野大哥今晚入住贡院准备科举，你不用搬去兵部准备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么？” 韩愈、孟郊等人闻言，也朝霍子玉望来，霍子玉笑道：“这次天下第一武道大会来的都是各国高手，大家饮食和起居习惯也各不相同，都去兵部的话，浪费人手，可能还会让大家都不习惯，所以大家行动自由，都还在自己使馆，只不过我们禁军最近半月都会加强戒备，街上巡视的人数也会加倍，和武城兵马司、刑部、大理寺协同，尽力保障武道会期间治安稳定。” “嗯，子玉说的是，这次我们的主要对手还是吐蕃与葛逻禄，只要这两国不闹事，怎么都好说，只是这次参赛的国家众多，每天又只进行两场比赛，待初赛进行完毕，也要一周了。”柳宗元道。 “一周好啊，一周后我就考试结束该放榜了！正好可以去擂台下给子玉加油助威！”孟郊笑道。 “我也要去！只要侯爷在，我就一定去！”李贺喊道。 “哈哈哈，这个你昨晚就已经说过了，已经人尽皆知了！”柳宗元听李贺说完，笑了起来，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想起自己昨晚说一定要陪霍子玉走到底，李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反正我要陪侯爷站到最后！” “明日下午武道会就会开幕，二十八国会抽签决定首轮初赛次序，然后后天开始首轮初战。”霍子玉道。 “那首轮初战会是哪两国呢？”孟郊问道。 “这就不知道了，因为是28国，所以所抽的签会有具体数字，1对28，然后2对27，以此类推，直到14对15，共计14场比试，上午比赛一场，下午比赛一场，刚好七天，至于哪国对哪国，就完全随机看天意了。”霍子玉笑道：“不过嘛，不管到时候抽到谁，我都不会手下留情的。” “侯爷是最棒的！”李贺兴奋滴说道。 “哈哈哈，二哥，我看长吉虽说是你徒弟，但是显然更喜欢子玉啊！”白居易笑道。 “白乐天，你挑拨离间啊，没写出超过我的诗文以前，不许你调笑我师父！”李贺一边叉着腰，一边气鼓鼓地看着白居易。 “哈哈哈哈，”众人见李贺这样，反而觉得可爱，都笑了起来，白居易也不恼，笑道：“哈哈，行行行，我不调笑、我不调笑！” 就在这时，外面进来一名锦衣卫，在门外急道：“禀告侯爷，宫里来人，说是传陛下旨意，此刻正在坊外等候。” 霍子玉听说是德宗传旨，不敢怠慢，吩咐道：“快快有请！”说完对韩愈等人道，陛下此次传旨，可能是为了见李贺，如果是其他事，宫人不会这么客气的在坊外等我。 其他人闻言觉得霍子玉所言有理，于是跟在霍子玉身后向门外走去。 在这时代，接皇帝旨意还不需要特意沐浴更衣、摆上香案，霍子玉领上众人刚来到堂外，便见到一名宦官在两名禁军护卫下，来到跟前，宫人与禁军纷纷给霍子玉见礼，然后宫人宣旨：“奉天承运，吾皇有诏：霍子玉、李贺天纵英姿、诗才盖世，朕甚爱之，特召见赐宴，念李贺年幼，特诏其师韩愈韩退之陪同，钦此！” 霍子玉闻言接旨，宫人道：“侯爷，陛下在沉香阁摆宴，请尽量在午时前赶到即可，或者小的就在外面等着您。” 霍子玉笑道：“不必不必，我刚好也要去宫里，咱们这就一起进宫吧。” “哎哟，那敢情好，小人这就去备车！”宫人立刻领人出去了。 霍子玉对白居易等人道：“辛苦乐天和子厚继续忙了。” 说完对孟郊道：“大哥，下午不一定有时间送你去贡院了，祝你考运亨通，此番高中！” “哈哈，兄弟你又见外了！”孟郊拍了拍霍子玉肩膀道：“快去宫里吧。” 说着，霍子玉、韩愈与李贺与众人告别，走出宣平坊，上了宫辇。 第313章 扶植内官 车辇开始动了起来，霍子玉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递给宫人道：“你叫刘光琦是吧？” “哎哟，侯爷您真是好记性，奴才何德何能，这贱名能入了您的耳！”刘光琦接过霍子玉递来的银子，听霍子玉叫出了他的名字，喜得脸都笑成了一朵菊花。 “公公客气了，我阿公能提拔你做传旨太监，本身就说明你有能力！” “还都是老祖宗看得起奴才啊，这才让咱家有了露脸的机会！说起来，还得多谢侯爷几次跟老祖宗夸赞奴才，老祖宗才能多看奴才几眼呐！” “无妨无妨，以后只要好好干，就算超过俱文珍也不是什么难事！”霍子玉拍了拍刘光琦肩膀道。 “哟，侯爷您说笑了，奴才可不敢有妄想！”刘光琦也不是傻子，俱文珍搭上了张贵妃这条大腿，自己干爹和大哥刘期死后，依然混的风生水起，不出意外的话，霍仙鸣一旦去世，俱文珍可能就逐渐掌握他的位置了，俱文珍自然不敢惹霍子玉，但要是自己跟着霍子玉一起瞎说，一旦传到俱文珍耳朵里，自己可就完了。 “哈哈哈，有本侯在，只要你好好干，妄想也不是不能变成现实，你明白么？”霍子玉再次拍了拍刘光琦的肩膀，一双眸子闪烁着玩味地望着刘光琦说道。 刘光琦此时有些懵了，不是吓懵了，而是大喜过望的有些懵了，要知道，霍仙鸣近两年身体逐渐变差，可能三四年后就会离世，如今俱文珍崛起的比较快，关键是霍仙鸣和德宗都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旦霍仙鸣去世，俱文珍将是大内总管的第一人选，哪有自己的份啊！ 本来事情是这么回事，自己也不该有幻想，但是现在傻子都看得出来、听得出来，霍子玉明显对俱文珍掌握内宫大权是不喜欢的，这不仅是他之前铡杀了俱文珍的义兄，还有霍子玉本身就忌惮俱文珍的巧舌如簧，很显然，霍子玉想在宫里扶植另一个势力，去对抗俱文珍，听霍子玉这么说，显然是想扶植自己？还有这好事？ “侯爷不会是在说笑吧？”刘光琦不失礼貌地一笑，然后望了望一旁的李贺与韩愈。 霍子玉笑道：“你觉得本侯是闲的没事跟你逗笑？” “不不不，奴才绝不是这个意思，”刘光琦急忙摆手道：“奴才是觉得自己何德何能，可以得侯爷垂青呐！” “哈哈哈，你何德何能？那俱文珍又何德何能？”霍子玉笑道：“我觉得你可以，你就可以，俱文珍两面三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哪里比你强了？你可比他实在多了！只要你好好帮本侯办事，未来这内官里没人值得你害怕。” 刘光琦望着霍子玉坚定的眼神，觉得霍子玉绝对是认真在说的，惊喜之色布满脸庞，赶紧跪下磕头道：“奴才多谢侯爷提拔！多谢侯爷提拔！” 说完抬头对霍子玉道：“以后咱家跟着侯爷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心甘情愿！能为侯爷这样的大英雄办事，那是奴才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呐！” 霍子玉笑道：“起来吧，不必多礼，最近东林的事情很多，我会跟阿公说多安排你跑腿传旨，等过几个月，以奖励你勤恳有能力为由，把你提拔成回事太监，你平时多跑跑腿，凡事有点眼力见，只要不出错，到年底把你提拔成殿上太监，再过两年把你提拔成御前太监或者掌案太监，将来提拔成内廷副总管也不是问题。” “多谢侯爷、多谢侯爷！”刘光琦又开始跪下给霍子玉磕头了。 不怪刘光琦激动，主要是他做了二十多年太监，如今依旧是个普通太监，要不是他偶然去了一次霍子玉那里传旨，霍子玉觉得他人不错，跟霍仙鸣夸了他，他也不会被提拔成通侍太监。 至于霍子玉说的过几个月提拔成回事太监、年底提拔成殿上太监，这个升迁速度已经算火速了，好多人几十年都混不成殿上太监，自己一年就出人头地，真是让人惊喜，至于过两年提拔成御前太监或者掌案太监，那就更厉害了，俱文珍崛起的快是不错，不过至今还只是殿上大太监而已！ 能抱上霍子玉这条大腿，就等于抱上霍仙鸣这条大腿，只要自己在宫里不出大错，将来必然前途无量，等霍仙鸣去世，接替霍仙鸣坐上大内总管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 自己在宫里混了二十多年，终于要混出头了！ 就在这时，刘光琦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霍子玉这么提拔自己，自己也得留个小辫子给他才好，不然霍子玉可能不会完全信任自己，于是拱手道：“承蒙侯爷看得起，奴才也不隐瞒您，咱家在进宫前有两个儿子，都是精明伶俐之人，其中一个目前在东林关松大人手下做事，还有一个在武城兵马司作差役，侯爷要是看得起的话，也可以把他留在您身边用着，给您看门，都是自家人，绝对可靠！” “嗯，没问题，找时间本侯让关松把他从五城兵马司要过来，安排到我门口负责守卫吧。” “多谢侯爷，多谢侯爷！”刘光琦又开始磕起头来。 霍子玉将之扶起道：“行了，以后都是自己人，不必如此多礼，不过你自己儿子，还是得你自己去交代几句，当然，做事的时候你自己小心，在你有实权之前，不要被人抓住把柄，尤其是俱文珍。” “这是自然，奴才明白、奴才明白！”刘光琦满心欢喜地应下来。 很快，车辇来到了兴庆宫外，刘光琦赶紧下车，抢着搬梯子，然后扶着霍子玉、韩愈、李贺三人依次下车，脸上笑容就没断过，三人下车后还将三人领到宫门外，目送三人前往沉香阁。 刘光琦感觉从记事以来，从没这么激动过，他走路的时候都脚步发颤：这下好了，自己帮霍子玉在宫里做事，自己两个儿子都跟着关松做锦衣卫，安全肯定没问题了，自己在宫里做事也能放开手脚了，父子三人齐心协力，未来绝对可期，刘家翻身是绝对没问题了！ 他今晚就要去找自己儿子们好好交代一番，刘家的荣华富贵近在眼前了，父子三人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拼一拼了！ 霍子玉自然不知道他今天拉拢刘光琦会有多大的作用，他只是直觉地觉得不能让俱文珍坐大，毕竟他清楚地记得，永贞革新失败的最主要原因就是俱文珍和韦皋等的阻挠，韦皋，他未来自会去收拾，目前主要是要防着俱文珍，所以他拉拢刘光琦，打算扶植他对抗俱文珍。 而事实上，直到后来军阀大战时，霍子玉才发现刘光琦的重要性，而到了后来西域百国大战时，他才连连为自己今日拉拢刘光琦的决定感到英明，不过那都是后话了，且不表。 第314章 真有你的 在后世的北方，正月十六还是在寒冷的时节，但是此时大唐气候却相对比较暖和点，迎面吹来的风都不再像冰刀一样了。 霍子玉、韩愈、李贺三人来到沉香阁的时候，德宗、张贵妃、霍仙鸣已经在了，霍子玉赶紧躬身拱手行礼道：“子玉见过陛下、娘娘、阿公！” 韩愈第一次进宫面圣，有些心慌，甚至都不敢抬头，低头躬身行礼道：“微臣韩愈，见过陛下、娘娘、霍先生！” 李贺年龄小，辈分更低，见霍子玉、韩愈行礼，自己直接跪下磕头道：“学生李贺见过吾皇陛下、皇贵妃娘娘、霍老先生！” 德宗见李贺这么乖巧，对张贵妃和霍仙鸣笑道：“哈哈哈，这小家伙，小嘴真甜！” 张贵妃看到李贺的时候，就觉得很喜欢，见他如此谦恭有礼、张口称呼人如此贴切，更是欢喜，想到这个小神童昨晚惊艳众人的表现，欢喜地道：“好孩子，地上凉，快快起来。” 见李贺听话地起身，一双大眼睛灵动闪烁，张贵妃欢喜地招呼李贺道：“李贺，快来，到陛下和本宫身前来。” 李贺乖巧地走上前，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好奇地望着德宗和张贵妃。 德宗见状，抚须笑道：“好一个惹人喜欢的孩子，就是太瘦弱了，哈哈哈！” “回禀陛下，学生以后一定跟侯爷好好学功夫，然后强身健体！”李贺笑着说，然后挥了挥自己的小胳膊，做出一个秀肌肉的样子。 德宗、张贵妃、霍仙鸣再也忍不住了，纷纷哈哈大笑起来，连韩愈和霍子玉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张贵妃笑着对德宗道：“陛下，这个小家伙实在是太可爱了！” “哈哈哈，是啊，太可爱了，招人喜欢，”德宗说完，对韩愈笑道：“听说李贺已经行过拜师礼了？” “陛下明鉴！”韩愈赶紧回道。 “嗯，可有给他取字？”德宗又问道。 这，韩愈闻言，心里打起鼓来，不过他也不敢乱猜，只得回道：“回禀陛下，微臣已为之取字长吉，期望长命吉祥。” “嗯，好是好，就是太俗了，”德宗听韩愈说完，抚须品评起了韩愈给李贺取得字来。 韩愈也不知道德宗什么意思，也不敢多说，只得拱手道：“陛下教训的是，是微臣鲁钝了。” 别人不知道德宗什么意思，霍仙鸣与霍子玉爷孙二人，却是知道，是德宗为人取名、取字的毛病犯了。 霍子玉笑着打趣道：“陛下，子玉觉得我大哥取得字很好。” “哦？好在哪里？”德宗闻言奇道：“这字多俗，亏他还当过校书郎呐。” 韩愈闻言略尴尬，霍子玉却是笑道：“陛下先别着急下定论，子玉知道陛下才高八斗，擅长取名取字，你看刘伶醉，已经天下知名了，谁不夸陛下有才？” “嗯，你这个马屁虽然拍的不高明，但是朕还算喜欢，不错，继续拍！”德宗故作高深地品评道。 其他人听德宗与霍子玉君臣二人对话如此有趣，纷纷脸色古怪地笑了起来。 霍子玉笑道：“陛下给子玉取字‘良臣’，堪称神来之笔，可谓是前无古人、后启来者，让人眼前一亮！” “哈哈哈，那是，你这个字，是朕取得最好的字，算你小子识货！”德宗抚须爽朗一笑。 德宗这么一说不打紧，连李贺都跟着笑了起来。 霍子玉笑道：“陛下说的是，不过好是好，但是也有不好的地方。” “哦？怎么不好？”德宗奇道。 “良臣，这字取得太大了，除了陛下，谁敢称呼子玉为臣？谁要是叫了，那可算是篡逆了！”霍子玉故作苦恼道：“所以啊，自从陛下给子玉取字良臣后，除了您叫过几次，其他人都不敢叫！” “喔。。。”德宗闻言，恍然大悟，抚须叹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么一说，这个字还成了朕对你的专用称呼了。” 德宗边说边寻思，然后问霍子玉道：“那你说怎么办？” “这个，子玉也没有好办法，只能陛下有时间去国子监或者太学训诫的时候，以为学需开放思想为由，取消部分民间的讳，只要不冲突皇家，其他的名讳就废除，这样自然而然地大家思想就转变了，大家也就敢称呼子玉的字了。” “额，这个嘛，可不是小事，让朕想想，”德宗抚须思索道：“稍等找礼部的人来问问，不过你这个建议，朕很喜欢，你说得好，为学需要开放思想，不能把百姓和士子们脑筋给禁锢了。” “是啊，陛下说的是，我们大唐正是需要大发展的时候，正需要群策群力，如果大家脑袋都禁锢了，前怕狼、后怕虎，瞻前顾后，那将错过很多好时机，也会造成各种内耗。”霍子玉笑道。 “陛下，你们只顾着君臣说话，都忘了他们还都站着呐！”张贵妃对德宗一笑。 “哈哈，是朕疏忽了，”德宗朗笑道：“子玉、退之、长吉，快入座吧。” “多谢陛下”三人拱手谢恩，然后落座。 宴会上，德宗与张贵妃仔细地询问了李贺关于昨晚诗会的一切，无论是第一轮比拼，还是后来几首惊艳众人的作品，都询问了一番，还专门询问了他的创作动机、用词。 其实霍子玉和韩愈也想问这些，但是没来得及问，在德宗等人询问的时候，也是仔细听了李贺的回答，他们也是刚知道原来李贺祖上跟皇族还有些关系，然后听说李贺三岁起就开始读书时，纷纷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原来，李贺父亲在他不到一岁的时候便去世了，他的母亲是大家闺秀，有次他母亲念李白的《静夜思》，谁知道李贺刚听完就会背，然后还重复了一遍。 他母亲觉得很惊讶，又念了一首李白的《早发白帝城》，谁知道李贺听完再一次背诵了出来，最让他母亲惊讶的是，当她念完李白的《蜀道难》，李贺还是直接背诵了出来。 他母亲这才意识到李贺的早慧与天赋，于是从此每天都花大量的时间陪李贺念字读书，虽然他父亲去世得早，但是家中留下大量书籍，李贺的知识与根基也就这样打下来了。 德宗由衷地赞道：“好家伙，果然是神童，真有你的！” 随后德宗试了李贺几首古诗，还出了几个对子考较，李贺都对答如流，这让德宗、张贵妃，还有霍子玉都竖起大拇指称赞，最高兴的还是韩愈，这个徒弟真的是收的太棒了！ 第315章 老谋深算田老倌 沉香阁宴毕，德宗留下了霍子玉，韩愈则领上李贺带着德宗赏赐的绫罗绸缎告退，张贵妃也主动告退回后宫。 待其他人都退下，德宗领上霍子玉，走出沉香阁，朝着南薰殿的方向缓步而行。 “田绪的文书一早就送来了，除了结盟，还主动提出由邕王监督魏博裁军两万、低价供应给河东煤炭，”德宗边走边说，然后问道：“你觉得他给的条件如何？” “结盟倒不意外，低价把煤炭供应给河东也还可以，这个裁军两万真让人意外。”霍子玉叹道。 “谁说不是呐？”德宗背着手，长叹道：“大唐这帮军阀，就算是最老实的韦皋和曲环，都想着扩军，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田家主动提出裁军，实在让人意外。” “田家可是让朝廷头疼了有年头了，老造反专业户了，现在拥兵六万，称雄一方，现在怎么舍得裁军两万呢？” “是的，朕也百思不得其解，裁军后，魏博将只剩4万人马，比成德和义武两地兵力都少，可谓是实力大减，田家怎么舍得的呢？新酒生意有这么重要？比两万兵马还重要？” “陛下说的是，新酒生意不可能比两万兵马重要，但是田老倌既然这么做，那就一定是有什么不得不让他这么做的原因。” “嗯，说的不错，说下去！”德宗回头对霍子玉道。 “遵命，”霍子玉继续说道：“如今大唐各地军阀割据，主动裁军几乎等于自断手足，能让田老倌主动做自残之事，必然不是来自于外因，因为如果是外因，他只会扩军。” “有理，继续说。” “所以，子玉大胆断言，一定是魏博内部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主动裁军止损。” “他的部将失控了？”德宗听霍子玉说完，询问道。 “陛下说的有可能，不过子玉觉得如果是部将失控，田老倌更不可能裁军，因为如果裁部将的人马，只会激化矛盾，他和田仲武、田叔方可都在长安，部将听闻自己所部被裁，必然反叛，那魏博危也，而他大儿子田伯文也将必死无疑，所以肯定是裁部将人马；然后其他部将失控，他更不可能裁自己所部，所以老倌裁军的原因，不会是部将失控。”霍子玉细细分析，娓娓道来。 “嗯，有道理，不过既然不是因为部将，那会是什么原因？”德宗说着，抚须思索起来。 “或许，对了，陛下，田老倌四个儿子都什么情况？有情报么？”霍子玉说着想起了什么，问德宗道。 德宗闻言一怔，不再缓行，立在原地，然后猛然回头道：“你意思是，田家有可能同室操戈？” 霍子玉见德宗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点头道：“这也只是孙儿的猜测，没有确凿证据。” “田老倌四个儿子三个女儿，大女儿田招娣早年嫁给了李师道大公子；然后大儿子田伯文和小儿子田季安各掌三万人马，他家老二田仲武功夫高强，做着他的侍卫长，没什么兵权，至于田叔方，就想做个诗人，对兵权毫无想法，二女儿田晓兰今年才10岁、小女儿田晓玉8岁。要说同室操戈的话，也就他家田伯文跟田季安了。”德宗缓缓说道。 “嗯，裁军两万，也就是从老大、老小俩儿子手里各砍一万人马，平衡下？他俩会愿意么？”霍子玉奇道。 “肯定不愿意，不过田老倌威望在，只要他开口，还是能压服其他人的。”德宗道。 “嗯，就算每人裁军一万，势力依旧对等，田老倌如此聪明，怎么会让两兄弟继续对立？陛下，万一，孙儿意思是如果田老倌裁军两万是为了将剩下四万人马分出一部分给田仲武呐？” 德宗闻言，豁然望向霍子玉，怔了一下，然后拍手道：“对啊，一定是这样！” “哈哈哈哈，这个田老倌，真是会算计啊！”德宗笑道。 霍子玉明知故问道：“陛下，您说的田老倌会算计，是怎么算计？” “哈哈，我告诉你，”德宗一激动，又把朕说成了我，浑然不觉道：“想必你也看出来了，田老倌最看好田仲武，把他带到自己身边，走遍四方结识人缘，还派他传达自己命令，在军中树立威望，但只是给大儿子和小儿子领兵监军权，这就是他的算计了。” 德宗越说越兴奋，笑道：“先把田仲武从军权斗争中抽出来，不招其他人恨，然后等他俩傻儿子斗得眼红的时候，借朝廷的口，裁掉老大和老小的兵，然后将兵权分给田仲武，随后利用自己威望，给田仲武站台立威，让田仲武站稳脚跟，等老大和老小回过来味已经晚了，到时候再夺了他俩兵权四万人马还都是老二的！” “为什么这么做呢，绕一大道弯。”霍子玉继续明知故问。 “你呀，幼稚了，”德宗道：“如果刚开始就指定老二，那其他人都不服，只会攻击老二，但现在田老倌这一操作，田仲武这些年树立了威望，还得到了历练，人又安全不招恨，最后接管魏博，你说，这弯子绕的高明不？” “高，实在高，这个田老倌厉害啊！”霍子玉笑道：“解决了自家接班人的问题，还把害田家裁军的屎盆子扣到咱们头上！” “这个田老倌一向老谋深算，精明至极，他这手玩的确实高明，要不是咱们爷孙俩一起商量还猜不透他心思呢，”德宗叹道：“田仲武你也见到了，如果他真的接替田老倌继续执掌魏博，那咱们的麻烦就大了。” “陛下有对策了么？”霍子玉问道。 德宗闻言一愣，望着霍子玉道：“是不是有点不对劲？这话该朕问你吧？” “嘿嘿，咱爷孙俩谁问谁不一样！”霍子玉嘿嘿笑道。 “少跟老子--”德宗望了望左右，见只有自己和霍仙鸣、霍子玉祖孙在，这才暗松一口气，改口道：“少跟朕打马虎眼，说说看，有什么好办法？” 霍子玉笑道：“其实孙儿觉得也简单，既然田老倌想借我们的手平自家的事，那我们就让他平不了，不仅平不了，还要给他制造风波，最好让他们父子打起来！” “好，这个思路不错，又坏又损，我喜欢，具体说说！”德宗听霍子玉说完，顿时来了兴致。 “田老倌来长安，田仲武随身保护，但是小儿子田季安却在河阳黄河边带了一千人接应，陛下您觉得，如果我们派锦衣卫把田老倌裁军的消息派人散布出去，那田季安会怎么想？会怎么做？”霍子玉坏笑道。 第316章 你知道的太多了 德宗是聪明人，霍子玉刚说完，他就已经全盘明白了霍子玉的计划，霍子玉是想挑起田家父子内斗，而且是狗咬狗的疯狂撕咬。 “哈哈哈哈哈，”德宗放声大笑：“太损了，我喜欢！” “嘿嘿，陛下，孙儿敢断言，田老倌极有可能没机会活着回到魏博了。” 德宗闻言，略一思索便理解了霍子玉的意思，笑道：“是的，田季安要是知道他父亲假借朝廷名义剥夺他和田伯文的兵权，然后把魏博交给田仲武，他一定会恼羞成怒，不过他不会自己动手杀人，如果他动手杀田老倌和田仲武，那刚好给了田伯文口实，田伯文便会借大义灭亲的机会，拢略魏博部队，消灭田季安，这样到头来最终得利的还是田伯文。” “嗯，陛下说的是，”霍子玉笑道：“所以，田季安一定会把消息告诉自己大哥田伯文，然后兄弟二人一起动手，杀了田老倌和田仲武，然后两人瓜分魏博。” “对，”德宗眼中光芒闪过：“魏博届时必然分裂，两兄弟斗得两败俱伤，我们再一举灭之！” “陛下英明！”霍子玉拱手笑道。 “哈哈，还是你主意好，”德宗心情大好道：“那这事就由你去办吧，要尽快，田老倌会在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后返回魏博！” “陛下放心吧，稍等我立刻就去办。”霍子玉拱手道。 “对了，子玉，听说你不喜欢俱文珍？”德宗忽然问道。 霍子玉闻言，也不慌，而是笑道：“孙儿只是不想这大内将来只有一股势力，而且是孙儿无法替陛下把握住的一股势力。” 见德宗眯眼抚须微笑，霍子玉进一步低声道：“毕竟历史上，后宫与内官、外戚勾结的后果，很可怕。” 德宗当然知道霍子玉是什么意思，无非在说防止张贵妃、俱文珍、张秉良等势力勾结，在德宗百年后做大逆不道的事，只是他自觉没问题，毕竟天策军势大，自己和霍子玉都在，谅谁也翻不了天，不过饶是如此，熟稔帝王之术的他依然认同霍子玉的做法。 “你的想法不错，朕是认同的，那你打算扶植谁？” “刘光琦。” “哦？此人如何？”德宗闻言，望向霍仙鸣。 霍仙鸣拱手微笑道：“此人颇能隐忍，有忠心、有能力，凡事从不拖泥带水。” “听着倒是还行，”说完对霍子玉道：“子玉啊，你也快长大了，很多时候，有些势力还是需要你自己去培养，光靠朕和你阿公不行，只有你自己培养起来的势力，才是真正属于你自己的，你明白么？” “明白！”霍子玉拱手答道。 “嗯，你尽管放手去做，我和你阿公都支持你！”德宗道。 “陛下和阿公的恩情，孙儿铭刻于心，从不敢忘！” “我们的恩情不用记得，记得你要帮朕拯救大唐，拯救大唐的黎民百姓就行！” “子玉谨记陛下教诲！” “嗯，明天武道会就要开始了，你这两天好好休息，好了，你先回去吧。”德宗笑道。 “谢陛下，子玉告退！”说完向德宗与霍仙鸣都行了礼，这才大步流星地朝宫门走去。 待霍子玉远去，德宗望着霍子玉的背影道：“他终于开始长大了，知道扶植内官势力了。” 霍仙鸣自然知道德宗没有恶意，微笑道：“都是陛下栽培有方啊。” “哈哈，这倒也是，”德宗抚须一笑：“话说回来，但凡换个人，哪怕是太子，只要敢打内官的主意，朕都不会等闲视之，不过唯独子玉，我是百分之百的放心。” “都是陛下用心良苦啊，这大内虽然斗争残酷，但是比起朝廷党争内斗、地方军阀、官商民斗争，实在是大巫见小巫了。”霍仙鸣叹道。 “只希望他能尽快成长起来吧，”德宗仰天望着有些阴暗的天气轻声道：“虽然暂时局面看起来对我们很有利，改革也没遇到阻碍，那是因为我们没有切实动到某些势力的利益，加上子玉还把贾家、杨家、裴家拉拢了过来，如今天策军、锦衣卫势大，东林人才济济，所以反对的声音和势力都噤声了，但是他们什么时候会反弹和发作，没人知道，或许过几年，或许是等咱们俩人都不在了。” “是啊，这些人会一直忍耐，直到看到能一击必杀的机会才会出手，到时候，子玉他们能不能扛得住，可就难说了。”霍仙鸣望着德宗背影轻声说着。 “朕也担心，所以提前把龙渊宝刀给了他，有龙渊在，如同帝王亲临，未来就算咱们都不在了，也不会有人能掣肘，哪怕皇族！” “嘿嘿，陛下还是眼光长远，提前把什么都筹划好了，老奴佩服！” “切，谁稀罕你佩服，说的好像你跟李泌就没做打算似的，你当朕不知道？” 霍仙鸣闻言，心中一惊，不过他何等老成，微笑道：“陛下，老奴是子玉的阿公，李泌相爷是子玉的恩师，对子玉好也是应该的。” “好到可以舍弃寿命和门派前途？”德宗突然停步，轻声说道，说完望着霍仙鸣。 “呵呵，陛下都知道了？” “废话，不过朕也是请教了天师府才知道的。” “天师府？天师府也有鬼谷门秘法？”霍仙鸣惊道。 “哈哈哈，仙鸣，你是真的老了？怎么糊涂了？你都说是鬼谷门秘法了，天师府怎么会有？”德宗抚须朗然一笑：“朕是让天师府做法测了一下天机而已。” “啊这。。。”霍仙鸣闻言无语了一下，心中直道德宗胡闹，天机岂是随便测的，任何窥伺天机的都是有代价的，撬动天机更是代价巨大，想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说道：“陛下，天师府上代天师5年前突然羽化了，您知道么？” 德宗闻言，心中“咯噔”一声，笑道：“当然知道，天师英年早逝，令人叹息。” “额。。。陛下，老奴可是知道的，天师离开长安后，回到龙虎山后三天就仙去了。” “是啊，太突然了，朕当时也很痛心，老天师音容笑貌犹在眼前啊。” “额。。。”霍仙鸣见德宗一直绕着问题说话，于是道：“如果老奴没记错的话，张天师羽化时才40岁，正是壮年。老奴斗胆问一句，可是张天师跟陛下做了什么撬动天机的事情？” 德宗见再也瞒不下去了，语带责备地笑道：“你个老霍(货)，你知道的真是太多了！” 第317章 离间计 霍子玉出了兴庆宫，就吩咐宫外锦衣卫，传令关松、王建立刻前往禁军衙门见自己，说完，自己直奔禁军衙门而去。 本来，传令二人前往天策军大营或者自己府邸也可以，但是此二处终究是人多，而禁军衙门本就是戒备森严之地，关、王二人又都是衙内行走人员，可以避开某些耳目，两人同时聚集也不会引人注意。 霍子玉倒是很快便到了禁军衙门，而王建与关松则是两刻后才到，二人一到，便被早已被知会的手下带去了霍子玉的公务室。 引二人来到内室，霍子玉大致讲了一下田绪给德宗上的盟约文书，然后大致讲了田绪的用意，王建道：“子玉，你说吧，怎么做。” “我和陛下商议过了，打算派我们锦衣卫的几个人，装作从长安回河阳的商人，一路将田绪裁军的消息散布出去，重点要把田绪打算借陛下的手削弱田伯文、田季安的兵权、然后将魏博交给田仲武的心思散步出去。田季安此刻就在河阳渡口，只要他知道了这些，事就成了。” “大统领，田季安知道消息后，就会明白过来他父亲明着扶持他和老大，其实暗地里是在培养老二，到头来还借陛下的手，把他们手中的兵权剥夺走，再把魏博交给老二，他一定会气炸发作的吧！”关松笑道。 “不一定，田季安此人虽然年轻，但是颇有心计，他和老大都有兵马，如果他杀了田绪和田仲武，那他大哥田伯文一定以大义灭亲、为父报仇的名义聚拢魏博兵马讨伐他，这样到头来，田伯文什么都没做，也没有弑父杀兄的罪名，却得到了魏博，田季安但凡不是傻瓜就会想到这个后果。”霍子玉笑道。 “嗯，我明白了，子玉的意思是，田季安会通知老大，然后二人联手杀掉田绪和老二，然后瓜分魏博，等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坐收渔利！”王建笑道。 “喔，我也明白了，魏博因此事件而南北分裂的状态对我们才是最有利的，两兄弟越消耗彼此，我们越能以最小的代价收复魏博！”关松豁然开朗。 “是的，所以事不宜迟，我希望你尽快找几个干练点的装成商人，即刻出发，去完成此事。”霍子玉望着关松说道。 “属下遵命，一定完成任务！”关松拱手道，说完便匆匆离去。 待关松走远，王建笑道：“这个田老倌一定想不到自己可能死在自己儿子手里啊。” “那当然，这老狐狸精明着呢，即便是我们用这个计策离间他们，也不能保证他们父子一定会自相残杀，得留个后手，刺激他们自相残杀才是，必要的时候，我会出手帮他们一把！”霍子玉坏笑道。 “如果田伯文、田季安兄弟能因此来长安就好了，我有把握“偶遇”他们，然后鼓动他们动手弑父杀兄！”王建抚须微笑了起来。 “哈哈哈，我当然相信你有这个能耐，”霍子玉笑道，转而说道：“我先前担心的是，如果他们兄弟也来长安，恐怕田老倌会起疑心。” “额。。。”王建闻言抚须边思索边道：“确实如此，那怎么办？” “我倒是有个办法，不过需要很好地配合才行。”霍子玉笑道。 “哈哈，我就知道你有办法，赶紧说说看。” “其实说来也简单，”霍子玉起身，边踱步边道：“田伯文、田季安如果贸然来长安，田老倌一定疑心，但是如果田老倌有危险呐？” “喔。。。我明白了，哈哈哈哈，子玉啊，你可真是太坏了！”王建笑道：“如果我们找人刺杀田老倌，那田季安和田伯文就有充分的理由来长安了！” “不错，二人来长安前肯定会准备好半路伏击的计划，随后以探望和保护田老倌为由来长安，然后回去路上动手。待杀了田老倌和田仲武以后，再把弑父杀兄的罪名推给在长安刺杀田老倌的凶手！”霍子玉缓缓说道。 “哈哈哈，完美！这计划天衣无缝啊，咱们给田伯文、田季安准备了一个完美的弑父杀兄的好机会，如果他们做不到的话，那就太对不起我们这保姆般的栽培了！哈哈哈哈” “只要他们来长安，仲初你就可以出手了，届时从田伯文、田季安两人中选一个出来，我们扶持他！” “明白！魏博作为河北三镇之一，是河北的南大门，能优先拔掉这颗钉子，未来对抗义武、成德，就可以游刃有余了！”王建笑道。 “对了，最近我可能要忙着武道会的事了，军中事务就多劳烦你和杨义了，还有我们特战骑兵的事情。” “你专心比武吧，军中的事除非大事需要你决断的，我一定不去打扰你，还有离间和刺杀田老倌这件事，我来负责。” “哈哈哈，我有仲初，何愁大事不成！那就有劳了！” “嘿嘿嘿，咱们兄弟不谈有劳，将来多请我吃饭就行了！” “那必须的，绝对少不了！”霍子玉笑了。 霍子玉和王建随后便离开了禁军衙门，王建前往军营谋划田家父子，霍子玉则直接回家。 不过，无论是王建，还是霍子玉，亦或是德宗皇帝，大家都没有想到的，这个离间魏博田家父子的计策，虽然确实起了作用，但是连带发生了许多意外，而正是由于这些意外，使得大唐国内军阀大战提前发生，并且绵延影响到了西域大战，给所有人造成了极大的困扰，几乎动摇了大唐国本，这就是后话了，不表。 且说霍子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申时了，忙了一天，终于可以闲下来，而薛涛则贴心地安排小红和夏兰为他捶背捏腿，自己则为之端来一些糕点，贾兰笙也为霍子玉泡了一杯普洱茶，让霍子玉顿时大感惬意。 恰在此时，门外一阵喧嚣，随后便听到了略带娃娃音的声音响起：“子玉哥哥你在家嘛？！” 好家伙，襄阳公主李云锦怎么来了？！ 第318章 同居大计 霍子玉都来不及起身，便见到李云锦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由于跑的太急，小公主明显有些气喘，春桃等人纷纷给李云锦行礼。 不过李云锦望着霍子玉躺在藤椅上有俏丫鬟捏肩、捶腿，身边还有薛涛喂糕点、贾兰笙斟茶，气不打一处来道：“哼！” 薛涛一听小公主说完，就知道是霍子玉没有去宫里看望她，这才让她心有芥蒂，只是她倒也不说，这种小孩子脾气，她只是随然一笑。 霍子玉自然也知道李云锦生气缘由，不过他却不说破，笑着对夏兰、春桃等人道：“怎么公主来了也不给公主看座、上茶呀？” 说完才对李云锦笑着说道：“怎么我的小公主妹妹生了这么大气？谁惹着你了？不会是那位玉树临风、人见人爱的霍子玉吧？” “噗嗤--”李云锦听完霍子玉的话，被气笑了，望着霍子玉嗔道：“是啊，就是那个坏蛋，明天他都要比武了，他的小公主妹妹将会六七天都没法出宫看他，他居然都不去跟她道别，你说该怎么罚他那个坏蛋？” “这个嘛，我给你出个主意，”霍子玉一跷二郎腿，喝了口茶后说道：“你可以赶到他家里，假意给他捏肩膀捶背，然后--” “然后怎么？”李云锦调皮地笑道：“然后狠狠掐他？” “不不不，那就太俗了，你就假意给他捏肩膀捶背，然后让他活活舒服死！”霍子玉再也绷不住笑了出来。 “哼！子玉哥哥，你可真是个大坏蛋！人也坏，嘴也坏！”李云锦早就不气了，一边嘴上笑骂着霍子玉，一边来到他身边，给他捏起肩膀来。 李云锦从小就长在宫里，只是偶尔太闷了，德宗才准她出宫去西城怀贞坊的公主府住几天，她哪里给人捏过肩膀，只是她的丫鬟小翠给她捏，她模模糊糊知道点怎么捏，不过本身力气也小，霍子玉只觉得一双小手在给他挠痒。 霍子玉伸手抓到李云小手，轻轻拍了拍，然后又躺好悠悠道：“我霍子玉这辈子也是值了，让第一才女薛红度给我喂糕点，能让陛下的小公主给我捏肩、宰相孙女给我斟茶，啧啧啧” 薛涛闻言，掩齿一笑道：“你才多大，张嘴就‘我这辈子’了！” 李云锦边捏边笑着说：“所以啊，你能有我们三个就可以了，不许在外面勾三搭四了，听见没？” 贾兰笙本来没笑，但是李云锦这么一说，反而把她逗笑了，只听她笑着问霍子玉身后的李云锦道：“怎么听你说的，好像子玉哥是个无所事事、只知道四处拈花惹草的公子哥？而且你这说话口气好像是一个被公子哥丢在家不得宠的怨妇哟？” 其他人听到贾兰笙的话，也笑了起来，李云锦闻言，脸上一红，欲言又止，转而对贾兰笙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晚可没回家，在侯府留宿了！” 贾兰笙听到李云锦的话，自己脸也红了，支支吾吾道：“你怎么。。。提。。。提这个。”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今天全长安都知道了好么？不然我在深宫怎么都知道？”李云锦得意洋洋地笑道。 “全长安？”霍子玉闻言，真是头大，大唐人都这么爱八卦的么，见贾兰笙有些不知所措，于是对李云锦道：“都知道了又如何？大家还都知道你俩迟早要嫁给我呐，等过了武道会陛下就会指婚，我们少男少女两情相悦，在一起咋了，你也过来住下便是，谁又有什么好闲言碎语的？嘿嘿嘿” “我也能过来住？”李云锦闻言，大喜过望，一脸惊喜地望着霍子玉问道，问完似乎刚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用双手捂住自己脸颊蹲了下去，不敢再看霍子玉。 霍子玉笑道：“你来又如何？大不了跟陛下说一声，把你西城的公主府腾出去，然后把北边工部的府衙搬走，给你在旁边修个公主府，这样不就天天见面了？” “哇，好主意耶!”李云锦欢呼着起身，赶紧给霍子玉又捏起肩膀道：“子玉哥哥就是有主意！” 见贾兰笙有点失望的神色，霍子玉道：“北面修个公主府，咱们侯府隔壁不也能让相爷买下来么，到时候就说修个府邸给陆羽老爷子住，这样一来，兰笙也能以陪师父为名在附近住，也没人敢说什么，多好。” 这下没人不高兴了，连贾兰笙都笑了，只是贾兰笙随即问道：“那工部怎么办？搬去哪里呐？” “哈哈，妹子莫急，你别忘了新昌坊，那里以前是东城不良人府衙，不良人取缔后，搬去东林集团，都去了隔壁的宣平坊。大唐很快要进行新建筑改造，工部和东林会更密切的合作，两府衙挨着倒也省去了很多事，陛下必然应允，而工部和东林的也都会举双手赞同。” “哇，子玉哥哥好厉害，都给安排的妥妥的！”小公主边夸奖着，手上又加重了点劲，问道：“子玉哥哥，舒服不？” 霍子玉心里这个舒服，喝了口茶后道：“嗯，舒服，太舒服了，要是有人能再给我唱首歌再跳个舞，就更舒服了，哈哈哈” “启禀侯爷，奴婢会跳舞。”夏兰欠身福道。 “哦？你看，这跳舞的有了，谁来唱歌？”霍子玉笑道。 “嘻嘻，唱歌我也会。”贾兰笙笑道。 “子玉哥哥想听什么，我也可以唱，跟兰笙一起唱也行。”李云锦停下来，走到贾兰笙身侧，扶着贾兰笙肩膀对霍子玉道。 “哦？你们两个一起唱？好、好、好，让我想想。”霍子玉见状开始思索起来。 “阿弟，市面上的歌与曲我们都听腻了，要不你现在现场填词谱曲，我们唱个新的？”薛涛提议道。 “好，让我想想。”霍子玉一边嘴上答应着，一边在心里打起鼓来：好家伙，填词他还可以，现场谱曲就过分了，他可不懂乐理啊！ 不过终究是后世人，不懂谱曲还不会哼唱么？自己写出歌来哼唱一番，自己编曲，然后让薛涛安排其他的不就好了？想到这里，他倒是不慌了，立刻在脑海曲库中查找起合适的歌曲来。 第319章 情诗之王 贾兰笙声音比较秀气，温柔，气息平稳；李云锦略带娃娃音，显得有些稚嫩。两人的特色，让他想到一首歌，于是笑道：“有了！” 说完望着薛涛等人道：“你们都会弹奏什么乐器？” “哦？阿弟难道连编曲都想好了？”薛涛微笑问道。 “那当然，你们先说说，会古筝与琵琶么？” “巧了，我就会弹琵琶，也会弹古筝，而且内室中甲字房中就有古筝与琵琶。”薛涛笑道。 “嚯！阿姐行家啊，不过你总不至于可以一手弹琵琶、一手弹古筝吧？” 霍子玉话音刚落，李云锦便被逗笑了，薛涛风情万种地白了霍子玉一眼道：“你阿姐是才女不假，还不至于是妖女！” “噗嗤！”薛涛说完，贾兰笙也憋不出笑了出来，笑道：“我倒是跟师父学过古筝，可以负责弹奏古筝的部分。” 霍子玉笑道：“这下好了，古筝、琵琶都有人了，那我负责吹埙。” 薛涛闻言疑问道：“阿弟还懂吹埙？” 霍子玉一拍胸脯道：“作为一个大唐汉人，哪能不会吹埙啊！”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其实他是后世在大学时候自学的，他和宿舍一个哥们发誓学习乐器，他选择了埙，那哥们学了葫芦丝，他倒是学会了，那哥们却崩了，因为那哥们每次吹起来葫芦丝，上下楼的人都骂他，气的那哥们直接放弃了，但是霍子玉不仅没放弃，还跟音乐社一个哥们学会了吹埙，他也没想到能在今日大唐派上用场。 就在这时，秋月与春桃、夏兰已经将笔墨纸砚呈上，霍子玉挥毫便写了起来，薛涛、贾兰笙等人赶紧凑上来看，只见霍子玉右侧写着三个字：予君书。 众人再看霍子玉写的词，乃是讲青梅竹马的场景，当读到“细贴花钿入鬓，窗外谁藏心悸，风乱呼吸叩响檐下铃，持伞慢行游山青水碧，再乘舟对酌归故里”，薛涛不禁赞道：“好！这词读来惬意自然，轻松浪漫而又唯美，好词！” 霍子玉则没有说什么，而是更加快速的写了起来，薛涛不自觉地念出了声： 岁岁 恍然间掠过堂前竹马旧青梅落 昔年过往可否莫做水月镜花 言少年荒唐不知错 同他、梦罢； 最忆 是你衣袖常携院外松香迎向我 忽而一瞬冬月寒雪尽数融化 几度将你姓名以墨 入画、君可 知吾意啊。 薛涛轻轻地念完，不可置信地望着霍子玉，霍子玉见状问道：“阿姐，可是有什么疑问？” 薛涛摇头道：“关于这首词，倒是没什么疑问，只是觉得不可思议，阿弟明明也才13岁，怎么会这么懂女儿家心思？” 霍子玉心底一震，难怪薛涛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这词本就不是他写的，乃是后世人所作，他尽管性格温柔，心思细腻，但是对女孩子并不怎么了解女孩，不过他只能挠头笑道：“跟你们在一起生活久了被熏陶得开窍了呗！” 李云锦笑道：“嘻嘻，红度姐姐，子玉哥哥当初追你不是狂写了几首情诗么？不管是《蝶恋花·朱颜辞镜花辞树》，还是《青玉案·试问闲愁都几许》、《长恨歌》，哪个不是写尽了男女情思呀，那岂不是更加的不可思议？” 薛涛闻言，脸上露出些娇羞，点头道：“云锦妹妹说的是，是阿姐糊涂了。” 贾兰笙此时掩齿一笑道：“红度姐姐，我只是觉得子玉哥写情思怎么可以写的这么细腻呀！” 李云锦笑着说：“你们呀，看来是不服子玉哥哥，他可是把柳宗元、白居易逼得发誓不再写情诗的人哟！我看你们还是别想那些没用的了，还是听子玉哥怎么谱曲吧！” 霍子玉笑道：“谱曲多慢，听我唱一遍再说。” 众女闻言大喜，李云锦笑道：“嘻嘻，子玉哥哥快唱，我迫不及待要听了！” 霍子玉张口便唱了起来，这首《予君书》在他穿越前的2020年挺流行的，是他穿越前最喜欢的三首歌之一，他当年听了不知道多少遍，穿越后没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会哼唱，此刻自然而然地唱了出来。 等他唱完，李云锦赞叹道：“好唯美呀，我要学，我要学！” 薛涛则是掩齿一笑道：“阿弟，听你唱完，我已经知道为什么你要用古筝、琵琶和埙来伴奏了。” “哦？阿姐不会是已经知道怎么编曲了吧？”霍子玉惊讶地望着薛涛道。 “呵呵，稍等我先试试排练下，你看是不是你心目中的样子？”薛涛灿然一笑。 贾兰笙笑道：“红度姐姐，我来帮你一起排练！” “兰笙，你不是还要学唱歌么！”霍子玉道。 “没事，我已经会唱了。” “这么快？！”霍子玉惊讶道：“好家伙，你们天才都这么妖孽的么？” “子玉哥讨厌啦，人家哪是什么妖孽，不理你了！”贾兰笙嗔怪一声，白了一眼霍子玉，便走到薛涛身边，两人和一众丫鬟去琴房搬古筝与琵琶，只留霍子玉留在客厅教李云锦唱歌。 很快，几女带着乐器回来，贾兰笙还给霍子玉带来一枚陶埙，随后便与薛涛排练起来，薛涛还指导夏兰与小红编舞，让霍子玉越来越敬佩起薛涛的多才多艺。 在后世，一首音乐的创作已经精细化为填词、谱曲、编曲、混音等等十几项分工，在所有分工中，其中编曲是最难的。 在后世，填词的标准已经从既要言之有物又要符合韵律，降低到稍微押韵即可；作曲的要求也已经降低到哼唱几句然后做个小样，后面全由编曲去发挥与延展创作，很多所谓的作曲者只要编曲出来作品后，他们也把自己的名字加到作曲那一栏，其实名不符实，而其后的混音、后期等等就都在编曲之后、基本由编曲根据歌手的风格进行再加工。 所以后世乐坛的状况是：填词、作曲、演唱的人几乎都不懂乐理，却可以成名和冠名，这都全靠编曲者，这也是后世的21世纪乐坛编曲人才越来越重要的原因。 而现在，霍子玉就发现了薛涛的才华，薛涛一个人就把除了演唱以外的十几项工作全做了，才女之名，名副其实！ 很快，小公主李云锦掌握了歌词与唱法，而贾兰笙与薛涛等人也都熟悉了关键的环节，霍子玉笑道：“阿姐，是不是可以初步一起排练下了？” 薛涛微笑点头，然后又对李云锦交代了一番，然后交代了独唱与合唱的部分，这才对霍子玉道：“那我们开始？” 霍子玉微笑着环视众人道：“那咱们第一次排练，现在开始。”随后开始吹奏起埙来。 原本歌曲里主要是钢琴、架子鼓，古筝只是配角，如今这朝代哪有那些，只得以古筝、琵琶全面替代了钢琴，霍子玉用梆子替代架子鼓来增加节奏感。 不过随着排练的进行，霍子玉慢慢开始惊讶了，首先是贾兰笙，这丫头真是天赋惊人，不仅只听霍子玉唱一遍就掌握了唱法与歌词，而且一手古筝弹得极佳，让他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甚至恍然间有种错觉，好像是在看哔哩哔哩直播汉服小姐姐弹古筝。 这种错觉让他有些出神，直到李云锦跑来拍他一下，才把他拍醒，小公主嗔怪道：“干嘛那么出神，她就那么好看呀？” 一席话说得本就害羞的贾兰笙更加羞涩起来，刚开始她看到霍子玉呆呆望着自己时就有些羞了，此时羞答答地不敢看霍子玉道：“子玉哥专心点哦。” 霍子玉缓过神来，挠头笑道：“嘿嘿嘿，刚才看兰笙妹子专心弹奏的模样，逐渐就出神了，我的错，我的错，晚上咱们烧烤，我烤，你们坐着等吃就行！” “好耶！”众女闻言大喜，这才纷纷表示原谅了霍子玉，于是排练继续。 随后排练非常顺利，前奏霍子玉的埙与薛涛的琵琶配合相当好，而随后贾兰笙与李云锦的演唱更是出乎意料的好，一种娃娃音、一种少女音，两种音色交织，确实唱出了从青梅竹马到少女相思的情怀与感觉，而贾兰笙的筝、霍子玉的埙与梆子、薛涛的琵琶更是相得益彰，再加上夏兰与小红的舞蹈锦上添花，霍子玉直呼：“绝对的宫廷水准，我们可以就地成团出道了！” “嘻嘻嘻，子玉哥又说疯话了！”贾兰笙笑道。 “呵呵，我看呐，他是被你迷的了！”薛涛望着霍子玉对贾兰笙说道。 “哎呀，红度姐姐，你又故意逗我！”贾兰笙听薛涛说完又害羞起来。 霍子玉笑道：“今天排练不错，把我都排练饿了，走，咱们吃烧烤去！” 众女闻言，纷纷欢呼响应，大家一起把乐器放回琴房，然后一起去准备烤炉、炭火、竹签和肉串、蘑菇。 霍子玉也是说到做到，包揽了烤串重任，随后在李云锦的提议下还喝起了湖广一带的米酒来，只闹到戌时才罢，连街上上元节最后一日放灯都忘了！ 让霍子玉没想到的是，今天他们演奏的这首歌，后来被平康坊前来拜访薛涛的花魁学了去，很快传遍长安，又由于轻松明快、浪漫诗意迅速风靡了大唐，再加上后来霍子玉又写了几首情诗，于是，霍子玉大唐情诗之王的名号就此彻底坐实，哪怕后来李商隐崛起以后，也始终没能撼动他在情诗界的地位。 第320章 武道会开幕 第二天一早，霍子玉来到禁军衙门，杨义向霍子玉再次汇报了关于武道会开幕的事情，由于一切都是兵部与礼部主导，天策军只是负责守卫，所以霍子玉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杨义汇报的另一件事就让他有点意外了，杨义告诉他，陆佑上奏反对特战骑兵师的选拔由天策军主导，他认为应当由兵部主导，至于选拔具体时间，要等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后再确定。 霍子玉问杨义道：“杨参谋，这个陆佑，你了解多少？” “回禀大统领，陆大人，比较狂，也比较倔，爱认死理，跟谁都敢硬刚，不过陆家势大，没多少人真的敢杀他，早年连卢杞都只是将之贬谪了事；如今剑南节度使韦皋，就是为了躲开他才去了剑南；先前裴延龄也与之不和，刚好看到陛下也厌烦陆大人，所以上奏弹劾陆大人纵家奴行凶，然后他才被贬出京。” “嗯，这个陆老头是挺狂，我是看出来了。这次特战骑兵长官的选拔，我们本来也是邀请了兵部参与的，而他非要冠以兵部的名头，难道是怕我把天策军变成私军不成？” 正在此时，王建来到，霍子玉、杨义二人与王建打招呼，霍子玉又将陆佑的事说了一遍，王建点头道：“目前看起来，这老爷子是有这意思，以兵部的名义组建特战骑兵，这样特战骑兵未来统辖权归兵部，天策军只有领兵之权却没有调兵之权，防我们的意思，很明确了。” “这是把我当成曹孟德了呀，是怕我篡唐是么？哈哈哈哈”霍子玉哈哈大笑道。 王建、杨义听霍子玉说完，勃然变色，王建吓得脸都绿了：“大哥，你是真什么话都敢说啊，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怎么敢说出口的呀！”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霍子玉堂堂正正，怕的什么？”霍子玉笑道：“不过你们别怕，陆老头既然想让兵部主导，那就由兵部主导，反正兵部也是我们自己人，再者说，就算兵部主导，统辖权也一定是我们的，不然到了战场上，两部兵马如何协同作战？” “嗯，是的，陆老爷子远离长安也有几年了，不了解我们也是情理之中，未来他会懂的。”王建笑道。 霍子玉点头，然后对杨义说道：“杨参谋，那陆老爷子上奏的此事就由你写文书回复陛下吧。” 杨义拱手称是，领命而去。 待杨义走后，霍子玉与王建来到后院密室，王建低声道：“子玉，田家的事，我已经筹划好了，关松的人已经连夜出发了，长安这边动手的人选也都定好了。” “哦？这么快，动手之人选定的谁？”霍子玉问道，刚说完，兀自摆手说道：“等等，让我来推算一下。” 王建见状，微笑道：“好，我看你推算的准不准。” 霍子玉微微一笑，然后说道：“首先这个人一定不是现有的几位已经抛头露面的人，比如老郝他们，也不会是裴绪，这个上元节他就已经被大家熟知了，田仲武也近距离接触过裴绪，知道他的气味，所以这个人一定鲜为人知，那就只可能是野诗良辅或者刘冬了。” 见王建坦然一笑，霍子玉就知道猜对了，笑道：“刘冬虽然勇猛，但是打仗可以，刺杀却未必行，况且他和田仲武谁强谁弱都不一定，所以只可能是良辅兄了。” 王建拱手笑道：“子玉神算，佩服佩服，确实如你所说。” 霍子玉道：“如果是良辅兄的话，我们倒是得谢谢陆老爷子了。” “是啊，先前我们计划最近这两天定下来人选，这样一来，田家父子就将会认识良辅，未来良辅再出手刺杀田家父子，就可能被认出。而陆老爷子这一闹，选拔时间改到了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之后，良辅兄动手之后就可以继续躲在军营，武道会后，田家父子被杀，他还可以继续出来做他的骑兵师长。”王建笑着说。 “这就叫天助我也！”霍子玉笑着说。 就在这时，霍子玉听到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霍子玉率先开口问道：“什么事？” “回禀大统领，陛下有请。” “好的，知道了，你退下吧。” “喏！” 待通传退下后，王建笑道：“看来该出发去校场了。” 霍子玉也笑着说：“是啊，你负责通传裴绪，我先进宫！” 待霍子玉进宫来到南薰殿，发现德宗、贾耽、李光进等人都在，连陆佑都在。见礼过后，德宗笑着说：“子玉，你可准备好了？” 霍子玉笑道：“回禀陛下，子玉早就准备好了，我的双拳早已饥渴难耐！” “哈哈哈哈”，周围人暴发出一阵笑声，德宗见霍子玉这个状态，知道他完全没问题，笑道：“看来你是准备好了，那咱们出发吧！” 于是霍子玉一行人随德宗銮驾前往西郊校场，路上前往西郊的百姓也是络绎不绝，不断有老百姓口呼陛下万岁，然后还跟霍子玉打招呼。 陆佑见状，微微一笑，打马来到霍子玉身边笑道：“平西侯很得民心呀。” 霍子玉闻言一笑，一边跟百姓挥手示意，一边笑着说：“陆大人，自古有言，民心向背。要我说，这天地之间有杆秤，那秤砣就是老百姓，谁对百姓好，百姓心里自然清楚，谁在百姓心中轻或者重，也就一目了然了，您说对吧？” “嗯，侯爷言之有理。”陆佑抚须赞道。 “所以呀，本侯秉承陛下旨意，杀贪官污吏，严厉惩治欺压百姓的一切势力，百姓自然感念陛下恩德，所以都纷纷口呼陛下万岁，当然也顺道跟本侯问好，如果陆大人也能急百姓之所急，解百姓之所难，百姓自然也念您的好，如果您只会耍嘴皮子，百姓一样不甩您的面子，您说是吧？” 霍子玉一番话有理有据又夹枪带棒，让陆佑既深深赞同，又听出了他对自己的讽刺，不过毕竟是老江湖，他不急不恼，还哈哈一笑道：“侯爷今日此番言论，当为天下百官楷模啊，希望您能一直不忘初心为好，多学那诸葛亮，莫学曹孟德呀。” “哈哈哈哈，”霍子玉听完陆佑的话，大笑出声，然后笑着说：“陆大人的意思是希望陛下被人火烧连营然后托孤白帝城，还是希望太子以后成为刘阿斗呢？” 陆佑听完霍子玉的话，勃然变色，冷汗起了一身，他本意是提醒霍子玉不要学曹孟德专权篡汉，要学习诸葛亮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辅佐大唐，但是他没想到霍子玉压根不接他的茬，反而借势反向发力，含沙射影地攻击自己言语的动机。 幸亏二人此时在队伍一侧，其他人都没听到，如果这是在朝堂上，难保有其他人不会借这个机会攻击自己，自己刚返回长安，拜为副相几乎上板上钉钉的事了，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人揪住这种小事大做文章，比如影射陛下与太子，比如攻击陷害霍子玉，再结合自己往日狂态，自己可能又要被贬谪，今生无法翻身了。 所以他感觉有些后怕，这个霍子玉幸亏是帝党，而且幸好没有异心，否则但凡他有一点坏心思，满朝文武谁能逃得掉他的奸计？ 此子不好对付，如今不知道未来是祸是福，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321章 抽签 待德宗銮驾来到校场时，校场内已有不少百姓，而贴心的是，每位入场围观的百姓都可以免费领取一个棕毛垫子，这样可以坐在看台上而不会凉着。 李文悦前来汇报，一切准备妥当，而霍子玉也看到了裴绪到来，向德宗请示后，霍子玉从帝台一跃而下，缓缓走向各国选手区。 当霍子玉来到选手区域，站到了裴绪身边，其他国家选手纷纷拱手见礼，霍子玉也一一拱手问好。 也正是在这时候，霍子玉发现了场中的形势。 首先是自己这边，大唐和室韦、渤海国是关系紧密的同盟国，而东瀛与新罗又是大唐附属国，所以五国靠的很近。 距离这五国比较近的，则是阿拉伯、罗马、回鹘、天竺，这四国刚与大唐重新结盟，所以站位也比较靠近。 而契丹、靺鞨、黑水靺鞨则相对较远，三国也比较独立。 场中最引人注意的，是吐蕃、葛逻禄、于阗等国家几十名选手组成的一个庞大的区域，这些国家全部都是吐蕃打败大唐以后，在西域扶持重新建国的国家，很多国家连霍子玉都没听说过。 当然，还有一个最让霍子玉感觉有趣的，是以南诏为核心的另一块大区，经过天竺国特使古塔纳依与阿拉伯王子拉希德的一同介绍，霍子玉才知道，原来南诏国近些年扶持了不少小国家从天竺独立，同时，为了牵制阿拉伯，还与吐蕃合谋扶植了很多一些小部落，而这些国家也都来了这次武道会。 霍子玉这时也想起来了一些历史往事，历史上的南诏国确实做过这些混账事，在晚唐时期，趁着黄巢起义，南诏甚至带兵打到了四川成都，成为大唐晚期西南方最让人头疼的存在。 黄巢起义的时间，大概在公元860年，如今是公元796年，还有64年，霍子玉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个时间，这就让他在心底暗暗做了一个决定，待收拾了大唐军阀以后，他要灭掉南诏，为后人摒除这个祸患。 一念至此，霍子玉望着咬牙切齿的古塔纳依与拉希德道：“既然二位如此痛恨南诏和它身边那群狗，我们做个约定如何？” “我亲爱的兄弟，什么约定，你说吧！”拉希德道。 “无论我们谁遇到狗，都记得下死手，如何？”霍子玉笑道。 “哈哈哈，我同意！霍兄弟，你可真是我的知己啊，我也正有此意！”拉希德哈哈大笑。 “我也向湿婆起誓，只要遇到他们，绝不留活口！”古塔纳依也咬牙切齿地说道。 就在这时，一阵鼓声响起，随后鼓声落，一声锣响，郝玼宣布午时到，各国选手依次入场。 由于大唐是东道国，所以第一个被宣入场，当霍子玉与裴绪的名字被喊到时，现场的百姓爆发出一阵震天的呼喊声，霍子玉微笑着跟大家挥手示意，然后领上裴绪走上校场中间硕大的擂台。 随后，吐蕃、回鹘、阿拉伯等二十余国先后被点名入场，大唐百姓还是有素质的，也对他们的入场报以欢呼，但是明显当吐蕃与葛逻禄入场时，百姓中有破口大骂的，曲力格勒与贡布多杰脸色难看地走上擂台，让跟随在他们身后的契丹特使耶律雄、耶律宗兄弟脸上浮现出扭曲的笑容。 待二十八国入场完毕，德宗致辞，百姓报以欢呼，德宗满脸欢笑地向所有人问好，然后宣布开始抽签，而抽签的规则恰好与入场顺序相反，由最后一名入场的东安国先抽。 本来萨迪克还想着如果大唐先抽，他就抗议大唐想作弊，结果谁知道抽签规则是这样的，这下好了，东安国、何国先抽，大唐与吐蕃等国反而垫底，垫底就意味着没有机会抽了，因为总共也就28个国家，从后往前排的话，后面14个国家抽完以后，前面14个国家的对手也就定下来了，这谁还能说有作弊机会？ 很快，兵部侍郎杜黄裳领人抬上来一个直径一米的签筒，东安国特使古塔率先抽签，只见他随即从中抽取一个圆筒，然后拆开后给杜黄裳看，杜黄裳看后朗声道：“东安国，抽签对阵新罗！”说着，将拆开后的签纸摊开，高举过头顶向四周展示。 帝台下的李文悦挥笔记下：东安对阵新罗。 随后何国、于阗、泥婆罗等国先后抽签，阿拉伯、靺鞨、回鹘等国被抽中，最后，史国抽中了吐蕃、俄松抽中了大唐。 拉希德所在的阿拉伯被何国抽中，这让拉希德有点不爽，找到霍子玉道：“我亲爱的兄弟，我居然要对阵何国，这是要羞辱我么，何国算什么东西？为什么不是塔希尔抽中了我们阿拉伯帝国？” 霍子玉笑着安慰他道：“尊敬的拉希德殿下，武道会也不是咱们泄私愤的地方，塔希尔抽到了契丹，这可能也是真主的意思，你想，第一轮规则都是点到为止，你就算对上了塔希尔，依然无法下杀手，但是第二轮以后可就是无规则杀伤了，还要写生死状，到时候你要是对上塔希尔，不就可以随心所欲了？” “哈哈哈，”拉希德闻言大笑，拍了拍霍子玉的肩膀道：“尊贵的平西侯阁下，您可真是冷静睿智！是我心急了，把这茬都给忘了！” “拉希德，别忘了，何国也是我们的敌人，早先他们发誓皈依真主，但是迅速投降了吐蕃后又改信佛教了！我们要狠狠打击它！”拉希德身后的费沙尔此时过来提醒他道。 “嗯，我的兄弟，你说的对，我们要替真主狠狠惩罚这个言而无信的无耻之国！”拉希德难得的与费沙尔达成了共识！ 霍子玉闻言也是无语，其实西域小国也很难做，夹在吐蕃与阿拉伯两大帝国之间，随风摇摆，信仰也是时常更改，早年因为西域诸国大家都信佛教还好些，后来伊斯兰教的阿拉伯帝国崛起，西域信仰就复杂起来，现在回鹘又出现了日月神教，西域宗教之争更加混乱，西域各小国也就更加摇摆起来。 这时，霍子玉突然又想起一件有趣的事，似乎大唐是全世界唯一一个没有因为信仰而发动战争的国家，我们中国从未因讨伐异教徒而发动战争，这么说来，还是大唐好，我们信仰自由，不管你信仰儒教、佛教、道教、伊斯兰教、耶稣、基督、天主、东正，只要不残害百姓、煽动暴乱，我们都尊重，这算非常的宽容了。 第322章 卑鄙无耻 抽签结束后，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开幕宣告结束，德宗携宗室与百官先退场，随后是百姓们，最后是各国选手。 骨力对阵泥婆罗，这让他也有点牢骚，跟霍子玉抱怨了一通才走。 霍子玉能理解骨力的心情，他知道骨力想打葛逻禄或者其他西域国家，谁知道却被印度半岛的泥婆罗抽中了，心情好才怪。 回去的路上，王建问霍子玉道：“子玉，那个骨力怎么回事？” 霍子玉笑道：“仲初，你知道现在西域的形势么？” 见王建有点懵，霍子玉进一步解释道：“我是指宗教。” 王建闻言抚须思索道：“宗教？我就知道现在佛教式微，伊斯兰教现在挺强的，其他的倒是知道的不多了。” 霍子玉又望向身旁的裴绪，裴绪也摇头道：“末将知道的就更少了，还请大统领开导。” 霍子玉点头道：“早年，阿拉伯帝国没有崛起的时候，西域诸国都是信仰佛教的，西域号称千佛国，后来信仰伊斯兰教的阿拉伯帝国崛起，讨伐消灭了不少小国，西域国家开始大批消亡，到大唐初年就只剩不到百国了，也是在那时候开始，西域诸国为了防止阿拉伯帝国攻击，改信伊斯兰教，在大唐与阿拉伯怛罗斯之战后，由于大唐全军覆没，西域诸国开始大批倒向阿拉伯帝国，信仰伊斯兰教，甚至连回鹘也被伊斯兰教渗透了。” “后来呐？”裴绪问道。 “后来，大唐爆发安史之乱，安西、北庭大军回援大唐，导致大唐在西域势力更弱，几乎退出了西域之争，吐蕃扶持葛逻禄崛起，蚕食安西与回鹘，爆发了几次大战，回鹘几乎被灭国，后来发源于吐蕃境内的日月神教帮助回鹘打赢了护国之战，日月神教被封为国教。”霍子玉缓缓说道。 “日月神教？这个宗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裴绪说道。 霍子玉当然知道日月神教是安金满的徒弟创建，不过他倒是不能说，只得道：“暂时没人知道它是怎么来的，只知道它发源于吐蕃境内，但却是反吐蕃的，教徒有我们汉人，还有吐蕃人、回鹘人。 回鹘国内如今有佛教、伊斯兰教、日月神教、景教四大宗教势力，佛教与伊斯兰教争斗百年，势力不分伯仲；日月神教近些年异军突起被封为国教，景教相对比较平静，静静发展信徒，吐蕃近些年不断煽动回鹘国内的各大宗教势力闹事，搞得回鹘国内现在暗流涌动。” “怎么个暗流涌动法？”王建问道。 “不少回鹘部落与贵族，拥有不同的信仰，这些部落与贵族如今闹得很凶，对立很严重，吐蕃人与葛逻禄人暗地里煽动他们分裂，从回鹘独立出去！”霍子玉缓缓道。 “啊？吐蕃人怎么这么卑鄙无耻，居然妄图分裂别人国家？！”裴绪急道。 “是吧？骨力比你还气愤，因为有吐蕃人和葛逻禄人撑腰，那些不同信仰的回鹘人心动了，从现在形势看起来，回鹘将来可能分裂为三块，佛国回鹘、伊斯兰回鹘、信仰伊斯兰教的回鹘！”霍子玉望着裴绪说。 “什么？他们是蠢货么？为什么分裂自己国家？难道不怕回鹘人骂他们卖国贼？！”裴绪越说越激动。 “哎，”霍子玉仰天叹道：“因为利益啊，分裂后，他们就可以成立一个国家，自己称帝，他们家族以后就是皇族了，这就叫利益最大化，这些人心里可没有什么国家、民族，只要利益足够高，他们就敢干任何事！” “子玉说得对，就像我们大唐的这些节度使，各个跟特么搞分裂有什么区别？踏马的！”王建忍不住飚起脏话来。 “这。。。是，确实如此。”裴绪无奈道。 “早先我还忍不住指责骨力，说回鹘对安西、北庭见死不救，骨力才跟我说这些。回鹘西北的三个部落可能会独立，只是如今还都听老可汗的命令，等回鹘的老可汗一死，他们可能就独立了，他们现在就跟大唐的一些节度使一样，圈地自立，对朝廷命令置若罔闻。”霍子玉无语道。 “属下明白，对这几个想独立的回鹘来说，我们大唐的安西和北庭被灭了才好，这样他们就能把手伸的更长、地盘也更大。”裴绪咬牙切齿地说。 “是啊，以前大家都信佛教还好，相互间攻击还少点，所有人一起研究佛经、凿石窟，后来宗教信仰乱了起来，反而争斗多了，现在各个国家都闹分裂了，踏马的，宗教这东西真是难搞。”王建仰天一叹，无力说道。 “你们俩还真是，想那么多干嘛，我们大唐尊崇宗教信仰自由，只要不残害百姓、不煽动暴乱，我们都让它传教，将来就算我们收复西域也是这个原则，”霍子玉笑道：“所以没什么可烦恼的，你们想，以前我们汉人不惹他们，他们就害我们，那我们既然反击打到西域了，那西域就是我们的，以后也是我们的，我不管它什么教，只要拦着我们收复西域，统统给我消灭掉！” “哈哈哈，属下明白！”裴绪听完霍子玉的话，笑了起来。 待三人回到禁军衙门的时候，刚要喝口热茶，只见外面进来一名通传，径直走向霍子玉，见礼后禀报道：“启禀大统领，陛下急件！” “报来！” “史国认输，吐蕃提前晋级下一轮；仲云认输，葛逻禄提前晋级下一轮；骠国弃权，南诏提前晋级下一轮。” “什么？！”王建与裴绪同时惊叫出声，然后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霍子玉，通传禀报完毕，急忙退下。 霍子玉见二人惊讶的样子，却一脸淡定地说道：“莫激动，莫激动，淡定。” “你不意外，不气愤？”王建疑道。 “你看你俩，刚还说那帮人无耻呐，现在他们作出无耻的事来，你们怎么反倒意外了？” “啊这。。。我只是觉得他们未免也太卑鄙无耻了！”王建挠头说道。 “哈哈哈，其实在他们抽签结果出来的时候我就做好这个心理准备了。”霍子玉喝了一口茶，这才笑着说了出来。 “大统领，那现在怎么办？”裴绪问道。 “嘿嘿，能咋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少比试三场，正好第一轮的赛程少一天半，好事，好事，省的浪费时间。”霍子玉不紧不慢地说。 正说着，又一名通传进来传报：何国弃权，阿拉伯提前晋级下一轮； 好家伙，想狠狠揍何国的费沙尔和拉库斯这下没得玩了，对手弃权了！ 未时的时候，第一轮赛程出炉，由于四国弃权，直接导致减少了四场比赛，原本七天的首轮，五天便告结束，参赛国分别是： 1.大勃律对黑水靺鞨 2.象熊对东瀛 3.泥婆罗对回鹘 4.俄松对大唐 5.于阗对靺鞨 6.塔希尔对骄马 7.黠戛斯对吐火罗 8.东安对新罗 9.罗马对室韦 10.崮失密对塔什干 第323章 都不是傻子 下午的时候，霍子玉正在家听薛涛、贾兰笙唱歌，可惜阿拉伯王子拉希德·阿巴斯来访，让他不得不打消了跟随夏兰学跳舞的计划。 没等拉希德开口，霍子玉先笑着问：“尊敬的拉希德殿下，武道会期间不是不能四处走动的么？” “哈哈哈，我的兄弟，你忘了么，首轮我们的对手何国投降了啊，我会一直闲到六天以后的第二轮开始呀。”拉希德说着，一脸郁闷：“这个该死的何国，为什么投降了呢，我还想着狠狠教训他们呐。” “哈哈，我想，一定是王子殿下您的威名太强，这才吓得他们不战而降了吧，我们大唐有句老话：不战而屈人之兵，上上之策也！” “哎呀，我的兄弟，还是你会说话啊，我都郁闷两个时辰了，被你这么一说，一下就开心起来了！哈哈哈哈” “哇，王子殿下这次来不会就是来跟我说闷气的吧？”霍子玉敬了拉希德茶，缓缓说道。 拉希德望了望外面，这才定下心来低声对霍子玉道：“实不相瞒，兄弟我这次来是有要事相商。” “哦？”霍子玉闻言，眉角一挑，好奇地说道：“王子阁下已经将酒开始往国内运送了，其他茶叶与丝绸贸易也谈妥了，还能有什么要事是需要跟兄弟我商量的呢？” 拉希德再次望了望外面，霍子玉见状道：“王子殿下尽管放心，我这府中没有其他多余的人，也没有可疑的人，这点，你可以放心。” 拉希德闻言，神色大安，侧身低声说道：“兄弟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都说是兄弟了，就别说拜托了，殿下尽管直说。”霍子玉拱手道。 “嗯，多谢霍兄，实不相瞒，我想拜托你，如果第二轮或者第三轮大唐对上阿拉伯，还请你对费沙尔下手重些。” 见霍子玉闻言面带疑惑，拉希德继续说道：“当然，尽量别下死手，留他一条命，对我很重要。” 霍子玉闻言点了点头，说道：“下死手，我可以做到，至于能不能伤到他，就看他的实力了，不过我比较好奇，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好歹也算是你的兄弟吧。” “我的兄弟？他也配？！”拉希德闻言怒道：“他的母亲只是一个婢女，如果不是勾引我的父皇，他能有机会封为王子？他可是庶出的！就因为擅长笼络人心，所以才能得到不少大臣拥护，我的父皇也是被他们这帮奸臣蒙蔽了，居然想着把国家兵权交出一部分给他，还把他作为未来皇位继承人之一！” “额。。。这个。。。”面对拉希德的愤怒，霍子玉不敢多言，就目前他看来，费沙尔确实比拉希德出色，因为费沙尔怎么样他不知道，但是拉希德太容易被激怒和欺骗，不过霍子玉还是斩钉截铁地对拉希德说道：“兄弟我坚决支持你！”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的兄弟，你是最可依靠的！”拉希德笑着，握住了霍子玉的双手道：“那你看，下手的事。。。” “没的说，王子殿下既然开了金口，那我必须帮忙！到时候，我把他筋脉震断，让他终生无法练武，你看如何？” “握草，我的兄弟，你还有这本领呐？”拉希德惊叫出声，看来十分惊喜，握住霍子玉的手道：“我最尊敬可靠的兄弟，请你务必对费沙尔这么做！” “没问题，王子殿下尽可放心。” “嗯嗯，帮了大忙了，哈哈，如果费沙尔真的废了，那帝国皇位必然是我的了，哈哈哈，踏马的费沙尔，老子早就看他不爽了，等我登基了，我一定让他跟他那个骚货老娘一起滚回乡下去！” “哈哈，既然如此，那兄弟我就提前祝贺王子殿下早登皇位！” “哈哈，好，等我当了皇帝，一定忘不了你的帮助，到时候咱们一起出兵，瓜分吐蕃和葛逻禄！” “好，那我就静等兄台的好消息了！”霍子玉拱手笑道。 拉希德见所托已毕，甚至远超自己的期望，开心地留下了一箱财宝，然后便兴高采烈地走了。 待拉希德走后，王建奏报军务，进来就见到大厅放着的箱子，笑着问霍子玉道：“嘿嘿，兄弟你是又发财了呀，看箱子造型，还不像大唐的。” 霍子玉于是将拉希德过来的经过告诉了他，王建抚须深思道：“目前来看，费沙尔确实比拉希德要难对付，如果费沙尔做了阿拉伯的皇帝，那大唐、回鹘、天竺、阿拉伯、罗马等五国联合进攻吐蕃和葛逻禄的计划就搁浅了，因为费沙尔一定会以阿拉伯出现了分裂为由，先去攻打塔希尔。” “嗯，仲初说的是。本来，如果让拉希德与费沙尔争斗一番，斗得两败俱伤可能更好，大唐未来在征战西域时会少一个强大的对手分一杯羹，但是那样的话，大唐将会同时面对吐蕃与葛逻禄等对手，会付出更多代价，而且大唐补给线太长，届时伤亡也更重，所以权衡利弊之下，还是帮助拉希德登上皇位对大唐更有利。” 王建点头同意，说道：“拉希德这个人，虽然易怒，但是心眼少，比较讲义气，你义气地对他，他就玩命对你好，这样的人一旦做了皇帝，对国民来说可能不一定好，但是对我们大唐是真的有利，阿拉伯将会有力地牵制住吐蕃和葛逻禄。” 王建说着，忽然长叹一声道：“要怪也只能怪如今西域太乱了，不然何至于还要靠另一个强大的对手阿拉伯来撑场面？你看回鹘北面，居然出现了黠戛斯与骄马两个国家，甚至都没人知道，要不是这两国自己不请自来过来参赛，至今都还没人知道。至于南亚，局势也乱了起来，天竺国虽然如今依旧是南亚最强大的国家，但内乱实在太多，自顾不暇，先前与大唐订立盟约攻打吐蕃，估计也是有私心在的。” “不错，根据古塔纳依的介绍，可以猜出来泥婆罗、俄松、象熊都在他们北端，而崮失密与大勃律又在天竺与阿拉伯接壤的北方，吐蕃或许也是为了防天竺和阿拉伯才培养起来这些国家作为战略缓冲带吧，阿拉伯倒是可以直接进攻塔什干、何国以及吐蕃，但是天竺就难了，他们必须拿下泥婆罗和俄松、象熊才能进攻吐蕃本土，所以订立盟约是假，借我们四国进攻吐蕃，他们趁着我们牵制了吐蕃主力，他们赶紧收复自己国土才是真！”霍子玉缓缓道。 “哎，都不是傻子啊，鬼精鬼精的！”王建叹道。 第324章 姜氏双雄 霍子玉听到王建的话，哑然失笑，继而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大家都是为了自己国家的利益，没什么傻不傻、精不精的，都是相互利用罢了。” “嘿嘿，我明白，不过照目前这么看，最大的赢家反而是天竺了。”王建笑道。 “不，仲初，你忽略了一个国家，今天上午你难道没看出来？” “哦？谁？” “我给你提个醒，赛前选手没有入场时，你看到各国在校场的站位了么？” “南诏？！”王建失声道。 “对，就是他！”霍子玉点头道：“说实话，以前连我都被这个国家给蒙蔽了，这个南诏再也不是屈居一隅的小国了，俄松、泥婆罗、骠国崛起，都有他的影子。按照锦衣卫汇报的古塔纳依说法，南诏有心改名叫大礼，礼节的礼。” “踏马的，南诏还有这心思？他有什么资格称一个‘大’字？况且还叫大礼，连我们大唐礼仪之邦都没敢这么叫好么？！”王建听霍子玉说完就炸了。 “据可靠消息，南诏这次天下第一武道大会表现好的话，但凡进三甲，他们就会正式向陛下讨要封号，从南诏改名大礼。”霍子玉仰头缓缓说道。 “三甲？他有这个实力么？！他凭什么？！” “仲初啊，兄弟我说句难听的，你就睁眼看看世界吧，时代变了！” “啊这。。。有这么严重？” “仲初，本来东南亚还是天竺国的势力范围，大唐曾经虽然也设立过交趾，但是那都是早年初唐了，如今东南亚都是南诏的势力范围了，你想，能同时扶植泥婆罗与骠国，甚至象熊独立都能发现他的身影，你想南诏已经强到什么地步了？连骠国都听南诏的话，东南亚还不是他说了算？虽然交州目前还在大唐势力范围，但是一旦大唐在西域开展，同时境内军阀大战再起硝烟，南诏必然抢先拿下交州，甚至往岭南推进！” “他真的敢？” “哈哈哈，敢不敢的，不是我们说了算，依我看，南诏也在等机会，如果届时大唐境内乱象四起，他们就会往北推进，攻占大唐领土；如果大唐没乱，而天竺国更乱了，他就会往南推进，蚕食天竺国领土。” 王建闻言，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么看，南诏确实反而是最大的赢家呀，特奈奈的！” “所以，这次武道会可不能对他们心慈手软了，那个赵吉只是个普通贵族，那个叫寻阁劝的却是个王子，听说改国号为大礼就是他的主意，而他在大礼似乎很有声望，未来很可能继位，这次来参赛，摆明了是来镀金的，不过他可打错算盘了，既然来了大唐，我可不能放虎归山！”霍子玉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嗯，说的是，如果后面几轮碰到他们，决不能放过他们，不能给他们未来趁乱坐大的机会！”王建也狠狠地说道。 “对了，仲初，你不是来汇报军务的么？可是有什么事？”霍子玉转而问王建道。 “握草！我把这事给忘了!”王建一拍额头道：“大事倒没有，主要是老杨说有两人投军，还是双胞胎，两兄弟都用一双短戟，功夫了得，来的时候就特别狂，刘冬不是他们的对手，老郝也没打过他俩！” “哦？这么厉害？！” “对啊，良辅不好出手，裴绪过两天要参赛，也不能出手，所以这才喊你过去看看！” “哈哈，我们大唐卧虎藏龙，出什么样的高手都有可能，走，我去看看！” 霍子玉说完，跟薛涛、贾兰笙交代了几句，便唤上赤兔，与王建直奔天策军大营而去。 待二人赶到是，刚好看到大营西侧的比武场上裴绪正和二人比武，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是战得旗鼓相当。 霍子玉走近前，郝玼、杨义、杨仁等人纷纷行礼，裴绪赶紧停下手来行礼。 那二人眼看霍子玉来到，一眼便认出了他，毕竟兄弟二人上元节期间见过霍子玉了，虽然不服霍子玉大唐武魁的身份，但确实叹服霍子玉惊天地、泣鬼神的才华了，所以这才连忙收戟在手，拱手道：“草民姜可元与舍弟姜可年，见过侯爷！” 霍子玉微笑拱手道：“二位壮士不必多礼，刚才来前仲初就告诉本侯，大军中来了两位猛士，功夫甚是了得，刚开始本侯还不信，刚才看你们二位与裴将军战得旗鼓相当，才知道此言非虚呀！” “侯爷过奖了，我与兄长功夫也是一般，可能只是他们功夫不太好吧！”姜可年漫不经心地笑着说道。 刘冬、郝玼等人闻言，不悦之情溢于言表，霍子玉却是微笑道：“大唐卧虎藏龙，你们功夫高，他们功夫差，也都可以理解，不过，能吸引你们二位前来，也是我军之福、大唐之福呀。” “侯爷，恕草民直言，我与兄长是来应征特战骑兵师长的，现在来看，您大军中没人是我们对手呀，这师长是不是就是我们的了？”姜可年得意洋洋地说道。 “你--”郝玼闻言大怒，被裴绪和王建拦住了，其他人脸上也纷纷露出不悦之色，连野诗良辅都为之侧目，姜可年见了，却不放在心上，依旧一脸期待地望着霍子玉。 “哈哈哈，二位壮士功夫高强，我们是有目共睹。不过，恕本侯直言，你们无法胜任特战骑兵师长的职位，甚至，你们连进入天策军做普通士兵的资格都没有！”霍子玉微笑着说道。 “什么？！”姜可年惊道：“凭什么？我们哪里差了？” 姜可元强压住怒火，拱手道：“不知侯爷为何这么说，难道是故意羞辱我们兄弟么？您要是不说出令人信服的原因，我们--” 郝玼再也忍不住了，怒道：“你们怎么着？还敢杀大统领不成？！” 姜可元闻言，强压怒火咬牙道：“我们一定要亲手跟大统领讨回公道！” “对，侯爷就算文采盖世，也不能随意羞辱别人吧，士可杀、不可辱！”姜可元怒道。 霍子玉听完这两位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说的话，笑道：“你们知道做长官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不就是功夫高、不怕死、敢打仗么！”姜可年脱口说道。 “哈哈哈，你说的这是当兵的起码要求，但不是长官，更不是师长，”霍子玉笑着说：“作为长官，你要和手下士兵打好关系，亲如手足，打仗不是单打独斗，集团作战更必须保证大家有凝聚力，拧成一股绳，齐心协力作战，正所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若非如此，再多的人也是一盘散沙，到了战场任人宰割，你说对吧？” “额。。。你。。。你说的有些道理。”姜可元支支吾吾地说道。 “如果长官都像你们这样态度，一副除了老子其他人都是废物的样子，谁还跟你做兄弟？谁会跟你一条心？凭什么与子同袍？所以，就凭这一点，你们就做不了长官，连当兵都不配，因为没有任何人愿意跟你们做朋友，更别说跟你出生入死了。”霍子玉依然在微笑。 “这。。。”姜可元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了，姜可年却道：“哥，你别被他蒙了啊，他就会动嘴皮子，想跟我们讲道理，先打败咱们再说！” 姜可元闻言，抬头对霍子玉道：“侯爷，草民二人想向您讨教一二，还望侯爷不吝赐教！” “哈哈哈，可以，当然可以，接下来我就告诉你们为什么你们无法胜任长官的第二个关键原因！” “侯爷，有什么想说的，打过再说吧！”姜可年打断霍子玉的话，笑着说道。 “呵呵，好，那就请二位赐教吧！”霍子玉笑着说。 此时，场内其他人纷纷都笑了，郝玼对裴绪低声道：“这两位可能要留下一生阴影了。” 姜可元见其他人都笑他们，大怒，与姜可年对视一眼，二人会意，一挥双戟左右齐攻，向霍子玉攻来！ 第325章 五体投地 郝玼、裴绪等人见二人攻势，便忍不住称赞。 你道为何？原来郝玼等人现在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刚才几人与两兄弟打斗时，两兄弟为了尽量不显得以多欺少，压根没有使出全力！ 怎么看出来的？因为跟郝玼等人动手时，两人始终保持一攻一守，哪怕是与裴绪缠斗将近300回合，依然如此。众人也是此时明白为何两人敢口出狂言看不上其他人了。 现在看，二人也是真的生气要使出真本事了，两人一左一右、一上一下齐齐进攻，妙的是进攻的同时还能做到攻守兼备，还随时可以变招，这就难缠了。 就在所有人都称赞姜氏两兄弟、开始担心霍子玉的时候，才想起来霍子玉没拿兵器，不过他们倒是不担心，因为知道以霍子玉的境界，这种小场面不需要武器。 事实证明，郝玼等人不担心才是对的，只见霍子玉微微一笑，赫然伸出双掌，左手心向右、右手心向下，倏然射出十道剑气，直向两兄弟袭去！ 没人想到霍子玉会直接以剑气进攻，姜氏两兄弟更没想到！只见十道剑气破空而来，让蓄意进攻的两人向两侧一退，勉强躲过十道剑气！ 但是让他们更加意外的情况发生了，霍子玉随手一甩，再次发出十道剑气向两人袭来！ 不待二人反应过来，霍子玉再次发出十道剑气，随后又是十道、又是十道！ 姜氏两兄弟绝望了，因为不到三个呼吸，霍子玉连续发出五十道剑气！ 更可怕的是，霍子玉的剑气既快且凶，内气就像不要钱似的疯狂发射，他们仅仅是躲避剑气就用尽全力，哪还近得了霍子玉的身！两人被逼的一退再退，最终被逼到了比武场边缘！ 霍子玉此时停下攻势笑道：“二位壮士可还好？” 郝玼等人闻言，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让姜可年感觉十分屈辱，怒道：“你敢不敢不用剑气？！” 霍子玉笑道：“哦？不用剑气，好啊，本侯不用剑气，来吧，我们再来比过！” 姜可元、姜可年闻言一喜，挥戟再次攻来！ 不过当二人刚迈出第一步时，便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困住了二人，二人用尽全力却寸步难行，甚至连收回手臂都无法做到！ 更可怕的是，二人开始呼吸不畅，眼前景象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他们几乎要晕倒！ 霍子玉见状，这才收功，姜氏兄弟这才重重跌坐在地上，急促地呼吸着，然后用双戟拄在地上艰难站起来，然后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霍子玉，姜可元颤声道：“这难道。。。就是。。。我爹。。。说过的。。。武神境？！” 霍子玉并未回答，只是微笑地望着眼前狼狈的孪生兄弟。 其他人确实都忍不住了，纷纷大笑出声，郝玼笑道：“是不是的，你倒是猜猜看。” 霍子玉刚才的功夫明显达到了气道大成，加上之前听说的霍子玉在校场力抗乌骓马千斤下坠之力，这就是他们父亲说过的武神境，气力两道大成！ 苍天呢，两兄弟刚刚究竟做了什么啊，这可是武神境啊，华夏四千多年来总共只出现了三位的盖世天才！ 姜可元与姜可年想都没想，扔掉双戟，齐齐跪在地上向霍子玉拜道：“草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侯爷、冒犯了诸位将军，还请治罪！”说着向霍子玉与其他人磕下头去，五体投地！ 郝玼、王建、杨仁等人见状，微笑纷纷挂在脸上，张秉良笑道：“看刚才把你们俩给能的吧！” 霍子玉轻声说道：“治罪就不用了，你们不适合天策军，回乡去吧！”说完，扭头便走。 王建等人见状，顿时急了，忙拦住霍子玉，没等他开口，只见姜可元与姜可年也急了，跪着前行，边行边急道：“侯爷，求您收下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张狂了！”说着边磕起头来。 王建也忙道：“大统领！留下他们吧！” 杨仁、郝玼等人也赶紧开口劝霍子玉留下二人，霍子玉这才回头望了一眼，见姜氏兄弟还在求饶，这才道：“给我一个你们可以留下的理由。” “我们兄弟今日前来，母亲特地叮嘱，如果不能入伍，就不认我们了！”姜可年急道。 “不够。”霍子玉摇头道。 “侯爷，家父从小就告诉我们，我家阿公是安西老兵，姜家功夫都是安西老兵传下的，所以家父一直嘱咐我们，如果大唐有军队想收复西域，务必投靠追随，将来收复西域的时候，烧纸通知爹爹和阿公在天之灵！”姜可元拱手诚恳地说，刚才还在想着挑战霍子玉的傲气少年，此时满眼泪水。 “嗯。。。这个理由可以，”霍子玉点头道：“不过，你们可做不了长官，只能从普通士兵做起。” “可以、可以！”姜可元见霍子玉终于首肯，激动地说道。 “不过，本侯可有言在先，就算你们留下了，将来如果你们依旧张狂不羁，不能跟其他人处好关系，就随时给我滚蛋！”霍子玉望着二人道。 “属下发誓，绝不再犯！”姜可元、姜可年斩钉截铁地说道。 “行，先找刘冬报道吧，过段时间骑兵师组建好再随机分配！”霍子玉一指刘冬，对姜氏兄弟道。 “喏！”姜氏兄弟再次齐声答道，随即起身来到刘冬身边，向刘冬行军礼，然后老老实实地站到了刘冬身后。 霍子玉见状，便说着解散，领上王建、杨仁、郝玼等人来到大帐。 见王建一直笑，霍子玉笑道：“仲初老笑什么？” “哈哈，我啊，恭喜统领收了两员猛将，还把他们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哈哈，是啊，我看他俩坐在地上那狼狈的样子，真是要笑死了，这俩小王八蛋，终于不狂了！”郝玼笑道。 “嘿嘿，我听他们想挑战大统领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要倒霉，那时候我就想笑，一直憋着没敢笑，哈哈哈，”裴绪笑道：“不过他们实力还是有的，至少300回合内我没法战胜他们，至于300回合后，可能还是我输，哈哈哈” “嗯，我也看得出来，跟我们交手，这两个人都没有一起进攻，一直保持一攻一守的角色，有趣的是两个人似乎心意相通，跟他们交起手来，像是跟一个有四双手的高手过招，太难打了。”郝玼分析道。 “老郝说的对，他们是双胞胎，心意相通，又都使用双戟，一样的功夫高强，打起来既像一个人，又像两个人，更像四个人，所以才不好打。”裴绪也分析说。 “嗯，不管怎么样，我们天策军能收到这样的猛士，是好事，怎么调教他们，就看良辅的了。”霍子玉微笑着望向野诗良辅。 郝玼望着野诗良辅笑道：“良辅啊，你看大统领对你多好，这么好的苗子都给你了，你先调教着，不行就送给我和老裴，我们来调教，可好？” “哈哈，既然老郝如此热情，那我必须同意啊，将来我要是训练不好他们，我一定第一时间送你，不送老马、老杨或者老张！”野诗良辅笑道。 “握草，到时候还是抓阄吧，你们不能这么偏心！”马瑞增抗议道。 “对对对，我举双手双脚赞成抓阄！”张秉良笑着说：“你看老郝他们第一军有裴绪；老马第二军有李再义；老杨他们第三军有--” “我们军有锤子啊，”杨仁急道：“你们军没有猛将，我们也没有啊，所以这两兄弟到时候咱们平分！” “额，也行，哈哈哈，我不反对！”张秉良笑道。 “握草，我说老张、老杨你们俩真的是过分，老子可还在这喘着气没死呐，你们这就已经商量好怎么分配我手下的兵了，对我就这么没信心？我就不能争口气调教好他们俩？”野诗良辅急道。 “哈哈哈哈”所有人听到野诗良辅的话，爆发出一阵阵欢乐的笑声。 第326章 倒霉的玄慈 处理完姜氏兄弟的事情后，霍子玉又去见了自己明性师傅与玄真等师兄弟，由于在军营内没有军令不能四处走动，所以他们只能暂时呆在教练区。 虽然大家都觉得少林寺众人都适应的很好，但是霍子玉还是会担心大家会觉得不自在，所以时不时便去看望他们，不过霍子玉显然多虑了，先前玄真、玄济等人还跟他客套客套，但是这次是直接当着明性师傅的面说出了心里话。 玄真显然还是含蓄，只听他道：“其实活动区域小了，倒是好事。” 听完玄真的话，玄慈哈哈一笑，他是最心直口快的了，只听他大声说道：“师兄真是的，说话老含含糊糊的，我说算了，玄空师弟，我们觉得现在特别好，因为以前在少林寺，明性师傅老有一堆事要忙，你在的时候就给你开小灶，都没时间指点我们啊，搞得我们几个跟后娘养的孩子似的--” 玄济照着玄慈脑袋就是一巴掌，没等玄慈发飙，玄济笑道：“瞎球说什么废话，什么后娘养的孩子，不会说话就别再张嘴了，净说废话，有你那么说师父的么？” 玄慈在少林寺里就一直打不过玄济，每次都是拿霍子玉的名头压玄济，仗着霍子玉的名头那个横啊，现在在明性面前，他还肆无忌惮的，玄济找机会就是一巴掌，看明性师傅管都不管，心里这个痛快啊！ 玄慈也是看明性师傅闭着双目没看，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也不敢再说什么，心里这个委屈啊，心中默念，你大爷的，当着师弟的面还敢打我，将来找机会还跟师弟一起揍你！ 玄济心里高兴，继续对霍子玉道：“师弟，是这样的，现在明性师傅每天都有大量的时间指点我们功夫，所以近来我们功夫长进了不少，哈哈，我也开始学降魔棍了，等我学好了练练，你也给我看看，哈哈哈！” “对对对，师父再也不只偏心你了，终于肯教我们压箱底的功夫了！”玄慈听完玄济的话，似乎突然想起了明性教授他们降魔棍的事情来，兴奋地说道。 “住口！玄慈，我看玄济说的对，你要是不会说话就闭嘴！”明性突然睁眼张口骂道。 “哈哈哈，玄慈师兄，我看你以后还是拿封条把嘴巴封上的好，不然明性师傅这么好的脾气都得被你气得折寿！”霍子玉打趣道。 “握草，师弟，你说这话亏心不亏心啊，就明性师傅还脾气好？！”玄慈听完霍子玉的话就急了。 “你！--”明性气得无语，干脆闭眼不再看玄慈。 “你大爷的，玄慈，你是成心要气死师父？！”玄济说着就要踢玄慈一脚。 “都住口！”这时只听明性开口道：“玄慈，学艺不精还不懂得团结师兄弟，出去罚扎四平马一个时辰！” 玄济见明性罚玄慈，顿时乐了！ 不过随即他就乐不出来了，只听明性继续道：“玄济，刚才张口闭口说脏话，违反戒律，出去罚站四平马半个时辰！” “哈哈哈，玄济师兄，看你还笑我骂我！”玄慈嬉皮笑脸地望着玄济，好像忘了自己也要受罚似的。 玄济、玄慈说着，便出去罚站桩了，明性吩咐玄真送霍子玉，霍子玉合掌劝止了，随后便告退了。 “师弟，后天我会去给你加油的！你可要争口气啊！”玄慈边站马步便对离去的霍子玉喊道。 “握草，玄慈，你还能要点脸么，亏你还有脸让子玉争气，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老不争气！”玄济听完玄慈的话，一脸嫌弃地望着身侧的玄慈怒斥道。 “哈哈哈，二位师兄罚站还不忘斗嘴，小心师父加罚你们！”霍子玉望着正在斗嘴的二人笑道。 “玄慈、玄济，受罚还不老实，再加罚一刻！”明性的声音从营帐内传出来！ “啊？！”玄慈一听，哀嚎一声，冲霍子玉喊道：“握草，师弟，你可真是乌鸦嘴啊！” “玄慈，又说脏话，再加罚一刻！”明性的声音再次响起！ “啊！我怎么这么惨啊！”玄慈哀嚎着，玄济在一旁笑的浑身打颤，快站不住了！ 霍子玉也是哈哈大笑着离开了教练区，然后骑马直往家赶。 待从军营回到家，已经过了申时，只见薛涛正在领着夏兰、春桃收拾花草。 虽然明天开始武道会就开幕了，但是首日赛程并无大唐，上午是大勃律对阵黑水靺鞨，下午是象熊对阵东瀛，所以霍子玉倒是不用怎么准备，不过他想收拾花草，却插不上手，只得一个人在院内练起武来。 薛涛等人收拾完花草，便去做饭了，霍子玉则坐在大厅喝起茶来，边喝茶边思考如今的诸国时局。 正在这时，他听到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于是起身放好小茶壶，然后向外走。 很快，霍东领着三人进得院来，来人正是关松、秦雄、张羽，三人远远的就抱拳拱手行礼道：“属下见过大统领！” 霍子玉也开心地迎上去道：“稀客啊，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张羽与秦雄当然知道霍子玉说的是他俩，秦雄笑道：“属下不是在洛阳么，但是近来微之一直写信说缺人手，陆九爷就决定派遣我和老张过去淮南帮助微之。” “嗯，这个事我知道，昨天二哥和子厚给我的文书里都说了，我也赞同，淮南太大了，而且我们和淮西暂时也达成了联盟，难得现在跟我们合作，让我们有了一个绝佳的渗透进淮西的机会，有你们在，我相信咱们一定能站住脚跟！” “多谢大统领和陛下信任，我等一定不给大统领丢脸！”张羽拱手道。 “哈哈哈，我们兄弟不论这个！”霍子玉笑道，然后问道：“对了，什么时候动身？” “这就走，暂时洛阳酒业、粮食、漕运由繁哥、苏进忙着，陆九爷又派了几个他当初的学生帮衬着，料无大碍。”秦雄笑着说。 “羊火暂时就跟我一起去，督查、巡检这块，陆九爷从贾相爷那边找来几位户部的小吏，他老人家亲自抓这块，肯定也没问题。”张羽咧嘴笑了起来。 “好，既然如此，我就不多说了，二位兄弟一路多保重，有什么问题，随机应变即可；有不好把握的，随时跟我来信！”霍子玉拱手道。 “属下明白，大统领保重！” 第327章 收自己孙子做儿子 天下第一武道大会早场的比赛，会在巳时三刻正式开始，在辰时三刻放选手和百姓可以进场。 由于选手可以选择进行马战，所以特地圈出来大片空地供选手骑马，正因此，兵部和天策军提前做好了准备。 如果参赛双方都同意进行马战，则圈出来的跑马地可以供双方马战，现场就只放三万观众进场；如果双方不进行马战，则可放七万观众入场。 今天第一场是大勃律对阵黑水靺鞨，双方同意进行一场马战，所以现场也只能容纳三万观众，要想进去必须提前去排队，因此霍子玉一家人早早起了床，吃过饭后便往西郊校场赶，去排队进场。 由于薛涛等几女都想去，但又不能全都去，所以约定每场霍子玉和薛涛带两女进场，然后大家轮流去，上午跟随霍子玉前去的丫头便是春桃和夏兰。 待霍东赶车的时候，路人都认出了霍东和霍家的马车，纷纷跟霍东打招呼： “嗨，霍东，侯爷来了么？” 见路人问的多了，霍子玉干脆跟霍东一起坐在了车头，霍子玉居左，霍东居右，由霍东赶车，霍子玉响应大家的招呼，好多人见霍子玉真的来了，纷纷加快了脚步或者赶车速度，想和霍子玉同场观战。 等霍子玉一家人赶到的时候，负责守卫的李再义向霍子玉汇报，已经入场了一万八千观众了，薛涛笑着说：“我还想着咱们算来的早呢，如今来看，算晚的了。” “哈哈哈，这就叫，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霍子玉笑道。 “哇，侯爷您说得真是太好了，我真的太崇拜您了！”就在这时，一阵童声入耳，霍子玉知道，是李贺来了！ 转头一看，果然是李贺，小家伙身旁还有一位二十岁出头的女子，长相虽然普通，但是身形绰约，一身书香气，一看便是大家闺秀，看她挽起的发髻，霍子玉便知此女定是李贺的母亲了。 霍子玉先是蹲下身，笑着摸了摸李贺的小脑袋，亲昵地说道：“你这个小家伙，又来拍我马屁了！” 李贺母亲看到两人模样，尤其霍子玉跟李贺说话也很亲切，便知道霍子玉是把李贺当自家子侄看待了，对霍子玉没有架子的好感也多了些，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神色。 霍子玉说完起身对妇人拱手道：“想必您便是长吉母亲了吧？夫人好，初次见面，有什么言行不当的，还请海涵！” “叔叔好，”妇人欠身福道：“贱妾李孟氏，见过叔叔。” 李贺父亲早逝，如今拜师韩愈，古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韩愈对李贺来说，自然是亦师亦父，而韩愈又是霍子玉的二哥，李孟氏称呼霍子玉叔叔，也是合情合理。 霍子玉又将身边的薛涛介绍给李孟氏，李孟氏满脸敬慕与兴奋地望着薛涛，原来，李孟氏娘家也是在西蜀，还在闺阁中时便十分崇拜薛涛，今日能见到薛涛，自然十分激动。 这下好了，儿子崇拜霍子玉，做娘的又崇拜薛涛，本来这下两家人必然坐一起了，不过霍子玉座位早就被安排好了，在东北侧的武将区，挨着贾耽等文臣区，李贺与李孟氏都满脸遗憾地去了南侧的观众区。 很快，巳时的时候，其他今日并不参赛的国家特使也赶了过来；巳时初刻的时候，德宗携皇族到来。 待德宗接受现场百姓、文武百官拜见后落帝台，随后宣霍子玉上台。 比武还有两刻开始，快到大勃律与黑水靺鞨选手入场的时候了，德宗召自己上台，必有重要的事情，所以他不敢怠慢，赶紧上台来到德宗身边。 德宗起身领上他来到后面皇族区域，拉起一人手道：“小源，这位便是咱们大唐的诗神--霍子玉、霍良臣。” 随后跟霍子玉道：“子玉，这位便是朕的儿子，邕王李源，刚从剑南回来。” 邕王李源很年轻，看起来一脸稚气，似乎才十几岁，倒是跟霍子玉年纪相仿，但是毕竟他是德宗的儿子，长霍子玉一辈，于是，霍子玉毕恭毕敬地拱手道：“小侄见过邕王殿下！” 李源是一个很随和的人，声音轻柔，笑着伸出双手握住霍子玉手道：“子玉大名，孤在剑南也是如雷贯耳呀，不必多礼、不必多礼！孤王恰好也对诗词颇为痴迷，对子玉也是神往已久，还望日后多多指教！” 霍子玉也握住李源手道：“殿下过奖了，在殿下和陛下面前，子玉何敢指教，嘿嘿，交流、交流！” 李源粲然一笑，拍了一下霍子玉肩膀道：“你这家伙，父皇说你很是谦虚，之前孤还不信，如今看来，果然如此，有如此大才还能如此谦逊，实在令人敬佩！” 德宗见二人模样，笑道：“你们叔侄年纪相仿，又都爱好诗词，以后可要好好交流。” 简单认识了一番，霍子玉便告退回了自己座位。 待霍子玉坐定，一侧的王建装作在讨论场内选手的模样问霍子玉道：“子玉，陛下召你可有要事？” 霍子玉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边目不转睛地望着擂台，一边轻声道：“倒也没事，就是带我见见邕王。” “哦？可是邕王李源？”王建依旧目不斜视地随口问道。 “正是，你听说过？” “当然听说过，大唐朝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也是刚来长安，恰好邕王又去了剑南将近一年，所以你不知道。” “听你这么说，这个人很出名？可是有什么事迹？” “事迹倒是谈不上，只不过吧，是出身。。。额，不，确切说，是身份很有趣。” “身份？”霍子玉听到王建的话，反而有了一丝好奇：“身份怎么有趣？不是陛下的其中一子么？” “不，其实他原本是太子李诵之子，后来就成了陛下之子。” “这。。。”霍子玉听完王建的话有些诧异，什么鬼，如果原来太子李诵的儿子，那就是德宗的亲孙子，怎么就又成了德宗的儿子？那岂不就是说，对太子李诵来说，自己儿子被自己父亲收作儿子，自己儿子成了自己的兄弟？ 这么魔幻？不会是德宗为老不尊给自己儿子戴绿帽子、然后让自己儿媳给自己生了一个儿子吧？ “什么情况？陛下收自己孙子做儿子？”霍子玉依旧装作跟王建谈论场中选手地问道。 “这是旧事了，建中三年（公元782年），也就是你出生前一年，太子李诵的一个妃子生了李源，后来贞元三年，德宗偶然间见到了自己这个小孙子，觉得跟自己初恋情人一模一样，所以强行收李源为儿子，贞元四年封邕王，授开府仪同三司。” “握草，”霍子玉感觉这剧情怎么听起来有点狗血啊，他后世读史书还真没读那么细，吃瓜帝王野史也没吃那么细，没想到德宗还有这瓜！大唐皇帝脾气都这么任性的么？ 第328章 墙有茨，不可道也 无论古今中外，宫廷，或者确切说是权贵之家，都是最秽乱、荒唐的地方，远非普通百姓可以想象。 霍子玉即便觉得荒唐，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他忽然多多少少的理解了太子李诵为什么如此紧张了，自己儿子被自己父亲收作儿子，成了自己兄弟，还特别受宠，甚至隐隐有顶替自己太子位置的趋势，心情能好才算邪了门了！ “四年前，昭义出了乱子，陛下派才十岁的邕王前去昭义做挂名节度使，在昭义呆了一年，留下了下属王延贵做昭义军节度使；前年又被派去西川和剑南巡查，当时，邕王殿下才十二岁啊！”王建依旧漫不经心地望着擂台说道。 霍子玉听完便明白王建的意思，去昭义的时候，邕王才十岁，十岁能懂什么？说白了就是建立自己势力去了。前年又去西川和剑南巡查，搞笑，能巡查什么？还不是德宗派他去收买西川和剑南去了？ 韦皋一个人担任了剑南和西川两地节度使，位高权重，蜀地一直都是大唐最后的退路，派邕王去蜀地收买韦皋，德宗的用意已经有些明显了，摆明了想扶持自己这个便宜儿子上位了！ 皇室斗争历来残酷而复杂，这不是霍子玉想掺和的，而且霍子玉也明白，德宗信任他就是因为他不愿意插手皇族甚至朝廷事务，所以想到这里，霍子玉漫不经心地说道：“墙有茨(ci)，不可埽(sao)也，不可道也！” 王建闻言，知道霍子玉说的是《诗经》里的名篇《墙有茨》： 墙有茨，不可埽也。中冓之言，不可道也。所可道也，言之丑也。 墙有茨，不可襄也。中冓之言，不可详也。所可详也，言之长也。 墙有茨，不可束也。中冓之言，不可读也。所可读也，言之辱也。 意思是权贵家那红墙上爬的蒺(ji)藜(li)秧啊，扫不干净，在各个院落里拉拉扯扯、私通纠缠又相互争斗，让人真是张不开嘴说！说都说不完！说出来就都是丑事！说出来都是侮辱历史！ 王建知道霍子玉不喜欢插手皇家事务，又听他说“不可道也”，也知道自己更没什么可说的，不过他倒是理解霍子玉，而且心里十分敬佩霍子玉，霍子玉不站队，只效忠德宗，这就让他避开了暗中皇位之争的各方暗箭，同时又会被各方看重，毕竟无论谁将来登临大宝，都必定倚重、拉拢他！这就是霍子玉最高明的地方，让他敬佩的五体投地！ 薛涛见王建与霍子玉似乎不再聊了，便领上春桃夏兰坐回了霍子玉身边，正在这时，杨仁、杨孝、张秉良、马瑞增、裴绪等人也来到了霍子玉身边，见薛涛在侧，纷纷自觉地坐在了前排，马瑞增回头望着王建笑道：“诶，那边那个姓王的，对，别特么东张西望，老子就是说你呢，三十多的人了，怎么一点眼色都没有！” “姓马的，我去你大爷，好端端的发什么疯，骂老子干嘛？！”王建怒道。 “哈哈哈哈”，裴绪、杨仁等人纷纷笑了起来。 “笑个球啊你们！”王建指着众人怒道。 “姓王的，亏你平时足智多谋又机灵，怎么还跟薛大家抢男人？！”张秉良笑道。 “哈哈哈哈”，裴绪等人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王建老脸一红，这才意识到自己跟霍子玉聊邕王李源太久，逼得人家薛涛赶紧挪一边去了！ 于是王建在杨仁、裴绪等人的嘲笑声中赶紧坐到了前排，刚坐下就开始动手打裴绪和张秉良道：“艹，笑个锤子啊！老子是有事跟大统领商量！” 霍子玉这边笑声很大，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尤其是文臣区，左开来远远地望着霍子玉等人，对身边的吏部侍郎崔损、工部侍郎裴有光道：“看人家平西侯那多热闹，嘻嘻哈哈，老夫都想去凑凑热闹了！” 左开来一向喜欢开玩笑，人也脸皮厚，在霍子玉没有给德宗赚到银子的时候，他几次在朝堂上公然撒泼打滚以拒绝德宗向户部要银子补充私库的要求，让其他文武百官叹为观止、大呼有辱斯文、文官之耻！ 左开来身边的崔损和裴有光都是侍郎，本身就比他官阶小，年纪也大，就算听了他的话，也不敢说什么，但是他身后的杜佑听完左开来的话，却笑道：“亮申（左开来，字亮申），上元节那天晚上你要是认陆老怪做师父的话，不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坐过去了么？！” 其他人听杜佑说完，纷纷哈哈大笑起来，左开来自然也知道杜佑说的是什么，那天诗会前，霍子玉寻到走失的贾兰笙与李云锦，返回御楼时自己调侃了几句，还被陆羽等人调侃了一番，很丢脸，后来此事迅速传开，连刚回京的杜佑都知道了，现在他又说出来，他吓得赶紧阻止道：“君卿（杜佑，字君卿）可别瞎说！” “亮申何出此言啊，小弟可是一直编纂历史，说话做事可是最讲证据的了！”杜佑比左开来小一岁，自称小弟倒也正常，只不过，他越是一本正经地说，其他人越是想笑，很快，文臣区也笑成一片。 “哎，老左，老子等着你喊一声师父呐！”贾耽身旁的陆羽此时恰如其分地插话道。 其他人见状，纷纷笑了起来，杜佑也被逗得哈哈大笑，贾耽年纪本来就大，不过他一向严肃，不掺乎众人的玩笑。 好家伙，左开来心态崩了，光是一个能言善辩的杜佑就让人头疼了，这又来了一个陆羽，如果说他是厚脸皮的话，那陆羽就是不要脸啊，这俩人强强联合，自己如何招架？气得他怒道：“去去去，真不要脸，合起伙来欺负老子，老子懒得跟你俩说话！” 左开来气得爆了粗口，扭过脸不再说话，其他人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咚咚咚。。。”鼓声响起，所有人都心头一跳：巳时三刻已到！ 果不其然，只见郝玼大喇喇地走到台前朗声道：“第四届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第一轮第一场，现在开始！请选手入场！” 郝玼声音说罢，鼓声再起，只见两骑从东西两选手区信步入场，郝玼声音再次响起：“第一场第一次比试，马战，大勃律选手盖运、黑水靺鞨扎克丹！” 第329章 黑水靺鞨一战成名 勃律国，是位于克什米尔东部拉达克地区印度河流域上游地区的古国，最早出现在中国古籍中，是在东晋时期。 吐蕃崛起后，勃律国几次被迫分裂为大勃律与小勃律两个国家，后来先后向大唐臣服，被武则天与唐玄宗加封与支持，才在克什米尔北境的印度河流域站稳脚跟，由于高仙芝征战讨伐，灭亡小勃律，大勃律吸收了部分领土，重新称勃律国，同时向大唐臣服。 不过很可惜，后来高仙芝在与阿拉伯的怛罗斯之战失利，大唐逐渐退出西域，而阿拉伯在大战后开始内乱，吐蕃则趁机讨伐勃律国，勃律国再次分裂，随后小勃律被吞并，而大勃律国也开始臣服于吐蕃，不仅割让了大量领土，只保留原来三分之一领土，同时皈依藏传佛教，吐蕃便保留了大勃律国，作为藩属国。 大勃律地处青藏高原，国内虽还有草原，但山地多，国力一直不强，充当着吐蕃与天竺的缓冲地带，后来天竺内乱，吐蕃又趁机扶持崮失密独立，两国开始了死心塌地跟随吐蕃的脚步，这次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大勃律便跟随吐蕃前来，盖运、吉尔特、拉达克，是大勃律国排名前三的高手。 盖运身材高大，足有一米九零高，头戴牦牛角帽，穿着羊皮袄子，手握狼牙棒，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地进了场，不过引人注意的是，盖运骑马方式依然是骣(chan)骑，不用缰绳与马鞍，以此便可以看出他的狂妄与对满人的轻视。 反观黑水靺鞨这里倒是相形见绌，扎克丹五短身材，身穿白甲，手持一柄长刀，武器上就先落了下乘，不过扎克丹一双眸子十分有神，面对盖运丝毫不惧。 虽然扎克丹其貌不扬，但是所骑的马倒是引人注意，只见此马四肢极为强壮，毛发厚密，虽略短，但从其步态来看，颇为机敏，这让霍子玉想起了后世满人所赖起家的— “毛怜马？”霍子玉喃喃自语道。 “大统领所言极是，正是毛连马！”王建朗声道。 果然是毛怜马！霍子玉只记得后世在读历史的时候看到过，女真有一个部落叫毛怜卫，和建州三卫关系紧密，生活在完达山与乌苏里江一带，那里有很多高山草甸和河滩草场可以放牧，满人后来起家所骑的马，基本都是这里产的，后来收编蒙古后又有了三河马等草原马。 由于只隔了一排，所以王建指着扎克丹所骑战马对霍子玉道：“大统领，这种马是当初安禄山在靺鞨培育的，以河套马与靺鞨完达山北地马两种马培育而成。” 又是安禄山！ 不过，霍子玉闻即释然，毕竟安金满本就是后世满族人，听王建这意思，安金满不仅把完达山这个名字都给取好了，而且把毛连马都给培育好了，好家伙！ 更可怕的是，这个安金满还帮女真人掌握了制作铠甲的技术！ 满人在明朝初年还停留在原始部落状态，受制于炼造技术，披甲率极低，这可以从努尔哈赤穷到以十三副铠甲起家窥见一斑，到了萨尔浒之战后，由于缴获了大量明军铠甲与工匠，这才大大提高披甲率，在先进的八旗制度组织下，满人从此除了火器，已经再无敌手，因为他们已经成为了冷兵之王。 根据塔拉先前所说，靺鞨人都把安金满当天使之子来看待，以至于当初安禄山造反之时，黑水靺鞨与渤海国纷纷举兵响应！ 这个安金满倒是给自己老祖宗开了加速器了，但却给大唐招来很多麻烦啊！ 就在霍子玉叹息安金满的时候，场中盖运与扎克丹已经抱拳示意再次分开了。 “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第一轮第一场对决，马战开始！”郝玼的声音再次响起！ 战鼓擂响，比试正式开始，盖运大吼一声，舞起狼牙棒便朝扎克丹冲去！ 扎克丹似乎也随着战鼓的擂起变得兴奋起来，只见他一把扯掉自己身穿的貂皮外衣，大喝一声，策马朝盖运冲去！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虽然盖运人高马大，但是扎克丹却人马合一，如离弦之箭飞速冲向盖运！ “这马好快！”裴绪惊呼道！ 裴绪说的话，也是所有人的心声，这靺鞨人的马速度太快了！ 盖运似乎也惊讶于扎克丹的马速，轻敌骄慢之心顿时收起，舞起狼牙棒，利用兵器之长撩向扎克丹！ 好家伙，不愧是一国高手，虽然扎克丹速度极快，但是盖运却精准得算到了扎克丹的位置，两人兵器相接，然后迅速分开！ 所有人都看到了两方第一回合的较量，盖运虽然兵器长，出招势大力沉，所以人矮、兵器短的扎克丹被精准砸到后，连人带马向右退了一个趔趄！ 但是毛怜马十分坚韧，虽然被砸到右退，但左侧两蹄不动、迅速调整右侧两蹄，人马稳稳站住，然后迅速与盖运拉开了距离！ 盖运虽然占了兵器长和人高马大的优势，但是机动性太差，速度慢，扎克丹急冲锋所带来的的惯性之大，弥补了他力量的不足，所以盖运狼牙棒被撞飞，险些脱手！ 这第一回合的较量，让盖运惊出一身冷汗！ 这一回合，不仅让大勃律人震惊，其他国选手也都震惊了！ 骨力就挨着马库斯与拉希德等人，只听他叹道：“我总听室韦人说靺鞨最近五十年迅速崛起，特别难打，我刚开始还觉得是室韦人软弱，现在才明白，是我轻敌了！” 拉希德点头道：“没想到靺鞨人居然可以比肩我们阿拉伯人！” 新罗李建宗、吐蕃曲力格勒闻言，脸上显出不屑一顾的神色，曲力格勒笑道：“我以为阿拉伯人是个伟大的对手，没想到居然会这么愚蠢和粗浅！” 拉希德闻言大怒，连他身边的费沙尔听闻曲力格勒的话都愤怒了，拉希德怒道：“你敢侮辱我们？！” 曲力格勒见状，却丝毫不慌，反而轻笑道：“怎么？你还不服？那好，我来问你，你们阿拉伯战马急冲锋速度有这么快么？” 拉希德闻言一滞，吞吞吐吐道：“我们。。。也是有。。。宝马。。。可以做到的。” “哦？是么？”曲力格勒笑道：“就算有，有多少？” 见拉希德与费沙尔开始沉默，曲力格勒又笑道：“现在场上可是只有一个扎克丹，他可没有用什么好兵器和功夫，我相信绝大多数靺鞨骑兵都可以做到，这就是最可怕的地方，如果有上万靺鞨骑兵这么冲锋，你们阿拉伯人能挡得住？” 曲力格勒见两位阿拉伯王子都低下头来，转而问骨力道：“你们回鹘人呐？” 拉希德抬头阴阳怪气道：“说这么多，搞得好像你们吐蕃人可以挡得住似的！” “呵呵，我可没说我们吐蕃可以挡得住，但我们吐蕃人有脑子，能想到这一层，所以不会轻敌！” “你！”拉希德很愤怒，但是他又很无奈，无法发作，只得坐下来自己生闷气。 第330章 野蛮的盖运 曲力格勒的话，虽然难听，但却是大实话，犹如一记重锤，砸在其他异邦特使心中，每个人的脸上都出现沉思的模样，似乎都在思索如何克制女真人。 当然的，霍子玉、王建等人也在思索。 安金满虽然帮助大唐向前迈进了一大步，但也给他的老祖宗开了加速器，让原本还是原始部落状态的靺鞨人提前进入封建时代，因此霍子玉叹道：“安金满可真是会给大唐添麻烦！” “大统领也知道安禄山乳名？”王建疑问道。 霍子玉听完王建的话，知道安金满穿越成安禄山以后，把自己本名作为了自己乳名，倒也合情合理，笑道：“早年听家师提起过。” “哦，原来是李相爷，那就难怪知道了，”王建笑道：“安禄山此人说来有意思，虽然他给大唐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作为靺鞨人，他还是很偏向靺鞨人，不仅帮靺鞨人取了很多地名，还帮他们耕种、培育马匹，教会了他们制甲技术，还把自己名字拆开，给靺鞨人命名了满族，你说是不是很有意思？” 霍子玉听王建说完，内心直呼握草，这哪是安金满取得名字啊，这是人家努尔哈赤取得名字啊，满族以前好多名字，几十个部族几十个名字，后来努尔哈赤统一建州，取名满洲，建立后金，这才有满族。 不过霍子玉倒也没法说出来，只得道：“是有意思，幸亏他没建金国。” “呵呵，他确实没建，但是却留下了鼓励满人未来统一东北然后建立金国的理想，这帮靺鞨人最近几十年内乱不止，就是都想率先统一东北然后建立金国。”王建笑道。 就在霍子玉等人聊天的时候，盖运与扎克丹已经又斗了两个回合。 霍子玉问一直没有张口说话的野诗良辅道：“良辅可有克制满人骑兵冲锋之策？” 野诗良辅拱手道：“回禀大统领，属下思考了几种对策，无论是步兵结阵还是步骑协同，感觉都有些漏洞，所以暂时没有能完全克制的办法。” 霍子玉闻言点头，他理解野诗良辅，毕竟在后世，直到热兵器大量出现在战场，才真正淘汰了八旗兵，以冷兵器对决的话，可能只有成吉思汗祖孙的骑兵才能打败努尔哈赤祖孙的骑兵吧！ 也就是说，在大唐还没有大批量装备火器之前，只有依靠更加机动善战的骑兵才能十拿九稳地打败满人的骑兵了！ 霍子玉忽然想到了什么，问王建道：“仲初，你可知满人弓箭如何？” 王建拱手道：“弓箭倒是一般，没什么特别的。” 霍子玉闻言松了一口气，又问道：“那他们可有什么特别的兵制？” 王建道：“没有，只是安禄山曾经给他们留下了八旗制的建议，但是满人倒是没这么做。” 霍子玉听完王建的话，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后世满人能统一中国，一是制度先进，军纪严明；二是骑兵强悍；三是套甲与强弓重箭，如今满人只有第二条做到了，算好消息了。 至于为什么满人只做到了第二条，霍子玉倒是能理解，没有八旗制度，可能是黑水靺鞨如今人口还不多，而且也没有经历过大战，所以没意识到八旗制的优点；没有强弓重箭就跟炼制技术和满人体质有关了，毕竟直到努尔哈赤的时代，满人弓箭依然只有八力、十力。 霍子玉对满人历史了解并不多，他只知道后来皇太极时代，满人突然大力士涌现很多，满人弓箭拉力暴增，鳌拜等猛人甚至达到了十六力、十八力(二百四十磅)！ 现在靺鞨人为什么没有拉力暴增，可能还是人口少吧，黑水靺鞨加渤海国人口总计也就二十多万，去掉一多半老弱妇孺，也没几万人了，大力士就算千分之一，也就十几个，跟后世根本没法比。 想到这里，霍子玉决定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用后世满人的长处来打败满人，只听他道：“我们的骑兵，如果速度与机动性与之相当，或者比他们更强，然后辅以强弓重箭，那么是不是可以克制他们？至于步兵，我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或许只有重甲结阵和使用战车了吧。” 王建、野诗良辅、马瑞增等人闻言，所有所思，野诗良辅一边思索，一边缓缓道：“大统领言之有理。” 霍子玉只是一个普通的后世人，仅仅对历史、政治和文学精通些，对理科、战争了解并不多，所以这些日子才恶补战阵知识，他所说的办法也是后世中外对付骑兵的办法，霍子玉有点后悔当初在后世没有在贴吧和铁血跟大神们好好学习战争知识，到了大唐后所有东西都要临时抱佛脚！ 不过，以霍子玉对世界历史的了解，步兵对骑兵的彻底性压制，是在后膛枪出现以后的事了，冷兵器时代，机动性更强的骑兵是所有人的噩梦。 就在众人聊天的时候，盖运与扎克丹又斗了十几个回合，盖运体力迅速下降，开始大喘气，而扎克丹也似乎消耗了大量力气，喘着粗气，一双眼睛死死盯住盖运。 裴绪道：“这二两人要一招定胜负了！” 众人闻言点头表示同意，这两人几乎旗鼓相当，再耗下去也跟现在没分别，就是谁先倒下的问题。 果然，扎克丹深吸一口气，然后哈哈大笑道：“盖运，我承认，你很强，但我不觉得自己会输，与其这样耗下去，我们不如一招定胜负如何？” “哈哈哈哈，好，痛快，来吧！”盖运仰天一笑，狼牙棒握紧，一踢马肚，再次向扎克丹冲去！ 扎克丹此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也勒马挥刀冲去！ “哎，盖运要败了！”裴绪叹道。 “不一定，我看盖运也不是傻瓜。”野诗良辅说道。 “不可能，盖运虽然强，但是他的马快撑不住了！”裴绪道。 就在两人说话间，扎克丹使劲一夹马肚，坐骑突然加速冲向盖运，同时长刀挥出，拦腰斩向盖运！ 全场所有人都被扎克丹的操作惊到了，他们没想到扎克丹的坐骑还能再加速！而且扎克丹出手能如此之快！ 裴绪望着野诗良辅笑道：“哈哈哈哈”，似乎意思是宣示自己的眼光正确。 野诗良辅也笑了，因为他看到盖运出手了！ 不对，是出脚！ 只见盖运两脚一夹马肚，径自从马背上生生跃起腾空，抡起狼牙棒砸向扎克丹！ 扎克丹显然没想到盖运居然反应如此迅速，手中长刀斩入盖运坐骑，借着反弹力，他急忙松开长刀勒马闪躲，但是太晚了，盖运的狼牙棒已经砸到！ 电光石火间，求生的本能让他身子一歪几乎落下战马！ 盖运一棒砸到，直砸到战马脊背，所有人都听到“咔嚓”一声响，扎克丹的战马甚至连哀嚎一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便没了气息！ 盖运竟然将扎克丹坐骑背骨生生砸断、内脏锤爆！太野蛮了！ 摔倒的战马，砸到了右脚还来不及抽掉的扎克丹，一人一马倒在场内！ 第331章 步兵叠甲矛、骑兵叠敏捷 扎克丹败了！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败了，事实上，在看到盖运跃起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要败了！ 因为挥出长刀的力道太大，几乎耗尽了他所有力气，他赌的是盖运也没多少余力！所以，盖运腾空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终究是低估了盖运！ 现场数万观众也被惊呆了，没人想得到扎克丹的坐骑可以继续猛加速，更没人想得到盖运最后关头还能迸发出那样的力量！ 盖运眼见扎克丹落败，也脱力地坐在地上，刚才一击已经完全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挣扎着想站起来，两臂却使不出力，只得坐在原地大口地呼吸，全身汗如雨下。 扎克丹右脚被死去的坐骑压住，早已骨折，他也是浑身脱力，躺在地上大喘气，只听他断断续续说道：“厉。。。害，厉害。。。没想到。。。兄台。。。最后还有。。。。这一击。。。惊天之力！兄弟我。。。输得不冤！” 盖运闻言，哈哈大笑，不过他实在没有力气，大笑都被自己喘气不断打断，只见他望着躺在地上的扎克丹道：“你只是。。。输在了。。。鞍蹬，算不得。。。什么！” 扎克丹闻言，哈哈大笑，他自己知道，这是盖运谦虚的说法，自己能发挥出色，坐骑占了很大比重！也正是有鞍辔脚蹬，他才能和坐骑浑然一体、来去如飞，也是借着坐骑的惊人敏捷与体力，他才能硬抗硬拼盖运！ 可惜，成也坐骑，败也坐骑，盖运没有鞍蹬束缚，最后腾空而起打败自己，所以说，是自己忽略了这点才招致失败，还是因为自己轻敌才招致失败？又或许，盖运从最开始就赢了！ “第一轮第一场，马战，大勃律国盖运获胜！”郝玼声音响彻四围，一声锣响，宣告第一场马战结束，一刻后，摔跤对战即将开始！ 裴绪眼见扎克丹落败，心服口服地拱手对野诗良辅道：“良辅兄好眼力，兄弟佩服，五体投地呀，不过我很好奇，良辅兄是如何猜到盖运有逆转可能的？” “裴兄过奖了，”野诗良辅拱手微笑道：“其实我也是瞎猜的。” “哦？瞎猜？”王建闻言都来了兴致，笑道：“瞎猜都能猜这么准，你也不是个凡人呐！哈哈哈” 其他人闻言也笑了起来，野诗良辅自己也笑了，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只是一种直觉，因为当初在边关之时便听一些老兵说过，安禄山发明的鞍辔脚蹬，几乎在不到五年内便风靡了整个西域，所以勃律、吐蕃和回鹘、大唐一样，也都是装备了鞍蹬的，但今天一开场，我看盖运便是骣骑，我就感觉事情不简单。” “你的意思是，可能所有人都误解了盖运，他不仅人五大三粗，同时心思也细，所以不配鞍蹬是为了灵活应变？”裴绪问道。 “嗯，有这个可能，”野诗良辅道：“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勃律国肯定也研究过满人，见他们身材不高，所以考虑到可能会机动性更强，正是因此，他才没有带马鞍与脚蹬，就是为备紧急之需。” “看来这些蛮夷也不傻呀！”张秉良冷不丁冒出来这么一句。 其他人闻言都笑了，张秉全听完自己二哥的话，有些害臊，小声说道：“能代表国家来参赛，岂会是酒囊饭袋啊。” 马瑞增也笑道：“秉全说的对，千里迢迢跑来大唐丢人，哈哈哈，他们可没这闲情逸致！” 众人闻言，再次大笑起来。 霍子玉拍了拍前排王建肩膀道：“今日这一场马战，恐怕所有邦国都要开始一场骑兵军备竞赛了。” 霍子玉虽然是跟王建说的话，但是其他人也都听到了，每个人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大统领说的是，满人仅仅凭此一场马战，就打醒了所有人，原来人家在白山黑水闷头发展几十年，已经超过所有人了！”王建叹道。 “说起来这第一场马战是他们败了，但其实他们已经赢了，没人敢再瞧不起黑水靺鞨的满人了，也幸亏他们今天只是一骑，若是大规模骑兵战，不仅大勃律，哪怕回鹘、吐蕃、阿拉伯、大唐也抵挡不住！”张秉全缓缓说道。 “是啊，就是不好破解。。。”裴绪叹道。 “步兵叠甲矛、骑兵叠敏捷。”霍子玉轻轻说道。 “哇！”裴绪惊呼一声，吓了所有人一跳，只见他惊喜道：“大统领真乃神人也！” “你大爷的裴绪！”张秉全本就是以前裴绪的上司，刚才他边思考边说话，突然被裴绪吓了一大跳，于是怒斥裴绪。 “哈哈哈，全哥别生气，是我错了，不该一惊一乍，”裴绪赶紧嬉皮笑脸地道歉：“只不过大统领刚才说的真是太好了，步兵叠甲矛、骑兵叠敏捷，您听听，精辟至极啊！” 张秉全闻言，这才知道裴绪在夸什么，也拍大腿赞道：“不错，说的太好了！” 王建笑道：“幸亏我是亲耳听到大统领说了，不然我真以为你俩是专业拍大统领马屁的！” “仲初老弟，不怪裴绪和秉全拍马屁，连我都想拍，实在是大统领这话太精辟了，而且正中破解满人骑兵之法呀！”杨仁也跟着笑了。 “不错，要想打败满人骑兵，除了我们自己的骑兵要更迅捷、机动性更强之外，还需要重步兵配合，如果我们的战士都能穿上全身重甲，再拿上长长的戈矛，又何惧满人骑兵冲锋？”张秉全继续分析道。 “不错，秉全兄弟说得好，如果能配上战车，战车再插上长长的铁矛，然后我们的弓箭手再配合射击，何愁满人骑兵不破？”裴绪说着说着就嗨了，手舞足蹈的比划着战车、长矛与射箭。 众人见状，会心一笑，他们总算讨论出理论上破解满人大规模骑兵冲锋的方法了。 王建拍了拍身边的野诗良辅肩膀，然后笑道：“你看，将来天策军特战骑兵的努力方向就这么讨论出来了！” 众人再次哈哈大笑。 霍子玉身旁的薛涛一直没有说话，她知道今天主角就是这帮老爷们，而且她挺喜欢看霍子玉他们闲聊。 事实上，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讨论军务的，一群人称兄道弟，甚至嬉笑怒骂的，就解决了一个难题，这和她小时候见到的韦皋讨论军务的场景截然不同。 韦皋是一个非常严肃的人，脾气也不太好，喜欢纠错，他的下属跟他讨论问题，没有不战战兢兢的，更别说是讨论军务了！ 每次讨论军务，每个人都是如履薄冰，看着韦皋脸色说话，稍微说错点话，就要被骂！ 相比之下，霍子玉他们就和谐轻松多了，她很欣赏霍子玉这种举重若轻的气度，并且她也明白，这些人也是真的把霍子玉当兄弟，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当然，霍子玉也才13岁，过了这个年，虚岁也才14岁，能和裴绪、王建这些青年甚至中年老男人打成一片，也足见他的早熟了。 第332章 逆子，你膨胀了 大勃律与黑水靺鞨的第二回合较量，乃是摔跤，勃律国派出的是一名叫作吉尔特的勇士，而黑水靺鞨这边的满人则是派出了名叫哲尔德的壮汉。 吉尔特长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身高足有一米九零，黑须虬髯，再加上一脸横肉，让人一看就知道这家伙不好惹。 满人这边的哲尔德同样长得高大魁梧，身高与吉尔特差不多，玄面短须，只是跟第一回合上场的扎克丹不同，扎克丹留着金钱鼠尾辫，哲尔德头上留着后世满族特有的长辫子，辫根处还编着一根青色雉羽。 “青色？这哲尔德还是皇亲国戚？”王建一见哲尔德打扮，立刻惊道。 “哦？仲初，满人的雉羽能看出来等级？”霍子玉询问道。 “回禀大统领，是的，满人原本最崇尚白色，然后是蓝色、红色、黄色，但是由于安禄山最喜欢黄色，而且满人发辫开始加长，辫上雉羽便从先前的随意装饰，改为按颜色等级来装饰。” “嗯，所以颜色等级排序就是黄、青、蓝、白、红？”霍子玉道。 “正是，直系皇族的服饰可以用黄色，其他皇亲国戚用青色，五品以上武将用蓝色、文臣用白色，九品以上武将用红蓝、文臣用红白，其他小吏都是绿色，普通百姓只能用黑色。” “好家伙，满人还真是会整事，这其中应该少不了安金满的手笔啊！” “哈哈哈，正是此人，不瞒大统领，这满人辫子也有讲究，这个安金满规定，只有皇族才可以留一米的辫子，其他文武大臣最多只能留二尺，普通百姓最多只能留一尺，违背规定的统统砍头。以前满人好多都留长辫子，让他们剃头，太难了，即便是安金满这种大佬出面，也是在杀了数千人后才顺利推行，黑水靺鞨跟渤海国那边人称这次行动叫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王建笑道。 握草，好家伙，这安金满狠起来连自己满族人都砍呐，还“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这不是后世满人在汉人中推行的侮辱行为么？这先在自己满族用上了！ “安金满也是个狠人呐！”霍子玉由衷叹道。 “嗯，刚开始确实有人反对，但是安金满身份地位与皇族一致，却带头剪了头发，留着寸头，脑袋后面留个几寸长的小辫子，也就没什么人反对了，而且后来大家发现辫子短了以后，钻山林或者打仗方便多了，也就没人再非议安金满了。” “哈哈哈，还有这好处，安金满也算造福满人了。”裴绪等人闻言，哈哈大笑。 就在众人谈天之际，哲尔德与吉尔特已经热身完毕，来到了擂台中央，裁判开始讲解规则。 虽然擂台上的选手不是唐人，但是现场依然开始响起此起彼伏的欢呼声，由此可见大唐百姓的气度与胸怀！ 大唐是中国古代唯一文武并重并同时推到极致的王朝，即便是文人，也都十分尚武，历史上，连最文弱的李贺都有一腔热血，想边关效力，可见一斑。 尚武的大唐百姓喜欢各类体育运动，尤其是摔跤，虽然曾经有一度盛行过马球，但那只是贵族运动，真正在宫廷和民间同时大行其道的，还是摔跤。 唐太宗和唐玄宗都是出名的摔跤好手，摔跤也被列入小孩子上学必学课程，以培养所有人的意志力与体魄。 当然，在宋朝以前，摔跤的跤法还是十分匮乏，基本停留在角力阶段，中国摔跤突飞猛进是在宋朝与明朝，最后在清朝演变至巅峰，然后在火器的打击下突然陨落。 值得指出的是，在摔跤至清朝乾隆时代大成之前，都是比较野蛮凶残的，在擂台上可以使用各种正规手段去残杀对手，比如拳打脚踢、比如扭断手臂腿脚等，这些现代拳击、擒拿格斗等技巧，在早期摔跤里都是正规与合法的。 可以说，除了踢裆、插眼、撕咬、扼喉、爆头等阴狠毒辣招数之外的所有行为都是合法合规的，也正因此，摔跤才算是集武技之大成，被历朝历代重视，作为军队士兵必修技能。因为很多时候到了战场上，拼刀子只是其中一小部分时间，更多时间是在厮打，能不练好跤法？ 一般摔跤比赛，不管是骑缠、跪撑、还是滚桥、翻上，都会导致两方纠缠的时间会很久，只有专门摔跤比赛的时候才有两刻的时限，所以今日胜出规则很简单，一刻内，谁先倒地被制服，谁就输了。 所有人都明白，武道会上的摔跤比赛，拼的就是蛮力、爆发力以及巧劲，这和在战场上对敌场景颇为相似，没有了战场残酷，只保留了对敌形势与场景。 一声锣响，第一轮第一场第二回合的摔跤战正式开始！ 裴绪问野诗良辅道：“良辅兄猜猜这次谁会赢？” “哈哈哈，你真把我当活神仙呐？”野诗良辅开玩笑道。 “哈哈，逗逗闷子呗，你猜猜嘛。” “额，让我想想，”野诗良辅一边望着在擂台上彼此对视绕行的哲尔德与吉尔特，一边沉吟道：“我猜的话，应该是吉尔特，因为他不仅手臂十分有力，而且下盘非常稳。” “哈哈，果然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这么认为！”裴绪哈哈大笑。 “别怪我给你俩泼冷水，你们别小看了哲尔德啊。”王建笑道。 “老王，你是瞎蒙还是有根据？”张秉良笑道。 “我瞎球猜还不行啊？有能耐赌一把？”王建笑道。 “哟呵，你膨胀了啊，”张秉良笑道：“看来老王这俩月是赚到钱了，都敢跟人赌钱了！” 其他人听完张秉良的话，纷纷大笑出声，原来，王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抠，出门从不请人吃饭喝酒，每次都是让霍子玉或者张秉良、杨仁、马瑞增掏钱，吃完喝完还要把酒打包带回去、把剩菜打包打回去，说是给自己家的狗和猪吃。 王建见状也不生气，腆着脸道：“我跟你赌十文钱！” 其他人闻言，笑声更甚，连薛涛和身后的春桃、夏兰都笑了，张秉良捂着肚子笑道：“去你大爷的王仲初，你这个逆子，赌十文钱，亏你说得出口啊，你是想故意笑死我好继承我的家产么？” “握草，张大头，十文钱可不少了，能买二十个大包子呐！老子一天的饭钱好么？！”王建急道。 第333章 竟然是平局 其他人听完王建的话，纷纷大笑，霍子玉也笑了，尽管王建说的很对。 如今大唐的包子，跟后世馒头差不多大，如今十文钱相当于四十块，算下来相当于一个包子两块钱，算很便宜了，但是对于相当于后世月薪八万的王建来说，赌四十块钱，确实有点让人想笑。 “行了，仲初，我出钱帮你赌，赌输了算我亏，赌赢了，本钱还我，剩下的咱们对半分如何？”霍子玉笑道。 “哈哈哈，还有这好事？一分风险不用担，赚了就盈利百分之五十，哈哈哈，好，我赌！”王建闻言喜道：“好，既然赌，那就赌个大的，二十两！” 王建一个月俸禄折银二十两，相当于后世八九万元，这对刚刚还张嘴要赌十文钱、四十元的王建来说，确实是赌了个大的！ “这才对嘛，仲初，只要哲尔德不输你不就也不会输么？”张秉良作为皇亲国戚，本就有钱，哪怕他把不少张家酒楼等无偿捐给东林集团后，依然很有钱，赌二十两简直小菜一碟，他本想赌三百两，但是怕吓到王建，所以没敢说。 裴绪见状，也凑上来说出钱赌，杨仁、马瑞增也来了兴趣押注，只是，只有霍子玉和王建觉得哲尔德会赢，其他四人都觉得勃律国的吉尔特会赢。 野诗良辅初来乍到，没钱没俸禄，决定不参加赌局，张秉良笑道：“别怕别怕，我来出，我无偿送你二十两做赌资，输了不怪你，赢了分你钱！” 公平起见，众人纷纷掏出二十两银票递给杨义，由他做庄做裁判。 众人虽然嘻嘻哈哈刚闹完，但是场中却依旧焦灼。 两人搭扣、锁臂时间太久，角力几番后，被裁判连续分开，不分上下，局面逐渐陷入了僵局，这样下去，只有耗到其中一人没力气才能分出高低胜负了。 裴绪点评道：“现在开始，两人都是轮耐力了，轮耐力的话，明显感觉吉尔特更胜一筹！” “这么说，老王要亏一个月俸禄了啊！”张秉良笑道。 “虽说不是我的钱，但你们也别高兴的太早，我看吉尔特虽然耐力好、下盘稳，但是他笨！未必最后是他赢！”王建不服气地说道。 王建的话，没人当真，但是擂台上的哲尔德却真的开始改变策略了，只见他突然改变了步法，这让场内所有人惊讶了起来！ 其他人自然不知道哲尔德在做什么所以觉得新奇，霍子玉却认识，那是巴西柔术！ 好家伙，下潜抱摔，哲尔德怎么会巴西柔术的？古代摔跤虽然也有抱摔，但却并未没有形成这样下潜步法，这个哲尔德从哪学的？ 首先他肯定不是一个穿越者，那就只可能是安金满教的了！ “这个安金满可以啊，他居然连柔术都懂！”霍子玉喃喃自语道。 “大统领的意思是，这种技术是安金满传授的？”裴绪不可思议地说道。 “嗯，我也是猜测，这种技法其他族都不会，就满人会，不是安金满传授的，还能是谁？”霍子玉道。 “这安金满自己是个大胖子，压根不会摔跤，却能教人摔跤，还真是人才了，”王建笑道。 就在众人聊天时，场中吉尔特却丝毫不为哲尔德改变步法所动，因为他已经看穿了哲尔德的意图。 他不知道哲尔德这是什么技法，但他知道哲尔德想攻他下盘抱摔他，所以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哲尔德，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突然，哲尔德出手了，速度奇快，快到连已经全神贯注、甚至已经看穿他意图的吉尔特都来不及反应，哲尔德已经拱到了他的脚下！ 紧急的情况，吉尔特爆发出本能，右脚急撤步，左腿被哲尔德抱住，哲尔德迅速出脚勾向吉尔特刚撤步的的右腿！ 就在此时，吉尔特一个腾空后翻，右腿踢向哲尔德脑袋！ 哲尔德也是反应迅速，立刻抱着吉尔特左腿向后一拉，巧妙地躲过了吉尔特的后翻踢腿，同时急忙撤回踢空的右腿！ 可惜，就在哲尔德右腿刚撤回，后空翻的吉尔特已经出手了，只见他在后翻后两手直接扑向了哲尔德的左腿！ 哲尔德没想到吉尔特反应如此迅速，正要松手撤步，左腿已经被吉尔特抓住！只见吉尔特向前一拱，哲尔德便抱着吉尔特的左腿向地面跌去！ 哲尔德终究是摔跤高手，即将被反制的瞬间，松开吉尔特左腿，迅速蜷起双腿，借势便要向前翻滚！ 几乎是在同时，吉尔特蜷身收腿做了一个类似巴西柔术的蟹行姿势，然后迅速起身扑向哲尔德！ 更惊人的是，吉尔特居然是下潜的姿势！这可是刚刚哲尔德巴西柔术的动作！ 擂台上，即使对方有看起来很溜但是你不会的动作，也是不能拿来直接用的，因为你不知道对方这个动作有什么缺陷还有随之而来的对应克制技法，加上刚学来的都不熟练，会随时因此被敌人克制住，所以临场换招、学招都是大忌，将自己所学用到极致才是正道。 令人吃惊的地方就在这里，这个吉尔特几乎一下就学会了，还掌握的极其好，这个下潜直接屏蔽了哲尔德可能利用低位优势进行的下盘攻击，他还可以随时下趴压制住对方！ 可以说，这个攻守兼备的技法就在这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里被吉尔特完全掌握并融会贯通了！ 好家伙，不愧是勃律国“跤王”，这天赋太惊人了！ 场中两人专心致志地比赛，完全没注意到观众的反应！事实上是，这两人的实在反应太快，现场所有人都看傻了，甚至都来不及尖叫！ 而刚前滚翻的哲尔德眼睛余光看到吉尔特居然迅速扑了过来，立刻蜷身收腿蹬向吉尔特！ 吉尔特见状心底大喜，出手便抱住了哲尔德两腿！ 哲尔德两腿被抓，却丝毫不慌，反而迅速出手，两手抓住了吉尔特两腿！吉尔特暗叫一声不好，立刻伸手抱住哲尔德两腿向右侧翻滚！ 两人同时抱住了彼此的两腿，又缠在了一起！ 霍子玉赞道：“这两位猛士的身体柔韧度与灵敏度真的是让人叹为观止，这临场反应，真是绝了！” 随着裁判的再次将二人拉开，一刻钟时间到，比赛结束！ 裁判宣布，两人平局！ 好家伙，这一幕让现场所有人才反应过来，纷纷叫好，这才叫棋逢对手啊！ 哲尔德起身后拱手对吉尔特道：“兄台好身手！” “你也不赖！”吉尔特拱手道。 “哈哈哈哈，说心里话，如果今天是私下较量，我得承认是你赢了，因为你仅仅看了一次便学会了我的下潜抱摔，还很好地破解了它！你的天赋和能力都在我之上，我服！”哲尔德朗声笑道：“不过今天是国战，刚才我们靺鞨已经败了一局，所以这局我决不能输！” 第334章 各怀心思 一般比武很少有平局收场的，因为很多时候比武没有时长限制，所以总会分出胜负。 然而如今武道会比赛，因为一场要比试三回，所以大大压缩了时长，也正因此，尽管没人想到这局会是平局的结果，但平局结束后却都不觉得意外，毕竟哲尔德也并不是很差，尽管韧性差，但是爆发力还可以，比赛时间短，反而对他来说是好事。 “可恶啊，但凡再多一刻，哲尔德必败！”裴绪气得一拍大腿！ “是啊，外行看不出来，但是咱们练过武的谁看不出吉尔特明显更胜一筹？！”张秉良也气愤道：“他能临阵学会哲尔德绝技，而且用的那么厉害，这绝对的高手啊！” “哈哈哈哈，老张，裴老弟，别忘了给钱哈！”王建是此时最高兴的。 好家伙，每人赌注二十两，裴绪、张秉良、杨仁、野诗良辅、马瑞增等五个人加起来就是一百两，他和霍子玉两人五五分，那就是每人五十两，俩月俸禄都多啊！对赌博只敢赌十文钱的王建来说算发财了！ 张秉良没好气道：“行，少不了你的！” 王建满脸堆笑地从杨义手里拿到一百二十两，先还给霍子玉本金的二十两，然后将剩下的一百两平分，每人五张十两的银票，他喜滋滋地揣进怀里！ 霍子玉接过本金和分来的五十两，直接给了薛涛。 裴绪心里那个不服气啊，对王建说道：“仲初，还赌不赌？” 王建五十两银子揣在怀里，笑道：“敢，怎么不敢，孙子才不敢！” 张秉良一见王建这样子，跟刚进赌场的二货没什么两样，心里就乐开了花，于是盘算着怎么来一票大的，让王建大出血！ 野诗良辅却摆手道：“先说好，老子不是不敢，是不想玩，老子从不借钱赌博，刚才已经算破例了，不能再玩了！” “哈哈哈哈，”其他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霍子玉这边几人嘻嘻哈哈地说笑，异邦区却讨论的热火朝天。 “黑水靺鞨一败一平，形势不利啊！”契丹特使耶律雄对耶律宗道。 “嗯，我一直以为满人还挺厉害，没想到会连勃律国都斗不过，居然落到如此劣势！看来以前咱们太高看他们了！”耶律宗望着即将入场的满人，眼中闪过一丝蔑视。 “哈哈哈，大哥说的是，如果满人输了，将来联合进攻室韦，就由咱们说了算了！”耶律雄笑道。 “那是自然，满人骑兵可能对其他国来说凶悍，但是我们契丹骑兵也很强，将来瓜分室韦，满人拿什么跟我们争？就凭这样的废物？”耶律宗心里十分得意地说道。 坐在一角的契丹兄弟说什么，其他国没关心，因为契丹离群索居，也只有跟黑水靺鞨走的近点。 同为靺鞨人的渤海国特使高奚与达春、博西勒也是满脸失望，高奚是渤海国王次子，达春是他的堂弟，博西勒则是达春的表兄，三人关系素来很好，功夫都是国内顶级的，所以这次一起来了。 高奚说道：“没想到这帮蛮子这么堕落，这才分家多少年，他们就这么不争气了，居然连西域小国都打不过！” 由于渤海国位居辽东，比邻大唐以及新罗，早早引入了大唐制度，生产力极其发达，所以一直看不起老家白山黑水的黑水靺鞨，一直称他们为“蛮子”。 “殿下说的对，他们可真是辜负了金满先人的栽培啊！都不知道丢脸二字怎么写！”同为渤海国特使的达春点头道。 “兄弟啊，如果这帮蛮子今天败了，咱们就可以考虑考虑北上的事了。”高奚意味深长地说道。 达春闻言也笑了：“嘿嘿，二哥说的是，是该跟卢龙聊一聊了。” 原来，渤海国一直都有心统一东北女真诸部，然后建立金国，实现满族天使安金满的理想，所以近些年开始跟大唐卢龙李师道来往频繁，只是渤海国朝内几方关于是否北伐同族的黑水靺鞨吵了快两年，依旧没有结论，这事也就一直不了了之了。 以前，渤海国还担心大唐会在渤海国进攻黑水靺鞨的时候在背后捅刀子，这也是渤海国朝内不赞成北伐同族的根本原因，但是现在好了，这次来长安，不仅和大唐订立了盟约，还搞到了每月万斤新酒的订单，不用一年准备，他们就可以进攻黑水靺鞨了！ 笑容已经渐渐布满高奚的脸，他看到了自己手握兵权的希望，以及，登基称帝的希望！ 达春见高奚逐渐露出笑容，如何不知自己这位二哥的心思？现在渤海国王行事犹疑，太子又过于老派谨慎，自己二哥倒是杀伐果断又有雄心壮志，但苦于没有兵权，所以一直不得志。 老国王，也就是自己大伯，尝试做了八旗改革后，便一直将兵权分散在几位旗主手里，虽然给了二哥很高的职权，但是却没有兵权，渤海人都知道二皇子功夫高强，但是却是个无实权的主！ 自己和博西勒都拥护高奚，也知道高奚的心思，一旦辅佐高奚登基，那二人也将换来巨大的利益和实权！这是他们果断跟随高奚前来参加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的根本原因。 “多杰兄，您看黑水靺鞨还有机会么？”葛逻禄特使萨迪克恭敬地问贡布多杰道。 “或许有，但是希望渺茫，黑水靺鞨这边已经处于明显的劣势了，而且--”贡布多杰望着入场的勃律国与黑水靺鞨的第三名选手，犹豫了一下道：“而且满人有些过于依赖敏捷机动，这是不对的，这样迟早吃大亏！” 萨迪克闻言，点头称是，没等他再开口，曲力格勒插话道：“师兄说的对，满人确实过于依赖敏捷机动了，第一回合就已经吃了这个亏，第二回合如果不是时长过短，我敢说，不出百息，那个哲尔德必败！” “曲力兄说的对，在下看这刚进场的满人又是一个小个子，估计又要玩敏捷机动，这样下去，满人必输啊！”萨迪克边说边摇头。 “满人虽然今日一战十分惊艳，但是也让我们看到了破解他们杀手锏的方法，汉人有句话，叫一力压百巧，只要利用战阵扛住满人骑兵的冲击，要收拾他们，就简单多了！”曲力格勒嘴角扬起微笑。 其他人闻言，纷纷夸奖曲力格勒，连刚跟他不对付的阿拉伯王子拉希德都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对。 不过，拉希德觉得曲力格勒说的有点过于理想化，想抗住骑兵冲击，谈何容易，如果是万人以上的重骑兵冲锋，任谁防守都得扒层皮！不过要说更好的破解之策，他在短时间内也想不到，只得暂时闭嘴。 南诏国与其友邦国则全程几乎没说话，一直冷眼旁观，因为他们知道满人骑兵再厉害也威胁不到他们，因为南诏国全都是各种大山，而且他们有大象兵，相比之下，骑兵算个球球！ 第335章 难分难解 一刻后，一声锣响，第一场第三场正式开始，勃律国选手拉达克、黑水靺鞨选手雅尔哈赤来到擂台中央，抱拳拱手，裁判开始跟二人讲规则。 雅尔哈赤身高约1米80，皮肤略白，细皮嫩肉，与多是糙汉子的黑水靺鞨人不太相似。 只见他身背一根金瓜棍，长约五尺，不仅金瓜镀金，连棍身都镀了金，可见身份不一般。 要说雅尔哈赤有什么比他的金瓜棍更引人注目的，还是他的长辫子以及辫根处的黄色雉羽。 “好家伙，雅尔哈赤还真是女真皇族！”张秉良叹道！ “我看此人鹰目虎步，绝非善类！”王建缓缓道。 “哈哈哈，老王开始看相了！”张秉良笑道。 “握草，老子说说还不行？人家值得夸，就不能夸？”王建白了一眼张秉良道。 “这么说，你这把要押雅尔哈赤？！”裴绪笑道。 “额，你等老子把话说完啊，”王建说着，继续说道：“但是勃律国的拉达克看起来体型看起来却更加完美，给人一种精壮而又机敏的感觉，尤其是他的兵器，居然是一根禅杖，一看就是有境界的人！” “所以，你要押拉达克？”张秉良再次笑问道。 王建望向霍子玉，霍子玉笑道：“仲初，别怪我没提醒你，拉达克左眼有点问题。” “哦？”王建闻言，惊讶地望着霍子玉，包括野诗良辅都惊讶了。 霍子玉笑道：“因为我看他左眼眼白过多！” “握草，大统领啊，你怎么不早说啊！”裴绪一声哀嚎，由于众人距离擂台过远，所以都只能看清选手出招，但是看不清两人眼睛，何况是眼白和瞳孔？也就霍子玉这样武神级别的人才能看到吧，估计除了裁判，大家都看不到吧！ “这番僧真是可恶啊，平时留着头发，还特么遮住了左眼，谁能留意他居然眼白多啊！学学我们大唐和尚剃光头多好！踏马的！”张秉良怒道。 “就是就是，这下老王肯定不选拉达克了，这样一搞，咱们又必输无疑了！”裴绪灰心道。 “老子押黑水靺鞨，压雅尔哈赤，哈哈哈哈”王建哈哈大笑道。 裴绪望了一眼野诗良辅，野诗良辅冲他微笑点了点头，裴绪像是突然找到了主心骨似的，但张秉良却有点怂了，只赌十两，杨仁、马瑞增也跟随赌十两，只有裴绪继续赌二十两。 王建见张秉良等人怂了，大笑道：“怎么着，老张、老杨、老马，怎么怂了？这不像你们啊！” 张秉良道：“老子绝不在必输的局多投钱！” 杨仁笑道：“别看我啊，我就是凑热闹而已。” 马瑞增则拍了拍杨仁肩膀道：“老张、老杨都出十两，所以我才跟着出十两！” 裴绪闻言，哈哈大笑：“老张、老杨、老马他们三位都上年纪了，胆子小，我不怕，我继续赌！不仅赌，老子还要加倍赌！” “哟，你小子输一把就疯了？你还加倍？”王建笑道。 “小爷没那么抠搜，对，就是加倍！” “握草，你是真疯了啊，好，我老王今天就陪你堵了，这刚赌来的五十两，我都拿出来跟你赌了！”王建说着，掏出刚拿到的五张十两的银票，然后说道。 就在几人说话间，擂台上两人已经分开站立，随着一声锣响，第三场正式开始！ 拉达克双手合十，道一声“阿弥陀佛”，然后一擎禅杖，道了一声“施主请了！” 雅尔哈赤擎起金瓜棍，在身侧舞了一个棍花道：“大和尚请了！”说完便攻了过去！ 两人很快打在一处。 现场的观众，除了霍子玉，没人知道雅尔哈赤与拉达克的真实实力，包括吐蕃第一高手贡布多杰。 曲力格勒看擂台上两人打了两个回合，低声对贡布多杰道：“师兄，拉达克就这实力？普珠师叔没传他真功夫不成？” “不可妄语！”贡布多杰瞪了一眼曲力格勒：“普珠师叔功夫仅次于我们师公，自然是出神入化，师公曾说过，如果这世上除了他还能有人可以气道大成，那一定是普珠师叔，拉达克师兄又是普珠师叔的唯一弟子，跟随普珠师叔学习将近三十年，怎么可能差？” “是，师兄教训的是，是师弟妄语了，阿弥陀佛，”曲力格勒双手合十，赶紧请罪。 贡布多杰见状，也没再责怪他，只是一边望着擂台中的两人，一边轻声道：“连我都看不透拉达克师兄的气道造诣，这就说明他已经气道大成，也只有气道大成的人，才能这样隐藏实力。” “师兄的意思是，拉达克师兄另有安排？” “嗯，很有可能，或许他是为了见识下天下武者的不同功夫吧！”贡布多杰缓声道：“我们且看看再说。” 葛逻禄选手萨迪克与巴特尔都没敢再多说什么，他们也是刚知道这个大勃律国的拉达克居然是贡布多杰的师兄！ 萨迪克与巴特尔对视一眼，读懂了彼此心里的意思，他们以前还不理解，吐蕃本来有绝对的实力可以灭掉大勃律国，为什么最终却保留了大勃律国作为附属国了！ 好家伙，拉达克的师傅居然跟贡布多杰的师傅同出一门，都是那位传说级吐蕃神僧朗玛大师的门人！ 朗玛大师最出名的徒弟有两位，诺布、尼玛，诺布乃是吐蕃第一国师，尼玛是第二国师，没想到在勃律国还有一位徒弟！ 萨迪克与巴特尔倒是知道贡布多杰与曲力格勒都是诺布国师的徒弟，张克礼是尼玛国师的小徒弟，拉达克的师父是谁就不知道了，他们也不敢多问。 擂台上的拉达克与雅尔哈赤已经斗了三十个回合，二人再一回合斗罢分开而立，拉达克右手持禅杖，左手一揖道：“阿弥陀佛，雅尔施主功夫端地是好！” “大和尚过奖了，你也不差！”雅尔哈赤笑道。 “哈哈哈，很少有人能在贫僧手下三十招不败，既然武技无法打败你，贫僧也要拿出真正的实力了！”拉达克哈哈一笑道。 雅尔哈赤闻言，心下一惊：“这大和尚功夫这么高，居然只是没有使出真正实力的状态？” 第336章 气道三层境 拉达克与雅尔哈赤缠斗三十回合而无法分出胜负，只得拿出真正的实力。 只见擂台上的拉达克突然扎起一个马步，双手合十环抱胸前，两臂托着禅杖，闭目凝神，似乎在运气，仅仅一个呼吸，只见他双目圆睁，一声暴喝，周身的擂台上被震起一层尘土！ 雅尔哈赤情知危险，立刻连退三步站定，双目紧盯拉达克。 拉达克大喝一声道：“施主小心了！”说完，禅杖竟然被弹飞，直砸向雅尔哈赤！ 雅尔哈赤一直在死死盯着拉达克，见禅杖砸来，势大力沉，连忙双手握紧金瓜棍，挥棍砸向袭来的禅杖！ “铛！！”金瓜棍与禅杖碰撞带来一声巨大的撞击声，禅杖被击飞，雅尔哈赤被击退五步才勉强站定！ 拉达克一个闪身接住被弹回的禅杖，持杖向雅尔哈赤击去！ 雅尔哈赤刚挥棍砸向禅杖那一击，让他感受到了拉达克突然提升的劲力，知道拉达克确实使出真功夫了，觉得自己也不能再隐藏实力了，顾不得虎口生疼，运起内力，握棍便迎面与拉达克硬拼！ 拉达克见雅尔哈赤目露凶光，丝毫不惧地冲了上来，暗赞一声，挥起禅杖再次砸向雅尔哈赤！ 说时迟、那时快，雅尔哈赤见拉达克变招，俯身一个后摆扫堂腿攻向拉达克下盘，同时右手挥棍砸向雅尔哈赤腰胯！ 拉达克身体敏捷度提高不少，见雅尔哈赤也能迅速调整自身跟上，便知道雅尔哈赤似乎也刚动真功夫，心中大喜！他喜欢这样的对手！ 只见拉达克顺势一个鹞子翻身，躲过雅尔哈赤扫堂腿与棍击的同时，手中的禅杖并未停止攻势，继续砸向雅尔哈赤！ 雅尔哈赤见状，急忙撤步，双手握紧金瓜棍格挡！ 又是“铛”的一声巨响，只见雅尔哈赤立足不稳，向后连退七步才站住，虎口见血！ 拉达克虽然是进攻的一方，但他也被震得向后退了三步才站住！ “好家伙！光是听这铛铛的撞击声就知道，这两人进攻的力道好大！”曲力格勒叹道！ “不错，看来，这个雅尔哈赤的确不弱，仅从这个撞击声我就能感觉到拉达克师兄功夫并不比我差！”贡布多杰赞道。 好家伙，贡布多杰一番话，让萨迪克与其他几国都惊到了，这家伙仅仅从打斗中的兵器撞击声就可以听出人家的力道和功夫深浅，这本身就是很高的境界了！ “马德这年头吹牛都不脸红，什么世道！”拉希德见不得贡布多杰装逼，装作无心地骂道。 “你特么--”曲力格勒听拉希德羞辱贡布多杰，气得噌就炸了，马上就要起身去打拉希德。 “咳！师弟，不可鲁莽！”贡布多杰一把拉住曲力格勒。 “师兄，他羞辱你！”曲力格勒怒道。 “哈哈哈哈，师弟啊，你可真是愚蠢，我问你，如果你在走路的时候有狗冲着你汪汪叫，你难道还汪汪叫地骂回去？” “我--哈哈哈哈哈哈哈”曲力格勒听完贡布多杰的话，哈哈大笑起来：“师兄说的是，我怎么会跟畜生一般见识呐！” 曲力格勒说完就笑着坐下了，萨迪克等人也哈哈大笑。 “你！”拉希德大怒，但是起身后却不敢过去理论，毕竟是他自己先骂人的，人家不仅不生气，还顺势狠狠羞辱了自己一下，他真是有苦说不出！ 他开始怀念霍子玉了，现在吐蕃周围一帮小国帮手，回鹘、天竺、罗马都帮不了自己，自己在长安能依靠的也就是霍子玉了，可惜他在大唐武将区，他这个王子现在只能忍一时风平浪静了！ 且说场中拉达克惊讶地望着雅尔哈赤道：“阁下也懂佛门内力？” “佛门内力？略知一二，早年我在完达山救了一个大唐游方的和尚，他教了我一点呼吸吐纳的东西，他说那是内力，不过他就教了我一半，说如果有缘再见，再教我剩下的那一半！”雅尔哈赤道。 “嗯，看来施主与我佛门有缘，难怪今日可以与贫僧比斗至今，阿弥陀佛，看来今日贫僧可以使出全力了！”拉达克爽朗一笑道。 拉达克与雅尔哈赤一番比斗，反而有了英雄惜英雄的感觉，但是这却急坏了观战的王建，只见他道：“这个拉达克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强？我看他明显比雅尔哈赤强啊！” “诶，老王别急啊，你看雅尔哈赤，无论拉达克怎么增强功力，他都依然可以应付自如，所以不用担心！”裴绪笑道。 “嗯，说的对，”王建闻言，心下大慰，然后突然勃然变色道：“握草，对个屁啊，老子是跟你打赌，听你说的干啥？！” “哈哈哈哈”，其他人闻言，再次大笑起来。 野诗良辅安慰王建道：“仲初，我看裴绪说的不错，这个雅尔哈赤确非常人，是一个遇强则强的狠人呐！” 王建听完野诗良辅的话，这才稍感安慰，继续紧张地望着擂台上的两人。 只见拉达克微笑着对雅尔哈赤道：“施主，小心了，贫僧要再提升一次内力了！” 雅尔哈赤戒备心顿起，向后再退三步，只见拉达克再次暴喝一声，身上僧服几乎爆开，露出爆炸性的肌肉，须发皆张，一双眸子变得漆黑如夜，让人看来颇为惊怖！ 霍子玉见状奇道：“这个拉达克什么情况，两只眼睛全黑了，这修得什么功夫？” 裴绪等人闻言，大眼瞪小眼，好家伙，你武神都不知道，我们更不知道了！ 只有王建急死了，只听他骂道：“这个拉达克真特娘滴不懂事，没事一次次发飙干什么呢，跟特么突破封印的邪术似的，乖乖输了不就好了？！” 王建怕输钱，自然盼着拉达克赶紧输，但是贡布多杰与曲力格勒却笑了，他们第一次见到另一种方式的气道修习术，巴不得拉达克继续打下去！ “师兄，原来普珠师叔的一脉真的可以将自己的气一层层封住！”曲力格勒笑道。 “嗯，每提高一个境界，就封印一层，然后在那一层从零开始修炼，等修完第五层也就大成了！我看拉达克师兄可以这么随意的突破两层封印，看来他至少修炼到了气道三层境，这么看来，普珠师叔必然已经气道大成了！”贡布多杰语气平静地缓缓说道。 “师父说，普珠师叔当年离开师父的时候三十岁，刚突破到第四层，师兄您不到三十岁就达到了气道第四层，明显天赋更强！”曲力格勒笑道。 萨迪克和巴特尔等吐蕃盟国特使听完曲力格勒的话，纷纷心头一惊，贡布多杰年仅28岁便达到了气道第四层境，这样的天赋仅次于吐蕃镇国神僧朗玛大师，这么努力下去，估计不到四十岁就能气道大成！ 天呢，贡布多杰和曲力格勒的师父如今也才气道四层境而已，这个贡布多杰原来实力这么逆天！ 有贡布多杰在，看来这西域，将来还是吐蕃的天下！ 第337章 输的心服口服 拉达克十岁那年，吐蕃最后一次对勃律国用兵，整个勃律国的人都以为勃律国要灭国了，拉达克一家人也是这么认为的，他家人都被吐蕃人兵将杀了，他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 但是，一位高僧突然出现，救了他，他没看清那位高僧怎么出手的，甚至他觉得那几名被高僧杀死的吐蕃士兵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死的。 那位高僧就是他的师父，普珠大师。 普珠大师救了他以后，就带着他一路打杀吐蕃士兵，直到最后进了吐蕃军营，在山顶的一间寺庙里，他跟随师父见到了一位高僧，普珠大师喊他师弟，后来他才知道那位高僧就是尼玛大师。 当时吐蕃兵分两路东西夹攻大勃律国，诺布国师与尼玛国师分别担任两路都督，自己师父去见过尼玛国师后，便领着自己回山了，后来吐蕃国退兵，大勃律国保留了三分之一的国土，从此对吐蕃称臣，免于灭国厄运。 他知道师父功夫高强，他跟随师父学习三十年，一直无法也没见师父完全施展功力，他不知道师父的功夫究竟高到什么程度，他只知道自己一路修到气道第五层，遇到的任何修炼问题都难不倒师父，他甚至都不需要睁眼、不需要问自己，就知道自己想问什么问题。 自从突破至气道第五层，他在勃律国从未再遇到过敌手，甚至从未有人能挡得住气道第三层的他出手，所以他在听说大唐要举办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的时候，毅然决然就来了！ 第一场的斗战，就让他很意外，这个据说是黑水靺鞨王族次子的雅尔哈赤居然也懂佛门内力，而且扛住了自己气道第三层的攻击！ “哈哈哈哈，雅尔哈赤施主，小心哦，贫僧要再提高一层了！”拉达克暴喝一声，将禅杖往身侧一插，一扎马步，运气于身，胸腹气力过大，上衣被全部崩碎，露出略微黝黑的皮肤，双瞳从黑色变为红色，须发皆张，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雅尔哈赤施主，三招内，贫僧必然败你！” 霍子玉见拉达克这模样，恍然想起有点像龟仙人发飙的样子，不过他也看得出来，这拉达克气道境界不低，虽未大成，但是距离大成也不太远了！ 曲力格勒见状惊呼道：“气道四层境！” 贡布多杰点头道：“不错，可惜没法比试一番，不知道他有没有大成！！” “嘶！--”贡布多杰的话，让其他人再次震惊，没人想得到小小一个勃律国，居然有拉达克这样强的高手！ 王建已经几乎已经绝望了，气得起身怒道：“握草，这拉达克怎么这么强？太踏马变态了吧！” 王建声音太大，连文臣区都听到了！ 左开来对其他人笑道：“刚才我看他们拿银票，就知道他们在赌，现在看王仲初这么着急，就知道他可能押注雅尔哈赤了，哈哈哈，这小子要输急眼了！” “听说此人向来抠搜，这次押注雅尔哈赤看来不少啊！”裴有光哈哈一笑道。 “哈哈哈哈”文臣区爆发出一阵阵笑声。 帝台上的德宗，则是抚须对身后太子李诵与李源等皇子道：“诸位皇儿可见到了吧，勃律国虽是小国，但是却有如此多的高手，可见西域诸国已经发展到了何等境地了！” 李诵等人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霍仙鸣轻声道：“陛下说的是，西域的天变了啊！” 李诵、李源听霍仙鸣说完，点头同意，几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了武将区的霍子玉。 德宗轻叹道：“大唐从西域退出容易，想强势返回，困难重重啊。” 没人敢否认德宗的话，无论是德宗身后的李诵、李源、李纯等皇族，还是武将区的天策军将士以及兵部众臣，亦或是文臣们，现在即便是普通百姓也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西域，真的变了！ 李贺小声跟母亲孟氏道：“娘亲，没想到小小的勃律国都能有拉达克这样强悍的高手！侯爷要想打回西域岂非更加艰难？” “是呢，长吉说的是，”李孟氏摸了摸李贺头道：“不过侯爷不是曾经说过么，天下事有难易乎？为之，则难者亦易矣；不为，则易者亦难矣。” “娘亲说的对，”李贺像是受到鼓舞道：“侯爷还说过，路虽远，行则必至；事虽难，做则必成！” “嗯，对，长吉说的是！只要稳扎稳打，步步推进，大唐一定能成功打回西域！”李孟氏一边鼓励李贺，一边也望向了武将区天策军方向，身穿紫服的霍子玉煞是显眼，她虽然出演鼓励了李贺，但是心里依然知道大唐重返西域多么困难，心底不禁对霍子玉的勇气与稳重更加敬佩起来。 雅尔哈赤是没时间思考观众心思了，他刚用尽全力硬接了拉达克的一掌，现在五脏六腑都血气翻腾，脑袋都有些晕，幸好扶着金瓜棍，不然已经跌坐于地了，他忽然有些遗憾与释然。 遗憾是因为，当初大唐游方的老和尚只教了他一半，如果当初都教了，他自信可以打败拉达克，但是遗憾的是，他只学了一半，注定无法与拉达克抗衡了！ 释然是因为，自己确实已经尽了全力，无奈这番僧拉达克真的太强了，明明看起来有一只眼不好使，但内力居然强到不需要用眼的程度，自己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他现在在考虑要不要再硬接一掌！ 拉达克这人有些像武痴，跟自己硬拼一掌，眼看自己被打的头晕眼花、身体摇晃，但却不再追击，等待自己缓过劲来再拼！ 如果自己不接一掌直接认输，则不至于受伤；如果自己再接一掌，必然受伤。 如果自己不接，那所有人都会觉得自己害怕，自己也会被嘲笑胆小、怯懦，这对满人来说是致命的，其他皇族和父王都会看轻自己；如果自己硬接，则必然受伤，靺鞨输了也不是自己的全部责任。 更关键的问题在于，一旦黑水靺鞨首轮退出，自己反而可能会是赢家！ 雅尔哈赤的眼睛里闪现一丝光芒，嘴角泛起笑容，对拉达克道：“大师，出掌吧！” 拉达克见雅尔哈赤笑了，以为雅尔哈赤只是释然后的笑容，气运丹田道：“施主再来接贫僧一掌！”说完，双掌倏然拍出，直攻雅尔哈赤！ 雅尔哈赤强压气血，运气两掌，向拉达克迎去！ 四掌相对，“砰”的一声，雅尔哈赤登时感觉气血翻腾如火山喷发，他再也压制不住，一口血气仰面直喷天际，整个人向后震飞，在一米外重重摔倒在地，再也无法起来！ “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第一轮第一场，第三回合，勃律国获胜！”郝玼的声音在校场内响起，一声锣响过后，全场欢呼！ 勃律国两胜一败，率先晋级第二轮！ 除了王建骂骂咧咧之外，所有人都在为拉达克鼓掌，也为勃律国鼓掌！ 第338章 少林神僧 拉达克见雅尔哈赤摔倒，几乎晕过去，再听勃律国已经获胜，就来到雅尔哈赤身旁，为其输送真气。 雅尔哈赤缓缓醒转，看到拉达克，嘴角挤出一丝微笑道：“能败在大师手下，是我的荣幸！在下输的心服口服！” “施主过奖了，如您所说，当初令师只教了你一半功夫，你就能和贫僧力拼至今，如果令师当初全教给你，今日躺在地上的，或许就是贫僧了！”拉达克双手合十，谦虚地说道。 盖运、吉尔特已经上来擂台，握紧拉达克双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德宗率皇族从北侧已经走了，现场李文悦也已经和令狐楚在疏散百姓，霍子玉也同其他文武百官从北侧疏散。 下午申时即将进行象熊与东瀛的对战，大家也都急着回去吃饭，然后出来再观看。 霍子玉并没有回家，吩咐锦衣卫护送薛涛回府后，直接和王建等人去了天策军大营，不过他去军营不是为了别的事，而是询问明性师父一些事情。 明性师父也领玄慈等人去看了比赛，有些事情想跟霍子玉交代。 “明性师傅，我看雅尔哈赤所使的功夫乃是少林功夫，至于内力，我看很像易筋经，您看呢？”霍子玉问道。 “嗯，不错，雅尔哈赤所用，涉及到罗汉拳、长拳、擒拿手、弹腿，内力确实是易筋经，不过似乎没学全。”明性说道。 “师父，他是不是有什么奇遇，比如遇到咱们少林寺的游方僧人了？”玄济问道。 “我们少林易筋经，早年只有进入达摩院的二代长老才有资格研习，后来是只有进入少林寺满五年而且被达摩院首座、住持、方丈同时认同的人才能修习，掌握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能学到的人历代都很少，会是谁教会了满人呐？”玄真疑道。 玄真的话，让玄慈等人也陷入了沉思，虽然易筋经并非少林寺上等武学，不过也确实是能快速提高内力的功夫，十分珍贵，但凡掌握了易筋经的，都是少林寺中的佼佼者，在少林寺的名册中也都在册的。 “师父，以雅尔哈赤的年龄看，最多也就是二十年前才学会的易筋经，也就是说，有那么一位游方少林僧人二十多年前开始游历四方。所以，这位僧人可能与您同辈，或者最多也就是与法空方丈同辈的人了，您觉得会是谁呢？”霍子玉问道。 “与为师同辈的人中，功夫比较高又会易筋经的，只有明惠、明济还有为师三人，连明空住持都没学，我们这些人可终生没去过塞外，更别说教满人功夫了。”明性缓缓道：“上一辈中倒是有出去云游的。” “谁啊师父？”玄慈问道。 “前达摩院首座法戒大师和他的师兄济慈大师，也是为师的师伯。”明性说道：“他们两位的师父悟真是六祖慧能的弟子，他们的理念便是‘佛法在世间，凡事须躬行’，所以他们一直热衷于游历，法戒大师和济慈大师在安史之乱中救了很多人，后来法戒大师做了达摩院首座，还曾经出去云游，但每次时间都不超过一年，从少林寺到黑水靺鞨的距离算，一年来不及一个徒步来回，所以应该不是他。” “这么说，就是济慈大师所传了！”玄真道。 “是的，极有可能，因为他老人家到现在还在云游。”明性缓缓说道。 “啊？到现在还在云游？！”玄慈、玄真、玄济、霍子玉四人齐齐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呼！ “不过为师也不确定他老人家是否还在世，上一次见到他老人家，还是17年前，他说去帮郭子仪郭老令公看病，不过在那之后，就没人再见过他老人家，据说他再次出去游历了，如果他老人家还活着，现在也该80岁了！”明性叹道。 玄真与霍子玉等四位师兄弟闻言，都觉得十分惊讶，玄慈道：“师伯公这么大年纪怎么还云游四方？多危险呀！” “哈哈哈，危险？或许有吧，反正十七年前他老人家已经年逾花甲，看起来却像四十多岁一样，功夫高的出奇，当时我也和几位师兄弟劝他老人家不要外出涉险了，他就出手试探我们，结果我和几位师兄弟联手也打不过他，哈哈。”明性说着往事，似乎陷入了回忆中，整个人情绪都好了起来。 “师父，您总说，拳怕少壮，17年前您与众位师叔伯可都正三十出头，难道还打不过年逾花甲的师伯公？”玄济奇道。 看众位徒弟反应，明性便知众人不信济慈功夫高超，明性便问玄慈与霍子玉道：“玄慈、玄空，你们知道后山有一位避世的老人吧？” 后山避世的老人，自然就是安禄山高徒许万年，霍子玉与玄慈于是点了点头。 明性继续道：“那位老人与安禄山有些关系，不过我们倒是都没过问，直到有一天我们听到枪声，火枪的响声，没等我们刚跑到后山，便见到济慈师伯负伤回寺，你们知道他是怎么受伤的么？” 玄真等人纷纷摇头，霍子玉一脸惊讶地说道：“不会是他自己要试试火枪的威力吧？” “对！”明性说道。 “嘶！”玄真、霍子玉等人这下真是惊得目瞪口呆。 “你们这位师伯公不信火枪威力会那么大，所以非要试一试，结果一枪打在丹田，导致气力大减，那是三十五年前的事了，后来他愣是五年内又给修成了气道大成，不过由于筋脉受损，力道再也不能修复，只能抱憾终生了。”明性不无遗憾地叹道。 “我的天呢，丹田挨一枪还能活下来，还又五年修成了气道大成，这是何等妖孽？”玄慈感觉有点蒙了，纷纷感叹这位师伯公的功夫高强。 其实霍子玉都感觉不可思议，要不是明性是他师父，他真以为是后世哪个营销号瞎球编的谎话，他只得不可思议地说道：“这位师伯公真是奇葩啊！” “他奇葩的事情多了，有一次，他自己说，他在巴蜀云游的时候遇到了诗仙李白，还跟诗仙打了一架，不分彼此，然后两人就开始比试喝酒，他说诗仙没喝过他，气得诗仙非要跟他比试作诗来找回面子，哈哈哈，你们信不？”明性一说到济慈，明显十分激动，很显然，明性十分仰慕他的这位师伯。 “信，必须信，出家人不打诳语啊！更何况，能自爆破戒喝酒本身就是需要莫大勇气的呀！”霍子玉笑着说道。 “那是，我们也信，他被当时的住持法空禁闭半年呐，每次他出去云游回来，我们几位师兄弟就缠着他，让他讲路上的稀奇事，太有意思了，哈哈哈”明性眼睛里闪出光芒来，看得出，他很怀念少年时候听自己师伯讲故事的时光。 第339章 自信的雅尔哈赤 玄慈见明性正在高兴的劲头上，于是赶紧问道：“师父，那个勃律国的拉达克怎么回事？内力还能那么练么？” 明性确实正开心，于是笑道：“佛说大道三千，八万四千法门，每一么都可以成佛；修炼内力当然也有各种不同的法门，不过为师也从未见过、也没从听说过有这种修炼法门，或许是某个遁世的门派独有的修炼法门吧。” “嗯，这法门确实有趣，可以一层层的封印自己的内力，看来平时修炼时是一层层修炼，每一次都是从零开始修，修满一层再修下一层。”玄济不愧是少林这一代里仅次于霍子玉的天赋型少年，一语直接道破。 “不错，玄济说的很对呀！”明性赞赏地点了点头，然后对霍子玉道：“玄空看他气道修为如何？” “回明性师父，弟子通过观察拉达克突破封印后对内力变化，然后按照他们分层修炼猜测，他们门派应该是以内力从低到高，然后从对内力的掌控程度从低到高，分为数层。不过，目前拉达克出手不多，大多都在与雅尔哈赤套招或者硬拼内力，所以不知道他是否到了内气外放境界。”霍子玉如实回答道。 “嗯，你说的有道理，看样子他还没达到内气外放的境界，否则不至于一次次跟雅尔哈赤硬拼内力，当然，更没有达到内气化形的大成境界。”明性点头道。 “师父，您能看出拉达克的师承么？”玄济问明性道。 “藏传佛教与我们大唐汉传佛教并不尽相同，为师也只知道吐蕃国有一位传说级的神僧，早年悟真大师曾云游吐蕃，据他老人家说，这位吐蕃神僧人称朗玛大师，六十年前便已经达到了气道大成，佛法更是高深，甚至懂兵法，没人知道他的师承，他算得上是横空出世，在吐蕃培养了大量的弟子，几乎可以说是亲手帮助吐蕃称霸了西域，所以在西域百国中几乎是神一般存在！”明性说道。 “师父，那这位朗玛大师的功夫究竟有多高呢？”玄济好奇地问道。 “据悟真大师说，这位朗玛大师出世以后从无败绩，早年，还在巅峰期的大唐剑圣裴旻(min)，曾在昆仑山与之一战，据说结果是朗玛大师内力胜了一筹，裴旻剑招胜了半招，两人打成平手，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明性说道。 “嘶--”霍子玉等人此时不禁再次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能在内力上胜裴旻一筹并在剑招上仅输剑圣半招，这得强到什么程度？！ 霍子玉突然想起了老怪物陆羽，他是亲身去过西域的，还在吐蕃人眼皮子底下搞起了日月神教，他肯定知道更多关于这位朗玛大师的消息，这对后续可能对阵吐蕃和勃律国都有用，因此，他决定晚上去相府拜访陆羽。 “明性师父，各位师兄，你们且吃些斋饭，然后好好休息，下午还有一场比赛呢，弟子还有公务要忙，就先告退了！”霍子玉双手合十道。 “阿弥陀佛，玄空，你先去忙吧，不用操心我们。”明性双手合十道，玄真等人也跟着道别。 且说霍子玉别了少林寺一行人，来到自己营帐，却见王建正与刘冬、姜氏兄弟聊天，几人见霍子玉来到，连忙起身见礼。 霍子玉拱手回礼问王建道：“怎么，仲初，是有什么事情么？” 王建笑道：“倒也没什么，就是刘冬说，两位小姜兄弟想去武道会看看。” “是啊是啊，大统领，请您开恩让我们也过去看看吧！”姜可年急切地恳求道。 霍子玉笑道：“这下你们可就拜错庙门了，按规定，必须得是团级以上将领才能跟随观战，而这个规定要破，我说了也不算，只有杨义或者文悦允许你们去，你们才可以去，明白了吧？” “哈哈哈，看吧，就算是大统领，也没办法违反军法，你们还是赶紧去找杨义和李文悦求情吧！”王建笑道。 刘冬、姜氏兄弟赶紧给霍子玉、王建二人作礼告退，然后急匆匆而去。 霍子玉笑道：“这两兄弟还挺不老实！” “不老实了好，骑兵越是不老实越有前途！哈哈哈”王建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这倒是，不老实但听话。”霍子玉说着，问王建道：“对了，仲初，良辅他们呢？” “他们？指挥所沙盘演练破解满人骑兵的策略去了，除了老郝还在西郊没去，其他人都去了。”王建道。 “这都快未时了，申时还要去看象熊与东瀛比赛，所以让他们先吃饭，未来有的时间研究骑兵战。”霍子玉笑道。 王建微笑领命而去，霍子玉则看起了骑兵选拔的文书来，随后众人吃饭，且不表。 且说黑水靺鞨比赛失败返回使馆后，作为二王子的雅尔哈赤一直在安慰和勉励扎克丹与哲尔德。 扎克丹的伤势并无大碍，只是轻微骨折然后浑身脱力，被雅尔哈赤一番安慰后，去了自己房间躺着养伤。 哲尔德是雅尔哈赤的表弟，是雅尔哈赤小姑姑家的大儿子，两人从小关系就好，哲尔德功夫便是跟雅尔哈赤学的，所以听说雅尔哈赤参赛，便义无反顾地跟来了。 “二哥，咱们回去怎么办？”哲尔德目带迟疑地询问道。 “能怎么办？败了就失败了，咱们尽力了，你也看到了，勃律国的人的确是强，尤其是那个拉达克，好像是吐蕃神僧的徒孙，真是太强了。”雅尔哈赤坦然道。 “哎，我知道，只是。。。大表哥嘲笑我们倒没什么，就怕到时候连陛下都轻视二哥你。”哲尔德发愁地说道。哲尔德称呼雅尔哈赤为二哥，却称呼雅尔哈赤大哥为“大表哥”而非“大哥”，便足见哲尔德打心眼里只认雅尔哈赤、疏远身为太子的“大表哥” “哈哈哈，兄弟，只要咱们团结一心，谁能小看咱们？咱们打不过吐蕃神僧的传人，还能打不过他们？！” “这倒是，就是怕。。。”哲尔德说着，语气低了下去，望着雅尔哈赤双眼，试探性地问道：“就怕影响二哥你夺取。。。兵权！” 雅尔哈赤并不意外自己表弟的直接，他也读懂了哲尔德眼神里的意思，只见他眼神一转，望向窗外，泰然自若地轻笑道：“兄弟，别忘了，渤海人可不老实，尤其是跟我有同样困扰的高奚，只要他动手，二哥我就不愁没有兵权！” 第340章 天兴我女真 哲尔德誓死追随自己二表哥雅尔哈赤，不仅仅是由于雅尔哈赤传授他功夫，还因为他觉得雅尔哈赤胸怀韬略、志向远大，这与自己大表哥是截然不同的。 从小时候起，哲尔德便认定，先知安金满所说的一统建州、建立大金的人，一定是自己这位二表哥！ 只是，此刻望着泰然自若的雅尔哈赤，哲尔德略带忧虑地说道：“二哥，高奚真会进攻咱们么？” “哈哈哈，兄弟，你太不了解高奚了，”雅尔哈赤笑道：“那个高奚别看本事不大，野心可不小，他这次带自己兄弟来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就是在等着我们输掉第一轮、他们赢得第一轮，这样他回国后就有充足的理由说动他的父皇和其他旗主对我们黑水靺鞨用兵，而只要用兵，他身体虚弱的大哥必然无法带兵，届时他就能夺得兵权了，跟我们打得越久，对他越有利！” “啊？！”哲尔德也不是傻子，相反，他是一位脑筋极其聪明的人，刚听雅尔哈赤说完，他就全想明白了，只见他喜道：“二哥的意思是，届时他领兵进攻我们靺鞨，陛下一定让大表哥领兵，届时大表哥一旦兵败，陛下还是得依靠你领兵对抗高奚，届时，你和高奚在边关互相攻击，最好互有胜负，相持不下，彼此把兵权牢牢地抓在自己手里！” 雅尔哈赤很喜欢自己这位表弟，不仅因为他对自己忠心耿耿，更因为他非常聪明，永远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这不，自己刚说完前面两句，他就想到了后面三句四句，这叫什么，这就叫聪明人，这就叫知己！ 只见雅尔哈赤微笑道：“而且吧，其实我和高奚也并不需要分出胜负，随便打个半年一年的，就可以直接掉头直逼皇城，嘿嘿嘿，到时候--” “嘿嘿，到时候，兄弟我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二哥！”哲尔德笑道：“谁踏马敢说个不字，我弄死他个球囊！” “所以啊，兄弟，输给勃律国又如何？淡定，不用急，该我们的，必然是我们的，不仅谁都争不走，还会巴巴地给咱们送过来！”雅尔哈赤微笑着说道。 没等哲尔德拍马屁，只听外面有人禀告：“启禀二皇子，刚才使馆外有一位老和尚，说要给您一封信。” “老和尚？”雅尔哈赤问道：“什么打扮？” “像是个游方的和尚，穿得破破烂烂，头戴破斗笠、脚上蹬一双草鞋。”下人回禀道。 “啊！”下人刚说完，雅尔哈赤就想到了什么，啊得一声大叫出来，急忙问道：“什么老和尚，那是本王的师父啊！快快有请！” 雅尔哈赤已经猜到了来人是曾经传授自己半部《易筋经》和少林功夫的济慈大师，赶紧夺门而出，便要往使馆外跑。 下人见状急道：“二皇子，老人家已经走了！” “什么？！走了？！你踏马的干什么吃的！”雅尔哈赤听下人说济慈大师已经走了，气得怒骂起来。 “奴才也不知道。。。奴才也请老人家进来了，但是他说‘相见争如不见’，留下一封书信便走了，奴才想追，但是他速度太快了，在人群中迅速消失了。”下人委屈地说道。 “这。。。”雅尔哈赤知道是自己师父不想见自己，于是喃喃道：“今日有不少少林僧人在，师父见我必然不方便，想必也是因此才只留下书信就走了吧。” 知道自己冤枉了下人，雅尔哈赤笑道：“好了，是本王的错，你去账房领百钱，算是本王给你道歉了。” “王爷折煞奴才了，奴才不敢！”下人一边将书信从怀中掏出来然后双手举过头顶呈上，一边磕下头去。 雅尔哈赤接过书信，一看封面字迹便知是自己师父济慈的书信无疑，心下高兴的同时，对下人说道：“行了，去吧，领赏去吧，这是本王的命令！” 下人闻言，这才欢喜地告退。 “二哥，那你先看，我先退下了！”哲尔德见雅尔哈赤确认了字迹，也知道自己呆在这里不合适，于是便提出告退。 雅尔哈赤已经打开了书信看了起来，刚看一句便合起书信，听到哲尔德的话，吩咐道：“兄弟，从现在开始，任何人找我都不见，除非我从屋里自己走出来，否则不要来打扰我，也不要送饭，明白了么？” “明白！二哥放心，我这就去吩咐下人们！”哲尔德光听雅尔哈赤的话，就知道书信里内容非常重要，明白自己二表哥需要独处思考，于是回答完便关上门告退了。 房间里只有雅尔哈赤一个人了，他才激动得有些颤声地说道：“师父啊，您终于来了！有了这五张纸，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无怪乎雅尔哈赤激动，你道为何，原来这封书信里所书，乃是易筋经下半部的心法要诀与练习窍要！十五年了，他终于能学全了！ 有了这下半部《易筋经》，他还怕谁？！谁都不怕！ 什么拉达克，什么贡布多杰，什么高奚，都是狗屁！ 有了这下半部《易筋经》，他还怕皇位不是他的？ 如果说刚才安慰哲尔德说兵权迟早还是自己的算故作泰然自若，那么现在，他可算是底气十足了！ 他匆匆默读了一遍，心里大致有了底，跟已经修炼了十五年的上卷完全衔接了起来，他将书信读了几遍，就开始演练起来。 易筋经是一部动静功结合的内功功法，上部动功居多，下部静功居多，因为有了上部的扎实基础以及多年来的心得，所以下部他学的极快，不到半个时辰，便已经熟络了，演练也顺畅起来。 演练了三个周天后，他感觉背部督脉隐隐有温热气感，令他大喜过望，好家伙，十五年了，他的督脉终于要冲通了！一旦能气运任督、行走全身，他就成了！ 牢记内容后，雅尔哈赤将书信一点点撕碎，然后一点点塞进自己嘴里，吃了下去，这易筋经太重要，它只能烂到自己肚子里，决不能给自己大哥或者其他争皇位的兄弟拿到！ 待他将书信吃完后，又在屋内演练了一遍，在感受着浑身涌动的内力后，他的心开始膨胀起来。 从小到大以来，他从没这么自信过，过去，自己谨小慎微、想做不敢做的事，从今以后，终于有了做的底气！ 想到未来，雅尔哈赤禁不住仰天大笑：“天助我也！哈哈哈哈，天兴我女真！” 第341章 象熊对东瀛 未时一刻的时候，王建领人前往校场，霍子玉则领人前往侯府接薛涛。 由于上午春桃、夏兰陪同，所以下午由秋月、小红陪同。 一行四人刚出府，便见贾兰笙已经在府外等候，霍子玉笑道：“妹子上午怎么没去？” 贾兰笙巧笑倩然，轻声解释：“上午李珂领人请我过去配六味地黄丸去了，所以才没去成。” “哈哈哈，看来你师父真的想做，说着这就开始行动了。”霍子玉一边笑着，一边扶薛涛、贾兰笙以及秋月、小红上车，然后霍东居右、自己居左，一行几人向校场行去。 霍府一行人显然出发已经有些晚了，他们赶到时，已经几乎申时三刻，现场已经人山人海。 由于东瀛特使小田三郎运送白酒回国敬献桓武天皇，所以日本一方缺少了可以马战的人，因此象熊与东瀛马战取消，下午校场因此腾出了跑马场空地，观众席位陡增，加之有些观众回家后极力吹嘘上午场的精彩，因此下午场的现场观众达到了六万之多。 霍子玉对象熊这个国家所知不多，只是后世在读一部盗墓小说时，小说涉及到古格王朝，他搜索了一下古格王朝，发现他的前身是一个比藏族更加古老的民族--象熊，据说藏族深受古象雄国影响，无论饮食、还是各种习俗。 两国最初还是同盟，后来吐蕃的松赞干布和大唐和亲，随后开始农耕化，加速文明进化，逐渐强大，后来松赞干布出兵吞并了象熊，象熊从此沦为吐蕃藩国，在大唐灭亡后不久，吐蕃几乎同时崩盘内乱，象熊国也宣告灭亡，后来内乱的吐蕃有一支王族外逃到象熊旧地，建立了古格王朝。 至于两国间更多信息，他也不知道。 郝玼的声音在校场响起：“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第一轮第二场，象熊国对东瀛，即将开始！有请象熊国特使--琼布·达扎顿珠、加布阿旺、桑布扎。” 只见象熊国三位特使进场，边走边微笑着向所有人挥手示意。 霍子玉放眼望去，见象熊国人与吐蕃人几乎一模一样，无论相貌、穿着。而达扎顿珠与加布阿旺两人穿着十分华丽，额上帽子戴着王室才有的蓝宝石。 霍子玉对薛涛与贾兰笙道：“这达扎顿珠与加布阿旺居然还是皇族，那个桑布扎似乎也不简单，就凭他腰间那把佩刀，也是个贵族。” 前排的王建闻言，回首笑道：“大统领言之有理，那佩刀上有大鹏图案，是只有贵族骑士才有的图案。” 霍子玉知道象熊国的图腾是大鹏鸟，所以点了点头道：“不错。” 郝玼的声音再次响起：“有请东瀛选手五十郎、五十一郎！” 出乎意料的是，郝玼声音刚落，现场出现一阵喧哗，霍子玉自然也听到了，因为连王建都在吐槽：“好家伙，这帮倭人可真是要脸，皇族贵族龟缩，只让两个奴隶来出战！” 霍子玉自然明白为何所有人这么想，因为安金满给了日本天皇建议后，日本宣布获得皇家认可的百姓都可以有自己的姓氏，这也是小田三郎能有“小田”这个姓氏的原因，但是还是有很多百姓和奴隶依然没有姓氏，只有名字，这些人几乎处在日本社会底层，地位等同于奴隶。 而一般日本百姓无法上学，所以给孩子取名大多是在族里或者家庭的排行，听名字就知道五十郎与五十一郎是在族里分别排行五十、五十一。 自古穷文富武，一般只有贵族、皇族才有实力培养一位顶级武者，所以这次来参赛的各国特使，几乎都是皇族贵戚，而日本派出了五十郎、五十一郎，所以才让人耻笑。 不过霍子玉的看法却不同，只见他笑道：“我们换个角度看的话，是不是可以说东瀛这两位特使已经强到了让日本天皇和其他大名都认可、以至于觉得必须派他们才能代表整个东瀛的程度？” 王建等人闻言即醒悟，裴绪点头道：“不错，大统领此言有理！” 霍子玉的话，让贾兰笙与薛涛也连连点头。 “哈哈哈，我也就是随口一说，大家别认真，谁要是再赌钱，我的话也不作为任何下注依据！”霍子玉说着，望向了王建。 王建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也就是说说而已，上午也是脑子热了才赌了两把，再也不赌了。” 其他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张秉良笑道：“上午仲初第二次下注，把赢来的五十两都输回去了，搞半天，仲初不赔不赚，裴绪赢了十两，我和老马老杨输了六十两！倒霉到家了！” 其他人听了张秉良的话，笑声更大了，尤其是裴绪，上午他加倍赌，还多赚回来十两，自然高兴。 此时王建回过来味道：“握草，搞了半天，咱们几个赌来赌去，大统领才是大赢家啊，白赚了五十两！” “诶，握草，还真是！”张秉良也回过来味了，叫道。 “额，你们几个过分了啊，赌是你们赌的，我就是凑热闹，管我屁事，怎么，想讹诈我还是咋地？”霍子玉一听这几个老无赖说着说着把矛头瞄向自己道。 “哈哈哈，我哪敢啊，就是领悟到一个道理，这个赌博啊，就是要见好就收，赚了就跑，不然迟早得大亏！”王建笑道。 “哈哈哈，不愧是姜子牙再世，老王有点神棍的意思了，这总结，棒棒哒！”马瑞增一边笑，一边挑大拇指夸道。 霍子玉听到王建的话也笑了，因为王建说的话几乎是炒股圣经！ 想到这里，霍子玉忽然想起他后世买的股票，全是长线的煤炭有色，拿在手里三年，煤炭已经在穿越前涨了俩月都卖了，也不知道有色股怎么样了，他穿越十几年了，早就该被销户了吧！ “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第一轮第二场，象熊对东瀛，第一回战，达扎顿珠对五十一郎！”郝玼的声音响起！ 鼓声起，象熊国的琼布·达扎顿珠与东瀛五十一郎登上擂台！ 第342章 燕返五十一郎 高原地区的人，肤色大多有些黑，但是达扎顿珠却很白净，只见他身高一米八零左右，头发有些卷曲，鼻子高耸，颇有些后世藏族与阿拉伯族特征。 引人注目的是，他有着一双蓝色的眸子，颇有些欧洲人的特征，只见他手持两根金锏，来到擂台中央，恭恭敬敬地向五十一郎行礼，毫无皇族架子，引得观众纷纷夸奖其彬彬有礼与谦谦君子的贵族气质。 相比之下，东瀛的五十一郎则显得十分矮小了，因为他身高才一米六零，要知道，连他手中的唐刀都长一米二，因此，矮小的五十一郎手持长长的唐刀，颇有些夸张。 兵部派出的裁判跟两人连说带比划地讲完规则，确认二人已经听懂后，挥旗道：“开始！” 与此同时，一声锣响，宣告比赛正式开始，战鼓声擂起！ 达扎顿珠看起来十分自信，提锏道：“得罪了！” 一语毕，金锏出，只见左锏朝五十一郎刺去，右锏挥在身侧，如守似攻！ “这个达扎顿珠不简单！”裴绪赞道。 霍子玉等人自然赞同，正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猛人出手，一般要么鲁莽、要么有高招，而这个达扎顿珠显然属于有高招那种！ 其他国家特使自然也看在眼里，都知道达扎顿珠有实力。 五十一郎自然也看懂了达扎顿珠的高明，不过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他不仅没躲，反而双手持刀，高举过头顶，向达扎顿珠冲了过去！ 没人想到五十一郎会硬碰硬的方式直接朝着达扎顿珠冲过去，达扎顿珠也没想到，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实在高估了五十一郎，失望东瀛人功夫如此差。 失望归失望，但是达扎顿珠依然没有表现出鄙视与懈怠，右手挥鞭接住了五十一郎劈下的一刀，几乎是同时，左手挥锏撩向五十一郎前胸！ 就在这时，五十一郎原地变招，身体向右一转，握着唐刀的两手已经握刀抹向达扎顿珠！ “嚯！”达扎顿珠觉得意外，赞赏地叫了一声，变招持锏护在身前，五十一郎的长刀擦着达扎顿珠的金锏抹了过去，发出一阵响亮的“嗤、嗤”声。 没等达扎顿珠转守为攻，五十一郎已经再次握刀劈下，达扎顿珠一个闪身躲过！ 没等达扎顿珠站稳，五十一郎再次原地变招，劈下的长刀反撩向达扎顿珠，直攻达扎顿珠首级！ “嚯！”五十一郎动作极快，但现场百姓却都看得明明白白，纷纷为五十一郎的意外表现惊讶出声，每个人也都知道，这其实是大家对五十一郎的一种称赞！ 只有霍子玉知道，这个五十一郎所用的招式，极其类似后世橘右京的招式，也就是日本着名剑客佐佐木小次郎的“燕返”。 燕返的可怕之处在于一个“快”字，因为快，所以在极其短的时间内挥刀两次，看似一攻一守，其实两刀都是攻，只不过一刀进攻，堵住敌人进路；一刀进攻，封住敌人退路，也正因为快，所以可以以极快的速度攻击飞翔中的燕子并将之杀死，所以称为燕返，是佐佐木小次郎的绝技。 达扎顿珠一足点地，后退十步，重新审视起五十一郎来，他知道，自己以为高估了五十一郎，其实是严重低估了五十一郎，就刚才的招式而言，如果不是他内力高、反应快，就已经输了，确切说，已经死了！ 裴绪等人也重新审视起了五十一郎，裴绪再次称赞道：“单论用唐刀的话，可能除了大统领，已经没人能比得过五十一郎了！” 野诗良辅等人闻言，纷纷点头，连张秉全都叹道：“没想到连扶桑国的武技都进步到这地步了！” 霍子玉道：“是啊，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倭人确实令人意外！”差点把“小日本”说出来的霍子玉，心中暗道一声险。 其他国家的特使也看到了五十一郎的表现，纷纷称赞。 贡布多杰欣赏地望着五十一郎赞道：“没想到倭人也有这么高超的武技，令人敬佩！” 上午刚赢了黑水靺鞨的拉达克，此刻就坐在贡布多杰旁边，只见他双手合十道：“是啊，贫僧自问，如果由得五十一郎主动进攻，我也破不了这剑招，或许只能以内气辅助强攻才能破解。” “嗯，”贡布多杰便听拉达克说，便在脑内推演着破解之法，点头道：“师兄说的确实是一个很好地破解方法。” 昨天晚上，魏博节度使田绪找陆羽谈购买六味地黄丸的事情，结果被陆羽灌醉，上午第一场战都没能看到，这不，中午酒醒了就赶紧跟着德宗过来观战了，就坐在皇亲国戚区。 只见他跟自己儿子田仲武道：“老二，你能破解倭人这招不？” 田仲武认真地摇了摇头道：“回禀父亲，孩儿暂时破解不了，因为还达不到这么快的速度！” 田绪点头道：“确实，这倭人速度实在太快，这象熊人麻烦了！” 头疼的不止异邦与田家父子，还有霍子玉等人。 “大统领，您可有好的破解之法？”裴绪问霍子玉道。 “我倒是有两个办法，一是一力降十会的力破之，二是模仿他，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甚至比他更快，堵住他的进路、封住他的退路！” 裴绪闻言，陷入了沉思，边重复霍子玉的话，便思索，然后惊道：“大统领真乃神人也，这法子绝了！” 其他人自然听懂了霍子玉的方法，也觉得是唯二的破解法，但是听裴绪这么夸，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观众可以很轻松，但是场中的达扎顿珠可就不轻松了。 “老兄，本王得向你道歉，之前是本王小看了你，以为你很弱，但是现在开始，本王要认真了！”达扎顿珠微笑着向五十一郎说道。 “阁下不必道歉，输赢都是凭自己本事，何必道歉？”五十一郎淡然道。 “哈哈哈，说的好，”达扎顿珠仰天一笑，然后温润儒雅地笑道：“注意哟，我要进攻了！” 达扎顿珠说完，再次发起进攻，五十一郎双手紧握唐刀于身侧，脸色凝重地盯着达扎顿珠，再次攻了过去！ 第343章 达扎顿珠，胜 现场近七万人，时不时的随着擂台上达扎顿珠与五十一郎的表现而爆发出一阵阵的惊呼。 而内行看门道的众人，也看得十分过瘾，他们以为五十一郎已经出招已经很快了，但是没想到达扎顿珠的出招也越来越快，这让无论看热闹的百姓，还是看门道的武者，纷纷啧啧称奇。 理论上来说，人出招都是越来越慢的，因为比试过程中对体力消耗大，所以出招只会越来越慢，但是没想到达扎顿珠能出招越来越快，直到几乎与五十一郎相差不大的程度。 不过达扎顿珠似乎依然不知道怎么破解五十一郎的招术，两人开始陷入僵持局面。 “这样僵持下去，对五十一郎来说可就不妙了。”野诗良辅缓缓说道。 “良辅兄说的不错，达扎顿珠似乎内力不错，不然驾驭不了那双金锏，更无法做到出招越来越快！”裴绪盯着擂台上的达扎顿珠认真说道。 又是十个回合过去，五十一郎出招突然出现一丝慢的迹象。 曲力格勒道：“师兄，倭人要败了！” “嗯，不错，他内力差了些！”贡布多杰点头道。 “阿弥陀佛，可惜了这位五十一郎。”拉达克双手合掌叹道。 贡布多杰等人自然理解，他们也知道拉达克叹息的不错，五十一郎要说弱在哪里，也就在内力了。 旁人都看出来了，身在对战中的达扎顿珠自然也敏锐地感受到了，内心一喜，于是加大内力，让五十一郎更加吃力起来。 “就是现在！”达扎顿珠一锏反撩、一锏横扫攻向五十一郎！ 五十一郎见状，内心惊骇，这达扎顿珠悟性太强，刚才比拼中，达扎顿珠已经摸透了自己燕返武技，不仅如此，还在极短时间内改良了自己的武技！ 五十一郎想后退，但是退后以及左右的退路都被达扎顿珠封死，于是不假思索地心下一横，持刀向前，与达扎顿珠硬拼一刀！ “铛”的一声响，达扎顿珠左锏与五十一郎的长刀碰撞在一起，而其右锏已经打在五十一郎腰间，又是“铛”的一声！似乎金锏打在了铁甲上！ “咔嚓”一声，五十一郎的长刀断成两截，而整个人也因为被达扎顿珠右锏打到腰部而震飞出去，“噗嗤”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五十一郎倒在地上，挣扎片刻，手持断剑想强撑着站起来，但是达扎顿珠这拦腰一击实在太强悍，他完全无法再站起来，而腰部的铁甲随便也随着他的挣扎而掉落下来，随后，五十一郎便倒了下去，再也无法起身，躺在地上虚弱地喘着气。 观众们显然被这一幕震撼了，达扎顿珠这一击竟然强悍如斯，护腰的铁甲都被砸碎！ “天下第一武道会，第一轮第二场，第一回合，象熊国达扎顿珠获胜！”郝玼宣布了象熊国的获胜。 结果宣布过后，五十郎便冲上擂台查看五十一郎的伤势，原来，五十一郎是他的亲弟弟，在查探过五十一郎只是轻伤、没有性命之忧后，缓步来到达扎顿珠身前，躬身拜道：“多谢王子殿下手下留情！” 达扎顿珠微笑道：“不必谢，我们第一轮战，只论高低，不较生死，点到为止。” 就在这时，兵部和太医院的人已经上台抬走了五十一郎去医治，而五十郎也赶紧跟去。 裴绪望着一边走下擂台一边跟欢呼叫好的百姓打招呼的达扎顿珠道：“此人不容小觑啊，如果遇上，真不好对付！” “天下奇才何其多也，也不唯我大唐所独有啊！”王建由衷地叹道。 全程都在旁观的田绪，更是一言不发，上午的对战，他没能看到，但是下午这场，他可是瞧的真真的，有道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现在他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他手下猛将也不少，但是如达扎顿珠、五十一郎这样好身手的猛将，那是真的一个没有，要说有，也就他的二儿子田仲武。 田家造反起家，近几十年来一直割据，朝廷有心无力没法管，但是现在，霍子玉横空出世，天策军十二万人马，虽然刚刚组建，但是已笼络了不少猛将，无论郝玼还是裴绪，或者杨家五虎都是个顶个的人才，除此之外，帝党还笼络到了陆贽、陆羽这些人的支持，又有王建、张秉全这样的人做参谋军师，实力已经不是田家可以抗衡的了。 自己虽然暂时和霍子玉结盟，但也只是缓兵之计，自己还是要赶紧发展魏博，多搜罗些人才，不然迟早还是被朝廷收走一切荣华富贵！ 田绪表情凝重地望着霍子玉，而霍子玉好像注意到了，正和贾兰笙有说有笑的，却忽然转头望向田绪，深邃的眼神中流露着笑意，让他忽然打了一个激灵！ 这个霍子玉，不仅文武双全，布局能力令人惊叹，还能得满朝文武以及百姓信任，偏偏他又不贪权力，得到了德宗完全的宠信，太可怕了。 但是现在他能做的也只有与霍子玉结盟，然后尽快发展自己，然后扶持二儿子上位，如今还不是跟霍子玉拔刀见血的时候，于是他赶紧也对着霍子玉微笑起来。 田绪的情绪变化，霍子玉如何看不到？他的境界如今已经达到了能隐约感知别人意识的地步，因为知道是皇亲国戚区传来的，所以才装作若无其事地微笑望去，但是看到田绪的表情变化，他心里更加坚定要尽早除掉田绪的决心，只是，他依然装作若无其事地与王建等人谈笑。 而友邦观众区的曲力格勒则在比赛结束的第一时间就问道：“拉达克师兄，请问您是否了解达扎顿珠的师承？” “阿弥陀佛，曲力师弟，愚兄也不知道，只是听师父提起过，我们的师公朗玛大师跟象熊有些关系，那里是他老人家的故乡。”拉达克回答道。 “喔--”曲力格勒、贡布多杰同时发出恍然大悟的叹息。 萨迪克与巴特尔则是见状了然，原来连曲力格勒与贡布多杰都不知道自己师公的来历，看来朗玛大师倒是信任自己的徒弟普珠，跟他说过自己的一些隐秘。 “阿弥陀佛！”拉达克明显知道更多，但是他高念一声佛号，便闭目双手合十，摆明了是不想继续多说，曲力格勒倒是不好再继续问，于是与贡布多杰交换眼色后便不再言语。 第344章 不要命的疯子 虽然东瀛首回合对战象熊落败，但他们依然有翻盘的希望。 第一回合战结束后，象熊国仅积一分；如果在第二回合，五十郎一人对战加布阿旺与桑布扎获胜，那么东瀛便可以一次性积两分，这样一来，东瀛便可以二比一胜出，晋级第二轮。 不过，现场所有人--包括五十郎本人都明白，获胜的希望非常渺茫，因此，还没等登场，他便细细的打量起自己的对手来。 桑布扎身高马大，足有一米九零高，但是看起来有些笨重；加布阿旺身高则正常多了，中等身材，大约一米七多高，此刻正一边听着达扎顿珠的嘱咐，一边望着五十郎摩拳擦掌，脸上尽是骄横之色。 五十郎心底笑了，他知道，第二回合的较量，关键的突破点就在加布阿旺身上，因为他骄横、因为他太自信，这样轻敌的人，自己非常喜欢，想到这里，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盯着五十郎的加布阿旺看到五十郎突然凝望着自己，嘴角露出一丝浅笑，似乎在嘲讽自己，莫名的便从心底升起一股火来，他本来听说要对阵两位日本贱民，心底就已经很抗拒了，如今看到五十郎嘲笑自己，顿觉自己被贱民看轻了，脸上怒色顿时显露无疑！ “阿旺！”达扎顿珠见加布阿旺怒色渐显，便喝道：“永远记住老祖的话，不要被你的敌人激怒，明白么？” 加布阿旺闻言，赶紧认错道：“大哥，我知错了！” “嗯，知错就好，”达扎顿珠见加布阿旺恭恭敬敬地认错，这才道：“你应该知道这次比武对我们的重要性，如果我们表现好，老祖说不定就能把我们召去布达拉宫，有了这份荣耀，我们象熊国就可保无虞了，将来面对泥婆罗与俄松联手，我们也能顺利邀请吐蕃发兵相助，所以，这一次不容有失，你可知道？！” “臣弟明白！” “明白就好，”达扎顿珠拍了拍自己兄弟的肩膀，笑着说道：“兄弟啊，你这人有千般好，就是容易轻敌，但凡你打起精神，我就敢肯定东瀛倭人不是你的对手！” 随后，桑布扎、加布阿旺、五十郎三人来到擂台中央，裁判开始讲解规则，而五十郎则一直在微笑地盯着加布阿旺，这让加布阿旺很不爽，他决定今天好好教训这个东瀛人！ “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第一轮第二场第二回合，开始！”随着一声锣响，象熊国对东瀛的比赛正式开始！ 加布阿旺对桑布扎一使眼色，桑布扎顿时会意，两人左右夹击，向五十郎冲去！ 五十郎却不慌，只见他缓缓拔出唐刀，冷哼一声，然后锐利的目光射向加布阿旺，人却向桑布扎扑去！ 加布阿旺见状，心中更加不爽，以为五十郎是藐视他才转而决定进攻桑布扎！ 桑布扎见五十郎朝自己冲来，速度极快，当下不敢怠慢，收回刺出的腰刀，转刺为砍，向五十郎逼去！ 加布阿旺也转而收刀，决定直接砍死这个五十郎算了！ 王建道：“这五十郎不要命了？为了一个姓氏也不用这么拼吧？！” 五十郎快速冲到桑布扎身前，一个撩刺便荡开了桑布扎的劈砍，力量之大，让桑布扎向后退了两步！ 与桑布扎腰刀碰撞的同时，五十郎借着刀势便向加布阿旺斜劈而去！ 正要当头劈杀五十郎的加布阿旺一看五十郎这同归于尽的架势便愣了，他脑海中出现的第一想法与王建一样：这特码疯了吧，不要命了？！ 对战档口，加布阿旺却愣了，眼看五十郎长刀便劈下了，退后的桑布扎伸手使劲拉了一把加布阿旺，后者这才堪堪躲过五十郎一刀斜劈！ “王子殿下，小心倭人！”桑布扎也不敢说别的，只得叮嘱了一句。 远处目睹全过程的达扎顿珠却急了，怒吼道：“加布阿旺，你干什么吃的？！生死关头发什么愣？！” 两方再次分开，都在盯着彼此，五十郎还在轻笑着。 缓过神来的加布阿旺自然听到了桑布扎与达扎顿珠的话，羞愧自己轻敌之余，对望着自己轻笑的五十郎产生了更深的恨意，挥刀便砍向五十郎，桑布扎则配合挥刀拦腰斩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五十郎一个前抢地滚便滚到加布阿旺身后！ 加布阿旺见状，一个反身劈便劈向五十郎！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五十郎抢地滚后并未起身，而是直接一个躺地扫，锋利的唐刀便直奔加布阿旺小腿而去！ 加布阿旺与桑布扎见状，急忙后跳，三人再次拉开距离，五十郎这才缓缓起身。 桑布扎与加布阿旺这时才彻底意识到，他们面对的这个东瀛倭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好家伙，这个五十郎真是不要命啊！真特么疯子！”王建叹道。 “或许，这才是大无畏的武道精神吧。”裴绪说着，目光中流露出对五十郎的赞赏。 “不错，这才是彻底融入到战斗中的状态，将生死置之度外，也只有这样，才会舍生忘死，发挥出自己的最大潜力！”野诗良辅道。 “嗯，反观象熊国两位，有点畏首畏尾了。”霍子玉分析道。 不同于霍子玉几人分析武道，德宗对霍仙鸣道：“仙鸣，这扶桑人什么时候这么彪悍了？” “陛下，扶桑人一直不怎么地，五十郎彪悍也只不过因为此人乃是奴隶，为了家族能有姓氏，所以才如此拼命，论彪悍，倭人永远比不上我们唐人！”霍仙鸣笑道。 “也不能这么说，正如安禄山所说，狭路相逢勇者胜，骄兵必败，我们不能轻视倭人，不然迟早吃大亏。”德宗肃然道。 “陛下说的是。”霍仙鸣微笑着点头道。 “对了，仙鸣，你说，如果我们在东瀛招募一些倭人作为敢死队怎么样？” 霍仙鸣闻言，略一思索便完全明白了德宗的想法，既然倭人在本国需要立下国家级的功勋才能有姓名权，那大唐何不善加利用一番呢？一念及此，他便拱手笑道：“陛下英明呀！” “哈哈哈哈，是吧，这么勇敢不要命的倭人，何不为我大唐所用呢？”德宗抚须一笑，望着场中还在力拼的五十郎，迅速在心里筹划起来。 第345章 你就是那个漏洞啊 现场所有人都被五十郎不要命的打法震撼了，尤其是曲力格勒，十分欣赏五十郎。 只见曲力格勒笑道：“二位师兄，小弟是真的开始欣赏这位不起眼的倭人了！” 贡布多杰微笑道：“这个倭人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所以能全身心投入战斗，反观象熊的两位，顾忌太多，怕被这个疯子一样的倭人伤到，所以反而处在了下风。” 不远处葛逻禄的特使萨迪克笑道：“这象熊国的两人想要的太多了，生死关头想耍帅，又想不受伤的得胜，真是幼稚！” “他们和第一回合出场的达扎顿珠差太多了！”曲力格勒笑着说。 就在观众评论的时候，场中两人已经又拼了两个回合，仍旧不分胜负，两方陷入了胶着的状态。 加布阿旺盯着远处的五十郎，眼睛里几乎冒出火来，但是五十郎却依旧浅笑着，这让加布阿旺的愤怒几乎达到了顶点。 桑布扎自然看出了身边这位小王子的愤怒，但他也不能多说什么，他对战斗陷入胶着也很困扰，只见他一咬牙，低声对加布阿旺道：“殿下，稍等他就算伤到我，你也不要停手，请务必将之斩杀！” 沉浸在愤怒中的桑布扎听到桑布扎的话，忽然冷静了下来，他震惊地望着身边的桑布扎，只见桑布扎再次重重地点了点头，他才确认了对方的意思。他也明白，战斗陷入了胶着，五十郎的不要命，只有己方也不要命才能真的打败他！ “辛-苦-你-了！”桑布扎回过头盯着五十郎，一字一顿地说着，他在心中发誓，一定要杀了这个小矮子倭人！ “嗨，对面的，你知道你们两个的弱点么？”五十郎开口道。 什么情况？桑布扎与加布阿旺对视一眼，没明白五十郎怎么突然说话了。 见两人不说话，五十郎笑着对加布阿旺道：“你们两个的弱点在于你们的战斗体系漏洞太多，而你，加布阿旺，你就是那个最大的漏洞！哈哈哈哈” 五十郎说完，将外套一甩，仰天大笑！ “我太阳你先人！”本来已经冷静下来的加布阿旺，被彻底激怒了，咆哮道：“我必杀你！” “桑布扎，给我干死他！”加布阿旺说完，挥刀朝着五十郎冲去！ 桑布扎一看加布阿旺真的发飙了，当下不敢大意，立刻跟随发起攻击！ 五十郎冷哼一声，双手紧握唐刀，死死盯住冲来的两人，然后突然拔刀！ 加布阿旺力气都砸在五十郎刀上，五十郎转劈为切，削向加布阿旺手臂！ 加布阿旺丝毫不惧，一个侧身躲过！但也就是在这时候他才发现，五十郎的刀目标就不是他，而是身旁的桑布扎！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五十郎的长刀滑过加布阿旺的手臂，砍向了袭来的桑布扎腰刀！ “砰！”两人武器相碰，五十郎长刀被荡开，但五十郎却借势挥刀劈向刚躲开的加布阿旺！ 加布阿旺有些惊了，没想到这五十郎在胶着之后依然有那么大的力气，敏捷度也丝毫未受影响不说，刀势反而更快了！ 加布阿旺来不及后撤，只得握刀后撤架住了五十郎突如其来的劈砍，整个人被五十郎的劈砍之力砸得身躯向后一趔(lie)趄(qie)！ 五十郎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只见他刀势不减，转而再次劈向桑布扎！ “嚯！”全场观众同时爆发出一阵惊呼声！ 是的，正如加布阿旺的惊讶一样，现场大多数人也没想到五十郎在经过连番缠斗后居然还有如此力道与敏捷度！ 桑布扎也有些惊讶，但是他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大吼一声：“杀！” 说时迟那时快，五十郎一刀结结实实劈到了桑布扎左臂，但是并不恋战，转而继续挥刀迎向向自己劈砍而来的加布阿旺！ 两人兵器碰撞“砰”的一声，五十郎顺势下劈，擦着加布阿旺的刀刃劈向加布阿旺！ 加布阿旺怒吼一声，刀势不减，也顺势下劈，砍向五十郎！ “啊！”全场齐声响起惊呼！ 只见五十郎右臂被加布阿旺腰刀劈中，而加布阿旺右臂被五十郎劈中！ 受伤的两人迅速后撤，三人再次拉开距离对视着！ 桑布扎左臂受伤，加布阿旺右臂受伤，而五十郎右臂也受了伤，三人喘着粗气，忍痛死死盯住彼此！ 达扎顿珠见状，眼中却流露出对加布阿旺的赞赏，只见他激动地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只要你认真起来，你一定可以！” “这个加布阿旺开窍了？”裴绪一脸凝重地说道。 “与其说开窍了，不如说长大了。”霍子玉缓缓说道。 王建、马瑞增等人闻言，纷纷点头认同。 加布阿旺的表现，让所有人眼前一亮，反而将五十郎出色的表现给忘记了，只听贡布多杰赞道：“这个加布阿旺终于开窍了！” 拉达克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他终于战胜了恐惧！” 盖运、萨迪克等人闻言，也纷纷点头。 加布阿旺的勇敢，也让五十郎很意外，他开始不笑了，面无表情地对加布阿旺说道：“不得不说，你让我意外了，从现在开始，我把你当成一个真正的对手！” 桑布扎也打心底里高兴，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那个骄狂而又目空一切的小王子再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勇敢的猛士，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加布阿旺听到五十郎的话，忍痛用两手握住腰刀：“多谢阁下夸奖，如果不是阁下强悍勇猛，我也不会长进！” “哈哈哈哈，”五十郎仰天大笑，然后撕掉右边上衣，露出一半右臂与肩膀，将长刀转到左手，右手再紧紧握住道：“来吧！” 王建见状，也被五十郎的豪迈打动了，赞赏道：“这个五十郎也是个英雄啊，可惜是个倭人，不然，招到我们大唐军中效力多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野诗良辅与霍子玉对视一眼，两人顿时会意。 贾兰笙小声问道：“子玉哥，倭人好像也能雇佣吧？” 霍子玉闻言点头道：“嗯，是的，可以雇佣。” 就在众人讨论的时候，加布阿旺对五十郎笑道：“哈哈哈哈，能与你这等英雄豪迈之士比武，痛快！来吧！” 桑布扎听加布阿旺说完，也笑了，他很喜欢加布阿旺现在的状态，于是大吼道：“让我们再来比过！” 第346章 小日本，败 五十郎毕竟受了伤，实力大减，再次对阵桑布扎与加布阿旺，立刻处于劣势。 很快，五十郎左腿被桑布扎刺伤，左手也被加布阿旺划伤，再也无法持刀，只听“哐”的一声，唐刀落地，五十郎变成了赤手空拳，人都无法起身了！ 当然，桑布扎右臂也被五十郎砍伤，加布阿旺右腿也被五十郎刺伤，两手拄着腰刀才没有摔倒。 “停！”裁判一声令下，赶紧跑去检查五十郎的情况，在确认五十郎无法握刀的情况下，向帝台上的郝玼举手示意。 “本回合，象熊胜！”郝玼见状宣布道：“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第一轮第二场，象熊国获胜，晋级第二轮！” 现场响起欢呼声，达扎顿珠激动地跟着欢呼，霍子玉心道：小日本可算败了！ 只见擂台上的加布阿旺放下腰刀，一瘸一拐地来到无法站起的五十郎身旁，伸出了双手道：“虽然我们赢了，但是其实我输了！” 五十郎哈哈一笑，伸手握住了加布阿旺伸出的双手，勉强站住后道：“你也不差，人嘛，都是在战斗中成长起来的！” 跟着走来的桑布扎笑道：“加布王子说的对，亏的是我们两人战你，但凡只有一个人战你，这回合必败无疑！” 五十一郎上台，向加布阿旺与桑布扎鞠躬表示感谢，然后与兵部的人一起扶着五十郎下台医治。 而达扎顿珠则一跃而上擂台，抱了抱加布阿旺道：“兄弟啊，你今天可是让为兄刮目相看了，你终于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勇士了，真替你感到高兴！” 加布阿旺也是二十年来第一次见自己兄长这么激动，他可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模样，明白这是自己兄长真的替自己高兴才如此失态，感动地握住达扎顿珠两手道：“多谢兄长！以前都是我幼稚了！” 看着加布阿旺眼眶泛红，达扎顿珠赶紧笑道：“多大的人了，怎么还红了眼睛了！哈哈哈，走，先去医治伤口，今晚咱们三人不醉不归！” 桑布扎作为象熊国骑士长，见到两位王子终于拧成了一股绳，打心底里高兴，对国家前途也充满了信心，笑着跟随两人下台而去。 德宗与皇室先行离去，霍子玉刚要走，却见刘光琦来到，只见刘光琦笑道：“侯爷，陛下有旨诏您酉时觐见，有要事相商。” “刘公公有劳了，烦请回禀陛下，子玉一定准时赶到！”霍子玉拱手答道。 “侯爷您客气了，那咱家告退了！”刘光琦说着便转身离去。 王建问道：“子玉，陛下这时候找你的话，能商量什么事呐？” “哈哈哈，好你个仲初，你这叫妄度君心明白么？”霍子玉打趣着，转而又道：“我也不知道，可能跟武道会有关系，你们且先回去，我把阿姐和兰笙送回家就直接去面圣，如果有要紧事再去寻你。” 王建闻言颔首，众人这才从北门撤出校场。 霍子玉护送薛涛、贾兰笙等人回到家，便唤上赤兔马直奔皇宫。 出乎霍子玉的预料，当他赶到南薰殿的时候，不仅德宗、霍仙鸣在，贾耽、李光进、杜黄裳、杜佑、左开来等人也在，霍子玉心底便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否则不至于这么大阵仗。 见礼后，众人落座，德宗笑道：“这个时间唤大家前来，乃是朕有个想法，不过不太成熟，所以召诸卿相商，当然，现在还只是朕的一个想法，大家畅所欲言即可。” “不知陛下可否将您想法示下？”贾耽率先开口道。 “嗯，今天的比赛，想必大家都看到了，朕从这两场比赛，得到了两个结论，第一，骑兵真的很重要，我们要重点发展，所以天策军的特战骑兵师，我们接下来要好好发展，要比满人的更强；第二，倭人的战斗力还是不错，敢于不要命，所以朕就想，能不能招募一些倭人，组建一个敢死队，立了大的战功，比如第一个登上地方城墙的，就赐他姓氏，诸卿觉得如何？” 众人闻言，纷纷在心中迅速思考起来，霍子玉率先点头道：“陛下英明，臣完全支持此二项！” “嗯，不错，”德宗听霍子玉完全赞同自己两个提议，笑了，说完转而问贾耽道：“相爷觉得呢？” “陛下，第一条前些日子便是大家共同决议的，这次就算重点发展也无人反对，不过第二项会不会有些欠妥？”贾耽道。 “哦？有何欠妥之处，相爷但说无妨。”德宗说道。 “陛下，组建扶桑敢死队，好是好，不过也不能投入太大希望，东瀛虽对我大唐称臣，但毕竟只是藩属国，直接挖人，是否不妥？还有更重要的是，两国远隔重洋，往返过海都充满危险，肯来为了姓名拼命的又有多少呢？”贾耽轻声道。 “嗯，相爷言之有理，不过第一点倒是不用怕，以前开元年间也曾招募过日本军士，不过，从东瀛过来大唐，一路凶险实在不少。”德宗点头道。 “陛下，老臣不认同贾相的看法！”杜佑起身拱手道。 “哦？杜爱卿有何不同见解，还请道来！”德宗见杜佑有不同见解，感觉杜佑这个吏部尚书封的实在值得。 杜佑拱手道：“陛下，虽然东瀛距离大唐遥远，但也并非远隔天涯海角，从东瀛直接走海路到横海其实也还好，而且也可以走更稳妥路线，比如从东瀛先到新罗，然后从渤海国到大唐，这样人员折损率其实会降到很低。” “嗯，这么说倒也可以，”德宗点头说道：“还有么？” “启禀陛下，东瀛人口五百余万，有姓氏的不超过十万，而且还有大量居住在荒蛮之地的人，这些人都像今天的五十郎、五十一郎一样，没有什么地位，如果我们大唐给他们士兵的待遇和大唐士兵一般无二，然后他们立下大的战功时由陛下赐予姓名，他们一定踊跃报名，要知道，我们大唐皇帝赐姓氏岂不比他们倭人皇帝赐姓氏更光宗耀祖？”杜佑侃侃而谈，众人纷纷点头。 “子玉，你觉得呢？”德宗转而问霍子玉道。 第347章 扶桑敢死营 霍子玉见德宗问他意见，于是赶紧起身。 只见他拱手说道：“陛下，臣赞同杜尚书的说法。” “哦？你有何高见，说说看。”德宗笑道。 “回禀陛下，臣听说，在倭国要想拥有姓氏，必须立下特大功劳，但是近些年，倭国天皇学习大唐治国方略，如今倭国和平，毫无战事，立功赚取姓氏的方法在倭国已经形同虚设，他们哪来的机会立大功呀，而在我们大唐则不同，只要跟着微臣，还愁没有仗打？立大功也是完全有机会的，所以，臣认定，只要陛下下旨，扶桑倭人必定踊跃前来、为我大唐效死力！”霍子玉拱手朗声道。 霍子玉一番话，有理有据，所有人都表示赞同，连德宗都拍手同意，笑道：“那你看倭人的敢死队规模多大为好？” 霍子玉笑道：“依微臣所看，自然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倭人越多，我大唐就越少一位男儿冒险。” “哈哈哈哈”德宗与贾耽、杜佑等人爆发出一阵笑声。 德宗抚须对霍子玉笑道：“子玉啊，我看今天东瀛的五十郎与五十一郎可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说完微笑地望着霍子玉。 德宗什么心思，霍子玉哪里不知？于是拱手道：“微臣有信心说服此二人留在我大唐效力！” “好，那朕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德宗说完转而对李光进、杜佑道：“朕稍等便向倭国发布国诏招兵，你们商量起草一下，稍等送贾相审阅递上来，明日发诏。” “微臣领旨！”李光进、杜佑等人齐声拱手领命。 霍子玉刚出兴庆宫，宫人便牵马来到他跟前，霍子玉正欲骑马赶去军营，却远远看到王建小跑着赶过来，奇道：“仲初怎么在这？” “嗨，想着你出了宫可能就想找我，所以就在宫门口等着了。” “哈哈哈，果然是神机妙算的活姜尚！”霍子玉赞道。 两人在前去禁军衙门的路上，霍子玉跟王建说了下德宗打算招募倭人组建扶桑敢死队的事情，王建赞道：“陛下这个主意好啊，让倭人替我们大唐卖命，我喜欢！” “哈哈，我也喜欢看倭人替我们送死，踏马的！”霍子玉开怀大笑。 “陛下打算给敢死队多少人头？”王建问到。 “陛下是问我的，你猜我怎么答的？”霍子玉笑道。 “你不会说的是‘多多益善’吧？” “哈哈哈，知我者，仲初也！你怎么猜出来的？” “嗨，这还不简单？你都说你也喜欢看倭人替我们送死了，那肯定巴不得敢死队的人越多越好，倭人多一个，咱们大唐人就少死一个！” “握草，可以啊仲初，你这最后一句跟我回答陛下的话都一模一样，要不是我确定你没进去，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偷听我说话了！” “嘿嘿嘿，陛下不会把说服五十郎他们两兄弟的任务都交给你了吧？” “我勒个去，仲初啊，你可以啊，越来越神了，陛下还真是这意思！” “哈哈，五十郎这两兄弟可是人才，谁舍得他们走呢？怎么着，走起？” “走起！”霍子玉粲然一笑。 两人来到中书省四方馆，在小吏带领下才来到东瀛使馆，然后见到了休息养伤的五十郎与五十一郎二人。 两人都是亲临过大唐武道会与上元节的，自然知道霍子玉，而霍子玉在大朝会力挫骨力与耶律雄的行为更是令人刮目相看，二人知道霍子玉是大唐正当红的人物，于是便要起身见礼，但霍子玉知道两人有伤在身，便赶紧来到塌旁制止了二人。 “不知侯爷连夜到访，有何要事？”五十郎拱手问道。 “呵呵，好，够直接，那本侯也就不拐弯抹角了，”霍子玉望着五十郎与五十一郎道：“二位今天下午的表现可谓勇猛彪悍，令人叹为观止，本侯也是顿起爱才之心，不知二位可否愿意留在我大唐效力？” 五十郎与五十一郎闻言有些惊讶，低头思考起来。 霍子玉见状，起身踱步微笑道：“前些日子，小田三郎曾去本侯府上求新酒，据他所说，扶桑国百姓绝大多数都没有姓氏，要赚取姓氏，必须立下特大功劳，但贵国近些年一直学习大唐治国，国内和平发展，颇为有效，这固然是贵国百姓之福，但想获取姓氏就难了。” 五十郎点头道：“确实如此，否则我兄弟二人也不会远渡重洋来参赛了。” “嗯，据说二位此番来大唐参赛，一旦进入三甲便可为家族获取姓氏，可惜就此止步，想获取姓氏已经不可能了。”霍子玉说着，望向了五十郎兄弟二人。 只见五十郎与五十一郎长吸一口气，闭目仰天，一脸无奈认命的模样。 霍子玉与王建对视一眼，微笑道：“二位不仅如今赚取姓氏无望，回国还可能因为止步首轮而坐牢，就算不坐牢，也会令家族蒙羞，可能会被直接被赶出家族吧？” 看五十郎与五十一郎逐渐布满愁容的模样，霍子玉顿时信心大增，于是道：“不过如今，本侯倒是有一个办法，不仅可以帮二位为家族赚取姓氏，还可以获取更大的荣耀，不知二位有没有兴趣？” 五十郎与五十一郎闻言，突然睁开眼睛，目光热切地望着霍子玉道：“侯爷有何良策？” “呵呵，在我们大唐，作为一个习武之人，想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封妻荫子，就必须依靠战功，只要二位有兴趣，本侯可以特招二位从军，一切待遇与大唐士兵待遇一样，未来一旦有了大的军功，比如率先登上敌军城墙、斩杀敌方守城大将这种，不仅可以获得和大唐一样的奖励，本侯还将表奏陛下，由陛下为你们赐家族姓氏，当然，这些还会通过国诏传到你们倭国，在贵国宣传你们的事迹，你们看怎么样？” “侯爷此言当真？！”五十郎闻言，从床上一跃而起，双目放光，激动地问道！ 连重伤的五十一郎都忍不住起身询问。 “二位不要激动，还是躺下养伤为好，”霍子玉一边安抚二人，一边斩钉截铁地说道：“本侯贵为陛下义孙、大唐天策军大统领，自然说话算话，正所谓军中无戏言！” “哈哈哈哈，侯爷，我们加入，绝对加入！”五十郎与五十一郎握住彼此的手，激动地说道。 “嗯，既然二位愿意加入，那本侯还得跟二位先确认下，你们想加入哪个兵种？我们天策军有--” “侯爷，我们做敢死队！”五十郎打断霍子玉话道。 “对，侯爷，要做就做敢死队！”五十一郎激动地说道。 第348章 老子算计的就是日本人 霍子玉见五十郎与五十一郎自己说想加入敢死队，心底大喜，但表面却不动声色。 “敢死队？那可是很危险的，攻城的时候需要冒死登城，遭遇战的时候还得在第一线抵御敌方骑兵！”霍子玉故作为难地说道：“不是本侯不愿意二位加入，实在是太危险了，万一二位有个三长两短--” “不怕！”五十一郎激动地说道：“侯爷，男人就该战死沙场！越危险越能立功啊！” “对，加入敢死队才能有机会立下大功啊！”五十郎附和道。 霍子玉见状，依旧为难道：“但你们是东瀛人啊，我们两国还是友邦，如果让你们或者更多扶桑人做了敢死队，恐怕别人会议论，说我们唐人算计你们，故意让你们站前排送死啊！哎，那多影响我们两国的友好关系呀！” “谁敢议论，老子第一个砍死他！”五十郎激动地说道：“在我们倭国，大量年轻人没有机会立功！大唐能给我们倭人一个光宗耀祖、赚取姓氏的机会，我们感激都来不及啊！” “对啊，我们不怕死，就怕死的不值得，能为我们家拼到姓名，死一百次都值得！”五十一郎凛然道。 霍子玉这才点头同意，两兄弟十分开心，五十郎高兴地问道：“侯爷，小人能回国召集更多兄弟么？我们倭国有的是年轻人有力气没地方使啊，大家都想为自己家赚取姓氏，苦于报国无门啊！” 王建在一旁听完三人的对话，佩服的五体投地，差点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给霍子玉磕头，这话说得太绝了，一番引导，好话赖话都让你说了，还坑的人家过来对你感激涕零，真是太绝了！ 见霍子玉有些犹豫，五十郎道：“这样，侯爷，我过几天就回国召集敢死队！” “哦？他们会听你的么？” “会的侯爷，您就是陛下跟前的大红人，您说的话就是陛下的意思，小人一定把您的意思带到！”五十郎激动地说道。 “嗯，好！”霍子玉起身拱手道：“这样的话，本侯稍等便进宫，恳请陛下最迟明天便下国诏，在东瀛招募扶桑敢死队！过些日子，你带国诏返回东瀛！” “那就更好了！”五十郎激动地说道：“有了陛下的国诏，我们一定可以招募到更多勇士！” “好，那本侯这就进宫，二位先好好休息养伤！”霍子玉拱手道：“告辞！” “侯爷慢走！”五十郎与五十一郎激动说道。 待霍子玉与王建走后，五十郎激动地说道：“五十一郎，太好了，你听到了吧？侯爷说我们待遇会跟大唐士兵一样，立下大功还能由大唐皇帝赐名！那是多大的荣耀啊！哈哈哈” “对呀，大唐皇帝还会以国书的形式传回东瀛，这样一来，整个倭国都会知道我们的英名！”五十一郎也激动说道！ 就在兄弟二人激动兴奋地时候，霍子玉与王建已经在返回兴庆宫的路上了，王建笑了好久才缓过气来，直竖大拇指称赞霍子玉道：“子玉啊，我可真特么服了你了，你是真太狠了，一路牵着他们鼻子走，什么话都让你说了，坑了他们不说，还让他们感激涕零的，主动帮你办事！高，实在是高！” “哈哈，仲初过奖了，都是陛下英明啊！我只是略加引导而已，再说了，咱这不叫坑，这叫给他们一个施展才华的舞台！” “哈哈哈，握草，说得好，够损，我喜欢！”王建哈哈大笑道。 老子算计的就是日本人，霍子玉心里如此想着。 只听他说道：“对了，仲初，稍等你回衙门跟文悦和杨义说一声这个事，我进宫给陛下复旨。” 霍子玉与王建在兴庆宫外分开，霍子玉直奔南薰殿。 巧合的是，李光进等人刚起草好文书呈递贾耽，遇到霍子玉复旨，几人一同进殿。 德宗问了问霍子玉事情经过，笑的前仰后合，贾耽、杜佑、李光进等人也是哈哈大笑。 杜佑笑道：“都说我老杜损，我看平西侯不遑多让啊！” 德宗笑道：“子玉这不叫损，这叫老实，你看，他也没多说什么，还替人家倭人考虑危险，这是多么的善良啊，朕都被感动了！真的是好人呐！” 霍子玉笑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陛下也，真是知音呐！” “哈哈哈哈”，众人再次被君臣二人逗得哈哈大笑，连霍仙鸣都被逗得前仰后合。 贾耽笑道：“启禀陛下，国诏起草好了，您请过目。” 德宗接过文书，匆匆一阅，然后道：“没问题，就这样吧，稍等差人交给尚书省和中书省，明日发出去，正好子玉也跟倭人说了明日会发出去，就让那个五十郎带回日本吧。” “微臣遵旨！”贾耽颔首道。 等霍子玉骑马从宫里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即将戌时。 还没到二门，霍子玉便听到院内传来歌声，一听便是前几日自己所教的《予君书》。 不同的是，其中一个声音他听出是贾兰笙，另一个倒听不出来，家中除了小红他没听过其歌声，其她人都听过，这略带娃娃音的女声难道是小红所唱？ 待走二门，霍子玉便见到贾兰笙与小红正在唱歌，贾兰笙更是边唱边跳，与夏兰二人腰肢纤细、袅袅婷婷，煞是养眼，他不自觉地站在走廊欣赏起来，唯恐自己走近了打扰到她们。 还别说，贾兰笙与小红所唱倒是跟前世某一个版本十分相似，但是霍子玉已经来到这世界七年，前世的许多东西已经记不清了，只觉得很是好听，恍然间有种在哔哩哔哩看古装秀的感觉。 不同的是，贾兰笙与小红乃是清唱，这让霍子玉更觉赏心悦目，这可比后世极度依赖调音师的网红歌手强太多了！ 不过霍东将赤兔牵去马厩时，赤兔发出了嘶鸣声，众女听得马鸣，贾兰笙喜道：“阿姐，我听到赤兔嘶鸣，那子玉哥一定回来了？” 众女不约而同的望向门外，只见走廊下正站着一位翩翩少年，不是霍子玉又是谁？ “嘻嘻，子玉哥你回来啦！”贾兰笙开开心心地跑到霍子玉身前道：“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你好讨厌哟！” “嘿嘿，哥在二门外便听到一阵仙乐，所以好奇，难道我进错家门了？我家怎么会传来仙女歌声？”霍子玉牵着贾兰笙小手，边往大厅走，边说道：“谁知进门一看，果然是几位仙女在歌舞奏乐，所以就看入了迷呀！” “嘻嘻，子玉哥，你真讨厌，就会逗人家！”贾兰笙嘴上说着讨厌，脸上却绽放了灿烂的笑容。 “哈哈，这就是诗圣他老人家说的，‘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霍子玉开怀一笑。 第349章 有趣的规律 小红听霍子玉夸她唱歌像仙女，早就害羞了，赶紧欠身福道：“侯爷过奖了！”说完便红着脸躲到薛涛身侧了。 薛涛微笑着问霍子玉道：“都忙完了？饿不饿？” 霍子玉微笑道：“阿姐不问还好，您这一问，我突然就有点饿了，嘿嘿嘿” “讨厌，”薛涛嗔道：“等着，我和春桃去给你熬点粥喝。” “嘻嘻，好阿姐，辛苦你啦！”霍子玉赶紧笑着打拱作揖道。 “油嘴滑舌，你呀，都快跟王仲初他们学坏了！”薛涛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倍觉甜蜜。 “阿姐，奴婢也去！”小红早就害羞了，赶紧逃离现场。 但薛涛却道：“你就留在这里伺候着吧，我和春桃、秋月去就行，平日里我们三人做惯了，这样做的快些。”说完便领上春桃、秋月走了。 贾兰笙来到霍子玉身后，帮他捏着肩膀道：“子玉哥，昨晚我跟二叔说，你府上有四位俏丫鬟，分别叫春桃、夏兰、秋月、小红，你猜他说什么？” 霍子玉肩膀并不酸痛，但是贾兰笙小手力道刚好，捏起肩膀来十分舒服，所以近些日子一直享受着这位善解人意的小姑娘按摩，听贾兰笙问他，仰头望着贾兰笙俏丽的脸庞笑着说：“不会是说小红不该叫小红，应该叫冬梅？” “哇，你怎么知道？！”贾兰笙惊叫道：“他真的说小红应该改名叫冬梅！” 卧了个大槽的，叫什么不好，非要叫冬梅，多俗？尤其是在后世饱受《夏洛特烦恼》烦恼的人来说，冬梅这个名字简直俗到透顶，叫什么也不能叫冬梅！ 不过他总不能跟贾兰笙说“什么冬梅”的梗，只得笑道：“二叔太俗了，为何非要凑春夏秋冬的名字？我觉得叫小红就挺好的！” “嘻嘻，你觉得二叔俗？二叔还觉得你俗呢，他说以前安禄山跟别人说话举例子，动不动就说什么‘小明、小红、小刚、小花’，这属于四大俗名，嘻嘻，”贾兰笙一边笑一边继续捏着肩膀道。 我勒个去，霍子玉在这一刻是真的确定了，这个安金满是个八零后无疑了，他大学的时候，他的舍友几乎都是河南人，其中有一个家里是收废品的，那个哥们说他小时候读过好多七零后和八零后的教科书，那两代人的小学课本以及各种作业里，只要涉及到小伙伴，大多名字都是“小明、小红、小花、小刚、小亮”一类的，顶多例外时还会突然出来一个叫“小王”“小霞”的。 当时那个河南哥们说的话，让全宿舍在“卧谈会”顿时炸了锅，大家大笑着拍墙、拍床叫绝，纷纷表示的确如此，从六零后开始，直到八零后，女人名字有规律，差不多都得带“红霞翠芬娟、花丽兰莲欢、梅秀英敏丹”，从他们九零后开始，名字才逐渐有些个性，但随后就开始偶像剧化。 一想到这里，霍子玉笑道：“那我们不妨问问小红自己，她想叫什么名字。” 说完转而问小红道：“小红，你想叫什么名字？” 小红欠身一福，然后羞道：“小红这个名字是后来公府里老爷取的，我们戏院有红橙黄绿青蓝紫七位，我是年龄最小的一位，就叫了小红。” “哦？还有种事？”霍子玉听小红说完心中一奇，看来小红原来所在的戏院还真有意思，七位姑娘对应七种颜色，这要是十八位还不得十八罗汉呀。 “嗯，那你原名叫什么？”贾兰笙问小红道。 “奴婢小时候父母便去世了，被亲戚卖掉的时候，年龄太小，不记得自己姓氏了，只记得家里都叫奴婢鸳鸯。”小红怯生生地答道。 “哇，鸳鸯这个名字不比小红要好听多了么？”贾兰笙道：“你说是不是，子玉哥？” “嗯，是呢，鸳鸯这个名字好听多了！”霍子玉笑道：“以后就还叫鸳鸯吧，明日我找锦衣卫去帮你改办户籍。” 小红欠身福道：“奴婢谢过侯爷！” 正在这时，薛涛领着春桃、秋月回来，笑问道：“你们在讨论什么呢？” “嘻嘻，阿姐，我二叔说咱们府上有春桃、夏兰、秋月，应该加个冬梅，所以让小红改名冬梅，子玉哥觉得俗，我们就让小红自己觉得怎么好听，她说自己原名鸳鸯，我们都觉得鸳鸯本名更好听，你觉得呐？” 霍子玉接过春桃手中的粥，边吹边喝了起来。 薛涛笑道：“我也觉得鸳鸯更好听。” 鸳鸯（小红）再次欠身一福，谢过薛涛。 “对了对了，春桃你们知道自己姓氏么？”贾兰笙突然来了兴致问道。 “回禀兰笙小姐，奴婢姓谢。”春桃欠身一福答道。 “回兰笙小姐，奴婢本家姓宁。”夏兰欠身一福，笑着答道。 “你呢？”贾兰笙问秋月道。 “回兰笙小姐，奴婢本家姓赵。”秋月答道。 “谢春桃、宁夏兰、赵秋月，嗯，都是好名字呀，”贾兰笙笑着点头赞道，说着转而问霍子玉和薛涛道：“就是可惜了，不知道鸳鸯姓氏。” “嘻嘻，反正跟着我姓霍就不好听。”霍子玉喝了一口粥道。 “子玉哥，让她跟我姓贾吧，嘻嘻”贾兰笙笑道。 “哈哈哈，”霍子玉大笑道：“小傻瓜，你自己说，叫贾鸳鸯好听么？是不是还不如叫甄(真)鸳鸯？” “嘻嘻，子玉哥说的是，”贾兰笙吐了吐小舌头，转而问鸳鸯道：“你觉得姓什么好？” 鸳鸯一边使劲揉着自己衣角，一边为难地说道：“奴婢也不知道。。。” “不如跟我一起姓薛，如何？”薛涛忽然提议道。 “薛鸳鸯，嗯，薛鸳鸯，可以哇，这名字挺好听呢！”贾兰笙点头道。 “嗯，是不错，”霍子玉也点头赞道。 “奴婢谢过阿姐！”鸳鸯听薛涛将之跟姓薛，明白薛涛是照顾她，有薛涛这位女主人照顾，自己以后境遇也不会太差，于是赶紧感激地道谢。 “嘻嘻，谢春桃、宁夏兰、赵秋月、薛鸳鸯，咱们家四位俏丫鬟名字真美！”贾兰笙笑道。 “哈哈，你这丫头，你以为贾兰笙这个名字就不美了？”霍子玉笑道。 霍子玉、贾兰笙、薛涛等人给鸳鸯取姓薛，本是无心之举，殊不知却在未来因此牵出一件陈年往事，让他在后来的军阀大战中意外得到一件神兵利器，甚至诱得自己师兄因此还俗，不过这就是后话了，且不表。 就在众人欢笑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着急的脚步声，随后霍东领刘光琦来到。 霍子玉见状赶紧迎接，急问道：“刘公公，可是有什么急事？” “不好了，侯爷，泥婆罗临时弃权了！” 第350章 回家继承王位 听说泥婆罗弃权了，霍子玉很惊讶，不只是他，薛涛等人听到后也震惊了。 “什么？！怎么这时候弃权了？明天上午可就要比赛了！”霍子玉急道：“到底怎么回事？” “侯爷，是这样的，泥婆罗国来使者了，说是老国王突然去世，泥婆罗王子，也是这次泥婆罗特使卡纳尔·德瓦需要立即回国继承王位，所以他们就临时弃权了！” “啊这。。。。倒是可以理解。”霍子玉点头道。 “哎，谁说不是呢，据说这卡纳尔还是王族老大，但是担心他兄弟即位，多耽搁一会就多一分变故风险，所以就弃权了，这会应该已经出长安了！”刘光琦道。 “嗯，明白，”霍子玉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那明天的比赛怎么办？” “回鹘自动晋级下一轮，上午的比赛就取消了，陛下派奴婢过来询问侯爷是否同意将下午的比赛提前到上午。”刘光琦说着，瞄了瞄霍子玉神色。 霍子玉毫不犹豫地说道：“没问题，本侯这就去大营找裴绪将军商议下。” “哈哈，那就太好了！”刘光琦喜道：“裴绪将军那里，咱家已经派人去通知了，而俄松国已经同意比赛时间提前了，那侯爷您忙着，奴婢这就回宫复旨！” 刘光琦说完便小跑着走了，霍子玉则对霍东道：“备马！” “好嘞！”霍东说完，转身一溜小跑便去备马。 霍子玉摇了摇脑袋，然后转身对薛涛、贾兰笙道：“阿姐、兰笙，没办法，我必须赶紧去军营了！” “嗯，快去吧，国事要紧！”薛涛与贾兰笙安慰道。 “嗯，不用等我了，今晚我要在大营度过了，明天一早再来接你们去校场。”霍子玉刚说完，霍东便牵着乌骓马过来了，霍子玉牵马告别薛涛等人，急忙出门，直奔天策军大营而去。 待霍子玉赶到天策军大营的时候，便见刘冬在大营外等候。 刘冬见霍子玉前来，拱手行礼道：“大统领，总参谋与裴绪以及几位将军都在大帐等您了！” “好，你继续巡逻吧，我这就过去！”说完便直奔大帐而去。 “大统领！”大帐外守门士兵见到霍子玉，行礼道。 霍子玉点了点头便进了大帐，王建等人听到卫兵给霍子玉行礼，便赶紧来迎。 “大统领！”王建等人拱手行礼道。 “嗯，”霍子玉点了点头，转而问裴绪道：“已经知道了？” “回禀大统领，知道了！大唐对俄松的比赛，提前到上午了！”裴绪拱手答道。 霍子玉点了点头，然后示意众人落座。 王建问道：“大统领，泥婆罗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弃权了？” 霍子玉环视众人，见所有人都是疑惑地望着自己，然后说道：“泥婆罗来特使了，说是泥婆罗国的老国王去世了，身为大王子的卡纳尔担心生变，所以决定立刻回国继承王位，所以就弃权了！他的亲信帕拉斯也随他走了，现在应该已经出长安了。” “喔。。。难怪会在这个时间点弃权，原来是回去继位了！”王建听霍子玉说完，一边点头，一边恍然大悟道。 “怎么样，准备如何？”霍子玉望着裴绪道。 “哈哈哈，大统领，我是毫无压力啊，随时可以上场战斗！”裴绪一拍胸脯道。 其他人见状，纷纷大笑出声，霍子玉也笑了：“哈哈，有信心就好，不过，我们还是小心为妙，尤其是俄松的贝吉多杰，据说他是贡布多杰的堂弟！” “大统领说的是，吐蕃人狡猾着呢，年前大唐武道会的时候，各国特使也都到场观战过，尤其是见识过裴绪的长刀后，极有可能选择不比试兵器。”王建先是望了望霍子玉，然后对裴绪说道。 “嗯，仲初兄说的在理，咱们这个赛制，让小国先抽签不说，还让它们自由决定比赛方式，现在就搞得有些棘手了。”野诗良辅点头道。 “要不，我们也玩田忌赛马？”裴绪灵机一动道。 “哦？田忌赛马？”张秉全闻言道：“怎么个说法？” “是这样，如果俄松人选择比赛武器，那就算了，如果他们选择比赛拳脚，那我就点名挑战他们中最强的那个，这样他们就算赢了，也只积一分，然后大统领挑战他们剩下的两人，赢了的话，我们就积两分，这么算来，最后还是我们获胜！当然，如果第一回合我就赢了或者平局，那就更好了！”裴绪说道。 “哈哈，不错，难得啊，你这脑子可算进化了！”王建哈哈大笑道。 “握草，老子一直智商在线的好么？！”裴绪没好气道。 “哈哈哈哈”众人也爆发出一阵笑声，张秉全道：“我看裴兄这主意不错，稳如老狗的策略啊！哈哈哈” 众人一阵哄笑声中，霍子玉又将组建扶桑敢死队的事情跟众人说了一遍，得到所有人的一致好评。 “不瞒大统领，我早就看倭人不顺眼了，踏马的，净学我们大唐的好东西，不知道为我们做贡献！”张秉良道：“现在好了，有倭人在前面替我们送死，我心里就平衡多了！”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笑声，裴绪道：“下午的时候，我也在叹息倭人的勇猛，不能为我大唐所用，现在好了，倭人能替我们大唐打江山了，哈哈哈！” “看看、看看，要不说你们是一群大老粗呢，这怎么能说是利用倭人、让他们替我们送死呐，这叫国家合作，懂不懂？哎，还是我们大唐胸怀博大啊，为没有出路的倭人们提供了建功立业的机会和舞台！伟哉我大唐，壮哉我汉人！”霍子玉先是指责裴绪等人，然后义正词严地开始了感人肺腑的演讲，看得王建、张秉全、杨仁等人都笑疯了。 “要不说是文化人呢，大统领此番言论足以青史留名啊，末将实在敬佩的紧！”裴绪哈哈大笑道。 就这样，一帮人说说笑笑的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霍子玉便和众人一起在军中吃了早饭，提前回家接了薛涛、贾兰笙等人便往校场赶去。 与此同时，德宗发往东瀛倭国的募兵国诏也来到了东瀛使馆，五十郎、五十一郎兄弟二人从刘光琦手中接过诏书的时候，还感觉在做梦。 直到刘光琦走后很久，五十郎和五十一郎才激动地大哭起来，德宗为了防止五十郎回国后被天皇轻视，加封他为大唐驻倭国募兵特使，让他感受到了大唐的细心和照顾，感动地朝北磕了几个响头！ 第351章 狡诈的俄松国 昨夜泥婆罗临时弃权，使得俄松与大唐的比赛提前，锦衣卫与五城兵马司连夜在各坊里张贴告示。 一早起来的百姓们看到布告，在得到坊里锦衣卫与五城兵马司小吏确认后，纷纷奔走相告，霎时间，整个长安城都轰动了，很多对泥婆罗与回鹘比赛毫无兴趣的人纷纷决定去抢位置看俄松与大唐比赛！ 所以不到辰时，就已经有大量百姓开始向校场走去。 霍子玉一路遇到不计其数的百姓，众人纷纷给霍子玉打招呼，给他加油打气，霍子玉连连拱手示意。 有的百姓甚至大喊让他别紧张，引得其他人一阵哄笑，纷纷嘲笑他-- “侯爷当初在校场典正军法杀人的时候都不紧张，这时候紧张什么，你个混球！” “就是，会不会说话，不会就赶紧闭嘴吧！” 连马车上的薛涛闻言也禁不住的笑了，与贾兰笙等几人笑作一团。 待霍子玉一行人赶到时，已经辰时三刻，现场已经坐了黑压压的观众，但依然有数不清的百姓在等着排队进入。 百姓们见霍子玉前来，纷纷高喊“侯爷必胜”，引得霍子玉不断拱手示意，这才顺利进入场内。 出乎意料的是，尽管俄松人不进行马战，现场四万人的百姓席位就已经坐满，校场外依旧有无数百姓等待进入。 李文悦将现场情况禀报德宗后，德宗果断下令，将异邦特使与文武官员区域合并，并将擂台十米外区域临时划为观众区域，王建、杨义得到旨意，不敢怠慢，加派上千兵力维持秩序，就这样，又进入四万百姓，整个校场挤得满满当当，好在大家都很遵守秩序，但饶是如此，现场依旧十分嘈杂。 “咚、咚、咚”，战鼓声毕，现场顿时安静下来，郝玼声音响起：“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第一轮第三场，俄松对大唐，现在开始，有请选手上场！” 郝玼话音刚落，两国选手登上擂台，郝玼的声音再次响起：“俄松国贝吉多杰、拉则巴桑、次仁丹巴！” 俄松国乃是吐蕃松赞干布其中一个儿子所建，乃是吐蕃藩属国，大唐百姓虽有鼓掌者，但七零八落，只有吐蕃、葛逻禄、塔希尔、象熊、勃律国等联盟国特使起身“嗷嗷”欢呼鼓掌，引得不少人侧目。 “野蛮！”耶律雄见状鄙夷地说道。 “野蛮？那也总能出场，比某些封国未遂而无法登场的要强吧！”塔什干的特使桑杰斯阴阳怪气道。 “你说什么，你特么再说一遍？！”耶律雄闻言大怒道。 契丹由于大朝会求封号未遂，又被霍子玉教训了一顿，遭到其他国落井下石的抵制，导致无法参赛，耶律雄本就憋了一肚子气，昨日比赛他和耶律宗也躲得远远的，就是不想看到或者听到这些人说话，此刻被桑杰斯出言讽刺，顿时被气得勃然大怒。 “坐下！”耶律宗一把按住耶律雄，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我--”耶律雄虽然盛怒，但是不敢拂逆自己大哥，咬牙坐了下来。 “怂蛋！”桑杰斯见状，轻蔑地说道，说完也不再看契丹兄弟二人，转而望向场中。 待俄松国三人亮相完毕归位，郝玼再次朗声道：“有请大唐选手，裴绪、霍子玉！” “哦吼吼！”没等郝玼说完，现场就炸了锅，百姓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裴绪与霍子玉连忙微笑拱手，向四面八方的观众问好示意。 德宗见状，自豪地抚须而笑，跟身后的霍仙鸣道：“你看子玉是不是长高了？之前比裴绪可矮了不少，现在两人肩膀快平齐了！” 霍仙鸣自然看到了，笑道：“回禀陛下，确实是高了点，之前好像才1米76，现在快1米79了！” 有人欢呼，就有人憋气，只见曲力格勒阴阳怪气道：“两个小白脸！” 萨迪克闻言，赶紧附和道：“对对对，两个小白脸！” 桑杰斯在最后面坐着，却也跟着附和道：“就是，唐人哪有我们西域人强壮结实，我们这才叫美！” 贡布多杰却闻言大笑道：“哈哈哈哈，你们是带着醋坛子出来了是怎么着？嫉妒了？” “哈哈哈哈，阿弥陀佛，”拉达克也笑道：“大唐与我们西域诸国审美不同，倒也无可厚非。” “哈哈，大师说的是！”萨迪克赶紧又附和道。 耶律雄见状，十分不喜，拉希德见状，顿时大喜，唐人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啊，这耶律雄也看不惯西域人，跟自己算是一路朋友了！ 兵部小吏将俄松指定的比赛方法报上，郝玼宣布：贝吉多杰选择与裴绪比试拳脚，而次仁丹巴与拉则巴桑与霍子玉比试兵刃。 现场四方观众闻言，再次炸锅，纷纷指责俄松国无耻，武将区的王建、野诗良辅等人倒是感觉还好，毕竟昨晚就已经推演过所有可能比试场景了，反倒是文臣区反应极大。 左开来起身就爆了粗口：“踏马的吐蕃人真不要脸！” “对，堪比畜生！”一向好脾气的“惨绿少年”杜黄裳都忍不住开骂了。 “你踏马骂谁呐？”曲力格勒听左开来开骂，起身就怒道：“虽然都是一个民族，但是俄松是俄松，吐蕃是吐蕃，你要是再敢骂吐蕃人，我可就不客气了！” “哟，你还好意思站起来说话啊，说不定就是你指使他们故意这么干的！”左开来的嘴巴一点不饶人。 “你--你特么血口喷人！”曲力格勒哪里说得过左开来，贡布多杰一把拉住他，然后让他老实闭嘴。 耶律雄见曲力格勒等人被左开来骂的不敢还嘴，内心暗喜，心道：骂吧，骂吧，最好打起来！ 别说百姓和文臣破口大骂，连德宗都忍不住骂道：“这帮吐蕃孙子这么玩，是想搞阴谋诡计？！” 霍仙鸣、李诵等人闻言，虽然觉得有些不对，但是也说不出哪里有问题，也不敢在德宗面前多言，免得显得自己比德宗聪明嘚瑟。 就在所有人激动的时候，贾耽却如泰山岿然，半晌才缓缓道：“吐蕃人，不老实。” 杜佑听到贾耽的话，老谋深算的他自然明白贾耽的意思，跟着点了点头，然后揣摩起个中阴谋来。 不同于观众的情绪激动，裴绪笑着对霍子玉说：“大统领，看来昨晚咱们猜测不错啊，这么看，末将还是有面子的，能让这帮孙子这么忌惮！哈哈哈” 望着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的贝吉多杰，霍子玉嘱咐裴绪道：“你小子，别嘻嘻哈哈，我看这个贝吉多杰有些功夫，他的气很强，你可千万要小心，绝不可有一丝的轻敌！” “末将明白，”裴绪说着，箍了箍手带，向擂台中央走去。 第352章 异常强大的贝吉多杰 贝吉多杰是贡布多杰的堂弟，但二人并不是一个师父，相反，贝吉多杰的功夫几乎都是贡布多杰所传。 贡布多杰天赋极高，所以被诺布国师收为徒弟，他的堂弟贝吉多杰从小就很崇拜他，但他也知道自己这位堂弟天赋并不高，不过很有毅力，所以他从贝吉多杰小时候开始，就教导他学武贵专，专门教导他练习灵犀指与排山掌。 贝吉多杰也是真的努力，二十年时间刻苦专心地练习排山掌与灵犀指，并在排山掌的造诣上超越了自己的堂兄贡布多杰，在吐蕃几乎没有对手，这才被俄松国邀请过去担任国师，连一向眼高于顶的曲力格勒都多次表示敬佩贝吉多杰。 贝吉多杰是个不喜欢多话的人，或者确切说，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从比赛开始到走到擂台上，他都未曾一笑，一直板着脸，当然也只有曲力格勒和贡布多杰才知道，他是性格孤僻、不喜与人打交道。 不过，裴绪可不知道贝吉多杰的性格，他只是本能地感觉到贝吉多杰是个难缠的家伙，大唐有句老话，咬人狠的狗不爱叫唤，这种看起来就冷漠孤僻的武者，一般都是武痴，打起架来不要命，因此，裴绪也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与之拉开了距离。 一声锣响，宣告比赛开始，战鼓擂起！ 裴绪非常谨慎，不敢贸然进攻，二人环绕行走两圈后，贝吉多杰目中精光乍现，一个马步站住，右拳陡出并换拳为掌，凭空打向裴绪！ 裴绪本能地闪身一躲，只见身后数米外的旗杆应声而断！ 嘶！好家伙，裴绪心中暗道一声侥幸，太危险了！没想到贝吉多杰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个马步推掌竟然威力如此强大！ 四方观众也被这一幕惊呆，他们和裴绪一样，没人想到这看似最普通的一掌竟然如此强大！ 只有贡布多杰笑了，曲力格勒也笑着夸赞道：“师兄，看来贝吉的排山掌已经接近大成了！” “这是自然，二十年了，他坚持下来了！”贡布多杰眼中的欣慰是丝毫都掩饰不住的。 曲力格勒眼中也露出赞赏的神色，只听他道：“贝吉兄弟的毅力令人敬佩啊，二十多年枯燥无味的苦练他都能顽强地坚持下来！” 曲力格勒原本也看不上贝吉多杰，尤其在听贡布多杰说只教了贝吉多杰灵犀指和排山掌后，更是不将贝吉多杰放在眼里，但是贝吉多杰似乎并不以为意，每次还是恭敬地称呼曲力格勒师兄，然后自己老老实实在布达拉宫山脚下练习灵犀指与排山掌。 排山掌是朗玛祖师传下来的最枯燥无味的一门绝技，每日就是早晚面对太阳的方向扎马步然后推掌，没有任何呼吸技巧与运气技巧，就每天推掌。 曲力格勒也练过，练习半年后就扛不住了，但是贝吉多杰却坚持住了，每天早晚各练两个时辰，刚开始每个时辰推一百掌，后来半年后进步到每个时辰可以推一千掌，然后是两千掌、五千掌。 当贝吉多杰可以每个时辰推一万掌的时候，曲力格勒忽然发现自己不用全力已经打不过贝吉多杰了，这件事还在布达拉宫引起了轰动，因为贝吉多杰是自朗玛祖师后第一个练成排山掌的人！ 朗玛祖师在见过贝吉多杰后，首先肯定了他坚持苦练的勤奋与毅力，然后高度赞扬了贡布多杰的眼光，贝吉多杰天赋欠佳，是个孤僻固执的人，正适合修炼灵犀指与排山掌这种功夫，在祖师的指点下，贝吉多杰的灵犀指突飞猛进，百日内便练成了灵犀一指，三年前更是练成了灵犀二指！ 这个毅力和勤奋刻苦到极致的人，让曲力格勒打心底敬佩，此刻望向擂台上的贝吉多杰的目光也充满了期待。 裴绪与贝吉多杰又交手了几个来回，却一直被压制，这让他有些憋屈，因为他发现贝吉多杰不仅推掌厉害，拳脚功夫也高，虽然翻来覆去都是一套拳法，但是却被他用到了极致！ 裴绪平生第一次发现了自己离开兵器后的无助，若非先前霍子玉指点他少林罗汉拳和弹腿，他如今只怕已经被贝吉多杰打败。 两人再次对掌过后，贝吉多杰忽然道：“唐人，信不信最多三招你就输了？” 裴绪笑了，贝吉多杰内力并不比自己高太多，至于拳脚更比自己懂的少得多，于是道：“来吧，我倒想看看你是怎么赢得！” 贝吉多杰见裴绪上当，也不再废话，右掌拍出，直奔裴绪前胸！ 裴绪丝毫不惧，运气左掌拍出，与之对了一掌！ 不待贝吉多杰反应过来，裴绪右掌随之拍出，直奔贝吉多杰面门！ 贝吉多杰见状，左手换掌拍出迎上，但是裴绪没有看到的是，贝吉多杰左手小指并非与四指并拢，而是与左掌垂直！ 两人手掌相对，贝吉多杰嘴角忽然闪现一抹笑意，裴绪见状，直觉感到不妙，想闪身后退，但是晚了！ 贝吉多杰弯曲的左手小指忽然发出一道无形的气，直奔裴绪心脏而去！ 幸亏裴绪潜意识闪身，那道气便击中了裴绪的檀中穴，裴绪惨叫一声便仰面摔倒，晕了过去。 裁判见状，赶紧扑来，确认裴绪晕过去以后急忙喊道：“第一回合，贝吉多杰获胜！” 贡布多杰、曲力格勒等人起身欢呼，霍子玉则跃上擂台搭上了裴绪的手脉。 “平西侯勿忧，在下只是将他击晕了过去。”贝吉多杰说道。 霍子玉一摸裴绪脉象，发现他心脉并无异状，于是给裴绪心脉输去内力，裴绪这才缓缓醒转。 “对不起，大统领，我还是输了！”裴绪自责地说道。 “无妨、无妨，胜败乃兵家常事，”霍子玉将裴绪拉起身，贝吉多杰见状，这才转身离去。 “大统领，这个贝吉太强了，而且狡诈！” 霍子玉与裴绪走下擂台后问道：“强倒是看到了，狡诈怎么说？” “回禀大统领，刚才我与之对掌，我们明明两掌相对，但是他不知道从哪发出来一指气，击中了我的檀中穴，我这才一下子就晕过去了。” “你们对掌的时候，我也看到了，他的右掌是没问题，左掌被遮挡，我倒是没看到，但是我敢肯定，没有第三人助他。”霍子玉果断说道。 见裴绪有些不解，霍子玉道：“因为你俩是南北站位，吐蕃、象熊与俄松人都在东区，而我就站在擂台东侧，刚才你们比武过程中，我没有感受到任何一丝内气从东侧经过，所以他是没有作弊的。呵呵，你是疑惑那击中你檀中穴的一指对吧？” “对！” “我猜，应该是这样的吧！”霍子玉说着，与裴绪两掌相对，左手小拇指单独弯曲，直对裴绪檀中穴！ 裴绪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原来这贝吉多杰小手指可以独立于其他手指弯曲，而且还练成了少林一阳指那样的指气！” “呵呵，天下奇人异事本来就多，大唐有少林绝技一阳指、二指禅，吐蕃人也有类似的手上功夫。”霍子玉笑道，说着拍了拍裴绪肩膀道：“你别有心理负担，等着，我给你报这一指之仇！” 第353章 恶性斗殴事件 裴绪的落败，让很多人意外，但是又同时让人觉得在情理之中。 毕竟裴绪的强大，就在于其使用兵器，一旦比试拳脚，这个优势便荡然无存，所以，尽管现场都觉得意外，却无人指责裴绪，反而纷纷指责俄松国狡诈。 尽管大家都很理解裴绪，但还是不自觉地担心起了霍子玉，毕竟目前随着裴绪的落败，大唐已经处在落后的位置，如果俄松国另外两位选手也像贝吉多杰一样功夫高强，霍子玉是否扛得住，那就要打问号了，也正因此，现场陷入争论中，有点人甚至吵了起来。 “侯爷，加油啊！”“侯爷，一定要赢啊！” 不断有人在呐喊着，为霍子玉打气，霍子玉微笑着拱手，以示道谢。 曲力格勒望着霍子玉道：“师兄，你觉得拉则巴桑和次仁丹巴能赢么？” “就先前他的表现来看，这个霍子玉拳脚很强，但是兵器似乎一般。”贡布多杰缓缓道。 “不错，他力气很大，不与他比试拳脚是对的，否则一旦被他抓到就输定了。拉则与次仁他们俩的兵器也很强，我不信他们还打不过一个霍子玉，再说了，就算打不过，拼消耗总可以吧？耗到平局也可以呀，只要不是两个人同时被霍子玉打败，俄松都可以利用选择国优势获胜！” “嗯，虽然很无赖，但是却很有效。”贡布多杰笑道。 拉希德望着擂台下准备上台的霍子玉，倒是觉得胜负无所谓，毕竟只要霍子玉不死，大唐与阿拉伯的盟约就在，他们就可以继续买卖获利。 耶律雄则是一脸幸灾乐祸地望着霍子玉，他巴不得霍子玉输掉，这样才能报他在大朝会上被霍子玉羞辱之仇，还有拜霍子玉所赐，他才有了“野驴狗熊”的外号，这种耻辱他受够了，想到霍子玉输掉以后的惨相，他禁不住地笑出了声。 “狗熊还会笑？！”桑杰斯鄙夷地望着耶律雄笑道。 “哈哈，就是就是，尤其是像野驴的狗熊！”吐火罗特使吉尔斯附和道。 “混蛋！”耶律雄闻言暴怒，将手中的手套狠狠砸到桑杰斯脸上。 “你特么--”桑杰斯被砸中面部，拨掉手套，这才发现自己鼻子出血了，这让他彻底暴怒了：“王八蛋！” 耶律雄听桑杰斯与吉尔斯骂人，大怒着扑了过去，瞬间掰断了吉尔斯的脖子！ 塔什干特使桑杰斯见状，扑向耶律雄！ 吐火罗特使多勒见同伴被杀，大怒道：“握草尼马的契丹人，老子干死你！” 一直劝耶律雄冷静的耶律宗听到多勒骂娘，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无比，直接扑向多勒！ 多勒的母亲是崮失密公国三公主，因此，崮失密特使扎西、东邱也赶紧帮助多勒，扑向耶律宗！ 但扎西与东邱还是慢了一步，耶律宗已经掰断了多勒的脖子，只见耶律宗阴沉地说道：“老子最恨谁骂我父母！” “我就艹尼马！”扎西见自己表弟多勒被耶律宗杀死，暴怒开骂，然后扑了过去！ 没人想到这些人会突然打起来，尤其是寻阁劝与贡布多杰等人，他们可不愿为了这些小国贸然出手，于是赶紧退得远远的，而大唐的文武官员也吓得赶紧躲起来。 老谋深算的田绪更是在冲突开始的第一时间就在田仲武的保护下跑了。 现场的骚乱引来所有人的注意，俄松与大唐的比赛不得不暂停，霍子玉立刻领兵赶了过去！ 郝玼则赶紧喊话，安抚百姓不要乱动，听从身旁天策军士兵安排，不要惊慌。 等霍子玉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躺了四五个人，耶律宗则和耶律雄还在和桑杰斯扭打在一起。 霍子玉脸色十分难看，伸手抓起耶律雄，将之从观众席扔到旁边的空地上，耶律宗见耶律雄被人抓起，便欲扑上来，见是霍子玉领人过来，这才停手，而被耶律宗骑着打的桑杰斯这才如释重负，躺在地上呻吟惨叫着。 这一架打的太惨烈，崮失密选手扎西、吐火罗选手吉尔斯与多勒、塔什干特使曲勒全部被杀，崮失密特使东邱与塔什干特使桑杰斯负伤！ 耶律雄被摔了个七荤八素，但并未受伤，起身见是霍子玉，也不敢再发脾气，压着怒火走到耶律宗身旁站定。 “说说吧，怎么回事？”霍子玉肃然问道：“桑杰斯，你来说吧。” “好！是这样的，我和吐火罗特使吉尔斯见他无故大声发笑，就说狗熊怎么还笑，他就大怒，杀死了吉尔斯；吐火罗国的多勒看到吉尔斯死了，就扑上去搏命，崮失密的扎西、东邱帮助多勒，结果都被耶律宗杀死了，还有我们塔什干的曲勒，为了救我，也被耶律雄杀死了，他俩还把我打成重伤！”桑杰斯愤怒地说道。 “谁让你们骂我娘？！老子最恨谁骂我父母了！谁敢骂，老子杀谁！”耶律宗怒道。 “你们不杀人，谁会骂你娘？！”桑杰斯也发飙了。 “是你们先侮辱我，你们不侮辱我，我怎么会杀人？！”耶律雄怒道。 “骂你狗熊咋了，全长安都笑话你是野驴狗熊了，你特么倒是也发飙啊！”桑杰斯怒道。 “你踏马不要逼我！”耶律雄表情逐渐扭曲，指着桑杰斯咬牙切齿道。 “够了！”霍子玉怒道，然后对杨义道：“立刻传御医过来给桑杰斯和东邱医治，然后通知礼部和尚书省处理下尸首，我去禀报陛下，怎么处理，由陛下裁决！” 霍子玉说完便走了，赶去帝台。 “子玉，怎么回事？”德宗急忙问道。 霍子玉于是便将事情经过和结果说了一遍，然后道：“陛下，此事如何处理，还请陛下裁决。” 德宗闻言，烦恼地长叹一声，李诵、李源、李纯等人也感到头大。 虽然大唐巴不得这帮异族斗个你死我活，但那毕竟是在战场，如今在大唐的武道会上发生这种恶性斗殴事件，大唐反而不能撒手不管。 德宗思考片刻，还是毫无头绪，于是问道：“子玉，你看应该怎么处理？” 霍子玉拱手道：“陛下，微臣觉得，异族之间的事情，无论大唐怎么裁决，都无法让所有人都满意，还是不插手的好，怎么处理，还是交给他们自己。” “你的意思是？”德宗疑道。 “微臣的意思是，不如稍等微臣前去知会几方，看他们想怎么处理，比如决斗，我们大唐尽力支持便是。” “喔。。。朕明白了！”德宗恍然大悟道：“那这个事就由你去办吧！” “微臣领旨！”霍子玉拱手接旨，然后向观众区走去。 第354章 群殴契丹 观众区已经打扫干净，文臣武将与其他异邦特使已经重新落座。 霍子玉来到场下问桑杰斯与东邱道：“二位特使，契丹并非我大唐属国，所以我们大唐无权判决他们，所以只能过来询问二位，你们看怎么解决为好？” 桑杰斯闻言，脸上反而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只见他肃然道：“我要跟契丹人比武！黠戛斯的王子妃就是我们塔什干的公主，我请求大唐允许我跟黠戛斯人一同和契丹人比武！” “平西侯阁下，我也要加入桑杰斯队伍，跟契丹人决斗！”东邱手背擦伤，愤怒地说道。 好家伙，霍子玉望着义愤填膺的桑杰斯与东邱，一脸不敢置信，这是要群殴契丹啊！ 不过契丹人跟我大唐也没关系，随便他们恶斗，斗得矛盾越深越好，敌人和敌人打起来，对大唐来说是好事！ 霍子玉转而问耶律宗、耶律雄道：“你们觉得呐？” 耶律雄傲然道：“羊再多，还是羊，狼岂有害怕之理？！正好一块收拾了他们！” 黠戛斯特使骨里竹突只认识桑杰斯，看桑杰斯一脸愤怒地望着耶律雄，便站到桑杰斯身旁，一抱桑杰斯肩膀，说了一句所有人都听不懂的话。 桑杰斯回了他一句，然后对众人道：“骨里竹突同意了！他说我们是兄弟！” 看到骨里竹突和桑杰斯兄弟般的感情，众人哪能不信，霍子玉道：“那好，过几天本是黠戛斯与吐火罗的对阵，我会奏请陛下批准你们后天下午擂台比试，公平决斗！” 霍子玉说完，便命人将桑杰斯与东邱抬走医治了，而耶律雄、耶律宗则大摇大摆地回了观众区。 这下，再也没人敢骂耶律雄了，他大喇喇地坐下，然后神色傲然地环顾左右，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霍子玉回到德宗身边，将情况汇报了一下，德宗自然批准，于是杨义便依诏告知兵部、尚书省，修改赛程，霍子玉则回到了擂台下。 郝玼再次出言安抚了现场观众，宣布比赛继续，俄松对大唐的比赛，将在一刻后开始！ 百姓都看到了异邦区域发生了恶性斗殴，然后抬走了好几位，不过郝玼既然说没事，他们也就不关心了，毕竟死的也都是异族，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事，等散场回去的路上稍微打听就全知道了，于是注意力这才回到俄松与大唐的比赛上来。 南侧观众区的李贺对自己母亲道：“娘亲，这些异邦真是太野蛮了！” “嗯，是呀，”亲眼看到骚乱的李孟氏，刚安定心神，听到自己儿子的话，点头说道：“但是你看，刚才侯爷不是又教训了那个狗熊--耶律雄了么？” 李孟氏本来还想说耶律雄的外号，但是想到耶律雄杀人的过程，吓得赶紧改口。 “哈哈哈，对，大朝会的时候，侯爷就收拾过他，今天又收拾了他一次！等会侯爷肯定也能轻松收拾狡猾的俄松人！”李贺开心地说道。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俄松人也不弱，如果侯爷对面的两个人耍无赖的耗时间，那这一局将会平局，那样大唐就输了！”旁边一位小女孩插话道。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难道是汉奸么？怎么能盼着大唐输？大唐输了对你有什么好处？”李贺闻言大怒，连珠炮式的开怼。 旁边的女孩看起来八九岁，被李贺一顿怼，有点哑口无言，只见她急道：“你说谁是汉奸？我是堂堂正正的大唐人，河中人士！” “长吉！”李孟氏生气地望着李贺道：“人家说的是不是事实？侯爷现在是不是面临着这样的困境？娘平时怎么跟你说的？你忘了侯爷说过的‘实事求是’的箴言了？要解决问题，就要先面对问题，你连面对现实问题都不敢了？” 李贺闻言，低头不语。 李孟氏怒道：“快给这位小姐姐道歉！” “对不起，小姐姐，我错了，我不该掩耳盗铃，是我没有实事求是，对不起，我为自己的鲁莽和愚昧向您道歉！”李贺说着，躬身道歉。 “啊没什么、没什么，”小姑娘一边摆手，一边有些羞涩道：“你也是关心则乱而已。” 或许是不打不相识，李贺跟小姐姐聊了起来，原来小姑娘叫姜可心，今年九岁，有两个哥哥刚刚参军。 当李贺知道姜可心的两位哥哥是双胞胎，而且参加的是天策军特战骑兵时，一脸的崇拜。 而当姜可心知道李贺的身份时，也是非常震惊，不仅是她，周围的人都震惊了！ 李贺的大名，已经传遍长安，并且即将天下知名，他在上元节所作三首诗文，谁不敬佩？他可是继霍子玉之后，大唐诞生的又一位神童！ 李贺见周围人都震惊地望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直言自己跟霍子玉差远了，将来一定好好跟自己老恩师学习，将来向霍子玉看齐！ 周围人纷纷夸赞李贺有志气，而姜可心则笑着问道：“对了，听说你师父昨晚刚写了一篇文章《师说》，听说写的特别好，可惜我没有机会读到，你能背诵一遍么？” 李贺闻言笑道：“这有何难，我来背给你听！”说着，便开始背诵起来。 几天前，自己老师韩夫子收自己为徒时，赶巧霍子玉说了一句“老话”，被陆贽逮到，一直追问所谓的“老话”是什么，然后无奈之下说是自己师父韩愈所写。 自己师父也没办法，只能说自己回家翻阅资料查查，其实是自己待在家里写一篇，好不容易昨天才写好，自然是佳作，自己很快就会背了。 等李贺背诵完毕，姜可心笑道：“多谢你啦，我记住了。” “哇，你不会已经背下来了吧？”李贺惊奇地问道。 担心吓到别人，姜可心赶紧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就记住几句：师不必贤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师，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嘻嘻，我觉得这几句真的好！” “嗯嗯，那是，前面两句是侯爷说的，后面两句是我恩师说的！”李贺自豪地说道。 “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第一轮第三场，俄松对大唐，第二回合开始！”郝玼的声音再次响起。 战鼓声起，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向擂台，只见霍子玉手持玄铁棍，缓缓登上擂台，而俄松国拉则巴桑手持双刀、次仁丹巴手持长矛也登上擂台。 第355章 不服的话，你也上来 次仁丹巴身高接近1米90，高大魁梧、虎背熊腰，虬髯连腮，手持长矛，颇有些张飞的感觉。 相比之下，拉则巴桑就正常多了，只见他中等身材，身高大约1米73，皮肤黝黑，一双眼睛锐利而凶悍，手持双刀，正上下打量着霍子玉。 霍子玉艺高人胆大，却丝毫不惧，擎棍舞了个棍花，来到擂台中央。 他自然也担心拉则巴桑与次仁丹巴跟他耗时间，所以他笑着拱手对二人说道：“二位壮士，本侯看你们一表人才，也是猛士，稍等可千万不要跟本侯硬刚，否则本侯可能会把你们打伤，甚至打死哟！” 次仁丹巴闻言大怒，拉则巴桑则伸手拦住高大的次仁丹巴，然后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霍子玉道：“娃娃，人小，口气倒是不小，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老子在你们大唐纵横驰骋的时候，你爹妈都还没生出来呐！” “哈哈哈哈，你这口气也不小，所以本侯决定稍等亲手打-死-你！”霍子玉挑衅地笑着，说到最后，一字一顿地说道。 “嘿嘿，吹牛谁都会，咱们走着瞧！”拉则巴桑懒得跟霍子玉再废话，拔出双刀。 裁判上来讲完规则，便向郝玼通报示意，一声锣响，宣告第二回合开始！ 随着鼓声的响起，四周百姓开始呐喊着为霍子玉加油，连德宗都激动地喊“打死他们”，让李诵、李源等人看傻了眼。 次仁丹巴仗着身高优势，挺起长矛刺向霍子玉。 而拉则巴桑则更令人瞠目结舌，只见他则挥动双刀，向霍子玉杀奔而去！更令人震惊的是，他刀法精湛至极，刀势护住了周身，一下便将自己身体遮了个严严实实！ 所有观众--不管是德宗等皇族，还是文臣武将，亦或是异邦特使，见此状都是一惊：俄松国两人配合简直天衣无缝，尤其是拉则巴桑，双刀使得端地高妙，刀势水泼不进、全身上下毫无破绽！ 曲力格勒笑道：“哈哈哈哈，贝吉把这俩人调教的太棒了！” 贡布多杰闻言，也笑了起来。 王建急道：“这俩人太变态了吧？！” 连野诗良辅表情都凝重起来！ 现场百姓顿时安静下来，担心地望着霍子玉，薛涛、贾兰笙更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或许，霍子玉才是现场所有人里唯一镇定如常的，他笑了，如果拉则巴桑与次仁丹巴不主动出手，然后跟霍子玉见招拆招，那才是耗时间，现在，他俩居然仗着功夫好而主动出手，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 只见他仰天一笑，说了一句“花里胡哨”！然后反身微微一侧躲过次仁丹巴一刺的同时，右手挥棒便朝拉则巴桑扫去！ “铛！”玄铁棍扫到刀势与自身浑然一体的拉则巴桑，与其双刀发生碰撞后，威势丝毫不减，直接扫到其手臂，“咔嚓”一声响后，拉则巴桑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次仁丹巴见状，立刻长矛一扫逼开霍子玉，然后赶紧俯身查看拉则巴桑伤势。 拉则巴桑痛苦道：“别碰，断了！”然后咬牙忍着。 眼见拉则巴桑无法再参赛，次仁丹巴望向了霍子玉。 四方的观众此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霍子玉笑着对次仁丹巴道：“没事，你把他扶下擂台吧，我们稍后再战。” 次仁丹巴重重地点了点头，眼带感激地望了一眼霍子玉，然后扶着拉则巴桑下台。 四方观众的欢呼声实在太大，因为他们太惊喜，没人想到，拉则巴桑看似无懈可击的攻势，居然被霍子玉轻描淡写的一个反身挥扫给破了！ 拉则巴桑那无解的攻势居然被破的如此简单、如此直接、如此暴力、如此令人感觉痛快！ 李贺激动喊叫着，他对姜可心道：“你看到没，侯爷是最厉害的！这就叫举重若轻、潇洒自如！” 姜可心自然是看到了，在他的两位哥哥回家后说被霍子玉轻易打败后，她就对霍子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两位哥哥的实力之强，连她已故的父亲和叔叔都难忘项背，居然被霍子玉轻易打败！ 她是没看到自己哥哥失败的样子，但是她现在看到了拉则巴桑失败的样子，她能想象到自以为攻守完美的两位哥哥在失败时候的样子，大概跟拉则巴桑差不多吧，那种骄傲被轻易打碎后的惊讶、慌张、失落！ 观众区的曲力格勒、贡布多杰脸色变得很难看，沉默不语。 想拍贝吉多杰马屁进而讨好贡布多杰的萨迪克见势不妙，也闭嘴不敢说话。 自从回座以后就很嚣张的耶律雄、耶律宗突然老实了，面色凝重地望着霍子玉。 只有拉希德与马库斯起身欢呼霍子玉的胜利，引得所有人侧目。 薛涛与贾兰笙激动地抱在一起，贾兰笙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子玉哥打败那个小矮子简直易如反掌！” 贾兰笙身后的四位俏丫鬟则跟贾兰笙一样，一脸崇拜地望着霍子玉，她们是第一次看到霍子玉出手，那样的轻描淡写、那样的潇洒！ 杜佑则笑眯眯地对贾耽道：“老贾，不是我故意跟你争，其实吧，我也有一个外孙女--” “艹，去你大爷的！”贾耽打断杜佑的话，笑骂道。 杜佑多年来第一次听贾耽骂人，他倒是不气，毕竟年轻时老听贾耽骂人，最近四十年都没骂过人了，这乍一听，他反而觉得很亲切，有种四十年前在平康坊第一次见到贾耽时的感觉。 “哈哈哈哈，你看你，你还急了！”杜佑哈哈大笑。 王建则对野诗良辅道：“怎么样良辅？再完美的招数也有破绽！哈哈哈” “嘿嘿嘿，这世上哪有完美的东西，”野诗良辅道：“一力降十会真是被大统领用到极致了！” “那是，再花里胡哨的东西也禁不住大统领这一扫之力！哈哈哈”王建大笑道。 此时，擂台上的霍子玉见次仁丹巴再次登上擂台，于是笑道：“咱们继续？” 看着远处有些目光不善的贝吉多杰，霍子玉朗声道：“嘿，贝吉，不服的话，你也上来试试？” 贝吉多杰闻言，转头望向别处不再看霍子玉，心道：好家伙，我可是要脸的人，再生气也不可能群殴你！ 四方的观众见状，却像炸了锅一样。 “看着没，这就是咱们侯爷，挑衅人家了，人家还屁都不敢放！” “哈哈哈，侯爷太狂了，我喜欢！” 次仁丹巴一挥长矛，咬牙切齿道：“咱们继续！” “来吧！” 鼓声再起，宣告第二回合比赛继续！ 第356章 狗啃泥 次仁丹巴望着霍子玉，表情凝重。 突然，他动了，长矛一抖，扫向霍子玉！ 霍子玉以棍拄地、拔地腾空而起，次仁丹巴长矛扫到玄铁棍，发出“铛”的一声，次仁丹巴见状，急忙挥矛向上一挑，攻向霍子玉！ 霍子玉跳棍一跃，挺棍刺向次仁丹巴！ 次仁丹巴见状，一压长矛，长矛便向长眼了一般，直砸向霍子玉！ 霍子玉一个潇洒的后仰，两步蟹行，挥棍反砸向次仁丹巴的长矛！ 两人兵器再次碰撞，次仁丹巴却像被重物击中一般，差点摔倒，长矛几乎脱手飞走！ 饶是他使劲握住长矛，虎口也被震裂，他此时才惊恐地发现，他还是低估了霍子玉！尤其是霍子玉的兵器！ 那根铁棍至少有八十斤！ 这个力道太霸道了！将他一个一米九零身高的壮汉砸得差点摔倒！ “好！”四方观众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好声！ 次仁丹巴脸色变得极为凝重，他们都小看了这个霍子玉，以为裴绪才是那个最强的唐人，没想到霍子玉才可能是那个最强的！ 霍子玉听着四周百姓的欢呼声，叹道：这就是主场优势啊！ “师兄，这霍子玉太难对付了！”曲力格勒郁闷地说道。 “是啊，”贡布多杰点头道：“一力降十会，老祖说的一点不错！” “阿弥陀佛，看来霍子玉不仅仅是力大，拳脚兵刃也很不错，尤其是这力道大，太占便宜了，专克一切花里胡哨！”拉达克双手合十，平静地说着，目光中却流露出热切的神色来：“他要是力道大成就好了，等贫僧气道大成以后，和他切磋应该很有趣！” “大师，力道大成能克制气道大成么？”达扎顿珠问道。 “贫僧也知道，所以才迫切想知道届时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拉达克说着，声音都有些颤抖，刹那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激动了、激动了！” 拉达克此刻的兴奋心情，贝吉多杰是无法体会了，只见他神色凝重地望着擂台上的霍子玉。 任谁都看得出来，霍子玉处于上风！ 随着霍子玉一击淘汰拉则巴桑，大唐已与俄松积分相同，一旦霍子玉再击败次仁丹巴，大唐将会胜出，俄松就会被淘汰，想到俄松被淘汰，贝吉多杰就有点不淡定了！ 次仁丹巴迟迟不敢进攻，台下观众纷纷开始起哄。 李贺跳起来笑道：“娘亲你看呐，那个大个子吓得不敢进攻了！” 周围人听到李贺的话，纷纷爆发出一阵笑声，数不清的观众开始嘲笑起次仁丹巴来。 贝吉多杰自然也是听到了大唐百姓的话，肺都快气炸了，只有擂台上的次仁丹巴不为所动，依旧迟迟不敢进攻！ 霍子玉冲着台下脸都快气绿的贝吉多杰道：“那个谁，要不你也上来吧！”说着对裁判又说了一遍。 裁判暂停比赛，跑去禀报兵部、尚书省以及德宗，在得到德宗首肯后，回来宣布了允许贝吉多杰上台的旨意。 贝吉多杰也管不得那么多，拎起铁枪便上了台！ “哦吼！”四周观众又开始起哄、喝倒彩！ 次仁丹巴见贝吉多杰上台，内心大定，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不脸面、光彩不光彩了，对贝吉多杰道：“国师，我先上！” 贝吉多杰强自压抑住内心的愤怒，面无表情道：“不必，我们必须赢，否则。。。” 次仁丹巴也不是傻子，虽然贝吉多杰没把话说完，但他也知道，两个人上再不赢，俄松国不管面子还是里子就都丢尽了！ 霍子玉笑道：“准备好了？” 次仁丹巴与贝吉多杰没说话，霍子玉继续道：“既然准备好了，那本侯就先手了！” 话音刚落，霍子玉挥棍朝贝吉多杰扫去！ 贝吉多杰见状却丝毫不惧，持枪格挡，只听“铛”的一声，霍子玉玄铁棍被撞开来，但他却顺势擎棒朝次仁丹巴砸去！ 贝吉多杰被霍子玉铁棍扫中，虽然持枪格挡并将铁棍撞开，但他暴怒的心也随着这一撞而平静了下来！ 他此刻才明白，原来次仁丹巴刚才被扫中时经历了这样强大的力道冲击！这力道实在太大，要不是他全力运气扎马步格挡，这一棍绝对能将他击退十几步！饶是他将霍子玉铁棍撞开，他虎口依然感觉酸麻！ 这个霍子玉力道实在太大！我们都低估他了！难怪拉则巴桑会被直接一棍打残！ 且说次仁丹巴躲闪不及，立刻运气扎马步，想持长矛格架住霍子玉这一棍，没想到霍子玉一棍直接砸弯了次仁丹巴的长矛，然后棍势不减砸中了次仁丹巴的肩膀！ 只听得“咔嚓”一声，铁汉次仁丹巴惨叫一声，倒地哀嚎起来！ “好！”“平西侯威武！”现场的所有唐人都立刻欢呼起来！ 三招废两士！这大大鼓舞了被吐蕃等地异邦欺压惯了的大唐百姓，下至李贺这等幼童，上至文武百官以及皇帝皇亲，全都鼓掌欢呼起来！ 一直看热闹的永王李雍激动道两眼抹泪，直叹道：“可惜孤王闺女太小了，不然嫁给这臭小子该多好！” 雍王这话让太子李诵听到，脸上笑开了花，只要稳住霍子玉，他的皇位就稳了！有这样神勇的女婿在，谁能动他？谁敢动他？！ 贝吉多杰眼看着次仁丹巴被一棍砸废，心痛不已，再也无法保持平静，暴怒道：“我要杀了你！” 霍子玉见状却不慌，一个“二郎背山”便将玄铁棍背上，再反身一个“力劈华山”朝着暴怒的贝吉多杰砸下！ 贝吉多杰想都没想便下意识地架起铁枪格挡，却没想到铁枪直接被一棍砸弯！就在那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他清醒过来，朝旁边一个抢地滚，堪堪躲过了霍子玉的一砸之力，同时看都没看，便挥掌运起排山掌朝身后拍去！ 就在此时，他突然感觉霍子玉与之对了一掌，不待他回头，便感觉屁股被踢中，整个人便飞了出去，然后重重落在擂台下的干草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贝吉！”贡布多杰见状大急，便要跳出去，曲力格勒与拉达克赶紧拉住了他！ 现场百姓再次炸锅，四招败三士，一脚踢了贝吉多杰一个狗啃泥！太解气了！太威武了！现场观众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狂喜的心情了，纷纷嘶吼着来发泄激动的心情！ 最近总找霍子玉麻烦的杜佑见状也激动了，疯狂喊了几嗓子就把自己喊哑了，搂着贾耽就开始哭，贾耽却不以为意，哈哈大笑起来。 薛涛与贾兰笙等女也已经喊疯了，激动到无以复加，一个个泪流满面。 王建欢呼之后，这才懊恼地说：“我就艹了啊，我怎么忘了赌一把呢，押子玉赢得话，我得赚到我老娘都不认识我啊！” 第357章 不服不行 贝吉多杰从没受到过这么大的侮辱，从他意识到自己被从擂台上踢下去开始，他整个人就开始懵了。 现场将近八万人，来自五湖四海，自己被当众从擂台上踢下来，摔了个狗啃泥，这是何等的羞耻？！ 当他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整个人还都是懵懵的，脑袋都是昏的，直到受伤的拉则巴桑过来扶起自己，安慰他一番，他才逐渐清醒过来！ “我宣布，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第一轮第三场，俄松对大唐，最终结果是：大唐获胜！”郝玼满含激动的声音再次响起，像一记重锤砸在贝吉多杰的心头。 贡布多杰已经飞奔着赶来，先是确认贝吉多杰没有受伤，这才安慰他道：“没关系的贝吉，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必计较一时的胜败。” “可是--”贝吉多杰正要再说，却被贡布多杰打断了。 只听贡布多杰道：“汉人有句话，叫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你败一次又如何？” 见贝吉多杰还有些愤愤不平，贡布多杰责备道：“愤怒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难道没发现你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了？你学的灵犀指呢？都学牦牛肚子里去了？！” 贝吉多杰闻言，如遭雷击，灰头土脸，红着脸再不敢发一言，自己堂兄说的对，是自己愚蠢了，被愤怒冲击，失去了理智，灵犀指都没来得及施展就被霍子玉踢下擂台！ 自己这是中了霍子玉的计了！陷入到了霍子玉的节奏里，结果霍子玉的长处发挥到了极致，而自己连灵犀指都没来及用，便狼狈下台，被霍子玉像猴子一样耍了！ 见贝吉多杰委顿的模样，贡布多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行了，反正击伤裴绪的目的也达到了，而且我们事先都小瞧了霍子玉，我也有责任，你就别难过了，以后好好修炼就是，将来再让让霍子玉加倍还回来！” 贝吉多杰这才咬牙切齿地点了点头，众人迅速离开校场。 由于下午还有于阗和靺鞨的比赛，所以观众们已经开始撤离，而德宗临走前传旨，霍子玉稍等去兴庆宫赴宴！ 霍子玉送薛涛、贾兰笙回家，二女一路花痴地望着霍子玉，和几个小丫鬟一起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且不表。 要说心情最复杂的，还是田绪父子。 由于二人不愿呆在尚书省安排的住处，自己出钱在兴化坊租了一座府邸，但是在俄松与大唐一战后，二人一路都沉默不语。 倒不是田绪不想说话，而是在霍子玉将贝吉多杰踢下擂台的时候，他就看到了自己儿子的表情，那是一种震惊后茫然的样子。 自己的儿子，自己当然了解，他知道，那是田仲武自知不敌霍子玉后的失落与挫败，而在见识到现场百姓和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对霍子玉的热爱后，他也沉默了。 这个霍子玉太擅长收买人心了，不好对付，但此刻，他需要做的是鼓励自己儿子。 “仲武，你知道怎么打败霍子玉么？”田绪问道。 田仲武早年游历江湖，学过些少林功夫，曾在洛阳遇到过裴绪，兵刃他自然敌不过长刀无敌的裴绪，但他在拳脚上也没占到裴绪任何便宜。 而今日，裴绪毫无悬念地败给了贝吉多杰，而霍子玉又赢了贝吉多杰，而且赢得那么潇洒、那么不费吹灰之力！所以，败给裴绪的他，就更不是霍子玉的对手了，怎么可能赢他？ 想到这里，田仲武叹气道：“孩儿怕是决计无法打败他的，实在是不服不行。” “哈哈哈，仲武，你平日里颇为机敏，怎么今日反而说起傻话来了？” 田仲武见自己父亲批评自己，也不敢还嘴，更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错了，于是拱手问道：“孩儿愚昧，还望父亲训示！” “呵呵，谁说打败一个人必须通过比武？”田绪微笑道：“功夫高低并不重要，领兵打仗才是最重要的，他霍子玉功夫再高，也只是一个人，能抵得过千军万马？所以，想要打败他，你可以在战场上！” “父亲教训的是，孩儿明白了！”田仲武拱手点头道。 田绪这才微笑着抚须点了点头，他暂时还没有告诉田仲武传爵位给他的决定，他不能让田仲武手上沾满兄弟的血，那样会对他未来发展不利，他要亲手替自己儿子拔除祸患，然后再“顺理成章”地把节度使的位子传给他！ 可惜的是，连田绪此时都不知道，一场惊天阴谋正在朝他慢慢逼近！ 南薰殿，德宗摆下一场小的宴席，名义上说是家宴，宴请的也只有李诵、李源以及霍子玉，连自己老丈人贾耽都没有请！ 等霍子玉赶到兴庆宫的时候，已经午时正，也就是后世中午12点整，霍子玉禀告过后，在殿外侯旨进殿。 俱文珍得旨后，来到殿外道：“侯爷，陛下有请，您请跟奴婢这边走。” 霍子玉刚走两步，便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名字，听声音就知道是李云锦来了！于是回身微笑着跟她挥了挥手。 李云锦今日穿着一件鹅黄色的上衣，背着白色狐氅，脸上笑靥如花，一路小跑来到霍子玉身前，一下子就扑到了霍子玉怀里道：“子玉哥哥，你好讨厌啊，昨晚来皇宫了怎么还不去看我？” 霍子玉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道：“你这个小傻瓜，昨晚我来的时候就已经酉时了，而且陛下诏我进宫也是商量军国事宜，我哪能乱跑？再说了，就算不是商量军国大事，我也不能大晚上的在后宫乱窜吧？哈哈哈” “哎呀，被弹脑门弹得多了，我就该真的变傻了！”李云锦嗔道：“你可以跟陛下申请见见我呀，所以呀，反正你不来看我就是有错，哼！” “好，我有错，不过，你也有错！”霍子玉笑道。 “我怎么有错了？子玉哥哥，你难道不知道女人永远不会错么？”李云锦耍赖地笑着说。 “因为你还没有跟陛下说换府邸呀”霍子玉一把抱住李云锦，然后在她耳畔轻轻说道。 待霍子玉放开李云锦后，只见李云锦羞得双颊绯红，低声道：“人家也是正要跟皇爷爷说，哎呀，不跟你说啦！” 说着，李云锦便一溜小跑进了南薰殿，霍子玉也微笑着走进南薰殿。 第358章 初见端倪 霍子玉进殿便见殿内只有德宗、李诵、李源“父子三人”，心里便多少有了些底。 德宗说是家宴，但是往常家宴都会邀请其他皇族看比如永王李雍、广陵王李纯，而且一般都会有张贵妃陪伴，但今日只有他们“父子三人”，这让他猜测，今日几人在宴会间要说的话，或许涉及到更为隐秘的话。 果然，刚笑着让霍子玉免礼的德宗，直接屏退了侍奉在左右的宫女太监，霍子玉刚落座，便听德宗笑道：“子玉是朕收的义孙，所以今日也只有我们爷四个一起聊聊天，就是纯粹的家宴--” “皇爷爷，谁说就你们四位哟，我不算么？”襄阳公主李云锦从屏风后的暖阁中跳出来，不开心地望着德宗道。 李云锦脱掉了披风，显得更加灵巧，只见她三两步跳到德宗身后就打了德宗后背一巴掌！ 李诵见状，斥道：“云锦不得放肆！” 德宗却瞪了一眼李诵道：“朕说错了话，朕的孙女打朕一下怎么了？” 李诵闻言，吓得赶紧低头认错。 德宗不以为意，微笑着摸了摸李云锦脑袋瓜道：“是爷爷错啦，爷爷给你赔罪，你跟爷爷坐一起好不？” “才不要嘞，我要跟子玉哥哥坐一块！”李云锦吐了吐舌头就跑开了，来到霍子玉身边，乖乖地坐下，然后帮霍子玉用金盆中的水洗濯餐具与酒具。 霍子玉见状，赶紧拿起来剩下的自己洗了起来，两人配合倒是默契。 李诵见二人默契的模样，脸上泛起笑意。 “哈哈哈哈，”德宗望着霍子玉道：“子玉啊，你可比朕的地位要高的多啊！我们云锦都从没帮她的皇爷爷洗过餐具酒具！” 霍子玉闻言，吓得赶紧放下酒杯，这就要磕头，毕竟德宗说的有点吓人了，把自己都抬到他头上了，这话就没法接！ “哼！皇爷爷你看你，不是说就是家宴么，干嘛说那种话吓唬子玉哥哥！”李云锦生气地怼着德宗皇帝，然后伸手就去拉霍子玉。 霍仙鸣见状，也是无语，这皇帝又故意逗霍子玉了，说的这种话谁能接？知道的，自然明白德宗是开玩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德宗要摆鸿门宴、卸磨杀功臣，于是微笑着对霍子玉说：“子玉别怕，陛下跟你开玩笑呢。” “哈哈哈，就是，看把你吓得，开个玩笑而已，赶紧起来！”德宗笑道。 “哼！哪有你这么开玩笑的，你说子玉哥比你地位还高，这话让人怎么接呀，不磕头的话，还等着被你以为狂妄然后砍头啊？”李云锦扶起霍子玉，生气地对德宗道。 其他人见状，自然知道李云锦说的在理，但是谁敢这么对皇帝说话啊，李诵斥道：“行了云锦，今日是家宴，你皇爷爷跟家人开开玩笑还不行？快坐下吧！” 德宗见李云锦气鼓鼓的样子，笑道：“好，都是皇爷爷的错，稍等上酒以后，皇爷爷罚酒三杯如何？” “嘻嘻，这还差不多！”李云锦闻言，这才笑了出来。 德宗见状，哈哈大笑着对李诵、李源道：“你们看，都说女大不中留，这云锦还没跟子玉定亲呐，就只知道护着子玉，哈哈哈哈” “我--”李云锦羞得将头埋进霍子玉身后，不敢再看其他人，让德宗与霍仙鸣四人开怀大笑。 待众人洗好餐具、酒具后，霍仙鸣差人端走物什，就在此时，德宗对身后霍仙鸣道：“仙鸣，可以上菜了。” 霍仙鸣闻言，出殿吩咐传菜。 待五道凉菜上尽，德宗举杯道：“子玉，这杯酒，是朕代表大唐，祝贺你旗开得胜的！” 霍子玉闻言，不敢怠慢，便要起身，只听德宗又道：“不必起身，你我爷孙，干了此杯便是！” “子玉遵旨！”霍子玉这才跪直身体双手举杯，高过头顶，然后一饮而尽。 德宗也是一饮而尽，然后微笑着说道：“子玉啊，你今日真是为我们大唐争了光了！尤其一脚把那个贝吉多杰踢下擂台，真是解气！哈哈哈” “嘿嘿，多谢陛下夸奖，”霍子玉笑道：“其实子玉只是想替裴绪出口气！” “哈哈哈，不过你这一出气不打紧，把现场气氛都给点燃了啊！你看咱们百姓那个激动兴奋呐，哈哈哈，连朕都跟着快把嗓子喊哑了！”德宗笑道。 “陛下说的没错，子玉，这两日比赛，几乎都是西域国家胜出，你这一胜，可是替我们大唐挣回了面子了！就冲这个，本王也得敬你一杯啊！”李源笑着说完，举杯敬霍子玉。 霍子玉也不敢怠慢，举杯又是一饮而尽！ “哎呀，子玉哥，你不要喝那么快啦！”李云锦见霍子玉杯杯都是一饮而尽，赶紧劝道：“你好歹先吃点菜嘛！” “哈哈哈，对对对，来，子玉吃点菜，再不吃菜，我们家云锦又该心疼了！”李源笑道。 “源哥这还像句人话！”李云锦白了一眼李源道。 李云锦从小就喊李源“源哥”，后来李源被德宗从孙子收作“义子”，按理说应该算李云锦的小叔叔了，但她从来不喊，还是喊“源哥”，连德宗都没当回事，也就没人骂她乱说话了。 “子玉啊，我们家云锦小时候啊，那叫一个粉琢玉砌，她从小就缠着我，后来我去了昭义，走到时候，她哭得那个稀里哗啦哟，现在好了，有了你，都不把她源哥当人了！”李源痛心疾首地说道：“我算是理解纯哥说的那句话了，什么叫‘有了情哥哥，忘了亲哥哥’！” “哎呀，源哥，你再说，我就打你了！”李云锦又羞又气地说道。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了！”李源说着，连连作势讨饶。 李诵见状，恍然回到了那个看着李源、李纯、李云锦小时候打打闹闹的岁月，可惜，恍然间，李源就被德宗收作义子，还被德宗打着安抚的名义四处出去拉人安插势力，颇有传位的意思，想到这里，内心一阵苦涩、难过，哪还有心思笑得出来。 德宗向李源介绍了许多霍子玉的事迹，然后讲了些霍子玉的功夫，引得李源连连称赞，同时向霍子玉请教了很多诗词与功夫方面的东西。 出乎霍子玉的意料，李源居然也懂功夫，甚至上手跟霍子玉请教了不少，从德宗与李源的话中，霍子玉都听得出来，德宗还是想让霍子玉帮李源捞取政治资本。 不知道是无心还是有意，德宗边饮酒边望着霍子玉和李源道：“你们俩可要好好聊一聊，以后好好相处，还有子玉，说不定将来你出征西域的时候，你源哥还能帮你挂帅呢”。 德宗这句话，让霍子玉心底“咯噔”了一下，他望了望太子李诵，见李诵脸色也是一滞，便知道这事不简单，笑道：“子玉一切听陛下安排！” 老实讲，霍子玉都有点替太子李诵不平了，未来出征西域，只要稳扎稳打，收复河套、甘肃还是有希望的，但如此一来，一旦立功，那挂帅的李源在皇家的威望将仅次于德宗，李诵的太子位就很难保得住了！ 自己这位“老丈人”是真的有点悲催了！ 第359章 偏心的德宗皇帝 前世的霍子玉就不喜欢牵涉到一丝政治，甚至连公务员都不愿意考，这一世霍子玉依然如此。 无论是师父李泌，还是阿公霍仙鸣，都告诫他不可牵涉皇权斗争，而他本人也是最不喜欢搅合进皇权斗争中的，这不仅仅是因为大唐的皇权斗争残酷。 不过，来到大唐后，时间越久，他越是发现局面复杂，他明白，从他回到长安开始，他就不可避免的搅合进来皇权斗争了。 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张贵妃一派的外戚张家暂时退出未来皇权之争了，本来李诵稳操胜券了，但他没想到德宗居然还是偏心地培养李源。 霍子玉现在反而觉得有些迷惑：德宗扶植自己，甚至自己孙女也内定给自己，将来自己就是太子李诵的女婿。自己越强，那就意味着李诵的太子位就会越稳固，李源肯定无法在未来皇位斗争中胜出，这一点，自己都能看明白，德宗不会看不出来，但他依然执着地让自己和李源搞好关系。 就在这时，霍子玉忽然有些明白了，或许德宗坚持认定自己会一直保持中立、不介入皇族斗争，他因此可以让李源与李诵公平争斗皇位。 但霍子玉这么想之后，反而觉得德宗偏心至极，政治资源都往李源一派倾斜，对太子李诵甚至广陵王李纯都处处掣肘，摆明了拉偏架。 霍子玉不知道李源、李诵会怎么斗争，他在后世读唐史并没有读到这么精细，但他知道后来李诵还是继位了，至于李源，他并不知道什么结局，历史书里也没有特殊说明。 走一步算一步吧，暂时我还是继续保持中立，霍子玉在内心这么想着。 霍子玉有些心不在焉，德宗喝多了没看出来，霍仙鸣却是看在眼里，他也知道自家孩子在想什么，他也知道霍子玉还会继续保持中立，但是他还有觉得有必要找时间跟霍子玉谈一谈，过段时间就是他的生日了，他可以得一天假，届时跟霍子玉聊聊。 李诵此时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自己父亲对自己曾经的儿子过于偏心，已经威胁到了自己的太子位，现在更是明目张胆的偏心，最可气的是，自己却被皇帝老子压制，丝毫不能有任何反制手段！ 唯一让他觉得安慰的，是霍子玉看起来还是心向着自己的，这从他说话小心谨慎以及时不时瞄向自己可以佐证，毕竟是自己女婿，如果未来真的发生皇权斗争的话，必然还会是想着自己的。 现在唯一让他忌惮的，是德宗已经将几乎所有政治资源都向李源倾斜，这对自己是极为不利的，昭义、剑南、西川三镇节度使都是偏向李源的，这是非常危险的。 未来一旦李源挂帅出征西域，收复河西走廊到青海沿线，那他的威望除了德宗，将无人可及！ 很快，德宗喝的有点多了，李云锦趁机说自己想把府邸搬到霍府附近，德宗也没为难她，爽快地应允了。 德宗酒量还是不行，半斤白酒下肚就醉了，宴会也宣告结束，霍仙鸣扶德宗休息，李源则选择留下照顾，身体不好的太子李诵领上心愿达成的李云锦告退。 由于要前往观看下午的武道会比赛，霍子玉也赶紧告退。 李诵刚出兴庆宫，王伾便迎了上去，见李诵面色非常难看，便知发生了大事，当下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便跟着李诵的小轿往太极宫赶去。 刚回到东宫偏殿暖阁，李诵骂了一句“欺人太甚”，抓起茶盏就摔到了身后关闭的门上，茶盏顿时被砸得粉碎，落在地上发出脆亮的声响。 李纯、王伾见李诵气得嘴唇都在哆嗦，便知道李诵是真的生气了，不过也好在其他人都去参观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外面又有王叔文，李诵就算发飙也不会被人传到德宗那里。 李纯拱手轻轻询问道：“父王，发生什么事了？” 李诵并没有立刻回答李纯，而是闭目仰天沉默了片刻，似乎稳定下来了情绪，这才缓缓说道：“李源回来了，你爷爷把昭义、剑南、西川三镇节度都甩给他，我就不说什么了，今天居然当着我的面帮李源拉拢子玉！” “这。。。”李纯与王伾也被李诵的话震惊了，目前来说，霍子玉算是他们手上的王牌了，霍子玉虽然中立，但是这种中立本身对他们来说就是最有利的，而且随着未来霍子玉与襄阳公主订婚、成亲，他身后盘根错节的庞大政治资源将不可避免的偏向李诵，试问谁可争锋？ 但是现在，变味了，德宗居然想帮李源拉拢霍子玉！ 王伾连忙问道：“殿下莫慌，平西侯怎么说也是殿下您的女婿，又岂是任何人都能拉拢走的？” “嗯，先生说的是，拉拢也就罢了，但陛下还说未来子玉在出征西域的时候让李源挂帅！”李诵说着，满目怨怼地望向了王伾。 “什么？！”王伾与李纯、王叔文显然被震惊到了，三人都错愕地愣在原地！ “陛下。。。怎可如此？！”王伾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道。 “父王，爷爷真是如此说的？”李纯确认道。 “是的，就这么说的，不过是装醉试探性询问的。” “平西侯未来领天策军西征的话，收复河西、青海都是没问题的，如此一来，邕王的威望在皇家将仅次于陛下！”王伾分析道。 “陛下实在是过分了，让邕王挂帅，这不是摆明了送功绩与威望么？！”王叔文愤愤不平道。 “皇爷爷太偏心了，对我们父子处处掣肘压制，却放开手的让李源白吃白占、到处捞！”广陵王李纯说着，自己都有点失神了，他不明白自己爷爷为什么这么不待见自己父子。 “前几日邠宁节度使张献甫回长安述职，陛下还跟他开玩笑，说让李源也过去跟他学习安民之策。”李诵幽幽道。 “邠宁、鄜坊已经合并为陕北节度，陛下居然想把陕北也让邕王插足！”王叔文气氛地说道：“这是要逼我们--” 王叔文话没说完，直接被王伾一把捂住嘴巴，只听王伾道：“瑾臣，慎言！” 王叔文想说什么，无论是李诵、李纯还是王伾自然都明白，那就是逼宫夺位。 王叔文道：“怕什么，门外我已经安排了几名信得过的后辈看守！” 王伾闻言，这才松开手。 李诵此时反而冷静了下来，只听他道：“瑾臣不可鲁莽，以后此言切不可再提！” 王叔文赶紧拱手谢罪，李诵劝止，只听他道：“素卿，瑾臣，不是孤王无心，实在是时机不到，我们自己势力单薄，如今虽有子玉，但是子玉和云锦毕竟还没有定亲、成亲，陛下和霍大总管还在，子玉究竟会不会真心帮我们，很难说。” 王叔文、王伾闻言点了点头，李纯也一边沉思一边点头同意。 “还有一点是不能忽略的，”李诵见三人点头同意，继续道：“就是霍子玉执掌天策军时间太短，而且虽有威望，但是势力还没有彻底稳固下来。” “殿下言之有理，如果这次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他能代表大唐夺魁，会好一些。”王伾道。 “素卿说的是，如果这次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他能夺魁，那他与襄阳公主以及贾家姑娘的婚约便能定下来，待特战骑兵师组建完毕，他的势力才算初步稳定下来，当然，未来时间越久，他的势力越稳固！”王叔文分析道。 “嗯，素卿和瑾臣说的正是，所以我们目前能做的，就是以静制动，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乱了方寸，否则会很容易刺激到陛下。”李诵此刻异常的清醒，他庆幸自己没有在皇宫家宴中失态。 “希望平西侯能顺利夺魁吧！”王伾叹道。 “哈哈哈，我觉得侯爷还是可以的，今天他那一脚可是解气呐！”王叔文笑道。 李诵、李纯等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霍子玉上午的表现，他们也是都看到了的，无不振奋。 “走吧，去校场观看比赛！”李诵笑道：“不能让父皇抓住把柄啊！” 王伾等人都不傻，自然明白李诵的意思，于是王叔文赶紧出去安排驾辇。 第360章 人心不齐 兴庆宫南薰殿暖阁内，德宗正悠闲地喝茶，而李源正跟德宗讲自己在西川与剑南的见闻与心得。 忽然有宫人来报，太子与李纯、王伾等人已经前往校场观战。 李源闻言，有些不敢置信，德宗见李源模样，微笑道：“怎么，很意外？” “回父皇的话，是很意外。”李源拱手答道。 “嗯，意外就对了，连朕都有些意外，刚才宴会上看他脸色还不太好，没想到这就大大咧咧地去观战了，”德宗笑道：“这个心胸，倒是跟朕有些相似了。” 李源不知该怎么答，也不知算好事坏事，一时间愣在原地不发一言。 德宗见状道：“他要是不去校场，朕倒是有借口训斥他一番，他如今既然去了，那就算了。” 见李源依旧不说话，德宗道：“你也回去吧，朕休息一会。” 李源闻言，拱手见礼而退。 待李源走远，德宗拍了拍脑门道：“仙鸣啊，我是真的头疼，这个小源有点欠缺政治头脑和手腕，将来肯定斗不过太子啊！” 霍仙鸣也不好说别的，只得微笑道：“邕王宅心仁厚，如今还是年少，算起来，也就比子玉大了两岁，自然是不如太子老道，不过有陛下在，相信不消几年便能成长起来！” “哈哈哈，这倒是，”德宗笑道：“算了，不想了，休息去。” 且说霍子玉回到家后，接上薛涛等人便往校场赶，一路上不断有百姓跟他打招呼，更多的则是称赞他上午的表现，尤其是踢贝吉多杰下台的那一脚，沿途人群中不断爆发出一阵阵的笑声。 霍子玉等人赶到校场时，现场已经人山人海，由于于阗国与渤海国只进行马战，所以现场只能进入四万观众，所以很多百姓开始跑步入场，由于李文悦、杨义亲自带人疏导，现场秩序却十分良好。 霍子玉刚入座，王建便领着天策军众人来到。 没等霍子玉张口，王建笑道：“大统领，你看我带谁来了？” 王建、裴绪等人闪身让开，只见一人赫然立在正中，正是李愬！ 霍子玉大笑起身，与李愬抱在一起道：“愬哥，你可算是来了！” 李愬也笑道：“这都怪那个陆老头，他非拉着李珂学配药，这几天都是我带着李琮、李寄在干活，忙死我了！” 李愬笑着跟薛涛打招呼，众人一番简单寒暄，这才落座。 “对了子玉，那个杜佑管的挺宽啊，骑兵的事务他都要插手，要不是他参一本，现在我应该正在竞选骑兵师长了！”李愬望了望文臣区，似乎在找寻杜佑的身影。 “哈哈哈，我理解愬哥你的心情，但是凭心而论，老杜说的也不错，天策军毕竟不是我们的府兵，按朝廷规制来选定各级将领也能理解，也正因此，陛下和贾相才同意了。” “嘿嘿，就算按规制选，我也不怕，到时候，这师长还是我的！”李愬自信道。 “愬哥，不是我打击你，以前吧，你要这么说，我一定没二话，可现在，兄弟我就半信半疑了。” “握草，兄弟，是什么蒙蔽了你的双眼，让你欣赏不到哥的美？”李愬痛心疾首地说道。 “哈哈哈哈”王建等人闻言，大笑起来。 马瑞增笑道：“李愬啊李愬，你可真是老母猪戴花环--臭(丑)不要脸！” “咯咯咯咯”刚从贾耽身边过来的贾兰笙刚好也听到了李愬与马瑞增的话，笑得前仰后合。 霍子玉则笑着对李愬道：“愬哥，看到老马身边这位没？他叫野诗良辅，是你这次选师长的头号劲敌！” “握草，谁？野诗良辅？！”李愬惊道：“是那个当年在灵州以五千人阻挡了吐蕃十万大军长达半年之久的神人么？！” “对，就是他！”霍子玉微笑道。 李愬吃惊地望着野诗良辅，只见野诗良辅拱手道：“李兄过奖了。” “哈哈哈，我可是对你神往已久了啊！”李愬说完就握住了野诗良辅的双手道：“良辅大名，如雷贯耳！你要说竞选的话，我自愿认输，哈哈哈！” “李兄实在过谦了，在下愧不敢当啊！”野诗良辅谦虚道。 “哈哈哈，不用谦虚，咱们兄弟谁跟谁啊！”说完便拉着野诗良辅的手坐下，跟他聊了起来。 “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第一轮第四场，于阗国对靺鞨渤海国，开始！有请选手登场！”郝玼的声音再次响彻校场，战鼓擂起，于阗与渤海国选手开始登场。 霍子玉放眼望去，只见于阗国与渤海国六人均骑马，看来是要进行一场马战了。 “于阗国选手尉迟辽、尉迟朝宗、尉迟朝先；渤海国高奚、达春、博西勒！” 霍子玉笑道：“幸亏他们两国六人全是使用长刀、长剑，否则这马战也不会被准许。” “嘿嘿，就是用短兵器，这样马战打起来才有看头呀，”王建接话道：“据说于阗国这三位皇子这次来参赛，是为了靠比武定太子位。” “可惜啊，三个人都不能如愿了！”霍子玉叹道。 “哈哈，我还想着赌一把他们获胜呐，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不赌了！”王建笑着说：“大统领何出此言？” “因为他们三位看起来可不团结呢！”霍子玉坦然道。 听霍子玉这么一说，王建、李愬纷纷望去，李愬率先开口道：“果然，看来尉迟辽并不受后两位兄弟待见。” 连贾兰笙都说：“尉迟辽说话，他身侧的兄弟似乎没太放在心上，连得令的点头礼都没有。” “虽然对步兵来说，团结一心也很重要，但是对骑兵来说更加重要，因为骑兵冲锋时，尤其是两方对冲，最重要的就是一致性，但凡有一点离心离德，队形就会出现漏洞，然后迅速被敌方突破，无论是骑兵战还是步骑协同作战，被冲散的一方会迅速被另一方分割包围歼灭。”李愬侃侃而谈，众人纷纷点头。 裁判汇报后，郝玼挥旗发令，随后一声锣响，宣告比赛正式开始！ 战鼓擂起，双方开始向彼此发起冲锋！ 就在此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虽说是一同冲锋，但尉迟朝宗与尉迟朝先速度明显偏慢，虽然二人已经拼命赶马，但是两人依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与尉迟辽拉开了距离！这就显得尉迟辽过于“一马当先”了！ 第361章 精明的渤海国王子 场上一幕让所有人都看得一愣，不知道于阗国三人是什么情况。 王建却叹道：“大统领说的确实不错，这三人离心离德，败局已定啊！” 远方异邦观众区的曲力格勒嗤之以鼻道：“师兄，于阗国真的还有存在的必要么？” “呵呵，这种蠢货，让他们活着也挺好，替我们拖一拖大唐。”贡布多杰笑道。 尽管嘴上那么说，但是他自己心里明白，不是吐蕃不想灭掉于阗国，而是吐蕃暂时无法消化掉这么多小国。 他曾经也询问过自己师父，为什么留着那么多西域小国，他的师傅诺布大师说的很明白：“我们吐蕃人口总共也不到百万，吃下大唐在西域的大多数领土后，驻军已经消耗了大半吐蕃兵力。如果吐蕃灭掉这些西域小国，那就需要驻军留守，吐蕃兵力将会进一步分散，一旦回鹘与阿拉伯、大唐一起进攻，他们短期内无法集结兵力。” 贡布多杰当时才突然恍然大悟，诺布道：“所以说，还不如暂时留着这些小国，只要他们定期上贡就好，不听话了就敲打敲打，平时还能充当吐蕃与其他大国的战略缓冲带，何乐而不为？” 只是现在，贡布多杰当着俄松、象熊等西域小国的面可说不出口这些话，毕竟这些小国里也是有很多人才的，能用得着的地方多的是，昨天两场战斗，勃律国与象熊纷纷胜出，今天上午俄松虽然战败，但是自己表弟却以灵犀指伤到了裴绪，这就赚大了。 想到这里，贡布多杰望向远方大唐武将区的霍子玉等人，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看他们说说笑笑的样子，他们一定还没注意到裴绪受伤了吧？”贝吉多杰忽然阴笑道。 贡布多杰闻言点了点头，笑道：“看样子是没有，如果知道裴绪受伤了，他们还能笑得出来才怪了。” “呵呵呵，笑吧，看你们将来怎么哭！”贝吉多杰远远地望着霍子玉等人阴涔涔地笑了。 就在此时，场中于阗国与渤海国已经短兵相接，双方短暂接触后立刻分开，双方酝酿下一次冲锋。 尉迟朝宗装作埋怨的口气道：“大哥，你能冲锋的时候放慢点么？你骑的可是汗血宝马，我们马哪有你坐骑跑得快啊！” “是啊，大哥，知道的自然明白是你坐骑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和老四故意拖后腿让你去送死呐！”尉迟朝先也不满地说道。 “哈哈哈哈，抱歉抱歉，是大哥的错，下次一定注意！”尉迟辽大笑一声，丝毫没察觉两位兄弟眼中的得意。 于阗国的问题自然被渤海国三人看到了，博西勒道：“二皇子，我看对面有问题啊！另外俩似乎在算计中间那位！” “嗯，看出来了，”高奚点头道：“虽然中间那位马匹与力量确实上乘，但是另外两位显然有点装了，嘴里喊‘驾’跟夹马肚的动作频率完全不匹配！” “二哥，那我们就全力对付那个尉迟辽？”达春阴险笑道。 “哈哈哈哈，错了，我们要先解决掉另外两人中的一个！”高奚笑道。 “啊？为什么？”达春闻言一愣，赶紧问道。 “我的傻兄弟啊，如果你把尉迟辽解决了，那剩下的尉迟朝宗和尉迟朝先不就团结一致了？”高奚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握草，妙啊！二哥真乃神人也！”达春闻言了然，赶紧拍马屁。 “二皇子此计甚妙啊，如果解决了尉迟朝宗或者尉迟朝先，那剩下那位只会更怨恨尉迟辽，两个人只会更加离心离德，要解决掉这样的两个人简直易如反掌啊！”博西勒越说越激动，说完兀自哈哈大笑起来。 达春与博西勒的马屁拍的非常精准，让高奚非常受用，只见他手举腰刀笑道：“本王看左边那个尉迟朝宗不顺眼，就先解决他吧！” “得令！”达春、博西勒一听要再次冲锋，顿时精神振奋了！ “哟~哟~吼~哟”高奚三人嚎叫着再次冲了过去，速度比第一次更快！ 尉迟辽见状急道：“老二、老四小心，他们速度更快了！”说完，一夹马肚，扬刀便冲了出去！ 尉迟朝宗、尉迟朝先见状，相视一笑，拔刀一左一右远远散开，跟在尉迟辽身后冲了过去！ 异国特使区的曲力格勒见状道：“这个尉迟辽要倒霉了！” 贡布多杰、萨迪克、贝吉多杰、盖运等人纷纷点头； 拉达克双手合掌道了一声：“阿弥陀佛”，显然，他看到于阗国皇权斗争延续到了大唐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上还是痛心的。 而大唐这边的王建见状却赞道：“这个尉迟辽可真是好人呐！” “可惜这个好人要倒霉了！”张秉良道。 “呵呵，我倒是觉得是他身后两兄弟要倒霉了！”霍子玉笑道。 听闻霍子玉如此说，无论是李愬、王建、张秉良，还是马瑞增、杨仁、裴绪，甚至贾兰笙、薛涛以及身后的夏兰、秋月都惊呆了。 野诗良辅先是一怔，然后恍然大悟道：“我懂了！” “握草，你特么又懂了？懂什么了？！”裴绪没好气道。 “渤海国人懂兵法啊！”野诗良辅却不跟裴绪斗嘴，只是叹道。 就在观众们议论时，场中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高奚身形一晃躲过了尉迟辽照头一刀，然后起身与达春、博西勒朝尉迟朝宗冲去！ 尉迟朝宗见状都傻了，尉迟朝先也是愣住了，两人为了坑死尉迟辽，本就分散开了，现在渤海国三人却朝自己冲过来了，尉迟朝先连支援都来不及！ 尉迟辽一击高奚未果，骑马跑了十几步后才勒马站住，听到身后尉迟朝宗惊呼，顿感不妙，赶紧勒马回头，只见高奚三人已经快冲到尉迟朝宗身前了，急忙大喊：“老二快逃！” 尉迟朝宗见三人凶神恶煞地冲来，饶是自己功夫高强也不敢直接硬刚，赶紧拨马回头欲逃，但是三人已经杀到身前！ 高奚笑道：“哪里逃！” 一语言毕，手起刀落，砍在了尉迟朝宗右腿上，尉迟朝宗发出一声惨叫，没等他一声惨叫声落，达春一刀砍在他左腿！ 尉迟朝宗不知道被吓醒了还是吓傻了，大喊道：“别杀我！”说完翻身落马，掉落地上捂着两腿惨叫起来。 高奚见状，嗤笑一声，按规定，马战中是不能砍杀下马选手的，于是望着尉迟朝先喊道：“给我砍死这货！”说完嘴里吆喝着就向尉迟朝先冲去！ 尉迟朝先哪还敢逗留，赶紧逃向尉迟辽！ 第362章 顽强的尉迟辽 场中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没想到高奚带人先砍了尉迟朝宗！ 贡布多杰恍然大悟道：“这个高奚不简单啊，大家都觉得先解决尉迟辽最好，但是其实如果解决了尉迟辽，剩下尉迟朝先与尉迟朝宗将会抱成一团，反而麻烦，如今解决了尉迟朝宗，剩下尉迟朝先与尉迟辽依然是一盘散沙，胜之易如反掌啊！” 萨迪克与贝吉多杰、曲力格勒等人闻言，纷纷恍然大悟，开始称赞起高奚这位渤海王子来。 王建显然也是刚恍然大悟，叹道：“这个渤海王子太精明了，解决掉尉迟朝宗，剩下两位依旧离心离德的尉迟辽与尉迟朝先，这特么战法真是妙！” “还是大统领厉害，能算到高奚这一招！”裴绪赞道。 “哈哈哈，我也是瞎猜，没想到高奚果然精明！”霍子玉粲然一笑。 高奚见尉迟朝先玩命地逃向了尉迟辽，而尉迟辽已经打马与之汇合，于是不再追击，与达春、博西勒调整汇合一处，调整队形，准备再次冲锋。 达春欢喜地对高奚道：“二哥，你这招太神了！哈哈哈，我看那个尉迟朝先是真特么怂啊，跑得比兔子精都快！” 三人爆发出一阵大笑，而尉迟朝先则来到尉迟辽身边，心神稍定。 然而还没等尉迟朝先请罪，便听尉迟辽道：“老四，你没事吧？” “大哥，我没事，不过二哥两腿受伤了！” “没事，我看他伤并不致命，唐人已经将他抬下去医治了，这点伤不算什么，应该没问题。”尉迟辽道：“稍等你跟紧我！” “喔。。。”尉迟朝先都快吓傻了，自己二哥挨了两刀，在大哥尉迟辽这里居然不算什么，他心底有些愤怒了，但是此刻也不敢发作，只在心底记下了大哥的话，赛后他一定要对二哥说！ 事实上尉迟朝宗的伤也不重，因为高奚、达春的两刀本就不重，只是为了让他再也无法参赛才出刀的，尉迟朝宗自己也知道自己伤得不重，但他心里恨，因为他败了，这就直接宣告了他在未来皇位之争中的率先出局。 他对自己大哥，已经从不满升级到了恨，是的，如果不是尉迟辽跑得快，他又怎么会被靺鞨人针对？！如果自己大哥拖住靺鞨人，他就能和尉迟朝先冲上去偷袭了！ 现在，自己被唐人抬下场了，自己落马前高喊的那一句“别杀我”注定将被当成笑话来耻笑，他算是颜面无存了！他好恨！ 尉迟朝宗的恨，尉迟辽与尉迟朝先暂时是体会不到了，因为靺鞨人即将再次发起冲锋！ 高奚眼看尉迟朝先跟在了尉迟辽身侧，便明白尉迟辽的心思，于是笑道：“达春！” “二哥有何吩咐！”达春笑道。 “尉迟辽让尉迟朝先跟在他右后侧，摆明了不想让我们针对尉迟朝先，可惜他失算了！这样，稍等你拖住尉迟辽，我和博西勒快速解决尉迟朝先！” “得令嘞！”达春笑着答应，望着远处的尉迟朝先笑了起来。 尉迟辽见状道：“稍等我争取拖住那个高奚和达春，然后你缠住剩下那一位博西勒。” 尉迟朝先闻言一怔，他没想到尉迟辽会如此冒险，但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了。 高奚三人再次吆喝着挥刀开始冲锋，尉迟辽道：“跟紧我！” 尉迟辽暴喝一声，一骑突出，挥刀砍向高奚！ 达春见状喝道：“嗨，看爷爷我怎么砍你！” 达春使劲一夹马肚，快速冲到高奚身前，与尉迟辽缠在一起！ 博西勒挥刀砍向尉迟朝先，而高奚则挥刀假意横斩向尉迟辽！ 尉迟辽见状，先是一个后仰躲过高奚一刀，然后挥刀便架住了达春迎头砍下的一刀！ 尉迟朝先与博西勒对砍两刀后，顿起豪情，觉得博西勒不过如此，就在此时，没想到高奚已经勒马回身砍向自己后腰！ 尉迟朝先大急，一刀逼退博西勒，挥刀接住了高奚砍来的一刀！ 尉迟辽见高奚声东击西，已经与博西勒开始夹击尉迟朝先，大急，一刀逼退达春，便欲勒马驰援尉迟朝先，没想到达春已经再次挥刀砍来！ 尉迟辽见状大怒：“滚尼马！” 只见他丝毫不躲达春拦腰砍来的一刀，直接挥刀朝达春劈下！ 高奚刚收刀欲砍尉迟朝先，见尉迟辽不要命地砍向达春，顿时急了：“兄弟小心！” 达春也有点慌了，他没想到尉迟辽会来这种鱼死网破的打法，但是他的刀已经挥出去，根本收不回来，只得赶紧偏头闪身躲开！ 达春一刀砍在尉迟辽肩膀间，没想到尉迟辽戴有盔甲，这一刀仅仅砍了一记轻伤，反而尉迟辽一刀砍在了达春肩膀，势大力沉，达春肩骨顿时折了，惨叫一声落马！ 高奚见状大怒：“握草尼马！”说完一刀砍在尽全力格挡博西勒一刀的尉迟朝先后背，尉迟朝先惨叫一声便掉落马下，哀嚎起来。 “老四！”尉迟辽见自己四弟受伤落马，拨转马头便冲向了高奚！ 高奚也勒马挥刀冲向尉迟辽！ 两人挥刀对砍，兵器相碰，高奚顿时被击退，幸亏骑得是满人培育的毛怜马，人马齐退后迅速站定，这才避免了人仰马翻的后果！ 尉迟辽却丝毫未受影响，挥刀正要再砍高奚，却见博西勒已经挥刀袭来，提刀对砍一刀后，博西勒战刀几乎脱手，人马齐退两步才站定！ 高奚、博西勒有些震惊尉迟辽的再次爆发，而尉迟辽也担心被两人前后夹击，于是迅速脱身，三人开始对峙起来。 受伤落地的尉迟朝先显然看到了自己大哥的表现，他虽然受了伤，担心内心开始有些动摇了，自己大哥对自己的关心与临阵爆发，自己是感受得出来的，这和总训斥自己的二哥是截然不同的，难道大哥真的不配继承王位？二哥真的比得过大哥么？ 虽然大哥与其他兄弟并非一母所生，但是大哥显然更讲义气，难道自己追随二哥的决定是错的？身体的疼痛和心理的纠结，让他顿时晕了过去。 “尉迟辽，你现在可只有一个人了，认输吧，我们满人不为难你。”高奚道。 “呵呵，高奚，你听说过唐人的安西都护府么？我和吐蕃人跟他们打交道二十多年，他们教会我四个字，决不投降！”尉迟辽说着，再次举起了自己的腰刀。 “这个于阗人好顽强！”异国特使区里葛逻禄特使萨迪克赞道。 “顽强个屁，”曲力格勒骂道：“马德看到他这样子我就想起了安西那帮汉人，跟这个尉迟辽一个臭德行！” 萨迪克被怼，憋屈的不行，但也不敢说什么。 拉达克却突然开口道：“贫僧倒是很欣赏这种大无畏的精神，如果是贫僧，贫僧也绝对誓死不降！” 贡布多杰闻言，先是瞪了一眼曲力格勒，然后对拉达克点了点头道：“嗯，师兄说的是，我想不管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人，在这种情况下都是不会投降的！” 曲力格勒被怼了一下，自然知道自己师兄是不想得罪拉达克，迟疑了一下，却不敢再说什么。 第363章 大国博弈间小国的悲哀 尉迟辽独战渤海国高奚、博西勒，两方已经战了二十几个回合，未分胜负，现场不断响起观众的喝彩声！ 尉迟朝宗望着场中的尉迟辽，恨意更盛，自己大哥越是神勇，越衬托出自己的无能，这种耻辱感在观众的一次次喝彩声中愈发浓厚。 霍子玉望着尉迟辽，心思却飞到了别处。 他想到了安西都护府的大唐将士们，就算他不是穿越者，他也能断定安西尚未陷落，因为如果安西陷落了，吐蕃人是不会再允许于阗、塔什干这些西域小国再留存于世，因为如果大唐势力真的完全退出了西域，它们充当战略缓冲与打手的价值就没了。 “虽然尉迟辽很勇猛，但是想到安西与北庭的将士们就是在跟他们战斗，我就完全不同情他们兄弟内斗了！”裴绪突然说道。 霍子玉等人闻言，也是沉默了，是的，西域选手们越是神勇，他们越是明白安西与北庭战斗的艰难程度！谁还能笑得出来？！ “于阗国选手如此勇猛或许只有一件事提醒我们，那就是大唐安西都护府还在！”霍子玉斩钉截铁地说道。 “什么？！”裴绪等人惊愕地望着霍子玉。 霍子玉见众人惊愕的样子，知道他们没参加过薛涛诗会，没听德宗说过绝密，于是解释道：“如果安西陷落了，吐蕃人就不会再留着塔什干、于阗这些西域小国充当战略缓冲带与打手了，毕竟回鹘衰落，现在还饱受内乱之忧，无力发起大战，如果安西真的没了，吐蕃一定会把它们都灭掉，一统西域！” 见众人缓缓点头，霍子玉继续道：“所以，这个尉迟辽越凶猛，越说明吐蕃需要这么凶的狗帮他们咬人，咬谁，自然是咬和于阗国比邻的大唐安西！” “大统领言之有理，”张秉良道：“这些狗来参赛的时候，绝口不提安西的事，我们都以为安西已经没了，如今这么想来，安西真的还在！” “可惜没法收买这些狗，不然，安西无忧！”王建叹道。 王建一叹，也叹出了众人的无奈，霍子玉又何尝不倍感无奈？ 于阗和回鹘、阿拉伯不同，于阗本就是小国，以前大唐鼎盛时，它夹在大唐、回鹘、吐蕃之间，还能趁着三国博弈安稳度日，甚至还能借站队之机向多方捞好处，但是大唐几乎退出西域后，回鹘随之衰落，它就只能看吐蕃脸色行事了！ 一旦被吐蕃发现它首鼠两端，或者向安西运送物资，将迎来吐蕃最强力的报复，灭国也只在咫尺之间，孰轻孰重，他们自然知道。 这就是小国的悲哀，霍子玉自然明白，这和后世夹在日本、美国与俄罗斯、中国之间的韩国没什么本质区别。 冷静地以大国博弈的眼光去观察，后世的韩国，孤悬朝鲜半岛，不与中国、俄罗斯、日本、美国接壤，而朝鲜可以依靠俄罗斯与中国，硬起身板对抗日本、美国，他韩国却不能，因为他没有任何退路，它的身后只有大海。 首先，接壤的天然优势和相同的政体，注定中国在韩国与朝鲜冲突拉架的时候一定偏心朝鲜，毕竟就算朝鲜与中国不是相同体制，中国也不会让接壤的朝鲜变身敌人。 因为朝鲜有核武器，一旦朝鲜成为敌人，中国的东北立刻就危险了，届时中国将花费巨大的兵力在东北布防，这将对中国在西亚、南亚局势施加巨大压力，所以，中国和朝鲜绝不会反目，这也就注定中国和韩国无法像中国和巴基斯坦一样通力合作！ 而俄罗斯是无耻的白眼狼，他连对他最仁义的中国都敢明着坑，他韩国能指望上俄国熊？ 至于日本，更是彻头彻尾的狼子野心，断不能与之为伍！ 所以韩国能指望谁呢？他只能铁了心的跟美国人走，这也是后世中国一直无法收买韩国的根本原因。 大国博弈，就是这么的现实，所以霍子玉理解于阗的处境，他现在心底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让大唐重新强大起来！ 只有大唐强大起来，才能杀回西域，才能有话语权！ 想到这里，霍子玉缓缓道：“虽然大唐积弊已久，但我们还是需要加快步伐了，不能让安西等太久了！” 每个人都面色凝重，连薛涛与贾兰笙都心头沉重，二人也是第一次听霍子玉说起才知道，原来安西还在！ 自从安史之乱中郭昕领兵前往安西，至今将近四十年，就算当年十几岁的少年兵，如今也有五十多岁了吧！这些人还在坚守安西！ 忽然，她们心头疼了一下，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或许郭昕他们在守护的不是安西，而是大唐最后的荣耀！ 就在霍子玉他们心情沉重的时候，场中已经分出了胜负，在博西勒与高奚轮番缠斗下，尉迟辽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被高奚从马上飞起一脚踢下，再也无法起身！ “大唐第一武道大会，第一轮第四场，于阗国对靺鞨渤海国，渤海国获胜！” 现场响起叫好声，高奚与博西勒大笑着走向尉迟辽。 高奚一把拉起尉迟辽道：“不得不说，你确实很强，我俩合伙缠斗都只能硬耗着才打赢你！可惜啊，你那俩兄弟不给力！” 尉迟辽喘息着说道：“这都怪我，事先-就该想到–你们的–诡计！” “哈哈哈哈，你是一位好大哥，可惜，你的兄弟们却和你离心离德！”高奚笑道。 “虽然你获胜了，但是，你要是再非议-我兄弟，我就跟你拼了！”尉迟辽怒道。 “哈哈哈，好吧，希望你好心有好报！”高奚闻言却不恼，喊上博西勒便去看望场边正接受治疗的达春。 达春见渤海国获胜，喜不自胜，忍痛咧着嘴道：“二哥，咱们胜啦！” “是啊兄弟，咱们胜了！”高奚检查了一下达春的伤势，见只是骨折，这才彻底放下心来道：“辛苦你了！” “哈哈，没事，二哥，”达春见高奚关心自己，高兴异常，笑道：“只要咱们能获胜，死都值得！” “放屁，输赢不重要，你活着才重要！”高奚怒道：“留着命，跟哥享福！记住，神僧可是说过你是大将军的命呐！” “嘿嘿嘿，记得记得！”达春见高奚骂自己，不仅不恼，反而倍感心底安慰，这就是他誓死追随二哥的原因--他有人味！ 第364章 路见不平 比赛已经结束，杨义组织安排太子李诵与皇族、百官率先从北门退场，郝玼与李文悦领人在东门疏散百姓。 霍子玉与薛涛几人也从东门返家，路上与不少百姓打着招呼。 过了延平门，尚未到长寿坊，便远远看到嘉会坊附近一片喧嚣，已经聚集了黑压压一大片人。 霍子玉吩咐身边锦衣卫道：“立刻联系周围锦衣卫过来维持秩序，然后派人去找武城兵马司主事令狐楚大人。” 锦衣卫一只响箭放上天空，然后迅速跑向坊道，两手挥旗召唤附近锦衣卫。 “不要打人！” “还没有王法！” “你知道我是谁么？” 前面人群中似乎打了起来，不过没等霍子玉驱车赶到嘉会坊，便见召庆领大批锦衣卫赶到，迅速命人维持秩序、疏散人群。 就在这时候，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侯爷来了！” 人群迅速炸了锅，却迅速分开一条路来，霍子玉命两位锦衣卫保护薛涛几人，自己跳下马车，缓缓走进人群中。 召庆见霍子玉来了，立刻赶来拜见，说自己刚到，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霍子玉忽然发现令狐楚居然就在人群正中，此刻左脸已经肿起很高，一道巴掌印赫然醒目，一身狼狈地来到霍子玉身边作礼道：“下官见过侯爷！” “你这脸怎么回事？谁敢当街殴打朝廷命官？”霍子玉沉声道。 “侯爷。。。是。。。”令狐楚欲言又止的样子，边说，便向身后张望。 霍子玉向他目光看去，只见一男子衣着豪华，正在被一老一少两个女人拉扯，三人厮打在一处，三人身边还有两个家丁模样的人正在踢打与男子拉扯着的女人。 几人旁边的马车上车辕上还拴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正在边哭边喊着，不过她似乎是个哑巴，因为霍子玉没听到她发出任何声音！ “住手！”霍子玉暴喝一声！ 两位正在踢打两女的家丁看到霍子玉，吓得赶紧停下拳脚，当即跪下，一头磕到地上，再也不敢抬头！ 男子与两位女子还在拉扯厮打，并未停手，霍子玉道：“召庆，分开他们！” 召庆得令，亲自带三名锦衣卫上前，拉开三人。 其中年纪大的那位女人，头发已然灰白，虽然已经被锦衣卫拉开，但依旧发疯一样的要抓那名男子，只见她张牙舞爪、披头散发，嘴里不断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吼，令人听来心惊。 年纪稍轻的女人被拉开后，看到眼前的霍子玉，顿时哭着大喊：“侯爷为民女做主啊！” 衣着华丽的男子脸上被抓花，头上幞头早就掉了，连发簪都被扯掉，头发也有些散乱，衣服更是被扯烂，一脸狼狈，只见他轻蔑地望了疯女人一眼，一整长发与衣衫，来到霍子玉身前弯腰躬身道：“下官咸阳县中县令窦申，见过侯爷。” 霍子玉闻言点了点头，然后问道：“怎么回事，你先说说。” “回侯爷的话，”窦申回头瞥了一眼一老一少两个女人，然后道：“下官今日一早刚到长安，下午带着小妾去校场观看比赛，这不散场了么，就打算回家与家父团聚，谁知道刚路过这里，跟令狐大人聊了几句，这个老疯子就冲过来打我，嘴里也不知道说的什么话！” “所以就打起来了？”霍子玉问道。 “可不是么，尤其是这个女人，”窦申说着，一指身侧的年轻女子道：“这女人也疯了，非说我这小妾是她妹妹，跟她母亲一起打我！侯爷您看她们把我打的！” 窦申说着，指了指身上的伤，然后说道：“还有我这衣服，下官新裁的衣服！三十两呐！” 好家伙，一身衣服三十两，相当于后世十二万了，能穿得起一身衣服十几万的也就是权贵之家了，一个小小的咸阳中县令可穿不起，一念及此，霍子玉问道：“窦大人，令尊是？” “家父工部尚书，名讳参，嘿嘿嘿”窦申一脸讨好地回道，嘴角扬起，显得很自豪。 “哦，原来是窦大人的公子！失敬失敬！”霍子玉笑着拱手道。 “哎哟，不敢不敢，侯爷您言重了！”窦申眼看霍子玉如此客气，心花怒放的同时，赶紧拱手笑着弯腰回礼，心道，好家伙，大唐朝廷权势如日中天的霍子玉能跟他客气一句，足够他吹半年了，要是能借此抱上大腿，窦家就发了！ 年轻女人眼看霍子玉与窦申客气，以为霍子玉与窦申要官官相护了，眼神一滞，急忙喊道：“侯爷，民女冤枉啊！” 霍子玉转而问道：“哦，有何冤屈，不妨道来。” “大人，”女人挣扎一番，想要挣脱两名锦衣卫的控制。 霍子玉使了个眼色，两名锦衣卫赶紧松手，只见女人赶紧跪下道：“侯爷，民女名叫方话，这位是家母，舅家姓白。” 霍子玉点头道：“嗯，方话，你与令堂方白氏为何要与窦大人当街厮打？” “大人，”方话急忙抬头道：“马车上拴着的那位姑娘正是民女的妹妹方梅啊！” “大人，她放屁！”窦申闻言急道。 “嗯？”霍子玉沉着脸转望着窦申，窦申可是见过霍子玉这位杀神铡杀很多人的，看霍子玉瞪了自己一眼，吓得不敢再说话。 霍子玉见窦申不再说话，这才转而问方话道：“方话，你如何证明她是你的妹妹方梅？” “方话！老婆子！”一声喊叫从远处传来。 很快，一位中年男子穿过跑了过来，看到方话与方白氏的模样，再看霍子玉，赶紧跪下道：“草民方进见过侯爷！我家老婆子她有点疯癫，但本心不坏，不是有意冲撞侯爷的，还望侯爷开恩啊！”说着，磕起头来。 召庆赶紧扶住他道：“莫慌，侯爷还在问话。” 方进闻言，这才赶紧停下，爬到方话身前，挡住了自己女儿。 霍子玉见状，便将经过简单说了下，然后道：“方进，你且看看马车上的女子，是否是你的女儿。” 方进闻言，转头便向马车望去，只见他瞳孔瞬间放大，片刻的呆滞后，这才爬起身，颤巍巍地走向马车，马车上的女子眼见到方进，又哭了起来，可惜她似乎真的是哑巴，所以无法发出声来。 看到不再遮住檀口的女子面容，方进站住了，涕泪纵横，语音颤抖道：“囡。。。我的好囡囡啊！我的小梅梅啊！” 只见方进突然吼叫冲向马车上的女子，一把抱住了她！ “哎，老家伙！”窦申见状正要开骂，见到霍子玉冷冷的眼神，吓得赶紧闭嘴。 第365章 三份手书 方进与女子两人抱头痛哭片刻，赶紧撒手跪下道：“侯爷，这正是草民走失的女儿方梅啊！” “哦？怎么证明她是你的女儿呢？”霍子玉问道。 “这。。。”方进一愣，然后急道：“大人，我有户籍证明！对了，还有，我家囡囡会写字！” 霍子玉闻言，望向窦申道：“窦大人，劳烦你打开你家小妾的锁链吧，本侯要问话。” 窦申刚想说话，见霍子玉冷酷的面容，嘴巴张了张却没敢说话，不情不愿地走向马车。 “召庆，派人去长安县衙取文房四宝来！”霍子玉吩咐道。 “遵命！”召庆闻言，亲自领上几人便要进长安县衙。 “不劳召指挥！”旁边一人身着官服道：“下官去取！” 说完，领人便一阵小跑进了路北的长安县衙。 召庆道：“侯爷，此人正是长安县令秦修。” 霍子玉点了点头，毕竟此处就在嘉会坊，与路北长安县衙隔街相对，发生这么大事，连霍子玉都来了，长安县令要是还没出来，那才奇怪。 正在此时，窦申也打开了马车上女子的锁链，女子从车上一跃而下，便与跪在地上的方进抱在了一起，再次痛哭起来。 被锦衣卫控制着的方白氏，见女儿被放，再也不冲着窦申张牙舞爪了，挣扎着就要去抱那名女子。 方进见状，赶紧拉着女子来到霍子玉身前跪下道：“侯爷，拙荆虽然疯癫，但是绝不会伤人，草民以项上人头担保！恳请侯爷放了她吧！” 霍子玉闻言，冲两名锦衣卫一使眼色，二人这才放开方白氏。 只见方白氏重获自由后，立刻冲向女子，抱住便开始歇斯底里地痛哭起来，其声惨烈，令人闻之动容，周围人都不禁眼眶泛红。 就在此时，霍子玉一指身侧的令狐楚道：“是谁打的武城兵马司主事令狐大人？” 只见窦申赶紧摆手道：“不是我、不是我！” 一直跪在地上的窦家家丁，闻言顿时抬头急道：“公子，虽然不是你打的，但是是你让我打的啊！” 窦申闻言道：“放屁，老子怎么会指使你殴打朝廷命官！” 就在此时，长安县令秦修领着衙役赶来，同时抬来了一张小桌案，摆在了方进身前。 霍子玉沉声道：“长安县令秦修！” 秦修闻言，赶紧拱手拜道：“下官在！” “当街殴打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杖毙！” “好，”霍子玉给召庆使了个眼色，召庆便领人拖起那名家丁。 “令狐大人，由你监督执行吧！稍等跟秦大人录下口供！”霍子玉冷声道。 “下官听命！”令狐楚与秦修，在两名锦衣卫的帮助下，与一干衙役，押了那名家丁便走到县衙旁的大道上，开始行刑！ 那名家丁嘴巴被勒上布条，无法说话，被打得呜呜哀嚎。 直到这时，现场所有人才唤醒了霍子玉铡杀刘期与二百多将士的回忆来，现场无一人吱声，只有那名家丁的哀嚎声。 方白氏哭了一会，终于被方进拉开，与方话跪在了一起。 霍子玉这时对被叫“方梅”的女子道：“现在开始，本侯问你话，是，你就点头，不是，你就摇头，能听明白么？” 只见那女子点了点头。 霍子玉问道：“旁边这三位是你的父母和姐姐么？” 那名女子听完霍子玉的话，边哭边点了点头。 窦申见状顿时急了，但是还没长口，又被霍子玉瞪了一眼，再听到家丁哀嚎声已经若有若无了，吓得再不敢说话。 霍子玉转头问女子道：“你会写字？” 女子连忙点头。 霍子玉于是点头道：“嗯，好，你起来吧，从现在开始，本侯问你的话，你可以都写下来。” 说完后，霍子玉转而望向方进、方白氏、方话道：“本侯问话，你们三人不可说一句话，否则以串供论处！明白么？” “明白，我们绝不说一句话！”方进闻言拱手道，说完，拉着妻女磕下头去，不再抬头。 霍子玉见状，便对窦申道：“窦大人，请暂时转身回避。” 窦申闻言，不情不愿地转过身去。 就在此时，令狐楚与秦修来到霍子玉是身边道：“大人，贼子窦三不耐打，已经杖毙！” 霍子玉闻言，点了点头，二人赶紧站到一侧恭敬而立。 霍子玉此时才对桌案前的女子道：“把你的名字、出生年月日，写下来吧。” 女子闻言，拿起毛笔便开始写了起来，很快便写完了。 “召庆，收起来！”霍子玉吩咐道。 召庆赶紧将女子所写收了起来，拿在手上。 霍子玉示意女子退下，然后对方进道：“方进，你也过来写一遍吧，你走失女儿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 方进闻言，作礼起身，来到桌案前，奋笔疾书起来，很快便写完了，随后退回到妻女身边跪下。 霍子玉望向秦修道：“秦大人，这份手书，由你收起来暂时保管吧。” 秦修闻言，拱手领命，快步走到桌案前将方进所书收了起来，然后回到原位。 霍子玉望向窦申道：“窦大人，可以转过身来了。” 窦申闻言，这才转身，一脸敬畏地望着霍子玉。 霍子玉笑道：“窦大人，既然你说她是你的小妾，想必身契户籍都在你那里吧？” 窦申闻言赶紧赔笑道：“在在在，不过都在下官咸阳的府邸里。” “嗯，既然是你的小妾，你自然知道他的名字与生日喽？”霍子玉继续微笑道。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窦申道。 “嗯，好，”霍子玉闻言点头笑道：“那你来写一下你小妾的名字和生辰吧。” 窦申闻言，犹豫着来到桌案前，慢慢写了起来。 看到窦申心虚的模样，霍子玉笑道：“窦大人别怕，尽管写，本侯绝不冤枉谁，也不会故意袒护谁，如果方进和你小妾写的有一丝不同，我都会立刻将他们打入大牢！还你清白！” 窦申闻言，这才笑了，只见他拱手道：“多谢侯爷！”说完，便执笔写了起来。 很快，窦申也写完了，站了回去。 霍子玉见状，对令狐楚道：“令狐大人，这份手书，就由你来暂时收起保管。” 令狐楚闻言，拱手出列，快速收起窦申手书。 第366章 刚刚开始 三份手书已经全部写完，霍子玉拱手对周围百姓道：“今日此案，诸位父老都全程见证，三份手书也尽数在此，现在，还请大家继续见证！” 霍子玉说完，对召庆道：“念一遍，然后沿人群走一圈，让大家都看看。” 召庆拱手领命，摊开第一份手书念道：“民女方梅，生于大唐建中元年(公元780年)九月二十八日辰时。” 说完，手举着方梅手书，绕着百姓围成的人墙缓缓走着，很多人往前挤，好在有数十名锦衣卫以及长安县衙役维持秩序。 待召庆走了一圈，将方梅手书放在了桌案上。 此时只见霍子玉朗声道：“诸位长安父老可看清了？” 周围百姓黑压压一片，有数千人之多，听霍子玉问他们，前排的纷纷喊道： “看清了！” “侯爷，我们都看清楚了！” “对，方梅，建中元年九月二十八日辰时！” 霍子玉又对长安县令秦修道：“秦大人，方进的手书就由你来念吧！” 秦修闻言，拱手领命，摊开手书念道：“吾女方梅，生于大唐建中元年九月二十八日辰时正！” 念完后，秦修举着方进手书也绕场一圈。 这次，不待霍子玉发问，百姓们纷纷喊道： “侯爷，我们看清楚了！” “对，方梅，大唐建中元年九月二十八日辰时正！” “是啊是啊！” 霍子玉见状，便对令狐楚道：“令狐大人，窦申窦大人的手书，你也念一遍吧。” 令狐楚闻言，拱手领命，随后摊开手书念道：“妾方桂花，生于大唐大历十三年(公元778年)九月二十六日申时。”念完，也拿着手书缓缓绕场一圈。 三份手书都已经念完，结果似乎很明显了，周围百姓已经开始议论纷纷，有的已经开始谩骂窦申了。 窦申显得非常不安，赶紧来到霍子玉身前道：“侯爷，您相信我啊，一定是这个小贱人不想跟我过了，想逃走，所以乱写的！对，他们串供！” 霍子玉闻言，哈哈大笑，然后斥道：“住口！” 窦申见霍子玉翻脸，吓得不敢说话。 霍子玉朗声道：“方进最开始就不在场，过来之后就一直在我们所有人和锦衣卫的眼皮子底下，什么时候串供了？！更何况，方梅先写，写完后被召庆保管，方进能看到？！” 窦申听闻霍子玉怒斥，吓傻了，一时间手足无措。 只见霍子玉道：“长安县令秦修，本侯问你，按我大唐律，拐卖妇孺该当何罪？！” “回禀侯爷，按我大唐律，凡拐卖妇女者，斩立决并诛一族，致人死或残者，诛三族！知情而购买拐卖妇孺者，处绞刑，全家流放三千里！不知情者，可轻判，杖二十、罚银五十两并处流放一千里！凡致人伤残或死亡者，诛三族！”秦修拱手道。 “嗯，”霍子玉点了点头，转而望向窦申道：“窦大人，你身为大唐朝廷命官，拐卖妇女，罪加一等！我看方梅似乎也被你毒哑了，要诛三族！” 窦申闻言，吓得瘫坐在地，赶紧道：“不不不，你不能杀我啊，我没有拐卖妇女啊，我不知道她是被拐卖的啊！” “哦？不知道？那你从哪买的？跟谁买的？”霍子玉追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啊，不是我买的，是别人送我的啊！”窦申急道。 霍子玉见状，知道窦申要供认其他人了，于是道：“既然窦大人不是拐卖妇女的人，那就暂时收监吧！” 说完，霍子玉对召庆道：“把窦申先关入锦衣卫昭狱，然后把方家人送去禁军衙门保护起来。” 霍子玉说着，对秦修道：“秦大人，这件案子，就由你与令狐大人来手书吧，写好送去本侯审阅，然后交由京兆府裁决。” 令狐楚闻言连忙拱手道：“侯爷不可。” “怎么？有何不可？” “回禀侯爷，您有所不知，这窦申本身就是京兆府少尹。” “真的？”霍子玉闻言一惊，然后问窦申道：“你还是京兆府少尹？” “回禀侯爷，正是。”窦申唯唯诺诺地答道。 霍子玉其实还是很好奇的，窦申明明是京兆府少尹，这可是四品的官位，他放着高位不坐，偏偏跑去咸阳做个中县令、从七品的小官。 不过他知道此事或许并不简单，于是点头道：“好吧，既然他是京兆府少尹，那再送京兆府审案就不合适了，这样吧，他父亲也是工部尚书，就由本侯亲自进宫面圣，由陛下裁决吧！” 窦申一听霍子玉要把这事捅到德宗那里，吓得彻底瘫倒在地，双眼失神。 霍子玉一使眼色，召庆便差人将窦申架走了，然后领上方进一家人就要走。 “侯爷！”方进领头跪着爬到霍子玉身前，便开始磕头，一边磕头一边不断道：“多谢侯爷！多谢侯爷大恩大德！” 方梅、方话也赶紧跟着磕头。 方白氏不知道怎么，突然浑身一颤，叫了一声：“我的儿啊！”然后便扑到方梅身边撕心裂肺地痛哭了起来。 原来，经过这小半天的相处，方白氏认出了女儿，癫狂病痊愈了！ 围观的百姓本就动容于方进一家人团聚，此刻见方白氏癫狂症因为女儿的归来痊愈了，更是纷纷感动的流泪。 方进见妻子不癫狂了，大喜过望，与两个女儿过去就抱住了妻子，一家人喜极而泣！ 方进老泪纵横，哭着跟妻子讲了霍子玉帮他们做主找回女儿的事，方白氏赶紧拉上丈夫和女儿叩谢霍子玉。 霍子玉赶紧扶住方进与方白氏二人，笑道：“二位切莫客气，这都是本侯应该做的，陛下时常告诫本侯要为百姓服务！” “对了，你们一家人团聚，本是喜事，但本侯担心有人可能加害你们，所以还请你们先去我们天策军的禁军衙门暂住，待案子彻底查清再回家。”霍子玉再次说道。 “侯爷言重了，您能如此细心保护，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方进说着又要跪下，霍子玉赶紧搀住。 只听他道：“稍等你们到了禁军衙门，先写一份供状，详细写下来当年女儿被拐一事，包括今天认出女儿的所有经过！” “侯爷放心，我们一定尽快写好！”方进拱手道。 “嗯，”霍子玉说着，对召庆道：“等他们写完，你先收着，然后连同秦大人与令狐大人的案书一起交给关松，让他直接递我府上即可。” “遵命！”召庆拱手领命，领着方进一家走了，方进一家边走边回头，对霍子玉千恩万谢而去。 周围百姓再次爆发出一阵阵喝彩声，霍子玉拱手笑道：“多谢长安父老支持，快些回家吧！” 百姓们这才散去，霍子玉转身往自己马车走去，贾兰笙等人却早就从马车内探出头来，霍子玉刚上车，贾兰笙便从身后抱住了他道：“我们也都看到了，嘿嘿，子玉哥好厉害，你是大英雄！” “小傻瓜，这案子可是牵涉到了朝中大员，或许今日这才刚开始！”霍子玉坐在马车左侧，望着散去的人群，不禁叹道：“坏人们还都没抓到，我又算怎能算大英雄呢？” 第367章 没那么简单 长安城依旧繁华热闹，酒肆茶楼中，人声鼎沸，虽然时间刚过去半个时辰，但是霍子玉当街审案解救方梅、抓捕窦申的消息，已经几乎传遍了整个长安。 “听说了么，平西侯在嘉会坊、长安县衙门外当街审案，解救了方家走失多年的小女儿！”一名胖子说道。 “当然听说了，全长安现在谁不知道？还抓了窦申呐！”一位书生模样的人说道。 “窦申可不简单，京兆府少尹，他爹还是工部尚书呢！”一名瘦子说道。 “握草，工部尚书咋了，侯爷能怕他？！”一位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大胡子男拍案吼道。 “我说刘三棒子，你特么吼我干屁，有能耐去吼窦参窦大人！”瘦子怒道。 “瘦子，我觉得棒子说的不错，当初侯爷连陛下最宠爱的张贵妃哥哥都敢得罪，会怕工部尚书？”书生对瘦子道。 “郑科说的对，我也觉得侯爷不会怕窦尚书，为啥要怕他？明明是他儿子犯法！”胖子说道。 瘦子见几位朋友都这么说，叹气道：“我当然知道侯爷不怕，但是这位尚书大人可不简单，他势力可大着呢，听说在六部衙门都有熟人，侯爷要是真得罪他，这些人肯定暗地里给侯爷使绊子，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侯爷以后可就要倒霉了！” 一番话说完，瘦子又是叹了一口气，其他人闻言，也是从义愤填膺变得有些难过起来，刘三棒子一拍桌子道：“那这事总不至于就这么算了吧？” “算了是肯定不会算了，但是如果真要一直追查下去，比如是谁送给窦申的？又是谁倒了几次手卖的？当初又是谁拐的？”瘦子道。 “对，听说方家小女儿失踪都五年了，这五年就没有一个人在窦家见过她？窦家在咸阳几乎一手遮天，牵连甚广，有多少人是跟着包庇和遮掩的？这要是真查下去，会查出来多少人？起码上千吧？”叫郑科的书生叹息着说道。 “这。。。”胖子闻言就犹豫了，叹息道：“是啊，总不至于上千人全部抓起来吧。。。” 瘦子道：“哎，我看最后啊，可能还是就抓起来窦申打几棍、罚点钱了事，大不了发配千里，过两年照样回长安！” 刘三棒子闻言，也知道几位朋友说的都是对的，只是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发堵，只见他一拍桌子道：“握草踏马！搞来搞去，还是老百姓倒霉，这帮当官的到最后还是没啥屁事！什么世道啊草塔马德！” “侯爷他也只是一个人，就算是真想涤荡朝廷，又怎么对抗得过这漫天乌云呐。。。”书生郑科仰天一叹，举杯饮尽！ 就在整个长安议论纷纷的时候，霍子玉还在家中安坐，手上拿着关松刚送来的案书与供状，眉头越皱越紧。 就在刚才，德宗下诏由他主管此事并特赐“便宜行事”之权，这让他安心了不少。 片刻后，只见他将手中的纸张放下，关松见状，急忙从怀中又掏出一张纸道：“大统领，这还有几张供词。” 见霍子玉有些疑惑，关松忙解释道：“窦申写的。” “哦？他写的？” “对，嘿嘿，”关松嘿嘿一笑道：“那小子对铡刀有心理阴影，还没关进昭狱，就嚷嚷着要写供词，哈哈，他咬出来不少大鱼！” 霍子玉闻言，忙摊开窦申供状看了起来，看着看着，表情由欣喜变得逐渐凝重起来，只见他将供状揣进怀里，然后问道：“他写到了张秉良曾经购买过几个小妾，是真是假？” “是真的，”关松连忙道：“不过早先我们决定对付张家的时候，属下就查过，张秉良确实买过三个小妾，而且就在去年七月，不过买回去第二天他就放走了一个，去年十月，还在西城买过一个院子，接过去两家人，据说是两个小妾的家人。” “嗯，”霍子玉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吩咐道：“关松，立刻带人抓捕窦荣然后会同大理寺突审！还有，现在已经酉时，立刻通知禁军衙门，派人严守长安所有城门，即刻起，到明天卯时，禁止任何人出长安！” “遵命！” “还有，通知五城兵马司主事令狐楚、两市主事召庆，配合锦衣卫关闭所有门市、通告全城百姓，禁止走动；最重要的是，看好窦申和方家人，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探视！方家人有任何意外，我要你的命！” “属下必不辱命！”关松拱手领命而去。 霍子玉揣好所有文书，一吹口哨，赤兔嘶鸣一声便跑了过来。 霍子玉对从后院出来的薛涛道：“阿姐，没法陪你吃饭了，我要立刻出去一趟！” “没事，快去吧，公事要紧！”薛涛忙道。 由于已经宵禁，大街上几乎没人，霍子玉牵马出门，翻身上马后便一路狂奔，直奔天策军大营！ 待他赶到天策军大营时，刘冬领着姜氏兄弟巡夜，不待三人行礼，霍子玉便道：“立刻传四军还有王总参到我大营！” 刘冬与姜氏兄弟不敢怠慢，令其他人继续巡夜，他们急忙去传令。 霍子玉刚到大营坐定，郝玼、裴绪、马瑞增、杨仁、张秉良、王建等人便到了。 王建急道：“大统领可是要抓人？” 霍子玉道：“对。”说着，将窦申供状递给王建。 王建急忙摊开，看了起来，只见他越看，表情越是凝重起来，看完将供状又还给了霍子玉。 霍子玉揣好供状，望了望众人道：“今天，我在嘉会坊当街审理了一件案子，工部尚书窦参之子窦申，参与了拐卖妇孺，被我当场抓获，就在刚才，他为了保命不被我用铡刀杀了，写了一张供状，牵连不少！” 场下众人闻言一惊，听霍子玉的意思，窦申牵连了不止窦家，应该还有更多人，召集他们抓人的话，是要抓多少人？！ 霍子玉见状道：“他供出了自己堂弟窦荣参与拐卖，还有咸阳不少豪绅豪强，他说在长安与咸阳治下各有一个拐卖团伙老窝，只不过他不知道老窝在哪，所以我召集大家，就是为了抓人！” “去咸阳抓人？”郝玼疑道。 “众将听令！”霍子玉朗声道。 郝玼等人出列行礼，霍子玉继续道：“一军郝玼、裴绪，命你军所部三万人，给我围住咸阳，严守城门，禁止任何人出城！” “属下领命！” “二军杨仁、杨孝，命你军所部三万人，给我封锁咸阳所有街道巷口，严禁任何人走动！” “属下领命！”杨仁、杨孝拱手拜道。 “好，有任何人胆敢反抗质疑，就地格杀！出发吧！” “喏！”郝玼、杨仁四人领命而去。 霍子玉望着马瑞增道：“老马，派你的人给我把长安所有城门、水道都加派人手守死，任何人不许出城！” 马瑞增拱手下拜，领命而去。 望着大帐中仅剩的张秉良、张秉全，霍子玉笑道：“秉良将军可有话说？” 第368章 全城抓人 张秉良刚听完霍子玉讲窦申被抓的时候就傻了。 虽然他自己没有参与过拐卖，但是他从窦荣手里买过三个小妾，而且他自己也知道那是被拐卖的女人，按大唐律，他是要被判绞刑的，于是赶紧道：“大统领，我冤枉啊！” “冤枉？”霍子玉笑道：“窦申可是白纸黑字写着看到你从窦荣那里买走了三个小妾！窦申、窦荣可都是已经被抓了。” “啊不是，大统领，我对三个小妾可是好得很啊，我可没锁住她们，窦荣说是她们家里人都死了，是孤儿，我才买的，而且买回去以后，她们说自己是被拐卖的，有一个当场就要走，我让她走了，剩下两个自愿留下的啊，我可没虐待她们，对她们非常好，还把她们父母也接到长安住了！不信你去查，真的，你去查查！”张秉良慌忙解释道。 “呵呵，知道为什么留下你们两位么？”王建笑道。 张秉全见状，登时心下了然，拱手道：“想必大统领已经查过了，特地支走老郝他们、留下我们，想必有更重要的事吩咐。” 霍子玉笑道：“秉全将军所说确实不错，如果秉良将军有罪，我早就抓他了，又岂会留下他？” 张秉良闻言，大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全身冷汗。 霍子玉见状道：“秉良将军早先也只是治军不严，并无更大的罪过，所以我才特地留下你们一起为大唐继续效力，而且秉良将军已经颇为仁义，买走三位小妾后，任意她们的去留，对主动留下的一家人都颇为善待，这就算不错了。” 张秉良闻言，赶紧赔笑，好家伙，霍子玉之前说的话把他吓了一大跳，他也真的怕霍子玉把他一刀铡了！ 霍子玉道：“虽然本侯知道，但是难保窦家人到时候疯狗乱咬，所以你们还是需要自证清白。” 张秉全闻言，知道霍子玉留下他们的目的要来了，于是拱手道：“大统领但有吩咐，我与兄长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呵呵，倒也不用赴汤蹈火，就是去抓些人，毕竟你们对长安地形以及朝中事务更熟悉。” 握草，张秉全闻言便全明白了，霍子玉这是要他们去带头得罪人了！ 张秉良确实急忙道：“大统领，您说吧，抓谁？！” 霍子玉笑道：“窦申供出了窦荣和其他人，我已经派锦衣卫抓住了窦荣，接下来，就看二位将军的了，首先，包围窦府，不能放走任何一个可能的共犯；其次，无论窦荣供出谁，都立即带人给我围了！” 张秉全闻言，内心一阵苦涩，他也知道，张家这下可能要得罪整个长安官场和世家了！ 张秉良闻言却是大喜道：“大统领放心，末将必定手到擒来！不过，遇到反抗的怎么办？” 霍子玉笑道：“谁敢反抗，就地格杀！宁可冤枉一千，绝不可放走一个坏人！” “得令嘞，您就瞧好吧！”张秉良闻言，拱手领命，唤上张秉全便离开了。 待二人走后，王建笑道：“子玉，你这手，妙啊！” “仲初，你这话说的，我听不懂。”霍子玉道。 “行了，他俩都走远了，你也别装了，张家就没放弃过做大，不然张秉义也不会留在潼关，但是张家这一次在长安到处抓人，得罪的还全都是官绅豪强，以后算是完了！”王建笑道。 “哈哈，他们本来就有罪，来投靠我们，这次抓人，就是投名状！”霍子玉说完，严肃道：“不管张秉良怎么善待两位小妾，但终究是涉及拐卖人口了，将来还是要罚！” 说完，霍子玉继续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就是要告诉天下人，我们大唐，严禁拐卖人口！无论是谁，只要涉案，就必须接受惩罚！” 王建点头道：“嗯，是的。” “走吧，跟我进宫面圣！”霍子玉道。 就在两人前往皇宫的时候，整个长安城都响彻着天策军的脚步。 召庆带人关闭所有门市、酒楼、饭庄、茶楼；锦衣卫、武城兵马司与坊里小吏挨家挨户通告百姓，天策军抓犯人，任何人不得出门，有需要治病的，通告锦衣卫与坊里官吏后，由锦衣卫代为找医生！任何人不听命令，一律当共犯抓走！ 话说刘三棒子等人还在喝酒，忽然看到大批军士在街中跑步前进，锦衣卫、武城兵马司到处通知关闭门市、酒楼，纷纷猜测起来。 瘦子惊道：“这么大阵仗！” 书生郑科讶然道：“侯爷不会动用了整个天策军抓人吧？！”说完，怔怔地环顾一周。 刘三棒子却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我就说吧，侯爷太厉害了！” 说着，一边欢呼雀跃地冲到大街上，一边大吼道：“看看吧，这就是我们大唐的平西侯，他是真的替我们老百姓做主啊！哈哈哈，抓抓抓！把那些人渣统统抓起来！” 恰好张秉良从怀远坊路过，见刘三棒子冲到当街，以为他要袭击，不过见刘三棒子只是欢呼，并未携带武器，而且喊出来的也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于是斥责道：“乱喊什么，赶紧回家！禁止走动！” 刘三棒子自然认得张秉良，听到斥责，赶紧躲回路边，一边笑一边喊：“张将军，你能弃暗投明跟着侯爷做好人，我们都看好你！”说完，又跑回茶楼。 郑科等人见状，直道刘三棒子胡来，恰好掌柜的与店小二撵人，几人便回家了，边走边唱起歌来，俨然便是霍子玉先前写的《满江红·怒发冲冠》。 刘三棒子笑道：“哥几个，老子决定了，老子要投军！要跟着侯爷干！你们要不要一起？” 胖子道：“握草，三棒子，你疯了吧，你家可就你一个劳力！你走了，你娘怎么办？” “我说张胖子，我不是还有一个弟弟么？！”刘三棒子笑道。 “你弟弟腿脚不便啊！”被刘三棒子称为张胖子的人道。 “咳，没事没事，腿脚不便又不是大毛病，老子投军要是建功立业了，也能给他娶个老婆，他能不同意？！” “哈哈哈，三棒子，你这么说的话，我也投军吧！”郑科笑道。 “握草，老郑，你个书生能干啥？！”张胖子笑道。 “放屁放屁，你没听侯爷说么，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哈哈，我好歹也是个举人，投军写文书就不行了？”郑科笑道。 “嘿嘿嘿，你这么说倒也是，”张胖子笑了，然后望着瘦子道：“谢猴子，你呢，我们仨可是都要投军了！” “去你大爷的，你当老子是怂的？”被称为“谢猴子”的瘦子显然也喝多了，只听他道：“我爷爷还曾经是安西兵呢，我这叫有将门遗孤、英雄之后，就算投军也比你们强！” “哈哈哈，没文化就别张嘴，什么将门遗孤，你爷爷又不是大唐将军！”张胖子笑了。 谢猴子与张胖子互怼了起来，郑科却笑了，听着坊里百姓在家里欢呼平西侯抓人的声音，他相信大唐会好起来的。 自开元盛世以来，四十多年，贪官污吏、恶霸豪强与昏君，已经透支了百姓的信任，民心已经逐渐丧失了，这也是他认为大唐军阀能无视朝廷而割据的根本原因，而现在，霍子玉正在一点点挽回民心！ 所以，他坚信大唐会好起来的，他从没这么自信过！ 第369章 景阳钟九响 霍子玉与王建刚赶到兴庆宫，便听到景阳钟响了。 “铛、铛、铛”，不绝于耳。 景阳钟是上朝信号，通常是五响，但是此刻景阳钟却是连响了九下，这是皇帝有事紧急召见群臣的讯号！ 二人急忙加快速度，赶紧进宫！ 霍子玉先是直奔南薰殿，王建在殿外等候。 德宗见霍子玉赶来，立刻问起案情，霍子玉便将三份手书、秦修案书、方家供状、窦申供词全部呈上。 德宗缓缓看了起来，越看，面色越难看，看到最后窦申供词时，直接拍案而起：“岂有此理！！” 霍子玉没敢说什么，德宗问道：“秉良也参与了？” “倒是没参与，就是从窦荣处买了三个小妾，不过并未为难她们，听说她们是被拐卖的，就放了她们，有两个自愿留下了，秉良将军还把她们家人接到长安妥善安置了，所以微臣打算罚他些钱以示告诫就行了。”霍子玉拱手答道。 “嗯，”德宗闻言点了点头，脸色缓和了不少，然后问道：“其他事安排的怎么样？” “回禀陛下，子玉已经命令一军的郝玼包围并把守了咸阳城，禁止任何人出城；三军的杨仁带人封锁了整个咸阳城所有街道巷口。” “嗯，非常时期，这样最好！长安这边呢？” “长安这边，子玉命令锦衣卫严守所有城门，禁止任何人出城；然后二军马瑞增在所有城门加派人手，并守住所有河道、水道，不让任何人以任何途径从长安城出去！” “可以，难得你想的周到。”德宗赞道。 “五城兵马司、锦衣卫已经布告安抚全城百姓，另外派张秉良、张秉全将军包围了窦府和窦申招供的几个府邸；后面陛下派人突审窦荣后，两位将军将会随时带兵抓人！” 德宗闻言，忽然望向霍子玉笑了，只听他道：“你小子，这手玩的倒是可以。” 霍子玉笑道：“能为陛下和大唐分忧，是子玉的荣幸！” “哈哈哈，小王。。。额，臭小子，你做的不错。”德宗本来想骂“小王八蛋”，但是忽然想起之前的事，赶紧改口，再想到霍子玉也是为了帮自己剪除张家的爪牙，所以干脆夸了起来：“张家这下算是被按得死死的了，以后也只能安心跟咱们混了！” 霍仙鸣自然也赞赏霍子玉的做法，听到德宗的话，又觉得有趣，不禁笑道：“听陛下说的，好像江湖帮派的黑话。” 德宗闻言，朗然一笑，正在这时，俱文珍进殿奏道：“启禀陛下，工部尚书窦参窦大人殿外求见！” “嘿嘿，子玉，麻烦来了！”德宗对霍子玉笑道，说完对俱文珍道：“传朕的话，不见，稍等就会朝会，让他去勤政殿候着！” 俱文珍闻言作礼而退。 德宗转而对霍子玉道：“走吧，我们也该去勤政殿了。” 霍子玉跟随德宗刚来到殿外，便见到一人刚起身。 德宗道：“窦爱卿，你怎么还在这里？” “陛下，老臣。。。”窦参正待张口，便见到德宗身后的霍子玉，表情变得愤怒起来，拱手对德宗说道：“陛下，老臣年迈，长子早丧，只有窦申。。。” 德宗打断窦参的话道：“行了，窦爱卿，此时稍等朝议，先去上朝。”说完，径自走了。 窦参无奈，只得跟上，但是仇恨的眼光望着霍子玉，霍子玉反而笑了起来，这让窦参气得眼睛都快喷火了。 勤政殿内，群臣在列，德宗端坐龙椅，缓缓说道：“这大晚上的突然诏大家过来上朝，为什么，想必大家都猜出来了吧？” 德宗眼睛扫过群臣，不少人面带怒色，除了田老倌，他正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 窦参正要张口，德宗又道：“传长安县令秦修、五城兵马司主事令狐楚！” 俱文珍出大殿宣诏：“吾皇有诏，宣长安县令秦修、五城兵马司主事令狐楚进殿！” 秦修、令狐楚早就准备好了，闻言，亦步亦趋，赶紧进殿，一拜到地。 德宗道：“谁是五城兵马司主事令狐楚？” 令狐楚赶紧往前一步拱手道：“回禀陛下，微臣正是五城兵马司主事令狐楚！” 德宗闻言，点了点头道：“听说下午天下第一武道大会散场后，在嘉会坊与长寿坊那里发生了一件案子，你还是亲历者，怎么回事，你说说。” “微臣遵命，”令狐楚闻言，站直身道：“陛下，下午武道会散场后，微臣在前面安排小吏正在疏散百姓，刚好看到窦申窦大人坐马车经过，于是便跟他打招呼，窦大人也跟下官聊了几句，微臣看到窦大人车辕上有一个锁链延伸到车内，便多问了两句，窦大人便给我看了看他的小妾，说是小妾有些癔症，爱打人，所以用锁链锁着。” 殿内没人说话，静的可怕，只有令狐楚的声音，只听他继续道：“微臣也没多想，便拱手与窦大人告别，但是就在这时，有个老妇人拼命地冲了过来，抓住了窦大人的衣角开始拽！ 老妇人披头散发、张牙舞爪，下官也担心是疯癫之人，所以正要派人拉开她，但是这时候又来了一位年轻女子，说窦大人的小妾是她走失的妹妹小梅，所以微臣赶紧派人拉开她们，然后好询问一番。” “嗯，你做的是，然后呢？”德宗又问道。 “然后窦大人就说微臣只是五城兵马司主事，就是个领人扫大街的，凭什么问他，然后他和他的家丁就开始殴打老妇人方白氏以及方话，微臣要阻止，窦大人便说，你知道我爹是谁么？然后他的家丁就狠狠打了我两巴掌！” 令狐楚说到这里，德宗才发现令狐楚左脸还有些肿，难怪他感觉令狐楚左脸比右脸大一点，德宗怒道：“大胆狗奴才，竟敢当街殴打朝廷命官！” 令狐楚闻言，心下大安，拱手道：“后来平西侯来了，当时长安县令也在场，侯爷问他当街无故殴打朝廷命官该当何罪，秦大人说杖毙，侯爷便命微臣与秦大人监督，由锦衣卫与长安县皂吏将恶奴窦三杖毙了！” 秦修闻言，也跟着拱手一拜，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嗯，打死好！”德宗怒道：“然后呢？” 令狐楚道：“后来侯爷控制住老妇方白氏与方话，先问了窦大人事情经过，然后方白氏之夫、方话之父方进便来了。 然后侯爷让他也辨认了一下，他也说那是他走丢的女儿方梅，说他是说书人，喜欢话梅，所以给女儿取名方话、方梅，两个女儿都会写字。 于是侯爷便让秦大人准备笔墨，由方梅、方进、窦大人分别独立写了方梅的名字与生辰。” “结果如何？”德宗一边看着供状、案书，一边问道。 “方梅与方进所写，完全一致，方进还写的更精确，生于九月二十八日辰时正，而窦申窦大人所写，与方家二人所写的名字与生辰均不一致！ 当时大街上有成千上万的百姓，众目睽睽，三人手书也分别有微臣与秦大人以及锦衣卫召庆分别保存，所以断无串通嫌疑，三人手书也是由我三人手持，让围观百姓都过目了的。” “启禀陛下，令狐大人所言，无一是虚！”秦修拱手斩钉截铁地说道。 “嗯，好，你们先退下吧！”德宗吩咐道。 “微臣告退！” 第370章 热闹非凡 窦参早就想发飙，但是德宗一直压着，而秦修、令狐楚陈述完事情经过，他就反而无语了。 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宦海沉浮几十年的他明白，时局对他不利，自己儿子是理亏的，他现在开口，反而落人口实，于是反而冷静下来，不再言语。 德宗见众人此时反而哑口无言，于是问道：“诸位爱卿，可有何异议？” “启禀陛下，臣有事要奏！”吏部侍郎崔损说着，左跨一步出列，拱手拜道。 “哦？崔爱卿有何本奏？”德宗笑道。 “陛下，平西侯擅自调兵包围官员百姓府邸，七万天策军、锦衣卫、武城兵马司、各县衙役都上街鼓噪，惊扰百姓！”崔损道。 “嗯，”德宗点了点头，对霍子玉道：“平西侯，你可有话说？” 霍子玉第一次参加朝会，就站在邕王李源、魏博节度使田老倌身后，只见他听崔损参奏他，倒是不慌，听德宗问他，这才不慌不忙地出列，拱手拜后，从怀中掏出德宗密旨道：“崔大人，这里有一份圣旨，不知道你敢不敢看一看。” 崔损闻言，反而有点慌了，强自镇定道：“有何不敢？”说着，恭恭敬敬地从霍子玉手中接过圣旨，看了起来。 不看还好，看完傻了，一个激灵过后，赶紧将圣旨还给霍子玉，然后跪地道：“陛下，微臣不知陛下有旨，不知御赐侯爷便宜行事之权，罪该万死！” 霍子玉听崔损那么说，心底笑了，这崔损真滑头，一句话把责任都给推掉了。 “呵呵，你又不知情，无妨，无妨，平身吧。”德宗笑道。 “陛下，老臣也有本奏！”杜佑手持笏板，出列朗声道。 德宗笑道：“杜爱卿有何本奏？” “陛下，赐平西侯便宜行事之权，此举不妥啊，平西侯身为天策军大统领，带兵在长安城到处抓人、包围百官府邸、百姓居所，现在是有陛下旨意，将来他要是私自调兵，百官会不会还以为他是得了陛下密旨？届时他若是威胁百官、挟逼皇城，那我大唐社稷岂不危矣？！”杜佑厉声说道。 “是啊，为臣附议！”吏部尚书李则之也道。 “微臣附议！”户部侍郎齐抗也挺身出列拜道。 “陛下，杜大人所言，恕微臣不敢苟同！”刑部侍郎赵憬挺身出列，手持笏板，对杜佑等人怒目而视。 “赵爱卿，说说你的看法。”德宗微笑道。 “启禀陛下，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没有陛下的命令，不管是天策军大统领还是兵部，都无法私自调兵，杜尚书、李尚书、齐侍郎以虚无妄断之言污蔑朝廷大员，实在令人震惊！若是以此等小人捕风捉影的莫须有罪名就将平西侯治罪，实在匪夷所思、令人心寒不齿！”赵憬愤慨地说道。 “赵退翁！你岂有此理！”杜佑听赵憬骂自己，大怒。 “姓杜的，别以为老夫就怕你了，可别忘了，你侄子杜益也涉案！你此时参奏平西侯，难逃借机报复之嫌！就不怕天下人都戳着你杜家人脊梁骨骂么？扪心自问，你对得起杜家世代先祖么？！” 杜佑闻言，气得脸色铁青、全身颤抖，便要拿起笏板砸赵憬！ 田绪见状，努力控制自己不笑出来，心中直道：骂吧，骂吧，最好打起来！ 德宗见状怒道：“够了！朝堂之上如此喧哗，成何体统？！” 几人闻言，这才安静下来，德宗扫视众人，沉声说道：“平西侯调兵的旨意，是朕和兵部李光进、杜黄裳一起拟定的，不存在私自调兵之说，杜爱卿、齐爱卿、李爱卿说的是有些道理，可以防微杜渐，但若以此来指责平西侯将来会造反，就不对了！” “可是。。。”李则之正要再说，德宗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只见德宗摆手道：“好了，调兵这件事，是朕的意思，勿要再多言，诸位爱卿可还有什么要启奏的？没有的话，朕就要让平西侯讲讲了。” 见众人没人再应答，德宗对霍子玉道：“平西侯，说说你接旨后都是怎么做的？” 霍子玉闻言，拱手拜道：“微臣遵命。” 清了清嗓子，霍子玉出列后一扫左右文武大臣，朗声道：“接陛下密旨后，吾先命锦衣卫关松派人严守长安各城门禁止任何人出长安，同时按照窦申供词抓捕了窦荣！随后，传令锦衣卫配合五城兵马司、各县令衙役皂吏，关闭门市酒楼，通令并安抚百姓在家不得出门走动，凡有特殊需求，必须通过锦衣卫！” 只见德宗点了点头，其他大臣有的点头，有的赞赏，有的面无表情，而田绪的笑容则逐渐消失。 霍子玉继续道：“随后本侯根据窦申供词，一令天策军第一军郝玼所部包围咸阳，严守城门，禁止任何人出城；二令天策军第三军杨仁所部，封锁咸阳城内所有街道巷口，禁止任何人走动；三令天策军第三军马增瑞所部，接管锦衣卫任务，封锁长安所有城门以及水道、河道，禁止任何人出长安。四令天策军第四军张秉良所部三万人，照窦申供词，包围所有涉案人员府邸，后续陛下派人审理案件，所有抓捕任务，均由张秉良所部人马配合行动！” 说完这些，霍子玉便拱手再拜，然后回到了原位。 德宗很满意霍子玉的行动，虽然在南薰殿已经听过一次，但是再听，依然非常欣赏，而且，在霍子玉面向文武群臣说行动的时候，他仔细扫视了所有文武群臣，看到了他们的反应，他的表情也变得玩味起来。 尤其是看到田绪逐渐变得难看的老脸，甚至气到嘴角直跳，他差点笑出声来，心中直道:哈哈哈，田老倌，没想到吧，让你失望了，这次你可没热闹看了！ 当然，窦参脸色逐渐变得苍白；杜佑神色惊叹；贾耽脸上露出的欣慰笑意；李光进、杜黄裳的连连点头；崔损等人连连擦汗的样子，他都尽收眼底。 德宗看得一点不错，窦参在听霍子玉说安排的时候，从平静到惊讶、再到惊叹、最后到无奈的苍白，他彻底懂了，霍子玉手段太强了，做事周密，丝毫不拖泥带水，尤其是几乎封锁了整个长安，让他一点反抗的手段都来不及玩，最后无奈的闭上了双眼，如今，只有想办法保住自己儿子的命了！ 让窦参感到一阵阵恐惧的，是他的堂侄窦荣，这个侄子早就被锦衣卫抓走了，自己想跟他通通气，好让他咬牙不招供其他人，但是连这都无法做到了！他只能在内心暗暗祈祷窦荣别发疯咬人！ 杜佑则逐渐被霍子玉震惊到了，他知道霍子玉文武双全，回到长安后看到霍子玉的布局能力，自然也是赞叹，但是此刻，他见识到了霍子玉的果断与雷霆手段！ 太果断了！毫无拖泥带水！雷厉风行！周密至极！窦家和窦家的势力，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任他宰割！ 他难以置信地望向田绪身后的霍子玉，他承认，这个少年紫衣侯的老辣让他不由得叹服！ 想到这里，他望向窦参，不由得摇头：窦家败了！ 窦参啊，你之前斗败了陆贽、斗败了高郢、斗败了裴延龄，甚至将李吉甫硬生生按着关进了翰林院，可终究还是败给了霍子玉啊！ 第371章 大闹勤政殿 德宗见群臣无人再言，纷纷被霍子玉的手段震惊，问道：“诸位爱卿可还有异议？” 李则之拱手一拜，试探地问道：“陛下，如今大唐正在举办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如果此时大张旗鼓地审理此案，会不会让异邦看我大唐笑话？耻笑我大唐？” 德宗闻言一怔，不过没等他开口，只见户部尚书左开来厉声道：“陛下，老臣请求陛下立即诛杀国贼李则之！” 李则之闻言大惊，然后望着左开来大怒道：“左亮申，你疯了，你骂谁国贼？！” 左开来却丝毫不惧，怒视李则之然后大骂道：“老夫骂的就是你，你就是国贼！该当立刻诛杀！” “你、你。。。你踏马疯了！”李则之气得两手与嘴巴都哆嗦了，指着左开来骂道。 “陛下，老臣再次恳求立刻诛杀国贼李则之！”左开来再次厉声拜道。 “哦？左爱卿怎么今天这么冲动？为何骂李爱卿国贼？”德宗问道。 “陛下，大唐国都长安发生了这么耸人听闻的大案，牵连甚广，如果就此作罢，得寒了多少大唐百姓正义的心呐？那《大唐律》还要来何用？难道大唐律法是专门用来约束和制裁百姓的？刑部衙门外现在还留着玄宗他老人家亲笔手书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难道都是摆设？！ 如果法律不公，不能保护百姓、惩治坏人，那我大唐百姓将与朝廷离心离德，民心也就散了，我大唐距离灭国也不远了！”左开来越说越激动，最后几乎咆哮着喊了出来！ 朝堂上，无一人敢应，包括德宗，左开来的话，掷地有声、振聋发聩，令每个人都如醍醐灌顶！ 左开来继续厉声道：“现在，这件案子明摆着就是有官商暴民联合起来坑害百姓，试想，窦荣等人作恶多年，害了多少无辜的大唐百姓？多少家庭因此骨肉分离？！ 如果仅仅因为怕异邦知道就不管了，那老百姓怎么办？他们就活该被坑害？下午的时候，案子就已经传遍长安了，谁不知道？究竟是异邦虚伪地夸我们大唐繁荣盛世比较重要，还是切实保护好我们大唐子民重要？ 因为怕异邦笑我们，就封锁消息，问题就不存在了？实际问题就被解决了？没有！最后寒心的是大唐百姓，丢的是大唐的民心，到时候异邦才会真的做梦都笑醒，他们巴不得看到大唐朝廷丧失公信力、巴不得大唐朝廷民心尽失！我想问李则之，大唐百姓因此与朝廷离心离德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还敢说你不是国贼？！是不是该将你就地格杀？！” 李则之羞得面红耳赤，哪还敢接话，赶紧跪地向德宗道：“陛下，微臣只想维护大唐形象而已，绝无故意害国之心，望陛下明察！” 德宗见状，一来心中大赞左开来骂的痛快，二来也觉得敲打李则之也差不多了，虽然自己看这位便宜皇亲不顺眼，但是说他卖国，还不至于，于是道：“左爱卿一番言论，爱国拳拳之心令人动容，足见赤诚，朕心甚慰！不过李爱卿也只是随便提一句，没有恶意，何况，他还是宗室皇亲，岂会做国贼？你说是吧，左爱卿？” “陛下，这里是朝堂，李大人又是我大唐的礼部尚书！岂能随便就乱提一句？”左开来不依不饶道。 “额。。。好吧，李爱卿，那就罚你半年俸禄，你可领罚？”德宗问道。 “微臣。。。领罚！”李则之再也没有皇亲的嚣张气焰了，磕头领罚。 见左开来与李则之归位，德宗这才悠悠说道：“此案涉及众多，所以需要多方合作审理，诸位爱卿可有提议？” 窦参闻言，正要开口，只听杜佑道：“陛下，老臣请求担任此次主审。” “我反对！”刑部尚书高郢(ying)厉声说道，说着，手持笏板，躬身出列。 “高公楚，你什么意思？”杜佑怒道。 “什么意思？”高郢轻蔑道：“杜大人，你不会不知道你侄子府邸已经被围了吧？” “老夫自会大义灭亲！”杜佑怒道。 “哟，你要这么说，那是不是窦参大人也能主审？”高郢不甘示弱地讽刺道。 “高公楚！”窦参听闻高郢讽刺自己，再也忍不住了，说道：“老夫身正不怕影子斜，犬子犯法，老夫也当大义灭之！” 就在此时，久不开口的贾耽拱手道：“陛下，老臣有话说。” “相爷有话，但说无妨。”德宗笑道。 “多谢陛下。”贾耽谢完德宗，继续道：“有道是，瓜田李下，君子避之，杜大人与窦大人都有亲属涉案，于公于私都该回避；而且，明日开始，进士考便要开始，杜大人所在吏部与礼部且要忙，所以不该再谈主审之事。” “嗯，相爷言之有理。”德宗说完，望向杜佑与窦参，二人面红耳赤地退回班列，不敢再言。 贾耽继续说道：“至于高大人，老夫认为也不可担任主审。” 高郢本来看到杜佑面红耳赤地退了，心底都快笑死了，但是听贾耽说自己也不能担任主审，顿时急了：“贾相，为何下官不能主审？” 贾耽解释道：“高大人早年与窦大人有些矛盾，此番如果担任主审，很难不让人议论他借题发挥、打击报复，虽然高大人不会这么做，但是毕竟难以堵住天下人之口，您觉得呐，高大人？” 高郢本来还想说几句，但是听完贾耽的话，也不得不叹了一口气，毕竟贾耽说的是大实话，而且他虽然不说想打击报复窦参，但是还是乐意亲眼见证窦家倒霉的，此刻只得拱手道：“相爷言之有理，下官认可！”说完，也退回了原位。 窦参看高郢退了回去，心底一颗巨石落了地，直道好险，早年自己将高郢从相位上拉下来，高郢如果这次担任主审，不打击报复才怪！ 德宗见杜佑、高郢都被贾耽否定，于是问道：“依相爷所见，该由谁主审呢？” 贾耽闻言拱手再拜道：“回禀陛下，老臣以为此案牵连甚广，需由数方联合审理，以老臣所见，由刑部与大理寺领衔、兵部与京兆府协理为佳，当然，如果由平西侯调兵监理支持更好。” “嗯，这个建议好，那依相爷所见，各部派遣何人为佳？”德宗问道。 “回禀陛下，刑部侍郎赵憬刚直不阿、公正严明、嫉恶如仇，是此次主审的最佳人选！”贾耽轻声道。 “嗯，可以，”德宗点头后道：“刑部侍郎赵憬何在？” “微臣在！”赵憬听德宗宣，挺身出列拜道。 “此次案件就由你担任主审！”德宗道。 “微臣遵旨，必不辱使命！”赵憬领旨，一拜到地。 “贾相，其他部人选呢？”德宗询问道。 “大理寺评事郑珣瑜，忠直勤恳、廉正无私；兵部侍郎杜黄裳，忠厚体直、刚正仁爱；京兆府尹许孟容廉洁无私、做事颇为干练，此三人最适合与赵大人协同审案。”贾耽一口气说了三位。 俱文珍传德宗诏，宣郑珣瑜进殿，德宗宣布了最终任命，四人齐拜。 安排完后，德宗又对霍子玉道：“子玉，最近几日也没有大唐比赛，你就领兵协助办案吧！” 霍子玉闻言，躬身拱手领命，然后又冲赵憬等人拱手示意。 第371章 后 第一卷后期说明 小说塔读独家签约更新至今，已八十余万字，目前正在写的，是一件大案。 这件案子看似偶然，实则本来是我为另一部小说《我大哥叫朱重八》构思的，毕竟将彻查人口贩卖案放到明朝初年，更为合理。原因，大家都懂，明太祖对官场腐败与坑害百姓的案件都是零容忍的，彻查本案甚至一查到底也更符合人物性格。 可惜这本《我大哥叫朱重八》涉及太多政治讽刺与隐喻，不适合发表，所以夭折了，小说中的很多情节，我也都加入到了这本《这个大唐我来救》里了，导致这本本来是军事历史题材的小说，变成了诸位眼见的样子。 同时为了纪念，在下也将小说《我大哥叫朱重八》男主名字朱凤九作为了本人笔名，那本小说本来要写男主与堂兄朱重八相依为命然后结识更多兄弟，一路打拼，不断战胜各种势力与对手，最终赶走蒙古胡人、帮助朱重八登上帝位的，中间涉及宗教、历史、民族、民主问题，还会讨论政治体制、民主体制等问题。 读到这里，大家应该就明白为什么这个小说不能发的原因了，题材太敏感，因此很多内容被融合进本部小说，偶尔会涉及一些历史、政治、民生方面的讨论，大多给出结论性总结，不会过于深入探讨，还望大家海涵，如有大家感兴趣的，可以留言，或者开群讨论，历史这东西，就是一个轮回，向来变得只有物质条件，人性，从没有改变过。 要声明的是，本部小说第一卷《英雄出少年》已步入尾声，本人也将继续努力写下去，直到真正完结。 后续天下第一武道大会我会继续花大笔墨去写，当然，会有大量历史人物出场，不少人我还会进行些许的改写，如果有哪位历史先人的后人有意见，均可联系在下修改，多谢。 第一卷《英雄出少年》虽然涉及人物、事件众多，但依然是布局和铺垫阶段，到第二卷军阀大战篇会陆续展现给诸位读者，敬请期待。 第一卷后面的剧情，会涉及到： 1.载入史册的贞元大案（涉及后面每一卷剧情）； 2.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后面几轮对决（涉及第二卷军阀大战、第三卷西域大战）； 3.田家与帝党斗争（涉及第二卷军阀大战）； 4.另一件大案（第二卷军阀大战导火索）； 5.惊天秘密。 大家或许都注意到了，在下至今为止，用了不少笔墨在写西域，但仍停留在铺垫阶段，这都会在后续第三卷相继展开，第二卷末和第三卷会是全书重点，所有的铺垫都是为了这个阶段。 还有就是，女主将会登场，是的，你没看错，本小说的女主，真正的女主，即将在第一卷尾声登场。 最后，还是要跟大家再说一下，男主还小，才13岁，这个年纪开后宫影响不好啊！好歹再等两年，等男主功夫境界再提高一个境界再说，求各位读者老爷给男主一条活路，手动狗头！ 本小说塔读独家签约，也会一直免费下去，劳烦大家稍动手指，免费投票支持！月票都是免费的，欢迎来投！您的投票是对在下最大的支持，十分感谢！ 第372章 连夜突审 朝会刚散，赵憬便叫住了霍子玉，拱手道：“侯爷，老夫想连夜突审，不知可否？” 霍子玉闻言拱手道：“赵大人言重了，您是此次的主审，这个还是您说了算，而且本侯也觉得连夜突审最好，只要审完了窦荣，就能将涉案主犯抓获，速度越快，造成的影响越小些，真相大白越早，百姓也越能趁早心安。” “嗯，侯爷言之有理，老夫也是这么想的。”赵憬说完，转而对郑珣瑜、杜黄裳、许孟容三人道：“既然侯爷同意，那我们就连夜突审吧！” 霍子玉从怀中将几张供状、案书尽数交于赵憬道：“赵大人，这是目前全部的供状案书，窦荣、窦申目前都在锦衣卫昭狱分别关押，方家四人也在禁军衙门保护，稍等我便派人将他们移交刑部！” “不用，”赵憬微笑道：“侯爷有所不知，如今这长安城里，只有锦衣卫昭狱和禁军衙门最安全，其他地方，不管大理寺、京兆府还是刑部，哪怕在这皇城，都不安全。” 霍子玉闻言，心底了然。 杜黄裳也道：“不错，哪怕是兵部，也有窦家的人。” 许孟容叹道：“窦申当初进京兆府后，安插进去好多窦家的人，哎。” 郑珣瑜闻言，也是一叹，他只是一个大理寺评事而已，贾耽直接点名他代表大理寺，而不是褚方远那个大理寺丞，就是因为褚方远就是窦参一手提拔的。 赵憬微笑拱手道：“稍等我们就在禁军衙门突审，还请侯爷多包涵！” “赵大人实在客气了，只要能还百姓清白公正，你就是把我禁军衙门砸了都行！”霍子玉拱手道。 “哈哈，侯爷客气了！”赵憬说着，便与霍子玉等人前往禁军衙门。 霍子玉刚出兴庆宫，立刻跟王建同步了所有信息，然后派王建协同赵憬审案，自己则前往各个城门巡查。 巡视完几道城门，关松找到霍子玉道：“大统领，窦荣、窦申已经突审完了，这俩人都招了，许孟容和杜黄裳说天策军已经控制了整个长安城与咸阳后，大理寺的郑珣瑜就吓唬了他一下，说只要不主动交代，平西侯就可能将窦家三族二百人全部铡杀，他就直接傻了，哈哈哈” “咬出什么人没？”霍子玉问道。 “太多了，咸阳县官场估计要抓空，郑珣瑜已经领人带上兵部、刑部、大理寺、京兆府逮捕公文去咸阳了！”关松道。 “长安这边呢？” “赵憬赵大人分别审理的窦申、窦荣，对窦荣说窦申把他都招了，窦荣一下子就炸了，说窦申都知道买卖妇女的事，窦申这下流放是没跑了！还有杜佑杜大人的侄子杜益，专门购买拐卖的妇女到妓院，不仅在长安买卖，还有好多是卖到山区甚至异邦的！他也都招了，还说自己都是打着自己叔叔杜佑的名号！”关松笑了，他知道杜佑老找霍子玉麻烦，这下杜佑算是扳倒了。 “握草，这个杜益真狠啊，打着杜佑的名号买卖妇女！”霍子玉叹道。 “可不是么，杜家算是完了！”关松笑道：“不止杜家，吏部那个崔损也栽了，那老家伙上个月刚从窦荣那里买了两个女孩，专门给他暖脚！不过从窦荣和崔损大儿子崔进供词看，崔损显然不知情，不过崔进可能知情，这个还在审。” “哈哈哈，这老家伙在朝堂上说查这个案会被异邦耻笑，被左开来骂的狗血喷头，哈哈哈，他也是活该啊！”霍子玉笑了：“对了，还有谁？” “还有很多，不过都是不知情情况下购买，比如永王爷、张秉良、裴方、褚方远、李则之，其他都是长安一些商人了。”关松道：“对了，二哥之前喜欢的平康坊的花红好像也是拐卖来的，明日就将勒令平康坊无条件放人了。” “嗯，那也是好事，既然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二哥这下可以正大光明地讨回家做小妾了。”霍子玉正要再问，忽然听到前面有争吵声，于是忙骑马赶了过去。 “怎么回事？”霍子玉朗声问道。 “大统领，这个人说收到家书，家里有急事，非要出城！”一名守门士兵道。 霍子玉望向那人，只见那人中等身材，一脸麻子，一手背着盘缠，一手握着竹竿，正一脸焦急地望着霍子玉。 霍子玉笑了，然后道：“这位老乡，本侯理解你着急回家，但是今日长安严格封禁并抓捕犯人，要出城，只能等明日辰时以后，任何人不得例外，还请你暂时回去住处，明日再出城。如果没有住处，可以先去禁军衙门暂住。” 那人连忙摆手道：“草民哪敢住禁军衙门啊，再说，草民也有地方住，既然侯爷说明天才能走，那俺这就回去！”说完便拱手而去。 霍子玉侧身对关松道：“找两个兄弟盯着这个人。” “大统领发现什么了？”关松问道。 “这个人有内力，而且我看到他左右手的中指关节都格外粗大且粗糙，这是暗器练多了的结果，这样一个人在这个点出城，必然有问题！所以派人给我盯紧他！” “属下明白！”关松说着，拱手找来三名锦衣卫好手耳语一阵，跟着那人而去。 霍子玉巡视过后，终于有时间回去休息，贾兰笙、薛涛赶紧迎他，薛涛去热了些粥。 “子玉哥，好喝不？”贾兰笙笑道。 “嘿嘿，我妹子煮的，当然好喝！”霍子玉笑道。 “嘻嘻，就会哄人家！”贾兰笙开心地笑了。 简单吃过饭，霍子玉洗漱完安慰薛涛、贾兰笙几女睡后，自己开始打起坐来。 霍子玉依然困在四禅境没有突破，不过他倒是不以为意，将气释放出去后，静心地在月光下打坐。 不知过了多久，霍子玉忽然听到有人急忙跑来砸门，于是立刻披衣服。 就在这时，霍东在门外道：“公子，锦衣卫关松有紧急事务求见！” “好的，我这就去！”霍子玉答应着，穿好了衣服。 贾兰笙、薛涛等人也醒了，霍子玉安抚几人道：“你们且继续睡吧，关松来找我有事，我先去处理。” “子玉哥一切小心！”贾兰笙握紧了薛涛手道。 “放心吧，我先走了。”说完便出了门。 来到大厅，只见关松正一脸焦急地坐着，霍子玉便道：“出什么事了？” “大统领，不好了，刑部侍郎、赵憬赵大人在大街上被刺杀了！” 第373章 当街刺杀 赵憬，字退翁，渭州陇西人，刑部侍郎，时年六十岁，朝会后还和霍子玉在聊案情，主导连夜突审了窦申、窦荣、崔进等犯人，将整个长安城的官绅豪强几乎抓了一遍，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被刺杀了？ “怎么回事？！什么人敢当街刺杀朝廷大员？而且还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霍子玉急问道。 “赵大人连夜突审，长安城内主犯、从犯几乎全部抓获，由于仅剩一些整理案情和文书的事情了，杜黄裳杜大人与另外几位大人考虑到赵大人年事已高，便建议他先回去休息，结果在回家的路上就被刺杀了，不过好在赵大人只是重伤，陆老爷子已经赶去救治他了！”关松拱手道。 “嗯，有陆老爷子在，赵大人应该没有性命之忧了，不过，赵大人是本案主审，就没有人保护？”霍子玉奇道。 “有，刑部两位衙役、赵府两名家丁，另外还有王副统领派的一名锦衣卫。” “五个人都没能保护住赵大人？” “没。。。没，五个人尽数被杀，咱们那位锦衣卫甚至连放响箭的机会都没有！”关松说着，面带惭色地说道：“其实也是属下疏忽了，没想到有人敢在这个点刺杀主审。。” “现在整个长安街道巷口都是天策军、锦衣卫和五城兵马司的人，各个坊里的小吏也都没睡在巡视，能在这种情况下动手杀人，看来来头不小。”霍子玉没有责备关松，这也是他没想到的。 “可是主犯从犯都已经被抓了啊。。。”关松茫然道。 “现在看来，事情没这么简单，肯定还有更大的案犯漏掉了，通知杜黄裳杜大人再审窦荣与杜益！”霍子玉沉吟道，说着又道：“有人看到凶犯了么？” “有，咱们有位兄弟当时正领人巡街，就看到一个黑影，个子倒是不高，戴着一个唱戏的白脸面具，往城西逃去了！” “联系案发地到城西所有的兄弟和天策军，有任何贼人踪迹立刻包围并通知我，我这就进宫禀奏陛下！”霍子玉刚说完，突然想起什么，问道：“既然没有使用刀具，那凶手使用什么作案？” “一截竹刀！”关松拱手道。 霍子玉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但是不敢肯定，于是道：“关松，你有没有想起来，上半夜的时候，有个人想出城，就是用一根半短的竹竿扛着包袱？” 关松闻言，恍然大悟后惊道：“他就是凶手？！” “嗯，有可能，”霍子玉道：“我猜测，他可能是受人指使要去咸阳杀人，但是被我们挡住，所以就想杀了主审好拖延时间，待明日放开城门后再出去杀人！” “属下明白了，我这就派人通知杜大人然后追寻凶手踪迹！”关松点头行礼后便领人匆匆策马而去。 霍子玉则心情沉重地往兴庆宫赶去，他的心情不能不沉重，堂堂朝廷大员被当街刺杀，而且是在满街布防的情况下！ 在后世，他不是没读过唐史，中唐时期就发生过宰相武元衡与裴度被当街刺杀的事情，两人一死一重伤，那更骇人听闻，不过最终也是不了了之，因为都知道是军阀派的刺客。 现在这样的事，就发生在霍子玉身边，这让他深深惊讶，大唐朝廷的腐败与罪恶居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这样的大唐，难怪会在数十年后被黄巢带领农民起义军搅得天翻地覆！ 霍子玉来到南薰殿，将案情禀报完，德宗陷入了沉默。 就在这时，兵部侍郎杜黄裳带着案书也赶了过来，禀报完案情后，又禀报了赵憬被刺杀一事。 德宗面色阴沉的可怕，站起身仰望夜空，一言不发，吓得杜黄裳没敢多说一个字，南薰殿就此陷入了可怕的静默中。 过了将近十分钟，德宗才咬牙切齿地说道：“杀！都给我杀了！” 霍子玉、杜黄裳、霍仙鸣，都没敢接话。 德宗转身吩咐道：“下诏，命兵部尚书李光进全面接管此案。” 说完对霍子玉道：“这件案子，给朕追查到底，无论查到谁，都给我抓！凡有抗旨，格杀勿论！” 霍子玉闻言，知道德宗真的怒了，于是语气坚定地拱手拜道：“微臣谨遵圣命！” 待出了兴庆宫，关松已经冲了过来，拱手道：“大统领，闹大了！” “什么闹大了？” “昨晚跟踪那人的兄弟们说，那人进了兴化坊李家，刚才几个巡视把守的人都说看到一个黑影闪进了兴化坊，据兴化坊里正和小吏们说，是进了李家。。。” “哪个李家？” “礼部尚书，李则之李大人家。。。” “李则之？！”霍子玉震惊了，这个李则之上半夜朝会已经让他震惊过一次，这次更让他震惊了。 “没想到，他隐藏这么深？！”霍子玉沉吟道。 “大统领，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霍子玉怒道：“给我围了！” “围倒是已经围了，不过他论起来还是陛下的族兄，我们不敢进去。。。”关松迟疑道。 “陛下有旨，无论是谁，给我立即抓了！”霍子玉说着，拎起玄铁棍、一夹马肚道：“走，跟我去兴化坊抓人！” 时间已经是丑时，宵禁加上紧急封锁，宽阔的大街上除了天策军以及五城兵马司的人，并无其他人车，霍子玉与关松领人纵马狂奔着，很快便来到距离皇城不是特别远的城西兴化坊。 只见兴化坊西侧巷口已经占满了士兵衙役，见霍子玉赶到，纷纷拱手行礼。 霍子玉下马后，拱手道：“情况怎么样？” 召庆拱手道：“已经围了，但李则之是礼部尚书，还是皇亲，没有圣旨，兄弟们和京兆府、大理寺、兵部的人都没敢进去。” 大理寺、京兆府、五城兵马司小吏纷纷向霍子玉自报家门行礼，霍子玉边点头便道：“兴化坊里正、典官何在？” 从人群中闪出二人，为首一人躬身拱手道：“下官兴化坊里正曹庆与典官曹梦见过侯爷。” 霍子玉看了看二人道：“你们上半夜可是看到戒严后有一人扛着竹竿背着包裹进李府了？” “正是，”曹庆道：“当时已经戒严，我二人见他大摇大摆进坊，还问了他，他说他叫李四五，是李大人的远方外甥，我们也没敢再多问，他就不慌不忙地进了李府，李府家门外的家丁也没阻拦，我二人便没再疑惑。” “后来呐？半夜的时候他又来了？”霍子玉问道。 “启禀大人，没有，我们当时也是听天策军士兵和锦衣卫喊抓人，我们就赶紧从家门口往外跑，刚好看到一个黑影踩着那棵树然后跃上墙头，接着就闪进了李府，奇怪的是，李府的狗后面也没再叫，李府也没人喊抓贼。”曹庆拱手再拜道。 “对对对，大人，那人身手极好，一下就窜到树上，然后一扒拉那棵树就跳上墙头跑进去了，脸上还戴着一个面具，小人根本来不及看清人！”曹梦说着，指了指李府外一棵大树。 “嗯，你二人稍等敢公堂指正么？”关松问道。 “敢，怎么不敢？小人要是说瞎话，让我被狗头铡杀十遍！”曹梦拍胸脯指天发誓道。 霍子玉见状，心底便已经了然，一举玄铁棍，沉声道：“走，跟我进李府，抓人！” 第374章 兴化坊李家 此刻，李府依然大门紧闭，锦衣卫敲门也无人应，关松见状拱手道：“大统领，撞门吧！” 霍子玉道：“现在去调开城木也晚了，都给我闪开！” 众人闻言赶紧让开，躲在一边。 霍子玉提起玄铁棍，运气三两步来到门前，一棒便砸在了李家大门上，只见大门轰隆隆被砸倒，门后传来惨叫声，看来是被砸到了。 众人见霍子玉一棍砸开了李家大门，顿时群情踊跃，感觉像是自己在跟霍子玉一起打仗一般，激动了起来。 霍子玉大喝一声道：“这几个狗贼顶住大门阻碍执法，给我全部就地格杀！” 几名李家家丁，闻言吓得赶紧讨饶，可惜晚了，关松领上十几个锦衣卫，上去就砍，几人转眼就横尸当场！ 几名锦衣卫杀了家丁后，胆气顿时壮了，后面跟着的京兆府、五城兵马司、大理寺衙役皂吏们也都激动起来，呐喊着杀进去抓人！ 众人刚进大门，只见对门便是一副巨大的屏风壁画，上面或雕神兽、或画着飞天，正待众人群情激奋要冲进去时，只听屏风后一声喊叫：“侯爷侯爷，别砸啊！” 锦衣卫与京兆府众人赶紧止步，转眼就看到一位老人领着一众家人与家丁赶来，为首老人正是李则之，只见他望着倒塌的大门与横死的家丁，毫不在意，却满脸堆笑道：“侯爷，这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啊！” “什么风？哼哼，一股子歪风、妖风！”霍子玉道：“李大人，本侯奉旨抓人，如今几十名锦衣卫、五城兵马司与京兆府、大理寺衙役都看到凶手跑进了你家里，还有兴化坊里正与典官作证，本侯要搜查，你不会阻拦吧？” “哈哈，误会误会，老夫府上怎么会有贼人呢！一定是大家误会了！天这么黑，可能都看错了！”李则之继续笑道。 “李大人，月光可是已经升上来了，你不会看不到吧？而且，就算一个人看错，十个人看错，难道这五十多人一起看错了？难道你兴化坊里正和典官近在咫尺也看错了？”霍子玉笑道。 “这。。。”李则之转而望向曹梦与曹庆，眼带怨毒，但转而笑道：“好吧，既然平西侯说贼人进来了，那就可能真的进来了，老夫府上人手少，防护又松散，难保真的进来贼人，哈哈哈” 关松闻言望了一眼霍子玉，霍子玉点了点头，他自然明白关松什么意思，自然是李则之说的话太滑头。 这老头子对逃进贼人的事没法狡辩，就转移自己责任，这样后面就算真抓到凶手，也是跟他自己无关！好一个狡诈的老头子！ 霍子玉则笑道：“李大人放心，本侯奉旨查案抓人，陛下目光如炬、英明神武，自然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关松闻言，差点笑出声，李则之却脸色顿时黑了，他知道自己碰到硬茬子了，这霍子玉不仅胆大，简直胆大包天，先把责任都推给皇帝，说自己是奉旨办案抓人，意思就是就算来李府抓人抓错了，那也是皇帝的意思，就算错了也不能算错，因为皇帝目光如炬、英明神武，是不会错的！ 霍子玉眼见李则之脸黑了，却不以为意，问到：“李大人，贵府上所有人都在这了吧？” “都在了，”李则之无奈道。 “好，”霍子玉一望身后道：“奉陛下口谕，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无论是谁，只要涉案，全部抓获！给我搜！” 五十多名锦衣卫与各府衙役、一百多天策军士兵闻言，立刻冲进李府搜查起来。 正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数百人之多。 霍子玉回头一看，是刘冬、姜可元兄弟带人来了，于是问道：“刘冬，你怎么来了？” 刘冬拱手道：“大统领，杜益为了保住小儿子的命，把大理寺丞褚方远给供出来了，张秉良将军带人抓了褚方远，李光进大人现场突审，他什么都招了，说是李府有个叫李四五的人曾经卖给他几个小妾，就关在崇化坊一个小宅里，张将军已经带人赶去崇化坊了，王军师担心我们这边人手不够，所以赶紧派我们过来了。” 李则之听褚方远被抓，面色一呆，随即低下头去，霍子玉见状，心底已经明白了七七八八，于是对道：“兵分四路，给我彻底搜查李府！” “遵命！”刘冬拱手得令，随即指挥手下分四路，然后每路分十个小队进入张府搜查，剩下的留下待命。 过了半个时辰，所有人陆续回来禀报，都没发现贼人踪迹。 直到最后一小队归队报告：“报告大统领，第二十七小队没发现贼人。” 李则之见状，笑道：“侯爷，您还要再搜一搜么？如果再搜不出来，老夫明天可就要上朝参你借查案之名私闯官宅了！” 关松不敢置信地问众人道：“所有地方都搜查了？” “是的，除了水井没有下去搜了，其他地方，不管谷仓还是地窖，都查过了，连墙壁和柱子我们都挨着敲了！”一名小队长说道。 水井？霍子玉闻言忽然想到了什么，随即笑了，只听他道：“既然李大人邀请本侯再搜一遍，那就满足您老的要求！兄弟们，给我再搜一遍！” “你！”李则之闻言，气得胡子都炸了，偏又拿霍子玉没办法，只得大喊：“老夫要参你！” 霍子玉不以为意，留下十几名士兵看管李家人，领人边往里走。 进的院中后，霍子玉问道：“你说的李府水井在哪里？” “启禀大统领，李府水井有三口，分别在别院、后花园以及杂院。”一名小队长道。 “嗯，立刻带人把三口井都给我围了！然后领我挨个看看！”霍子玉吩咐道。 “是！”说完领人围井。 霍子玉先来到别院的井旁，站在井边对士兵道：“四人一队，给我用劲弩往井里使劲射！” 四位背着弓弩的士兵，分列四位，开始往井里射弓弩。 经过安禄山改良的弓弩，能射到水下数米之深，四人连射四发，然后收弓弩向霍子玉行礼。 霍子玉道，留下四人把守，其他人，跟我继续去其他井。 很快，霍子玉又来到后花园的井旁，再次命士兵发射弓弩，就在四人正要射箭之时，只听井下传来声音：“不要动手！我上来！” 关松、刘冬以及姜可元兄弟闻言都震惊了，犯人果然躲在井底，不禁对霍子玉暗暗佩服。 众士兵扔下绳索，将人拉起来，乃是一位中等身材的男子，浑身是水，在寒风中却丝毫未打哆嗦。 “呵呵，我小李飞刀能栽在你平西侯手里，也是无话可说！” 第375章 小李飞刀 霍子玉听到“小李飞刀”四字便笑了，那可是后世古龙小说里的人物，于是问道：“小李飞刀？” “正是，我从小在五台山习武，最善轻功与飞刀。” “看来你功夫很高啊！” “还好、还好，单说飞刀的话，只要我出手，没人能从我手下活下来。” “嗯，既然你对自己如此自信，”霍子玉笑道：“我们不妨打个赌。” “哦？什么赌？”小李飞刀来了兴致。 “就赌你的飞刀，”霍子玉笑道：“看你内力也不弱，否则不会这么冷的天气里还泡在水里这么久而不冷。” “那是自然，侯爷也是习武之人，知道内力弱的话，飞刀是玩不到极致的。” “呵呵，所以说就赌你的飞刀，本侯就站在这里让你用飞刀打，如果我能活下来，你就跟我走，而且全部招供，不得有一丝隐瞒。”霍子玉笑道，见小李飞刀还有点迟疑，霍子玉又道：“你的飞刀好像不止一把，所以你可以用上所有飞刀！” 小李飞刀闻言，眸子闪动起来，笑道：“侯爷此话当真？” “本侯是陛下钦封的平西侯、天策军大统领，自然说话算话，如果我输了，自然是死了，他们也不会为难你，你随便走，而且我的属下关松，”霍子玉指着关松道：“稍等我如果死了，他会亲自带着你出长安。” “呵呵，侯爷，你可是大唐的诗神，诗词写的可是妙绝，就是比起前朝诗仙、诗圣、诗佛来也毫不逊色，你死了，可是很可惜的。”小李飞刀一边惋惜，一边从怀中掏出一把飞刀。 “哈哈，大丈夫死则死矣，太史公说，人或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本侯为民请命、涤荡贪腐与大唐蛀虫，死了也是一条好汉！” “哈哈哈哈，说的真好啊，不愧是诗神，如果早二十年遇到你，我可能直接跟你拜把子了，可惜啊！”小李飞刀说着，又掏出两把飞刀。 “大统领！”关松、姜可元等人闻言早就急了，他们以为霍子玉在和李四五开玩笑，谁知道玩真的！ “大统领，他就一个人，就算您不动手，我们兄弟也能弄死他，您何必如此！”姜可元急道。 “对啊，大统领，您还要代表大唐参加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呢啊！”姜可年道。 “哈哈哈，侯爷，您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小李飞刀李四五笑道。 霍子玉对姜可元等人道：“本侯言出必践，不必多言，”说着转而对李四五道：“准备好了么？” 李四五掏出四把飞刀，望着霍子玉道：“杀人，我随时可以。” “来吧，本侯见识下你的飞刀。”霍子玉笑道。 “那侯爷可要小心了！”李四五话音未落，便甩出一记飞刀，直击霍子玉面门！ 所有人都没来得及惊叫的时候，霍子玉倏然伸手，已经用两指夹住了飞刀，笑道：“李四五，说了让你下杀手，你怎么这么客气？”说完，将飞刀扔到一旁。 关松、刘冬、姜可元兄弟见状，顿时松了一口气，但是听霍子玉说完，又开始半信半疑起来，这李四五不会真没有用全力吧？ 李四五见霍子玉伸手便夹住了他的飞刀，顿时心惊，因为他的飞刀除了他师父，没人接得住，而他的师父已经病逝二十年了！ 听霍子玉说完，他脸上再也没有了最初的笑意，而是沉吟道：“侯爷，不得不说，你功夫真的很不错，我要认真了，接我这招吧！” 李四五一语刚毕，短暂运气后突然甩出三记飞刀，斜飞着攻向霍子玉面门、前胸、腹部，最可怕的是这三记飞刀并非上下一条直线，而是有一定错位，速度奇快，根本躲闪不及！ 就在关松等人惊呼的时候，却发现霍子玉已经原地消失，就在连李四五都在惊讶时，霍子玉已经又出现在原地，只见他两手各夹着一记飞刀，口中也叼着一记飞刀！ 李四五已经完全呆住了，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关松几人见状，确实禁不住鼓掌叫好起来，周围士兵也开始挥舞兵器喊起了“威武”！ 霍子玉扔掉飞刀后，望着怔怔发呆的李四五道：“怎么样？服了么？” 李四五闻言，这才缓过神来，沮丧道：“服了，在下说话算话，这就跟侯爷走！” “不过，我可不放心。”霍子玉笑道。 李四五闻言，仰头望向霍子玉道：“侯爷不相信在下的话？” “哈哈，不是不相信你，是不相信李则之！”霍子玉一语未毕，左右手连射出两道气，打在了李四五左右肩头，李四五来不及反应便痛苦地叫了起来。 不过到底是硬汉，硬是站着没有倒下。 霍子玉道：“这样你就没法被李则之蛊惑伤人了！” 李四五闻言，知道霍子玉是怕他在狱中听了李则之的话再越狱伤人，也知道霍子玉不信任他，但是也明白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霍子玉信任的，苦涩一笑，接受了现实。 姜可元兄弟押着李四五便往大门走。 霍子玉则吩咐道：“刘冬，吩咐收队！”说完便转身往府外走去。 李则之见李四五被押出来，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霍子玉出来后，望着李则之道：“李大人，怎么说？” “平西侯，老夫家中安保不佳，以致于闯进了贼人，老夫也是痛心！”李则之微笑道。 “哦？老国贼，你也有今天？”府门外传来一声爆喝，赫然便是李光进，身后还跟着张秉良。 “李大人，你可不要污蔑老夫。”李则之望着李光进道：“小心老夫到陛下面前参你！” “很抱歉，你可能再也见不到陛下了！”张秉良笑道，说完转而怒道：“本将刚才在崇化坊解救了三十几名少女，有两个是长安万年人，说曾经见过你，而你，对拐卖绑架视而不见，呵呵，就凭这一点，天牢就足够你坐穿！” “李大人，刚才褚方远的外甥和杜益的管家可是都招了，说是你都知情，而且看你从李四五手里接过钱，你怎么说？”李光进怒道：“来人啊，带犯人！” 只见四名天策军士兵押着两名男子过来，其中一人指着李则之和李四五道：“对对对，就是李大人，我前年中秋节前亲眼看到他从李四五手里接过钱，当时李四五刚从我手里把卖人的钱拿走！” “是啊，就是他，就是这个老头子，当初问我们大人是否需要几个奴婢，需要的话，就差人给他送过去，后来李四五把人装在送菜的马车上送到我们府后门，还是我亲自从李四五马车里卸的货！” 第376章 全城无眠 没等杜益的管家与褚方远的外甥说完，李则之已经闭上了眼。 李光进怒斥道：“李则之，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呵呵，老夫无话可说，不过，如果要审我，你们可别后悔！”李光进长出一口气后，似乎作出了什么决定，笑着说道。 “我等奉陛下之命查案，有何可惧？！”李光进怒道。 “如果此案还涉及到皇子呢？”李光进一捋胡须，缓缓说道，语气出奇的平静。 李光进闻言，显然犹豫了，于是赶紧命人将李府所有人带走，然后来到霍子玉身边，拱手道：“侯爷，你看现在怎么办？” 霍子玉明白李光进也怕了，案子查到这地步，朝廷两位尚书都翻车了，马上这就要涉及到皇子了，李光进不能不怕！ 此刻，大部人马已经撤走，还有百余士兵、一些京兆府大理寺的人，听完李则之的话，都不敢说话，然后默默望向了霍子玉，连张秉良都不由自主地望去，希望霍子玉下决定。 霍子玉见状，粲然一笑道：“哈哈哈，干嘛都这么望着我？” 说着，从怀中掏出德宗密旨，举过头顶朗声道：“陛下有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本案务必追查到底，无论是谁，一律抓获！” 李光进闻言，心中稍安，转身对众人说道：“我等遵陛下旨，追查到底！回衙，继续审！”说完领人便走了。 张秉良等人来到霍子玉身边，霍子玉见状笑道：“怕什么，有陛下在，大唐的天就翻不了！走，继续抓人！” 无论是京兆府、五城兵马司还是大理寺众人，都被霍子玉的话鼓舞了，不知道是不是给自己打气，纷纷喊道：“对，继续查！”“陛下万岁！” 一时间，群情激奋，所有人情绪再次被点燃，浩浩荡荡，直奔皇城。 这一夜，整个长安的百姓几乎都没睡着，田绪、田仲武父子更没有睡着。 田绪已经喝了快十杯茶，最后叹道：“仲武，你我父子终生大敌，就是这个霍子玉啊！” 田仲武闻言没有说话，他还在震惊当中，毕竟他也没想到霍子玉能迅速出动十二万天策军与各府司衙门差役封锁整个长安与咸阳抓人！ 而刚刚，据馆驿小吏说，他又抓了礼部尚书李则之，已经动手去抓皇子和王爷了！ “这个杀伐果断与狠辣，世所罕见呢，就算是为父，恐怕也做不到！”田绪一声长叹：“此案过后，天下再无人不知霍子玉了！” 田仲武自然明白，霍子玉为民请命、铁面无私，顶着压力一查到底，抓了一众小鱼虾不说，连大理寺丞、两部尚书都抓了，甚至连皇亲都抓了三位！这将在民间树立什么威望呢？ “万民归心。。。”田仲武喃喃道。 田绪知道田仲武的意思，不知道是喃喃自语，还是说给田仲武：“我又何尝不知民心向背，太宗说，民心如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老百姓，你如果真心对他们好、为他们主持公道，他们自然对你好，铁了心的跟你走，但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何其困难？得罪豪绅与大财阀怎么办？得罪其他家族和势力怎么办？你说到底还不是要靠这些人么？” 田绪心中涌起一阵阵挫败感，莫名地，他想到一件事，杀了霍子玉？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抹去，于是转而对田仲武道：“不杀此子，我们田家迟早毁在他手里！” “杀他？”田仲武听父亲这么说，吓了一跳，嗤笑道：“父亲，不是孩儿故意笑话您，实在是。。。怎么说呢，霍子玉家每天时刻都有几十名锦衣卫好手日夜把守，出门又有几名锦衣卫跟着，他本身功夫又高的离谱，怎么杀他？何况他还有十二万天策军与数万锦衣卫。。。” “在长安杀不了他，在其他地方呢？” “不在长安？在哪？” 田绪笑道：“为父这就给你大哥和老四写信，让他们乔装带点人过来，找机会引诱霍子玉出长安，然后杀了他！” “这。。。听起来倒是可行，但是--” “呵呵，没什么但是，霍子玉功夫高又如何，我们如果有百人千人，他也得死！”田绪笑道。 “嗯，或许吧。。。”田仲武点了点头，沉思了起来。 田绪见状，也没再多说，而是迅速在心中思索起计策来。 整个长安的人无眠，尚书省里赶考的举子们也都没睡。 有人想出去看热闹，结果被吏部和礼部的小吏们喝止了，只得怏怏回到集体宿舍内。 小吏们还在巡视宿舍，边走边道：“子曰，食不言，寝不语，明日国考，禁止私语！” 不过小吏们终究无法进门查看所有人，待小吏走后，一间宿舍内有人小声道：“哥几个，刚才我递给一个小吏银子，打听到了，据说是长安城发生了一件大案，平西侯派出了整个天策军的将士，在四处抓人！” “握草，整个天策军将士？！全编十三万、常规作战十二万人啊！什么案子，这么大阵仗？！” “据说是跟下午一件拐卖案有关！” “不会吧？下午的拐卖案影响这么大？” “可不是么，听说天策军第一军第三军天刚黑就去包围咸阳了，还控制了整个咸阳城的街道巷口，禁止任何人走动！” “握草，真的假的？六万人兵围咸阳布控？” “当然是真的，那个小吏自己都说活了三十年，从没听说过能有人为老百姓的拐卖案拼到这程度的！” “嗯，我觉得侯爷还真敢这么干，你看年前杀那二百多劫掠百姓的士兵，铡刀咔咔咔杀了那么久，血流成河！” “对啊，我老觉得自己胆子大，那天愣是把我看吐了，这个过年我都没敢吃肉！” “哈哈哈，你胆子小，当时看得我爽死了，这次我要考不中进士，我就也去投军去！” “对，投军也能为大唐做贡献，你看侯爷今天抓的肯定也都是祸害大唐百姓的有罪之人！” “那当然，刚才我又听那个小吏说，侯爷不仅抓了大理寺丞褚方远，还抓了工部尚书窦大人父子，礼部尚书李则之，还抓了几个皇子和王爷呢！” “握草、握草，这么狠？两个尚书和皇子王爷？！礼部尚书都抓了，明天考试谁主持？” “谁知道，估计会是礼部侍郎吧，听说张秉良、张秉全兄弟俩在长安城抓人都抓疯了，那个张秉良，之前不是吊儿郎当么，听说去崇化坊解救少女的时候都哭了，说是那些人太惨了，他看着就哭了，扭头就跟侯爷抄了李则之的家！” “嗯，没想到张秉良这个二流子师长跟着侯爷还改邪归正了！” “哈哈哈，不懂了吧？侯爷把郝玼一军、杨仁的三军派到咸阳，又派马瑞增守城门和河道水道，只留张家俩将军抓人，啥意思？投名状呗！” “握草，高啊，张家在长安多年，人脉广，这下子得罪了全长安的豪强官员甚至皇族，以后也只能跟着侯爷一条道走到黑了！” “哈哈哈哈，是啊，要不说侯爷厉害呢！” “禁止喧哗！”门外小吏敲门道。 “睡觉喽！”众人一哄而散，蒙头装睡起来。 第377章 罪己诏 丑时下三刻，南薰殿里，德宗拿着杜黄裳、许孟容呈上来的案书、供状，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虽然他下旨让霍子玉彻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查出大鱼的心理准备，但是此刻他依然是震惊、震怒的，怒到了极点。 根据目前的供状来看，李家负责拐卖；窦家、朱家、羊头岭负责倒卖运输；而咸阳、大理寺、京兆府一边阻止百姓救回被拐的妇孺、阻止百姓告御状，还一条龙服务地将被拐妇孺洗白身份，然后由朱家、皇子王爷们堂而皇之的二次倒卖！这么可怕的一个贩卖人口的庞大网络！ 大唐官场真的已经烂到根了！这叫他如何不怒？！ 杜黄裳、许孟容、霍子玉都不敢说话，望着阴沉着脸的德宗。 “杜黄裳，传朕旨意到中书省、礼部、尚书省，明日进士考由礼部侍郎赵宗儒、户部尚书左开来主考，策论由朕届时亲临重新出题！”德宗开口了。 “微臣遵旨！”杜黄裳领旨而去，走出南薰殿的一刻，额头直冒汗，老实讲他确实害怕，活了几十年，这是最害怕的一次，毕竟跟着霍子玉到处抓人，办了一件自古以来、历朝历代都从未有过的事，也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他很怕德宗看到皇子王爷被抓的时候放弃追查，届时此事不了了之的话，自己算倒霉了。 好在德宗没有发飙，也没表态此案到此为止，还让自己传旨走了，这让他顿感轻松，捏了把额头冷汗，不禁加快脚步赶紧出宫，唯恐德宗再派给他别的活！ “许孟容。”德宗道。 “微。。。微臣在，”许孟容也吓得够呛，作为一个京兆府尹，他也第一次经历今天这么大阵仗，杜黄裳走的那一刻，他就羡慕了，多希望出去的那位是他，现在开始担心自己被德宗降罪，额头冷汗直冒，说话都哆嗦。 “你怕什么？”德宗笑道。 “没。。。没。。。微臣是冷，今晚跑得太久，好像是着凉了。”许孟容急中生智道。 “朕知道你是怕朕会降罪给你，将今天这案子就此作罢，对吧？” 许孟容见德宗说开了，吓得赶紧跪倒：“启禀陛下，微臣都是在为大唐办事！” “呵呵，朕说了，你不用怕，怕什么，就像你说的，你是在为大唐办事，为大唐办事，就是为朕办事，你怕什么？” “是是是，陛下说的是！”许孟容僵着脸不自然地望着德宗笑道。 “你做的很好，抓了这帮蛀虫！”德宗笑道：“朕派平西侯去一查到底的时候，本来就做好了朝廷腐败的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我大唐朝廷竟然烂到了这个地步！连皇子和王爷都知法犯法！” 许孟容闻言，心下大定，知道自己这颗人头算是保住了，但是德宗后面说的话，他也不敢多评价，因为怎么说都不对。 你要是说皇帝英明，那意思是你认为大唐朝廷烂到根了？那意思就是皇帝昏庸才放任朝廷烂掉？ 但你说皇帝说的不对？你敢说皇帝说的不对？无论你否定皇帝还是否定说的实话，你都活不了！ 德宗见许孟容不说话，吩咐道：“你现在替朕走一趟尚书省、中书省还有翰林院，代朕草拟一份罪己诏！” “陛。。。陛下！”许孟容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情况，德宗要下罪己诏？ 霍子玉听德宗要下罪己诏，不禁钦佩起德宗来，后世他在读历史的时候，见唐德宗下过四道罪己诏，算得上是中国古代历史上罪己次数最多的了！ 好家伙，军阀造反了，他下罪己诏，说自己没有尽到国君责任，以致君臣失和，让大臣造反了，光是这种罪己诏他就下了两道。另外两道一个是前期地震、一个是贞元末年饥荒。 综合来说，德宗算是下罪己诏最勤、也最让人感动的了，当然，历史上的德宗却也没有因此作出什么有力的措施，但好歹还有羞耻心和魄力，敢下四道罪己诏。 德宗望着许孟容道：“这都怪朕这些年怠惰失察，才造成蛀虫横生、百姓受苦，是朕的错，朕辜负了上天的信任，对不起百姓！” 许孟容已经忘了恐惧，感动的涕泪横流道：“陛下，这不怪您啊，都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不争气，枉读了圣贤书，还请陛下治罪啊！” 霍子玉听完德宗的话，也很感动，说实话，能有这份觉悟，德宗在死后能被谥号“德”就无可厚而非了。 说起来有意思，中国皇帝庙号“德”，其实不算什么好词，也就比庙号“神”“灵”好一些。 庙号“神”是一个贬义的庙号了，说好听点就是这个皇帝老能脑袋里蹦出奇思妙想而且很超前，说难听点就是大臣们都一致认为这位皇帝老是神神叨叨的，脑袋有点不正常。 至于庙号“灵”那就更是彻头彻尾的贬义了，凡是庙号谥号带“灵”的，意思就是所有人都认为这位皇帝抽风，想到哪就是哪，经常想一出是一出的胡来乱搞。 而庙号“德”也就稍微好了一点点，它意思就是自觉、有觉悟，至于有没有做好或者做到就不好说了，也就是说这个皇帝平时话很多，说这说那，听起来也很有想法、很体恤百姓、很完美，但这些都只是他的觉悟，他都只是说了却没做到，而且更可怕的是，可能这个皇帝知道什么是错的，但是依旧做了。 此刻霍子玉望着德宗，想到后世史书记载的德宗行为，觉得确实符合“德”，什么都想了，但是什么都没做到，明知百姓赋税多，还特意抽军阀的税，加重百姓负担！ 但现在，他也赶紧下拜请德宗不要下罪己诏，因为知道穿越后这一世的德宗明显变了，好的想法都在大家帮助下实现了，所以此刻他要发罪己诏，霍子玉反而感动了。 “行了，就是下罪己诏，又不是朕要自杀，激动什么？”德宗摆手道：“此事，朕心已决，许孟容，去办吧！” 许孟容一边抹眼泪，一边领命而去，南薰殿中便只剩下了德宗与霍子玉、霍仙鸣三人。 德宗望着霍子玉，半晌才叹道：“子玉，你说，朕算不算是个好皇帝？” 霍仙鸣闻言，也望向了霍子玉，头缓缓摇了摇，示意他别说话。 霍子玉却拱手笑道：“陛下如果不算好皇帝，那自古至今就没有好皇帝了。” “少拍马屁！朕要听实话！” “陛下，这就是大实话，您看，您自继位大统以来，算上这次，已经三下罪己诏了吧？自古以来，哪个皇帝有此魄力？” “哈哈哈，臭小子，你意思是朕即位以来犯的罪过也最多呗？” 霍仙鸣已经闭上了眼，他都示意霍子玉别乱评价了，霍子玉还是说了，没办法，只得闭眼听自己孙子继续扯。 霍子玉笑道：“陛下您过于妄自菲薄了，您三次下罪己诏，一次因为地震，一次因为朱泚、李怀光等人造反，这次因为这些蛀虫拐卖人口，您说，哪一次真的是您本人的错导致的？是您安排地震的？是您支持军阀造反的？这次也是您指使他们拐卖人口、坑害百姓的？都不是！” 德宗闻言，有些发怔，霍子玉见状继续道：“三次都不是您的错，您却主动承担罪责，这就是觉悟啊，这就是一国之君的无上担当啊！试问自古以来哪个皇帝能比？多少皇帝犯了错都是拉着朝中与地方大员层层拼命遮掩、死活不认？ 远的不说，咱们太宗皇帝晚年犯得那么多错，他老人家罪己了么？玄宗皇帝更是几乎一手将大唐断送，他罪己了么？” “子玉！”霍仙鸣闻言，赶紧喝止！ 这臭小子真是疯了，敢当着德宗的面这么非议太宗和玄宗！ 第378章 为百姓跟权贵死磕 霍仙鸣太了解德宗了。 他知道德宗之所以问霍子玉自己是否是个好皇帝，无非是因为今晚经历这么多打击后想寻求个安慰而已，所以霍子玉随便说句应付下就行了，不然说多错多。 现在可好，他连大唐两位英明皇帝都批了个遍！ 德宗却不以为意道：“无妨，让他讲。” “陛下，再说这次案子，牵连甚广，甚至当朝一品大员就有四位涉案，更有皇子、王爷牵涉其中，放到别的皇帝那里，早就息事宁人了，他们会觉得，切，区区几个百姓，都已经受了伤害了，杀几个首恶，抓几个小官就算平息民愤了，谁会因为几个百姓的枉死而得罪满朝权贵呢？您说是吧？” 德宗闻言，知道霍子玉说的是事实，统治者其实就这样，官员也是如此，他们绝不会为了一些百姓而得罪官场其他人，更别说是得罪势力这么庞大的权贵了，于是点了点头。 霍子玉继续道：“但是陛下您跟其他皇帝不同啊，您为了保护大唐百姓，嫉恶如仇、铁面无私，抓获了所有坏人、蛀虫，为百姓申冤昭雪、解救了受苦受难的黎民，这种胸襟与气度、这种无私与仁爱，历朝历代哪个皇帝能比？ 都说天子是诚顺天命、爱民如子的，但有哪个父母官或者皇帝把老百姓当成自己亲生的孩子去拼命守护的？他们敢为了百姓跟其他权贵恶势力死磕到底么？！所以，子玉觉得，您才是唯一当得起这八个字的天子！您说，您要不是好皇帝，还有谁是？除了您，谁配？！” 德宗闻言，龙心大悦，霍子玉一番话，说到了他的心窝里，他之所以问霍子玉自己是不是好皇帝，只是想得到一句安慰的话而已，没想到霍子玉直接一口气夸得他上了天，偏偏他说的还都是有理有据、字字诚恳、发自肺腑，这让他全身十万毛孔都沉浸在喜悦里，恍然感觉自己已经是千古未遇的好皇帝了：“哈哈哈，你小子，马屁拍的真是肉麻啊！” “看陛下说的，子玉说的那可都是大实话，随便挑出来一句放榜出去，看谁能挑出一句不对的？”霍子玉笑道：“说句大逆不道的，就算将来陛下百年后，子玉拼死也得给您争一个个‘宣仁圣德’的庙号！” 霍仙鸣已经不敢听了，好家伙，自己这孙子是疯了，连德宗百年这种话都敢说，这是真的疯了，不过没等他张口，德宗已经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个傻小子，庙号都是一个字，哪有四个字的？”德宗哈哈大笑道。 “子玉觉得只有您才配得上这‘宣仁圣德’四字啊，再说了，以前没有俩字的庙号，从您这开始，就俩了，谁管得着？始皇帝都能称始皇，待收复了西域，您又如何不能称宣仁圣德？” “行了行了，你个小混蛋，老子还活着呢，你都开始讨论我死以后的庙号了！你说你该不该罚？”德宗佯怒道。 “嘿嘿嘿，是该罚、是该罚。” “那好，就罚你稍等立刻出发去咸阳，给朕继续抓人！”德宗突然严肃道：“李则之和窦家，在咸阳有不少根基，尤其是李家，因为是宗亲，还有自己的府兵，郝玼和杨仁不一定敢动手。” 霍子玉闻言，拱手拜道：“子玉必定不辱使命！” 德宗有些累了，便要退回去休息，霍子玉赶紧告退。 时间已经寅时，霍子玉刚出兴庆宫，关松便迎了上来。 霍子玉道：“案子不是已经基本审完了？还有什么事？” 关松面带难色道：“嗯，大臣们是都审完了，但是李大人审福王的时候，有一件隐情没报，福王家人以为全家都要被铡，已经在城西闹了起来，李大人无奈，想让您报上去。” “握草，连福王都会为之闹起来的人，还能让李光进都吓得不敢报，不是太子就是邕王了。。。”霍子玉叹道。 “大统领说的不错，正是。。。”关松忽然低声道：“邕王殿下。。。” 霍子玉闻言，长出一口气，半晌才道：“今天已经处理这么多人了，陛下刚才都差点崩溃，我夸了他好久的好皇帝，他才缓回来一口气，累的去休息了，现在让我拿着这个消息去见陛下，我可不去！” 正在这时，只见李光进下了马车远远得走了过来。 霍子玉叹息一声，迎了过去。 李光进面带惭色，拱手道：“侯爷，关指挥。。。已经说了吧。。。” 霍子玉叹道：“说了，不过咱们今天这么大阵仗，朝中大臣抓了快三分之一，陛下刚才在南薰殿差点崩溃，我夸了他好久是千古第一铁面无私、爱民如子的好皇帝，他才转回来一口气，刚才累的想去休息，你说让我现在拿这消息去找他，他不得气得当场驾崩才怪！” 李光进闻言，知道霍子玉是开玩笑，但是也明白，德宗要是知道邕王也参与了这事，肯定得气得一病不起，但他也确实不敢自己去说，只得拱手道：“子玉啊，你看，你和舍弟光颜也是兄弟，那跟我也是兄弟啊，这事你要是不帮哥，哥就真的没办法了啊！” 霍子玉思考了半天，这才说道：“办法倒是有一个，就是拍马屁。” “拍马屁？”李光进与关松都愣了。 霍子玉道：“对，先把马屁拍了，把陛下架到高帽子上，然后让他下不来，到时候再跟他说这事，他也只能公事公办，就算不公事公办，也不会拿你们出气！” “那这个马屁怎么拍？”李光进急忙问道。 霍子玉附耳过去，说了起来，李光进听完，大笑了起来：“握草，我活了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长见识了！这特么才是拍马屁啊握草！” 说完，再次对霍子玉笑道：“多谢侯爷教我，我这就去安排！” 霍子玉对关松道：“你去帮李大人吧，这事还不好由他出面。” 关松闻言，拜别霍子玉，与李光进向南赶去，霍子玉则赶紧骑马赶去禁军衙门。 霍子玉赶到禁军衙门的时候，杜黄裳还在，与霍子玉打了招呼便继续忙了。 王建见霍子玉赶来，拱手道：“子玉，此案已经基本审理完毕，主犯从犯以及亲属也都抓获归案了，马瑞增所部三万人已经撤回两万，还有一万在把守城门与河道、水道，张秉良所部已经撤回了两万，还有一万在查封犯家产业。” “嗯，那就好，陛下刚下旨命我前往咸阳，我稍等就要走了。” “咸阳？”王建惊讶道，随即了然，他知道德宗是要跟涉案的所有权贵和恶势力死磕到底了，于是道：“嗯，陛下是担心老郝和老杨遇到强阻力吧。” “是啊，你继续坐镇长安，这边需要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兵部李尚书商议，我这就跟杨义一起去咸阳！” “明白，大统领保重！” 第379章 地方豪强 咸阳距离长安不远，不到四十公里，霍子玉等人快马加鞭，卯时便到了。 郝玼见霍子玉赶到，立刻领人前来相迎，拱手道：“大统领，咸阳城被我们围的水泄不通，大理寺评事郑珣瑜领人来抓过一波人了，老杨领兵帮着都抓了，咸阳官场几乎被抓空了！” 霍子玉点头道：“抓得好！除恶务尽，这帮官官相护的蛀虫，陛下都厌弃他们！” 郝玼问道：“大统领前来，可是还要抓人？” “是的，还都是大鱼！裴绪留下，带一万人守住各个城门、河道、水道就行，其他人，全部配合杨义将军的名单去抓，抵抗者，杀无赦！” “好嘞！放心吧，我绝不心慈手软！”郝玼拱手笑道，说完便去发布军令。 霍子玉对裴绪道：“咸阳城东南有一大片空地，你派人过去多扎几个营房，这次要抓的人有点多，咸阳的牢房肯定装不完，索性都由我们的人看守吧！” 裴绪闻言笑道：“大统领放心，杨孝将军已经在东南开始扎营了。” 霍子玉笑道：“杨孝将军倒是有先见之明！” 裴绪笑道：“主要是郑珣瑜带的名单有点多，杨仁将军一看，不仅有窦家，整个咸阳官场的大小官员几乎都在列了，所以就安排杨孝将军扎营了，目前一军与三军各有一万将士在大营休息，等待轮岗。” 霍子玉道：“那就好，稍等由郑大人分批审结，我们两军士兵分批押送回长安，人员调配由杨义将军负责，你和杨孝将军配合。” “末将得令！”裴绪拱手笑道。 霍子玉说完，便领人前往咸阳县衙。 咸阳城里，只见大批天策军士兵正分批抓人，各坊里正、典官正守在各个巷口配合士兵站岗，众人见到霍子玉纷纷行礼，里正、典官也纷纷行礼。 到得县衙，只见郑珣瑜正与杨义配合，杨义负责从名单上派兵抓人，郑珣瑜则在大堂内逐一审理，一众小吏忙着清典与写文书、整理供状。霍子玉倒是有些不忙，便来到后堂歇息喝起茶来，想到后续要去羊头岭，于是写起军令来。 半个时辰后，杨义前来拱手道：“侯爷，咸阳城中官犯已经尽数抓捕归案。” 霍子玉闻言起身道：“好，派人拿着我的军令出城去找老郝，让他们立刻领兵两万给我包围羊头岭！” “末将遵令！”杨义结果将令，拱手出去传令。 又过了将近半个时辰，已经辰时，郑珣瑜来到后堂道：“侯爷，咸阳城里已经基本抓捕完毕，均供认不讳，犯人以及家属已经尽数押到城外大营。” 霍子玉道：“怎么？抓捕完毕就抓捕完毕，怎么还基本抓捕完毕？” 郑珣瑜尴尬一笑，拱手道：“侯爷有所不知，第一批人犯名单，基本都是咸阳官场人士，所以已经尽数抓获，但您刚带来的第二批名单，有几家不好动手，所以。。。” 霍子玉闻言便笑了，这就是他来的目的，于是笑道：“还有哪几家？” “城北朱家、城东李家。” “这两家怎么不好动手？” “朱家是世家豪族，两汉时期就在咸阳成大家了，算上主家与分支五家，豢养的打手就得有近千名！”郑珣瑜拱手道。 “嗯，先出去，我看看朱家的名单！”霍子玉说完，起身来到前厅。 杨义、杨仁、郝玼三人拱手见礼，霍子玉点了点头。 “大统领，目前抓获犯人及家属两千五百人，已经尽数押到城南，还请您吩咐如何处置。”杨义说着，递上两张名单道：“还有朱家和李家两家尚未抓捕，请您过目。” 霍子玉接过来，一边看一边说道：“杨义，你先去城南，分派人手，将犯人分批押送到长安，第一批犯人先押送一千吧，午时前搞定，让裴绪配合你去调兵。” “末将尊令！”杨义、郝玼拱手拜道，说完转身离去。 霍子玉望着杨仁道：“杨将军，现在咸阳还剩两家没动手，朱家和李家，稍等你带人去包围李家，切记，先包围，别动手，待我搞定朱家后再动手。” “末将遵令！”杨仁笑了，当初杨家在咸阳也有一号，可惜被朱家和李家活生生逼走，现在，报仇的时候到了！ 正说话见，杨孝领兵也赶了过来，霍子玉道：“杨孝将军跟我一起去朱家抓人！” “末将遵令！”杨孝拱手道。 “杨仁将军，给你五千人包围李家如何？”霍子玉问道。 “足够了，李家只有三坊之地，五千人足够围他个水泄不通！”杨仁拱手说道。 “侯爷，人犯抓到后还请先押送到县衙来，待下官审理登记后再押出城！”郑珣瑜说着，躬身拱手拜道。 “嗯，合该如此。”霍子玉说着，对杨仁、杨孝道：“现在分头出发！” 朱家不愧是有着将近九百年积淀的大家，在城北势力庞大，几乎占据了整个城北！足足有六坊之多！ 杨孝指着远处的街坊道：“大统领，后面中间那座坊，便是朱家的主家，足足占了一座坊！周围其他五座都是朱家分支，还有朱家的产业或者豢养的打手居住！” “嗯，我看郑大人标注，这朱家的主家倒是没直接参与拐卖人口，但是分支却有三十多位从犯，明知是拐卖还买了不少人。这样，你先带人把五座分支家主全抓了，然后我们再带人去主家谈谈，如果他们能主动交出来这些人倒是省了不少事，主家据说有三百多好手，咱们硬冲的话，兄弟们会死伤不少。” 杨孝点头拱手领命，随即便开始执行命令，两万人将六座坊分割包围，然后杨孝带人逐一搜查抓捕。 很快，有人便拎刀冲了出来，杨孝也不废话，直接命士兵射杀，然后厉声喝道：“朱家盘踞咸阳，欺男霸女、伙同窦家、李家与咸阳贪官污吏拐卖妇孺，罪大恶极，陛下有令，命平西侯爷将朱家及其党羽尽数抓捕归案，无罪的，将来自会释放，但若谁敢拒捕，杀无赦！” 前排三作坊同时抓捕，还真有不少不要命的，有的拿刀、有的拿剑、有的拿着枪冲出来反抗，但被第三军尽数射杀，随后天策军将士便杀进各坊抓人，一时间喊杀声震天！ 豪强再强，也只是豪强，打手素质更是良莠不齐，哪里能抵挡住天策军？很快，前排三座坊中朱家所有人被尽数抓获，被士兵用绳索编成一组组的向咸阳县衙押去！ 随即，杨孝便下令开始了对另外两座坊的抓捕行动！ 听完属下汇报后，杨孝赶来拱手说道：“大统领，三作坊家主朱崇山、朱崇明、朱崇静，也是本次朱家分支主犯，已经尽数抓获！三坊共计抓捕两千一百五十人，抵挡被杀者一千三百二十一人！” 第380章 断臂求生 霍子玉没有讲话，静静地听杨孝讲。 待杨孝讲完，他才喃喃自语道：“这朱家可以啊，果然是豪强，三坊有将近三分之一的人都是打手！” “大统领有所不知，这朱家平素便在咸阳横行不法，欺男霸女，加上有窦家、李家帮助，跟咸阳官场又沆瀣一气，没人敢管，几乎是咸阳的土皇帝，有些上门讨要女儿的还被打死！ 我大哥二十年前就因为救了被朱家追杀的一家人，就被朱家设计霸占了杨家产业，杨家男丁不行，我们也都没长大，只能被欺负，后来就算我们长大了，也依然无法撼动他们。”杨孝说着，愤慨了起来。 霍子玉肃然道：“天道轮回，报应不爽，这朱家横行不法，今日也算报应！” 到巳时二刻的时候，除了朱家主宅，其他五坊朱家眷属已被尽数抓走，共抓捕人犯两千九百余人。 望着院墙高耸还有前哨楼的朱家主宅，杨孝请示霍子玉是否要用开城木撞击朱家大门配合云梯强攻。 霍子玉正要开口，却见朱家前哨岗楼上出现数十名弓箭手，其中一人叫道：“平西侯，在下朱家家主朱崇和，你我素无恩怨，何必为难我们朱家，如果你愿意就此退去，我朱家愿意出一千万两赎罪！” 所有人听朱崇和说完，都是心底一惊，直道好家伙，张嘴就是一千万两，堪比大唐全面三分之一的税赋啊！真是富可敌国！ 霍子玉也是震惊了，张嘴就是一千万两，相当于后世400多亿人民币！朱家当真是富可敌国，后世中国首富也不敢这么土豪吧！！ 不过霍子玉还是笑了，朗声道：“朱家主，首先明确告诉你一点，本侯从不拿国法做买卖！还有，本侯此次也是奉陛下旨意前来查案，要抓的主家犯人也只是朱崇明、朱崇翎还有其他三十几个从犯，又不是来朱家灭门，只要你把他们都交出来，本侯自会离去。” “呵呵，侯爷，您就别骗在下了，刚才您可是把朱家另外五座坊都给抓空了，会放过我们主家？”朱崇和嗤笑道。 “你看，本侯跟你说实话你还不信，你那另外五座坊的家族成员，不管是朱崇山、朱崇静，还是朱明朗、朱明阳、朱崇思，都是在这名单里的，你想，他们都是家主，犯了罪，本侯能不抓了他们全家？” 见朱崇和有些动摇了，霍子玉继续道：“你看你这就不一样，只有朱崇明、朱崇翎和另外三十几个人，他们还都只是从犯，就算杀，也只会杀他们，不会涉及到你，只要你把他们都交出来，本侯自然不会为难你们主家。” “大哥，你可不能听他的啊，这平西侯手狠着呢！”朱崇和身后突然冒出来一人大叫道。 霍子玉见状，继续道：“朱崇和，你可想好了，如果你把他们三十几个人都交出来，本侯就不会为难你们主家，但如果你拒不交出，那就是抗旨不遵、包庇罪犯，本侯可是带了六万大军来咸阳，你觉得本侯能在多久时间内打进朱家？陛下亲言：谁敢反抗，杀无赦！你们朱家也是传家九百年了，你想让朱家在你手里灭族？你也是聪明人，孰轻孰重，不用本侯多言吧？” 朱崇和长出一口气，拱手道：“侯爷您可说话算话？” 霍子玉见朱崇和妥协，笑道：“本侯乃是陛下钦封的大唐天策军大统领，还是大唐东林集团总领，你觉得我会说话不算话？” “大哥，你可不能信了他啊，他狡诈着呢！他--” “住口！朱崇明，你真想让朱家今日灭门么？！”朱崇和喝道：“来人呢，把朱崇明、朱崇翎给我绑了！” 朱崇和说完拱手道：“劳烦侯爷将剩余三十几人名单告知，在下一定尽数交出！” 杨孝见状，心中暗叹一声可惜，本来他还想着朱崇和会负隅顽抗，没想到居然真的妥协了！不过想到当初欺压杨家的朱崇山已经被抓，他还是知足了。 霍子玉命刑部小吏拿出名单送了过去，朱崇和摊开匆匆一阅，拱手道：“侯爷稍等片刻，在下这就将他们尽数捉来给您一个交代！”说完便从朱家前哨楼下去了。 且说朱崇明、朱崇翎被抓，已经急了，一直劝自己大哥拼命，但是朱崇和命人用破布堵住了他们的嘴，然后用布条一勒，二人再也无法说话。 “家主，真要全抓了给送过去？”管家朱嵩问道。 “你昨晚也都知道了，天策军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咸阳，六万大军，你觉得我们能挡住多久？如果真的拼了，朱家就真的要在今日灭门了！你觉得你们就算全部冲上去，能打得过平西侯一个人么？”朱崇和望着朱嵩道。 朱嵩闻言，无奈道：“虽然我们也有二百多好手，但跟平西侯自然无法相比，咱们的人亲眼看到他力抗乌骓马千斤之力、一人扫平了张秉良花十万两银子打造的精锐骑兵。” “那不就得了？给我按着名单继续抓人吧！”朱崇和道：“不仅要抓这些人，跟这些人有关的家人和下人，或者但凡涉及过拐卖人口也都抓了，一个也别漏！” “老爷，至于--” “放屁，你说至于不至于？！”朱崇和生气道：“你平日也挺聪明，怎么今日这么笨？如果平西侯带走了这三十多个人，他们要是再供出其他人，他是不是还要再来？他多来一次，咱们朱家就多一分灭门危险！” 朱嵩闻言，也不敢再反驳了，朱崇和道：“刚才我说的一千万两，不能因为平西侯只抓这些人就不给了，照样得给，只有给了他，朱家这事，才算真的过去了，才能真正躲过这次灭顶之灾！” 朱嵩闻言躬身道：“小的明白，断臂求生！” “都是这帮子混蛋！”朱崇和怒道：“我早就说过，朱家什么生意不能做，为什么非要做老祖严禁的拐卖人口生意？！这下好了？遭报应了？！” 朱嵩哪还敢再逗留，赶紧带人去按着名单抓人，朱崇和身后大堂内其他三十多口都静悄悄地坐着不敢动也不敢说话，唯恐惹到朱崇和，唯一让他们松一口气的是，平西侯并不是来抓朱家全族的，命是能保住了！ “艹！”朱崇和气得拍案而起，不断在大堂踱步，气得脸色铁青。 朱家从西汉初年就成名了，至今已经九百多年，今日却要面临灭族之险，这让他惊悸之余，开始思索起家族前途来。 朱家以前还能靠分支站队，从而维持全族不倒，现在朱家只剩主家还在，必须亲自站队了啊！ 很快，五十多人被抓到，朱嵩前来请示，朱崇和一整衣冠，亲自带人押着五十多人打开了大门。 也就两刻多的时间，朱崇和便亲自押着二百多人出门，霍子玉感觉还是比较惊讶的，对杨孝道：“生死关头，朱家这办事效率，啧啧，看样子把朱崇明、朱崇翎两家所有人都抓了！” 杨孝闻言也笑了，朱家也有今天！ 霍子玉领上杨孝等人，会同大理寺与刑部、咸阳县小吏迎上朱崇和，拱手道：“朱家主能大义灭亲，本侯一定代您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侯爷言重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我朱家先祖本也是严禁参与拐卖人口，无奈这些人还是不听话，也是在下管教无方、没能约束好他们！” “嗯，家族大了，确实有这种失控的问题，”霍子玉说着，对身边小吏道：“按照名单挨个查下。” 众人拱手听命，开始盘查起来，最后发现朱崇和确实是将自己两个兄弟全家和管家、打手都抓了起来，共有涉案人员258人！ 霍子玉听小吏汇报，对朱崇和道：“朱家主能公义至此，本侯佩服！如此，便不打扰了！告辞！”说着，领兵押着罪犯而去。 望着霍子玉远去的背影，朱崇和道：“将银票准备一下吧，过几天我要亲自去长安一趟！” 第381章 大开杀戒 时间已到午时，在回去的路上，杨孝笑道：“大统领今天少赚了好多钱啊！” “哈哈哈，好你个杨孝，这么喜欢钱的话，我带你回去跟朱家要点？” “嘿嘿，末将可不缺钱，只是替大统领失去个好机会感到惋惜而已！” “其实，我也喜欢钱，但是不会拿国法换钱！”霍子玉说完，转而道：“你押着这些人先去县衙，由郑大人审理、登记造册后押到城外！我去你大哥那里看看，李家可不简单。” 杨孝知道霍子玉要去李则之的本家，于是拱手道：“大统领凡事小心！” 霍子玉点了点头，两腿一夹马肚，骑着赤兔便向城东飞驰而去。 李家太好认了，不仅仅是因为它有着咸阳城最高大威风的牌坊，还因为牌坊前有一对汉白玉雕的大狮子。 杨仁自牌坊起，便开始布兵把守，见霍子玉到来，赶紧来迎：“大统领，李家有不少府兵，刚才还射伤了我们不少人。” “握草，很嚣张啊，我还想着不主动进攻，还能跟他们谈一谈，搞不好还能兵不血刃的拿下李府，他们倒先杀我们了！” “可不是么，末将喊话只抓涉案犯人，但他们完全不听，还试图拿李家是皇亲压我！” “反正李四五把李家的窝点都交代了，留着这些人也没什么用，如此冥顽不灵、负隅顽抗之人，就格杀勿论吧，”霍子玉厉声道：“传令下去：今天李家，只要不是举起双手跪在地上的，都给我杀了！一个不留！” “末将遵令！”杨仁领命而去开始传令，手下旗官开始骑马四方通传。 待杨仁回来复命后，霍子玉道：“传令盾牌兵、弓弩手火箭掩护，然后让重甲兵强攻！” 杨仁闻言大喜，拱手领命而去，然后大喊道：“兄弟们，报仇的时候到了！听我号令！” 众将士包围李府的时候，被李府府兵放冷箭，伤了不少人，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此刻听说除了跪地投降的一律格杀，纷纷摩拳擦掌，兴奋起来。 李府只有二百府兵，如何是天策军对手？很快，八百盾牌兵掩护，一千弓箭手开始从四面八方向李府放箭，形成了强大的火力压制，霍子玉带领亲自盾牌兵与重甲兵迅速推进！ 由于弓箭手箭簇布上沾的是猛火油，李府很快火光冲天，一片紧急救火和惨叫的声音。 只见霍子玉一棍砸破李府大门，开始大开杀戒，重甲兵也开始收割人命，杨仁见状，急忙命四队人带着云梯就架到了李府四面的墙上，开始全面杀进李府，很快四千士兵在占了三坊之地李府肆虐起来！ 很多人吓得四处奔逃，根本想不到投降，被天策军如杂草般收割，整个李府火光冲天、惨叫不断，如同人间炼狱！ 半个时辰后，除了少数十几个李家人跪地求饶投降外，其余人等尽数被杀！ 霍子玉领兵杀进大门后就没有再杀人，他和杨仁就在其他士兵簇拥下站在李府大门内望着。 他想到了张秉良等人描述的少女惨状，他想到了无数被拐家庭哀嚎痛哭的场面，尤其是方白氏疯癫症痊愈抱着方梅痛哭的场面，这让他非常惬意地望着将士们收割李府人命、这场面让他倍感痛快！ 杨仁一脸兴奋地说道：“大统领，咱们这也算是为那些被残害的少女们报仇了！” 霍子玉冷道：“对，李家狗贼们拐卖残害少女们的时候；买卖妇孺数钱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对！这就是报应啊！艹踏马德活该！”杨仁吼道。 很快，杨仁收队清点人数，然后听属下人奏报，然后禀告霍子玉道：“大统领，李家一千七百零五人，负隅顽抗者，共计一千六百人已尽数诛杀，剩余十五人跪地投案！” 霍子玉望了望跪在地上的十余人，只见他们已经吓得都跪在地上不敢再动，于是吩咐道：“老杨，留下百人包围看守李府，等待朝廷下进一步指令，然后派些兄弟随我押着这十五人去县衙交给郑大人审理登记，其他人全部撤去城南集结！” 杨仁闻言，拱手领命，霍子玉领上二十名士兵，押解十五名李府生还者去咸阳县衙。 将十五人交于郑珣瑜后，霍子玉又询问了窦家与朱家的审理情况，郑珣瑜道：“两家人犯已经审理完毕并登记在册，已经由杨孝将军分批押解去了城外。” “嗯，杨义和老郝他们在城外分批押送犯人，这会应该还在进行，你这边还有十五个人尚未审结，料来时间不会太久。这样，你先在此继续审案，审完后由老杨带人押出城。” “下官遵命。”郑珣瑜拱手道，说完便回去了大堂。 霍子玉骑马开始向城外行去，放松的心情再次沉重起来，因为他想到了羊头岭。 李家拐卖妇孺的中转站有两个，一个在长安崇化坊，已经被端；还有一个在东南的羊头岭。 来到城外大营的时候，已经将近午时正，杨义、杨仁、杨孝、裴绪拱手来迎。 根据杨义的汇报，郝玼已经领兵出发了，急行军的话，此时应该已经赶到并包围羊头岭了；本次天策军在咸阳共抓捕五千七百三十七人，其中一千五百人已经分十批押往长安。 霍子玉点头道：“嗯，杨义和裴绪二位将军继续分批处理犯人，我和杨仁、杨孝二位将军协商下羊头岭的事情。” “末将遵命！”杨义与裴绪领命而去。 霍子玉与杨仁、杨孝来到军帐，讨论起羊头岭来。 杨仁道：“大统领，羊头岭因地势酷似羊头而得名，地方倒是不大，也不是易守难攻的所在，但当地民风彪悍，六百多户人家，几乎家家习武，很多人都是有战功的军人后裔。” “可惜啊，军人本来是保护百姓的，他们后人却残害百姓！”霍子玉叹道。 杨仁闻言点了点头，继续道：“原本羊头岭也有很多人出去投军，但是近些年羊头岭人参与买卖人口暴富，导致投军的反而都回来了，都干起了买卖人口的营生。” “根据李四五说，李府的人负责拐卖，咸阳县官与京兆府、大理寺负责洗白被拐人身份，羊头岭负责中转关押。而羊头岭又是最大的拐卖人口中转站，窦家和朱家则是二次倒卖，目前大约有四百多妇孺被关押在那里。”霍子玉沉声说道。 “这帮杂碎！”杨孝怒道：“如果是他们的子女被拐卖，他们还能干这种生意么？！禽兽！畜生！” 霍子玉此刻感到心寒不已：“李家做了几十年的人口贩卖生意，究竟有多少人被拐卖和残害？又有多少家庭家破人亡？！” 杨仁拍案而起，大怒道：“艹踏马的，刚才就该把李家的人全杀光！” 第382章 大喜大悲 就在霍子玉领兵在咸阳闹翻天的时候，长安也是热闹非凡。 长安百姓几乎到丑时才感觉长安稍微安静些，一早起来就发现坊间布告上贴满了告示。 也是到这时，长安百姓才知道，原来昨晚自宵禁开始，在德宗的授意下，霍子玉出动了整个天策军抓捕罪犯，光是在长安就抓捕了将近四千人，礼部尚书、工部尚书、大理寺丞被抓，窦家、李家、杜家几乎被抓空，甚至连皇子和王爷都被抓了！ 顿时，整个长安如炸锅一般，百姓们奔走呼号，呐喊痛哭，纷纷大呼霍子玉为“霍青天”！ 而各坊的里正、典官更是将德宗歌颂为超越太宗、高宗、玄宗的“千古一帝”！在有些人的提议下，百姓们纷纷赶往兴庆宫，磕头感谢皇上爱民如子！ 由于这一日没有早朝，德宗起床比较晚，刚洗漱完正要吃点东西，便见俱文珍急匆匆冲进南薰殿。 德宗斥道：“慌什么？！” “陛下，出大事了！”俱文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就在这时，德宗听到此起彼伏的喊叫声，于是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陛下，长安百姓都来兴庆宫了！” “什么？！他们要造反？”德宗闻言大惊，吓得筷子都掉了，自言自语道：“这怎么办，子玉还不在长安？！对了，贼人有多少？” “陛下，百姓没造反，都跪在兴庆宫外磕头感谢陛下呢！”俱文珍见德宗急了，赶紧一口气说完。 “哦，那就好、那就好，不是造反就行！”德宗闻言心下大安，疑道：“不对，为什么百姓都来兴庆宫了？” “陛下，您支持平西侯一查到底、为民做主的消息，已经传遍长安了，百姓们都说您是自古以来铁面无私、爱民如子的第一皇上！”俱文珍满脸堆笑地说道。 “啊？”德宗闻言，这才明白过来，禁不住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说着，回头对霍仙鸣道：“你看，子玉说我是诚顺天命、爱民如子的好皇帝，真不是拍马屁啊，百姓们也都这么说！” 德宗忽然没来由的一阵心酸，眼眶顿时就湿了，哽咽道：“百姓们还是懂得朕的！” 霍仙鸣笑道：“是啊，陛下，君爱民，民知君，千古以来帝王，莫有能超陛下的了！” “嗯，走，咱们出去看看！”德宗收起情绪，笑着道：“不能让百姓们等太久了！” 很快，德宗在众人簇拥下，来到了兴庆宫外，只见兴庆宫外的大街上已经跪满了黑压压的百姓，根本一眼望不到头！ 眼见德宗到来，百姓们纷纷欢呼：“皇上万岁！”“爱民如子！”“铁面无私！”“千古一帝！” 德宗本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此刻见到数万百姓如此称赞自己，还是忍不住激动了，语气也变得哽咽起来，只见他振臂高呼道：“大唐万岁！” 德宗忽然想起李泌跟他说过的一番话：大唐的百姓，是天底下最好的百姓，他们要求很低，只要吃得饱、穿得暖、活得像个人就行，他们勤劳善良、坚忍可靠、忠君爱国，只要谁能真心对他们、维护他们，他们就会十倍百倍的回报！ 天底下还有这么好的百姓么？德宗激动得哭了，好不容易才疏散百姓，返回南薰殿。 坐在南薰殿半天，德宗才逐渐回过神来，又禁不住流下泪来，对霍仙鸣道：“能得百姓拥护至此，我今日便是死，也是值了！” “陛下，好端端的，说什么死啊，您是千古一帝，必能万寿无疆！”霍仙鸣笑道。 “你个老家伙，这里就咱们俩，你拍我马屁干什么？”德宗笑骂着，说完叹道：“世间哪有什么万寿无疆、千秋万代啊，纵然是秦皇汉武、太宗玄宗，也没有活到八十岁的，朕没有别的想法，能看着大唐重新一统、收复西域就好了！” “陛下，有百姓的支持，又有君臣努力，相信不久的将来，一定会实现的！” “哈哈哈，是的是的，安禄山说的好，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咱们继续努力！”德宗心情大好，笑道：“赶紧吃点东西，稍等去校场看武道会去！” 德宗的心情非常好，其他人谁看不出来？不过要数最开心的，还是李光进。 凌晨的时候，他拿着邕王涉案的案书、供状不敢进宫，求霍子玉帮忙才有了这个妙计：先给德宗戴高帽子，把他架到千古一帝的高帽子上，然后再把邕王的事情奏上去，德宗就是想袒护或者找人撒气都不可能了！ 目前看，效果很好，百姓确实是真心称颂，德宗也是真的被感动到老泪纵横，等上午比赛完毕，他就能往上递邕王的涉案供状了！ 这一天在长安还有一件大事正同时进行：贞元十二年的进士考也在巳时正式开始。 早上的时候，所有听说霍子玉抓人消息的举子们都是狂喜，作为霍子玉大哥的孟郊更是被人吹捧恭维的不能自已，俨然成了本届赶考举子的领袖。 连跟霍子玉走得近的崔护都被人另眼相看，而在上元节诗会跟李贺结义的李绅也被人格外尊敬，毕竟李贺的师父便是韩愈，而韩愈正是霍子玉的二哥！ 长安热热闹闹的度过了上午，塔希尔战胜了骄马晋级次轮的消息却并未引起轰动，因为从巳时开始，长安城开始迎来从咸阳押来的一批又一批的案犯，让整个长安再次震动！ 德宗参加完武道会，心情依然舒畅，听李光进说已经收押了来自咸阳的案犯多达一千五百人，还有不少案犯依旧在往长安押送。 “嗯，平西侯在咸阳进度如何？”德宗问道。 “截止目前文书看，已经抓捕五千七百余人，咸阳朱家除了主家剩余百余口，其余分支三千多人被抓；李家一千余人，被抓十五人。” “李家只有十五人被抓？”德宗疑道。 “正是，平西侯与郑珣瑜的奏书都说在李家遭受剧烈抵抗，杨仁将军手下数十人被射伤，平西侯劝降无果，就强攻围剿了，将近一千七百人，尽数诛杀。”李光进说着，望向德宗。 “李则之一族，暗地里从事贩卖人口数十年，横跨肃宗、代宗至今三朝，害了多少人，如今也是死有余辜，非是朕故意排挤其他宗室！”德宗缓缓说完，起身踱起步来，然后又问：“福王招供了么？” 李光进闻言，暗道终于来了，拱手道：“上午刚招供！” “供词拿来让朕瞧瞧！”德宗轻声道。 “喏，”李光进赶紧从怀中掏出福王供状，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德宗。 德宗拿着供状便摊开看了起来，看着看着，突然站住不动、险些摔倒，身边的霍仙鸣见状，赶紧扶住，李光进见状也赶紧冲上去扶住，二人合力将德宗扶到榻上。 “快传太医！”霍仙鸣急道。 俱文珍狂奔着找来太医，太医看后，说德宗只是一时血气翻涌所以才头晕，没什么大碍，开了点安神宁心的方子，便走了，俱文珍拿着方子就去宫廷药房抓药。 床榻上的德宗屏退左右，望着李光进道：“福王所说，都是真的么？” “回禀陛下，福王所言属实，有其他皇子供词可以佐证。。。”李光进见德宗很平静，知道自己不会被迁怒了，赶紧回复道。 德宗闻言，缓缓闭上双眼，李光进见状，知道德宗今天是经历了大喜与大悲，此刻真的累了。正当他要开口告退的时候，只听德宗道：“你下去吧，朕要休息一会。” 李光进闻言，如蒙大赦，拱手道：“陛下保重龙体，微臣告退！” 第383章 悲伤，逆流成河 邕王李源涉案，这让德宗遭受了极大的打击。 那是他最宠爱的孙子了，宠爱到把孙子从儿子手里夺过来封为“儿子”！宠爱到甚至想把皇位传给他！ 但是此刻，他失望了，想到那张酷似自己初恋的面容，他甚至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小源太让我失望了。。。”过了半晌，德宗闭目悠悠道：“悲伤，逆流成河。” 霍仙鸣光是听德宗引用安禄山的名言就知道德宗多么崩溃了，可以说，早上有多喜悦和激动，现在就有多失望和悲恸！ 不过霍仙鸣也不敢表态说李源什么，只是轻声道：“或许邕王殿下也是受人挑唆与误导了，毕竟他年纪那么小。” “还年纪小？都十五岁了！出去走了小半个大唐，还小？”德宗有些生气道：“明知道是拐卖来的，他不去制止、查处，居然还敢买了上百个四处送人！” 德宗大怒，说完又闭上了双眼，又是半晌后才轻声道：“通知礼部、中书省、尚书省拟诏，邕王私德亏损、毫无爱民之心，褫夺亲王爵位，永久圈禁大明宫光华殿！” 霍仙鸣闻言大惊，连忙道：“陛下三思啊！” “不必劝我！”德宗望着霍仙鸣平静地说：“去吧，你亲自去。” 霍仙鸣见状，知道多说无益，因为他太了解德宗了，虽然德宗有时候小孩脾气，但他生气或者高兴的时候你说什么都还好，如果他面无表情地平静说什么，那就是真的怒了，这时候一句话都不能劝！ 只见他拱手道：“老奴遵旨！”说完，又望了德宗一眼才转身离去。 他刚走几步，只听德宗道：“你出去后，严禁任何人接近南薰殿，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遵旨。”霍仙鸣拱手领旨，转身离去，他明白，德宗这是真的伤心了。 他十几岁就认识德宗了，至今将近四十年，无论是爆发安史之乱、鱼朝恩乱朝，哪怕是奉天之难，他都没见德宗这么伤心过。 但是，他也明白德宗为什么这么伤心，从某种意义上说，李源的出事，意味着这位皇帝陛下再一次的失去了初恋。。。 霍仙鸣刚打发走南薰殿外的太监和宫女，正要转身去传旨，便听到殿内传来德宗哽咽的哭声，心中也禁不住一阵阵的难过。 德宗虽然平时看起来有点大大咧咧，但是其实他的内心很敏感，他很少信任谁，除了自己和子玉，他只信任他的初恋和李源，但是初恋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李源又出了这样的事，他怎么能不悲伤？ 虽然德宗很悲伤，但是太子李诵就开心坏了！ 广陵王李纯赶到东宫的时候，王伾已经屏退了所有宫女太监。 李纯见李诵狂喜的样子，急忙问道：“父王有何事如此欣喜？” 王伾大笑道：“王爷，刚刚得到消息，邕王牵涉到本次拐卖案，马上就要被废了！” “此言当真？”李纯狂喜道。 “哈哈哈，当真、当真！”王伾道：“据说邕王–啊，不对，应该说李源，他明知是拐卖的妇孺，还是从李家买了上百女子，送给了昭义、西川与剑南诸多节度使和将领，哈哈哈！陛下震怒，要废了他！” “哈哈哈哈哈，太好了！哈哈哈哈”李纯大喜，狂笑起来。 “大内总管霍仙鸣亲自去传的旨，礼部、中书省、尚书省一起拟诏褫夺王爵，永久圈禁大明宫光华殿！哈哈哈哈”李诵大笑道。 李纯道：“前两天咱们还忧心李源争夺皇位，现在好了，他被废而圈禁，父王再无敌手！” “哈哈哈，是啊，”李诵抚须笑道：“这都是你皇爷爷圣明啊，支持子玉一查到底，这才能查到李家和福王他们！” “嘿嘿嘿，是啊，陛下圣明、铁面无私、爱民如子！”王伾抚须大笑。 “哈哈，早上皇爷爷刚被万民称颂，感动的泪流满面，被架到了千古一帝的位置上，现在就倒好，高帽子爬上去容易，下不来了！”李纯笑道。 王伾闻言连忙止住笑声，赶紧拱手道：“太子殿下，陛下经历大喜大悲，身体欠佳，正是您展现忠心和孝心的时候啊！” “嗯，对，从今以后，咱们要更加谨慎，防止陛下猜疑！”李诵起身道：“孤现在就去看望陛下！” 王伾笑着赶紧出去找人。 李诵对李纯道：“如今李源被废，我们父子只要夹起尾巴做人，但凡不出任何差错，皇位就稳了！” 李纯拱手道：“孩儿明白，从今天开始，孩儿绝不出府门半步，也绝不见任何人！” 李诵闻言，点了点头。 李纯拱手告退，赶回自己府中。 李诵望着李纯的背影，想到李源，原本欣喜的心逐渐充满悲伤，不禁喃喃自语道：“如果不是为了皇位，我又何必跟亲儿子争斗？又何必庆祝自己儿子被圈禁？” 无奈，这就是皇家，他是长子、太子，皇权斗争他绕不过去，简单平复下心情后，他这才昂首挺胸地出东宫。 霍仙鸣传旨完毕，并未直接进入南薰殿，而是站在南熏殿外二十多米处静候。 过了很久，身后传来开门声，霍仙鸣急忙转身，见德宗起来，赶紧小跑过去搀住道：“陛下身体不舒服，怎么还起来了？” 德宗轻声道：“朕哪有这么娇弱？早就没事了。” “陛下身子骨好了，大家才能都安心呐！” “哦？大家？都有谁啊？” “嘿嘿，还能有谁，就老奴和太子殿下还有李光进。”霍仙鸣知道自己差点说错话。 “太子也来过？”德宗转头问道。 “是啊，太子来了两次，满脸关切和悲伤。”霍仙鸣道。 “嗯，太子几乎常驻太常寺，又管辖太医署，太医给朕抓药，他知道了能过来看望，还算有良心。”德宗微笑道。 “咳，看陛下说的，怎么说太子殿下也是您的亲儿子不是，你身体不舒服，他要是不来，那才是稀罕事了。” “这倒也是，”德宗点了点头，转而叹道：“哎，生在皇家，注定就没有爱情和亲情了，干什么不是为了争权夺位呢？” 霍仙鸣闻言，也不敢接话，因为这话他没法接，刚才他就差点说错话，此刻更不敢再多言，一旦涉及到皇权之争，德宗都非常敏感。 进得南薰殿，德宗忽然笑道：“说心里话，我反而羡慕你了，你有个好孙子啊，子玉这孩子，多好啊！” “哈哈，瞧陛下说的，子玉不也是您的孙子么？” “哈哈哈，可惜不是朕的亲孙子啊，不然，这个皇位肯定是他的！”德宗笑道。 霍仙鸣闻言，吓得赶紧跪下：“陛下，子玉可没有任何一丝觊觎皇位的心思啊！” 德宗见状，连忙搀起霍仙鸣道：“哈哈哈，你想多了，我怀疑谁也不会怀疑子玉的，放心吧，我可比你了解子玉！” 霍仙鸣这才放下心来，德宗笑道：“传俱文珍，让他吩咐尚食局准备点好吃的，朕饿了！” 第384章 疲敌之计 长安发生的事，霍子玉是无暇顾及了，因为他还在思考羊头岭的事。 就在刚刚，他与杨仁、杨孝初步制定了方案，先由他谈判，能兵不血刃拿下最好，如果不行，就由郝玼从东面村口佯攻，杨仁则领兵分两队同时进攻羊头岭的西侧与南侧入口，杨孝带二十名水性好的从北侧河道潜入进去放火！ 霍子玉出得大帐，杨义来报，已经又陆续往长安押解了三百人犯，按照这个速度，估计还得一两天才能全部押解完毕！ “慢点没问题，别出差错就行！” “属下明白！” “报！大理寺评事郑珣瑜大人亲自押解着犯人来见！”通传来报。 霍子玉等人闻言，出营迎接，裴绪、杨义领过犯人与文书、供状便离开了。 “郑大人，怎么还亲自来了？”霍子玉笑道。 “不瞒侯爷，下官也想去羊头村劝降，毕竟能兵不血刃的拿下犯人最好，逼得急了，还是担心那些畜生杀害拐卖的妇孺。”郑珣瑜拱手道。 “嗯，郑大人宅心仁厚，令人感佩，”霍子玉拱手道：“稍等一起吃饭，未时出发！” “多谢侯爷！” 霍子玉给杨义留下了三万人负责押解犯人，自带五千人，与杨义、杨孝前往羊头岭。 羊头岭，地处咸阳东南，正位于长安与咸阳之间偏南的位置，据郑珣瑜所言，那里距离先秦的阿房宫旧址很近，羊头岭所在的阿房乡也是因此得名。 郑珣瑜道：“侯爷，羊头岭其实有一条趣谈。” “哦？说来听听。” “羊头岭有一条不大的河流，穿村而过，最终注入渭河。早年安禄山在这边打猎，认为羊头岭地形像一种叫羊驼的神兽头，所以给这条河取名羊驼河，本来还要把名字改为羊驼岭，但是遭到村民反对，这才作罢。” 霍子玉闻言大笑，心道，这安金满可真是够可以的，就算羊头岭确实地形像羊驼头，你给羊头岭改名羊驼岭也不可能，毕竟，大唐百姓何曾见过羊驼？ 由于不着急赶路，而且霍子玉想趁着夜色偷袭羊头岭，所以直到酉时天开始黑了才到。 郝玼向霍子玉详细汇报了情况，还将绘制下来的羊头岭实际地形图给霍子玉看，霍子玉一看就笑了，还真像羊驼的脑袋，尤其是头顶上那一坨毛，据说那是一处石岗。 霍子玉道：“你的兵力安排如何？” 郝玼道：“两万人分四面包围，北侧由于是高岭，我只派了五百多人看守，正面，也就是东侧安排了一万人，南北入口各五千人。 北侧留人少些，也是因为北侧地势陡峭，无法攀登，所以只留些人防止他们放绳索逃生即可。” “嗯，没问题，”霍子玉对杨孝道：“说说咱们的初步作战方案。” 杨孝于是将方案跟郝玼讲了一遍，郝玼闻言拱手对诸人道：“诸位有所不知，这羊头岭里有懂兵事的人，我刚带兵围上，他们就把全村的树都砍了，还把这些树都扔进河里，将河流分为了四段！” “嗯，这些人倒是不傻啊，”杨仁道：“如此一来，潜入河道偷袭的法子是不行了！” “不错，树都被砍了，而且羊头岭民房大多是石头做的，所以放火箭收效应该也不大。”郑珣瑜补充道。 郑珣瑜的话，霍子玉并不惊讶，毕竟郑珣瑜也是进士出身，不同于宋元明清的进士，大唐的进士文、武、兵三方面都要考核，所以郑珣瑜知兵事也正常。 “郑大人所说不错，这帮人很贼，一直都有几个小队巡逻，手里拿着锣，有任何情况都敲锣！”郝玼道：“锣声一响，全村的人都拿着兵器冲出来了！” “踏马的，确实很贼啊！”杨仁怒道。 杨孝、郑珣瑜、杨仁与郝玼都望向了霍子玉，似乎等他发话。 霍子玉笑道：“我倒是有个计策，或可轻松破敌！” “哈哈，我就知道大统领有办法！”郝玼笑道。 “大统领有何妙计？”杨孝拱手道。 “说来简单，”霍子玉道：“既然羊头岭的人都这么警惕团结，我们不妨玩一玩他们！” “玩一玩他们？”杨仁疑道。 “对，稍等老郝往后山加派三千人带上攀山绳索，做出一副随时可能强攻攀爬的样子来。”霍子玉笑道。 “这个好办，末将稍等便派人去！” “嗯，然后其他路分成四五拨，从戌时开始，每隔半个时辰进攻一次，当然，装装样子喊打喊杀就行，他们一旦激动放箭，就立刻撤回来，然后换班休息，由下一拨人继续骚扰！”霍子玉笑道：“这叫疲军之计！” “哈哈哈，我懂了！”郝玼道：“让他们睡不好觉！明天咱们再强攻！” “不必，明日白天我们继续这样，总之让他们不能休息！等到明天晚上，他们就该习以为常了，到时候放松警惕了，咱们再强攻！”霍子玉道：“当然，如果明天白天他们就反应弱了或者压根懒得再理我们，我们就直接白天进攻，尽早拿下！” “嗯，大统领此计甚好，四面合围，四面佯攻，羊头岭人口也就六千多，能打仗的不过四千，分四面的话，兵力就分散得多，经此如此疲敌之计后，战斗力将更弱，届时强攻，我们损失将降到最低！！”杨仁赞道。 “对了，还有，佯攻后撤退的时候，给我装得秩序散乱点，明白么？”霍子玉道。 众人闻言，先是一奇，随即便明白了用意，郝玼道：“明白明白，如果我们撤退的很有秩序，他们可能就猜到我们有诈；如果撤退的时候秩序散乱，他们就会觉得我们是一群中看不中用的喽啰兵，毫无军纪，来这里围剿也就是装装样子，说不定过几天就撤退了，所以这样才能骗过他们！” “侯爷细心至此，下官佩服！” “既然如此，本侯现在命令，”霍子玉肃然道：“郝玼率八千人在东侧正面佯攻，另派三千人到北侧佯攻；杨仁率五千人在西、杨孝率五千人在南；佯攻以一声响箭为号；总攻，以本侯连续七声响箭为号，听明白了没？” “明白！”众人拱手领命而去，先起灶吃饭，然后趁着天色暗黑布防、分配起佯攻的批次。 很快，时间便将近戌时（夜里九点），一声响箭过后，四方齐攻，喊声震天。 羊头岭内敲锣声不断，人们纷纷高举火把冲了出来，弓箭手开始放箭，然而北侧高岗上的贼人却不敢点火把，因为连唐军都不点火把，他们唯恐自己站在高岗上成为唐军的活靶子，于是在看不清的情况下开始乱射一气。 而天策军在盾牌兵的掩护下，冲到入口处佯装不敌，有的甚至假装中箭口喊“妈呀我要回家”，然后开始作鸟兽散，惹得羊头岭贼人哈哈大笑起来。 霍子玉见状，笑着对郑珣瑜道：“你看，大家演技都不错啊，哈哈哈哈” 郑珣瑜也哈哈大笑起来，他不仅看到了有的士兵装死、装伤，有的小班长还假装训斥败退的士兵，像极了一群老弱残兵，引得羊头岭人纷纷嘲笑！ 他知道，霍子玉计策已经成功了！ 第385章 主力，绝对的主力 经过一夜的折腾，羊头岭人几乎快疯了，卯时天策军已经轮休了一圈的士兵继续精神饱满地冲锋的时候，羊头岭人已经开始气得骂了起来！ “踏马的，不就是领兵过来围剿装装样子么？又不是没这么玩过？至于这么认真么？” “就是，这帮王八蛋，为了一个月二两银子至于这么玩命么？！” “对啊，艹踏马，烦不烦啊，老子一夜没睡了，真受够了！艹！” 一名身材魁梧、膀大腰圆的疤面男道：“要不是族长不让冲出去，老子真想过去砍了这帮孙子！” “老四说的是啊，看他们那帮窝囊废的样儿！咱们村的狗都比他们勇敢！” “哈哈哈哈，老董说得对！”叫老四的男人闻言哈哈大笑道：“别侮辱了咱们的狗，咱们狗都杀过人，这帮软脚虾估计看见血都得瘫了！哈哈哈哈” 众人一起笑了起来。 “四哥，要不咱们回去轮休吧，我真的困了！” “对啊对啊，四哥，我们回去睡会吧，就睡半个时辰也行，稍等过来替你们岗！”老董也附和道。 “这个嘛。。。。好吧”老四点头道。 “好耶！”老董等人一阵欢呼，便要回家，却听身后一声暴喝：“站住！” 众人不用回头就听出是里正的声音，也是羊家的族长，羊德。 “羊老四，老夫的话你是都当耳旁风了是么？谁告诉你可以撤退轮休的？！”羊德怒道。 “那个。。。族长，我看唐军也是弱鸡，折腾一夜也没折腾出个什么来，反而被我们几次屡屡打退，他们更不敢冲过来，我看--” “你看个屁！”羊德怒道：“咱们村如今被团团包围，唐军人多势众，虽然每次冲锋都被打退，但是损伤并不多，如果他们再组织起更大规模的进攻，你敢断定我们一定扛得住？！”羊德道。 “是是是，族长教训的是。”羊老四赶紧拱手低头认错。 “从进攻的呼喊声可以判断出来，每次唐军进攻的人数也就七八百人，这摆明了就是试探，他们或许并没有很大的损伤，但是我们可是几乎没有什么箭簇了！”羊德说着，忧虑地捋起了胡须。 “族长提醒的是，稍等我们若非必要，就不再射箭了！”羊老四说着，试探性地问道：“族长，那我们能出寨子跟那帮窝囊废干一仗不能？” “可以，但是不许追！小心唐军有埋伏！”羊德说道。 “哈哈，好嘞！”羊老四闻言大喜，另外几个感觉困得也来了精神，纷纷摩拳擦掌。 又一次的进攻过后，郝玼说羊头岭贼人已经开始忍不住冲了出来，想找他们硬拼，但他们见状立刻就装作狼狈鼠窜地撤退了。 杨仁等人所说也大差不差。 霍子玉听完点了点头道：“看来，他们已经疲倦了，而且这种疲倦已经升级为烦躁，想跟我们打一场出出心里的怨气！” “嘿嘿，大统领，那就打一场吧！”郝玼道。 “不急不急，他们的耐性还在，得再加把火！”霍子玉道。 “怎么加把火？”郝玼问道。 “刚才大家可能都注意到了吧？咱们第二拨进攻，他们居然不再射箭，这说明，经过昨晚一夜的折腾，他们的箭已经用的差不多了。”霍子玉笑道：“北岭的高岗其实也才十米高，我们的云梯完全可以架上去，所以，稍等我们以北侧为重点来进攻，由弓箭手掩护，盾牌兵为先锋，然后把云梯给我架上去！” “哈哈哈，好嘞！”郝玼笑道：“说不定这次可以直接从北侧攻破羊头岭！” 郑珣瑜却道：“贼人也不傻，一定会意识到他们防守的纰漏，往北侧加派人手！” “那就更好了，贼人也就才五千多，往北侧加派人手，其他方向必然变弱！”郝玼笑道。 “郝将军说的不错，我们要的就是这个，待其他关口防守减弱，我们再引诱他们出战，每次打起来就立刻佯装不敌撤退，两次之后，他们必生轻慢之心，届时，我们再在岭外设伏围歼！”郑珣瑜笑道。 “嗯，稳如老狗的战法啊！”杨仁点头道。 “哈哈哈”众人闻言，大笑起来，随即拱手领命而去。 随后辰时，北岭士兵开始在盾牌兵的掩护下，架着云梯冲向高岗下的土坡，贼人以为唐军又想骗箭，纷纷轻蔑一笑，不予理会，默默收好了弓箭。 随后，他们忽然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唐军开始射箭了，不少人不小心中箭，掉下高岗当场摔死，头目急道：“握草，他们来真的！快隐蔽起来，找族长去叫援兵啊！” 唐军架起云梯就开始爬，这些人刚想起身扔石头，直接被唐军射成了刺猬！ 头目急道：“找族长赶紧要盾牌啊！”小弟赶紧狂奔而去叫救援。 一名贼人道：“艹，族长就是偏心，盾牌和弓箭几乎都给了羊老四！咱们特码啥都没有！死了去球！” “行了，别特么抱怨了，往后撤，唐军敢上来，咱们就射箭！”头目一拍那人肩膀道。 很快，唐军就爬上了高岗，但是众人一看就傻眼了，唐军带着盾牌上来的，所剩无几的箭根本造不成致命杀伤，无奈只能肉搏！ 转眼间，更多的唐军开始从北岭爬上来，与羊头岭贼人战在一起！ 霍子玉在东侧前线正与郑珣瑜聊天，不料郝玼骑马飞奔了过来，霍子玉急道：“出什么事了？” “哈哈哈哈，大统领，岭北那帮小崽子太猛了，让他们打掩护，谁知道他们直接冲上去了，这会已经从北面突进去了！” “握草，自己把掩护给打成了主力！”霍子玉道：“赶紧增兵支援他们！” “大统领放心，末将已经派了两个营支援北岭的主力了！” 郑珣瑜叹道：“嗯，主力，绝对的主力！” “哈哈哈，咱们的兄弟真是给力啊，别废话了，立刻发号，开始全面进攻！”霍子玉朗声道。 七声响箭连续发射，战鼓擂起，在盾牌兵的掩护下，霍子玉、郝玼领人发起了进攻，一时间羊头岭四面，喊杀声震天！ 羊德本来刚回家中坐下，便听到有人紧忙冲来道：“不好啦族长，唐军要攻上北岭了！我们没有盾牌、也没有箭，挡不住多久了！” “什么？！”羊德一怔，迅速吩咐道：“立刻从东、西、南三方调人过去增援！” 那人拱手领命而去后，羊德忽然有种不安的感觉，赶紧穿上战甲，拿上长枪出门，刚走到门外，只听得几声响箭过后，四面八方都传来了冲杀声！ 第386章 杀无赦 羊德有点蒙了，他没想到唐军会这么快发起总攻！ “族长，不好了，唐军从四面八方同时进攻了！”一名男子满身是血地冲了过来道：“唐军在北岭增加了将近两个营的兵力，北岭几乎失守了，西侧唐军较少，您赶紧逃吧！” “艹泥马德董老四你说什么？老夫岂是贪生怕死之辈！”羊德大怒，打了董老四一巴掌，然后道：“你们董家人都是贪生怕死的欺软怕硬之辈，我们羊家人可没一个孬种！” 羊德说着，拿起长枪便喊道：“姓羊的男女老少，都给我拿上兵器冲！跟唐军拼了！”说完，兀自向村东跑去！ 董老四捂着脸，望着远去的羊德，忿忿不平道：“去你马德老匹夫，我们董家才是羊头岭主人，是你们占了我们村！”说着，却赶紧往自己家跑！ 在盾牌兵的掩护下，霍子玉与郝玼很快冲到了东门，霍子玉两棍砸倒铁门，大喝道：“给我杀，羊头岭贼人，格杀勿论！” 众将士轮番装了一夜的怂包，还被羊头岭的人嘲笑，早就憋了一肚子气，此刻听霍子玉下令，纷纷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纷纷往前冲杀！ 霍子玉与郝玼更是如同杀神一般，所到之处，贼人纷纷倒下！ 羊老四见霍子玉是指挥者，便想来个擒贼先擒王，一刀砍来！ 霍子玉却躲都没躲，挥棍直接砸了过去，羊老四长刀顿时被砸断，那棍势丝毫未减，直接砸在他的肩膀上，“咔”的一声，肩胛骨顿时粉碎！ 没等羊老四惨叫出来，郝玼直接一枪戳在羊老四咽喉，便结果了他的性命！ “我的儿啊！”羊德见羊老四惨死，悲泣惨呼！ 其他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羊老四是羊德的私生子，难怪羊德对羊老四这么好！ “老夫跟你拼了！”羊德提枪向霍子玉攻来。 郝玼眼疾手快，直接一枪戳中了羊德右肩，羊德受伤，长枪落地，却依旧咬牙站了过来！ 郝玼见状大怒：“艹泥马去死！” 只见他一枪戳中羊德胸膛，羊德没来及惨呼一声便死了。 郝玼身后的郑珣瑜见羊德身亡，大呼道：“贼首羊德已死！” 不少羊头岭人闻言，见羊德果然已死，吓得纷纷转身逃走，被天策军追上一顿猛砍！ “董家果然都是孬种！”一名妇女骂道。 郝玼见是女人，却丝毫不怜香惜玉，一枪砸去，那女子便被打中脑袋，倒地身亡！ 郝玼浑身是血，此刻如杀神一般，吼叫着往前冲，其他天策军士兵纷纷不甘落后，也向前冲了过去！ 整个羊头村此刻弥漫在血腥之中，到处是冲杀与惨叫声！ 很快，郝玼与杨仁、杨孝便杀到一起汇合！ 霍子玉道：“羊头岭大部的贼寇已经被消灭，杨仁、杨孝派人一边挨家挨户的清理剩余贼寇，一边查一下被拐人口的下落，贼寇一律格杀无论！找到的被拐妇孺都带到村中间来交给郑大人看管！北岭战斗还没结束，我和老郝去支援！” “喏！” 由于羊头岭其他方向的人都支援了不少去北岭，所以北岭战斗还在继续，不过霍子玉与郝玼带人赶到后，才发现战斗几乎已经进入到尾声，两方夹击之下，天策军如砍瓜切菜一般，迅速解决了战斗。 霍子玉笑道：“你们北岭的兄弟们很猛啊，让你们打掩护，结果把自己打成了主力！” “末将没有遵循安排，还请大统领责罚！”一名将领拱手拜道。 “哈哈哈，贼寇没有弓箭了，在北岭布防又弱，合该从此突破；战场之上，形势瞬息万变，你能灵活把握战机，本侯又怎会责罚你！”霍子玉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统领的话，末将张兴佐，第一军第二师第三团团长！” “嗯，好，你们团很勇猛，待回到长安，本侯一定奏请陛下封你们团为虎团！” “多谢大统领！”张兴佐一听霍子玉要奏封他们团为虎团，大喜过望。 郝玼与二师师长刘猛一听，也是乐了，你道为何？原来早年天策军便有一个虎团，是精锐中的精锐，几乎所向无敌，安禄山兵发长安，虎团直接从安禄山二十万大军中撕开缺口带玄宗突围！如果不是在马嵬坡遇到了安禄山的精锐重甲骑兵，或许可以改写历史！ 在留下数百将士清理战场，霍子玉带人返回村中。 刚走没几步，刘猛便拱手道：“大统领，我们刚开始攻打北岭其实很顺畅，但是后来突然涌出来不少人增援，粗略估计有两千人，而且这些人身手不弱，很像在籍的士兵，所以，末将觉得” 霍子玉见刘猛有些迟疑，于是道：“无妨，你大胆说，” “末将猜测，此案或许有地方军阀牵连进来了。” 霍子玉闻言，心下一惊，问道：“你能看出来是哪的兵么？” “回禀大统领，末将只能肯定他们不是禁军，然后听他们口音，有不少像是巴蜀一带人。” “嗯，知道了。”霍子玉点头说着，迅速在心中思索起来。 他也知道肯定不是禁军，因为禁军除了在四关之地还有些，其他的都已经改编为天策军了，数千人规模的士兵，只可能是某些军阀派来的，至于是哪些军阀，那就难说了。 早年巴蜀壮士抱团出川从军的不在少数，但自从吐蕃与韦皋在巴蜀对峙以来，韦皋军中兵员消耗严重，韦皋严禁蜀中男丁出川，而此处出现大量川籍兵士，肯定跟韦皋有关。 加上李源刚从西川回京，而李源又涉案，这韦皋的嫌疑无疑增大了很多。先前他觉得李源好像只是二次倒卖人口的罪过，但现在，他觉得事情或许没这么简单！ 很快，霍子玉等人来到村中，见到了郑珣瑜。 郑珣瑜拱手道：“侯爷，杨将军先后送来八十余人，都是被锁在贼人家中的妇女，您看如何处置？” 霍子玉望着远处一群妇女道：“她们应该都是被拐卖来的吧？” 郑珣瑜面带悲戚地拱手说道：“侯爷所言正是，其实这八十多人都是被拐来的妇孺，因为长得漂亮，所以被羊头岭的贼人关在家里，用铁链锁着、木枷困着。” 霍子玉闻言，想起后世看过的一部电影《盲山》，知道这些女人都是被关起来强迫生孩子的！ 想到这里，再次向那些人望去，禁不住又走近了一些。 第387章 再也不会有人逼你生孩子了 八十余人，全是女人，每个人都眼神呆滞、蓬头垢面、衣衫破烂。 此时是正月二十一，关中天气依旧很冷，不少女子却都露着胳膊腿甚至胸部，露出的部分都有着或多或少的伤痕，整个身体在寒风里冻得直哆嗦。 霍子玉见状，悲从中来，眼眶湿润，开口道：“老郝！立刻把那些死贼寇的衣服扒下来给她们披上！” 郝玼闻言，立刻传令。 霍子玉望着一名女子额头的伤问道：“她这怎么回事？像是刚刚撞得。” “侯爷，其实。。。这位姑娘刚刚差点自杀。。。”郑珣瑜难过地说道。 “你们就是这么看人的？”霍子玉听说有女孩差点自杀，愤怒地质问道。 “那位姑娘一心求死，根本拦不住。”郑珣瑜悲痛地说道。 “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村子的产婆说，那位姑娘被拐来后被铁链锁着给人生孩子，生了一个女孩后难产差点死了，后来就再也没法怀孕，就被董家绑到村口那间房子里拴起来了。” “拴起来？”霍子玉疑道。 “嗯，是拴起来，”郑珣瑜说着，哽咽地捂上了双眼：“三十文一次。。。” 原来，那个被拐卖的女人无法生育后，就被囚禁她的人绑架到村口做妓女给他继续赚钱了！ 霍子玉闻言，震惊地转而望向了身后的女人们，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在他心中集聚了起来，不过正在此时，忽然听到一阵惊呼。 原来，死去贼寇的棉服上都有血腥味，有个女人闻到血腥味，吓得大叫了起来：“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生孩子，我生孩子！” 现场将士见状，无一不红了眼眶！ 霍子玉劝止士兵，来到那名女子面前，握住她的双手，发现她两手几乎是冻僵的冰疙瘩，他运起内力给她暖了起来，望着女子惊慌的眼睛哽咽道：“姐姐，别害怕，你安全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逼你生孩子了！” 那名女子双手迅速暖了起来，狂躁的情绪顿时安定了不少，望着霍子玉痴痴地说道：“你，是个好人！” 说完转身望着羊头岭的房子道：“这些人都是恶鬼！” 所有人此时才发现女人嘴里少了左右两颗犬齿，很明显，是被羊头岭的人活生生拔掉的！ 本就哽咽了的郑珣瑜见状，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掩面痛哭了起来。 郝玼虎目含泪，转身拿枪跑到死去的羊头岭贼寇身边，又狠狠戳了起来：“握草尼马的畜生，去死、去死！” 霍子玉给女人披上棉服，又给她扣好扣子，已经泪流满面。 女人望着霍子玉，痴痴地笑了：“你要是不打我，我给你生孩子好不好？” 霍子玉闻言，也彻底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痛哭了起来。 女人揽过霍子玉，一边拍着他的后背，一边安慰地说着：“你不脱我的衣服，还给我穿衣服，我娘说，这样的男人是好人！男子汉不能哭，乖哦” 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哭了，一个个大男人，此时都哭得像个孩子！ 泪流满面的杨仁再也绷不住了，转身紧跑几步，仰天怒吼：“这苟日的世道啊！” “大统领！”杨孝急匆匆赶来，急道：“大统领，我们在村西南发现一座乱葬岗！” 霍子玉闻言，连忙擦干眼泪对女人道：“姐姐，我去给你报仇！” 说完，对郑珣瑜道：“郑大人，这边先交给你了，先把她们都安置到大营中，生火做饭，好生照顾！” “下官遵命！” “老郝，你带人再搜一遍，哪怕掘地三尺，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财物全部抬走！遇到被拐的人，派人带去军营！遇到羊家与董家的人，格杀勿论！” “末将遵命！”郝玼一抹眼泪，拱手咬牙切齿道：“保证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活物！” “老杨，你带人清理贼寇死尸，记住，衣服统统给我扒掉！”霍子玉说完，对杨孝道：“走，我跟你去看看！” 杨孝边走便跟霍子玉道：“这个乱葬岗可能有年月了，尸骨很多！” 两人很快领人来到乱葬岗，霍子玉站在石头上望去，彻底愣住了！ 只见一个长宽约二十余米的大坑中，密密麻麻地填满了尸骨，有些甚至是刚扔下去的！很多士兵开始禁不住的呕吐起来！ 霍子玉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一具具白骨在阳光下显得如此刺眼！ “大统领，怎么办？”杨孝轻轻地问道。 “全部挖出来，清点，然后带回长安，让所有人看看！”霍子玉斩钉截铁地说道。 “末将遵令！”杨孝拱手领命而去，开始指挥人挖掘。 霍子玉面色沉重地来到村中，郑珣瑜已经带着被拐的女人出了村，士兵还在搜查，不断有士兵将财物搬出来。 郝玼来到霍子玉身前道：“大统领，还是没找到那几百个被拐的妇孺，供词会不会有问题？！” 霍子玉闻言，思考了起来，然后说道：“老郝，你先派人回咸阳调兵，再调两万过来！” “大统领，战事不是结束了么？为何增兵？” “刚才杨孝在西南发现了一个乱葬岗，里面堆了不知道有多少尸骨，我想把他们都带回长安！” 郝玼闻言愣住了，眼神逐渐变得凶狠，咬牙切齿道：“羊头岭做人口贩卖几十年，得害死过多少人？！” “你把刘猛叫来，让他去咸阳，带上我的将令调兵！”霍子玉道。 “喏！”郝玼接过霍子玉的令牌，领命而去。 霍子玉则拿出羊头村地图，思索了一阵，径直向北岭走去。 郝玼传过将令，赶上霍子玉道：“大统领可是发现什么了？” 霍子玉道：“羊头村东侧是正门，比邻大路，藏匿妇孺的窝点如果在那，很容易被她们逃脱，所以可以先排除那里；而西侧是羊驼河入村口，有不少岗哨和大树，你想，大树根深，河水又急，不适合挖洞做藏匿点。” “嗯，大统领言之有理！” “南侧都是庄稼地和菜地，地势也平坦，他们可不舍得挖空做藏匿点。所以，藏匿点一定在北岭！” 霍子玉说着，加快了脚步，很快便来到北岭，放眼望去，尽是巨石。 霍子玉便在乱石丛中查探起来，很快发现了线索，只见他先是用力拍了拍地上的一块巨石，只听得一声沉闷的声响，于是便放弃了，转而跃上巨石，来到另一座巨石旁。 运起内力又是一掌，声音却不像那么沉闷，霍子玉喜道：“就是这里了！” 郝玼闻言道：“这里是入口？” 霍子玉点了点头，然后来到巨石一侧，发现地上的石头有摩擦的光滑痕迹，便知那是巨石开门长年累月摩擦的结果，于是从另一侧用力推了起来，只见巨石被缓缓推动，很快一个洞口便出现在眼前！ 霍子玉艺高人胆大，回头双手打起手势，示意郝玼守住洞口，自己进去查看。 郝玼点头，几个闪身，来到巨石旁。 霍子玉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贴墙摸黑走了十几步，便看到了前方有微光。 随着越走越深，霍子玉发现光亮乃是地下楼梯拐角处的油灯发出的。 霍子玉轻轻地走下楼梯，来到地下，顿时感觉十分温暖，当他放眼望去时，就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第388章 地下魔窟 这座地下藏匿点里灯火通明，有着数十间牢房，每个牢房中都关押着七八个戴枷的女人。 大多数女人都衣着暴露，露着胳膊腿，而且为了防止她们逃走，不少女人身上未着寸缕！ 她们见到霍子玉前来，吓得都躲了起来，有几个胆大的，见霍子玉身着明光铠，于是赶紧喊道：“您是来救我们的么？” 此时，有一个女人喊道：“啊！我认识他，他是诗神霍子玉啊，还是天策军大统领！” “啊？真的是平西侯爷！” “侯爷来救我们了！” 眼见这么多女孩子叫喊起来，霍子玉朗声道：“大家别怕，本侯已经带大军剿灭了所有羊头岭贼寇，无一生还！” “啊？真的么？” “太好了，苍天有眼！” “大家稍等，我先帮这些穿衣服的姑娘打开枷锁，然后由他们上去帮你们拿衣服，然后再分批带你们出去！” “多谢侯爷！”女孩们都哭了起来，纷纷跪下感谢霍子玉。 由于好多女孩没穿衣服，霍子玉也不好意思看，赶紧走到邻近出口的监牢旁，一掌便拍碎了牢门，然后双手一用力便掰断了几位姑娘的枷锁。 来不及扶起跪谢的女孩，霍子玉又来到另一间监牢旁，解救了另几位姑娘。然后领着众位姑娘来到洞口。 霍子玉出得洞口对郝玼道：“老郝，这里就是窝藏点，不过她们都没有棉服，你立刻让士兵们把老杨收缴的贼寇衣服都运过来，给下面的姑娘们穿！” “末将遵命！”郝玼拱手领命，转身便吩咐四队士兵，将衣服运来。霍子玉则再次来到地下，给女人们打开枷锁。 很快，数百套衣服被送来，十几名女人开始往下运衣服。 有些女孩赤身裸体，霍子玉眼见她们洁白的身体在火光照耀下煞是更显夺目，哪还敢多看一眼？只得先由其他女人先为之披衣遮住身体，霍子玉才给人打开枷锁，女孩子们还没来得及害羞自己袒胸露乳，他倒是先脸色羞得通红了。 不少姑娘心知脱离了危险，又见霍子玉如此害羞，于是转而道：“侯爷，您看了奴家的身子，可得娶人家才行！” 霍子玉闻言一羞，不好意思道：“照这么说，你们这几百人，没怎么穿衣服的少说二三百人，本侯还得都娶了？” “咯咯咯，反正啊，奴家不介意有这么多姐妹，姐妹们，你们介意嘛？” “嘻嘻嘻，我也不介意！” “我更不介意，人多了才热闹！哈哈哈” 握草，这大唐女人也太豪放了，霍子玉羞道：“哎呀，你们是姑娘，都要学会温柔一些说话！” 霍子玉身边的女孩穿好衣服忽然嗲嗲地说道：“哎呀，侯爷，您把奴家全身都看了个遍，可要对奴家负责呀。” 不过她自己刚说完，便自己先笑了起来，其他姑娘也跟着放肆地笑了起来。 整个牢房里忽然变成了百花戏蜂的场面。 霍子玉嗔道：“行啦行啦，穿好衣服的，赶紧上去！然后分批到军营集合！” “是，奴家谨遵夫命！”说完，嬉笑着便往地上走去。 很快，几乎所有人都逃了出去，霍子玉来到最后一间监牢，却只见到一位穿着齐整的小姑娘，不过她却似乎有些害羞的不敢看霍子玉。 霍子玉觉得眼前的小姑娘有些眼熟，但一时没想起来是谁，而当她抬头望着霍子玉的时候，望着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霍子玉惊呼道：“你是唐思雨！” “嗯，子玉。。。哥哥。” “哈哈，真的是你！”霍子玉大喜，一掌拍碎牢门，将小姑娘抱了起来道：“走，哥哥带你回家！” “嗯，”唐思雨答应一声，却伏在霍子玉肩头抱着他的后背哭了起来。 霍子玉边走边轻轻地拍了拍小丫头的后背，温柔道：“乖，没事了哈，不哭不哭，哥哥带你回家！” “嗯，”唐思雨一抹眼泪，破涕为笑道：“子玉哥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霍子玉再次将唐思雨抱在怀里，已经开始阵阵后怕。 若非那天在嘉会坊路遇方家父女、若非他果断封锁了长安与咸阳、若非他快刀斩乱麻地剿灭了李家与朱家、若非他果断派兵包围并围剿了羊头岭，唐思雨和这些无辜的姑娘可能会很快被卖甚至被杀吧？！ 自己初下嵩山之时，刚好救了唐思雨祖孙二人，她把自己当成了救星，这次若非有这么多“若非”，可能真的再也无法见到她了，那她得有多绝望？！ 想到一个六岁的小丫头被卖掉，他感到一阵阵后怕！大唐境内妓院众多，都热衷于培养姿色出众的小女孩，把她们培养成花魁，然后当做妓院的招财工具！ 唐思雨这么美丽可爱，几乎难逃这样的命运，如果真那样的话，那将是多么黑暗与煎熬的一生？霍子玉不敢想！ 很快，霍子玉来到了洞外，郝玼见霍子玉抱着一个小孩出来，只见小女孩眉清目秀、面如秋月、粉琢玉砌，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纯净无暇，漆黑的眸子闪着光亮，如同照见满天星辰，郝玼不禁赞道：“好一个绝世美人的胚子！” 想到自己的小女儿也这么大，郝玼禁不住问道：“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呀？” “爷爷，我叫唐思雨！”唐思雨乖巧地回答道。 “爷-爷-”郝玼闻言，喃喃自语道：“我有这么老么？” 杨仁大笑着走上前来道：“谁让你胡子拉碴、不修边幅呢？” 霍子玉也笑道：“对啊，老郝，小朋友可是不会讲瞎话的，说你是，你就是！” “子玉哥哥，这位叔叔是谁呀？”唐思雨指着杨仁问道。 郝玼笑道：“哎，不对啊，凭什么子玉就是子玉哥哥，我就是爷爷？” 杨仁没好气道：“你不是平时挺聪明的么，还不懂？这是按长相算的，长得帅的就是哥哥，我这样长得眉清目秀的就是叔叔，长得又老又丑的就是爷爷！” “哈哈哈哈，”张兴佐等人闻言，再也憋不住了，跟着霍子玉笑了起来。 “杨仁，求求你做个人吧，你还眉清目秀，我呸！”郝玼说着啐了一口。 此时，霍子玉望着张兴佐道：“张兴佐，你派几百个兄弟用石头把这个地下魔窟给彻底平了！” “属下遵命！”张兴佐拱手领命，转身就开始指派起人来。 霍子玉抱着唐思雨，在郝玼等人的簇拥下，来到了村中，见贼寇尸体都不见了，于是问道：“老杨，贼寇尸首你弄哪去了？” 杨仁道：“嘿嘿，末将将他们都堆到西面乱葬岗附近了，等乱葬岗的尸骨都挖出来以后，再把那些贼人尸首都扔进去！” “不错不错，不愧是我的兄弟，我也是这么想的”霍子玉闻言笑道：“这些人草菅人命，害死了乱葬岗里的人，现在，活该被尽数诛杀，扔进同一个乱葬岗！” “大统领说的是，末将现在恨不得那些贼首再活过来一次，我再狠狠杀他们一次！这些畜生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他们了！” 第389章 回长安，报仇 霍子玉与郝玼回到大营，已经巳时三刻。 郑珣瑜见霍子玉回来，带上文书过来，拱手道：“侯爷，目前贼寇尸首与解救人数已经统计出来了。” 霍子玉闻言点了点头，郑珣瑜见状，打开文书道：“贼寇共计7378人，已尽数被诛；解救妇孺共计512人。” “嗯，老杨跟你说西岭发现的乱葬岗了吧？” “说了，待清点完受害人尸骨后，再向您禀报。” “嗯，好，本侯已经派人回咸阳又调了两万大军，这些尸骨应该能运完吧。”霍子玉说着，长叹一声。 “对了，侯爷，从羊头岭抄出得钱粮财物，粮食已经清点完毕，共计十万斤，其他钱财珠宝还在清点，大约到申时才能清点完。”郑珣瑜道。 “嗯，好，你先去继续忙吧。” “下官遵命。” 郑珣瑜走后，霍子玉问唐思雨道：“思雨，饿不饿？” “子玉哥哥，我不饿，但是有点渴。”唐思雨乖巧地说道。 郝玼闻言大笑，他觉得这个小姑娘说话太可爱了。 “爷爷你笑什么呀？” “额。。。这个嘛，”郝玼闻言一滞，朗笑道：“爷爷是想给你去倒水呀。” 说完，起身出去给唐思雨找水。 唐思雨似乎是黏上霍子玉了，不舍得撒手，哪怕已经没有抱着她，她还是抱着霍子玉的胳膊，霍子玉只是温柔地笑笑，问道：“对了，思雨，你是怎么被这些坏人拐走的？” “前天下午，我和奶奶去看比武，然后进城后就和奶奶走散了，后来我就被一个人打晕了，醒来的时候，就躺在一个车上，手也被捆住了，嘴巴也被塞上布不能说话，下车后就被带到这里了。” “嗯，”霍子玉闻言，还是感觉震惊，李家居然敢在长安城里当街绑架拐卖小孩，真是猖狂至极！ 霍子玉和郝玼在军帐中不断翻阅着郑珣瑜送来的文书与被解救女孩的供词，越看越心惊，羊头岭当真是没有一个无辜的人！ 午时三刻的时候，郑珣瑜送来清典完毕的银票、银锭，合计两千万两；珠宝粗估折银一千万两，惊得霍子玉和郝玼呆了片刻才缓过神来。 羊家岭靠着倒卖人口聚拢到了3000万两，相当于后世1200亿人民币！ 霍子玉忽然想起后世欧洲殖民者贩卖黑奴与华人的事来，同样的暴利，同样的肮脏，相隔千年，却无法禁绝！ 这就是资本的原始积累么？羊家岭几十年靠着倒卖人口，完成了原始积累！而咸阳朱家，花了900多年！ 时间很快来到了申时二刻，杨义率领两万人马赶到，同时带来的，还有近百辆马车。 杨义拱手道：“咸阳城朱家、窦家与李家，还有其他家的马车，我全给拉过来了！” 霍子玉笑道：“来的好啊，辛苦你了，难怪你到现在才来！” 说着，与郑珣瑜简单介绍了所有工作，杨义立刻开始派遣士兵，优先将解救的女孩们带回长安。 由于人数众多，所以每辆马车上都需要坐六个姑娘，但是每个人都知道得救了，都很开心，六个人挤一挤，反而暖和，姑娘们还没上马车就开始唱起了歌。 杨仁感叹道：“都是花一样的年纪啊，却遭受了这一劫难！” 郝玼幽幽道：“好在她们得救了！” 众人闻言默然，都明白，曾经在这个羊头岭，又有多少花一样的女孩被贩卖或者杀死了呢？ “侯爷，我们在长安等你哟！” “咯咯咯，不要让我们久等啊！” “奴家在长安等你哟！嘻嘻嘻” “哇，你好不知羞，又勾搭侯爷！” “嘻嘻嘻，我乐意，有能耐你也勾搭呀！”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几百个女人那就真的翻天了，霍子玉是完全听不下去了，连忙拱手躬身求饶道：“姑奶奶们，求求你们了，赶紧走吧！” “哈哈哈，侯爷也怕了！” “咯咯咯，那就先放过你了！” 郝玼见状大笑道：“大统领艳福无边，末将真是羡慕的很啊！” “哈哈哈，对对对，看得我老杨都嫉妒了！”杨仁坏笑道。 “握草，你们俩老色批，就知道欺负我这个纯情少年啊！再特么贫嘴，罚你们跑步回长安！” 杨义拱手笑道：“还是侯爷为人正直善良，长得又英俊潇洒、英明神武，如星辉灿烂，难得的是又才华横溢、武功盖世，试问，哪个姑娘不喜欢啊，我要是姑娘我都上杆子倒追啊！” “哈哈哈，老二啊，你学坏了，这马屁拍的真是应了诗圣那句话：‘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拍的真自然！” 霍子玉懒得理这帮老流氓，正在这时，杨孝赶到。 “启禀大统领，尸骨清点完了，共计3263具！” 郝玼、杨仁、郑珣瑜等人闻言，再也笑不出来了。 霍子玉道：“羊家岭贼寇的尸首处理的怎么样了？” “都扔进去埋了！” “踏马的，这帮渣滓，到头来居然是咱们替他们收尸埋了！”郝玼道：“就该把他们都挫骨扬灰！” “其实，将士们也都很气，所以所有贼人尸体，我们都是先把头剁了才扔进去的，踏马的，感觉再杀他们十次才能解气！”杨孝咬牙切齿道。 “可惜没带猛火油，不然能把他们都给烧了！”杨仁道。 “算了，已经死了，何况杨孝将军已经又将他们全部斩首了一遍，也算替死去的人报仇了。”霍子玉道：“我们今日先在此多住一晚，待马车从长安返回后，先安排将士们把钱粮与珠宝拉回长安，待钱粮珠宝拉完后我们再回长安。” “喏！” 羊头岭在长安与咸阳之间，马车大概一个时辰就能到，所以在将近子时正的时候，便听到大量的车马声，送姑娘回长安的马车折返了！ 从羊头岭抄来的钱粮财物，除了粮食还留下，钱与珠宝装了整整一百多辆车还没装完！ 唐思雨似乎很害怕夜晚，于是便睡在了霍子玉的大帐中，霍子玉打着坐，她就靠着霍子玉的腿睡着了。 到了将近卯时，运送财宝的马车再次折返，又装了一百多辆大车才将财物全部装完！ 直到第三天丑时，运完粮食的马车才最终折返，同时带来了更多的马车，不同的是，马车顶已经撤下。 在杨义与郑珣瑜指挥下，将士们在马车上垫上麻草、秸秆、席子，将3263具尸骨尽数装上马车，整整忙了两个时辰，才全部装完！ 众人望着数千尸骨，面色悲戚。 郝玼等人常年在边关，见惯了各种尸骨，但是这一次不同，她们都是被害死的无辜百姓、手无缚鸡之力。 “回长安，帮他们报仇！”霍子玉沉声道。 全军暂时修整后，将近辰时，霍子玉点齐人马，拉着尸骨，开拔返回长安！ 第390章 震惊朝野 由于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第一轮已经结束，为期三天的进士考也已经结束，在昨晚被拐卖的五百多名妇孺被送到长安时，整个长安就已经轰动了。 无人不在痛骂李家、窦家以及羊头岭贼寇。 在得到刑部、兵部和户部联合确认与奏报后，德宗几乎一夜没睡，在南薰殿一直长吁短叹。 而在羊头岭缴获钱财运抵后，户部尚书左开来带着户部上百人亲自核验，确认了财产总额，匆忙进宫禀报。 “爱卿，羊头岭贼人到底聚敛了多少赃款？” “回禀陛下，共计折银3500万两！” “什么？！”德宗真的震惊了，他也明白为什么这些人都敢铤而走险贩卖人口了，不禁喃喃道：“3500万两啊，相当于我大唐全年所有现银收入了！” 左开来拱手道：“根据大理寺评事郑珣瑜奏报，微臣带领户部经过一日一夜盘查，咸阳李家、朱家、窦家以及其他官员涉案财产共计。。。” “共计多少？”德宗仰天一叹，转而问道。 “共计8000万两！” 德宗闭目不言，半天才道：“这是靠着多少人命与血泪堆积起来的？” 半晌后，德宗才道：“这还只是折银的直接涉案资产，还没算他们的田亩，如果加上长安涉案粗估的7000万两，这三地合计就。。。” “合计一亿九千五百万两！”左开来连忙拱手道。 德宗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问道：“平西侯何时返回长安？” “回禀陛下，前往羊头岭的马车与运粮车已经出发，这会应该已经到了，不过据报，粮食十万斤，尸骨3263具，算上装车与运输，可能需要三个时辰才能到长安。” “三个时辰？那就快午时了！”德宗道：“传旨各部以及所有长安在京七品以上官员，巳时正，随朕去迎接！” “微臣遵旨，”左开来拱手领旨，正要转身告退，德宗又说话了。 “通知礼部和兵部，平西侯的人马不必走安化门，直接从明德门进来即可！” “陛下。。。”左开来听说让平西侯的兵马走明德门，以为自己听错了：“明德门只有战死的将士和凯旋的军队才能过啊。” 德宗见左开来有些迟疑的样子，便缓缓说道：“昨日宣发的罪己诏，朕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是朕失察与怠惰，才让大唐百姓受苦了，那些粮食走安化门可以，但那些受害者的尸骨，必须走明德门！朕要亲自去接她们！” 左开来闻言，再也不说什么，对德宗再次崇敬起来，只见他拱手道：“微臣谨遵圣喻！” 由于运送的是百姓尸骨，加上户部与工部已经将马车顶盖去掉，而且半路的时候天上又下起了雪，所以霍子玉也不敢走的太快，中途大军又休息了一下，然后张兴佐骑马来报：“启禀大将军，杨义将军已经将粮食全部运抵长安交于户部。” “嗯，那就好，马上就到长安了！”霍子玉道：“传令下去，大军前锋安排，从安化门进长安。” “大统领，礼部刚来人通知，陛下率领百官以及无数百姓，将在明德门等候我们！”张兴佐激动地说道。 “明德门？那可是只有牺牲的将士和凯旋的军队才能走的，普通军队走明德门如同造反！” “大统领，礼部说是陛下的意思，以国礼迎接受害者遗骨。”张兴佐说着，顿时哽咽了。 杨仁、郝玼等人也纷纷红了眼眶。 霍子玉鼻子一酸，转身望着身后一眼望不到头的尸骨哽咽道：“我们回家了，陛下和百姓们来接我们了！” 说完，一抹眼泪道：“走，回长安！” 辰时出发的他们，直到午时二刻才远远望到长安城的西南角。 很快，天策军三万余人来到了明德门外，远远便看到了雪花中德宗的銮驾，而德宗正与霍仙鸣矗立在雪中，身后是数不尽的文武群臣以及长安百姓。 德宗见霍子玉率部回来，领着群臣迎了上去。 没等霍子玉见礼，德宗却先跪了下去，贾耽与礼部侍郎赵宗儒正要劝阻，德宗却一摆手阻止了他们。 霍子玉、郝玼、杨仁等数万将士见德宗跪下了，吓得连忙跪下，德宗身后的文武百官以及百姓们也都跪下了。 德宗已经双目含泪，只见他对着长长的遗骨队伍哽咽道：“是朕失察，才让歹人为祸百姓，让你们无辜被害，是朕有负你们，朕向你们赔罪了！”说着，便磕下头去。 漫天风雪中，哭声已经连成了一片，所有人心中都百感交集，有对受害者的同情与悲伤，也有对拐卖人口者的憎恨，还有对无数离散家庭的悲叹，更有对德宗自责检讨所带来的的告慰而升起的沉冤昭雪的发泄。 德宗连磕了三个头，起身又拜了拜，霍仙鸣与赵宗儒赶紧起身将之搀住，毕竟德宗最近几天遭受的打击太多，情绪异常低落，又在雪中站了小半个时辰，一个已经年过半百的人，身子骨已经弱了，所以他们格外担心德宗的身体会扛不住。 霍子玉也已经泣不成声，赶紧起身跑到德宗身边扶住了他，颤声道：“陛下，不是您的错，都是李则之他们联合蒙蔽了您啊！” 德宗望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马车与尸骨道：“先让遗骨进长安吧！” 很快，礼部、兵部、刑部与大理寺、武城兵马司的人维持秩序，郝玼与杨仁开道，数百辆马车开始从明德门驶入长安！ 望着一车车的尸骨甚至刚死不久的尸骨，每个人都很悲痛，说不出话来，只有些人在咒骂羊家岭与李家人。 霍子玉安排锦衣卫将唐思雨先送到自己府上暂住，自己则跟德宗前往兴庆宫。 回到兴庆宫，德宗在勤政殿朝会，大理寺评事郑珣瑜进殿汇报了羊头岭相关事宜，百官震动。 德宗听到一半就带头破口大骂，连礼部侍郎赵宗儒都气得边哭边骂！ “臣等解救完，平西侯见她们，便命令将羊头岭死去贼寇的衣服扒下给她们穿上，其中一个姑娘闻到血腥味还在喊着‘不要打我，！”郑珣瑜眼眶微红道。 “平西侯给她暖了手，然后说‘姐姐别怕，以后再也没人逼你了’，那个女孩才安定下来。”郑珣瑜顿时哽咽了：“那个女孩说，她说，你是好人，不脱我衣服，还给我穿衣服，娘亲说这样的是好人。” 说着，郑珣瑜已经泣不成声，偌大一个勤政殿，文武百官都哭了，有的甚至号啕痛哭起来。 德宗老泪纵横，哽咽道：“是朕，让她们受苦了！” “陛下，微臣恳请将羊头岭那群畜生的尸骨都抛出来，挫骨扬灰！”左开来拱手道。 “对，陛下，他们就算死一百次都无法赎罪！”一向好好脾气的赵宗儒也哭着站了出来。 霍子玉拱手道：“陛下，杨孝将军在将贼寇尸首抛下乱葬岗之前都斩首了！” “那个乱葬岗先前所埋就是受害者遗骨，将那些贼寇尸首都扔进去也算是报应，斩去他们的头颅，也算永世不得翻身了。”说完，德宗又命京兆府尹许孟容汇报了涉案人员以及具体分工等。 在左开来禀报了涉案金额后，百官全部惊得瞠目结舌，金银财宝，加上计算好的田亩、字画，长安、咸阳、羊头岭三处总涉案金额高达两亿五千万两，是整个大唐七年的现银总和！ 霍子玉也震惊了，两亿五千万两，相当于后世1万亿人民币！ 在全国才只有三千多万人的大唐，这一件案子就牵扯出1万亿人民币，要是真按人口与经济换算到后世，差不多相当于数十万亿了！ 苍天呢！ 第391章 修订贞元律 在所有情况都汇报完后，百官围绕如何处置涉案人员进行了激烈的争吵。 按照大唐律法，不少罪犯家眷的罪过都是很小的，也就是打廷杖，然后流放，这让包括德宗在内的人都觉得从情感上无法接受。 赵宗儒拱手道：“陛下，虽然微臣也很痛恨罪犯，但是律法就是律法，有了律法就要遵循，不然要律法又有何用？以情感干扰律法执行，将动摇国本啊陛下。” 刑部尚书高郢则拱手道：“陛下，微臣虽然身为刑部尚书，但微臣不同意赵大人的意见。” 德宗道：“哦？说说你的看法。” “陛下，我们虽然都说大唐律、大唐律，但是大唐律其实经历过几次修改，大唐初立之时，便有《武德律》，后来太宗又订《贞观律》，再后来又有《永徽律》，还有至今仍在施行的《开元律》。” “嗯，不错，说下去。”德宗道。 “是，陛下。”高郢道：“《开元律》制定后至今，已有五十多年，这五十年里发生过多少大事，大家想必都知道。现在的大唐还是制定《开元律》时期需要典刑宽松的开元年间么？不是！所以唐律也该修订了！” 高郢越说越激动：“现在的大唐，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说是乱世也不为过吧？！” “大胆！”赵宗儒斥道：“你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住口，”德宗却怒斥赵宗儒道：“朕倒是觉得高大人说的一点不错，朕记得安禄山说过，一个时代是不是乱世，取决于两方面，一看是否礼崩乐坏、丧失祖宗传统，二看大部分百姓们是不是见利忘义、丢失信仰。” 德宗说着，望了望群臣道：“你们觉得，现在大唐是这样么？” 没等众人开口，德宗笑道：“依朕看，现在大唐比这还要严重，毕竟还有军阀割据一方，跟土皇帝有区别么？还有最近这件案子，当朝尚书等一众高官，甚至连皇子都参与拐卖人口，涉案金额高达两亿多两白银！老百姓这些年来几乎与朝廷离心离德！这不是乱世是什么？” “你，对，就是你，赵宗儒，你说说，这特么不是乱世是什么？！想想那些几十年来无数的受害者，你说，这是什么踏马狗日的世道？”德宗气得拍案而起大怒道。 所有人闻言，无不沉默，躬身下拜。 身为礼部侍郎的赵宗儒听到德宗一系列脏话，也不敢纠正了，毕竟他自己刚才都破口大骂了。 过了一会，德宗才平静下来，缓缓道：“都说乱世用重典，你们自己说，现在大唐这种乱局，该不该用重典？” “陛下所言极是！”赵宗儒拜道：“微臣支持修订《贞元律》！” “微臣附议！”众臣拱手拜道。 德宗转而道：“高爱卿，修订《贞元律》的事，就由你牵头吧。” “微臣遵旨！”高郢大喜，拱手一拜到地。 “这次案子，定罪要从重，”德宗道：“大唐人口本就不多，周围又有异邦环伺，发展人口是重中之中，拐卖人口当以灭族大罪论处！买人也不行，当以奸、掳二罪论处！” 德宗说完，大声道：“对犯罪者的轻判，就是对无辜百姓的惩罚！我大唐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存在！” “陛下所言极是！”高郢激动地拜道，德宗说出了他的心声！ “好了，咸阳查封与抄家的事，就由兵部和刑部、大理寺协同来办。”德宗道：“没其他事就先退朝吧，子玉，你跟朕去南薰殿一趟。” 众臣闻言下拜，霍子玉赶紧跟上德宗，前往南薰殿。 跟随德宗来到南薰殿后，德宗屏退了其他人，南薰殿便只剩霍氏祖孙与德宗三人。 “子玉啊，辛苦你了，跑这么多天。”德宗微笑道。 “陛下，子玉不辛苦，能为百姓做些事，是子玉的责任，职责所在，没有辛苦。”霍子玉拱手道：“陛下才是真的辛苦了。” 霍子玉说的也是实话，德宗确实辛苦了，经历邕王李源一事，才四天时间，他的头发已经从灰白变成了花白，整个人憔悴了很多，这让霍子玉感觉心酸不已，眼眶微红：“陛下可要保重龙体啊！” “呵呵，你个傻孩子，”德宗见霍子玉模样，自己也有点难过，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他终究是老了，随即道：“朕还年轻，才56岁！” 古代帝王能活到56岁的都很少，但霍子玉知道历史上的德宗活到了公元805年，此时距离德宗病逝还有9年，于是也没有想太多，便道：“对，陛下还很年轻！您至少还能再活50年呢！” “哈哈哈哈，”德宗闻言笑了，然后转而问道：“对了，子玉，你知道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第一轮的结果了吧？” “回禀陛下，微臣还没得到消息。” “嗯，你去咸阳那天上午，塔希尔战胜了骄马，下午黠戛斯、塔什干、崮失密群殴契丹，居然还打输了！”德宗道。 “陛下，耶律雄与耶律宗功夫很高，非等闲之辈，尤其是那个耶律宗，也很有一股子蛮力，赢了黠戛斯他们，也在情理之中。” “嗯，后来，也就是昨天，新罗战胜了东安国，室韦战胜了罗马。”德宗道：“昨天下午第一轮结束后就抽了签，下一轮由大唐对阵南诏。” “南诏？”霍子玉道：“南诏不是第一轮直接晋级的么？他们怎么抽到咱们大唐了？” 德宗笑道：“别提了，新罗抽签的时候抽中了大唐，当场就弃权了，导致大唐必须抽签，然后李光进一把就抽中了南诏国！” “啊这。。。好吧，南诏也还好，他们也是两位，我和裴绪要对付他们倒也不难。”霍子玉沉吟道，说完问道：“其他国家抽签结果如何？” “塔希尔抽中了勃律国，不过它们并没有当场弃权，而是昨晚才弃权，这就导致勃律国直接晋级第三轮了！”德宗生气道：“西域这帮孙子，是真特么阴险！” “何止是阴险啊，这是真的狗啊，”霍子玉道：“不过新罗也是没脑子，他们干嘛当场弃权，搞得我们必须顺位直接抽签，如果他们也昨晚才弃权，我们大唐也直接晋级下一轮了，哈哈哈” “谁说不是呢，”德宗道：“还有，象熊国抽中了室韦，渤海国抽中了吐蕃，契丹抽中了回鹘，阿拉伯抽中了葛逻禄。” “好家伙，渤海国这是抽到死亡签了啊，必输无疑呀！”霍子玉叹道。 “不错，他们特使达春伤到了肩胛骨，没法参加第二轮比赛，何况还对上了吐蕃，吐蕃那俩人实力可是强悍的很呢！” “陛下说的是，可能所有签里最有看点的也就是契丹对回鹘了，两家本就有仇，回鹘的骨力可是早就想收拾契丹那两兄弟了！” “这就不好说了，朕看骨力很可能打不过契丹人，前天，耶律宗都没怎么出手，耶律雄一个人就干翻了四个人！” “好家伙，我不在，这家伙就放飞自我了啊！”霍子玉开玩笑道。 “哈哈哈，还真是那么回事，那天也是被他撞到了，惊得所有人都重新审视他，也没人喊他野驴狗熊了！”德宗说完，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对了，听说你在咸阳差点灭了朱家满门，为何最终放了他们一马？”德宗问道。 “陛下，子玉也不敢瞒您，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朱家犯事之人的确没有主家的家主，所以没动手。” “第二个原因呢？”德宗问道。 “第二个原因就是，子玉还想留着他们为大唐效力。” “哦？效力？如何效力？”德宗好奇道。 “陛下，我们为百姓开展的造房运动即将开始，这可是一项很大的开支，还有农贸、新武器研发、海船建造等等，就这还没包括12万天策军与1万特战骑兵师的军费。” “嗯，说的是，继续说。” “可能最多两年时间，义武与成德、朔方、吐蕃、契丹都不会老实，仗一开打，耗资巨糜，届时也可以从朱家身上薅一点羊毛！当然，还有朱家在大唐有不少矿产，对我们也很有用。” “子玉啊，朱家矿产确实有用，不过薅羊毛打仗就不行了。打仗耗资可不是朱家能负担起的，”德宗叹道：“别看这次办案查获两亿多两，未来真要讨伐那些节度使与吐蕃之类的异邦，这两亿也会很快花完的。” “陛下所言极是，”霍子玉道。 “这两亿多得省着点花，我是留着给你打军阀和收复西域用的！” “嘿嘿嘿，陛下能不自己留点，实在让子玉刮目相看！” “放屁，”德宗怒道：“这些钱，都是用大唐百姓的血泪换来的，就算朕再喜欢钱，也不至于没良心到把手伸上这上面去！” 第392章 赚大了 霍子玉跟德宗君臣二人聊了很久，正当霍子玉转身要走的时候，德宗却又叫住了霍子玉。 “子玉，你们东林的武元衡怎么样？” “额。。。陛下，您这话什么意思？挖墙脚挖到我这来了？” “握。。。”德宗闻言，差点爆粗口，没好气道：“你就说说人怎么样吧。” “他啊，非常差劲！” “放屁，他要是非常差劲的话，你能让他担任一路指挥使主管建工？”德宗怒道：“真就不该问你，朕就是通知你一声，朕打算提拔他做工部侍郎！” “啊？”霍子玉惊道：“您还真挖墙脚啊！” “行了，要不是窦参这个工部尚书拉胯，老子至于找你要人么？”德宗终究没忍住，骂了起来。 “那东林建工怎么办？”霍子玉道。 “什么怎么办？那个白居易不是挺不错的吗？让他担任指挥使不就行了，至于副指挥使，你在锦衣卫里随便找个不都可以？”德宗无赖道。 “我勒个去的，陛下，您可真是什么都敢说，副指挥哪是随便找的，简武跟武元衡去了河东；封志跟白居易前些天回来了又走了；召庆现在负责两市，正在筹划农贸的事；羊火、楚天都跟着秦雄、张羽去了淮西，我手里没人了啊？” “额。。。这个嘛，你找陆九要！他认识人多！” “行了吧，陆九爷最讨厌动用他以前的关系了，上次让他把河南的裴度喊过来他都不愿意！” “好，他不愿意，朕愿意啊，”德宗笑道：“不就是裴度么？朕帮你把他从河南调过来给你当副指挥使怎么样？” “嗯，这。。。”霍子玉犹豫了起来。 德宗见霍子玉犹豫，于是一拍大腿道：“行了，啥都别说了，朕今天吃个大亏，再送你个李吉甫怎么样？他可是翰林院里的好苗子，比傅良吉可强多了！” 看霍子玉还在犹豫，德宗忙摆手道：“好了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诏书呢，朕也早就写好了！” 我去，霍子玉一阵无语道：“裴度年轻，经验不多，至于李吉甫，就是个空头翰林，陛下您这次可是赚大了！” “哈哈哈，双赢，双赢，”德宗笑道：“你看，朕本来不用经过你的同意，也不用送人给你，现在却做了这么多，你说，朕是不是算非常厚道？” 霍子玉闻言，满头黑线，心里卧了个槽，拱手道：“对，陛下真的算厚道了！没事的话，微臣就先告退了哈！” “对了，子玉，你隔壁的府邸啊，朕已经买下来了，襄阳和兰笙姑娘已经住进去了，你回去记得去看看她们。” 霍子玉笑道：“陛下您可小看她们了，兰笙之前就跟我阿姐一起住了，我猜啊，云锦跟兰笙现在应该已经在霍府了！” “贾相那个孙女不是挺高冷么，怎么变了？这个贾相也不管管他孙女，还没订婚就住在你家，成何体统？”德宗说着，对霍子玉说：“朕可警告你啊，云锦年纪还小，不能经人事，你小子要是动了她，老子打断你三条腿！” “握了个草！”霍子玉闻言也是醉了，这德宗说起话来真是百无禁忌，把自己当什么人了，于是怒道：“陛下把子玉当什么人了？我有那么禽兽么？再说了，我都还没那什么呢！” 德宗闻言本来想继续警告霍子玉，听霍子玉最后一句后忽然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不会还没硬过吧？哈哈哈，亏你还是大唐武魁啊，朕可是12岁就。。。” “哎呀呀，烦死了，”霍子玉打断德宗话道：“走了走了，陛下可真是老不正经！” 霍子玉说完，没等德宗张口，便赶紧走了，留下笑得合不拢嘴的德宗。 “哈哈哈哈，仙鸣啊，我可要好好说你了啊，你们霍家可就子玉这一根独苗，他妾都娶了，还收了几个俏丫鬟，你也不催催他，就算不催催他，好歹催一催那个薛涛吧？” 霍仙鸣闻言也是满心的“握草”，只得陪笑道：“子玉这不是还小么，老奴又常在宫里，也就把这事给忽略了。” “哈哈哈，抓点紧啊，你不是快生日了么，到时候回去跟薛大家提一提。” “是是是，陛下说的是。”霍仙鸣也是醉了，只得赶紧连声应是。 德宗难得心情好，起身道：“摆驾，朕要跟贵妃一起游览花园。” 且说霍子玉几乎是骂骂咧咧的就出了皇宫，刚出皇宫，便遇到了王建。 霍子玉将朝会内容说了一下，王建也是大喜道：“终于修订唐律了，好事啊！” “哎，也有不好的事！”霍子玉道：“陛下想把武元衡调到工部，担任工部侍郎。” “握草，升迁速度好快，这不是好事么？”王建道。 “好个屁啊，他走了，就剩乐天一个人，乐天还专心钻研水泥和建筑，平时事谁做？玩个锤子？” “这么说倒也是，老武可是把好手，人长得俊不说，要经验有经验，要才华有才华，精通建筑甚至造船，他走了，咱们亏大了！”王建痛心疾首道。 “是吧？虽然陛下说补偿咱们，但是我还是感觉亏得慌。” “补偿？怎么补偿？” “咱们不是跟陆九爷说过要裴度他没同意么，陛下同意了，说调过来给咱们！” “那好啊！裴度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全能型！”王建道：“不过就是年轻了点，还不如乐天经验多。” “是吧？我就这么说的，所以陛下又从翰林院送我一个人，叫李吉甫，听都没听过！” “谁？李吉甫？”王建闻言大惊，随后大喜道：“妈呀，赚大了！” “怎么意思？”霍子玉奇道。 “我的大统领啊，你知道李吉甫有多优秀么？”王建急道。 “还真不知道，陛下夸他是翰林院的好苗子。”霍子玉摇了摇头，他确实没听说过这个人。 王建道：“这个人好像跟老武同岁，学识可是渊博着呢，早年把大唐南方几个州府的官都做了个遍，还指挥平定了不少叛乱，熟知各地人文风俗，还绘制了详细的堪舆图，早年你师父李相爷都夸他是个人才，后来连贾相爷都破格收他为关门弟子了！” “我去，这么强？”霍子玉道：“这么说，咱们还捡到宝了？” “那当然，哈哈，早年我就认识他，他儿子李德裕的名字都是我给取的！”王建笑道。 “哈？你说啥？李德裕？”霍子玉惊道。 “是啊，德裕，怎么样，好名字吧？”王建洋洋得意道。 霍子玉此刻是再也忍不住了，好家伙，李德裕可是中唐名相，“牛李党争”中的“李”就是他，这人有格局、有才华、有能力，很能笼络人，除了爱争名头也没什么太大缺点，好家伙，得到了李吉甫，基本李德裕就是自己内定的了！ 德宗真是神助攻啊！这下赚大发了！ 第393章 天下英雄入吾彀 与王建分别后，霍子玉径直骑马赶回了家。 还没走到二门，便听到院内传来一阵阵笑声，霍子玉连忙走了进去，只见薛涛与李云锦、贾兰笙正在陪唐思雨玩。 众人见霍子玉回来，纷纷大喜，唐思雨和李云锦欢叫着跑了过来！ 李云锦扑进霍子玉怀里，唐思雨则开始摇晃霍子玉腿道：“我也要抱抱！” “哈哈哈”唐思雨的话逗笑了身后的薛涛、贾兰笙几女。 李云锦松开霍子玉，对唐思雨说道：“子玉哥哥是姐姐我的人，当然得先抱我啦！” 霍子玉微笑着蹲下身，“哟~”的一声过后，便一把抱起了唐思雨，小丫头咯咯直笑。 贾兰笙笑道：“公主还跟一个小姑娘争风吃醋啊！” 李云锦笑着说：“当然啦，小雨这么美，已经严重威胁到了本公主的颜值排名！” “哈哈哈，”霍子玉摸了摸李云锦小脑瓜道：“你这个小傻瓜，小雨才6岁！” “哎呀，子玉哥哥，你回来就说我傻瓜，小心把我说傻了！” “嘿嘿，傻了怕什么，哥养着你！” “嘻嘻，你真讨厌，”李云锦闻言一羞。 霍子玉一手抱着小思雨，一边又抱了抱薛涛和贾兰笙，笑道：“想我了没？” “嘻嘻，明知故问！”贾兰笙羞道。 “那究竟是想还是不想呀？” “自然是。。。想的。”贾兰笙脸红道，两人也是第一次三天没见面，自然想念的紧。 “阿弟辛苦啦，”薛涛微笑着说：“阿姐也想你呢”。 雪已经停了，但是天还是冷的，霍子玉道：“走，进屋说。” 一家人来到后院暖室，薛涛与春桃、夏兰端来饭菜，得知唐思雨已经吃过了，霍子玉也不再客气，兀自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与几女聊天。 李云锦问道：“子玉哥哥，四道菜，哪一道最好吃？” 霍子玉道：“我觉得都挺好吃呀。” “哪一道最好吃？” 霍子玉听李云锦穷追似的问，便知道几女可能每人做了一道菜来试探自己，但他还是客观评价道：“这个嘛，我觉得这两条鱼都很好吃，一道清蒸一道红烧，不分轩轾；至于这道白菜豆腐汤和炒鸡蛋又各有特色，难说哪一道最好吃。” “咯咯，”贾兰笙笑道：“干嘛非要为难子玉哥？” “哎呀，人家第一次下厨，当然想听他的看法啦！”李云锦道。 霍子玉听李云锦第一次下厨，便知道只有最简单的小葱炒鸡蛋是她做的，于是笑道：“我觉得嘛，还是炒鸡蛋最好吃，很香，很下饭。” 李云锦闻言，大喜过望，激动地说：“炒鸡蛋就是我做的呀，子玉哥哥，既然你喜欢，那明天我还给你做！” 薛涛听李云锦说完，已经笑出了声，跟贾兰笙道：“你看，某人猜到炒鸡蛋以后还不遗余力的夸，这下惨了！” 贾兰笙何等聪慧，自然明白薛涛的意思，知道霍子玉听说李云锦第一次做饭，只能做最简单的炒鸡蛋，所以故意夸了炒鸡蛋，谁知道李云锦听完当真了，于是望着薛涛道：“对呀，可怜他以后都只能吃那样菜了，每次还必须吃完！” 霍子玉当然也知道二女是故意笑话他，于是灵机一动跟李云锦道：“襄阳，你今天这个炒鸡蛋做的不错，所以以后先别做了。” “啊？为什么呀？”小公主奇怪地问道。 “因为哥哥我想尽量每天吃不一样的菜，正好最近没事，你多跟阿姐她们多学几样菜，让哥我多见识见识你的手艺！” “嘻嘻，好！我一定加油！”李云锦乖巧地说道。 由于李云锦炒的小葱有些焦，霍子玉只得用馒头将鸡蛋夹进去，再加点豆豉，然后就着鱼吃了起来。 就在这时，唐思雨笑着说：“子玉哥哥好能吃哟，一个人就吃了我和阿婆五六天的饭量！” 薛涛几人闻言，纷纷笑出了声。 霍子玉笑着说：“小雨，哥哥吃得多才有力气干活呀。” 贾兰笙与薛涛都很了解霍子玉，所以两条鱼都不大，很快霍子玉便吃喝完毕，四道菜、十个馒头全部搞定。 正在此时，只听得前院吵吵闹闹的，霍子玉道：“你们先呆着别动，我去看看再说。” 说完边往外走，正在此时，霍奇跑进来道：“少爷，出大事了，一大票赶考的举子把咱们大门给包围了，有三位领头的吵着非要见你！” “怎么回事？” “小的也不知，领头的三位已经在二门屏风外候着了。” “走，看看去。”霍子玉说着，急忙快步向外走，边走边纳闷道：“不可能啊，我也没得罪赶考的举子吧？” 很快，霍子玉便来到二门外，只见三名举子正站在假山下，看起来彬彬有礼的样子。 三人见霍子玉出来，激动地躬身齐声行礼道：“学生见过侯爷！” 霍子玉闻言，转而望向霍奇道：“这就是你说的出大事了？！” 说完，没再理霍奇，微笑着拱手道：“诸位文曲此刻光临寒舍可有何要事？” 中间一人拱手道：“在下河中吕温，见过侯爷。” 说完，深深一揖，随后道：“侯爷，我等前几日听闻侯爷为民请命、铁面无私，抓捕了涉案的所有人员，至今已达一万三千多人，心中甚为敬佩，因此特来拜谢侯爷！” “对对对，我等仰慕侯爷，得众位举子推举，特来拜会！” “呵呵，多谢诸位赞赏，”霍子玉拱手笑道：“都是陛下英明神武的鼎力支持，本侯才能一查到底，大家要谢，还是要谢陛下！” “不瞒侯爷，前几日百姓们已经去兴庆宫聚集拜谢过陛下了，”吕温道：“我等也于昨日科举过后联名写了谢恩贴称颂陛下！” “侯爷，在下闻喜裴垍(ji，四声)想投军，不知您收不收！”吕温左侧举子激动道。 “哈哈，阁下能投军报国，在下欢迎之至啊，不过大唐目前不缺军人，更缺另一种人才！” “哪种人才呀？”裴垍笑问。 “想必你们也知道，我们东林即将在大唐的河中、河东、河阳开展造房运动，可是我们东林大量缺少能深入民间带领锦衣卫落实造房工程的人才啊！” “学生可以啊侯爷！”吕温拱手道：“学生正是河中人士，正适合在河中推广落实造房运动啊！” “我也可以呀侯爷，”裴垍急忙道。 吕温右侧举子也连忙自荐：“侯爷，在下牛僧孺，对建筑也有些积淀。” 霍子玉闻言一惊，望向牛僧孺道：“你就是牛僧孺？” 牛僧孺闻言略微惊讶，虽然他是一个少年天才，15岁就中举了，霍子玉能对他如此讶异，看来是真的欣赏他！ 看到大唐诗神如此看中自己，不禁面露喜色道：“回禀侯爷，学生正是牛僧孺！” 霍子玉现在的心情是真的好到爆了，好家伙，大唐未来两位影响历史进程的宰相、“牛李党争”的两位主角--牛僧孺与李德裕，今天一次性都找他报到了，他不高兴才怪呢！ 不过霍子玉终究不能说自己是穿越者所以欣赏牛僧孺，所以他转念一想，计上心来。 只见他望着看起来有些憨厚的牛僧孺道：“锦衣卫跟本侯介绍过你，说你为人正直而又有才华，而本侯观你气象，有一股孟夫子所说的‘浩然之气’，便知道你是一个刚正不阿、洁身自好之人，孟夫子说‘吾善养吾浩然之气’，本侯希望你能继续努力，珍惜这一身浩然之气，为大唐百姓多做贡献！” 牛僧孺听霍子玉说完，激动的无以复加，他一直以为他的正直与坚持无人知晓、无人欣赏，听霍子玉这一说，原来他一直看不起的锦衣卫不仅看在眼里，还跟霍子玉夸了他，心底愧疚之余激动地拱手道：“学生谨记侯爷教诲！” “嗯，大家的拳拳爱国之心，本侯深切感受到了，不过进士考还没有放榜，待放榜后，大家愿意做官的就做官，没考中也欢迎来东林！毕竟，在东林做事，也是在为陛下和大唐百姓做事！” 三人闻言，激动地拱手一拜。 正在此时，吕温拱手道：“侯爷，恕学生直言，学生觉得《开元律》量刑过于宽松，比如这次拐卖案相关的条文，学生觉得没有起到惩恶和震慑宵小的作用，还望侯爷能向陛下建言修订。” “对，侯爷，对这帮坏人的惩罚太轻了！” “哈哈哈，说来也巧，”霍子玉笑道：“不瞒诸位，中午朝会的时候，我们刑部尚书高郢高大人也说《开元律》量刑太宽，建议重新修订《贞元律》，得到了陛下的大力支持！” “哇，陛下万岁！” “这下我们就放心了！” “嗯，大家如果有好的建议，也可以联名向刑部投意见稿，帮助完善，俗话说，集思广益嘛！”霍子玉笑道。 霍子玉见众举子群情踊跃，心花怒放，终于体会到唐太宗当年科考时说‘天下人才入吾彀’的感觉了，他今天还在为赔了一个武元衡难受，这下好了，不仅得到了裴度、李吉甫，还意外收获了牛僧孺和不少举子，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第394章 旷古绝今 送走吕温、牛僧孺、裴垍三人后，霍子玉正要回家，转身恰好看到关松领着一人赶来，正是唐思雨的祖母李氏。 霍子玉急忙迎上去拱手道：“婆婆好，可是来接小雨的？” 李氏正想跪下，却被霍子玉一把扶住道：“婆婆万万使不得！” 李氏含泪道：“都是老身的错，害得丫头被拐卖了，要不是侯爷--”说着又要跪下。 “婆婆何必客气，这都是子玉应该做的。”霍子玉再次扶住李氏道：“不过子玉也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侯爷但说无妨。” “婆婆，我听小雨说她是前几天被拐的，您干嘛当时不来子玉府上告知？此次若非及时赶到，小雨可能就被羊头岭那帮人渣卖掉了！” “哎，都是老身的错，不愿麻烦侯爷，想着到京兆府报官就行，谁知道他们应下后也没怎么录口供便没了下文！”李氏一边抹泪一边自责道。 霍子玉见状，也不好再责备，只是道：“婆婆以后但有难处，还请务必来府上告知，即便子玉不在，您告诉了这里的锦衣卫，他们也会立刻将消息告知于我。” “嗯，老身记下了！”李氏点了点头，再次道谢，然后跟随霍子玉来到侯府后院。 唐思雨见到李氏，哭着扑进李氏怀里，李氏见唐思雨安然无恙，又哭了起来。 祖孙俩正要走，薛涛笑道：“婆婆，这里有几件衣服，还请您不要嫌弃，给她带回去吧。” “使不得啊，这都是好贵重的。”李氏连忙要拒绝。 “哎呀，婆婆，这都是我们陪小雨去买来的，也就小雨能穿，留下也没用呀，您还是给她带回去吧，嘻嘻”李云锦笑道。 “是啊，婆婆，给小雨带回去吧。”贾兰笙微笑道。 “好，那就多谢几位姑娘了！”李氏道了一福，然后背上行囊便要领唐思雨离开。 唐思雨拉住霍子玉衣角道：“我要子玉哥哥抱我出去。” “咯咯咯咯”贾兰笙与薛涛几女闻言，纷纷笑了出来。 “你这孩子。。。”李氏嗔道。 霍子玉微笑着蹲下道：“没问题，来，哥哥抱！” 说着，抱起了唐思雨，小姑娘脸上顿时挂满了灿烂的笑容，这一笑，让人如沐春风，引得薛涛等人连连在心中赞叹。 来到门外，霍子玉扶着李氏祖孙登上马车，然后对霍东道：“务必安全送到家，听到没？” “少爷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 霍子玉点了点头，转而对李氏道：“婆婆保重，” 然后对唐思雨道：“小可爱，记得听阿婆的话！” “嗯，我一定听话，子玉哥哥有空一定要去看我哟！” “放心吧，一定去！”霍子玉微笑道。 “驾！”霍东赶车便向西行去。 霍子玉刚转身要回家，便见王建与杨义赶来，于是便让薛涛几女先回家。 待几女离开，王建才拱手道：“大统领，陛下刚下旨，升郑珣瑜郑大人为新任大理寺丞，稍等便与杨义将军去咸阳善后。” “嗯，郑大人升职，也是可喜可贺啊，户部就没有人同去？” “有，户部侍郎齐抗也去。”王建道：“然后陛下已经下旨，刑部尚书高大人务必于今日亥时前将所有案犯定罪，明日便要在校场公审。” “啊？这么快？”霍子玉奇道：“这可不合规程，怎么也得等咸阳所有田亩与府宅抄家结束才能定罪公审吧？” “可不是么，目前户部清典的所有涉案财产，除了羊头岭和长安是抄家现银等财物，咸阳的都是账面上的，最终涉案财产都没确定，理论上是不能直接定罪公审的，”王建道。 “那陛下这是。。。” “陛下原话：不想让那帮畜生再多活一天！” “明白了，”霍子玉恨声道：“但凡见过被拐妇孺惨状的，没有一个不想立刻杀了那些畜生的！” “明日一早公审的话，我们现在就得立刻准备会场了！”王建道。 “不错，天策军现在什么情况？”霍子玉问道。 杨义拱手道：“目前咸阳还有一个团兵马，属于第三军第一师第一团，其他天策军兵马已经尽数返回长安。” “嗯，会场还是让老马和文悦去组织吧，杨义你先安心去咸阳，有任何问题及时来报。” “末将遵命！”杨义拱手领命，随后与王建、霍子玉告别，转身上马离去。 见杨义远去，霍子玉问道：“对了，仲初，陛下这次让高尚书从重处罚，现在定罪被抓有一万多人，都怎么处罚？咱们也不能盲目准备吧？” “刑部说会在申时前确定下来本案所有的刑罚类目，从申时到亥时，就是刑部给定罪的时间了。”王建道。 “赵憬还被刺杀躺在病床上，这下刑部可有的忙了。” “是啊，大理寺不少人都被刑部借调过去帮忙了，连文悦都被借调过去了，可想而知，要不是陛下点名文悦安排公审会场，这会还在刑部忙呢！”王建道：“高大人也是精明，十几个人定刑罚类目，其余所有人都在进一步细分各类目下的罪犯名单。” “这样倒是会快些。” “嗯，除了要流放的八千人，剩余将近四千人都是死罪！” 听着王建所说的数字，霍子玉便知道，这次拐卖案要创下历史之最了：“旷古绝今！” “是啊，涉案近两万人，被我们天策军在咸阳和羊头岭杀掉九千，六千流放，四千死刑！”王建叹道：“历朝历代也没有啊！” 二人正说话间，关松匆匆赶来，霍子玉问道：“可有要事？” “大统领，刑部尚书高郢高大人请您去刑部，说有要事相商。” “好，”说着转而对王建道：“仲初，跟我一起去。” 说完进门叮嘱了一声霍东，然后便与王建、关松赶去刑部。 高郢见霍子玉来到，连忙拱手道：“哎呀，侯爷啊，您可来了！” 霍子玉拱手回道：“高大人有何要事是需要本侯配合的，尽可开口。” 高郢道：“还请侯爷到后堂一叙。”说着，引霍子玉和王建来到后堂。 高郢也不废话，张口便道：“侯爷，您也知道，陛下命老夫修订唐律，还要将这件案子从重处罚，但时间仅仅到戌时，可我们刑部分了一个时辰，光是死刑就有十多种，四千多人，这要真明天行刑，四千多人，杀一天也杀不完啊！你们天策军负责具体行刑，可有好办法？” 霍子玉闻言便知道了高郢难处，于是道：“高大人，法是死的，人是活的，本侯觉得，刑罚类目该定还是继续定，但是此次行刑可以不需要全部涉及这些死刑，因为涉案人数太多。” 见高郢点了点头，霍子玉继续道：“本侯倒是有个建议，此次判罚，死刑可分三种，第一种剐刑，处理主犯、罪大恶极之人，比如李则之、刘滋这种；第二种，绞刑，不用安禄山发明的那种，就自缢，赐予两位皇子与王爷，一来惩治了罪犯，二来也给了全尸，算给了陛下和皇室面子；第三种就是斩刑，不用刽子手动刀，还是用铡刀！” “嗯，侯爷言之有理！但李则之、刘滋和两位皇子、一位王爷，也就五人，剩下还有四千人，都用铡刀行刑，铡刀够用么？” 霍子玉道：“目前长安城有二十一口铡刀，除了在你们刑部有三口，其余都在我们天策军，虎头铡两口，狗头铡十八口，这次涉及的皇亲，李则之剐刑，皇子与王爷自缢，龙头铡是用不上了，剩下二十口铡刀，铡杀五千人的话，其实也是很快的。” 高郢想起霍子玉之前铡杀二百多顶风违抗军令的将士，处刑速度确实很快，点头道：“有二十口铡刀在，处刑时间就不是问题了，老夫这就去派人将所有官籍犯人列出来单独关押！”说完拱手而去。 第395章 行刑 戌时，南薰殿，高郢、李光进恭敬而立，德宗缓缓翻看着定罪处刑判决文书。 良久，看完最后一本的德宗合上罪犯名册道：“嗯，高爱卿写的不错，也处事灵活、简洁，好啊。” 高郢听德宗夸自己，拱手道：“多谢陛下赞扬，不过微臣不敢居功，这都是平西侯的建议。” “哦？还有他参与？” “回禀陛下，您敕命微臣修订唐律，我司衙门定下十余种死刑，微臣也是考虑到涉案人数多、行刑效率低，所以担心兵部与天策军执行困难，所以在兵部侍郎杜大人的建议下征询了平西侯的意见。” “嗯，他怎么说？” “侯爷说，唐律该修订还修订，刑罚类目也本就该考究详细，但是具体断案判决亦可以灵活变通，本次涉案人数多，故可以分为极重罪的剐刑、大罪的自缢、重罪的斩刑。” “嗯，是不错，”德宗抚须点头道：“难得你们这时候还能想着为皇室留些颜面。” 高郢自然明白德宗说的是七皇子、九皇子与福王被判自缢的事，不过德宗这种话他不能接，因为不管接什么话都有问题，索性低头不语。 德宗望了望李光进道：“李爱卿，此案就按刑部的判决来执行吧，稍等你带上朕的旨意，与刑部、军法处、天策军、大理寺协同处理布置刑场吧，明日辰时开始公审！” “微臣遵旨！”高郢、李光进拱手领命而去。 这一夜，整个长安几乎再次无眠，所有人都还在想着申时看到的坊间布告，每个人都震惊于德宗的雷霆手段和处刑人数！ 每个人都知道，贞元十二年的正月二十四日，注定将载入史册！ 第二日卯时，霍子玉便早早起床，李云锦、贾兰笙也从隔壁府邸赶来一起吃早饭。 由于春桃先前看过霍子玉在校场铡杀罪犯，场面过于血腥，吓得不敢再去，吵着要守家，因此早饭过后，留春桃在家后，霍子玉便与薛涛等几女出了门。 一路上，无数百姓跟霍子玉打招呼，他都一一回应，很快便来到了校场。 校场擂台被加大加宽，二十口铡刀赫然列。擂台南侧大片的空地上密密麻麻地排布着无数黑布；东侧有三座绞刑架；西侧两座吊架矗立，乃是施行剐刑的吊架。 满员能容纳十万人的校场，今日只能容纳四万百姓，但由于大量百姓都想观看，愣是又硬挤进来两万百姓，幸好有天策军将士与各府司衙门小吏维持秩序，所以秩序井然。 时间很快到了辰时，德宗在霍仙鸣、张贵妃、太子李诵、永王等人陪伴下，来到了校场，安抚百官与百姓后，示意霍子玉主持公审。 霍子玉不慌不忙，走到帝台前宣布公审开始，并代诏兵部尚书李光进开始讲述案情与判决。 李光进拿着案书，开始讲述了案情。 直到此时，所有人才完全明白所有案情与个中勾连，此案果然过于重大、牵连过于广泛。 首先，李家与朱家主要负责拐卖，而窦家与王爷、皇子负责二次倒卖； 窦家、李家又利用在咸阳与京兆府职位之便为被贩卖的女孩洗白身份，很多被拐卖的人于是变成了精神异常的流浪女、青楼雏妓，被人堂而皇之的买走、蹂躏、囚禁！ 更可怕的是，咸阳府各级官员、大理寺、京兆府、刑部的大量官员联合压制消息、打压告状和敲登闻鼓的百姓，使得数十年来都没能将此案公之于众！ 当李光进讲完德宗的批示以及最终的判决，赢得了全场所有人的鼓掌叫好，百姓们“吾皇万岁”之声不绝于耳。 异邦不少特使都难以置信地望着场中一切，曲力格勒与贝吉多杰对霍子玉怒目而视，贡布多杰则望着欢呼的大唐百姓陷入沉思，拉达克开始摇头叹息。 马库斯虽然输了比赛，但是毫不以为意，甚至跟百姓一起喊出了声；雅尔哈赤与尉迟辽、大理国寻阁劝等人则是一副看热闹的神情；契丹特使耶律宗、耶律雄二人，在前天大胜三国特使联手一战中找回了自信，此刻不服气地望着霍子玉。 韩愈、柳宗元、孟郊等东林人士尽数坐在观众区，痛心之余也都纷纷为德宗的精神鼓舞，拍起手来。 而李绅、崔护、裴垍、吕温等人也在愤慨之后，拍手欢呼朝廷执法！ 在德宗的示意下，霍子玉再次来到台前朗声道：“带人犯李则之、刘滋！” 话音刚落，只见六名天策军士兵，由帝台后的北门押着李则之、刘滋，来到刑场西侧来到两处吊架下，将二人吊在了吊架上，两条腿也被铁索捆住，两人嘴里被塞着硬木，呜呜不清地嘶吼着。 百姓们见李则之与刘滋被抓来，骂声就没停过。 霍子玉朗声道：“带受害者遗骨！” 随后，只见数百名天策军将士进入校场，来到刑场南侧，掀开黑布，只见数千架受害者遗骨赫然映入眼帘！ 整个校场顿时陷入惊呼中，密密麻麻的白骨，让所有人禁不住胆寒与难过！ 此时，只听霍子玉厉声道：“咸阳李则之，身为大唐礼部尚书，知法犯法，李家更是仗着皇亲身份，暗地里四十余年拐卖妇孺、残害百姓，罪该万死； 徐州刘滋，身为咸阳令，不爱护解救百姓，反而包庇纵容罪犯，甚至亲自派人押运被拐妇孺到羊头岭，罪大恶极！ 特宣陛下旨意：此二人罪恶滔天、罄竹难书，不杀之，天理难容，特赐剐刑，各赏3000刀，钦此！” 李则之与刘滋闻言，禁不住的挣扎起来，不过他们已经被吊起，又有铁链绑缚，全身动弹不得！ 只见四名刽子手来到李则之与刘滋身前，开始动刀。 由于每人要剐1500刀，所以出手都很谨慎，李则之与刘滋已经开始惨叫起来。 虽然二人开始了惨叫，但是所有百姓、刚科考完的士子们都禁不住开始欢呼了起来，纷纷骂着“活该”“该死”。 霍子玉望向德宗，德宗点了点头，霍子玉于是再次朗声宣布：“带人犯，七皇子李方定、九皇子李方远、福王李寿福！” 话音刚落，只见六名锦衣卫，分别押着三人来到东侧的绞刑架旁，与行刑人员一起，将绞绳套索套在三人脖子上。 三人双手双脚被捆，嘴巴里塞着破布与布条，挣扎也无济于事，喊也无用，周围已经充满百姓的谩骂声。 “行刑！”霍子玉断然道。 三名行刑人员撤走高凳，只见两位皇子与福王便悬空吊起，开始了挣扎，随着百姓们的谩骂声越来越高，三人逐渐不再挣扎，没了气息！ 行刑人员报告了三位皇室成员已死的消息，霍子玉朗声道：“下面，由刑部尚书高郢主持犯官判决！” 高郢闻言，先是对德宗拱手一拜，然后又与霍子玉拱手示意，然后来到审判台前，拿出犯官名单，开始宣读犯官姓名。 第一批犯官名单有二十位，随着高郢的宣读，不断有犯官被四名天策军士兵押着分别从帝台两侧登上行刑台。 第396章 载入史册 在所有百姓的欢呼与谩骂声中，第一批犯官被押入校场。 东侧的犯官从两位皇子、一位王爷尸首后经过时就尿了裤子，而从西侧剐刑台侧经过的犯官，有的吓得晕了过去，有的吓得浑身哆嗦、腿软到只能被拖着上了行刑台。 随着高郢一声令下，一名天策军士兵扯着犯官头颅，两名天策军士兵按着犯官身体，第四名士兵咬牙铡下，鲜血喷涌，二十名犯官被铡死，然后尸首被四人抬走。 观众们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大呼“杀得好”。 德宗在三名宗室自缢后就已经脸色阴沉了，他一边反思自己以往的过失，一边望着三千多具白骨发呆。 李诵则是坦然望着场中的一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是他不想表露情绪，是如今形势不容得他有任何情绪，他现在唯恐哪里惹到自己父皇。 永王李雍则是望着三位宗室，一阵阵后怕，幸亏他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买过三个丫环，这次被罚了一千两银子算过关了，如果他早年听了福王的蛊惑跟着犯事，这次就全完了，那行刑台东侧就不是三个绞刑架，而是四个了！ 异邦的贡布多杰此时则是已经陷入了沉思，他扪心自问，吐蕃是没有这种魄力的，在吐蕃，赞普有着至高的权力，权贵犯了罪也不会被惩罚，更别说被判刑甚至杀头了。他望着欢呼的大唐百姓，开始思考起来。 已经在念经的拉达克，望着这一切，摇摇头闭上了眼睛。 马库斯第一次见识到剐刑，大感兴趣；拉希德与费沙尔却难得的讨论起大唐与阿拉伯刑罚的区别来；耶律雄与耶律宗望着场中一切，依然一脸轻蔑。 短短两刻时间，已经有上百官员被铡杀，行刑台上已经鲜血满地，在令狐楚带领五城兵马司官吏、衙役带水冲洗过后，行刑继续。 半个时辰后，行刑台下已经血流成河，整个校场开始弥漫着血腥味，但是行刑依旧在继续，西侧的剐刑也在继续。 崔护、李绅、吕温一众举子异常激动，纷纷破口大骂，裴垍张牙舞爪，就差亲自下去砍人了！ 刚开始感觉到新鲜的马库斯已经开始失去了兴趣，耶律雄与耶律宗脸色也开始变了。 又是半个时辰后，第二十六批犯官行刑完毕，高郢转身复命，然后回到了百官区。 在德宗传旨后，霍子玉宣布由京兆府尹许孟容主持第一批犯民行刑。 正在此时，天阴了起来，慢慢起风了，整个校场的血腥味顿时消散，许孟容拿着案书开始讲述犯民的罪过。 当听到两座魔窟中被拐女孩的惨状时，现场所有人再次激愤起来，再看着行刑台东侧吊死的三位皇亲与西侧还在被剐刑的李则之、刘滋，甚至觉得他们死的不够惨！ 许孟容念完案书后，念起了犯民名字，开始继续行刑。 由于时间紧、犯人多，犯民行刑速度加快，一个时辰过去，第一批千名犯民行刑完毕，饶是令狐楚不断带人冲洗行刑台。 许孟容强忍着呕吐转身复命，杜黄裳开始主持第二批犯人行刑。 又一个时辰过后，第二批犯人行刑结束。 观众区的不少人经历过霍子玉主持的铡刑，所以感觉倒没什么，加上风吹散了血腥味，又有令狐楚不断带人冲洗行刑台，所以现场血腥味很淡。 在羊头村受害者遗骨全部移走后，腾出的空地上再次站满了场外涌入的三万百姓，所有人都在拍手叫好！ 李贺甚至不断跳着拍手，对他来说，感觉铡死坏人不仅解恨还非常有趣。 到了未时，已经有两千犯人被铡杀，风停了，天开始下雪，行刑还在继续，校场再次被血腥味笼罩。 但血腥味并没有吓退百姓，绝大多数观众喊打喊杀之声依旧不绝于耳，不少受害者家属纷纷要求亲手铡死犯人，在经过德宗的同意后，上千名受害者家属纷纷排起了队，有些并非受害者家属的百姓甚至也去排起了队，行刑开始进入白热化。 自诩佛心坚定的拉达克见状，长长出了一口气，他甚至开始恐惧了起来。 耶律宗艰难地吐出一个字“走”，说完便立刻转身离去！ 贾兰笙跟自己师父陆羽见识过很多死人场面，早就不怕了，但是听着场中那铡杀犯人的“咔、咔”声，望着喷涌出的鲜血，听着李则之与刘滋被千刀万剐的惨叫声，还是忍不住跟薛涛几女跑了出去。 虽然她们也很痛恨这些拐卖人口的犯人，但是生理上的恶心还是让她们抗拒这行刑的场面。 皇室成员区，除了李纯被留下代表皇室，其他人都已经返回长安，而行刑依旧在继续。 这种数万大唐百姓异常兴奋、甚至纷纷踊跃亲自动手铡杀罪犯的场面，让异邦区的人大为震撼，他们开始感到本能的恐惧，所以他们陆续都走了，连自认为心理承受能力强大的曲力格勒也走了。 他们都担心再看下去，将会对霍子玉和大唐百姓产生本能的恐惧！只有贡布多杰毅然决然地留了下来。 德宗还是很用心的，他下旨除了贾耽年事已高、身体抱恙先走，其余文武百官都必须留下观看，连已经被罢黜、本该被流放的杜佑、窦参都被刻意安排留了下来，两人望着自己部分族人被杀，早就闭上了双眼，若非天在刮风，他们早就被血腥味熏到吐了。 酉时，天开始黑了，也再次起风，雪也下大了，校场点起了火把。 而行刑终于结束，在长安百姓的万众欢呼中，执行剐刑的四名刽子手也在给了李则之、刘滋最后一刀后，将奄奄一息的二人抬到行刑台，用虎头铡铡死！ 文武百官也因为被德宗下旨必须观看，还依旧逗留，但很多人已经吐了两次，很多人已经开始对百姓的疯狂感到恐惧。 当霍子玉宣布行刑结束的时候，几乎所有文武百官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猛地吐了起来。 看着全场欢呼雀跃与嘶喊的百姓，贡布多杰转而神色复杂地望了霍子玉一眼，离开了校场。 在留下王建、李文悦、杨义疏散百姓、收拾校场后，霍子玉赶往兴庆宫向德宗复命。 德宗在南薰殿已经休息了过来，正背着手透过窗户望着夜空，见霍子玉前来，笑道：“结束了？” 霍子玉拱手称是，霍仙鸣叹道：“杀了一天啊，终于杀完了。” “虽然这些人杀完了，但是大唐还有多少贪官和罪人在做着伤天害理的恶事呢？”德宗道。 德宗的话，让霍仙鸣祖孙二人深以为然。 只听霍仙鸣道：“坏人是杀不完的。” 德宗点了点头。 霍子玉闻言也是一叹，他也是读了历史的，明太祖朱元璋可谓是嫉恶如仇了，有生之年杀了不计其数的贪官，但依旧挡不住大明贪官横行，甚至最终被贪官们拱手将社稷交给了满清。 “陛下，要想根治贪腐，也只有靠人民监督。”霍子玉道。 “人民监督？” “对，只有让全体百姓有权力监察百官、又敢于监督、还能在监察了以后不被贪官歹人报复，才能根治贪腐，还百姓以安居。” 德宗闻言，怔怔地望着夜空停了了半晌，最后一声叹道：“何其难也！” 霍子玉闻言也是一叹，他何尝不知道将监督权真正交给人民究竟有多难？ “陛下，事虽难，做则必成。百姓的力量，陛下在校场也看到了，只要我们依靠人民，和人民站在一起，就没有什么事能难倒我们！” “嗯，你说的是。”德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复命过后，霍子玉就回家了，到家后又得到了关松、李文悦等人善后完毕的报告。 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们今日所为，被永久地载入了史册，被后人称为“贞元奇案”、“千古第一大案”，并被后世法学家认定为是“人民民主监督制度的起点”，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不表。 第397章 田老倌，不老实 长安西郊，天策军挖了一座万人坑，填埋犯人尸首，刑部专门请太常寺在上面立了一座罪人碑，旁边还竖立了一座被吊着受刑的石像，写着李则之受刑处，以此警醒世人。 就在罪人碑不远，还有一座纪念碑，专门安葬了受害者遗骨，上面也有一座石像，乃是一个女人被铁链锁着、蓬头垢面的模样，供人悼念。 一大早的，因为不用上朝，所以霍子玉便要去东林衙署看看，路上就听关松说长安百姓已经去西郊罪人碑那里排队了。 霍子玉道：“百姓们心里还是有气的。” 关松点头称是，说道：“百姓们先是将柏树叶取下，扎成一簇簇的花，摆在了受害者纪念碑前，然后抄起柏树枝就去排队抽李则之的石像了！” 霍子玉忽然想起后世西湖畔岳王庙的秦桧像的遭遇，想到李则之等人遗臭万年，不禁道：“这些人坑害百姓，罪无可恕，遗臭万年也是罪有应得！” 二人刚来到宣平坊，便见两位身着华服的男子来到，关松道：“大统领，这二人可是面生呢。” 霍子玉低声道：“不必理会。” 正待霍子玉要进宣平坊的时候，其中一人拱手道：“想必您便是平西侯爷吧？” 霍子玉拱手道：“正是，不知二位是？” 年长者拱手道：“在下魏博田伯文，这位是舍弟季安。” 田季安微笑拱手道：“见过侯爷！” 霍子玉闻言心下一惊，暗道二人来的好快，表面不动声色道：“原来是田家两位公子，幸会幸会！” 田伯文道：“我们兄弟听闻侯爷大名，如雷贯耳，恨不能立刻飞来见识侯爷风采，今日一见，果然英俊潇洒、器宇不凡，不知侯爷今日是否赏光与我们去裴记吃顿便饭呢？” 霍子玉笑道：“二位公子盛情相邀，本侯定然相陪！” “好，午时，我二人在东市裴记静候侯爷大驾！”田伯文道：“我们刚到长安，这就去见父亲大人，望侯爷海涵不能多陪。” 霍子玉拱手道别，田伯文、田季安微笑拱手而去。 目送田伯文二人远去，霍子玉与关松这才进衙，关松道：“这两位看起来真是一表人才！” 霍子玉点头道：“敢不带任何亲兵就来长安，这胆气也可以！” 关松点头称是，低声说道：“刘炳为了不露馅，刚从河中回来，还没到长安呢，他们两位就已经来了，这速度够快的！” 霍子玉点头道：“看来，田老倌不老实啊。” 关松何其聪明，闻言便知霍子玉的意思是田家两位来的这么快，必然是田老倌写信召来的，不然二人绝不会来这么快，也不敢这么大摇大摆的来长安。 霍子玉来到坊里，见到韩愈与柳宗元等人很忙，便想着不打扰二人，谁知柳宗元见霍子玉来到，直接喊住了他。 柳宗元笑道：“子玉啊，你可是淘到宝贝了！” “子厚何出此言？”霍子玉笑问道。 韩愈拿着厚厚的账本道：“子厚是在夸李吉甫啊，看到没？这么多账本，他昨天一天就对完了，我和子厚、诚悬三个人一起核对才发现人家算的那是毫厘不差！” “这么神？” “不错，昨天跟他聊了聊，发现此人几乎是个全才，难怪李泌相爷以前就夸他是宰辅之才。”柳宗元叹道。 “陛下居然舍得拿他和裴度换老武，真是大方啊！说实话，便宜咱们了！”韩愈笑道。 霍子玉却不以为然道：“二哥此言差矣，你看，陛下说把伯苍(武元衡，字伯苍)调走就调走了，将来他想调走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暂时看似是咱们赚了，但是其实还是咱们亏了，陛下拿咱们这当他练官的场子了啊！” 韩愈笑道：“练官的场子又如何？只要在咱们干过，那就算咱们这一派系，这层关系是不可能洗掉的，未来多少还是跟咱们亲近的，我现在啊，巴不得所有官员都从咱们这派出去！” 柳宗元闻言哈哈一笑道：“二哥这话倒是实在，从咱们这出去的官，至少是有实际工作经验的，如果是亲自带领百姓搞过基建那就更好了，民情算是体察到了！” 韩愈、柳宗元等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正在这时，陆贽进来望着霍子玉喜道：“子玉啊，你能把裴度和李吉甫搞到手，老夫都得谢谢你啊，尤其这位李吉甫，难得的人才啊！咱们赚大了！” “哈哈，九爷喜欢就好，那您打算怎么用他呢？” “当然是跟着我做副手，老夫亲自调教！”陆贽难得的抚须笑道：“没收到李贺那小子，能收到宏宪（李吉甫，字宏宪），老夫足慰平生啊！” “九爷，您不会跟贾爷爷抢人吧？”霍子玉道：“李吉甫可是贾爷爷的关门弟子。” “谁说师父只能有一位？”陆贽一翻白眼道：“退之文章不是写了么？孔夫子还拜了那么多老师呢，宏宪就不可以？！” 韩愈闻言，哪敢说别的，连忙点头，霍子玉笑道：“只要您老能说服贾爷爷，您随意，哈哈” “切，懒得理你，老夫要去忙了！”陆贽说完便走了。 柳宗元小声道：“子玉啊，这陆九爷也就跟你说话没那么冲，你不在，他说话伤人着呢，早上把李吉甫喊走的时候，你知道他说什么？” “他能说什么伤人的话？”霍子玉笑道。 “他说，宏宪这等宰辅之才岂能埋没在账簿公文里？还要不要前途了？”柳宗元道：“你说，他这啥意思，我和二哥、诚悬做这就没前途呗？我们这不是宰辅之才的就活该做杂活？” “哈哈哈，这老头子狂惯了，连陛下面子他都不给，”霍子玉闻言哈哈一笑，然后拍了拍柳宗元肩膀道：“你稍安勿躁，我过两天就让这老头子吃点亏，坑他一笔钱，咱们出去潇洒潇洒！” “哈哈，真的？”柳宗元笑道。 “那当然，兄弟我什么时候瞎说了？” “谁说老夫坏话？”陆贽说着便又进来了。 霍子玉笑道：“瞧您老说的，谁敢说您坏话啊，这不快放榜了么，我们想着怎么给大哥庆祝高中进士呢！” “哈哈哈哈，霍良臣啊霍良臣，亏你还是大唐诗神，满腹经纶，居然连你大哥肚子里多少墨水都不知道？”陆贽大笑道：“他能考上进士才奇了怪了！” “握草，陆老头，别欺人太甚啊，你这是赤裸裸的歧视！”霍子玉怒道。 “你激动也没用啊，你大哥诗才只能算勉强吧，写文章那是真不行啊，你当老夫没跟他聊过天？” “握草，我要跟你打赌，就赌我大哥能高中进士！”霍子玉怒道。 “行啊，你说吧，赌多少，十两怎么样？”陆贽笑道。 “这样吧，一口价，如果您输了，给我五十两，如果我输了，给您一百两！” “你小子激动傻了吧！”陆贽笑道：“行，赌就赌，白送的钱，不要白不要！哈哈哈” “哈哈哈，我要是输了，您就当我钱多花不完做慈善，退之、诚悬、子厚、关松可都看着呢，反正巳时三刻就放榜，到时候见分晓！您老可别后悔！”霍子玉道。 “笑话，老夫岂会出尔反尔！”陆贽道：“倒是你，准备好钱哈，或者当工资多给老夫发了也行。” 第398章 田氏双雄 历史上的孟郊确实中过进士，但具体是在哪一年中的进士，霍子玉就不知道了，所以，他打的这个赌，确实有赌的成分。 韩愈走过来拍了拍霍子玉肩膀道：“子玉啊，你维护大哥的心思，二哥明白，不过，” “二哥，你也对大哥没信心？”霍子玉疑道。 “这个。。。怎么说呐，”韩愈道：“也不是没信心，你知道吧，大哥属于那种抽风型的人才，写文章的水平时好时坏，天知道这次他会不会胡球写啊！” 柳宗元听完韩愈的话，也是叹息着摇了摇头道：“子玉啊，我和二哥可不止十次辅导过大哥写文章，不过说实话，带不动啊，大哥属于那种容易冲动的类型，看到题几乎想都不想就狂写，很容易措辞不慎甚至跑题！” “额。。。这个。。。”霍子玉扶额叹道：“握草，赌都打出去了，不能收，一百两，就当我半年工资不要算了！” 霍子玉也是确实没想到自己大哥居然真是这个水平，握草，不过开弓哪有回头箭，只能硬着头皮认下了。 从宣平坊出去的时候，王建派人寻霍子玉，霍子玉便独自骑马前往禁军衙门。 王建见到霍子玉，便直接邀请他来到后院密室道：“子玉，听说田家老大和老四来了？” “嗯，是的，早上我和关松在宣平坊见到他俩，主动邀请我巳时到裴记赴宴。” “按刘炳所说，田季安也是刚收到消息，就算他快马报给田伯文，二人此时也刚通过气而已，不该来这么快，除非，是田老倌给他们写信了。” “不错，我也这么认为。”霍子玉点头道：“这两兄弟敢大白天不带任何随从进长安，必然是受了父命来的，至于具体来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子玉，我有个猜想。” “说说看。” “嗯，我猜测，田老倌可能要对你下手！” “对我下手？他有这胆气？再说了，为何要这时间对我下手？” “肯定是来长安见识到了你才华和实力后决定的，而让他最终下这个决心的，极有可能就是这次拐卖案。” “何以见得？” “田老倌昨天去校场观看行刑，几乎全程没动，我留意到了，他几乎大多数时候都在看你。” “看我？” “对，”王建点头道：“我看他那眼神，复杂至极，开始是欣赏，后来怔怔的出神，那种表情，一看就知道是在思考阴谋诡计！” “嗯，他怕了！” “不错，陛下的觉醒、你的果断与狠辣，还有百姓们的拥护与疯狂，让他真的怕了！” “虽然田老倌绞尽脑汁算计我们，但我今日看田伯文、田季安可是另有想法啊。” “哦？”王建闻言奇道：“何以见得？” “这两位刚到长安，没见到田老倌就去找我，而且约我赴宴的地方在东市裴记酒楼！”霍子玉道：“你想，如果他们仅仅是遵从父命假意交好我的话，就不会选在裴记。” “嗯，裴家跟咱们已经结盟，裴记酒楼更是有大量锦衣卫密探，别的势力休想进去，所以他们约在那里，必然是有要紧的话想避人耳目跟你说。” “正是如此，”霍子玉闻言笑道：“所以我才说这哥俩必然有异心啊。” “嘿嘿，没有异心才怪，田老倌主动请求裁军已经让田老大和田老四起疑了。”王建道：“不过，这哥俩也是人才啊，一方面假遵父命来长安商量弄死你，另一方面又跟你暗通款曲算计自己亲爹。” “让他们一家子狗咬狗吧！”霍子玉道：“稍等跟我一起去裴记会一会他们！” “不可！”王建急道。 “哦？为何？你当初可是自己打包票说说服他们的呀！”霍子玉笑道。 “此一时彼一时啊，”王建道：“当初我们想着找人刺杀田老倌，然后让田老大和田老四主动前来长安。但现在是田老倌主动召他们前来对付你，他就对他们兄弟的动向了如指掌。” 霍子玉闻言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你意思是担心田老倌见我们两人一起去了裴记，所以会起疑？” “是的，”王建道：“田家两兄弟约你去裴记，就足够让田老倌疑惑了，但田伯文肯定会回复说在裴记约你也是为了让你打消对他们兄弟的疑心，这样一来，才能基本平复田老倌的疑心。” “嗯，你说的不错，而如果咱们同去，那田老倌就会疑心我们串通两兄弟谋划什么，我自己去，田老倌或许会相信，两兄弟确实是仅仅想跟我打好关系、以期在未来趁我不备算计我！”霍子玉道。 “是的，所以我暂时还是不去了，我会派出锦衣卫在长安到河中沿途所有区域查探，留心田家兄弟后手伏兵。” “嗯，可以，这个事让关松和老杨亲自派人。”霍子玉道。 随后，二人走出密室，王建又汇报了下郑珣瑜与杨义从咸阳发回来的文书，又汇报了下杨仁、郝玼发来的练兵计划，同时还有特战骑兵的招兵进度。 由于昨日公审然后行刑，长安以及周边百姓无不振奋，光是今天一早去投军的就有五千多人！加上从第三军吸收的六千多人，特战骑兵已经招兵完毕，接下来就是训练与选拔了。 霍子玉笑道：“这个进度实在令人称奇，是时候向兵部和陛下上奏了，咱们骑兵师该登场了！” “哈哈哈，可不是嘛，愬哥昨天在校场嗓子都快喊哑了，今天一早就找我说选师长的事。” “虽然杜佑下去了，但是他说的也不错，特战骑兵师长也不能儿戏，更不能我们内定，还是由兵部公开选拔吧，至于选拔时间，还是放到武道会以后吧。” “嗯，明白，稍等安排完侦察兵和锦衣卫，我就跟文悦起草文书。” 跟王建聊完，时间已经来到巳时，霍子玉便告别了王建，前往东市裴记酒楼。 等他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巳时二刻，只见田伯文和田季安已经在楼下等候了。 霍子玉拱手道：“有劳二位公子久等了！” “侯爷言重了，我们兄弟也是刚到。”田伯文拱手见礼，然后躬身道：“侯爷您请！” 田伯文财大气粗，直接包了顶楼四间厢房，清场请霍子玉。 霍子玉笑道：“伯文兄大手笔啊！” “侯爷当得起这样的排场！”田伯文笑道。 待三人坐定，田伯文亲手帮霍子玉斟上酒，举杯拱手道：“侯爷天资过人、才华盖世，更难得的是刚正不阿、公而忘私，田某与舍弟十分敬佩，这杯酒必须敬您！” 霍子玉闻言谦虚过后与二人共饮了一杯，然后笑道：“二位田公子大名，本侯也早有耳闻，试问魏博田氏双雄的称号，天下谁人不知？” 田伯文、田季安闻言微笑，夸奖他们的话，由霍子玉说出来，显然更有分量！ 霍子玉见二人模样，于是继续道：“难得的是，二位少年成名，英姿勃发、文武双全，执掌数万兵马曾数次兴仁义之师，打退契丹，保境安民，将魏博治理的井井有条，实在让人敬佩！本侯也敬你们一杯！” 第399章 下本 田伯文与田季安听闻霍子玉夸奖，开心的同时，却不免有些惆怅，眼中的光也瞬间黯淡了。 霍子玉何其聪慧，看到二人模样，立刻关切地低声问道：“看二位公子模样，可是有什么难处？如今东林也和魏博结盟了，有什么难处，尽管道来，本侯必定倾力相助！” 田伯文望了田季安一眼，田季安立刻会意起身，假意出去关了关门，然后又走了回来。 霍子玉知道，二人是要说重要的事情了。 只见田伯文拱手道：“不瞒侯爷，我兄弟二人说起来是统领数万兵马，但其实只有监军之权，实在是。。。”说着，低头不言，喝了一口酒。 田季安坐下后低声道：“我大哥说的是，家父对我们兄弟也是提防的紧。” 霍子玉装作惊讶的样子道：“不会吧，这怎么可能？！你们可是田将军的亲儿子啊！他至于这样么？！” “唉，家父从军已久，对权位军权看得重，也可以理解，而且他老人家也说了，将会在我们兄弟二人中选一位继承人来承袭他的节度权位，所以我们兄弟二人才一南一北竞相治理比试。”田伯文道。 “嗯，明白，”霍子玉点了点头，说着又装作不解地问道：“不过本侯有一事不明。” “侯爷但说无妨。”田伯文道。 “二位都是人中龙凤，说实在的，无论选谁，都是魏博之福，”霍子玉先是一夸，然后转道：“但令尊为何宣布裁军呢？” “呵呵，侯爷何必明知故问，”田季安笑道。 “本侯确实不知，还请二位将军解惑。”霍子玉一本正经地问道。 田伯文与田季安见状，彼此对望后，田伯文道：“不是侯爷暗逼家父许下的盟约条件么？” “本侯可从未说过！” “呵呵，这话还需要说出来？”田季安嗤笑道。 霍子玉见状，便知是田老倌从中作梗使坏了，于是便将田绪来长安以及后续递交文书盟约的事情说了一遍。 田家兄弟对视一眼，心下大安的同时，开始变得悲凉起来，霍子玉见状道：“魏博北部与东部节度都在扩军，但魏博却在裁军，这很不正常，而且裁军还是裁得两位将军所部。” 田伯文、田季安闻言，纷纷低下了头，霍子玉赶紧趁热打铁道：“如果魏博要对抗其他节度以及契丹，必然不会裁军，此时裁军，恕霍某直言，怕是令尊对二位将军起了其他的心思了吧。” 田伯文深深望了霍子玉一眼，他何等聪明，如何不知霍子玉的意思？他在收到田季安的信后就隐约猜到了自己父亲的用意，只是他还不确定，也不敢相信。 霍子玉一边望着田氏兄弟，一边道：“这本是魏博家事，本侯不该多言，但是本侯也是见过二公子的，恕本侯直言，他武功或许比二位高些，但是论治理地方、安抚民心，比之二位差远也！” 田季安闻言冷哼道：“哼，一个妾生的！” 田伯文没有言语，霍子玉见状便明白二人心思，也不点破，继续道：“二位统领田家所部日久，虽说只有监军之权，但影响力还是非常大，否则也无法做到令行禁止、言出法随，所以，本侯担心，军权移交之后，会有人对二位不利啊！” 田伯文与田季安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霍子玉的意思，无非是说后续田绪为了让田仲武建立权威，可能会肃清他二人在魏博军中的影响与势力，届时很可能杀死二人。 他们都是田绪的亲儿子，自己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他们自己知道，他可以为了肃清手下而生吃一位下属将领的肉，还可以亲手杀死他们的生母，那就一定可以为了田仲武顺利掌权而杀了自己兄弟二人，这种事，他们父亲绝对做得出来！ “二位公子都是聪明人，本侯也就不绕弯子了，”霍子玉见二人犹豫，于是低声道：“令尊此次召二位前来长安，是为了商议如何对付本侯吧？” “侯爷聪慧。”田伯文闻言，与田季安对视一眼，坦然点头说道：“家父正有此意。” “不知二位是何打算？” “不瞒侯爷，我兄弟二人也不知该当如何。” 霍子玉见状笑道：“恕本侯直言，就算二位帮令尊杀了我，可以改变你们兄弟的现状么？” 二人闻言摇了摇头。 霍子玉见状笑道：“但如果本侯有办法帮你们排忧解难呢？” “哦？”田伯文闻言眼中光影闪过，拱手道：“侯爷有何良策？” 霍子玉道：“令尊无非是想引本侯出长安，然后好在长安到河中沿途设伏截杀，是吧？” 田伯文闻言已经，拱手赞道：“侯爷果然英慧无双！” 田季安道：“召我们兄弟来长安，也是为了引侯爷出长安。” 霍子玉笑道：“本侯给你们出一策如何？” “还请侯爷赐教！” “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后，你们和令尊就会返回魏博了吧？” “侯爷所言不错。” “嗯，所以本侯建议，你们走之前，陛下会设宴宴请令尊，本侯也定然会被邀请，这样一来，你们不妨在走之前潜入侯府盗走龙渊。” “盗。。。”田伯文闻言大惊。 田季安闻言也呆住了，他没想到霍子玉会这么舍得下本，居然连龙渊都敢拿着冒险？！ 霍子玉笑道：“届时如果本侯带人前去追，你们知道如何对令尊大人放冷箭吧？” 田季安闻言，恨声道：“这一点，侯爷尽管放心！” “多谢侯爷相助！”田伯文也拱手道谢，但是说完迟疑了一下，问道：“恕末将斗胆，不知侯爷为何如此相帮我兄弟二人？而且，明明我们田家父子五人都在长安，您完全可以将我们尽数缉拿。” 田伯文说完，一脸疑惑地望着霍子玉，而田季安也转而望向了他。 霍子玉笑道：“对本侯来说，抓你们、杀你们都容易，但是杀了你们以后呢？田家经营魏博数十年，已经在魏博根深蒂固，就算临时调派一名将领前去，也难稳大局，如果成德与义武齐攻，再加上你们原来的部下反叛，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田伯文与田季安闻言，心下了然，脸上显出些许得意之色。 霍子玉笑道：“所以，魏博只要排除不稳定因素、保持安定即可，而本侯相信，你们二位有这个能力治理好魏博。” 见二人脸上浮现笑意，霍子玉继续道：“而且，本侯看二位将军都有天纵之资，小小的魏博岂能让二位同时施展才华？二位不会只想安于平分魏博吧？” 田伯文闻言，以为霍子玉担心二人得了魏博后扩军造反，连忙道：“侯爷，我兄弟二人能平分魏博已足心愿，不敢奢望得陇望蜀，更不敢扩军造反，还望侯爷明鉴！” “哈哈哈，伯文将军多虑了，本侯的意思是，如果你们能主动动手、大义灭亲，本侯不介意将来帮你们再讨来一方节度，也免得你们兄弟未来同室操戈！” 第400章 春风得意马蹄疾 田伯文与田季安听完霍子玉的话，激动地对视一眼后，知道霍子玉是打算给兄弟两人每人一处节度，大喜过望！ 只见二人起身撤步后，下拜拱手道：“侯爷大恩大德，我兄弟没齿难忘！” 霍子玉见状，起身扶起二人，然后笑道：“不必多礼，二位能为了大唐百姓大义灭亲，本侯自然涌泉报之！” 三人再次坐下后，霍子玉道：“二位或许也知道，成德、义武和卢龙都对陛下阳奉阴违，对百姓也是残忍鱼肉，未来本侯必然平之，这三地节度，二位可以随便挑！” 田伯文闻言大喜，他对卢龙早就垂涎已久，卢龙山高皇帝远，不似魏博身处四战之地，不过，他现在也不便直说有意卢龙，以免霍子玉察觉他的心思，所以拱手道：“那就多谢侯爷了，我兄弟二人以后定然唯侯爷马首是瞻！” 田季安也大喜，本来他还发愁要跟自己大哥平分魏博呢，现在好了，霍子玉直接再给他们一方节度，两兄弟算是再也不用发愁怎么分地盘了，想到这里，也欣喜地拱手道：“季安往后也唯侯爷马首是瞻！” 三人商量完正事，心中均是大定，田季安连忙出去吩咐上菜，三人开心地吃喝起来。 田伯文与田季安酒量都很好，三人喝了将近一个时辰，田季安与田伯文都喝了将近一斤新酒，都有些头晕脸红，说话都大了舌头，田季安脱了上衣，光着膀子跟霍子玉继续喝。 正在此时，只听得窗外传来敲锣声，随之而来的就是鞭炮声。 田季安起身晃晃悠悠地打开窗户，三人只见外面一条长长的队伍正往裴记行来，领头之人身着状元服、胸带大红花，不停地左右拱手，脸上尽是得意之色。在他身后，还有大概五十人也都身着红袍跟随其后。 田伯文笑道：“今日进士考放榜，想必这些便是今科榜上有名的文曲了！” 霍子玉闻言，却未回应，连忙寻找着孟郊的身影，很快，他便看到了队伍中的孟郊，孟郊身边还有裴垍、吕温！ “哈哈哈哈，我大哥果然中了！”霍子玉大喜，哈哈大笑。 “侯爷大哥孟郊孟东野也中进士了？！”田伯文惊道。 “哈哈哈，对呀，诺，就是那位脸都笑成菊花的！”霍子玉大笑道。 “可喜可贺啊！侯爷大喜！”田伯文拱手道。 “哈哈哈，同喜同喜，”霍子玉拱手道，说着，冲楼下队伍中的孟郊大喊道：“大哥！” 霍子玉声音本就大，加之运上内力，已然盖过了锣声。 礼部小吏见是霍子玉，便停下了队伍行进，向霍子玉行礼，其他新科进士见到霍子玉也纷纷行礼，百姓也纷纷问好，霍子玉拱手回礼。 孟郊见是霍子玉，大喜道：“兄弟啊，哥哥我中啦！” “哈哈哈，大哥，我就知道，你一定能中！”霍子玉笑道：“就为了力挺你能中，我还跟陆九爷打赌了，一赔十，赌了一百两呢！” “握草，”孟郊闻言，知道霍子玉肯定是听了陆贽轻视自己的话才打赌的，感动的同时，大呼道：“那这下陆老头可要赔惨了！” “哈哈哈，是啊，等会你游街结束，赶紧去宣平坊找他要钱！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孟郊闻言大喜，想起先前众人对自己的轻视，想起早年吃过的苦，再想起陆贽之前瞧不起自己的话，朗声道：“此情此景，合该写首诗啊！” 霍子玉闻言大喜道：“大哥，来一首！” 孟郊笑道：“咱们兄弟俩一起作一首如何？！” 周围人闻言，听说霍子玉也要跟着写诗，连忙起哄道：“来一首！”“侯爷来吧！” 霍子玉笑道：“大哥今日登科，合该先请！” 孟郊闻言，也不谦让，脱口而出：“昔日龌龊不足夸！” “今朝放荡思无涯！”霍子玉接道。 “好！”周围人齐声道。 孟郊闻言，稍加思索再次朗声道：“春风得意马蹄疾！” “好！”“好句子！”周围人听孟郊说完，纷纷叫好。 霍子玉身边的田季安与田伯文闻言，也大呼好诗，田季安光着膀子拍手叫好。 孟郊见状，心中大为开心，霍子玉也拍手笑道：“大哥，好诗啊！” “哈哈哈，兄弟过奖了，”孟郊拱手谢过周围百姓与其他进士，笑道：“兄弟，你再接下句。” 不管是孟郊身旁的裴垍、吕温，还是其他百姓以及进士闻言，都替霍子玉捏了把汗，这孟郊第三句实乃佳句，第四句要是稍不留神，可能就掉了整首诗的格局或者气势，纷纷望向霍子玉，等着他的下句。 田伯文与田季安也一脸期待地望着霍子玉，看他将会如何对诗。 只见霍子玉丝毫不慌，脱口而出道：“一日看尽长安花！”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田季安念叨着，然后一把拍到窗户上吼道：“握草，好诗啊！” 话音未落，状元郎李程禁不住带头叫好，其他人也都纷纷叫好，夸赞起孟郊与霍子玉。 吕温禁不住赞道：“此诗必将名传千古啊！” 礼部小吏拱手向霍子玉行礼，表示要继续游街了，霍子玉回礼，对孟郊道：“大哥，我在宣平坊等你哈！” 孟郊笑道：“必须的，哥请你喝酒！哈哈哈” 进士登科游街继续，锣声继续响起，霍子玉与田季安、田伯文继续喝酒。 田伯文与田季安经过刚刚这件事，一再向霍子玉表示钦慕。 田伯文表示，自己特别喜欢那四首梅花诗；田季安则表示，自己最喜欢霍子玉那首《满江红·怒发冲冠》，说着，自顾自地唱了起来。 只见他一边比划着手势舞剑，一边慷慨激昂地唱着歌、喝着酒，霍子玉与田伯文则以手拍案，为之打着拍子。 田季安心情畅快，边唱边喝，很快就醉了，田伯文也几乎要醉倒，霍子玉赶紧安排锦衣卫护送二人回去，自己则径直赶去了宣平坊。 不过，霍子玉刚走进宣平坊，就见韩愈一边大喜一边狂奔了过来道：“兄弟啊，大哥他中了啊！” 霍子玉也大笑道：“哈哈，我知道、我知道，刚在东市裴记酒楼下，我还刚好遇到了登科后游街的队伍呢！” “这么巧？！” “嘿嘿，二哥有所不知，大统领还跟孟大哥当街对了一首诗，引得所有人叫好呢！”关松笑道。 “当街对诗？”赶过来的柳宗元闻言笑问道。 韩愈哈哈一笑道：“不用猜，肯定是大哥的主意，也就他能想出这种事！” “确实是大哥的作风，”柳宗元笑着说，说完问关松：“他们对的什么词句？” 关松吟道：“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韩愈与柳宗元等人闻言拍手大叫道：“好诗啊！好一个‘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关松笑道：“孟大哥先出句，大统领后对的，说实话，听大哥说完‘春风得意马蹄疾’，所有人都担心大统领对岔了，哈哈哈。”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子玉乃是我大唐诗神，还能掉了格局气势不成？”韩愈闻言大笑。 第401章 去平康坊潇洒潇洒 正当几人谈笑正欢时，只见陆贽领人走进坊中，霍子玉急忙叫道：“九爷，掏钱吧！” 陆贽似乎也已经知道了孟郊登科的消息，没好气道：“老夫还能短了你的账？！” 陆贽身后男子见到霍子玉，躬身拱手拜道：“下官李吉甫，见过平西侯爷！” 霍子玉拱手回礼道：“宏宪不必多礼。怎么样，这两天在这边感觉如何？” 李吉甫闻言，微笑道：“感觉很轻松。” 韩愈等人闻言，以为他觉得在这边工作没有任何挑战，不过只听李吉甫继续道：“二哥和子厚人很好，诚悬也非常老成亲切，九爷对下官更是照顾有加，感觉这边人与人相处都很融洽，大家都没有架子，相处起来很轻松，呵呵，不用时刻提心吊胆。” 众人听得李吉甫解释，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所谓的轻松是这个意思，同时松了一口气，也都认同李吉甫的说法。 霍子玉笑道：“本侯也讨厌官僚主义和尔虞我诈那一套，大家都轻松就好，心情放松、脑袋里没有压力才能有创造力。” 众人闻言，纷纷称是。 正在此时，孟郊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霍子玉、韩愈等人大喜着冲了过去，纷纷跟孟郊抱在一起，说着恭喜高中的话。 孟郊喜道：“同喜同喜，哈哈哈，已经比二哥和子厚晚了几年了！” 大唐进士考与宋元明清不同，大唐每年都会进行进士考，但录取率很低，多则取五十余人，少则只取十几人，所以能考中进士，已经是天大的一件事了，能像柳宗元一样二十出头就考中进士的已经算奇才了！ 陆贽此时也与李吉甫来到孟郊身旁道：“恭喜了，孟东野！” 孟郊拱手笑道：“多谢九爷！” “哈哈，先前是老夫有眼不识金镶玉，小瞧了你，给你道个歉了！” 孟郊闻言大惊，早先即便陆贽辅导他做文章时对他破口大骂，他也是心服口服，此时见陆贽还能如此弯腰道歉，他哪里还敢多言，赶紧躬身下拜道：“九爷您实在是言重了，是晚生不成器！” 陆贽19岁就高中进士而且名列三甲，不到三十岁就做了大唐宰相，他有这个实力狂，况且以陆贽的身份，不必如此折身道歉，这让霍子玉不禁叹服陆贽的胸怀。 只见陆贽从怀中掏出三张银票笑道：“这里是六十两，五十两是老夫输你的，剩下十两是赞助你们的。”说完，笑着领上李吉甫便走了。 霍子玉拿上银票便给了柳宗元道：“怎么样，子厚，老爷子大出血了吧？会昌不在，你是二掌柜，这钱就给你拿上吧，咱们出去玩一把？” 柳宗元也不客气，结果银票道：“有钱就有底气，今天本经理请客，咱们去平康坊潇洒潇洒！” 孟郊一听去平康坊，大喜过望道：“好好好，这个好！” 韩愈笑道：“大哥，今天我们都能敞开吃、敞开喝，你不行，酉时陛下还有琼林宴等着你呢！” “嘿嘿嘿，这午时正刚过而已，距离酉时还早，赶紧走着吧！”孟郊搓了搓手道。 柳公权道：“要不要跟九爷说一声，咱们都走了的话，明天还有武道会，今天集团事务不少呢。” 霍子玉正待开口，只见陆贽从屋内走出来摆手道：“走吧走吧，有我和宏宪在，你们吃好喝好！” 孟郊闻言，一拍大腿道：“看看、看看，还是九爷厚道啊！走着！” 柳公权、韩愈、柳宗元等人对陆贽的一点不舒服也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知道陆贽也就是毒舌和狂气点，其才能与胸怀还真不是一般人可比，于是几人一边夸着陆贽，一边往坊外走。 一行五人刚出坊，便见王建急匆匆赶来。 王建见孟郊出来，先是笑着向他道喜，然后才跟霍子玉说事，原来，杨义刚领兵从咸阳回京，各家财物地契全部带回，只有郑珣瑜还在咸阳领着大理寺、刑部的人继续处理后事。 “剩下的事，就不是我们插手的了，让刑部和大理寺管吧，”霍子玉点头说着，又对王建道：“明日武道会的事，就让文悦带人去做，杨义也回来了，军中事务让他先管，你跟我们一起去平康坊吧！” 王建听说去平康坊，眼睛顿时闪光道：“握草，好啊，平康坊好啊！” 孟郊等人看到王建这样子，都大笑出声。 王建转身就吩咐随从传令回去，正在这时，只见一匹快马来到，马上之人正是李愬。 没等下马，李愬远远就大喊道：“恭喜大哥登科！” 孟郊大笑道：“握草，老三啊，你可终于来了！” 李愬从马上一跃而下，三两步来到孟郊身旁，两人一把抱住，李愬激动道：“大哥啊，你可算中进士了！” 孟郊一把推开他，笑骂道：“艹尼大爷的，老子考了五年了，你还想让哥等几年！” 其他人闻言，纷纷大笑，李愬赶紧笑道：“嘿嘿嘿，我可没那意思，这不是看你老被二哥和子厚大呼带不动嘛，而且陆九爷还骂你猪脑壳。。。” 孟郊闻言作势就要踢李愬：“握草，我看你心疼我是假，借他们的嘴骂我是真！看我不踢死你！” 李愬嘻嘻哈哈地躲开道：“大哥饶命啊，不敢了、不敢了！” 正在众人嘻嘻哈哈的时候，又是一辆马车赶来，正当众人疑惑是谁的时候，只见马车上人掀开门帘，赫然便是李贺。 只见李贺叫道：“恭喜孟大爷进士及第！” 李贺自从拜了韩愈为师，几乎天天都往宣平坊跑，小家伙学习能力超强，口算能力也出众，连柳宗元都叹服，拉着他帮助算账对账。 最令人称奇的是，在柳宗元、韩愈、陆贽辅导孟郊做文章时，李贺旁听都比孟郊领会的快，这一对比下来，气得陆贽都止不住的骂孟郊猪脑壳！ 这小家伙也是机灵，怕得罪孟郊，每天“孟大爷、孟大爷”的尊称孟郊，让孟郊好不舒服。 见李贺来到，孟郊笑道：“这小鬼头消息得到的倒是快！” 李贺叫道：“孟大爷和侯爷在裴记当街对诗的事，已经传遍长安了，谁人不知孟东野呀！” “长吉说的是啊，”王建闻言对众人道：“我来的路上都知道了，现在大家都称大哥为‘春风得意君’呢，哈哈哈哈” 待马车站定，李贺下得马车，却见其母李孟氏也在，众人见礼后，孟郊就让李贺就不要跟着自己和韩愈了。 李贺奇道：“为什么呀？你们不是去吃好吃的、喝好喝的么？为什么不带我啊！” 说完，见韩愈不言，又对韩愈道：“师父，带长吉去吧！” 韩愈一脸尴尬，吞吞吐吐不知道怎么说。 王建脸皮极厚，对李母道：“妹子，那个什么，我们其实是要去北里的，你看。。。” 第402章 逛窑子 平康坊因在长安城北，所以百姓称之为北里，而且初唐以后，“北里”这个称谓几乎专称平康坊，跟后世说红灯区一个意思。 李孟氏闻言，脸色顿时羞红，连忙拉上李贺道：“你师父和侯爷要去只有大人才能去的地方，你不能去。” “是去逛窑子是么？”李贺笑道。 其他人闻言，心里这个握草啊，这李贺是真童言无忌啊！ 李孟氏闻言，顿时羞红了脸，羞涩地望了霍子玉一眼，道了个万福，揪着李贺耳朵就进了宣平坊。 “哈哈哈哈哈”，众人见状，纷纷大笑出声。 王建笑道：“你们几个臭不要脸的，是谁教坏了长吉？” 孟郊笑骂道：“握草，王仲初，你啥意思，看我干啥，老子可是宣平坊里最清纯的好人！” “握草拟大爷啊，孟东野，”王建笑骂道：“你特么要是宣平坊里最清纯的好人，那天底下茅厕就没有臭的了！” “粗俗，低俗！”孟郊佯怒道：“老子如今也是进士了，不能跟你这等粗俗之辈一般见识！” 说完，便钻进马车。 韩愈、柳宗元等人闻言，纷纷大笑了起来！ 整个长安城，如果有人能跟孟郊对骂而不落下风的，也就只有王建了，此刻二人互损，众人也是乐得哈哈大笑！ 众人一路说说笑笑，老司机王建提议去中曲，说那边新来了一个唱歌很棒的姑娘，于是两辆马车便朝中曲而去，很快便来到了目的地。 孟郊一下马车，只见有人便叫道：“哇，是春风得意君来了！” 很多人听说了，立刻跑过来看热闹，孟郊见状，初尝成名的甜头，一整衣衫，拱手对众人行礼。 周围人见韩愈、李愬也来了，而且有锦衣卫牵马，于是惊道：“孟东野、韩退之、李愬都来了，侯爷不会也来了吧？！” “来了，肯定来了，你看锦衣卫都来了！” 霍子玉下车后，平康坊顿时轰动了，平康坊三曲之众都纷纷跑出来，跑不出来的也从楼上打开窗户探出头来看。 有的喊：“侯爷，昨天杀贼人杀得好痛快！” “哈哈哈，对，昨天小的也动手了！太痛快了！” “什么时候再杀点贪官和贼人呀！”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本就热闹的平康坊顿时人声鼎沸起来。 霍子玉先是拱手向大家示意，然后做势压一压喧闹声，很快，周围安静下来，男女老少都开心地望着霍子玉，等他说话。 霍子玉笑道：“大唐的律法，是惩奸除恶、保护百姓、伸张正义的，如果有歹人为祸，别说陛下，本侯也不饶他！” “好！”“侯爷说得好！”“侯爷威武！” 霍子玉作势再压了压喧闹，继续道：“我理解大家的心情，但是如果没有贪官贼人为祸，咱也不能为了自己杀贪官舒服就平白拉几个官员不是？” “哈哈哈哈”周围百姓闻言，爆发出一阵阵笑声。 “侯爷，您也是来玩的么？”一名土豪打扮的中年男子道：“您是好官，今天您的花销，小人包了！” “握草，曹大头，别跟我抢啊，侯爷今天吃喝嫖赌的钱我包了！”曹大头身边男子闻言急道，二人说着就要争执起来。 不少从楼上妓家纷纷叫道：“侯爷，来奴家阁中一坐可好，绝不收费！”说着，还专门摘下罩在面上的纱巾，引得一阵阵惊艳的呼声。 原来，唐朝的时候，一般地位较高的青楼女子，都是有着自己独立的阁楼的，她们每个人都姿色出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精通歌舞音律者尤其地位高，没有过人的才华，连送拜帖的资格都没有，而一般达官贵人更没有资格得见。 为什么她们这么牛？因为社会风气使然，初唐以后，大唐文风昌隆，尤其进入盛唐后，平康坊三曲，只有北曲几乎都是做皮肉生意的娼妓生意，而中曲与南曲全部都是走高端路线，钱在这里并不那么好使，诗词文章才是硬通货！不会写诗词，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 就这，还得是诗词写得好才有资格得见尊容，这也是后世我们看到的白居易《琵琶行》里写的，为何琵琶女“千呼万唤始出来”？为何可以出来后还能“犹抱琵琶半遮面”？ 女孩话音刚落，又有一女摘下面纱道：“奴家甘愿自我赎身，为侯爷席纠！” 席纠，也叫录事、酒纠，可以简单理解为宴会主持人，在古代，无论是青楼，还是达官贵人家都有专门的宴会主持。而在青楼里，席纠的地位几乎是所有妓家中最高的，不仅需要姿色出众，还需要才华横溢、口才出众、八面玲珑！ 孟郊、韩愈等人见众人争抢霍子玉，也是长见识了，王建拍着韩愈肩膀，红着眼道：“我踏马啥时候能有这待遇啊！” 柳宗元也笑道：“哎，这要是乐天、梦得或者微之见了，不得羡慕死啊！” 霍子玉见周围又吵成了一片，只得笑道：“本侯也就是今日来坊曲为大哥庆祝登科，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还是不要麻烦了，还请诸位自便！” 王建笑道：“清音阁何在？” 一位摘下面纱的姑娘惊喜道：“王大爷，奴家这里便是清音阁！” 王建虽然知道了清音阁所在，但女子的称呼让他大为郁闷，喃喃道：“我有这么老么？怎么就成了王大爷？” “哈哈哈哈哈”周围还在看热闹的人群，爆发出一阵阵的笑声，连韩愈、柳公权都笑弯了腰。 孟郊拍了拍王建肩膀道：“怎么样，王大爷，咱们走着？” 女子见王建被人山人海的百姓哄笑，心中大感歉意，赶紧跟王建道歉。 王建也不是婆妈之人，一摆手就笑着原谅了女子。 清音阁位处几座阁楼连廊中央，与其他阁楼倒是相连，很多人本也是来玩的，见霍子玉几人要去清音阁，于是赶紧定了另外几座阁楼，只是那些阁楼女主都要求即兴写诗词一首，不少组团去的，开始一起拼凑起诗句来。 霍子玉几人来到清音阁下，守阁小哥笑道：“抱歉侯爷，咱这平康坊规矩便是如此，您几位还是要写一首趁了姑娘心意的诗词来才能进去。” 周围很多跟着看热闹的人道：“你是看不起侯爷么？” “就是，你们姑娘都不介意，你这是干嘛？” 女子也早已下得阁楼，在门内作了一道万福以示歉意。 “无妨，这是规矩，本侯也自当遵守。”霍子玉笑着安慰门童，然后问女子道：“还请姑娘为我等出题。” 女孩羞涩道：“侯爷，便以奴家为题如何？” 孟郊闻言，一清嗓门道：“献丑了！” 说着，轻吟道：“玉体横陈--” 话音未落，王建、柳宗元赶紧一左一右捂住了孟郊的嘴。 王建急道：“孟东野，我踏马可真是服你了！” 第403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霍子玉也不是没听到孟郊的话，他也是真是醉了。 孟郊自从跟霍子玉等人结拜之后，确实性格大变，整个人从阴郁变得放达起来，尤其是来了长安以后，据韩愈说，孟郊有点放飞自我的感觉。 好家伙，自从霍子玉回长安后，孟郊更是风骚了起来，不是在开车，就是在开车的路上，把李贺都快给带歪了！ 刚才他脱口而出“玉体横陈”，好家伙，张嘴就得打马赛克啊，要不是柳宗元跟王建死死捂住他的嘴，还真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少儿不宜的话来。 “那个。。。抱歉哈，我这兄弟有点放荡不羁。。。”韩愈赶紧跟姑娘道歉。 平康坊分北曲、中曲、南曲这三曲，与北曲卖肉为主不同，这南、中二曲几乎全是清倌人，平日里见得也都是名流雅士，乍听孟郊当众脱口而出这种话，尤其当着霍子玉的面，她早就红了脸。 柳宗元急忙对霍子玉道：“子玉，你来写吧，别让大哥的骚闪了大家的腰！” 其他人听柳宗元说出了安禄山的名言，纷纷笑出了声，由孟郊引来的尴尬稍稍缓解了些。 霍子玉笑着冲柳宗元点了点头，然后转而清音阁内女子望去。 说是女子，其实只能算小女孩，毕竟女孩子看起来也就十三岁左右，清丽可人的面上甚至还带着些许稚气。 霍子玉望着面前佳人，忽然想起后世看过的一部网剧，小戏骨红楼梦，那也是他对古代女孩美貌有初步认识的一部剧，当然，也明白了什么叫惊为天人。 佳人见霍子玉望着自己怔怔出神，羞得忙放下珠帘、用锦帕遮住面容，偏又好奇霍子玉举动，频频朝霍子玉瞧去。 女子的美貌本就令所有人惊叹，此刻羞态更令人着迷，引来一阵阵赞叹声。 霍子玉笑道：“献丑了！” 说完，望着女孩轻轻吟道：“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一诗吟罢，四座皆惊，众人纷纷叹服，四周响起一阵阵的叫好声，女子也红着脸卷起珠帘过来，亲自搀扶霍子玉上楼。 经过简单介绍，霍子玉才知道，原来女孩子名叫刘清歌，今年13岁，扬州人，而霍子玉也刚明白，女孩以为自己特地了解过她是扬州人，所以才写出了“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的词句。 待霍子玉几人刚坐定不久，隔壁的女孩过来不少，借口也都很合情合理，有的说刘清歌唱歌，她们有的会跳舞、有的会弹琴、有的会弹筝、有的会琵琶，霎时间，清音阁反而热闹了起来。 而初时与刘清歌争做霍子玉席纠的女子也赶了过来，赢得王建、韩愈、孟郊交口称赞，而霍子玉也就默许留下了这位名叫杜秋娘的女子。 孟郊与王建吵吵着要玩行酒令，霍子玉直呼自己要退出。 你道为何？原来，此时的行酒令可不像后世那般，而是带些情色味的，赢的一方，不仅可以指使席间任何一位男子做任何事，还可以挑选席间任一位姑娘陪酒对饮。 这陪酒对饮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陪酒对饮，而是男子仰卧，女子先饮一口酒，然后含在口中，再缓缓吐出，隔空由上而下喂进男子口中。 霍子玉可扛不住这个“对饮”，所以直呼自己要退出。 孟郊急道：“不行不行，你不能退出啊！” “对啊，子玉，你不好好学这个，可长不大啊！”王建喝了几口酒后就开始放飞自我了。 “就是就是，我想，各位姑娘都乐得与你--‘对饮’呀！”韩愈一揽身边女子，然后笑道。 霍子玉道：“你们说的轻巧啊，这事要是传到陛下和贾相爷耳中，我要挨批啊！公主和兰笙不锤死我才怪！” “这。。。”王建迟疑道：“明白明白，那就算了，你不愿参加就算了。” 杜秋娘闻言却道：“侯爷要退出也可以，但是也得按规矩写了诗词才行。” 孟郊笑道：“对对对，得守规矩，我们玩游戏的时候刚好也能唱一唱，哈哈。” 霍子玉笑道：“这个没问题，大哥尽可出题。” 孟郊转而问杜秋娘道：“秋娘来出题可好？” 杜秋娘道了个万福，然后笑吟吟地问道：“方才清歌以自己为题，不知侯爷可否以奴家为题？” 霍子玉向杜秋娘望去，只见杜秋娘美则美矣，只是美眸中总有股愁色。于是笑道：“写一首《蝶恋花》吧，献丑了。” 说完轻吟道：“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一词吟罢，周围爆发出一阵阵叫好声，柳宗元叹道：“还得是子玉啊，这情诗写的，啧啧啧，当初我发誓不在他面前写情诗还是明智的！” 李愬听柳宗元说完，一口酒差点喷出来，边笑便将酒咽了下去。 柳公权一杯酒下肚，在人堆里也放开自我了，大吼道：“就凭‘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等佳句，也值得干一杯！”说完，兀自干了一杯！ 不过，杜秋娘听霍子玉吟罢，眼眶泛红，两眼含泪，嘴里喃喃着“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王建道：“子玉啊，你这可不对，大好的日子，你写这么悲伤的词句。” “对啊，子玉，你这写的是很好，但是太悲伤了，再来一个！”孟郊道。 韩愈也笑道：“是啊，子玉，听大哥的吧，再来一首！” 霍子玉笑道：“好，那就再来一首！” 说着，踱起步来，其他人见状，纷纷望向霍子玉，连唱歌跳舞和弹奏乐器的也都停了下来，一脸期待地望着霍子玉，等待着诗神的表演。 只听霍子玉轻轻吟道：“ 新月曲如眉，未有团圆意。 红豆不堪看，满眼相思泪。 终日擘桃穰，人在心儿里。 两朵隔墙花，早晚成连理。” 吟罢，霍子玉道：“一首《生查子》，献丑了！” 周围响起一片叫好声，杜秋娘轻拭眼泪，笑了出来，霍子玉这首词深得她心意，词词句句，几乎都写进了她的心里，望着霍子玉，一双美目，满含流光，面上笑靥娇羞，引得霍子玉惊艳连连。 不过俗话说，最难消受美人恩，他可不敢再招惹女人，边想赶紧躲去一边喝酒。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吵闹，一名小厮冲上来道：“不好了，公主来了！” 大唐公主不少，但是基本都冠以名号，能让人直呼“公主”二字而让人闻之即知其人的，也就襄阳公主李云锦了！ 我勒个去，她怎么来了？！霍子玉顿感不妙，赶紧跟杜秋娘拉开距离，独自躲到小桌旁坐下。 第404章 不跟你玩了 杜秋娘听说襄阳公主来了，却丝毫不慌，只是见霍子玉害羞，便心生欢喜，这才开心地放走了霍子玉，飘然而去，与刘清歌开始编曲。 王建、韩愈等人听说襄阳公主来了，都大吃一惊。 韩愈道：“她怎么来了？！” 柳宗元笑道：“子玉刚才在外面引起这么大轰动，早就该传出去了，这里距离侯府本就不远，她知道了消息也正常。” 柳公权笑道：“二哥怕什么?要害怕也是子玉害怕！哈哈哈” 韩愈等人闻言，与孟郊纷纷笑作一团。 霍子玉斥道：“扯淡，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做什么亏心事了？！” 正说话间，就见李云锦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看见王建、韩愈、孟郊等人怀抱美女在玩行酒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看了一圈才看到不远处霍子玉单人成席，手里还端着酒杯在喝酒。 眼见霍子玉没有跟王建等人一起喝花酒，小公主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阁中女子见公主驾到，纷纷道万福。 孟郊见襄阳公主驾到，却不多礼，大喊道：“弟妹来这里作甚？” 小公主跟霍子玉并未成婚，订婚都没有，只是全天下人都知道德宗有意将之许配霍子玉，所以才默认二人是一对，孟郊直呼其“弟妹”，却是让她忽然害羞了起来。 薛涛本打算今日教她煲汤，所以二人才去东市买菜，熟料半路在马车上就听到行人议论霍子玉一行人去平康坊的事。 薛涛安慰她，说是霍子玉定然是为了帮孟郊庆祝高中才去的，何况四兄弟与王建、柳宗元都在，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但她还是听到消息就炸了：“阿姐，俗话说，学好三年、学坏三天。何况子玉哥哥是跟那帮老不正经一起去的，学坏的不更快嘛！” 说完就自顾自的跑来平康坊了。 如果说刚知道消息的时候她是气炸了，冲上楼来看见孟郊等人模样更是气上加气，但看到霍子玉孑然一人在一旁喝酒，气就已经消了大半，此时再听孟郊喊她“弟妹”，哪还有气？ 只见小公主羞羞地说道：“大哥好。。。” 韩愈见状，调笑道：“弟妹不公啊，为何只喊大哥，却把我这二哥晾在一旁？” 李愬也起哄道：“对呀对呀，弟妹，我这个三哥呢？你装看不见么？” 李云锦早就没了主意，连忙道万福，喊了“二哥”“三哥”。 霍子玉见状，连忙起身笑骂道：“去去去，你们三位加起来，年龄都够一百岁了，怎么还合伙欺负我们云锦呐？她才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啊！” “我说兄弟啊，你这样护着她可不对，我们让弟妹叫我们哥怎么了？有错么？”李愬笑道。 柳宗元见状大乐，坏坏地说道：“我觉得愬哥说得是啊，现在不叫哥，过两年就得叫兄伯了！哈哈哈” 其他人闻言，哈哈大笑，王建道：“子厚这话说得好啊，来，走一个！” 小公主听了柳宗元的话，脸便红透了，霍子玉摆手道：“去去去，一帮老色批！” 说完连忙捏了捏小公主的脸蛋，又握住她的手道：“云锦，我们走！” 小公主却道：“哥哥，今日大哥登科，难得你们欢聚，你还是留下吧，看到你没事就好，我这就回去。” 说完，转身便逃也似的跑下了楼。 王建笑道：“正好公主走了，要不你过来一起坐吧！” 霍子玉笑道：“算了算了，我还是坐那边好。” 正在此时，杜秋娘与刘清歌等人已经编曲完毕，将霍子玉新写的诗词唱了出来。 韩愈等人听了，禁不住怒赞，周围人也都惊呼大才，霎时间，平康坊更加热闹起来。 过了半个时辰，韩愈等人已经喝到半醉，歌舞都停了，几人开始对诗拼酒。 这对诗拼酒，既拼酒，也拼诗才，而且先出句之人最吃亏。 因为出句之人在出句前，需要先喝一杯，然后或出诗句，或出联句，也就是对联。 在出句之后，可以挑选指定的人对句，如果对方对不出，则须罚酒三杯，然后开始由剩下所有人对句，但凡有人能对上，对句之人需要喝一杯，而出句之人则需要喝三杯。 但如果对不上，或者其他人认为对的不工整或者掉了格局、气势，需要加罚一杯。 杜秋娘作为席纠，笑着建议让霍子玉先出句，赢得了所有人的一致赞同。 霍子玉知道几人故意整自己，于是望着杜秋娘笑道：“姑娘这是故意为难我啊。” 杜秋娘一笑倩然：“侯爷说的哪里话，小女子岂敢岂敢。” 王建等人笑道：“你是我大唐诗神，你不先出句，谁先出？谁敢出？你们说是吧？” 韩愈笑道：“对对对，仲初说的对。” 孟郊也笑着说：“兄弟你大胆出句，反正如果我们都对不上来，我们集体喝三杯嘛！” 霍子玉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心道，对啊，我怎么把这茬忘了，他们如果都对不上来，那就是他们集体喝三杯啊！ 哈哈大笑过后，霍子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来吧来吧，赶紧开始！”王建笑了。 霍子玉微笑道：“各位听好了，我出诗句，天若有情天亦老。” 一语毕，众坐皆惊，正在摇头晃脑的韩愈也顿时愣住了，王建本来调笑的笑容也僵住了。 杜秋娘、刘清歌等人听完霍子玉的诗句，惊得呆立当场，半个平康坊中曲都鸦雀无声。 “好！” “好诗句啊！” “天呢，好一句‘天若有情天亦老’！” 周围响起其他人一阵叫好声，杜秋娘等人这才缓过神来，痴痴地望着霍子玉。 “这是人间的诗句么？”柳公权喃喃自语道。 孟郊、韩愈、柳宗元、王建纷纷陷入了苦思，这诗句确实好，无论气势、感情还是寓意！但正因如此，才非常难对。 柳宗元半晌后叹道：“哎，我放弃了。” 孟郊也道：“算了算了，我认输了，一时之间，对不出好句子！” 杜秋娘微笑地望着韩愈、王建等人，众人无奈，只好连干三杯。 见众人喝完，杜秋娘微笑着对霍子玉道：“侯爷，还请继续出句。” 霍子玉微笑点头，再饮一杯酒，然后望着孟郊等人道：“我再出联句：双舟竞驶，橹速不如帆快。” 柳公权闻言，拍案笑道：“这有何难？” 韩愈赶紧拦住柳公权道：“诚悬莫大意！” 柳宗元点头道：“对，诚悬，这幅对子没这么简单？” 见柳公权不解，柳宗元解释道：“前面‘双舟竞驶’确实简单，但后面‘橹速’指的是三国吴国的鲁肃，后面‘帆快’指的是前汉武将樊哙。” 韩愈接话道：“而且前者为文臣，后面为武将，此联有文不如武的意思，你要对句，注意名字谐音的同时，须得强调武不如文。” “嘶--”柳公权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其他看热闹的人听韩愈、柳宗元说完，也都惊呆了，都苦苦思索起来。 霍子玉见状，坐下淡然地吃起菜来。 半晌后，孟郊一拍桌子，对霍子玉怒道：“握草啊，不想跟你玩了！” 第405 我还没嫖呢啊 霍子玉出得确实太难，现场众人虽都有大才，但一时也难以对出来。而且这幅对子是后世清朝才出现，而且让天下第一才子纪晓岚都困扰了好久才对出来。 王建看到孟郊拍桌子生气，顿时有了共鸣，对霍子玉道：“我说子玉啊，你是真不厚道，让你出句，你就老老实实出呗，出这么难的，我们还对个锤子！” 韩愈也道：“就是，意思意思不就得了？” 李愬道：“是啊，你这太狠了，我们没法对啊！” 几人在杜秋娘的注视下，无奈地喝完了三杯。 孟郊此时连忙道：“席纠大人，我恳请结束此轮！” 说完对霍子玉道：“兄弟啊，求你了，你就别再玩了，哥给你找俩姑娘陪着，你就坐那里好好吃、好好喝，别来祸害我们了！” 霍子玉闻言，哈哈大笑，周围围观的人也都哈哈大笑起来，连杜秋娘都禁不住笑的花枝乱颤。 杜秋娘对孟郊一道万福，笑着说：“抱歉呢孟大哥，一轮三回，这是规矩呢。” 说完笑着对霍子玉道：“侯爷继续出句吧。” 孟郊赶紧道：“兄弟啊，出个简单的吧！” 霍子玉笑道：“必须的，必须的。” 说着，再饮一杯，然后笑道：“我出联句，一个字‘上’。” “我对‘下’！”孟郊听霍子玉出得如此简单，大喜道：“你喝酒！” 霍子玉于是连喝三杯。 孟郊道：“你接着出句嘛！” 霍子玉笑道：“不是该你出了么？” 王建知道孟郊想整霍子玉，于是道：“大哥今日登科，他的话最大！” 霍子玉闻言，知道众人想整自己，于是笑道：“行，我接着出。” 说完，计上心来，又喝一杯，道：“我再出联对，天！” “我对地！”李愬急忙叫道。 于是霍子玉又喝了三杯，韩愈等人见状，哈哈大笑，笑着让霍子玉继续出。 霍子玉一杯饮尽后道：“我再出联对，盐，柴米油盐的盐！” 柳宗元叫道：“我对茶，煮茶用盐！” 杜秋娘见霍子玉又干了三杯，颇有些心疼，但架不住孟郊等人起哄，继续让霍子玉出句。 霍子玉又饮一杯后道：“我还出联对，好！” “我对坏！”王建第一时间抢答，于是霍子玉又喝了三杯。 杜秋娘关切地问：“侯爷没事吧？” “哈哈，多谢秋娘关心，无妨无妨。”霍子玉说着，又喝了一杯道：“我再出联对，柿，长安火晶柿子的‘柿’。” “我对瓜！”柳宗元答道：“喝酒喝酒！” 霍子玉摆手道：“不不不，我这五个字连起来可是一句对，上天盐好柿，谐音就是灶神和夜游神在人间巡查，过年的时候到天上跟天帝汇报，说说好话，这叫‘上天言好事’！” 柳宗元闻言一呆，韩愈道：“我们这似乎也没问题吧？” 王建喃喃道：“下地茶坏果。。。” 李愬闻言道：“对，我们这也没问题啊，下地查看有没有坏果子，我之前种果树的时候经常这样！” 霍子玉闻言，对柳宗元微笑道：“子厚觉得如何？” 韩愈知道霍子玉故意问柳宗元，是因为柳宗元最厚道，爱说实话，从不违心说话，于是尴尬道：“不用子厚说了，我都看不下去了，什么下地查看坏果子，跟上联完全不是一回事啊，灶神和夜游神上天说完了好话，这就下地跟你看坏果子？风格都不搭呀！” “哎，又被子玉给坑了，握草，”孟郊闻言，知道自己这边五个字连干十五杯。 “哎，上天言好事太好对了，但是谁能想到这子玉故意拆开联对啊！”王建悔道。 霍子玉笑道：“兄弟们，就不用喝十五杯了，你们连干十杯就行！” 孟郊、王建等人闻言，苦涩一笑，就他们现在这状态，连干十杯跟连干十五杯的区别已经不大了！ 无奈，只得赶紧猛吃几口菜，然后连干十杯。 柳公权喝到第六杯就直接醉倒了，王建、韩愈纷纷醉倒，只有李愬和孟郊，硬是干了十杯！ 李愬摇摇晃晃地起身道：“子玉啊，你可太损了！”说完，两腿一软，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孟郊两眼迷离，摇摇晃晃的都坐不稳了，望着霍子玉道：“子玉，这次对诗是我们实力不济啊，大哥我是认栽了，但你得跟我说说，上面那两句怎么对的。‘天若有情天亦老’还有那个鲁肃的对子。” “哈哈哈，我也不知道！”霍子玉笑着说。 “握草，算你狠！”孟郊无奈道：“再也不敢你对诗了，我踏马还没嫖呢啊，就喝醉了！” 孟郊说着，径自哭了起来，谁知一不小心向后仰倒，只觉天晕地转，登时睡了过去。 柳宗元几乎跟喝毒药一样在一口口的喝着，直到孟郊也醉倒，他才刚喝了四杯！ 眼见孟郊也睡了过去，于是赶紧跟霍子玉道：“兄弟啊，我这剩下六杯能不能带回家喝？” “嘻嘻，哪有您这样的？”杜秋娘闻言笑道。 柳宗元闻言，为了面子，还得继续喝，掏出银票给杜秋娘道：“把钱存我账上扣吧。” 说完，又看了一眼杜秋娘道：“我怀疑你是喜欢上子玉了，故意偏袒他灌醉我们！” 杜秋娘闻言一羞，然后道：“奴家是喜欢侯爷，但是身为席纠绝无偏袒。。。” 柳宗元闻言，又抿了一小口，顿时红了眼眶，望着霍子玉道：“子玉啊，大哥说的对啊，我都还没开始嫖呢，这就要喝醉了，你能眼睁睁看我喝醉么？” “啊。。。这个。。。”霍子玉迟疑了。 柳宗元见霍子玉迟疑，急忙恳求道：“兄弟啊，可怜可怜我吧，剩下这五杯就算了吧！” 霍子玉望向杜秋娘道：“你看呐？” 柳宗元闻言急道：“姑娘帮我免了吧，我保证，以后你要是想进平西侯府，我第一个赞成！” 杜秋娘闻言大羞，含羞地点头同意了。 柳宗元见状大喜，哈哈大笑道：“哎呀，这不就成了嘛！感谢兄弟啊” 说着便要起身，谁知踩到了自己衣带，一头扎在地上，也昏睡了过去。 杜秋娘见状，抿嘴一笑，望着霍子玉道：“侯爷真是海量！” 霍子玉笑道：“还得多谢姑娘让我先出句呢！” 杜秋娘闻言又是嫣然一笑。 霍子玉吩咐锦衣卫将韩愈、孟郊等人带回宣平坊休息，自己则拜别杜秋娘与刘清歌。 杜秋娘见霍子玉就要走，大起胆子一道万福：“不知奴家可有福气侍奉侯爷。” 霍子玉闻言笑道：“侯府不大，也没什么宾客，你要是去了，可就算失业了。” “能与红度姐姐为伴，奴家已是三生有幸。。。”杜秋娘听霍子玉说完，心下大喜，连忙对霍子玉道。 “待回家问过阿姐吧。”霍子玉笑着说。 “多谢侯爷、多谢侯爷！”杜秋娘闻言大喜。 “那奴家。。。”刘清歌见状，面带悲戚地问道。 “先看阿姐怎么说吧。” “多谢侯爷！多谢侯爷！”刘清歌一边道谢，一边激动地握紧了杜秋娘的手，看得出二人都很激动。 “那我们呢？”不少其他女孩急道。 握草，霍子玉见状急了，他还能搬空平康坊不成？于是赶紧道：“阿姐平时在家也闷，到时看她吧，寻你们过去陪她。” 众女闻言，纷纷大喜，霍子玉哪还敢再停留，赶紧下楼回家了！ 第406章 私情 大大咧咧回到家，霍子玉说了杜秋娘等人的事，薛涛不仅没有介意，反而异常开心，觉得霍子玉都是为了让她解闷开心才花心思的。 李云锦道：“我可听阿姐说过，杜秋娘可是仅次于阿姐的大红人，子玉哥哥这是赚大了！” 贾兰笙笑道：“能让她甘愿自赎身家来府中做婢，说明子玉哥有魅力。” 霍子玉正待开口，却听到大门外有些嘈杂，便转身站起，正当众女好奇霍子玉为何起身时，霍奇急忙跑进来道：“少爷，外面来了不少百姓，吵着要见您！” 霍子玉闻言道：“怎么回事？” 霍奇道：“您之前从解救的姑娘，不少被家人接走，他们感念少爷的恩德，所以特来道谢拜别！” 霍子玉闻言，点了点头，跟薛涛几人说完，便转身往外走，薛涛几女也跟着出来看。 疾步来到大门外，只见门外站着数十人，男女老少，他们见到霍子玉出来，纷纷跪下了，口中喊着“多谢侯爷搭救！”“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霍子玉赶紧搀起身前的三人，然后赶紧跟其他人道：“诸位乡亲快快请起！” 待众人起身后，霍子玉拱手道：“多谢乡亲们的肯定，但解救我大唐百姓，是本侯应该做的！大家不必客气。你们返乡以后，如有别的问题，也尽可报于官府，如果官府不管，甚至官官相护、欺压百姓，你们切记隐忍，到时候来长安找我，我一定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众人闻言，纷纷拍手叫好。 与百姓们再拱手拜了拜，才送走了他们。 正当霍子玉望着百姓们带着自己女儿、妹妹离开时，只见刘光琦正站在西侧巷口也正望着百姓们远去。刘光琦也是苦出身，见到这场面，望向霍子玉的目光都充满了敬重。 “刘公公，”霍子玉拱手道：“可是陛下有旨？” “侯爷实在礼重，杂家不敢受啊，”刘光琦见状急忙躬身请安说道：“陛下传旨，诏您与襄阳公主进宫。” 霍子玉回身道：“云锦，走，跟我进宫见陛下去！” 李云锦闻言一喜，蹦蹦跳跳地就跑了过来。霍子玉道别薛涛、贾兰笙后，跟随刘光琦上了宫里的马车。 在马车上，霍子玉和刘光琦聊了起来。 刘光琦有两个儿子，一个名叫刘英亮，在关松手下干活，小伙子是很精明机灵，已经混到了总旗。 另一个儿子刘英利则木讷的多，原本在五城兵马司做打杂下人，后来有一次长安西市有一处失火，这个刘英利披着一件湿透的被子就冲进大火，直接救出了困在火里的祖孙二人！ 这一幕刚好被召庆看到，死活从令狐楚那里要到了锦衣卫，跟着自己做侍卫。召庆相当喜欢这个小伙，跟霍子玉夸了他好几次。 想到这里，霍子玉笑道：“之前听召庆说过，令郎为人忠厚老实、干活相当任劳任怨，难得的是，相当勇敢，是个可塑之才啊！” 刘光琦闻言喜上眉梢，他本来还发愁自己儿子偶尔有点木讷、不懂人情世故呢，现在好了，在召庆眼里，这些还算得上是优点，于是笑道：“犬子从小就老实，还稍微有些木讷，也多劳召大人费心了。” “哈哈哈，老实好，我就喜欢老实人，比朝中那些奸猾之辈强多了！”霍子玉笑道：“召庆主管东西两市，未来还要搞农贸，这些都需要老实人去踏踏实实执行，令郎正适合这事，让他先跟召庆多磨砺几年。” “哟，那可多谢侯爷了！”刘光琦闻言大喜，赶紧作礼拜谢，他可不是傻瓜，召庆要干的活非常大，目前整个工部分成了两拨，一拨基建，一拨农贸。自己儿子如果跟着召庆搞农贸，对将来仕途是有百利而无一害！而且霍子玉说的不错，自己儿子脾气秉性，正适合搞农贸！ “不瞒侯爷，英亮其实并非在下亲生，乃是早年闹灾，我从潼关路过捡到的，他父母都死了，我觉得可怜，就捡了回来，一直养着。犬子英利早年一直跟着他母亲在老家生活，后来家里闹灾，就剩了他，逃难来长安的，也就是这两年的事。 之前他一直在老家就是一直干农活，来京城以后，咱家觉得亏欠他们母子，所以一直没让他干什么活，他自己闲不住出去找零散活干，五城兵马司组建，看他有膀子力气，招去做了杂役，咱家也是一直担心他太老实、木讷，没法在长安混下去！不管怎么说，您都是对咱家有大恩了！”刘光琦说着，抹了抹眼泪。 霍子玉握住刘光琦双手道：“刘公公言重了，阿公也跟我几次夸奖过你，说你有孝心，所以才认你做了干儿子，哈哈，咱们以后也算亲戚了，何必说什么大恩之类的话，太外道了！” “嘿嘿嘿，对、对、对，侯爷说的是，是咱家说错话了。”刘光琦说着，赶紧擦了擦眼泪陪笑道。 “刘公公，跟你打听个事。” “侯爷尽管说。” “这两日，太子殿下可有去过南薰殿？”霍子玉低声道。 刘光琦闻言，压低声音轻声道：“那位刚被圈禁的时候，倒是去过两次，探望陛下，后来再也没去过。” 霍子玉闻言，点了点头。 “广陵郡王最近也没出过门，”刘光琦补充道：“据咱家观察，陛下对那位是下了狠心了，连带着跟后宫嫔妃的情分都减了些。” 听完刘光琦的话，霍子玉再次缓缓点了点，他明白，德宗这是寒了心的表现。 按照自己阿公说的，德宗在世上只信任四个人，自己初恋、李源、霍仙鸣还有他，到现在为止，前两位都算是死了，霍仙鸣几乎都在他身边，自己则颇有放养的意思，难得德宗能如此完全信任他。 尽管王建说过，德宗放李云锦以及不少宫女太监出宫，而李云锦也带几名太监宫女去自己侯府玩，看似是成全他们，但其实也颇有派人监视的意思，这一点，霍子玉还是懂的。 德宗或许很信任他，但是对他身边的人就不信任了，尤其最近他收了不少奴婢。 现在诏自己前去，很有可能是知道了自己跟孟郊等人去平康坊的事情了，还有自己又答应了杜秋娘等几女入府的请求，他可能就想借此提醒下自己。 很快，马车就来到了兴庆宫，霍子玉与李云锦随着刘光琦便去了南薰殿。 待霍子玉和襄阳公主进殿后，只见德宗正在打着太极拳，正是霍子玉教德宗的二十四式简化太极拳。 霍子玉见德宗打的有模有样，于是赞道：“陛下真是天纵英才啊，这太极拳打的真棒！” “对呀对呀，皇爷爷好厉害！”李云锦拍手笑道：“子玉哥哥教了我好几次，我还是学不好。” “哈哈哈”，德宗收势后朗笑一声，一边接过霍仙鸣递过去的毛巾，一边望着李云锦道：“你呀，就是不认真，但凡认真地多跟子玉好好学，肯定比朕这个老头子学得快！” “嘻嘻嘻，谁说皇爷爷是老头子？我第一个站出来打他！”李云锦抱着德宗大腿道。 “哈哈哈哈，就怕你舍不得！”德宗摸了摸李云锦小脑瓜道：“你子玉哥就骂过我是老头子！” “啊？子玉哥哥？”李云锦闻言迟疑了。 德宗见状，哈哈大笑起来。 霍子玉急道：“陛下啊，您这是赤裸裸的诽谤啊！您诽谤我啊！子玉可从没说过您是老头子！” 李云锦闻言，白了德宗一眼道：“爷爷敢骗我！哼！离间我和子玉哥哥的感情！” “看吧，我就说女大不中留，你看这丫头，都敢跟我翻白眼了！还是为了你们霍家的小白脸！”德宗见状，对着霍仙鸣扶额痛惜道：“你再听听她说的话，离间她和子玉的感情，好家伙，才出去住了两天，都已经有了私情了！” 霍仙鸣知道德宗是童心起了，有意逗李云锦和霍子玉，也不搭话，只是望着霍子玉和李云锦，笑得合不拢嘴。 李云锦听德宗说完，大为害羞，羞道：“哎呀，爷爷真是太讨厌了！”说完就跑出大殿。 “哎，襄阳，你去哪？”德宗见状急道。 “我去找我爹爹！”殿外飘来李云锦的声音。 德宗与霍仙鸣哈哈大笑起来，霍子玉望着二人，一阵阵无语。 第407章 这个老和尚不简单 霍子玉望着哈哈大笑的德宗与霍仙鸣，心里一阵阵无语。 德宗笑道：“怎么？你心疼了？” 霍子玉没好气地说道：“对啊，你们老二位，年龄加一起都一百多岁了，还欺负一个十一岁的孩子！” “嗯，你还知道心疼襄阳，也算有良心。” “额。。。陛下这话伤人了啊，我怎么会不心疼云锦呐？” “心疼她？你心疼她你还去平康坊？”德宗白眼一翻道：“你问问你阿公，你去平康坊的事，现在全长安谁不知道？” 霍子玉暗道一声，好吧，终究还是来了。 古往今来，但凡跟公主结婚的，哪有自由的？连圆房亲近都得提前申请递文书，平时更是小妾都不敢养，更别说出去嫖了。 虽然霍子玉是例外，但是德宗听说他主动去平康坊，还是心里很介意。 见霍子玉低头不说话，德宗饶有兴致地说道：“你不是素来能言善辩么？怎么不说了？” “毕竟我确实是去平康坊了，还喝了酒，虽然没有嫖，但是也收了几个姑娘，所以陛下批评我几句，也是该当听着的。” “嗯，你这还算句人话，”德宗笑道：“你但凡敢顶嘴，朕就用云手推死你！” 德宗说完，自己先和霍仙鸣又笑了起来。 霍子玉知道德宗又在开玩笑，也不气，嬉皮笑脸地陪着。 德宗笑完，这才坐定身子，望着霍子玉道：“朕倒不是介意你多收几个姑娘，朕是担心你收的人不可靠，明白么？如今可是多事之秋！” “陛下说的是，孙儿知错了！”霍子玉拱手躬身认错。 “知错就行，你今天答应的几位姑娘，你阿公派人查过，都是可靠的，你以后可不许再乱许诺收人了，明白么？”德宗认真道：“真想要姑娘，朕帮你物色。” “啊这。。。陛下，子玉没那个意思，”霍子玉躬身再拜道：“子玉以后一定安心在家修身养性，绝不再去烟花之地，也不再随便答应收人！” “嗯，你明白状况就行，”德宗抚须缓缓道：“明天武道会第二轮就要开始了，还有刑部、京兆府在帮助被拐女子返乡，各路节度使的人看到新酒重利，都派人过来长安了，如今长安鱼龙混杂，各方势力的人都有，保不齐就有哪家的线人，你是大唐的希望，谁出事，你都不能出事，明白么？” “陛下训诫的是，子玉明白！” “嗯，听说，田老倌另外俩儿子也来京城了？” “是的，还约孙儿去东市裴记吃了饭。” “怎么样？”德宗抚须轻轻问道。 “田老倌废长立幼，甚至意图借我们的刀，裁撤田老大和田老四的部队，已经引起了两人的不满。” “哦？有多么不满？” “我说‘如果二位公子能够主动大义灭亲，本侯不介意帮助二位再保奏下来一处节度’，他们就果断跟我结盟了。” “你确定田老大和田老四靠得住？” “子玉认为，靠得住！” “哦？为何这么肯定？” “因为，如果他们出卖我，对他们的处境不会有任何利好改变，反而更引起他们父亲的猜忌。”霍子玉道。 “嗯，说下去。”德宗道。 “出卖我，对我不会造成任何负面影响，只会让田老倌更猜忌他们，甚至田仲武都会和他们开始疏远。”霍子玉道：“但如果和我们结盟，他们不仅可以免去未来兄弟在魏博同室操戈的局面，还能多讨来一处节度，何乐而不为呢？” “嗯，有道理，不过你打算将来拿哪一处节度跟他们交易？”德宗坏笑道。 “这就得看他们兄弟的诚意了，义武、成德、卢龙三地，如今都在贼人手里，帮着我们打下来，他们可以随便挑一处。”霍子玉笑道。 “你倒是挺损的，拿田家的人帮我们打王家、张家和李家。” “不，陛下，这世上没有王家、张家和李家的人，都是陛下您的人！” “哈哈哈，去去，这时候就不用跟朕拍马屁了，”德宗道：“田家老四，在魏博南部，他娶得也是现任河南府尹的女儿，他必然不愿意离开魏博。” “嗯，那就是田老大往北去，而且一定去卢龙了。”霍子玉道。 “为何是卢龙？”德宗问道。 “嘿嘿，陛下，田伯文颇为器宇轩昂，观之便有大志向。义武和成德地盘都太小，他一定看不上，卢龙地盘相对大得多，此为原因之一。” “之二呢？” “之二就是，卢龙山高皇帝远，距离长安距离甚远，更方便自己做土皇帝。而且卢龙比邻契丹与靺鞨，可以很方便地从两地买马，或者将大唐物品卖给两国，这种买卖可是赚大钱的。” “嗯，说的对，但这样一来，可就是龙游大海了！”德宗忧虑道。 “嘿嘿，陛下言重了，”霍子玉笑道：“大唐只有您一条真龙，像田伯文这种，撑死了也就是泥鳅！” “哈哈哈，你小子，别打岔，好好说。”德宗闻言，粲然一笑，笑骂了霍子玉一句。 “陛下，如果田伯文去了成德才麻烦，毕竟距离魏博很近，两兄弟互为犄角，攻其一方，另一方必然相帮。但田伯文去了契丹，两人相距甚远，要对付那就容易多了。” “嗯，魏博地处四战之地，未来将河南府合并改造，即可由横海、成德、昭义、河阳数地，对魏博形成包围之势，平之应该不难，卢龙嘛，麻烦点。” “陛下，我观靺鞨与黑水靺鞨未来必然有战，所以靺鞨无法对卢龙形成支援，而且如果靺鞨帮助了卢龙，将被大唐与黑水靺鞨、室韦齐攻，必然落得个身死国灭，所以，靺鞨必然不会帮助卢龙，甚至有可能为了得到我们的支持而进攻卢龙！” “嗯，有道理，说下去。” “陛下，契丹与回鹘也迟早一战，无论是帮助回鹘灭掉契丹，还是暗中帮助契丹幸存，两者中胜利幸存的一方都会帮我们出兵，堵住卢龙北逃的退路，如此一来，河东、成德、横海就又可以对卢龙形成夹击之势！”霍子玉笑道。 “哈哈哈，说的不错！你能做到时刻心里有底就好，”德宗欣慰一笑，然后笑着问：“现在对田家一锅烩了呢？” “嘿嘿嘿，陛下，杀田家父子容易，平魏博难啊，如果因此引起其他节度使提前反叛，时局将对我们不利，田家父子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敢大摇大摆来京城的呀。” “哎，朕何尝不知，刚才也只是开玩笑，”德宗长叹道：“稍等朕就要宴请新科进士了，你要不要过去？” “不了不了，子玉还是老实回家待着吧，云锦学了道新菜，我去尝尝！”霍子玉笑道。 “哈哈哈，好吧，你是真有福气，朕都没吃过自己孙女做的饭菜呢！”德宗笑道：“行了，赶紧回去吧，记得在宫门口等等云锦！” 霍子玉微笑着拱手告退，来到兴庆宫外，很快，便见到李云锦坐着马车从太极宫赶到兴庆宫外，霍子玉笑着跳上车，二人往侯府行去。 就在二人刚到侯府西南角的时候，一阵微风吹过，霍子玉立刻感到了不对劲，迅速冲到马车外，只见一名老僧飘然而去，霍子玉说了一句“先送公主回府，我去去就来”，说完便运起内力朝老僧追去！ 你道霍子玉为何如此？ 原来，微风吹过的时候，他就感到了风中的内力，那是一种绵柔的内力，如蛛丝一般，如果是普通人，压根感觉不到！ 能发出这种内力，甚至能随风而动的，已是内力入了化境达到内力大成的境界！ 霍子玉内力走的是刚猛一路，他自问无法达到这种绵柔的程度，这老僧让他想起了自己师父说过的那位少林神僧！ 第408章 少林神僧 霍子玉一路跟随老僧而行，出了春明门，又向北跑了将近一刻。两人都是运起内力狂奔，迅如风驰，直到来到一处小山下才停住脚步。 老僧回首，朗声笑道：“哈哈哈哈，阿弥陀佛，后生可畏啊，没想到我少林又出了一位天才少年！” 霍子玉笑道：“玄空参见济慈师公！” 济慈闻言笑了：“是不是明性那小子跟你漏的底？” “嘿嘿，师公果然明察秋毫，正是明性师父跟徒孙讲了您的神奇事迹！”霍子玉嬉皮笑脸道。 “哈哈哈，我算什么神奇，你才神奇，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武学修为！”济慈笑道：“如果没看错的话，你已经跨入武神境了吧？” 霍子玉不敢隐瞒，合掌道：“师公慧眼如炬！” 济慈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来到霍子玉身边，拍了拍霍子玉身体道：“嗯，你小子这根骨，真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好苗子啊！” 霍子玉微笑道：“师公谬赞了！” “哈哈，什么谬赞，能得天命眷顾，赐下神力，本就是趁了大气运的，难得你自己也聪慧，能将气道也练至大成！”济慈说着，笑道：“来，跟我这老头子过几招！” 济慈年近八旬，胡须皆白，虽然精神矍铄，内力精深，但是霍子玉还是有些担心他的身体，毕竟除了师父李泌传下的无相拳是阴柔一路，其他自己内力和拳脚棍棒几乎都是刚猛一路，真要是伤到了他，霍子玉就难过了！ 济慈似乎看出了霍子玉的心思，笑道：“怎么？怕伤着我？” 霍子玉不好意思地说道：“师公，徒孙功夫基本都是走的刚猛一路。。。” “哈哈哈哈，好小子，”济慈笑道：“你要是能打伤我，我还要谢谢你呢！” 说完，忽然有些悲伤道：“老头子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受伤了，真怀念受伤的感觉，上一次受伤还是跟吐蕃的老神棍对掌。。。” 霍子玉笑道：“师公，要不咱们也对一掌如何？您既试探了徒孙的内力，也不会伤了和气。” “嗯，可以可以，听你的，”济慈笑道：“来来来！” 济慈话音刚落，右掌已然拍出！ 奇怪的是，济慈这一掌平平无奇，霍子玉甚至没有感受到任何内气波动！ 济慈喝道：“小子可莫轻敌！” 霍子玉闻言，再不迟疑，运起一半内力挥掌拍出，与济慈对了一掌！ 就在对掌的一刹那，霍子玉内心才掀起一阵波涛，好家伙，不愧是人人称赞的少林神僧， 这绵柔的内力乍看平平无奇，但是却内含乾坤，后劲十足，如山崩海啸一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欲直扑自己筋脉！ 幸亏霍子玉用了一半内力，而且又有无相拳内功缠绕化解，才硬生生截断了济慈的内劲！ 霍子玉赶紧赞道：“师公好内力！” 济慈也是惊讶了一下，怪道：“哟，你小子，不仅修得有刚猛内力，竟然还有阴柔内力，居然轻易就化解了我的阴柔劲！老实说，你刚才用了几成内力？” “五成！” “哈哈哈哈，好、好、好，”济慈朗笑一声，连说了三个“好”，然后说道：“不用比了，你赢了！” “不不不，都是师公谦虚！” “谦虚个锤子，老头子我本来想用阴柔劲破了你的内气，引你内气在你体内激荡从而自我消耗，没想到你还兼修了阴柔劲，这就没办法了，哈哈，老头子想不认输都不行！”济慈云淡风轻地说道。 霍子玉闻言大奇，惊问道：“我滴个师公爷爷呀，内气还有这种用法？” “怎么样？想学不？” “想！” “没问题，但是你得答应老头子一件事。” “师公的事，那就是徒孙的事，您尽管说！” “对你来说肯定不难，”济慈笑道：“将来你去安西的时候，记得带上老头子我就行！” 霍子玉闻言奇怪道：“师公，您老都八十了，还要去安西？” 济慈嬉笑道：“怎么？看不起老头子？我去是做一件大事，具体什么事，你就别问了，到时候记得带上老头子就行！” “嗯嗯，没问题！”霍子玉合掌恭敬地说道。 “好，我这就教你一下自创的阴柔劲吧！”济慈笑道，说着便跟霍子玉演练起了动功。 出乎霍子玉的预料，这个动功跟他后世看到的桩功倒是有些类似，而师公的阴柔劲也就是九个站桩结合起来的一套简单功法。 济慈似乎看透了霍子玉的想法，演练完后便望着他道：“是不是觉得有些过于简单了？” “嘿嘿，不敢不敢，师公所创必然是千锤百炼，自有深意的，岂有简单之理！” “放屁，其实它就是这么简单，”济慈笑道。 “啊？”霍子玉闻言便愣住了。 济慈笑道：“我观你气脉，似乎打坐入了四禅境了吧？” “回师公的话，的确如此。”霍子玉听完济慈的话，都快傻了，自己这位神僧师公太神了！ 济慈见霍子玉模样，笑道：“你师父李相爷传了你道家秘法，加上你入了四禅境，所以应该已经领悟到了，所谓阴阳其实都是相互的，阳极而阴、阴极而阳，我这套动功，也只是刻意想让你感受到阴阳二气在体内气脉、窍穴处转化的。” 霍子玉闻言点了点头，济慈见状继续道：“所以，如果你能在四禅境就体会到这一种感觉，然后自己气转阴阳、行走周身，那不练这动功也是可以的，对敌时，以自己内力做引，使得敌人体内内力阴阳互转，就可以起到消耗敌人内力的目的。” “嗯，明白，不过师公，一般人坐禅是很难入四禅境的，而且四禅境中不同的人体会也是不同的，所以这套动功其实还是非常有用的！”霍子玉点头道。 “嗯，你能明白就好，”济慈闻言大慰：“要不要老头子我再来一遍？” 霍子玉忙道：“徒孙已经看懂了，我来演练一遍，请师公指点。” 济慈闻言点了点头，霍子玉便演练起来。 见霍子玉练得很到位，济慈赞赏地点了点头，待霍子玉演练完，他才又说道：“这套动功的最神奇之处在于，将它融会贯通后，还会增大力道，老头子我力道天然不足，所以就算练得再好，也只能徒增内力。” 听完济慈的话，霍子玉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道：“师公，我听明性师父说，您早年内力也是刚猛一路，为何突然改走阴柔了呢？” “哈哈，你以为我想啊？”济慈笑道：“还不是被许万年照着心脉打了一枪？” “握草。。。”霍子玉闻言愣住了，这师公也太猛了吧？！ “哈哈哈，怎么？你不信？” “信、信、信！”霍子玉点头如捣蒜，随后也说了自己知道许万年的一些事。 济慈闻言，哈哈大笑，跟霍子玉讲起了不少往事，二人边说边往回走。 “师公，明性师父和其他师兄弟都在军营，您要不要过去见见？”霍子玉道：“看得出来，明性师父很想念您。” “阿弥陀佛，相见争如不见吧！”济慈合掌道，说完对霍子玉道：“你明天比武的时候，小心寻阁劝，我曾经在南诏找象王比拼力气，然后传了他半部阴柔劲和一阳指。” 握草，霍子玉听济慈说完，心里这个炸啊，什么情况？！ 济慈见状奇怪道：“怎么，只是传了他半部阴柔劲和一阳指而已，你又不是打不过。” 霍子玉一抹脑门道：“我滴个亲师公呀，您传他功夫我不惊讶，我惊讶的是您居然跑到南诏找象王拼力气？！” 济慈听霍子玉说完，一脸不屑道：“切，这有什么？老头子我还在完达山跟一条巨蟒搏斗过呢！” 第409章 雅尔哈赤的逆袭 霍子玉盛情邀请自己师公到自己家居住，济慈直接就拒绝了，说自己在长安福利院住的挺好。 “嘿嘿，徒孙还想跟您好好切磋功夫呢，”霍子玉笑着说。 “行了吧，你现在功夫可比我还强，跟我切磋什么？”济慈笑道：“你李泌师父虽然没什么功夫，但却是个好老师，道门的功夫他是一点没藏私啊！” 霍子玉闻言一惊，然后一喜道：“师公居然对道门功法也有研究？” “那是自然，不然这几十年云游岂非是白费了？”济慈哈哈大笑，一抚白须后才开口道：“佛道本是一家，皆为自然，道家可夺天地造化、逆天改命，佛家亦可以无上神通横改天机，只不过不忍罢了，徒增因果。” 霍子玉闻言，点头称是。 “今日见你，也是为了了些因果，”济慈说着，突然笑了：“就当是我佛慈悲，助你早日助大唐再创盛世、造福百姓吧。” 霍子玉双手合掌赞道：“师公慈悲为怀，高义爱人，徒孙既感且佩，不如到府上住些日子，子玉向您请教一些坐禅的疑问。” “哈哈，得了吧，老头子我可不喜欢坐禅！”济慈摆手道：“再说了，你府上那么多美女俏婢叽叽喳喳，老头子我可听不得！” 霍子玉正待再言，济慈已经一摆手，向南飘然而去，只留下一句话飘荡在空中：“明日好好表现！” 知道济慈自由惯了，霍子玉也不再强追上去留下，说着便转身向长安走去。 刚到城门口，就遇到了锦衣卫，说是王建有事请之前去禁军衙门，霍子玉连忙接过缰绳，骑马往禁军衙门行去。 途径崇义坊的时候，霍子玉忽然感觉周围有一位内力深厚的高手，待他按马看时，已经不见了那人踪影。 霍子玉可以肯定，这个人不是济慈师公，也不是曲力格勒、贡布多杰，更不是拉达克，因为这他们都懂得收敛内力，而刚刚经过的那位高手，很显然并不懂得收敛内力，从那人还不太平稳的气息可以得出判断，他似乎刚刚突破内力瓶颈。 不过那人已经不见了踪迹，霍子玉还有要事，便不再多想，继续向禁军衙门行去。 来到衙门后方知，原来是骑兵师招兵工作已经完成，返京的杨义与李文悦二人做好了统计与造册，找霍子玉过目，王建也想让他去军营视察，霍子玉欣然接受，且不表。 我们单说霍子玉刚遇到的高手，那人并非别人，正是黑水靺鞨王子雅尔哈赤。 他在得到济慈传授的《易筋经》下部后，几乎日夜不停的练功，内力突破了瓶颈，志得意满的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回国实施自己的计划了。 不过，双拳难敌四手，他内力再强，也敌不过千军万马，而在权力斗争中，更多的还是要靠谋略而非功夫，所以他需要找一个同盟，而这个同盟，正是靺鞨王子，也就是渤海国王子高奚！ 在雅尔哈赤看来，高奚与自己有着几乎同样的命运，也面临着几乎同样的困境！ 二人都是功夫高强、胸怀大志，都很会笼络人，最关键的是，他们都是王族的次子，虽然都对王位有着野心，但是都无法继位！ 怎么办？联手！ 他自信满满地去找高奚，但在渤海国使馆没找到他。原来，高奚因为抽到了死亡签，所以有些失落，这两日都在和受伤的达春、博西勒在平康坊北曲狎妓。 听到这个消息，他并没有感到失望，反而很高兴，一是因为觉得高奚这种状态，他更有信心说服他，二是因为他觉得高奚是一个脆弱的人，面对希望他才有斗志，面对真正强敌的时候，他就会变得懦弱，这样的对手，对他来说是好事。 满洲一统是迟早的事，高奚这种性格，一旦做了渤海国国王，反而能加快他一统满洲的步伐！ 想找高奚，是很容易的，因为在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第一轮的时候，高奚表现很出色，长安很多人都认识他，所以，雅尔哈赤很快就问到了高奚三人的去处。 来到二楼雅间，还没推开房门，雅尔哈赤就听到了高奚放肆大笑的声音。 雅尔哈赤嗤笑一声，便直接推开了房门。 高奚正抱着一位姑娘喝着交杯酒，听得房门被推开，转眼便看到了雅尔哈赤进来，却不以为意，继续跟姑娘嬉笑着。 达春受着伤，只能端坐喝酒，见雅尔哈赤进来，笑道：“哟，这不是我们北蛮的兄弟-–雅尔哈赤王子么？怎么有雅兴来窑子潇洒了？” 博西勒也笑道：“是啊，不是第一轮就战败了么，怎么还不赶紧回完达山？” 高奚与达春闻言，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听着三人放肆的嘲笑声，雅尔哈赤却不以为意，从怀中掏出十两银票递给陪高奚的姑娘道：“不要再进来，也不要让人过来打扰！” 女孩见是十两银票，眼睛都直了，好家伙，出手就是四万人民币，还只是让自己出去这么简单！两步疾跑来到雅尔哈赤面前，夺过银票便揣进了自己胸前关门跑了，像是生怕雅尔哈赤后悔一般！ 屋内只剩下了雅尔哈赤与高奚四人。 高奚见状，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后对雅尔哈赤道：“说吧，想求我们什么？重开贸易还是怎么？” “呵呵，重开贸易？那不算什么！”雅尔哈赤坐下，抄起一个酒壶就先灌了一口。 “哟？不得了啊，你这首轮出局的家伙是被打伤了脑袋还是怎么了，怎么说话口气都这么大了？！”达春笑道。 博西勒闻言道：“我看不是打了脑袋，是打到嘴了！”说完，再次大笑起来。 雅尔哈赤闻言，也不反驳，只是淡淡一笑，然后两手握住酒壶，一点点地将之搓成了齑粉！ 高奚等人见状便惊呆了，尤其是高奚！ 在来长安之前，他就跟雅尔哈赤交过手，二人功夫就在伯仲之间，但是现在，从雅尔哈赤表现来看，他似乎内力突破了！ “你突破了？！”高奚惊道。 “嘿嘿，正是！”雅尔哈赤微笑道。 高奚、达春、博西勒三人顿时不笑了！ 坐直身体后，高奚肃然道：“能专程找到这里，还支开别人，就一定是有要紧的事，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呵呵呵，不瞒高奚兄弟，我过两日就要离开长安回满洲了。”雅尔哈赤说着，目光炯炯地望着高奚道：“所以临走之前，特来和你商议结盟之事。” “结盟？”高奚疑道。 “对，结盟！”雅尔哈赤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们结盟做什么？”高奚突然笑了。 “做皇帝！” 第410章 满洲同盟 扪心自问，高奚觉得自己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从小就是。要说最大的野心，当然还是夺王位！ 不过，听到雅尔哈赤的话，他还是有些惊讶，因为雅尔哈赤说的是做皇帝，而非做国王。 早年，在安金满的引导下，渤海国与黑水靺鞨都向大唐称臣，均封了王爵，虽然实际上有皇帝的权力，但依旧只是“王”，而非“皇”，必须向大唐称臣。 王位继承人在继承王位之前，也必须亲自到长安朝贡，有了唐皇的敕封，才能回国继位。 但如今，雅尔哈赤说“做皇帝”，他不能不惊讶！ “慎言！”高奚肃然道。 “呵呵，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雅尔哈赤笑道。 高奚闻言，丝毫不恼，反而笑道：“我只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而已。大唐锦衣卫无孔不入，所以，有些话不能乱说。” “呵呵，我的安危不用你操心，你就说你想不想做皇帝吧？” “额。。。”高奚闻言，还是不敢说。 雅尔哈赤见状，在内心狠狠鄙视了高奚一下，表面却不动声色道：“我想，不用我说，你也明白，我们两个在各国的处境和困境都是惊人一致的。” 高奚闻言，点了点头。 雅尔哈赤见状，继续道：“我技不如人，第一轮被淘汰也是无话可说，你虽然逃过了第一轮，进入第二轮，但是第二轮可是要面对吐蕃，这种死亡签，别告诉我你能继续侥幸进入第三轮！” “你说我们侥幸？！”博西勒闻言怒道。 “怎么？不服？”雅尔哈赤笑道：“三位扪心自问，如果你们首轮遇到大勃律，你们能取胜么？” “我们。。。”博西勒闻言本欲争辩，但高奚摆手制止了他。 高奚淡然说道：“在第一轮时，咱们二人的功夫还在伯仲之间。而拉达克确实强大，非你我可比，你打不过，那我也打不过，所以，就算第一轮是我们碰上大勃律，也难以取胜。” 达春、博西勒闻言，这才低下头来。大勃律三位选手，拉达克、盖运、吉尔特都实力雄厚，三人或许可以在马战艰难胜出，但是摔跤与拳脚器械比试必败！ 雅尔哈赤见三人沉默了，这才继续道：“所以我们在这次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的遭遇没多大差别，而你期望依靠杀进前五而博得满朝文武权贵支持的想法也不可能实现。” 高奚闻言，依旧一言不发，只是他的神态已经表明，雅尔哈赤说的是对的，也正是因此，他才对未来感到绝望，这才放浪形骸地来到平康坊狎妓。 雅尔哈赤逐渐心底充满了自信，望着高奚缓缓说道：“但是我，有办法让你夺得王位，甚至称帝！” 高奚闻言，猛地抬头望着雅尔哈赤，然后拱手道：“愿闻其详！” “呵呵，说来倒是也简单，”雅尔哈赤道：“先夺兵权，再夺王位！” “哈哈哈哈，”高奚忽然笑了：“我以为你会有什么高论！” 达春也耻笑道：“就是，说的都特么废话！谁不知道要先夺兵权？特么问题是怎么夺兵权？！” 雅尔哈赤笑道：“不打仗，自然没兵权，但如果掀起国战，你还发愁拿不到兵权？” 高奚闻言，忽然怔住，立刻问道：“国战？我们两国开战？” “嘿嘿嘿，”雅尔哈赤朗然一笑，敲了敲桌子道：“不，你还要拉上契丹和室韦！” “什么？！”高奚闻言，大惊失色，以为自己听错了。 雅尔哈赤见状道：“是的，你没听错，我说，你可以联合契丹、室韦进攻我们，当然，如果你能拉上大唐卢龙的李师道，那就更好了！” “握草，你疯了吧？”高奚惊讶道。 “我当然没疯，清醒得很！” “你可要想好，如果我们联合室韦、契丹、卢龙，四方进攻黑水，你们可是要灭国的！”高奚说着，忽然觉得自己很善良，毕竟如果真按雅尔哈赤所说，四国进攻黑水靺鞨，那一统满洲简直易如反掌，而自己居然好心的提醒他！ 达春笑道：“雅尔哈赤王子殿下，这主意可是你自己出得，到时候，如果不小心灭了黑水，你可别怪我们！” “呵呵呵，为什么怪你们，我只是觉得你们做得好！”雅尔哈赤平静地说道：“不入绝境，兵权又怎会落入我手？！” 雅尔哈赤说话的时候一脸平静，似乎他在说着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 高奚望着雅尔哈赤，心底泛起一阵阵惊涛骇浪，好家伙，自己还真是一直都小看了这个家伙，他为了得到兵权，甚至不惜冒亡国的风险！ 雅尔哈赤又拿起一壶酒，喝了一口这才道：“如果国战掀起，我父王一定让我大哥领兵，但他失败是一定的，因为他功夫太差，而且不精通兵事。所以，随着参战方的增多，他会很快支撑不住，只要他失败几次，不用我找人参奏他，我国文武大臣也会集体上奏将他撤换下来，这兵权，到最后还是我的。” “呵呵，有魄力！”高奚笑道：“你有信心扛住四方联军就行。”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雅尔哈赤笑道。 “不过，我还有个疑问，”高奚笑道：“四方联军齐攻靺鞨，跟我有什么关系？” “对啊，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达春嗤笑道：“你说的这么热闹，到时候渤海国领兵的也是我大表哥，跟二哥有什么关系？你不是玩我们的吧？” “哎，智商啊，”雅尔哈赤笑道：“老祖说人活着要有智商，我能靠战争拿到兵权，你们不能？” 达春怒道：“艹，有事说事，扯老祖干什么？你就直说得了！” 高奚恍然大悟道：“我懂了。” 见达春与博西勒还在迷茫，高奚解释道：“他刚才就提到了李师道，我猜测他的意思是，他可以和卢龙的李师道，联合进攻我们渤海国，届时王兄领兵北上，南方的李师道必然由我领兵抵御，这样我就拿到兵权了。” 达春与博西勒恍然大悟。 雅尔哈赤笑道：“不错，李师道么，贪心有，能力一般，以你的能力，抵抗他应该没问题。” 高奚闻言，点了点头。 雅尔哈赤继续道：“领兵南下进攻渤海国的人，如果是我的话，我有信心在战场上直接杀了你王兄，帮你扫平障碍！” 高奚闻言，面露喜色。 雅尔哈赤道：“不过，如果我战事顺利，以我王兄的脾性，一定会参奏父王，将我从前线撤下，而这时候，你就可以和卢龙、契丹、室韦一起进攻我们了！” 见高奚三人纷纷大喜过望，雅尔哈赤继续道：“无论我能否杀了你大哥，你临阵说服李师道倒戈，然后还能联合契丹、室韦一同进攻我们，你在军中、朝中的威望都将直线超过你大哥！” “不错不错！”达春喜道：“架空大表哥没问题！” “何止架空？就算我杀不死他，你们难道不能在打仗的时候放冷箭？”雅尔哈赤笑道：“一场大会战中死了一位主将，说得过去吧？” “多谢！”高奚大喜过望，连忙拱手道。 “哈哈哈，现在不用谢，真想谢我的话，等将来我做主将后，一旦我打赢了五方会战，你要立刻倒戈，跟我一起打契丹和室韦！” “这个没问题！”高奚立刻应道：“契丹近些年一直向东部与北部扩张，能把他打到西边去最好！” “呵呵，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雅尔哈赤笑道。 高奚粲然一笑，拱手道：“合作愉快！” 第411章 虚伪的雅尔哈赤 雅尔哈赤说完，与高奚三人喝了几杯酒，起身便走。 不过，刚走到门口，忽然转身道：“对了，还要提醒你一件事。” “洗耳恭听！”高奚拱手道。 “也没别的，就是提醒你跟吐蕃对战时小心些，吐蕃两位高手，贡布多杰、曲力格勒，可都是顶级高手，你最好别把自己弄伤了，不然，将来有王位你都没力气争！” “多谢提醒！”高奚闻言，哪能不懂雅尔哈赤的意思呢，连忙拱手再谢。 “将来战场再见喽！”雅尔哈赤说完，摆了摆手，开门走了。 达春起身关好门，然后一脸兴奋地望着高奚道：“哥，我看雅尔哈赤说的靠谱啊！” “嗯，虽然步步险棋，但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高奚脸上也挂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老祖说，富贵险中求！”博西勒笑道：“不玩一把大的，怎么得大富贵？！” “哈哈哈，不错，”高奚笑道：“来吧，咱们喝完这一壶也回去吧，考虑考虑对阵吐蕃人的策略。” 达春见高奚重新燃起了斗志，也是心下大喜，与之喝起酒来。 就在三人开开心心喝酒的时候，霍子玉已经在王建、杨义、李文悦的陪同下检阅完了骑兵师新兵，然后听取了野诗良辅与李愬的建议，然后几人与兵部尚书李光进在大帐讨论起军需来。 就在野诗良辅正侃侃而谈时，姜可年来报，黑水靺鞨王子雅尔哈赤写信求见。 霍子玉交代大家继续讨论，他自己来到帐外，拿起雅尔哈赤的信读了起来。 原来是雅尔哈赤邀请他见面详谈，而且因为不想直接来军营引人耳目，所以选在裴记见面。 霍子玉交代了姜可年几句跟王建的话，自己乘坐马车前往东市附近的裴记。 马车来到裴记后院，一名锦衣卫引他去见雅尔哈赤。 不待霍子玉询问，锦衣卫便说出了来龙去脉。 原来，雅尔哈赤即将离开长安，所以去裴记吃饭去了，但他点菜的时候却悄悄让裴方找霍子玉，说有要事相商。裴方闻言，不敢大意，赶紧通知锦衣卫通报霍子玉。 霍子玉闻言，就在心底开始猜测雅尔哈赤的意图，不觉间，便来到了顶楼玄字号包间。 雅尔哈赤见霍子玉来到，拱手笑道：“侯爷，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霍子玉见到雅尔哈赤，心下一惊，因为他明显感觉到了雅尔哈赤的内力暴增了，他有种直觉，先前自己去禁军衙门路上遇到的那位路人，说不定就是雅尔哈赤！ 一念及此，霍子玉笑道：“多谢兄台问候，我很好，倒是你，颇有些不同啊！” “哦？怎么个不同？”雅尔哈赤笑着说。 “人变得更自信了！”霍子玉笑道。 雅尔哈赤闻言，直觉告诉他，霍子玉或许察觉到了自己实力增长，也不隐瞒，笑道：“最近领悟了一些东西，所以内力突破了瓶颈，人嘛，有实力了，就是自信！” “哈哈哈，恭喜恭喜啊！”霍子玉拱手笑道。 “嘿嘿，多谢多谢，”雅尔哈赤笑道。 二人坐下后，霍子玉坦言道：“兄台为何这么快就离开长安？为何不多逗留几日？毕竟武道会也就只有十天就该结束了，咱们届时也能敞开喝一场！” “哎，我也想多留些日子，不过我离开满洲太久了，非常思念家乡，昨晚还梦到了我死去的阿妈，哎，她忌日就在十一月，不过那时候我来长安，没能祭拜她，所以我想赶在清明节前赶回完达山，去她坟前坐坐，陪她说说话。”雅尔哈赤说着，眼眶泛红，眼泪夺眶而出。 霍子玉见状拱手道：“兄台仁孝，感天动地，令堂在天之灵一定也会安息的！” 说完连忙掏出怀中纸，递给雅尔哈赤，然后说道：“兄台还请节哀。” “让侯爷见笑了，”雅尔哈赤擦了擦眼泪，笑道：“我阿妈活着的时候就跟我说，让我一定要争气，像一头老虎一样活着，混出头，可惜，我第一轮就淘汰了！” 霍子玉闻言一叹，说道：“这个不怪兄台，勃律国确实太强了，这是有目共睹的，尤其是那位拉达克，可能很难有人能赢他！” “我这次名次很差，回国以后遭遇可能更惨，也可能就再也出不来了。” “啊？不至于吧？”霍子玉惊讶道。 “哎，”雅尔哈赤长叹一声，然后说道：“我只是二王子，我大哥才是王位继承人，他一直看不惯我，还有我父王，也看不上我，这次首轮出局，我回去也没法交代，也没脸交代，说不定大哥知道我内力突破了，还会想暗地里杀死我！” 霍子玉闻言，知道雅尔哈赤说的是实话，王权斗争的确异常残酷，但他此时已经大致猜到了雅尔哈赤的意图。 雅尔哈赤或许真的很孝顺他的母亲，不过他明明可以直接走，但是却留了下来，还找人求见自己，必然有所图、有所求，而且很可能是关于黑水靺鞨夺权之争的。 想到这一层了，霍子玉却不动声色，装作义愤填膺道：“为什么要这样？明明是亲兄弟！你都已经没有威胁了，为什么还要杀你？！” 见霍子玉走入了自己的节奏圈套里，雅尔哈赤心底大喜，表面却无奈地叹息道：“没办法，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活着对他来说就是一种威胁啊！” “要不，你就别走了，留在长安跟兄弟我混，保你富贵！”霍子玉道。 “哎，我知道兄弟你是真心对我好，但是我怎么忍心把阿妈一个人丢在完达山，自己却在长安逍遥快活？我这次回去就请求给阿妈守陵，大哥想杀我就杀吧，就是死，我也要死在阿妈身边！”雅尔哈赤说着，又抹了抹眼泪。 霍子玉见状道：“不行，我可不能看着你就这样死啊，你说吧，有什么是兄弟我能为你做的？！只要能做到，我就一定帮你！” 握草啊，终于上套了！雅尔哈赤心底大喜，脸上也露出喜色道：“兄弟你真是胜过我的亲兄弟啊！” “咳，兄台说的哪里话，应该的，有事你尽管说！” “一件事，一件事就能保我在满洲平安！” “什么事？” “帮我从唐皇陛下那里讨一份诏书就可以！”雅尔哈赤道：“委派我为黑水与大唐贸易长官，大唐与黑水的贸易都与我接洽！有了这层贸易关系保护，谁都没办法杀我！” 好家伙，刚才还在说回去满洲就给母亲守陵，这就嚷着做黑水靺鞨与大唐的贸易总使！霍子玉算是见识到雅尔哈赤的脸皮了。 不过霍子玉还是笑道：“这个没问题，我稍等就去找陛下讨要！” “哈哈哈，不急不急，我们兄弟先喝酒！”雅尔哈赤说着，招呼上菜，二人便喝起酒来。 雅尔哈赤虽然狡诈，但是喝酒真的是实在，直接用大海碗跟霍子玉对拼。 不过很可惜，尽管雅尔哈赤内力大增，但是将近三斤白酒下肚，还是醉倒了，霍子玉安排护送他回使馆后，自己回后院便往兴庆宫赶去。 第412章 你来过大姨夫了么? 霍子玉来到兴庆宫，便直奔南薰殿，谁知霍仙鸣告诉他，德宗喝醉了，还在昏睡。 原来，德宗在新科进士宴会上酒性大发，无奈酒量却不大，很快就醉倒了。 无奈，霍子玉只得在偏殿等候。而在张贵妃到来照顾德宗后，霍仙鸣也离开了南薰殿，来到偏殿。 霍子玉见霍仙鸣来到偏殿，急忙拜见，霍仙鸣笑着摆手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咱们爷俩不用这些礼节。” 霍子玉笑道：“嘿嘿，您终究是孙儿的阿公，礼节不可废。” 霍仙鸣一直从心底百分百的满意霍子玉，因为霍子玉不管在别人面前什么样，在自己面前一直都很乖巧，也懂得关心自己。 祖孙二人说话间，便一起坐下了，霍仙鸣笑着说：“公事稍等你跟陛下说就好，阿公想跟你聊些私事。” 霍子玉闻言，粲然一笑道：“阿公请讲。” 霍仙鸣嘴巴张了张，还是没能说得出口，虽然德宗交代了他好几次，让他跟霍子玉谈谈传宗接代的事，他自己也在心里盘算预演了好几次，但是话到嘴边，还是不好说出来。 霍子玉见状，微笑着说：“阿公，这里就咱们祖孙二人，有什么话，您尽管说。” 霍仙鸣又犹豫了一下，这才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道：“就是关于传宗接代的事情。” “啊？”霍子玉迟疑了一下。 霍仙鸣继续道：“你是咱们霍家的独苗，现在也13岁了，那个，要是能圆房的话，就尽快圆房吧。” “嗯，孙儿明白。” “别光说明白，你明白什么？你知道什么。。。”霍仙鸣说着，顿了一下道：“你知道怎么行房么？” 霍子玉前世又不是没看过禁片，当然知道，但是实践经验那是真的没有，现在听霍仙鸣说完，赶紧摇了摇头。 霍仙鸣继续道：“那个。你现在不会还没来那个什么吧？” “什么？”霍子玉疑问道。 “额，就是，大姨夫。。。” 霍子玉闻言，脸就红了。 好家伙，安金满那家伙来到大唐后，把后世不少词也带了过来，他到中学才知道，女孩子被称为“大姨妈”，于是男的被戏称为“大姨夫”！ 霍子玉低声道：“没、没有。。。” “这--”霍仙鸣道：“有点晚了啊你，阿公12岁就来了。” 霍子玉闻言，感觉气氛有点怪怪的，有点不好意思，也没敢说话。 霍仙鸣思索了半天才道：“会不会跟你练功有关？” 霍子玉奇道：“还有这关系？” “嗯，很有可能，”霍仙鸣回忆道：“早年李相爷也没跟我说相关的东西，但是我猜是有关系的。” 看霍子玉没什么反应，霍仙鸣继续道：“我先前听说过，练功到极致，内力和精气极度内敛，人的性欲几乎会消失，尤其是你还坐禅，影响可能很大。” 霍子玉闻言，这才恍然大悟道：“阿公说的有道理，不管师父传的道门功夫，还是少林寺传下的佛门功夫，都是强调修炼必须清心寡欲，尤其是筑基期间，更要严格戒淫。细想起来，在内力大成后，我也确实没对女孩子动过情欲的念头！” “嗯，那就是了，阿公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对女人可是好奇的很，因为偷看别人洗澡，没少被大哥和阿爹打！”霍仙鸣边说着，边起身开始踱起步来，片刻后才道：“要不，你今晚回去就试试？” “啊？怎么试？”霍子玉呆呆地问道。 “你说怎么试？当然是试试跟红度一起睡啊！”霍仙鸣急道，说完自己倒是老脸一红，毕竟他自己都没有那经验，所以又说道：“你不是去平康坊又收了几名女子么？等收回去以后，自己在府里多、多试试！” 我勒个去！霍子玉闻言也是脸一红道：“孙儿知道了，我一定努力！” 霍仙鸣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听完霍子玉的话，忽然被逗笑了，好家伙，“我一定努力”，像在完成艰巨任务的士兵似的！ 霍子玉也是说完后听到霍仙鸣笑声，才知道自己说话欠妥，也笑了。 霍仙鸣道：“你先休息一会，我过去看看陛下。”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待霍仙鸣走后，霍子玉一个人待在偏殿，不自觉地开始思索起刚才自己阿公的话来。 让他觉得奇怪的是，前世的他看到漂亮的女孩子都会觉得害羞，有时候也会禁不住的想入非非，但是这一世却从未有这种情况，或许正是跟练功有关。 他后世也是略微研究过佛家与道家的功夫，包括很多外家的功夫，几乎每一种功法与功夫都格外强调一点，“注意节制房事”，有些涉及到内功运气的，都会严格要求筑基未成之前需要严格禁绝房事，而道家更是为了防止精满外溢，演化出了“炼精化气”的法门。 “淫”是练功与修炼路上的大忌，而他从小就跟着师父李泌学习道家功法，一身童子功，根基极其牢固，更兼李泌传下的清心诀，让他总能时刻保持清醒、远离淫念。 进入少林寺后，明济师父专门跟自己讲解过练功过程中的情欲处理，所谓“精满不思淫”，而在内气运行周天，尤其是内气开始凝聚淬炼的阶段，下体甚至会不自觉地涨大，这都是正常现象，只要意念不停留、贪痴得心念不停留，就没什么问题，通过疏导转移、保持心念中正。 巧合的是，明济所传法门，与师父李泌的清心诀颇有互补之功，从而让他达到了自然而然、无心无念的境界，这对他修炼的帮助十分巨大，也是他能抱着薛涛和几位俏丫鬟还能保持持心中正的根本原因。 当然，这从世俗看也是有坏处，比如他现在，总会不自觉地运起清心诀，导致对美女没什么情欲的感觉。 尽管如此，霍子玉还是知道，他这情况还是比修炼其他法门的人强多了，不少外家拳、密宗的高手，功法练到一定火候，会“缩阳入腹”，也就是将“精丸”练到缩进腹内，从而达到身体没有练门、精气不外泄的地步，这些人虽然可以达到功法有成，但却也几乎无法生育。 霍子玉忽然想到了密宗的贡布多杰、拉达克等人，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练到了“缩阳入腹”的境地。 啊呸呸呸，霍子玉忽然感觉有些滑稽，好端端的，自己想他们“缩阳入腹”干嘛？ 思来想去，他决定试试不再使用清心诀。 正想着，偏殿的门开了，霍子玉转头望去，却看到张贵妃进来了。 她怎么来了？霍子玉来不及多想，站起躬身一礼道：“子玉见过皇贵妃娘娘！” “咯咯咯，不必多礼，干嘛这么见外？”张贵妃妩媚一笑，莲步轻摇，已然来到了霍子玉身旁。 第413章 这女人疯了 一阵香风扑面而来，不待霍子玉站直身体，张贵妃已经伸手握住了霍子玉的双手。 张贵妃甜腻腻地说道：“你呀，私下里还是喊我姐姐比较好，喊娘娘就把我喊老了！姐姐我也才20岁，有那么老么？” “是是是，娘娘。。。额，不，姐姐不老，正青春年少！”霍子玉赶紧赔笑，然后把手缩了回去，背在身后。 张贵妃见状，掩齿一笑，一双美目却不曾离开霍子玉微红的脸颊，见霍子玉有些害羞，她反而有种想调戏他的冲动。 不过，她越是欺身靠近，霍子玉越是往后退，然后结结巴巴地说道：“姐姐。。。请。。。自重啊！” “咯咯咯，”张贵妃笑得花枝乱颤道：“你怕什么呀，姐姐又不是母老虎，不会吃了你的！” 霍子玉笑道：“姐姐自然不会吃了我，我怕陛下醒了以后吃了我！” 张贵妃听霍子玉刻意提到德宗，却丝毫不惧，倩然一笑道：“陛下醒了又如何？我们就是说了两句话而已，何况，只要你我不说，谁又知道？” 霍子玉闻言，心底一惊，好家伙，这女人疯了，德宗就在隔壁，她居然跑到这勾搭自己，听她说的话，更是胆大包天！ “娘娘，陛下待我如同亲孙，可谓宠眷滔天，信任程度更是历朝历代罕见，所以，子玉断然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所以，还请您注意礼仪！”霍子玉拱手道。 “咯咯咯，哀家就是逗逗你，看你紧张的，”张贵妃嘴上这么说，却再次握住了霍子玉的双手，然后就往自己胸口放，然后说着：“不信你听听姐姐的心跳，是不是很正常？” 霍子玉见状，吓得猛地将手抽了回去，两步跳开，然后夺门而逃，身后传来张贵妃更妩媚的笑声。 好家伙，这娘们不仅是发春，还特么发疯了！疯了也别拉我垫背啊！ 霍子玉逃出偏殿，赶紧跑向南薰殿，然后见不少宫女太监端着汤药进去。 俱文珍见霍子玉过来，赶紧请安，然后道：“侯爷，还请您留步，太医刚开了点醒酒的新方子，大总管和太医在帮陛下醒酒，还请您稍等片刻。” 霍子玉闻言，便走到南薰殿一角踱步，见张贵妃走来，也不敢多看，赶紧背过身去。 张贵妃见状也不生气，笑意盈盈地一瞥后就进了南薰殿。 又过了两刻时间，俱文珍一阵小碎步赶到霍子玉身旁施了一礼，然后笑道：“侯爷，陛下醒了，诏您过去呢。” 霍子玉闻言，点了点头，这才进了南薰殿。 只见德宗虽然醒了酒，但却似乎没有完全清醒，目光还有些呆滞，精神也颇有些萎靡，见到霍子玉进殿，连忙招呼他到跟前落座。 霍子玉请安见礼后，这才依言坐下。 张贵妃扶着德宗又坐直了下身体，满含风情地瞥了霍子玉一眼，这才离开南薰殿，自始至终，霍子玉都是一脸关切地望着德宗，目不转睛。 德宗见霍子玉模样，知道他是关心自己身体，心底颇为安慰，嘴上却道：“干嘛这么看着朕？朕又不是美女！” “陛下虽然不是美女，但却有着美女都没有的魅力！” “握草。。。”德宗下意识地爆了一句粗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整个人精神也好了一些。 “你呀，拍朕的马屁是真的脸都不带红的，将来能出本书，书名就叫《马屁经》！” “不不不，《马屁经》是拍马屁的佞臣奸臣写的，子玉要写也是写点不一样的！” “哦？那你写什么？” “我就写《那些年我与陛下不得不说的一些私密事》！” “卧了个槽啊，你可真是特么人才啊，取名鬼才啊！”德宗说着，挑起大拇指道：“朕愿称你牛叉！” “嘿嘿嘿，陛下过奖了！能得陛下钦赐牛叉，子玉荣幸之至！” “哈哈哈，行了，净跟朕扯淡，”德宗朗然一笑，然后笑道：“说吧，这时候到宫里来干什么？” 霍子玉这才收起笑容拱手道：“雅尔哈赤有动作。” “哦？有动作？”德宗疑道：“他能有什么动作？” 霍子玉闻言，便将在裴记与雅尔哈赤的见闻经过都说了出来。 德宗仔细地听霍子玉说的一字一句，一边听，一边抚须思索，待霍子玉说完，他又思索了一阵，这才开口道：“你怎么认为？” “陛下，子玉觉得，雅尔哈赤必有阴谋。” “嗯，什么阴谋，说说看。” “他虽然说想念自己母亲，却并没有直接回东北，而是专门求见了我；说着自己要回去给自己母亲守陵以躲避朝中争斗，却想请求我帮他向您讨一个黑水与大唐的贸易专使。这本身就说明了他有所图。” “嗯，说的再具体点。”德宗侧首道。 “是，”霍子玉拱手道：“雅尔哈赤首轮即遭淘汰，一旦回国，地位也将一落千丈，而视他如眼中钉的长兄也将趁机剥夺他的一些权力，甚至择机杀掉他，所以他才拿贸易专使作为保命符，只有命保住了，他才能找机会翻盘。” “不错，接着说。” 霍子玉继续道：“历朝历代的事实是，只有手握兵权，才能夺权，他雅尔哈赤也必然深知这一点，子玉猜测，他有可能铤而走险。” “铤而走险？怎么铤而走险？”德宗奇道。 “这个也是子玉的猜测，”霍子玉缓缓道：“陛下也是见过雅尔哈赤的，此人颇有枭雄气度，又不甘居人下，所以，我猜测他会铤而走险，比如勾结其他国家发动国战，从而夺取兵权。” “发动国战？” “对，比如勾结同为靺鞨人的高奚，也就是渤海国二王子高奚！” “等等，让朕想想。”德宗说着，抚须思索起来，片刻后，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他们勾结起来，通过两国交战，达到双双夺取兵权的目的？” “陛下所言极是，子玉就是这么想的，”霍子玉道：“高奚虽然进了第二轮，但却抽到了死亡签，对阵吐蕃可谓是毫无胜算，跟雅尔哈赤一轮游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嗯，是的，博西勒与达春的伤势都不太轻，第二轮真正能战的也就是高奚了，他不可能战胜曲力格勒与贡布多杰，失败是必然的。” “不错，他们二人都是各国的二王子，上面都有自己的兄长，境遇可谓是一样，不过二人都是有雄心壮志之辈，对王位都有觊觎，所以，很可能勾结起来发动国战，战争持续越久，对二人越有利，他们可以借机获取兵权，甚至杀掉自己父兄夺得王位！” “嗯，确有可能，”德宗点点头，说完又疑道：“不过，他们既然都是二王子，那回国挑拨发动国战的可能性也比较低，毕竟谁会听一个弱者挑唆去贸然发动国战呢？” “所以，子玉大胆猜测，可能还会有更多方参战，至于是哪一方，这就难说了，目前看，最有可能的就是卢龙的李师道了。” “李师道？”德宗惊讶道：“他有这胆量？” 第414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的三种对法 德宗听霍子玉说李师道会主动卷入满洲争斗，颇有些意外，在他看来，李师道是没有这个胆量加入满人内斗的。 霍子玉却道：“子玉觉得目前最可能搅合进渤海国与黑水靺鞨国战的，也就是李师道了。” “说说你的理由。” “陛下，黑水靺鞨与渤海国地处大唐东北，与之接壤者，也就是室韦、契丹以及卢龙了，室韦与契丹这些年纷争不断，打打闹闹之中，争端冲突却在向东偏移，已经颇有与满洲两国形成四国交界纷争的趋势，如果满人相争，无论引入室韦还是契丹，都无异于引狼入室，所以两国都应该不会这么愚蠢。” “所以，你的意思是，雅尔哈赤可能勾结李师道进攻渤海国？” “陛下所言正是，如果黑水靺鞨与李师道一同进攻渤海国，渤海国王子必然率兵北上抵抗黑水靺鞨，而南下抵御李师道的，极有可能就是高奚，这样一来，高奚就拿到了兵权，然后高奚跟李师道就在边疆持久战，高奚长期掌握兵权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嗯，有道理，不过，高奚拿到兵权的话，对雅尔哈赤有什么好处呢？” “这也是子玉目前没有完全想明白的地方，”霍子玉道：“或许，雅尔哈赤、高奚以及李师道，三者还会达成同盟，一旦高奚拿到兵权，李师道便假装不敌败走，而高奚则有机会率兵北上，这样一来，黑水靺鞨的大王子就将不敌，从而使得其父王不得不启用雅尔哈赤，最后，高奚在战场卖个破绽，黑自己大哥一把，借雅尔哈赤的手，杀掉自己大哥！” “原来如此，”德宗恍然大悟道：“如果果真如此的话，这个雅尔哈赤的确是有枭雄气象！” “嘿嘿嘿，陛下，东北乱点好，东北乱了，契丹和室韦必然会插手，到时候，或许对我们是最有利的！” “未必啊，”德宗叹道：“如果契丹和室韦插手东北，大唐就算插手攻打契丹，也很难占到便宜，因为回鹘很难从西域抽身与大唐联手攻打契丹，大唐动手北上，只能从河东抽人，这样一来，很可能被义武和成德趁虚而入！” “陛下所言有理，但也并非就是绝对。” “怎么？” “陛下忘了昭义和魏博了么？”霍子玉道：“只要义武和成德出手，我们和魏博、昭义也可以动手了，当然，还有东面的横海！” “嗯，不错。” “如今各地的局势，处在一种奇妙的平衡状态，一旦局部动了起来，整个局势都会被牵连动起来。只要我们提前做好准备，就能防患于未然，从而处急患而不失。” “不错，看来朕也要行动起来了。”德宗似乎想到了什么，抚须缓缓说道：“雅尔哈赤的任命书，明日朕会发出，你就不用操心了。” “是，”霍子玉拱手道：“陛下，没别的吩咐的话，子玉就先告退了。” “嗯，退下吧。” 霍子玉闻言，拱手告退，刚打开门，便见张贵妃又进来了，他赶紧又拱手行礼，正要走，只听身后德宗急道：“等等！” “陛下还有什么吩咐？”霍子玉赶紧拱手请问。 “适才新科进士琼林宴上，有人提到了你在平康坊出得诗句，‘天若有情天亦老’，一众进士和礼部、尚书省的文臣都想不到好的对句，你必须给朕一个交代。” “交代？” “对啊，你出的诗句，你不对谁对？别再跟朕说你也不知道了！” 霍子玉闻言一笑，思忖了一下才道：“子玉倒是能对出，不过有三种对法，自己不好权衡，所以才说，自己也不知道。” “哈哈哈，还得是你啊，居然有三种对法，说说看，朕来帮你出主意。”德宗一听霍子玉有三种对法，顿时来了精神。 连霍仙鸣闻言都有些惊讶，当然，也包括刚来到德宗身边的张贵妃，“天若有情天亦老”一句，已经传遍长安了，大家都在困扰怎么对，听霍子玉说有三种对法，自然感到惊讶，所以一双美目不由自主地微望向了霍子玉。 霍子玉确实有三种对法，第一个是他后世一位从河南转学到亳州的高中同学对的，他觉得挺有意思的，颇有些仙风道骨；第二个是北宋一位牛人对的，第三个则是尊敬的毛主席他老人家对的，这三个对法，他都觉得很好，所以才说有三种对法。 此刻听德宗如此说，霍子玉道：“第一种对法，谓之‘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常圆’。” 张贵妃闻言赞道：“妙哉、美哉！” 德宗闻言点头道：“嗯，上句的天，乃是自然之物，所以第一种对法也是以自然之物对之，美则美矣，妙倒是欠缺些，你再说说第二种对法。” 霍子玉笑道：“这第二种对法，谓之‘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德宗闻言，心头一惊，脱口赞道：“好一个‘人间正道是沧桑’！端地是气魄雄浑浩大！” 张贵妃则道：“可惜气势有余，失了工整与味道。” “哈哈哈，正是因为脱开凡俗的套路才更显出气魄嘛！”德宗笑道，看得出，他很喜欢第二种对法。 张贵妃轻轻捶了德宗一拳道：“陛下乃九五之尊，有吞吐日月之雄心海量，自然喜欢这等气魄雄壮的词句。” 德宗闻言，哈哈一笑，一把抱住张贵妃，然后对霍子玉道：“你再说说第三种对法。” “这第三种对法嘛，谓之‘天若有情天亦老，人到无心人自仙。’” “这个。。。”德宗闻言一愣，喃喃道：“这种对法倒是有趣。” 张贵妃笑道：“第一种对法可谓美哉，第二种对法可谓壮哉，第三种对法，臣妾倒是说不出来具体的感觉，虽平仄不甚工整，但给人的感觉很自然。” 见德宗点头，张贵妃继续道：“第一种对法，上句的‘老’与下句的‘恨’都是感情表达强烈的字眼，虽然使得上句和下句的情感表达都很有冲击，但是两句结合看却都是伤感的韵味。” “爱妃所言极是，第三种对法反而是有一种在上句情感炽热表达后归于平淡的感觉，这就使得诗句达到了哀而不伤的状态，乍看平淡，但却颇有道法自然、返璞归真的韵味，”德宗点头说道：“修道之人，能放下世间种种，达到无心，的确已是仙人之境了。” 张贵妃闻言，望向霍子玉的目光却是一呆，难道霍子玉已经到了无心之境？还是他想借机表达对自己“无心”？ 第415章 便宜你了 好不容易从南薰殿逃出来，霍子玉正想出宫往军营赶，迎头便遇到了来兴庆宫找德宗汇报的李光进、杜黄裳等人。 拱手见礼后，李光进吩咐杜黄裳等人先去南熏殿外等候，自己稍后便到。其他人与霍子玉拱手道别而去。 领着霍子玉走到一侧僻静处，李光进悄声道：“子玉，朝廷现在的规矩就是你提名骑兵师长人选，我们兵部和吏部审议，然后由陛下决策，你确定不亲自提名？” “哈哈，我明白，不过我还是不让人说我任人唯亲、培植党羽了。” “那些人懂个屁，带兵打仗靠的就是自己兄弟，跟自己要是不亲的话，那还打个锤子？”李光进笑道：“你不用操心了，我跟仲初已经敲定好名单了！” “握草，你们下手够快啊！” “那是，现在大唐除了范希朝这些戍边节度老将以外，野诗良辅和你愬哥要是说自己第二，谁敢说自己是第一？” 霍子玉笑道：“哈哈哈，这倒是。” 要知道，野诗良辅是成名较早，李愬则是在未来大放异彩，这二人说自己第二，还真没人敢称第一。 告别了李光进，霍子玉还是赶去了军营，王建见霍子玉来到，先是报告说杨义带人去布置第二天的比赛会场后，将讨论出来的各种结果跟他都说了一遍。 在听说兵部决定给每个骑兵配给8匹马以后，霍子玉想起唐朝初年，唐太宗给大唐骑兵配给的马匹也是人均8匹，于是笑道：“兵部够大方的，这待遇，都赶上早年太宗他老人家给骑兵的待遇了。” “可惜啊，大唐的马匹还是差点意思。”王建叹道。 霍子玉道：“还可以吧，咱们的河套马不比西域大宛马、阿拉伯马或者满人的毛连马差。” “倒不是说咱们河套马不好，而是河套地区经常遭到吐蕃人骚扰侵袭，大唐马匹时常受损，所以马匹供应差点意思。”王建解释道。 “嗯，明白，”霍子玉闻言，立刻便明白了王建的意思。 霍子玉忽然想到了雅尔哈赤，计上心来，笑道：“马匹的问题，我倒是有办法解决。” “哦？怎么解决？”王建奇道。 “找满人换嘛！”霍子玉笑道：“下午雅尔哈赤刚找过我，可以将马匹交易纳入两国贸易中来。” “好主意！”王建笑道：“这个雅尔哈赤必非常人，他的野心越大，对我们来说反而越有帮助！” “不错，在他没有一统满洲之前，我们都可以做盟友。”霍子玉点头道。 “想统一满洲，怕是难，他们两国只要开战，室韦和契丹都会插手、趁火打劫。”王建分析道。 “是的，所以趁他们火拼混战的时间，咱们要尽快平定大唐北方军阀。”霍子玉说完，又笑着说：“契丹和室韦太重要了，就是因为有他们在，我才敢断定雅尔哈赤在离开长安以前还会再来求我一次！” “哈哈，我也觉得会，对一个枭雄来说，为了前途低头弯腰算不得什么！”王建笑道。 与王建聊完之后，霍子玉还是去了明性等人住处。 几人刚结束完下午的训练洗了个澡，见霍子玉来到，连忙将之邀请进入帐中。 霍子玉终究还是将见到济慈的事情告诉了明性等人，引得众人阵阵惊讶。 尤其在说道济慈功夫的高深莫测后，明性叹道：“你们师公的功夫，算是少林寺建寺以来除达摩祖师以外的第一高人了！” “嗯嗯，我听他老人家说，他跟南诏国的象王比拼过力气，还跟东北完达山的巨蟒搏斗过！”霍子玉说道。 “握草！”玄慈惊道：“跟象王拼力气？！太变态了吧！” “对啊，还跟巨蟒搏斗过！这算降龙伏虎了啊！”玄济也附和道。 “这个我倒是知道，”明性道：“好多年前了，你们师公在嵩山脚下听一个过路商人说在东北完达山见过一条巨蟒，生吞了两个壮汉，特别凶残，所以他立刻来了兴致，第二天就说要出去云游，想必就是去完达山找巨蟒搏斗了吧！” “我勒个去。。。”霍子玉、玄济等人闻言，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这师公是个狠人呐！ 霍子玉忽然又想起了雅尔哈赤，他对完达山可是很熟的，保不齐就知道自己师公与巨蟒搏斗的事情。 在得知济慈拒绝了霍子玉的多次邀请后，明性叹道：“你们师公还是自由惯了的，倒也不能强求。” 由于第二天就将开始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的第二轮比赛，所以霍子玉离开军营后，立刻回了家，时间也已经到了酉时。 天气已经开始有些暖了，连风也不再是冷的，让人感觉到了些春天要来的气息。 出乎意料的是，襄阳公主李云锦并没有再给他做重口料理，而是做了个姜汁松花蛋，自从安禄山发明了松花蛋以后，姜汁松花蛋就迅速风靡，成为一道美食。 今日小公主动手做的倒是中规中矩，霍子玉品尝之后，感觉跟后世倒是差不多，于是连连称赞。 小公主见得到赞赏，顿时大喜，连连发誓要继续给霍子玉创造美食，吓得霍子玉没来由的一哆嗦，让薛涛、贾兰笙笑得花枝乱颤。 吃饭的时候，薛涛还告诉了霍子玉一个重要消息，她下午去了趟平康坊，讨来十几位姑娘，入夜后就会陆续接过来。 霍子玉闻言，惊得差点一口米饭噎住。 “嘻嘻，子玉哥听到美女要来也不用这么开心激动吧？！”贾兰笙笑道。 “额，我说妹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开心激动了？我这是吓得好么？” “这有什么好害怕的？她们早就想从平康坊出来了，今日能遇到你，巴不得都过来呢，你都没见到当时那个景象，我也是承诺以后再过去赎人才能硬挤出来的，”薛涛说着，还捂着胸口做缓气状，可见当时有多拥挤。 一家人刚吃完饭，正坐在大厅喝茶的时候，霍子玉便感觉到大门外有车马响动，只不过车轮显然是包了棉布的，所以声音极轻。 就在这时，只见霍东急忙跑进来，一脸兴奋地说道：“少爷，姑娘们来了！” 霍子玉也是早就习惯了，这个霍东一向看到美女就激动，还热衷于跟霍子玉说一些朝中人物的风流轶事，要不是霍仙鸣说霍东确实早就全切了，他甚至都怀疑霍东是不是假太监了。 薛涛几人闻言，便向二门走，随后在二门内站定，随后，便见锦衣卫领着一众少女进来，霍东激动地说道：“少爷您看，都是美女呀！” 见霍子玉白了自己一眼，霍东这才挠了挠头道：“小的是替少爷高兴！” 杜秋娘等人目睹霍子玉主仆这么一打趣，便知道霍府规矩并不多，而且主仆关系不错，所以都心底安定了不少。 薛涛缓缓走上前，握住了杜秋娘的手道：“妹妹，咱们以后又能天天在一起了！” 杜秋娘闻言，又望了霍子玉一眼，羞道：“还都要多谢姐姐和侯爷收留了。” 薛涛见状，转而白了霍子玉一眼道：“真是便宜你了，秋娘这么好的姑娘！”说着，便向众人一一介绍了襄阳公主和贾兰笙。 众女都是在平康坊见惯了各色人等的，尤其是杜秋娘，她对权贵家各种争风吃醋、明争暗斗一清二楚，所以在心底对霍府诸女地位也是一清二楚。 虽然薛涛年龄最大，但是说起来，她依然只是妾，这侯府中地位最高的还是襄阳公主，然后几乎与她平分秋色的贾兰笙，然后才是薛涛，所以哪敢怠慢？ 几乎没等薛涛话音落下，众女便一起向二人行礼。 第416章 卧室旖旎 杜秋娘自从进入平康坊，就认识薛涛，也可以说是薛涛看着她在南曲长大的。 先前见识到霍子玉的文采武功后，她就羡慕薛涛能进入平西侯府，也幻想过自己进来。 而在亲眼看到霍子玉果断利落地封锁长安、咸阳等地抓人，然后铁面无私不眨眼地杀了数千涉嫌拐卖的犯官犯人后，她几乎完全陷入了对霍子玉的痴迷之中，因此，在听说霍子玉去中曲后，她主动从南曲过去了中曲。 而在得到霍子玉首肯考虑入府后，她就一直感觉像活在梦里，直到薛涛下午过去跟她谈入府之事，才真的确定自己真的能进入平西侯府了。 当然，她也明白，在侯府中，地位第一第二的便是襄阳公主和贾兰笙，尽管二女年龄小，尽管她们甚至都没跟霍子玉定亲，但她们在侯府的地位已经是直接预订了的，也无人可撼动。 而薛涛自然是无可争议的第三人，无论是姿色、才华，还是做人的格局，又或者是她隐约感觉到的霍子玉对薛涛的依恋，亦或者她能笼络住小公主和贾兰笙的手段，这些都决定了薛涛在侯府第三人的地位是无人可以撼动的。 所以，未来她能做的，就是争取做薛涛之后的第四人，她和薛涛相同的出身和姐妹感情，决定了薛涛未来一定和她更亲近，随着薛涛年龄的增长，姿色褪去，自己更小的年龄优势，也决定了薛涛会依靠自己巩固地位。 更让她能坚定信心的是，平西侯如今虽然权势滔天，但却依然是刚刚起步的状态，随着平西侯地位的提升，侯府人员规模也会继续扩大，她的组织能力、协调能力、管理能力会逐渐显露无疑，她成为侯府女眷总管甚至整个侯府的总管的希望都是最大的，而凡此种种，都会为她在霍子玉心中争取到更多的分量，所以，她对未来非常有信心！ 由于侯府附近的府邸都被德宗与贾耽买下了，所以为了进出来往方便，贾兰笙与李云锦亲自指挥人将中间的院墙砸了，于是十几名新来的女孩，就被安排住到了隔壁的府邸。 好不容易将众女安顿完毕，霍子玉等人才回去休息。 而李云锦则还在和贾兰笙讨论着怎么将墙彻底拆掉，然后扩建府邸的事情。 洗完澡以后，霍子玉趁着薛涛先洗完、贾兰笙与李云锦去洗澡的空档，拉过薛涛道：“阿姐，下午我去宫里找陛下禀报公务，赶上陛下醉酒，阿公就拉上我在偏殿聊了一会。” “嗯，聊什么啦？”薛涛一双妙目盯着霍子玉道。 “阿公说连陛下都催了好几次了，说传宗接代的事。” “啊？”薛涛闻言脸就红了，羞道：“你怎么说的？” “我能怎么说？阿公跟我说了很多少儿不宜的话，”霍子玉说着，自己脸也红了，吞吞吐吐道：“最主要就是说，说我为什么还不行，是不是因为练功的原因。” “练功的原因？”薛涛也顾不得害羞了，急忙问道。 “就是我一直练得都是童子功，然后不管道家还是佛家的，都是要求清心寡欲，师父传我道家清心诀，少林传我坐禅九转心诀，都是能摒除淫念的功法，加上我内功练到大成，内气和精气都极度内敛，所以才一直没有情欲。。。” 薛涛闻言，羞道：“那阿公说怎么解决呢。” “他说，说让我不练清心诀或者九转心诀，然后跟你多、多试试。”霍子玉结结巴巴地说道。 “那、那你怎么想的？”薛涛羞红了脸，轻轻问道。 “今晚咱们一起睡、睡吧，试试。”霍子玉说完，自己脸都红了。 “嗯”薛涛也是羞得脸都红透了，声如蚊蚋(rui)。 霍子玉低声道：“那我去等你了哈！”说完便急忙走了。 待安排春桃、夏兰等人收拾好一切后，贾兰笙与李云锦也已经换好衣服准备睡觉了。 霍子玉见李云锦要朝自己扑过来，急道：“打住！” 小公主疑道：“怎么了？” “今天阿姐跟我睡，你和兰笙去隔壁房间。”霍子玉道。 “哦，好吧，”李云锦闻言，先是在霍子玉脸颊亲了一口，然后才拉着贾兰笙的手去了隔壁。 霍子玉则赶紧钻进了被窝，心情莫名有些激动。 很快的，薛涛也来到床前，吹了灯，摸索到床上。 为了防止被内室两个小家伙察觉到，隔了好久，霍子玉才伸手从薛涛身后轻轻抱住。 美人在怀，温软香腻。 而在散去鬼谷清心诀与少林九转心诀后，鼻尖埋在薛涛飘逸长发中，呼吸着美人独有的气息，尤其是薛涛就枕着霍子玉的手臂、躺在他的臂弯里，而霍子玉两手在环抱薛涛后，巧合地落在了两处高峰上，又紧张、又害羞的两人默契地都没有再动弹。 几乎是在瞬间，霍子玉感觉自己来反应了。 臀部紧贴着霍子玉的薛涛自然第一时间感受到了霍子玉的异样，已经成年的她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不过身为处子的她紧张的一动不敢动，俏脸羞得通红，朱唇紧咬！ 就在这一刻，屋内静的出奇！ 内室的贾兰笙已经十二岁，跟着师父陆羽四处行医的她自然知道霍子玉为什么突然选择和薛涛一起睡，无论是出于娇羞还是好奇，都让她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甚至大气不敢出，听着外面霍子玉和薛涛的动静。 襄阳公主李云锦正想拉贾兰笙说话，但忽然发现贾兰笙全身紧张的一动不动、大气不敢出，而外间薛涛的呼吸声似乎颇为急促，少女的敏感天性让她懵懵懂懂地意识到了什么，一向大大咧咧的她也在这一刻不敢出声，咬着双唇静静地听外间的动静。 霍子玉更好不到哪去，下体的反应让上一世就是处男的他手足无措，加之隔壁就是李云锦和贾兰笙，内力深厚的他怎么能听不出内室二人在紧张地小口呼吸？ 但他确实有些难受，刚想挪动一下，却蹭到了薛涛的翘臀。 “嗯。。。”薛涛一紧张，禁不住呻吟出声，意识到失态的她连忙银牙暗咬、屏住了呼吸。 内室的李云锦和贾兰笙听到薛涛的声音同时全身一紧，两手不由自主地握得更紧，额头汗都出来了。 霍子玉见状，吓得更不敢动了，但他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事，于是在薛涛耳畔道：“阿姐，我好像可以了。” 霍子玉不说话还好，一开口，可苦了薛涛了！一阵阵浓厚的雄性气息就扑在耳朵与脖颈处，让她觉得浑身发痒，还有一种悸动从心底升起，意乱情迷间胡乱应了一声：“嗯。。。” 正当卧室内一片旖旎之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传来霍奇的声音：“少爷，靺鞨王子求见！” “艹，什么时候来不好，非这时候来！”霍子玉坐起身体后怒道。 霍子玉一离开她身后，薛涛才稍微恢复了点理智，忍羞道：“阿弟，既然这么晚赶来求见你，想必是有十万火急的要紧事，你还是去看看为好。” 内室的李云锦和贾兰笙也长出了一口气，这才放松下来，贾兰笙声音颤抖地说道：“子玉哥，阿姐说的对，你还是去见见他吧。” 好家伙，内室两个小家伙看来都没睡，薛涛忽然又觉得害羞了些，因为她忽然意识到，刚才自己呻吟的声音都被她俩听去了，这可害了大羞了！ “嗯，我过去看看。”霍子玉说着，连忙穿衣服，薛涛起身帮助他穿衣服，当看到霍子玉裤子里那一大坨支起时，还是再次羞红了脸，霍子玉见状，赶紧运起清心诀与九转心诀，这才迅速消肿。 就在这时，贾兰笙与李云锦已经从内室出来，堪堪错过了这一幕，霍子玉心中直呼好险！ 第417章 正式结盟 时间已近亥时，雅尔哈赤居然上门拜访，这让霍子玉非常不爽，净搅合好事！ 正坐在大厅等候的雅尔哈赤见霍子玉来到，连忙起身拱手道：“深夜到侯府叨扰，实在过意不去，还请侯爷海涵呀！” “兄弟，什么事能这么紧急，非要这时候过来啊？”霍子玉被搅了好事，心情颇为不爽道：“贵国使臣不是应该已经把明早任命你为贸易专使的消息带给你了么？明早在使馆等着不就好了？” 雅尔哈赤见状，心底颇为意外，因为霍子玉一向好脾气，现在居然这么不耐烦，再想起长安盛传的霍子玉收了平康坊十几名少女的事情，他立刻便明白过来了，定是自己深夜来访搅扰了他的好事，于是赶紧陪笑道：“哎，都是兄弟我的错，啥也不说了，待愚兄回去后，先给你送来一千匹上好的战马作为补偿如何？！” 握草，可以啊，就因为这直接送一千匹良马做补偿，够大气！有诚意！这就好比，后世有人打扰了你睡觉，张嘴就跟你说送你十个亿作为补偿！还不够有诚意？！ 霍子玉闻言，拱手笑道：“王子殿下实在是太客气了，哈哈” 雅尔哈赤见霍子玉终于露出了笑脸，这才终于在心底松了一口气，笑道：“咳，不算什么、不算什么，跟咱们兄弟感情来比，这简直是九牛一毛啊！哈哈哈” 霍子玉微笑着请雅尔哈赤落座，然后笑道：“兄台这个时间来，想必是有要紧事商议吧？” 雅尔哈赤面带难色道：“不瞒兄弟你啊，我是确实遇到难事了！” “嗯？难事？除了贸易专使的任命诏书以外，还有难事？” 雅尔哈赤叹道：“哎，我今日在平康坊狎妓，得罪了渤海国的高奚，他扬言将来联合契丹与室韦攻打我们黑水啊！” “握草，此人竟然如此嚣张？”霍子玉好奇道。 “是啊，所以我真的担心，将来他要是真的联合了契丹、室韦攻打我们，那我国必然危矣！” “哈赤兄莫太悲观了，那契丹和室韦会听他的挑唆？” “兄弟啊，第一轮武道会你也看到了，我们北地的毛连马，那是真的宝呀，契丹和室韦虽然有大量草原，但是好马却不多。” “哦？”霍子玉奇道。 “是真的，当今之世，好马只有四处，一处乃是我们靺鞨的毛连马，一处是大唐的河套马，再有一处是西域的大宛马，最后一处是阿拉伯马。” “不错，”霍子玉点头道。 “所以呀，室韦和契丹虽然有不少草场，但是好马却不多，经过第一轮战，我们毛连马的优良必然引起两国的觊觎，所以，只要高奚以毛连马以及领土为诱，契丹与室韦必然乐意与之为伍，共同讨伐我们！” “嗯，有道理。” “兄弟啊，你是不知道契丹啊，那可真是喂不熟的狼崽子，”雅尔哈赤道：“以前契丹喜欢往西发展，因为回鹘虽然强大，但是却常年疲于应付吐蕃、葛逻禄在西域的进攻，这也是契丹这些年发展迅速的根本原因，但现在不一样了，回鹘打赢了立国之战，在逐步收复西侧领土，因此，契丹才有了向北和向东发展的趋势。” 见霍子玉再次点了点头，雅尔哈赤继续道：“所以契丹真的是铁了心想往东和往北扩展地盘啊！我们黑水水草丰茂、物产又丰富，毛连马也属上品，契丹不眼馋才怪了！” “嗯，所以哈赤兄的意思是？”霍子玉疑道。 “愚兄的意思是，如果未来室韦与契丹进攻我们黑水，还请兄弟仗义相助啊！” “这，”霍子玉闻言，顿时作犹豫状，只听他道：“契丹不来招惹我们就不错了，我们大唐本就与吐蕃常年战争，加上南方的南诏国屡屡北上；国内不少军阀也是蠢蠢欲动，我们要是再主动招惹契丹，这些敌人一起行动，恐怕大唐的江山社稷都会动摇呀！” 雅尔哈赤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霍子玉说的是实话，他已经做好了霍子玉狮子大开口的准备了，不过霍子玉显然还没有切入到筹码索要阶段，于是决定主动抛出筹码。 只见雅尔哈赤拱手道：“兄弟，我也不跟你打马虎眼了，直接明说了吧，如果未来契丹、室韦进攻我们，而大唐愿意出手，我们愿意从今年开始就对大唐贸易输送人参、木材、火油(石油)和马匹！” 好家伙，这是动真格的了！连木材和火油都愿意贸易！要知道，各国几乎都是严格管控木材贸易的，更别提交易火油了！ 霍子玉知道雅尔哈赤是正儿八经带着诚意来的，于是一拍桌子，起身就握住了雅尔哈赤的手道：“好，既然哈赤兄如此真诚，我也不废话了！从今天开始，大唐就是你黑水靺鞨坚强的后盾！” “哎呀，就等你这句话了，哈哈哈哈”雅尔哈赤大笑道。 霍子玉一拍雅尔哈赤肩膀道：“为了回报哈赤兄赤诚的诚意，只要你能再多等几天，我再送你一件大礼！” “哦？什么大礼？”雅尔哈赤喜道。 “送你们黑水靺鞨一个国号！”霍子玉豪气道。 “送国号？大金么？”雅尔哈赤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一脸惊喜和期待地望着霍子玉道。 “哈哈哈哈，哈赤兄果然聪明，一猜就猜到了！”霍子玉笑道。 “握草、握草！真的？”雅尔哈赤听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靺鞨原本分黑水靺鞨以及粟末靺鞨。其中粟末靺鞨后来率先汉化，改名靺鞨，后来被唐皇赐名“渤海国”，正式有了国号。 “金”是神使安金满告诉他们的国号，说未来会有一个伟大的人为靺鞨人赐名大金，然后会有一支靺鞨人后裔一统满洲甚至消灭室韦、契丹，威震天下！而这，也是他们和渤海国这些年来一直征伐不断的根本原因，他们都自认为自己将是那一支靺鞨人！ 黑水靺鞨就是他们那一支的统称，这名字只能算部族名号，算不得国号，他们一直坚持没有改国号就是因为他们坚信未来建立金国的一定是他们这一支。 现在好了，霍子玉直接表奏唐皇，赐他们国号“金”，这就意味着大唐肯定了他们的地位，认为他们黑水靺鞨就是那个注定一统满洲的部族，他们这一族的等待与坚持终于得到了回报！ 好家伙，自己还想着拿个贸易专使的诏书回去保命，现在有了这个“金”的御赐国号，他就是首轮投降也不会担心被害死了！ 为什么？因为他为黑水靺鞨带去了“金”的国号！是他为黑水争取到的！都是他的功劳！他将一跃成为黑水靺鞨的大英雄，谁敢杀他？！ 雅尔哈赤大喜过望，激动溢于言表，泪水夺眶而出道：“老祖保佑啊，我们可算熬出头了！” “哈哈哈，恭喜哈赤兄啊，”霍子玉拱手道：“就是还得劳烦哈赤兄再多住三天，待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第二轮结束后，由陛下亲自颁诏敕封！” “没问题，我等着！” 第418章 大金国的野望 送走了欣喜若狂的雅尔哈赤，霍子玉回到卧室刚想抱薛涛继续睡，谁知小公主就撒泼打滚地叫着非要一起睡。 薛涛见霍子玉一脸无奈的样子，噗嗤就笑出声来，于是最终演变成了四个人一起睡：薛涛睡右侧，独占了霍子玉的右臂；李云锦与贾兰笙睡左侧，霸占了霍子玉的左臂。 好歹算知道自己没什么性功能障碍了，霍子玉运起清心诀，抱着三位美人便睡了，且不表。 且说雅尔哈赤兴高采烈地回到了使馆，扎克丹与哲尔德将之迎入内室。 见雅尔哈赤满脸都是无法掩饰的笑意，扎克丹便知雅尔哈赤一定是谈成了，于是拱手道：“殿下您谈成了？” “何止是谈成了啊！”雅尔哈赤再次笑了出来。 “哦？难道还有什么更大的喜事？”扎克丹疑道。 “哈哈，告诉你吧，简直是天大的喜事！”雅尔哈赤笑道。 “我的哥啊，你就赶紧说吧，兄弟胃口已经被你钓的足足的了！”扎克丹急道。 雅尔哈赤见状又是哈哈一笑，这才说道：“我和平西侯本来都是爽快之人，我深夜到访，似乎是搅了他的好事，我却见他脸色很不好，说话也不耐烦。” “嘿嘿，明白，他今天不是从平康坊收了十几个姑娘嘛，估计正在开心呢，殿下这时候过去，他自然不高兴，”扎克丹笑道：“后来呢？” “后来啊，我就说等我回到黑水，先给他送来一千匹好马作为今夜唐突的补偿，他立刻就展颜欢笑了。” “哈哈，平西侯正要组建骑兵，听到这消息，不开心才怪了！”哲尔德闻言就笑了出来。 “不错，然后我也没有再废话，直接跟他说了主题，未来我们被契丹、室韦围攻的时候，希望他能出手相助，本来他还说吐蕃、契丹、南诏、国内军阀已经让他疲于应付了，但是我说完咱们愿意跟大唐贸易木材和火油后，他几乎斩钉截铁地同意了我的建议，握着我手说以后大唐就是咱们坚实的后盾了！哈哈哈” “嘿嘿，平西侯也是人嘛，试问这世间将领，有谁能拒绝木材和火油？”扎克丹笑道。 “他不仅答应未来会出手帮我们解契丹、室韦之围，还说帮我们从唐皇那里讨一个国号？”雅尔哈赤笑道。 “什么？！”扎克丹闻言大惊起身，他心里有一种预感，他呆呆地望着雅尔哈赤，嘴唇都哆嗦了起来：“是那个么？” “对，就是那个！”雅尔哈赤微笑着点头道。 扎克丹闻言，眼泪顿时夺眶而出，一边抹眼泪，一边大哭起来。 哲尔德也是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了出来，哽咽地又问了一遍道：“殿下，真的是。。。那个国号么？” 雅尔哈赤被二人情绪感染，再次红了眼眶，起身握住哲尔德双手道：“兄弟，是真的，平西侯亲口说会请奏唐皇，钦赐我们国号‘金’！” “苍天呐！”哲尔德大哭道：“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扎克丹也是涕泪横流道：“50多年了，可算是等到了！” 雅尔哈赤一抹眼泪，哈哈大笑道：“老祖作为神使，怎么会骗我们呢？” 扎克丹也抹了抹眼泪，这才道：“对，他老人家说会有一位伟大的人给我们靺鞨人创建大金国号，那就一定会有！如今平西侯恰好就是那个为我们靺鞨人带来大金国号的伟人！” “是啊，老祖前言既然应验了，那后面的预言一定也会应验！”哲尔德兴奋地说道，一边说一边望了望扎克丹与雅尔哈赤。 他们都明白后面的预言是什么，扎克丹望着哲尔德道：“能带领我们一统满洲、消灭室韦与契丹人的，一定是王子殿下，你说对不？” 哲尔德闻言，拱手道：“王子殿下，老祖的话已经开始应验，这说明天命已经开始来到我们黑水，您可不能再犹豫推脱了！” “殿下，哲尔德说的对啊，您以后可不能犹豫了，您可是我们黑水未来的希望所在啊！” 雅尔哈赤伸出两手，分别握住哲尔德与扎克丹的手道：“二位兄弟，放心吧，既然天命在我，那我雅尔哈赤必然愿意担起一切责任！” “我等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亦无所惧！”哲尔德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雅尔哈赤笑道：“黑水三大英豪携手，何愁大事不成？！哈哈哈” 三人同时笑了起来。 “殿下先后与高奚、平西侯订了盟约，那我们何时起身回黑水？” “还要再等几天，平西侯说，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第二轮后，唐皇才能亲自颁诏赐号。” “明白，”扎克丹道：“明日第二轮便要开始了，五组对战，顶多三天时间就能结束了。” “嗯，第二轮与第一轮比赛不同，只要第一组两国的比赛结束，随后便安排另一组比赛，一天最多安排三组，这样最快两天就结束了，三天确实用不到。”雅尔哈赤道。 “象熊国的达扎顿珠实力强横，内力深不可测，室韦是不可能赢得过他的，我看别说是给定的一个时辰，可能半个时辰都用不到就得输。”哲尔德分析道。 “那可不一定，”雅尔哈赤却摇头道：“我却觉得象熊国不一定能赢。” “殿下为何看好室韦？”哲尔德好奇道。 “很简单，因为看好室韦的苏赫巴鲁，他一个人足以应付达扎顿珠。”雅尔哈赤笑道。 “嘿嘿，殿下这么说，一定有您的道理。”扎克丹笑道，说着又道：“象熊与室韦，鹿死谁手不好说，但我敢肯定南诏必输！” “哈哈，那是，高奚他们也必定会输给吐蕃人，毫无悬念。”哲尔德笑道。 “嗯，契丹与回鹘人的比赛可能才是这次最有悬念的比赛，至于阿拉伯与葛逻禄，反而没那么多人关注。”扎克丹笑道。 “是的，”雅尔哈赤长出一口气道：“通过这次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咱们还是能看出来天下大势的，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大唐与吐蕃、阿拉伯、回鹘、契丹这五国还会持续争霸，而咱们刚好趁这个机会赶紧发展壮大！” “嗯，殿下说的是，咱们不仅要南下，还要北上！”扎克丹道：“老祖说咱们黑龙江往北还有一大片土地，过了几千公里才能到极北之地，这中间的大片领土里，只有一些老毛子居住。” “凭什么说这一大片土地都是老毛子的？什么老毛子？你见过？”哲尔德不爽道。 “艹，你特么冲我吼什么？我没见过老毛子，你就见过？”扎克丹嗔道：“再说了，我说那片领土都是老毛子的？踏马的，咱们往北跑过好几天马，一个人影都没有好吧？无主之地，谁占着就是谁的！” “哈哈哈，往北有什么前途，冻死个人，往南才有前途！”雅尔哈赤笑道。 “嘿嘿嘿，殿下说的对，能称霸天下的，只会是我们大金国！” 三人说着，便开始讨论起回国后夺取兵权的事情来，越说越兴奋，竟然讨论了一个通宵！ 第419章 巨灵神下凡 第二日一早，霍子玉一家人便起床了，几女做饭，霍子玉则开始继续揣摩起了济慈传下的阴柔劲来。 他自己演练揣摩了一会，才彻底领悟了这门功法。 这阴柔劲与其叫“阴柔劲”，倒不如叫“缠丝劲”，颇有太极与八卦糅合的味道。它不会直面对手打来的阳刚内气，而是以千丝万缕的阴柔劲缠绕之，在化解对方内劲后攀缘而上，攻入对方体内，这时候，练到上乘，便可以阴阳两气肆意攻击对手全身筋脉，从而给予对手重创！ 当然，想练这门功夫，必须是内力达到大成境界才行，否则自己所打出的阴柔劲一旦反弹，将重创自己，所以，等闲人练习，反而无异于引火烧身！ 在练习熟练以后，刚好早饭也准备好了，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吃起饭来。 由于府中家眷增多，所以昨天贾兰笙带人采购了一条新的长桌。 杜秋娘与刘清歌等女也不敢上主桌，霍子玉笑道：“进了府来，就都是自家人，咱们府上没有那些礼节，快过来吃饭吧，吃完还要去西郊校场呢。” 李云锦与薛涛也纷纷劝慰，杜秋娘与刘清歌这才坐了过来。 杜秋娘虽然坐在了末位，但是心底还是感觉很暖，之前她听薛涛讲家中规矩，还总是羡慕，自己真的过来，亲身感受了，才真的感动，或许这就是家的感觉吧，一边心底窃喜，一边偷偷瞄了霍子玉一眼，见他还在狼吞虎咽，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羞意。 由于家中人多，所以无法全部都去西郊，只能安排先去一部分，又由于皇室女眷不能入场，所以留下小公主和春桃、秋月、刘清歌等人看家后，霍子玉和薛涛、贾兰笙、杜秋娘等人上马车便直奔校场。 由于第二轮没有马战，现场可以容纳六万人，所以长安百姓吃过饭后扶老携幼赶去校场。 路上，不少百姓跟霍子玉打招呼，男女老少都有，因为霍子玉是上午第二场的比赛，所以大家都纷纷给霍子玉打气加油，霍子玉都一一打招呼然后拱手回应。 霍子玉在民间口碑很好，杜秋娘是早就知道的，但现在亲眼看到，还是不自觉地为之感到自豪。想到“他以后就是自己的男人了”，就禁不住的一抹羞意浮上心头。 众人来到校场时，也才辰时一刻，但由于辰时正便会开始比赛，所以很多人都是小跑着进场的，唯恐抢不到好座位！ 霍子玉带五女刚入场，王建远远地就吹起了流氓哨，引得一众文臣侧目。 “王大人，现场百姓们看着，还是注意礼仪比较好！”赵宗儒起身冲着远处的王建大声道。 原礼部尚书李则之已经因为拐卖案被杀，赵宗儒被德宗顺势提拔为礼部尚书，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已经连续几次直言劝诫德宗以及其他大臣注意礼仪了。 王建见是赵宗儒，哈哈一笑道：“赵大人纠正的是，末将知罪！” 虽然嘴上说着知罪，但是他转过脸就嘻嘻哈哈地对霍子玉道：“大统领艳福不浅啊，末将实在是羡慕之至！” “光羡慕有什么用，你倒是自己也去讨老婆呀！”杨仁笑道。 “他有那胆量才怪了，”郝玼笑道：“我可听说了，老王家有悍妻啊！” “哦？是么？赶紧说说。”霍子玉闻言赶紧催郝玼快讲。 王建笑道：“嘿嘿，我家那口子有什么好说的？！再说了，那不叫悍妻，那叫贤妻！” “哈哈哈，老不知羞的你，”郝玼笑道：“她不在你身边，你还能怕成这样，还说不是悍妻？” “嘿嘿嘿，习惯了，听见谁说贱内彪悍，我都想反驳一下。”王建说着，挠了挠头。 众人闻言，哪里不知王建老婆彪悍，皆是一笑了之，不再提。 薛涛、贾兰笙等人见惯了霍子玉和王建等人插科打诨地聊天，杜秋娘却是第一次见到，一边觉得新奇，一边觉得这群男人说话还挺有意思的，随后望着霍子玉又觉得他异常的早熟，明明比自己还小，但却比谁都稳重。 薛涛见状笑着附耳对杜秋娘道：“妹妹以后见多就习惯了，他们向来这样的。” 杜秋娘闻言，点了点头。 很快，德宗来到，文武百官以及百姓行礼，德宗大手一挥，众人平身。 张秉良投诚后，又带头抓了一干犯官，还亲手杀了陆家、窦家几人，德宗也是对他放下心来，所以第二轮负责主持的便是他。这是自上次大唐武道会后，他第一次站回这个主台，颇有种回到巅峰的感觉，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时间很快来到了辰时正，张秉良道：“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第二轮第一场，象熊对阵室韦，现在开始，有请选手入场！” 话音刚毕，便听到鼓声擂起，象熊国的达扎顿珠、加布阿旺、桑布扎从西侧缓缓来到擂台上；而室韦拿督府的巴拉、巴雅尔以及苏赫巴鲁从东侧来到了擂台之上。 霍子玉这是第一次见到苏赫巴鲁全貌，不禁赞道：“这个苏赫巴鲁实在是彪悍呐！” 原来，在大朝会的时候，苏赫巴鲁在霍子玉身后，所以他一直没见到他。而在后来德宗宴请诸国来使，苏赫巴鲁也是坐着的。而第一轮比赛时，他带兵去查案了，所以错过了室韦的比赛，因此今日才算第一次见到苏赫巴鲁。 王建叹道：“是啊，跟铁塔一般！” “哈哈哈，子玉是没看第一轮比赛，如果看了就知道，这苏赫巴鲁手提两把板斧，像巨灵神一样威武！”郝玼笑道。 霍子玉闻言点了点头，郝玼说的话，他绝对信，因为苏赫巴鲁身高足有两米多，身形壮硕，满身是肉，看起来足有三百多斤，比之后世日本相扑手也不遑多让，加上那方面大口、虬髯黑须，如果再手提两把板斧，可不就是像巨灵神下凡一般么？！ “看来，象熊人也是怕了他的板斧，所以直接拒绝了兵器比试。”霍子玉道。 正在此时，只见四位裁判开始入场，分列四侧，然后主裁判开始为两国讲解规则，随后，向张秉良躬身行礼。 张秉良见状，一挥绿旗道：“开始！” 第420章 爆发的加布阿旺 加布阿旺上次因为轻敌，被五十郎打伤，最近一直都在被达扎顿珠严格管束，每日关在使馆里练武，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看到室韦选手出场，便起了杀心。 达扎顿珠太了解自己兄弟了，虽然三人事先就已经做好了应对策略，但是他侧目一看到加布阿旺的神色便知道他脾性依旧，于是低声道：“阿旺，巴雅尔就交给你了，务必小心，不可轻敌！” 三人事先就做好了应对之策，擅长马战的巴雅尔是室韦三人中功夫最弱的，然后是最善拳脚的巴拉，有桑布扎对付，至于强如巨灵神下凡的苏赫巴鲁则由达扎顿珠来对付。 按照达扎顿珠的说法，巴拉与桑布扎在伯仲之间，而加布阿旺可以很快解决巴雅尔，这样他能迅速支援桑布扎，从而解决掉巴拉，然后三人合力进攻苏赫巴鲁，这是最快也是最稳妥的策略了。 加布阿旺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大兄放心，我必不辱使命！” 达扎顿珠闻言，这才稍稍放心，与桑布扎一使眼色，径直向苏赫巴鲁扑去，而桑布扎则向巴拉攻去。 巴雅尔见状，大笑一声：“大兄，我猜对了！” 巴拉一边与巴雅尔拆招，一边道：“自己小心吧！” 没等巴雅尔再说话，加布阿旺已经攻了过来，二人立刻战在了一处。 加布阿旺的内功基本都是达扎顿珠所教，毫无保留，所以实力颇为强悍，但是由于性情疏懒骄横，所以很容易被人激怒，然后破绽百出，这不，巴雅尔在几个回合过后便看出了破绽，直接一记扫堂腿攻向了加布阿旺下盘！ 加布阿旺见状，一个“白鹤亮翅”便跳起身来！ 说时迟、那时快，巴雅尔直接一个躺地朝天蹬，踹在加布阿旺屁股上，加布阿旺立时摔倒在地，然后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咧着嘴，再也不敢轻敌。 苏赫巴鲁身高两米多，身高臂长，达扎顿珠几次进攻都被苏赫巴鲁居高临下的化解，因此颇为头疼，见加布阿旺被踹倒，立刻转头怒道：“阿旺！” 苏赫巴鲁见状，直接一记直拳打向达扎顿珠，达扎顿珠感受到苏赫巴鲁直拳带来的拳风，一个后仰才堪堪躲过，然后再次拉开与苏赫巴鲁的距离。 苏赫巴鲁笑道：“你是第一个跟我对战还敢分心的人！” 达扎顿珠闻言，不再敢大意，因为苏赫巴鲁实在太强，自己暂时根本没有发现他的破绽，更要命的是苏赫巴鲁真的是一个天生的战士，一旦战斗，就全身心战斗，毫无多余动作、更无废话，所以，虽然他动作看起来比较慢，但是占据身高的绝对优势和反应快，自己根本来不及打击出手，便让他全身而退了，真的太让人头疼了！ 桑布扎头都没回道：“阿旺殿下，自己保重，希望你能为象熊国争光！” 加布阿旺明白，桑布扎已经说的很委婉了，希望他为象熊国争光，就是希望他不要为象熊国抹黑呗？他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成为了所有人的累赘，看来自己真的要认真的全力应对了！ 想到这里，加布阿旺浑身气都变了，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刚才的愤怒都消失不见，一个马步运气过后，直接向巴雅尔攻了过去。 加布阿旺的改变，巴雅尔自然都看在眼里，不敢大意，连忙躲闪！ 但是加布阿旺拳速真的太快了，如暴风骤雨一般攻了过来，巴雅尔连续被打中几拳，胸口登时闷住，连忙后退！ 但是加布阿旺哪会让他逃，一个凌空侧踹攻了过去！ 看台上的贡布多杰见状道：“这小子有点东西啊！” 拉达克笑道：“如果能从此磨掉傲气，将来必成大器！” 曲力格勒点头笑道：“那我们西域将再添一员猛将，哈哈哈” 由于今日一战，室韦与渤海国都会出战，所以雅尔哈赤也来观战了，不为别的，只为多了解室韦一些，他看到苏赫巴鲁也是惊讶，感觉现在即便是自己代替达扎顿珠与之对战，或许也占不到任何好处，神情不禁忧虑起来。 且说巴雅尔见加布阿旺一个凌空侧踹攻了过来，顿时大喜，一个“旋风摆腿”砸向加布阿旺！ 加布阿旺见状却不慌，嘴角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倏然出手抓住了巴雅尔的右腿，然后运起全身内力，一个千斤坠落地，两手一送，便将巴雅尔甩飞出去，重重落在地上！ “巴雅尔，出局！”裁判见状立刻挥起黄旗喊道。 “太好了！”达扎顿珠闻言，还是忍不住转头赞了一声！ “老子让你别分心！”苏赫巴鲁见状，大怒出手，一记直拳直奔达扎顿珠面门！ 达扎顿珠躲闪不及，运气挥掌，迎接了苏赫巴鲁一拳，然后被硬生生打退了三步才站定！ 好家伙，苏赫巴鲁硬接下自己五成内力打出的一拳，却岿然不动，反而再次攻来！这让达扎顿珠直呼恐怖，再不敢有任何分心！ 桑布扎与巴拉打的难解难分，听到加布阿旺获胜的消息，大喜过望，随即便见加布阿旺攻向了巴拉下盘，逼得巴拉赶紧后退，与二人暂时拉开了距离。 桑布扎喜道：“恭喜殿下突破！” 加布阿旺闻言却没有笑，而是道：“我能有什么突破，无非是认真起来了。” “殿下能突破傲气一关，便足矣傲视群雄！”桑布扎拍马屁道。 加布阿旺忽然笑了：“你这马屁拍的不好！”说完，挥拳攻向了巴拉！ 桑布扎见状，嘿嘿一笑，也攻向了巴拉！ 巴拉本与桑布扎战得旗鼓相当，而比桑布扎更强的加布阿旺加入后，巴拉颓势尽显，被连续击中！ 桑布扎见状大喜，一个凌空侧踹，攻向巴拉，而加布阿旺也一个扫堂腿攻了过去！ 巴拉见状大急，叹道：“吾命休矣！” 正在此时，只见桑布扎被一只从天而降的大手抓住，然后像一只断线的风筝，径直飞向场外，然后重重落在了地上！ 你道这大手是谁的？不错，正是苏赫巴鲁！ 只听苏赫巴鲁道：“老子扔也你们一个，扯平了！” 虽然桑布扎被苏赫巴鲁抓住扔掉，但是加布阿旺攻势却丝毫未减，直接将巴拉扫倒在台上，然后一脚踢到了台下！ 加布阿旺望着苏赫巴鲁冷冷地说道：“对不起，又踢下去一个！” 第421章 无计可施 加布阿旺的爆发，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反应却是不一。 达扎顿珠第一个冲到他身前道：“兄弟，我就说，你可以的！” 望着兴高采烈的达扎顿珠，加布阿旺拱手道：“都是大兄教导的好！” 摔到台下的桑布扎见到加布阿旺的爆发，激动大呼道：“阿旺王子威武！” “嗯，这个马屁拍的可以！”加布阿旺微笑着对桑布扎说道。 裴绪见状赞道：“好家伙，这个加布阿旺第一轮跟特么三流痞子似的，今天这是爆发了啊！” 郝玼道：“不错，这小子还真有点东西啊！” 异邦区的拉希德道：“这比赛看得真特么爽，过瘾啊，比大朝会霍子玉的表现还牛叉！” 霍子玉在大朝会摔了耶律雄，干净利落，拉希德这话说得大声，所有人听了都面色古怪起来。 耶律雄大怒道：“艹尼马的说什么？！” 没想到拉希德却不惧，怼道：“老子夸平西侯管你特么屁事！艹！吼什么吼？！” 耶律雄哪被人这么吼过，大怒道：“老子弄死你！”说着便要起身挥拳，被耶律宗一把拉住，没等他多言，便听耶律宗沉声道：“坐好！” 耶律雄见状，立刻怂了，乖乖坐好，他知道，自己大哥这是生气了，再闹的话，保不齐就得被他打，他从小可是被大哥打怕了！ 骨力笑道：“耶律雄，收敛点吧，好好活着，留着命，活到明天比赛！” 因为第二天要进行契丹与回鹘的比试，所以骨力这么说倒是可以理解，但是耶律雄听着骨力的话，却非常不爽，立刻将所有怒火转移到了骨力身上，咬牙切齿道：“你特么等着！” 苏赫巴鲁可没心情看象熊国二人表演兄弟情深，待周围声音小了以后才嘲弄似的笑道：“怎么样，兄弟俩遗言交代完了么？” “上一个对我们两兄弟这么狂的人，坟头的草已经换了十几茬了！”加布阿旺神色淡然地说道。 “哦？”苏赫巴鲁忽然笑了：“你们还没有经历过绝望吧？” 话音刚落，苏赫巴鲁两腿分开，一扎马步，达扎顿珠感觉整个擂台都跟着震动了两下，嘱咐道：“兄弟多小心！” 加布阿旺点了点头，一个凌空飞踢攻了过去，而达扎顿珠也运起八成内力挥掌拍向苏赫巴鲁！ 苏赫巴鲁眼中凶光尽显，只见他完全无视了加布阿旺的进攻，只是挥拳迎上了达扎顿珠充满内力的一掌！ 加布阿旺一脚飞踢直接踢中了苏赫巴鲁的后颈，本以为能直接踢断其颈椎，但却发现苏赫巴鲁毫无反应！ 而正在此时，达扎顿珠右掌已经与苏赫巴鲁一拳相接，达扎顿珠只觉自己像是打在了一座铁山上，自己被震得内气翻涌，脚下也无法再站稳，连连退了五步才勉强站定，而在拼命压制后，才没有吐血！ 一边调息，一边死死盯住苏赫巴鲁，脑中飞速思索起对策来！ 而加布阿旺一脚飞踢，对苏赫巴鲁没起到任何伤害，自己大哥与之硬拼一掌后，连连退步、几乎吐血，而苏赫巴鲁仅仅往后退了一步，脸上没有任何反应，他不禁不信邪，接连再踢出三脚，而苏赫巴鲁依旧毫无反应。 加布阿旺见状大惊，不敢再逗留，赶紧与之拉开距离，来到达扎顿珠身旁道：“大兄，你没事吧？” 达扎顿珠缓缓道：“我没事，不过，再这样下去，对我们来说就不利了！” 加布阿旺听达扎顿珠说完，心里就明白了，自己大哥这么说，那意味着刚才他至少出了八成功力，两人的攻击都无法对苏赫巴鲁造成伤害，再拖下去，两人内力减弱之时，便是落败之时！ 苏赫巴鲁的强悍，被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最感到震惊和忧虑的，还是雅尔哈赤，毕竟室韦就与黑水靺鞨接壤，室韦有个战神的消息，他当然知道，但是今日他才真的见识到这位室韦战神的凶悍！这么强大的人，自己武力打败的可能性很低了。。。 曲力格勒则是非常惊讶，转而问贡布多杰道：“师兄，我觉得刚才达扎顿珠至少出了七成力，但是不仅没有对苏赫巴鲁造成伤害，还差点自己被反震到吐血，你看，如果是咱们对战苏赫巴鲁，该怎么办呢？” “换谁都难，”贡布多杰道：“达扎顿珠师弟的功力和你其实不相上下，他出七八成力无法对苏赫巴鲁造成杀伤，那你也一样。而我，虽然内力更强，但是能不能真的对他造成杀伤，很难说，所以，换成咱们上，我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葛逻禄的萨迪克闻言，明知自己实力不济，也不敢插话。 而耶律雄与耶律宗此刻也是脸色阴沉，耶律雄自问角力不是苏赫巴鲁的对手，而耶律宗虽然力气更大，但是明显身高都不是苏赫巴鲁的对手，真要硬拼，两兄弟联手可能也就跟苏赫巴鲁打平手而已，而一旦时间拉长，也是必败！ 一直没说话的拉达克道：“如果内力达到大成，或可轻松胜之！” 拉达克一语说出，周围人都惊讶了起来，只有贡布多杰点头道：“嗯，师兄说的不错，达扎顿珠才到内力三层境巅峰，无法对苏赫巴鲁造成任何伤害，这就说明，至少需要四层境才能与之旗鼓相当，五层境才能有效杀伤打败他！” 其他人闻言，这才恍然大悟，曲力格勒此刻才没有了盛气凌人的傲气，点头道：“这个苏赫巴鲁刚才所用，似乎是硬气功，而且他本来就高大魁梧，足有七尺多，摊上这么个对手，太难打了！” 南诏国的寻阁劝全程都在听大家说话，此时却笑道：“如果有龙象之力，不知可否能破其蛮力！” “艹，谁特么能有龙象之力？你以为玄幻小说啊，”雅尔哈赤像看傻子一样的望向寻阁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贡布多杰忽然就把目光转向大唐武将区的霍子玉，若有所思。 而霍子玉等人也正在讨论苏赫巴鲁，野诗良辅叹道：“说实话，我面对此人也没有任何胜算。” 裴绪没好气道：“按照安金满的说法，这个苏赫巴鲁特么开挂啊，这还打个屁啊！” 如果说其他人都在发愁无法打败苏赫巴鲁，那达扎顿珠与加布阿旺则几乎是绝望了，因为他们对苏赫巴鲁几乎无计可施。 第422章 你受伤了? 苏赫巴鲁几乎照单全收地硬接了象熊国兄弟二人的进攻，偶尔才回一记直拳。 不过可怕的是，两兄弟的进攻，无论是上路还是下路，都无法对其造成伤害，上百个回合打下来，两人都有了内力衰退的迹象，而苏赫巴鲁却依旧不紧不慢地打着凶悍的直拳，两兄弟已经只有躲闪的份了！ 又是一记直拳，加布阿旺被直接一拳击飞，被达扎顿珠一把拉住才免于跌下擂台。 “小个子，你很狂，所以我要把你也踢下擂台！”苏赫巴鲁对加布阿旺道。 “呵呵，有能耐你就来！”加布阿旺虽然已是强弩之末，却依旧嘴硬。 达扎顿珠知道自己兄弟败局已定，于是拍了拍加布阿旺肩膀道：“阿旺，咱们尽力了就好！” 加布阿旺见状，便知道自己大哥是要做最后一击的打算，而这也正是自己想做的，于是点头道：“我懂了！” 话音刚落，二人气沉丹田，运气于掌，齐齐向苏赫巴鲁拍去。 “哼！”苏赫巴鲁冷哼一声，挥出双拳迎上！ “砰”的一声过后，加布阿旺与达扎顿珠齐声向后退去！ 达扎顿珠一口血喷出，退了几步，再也无法站稳，倒地喘息起来。 而加布阿旺情况更糟，倒飞出好远才落地，口中喷出的血也撒了一地，不过他依旧没有掉出擂台，而是头垂到擂台外。挣扎了好一会，才抬起头道：“老子不下去！” 苏赫巴鲁见状，便要走过去将之踢下擂台，但是被裁判拦住了，在确认过象熊国二人无力再战后，宣布室韦胜出！ 苏赫巴鲁冷哼道：“算你们走运！”说完，兴高采烈地走下擂台，与巴拉、巴雅尔庆祝去了。 “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第二轮第一场，室韦拿督府获胜！”张秉良的声音响起，校场内响起喝彩声。 巴雅尔笑着说：“巴鲁打的真过瘾，特奈奈的，看着那个小个子吐血我就爽！” 巴拉笑道：“既然敢狂，就要做好挨揍的准备！” 苏赫巴鲁冷哼一声：“他算是走运，要是在战场遇到他，我一定活活把他打成肉酱！” 三人边说边退场，听着周围欢呼声，三人挥手示意。 巴拉赞道：“还是唐人有气度啊，之前他们打契丹咱们没帮忙，他们也没记恨，咱们上一轮跟这一轮赢了以后，他们还给咱们鼓掌欢呼！” 巴雅尔笑道：“大唐是大国嘛，有大国的胸襟！” 苏赫巴鲁道：“上次打仗我没赶上，下次要是打契丹，我第一个跟唐人一起冲！哈哈” 就在其他人欢呼的时候，霍子玉已经起身准备战斗了。 贾兰笙、薛涛众人纷纷嘱咐霍子玉小心，连一向爱拍马屁的王建都叮嘱霍子玉小心南诏国的寻阁劝，霍子玉点头后，拱手道别，与裴绪去到主台见德宗。 德宗见霍子玉一身装扮英姿飒爽，虽然头发依然是平头，与时下流行风尚不同，但是看起来却有种莫名的清爽与干净利落，微笑道：“南诏国向来喜欢玩阴招，你可要小心。” 霍子玉拱手谢恩，与裴绪来到擂台东侧，开始热身。 周围百姓看到霍子玉入场，欢呼与呐喊声就没停过，男女老少都在为之加油打气。 曲力格勒见状轻蔑道：“切，小白脸！” 耶律宗与耶律雄没有说话，但是看得出耶律雄眼睛里满是愤恨与不甘，他现在坚决认为，两次被霍子玉抓起来丢出去都是因为他没有防备，所以才被偷袭了！ 只有拉希德赞道：“握草，平西侯还是那么帅！我啥时候能这么帅、这么有吸引力啊！” 伯鲁斯赶紧接话道：“王子殿下也很帅啊，在国内也是很得少女们芳心的！” “哈哈哈哈，”拉希德哈哈大笑道：“虽然知道你是在拍马屁，但我还是很高兴！” 天竺国的特使古塔纳伊早就看不惯拉希德，但是却不敢表露任何心思，因为阿拉伯帝国已经陈兵天竺边境，他们为了讨好阿拉伯，临时放弃了比赛。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只能忍气吞声，闭目念起佛来。 贡布多杰懒得管拉希德他们，而是饶有兴致地望着裴绪。 贝吉多杰凑过去低声道：“他似乎还没发现。” 贡布多杰闻言，嘴角抹过一丝笑意：“那他要倒霉了！” 贝吉多杰阴涔涔地望着霍子玉，咬牙切齿，他永远忘不了霍子玉将之踢下擂台的耻辱！ 人群中李贺也在为霍子玉呐喊助威，他刚才甚至因为霍子玉和苏赫巴鲁谁更厉害跟别人争论，大吵一架，现在霍子玉出场了，他更像找到了主心骨，拼命喊了起来。 南诏国的寻阁劝与赵吉也出现在了擂台西侧，开始热身。 忽然，正在扎马步运气的裴绪一捂胸口，差点栽倒，霍子玉眼疾手快，连忙拉住了他。 “怎么回事？”霍子玉关切地问道。 “不知道，我一使劲运气，就感觉心脉刺痛！”裴绪忍痛道。 霍子玉闻言，抓起裴绪的手，将自己手指搭在了裴绪筋脉上。 “你的体内怎会有几股阴气逆行？”霍子玉奇道：“你最近跟谁交过手？” “自从上次跟俄松国贝吉多杰交过手后，一直没有再跟人动武，即便是去咸阳，我也没动过手。”裴绪道。 “嗯，如果早动手，早就察觉到了。”霍子玉叹道，说着，望向了异邦区，见贝吉多杰还在阴笑，便立刻明白了。 “看来是上次贝吉多杰动得手脚，他在你不知不觉间往你体内注入了三股阴气！”霍子玉脸色有些难看。 “可是，这就要开始比赛了呀，怎么办？” “时间太仓促了，我根本来不及帮你清除那三股阴气。”霍子玉冷静道：“这次比赛，南诏国跟咱们比赛的是拳脚，我看那个赵吉就没有什么内力，稍等我对付寻阁劝，你纠缠住赵吉即可，待我解决完寻阁劝，就去帮你！” “末将遵命！” “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第二轮第二场，南诏国对大唐，现在开始，有请选手入场！”张秉良的声音响起，霍子玉与裴绪，缓缓登上擂台，四周再次响起更热烈的欢呼声，霍子玉随即向四周百姓挥手示意。 寻阁劝刚才已经注意到了对面的裴绪似乎受伤了，便告诉赵吉，让他放心去对付裴绪，不用害怕，等他解决完裴绪，二人再合力对付霍子玉。 四位裁判走上擂台，开始讲解规则，随后向张秉良挥起绿旗示意。 张秉良见状道：“第二轮第二场，开始！” 寻阁劝微笑着对霍子玉拱手道：“平西侯，小王斗胆，向您讨教一二！” 第423章 下跪乞降 霍子玉对南诏国历史知之甚少，他只知道曾经南诏国确实很强，不仅一统周边各大部落，还并吞了很多小国，甚至趁大唐战乱，一度打到了四川成都！ 从第一轮南诏国的嚣张，霍子玉就已经感受到了南诏国的膨胀，他决定给南诏国一点颜色瞧瞧。 寻阁劝已经率先攻了过来，一记普普通通的直拳，霍子玉知道寻阁劝内力不弱，所以也不敢怠慢，挥拳迎了上去，两人都是套招，都没敢动真格的。 裴绪与赵吉则实在多了，两人已经抱在一起摔打起来，不过二人劲力相差不大，所以很是焦灼。 赵吉几次想用力摔倒或者扑倒裴绪，但都被他巧妙地躲开了，让他颇为无奈，禁不住大吼一声，伸开两臂朝着裴绪扑了过去，两人再次抱在一起，开始角力。 寻阁劝与霍子玉套了二十几招，彼此都大致了解了彼此的路数，只听寻阁劝沉声道：“侯爷小心，小王要认真起来了！” 霍子玉笑道：“尽管放马过来！” 只见寻阁劝突然换招，变拳为掌，欺身隔空打出一掌！ 霍子玉见状，却不硬接，闪身躲开。 寻阁劝见一掌打空，挥出两手再打出两掌，却见霍子玉又躲了过去，寻阁劝忍不住讥笑道：“没想到身为大唐武魁的平西侯，杀人不眨眼，现在竟然像缩头乌龟一样躲来躲去！” 霍子玉听完却不恼，淡淡道：“南诏国，地贫民寡，屈居一隅，你远来是客，我多让你几招才算尽了地主之谊！” 寻阁劝听完霍子玉的话，脸色顿时变了，他一直觉得南诏国已经是强国了，所以才打算改名“大礼”，然后下一步就是杀进天竺，巩固完势力再北上进攻大唐！但是现在霍子玉如此说话，已经触到了他的逆鳞。 只见他面色阴沉，伸手一指便指向了一侧！ 裴绪正与赵吉扭打摔跤，并未防备寻阁劝一记袭来，霍子玉虽然眼疾手快，但是根本来不及阻止，没等他开口提醒裴绪，寻阁劝一指内气已经打到了裴绪后背，裴绪登时脱力，倒地不起。 裁判见状急道：“裴绪，淘汰！”话音刚落，两名裁判便立刻护住裴绪，招呼人将之抬下擂台！ 霍子玉见到裴绪被击中，三两步窜到裴绪身前，撘脉一摸，裴绪体内原本就有贝吉多杰打进的三股阴气，如今又多了一股更强大的阴气！于是立刻运起一股至刚至阳之气到裴绪体内，帮他护住了心脉与丹田！ 小吏上来抬走裴绪后，霍子玉望着寻阁劝道：“很抱歉的通知你，今天，你休想离开这个擂台！” “呵呵，不愧是侯爷，说话口气真的大！”寻阁劝淡然道。 裁判宣布比赛继续，霍子玉眼神变得犀利起来，寻阁劝立刻叮嘱赵吉：“多加小心，随机应变！” 赵吉刚点头，却见霍子玉闪身攻来，速度之快，令人匪夷所思！ 寻阁劝正待两手齐发指气，却被霍子玉隔空挥出的一掌逼开，没等赵吉抱住霍子玉抱摔，霍子玉已经一掌拍在了赵吉胸口！ “咔吧”脆响后，赵吉登时被打飞，然后重重落在擂台上，昏死了过去。 “赵吉！”寻阁劝见赵吉倒地不起，以为赵吉被打死，顿时暴怒，两手内气齐发，攻向霍子玉！ 就在这时，匪夷所思的景象出现了，只见霍子玉闪身左右腾挪，将寻阁劝的指气全部躲开！ 霎时间，霍子玉已经来到了寻阁劝身边，寻阁劝大惊，忙运起全部内力，挥掌拍向身前的霍子玉！ 霍子玉见状，也挥掌与之对了一掌，只听“砰”的一声，霍子玉岿然不动，寻阁劝却退了好几步！ 好不容易站定，寻阁劝内心开始惊诧起来，他没想到，霍子玉的内力如此高！ 霍子玉笑道：“你那么喜欢给人下阴气，我也送你一些！” 寻阁劝闻言笑道：“侯爷大话还是--” 没等寻阁劝说完，他立刻就感觉到体内有十几股异样的气在逆行，不，不是逆行，这是特码乱窜！ 寻阁劝不敢大意，赶紧席地盘腿，运气化解。 霍子玉见状便笑了，他刚跟济慈师公学了阴柔劲，今日刚全数领会就派上了用场。 他忽然想起，济慈师公曾说自己去南诏找象王比拼过力气，寻阁劝的功夫或许就是济慈所教，不过看起来，济慈传授寻阁劝阴柔劲时，还没有完全揣摩透阴柔劲，所以寻阁劝贸然修炼，今日遇到了自己这个更强的，这才栽了。 霍子玉缓缓走向寻阁劝，笑道：“凭你也配继续呆在擂台上？”说完，便要将之踢下擂台。 只见不远处的赵吉挣扎惨叫道：“求侯爷饶命！” 赵吉话音刚落，还在运功化解霍子玉阴气的寻阁劝直接倒地晕了过去！ 赵吉见状，连忙爬了过来，一探鼻息，知道寻阁劝还活着，便赶紧挡在身前跪地磕头道：“求侯爷饶命啊，我们南诏投降不比了！” 见霍子玉无动于衷，又赶紧对裁判道：“我们投降！” 裁判见状，这才不情愿地同意了，然后挥旗向张秉良示意，张秉良见状便宣布道：“第二轮第二场，大唐胜！” “哇！” “哟吼！” 现场数万人立刻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与喝彩声！ 德宗激动地对霍仙鸣道：“看见没？什么狗屁南诏，还想打大唐的主意，跪了吧？降了吧？！踏马的！” 德宗觉得解气，其他人又何尝不是？ 左开来哈哈大笑，一拍赵宗儒肩膀道：“这下你们和鸿胪寺、尚书省都不用愁了！” 原来，南诏国打算改国“大礼”，已经让朝廷愁了几个月，但如今霍子玉打败了南诏国大王子寻阁劝、顶尖贵族赵吉，甚至逼得他们下跪乞降！他们哪还有脸再求改国号？ 不仅国号改不了，他们还将被天下人耻笑，尤其是南诏国在第一轮依靠骠国主动弃权才进入第二轮，如今这等表现，不能不让人质疑他们的真实实力，甚至质疑整个南诏国的国力！ 薛涛等人虽然也懂得国事，知道这次的获胜挫败了南诏国的气焰，有力回击了南诏国的非分之想，但是她们还是更欣喜于看到自己郎君的潇洒与强大！ 第424章 轻松获胜 这不是杜秋娘第一次见到霍子玉比武，早在大唐武道会的时候，她就远远地看到过。 但那时的心理感受跟现在却既然不同，那时更多的是仰慕与钦佩，而现在，全是爱慕。 自从霍子玉入场，她就全程都在望着霍子玉，眼睛都没挪开哪怕一秒！看到他获胜，一颗悬着的心头石才算落地，听着全场数万人的欢呼，心中不禁涌起无尽的甜蜜来，望着霍子玉的目光都变得痴了！ 人群中的李贺见霍子玉取胜，更是一蹦三尺高，不停地欢呼叫好，然后跟自己母亲说：“娘，我要跟侯爷好好练武！” 李贺从小就不喜欢运动，一心钻到书本里，且让其母李孟氏发愁，自从来到长安知道了霍子玉的传说，尤其是认识霍子玉以后，李贺简直像变了一个人，虽然也会读书，但是更多的是在练武，整天嚷嚷着要跟侯爷收取关山五十州！ 虽然所有唐人都在欢呼，但是只有田绪与田仲武父子在发愁。 田绪脸色铁青，他已经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霍子玉的强大，毕竟南诏国王子寻阁劝，是下任国王的不二人选，更是领兵征服了周边众多部族，然后打进了天竺国，实力不可谓不强，但是依然在霍子玉手下没走过几招！ 他开始后悔来长安了，也后悔没有直接同意张茂昭联合反唐的建议！ 而田仲武，更多的是绝望，他明白，自己压根不是霍子玉的对手，甚至自己可能在他手下走不过一招！他从心底放弃了武道，以后跟父亲多学学带兵打仗吧。。。 田伯文与田季安倒是没有什么感触，他们虽然听说过霍子玉的强大，但是今天第一次见到霍子玉比武，整体来讲，很平稳，甚至可以说是轻松，虽然看自己父亲和兄弟的样子好像很受打击，但是他们的确没有太大感觉。 霍子玉一下擂台，就来到主台后找裴绪。 俱文珍一边说着裴绪醒了，一边小跑着领霍子玉赶往一处帐篷。 霍子玉进得帐篷，便看到了躺着的裴绪正跟太医聊天，于是问道：“怎么样了？” 太医拱手道：“裴将军气息颇为紊乱，身体更是阴阳失调，虽无性命之忧，但拖延久了恐怕会成为废人。” 霍子玉点了点头，说道：“他的情况我了解了，你们且出去吧，差几位小吏候着就行，我来给裴将军疗伤。” 太医们得言，拱手而退，只留下两名小吏在帐中候着。 正在此时，王建也走了进来，霍子玉道：“我来为裴绪疗伤，你帮我跟大家说一声，不用担心。” 王建闻言，知道霍子玉必然有把握才会这么说，于是拱手走出大帐。 霍子玉转头对裴绪说道：“你且闭目躺着就好，将手伸过来。” 裴绪伸手过来，霍子玉伸手撘脉，将自己内力缓缓注入裴绪体内，然后开始引导四道阴气到自己体内，帮他化解逆行的阴气，不表。 且说待大唐与南诏国比试过后，张秉良宣布第三场比赛开始，选手入场，只见高奚与贡布多杰、曲力格勒分别来到擂台左右。 现场立刻出现一片议论之声，毕竟渤海国在第一轮被尉迟辽打伤两员大将，以至于第二轮只有高奚一人可战，更糟糕的是，他对战的还是传说中实力最强的吐蕃！ 一时间，有的人说高奚可怜，有的人说吐蕃趁人之危，还有的人夸高奚有胆识。 裁判上台开始宣讲规则，而等裁判向张秉良举旗示意后，张秉良宣布：“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第二轮第三场，渤海对吐蕃，现在开始！” 贡布多杰望着高奚，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开口道：“我们师兄弟二人对你一人，有些胜之不武，这样吧，我自动退出，由我师弟和你对战，如果你输了，自然要认输；如果他输了，我也不会出手，算我们输了，你看如何？” 高奚闻言大喜，还有这好事？立刻拱手道：“多谢阁下！” 贡布多杰拍了拍曲力格勒肩膀道：“别给师门丢脸。”说完便转身走下擂台。 贡布多杰并没有说“别给吐蕃丢脸”，而是说“别给师门丢脸”，可见师门在他眼中才是至高无上的，而曲力格勒也是会意，点了点头，目送自己师兄离开。 百姓们见贡布多杰主动下台，纷纷称赞，连贝吉多杰都被感动了，直呼自己大哥仁厚！ 只有雅尔哈赤知道，高奚必败，因为贡布多杰就是在看穿了高奚底细后才选择不出手的，这就说明他对曲力格勒有着绝对的自信！ 曲力格勒望着满脸欣喜的高奚，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笑道：“知道我和我师兄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阁下请讲。”高奚笑道。 “他出手，老喜欢留手，”曲力格勒一字一顿道：“我–不–留！” 刚说完，曲力格勒自己倒是哈哈大笑起来。 高奚闻言，心中极度不爽，但却强行压抑住了怒火，淡然笑道：“那就请阁下赐教了！” 曲力格勒见高奚并不恼怒，倒是对高奚多看了一眼，抱拳道：“请了！” 一语刚毕，整个人如离弦之箭直冲向高奚！ 高奚见状，丝毫不敢大意，因为他已经感受到了曲力格勒带来的罡风，所以连忙闪身躲过！ 但是曲力格勒可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瞬间打出暴风骤雨般的攻击，每一拳都裹挟着内气，这种威压逼得高奚连连后退，眼看要掉下擂台，急忙运起全身内力拍出一掌！ 不过，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曲力格勒每一拳所蕴含的内力都非常霸道强悍，拳掌相接后，高奚便被震飞出去，直接跌落擂台！ 两人从开始动手，到高奚掉落擂台，也不过三十息！这是本届武道会结束最快的一场比试，很难想象这是第二轮高手对决出现的场景！ 但所有人也都是看明白了的，曲力格勒确实实力强横，那如暴风骤雨般的疯狂进攻，让人根本喘不过气来，更无从招架，高奚虽然败的快，但是败的不冤！ 这个曲力格勒果然强悍！这就是吐蕃的实力么？ 曲力格勒就已经这么强了，那贡布多杰会强成什么样呢？！ “第二轮第三场，吐蕃胜！”张秉良宣布了比赛结果。 吐蕃不愧是和大唐拉锯上百年的强国，现场陷入了沉寂，只有葛逻禄的萨迪克等人疯狂叫好。 虽然没唐人鼓掌叫好，但是曲力格勒却分外的高兴，能把唐人打得鸦雀无声，他倍感自豪与舒畅，于是跳下擂台与面带微笑的贡布多杰击了一掌，二人便一起笑着离开了。 第425章 必须杀了他 李文悦等人疏散百姓，王建几人却是立刻赶去找霍子玉，众人来到帐外，却被小吏阻止。 只听小吏道：“侯爷有吩咐，疗伤即将完毕，任何人不得打扰！”说完，又进了大帐。 又过了将近一刻，只听帐内响起霍子玉的声音道：“仲初、良辅，你们都进来吧。” 众人闻言，连忙冲进帐内，只见裴绪还躺在床上，只是身体看起来比较虚弱。 王建急忙问道：“大统领，裴绪兄弟怎么样了？” 霍子玉道：“没有大碍了，我已经运气将他体内所有逆行的阴气尽数化解，只不过他近期依然不能运气，需要调养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恢复。” “嗯，那就好，不过，”王建忧虑地说道：“大唐已经晋级下一轮，到时候你就要独自面对所有敌人了。” “哈哈哈，那又如何？你们还对我没有信心？” “嘿嘿，信心当然有，就是怕吐蕃又使诈！”郝玼笑着说。 “无妨无妨，届时随机应变即可。”霍子玉豪迈地说道。 由于裴绪已经可以下地走动，所以一行人便要离开营帐，返回长安，不过没等他们出帐，便见姜可元急匆匆进来通报：“大统领，锦衣卫关指挥派人禀报说洗澡的丘八回来了。” 霍子玉与王建相视一笑，然后点头道：“好的，知道了。”姜可元闻言，立刻退了出去。 霍子玉对裴绪、野诗良辅等人道：“你们且先回军营，我和老王去一趟禁军衙门。” 裴绪与郝玼、野诗良辅等人闻言，拱手离开了。 不过，霍子玉和王建刚出营帐，便看到刘光琦急匆匆赶来道：“侯爷，陛下诏您进宫。” 霍子玉闻言问道：“刘公公，陛下诏我可是有什么急事？” 刘光琦坦言道：“说实话，咱家也不知道，陛下看起来倒是还挺开心的。” 霍子玉听完刘光琦的话，就大致明白了，德宗定然是没什么大事，估计是心情好，拉自己去喝酒。 虽然很不想去，但毕竟是德宗宣诏，他也不能推脱，只得对王建道：“仲初啊，还是只能麻烦你过去禁军衙门一趟了。” “职责所在，”王建拱手道：“从宫里回来以后，我们还在禁军衙门碰头吧。” “好的，”霍子玉说完，与王建拱手道别，然后跟随刘光琦前往兴庆宫。 等霍子玉进入南薰殿，刚请安见礼，德宗便起身走到他身边，边走边说道：“你呀，今天算是立了功了！” 霍子玉拱手道：“都是陛下教导有方，子玉不敢居功。” “哈哈哈，你这马屁拍的没意思，太假了，”德宗笑道：“这个确实是你的功劳，这个南诏国，让朕头疼了小半年了，踏马的，好端端的非要改国大礼！” “嗯，陛下说的是，南诏这些年来确实太嚣张了点！” “是啊，有点逼迫的意味，朕早就不爽了！”德宗笑道：“现在好了，直接拒绝他们的申请就好了，哈哈哈哈” “那个，陛下，请问您诏子玉前来所为何事呀？” “怎么了？朕高兴，诏你来还不行？”德宗闻言，没好气地说道。 “不是不是，是那个，就是，子玉其实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忙。。。” “哟呵，你意思是朕不重要呗？你有啥比朕更重要的事？”德宗斥道。 “嘿嘿嘿，不是比陛下重要，是比陪陛下说几句话更重要。” “哦？怎么回事？”德宗一下子被霍子玉勾起了好奇心：“赶紧跟朕说说。” “抱歉哈，陛下，攸关锦衣卫线人安全，恕子玉不能告诉您。” 德宗何其聪明，按照霍子玉之前所说所做，极有可能是针对田绪的布局，于是也不点破，笑着挥手便示意他退下去忙吧。 霍子玉如蒙大赦，拱手作礼而退，然后直奔禁军衙门。 等他赶到衙门的时候，进去便见王建在堂内踱步思考着什么。 轻唤了一声“仲初”，王建便笑着迎来，然后与霍子玉一同来到后院密室。 不等霍子玉发问，王建便将刘炳的汇报大致转述了一遍，在得知刘炳为了防止田家起疑，还特地去怀州转了一圈才返回长安时，霍子玉点头称赞。 不过，在得知田家两兄弟居然将所有人马留在了孟州时，霍子玉还是有些意外。 “这两兄弟将人马留在河阳，如此远离长安，不可谓没有胆气呀！”霍子玉叹道。 “不错，田季安的人多点，两千多，都在孟州，田伯文的人倒是不多，不过千人而已，就在河阳县，距离长安且远着呢，咱们如果真的对田家父子动手，他们也来不及救援。” “嗯，他们也是吃定了咱们暂时不能拿他们怎么样，”霍子玉道。 “今天我看田老倌的脸色，难看得很，眼睛里隐隐有杀气，所以我敢断定，他一定会对你出手！”王建果断地说道。 “是的，不过按照田伯文与田季安先前所说，田老倌似乎还没有找到能绝杀我的方法，”霍子玉望着王建道：“我是想着给他一个杀我的由头，比如田伯文、田季安可以去偷我府中的龙渊，然后引诱我追赶，然后再由他们父子伏杀我，最后我们再联手杀了田老倌和田仲武。” “好是好，不过你府中最近人员大增，待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一结束，陛下又会给你赐下更多侍女和家丁，加上届时跟襄阳公主订婚，你府中人多嘴杂，他们兄弟真能溜进府里偷刀？” “仲初多虑了，届时我安排阿姐他们去隔壁公主府，这边府里几乎没人，我不信他们兄弟能蠢到这都偷不走。” “就怕，”王建拱手道：“这些我能猜疑的，田老倌必然也能察觉到。毕竟田伯文与田季安功夫还不如田仲武，他们二人怎么可能从戒备森严的平西侯府盗走镇国神兵？” “这，”霍子玉迟疑了一下，点头道：“说的有道理，不过凡事也并不尽然如此缜密。就像荆轲刺秦王，谁能想到荆轲还在地图里藏了匕首？按一般理解，大秦法律、安保极为严苛，为何却没有检查要面呈皇帝的东西呢？但事实就这样，还真就没人检查燕国地图。” “哈哈哈，说的也是，”王建笑道：“看来有必要筹划一番，好让田老倌对盗走龙渊不那么起疑呢。” “不错，近期我多跟田家几兄弟多来往，届时在他们离开长安前，邀请他们父子到我府上赴宴，田老倌见到龙渊，不会不动心的！” 就在霍子玉和王建商议对付田家父子时，田家父子也在商议如何对付霍子玉。 按照田绪的话来说，霍子玉将是田家一生最大之敌，所以必须杀了他，田家才会有活路！ 第426章 互相算计 早年，安史之乱尚未平定时，李泌曾给肃宗建言，不必在长安与叛军纠缠，可绕道直接进攻幽燕、河北之地，一来出其不意，给叛军来个釜底抽薪、直捣黄龙，二来也能直接接管幽燕、河北，从而达到从根本上肃清节度使祸患的目的。 但是当时的肃宗还是太子，尚未稳固自己的政权，所以一心只在收复长安，然后肃清自己的兄弟和父亲玄宗势力，从而错过了清剿时机，使得北方节度使纷纷坐大，而田家也是在那时候开始崛起的。 到了代宗朝与当朝，北方节度使已经羽翼丰满，朝廷几次清剿都无功而返，尤其是田家，专业造反数十载，但朝廷依旧对他笑语相迎。 大唐自开国以来最严重的一次节度使反叛，就发生在本朝。 由于德宗励精图治，急于削弱节度使，导致李希烈、朱泚、朱滔、田悦节度使纷纷反叛，甚至导致德宗都不得不逃难，也就是着名的“二帝四王之乱”。 这一乱，让全天下都看清了朝廷的软弱与外强中干，军阀割据变得越发严重，甚至连励精图治的德宗都开始变得消沉，自甘堕落。 田绪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人，也不是一个狂妄无知的人，相反，他非常善于变通，也擅长利用大唐朝廷的威望为自己博取更多利益。 张茂昭派人找他谈合作，五方联合反唐，说的热闹，但是他却果断拒绝了。 在他看来，李师道绝不会跟随张茂昭和王武俊反唐，反而会与河东、魏博、昭义、河南府、横海等地联合绞杀义武与成德，从而顺势攻占地盘，扩大自己领地，所以，为了魏博能得到更多利益，他才来到长安。 但是他还是低估了霍子玉，这位横空出世的天才少年，以雷霆手段，辅助皇帝从外戚手中夺回了长安控制权，然后整合禁军，摇身一变就成为了大唐第一军事势力。 更可怕的是，这位少年背后势力都异常强大而且错综复杂。 皇帝无脑的全方位信任；太子与宰相同时选定的联姻对象；杨家、裴家的鼎力相助不说，连咸阳豪门朱家、关西陆家由于此次拐卖案也看清了形势，开始全面倒向霍子玉。如果再加上霍子玉收编的锦衣卫、东林集团，那霍子玉的势力已经算是大唐第一势力了。 近些日子，他铁面无私、为民做主，前有杀人整军立威，后有将拐卖案一查到底，不惜杀死五千余犯官、犯民，已经在民间收获了滔天的民心，等他的东林集团把新建筑运动落实以后，他的权势怕是将会仅次于德宗，届时也不会再有人能撼动他的地位。 田绪虽然是权贵家庭出身，但他从小就喜欢在民间混，不然也不会在自己家养羊、种菜，他太了解老百姓了，谁为他们做主，让他们有饭吃、有田种、有房子住，他们就向着谁，一旦霍子玉获得民心，想再杀死他，难如登天！ 田家能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太不容易，他怎么能眼看着魏博从田家手里被朝廷夺走？所以他要赶紧想办法将霍子玉杀死，以防夜长梦多。 田伯文提出的方向是好的，那就是引诱霍子玉出长安，然后在半路伏杀，但是如何引诱霍子玉出长安，尤其是如何引诱他单独出长安，这就让人头疼了。 父子五人已经沉默了很久，但是依旧没人想出一个极好的计策来。 田叔方无心权斗，加之他本就敬佩霍子玉的文采，所以全程他都是沉默的状态。 而田伯文与田季安对视一眼，田伯文微微点了点头，田季安会意，拱手对田绪道：“父亲大人，儿子有一计可引诱平西侯出长安，不过，目前还不成熟。” 田绪闻言，望着自己的小儿子，颇有些难以置信，而这种眼光，让田季安心中感到十分厌恶，似乎自己本该是个蠢货、不该也不配有任何计策一样。 不过他倒是不敢表现出来这种厌恶，只是更加卑微地微笑道：“前几日和平西侯接触，他见我和大哥没带任何将士，对我二人颇有好感，我们不妨以此为契机与之交好，然后进入平西侯府，待摸熟他府中情况以后，再做行动！” “嗯，听起来有些靠谱，”田绪难得地露出了笑容，对田季安道：“说下去，再做什么行动？” 田季安装作欢喜自己父亲对自己肯定的样子，趁势说道：“比如从他府中顺走点东西！” “哦？顺走点什么东西才能让他单骑出长安呢？”田绪开始对田季安的计策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顺走。。。比如说，龙渊？” 田绪闻言，心中一惊：对啊，自己怎么把龙渊给忘了？！那把刀可是堪比玉玺的存在啊！自从被德宗赏赐给霍子玉后，就一直被霍子玉藏在府中，从未再露面，如果能偷走龙渊，霍子玉必然不计代价地追回呀！ “好，季安这个计策好啊！” “父亲大人，此计虽好，但是龙渊堪称神器，霍子玉发现龙渊失窃，必然领大军四处追查，想借此伏杀他，可就难了。”田伯文装腔作势道。 “非也、非也，”田绪抚须笑道：“龙渊乃是皇帝亲自赐给霍子玉的，龙渊失窃，他如果大张旗鼓地找，岂不是就等于告诉天下人说龙渊失窃了？就算皇帝宠他不治罪，但其他臣民也会参奏皇帝降罪！” “嗯，父亲大人的意思是，龙渊如果失窃，霍子玉为了保密，必然会私下秘密追查，届时我们便可以设伏兵杀了他！”田仲武道。 “嗯，仲武说的是，正是如此！”田绪开心地望着田仲武说道，很显然，不擅长权谋的田仲武能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这让他很满意。 田绪的模样，田季安与田伯文又怎会看不到，二人心底都感觉像被刺了般痛了一下。 “对了，伯文、季安，”田绪望着二人道：“你们稍等派几个可靠的人传令回去，找人将你们在怀州、孟州的将士替换下来！记住，务必乔装打扮一番再到咸阳潜伏，待我们离开长安之时再集合行动，这一次，一定要除了霍子玉！” 田伯文与田季安闻言，心底也暗暗佩服自己父亲的狡猾与细心，连忙拱手称是。 “仲武啊，知道为父为何命令你大哥和四弟要将所部将士替换过来么？”田绪问道。 田仲武拱手道：“平西侯派了大量锦衣卫到周边地区，如果他们发现大哥和四弟在怀州、孟州的将士减少，必然会上报，这样平西侯就会有所警觉，而如果替换掉两部人马，整体人数也没发生变化，这样锦衣卫也不会发现问题，从而达到麻痹霍子玉的目的。” “嗯，不错不错，你能明白这一点就好。”田绪抚须而笑。 田绪的笑声，深深刺痛了田伯文与田季安，他们父亲田绪何时这么温柔对待二人过？ 自己施计，然后几乎掰开揉碎地教授，这对田仲武的偏爱与培养之心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二人努力再努力，才强行压抑了内心的不满。 正在此时，府外亲兵通传：平西侯霍子玉邀请田伯文、田叔方、田季安过府赴宴。 第427章 离心离德 霍子玉会邀请田伯文、田季安，这个并不稀奇，但没人想到他还会邀请田叔方。 田叔方自己也没想到霍子玉会邀请他，虽然他也想结交霍子玉，但自己父亲执意要杀他，他也不好再开口说欣赏霍子玉的话来。 此刻他既意外，又有些欣喜，但也不敢说什么，于是转而望向了自己父亲，听听自己父亲的意思。 “这平西侯也是个文采风流的人物，邀请叔方，想必也是为了交流诗文，去也无妨。”田绪笑道。 “谨遵父命！”田叔方闻言，内心大喜，微笑着给自己父亲行礼。 田伯文、田叔方、田季安三人走后，田绪转而问田仲武道：“仲武，知道为父为何同意你三弟也过去吗？” “一探虚实，二为监视。”田仲武欠身恭声道。 “哈哈哈哈，”田绪赞赏地望着田仲武，然后走向后院休息。 田叔方自己坐在前面的一辆马车上，田伯文与田季安则坐在后面的一辆马车上，田叔方还在为自己能与霍子玉交流诗文而满怀期待，田伯文与田季安则已经在咬牙切齿了。 “大哥，父亲刚才那样你也看到了，他对二哥那是真掏心窝子！他是真的一点都没把我们兄弟放在眼里啊！”田季安虽然已经尽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但是田伯文还是感受到了他的滔天怒意。 “你以为我不生气？”田伯文咬着牙，眼睛里几乎能喷出火来：“傻子都能看出来他在全心栽培老二！” “真要是帮他杀了霍子玉，咱们兄弟必死无疑；跟霍子玉合作的话，咱们兄弟倒是还有生机！”田季安阴沉道。 田伯文重重地点了点头。 如果说在来长安前，他们还对自己父亲抱有一丝幻想的话，那来长安听了父亲一番言论后，他们算是心都凉透了。而到了现在，他们已经彻底放弃了幻想，坚定了跟霍子玉合作的心念。 “对了，平西侯邀请你我即可，为何还要邀请三哥？”田季安不解地问道。 “这就是平西侯的老道之处，”田伯文道：“如果平西侯频繁地邀请你我，倒也可以，但是你能断定多疑的父亲还会信任我们所说？所以，他特地邀请了老三，借交流诗文，主动邀请老三监视我们，打消父亲的怀疑。” “嗯，明白，即使平西侯只邀请我们，我想父亲也会派三哥同去监视我们，而平西侯主动邀请三哥，倒是显得真诚无私了，确实可以打消父亲的疑虑。”田季安点头分析道。 “所以啊，这个平西侯确实老道，心思不可谓不缜密。”田伯文说着，忽然笑了：“你三哥酒量很差，届时只要我们装醉，一旦平西侯灌醉了他，我们就可以命人架走你三哥，跟侯爷密谈。” “哈哈哈哈，的确如此，”田季安笑道：“我看三哥很是欣赏平西侯的文采，那首《长恨歌》，他几乎倒背如流，而那首《元夕》，他更是拜服，每天都要边吟边写两遍。” “所以吧，你三哥说不定比你我更舍不得平西侯死。”田伯文道：“我们倒是可以推波助澜一番，说不定可以争取到你三哥，我们三人在长安对付老二和父亲，胜算就大多了。” “嗯，明白。”田季安嘴里应着，心里也清楚的很，已经离心离德的父子，距离撕破脸也不远了，在魏博，他和田伯文战胜父亲的可能性为零，但是在长安就不同了，有霍子玉的帮助，失去地利优势的父亲田绪，败局已定！ 二人说着，马车便来到了平西侯府。 兄弟三人刚从马车上探出头来，便见霍子玉亲自领人在府外迎接，霍子玉左侧是王建，右侧有些面生。 霍子玉拱手道：“三位公子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 田叔方心情激动，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险些摔倒，整肃衣衫、幞头后才拱手恭敬道：“侯爷所言，折煞我等了，能得侯爷相邀，我们兄弟才是三生有幸呀！” 田伯文也拱手道：“据说侯爷从未邀请任何人过府宴酒，我们兄弟三人能有幸获邀，实在是受宠若惊了！” 三人一番谦虚客套，霍子玉介绍道：“容本侯简单介绍下，这位是本侯麾下第一谋士，王建王仲初。” “仲初先生才智过人、文采风流，久仰久仰！”田伯文拱手道。 “这位是我们东林集团的财务经理，柳宗元、柳子厚。” “子厚兄弟弱冠之年便高中进士，一首《江雪》名传天下，令人仰慕赞叹呀！”田叔方拱手赞叹道。 “这二位虽然说起来是本侯的下属，但其实都是我的兄弟，哈哈，所以今日我们六人算是兄弟初聚，可要不醉不归才行！”霍子玉笑着说。 “好，不醉不归！”没等田伯文再客套，田叔方已经激动地答应了，田伯文与田季安见状反而相视一笑。 “好！”霍子玉握住田叔方手道：“没想到三哥也是豪爽之人，请！” 几人边说边走，已经进了侯府。 田伯文与田叔方三人也是第一次进侯府，见府中已经有春花盛开，纷纷称奇。 霍子玉见状，先是命霍东通传开始准备宴会，然后领着田家三兄弟在府中散步。 几人也都是颇通诗词之人，越聊越投机，尤其是田叔方，甚至开始请教起霍子玉作诗心得来。 而在经过襄阳公主派人打破的墙洞时，田叔方开玩笑说这样算不算“私通”，引得众人发出一阵阵老司机的笑声，几人关系迅速升温。 等回到宴客厅时，几人已经是聊得热火朝天了，而田叔方更是一再提议大家不妨写首情诗。 柳宗元拱手笑道：“田三哥或许有所不知，兄弟我已经发过誓了，有生之年绝不在侯爷面前写情诗，因为不想自取其辱。” 王建看田叔方疑惑，于是笑道：“是这样的，当初薛涛诗会时，子玉连写三首情诗，首首经典，就已经让我们都绝望了。后来一首《问世间情是何物》，更是让我们彻底绝望了，谁还敢再在他面前写情诗啊？” “握草，明白、明白，”田叔方扶额叹道：“先前我对侯爷才华也都是耳闻，等在上元灯会亲眼看到侯爷写的那首《元夕》后，也是打心眼里叹服啊，好家伙，我几辈子也写不出那么好的诗词来啊！” “小女子斗胆提个建议可好？”一声女声飘来，众人只见一道倩影映入眼帘，佳人不是杜秋娘，又是何人？！ 田叔方笑道：“秋娘入了侯府，提建议可不许有意偏向侯爷才好。”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王建也附和道：“对呀对呀，秋娘可不许偏向情郎！” 今日是杜秋娘第一次作为霍家家眷现身人前，害羞多少还是有些的，不过终究也是见惯了各种场面的，只见她掩齿一笑，不卑不亢地说道：“既然做得席纠，自然首先是要公正的。” “不过，”只见杜秋娘一双美目中春彩流转，转而望着霍子玉道：“奴家今日偏要让侯爷吃些亏，出个于他不利的题目。” “哟！这敢情好！”王建听杜秋娘说完，第一个啧啧称奇道：“你且说说看，出什么题？” “今日不出侯爷擅长的诗词题，出文题，列位以为如何？”杜秋娘笑道。 “哇，好，这个好！”王建笑道。 “不错不错，”田叔方笑道：“好歹我也是中过进士的，还能怕了写文章骈赋不成？！” 柳宗元闻言也是精神大震：“好，你要说出问题，我可就谁都不服了！” 第428章 阿房宫赋 众人一听今日出文题，纷纷感觉振奋，大有终于能脱离霍子玉诗爪的感觉！ 王建笑着对柳宗元道：“真该把东野和退之也喊来，能在子玉面前打个翻身仗的机会可不多，哈哈哈哈” “无妨无妨，稍等回去后，我亲自跟二哥报喜！”柳宗元也开心地笑了，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霍子玉见众人喜出望外的样子，郁闷道：“我勒个去的，你们这是多么看不起我啊！” 说完转而望向杜秋娘道：“等他们走了再收拾你！” 杜秋娘闻言一羞，王建等人急道：“不许恐吓席纠大人！” “就是、就是，”田叔方笑道：“赶紧出题吧，席纠大人。” 杜秋娘欠身一福，微笑道：“诸位都是国家栋梁，也都是心怀天下之人，今日便以家国百姓为题作文如何？” “好、好、好，这个好！”田叔方闻言急忙叫好。 你道为何？因为他中进士那年，德宗出得题就是“家国百姓”，如今杜秋娘又出这题，对他来说简直就是送分题，他怎能不叫好？！ 柳宗元闻言，也跟着叫好，因为他和田叔方、刘禹锡是同一年中的进士，“家国百姓”的题目对他们来说都是送分题！ 想到这里，柳宗元笑道：“这家国百姓的文题，乃是我中进士那年，也就是三年前的科举题，我至今都会背诵，要不，我先来？” 没等柳宗元说完，霍子玉心里就直呼握草，好家伙，这是撞枪口上了啊！ 田叔方也笑道：“不瞒侯爷，我和子厚似乎都是贞元八年的进士，一样的题。” 二人先后将自己当年所作背了一遍，霍子玉对古文言也是稔熟于心的，越听越心凉，好家伙，人家写的真不错，尤其是柳宗元，引用《大学》中“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有财才有用”，然后围绕家国、百姓的组成关系进行辩证论述，不仅讨论了国家不该“与民争利”，还重点讨论了如何“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让人叹为观止。 好家伙，不愧是唐宋八大家里排名第二的大文豪，写的太棒了！ 霍子玉真心赞叹柳宗元才华的同时，又万分庆幸这文章没有流传后世，否则后世学生又得多一篇背诵全文的苦恼。 饶是霍子玉拍手叫好，柳宗元与王建等人也不打算就此放过他，田叔方、田伯文也撺掇霍子玉赶紧也写一篇，霍子玉拗不过，便站起身，踱步思考起来。 很快，霍子玉便有了主意，于是缓缓吟诵起来：“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二川溶溶，流入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 王建与柳宗元听着听着，顿感不妙，田叔方喃喃道：“这，是一首骈赋啊。” “使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独夫之心，日益骄固。戍卒叫，函谷举，楚人一炬，可怜焦土！”霍子玉还在吟诵着。 王建惊奇地说道：“握草，这赋写的妙啊！” “呜呼！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夫！使六国各爱其人，则足以拒秦；使秦复爱六国之人，则递三世可至万世而为君，谁得而族灭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好！好一个‘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柳宗元拍案叫绝道：“这最后两句结语真是高妙精绝啊！” 王建激动地说道：“此赋篇幅虽然不长，但却将宫殿建筑之恢弘壮观、后宫之充盈娇美、宝藏之珍贵丰奢，表现得层次分明而具体形象，再引出史实申明秦之所以统治不能久远在于暴民取材、不施仁爱的结论，警示深刻。全文除了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外，也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尤其这最后两句，通俗易懂、直截了当，堪称绝妙啊！” 杜秋娘自然也是被霍子玉给震撼到了，呆呆地望着霍子玉。 “侯爷高才，在下佩服！”田叔方说着，朝着霍子玉拜了下去，五体投地。 霍子玉见状，赶紧将之扶起。 田叔方诚恳地请教道：“还请侯爷赐教创作此文的初衷原由。” 霍子玉点了点头，环视众人，这才缓缓道：“前些日子，我奉陛下之命，追查拐卖案，将咸阳官场几乎抓空了，后来到羊头村围剿了贼人，解救了数百被拐妇孺，那里距离先秦阿房宫不远，所以，一听到出家国百姓的题，我就不自觉地想起了受苦的百姓们。” 柳宗元以及田家三兄弟都似有所感地点了点头。 王建点头道：“大唐的百姓们太苦了，天下兴盛，他们需要为权贵当牛做马、建房造厦，赶上官商勾结，哄抬地皮和物价，他们全家奔忙或许才能勉强过活；等到天下衰败离乱，他们又被强征兵役甚至被杀。太宗虽说百姓如水，可载舟也可覆舟，但不管载舟覆舟，百姓们在家国之中都很难享福，就像安禄山说的，商人视之如韭菜，官员视之如牛马，这是值得所有人反思的。”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霍子玉不自觉地吟诵了出来。 这首《山坡羊·潼关怀古》，在后世名声极大，传颂极广，也是中学生必背的一首佳作，霍子玉听完王建的话，便不自觉地吟诵了出来，但他这一吟诵不打紧，让在场众人再次被镇住。 田叔方望着霍子玉，眼睛瞪得老大，一眨不眨，然后起身便再次对着霍子玉跪了下去。 霍子玉赶紧将之扶起，只见田叔方激动的已经涕泪纵横，激动地说道：“侯爷诗句，惊天地、泣鬼神，真乃神人也！” 连王建和柳宗元都激动地对着霍子玉拜了拜，王建激动地说：“就凭这‘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也该代天下百姓拜你！” 田伯文也拱手道：“侯爷心怀黎民百姓，一语道尽百姓命运，令人既感且佩！” 霍子玉连连拱手，众人一番客套，这才重新坐下，而杜秋娘收到王建眼色，立刻作礼而去。 虽然这只是第一轮比试，但霍子玉一文一词太过优秀，导致其他人再也不好比诗文，于是只得玩起了最原始的击鼓传花，众人轮流背对着众人击鼓，鼓声落时，花在谁手，谁喝酒。 这个纯粹考验运气，霍子玉诗文拳脚都排不上用场，与众人一起喝了几壶酒，让柳宗元直呼找到了克制霍子玉的办法！ 在场已经没有女眷，田叔方等人忽然感觉自在了很多，田季安喝到痛快时，又把羊皮袄子一脱，大呼道：“侯爷这新酒喝着就是特么痛快，越喝越暖和！” 田叔方今日被霍子玉邀来赴宴，本就激动，加之亲眼目睹霍子玉创作出两首佳作，对霍子玉的崇拜之情更是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每次喝酒都是一饮而尽，因此很快便醉倒，被霍子玉安排人架到了客房休息。 柳宗元见田叔方醉倒，给王建一使眼色便托故离席，拜别而去。 田伯文见田叔方醉倒离席、柳宗元也走了，大厅中只剩王建、霍子玉以及田季安四人，与霍子玉四目相对后，一起笑出了声。 第429章 元稹，有大才 田伯文与田季安将二人在孟州与怀州的兵力情况以及自家父子商量的计策全部告诉了霍子玉。 “令尊真乃枭雄也，其心，狠似虎、细如发！”霍子玉微笑道。 “呵呵，侯爷此言可不妥，”田伯文听完霍子玉的话便笑了，只听他淡淡说道：“虎虽狠毒，可不食子啊。” 霍子玉闻即了然，点了点头。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但是田老倌却为了扶持田仲武而有意灭掉田老大和田老四，比之猛虎狠毒更甚之。 王建也借机火上浇油道：“不是王某有意离间，实在是觉得令尊有些过分，给了你们虚假的希望，然后不动声色地蒙蔽你们、利用你们。为田仲武做垫脚石倒也罢了，他却还想借朝廷之手做掉你们，连我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 田季安闻言，目中狠辣之色闪过：“都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当父亲的如果做的事枉为人父，那做儿子的又何必愚孝？” 霍子玉知道田伯文与田季安已经下定决心杀父兄了，所以趁机问道：“那二位如今是何打算？比如，打算在哪里动手？” 田伯文道：“我的人都在孟州，老四的人在怀州，各自抽调五百兵士来京的文书已经发出去，快马两日便到。” 田季安道：“目前唯一的问题是不知道我父兄会决定从哪条路线回魏博。” 王建闻言便笑了起来，只听他道：“四公子，思考设伏之地可不是我们要头疼的，要头疼的是令尊呐，他既然要用你的兵士设伏，就一定会提前告知你去安排，届时不就知道了么？” 田伯文听王建说完，也笑了，只见他对王建道：“王兄怕是误会了我四弟的意思，也低估了家父，他可没这么简单。” “哦？”王建闻言一奇。 “是这样的，以我父亲的性格和习惯，这次盗走龙渊然后半路设伏，一定会布置疑兵，然后分头行动。”田伯文道：“比如，可能由他携带龙渊，然后让我和老四单独走另一路，引诱你追赶，待我二人伏杀了你，然后再和他在某一处汇合，这样一来，既让你拿不到龙渊，又能杀了你，一举两得。” “果然是老狐狸，够黑、够狠呐！”王建缓缓叹道。 “家父生性多疑，也最擅长疑兵之计，行事往往出人意料，让人防不胜防。”田伯文说着，长叹了一口气。 “哈哈哈，跟这样的高手过招才有意思！”霍子玉笑道：“二位放心，我已撒出数千锦衣卫，在长安到河阳孟州以及怀州沿途都有耳目，只要你们出长安，行踪就会有人不断的报来。” “如此甚好，”田季安闻言，嘴上说好，心底却一惊，好家伙，看来霍子玉也是早有防备，或许就算自己兄弟二人不来长安，他也会设计杀死自己父亲和二哥，此人心机深沉，自己不如也。 送走田家几兄弟以后，霍子玉问王建：“仲初，你觉得田老倌能逃得掉么？” “嘿嘿，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实话！” “实话就是逃不掉，”王建笑道：“假话也是逃不掉。” “握草，你不厚道啊，两种话都让你说了，还这么滑头！” 王建听霍子玉嗔怪自己，笑着说：“我们在长安周边布下近万眼线，他怎么逃掉？所以，实话就是，他逃不掉。” “那假话怎么也是他逃不掉？你这不自相矛盾么？” 王建微微一笑后，笑容逐渐从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忧虑，只听他解释道：“本来我也是胸有成竹的，但田伯文说的话，你也听到了，这田老倌如果真设下疑兵之计，甚至不走寻常路，我们还真不一定能抓到他。” “嗯，因为不能在长安杀他，所以，一旦让他离开长安，他去魏博的方式就很多，但无非四个方向，东西南北，向西去泾原、向北去陕北、向南去巴蜀，都是南辕北辙的路，就算去了他也逃不掉，这样一来，他也就向东一条路，出潼关，还能怎么玩出花来？” “你说的没错，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俗话说，知子莫若父，其实知父也莫若子，田伯文既然特意提醒我们了，我觉得还是不要掉以轻心为好。”王建依旧忧虑地说道。 “有道理，既然如此，我们就封锁另外三路，只给他一条向东走潼关的路吧。” “好，我稍等就去找关松和杨义安排，再去巴蜀、泾原、陕北沿路设卡，一经发现，就地抓捕，凡有反抗，就地格杀！”王建拱手道。 “嗯，小心点，不能打草惊蛇了，田仲武带了不少好手，也都很擅长侦查，可不能被他发现了蛛丝马迹。” “明白！”王建说着，拱手而去。 送走了王建，柳公权拿了些张籍送来的文书给霍子玉过目，都是李繁与元稹、秦雄、张羽等人送来的，皆是讲述工作进展的喜报。 对比过后，霍子玉发现元稹的文书算是写的谦虚克制的，因为据秦雄、张羽和晁封等人汇报，元稹和吴少阳的大公子吴元济混到了一起，二人打得火热，结为了兄弟，每日饮酒、赋诗、狎妓，过得好不快活。 根据晁封所说，若非元稹与崔莺莺已经成亲，吴元济就要把自己妹妹嫁给元稹了，可见二人关系好成什么样了！ 当然，也是借着这一层关系，东林在淮南工作开展的奇快、奇好，甚至连带李繁都跟着在淮南扎下根来，从淮西、淮南收购了大量的粮食，其中一部分他觉得可以留作军粮，已经由苏进亲自带人开始往长安运送了。 “元微之，人才啊，有大才！靠谱、靠谱！”霍子玉得到消息，对元稹称赞连连。 不怪霍子玉如此重视称赞元稹，因为淮西、淮南的地理位置太重要了，承南接北、连东贯西，又是大唐重要的兵源和粮食供应地，一旦东林在那里站稳脚跟，他便有了北上与张茂昭、王武俊甚至李师道、契丹作战的底气。 由于吴少诚、吴少阳杀了张茂昭手下第一谋士张济，所以淮西、淮南跟义武、成德的仇暂时是不可能解开了，而元稹、李繁在那边一旦站稳脚跟，专业造反五十年的淮西吴家暂时就绑在他阵营，大唐东部算是暂时稳了，他怎能不心中安慰？ 忙完公事后，霍子玉就在家练武，恰逢薛涛、贾兰笙与杜秋娘等人买菜回来。 薛涛笑道：“阿弟新写的一文一词已经在长安传颂了，现在连大街上的三岁稚童都会唱‘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了。” “是呀是呀，真的是男女老少都在唱，不信，让清歌学来你听听。”贾兰笙笑着附和道，说着便示意刘清歌学下百姓们都是怎么唱的。 刘清歌虽刚来府中两日，但毕竟是少年人，与其他人年纪相差也不大，因此与大家迅速熟络起来，见贾兰笙提到百姓传唱的《山坡羊·潼关怀古》，便立刻作礼开唱。 霍子玉对音律并不精通，但刘清歌声音却煞是好听，如百灵鸟一般悦耳，加之百姓改编本就朗朗上口，越发衬托出她清丽、婉转的歌喉来，一时间，霍子玉倒是听得痴了。 在薛涛等人一起哄笑中，霍子玉和刘清歌一起羞红了脸，然后便是与诸女在家烧烤、唱歌，不表。 第430章 旗鼓相当 第二日卯时下一刻，霍子玉一家人便吃过了饭，早早前往校场。 由于昨日杜秋娘等人已经去过，所以今日薛涛与之陪同李云锦留在了家里，反倒是刘清歌与贾兰笙两个小丫头陪着霍子玉前往。 今天第一场是契丹对回鹘，被认为是第二轮中最有看点的一场，因为两方本就有矛盾，而且先前在大朝会上便已经起过冲突，当时便打了个难分难解，所以今日一战，吸引了众多百姓观战。 等他们赶到校场时，也才辰时，现场观众并不多，关松来到霍子玉身边禀报事务。 二人来到僻静处，关松才将几件事一一禀报。 一件是已经升任吏部侍郎的许孟容，依旧暂时兼着京兆尹的官职，数百被解救出来的妇孺已经尽数安排回家，剩余数十名无家可归的女子，也由京兆府担保，安排了工作与去处，至此，拐卖案受害者，已经全部解救并得到了合适的归宿。 第二件是长安近来又迁入了不少百姓，根据京兆府与户部的安排，锦衣卫配合进行了全面的梳理与排查，没有发现可疑人物，因此，关松询问如果有合适的人选，能不能吸收到锦衣卫队伍里。 霍子玉点头道：“百姓觉得长安好，就来居住便是，审查户籍是户部和京兆府的事，咱们配合就好。至于吸收新人，你看着办，只要为人可靠，大胆吸收便是，咱们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当然，也可以先适当的把人先安排到五城兵马司或者召庆那边锻炼锻炼。” 关松拱手会意，接着说了第三件事，正是关于魏博的，据他所说，这两天风陵渡、灵宝与潼关多了不少魏博口音的人，这些人倒也没有来长安的意思，大多在当地找了些零工做。 霍子玉得到这个消息，还是非常震惊的，这意味着，魏博已经开始动手了，但这里还是有一点不对劲。 关松低声道：“按理说，田家回去报信的人此刻也就是刚出潼关而已，消息怎么会这么快传到河阳？何况他们像是未卜先知一样，没等田家兄弟军令到达就提前赶到了潼关一带。” 霍子玉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也有点理解昨晚王建忧虑的原因了，这个田老倌，有点意思！ “不必打草惊蛇，按王军师的安排，继续堵好其他方向，只留潼关一线即可。潼关有张秉义把守，他的兄弟都在我们这，他自然懂应该怎么做，只要进了潼关，一个都别想跑。” “属下遵命，”关松拱手道：“那风陵渡与灵宝那里怎么做？” “风陵渡是北出河阳与魏博的门户，此地必须加强戒备，你再多派点兄弟过去，务必守死。” 顿了顿，霍子玉继续吩咐道：“至于灵宝，我猜测可能是田老倌布置的疑兵之计，未来可能用来分散我们的注意力，你派些人盯住即可，不打草惊蛇就行。” “属下明白，”关松拱手领命，然后试探性地问道：“去洛阳的路，要不要也严加布控？” “洛阳，”霍子玉闻言，迅速在脑内思索起来。 关松道：“据说田老倌此人狡诈无比，属下觉得，如果他将风陵渡与灵宝都当做疑兵，而本人赶往洛阳，那岂不就让他逃了？” 关松的话，让霍子玉眼前一亮，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洛阳沿途都有馆驿，也有我们的眼线，也有田仲武的眼线，贸然增加人手，反而会引人注意。只要他们向东，洛阳就绕不开，你多派些人到洛阳守株待兔即可。” “属下明白！” 关松说着，拱手领命而去，而霍子玉则回到了校场。 时间很快来到了辰时正，郝玼作为主持，走上主台宣布道：“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第二轮第四场，契丹对回鹘，现在开始，有请选手入场！” 郝玼话音刚落，战鼓擂起，契丹特使耶律雄、耶律宗傲然登场，而回鹘特使骨力与奎尼也从西侧来到擂台上。 骨力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耶律雄，而耶律雄见骨力一直恶狠狠地瞪着自己，也颇为不爽，两人立刻对上了眼，杀意渐浓。 “今日你我，不死不休！”骨力恶狠狠地说道。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耶律雄也咬牙切齿地说着，心底杀意无限。 霍子玉两次拎起自己摔倒，让他非常没面子，而本来无法参战的契丹，愣是被他打出一条血路，随着契丹的晋级，他的自信也不断找了回来，面对骨力，他脑子里都是他和骨力在大朝会打架，然后被霍子玉偷袭的景象，这让他心底躁动不已，他一定要杀了骨力，然后杀了霍子玉，不然无法洗刷自己的耻辱！ 因此，随着郝玼宣布比赛开始，一声锣响尚未落下，耶律雄便已经低吼着扑向了骨力！ 而骨力更郁闷，首轮对阵泥婆罗，却赶上泥婆罗老国王去世，泥婆罗特使卡纳尔，正是泥婆罗王子，为了回国继位，临时弃权，让自己一肚子气无处发泄。看着在第一轮耶律雄大杀四方的装13样子，他早就气不打一处来，所以郝玼刚宣布完开始，他也直接吼叫着扑向了耶律雄。 两人刚一会面，便立刻纠缠在一起，打了起来，而耶律宗也攻向了奎尼。 不过，所有人都立刻发现了有趣的现象，回鹘与契丹四位特使确实打的难分难解，奎尼与耶律宗还在套招，骨力与耶律雄连套招都没有，直接扭打在了一起。 只见两人边吼边打，你摔我绊，几近癫狂，时而拳拳到肉的互殴，时而搂抱在一起摔跤，连裁判都不敢靠的太近。 “这俩人太特么疯狂了吧！”王建脱口道。 野诗良辅却笑道：“其实真我们跟吐蕃人打仗也这样，刚开始还放箭什么的，打到后面全是肉搏战。” 刘清歌女孩子家，第一次见到这么凶悍的场面，颇有些胆战心惊，贾兰笙笑着说：“其实武道会开到今天，也就这两人打的这么凶，先前打架都挺斯文呢。” 刘清歌点头道：“嗯，我也是听阿姐说，契丹与回鹘有世仇，这俩人好像以前就有很大的矛盾，所以这一战也是第二轮的看点呢。” 萨迪克笑着对曲力格勒道：“曲力师兄，你看他们这比武，搞得跟蛤蟆打架似的，哪有什么习武之人的一点潇洒的风采！” 曲力格勒闻言也笑了起来，贡布多杰却淡淡地说道：“行了，你们又不是没上过战场，打仗肉搏不都这样么？有什么可笑的？” 萨迪克闻言，赶紧拱手称是，曲力格勒也唯唯诺诺地表示认同，不敢再废话。 第431章 金蛇手与五行拳 耶律宗与奎尼最初还在套招，但是随着两人交手时间越来越长，对彼此都有了更深的了解。 在第一轮战时，耶律宗没怎么出手，因此所有人对他的了解都不多，这是奎尼没有贸然进攻的原因。 而由于泥婆罗的弃权，也没人见到奎尼出手，而且据说奎尼少年时曾有奇遇，得一神秘人传授过两套拳法，因此从一位籍籍无名的放马小子，逐渐打出名气。 奎尼成名之战发生在吐蕃联合西域诸国进攻回鹘时。当时，回鹘三十六部在南路、中路与吐蕃军大战后陷入僵持，而奎尼在北路先是和日月神教联合切断了葛逻禄粮草供给，然后率万人大败葛逻禄七万大军，整个战局就此逆转，回鹘这才打赢了立国之战。 这一战，让奎尼在回鹘声名大振，回鹘大可汗将自己两个女儿都许给了他，可以说，奎尼能一步步爬到了现在回鹘驸马爷的位置，靠的是真本事打出来的，耶律宗不能不有所忌惮。 而霍子玉也注意到了奎尼的招数，明显是少林罗汉拳，不过究竟是谁传授，霍子玉就不知道了，或许自己济慈师公，也或许是其他人。 相对于奎尼与耶律宗的你来我往、渐露佳境的比试，骨力与耶律雄二人比武方式就野蛮原始的多了。 骨力与耶律雄二人已经将拳脚、摔跤招式都用了遍，现在已经抱在一起在地上打着滚，由于二人实力相当，所以打的难分难解，时而骨力将耶律雄骑在身下殴打，时而耶律雄坐在骨力身上狠揍骨力。 两人凶狠的比斗也让现场百姓过足了瘾，从二人纠缠在一起开始，百姓的呼喊叫好声就没停过。 “看来骨力的实力也非常强，能跟契丹的耶律雄打的这么难解难分。”贝吉多杰对贡布多杰道。 “不错，这两人虽然是用的最原始的搏斗方式，但这种方式其实是最消耗气力的，耶律雄在第一轮只用了不到一刻就解决了所有对手，但是到现在都两刻了，他们两个还在拼死搏斗，可见此战到底多艰难！”贡布多杰点头说道。 奎尼和耶律宗套招已过，力拼了近百招，依旧胜负难分，彼此也是越打越惊讶对方的功夫高强。 又对了一掌分开后，耶律宗微笑道：“阁下功夫真不错，你是第一个能与我过百招还能不败的！” “你也不差，七十二路罗汉拳都打不败你！”奎尼也咧嘴笑了。 “所以，你可要小心了，我要用绝招了。”耶律宗说着，一把甩掉了自己外套。 奎尼也一把甩开外套道：“你也是第一个逼我用绝招之人。” 耶律宗闻言大笑道：“回鹘能有你这样的高手，我很开心，不然我多寂寞！” 一语说完，陡然出招，不过身形与招式却是大变，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霍子玉眼尖，急道：“蛇形刁手？” “蛇形刁手？”裴绪闻言急问道。 “嗯，这个是我少林寺师父告诉我的一种秘传拳法，取蛇形攻守之形而演变而来，往往出招诡异，而且需要大力之人使用，否则用不出其中金蛇绞杀的力道。” 霍子玉看耶律宗招式像后世成龙电影《蛇形刁手》，于是便以为是蛇形刁手，但其实并非如此。 友邦区的曲力格勒见耶律宗出手，震惊地失声道：“金蛇手？他怎么会金蛇手？” 贡布多杰也是第一时间愣住了，就像曲力格勒惊讶的，这个耶律宗怎么会师门秘传的金蛇手？ “师兄！他怎么会金蛇手？”曲力格勒急忙询问自己师兄。 “我也不知道，容我想想。”贡布多杰说着，一边望着耶律宗，一边迅速在脑内思考起来。 而拉达克、达扎顿珠、萨迪克不是布达拉宫亲传弟子，根本不认识金蛇手，而拉达克也仅仅是听自己师父说过有这么一门功夫而已。 贡布多杰很快就想到了什么，于是说道：“应该是他有什么奇遇，比如，遇到了尼玛师叔。” “有可能，师叔确实是师门里唯一一位去过唐国北境的人，他曾在张师弟家住过三年，看来是这三年里遇到过耶律宗，所以传了他这门功夫。”曲力格勒说道。 “阿弥陀佛，老衲听师父说过，金蛇手只有力大之人练习才有奇效，看来，契丹的这位施主力气很大。”拉达克望着擂台上占据上风的耶律宗说道。 “嗯，不错，这么看，契丹跟我们也算有渊源了？”曲力格勒似乎想到了什么。 “嘿嘿嘿，如果联合契丹夹击回鹘。。。”萨迪克阴笑着，似乎看到了几方夹击回鹘的场景。 “不错，是个很好的想法，”贡布多杰赞赏地望了一眼萨迪克。 萨迪克贡布多杰称赞自己，不禁大喜，知道这事有门，于是低声道：“那稍等赛后，我去找契丹谈谈？” “嗯，没问题，既然要谈，就要表示出诚意来，曲力你也去，代表吐蕃跟契丹谈。” “得嘞！”曲力格勒兴奋地应道。 且说耶律宗陡然变招，使出金蛇手，但奎尼并没有惊慌，一再躲闪后大致摸到了耶律宗的路数，一合后定身称赞道：“好身手！好手法！” “多谢阁下称赞，不过，你老是躲闪可不行，是不是也该掏出绝招了？” 奎尼闻言大笑，一记“冲天炮锤”后却摆出了“白鹤亮翅”的架势道：“请了！” 耶律宗知道奎尼开始认真起来了，于是一记“金蛇出洞”直攻奎尼面门。 就在这时，奎尼陡然出手，招数却变了，并非罗汉拳招式，手形乃是龙爪！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耶律宗再变招，右手直攻奎尼下腹！ 奎尼见状，径直跳起，一脚踢出格挡耶律宗的右手攻势，另一脚蹬出，直蹬耶律宗面门！ “五行拳？！”霍子玉失声说道。 什么情况，这奎尼怎么还会少林五行拳？少林五行拳脱胎于“罗汉十八手”，虽说是唐朝便已出现，但初期却只有20多手，直到宋元时期经过觉远禅师扩展，才发展到72手，然后在明朝戚继光抗倭时，由南少林武僧经过实践，扩展到将近180手。 在现在的少林寺，五行拳也只有二十手，奎尼在与耶律宗之间已经施展出了“白鹤亮翅”、“青龙探爪”“老猿挂印”等数招，这前两招是现在少林寺传授的招数里就有，后面的几招连少林寺都没有！ 第432章 试试我这条蛇 现场所有人都震惊于奎尼与耶律宗的功夫，尤其是奎尼的功夫，是现场所有人都不知道的。 霍子玉也仅仅是后世看过少林寺功夫，这一世又学习了少林五行拳，所以略微知道点，其他人就真的懵了。 野诗良辅都不禁好奇道：“五行拳？” 霍子玉点头道：“是的，少林五行拳只有功夫步入高阶的弟子才能学，所以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不过奇怪的是，他的五行拳，招数似乎比少林寺的还要全！” 裴绪、杨义等人闻言，都惊得不知说什么，好家伙，比少林寺会的还多，到底谁学谁？ 曲力格勒见状也是急忙询问贡布多杰道：“师兄，这个奎尼什么路子，怎么用的功夫像是专门克制金蛇手？” “这，我也不知道，”贡布多杰听曲力格勒问自己，也是满头黑线，他又没来过中原，哪知道大唐还有这种功夫呢？ 就在众人热议的时候，耶律宗与奎尼又过了几十招。 “我仔细看了一下，这个奎尼所用倒是比较像师公说过的少林五行拳，但是他招数又明显比少林五行拳多了好多招数，我也看不懂。”贡布多杰紧紧盯着奎尼，缓缓说道。 “这小子还能自创招数？”曲力格勒闻言，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奎尼道。 “他应该没这个天才，估计是其他人教他的，至于是谁教的，那就不得而知了。”贡布多杰道。 “嗯，大哥说的对，我看他出手，有龙、虎、猿、鹤，笑话，他都没见过鹤吧，哪学来的鹤型？”贝吉多杰道。 “贝吉说的不错，回鹘人连农耕都没有，除了摔跤，懂个什么拳法？必然是汉人传授的无疑了！”曲力格勒道。 “嗯，师公说，五行拳取龙、虎、豹、蛇、鹤五形，但这个奎尼还有猿形手甚至鹰爪，虽然让人看不懂，但确实完全克制了金蛇手。”贡布多杰望着占据上风的奎尼，心也沉了下去。 连曲力格勒等人都能看出奎尼的拳法克制耶律宗，局中人的耶律宗就更能切身感受到这种克制了！ 二人又过了数十招，自己每次杀招都被奎尼化解不说，他化解后还能立刻反击，这让耶律宗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巨大压力，目光也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奎尼见耶律宗目光变得深沉起来，反而有些轻松，笑道：“耶律兄，你的蛇不行了，试试我这只蛇如何？！” 一语将毕，奎尼已经出手了，与耶律宗的金蛇手一样的出招，“灵蛇出洞”！ 耶律宗大惊之下，连忙对敌，二人再次纠缠起来，但他明显感觉到了更大的压力，这个奎尼实力确实强，虽然嘴里说着让自己试试他的那条蛇，但是他却是各种拳法都在用，不仅仅是蛇形，还有虎爪、龙爪、鹰爪！ 好家伙，尤其是鹰爪，简直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克星，把自己克制的死死的，神出鬼没、灵活无比，偏他内力也不弱，所以二人打得越久，耶律宗越是感到吃力！ 曲力格勒见状，不禁叹道：“哎，契丹要败了。” 果然，在无数次被奎尼鹰爪抓伤后，耶律宗胸口又中了一拳，直接被打到吐血，躺倒在地，再也无法起身。 裁判见状，立即宣布道：“契丹耶律宗，淘汰！” 而耶律雄与骨力的角力也已经进入到了尾声。 只见二人似乎都累的有些脱力，已经到了站着轮流互殴的地步，但每打一拳，都攒了一会力气，然后打完身形都摇晃着要倒下去。 见耶律宗倒下，被裁判宣布淘汰，耶律雄望着骨力道：“别得意，我特么可不服你！” 骨力知道回鹘赢定了，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笑道：“谁踏马稀罕你服！” 耶律雄闻言，哈哈大笑，笑完勃然变色，怒吼道：“所以老子最讨厌你这狗样子！”说完，再次扑向了骨力！ 不过，耶律雄这一扑，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扑倒骨力后，虽然骨力再也无法起身，但他自己也挣扎了几下，再也无法爬起来。 裁判连忙过去检查确认，这才宣布：“回鹘骨力、契丹耶律雄，淘汰！” 郝玼见状，这才宣布道：“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第二轮第四场，回鹘胜！” 四周响起叫好声，奎尼开心地向四周挥手示意，然后背起了躺在地上的骨力。 奎尼笑道：“兄弟，咱们终于打败契丹人了！” 骨力已经全身脱力，但是意识还是清醒的，只见他笑道：“踏马德契丹人，将来再敢狂，咱们就灭了他！” “哈哈哈哈，说得好！”奎尼背上骨力便走下了擂台。 而禁军与太医院的人则上擂台，抬走了脱力的耶律雄与受伤的耶律宗。 由于下一场便是阿拉伯对葛逻禄，所以拉希德与费沙尔、伯鲁斯都提前下场开始热身，而葛逻禄特使萨迪克与巴图尔也来到了擂台下开始热起身来。 葛逻禄特使巴图尔一边拉伸一边对萨迪克道：“继续按先前策略来，你缠住有真功夫的伯鲁斯，我去解决那俩废物王子。” “嘿嘿，没问题，”萨迪克一边应着，一边望向伯鲁斯等人阴笑。 拉希德见萨迪克阴笑的模样，便厌恶地说道：“我看着那个萨迪克就特么恶心，我可不想跟这种令人作呕的人打。” 伯鲁斯闻言笑道：“王子殿下，这种杂碎就交给我来解决就好。” “哈哈哈，好，那我就和兄长大人一起进攻巴图尔！”拉希德笑了。 一刻后，郝玼宣布道：“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第二轮第五场，阿拉伯对葛逻禄，现在开始，有请选手入场！” 两国五人入场，萨迪克依旧一脸阴笑的模样，拉希德对他的厌恶写在了脸上，但萨迪克却毫不在意，对拉希德道：“王子殿下稍等可要小心，别被我打下擂台哟！” “哈哈哈哈，你要是长得好看点，我可能会亲自送你下台，可惜啊，你太丑了，本王没那兴致！”拉希德放声大笑， 萨迪克闻言脸上骤变，但随即迅速恢复了正常，只见他恨恨道：“希望王子殿下的拳头也像你嘴巴那么硬！” 裁判讲解完规则，向郝玼举旗示意，郝玼宣布：“比赛开始！” 一声锣响过后，伯鲁斯径直扑向了萨迪克，而拉希德与费沙尔也一左一右攻向了巴图尔。 第433章 废物就是废物 由于在第一轮中何国主动弃权，所以观众们也是第一次见到阿拉伯帝国三位特使出手，但不看不打紧，一看之下都对三人功夫有了清楚的认识。 伯鲁斯功夫确实高强，萨迪克被压制的死死的，刚开局就几乎被一直逼退，使得巴图尔不得不支援他，这才勉强没有被迅速打败。 而拉希德与费沙尔相对于伯鲁斯，明显功夫低了一个档次。 拉希德明显只会外家功夫，毫无内功，更致命的是，他下盘不稳，刚开局不到一刻，已经被巴图尔两次踢倒！ 费沙尔比拉希德好一些，功夫很全面，也懂内功，但内功比较弱，在巴图尔攻击拉希德时，他倒是击中了巴图尔，但是并未对巴图尔造成任何杀伤。 比试到了这个地步，阿拉伯帝国三人算是彻底看清了形势，费沙尔低声喝道：“换！” 拉希德虽然骄横，但攸关阿拉伯帝国尊严，他也不敢大意，立刻与费沙尔转而攻向萨迪克，而伯鲁斯则与巴图尔纠缠在了一起。 换阵之后，形势好了很多，伯鲁斯与巴图尔旗鼓相当，拉希德、费沙尔则再次压制了萨迪克，照这个形势打下去，胜利迟早是阿拉伯的。 拉希德想到必胜，陡然换招，攻向萨迪克。 萨迪克见状大喜，因为拉希德一时轻敌，急于求胜，却中门大开，萨迪克岂能浪费如此良机？一脚横戳踢中拉希德胸口，拉希德一横闷声倒地。 费沙尔见状大怒，双拳并出，击中萨迪克胸口，萨迪克口吐鲜血，仰面倒地。 “拉希德，你怎么样？”费沙尔击倒萨迪克，连忙来到拉希德身旁，将之扶起。 “没事没事，”拉希德狠压了一口血气，这才应道：“这腌(a)臜(za)货还挺有劲！” 萨迪克自己也站起身来，抹了抹嘴角的血笑道：“不错不错，打得我好爽，再来再来！” 三人随即再次打在一处，诡异的是，萨迪克却越战越勇，一点不像受伤的样子。 曲力格勒见状笑道：“这个萨迪克，还真是轻敌啊。” “轻不轻敌都这样，那两兄弟也不尽然是废物，幸亏萨迪克练的是血功。”贝吉多杰笑道。 拉达克听贝吉多杰说曲力格勒练得是血功，瞳孔微张，显然是被惊到了。 血功是密宗禁忌的一门邪功，心法独特，平时练功需要以血液为引，随时用牲畜血就可以练，但历来掌握血功练法的人，往往使用人血为引，是一门被禁绝的邪功，但是没想到萨迪克居然会！ 是谁传授的呢？他不得而知，只是在心底不自觉地与贝吉多杰等人站远了一些。 受伤吐血后的萨迪克越战越勇，也让霍子玉等人感觉惊讶。 野诗良辅道：“我在灵州之时，听说吐蕃有门秘术唤作血功，练功之人日常须喝新鲜血液，人血、牲畜血皆可，练此功之人见血之后，功力会翻倍增加。” “握草，这么阴毒的邪功？”王建惊道。 “嗯，看来这个萨迪克练得就是血功了。”张秉良道：“这帮人净特么搞邪魔歪道！” “练这门功夫需要非常谨慎，心法稍微走偏就会变成嗜血的怪物，所以就算在吐蕃也是禁术，不知道这个萨迪克是怎么学会的。”野诗良辅也感觉奇怪。 就在众人讨论间，擂台上的形势骤变，拉希德再次中拳，被打倒在地，逼近了擂台边缘，而费沙尔也是在勉强支撑。 萨迪克阴笑道：“废物就是废物，不中看也不中用！给老子滚下去！” 说完，一脚踢中拉希德，欲将之踢下擂台。 不过就在这时，只见拉希德两手一抱萨迪克右脚，身形软绵如蛇，缠着萨迪克便将之全身缠住！ 萨迪克正欲挣脱，只听拉希德大喊道：“快啊！” 费沙尔闻言，不再犹豫，双脚齐蹬，击中萨迪克，萨迪克身形一歪，便向擂台外倒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萨迪克倏然出手，一把抓住了费沙尔双脚，三人一起跌出擂台！ 裁判见状，立刻宣布：“阿拉伯费沙尔、拉希德淘汰！葛逻禄萨迪克淘汰！” 伯鲁斯见两位王子都掉下擂台淘汰，内心飞速思考起对策来。 如果自己继续力拼，最后胜了，阿拉伯晋级半决赛，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呢？没有； 如果自己输了，阿拉伯折戟，那阿拉伯帝国将被周围国家围攻，本就有分裂迹象的阿拉伯帝国将陷入崩溃，那波斯将有希望在乱局中复国！ 就在伯鲁斯打算放弃时，只听拉希德大喊道：“伯鲁斯，如果你打赢了，我让你做我的大骑士长！” 伯鲁斯闻言，心底大喜，拉希德领导着相当数量的骑兵，向来只有纯粹的阿拉伯皇室后裔担任骑士长，自己虽然也皈依了伊斯兰教，但依旧是波斯人，根本接触不到核心权力，但如果真的能当上骑士长，那将极大地有利于自己培植势力，未来阿拉伯帝国如果真的分裂，那自己想复国也将容易很多。 想到这里，伯鲁斯便立刻在内心打定了主意，眼神坚定地望着巴图尔，浑身杀意渐浓。 巴图尔眼见伯鲁斯要拼命，也不惧怕，笑道：“你终于打算拿出真本事了，来吧，让我见识见识！” 只见伯鲁斯笑道：“那你可要小心了！” 话音未落，就见伯鲁斯一掌拍出，直奔巴图尔心口，巴图尔以为伯鲁斯想对掌，刚抬起手便立刻感到一阵胸闷！ “你，你居然可以内气外放！”巴图尔瞪大双眼，惊讶地望着伯鲁斯，他万万没想到，伯鲁斯内力竟然达到这么高的境界！ 一口血吐出来，巴图尔勉强稳住身形，迅速调整好内气，笑道：“真是小看你了！” 伯鲁斯陡然出手，内气外放，也震惊了曲力格勒等人，他们也没想到伯鲁斯内功境界居然这么高！ 贝吉多杰惊讶地说：“真是小看了这个小个子，他一直不苟言笑，平时也不露面，没想到，是个隐藏的高手！” 曲力格勒饶有兴致地说道：“不知道他功夫究竟如何，我真想跟他较量较量！” “可能跟你不相上下，”贡布多杰一本正经地说道。 “嗯，所以更想跟他较量较量了！”曲力格勒点头道。 野诗良辅等人也都很惊讶伯鲁斯的突然爆发，议论纷纷，只有霍子玉没那么震惊。 毕竟波斯也是一个古老的帝国，上千年沉淀之下，必有奇人异士，只是他也好奇，究竟伯鲁斯功夫高到什么程度呢？ 就在众人好奇伯鲁斯功夫之时，巴图尔已经被打倒，伯鲁斯倒也讲究，见巴图尔已经摔倒，便不再进攻。 “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第二轮第五场，阿拉伯获胜！” 拉希德见帝国获胜，大喜过望，跑到伯鲁斯身旁道：“干得好啊伯鲁斯，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骑士长了！” 第434章 搬石头砸自己脚 由于第二轮所有战都已结束，所以下一轮抽签便随即举行。 第二轮胜出方分别是勃律国、室韦、大唐、吐蕃、回鹘、阿拉伯，各国特使来到擂台下，参与抽签。经过一番抽签与各国确认，下一轮半决赛赛程为： 勃律国对回鹘； 阿拉伯对吐蕃； 室韦对大唐； 阿拉伯王子拉希德亲自抽的签，看到结果脸都白了，好家伙，对阵吐蕃，胜算太低了。 费沙尔见到抽签结果也担心了起来，拉希德道：“我和王兄对阵萨迪克都费劲，面对比萨迪克还要强的吐蕃人，几乎没有胜算的。” 反倒是伯鲁斯安慰道：“尊敬的王子殿下，唐人有句话，叫‘世事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咱们尽力就好。” “嗯，伯鲁斯说的对，就算输，也不能让人看低了我们阿拉伯帝国的骨气！”费沙尔望着拉希德肃然道。 相对于阿拉伯三人组的担忧，曲力格勒倒是非常兴奋，先前他还想着能和伯鲁斯切磋一下就好了，这说着说着就来机会了，他怎么会不兴奋呢？ 不过，就算曲力格勒兴奋，依然比不过室韦的苏赫巴鲁兴奋程度。在巴拉抽到大唐的时候，他是激动地起身欢呼的。 只见他就在擂台下冲着远处的霍子玉喊道：“嗨，平西侯，可敢与我比试兵刃？” 其他国都是见识过苏赫巴鲁大锤威力的，而他在第二轮以一己之力打败象熊国达扎顿珠、桑布扎、加布阿旺的事也就在昨天而已，这一路势如破竹，可谓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谁敢直缨其锋芒，更别提跟他拼兵刃了，谁敢跟巨灵神对大锤啊？！ 不过霍子玉却笑道：“求之不得啊！不过你们是三个人，届时，我可不会留手！” “哈哈哈哈，你可千万不要留手，不然会被我打败的！”苏赫巴鲁仰天大笑。 一旁的曲力格勒看不惯苏赫巴鲁的张狂，不屑道：“蠢货！” 谁知这话却被身旁的苏赫巴鲁听到，没等曲力格勒反应过来，就被苏赫巴鲁一把抓起，只见苏赫巴鲁怒道：“你踏马敢骂我？！” 曲力格勒使劲挣扎，却发现完全无法挣脱，用力拍出的两掌也无法动苏赫巴鲁丝毫，不禁心中大急道：“师兄救我！” 贡布多杰见状，连拍三记排山掌与两道灵犀指气，排山掌打在苏赫巴鲁胳膊上，毫无波澜，倒是灵犀指戳在苏赫巴鲁肩头，让他微微侧目道：“哟，你内力不错啊！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说着便扔下曲力格勒，直向贡布多杰走去，贡布多杰见状，如临大敌，严阵以待，眼看一场大战便要开始。 拉希德见状大喜，踏马的，刚才还发愁打不过曲力格勒和贡布多杰呢，这苏赫巴鲁直接秒了曲力格勒，连贡布多杰都不怕，这不帮了大忙了么？打吧，打吧！ “苏赫巴鲁，士可杀不可辱，快打死他们！”拉希德看热闹不嫌事大，加之急于让苏赫巴鲁解决吐蕃人，直接喊了出来。 巴拉见状，也是看出来拉希德用意了，狠狠瞪了一眼拉希德，然后赶紧拉着苏赫巴鲁袖子大喊道：“别中了人家借刀杀人计啊，咱们还得留着力气对付平西侯呢！” 苏赫巴鲁虽然莽撞，但是并不傻，听巴拉大喊，立刻便明白过来，转身对贡布多杰道：“等我打败平西侯再好好蹂躏你们！” 说完，转身瞪着一双牛眼对拉希德吼道：“喊你马的喊，给老子闭嘴！” 拉希德虽然傲气，但是哪敢对苏赫巴鲁撒野，这厮跟特么巨灵神下凡一般，曲力格勒都被他秒杀了，谁敢惹他？见苏赫巴鲁怒斥自己，吓得赶紧闭嘴。 费沙尔与伯鲁斯虽然不爽苏赫巴鲁的行为，但是也知道是拉希德理亏在前，只得吃下哑巴亏不敢说话。 而曲力格勒起身后，也和贡布多杰阴狠地望向拉希德，那眼神简直能活吞了拉希德。 好家伙，不敢跟苏赫巴鲁硬碰硬，就把账和气都算在了拉希德头上，拉希德见状，心中连连叫苦：这特么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赛后，李文悦、杨义等人安排百姓退场，霍子玉派人护送贾兰笙、刘清歌等人回家，自己与王建护送德宗回宫，然后二人来到禁军衙门。 霍子玉将关松汇报的田家动静跟王建详细说了一遍，王建听说灵宝等地这两天便已经开始有魏博口音的人潜伏，眉头也再次皱了起来。 “看来这个田老倌果然老奸巨猾，不可轻视啊。”王建抚须缓缓道：“知父莫若子啊。” 霍子玉知道王建是想说田伯文兄弟提示的不错，但他还是说道：“目前看，可不止田伯文所说疑兵之计这么简单了，魏博这两天就已经开始动手，说明在至少七天左右，他们就得到了行动的密令。” “七天，”王建抬头思忖道：“那就是你还在查拐卖案的时候了，这田老倌动手这么早？” “七天前他动手的初衷应该不是为了杀我，只是为了接应他安全出关、返回魏博，但是现在，显然目的复杂了很多。” “不错，”王建忧虑道：“现在唯一要担心的是，如果他连田伯文、田季安都不信任，那就一定会布置其他后手，比如，将这两兄弟和你一起做掉！” “如果他能这么贪心就好了，贪心大了、想要的多了，就会露出更多破绽，反而更容易失败，他要是仅仅为了逃出我们的天罗地网反而不好对付他。” 王建何其聪明，听完就明白霍子玉的意思，于是道：“眼下也只能先堵住其他口，然后静观其变了。” “嗯，其实也不必太多忧虑，只要他走东边，潼关、风陵渡、灵宝和洛阳就绕不开，这几处以及沿线布置好我们的人就不怕他逃。” “不错，这个事就交给关松吧，他能做好。”王建话音刚落，只听外面传来脚步声。 霍子玉开门问道：“出什么事了？” “大统领，外面有个小孩吵着要见你，说自己打猎打到好货了，要送给你吃。” “小孩？打猎？”霍子玉闻言一奇，与王建面面相觑。 王建以为是霍子玉的崇拜者，托故想见霍子玉一面，于是笑道：“八成是你的小小崇拜者，出去见见吧。” 二人说着，便来到了衙门外，只见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怀里揣着一个死鸽子，正在两名士兵身前东张西望呢。 第435章 泄露 士兵见霍子玉来到，拱手道：“大统领，就是这个小孩，他说他叫叫张飞。” 张飞？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霍子玉和王建正纳闷时，就见那小孩道：“侯爷、侯爷，是我啊，张飞！” 小孩见霍子玉还没想起来，急忙道：“先前鸟市，我和阿爹被张贵妃手下抓走毒打--” “喔！是你啊！”霍子玉经过提醒，终于想起来这小孩是谁了，正是先前在鸟市遇到的张飞。 当时自己和李纯、李云锦等人在西市游逛，然后遇到杨良瑶的远房亲戚杨飞，借为张贵妃抓喜鹊之机，在西市作威作福，打了张飞父子，自己当时不仅让杨飞给了张飞父子银子和医疗费，还让张飞回了杨飞一巴掌。 张飞见霍子玉想起了自己，喜不自胜：“嘿嘿，侯爷，您终于想起来了！我就那个张飞啊！” “哈哈，本侯当然记得你，让你回了杨飞一巴掌，谁知道你一巴掌把人家打坐到了地上！” “嘿嘿嘿，我也是一时气愤，下手没轻没重。”张飞反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我看打的挺好，以后遇到狗仗人势、欺负百姓的，你只管接着打就行，有事本侯替你兜着！”霍子玉笑道。 “好嘞！小人一定不负所望！”张飞开心地抱拳说道。 霍子玉说着，将张飞领到后院，笑道：“对了，你今天来禁军衙门所为何事？” “对对对，侯爷，您看这个！”张飞说着，将怀里的死鸽子递给霍子玉，然后道：“我和阿爹打猎打到一只鸽子，他就让我给您送来了，说您喜欢吃鸽子。” 霍子玉并不喜欢吃鸽子，听张飞说完就开始狐疑起来，但当他接过死鸽子时便迅速发现了不对，只见鸽子右腿绑着一张布条，于是赶紧将之解下。 解开布条，再揭开布条下的油纸条，只见油纸条下面有一张纸，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几个字：洛出防风、茯苓。 霍子玉看完，递给了王建，王建见状，望向霍子玉，笑道：“这个药，配的是甜口呐。” 张飞闻言笑道：“王军师，防风与茯苓可不甜，吃着可苦了。” 霍子玉闻言一笑，王建影射魏博田家，可不是说味道甜，不过他还是笑着对张飞道：“你和你父亲做的好，这鸽子确实不错，回去替我谢谢你父亲，出去的时候记得找人领一两银子再走。” “不不不，这鸽子说破天也就值十文钱而已，一两银子太多了，再说了，侯爷救过我们父子的命，我要是要了您的钱，我爹得揍死我，嘿嘿，这就当是我和我爹送您的小礼物啦！”张飞说完，憨厚一笑，转身就一溜烟地跑了。 王建笑道：“这个田老倌，百密一疏啊，还是被我们抓到破绽了！” “是啊，是时候敲打敲打他了，”霍子玉说着，唤来一名士兵道：“去请魏博节度使家大公子、三公子和四公子到我家中赴宴，就说今天有猎户打到些鸽子献了上来，本侯请他们吃鸽子宴！” “遵命！” 待士兵走后，王建道：“防风明显是指风陵渡，茯苓谐音在灵宝埋伏，洛就是洛阳，这就很明显了，田老倌想从洛阳逃走。” “嗯，把士兵在风陵渡布防，吸引我们大部队的注意力，然后自己从灵宝逃去洛阳，等我们去追的时候，在灵宝伏杀我，他再从河南逃去魏博，计划不错。”霍子玉点头赞道。 “可惜啊，他还是疏忽了，这么重要的消息，他居然用信鸽传递。”王建抚须开怀大笑。 信鸽传信虽然在古代投入使用比较早，但都是用来传递紧急消息，而且由于信鸽既不安全，又容易丢失，所以每次传信都是同时放数十只信鸽，这样才能保证有一只安全抵达目的地。 像田绪这样重要的人力部署，一般都是必须派靠得住的人去亲自递送消息。 “这也就能解释得通为什么他能提前通知手下人到灵宝、潼关、风陵渡潜伏了，原来是用信鸽。”霍子玉笑道。 “现在知道了他的计划，我们继续按原计划来，还是防着他故意放鸽子散布假消息？”王建问道。 “继续按原计划走，派人盯好这几处即可，一旦发现有人员变动再调整计划，否则，就是被田老倌牵着鼻子走了。”霍子玉解释道。 “好，那我去找关松。”王建说完便走了，霍子玉也带上鸽子离开禁军衙门。 回到家，他便通知薛涛，今日做鸽子宴招待田家几人。 薛涛知道霍子玉素来不吃鸽子，但今日却一反常态，必然是有原因，便也不多问，与杜秋娘等人出去采购去了。 半个时辰后，田家兄弟三人来到，一番客套引入府，几人便开始喝起酒来。 片刻后，王建才姗姗来迟，田叔方道：“就因为你迟到，我们菜都没敢上，你说，该不该罚你三杯？” 王建哈哈大笑道：“该罚、该罚！”说着，先干了三杯，这才坐下。 霍子玉明知故问道：“你干什么去了，怎么来晚了？” 王建自然知道霍子玉什么意思，笑道：“这不是打到的鸽子多么，我就领着手底下人把鸽子分给其他朝廷同僚了嘛。” 田叔方不明所以，笑道：“这等小事何须王总参亲自去做？” 王建笑道：“哈哈哈，这鸽子与普通鸽子可不同，这是训练有素的上等鸽子，其肉甚为紧致，尤其是其中乳鸽，那是上等美味，不仅不酸不柴，还很--甜。” “哈哈哈，王总参说笑了，哪有鸽子肉是甜的！”田叔方不明所以，嘲笑不已。 虽然田叔方不懂，但是田伯文与田季安确实十分明白，他知道田仲武的鸽子被霍子玉截获了，会意地微微点了点头。 霍子玉见状赶紧转移话题：“我觉得田三哥说的是，哪有鸽子肉是甜的，你这喝了三杯酒就开始说醉话了！” “是是是，大统领说的是，是我糊涂了！”王建说着，再举一杯道：“这杯算我的，我认罚、我认罚。” 见王建又干了一杯，田叔方笑道：“不能让王兄落了单，我也陪你一杯！”说着，自己也喝了一杯。 众人几杯酒下肚，杜秋娘领人上菜，果然是鸽子宴，六道菜都是鸽子，田叔方尝试后，顿觉胃口大开，笑道：“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鸽肉了！” 虽然田叔方胃口大开，但他今日却不敢再多喝酒，因为昨日霍子玉宴请他，他激动之下就喝醉了，等醒来后已是半夜，父亲问他事情，他脑袋还是迷糊的，也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便叮嘱他不可再喝醉，并特别询问他是否看到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比如宝刀什么的。 田叔方知道自己父亲想问镇国神器龙渊，他虽然并不想掺和家族斗争，但无论是自己父亲还是朝廷，尤其是霍子玉这边，他都不想得罪，因此只得两边讨好，所以父亲交代的事情，他还是要办。 但是怎么把话题引到龙渊，他还是费了些力气想的，当然，最后办法还是被他想到了，于是笑着说道：“侯爷，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第一轮的时候，我见到那室韦特使苏赫巴鲁表现，端的是天神下凡呐，尤其是那两把大锤，真是威风凛凛！ 下一轮您即将与之比试，都说侯爷七十二路降魔棍天下无敌，不知可否显露一二给我们兄弟见识见识！” 第436章 震慑 无论是据田家兄弟田伯文、田季安所说，还是王建、关松等人线报所言，田叔方都是一个实在的老实人。 霍子玉听完田叔方邀请他表演棍法，便猜到田叔方是想往龙渊上转移话题，当下也不点破，而是朗声大笑道：“既然田三哥盛情相邀，那我就献丑了！” 说着，端起杯酒一饮而尽，领着众人往院落中走，边走边一把拔起斗檐下插着的玄铁棍，信步来到院落中。 “大家快来啊，侯爷要演练棍法了！”霍东见霍子玉拔起玄铁棍就开始边跑边喊，一时间，家中仆人丫鬟、老妈子全都跑来看热闹。 霍子玉见状，微微一笑，将玄铁棍向空中一抛，笑道：“献丑了！” 说完一个跃步，跳起三尺高，接住那半空中的玄铁棍，直接从第七路开始演练起降魔棍法来。 别人不知轻重，比如田叔方等人，只是听到那铁棍耍起时带起的风声便知这铁棍不轻，但王建等人倒是知道玄铁棍重量的，好家伙，一百六十斤的玄铁棍被轻轻松松抛到半空，然后飞起接住直接开练，这本身就惊世骇俗了！ 众人只见那玄铁棍如同与霍子玉融为了一体，人闪转腾挪潇洒飘逸，棍戳摆砸扫大开大合，尤其是那棍势中似乎还带着内力，在霍子玉周边肉眼可见地形成了一道气墙，大有摧枯拉朽、摧毁一切的气势，让田叔方等人看得目瞪口呆，也让杜秋娘、刘清歌等女看得心跳不已。 很快，距离最近的一众霍府人突然感到一阵无形的威压袭来，霍东和一众女眷不自觉地后退到墙边，王建也是见识过这种威压的，也连连后退。 田叔方忽然见众人后退，正疑惑不解，忽然也感到威压袭来，让自己呼吸困难，几乎跪倒，身后的田伯文、田季安也发现了不对，但他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正迷糊间，忽然感觉到这股无形的威压暴增，他们完全呼吸不上来，整个人身体都被压得直不起身，顿时便跪了下去，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田伯文、田季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脸惊恐地望向了霍子玉！ “武神境？！”这是田伯文与田季安脑海里唯一浮现出的三个字！ 田叔方对武功全然不懂，他被逼的已经趴在了地上，嗓子里想喊霍子玉赶紧停下，但是别说伸手了，连张口发声都做不到！一阵死亡的恐惧迅速笼罩了全身！ 就在田叔方觉得自己要昏死过去时，霍子玉忽然停了下来，见田叔方都已经趴在地上挣扎了，赶紧三两步跑过去将之扶起，关切地问道：“田三哥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田叔方如蒙大赦，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好一会才缓过神来，摆手道：“不知道怎么回事，看你练了一会功夫，我就喘不过气了，整个人像是进入到一种奇怪的空间里，无法呼吸、无法动弹，想喊都喊不出来，跟要死了一样，太特么恐怖了！” “哈哈哈哈，定是三公子今日没怎么吃饭，加上过来就直接喝酒，身体出现异样了！咱们赶紧回屋吃点东西！”霍子玉笑着安慰田叔方，与王建一同扶着他回屋。 “阿姐，上汤吧，让田兄喝点汤，补补身子。”霍子玉笑着转身对薛涛道。 “好嘞，”薛涛领着众人离开。 田伯文、田季安都是习武之人，从小接触功夫，他们可不像田叔方一样傻哈哈，自从霍子玉施展武神领域后，他们就一直感觉脑袋懵懵的，感觉难以置信。 田季安望着与田叔方谈笑风生的霍子玉，感到内心一阵阵悸动，与田伯文对视一眼后，都从彼此眼中读到了深深的敬畏，好家伙，华夏四千年历史，至今才出了三位武神，如今出现了第四位，谁不敬畏？天呢，那可是武神！ 最让人感到恐怖的是，据说霍子玉才十三岁，一位十三岁的武神，什么概念？！有他在，这天下谁敢乱动？ 在内心感到惊恐的同时，他们忽然也明白了很多事情，比如，为什么霍子玉能迅速崛起，为什么德宗会如此倚重他，为什么他可以顺利收编不良人，为什么他敢大杀四方，为什么他能号令十几万天策军将士？ 田伯文一直觉得自己父亲深藏不露，但直到此刻他才发现霍子玉是真的深藏不露，身为武神，却能按捺住那股少年躁动炫耀的冲动，不动声色地扮猪吃老虎，培植势力、团结各方、默默布局，这是何等深沉博大的心力？ 就是这个少年，功夫达到了武神境，文才更是横压天下，被皇帝钦封诗神，文武双全，却能如此谦恭练达，他们彻底服了。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缺点，那就是他太年轻了，但凡给他两年时间，带着他那十几万将士，大唐军阀谁能挡之？ 田叔方很快又醉了，田季安和田伯文见状，也不敢再多逗留，背起田叔方便告辞了。 霍子玉见二人有些茫茫然的模样，便送二人回去了。 送走二人后，王建道：“他们应该会明白往后怎么做。” “他们都是聪明人，会审时度势，相信他们会做出对的选择的。”霍子玉笑道。 且说田季安与田伯文坐车将田叔方送回家，田绪一见田叔方又喝多了，便大骂田叔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过，他见田伯文、田季安二人惶惶不安，于是问道：“你俩怎么回事？有心事？” 田伯文虽然内心还在惊惧霍子玉的功夫，但是还没傻，连忙装腔作势道：“平西侯今日请我们兄弟吃的鸽子宴。” 见田绪怔住，田季安又解释道：“他说有长安城外猎户打到不少鸽子，送给了他吃，他觉得确实不错，就邀请我们去吃了。” “明白了，”田绪这才缓过神来，以为兄弟二人是因为被霍子玉暗示揭穿了父子的计划才惊慌茫然，而自己也需要再做打算，于是摆手道：“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田伯文二人见状，连忙告退，来到自己房间。 田季安低声问道：“大哥，你看出来了吧？” “平西侯？”田伯文心有余悸道：“你是说，武神境吧” “对，武神。。。境，”田季安说着，嘴唇还有点哆嗦：“一千年才出一位的武神啊！” “虽然从没见过武神什么样，但禁锢我们的那个武神领域绝对错不了，跟传说的一模一样。” “那，咱们还帮他么？”田季安试探性地问道。 “咱们帮他？”田伯文苦笑，随即哀叹一声：“我看，是咱们在帮自己吧。” 田季安闻言一怔，也苦笑了一声，点头喃喃道：“不错，是我们在帮自己。” “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他能迅速崛起，并且聚拢到这么多大臣、财阀与世家支持，能压得张秉良三兄弟自断手足投诚，原来靠的不仅仅是皇权威压和布局能力。” “这要是过了两年，谁还能挡得住他？”田季安不安地说道。 “现在也没人能挡得住他啊，那可是武神，单体无敌的存在，只要他不想死，谁能杀死他？！” “明白，所以父亲和二哥是必败的了。”田季安低声道。 “不错，如果我们继续支持他，荣华富贵是跑不了的，当土皇帝是别想了，除非他老死。” “能当一方大员不也挺好么，总比现在就被父亲和二哥杀死好吧？” “这倒也是，你看司马懿夺天下还靠了三代之力，关中杨家建立大隋还硬等了二十几代，我们暂且顺着平西侯等几代人又如何？”田伯文说完，忽然感觉心头一阵轻松。 “嗯，明白，估计张秉义三兄弟也是这想法。”田季安缓缓说着，也忽然长舒一口气，笑了。 第437章 父子筹谋 田伯文与田季安躲在房间里窃窃私语，而田绪也在自己房间来回地踱着步，苦思对策，等田仲武进门的时候，田绪依然没有打定主意。 “父亲，发生什么事了？”田仲武拱手问道。 “你大哥他们去平西侯府回来了，带回来两个坏消息。” “两个坏消息？”田仲武奇道。 “是的，第一个坏消息是，有猎户捉到了我们传信的鸽子，我们的计划怕是已经泄露了。” “这。。。确实是坏消息，”田仲武望着田绪道：“都拿到明面上了！” “是啊，不过局面对我们可是更不利，”田绪道：“担心直接在长安城里杀了我们会激起其他节度使造反，他不会在城里动手，出了城就步步凶险了，首先潼关就不容易走！” “这个霍子玉，太黑了，不仅把向北的蒲津关给堵死了，连散关也给堵死了，只给咱们留了潼关一条路！”田仲武怒道。 “这小子本来就不简单，再加上有关松和王建等人在，能做到这一步不难理解。”田绪笑道：“不过咱们也不用太悲观，潼关又不是铁板一块。” 田仲武听自己父亲刚说完，却垂头丧气道：“可是把守潼关的可是张秉义，他两个兄弟说起来是铁了心跟霍子玉干，其实跟人质差不多，他敢私自送走咱们么？” “哈哈哈，仲武啊，你还是太年轻啊，谁说过潼关必须拿下张秉义？”田绪微微一笑。 “那。。。” 田绪见田仲武还是一脸疑惑，便附耳说了几句，田仲武顿时恍然大悟，拱手笑道：“父亲大人真妙计也！” “哈哈哈，兵不厌诈，你以后还有很多要学呢！” 田仲武突然想起了自己大哥与三弟、四弟，于是试探性地问道：“那如何安排大哥和老三、老四？” “你大哥和老四心眼不比为父少，你驾驭不住他们的，由他们分头做疑兵为我们引开霍子玉兵力即可，死了倒好，省得我们动手，一旦他们被霍子玉杀掉，我们倒是还有了将来起兵的理由！至于你三弟，他是个实诚蛋，没什么心机，也无心与你争权，决不能杀，如果杀了，别人会骂你是为了权力杀害兄弟的渣滓，不利于你收买人心，留着他最好。” “明白！”田仲武拱手点头。 “还有，如果真能顺利将龙渊带出长安，你立刻带上返回魏博，不必管我，为父自有妙计脱身返回！” “这，父亲，魏博可以没有孩儿，但不能没有您呐！”田仲武闻言急道。 田绪听到田仲武的话，心顿时就暖了，心中甚是安慰，不枉自己培养、疼爱良多！ “现在我们和霍子玉他们都打明牌，所以不可心存侥幸。你我父子，但凡有一个人可以逃出潼关即可，因此我们决不可一道走，”田绪一把抓住田仲武手道：“你一旦出了潼关，立刻直奔灵宝，那里都是为父的亲信，带上他们，先杀你大哥，然后去风陵渡，不管是什么人，一个都别放过，尤其是你四弟！” “明白！” “还有，杀完以后，只留一部分人马在身边，然后遣散其他人，在整个河中、河阳还有河南、河北散布消息，就说以霍子玉为首的东林党蒙蔽圣上、倒行逆施、张扬跋扈、陷害忠良、杀我田家二郎，天下义士合该群起共诛之！切记、切记！” “嗯，儿都记下了！” “那就好，稍等你三弟酒醒以后，把他和你大哥、四弟都叫来，就说我们父子要定下东出逃离长安之计。” 田仲武出去以后，田绪一抚胡须，又踱了几步，仰天喃喃道：“霍子玉啊霍子玉，你终究是嫩了点啊！” 等到夜里，田叔方终于醒来，田仲武带他洗了把脸，吃了点东西，这才喊了田伯文、田季安一并来到田绪房中。 田绪没有再责备田叔方，而是先分析了下形势，直言田家与霍子玉已经都是在打明牌，然后将计划和盘托出。 田绪道：“我们父子五人中，仲武的功夫最高，所以他的责任重，由他领人佯装走同州然后引霍子玉人马去蒲津关，掩护我和伯文、叔方、季安。” 田伯文、田季安等人闻言，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田绪，田伯文大义凛然地拱手说道：“父亲，仲武年少，我是老大，还是由我带兵引开东林的人掩护你们吧！” 田仲武听到田伯文这么说，忽然心头闪过一丝感动，但想到父亲叮嘱的话，也没说什么。 田季安很了解自己大哥，知道这是他为了自保才装作大义凛然的话，因为单独走北边这条线，不会跟任何人有冲突，而霍子玉就算追到了也不会下杀手，所以反而更安全。 走潼关那条线就难说了，自己父亲的狡诈凶残，自己从小就领教过，和他一路的话，那是铁定要被当幌子、替罪羊的！ 田绪见田伯文语气诚恳，表面欣慰一笑道：“你智谋虽高，但功夫不高，碰上霍子玉的人，必死无疑，你二弟不仅功夫高，嗅觉也非常灵敏，由他带锦衣卫兜圈子是再合适不过了，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田伯文听完田绪的话，心下大奇，未待开口，便听田绪道：“从霍府带出的龙渊，还得你来携带，你足智多谋，应该能安全带出潼关吧？” 什么？龙渊由自己携带？田伯文闻言，大为震惊，自己父亲怎会这么信任自己？但尽管心中讶然，依然拱手道：“孩儿遵命！” “嗯，一旦出潼关，立刻去灵宝纠集你的人，等待接应为父！”田绪继续道。 “遵命！” 田绪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而对田季安道：“季安出潼关以后立刻前往风陵渡，将你的人马纠集起来，风陵渡是西侧过河的大渡口，霍子玉一党必然安排了大量人手，你且要一番大战，务必注意安全！当然，你闹得越大，我和你大哥、三哥越安全！” “孩儿明白！”田季安拱手道。 “不过，你也要切记，不要跟他们正面硬刚，我担心河阳、河中会有人马支援，届时你多派些斥候，但凡有任何异常，立刻逃回魏博！” 要不是知道自己父亲是个奸诈残忍之人，田季安听完田绪的话，几乎要感动到热泪盈眶，但他知道自己父亲这是把最危险的活给自己了，但他也不能明说，而是拱手道：“孩儿必不辱父命！” “嗯，好，”田绪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转而望向了田叔方：“老三，你没什么功夫，随为父一道出潼关、走洛阳即可，届时无论有什么意外，你只管逃走去淮西找吴少诚，我当年救过他一命，他无论如何都会保你一命的，记住没？” “父亲！”田叔方激动地热泪盈眶，跪在田绪身旁哭了起来道：“平西侯应该不会杀我，届时父亲只管逃走便是！” “傻瓜，都是玩命的买卖，谁还谈感情？！别说了，就这么安排了！”田绪说完，便让四人离开了。 第438章 杜佑求见 从自己父亲住处回去以后，田仲武径直出了门，田叔方回房读书，田伯文与田季安则又凑到了一起。 田季安小心翼翼地问田伯文：“大哥，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些不安，父亲这次会这么好心让你带龙渊跑路？” “我也不懂，”田伯文点了点头，低声道：“你又不是不了解父亲，也就你三哥会把阿爹当慈祥的老父亲！” “那你说，父亲今次如此安排是何用意呢？”田季安追问道。 “虽然我不太懂，但是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父亲有意袒护老二和老三。” “嗯，确实如此，三哥不懂功夫，也向来对权力淡泊，别说父亲袒护他，就算咱们也不忍心动他；至于二哥，单独走北线的同州，引开霍子玉的部分人手，肯定是安全的，兜圈子而已嘛，他功夫好，嗅觉又有天分，脱身易如反掌。”田季安分析道。 “你才是面对危险最多的，那可是风陵渡，有父亲的亲兵，有我的人，还有河阳以及平西侯的人，错综复杂！”田伯文目光深邃，望了田季安一眼。 “你的亲兵我是不担心；侯爷也不至于这时候杀我，河阳节度的士兵忌惮我们起兵，也不会乱来，倒是父亲的亲兵，才是真正的威胁，到时候跟锦衣卫一旦火并起来，他们可能真的会捅刀子！” “不错，杀了你然后再嫁祸给平西侯，简直不要太完美！”田伯文道。 “父亲的亲兵在风陵渡并不多，所以我此行虽然风险最多，但不是危险最大的，”田季安望着田伯文道：“我感觉不安的是你，大哥，我从不觉得父亲会这么好心的把龙渊给你保管，那可是龙渊啊！” “我也觉得父亲安排别有深意，不会这么好心的把这么大的好处给我，”田伯文道。 “那父亲会留着什么后手呢？”田季安说着，苦思冥想起来。 “不用想了，只要你的亲兵近期能及时赶到灵宝就行，到时我们交换虎符，一旦有你的亲兵赶到，谁也别想奈何我们。”田伯文故作轻松地笑道：“再说了，不是还有平西侯的人么？如果手握十几万禁军还能让阿爹跑了，他也不用再在大唐混了。” “哈哈哈哈，这倒是，”田季安说着，哈哈大笑起来，再想起霍子玉的功夫来，禁不住道：“对了，大哥，你说平西侯会夺得这次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的魁首么？” “谁知道呢？武神境没人见识过威力，他究竟能不能横扫其他选手也是未知数，”田伯文笑道：“不过这次天下第一武道大会最大的奖励他都已经提前取了，名次还重要么？” 天下第一武道大会最大的奖励自然就是襄阳公主李云锦了，霍子玉返回长安后的一系列操作让长安以及朝廷焕然一新，给德宗打了一剂强心针，让他坚定地认为霍子玉就是那个能辅佐自己平定大唐、创造盛世的人，所以才直接默许了霍子玉与襄阳公主的亲事。 田季安笑道：“古往今来，能同时娶到皇家公主与当朝宰相孙女的，也只有他平西侯了！” “据说那个勃律国的拉达克功夫极为高强，而吐蕃的贡布多杰也是深不可测，当然，还有室韦的苏赫巴鲁，如神仙下凡，加上平西侯，这四人功夫可算得上本届武道会前四了。” “不错，不过可惜，侯爷下一场就要对战室韦三雄，这可是一场硬仗，一打三，其中一个还是苏赫巴鲁！”田季安叹道。 “高手嘛，都是踩着别人脑袋登顶的，”田伯文忽然有些忧虑，只听他道：“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如果侯爷胜了苏赫巴鲁，那就极有可能独自面对象熊与吐蕃，届时成败，可就难说了。” “侯爷可是武神，还能败了不成？”田季安惊讶道。 “难说，还是那句话，武神只存在于传说中，威力没人知道，而且毕竟侯爷年轻，如果拉达克与贡布多杰都是内劲大成，那侯爷同时面对两人还是吃亏的！”田伯文道：“如果侯爷败了，在朝中的压力可就大了，那些在暗处憋了很久的势力可能就要冒出来了，甚至，如果吐蕃硬要陛下遵守承诺，将襄阳公主嫁到吐蕃和亲，那又该如何？” “这个。。。我倒没想那么多。”田季安怔了一下，似乎刚意识到什么。 “他可不能败，他要败了，吐蕃可就有信心跟张茂昭他们造反合攻长安了！” “那不正好么？天下越乱，我们越能在魏博和河北做大呀！”田季安忽然笑着说道。 “不能高兴那么早，要知道，我们可是拒绝了张茂昭与王武俊结盟邀请的，父亲与李师道又向来互相看不上，父亲此番若死，届时难保他们不会联合李师道进攻我们！到时候侯爷抵挡吐蕃与朔方反军都够呛，哪还顾得上我们？！” “这，”田季安思考片刻后，长叹一声道：“那只能祈祷平西侯能旗开得胜了！” 田伯文也明白，自从兄弟二人决定与霍子玉合作时，就已经将命运与之捆绑在一起了，在父亲与兄弟想杀死自己的环境下，自己也别无选择，如今的确只能祈祷霍子玉顺利夺冠了！ 就在田家父子各怀心思计划的时候，霍子玉和王建等人也没闲着。 杨义与王建、张秉全等人已经根据得到的情报，将田家可能的计划和部署全部推演了一遍，由此制定了三套方案，看着地图详细地汇报给了霍子玉，霍子玉自然是很满意，尤其是向来做事雷厉风行的王建已经与李文悦派出不少禁军士兵，乔装打扮一番，配合关松锦衣卫潜伏到长安到潼关、洛阳、河中、河阳等处。 而让他倍感欣慰的是，张秉良亲自骑马去了潼关，就为亲自交代自己大哥此次行动重要性，不能放走了田老倌。 一切布置完毕后，王建笑道：“有此天罗地网，我就不信田老倌还能特么飞出我们的手心！” 霍子玉闻言，与杨义、杨仁等人哈哈大笑，正在这时，姜可元进来禀报道：“大统领，大营外有人找您，他自称是杜家人，是杜府的管家。” “杜家？哪个杜家？”王建闻言疑道。 “城南杜家。”姜可元回答道。 “杜佑？”王建闻言，望着霍子玉道。 “城南杜家也就杜佑他们家了，”霍子玉说着，对王建道：“走，过去看看。” 由姜可元引路，霍子玉和王建很快便来到军营外一处岗哨附近，便见到一位老者躬身行礼道：“小人杜十见过侯爷、王军师。” 姜可元知道霍子玉必有要事，便不再向前去，转身警戒地望着周围，霍子玉和王建边走边拱手道：“老人家不必多礼，敢问此刻天将晚了您来大营见本侯所为何事？。” 老人躬身再拜道：“回禀侯爷，小人也是奉了我家老主人吩咐赶来拜见侯爷。” “哦？可是杜佑杜大人？” “正是我家主人。” “杜大人可是有什么事？” “杜家眷属稍等亥时即将离开长安，发配前往播州，临行前想跟侯爷您再说些话，不知侯爷是否赏光到府一叙？” “这，”霍子玉迟疑了一下，王建赶紧跟他使眼色，示意他同意前往，这才道：“好吧，杜大人也是一代忠臣，此番也是被家族败类牵连，本侯于情于理都当前往送行，你且先回家，本侯稍后便到。” “多谢侯爷赏光！那小人这便告退了！”杜十说着，躬身一拜到地，这才起身匆匆走了。 第439章 我是杜牧姑父? 贞元十二年的拐卖案，牵连犯官数千人，牵连的大家族也有十几个。 在咸阳牵连的最大三家包括李家、朱家、窦家，而在长安牵连最大的，莫过于杜家了。 本来有资格拜相的吏部尚书杜佑被直接流放别说，还被德宗申明永不录用，本来高郢、赵宗儒等人力主祸连五代，也就是说，杜家五代以内的男丁都不能参加科举或者参军，在霍子玉的反对下作罢，仅仅牵连了两代人，这让杜佑激动的几乎当场给霍子玉跪下。 别人都以为是霍子玉宽厚，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杜佑可是杜牧的亲爷爷，好家伙，如果封杀杜家五代人，那岂不是连杜牧也给牵连了？“小杜”杜牧和“小李”李商隐在后世就以郁闷不得志着称，他可不能让人家还没出生就背个罪臣之后、永不录用的帽子。 二人骑马缓缓前往城南，霍子玉问道：“仲初为何强烈建议我去一趟杜府？” “嘿嘿嘿，杜老头这时候喊你过去谈话，摆明了是要贿赂你，你要是不去，可不就是亏大了？”王建笑道：“杜家虽然被流放，但是并没有罚没多少财产，家族财力还在，咱们去也是探探底嘛！” “哈哈哈，好你个仲初，不愧是我的狗头军师啊！” “艹，替你捞好处，你还骂我狗头军师，不行，就凭你这一句，稍等拿到好处必须分我一百两！”王建作势不依不饶道。 “我勒个去，我是真服了你了，”霍子玉假装无语道：“行，送钱就分你一百两；要是送美女，我就都给你！嘻嘻嘻” “握草，别别别，”王建急忙阻止道：“我家那口子过几天就到长安，你这时候送美女给我，你想让我死啊！” 二人说说笑笑间，很快便来到了城南杜家，而杜十早就远远地候着了，见霍王二人来到，连忙跑过去为二人牵马。 霍子玉下马道：“老人家不必麻烦，我家赤兔通人性，不必牵。” 杜十闻言，这才紧紧牵着王建马缰绳道：“我家主人已经在家主厅恭候二位了，您请！” 说着径直将王建的马缰绳套在府外拴马桩上，自己领着霍王二人入府。 除了抓李四五时去过李则之家，霍子玉是第二次来到别的权贵之家，但是进府就发现了杜府的阔气，好家伙，光主家府邸就得有十亩地，府内的池塘都快赶上兴庆宫的龙首池大了！ 三人好一会才走到杜家大堂，只见杜佑已经领着全家老少二百多人在大堂外的空地等候霍子玉了，见霍子玉来到，杜佑躬身拜道：“罪臣杜佑携杜府老少拜见侯爷！”说着便带头跪下了。 霍子玉见状，便三两步上前，将之扶起道：“杜大人实在客气了，您老德高望重，岂可给晚辈下跪！” 杜佑似乎近期老了好多，只见他起身后拱手对霍子玉道：“罪臣哪敢得侯爷称为大人？至于德高望重，更不敢当，真德高的话，家族也不会出败类了！” 霍子玉知道自己说话似乎是不太妥当，但是他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只得说不必自称罪臣，杜佑这才点头躬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道：“侯爷您请堂内坐。” 将家人疏散后，杜佑领着霍子玉来到大堂，将霍子玉让到主座后，自己在霍子玉左下首坐下，这才道：“老夫稍等亥时便将居家发配播州，数千公里，且不知将何年何月再见侯爷，也或许今生都无法再见，因此特将部分家产与家眷托付侯爷！” “啊？这可使不得！”霍子玉急忙摆手道：“您老这时候这么做，岂不将本侯也陷于受贿之地？” 杜佑似乎早就知道霍子玉有这反应，微笑起身，唤陆十领上两个小女孩，来到霍子玉身旁道：“老夫全家被分散发配播州、儋州等地，这两位乃老夫女儿，一个年方十岁，另一位年方仅六岁，黔地苦寒，瘴气凶悍，二女若跟随前往，十死无生，所以恳请侯爷收为奴婢，而其他家财，全都是老夫为两女所交的保证金！” 王建闻言大喜，好家伙，这杜佑不愧是官场老油条，这理由都替霍子玉想的天衣无缝！于是一边疯狂给霍子玉使眼色，一边急忙起身拱手道：“杜老舐犊爱女之情，令人感动，这个忙，我们大统领又怎能忍心拒绝不帮？！” 我勒个去，这个王建真是贼啊，也不愧是财迷，见便宜就赶紧上了！ 能说的话都让王建说了，而且话都说到了那个份上，霍子玉也不好改口。 杜佑知道事是成了，望这霍子玉便拜了下去，两个小女孩也跟着拜了下去，霍子玉连忙扶起杜佑道：“杜老舐犊情深，我等感佩，况且令嫒也是无辜，这个忙，我帮了，在我府上暂住便是。” 霍子玉说着，又赶紧将两位女孩扶起，杜佑连忙对二女道：“还不快叫！” 两位小姑娘闻言，张口就道：“奴家见过老爷！” 额，霍子玉这个汗呐，看这样子，杜佑是在家里已经不知道教了多少遍了，看样子是有备而来！他突然想到，我勒个去，她们是杜佑的女儿，那我不就成了杜牧的姑父了？！好家伙！ 霍子玉拱手道：“府邸和本家的家产就当先寄存在本侯这里吧，未来杜家第三代返京之时，本侯再转交便是，杜老放心。” “侯爷高义，大恩大德，我杜家必当永记于心！”杜佑说着又要拜谢，霍子玉赶紧一把扶住。 等霍子玉和王建走出杜府的时候，只见许孟容已经领着人过来了。 在古代，很多人得罪了权贵或者皇帝，都要被贬官或者流放，只要不是阖族抄斩的大罪，一般都会将亲人财产托付给信得过的朋友，大家也一般都尽心照顾，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就也会被贬官或者流放，如果你不靠谱，等你被贬官流放的时候，你托付别人，别人也不敢接。 而许孟容见霍子玉从杜府出来，便知道杜佑必然托付霍子玉什么了，远远地便拱手见礼。 二人一番简单交流，霍子玉知道许孟容是来做流放前最后的清点的。 许孟容道：“陛下对杜家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但凡流放，极少有不被抄家的，杜家不仅没有被抄家，还允许在流放前在家居住，皇恩浩荡啊！” “那是，陛下宽厚仁慈、执政宽猛相济，古今少有的好皇帝呢，就是因为陛下开明，杜大人才敢托付我啊。”霍子玉坦言道。 告别许孟容，霍子玉和王建骑马返回，刚走一半，便见关松急匆匆赶来。 “有什么急事么，关指挥？”王建问道。 “有，”关松说着，勒马走到二人近前低声道：“咸阳来人求见！” 第440章 望子成婿 咸阳？ 王建与霍子玉闻言，都怔了一下，然后几乎同时明白了什么，相视一笑。 王建笑道：“大统领自行决定就好，属下建议可以先晾一晾他们，嘿嘿。” “哈哈哈，知我者，仲初也。”霍子玉笑道。 “那就先不见？”关松试探性地问道。 “当然不见，本朝陛下面前第一大红人，天策军大统领，还要忙着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且忙着呢，岂是他说见就见的？”王建笑着对关松道。 “嘿嘿，明白了明白了，”关松听完王建的话，就知道该怎么做了，而王建连拒绝的借口都替他想好了，他要是再不明白，也不配统领东林信息了，说着，拱手抱拳，作礼而去。 “好家伙，朱家够着急的，风头还没过去几天，他就急着过来找你。”王建与霍子玉一边骑马，一边笑着说道。 “肯定是上次在咸阳敲到他们骨头了，”霍子玉笑道。 “握草，那哪是敲到骨头啊，头盖骨都要掀开了好嘛！”王建哈哈大笑道。 “掀起你滴盖头来~”霍子玉唱了起来。 王建半认真半玩笑地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朱家有意加入，你准备设个什么门槛？” 霍子玉闻言道：“我准备在东林搞一个社会发展扶助基金，专用于特种救援、救灾，帮扶某些穷苦或者边远的地区发展，资助那些贫穷的书生、百姓。” “红十字会？”王建奇道。 “啊？红十字会？”霍子玉本来有些奇怪王建怎么知道这个，但是想想也知道肯定是安禄山说过的。 王建看霍子玉似乎不懂，于是解释道：“早年间，安禄山也讲过红十字会，说是专做帮扶救济工作的，也接受其他人捐款，所以你刚说完，我就想到了这个。” “嗯，明白了，”霍子玉因为某些后世都懂的原因，对红十字会心有芥蒂，于是道：“我们肯定不能叫红十字会，我们就叫大唐共济会如何？！” “患难与共、同舟共济，共济会，可以啊握草，这名字不错！”王建赞道。 “这事交给二哥和九爷他们去考虑完善吧，而它初期的资金就从这些地方豪强和门阀捐赠！” “哈哈哈，好，说得好，捐赠！”王建再次大笑出声，笑完敬佩地对霍子玉道：“不过说实话，我是真佩服你，当初东林这么大产业你都不私有，还有朱家，来给你送钱，你居然搞个大唐共济会，把钱都拿出来救济百姓，就冲这份无私和博大的胸襟，我是真做不到，所以更打心眼里敬佩你！” “艹，说这么肉麻，让我好不适应啊！” “放屁，我好不容易打开心扉说心里话好么？怎么就肉麻了？还有，幸亏我女儿才三岁，要是十三岁的话，我死活也得把闺女嫁给你！” “握草，救命啊，我拿你当兄弟，你居然想当我爹？！你还是人么？！” “艹，你还别以为就我这么想，老郝也这么想，可惜他闺女才6岁，还有老杨，他闺女可是已经十岁了，我告诉你，他是早就盯上你了，你跑不掉了，真的，我们私下都已经开始喊他大爹了！” “我特么……”霍子玉无语道：“为什么不能好好做兄弟呢，好好的兄弟情，这说变味就变味了！” “哈哈哈哈，你还年轻，现在跟你做兄弟可以，将来我们死了咋办？兄弟情怎么延续？所以你看，收你当女婿、做你大爹这不就延续了么？” “那辈分不就乱了么？” “乱个锤子哟，咱们叫咱们的，你们两口子到了家就叫你们的嘛！” “好家伙，原来我身边隐藏着这么多居心叵测的人，苍天呐！”霍子玉听完王建的话是真无语了：“我娶得了这么多嘛，你们居然舍得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所以啊，子玉，你可得好好努力，不能仅仅满足于封侯，要以封王为目标，等你封了王，就能让陛下特许你开两府，一府一个正妻、四个平妻，你看，除了襄阳公主和兰笙姑娘，这两府还能空出来八个平妻的名额呢！”王建一副望子成龙的模样，饶有兴致地解释道。 “啊？这……” “等你封了王，且得个十年，到时候我闺女也长大了，刚好能嫁你！”王建说着，哈哈大笑着拍了拍霍子玉肩膀。 “我勒个曹啊，疯了疯了，你们都疯了！杜家这边你来看吧，我特么溜了、溜了！”霍子玉看着王建望子成龙，啊不，望子成婿的眼神，吓得说完便立刻两腿一夹马肚，一溜烟逃回了家。 王建望着霍子玉逃走的模样，笑的前仰后合，他可算是找到制服霍子玉的招数了。 霍子玉逃也似的跑回了家，与薛涛、贾兰笙、李云锦诸女玩起诗文投壶游戏来。 就在玩游戏的时候，霍子玉忽然发现一个现象，按理说，安金满也是后世人，穿越来大唐，为何没有把后世的游戏搬来呢？比如扑克、麻将之类的。 再有就是，安禄山能把象棋、军棋搬来大唐，居然没有把五子棋和斗兽棋也搬去。 考虑到安禄山可能不喜欢打扑克或者打麻将，因为容易涉及赌博，加上他也懒得教人打牌，于是便教起薛涛、杜秋娘等人五子棋与斗兽棋来。 五子棋便以围棋为料，而斗兽棋则费了番周章。 由他和霍奇、霍东锯了不少木头，然后由薛涛用红色、黑色颜料画上动物，这才摆上桌子。 望着每个方方正正的棋子，霍子玉笑道：“暂且用着这种方正的吧，有时间我找人打磨圆，再抛抛光，可能会润很多。” 斗兽棋和五子棋都极为简单，所以诸女都迅速学会了，而李云锦一边与贾兰笙下棋，一边笑着说：“嘻嘻嘻，子玉哥哥，你怎么想到发明这种棋的，感觉比安禄山发明的象棋和军旗还要简单，我一下就学会了！” 霍子玉心道，这哪是我发明的呀，都是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啊，于是硬着头皮解释道：“五子棋是在军营见大家演练结阵得到启发才发明的，至于斗兽棋，就是纯粹灵机一动而已。” 好家伙，我特么都在胡说什么啊，霍子玉一边暗道自己机智，一边内心向老天祈求原谅。 第441章 董四 时间过得很快，三天转眼就要过去了。 三天时间里，霍子玉几乎都是在军营度过的，主要是查看练兵情况，而李愬的加入，也让军营更加热闹起来。 他唯一一次回家，还是霍东来军营找他，说是唐思雨去了侯府，他这才回了家，和李云锦、贾兰笙等人陪小女孩玩了一下午，直到临近申时才派人送唐思雨与其祖母李氏回家。 而杜佑阖族发配南蛮之地，霍子玉还真关注了一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朝廷为了防止杜家到了地方再成豪强，发配去哪的都有，遍布后世贵州、云南、广西、海南、湖南等地。至于他的两个小女儿，则在当晚就被王建接到了平西侯府。 本来霍子玉还担心杜家姑娘在侯府不适应，但杜佑小女儿杜雨晴虽然年龄小，但是颇为外向，人也乖巧可爱，有点自来熟的感觉，在他回府看唐思雨的时候，发现杜雨晴正和唐思雨正玩的很开心，让霍子玉这才放下心来。 霍子玉三天过得多充实，田家父子三天时间就过得多不安。 田伯文与田季安之所以感到不安，是父亲田绪后来没有再跟他们说过什么话，这让他们担心自己和平西侯的计划是不是暴露了，所以感觉不安。 田绪感觉不安，是因为田仲武告诉了他张秉良亲自骑马去了潼关。 张秉良去潼关干什么去了，不用想都知道，必然是交代严守潼关去了，田家人马过潼关是难了，此行来长安，明暗两处共五十人，说不定能有十个人过关都难！ 田仲武觉得不安是因为霍子玉没有再采取行动，他知道第一军的郝玼领兵守死了北、西、南三条路，而且据他手下禀报，同州出现了不少外地人，看起来像是军人做派，为首的一个姓刘的功夫非常好。更可怕的是，洛阳这几日也似乎多了不少人。这就意味着，不管霍子玉是否觉察到了什么，安全逃回魏博的难度都在增加。 不过这一切的不安，在第三天的傍晚都戛然而止，因为田仲武的手下为他带来了一个人。 当田仲武带着那人去见自己父亲的时候，田绪还在边喝茶边思索对策，见田仲武带着一个百姓打扮的人来到跟前，问道：“这是何人？” “敌人的敌人。”田仲武拱手道。 “敌人的敌人？”田绪放下手中的茶盏疑道。 “是的，而且是霍子玉的敌人。” “霍子玉的？”田绪一听是霍子玉敌人，顿时来了精神，转而问那人道：“你叫什么名字？跟霍子玉有什么仇？” 那人躬身抱拳作礼道：“小人乃是咸阳城外羊头村人，名唤董四。” “羊头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田绪喃喃道。 “父亲，拐卖……”田仲武小声提醒道。 “拐卖？哦！”田绪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李则之他们拐卖妇孺的中转地就是羊头村！” 田绪再次打量起董四来，平心而论，他是看不起这种搞拐卖营生的，他认为比拦路抢劫更让人不齿，不过既然自己儿子说他是田家的保命符，便也不好表现出厌恶来，于是继续亲切地问道：“听说你们村人都被天策军杀了？” “是啊，大人，全村老少无一幸免！” “那你是--” “小人要不是躲在茅厕粪坑里，也躲不过这一劫啊！” 田绪闻言，强压笑意，装作敬佩的模样拱手道：“有道是大丈夫能屈能伸，董壮士能忍常人之不能忍，实在令田某肃然起敬！” “大人过奖了，当时天策军冲进了村里，挨家挨户搜查，见人就杀，我看情况不对，也是急中生智才躲过这一劫！” “哎，你们村遭此大劫，也是令人悲痛！”田绪假惺惺地哀伤道。 “还不是那帮姓羊的惹的祸？当初羊头村可不叫羊头村，其实叫董家庄，后来安禄山路过我们这里，见村子长得像一种神兽头，才给改名叫羊头村，村子里姓羊的也是那之后才搬来，他们不少人都在军营从军，横的很，后来姓羊的越来越多，董家庄也就真的改叫羊头村了！”董四解释道。 “哦，原来贵村还有这么一个往事呢！” “是啊，这帮姓羊的胆子太特么大了，最开始也就是拦路抢劫或者出去劫掠来往长安的一些商人，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跟咸阳李家勾搭上了，做起了拐人卖人的勾当，这才招来灭村之灾，可恨，还把我们姓董的也给牵连了，被天策军屠戮殆尽！” “那你们有没有参与拐卖呀？”田绪问道。 “额，这个……刚开始我们也讨厌，但是我们很多光棍娶不上媳妇，姓羊的给我们姓董的发媳妇，还说看押妇孺给工钱，慢慢的，我们也跟着干了这营生，”董四说着说着脸有些红，但是立刻怒道：“都是姓羊的诱骗我们堕落了，活该他们被灭族！还有那个村长羊德，我早特么看他不顺眼了，死了活该！” 田绪在内心真的鄙视董四这种人，只觉得自己在跟一个愚昧的蠢货在聊天，但他知道董四可能真的有用，所以耐着性子道：“说的不错，姓羊的恶贯满盈，灭族也是活该，只是连累了你们，哎，好好的董家庄就这么没了！” “我们董家仇人就两拨，一拨姓羊的，都死绝了；另一拨就是霍子玉他们，连我媳妇都抢了，我要报仇！” 田绪与田仲武闻言，心中直道好家伙，他媳妇本来就是羊家人拐卖来送他的，他本就涉嫌拐卖，还非法监禁妇女、虐待女人，现在还有脸义愤填膺地怒斥天策军抢了他媳妇，真是不可理喻。 “哎，”田绪装作无奈道：“你可知那霍子玉是何人？那可是大唐诗神、天策军大统领，如今是大唐朝皇帝跟前的红人，手底下还有数万锦衣卫，你想杀他，难如登天啊！” “所以小人来投奔田大人！愿为您尽犬马之劳，只为将来有机会手刃那平西侯！” “这个……那个，董壮士，本官没有什么轻视的意思，但是还是想问问，你可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对策对付霍子玉呐？”田绪努力让自己不笑出来，又怕刺激到董四的自尊，磕磕巴巴终于是说完了一句话。 “哈哈哈，大人不必吞吞吐吐，小人也自知武力文采不能胜霍子玉了，但阴谋诡计还是有的！” “哦？有何良策，不妨道来，只要合适，本官必当全力配合！” 第442章 羊头村余孽 董四转身望了望周围，又望了望身后的田仲武，欲言又止。 田绪见状，知道董四是担心田仲武不可靠，连忙道：“他是我最亲近的儿子，绝对可靠。” “不知大人是否留意过，霍子玉返回长安时身边带着一位小姑娘？” “小姑娘？”田绪闻言，隐隐约约地感觉似乎见到过，于是道：“似乎是有这么个女孩，怎么，她还是霍子玉的命门不成？” “非也非也，”董四笑道：“她和霍子玉倒是没什么关系，但是和皇家有关系。” “皇家？”田绪闻言一怔，随即笑道：“那可就有意思了，你知道跟皇家什么关系么？” “这就不知道了，只是我们拐了她以后，李则之偶然间见到了她，然后就吩咐我们单独关押，我听说是这姑娘和皇家有关系，涉及到一桩跟皇位有关的惊天丑闻！” “跟皇位……有关，”田绪本来听董四说不知道什么秘密感觉失望，但听说跟皇位有关又大惊，随即恢复情绪道：“可惜李则之已经被剐，李家更是阖族数千人被屠戮殆尽，这姑娘就算有利用价值，奈何我们也不知道怎么用呀！” “哈哈哈，大人，她有什么用，还不是咱们说了算？据说此女长得像前朝一位重要人物，而且身上有一件皇家证物，有这些证据在，还不是怎么对咱们有利就怎么编么？”董四笑道：“再说了，就算别人都不信，我看平西侯对她还挺上心，把她拐走当护身符不也是极好的么？” “哈哈哈哈，董四啊，你可真是个人才啊，你这--劲头，颇有本官年轻时的风采！”田绪本想说董四无耻的劲头颇有他年轻时的风采，但是话到嘴边怕引起误会，便咽下去改了口。 董四说的是对的，只要拐走那个小女孩，带在身边，霍子玉就会投鼠忌器，有了这一道护身符，还怕霍子玉做什么？！ “好，董四，你立大功了，你就跟着我吧，等回到魏博，我封你做将军！”田绪笑道。 “多谢田大人！”董四赶紧拜谢，心中大喜不已。 安排田仲武领董四下去后，田绪还沉浸在欣喜中，多日来的压抑一扫而空。 田仲武回来后，田绪安排道：“这个董四这几天你派人看好他，不能让他出门，一旦被锦衣卫发现的话，就有大麻烦了。” “孩儿明白，”田仲武说着，又问道：“父亲大人，他说此女与皇家有关，可信么？” “极有可能是真的，一般这种小女孩被拐卖后立刻就被转卖出去了，极少有被单独关押的，这说明李则之仅仅看了一眼便确实察觉到了什么。如果我们侥幸可以带走她到魏博，再细查不迟。” “如果带不走呢？”田仲武疑道。 田绪凌冽的眼神扫过田仲武，笑道：“平西侯那个人，素来爱护百姓，有这小女孩在，霍子玉必然不敢动我们，最坏的情况也就是我们把那个小姑娘留下，自己逃走，带不走就带不走呗，将她身上的皇家信物带走即可，回到魏博随便拉一个小孩编撰捏造不行？” “父亲说的是！”田仲武拱手道，随后又问：“那我们计划需要改变么？” “不必，按计划来，你从同州走的时候多加小心便是，如果情况恶劣，舍弃部下自己逃走即可，切不可恋战，务必及时与为父会合！” “孩儿明白！” 就在田绪与田仲武父子激动田家有救了的时候，霍子玉刚骑马回到侯府。 由于第二天还要参加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第三轮，也就是半决赛，所以霍子玉回到了侯府。 由于家中又添了杜家两女，因此吃饭的时候倒是更热闹了，杜家二女杜雨燕、杜雨晴性格迥异，杜雨晴活泼开朗，自来熟，来家三天时间就已经跟家里人都熟络起来，每天跟在李云锦屁股后面拍马屁；姐姐杜雨燕稍微害羞些，更内向，不爱说话，每次跟霍子玉说话都脸红。 刚吃完饭，霍子玉正要与众女在家散步，却见关松急匆匆进府来，于是示意众女散步，自己则与之来到密室。 关松一进密室，便立刻拱手道：“大统领，田家有动静！” 魏博田家有动静是很正常的，关松安排刘光琦的儿子刘英利过来传信即可，不必自己亲自赶来。但现在关松却自己急匆匆赶来，说明田家有大动静，于是问道：“有什么大动静么？” “根据手下兄弟们情报汇总，是咸阳有人来长安特意找到田家人接头的。” “咸阳？” “是的，但奇怪的是，那人似乎不是魏博人，听口音倒像是这关内长安附近的人。” “嗯，听你这么说，确实奇怪，”霍子玉思忖道：“我们不妨捋捋。” 霍子玉说着，与关松坐下，分析道：“首先第一点，此人能在咸阳找到田家人，然后才顺利来到长安，说明田家在咸阳安排了人，而且不少。” “嗯，”关松点头道。 “第二点，这个人一定和我们有仇，或者说，跟我有仇，他知道靠他自己无法报仇，所以直接去找田老倌，意在追随田老倌，以图将来可以依靠田家的力量找我报仇。” “嗯，极有可能，”关松点了点头，然后欲言又止。 霍子玉见状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哈哈，我仇人且多着呢，天知道是哪家仇人？” “嘿嘿嘿嘿”关松闻言嘿嘿一笑，算是默认了霍子玉的话。 “我来长安也不过两个月时间而已，树敌虽多，但也有迹可循。”霍子玉起身踱步道：“田老倌来长安也将近一个月了，此人直到今日才找到他，说明这个仇是刚结下的，什么仇是我刚跟人结下的呢？必然是拐卖案。” “嗯，大统领言之有理！” “还有，拐卖案大多数涉案者是只杀首恶，然后严重者也无非阖族流放，很多都只处罚了涉案者一家，并未赶尽杀绝，这种不会跟咱们玩命，更别说找一方军阀跟我玩命。所以，此人极有可能是阖族被杀的人。” “阖族被杀？那就是咸阳李则之李家了，只有李家是全族被杀，一个不剩！” “不错，李家属于家大业大，有漏网之鱼是极有可能的。”霍子玉喃喃自语道。 “对了，大人，有没有这个可能，”关松忽然想起了什么，试探性地问道：“就是还有一个地方，也被全族杀害，羊头村。” “羊头村？”关松的话，让他警觉起来：“羊头村与咸阳关系密切，如果真是羊头村余孽，确实有可能第一时间去咸阳，咸阳如果也有余孽漏网，那么为之指路介绍找到田家联合就解释的通了！” “不过，羊头村干的都是拐卖的营生，会有什么能人帮助田家对付我们呢？”关松疑道。 “这就不得而知了，你记得李则之家有一位叫李四五的人吧？” “记得，惯用飞刀，人称小李飞刀。” “那不就是能人么，大唐人才济济，有走歪路的也不稀奇，”霍子玉说着，又吩咐道：“这样，稍等你立刻去禁军衙门找杨义，让他派些在羊头村参与搜索与掩埋尸首的人跟锦衣卫一同去羊头村确认下，如果真是羊头村余孽，说不定能在羊头村发现些蛛丝马迹！” “属下明白，我这就去办！” 第443章 半生归来 关松走后，霍子玉就回去陪薛涛等人下棋去了。 在他看来，无论是李则之一族余孽还是羊头村余孽，都无法再在长安掀起任何大风浪，他对这点非常有信心，自己倒不用过于放在心上。 就在众人玩闹过后，杜雨晴帮助李云锦收拾棋盘，霍子玉刚要帮忙，只见霍东急匆匆赶了过来道：“少爷，王军师跟兵部的杜大人来了，说是有急事！” 兵部的杜大人自然是兵部侍郎杜黄裳，能让王建陪着杜黄裳亲自过来自己府上，必然是大事，当下不敢怠慢，交代一句薛涛几人，立刻便随霍东前往会客大厅。 霍子玉还没到大厅，便看到了王建与杜黄裳果然都在大厅，王建一脸焦急，杜黄裳则是着急地来回踱着步！ “杜大人，有礼了！”霍子玉即将走到大厅时便远远地拱手说道。 杜黄裳听到霍子玉声音，急忙转身，见霍子玉果然来了，激动地说道：“哎呀，我滴诗神侯爷啊，你可来了！” “杜大人，可是发生了什么急事？” “确实算大事，要不，我们边走边说吧！”杜黄裳急道：“我也是来传圣旨的，你快随我进宫吧！” 霍子玉闻言便知道是出大事了，还要进宫，当下不敢怠慢，与王建一起跟随杜黄裳出大门上了宫里的驾辇。 “杜大人，到底发生什么大事了？”宫辇上，霍子玉再次问起。 王建其实也是一脸懵，他也不知道发生什么大事了，是杜黄裳路过禁军衙门时通知人拉上他过来的，他也是刚到霍府，所以听霍子玉问起，也一脸疑问地望向了杜黄裳。 杜黄裳道：“大食国，也就是阿拉伯，国内发生农民暴乱了，闹得很大，他们国内急诏两位王子回去平叛！” “什么？发生暴乱？” “对，是个什么宗教的头子，领着教民发动叛乱了，闹得太大，所以才赶紧诏两位王子回去！” “握草，大唐距离阿拉伯这么远，现在消息才带到，他们国内且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了呢！” “对啊，所以费沙尔王子他们决定今夜就回国了！明天的比赛就不参加了。” “嗯，不参加是对的，如果阿拉伯帝国内真的发生了暴乱，两位王子是要回去平叛的，而明天吐蕃的曲力格勒和贡布多杰可是顶级高手，阿拉伯三位特使极有可能会受伤，如果真受了重伤，别说回去平乱了，这一路回去万里迢迢的，折腾都能折腾死他们！”霍子玉冷静地分析道。 “可不是么，所以他们一提出退赛回国，陛下就立刻准了，不过阿拉伯的拉希德王子说想走之前再见你一面，所以我这才赶紧过来请你！” “明白、明白，不过这都是小事，差个宫里人来通知我不就好了，何必您亲自跑一趟？” “哎，我的小侯爷哟，阿拉伯退赛虽然事小，但他们一退赛，吐蕃可就直接晋级决赛了！”杜黄裳急道。 “我明白了，杜大人意思是吐蕃直接晋级决赛，而明日一旦勃律战胜回鹘，就意味着无论明日是大唐胜出还是室韦胜出，到决赛将会直面三位西域顶级高手！”王建分析道。 “王参谋说的是啊，”杜黄裳关切地望着霍子玉道：“明日我们大唐可是要对战室韦，你要一打三，室韦的巴拉、巴雅尔可能没什么，但是那个苏赫巴鲁可真是顶级高手啊，你就算胜了可能也要脱层皮，两日后还要立刻再战勃律与吐蕃三位以上的高手啊！” “嗯，明白，”霍子玉点了点头，却神情轻松。 杜黄裳不知道霍子玉是破罐子破摔还是年少轻狂地傲气，见霍子玉轻松的模样，叹气道：“恕老夫直言，侯爷，你可是我们大唐的希望，且不说陛下对你寄予厚望，满朝文武和百姓都对你期许甚高，你可不能出任何事，哪怕这决赛咱不参加都行！” “哈哈哈，杜大人对我就这么没有信心么？”霍子玉望着杜黄裳叹气的模样，安慰道：“杜大人是前辈长辈，我们私下就不用那么多客套，子玉有话就直说了。” 杜黄裳听霍子玉称呼自己“长辈”，知道霍子玉想说真心话，便急忙拱手，未待开口，便听霍子玉道：“子玉能得陛下与诸位长辈以及百姓信任，倍感亲情与关切，也是子玉三生有幸，子玉也知道，正如杜大人所说，大唐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去做，所以子玉会好好保护自己的，放心吧！”说完，抱拳拱手郑重地说道。 望着霍子玉郑重的模样，杜黄裳就算再担心，也不好再说什么，他知道霍子玉虽然是少年人，但却有着异于任何少年人的心智与成熟、稳重，既然他这么郑重的说，或许他真的有办法全身而退，自己一个劲说丧气话，倒是有些助长敌国志气了！ “哈哈哈，我终究还是老了啊，侯爷能有信心就好！”杜黄裳哈哈大笑起来。 “杜大人怎么会老呢？您还年轻！” “哈哈哈，还年轻，老夫今年都59岁了，眨巴眼的功夫就已经是花甲之年了！” “不老不老，您老一生传奇，半生归来，依旧是那个人见夸耀的‘惨绿少年’！”霍子玉笑道。 “哈哈哈哈哈，”杜黄裳听完霍子玉的话，开怀大笑，上次有人说自己是惨绿少年，还是老令公郭子仪临终前聊天的时候了。 听霍子玉这么夸他，杜黄裳一抚长须，慈祥地望着霍子玉道：“都说霍良臣夸人艺术一流，老夫今日算是见识到了，这句‘半生归来，依旧是惨绿少年’，我很喜欢，我很喜欢，哈哈哈” 王建见杜黄裳大笑，也赶紧拱手补道：“当年郭老令公返京述职，杜大人奉老令公之命留守朔方，李怀光联合朱泚等人捏造诏书，欲诛杀老令公旧部取而代之，几乎成功，那是何等凶险，杜大人却临危不惧，当众戳穿假诏书把戏，还大义凛然斥责吓退了几名图谋不轨的大将，那是何等的豪气干云，令人仰慕啊！！” 霍子玉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事，听完对杜黄裳不禁肃然起敬，跟着王建拱手赞之。 “哈哈，老了老了，当年之勇不提也罢！”杜黄裳微笑着摆手道：“我也只是借老令公之威而已，当时军中还有不少老令公的部下，都是跟老令公几十年的老部下，有他们在，才没人敢动我而已！” 霍子玉正待再开口，外面宫辇忽然停了，三人便知兴庆宫到了。 “二位大人、侯爷，到了！” 三人闻言，这才下车，一下车便见到宫门外聚集了不少人，分别是兵部尚书李光进、礼部尚书赵宗儒，还有阿拉伯国三位特使，他们身后是近百人的阿拉伯使团。 第444章 依旧惨绿少年 拉希德一看车辇到了，便知霍子玉来了，连忙快步走了过去。 而霍子玉刚探出头便看到了快步走来的拉希德，直接跳下宫辇，远远地拱手道：“拉希德殿下安好，你离开的也太急了点！” “我的兄弟，你可来了，”拉希德道：“别提了，我也不想走啊，但是国内发生了大叛乱，我和费沙尔必须要回去了！” 费沙尔与伯鲁斯说话间也来到了跟前，行了一礼，费沙尔不无忧虑地说道：“我们走了，吐蕃将会直接晋级决赛，我看勃律国的拉达克实力深不可测，一旦勃律再胜出，你或者室韦都要面对三位以上的顶级高手，不可不慎呐！” 经过和阿拉伯三人的来往，霍子玉知道费沙尔是个老实人，听他此刻能为大唐考虑，于是拱手道：“多谢兄台关心！” 拉希德虽然不太喜欢费沙尔，但是听他所说也都是实话，也就没说什么，只是长叹一口气后哀伤地说道：“这一别，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再见，可惜了，我们没法一起喝到大醉了！” 霍子玉知道拉希德是一个直爽的人，和自己来往非常坦荡，于是大笑道：“哈哈哈，我的兄弟，不用遗憾，稍等我亲自送你出长安，咱们边走边喝如何？” “握草，真的？” “那当然，咱们兄弟说话，什么时候没有说到做到过？” “好、好、好，咱们边走边喝！”拉希德闻言大喜，哈哈大笑起来，费沙尔与伯鲁斯见状，也笑了起来。 霍子玉来到李光进、赵宗儒身旁拱手道：“有劳二位大人转告陛下，子玉去去就来。” 李光进等人闻言，虽然知道德宗与贾耽都在兴庆宫等着霍子玉，但是霍子玉说出的话也无法再收回，只得无奈地拱手答应了。 伯鲁斯见状，飞快地跑到使团长那里通知启程。 而霍子玉叫上王建、关松等人，接过宫人递上的马缰绳，翻身上马道：“拉希德王子，我的兄弟，这里距离明德门还远，你可不要在到达之前醉倒啊！” “放屁，别把老子说的这么废物好么？！”拉希德闻言，哈哈大笑道：“有能耐你就把我灌醉！” 费沙尔给二人倒了两壶酒，拉希德与霍子玉每人一壶，也不就菜吃东西，径自喝了起来。 李光进等人见霍子玉与阿拉伯使团远去，笑道：“这拉希德和平西侯还真是合得来！” 众人闻言，纷纷笑了起来，杜黄裳笑道：“别说是拉希德，就算是我，都恨不得年轻些，好与侯爷痛饮达旦！” 众人本来边说便转身进宫，赵宗儒听杜黄裳说完，好奇心大起：“好家伙，遵素(杜黄裳，字遵素)兄，我认识你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这都多少年了，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这么豪放的话呐！” 李光进也好奇地笑着问道：“哈哈，刚才平西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快快从实招来！” 杜黄裳笑道：“哪有什么迷魂汤，侯爷文武双全，又不贪私利，文盖四海、武当天下，偏偏又谦恭有礼、待人亲切真诚，谁不喜欢？” “哟哟哟，不对劲、不对劲，”赵宗儒连连称奇道：“你不对劲啊遵素，我可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夸一个人，你就是当年夸郭老令公也没这样过啊，赶紧说实话，怎么回事？” “对啊对啊，再不老实，我可要怀疑你有想嫁孙女的心思了啊！”李光进也被赵宗儒说的彻底好奇了起来。 “去去去，哪有，我孙女都已经嫁人了好么，最小的孙女也才四岁，嫁什么嫁？！”杜黄裳见二人越说越离谱，忙笑骂了两人几句。 “那你这是……”李光进饶有兴致地望着杜黄裳。 “哈哈哈哈，”杜黄裳先是朗然一笑，然后不无得意地说道：“半生归来，依旧少年！” “半生归来……”李光进闻言先是一怔，然后一拍大腿道：“握草，妙啊，这话简直绝了！” 赵宗儒闻言也赞道：“不错不错，这八字简直绝了，我辈虽老，但雄心仍在，半生归来，依旧少年！这话让人听来，端的是顿生豪气！” “等等！”李光进忙望向一脸得意之色的杜黄裳道：“这话不会是子玉夸你的吧？” 杜黄裳见李光进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顿时开怀大笑起来：“老夫出走半生归来，依旧是人见夸耀的惨绿少年！” “我勒个去啊，这就难怪了，”李光进看着杜黄裳开心的模样，突然明白了过来道：“难怪你这么开心，要是等我花甲之年有人这么夸我，我死都值了啊！” 赵宗儒比杜黄裳小7岁，也是年过半百了，认识杜黄裳几十年，讲真，他确实是第一次见杜黄裳这么开心，这是发自内心的开怀大笑，是遇到知己的感觉，是的，杜黄裳是一个刚直果敢的人，人虽老，却一直热血不退，与数十年前一样，的确是有一颗少年的心。 霍子玉这句“半生归来，依旧是人见夸耀的惨绿少年”，怎么说呢，真是挠痒挠到最痒处、拍马拍到马屁尖，杜黄裳现在肯定是忽然像找到了少年时的状态，不然何至于大庭广众如此兴奋激动？ “哈哈哈，都是少年、都是少年！”杜黄裳心情畅快，与众人很快来到了南薰殿。 “微臣拜见陛下！”李光进、赵宗儒、杜黄裳躬身拱手，向德宗行礼。 “卿等免礼，先坐吧，”德宗说着，忽然发现坐在贾耽身旁的杜黄裳有点不对劲，脸上尽是兴奋开心的模样，笑容还在脸上没有煺下。 “那个，杜爱卿，可是有什么开心事，朕看你满脸笑容，不妨说出来，让朕也开心一下。” “陛下，半生归来，依旧少年！”没等杜黄裳开口，李光进率先拱手道。 “这……”德宗闻言也先是一怔，旋即拍手道：“妙啊！这是夸朕的？！” 德宗说着，开怀大笑起来，边笑便起身道：“李爱卿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哈哈哈” 李光进听完德宗的话就愣住了，望了望对面的杜黄裳与身旁的赵宗儒，不知道该怎么办。 杜黄裳与赵宗儒见状也是愣了，我勒个去的，这什么情况？ 这咋办？跟德宗说不是夸他的？当然不能啊！人家皇帝都已经开怀大笑、激动兴奋地站起身了，你上来怼一句不是夸他的，那跟拿一桶水直接泼皇帝有啥区别？ 德宗望着霍仙鸣朗声道：“听听，听听，除了子玉，也就是李爱卿最了解朕了，这话简直就是为朕量身定做的啊！仙鸣，赶紧的，找人把这八个字写了裱起来，挂到书房去！” 霍仙鸣听德宗吩咐完，笑道：“老奴这就去！”说着转身便要走。 李光进一听这话，顿时傻了，德宗要是真把字挂到书房，将来知道真相后那就真打脸了！ “总管留步！”李光进连忙叫住霍仙鸣，然后赶紧跪下对德宗道：“陛下，微臣大罪！” “李爱卿，快快请起，你何罪之有啊？你是朕的知己啊！” 李光进闻言，也顾不得许多，连忙道：“陛下，刚才杜大人亲自去请平西侯，回来后开心不已。平西侯托臣转奏陛下送阿拉伯特使出城，待他走后，臣与赵大人见杜大人开怀大笑，连忙问原由，杜大人说‘半生归来，依旧少年’，我二人再追问才知道，原来是平西侯夸他‘半生归来，依旧是人见夸耀的惨绿少年’，刚才微臣也是多嘴，不想却误导了陛下，实在罪该万死！” 杜黄裳与赵宗儒见状，也赶紧要跪下请罪，德宗连忙扶住身旁的杜黄裳道：“起来吧，都起来吧。” 德宗说完，望着杜黄裳道：“是这样么？” “额……是。”杜黄裳尴尬地拱手称是。 赵宗儒也拱手道：“事情的确如李大人所言。” 握草，这叫什么事啊，高兴了半天，笑的跟什么似的，结果不是夸自己的，这事闹的，幸亏没有真的去把这八个字裱起来，不然真要被天下人耻笑了！ “那个，其实这话也是夸咱们的对吧，就说朕吧，虽然年过半百，但依然有一颗赤诚之心；还有赵爱卿，也是年过半百，不也是豪气干云、不退少年之志么？对吧，这叫什么，这就叫半生归来，依旧少年！你们说是不是？” “对对对，陛下说的是！”杜黄裳赶紧点头。 “陛下说的太对了！”李光进拍大腿叫好，演技之好，毫无雕琢痕迹。 贾耽与霍仙鸣简直也没多说，只是连忙陪着一起点头笑。 “那个，朕有点累，先去偏殿歇歇，平西侯来了通知朕即可。”德宗尴尬的要死，赶紧逃离了南薰殿。 第445章 性情中人 正月已经过完，天开始进入二月，本就比后世温暖些的大唐已经颇有后世淮北平原三月的感觉了，风吹到脸上已经不再凉了，所有人都知道，春天真的要来了。 霍子玉和拉希德边走边聊，边聊边喝，好不惬意。 由于没有就着什么饭菜就直接喝，所以饶是拉希德酒量不错，喝了三壶以后也大了舌头。 霍子玉笑道：“我尊敬的兄弟，这可是才到崇业坊，刚走了一半路，你不会就醉了吧？” “放屁，谁喝多了？我才没喝多！我可是王朝里酒量最大的！”拉希德听霍子玉说他醉了，顿时就不乐意了：“不信你问费沙尔，是不是？” 费沙尔听见拉希德说话，就知道他舌头大了，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也怕他出洋相，于是笑道：“不错不错，拉希德是我们阿巴斯王朝酒量最大的！” 拉希德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费沙尔见状拿起酒壶笑着说道：“拉希德与侯爷喝了有一阵了，也该轮到我了吧？” 说着转而对拉希德道：“兄弟，我也仰慕平西侯啊，让我跟他喝点可以吧？”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拉希德骑在马上有点眼神迷离，两腮泛红，伯鲁斯见状，便来帮他牵马。 “侯爷，来，我敬你！”说着，举起酒壶与霍子玉点头示意，然后举壶喝了一大口。 “好，爽快！”霍子玉叫好，说着，也把着酒壶喝了一大口。 “该我了、该我了，”拉希德说着，又要喝，只听费沙尔笑道：“不可，还得是我喝！” “为何不可？”拉希德奇怪道。 “唐人有句话，叫好事成双，怎能只喝一口？”费沙尔说着，问霍子玉道：“侯爷，你看我说的对吧？” “对，必须对！” “哈哈，是吧，那咱们再来过！”说着，又喝了一口。 “嘿嘿，这下该轮到我了吧？”拉希德笑道。 “还是不行，还得是我！” “握草，为啥？” “你都跟平西侯喝了三壶了，轮到我就两口？怎么也要把这壶喝完吧？” “这……似乎有点道理啊！行行行，你们喝吧！”拉希德喝得有点头脑懵，懒得跟费沙尔理论，索性不管了。 于是，费沙尔与霍子玉顺利喝完了一壶，而他们也走到了兰陵坊。 费沙尔刚喝完，便给伯鲁斯使了个眼色，伯鲁斯连忙道：“平西侯文武双全，刚正无私，深受大唐皇帝和百姓爱戴，在下也是甚为仰慕，作为拉希德殿下的骑士长，怎么能不陪您喝一壶呢？侯爷不会嫌弃在下身份低微吧？” 霍子玉哪里不知费沙尔与伯鲁斯是特意找他喝酒以避免拉希德喝醉出丑呢？只是他也理解他们的心思，也不点破，欣然接受了伯鲁斯的邀请，二人再次喝了起来。 伯鲁斯酒量不错，跟霍子玉对饮一壶后，毫无醉意，让拉希德都啧啧称奇。 而再干两壶后，伯鲁斯终于扛不住了，“扑通”一声倒地，呼呼大睡起来，费沙尔连忙找人将之安顿到后面的马车上。 拉希德笑道：“这个伯鲁斯，不能喝酒还要逞能，这下好了，喝醉了吧？” 关松与王建闻言暗笑，也不点破，只是在后面跟着。 霍子玉闻言道：“我亲爱的兄弟，拉希德殿下，你酒量是我见过最好的，喝了三壶多还没喝醉！” “哈哈，瞧你说的，你不也没喝醉嘛，用你们唐人话说，咱们这叫酒逢知己！” “好，说得好，好一个酒逢知己，就冲你称我为知己，兄弟我是没白认识你这一场！这一壶，我干了，你随意！”霍子玉说完，拎起酒壶就狂饮起来。 “好，我陪你，干了！”拉希德听完霍子玉的话，见霍子玉狂饮，自己也激动地狂饮起来。 拉希德说喝就喝，费沙尔想出言阻拦都来不及，只得望着拉希德一点点喝完了整壶酒。 “痛快！”拉希德喝完后，大喝道：“艹，真特么痛快！” “哈哈，亲爱的兄弟，你可真是海量，我可真是长了见识了！我都快喝醉了！”霍子玉一边夸着拉希德，一边装作大舌头地说道。 “哈哈，平西侯，我亲爱的兄弟，你也有喝醉的时候啊！” “哈哈哈，这叫什么，这叫酒逢知己千杯少，酒不醉人人自醉！” “哈哈，兄弟你真是出口成章，哥哥我是佩服佩服啊！”拉希德虽然夸奖着霍子玉，但是自己身子已经摇摇晃晃、几欲坠马，看得出，他真的喝多了。 被下人七手八脚抬上马车，拉希德还在挣扎着说自己没醉，非要找霍子玉继续喝。 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明德门了，费沙尔安慰着拉希德道：“兄弟，我们要出长安了，快到明德门了，你先好好休息吧。” 费沙尔不说还好，刚说完，拉希德就急了，哭着喊着要见霍子玉，非要再跟他连干三杯，费沙尔无奈，又派人给他倒了三杯。 拉希德就倚在费沙尔身侧，而霍子玉则下马来到马车前，与拉希德连干三杯！ 拉希德喝完，挣扎着拉住霍子玉的手道：“兄弟啊，你是哥在这世上第一个朋友，只要你不嫌弃我，真心跟我做朋友，你是个好人呐！”说着哭了起来。 其他人见拉希德这又哭又闹的，便知道他是真的醉了。 费沙尔见状也连忙对霍子玉歉意道：“我兄弟他喝多了，侯爷千万海涵。” “放屁，谁说我喝多了，我他妈清醒着呢！”拉希德说着，对霍子玉道：“兄弟啊，等我回去平定那帮杂碎，我就出兵打苟日的崮失密、大勃律，等我灭了他们，咱们就一起出兵，去打吐蕃和葛逻禄！” “好好好，必须的，下次咱们喝酒，就约在葛逻禄的怛罗斯城！” “好，咱们联手，弄死他们！哈哈哈哈，等打赢了，我踏马要艹曲力格勒他妈，我要艹……”拉希德还要再说，被费沙尔一把捂住嘴巴，好家伙，这都说的是人话么！ 拉希德本就醉了，又斜倚着费沙尔，被费沙尔一捂嘴，一个不防备，就“哐当”一下躺倒在马车上，直接昏睡过去了。 “那个……侯爷，让您见笑了，拉希德他有点……” “没事、没事，拉希德殿下也是……性情中人！” “侯爷，大唐皇帝陛下还在等您回去，也别让他老人家久等了，您送我们兄弟到这就可以了，我们后会有期！”费沙尔学着汉人的方式，拱手说道。 “后会有期！”霍子玉和王建也拱手道别。 目送阿拉伯使团近百人出城，霍子玉与费沙尔挥手道别，然后与王建、关松转身返回兴庆宫。 “好家伙，这个拉希德是真豪放，喝多了嘴上都没个把门的，这要是让曲力格勒听到了，得活活气死，哈哈哈哈”王建笑道。 “要是费沙尔没捂住他的嘴，说不定萨迪克他家女人也要遭殃！”关松调笑道。 “哈哈哈哈哈”霍子玉等人纷纷大笑，打马赶往兴庆宫。 第446章 好人呐 霍子玉赶到兴庆宫的时候，正赶上德宗从偏殿出来，于是跟随德宗来到南薰殿。 微笑着与贾耽、李光进等人打招呼后，霍子玉谦虚地坐在了下首处。 “送走了？”德宗笑问道。 “送走了，三个人喝倒了两个半，再不走的话，整个阿拉伯使团就要被我喝到团灭。”霍子玉笑道。 “哈哈哈哈”德宗、贾耽等人闻言，纷纷大笑了起来。 “朕就是喜欢你这个自信的劲头！”德宗笑道：“不过，你可知道，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后面两轮对我们可不利了。” “子玉知道。”霍子玉点了点头。 “明天上午要一打三对付室韦三位特使，苏赫巴鲁这关可不好过。”德宗忧虑道。 “陛下言之有理，上轮抽签时，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苏赫巴鲁一把抓起吐蕃的曲力格勒，那个曲力格勒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这份实力，平西侯不容小觑之！”杜黄裳关切地望着霍子玉道。 “杜大人说的不错，尤其是这厮明日要比拼兵刃，他的两副大锤……”李光进说着，摇了摇头，叹道：“此人不仅力量大，反应也不慢，谁遇上都头疼。” 根据杨义、关松等人所报，苏赫巴鲁的崛起也就是这两年时间里，之前一直都是兴安岭附近的一个籍籍无名的穷小子而已。 后来有一天，室韦骑兵追赶逃犯，等骑兵追到的时候，十几名逃犯已经尽数被杀，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一处房屋外。众人大奇之余，才知道那是苏赫巴鲁的住处，十几名逃犯饿的厉害，想吃苏赫巴鲁家的猪，结果被苏赫巴鲁一人团灭。 十几名逃犯先前可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领头的骑兵问他愿不愿意跟自己去拿督府见王子，他觉得打猎有一顿没一顿的不好，知道跟着王子能吃饱饭就果断去了。 不过有意思的是，这个苏赫巴鲁非要带着自己的猪走，骑兵们没当回事，结果谁知道苏赫巴鲁一把扛起自家的猪就跟着众人走了，好家伙，那头猪足有三百多斤，他居然跟没事人似的扛走了，让所有人都震惊了，所以极力向王子推荐。 再后来，他打遍室韦无有敌手，火速崛起，然后直接代表室韦过来大唐比赛了。 事实证明，这个苏赫巴鲁确实强悍，一路横扫敌手，直接来到半决赛，连公认功夫高强的曲力格勒都被他直接秒杀，成了目前所有人都认为最强的选手。 不过，霍子玉可不怕苏赫巴鲁，只见他嘿嘿一笑道：“多谢陛下和诸位大人挂念，不过对子玉来说，对手越强，子玉越兴奋。” 望着大家投来的眼神，霍子玉笑着解释道：“他越强，子玉越能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杜黄裳赞赏地望着霍子玉道：“平西侯有这种心态就好呀！” “你有信心确实是好事，不过就算你晋级到决赛，也有可能同时面对勃律与吐蕃三位以上高手围攻啊！”德宗不以为然地望了望杜黄裳，然后依然有些担忧地望着霍子玉道。 “如果能打败他们，正好可以挫一挫他们的锐气！”霍子玉依旧微笑着说。 德宗闻言，也不知道怎么说了，望着冷静的霍子玉，他忽然觉得，似乎这就是少年吧，永远无所畏惧！ “年轻真好……”德宗怔怔地望着霍子玉，喃喃说道，说完似乎晃过神来，赶紧解释道：“总之，你注意安全，哪怕投降都行，人别出事，懂么？” “陛下，这可不像您呢，为什么教子玉投降呢？更何况是向吐蕃人投降？” “平西侯，勇敢无畏是好事，但凡事也要考虑些后果，你想，如果你出事了，陛下怎么办？你阿公怎么办？还有你府中家眷，大家得多伤心？那些夸奖你的百姓们，又得多伤心？”赵宗儒急忙替德宗解围。 “哈哈哈，多谢赵大人关心，不过，只要子玉不想死，这世上就没人能杀死我，您放心便是。”霍子玉微笑着拱手对赵宗儒说道。 赵宗儒不懂武功，只当是霍子玉少年意气，望着他还略显稚气的面容，心中暗叹一声，终究是年轻啊，坐下再不言语。 霍子玉一席话，倒是提醒了德宗，他知道霍子玉已经达到了武神境，或许境界并不稳，抵不过吐蕃勃律三人联手，但是有武神领域在，自保还是没问题的，因此心下安定了不少。 久不发一言的贾耽忽然轻声道：“半生归来，依旧少年。” 德宗闻言，哈哈大笑，替霍子玉打起圆场道：“听听，相爷说的多好，半生归来，依旧少年，我们啊，终究是一堆老东西了，说自己有少年心性，不过是一时脑热而已，实际做起事来，还是思前想后、犹犹豫豫，少年人的事，就让他们少年人自己去做吧，正如安禄山说过的，未来是我们的，也是他们的，但归根结底还是他们的，哈哈哈哈” 从兴庆宫回到家，众女已经知道了阿拉伯退出的消息，连忙关心地围着霍子玉询问，霍子玉连忙安慰众女一番。 而阿拉伯退出的消息也连夜传遍了长安，整个长安一整夜都在热议，有的在讥笑阿拉伯人懦弱，有的在说吐蕃走狗屎运，有的则已经开始担心起决赛来。 要说听到这消息最开心的，还是田绪。 当田仲武急匆匆地将消息告诉田绪时，田绪简直笑不活了。 “这个拉稀的阿拉伯人真是好人呐，这下吐蕃直接晋级，勃律再晋级的话，霍子玉就要一个人面对三大高手围攻了，哈哈哈，踏马的，最好打死他！” “父亲大人，我看霍子玉连过苏赫巴鲁那关都难，就算过关也得扒一层皮！”田仲武笑道。 “哈哈哈，天助我也，天不亡我田家呀，苏赫巴鲁和拉达克都争口气吧！”在得到羊头村董四助攻后，田绪已经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忧，此刻又觉得可以借西域两国人的手除了霍子玉，简直不要太开心！ “父亲，那个小女孩，我们还盯着么？”田仲武轻轻问道。 “盯着，继续盯着，就算霍子玉死了，这小女孩也有大用，”田绪笑道：“霍子玉只要死了，李适(kuo，唐德宗，名李适)跟废物没什么区别，老子还怕他？长毛猪跟老王头只要一反，咱们也跟着反，加上李大锤，搞死这昏君还不跟玩似的？到时候再拿这个小女孩身份大做文章，培植个傀儡皇帝易如反掌！” “嘿嘿，父亲大人说的是！” 第447章 力破跤王 随着阿拉伯的退出，吐蕃又一次直接晋级，三场半决赛缩减为两场。 其中室韦拿督府的苏赫巴鲁与大唐的霍子玉二人的对决格外引人瞩目，所以第二天一早，不计其数的百姓匆忙吃完早饭便赶往校场。 霍子玉一家人也不例外，连不许入场的李云锦都乔装打扮成一个小男孩跟着去了，想为霍子玉加油打气。 前往校场的路上，无数百姓向霍子玉打招呼，纷纷为之打气。 李贺和母亲早上买了烧饼就边走边吃地来了校场，挑了入场附近的位置，转头看到一个熟悉的姑娘，笑道：“哇，英雄所见略同啊，你也专门挑这里座位给侯爷加油打气的？” 姑娘正是姜可心，一早就跟着母亲，在哥哥的带领下来了校场，小姑娘心细，想着霍子玉会从入口入场，就专门挑了入口附近，见李贺跟自己打招呼，微笑着点了点头。 正在此时，一位老妇领着一位小姑娘坐在了李贺与他目前前排。 姜可心礼貌地对李贺微笑道：“我随家母与家兄来看侯爷比赛呢。” 说完见李贺呆呆地望着前排，便好奇地顺着李贺目光望去，只看到一位小女孩乖巧地坐在一位老妇人身旁，由于是背对着，也看不清祖孙俩模样。 姜可心疑问道：“她们两位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么？” 李贺听到姜可心问自己，这才回过神来，笑着说：“没有没有。”说着，伸手拍了拍前排小女孩肩膀。 “嗨，你好呀，我叫李贺，专门来给侯爷打气的，你呢？”李贺做了一礼，然后笑着问道。 “你在问我么？”前排的小女孩转身疑问道。 女孩转过身后，姜可心终于看到女孩了，第一感觉便是惊艳， “天呢，世上怎么有这么可爱标致的人？”姜可心喃喃道。 李贺正要回答，只听周围一阵骚动喧嚣，原来是霍子玉到了。 见霍子玉来到，周围人都大喊着勉励鼓舞的话。 李贺见状，急忙边跳边挥手地望着霍子玉大喊：“侯爷，我也为你打气！” 霍子玉见是李贺，听完他的话，朗声笑道：“你可别再给我打气了，这么多人给我打气，我这肚子可就要鼓起来了，要膨胀了怎么办？！” 霍子玉话音刚落，周围便响起一阵阵笑声，姜可心闻言也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李贺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前排的小女孩道：“子玉哥哥，我不给你打气，我给你加油！” 霍子玉见是唐思雨，微笑着走了些说道：“小雨也来啦。” 哇，原来她叫小雨！李贺见霍子玉认识女孩，还叫出了名字，于是将“小雨”的名字默默记了下来。 就在这时候，德宗也出现在了主台，现场一片山呼“万岁”之声，德宗微笑着让所有人免礼，霍子玉挥手冲唐思雨笑了笑便赶紧与众女前往武将区。 来到武将区，霍子玉只见王建等人已经来到，裴绪还特地将明性、玄慈等人也从百姓区拉到了武将区，霍子玉忙为之介绍薛涛、贾兰笙、李云锦等女。 而异邦区就更加热闹了，除了要参赛的回鹘、象熊、室韦、吐蕃，还有先前已经淘汰的渤海国、黑水靺鞨、契丹等国众人，连先前被霍子玉打败的寻阁劝也带伤前来观战，可以说，除了因为回国即位的泥婆罗与回国平叛的阿拉伯，其他各国都来了。 只是众人脸上表情各异，吐蕃特使曲力格勒脸上不太好看，毕竟抽签时被苏赫巴鲁秒杀了，自己甚至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脸都丢到姥姥家了，先前嚣张的气焰也没了，此刻脸色铁青，一言不发，连一向喜欢讨好他的萨迪克都噤若寒蝉、不敢跟他说话，唯恐惹怒了他。 渤海国高奚和黑水靺鞨的雅尔哈赤脸上倒是非常轻松，高奚因为对回国夺权胸有成竹，所以一副淡淡傲气的模样；而雅尔哈赤明白，再过几天，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就将结束，霍子玉所说的唐皇钦赐金国号诏书也将发下，他如今是志得意满，除了盼着霍子玉别被苏赫巴鲁打死，再无任何担忧。 拉达克表面无喜无悲，由于第一场便是勃律对战回鹘，所以他便和吉尔特等着比赛开始的声音。 很快，郝玼宣布道：“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半决赛第一场，勃律对回鹘，开始，有请选手入场！” 回鹘特使骨力与奎尼缓缓起身，信步走下场去。 贡布多杰望着起身的拉达克，双手合十道：“师兄，多加小心！” 曲力格勒与贝吉多杰见状，也赶紧双手合十祝福。 达扎顿珠、加布阿旺等人也双手合十道：“大师请多小心！” 拉达克微笑着向众人点头，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多谢诸位师弟！”说完，领着吉尔特便下场了。 望着远处场下的拉达克，曲力格勒开口道：“师兄，你看拉达克师兄……” 虽然曲力格勒话没说完，但是贡布多杰知道他想问什么，沉声道：“我们要相信拉达克师兄。” 贝吉多杰闻言，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远远地望着霍子玉，心中恨道：霍子玉啊霍子玉，只要拉达克师兄赢了，你就等死吧！马德，到时候我看你怎么死！ 高奚笑着侧身问雅尔哈赤：“你觉得他们谁会赢？” 雅尔哈赤闻言，思考过后缓缓道：“说实话，不知道，只能说，我的直觉是拉达克内力更高些，但奎尼似乎也不弱。” 虽然雅尔哈赤的回答几乎跟废话没什么区别，但是高奚知道他说的的确是事实，没人知道这俩人谁更强。 望着对面正在热身的拉达克与吉尔特，骨力对奎尼道：“那个吉尔特摔跤虽强，但其他拳脚功夫一般，稍等还是老计划，等我解决了吉尔特就去帮你，咱们夹击拉达克！” “明白！你自己多小心。”奎尼没什么废话，依旧做着拉伸。 “比赛开始，有请双方选手登擂台！”郝玼的声音再次响起，拉达克与骨力两方四人登上擂台。 由于这一场比赛拳脚，两方也是早就签了生死状，所以裁判开始讲解规则。 随着裁判向郝玼举旗示意，郝玼宣布比赛正式开始，一声锣响，战鼓随之擂起。 骨力毫不犹豫地冲向了吉尔特，而吉尔特似乎也是料定骨力一定会挑选自己做对手，冷哼一声也迎了上去，两人顿时抱在了一起，而奎尼与拉达克则开始套招。 吉尔特不愧是“跤王”，迅速找到了骨力的弱点，一个切摔欲将之摔倒，但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骨力向后倒去，随后便见吉尔特腾空而起，然后被狠狠摔倒在地！ 吉尔特这时才意识到，骨力的力气相当大，大到已经几乎可以忽视摔跤技法的地步了！ 他明白了自己的大意，也迅速在内心思索起对策来，这个骨力，似乎除了致命锁喉已经没有办法打赢他了，于是立刻思考起来怎么能切换到骨力身后进行抱头锁喉。 但骨力却不给他任何思考的机会，依靠灵活的身形，迅速抓住了吉尔特，再次将之摔倒。 吉尔特无奈，只得每次被骨力抓住后迅速锁住骨力身体，以期在倒地时也让他受到些冲击，但骨力似乎耐力奇高，两人几次同时摔倒，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跤行有句话，想学摔人，先学被摔。吉尔特是被摔了无数次才爬到“跤王”的位置，但饶是他皮糙肉厚，也架不住力大的骨力重摔，十余次重摔后，吉尔特已经开始乏力。 而骨力也迅速发现了这个迹象，知道以力破跤王的机会就在此一举，于是再一次将吉尔特抓起后，迅速给了他一拳，使劲一甩便将之甩飞出去，重重落在地上，吉尔特挣扎着想起身，但骨力哪里给他这个机会，一个地趟侧踹，吉尔特直接飞出擂台，落地不起！ 见奎尼正在和拉达克战的旗鼓相当，骨力笑道：“老弟，我来助你！” 第448章 力挫拉达克 “勃律国，吉尔特，淘汰！” 裁判声音响起，周围响起一阵欢呼声。 骨力信心大增，缓步来到奎尼身侧问道：“你还好吧？” “没事，大和尚还没动真格的，我们刚套过招，你小心点，他内力很深！”奎尼提醒道。 “明白。”骨力听奎尼这么说，便知道不能轻敌，毕竟他也是在首轮就见识过拉达克大发神威的样子，那个内力突破封印的模样，他还历历在目。 贝吉多杰见吉尔特被淘汰，叹道：“吉尔特已经不弱了，没想到被骨力轻松打败了。” 曲力格勒点头道：“吉尔特跤法虽强，但是比起力气，还是骨力更强，在摔跤行，如果力量差距大，那跤法就不重要了。” 贡布多杰也道：“曲力说的是，你技法再好，人家不动如山，但凡抓到你就是一顿拔地摔，怎么赢？” “看来这个骨力真是厉害，之前真是小看他了！”贝吉多杰缓缓道。 “哼！”不远处的耶律雄听到吐蕃国几人谈话，冷哼一声，心道，这特么不都废话么，能跟我活活僵持了半个时辰，能是弱鸡？ 雅尔哈赤见几方如此，也不多说什么，他知道无论是吐蕃这几人，还是坐在最后面的室韦人，包括耶律雄和耶律宗都很强，自己功夫虽然初成，但是要跟这几人一较高下，还需要些时间积累。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有实力才能张嘴说话啊，想到这里，更坚定了加倍努力练功的决心。 就在众人聊天时，场内拉达克已经与骨力和奎尼过了几招，对彼此实力更为了解后，骨力决定先出招，为奎尼争取后手。 吉尔特身为跤王，被骨力十几个回合解决，可见骨力的力气之大，拉达克也不敢怠慢，只是这样被动抵挡，使得拉达克一退再退，快到了擂台边上。 “大和尚，别退了，再退就下去了！”骨力提醒道。 “多谢施主提醒，贫僧要拿出点实力了！”拉达克双手合掌，说完一扎马步，解开了封印，胡须都被震得一颤，周身气场明显增强了不少。 “哎，师兄终于舍得解开第三层封印了！”贝吉多杰松了一口气说道。 很多人都看过拉达克在第一轮突破第三层境的表现，以为终于有一场好戏看了，但事实出乎他们的预料，拉达克几次被骨力捉到，险些被摔倒，依靠着灵活的身形，才每次堪堪脱离危险。 更令人感觉危险的是，拉达克身上也几次被奎尼踢到或者打到，衣服都破了几个洞。 “大和尚，不要对我们兄弟留手，”骨力再次提醒道：“你要还这样，我们兄弟可就要赢了！” “哈哈哈哈，施主真是宅心仁厚，身为对手还能如此为贫僧考虑，”拉达克哈哈大笑道：“那贫僧就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拉达克双掌拍出，袭向骨力，奎尼一看拉达克架势，一把拉开骨力，与拉达克对了一掌！ 两人双掌相对，只听一声闷响，随即迅速后撤步拉开了距离！ “大和尚，我兄弟内力不好，你直接将内力提到四层境袭击他，可没有出家人的慈悲啊，亏得他还一再好心提醒你小心。”奎尼讽刺道。 “奎尼施主说的哪里话，贫僧可是在出掌前有提醒说将会不客气的呢！”拉达克双手合十微笑着说道。 “呵呵，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大和尚，既然如此，我们兄弟也要掏出真本事了！”奎尼笑了，说着，身形陡转，摆出白鹤亮翅的架势来：“来吧，让我见识见识你们师门的血功、金蛇手！” “奎尼施主，你可以侮辱贫僧功夫不好，但是不能侮辱贫僧师门呢，贫僧与师父怎会练那种阴损毒辣的功夫？”拉达克笑道：“既然你用五行拳，那贫僧也用五行拳来会会你！” 两人说着，迅速战到一起，而骨力则时不时趁拉达克双掌换出的空档袭击拉达克，拉达克被二人进攻，再次陷入弱势，身上被奎尼的鹰爪与虎爪抓到几次，露出几道血痕。 曲力格勒叹道：“完了，拉达克师兄似乎四层境没有达到巅峰，被回鹘两人配合下进攻，败局已定！” 贡布多杰则难以置信的说道：“拉达克师兄为人沉稳，不至于没有留后手吧。” 田绪望着颓势尽显的拉达克，眼中充满失望，叹道：“这秃子不行啊，真是高看他了！” 裴绪与杨仁等人见状大喜，杨仁笑道：“太好了，这拉达克一败，回鹘晋级，决赛就是我们和回鹘一起打吐蕃了，哈哈哈” 王建大喜道：“哈哈哈，回鹘兄弟们真是给力啊握草！” 德宗等人见状也是大喜过望，真是他没法站出来给回鹘呐喊，但是大唐百姓可不管这么多，见回鹘要赢，纷纷大喊：“回鹘万岁！” “打死拉达克！” “回鹘大唐，决战吐蕃！” 苏赫巴鲁等人闻言，不悦道：“什么情况，大唐人怎么能这么喊呢？” 巴拉笑道：“兄弟别急，唐人担心勃律国胜出，与吐蕃夹击咱们与大唐的胜者，所以才那么喊，倒是可以理解。” “可以理解是可以理解，但是也太难听了吧，把咱们室韦放哪里了？好歹我们也是盟友吧？我们还是大唐钦封的拿督府呢，唐人不厚道啊！”苏赫巴鲁心直口快，直接喊了出来。 巴拉闻言，也知道唐人喊得不合适，但他也不好再辩解，只得闭嘴，心里也不希望唐人忽视室韦。 曲力格勒听着唐人的呐喊，看着拉达克还在挨打，恨声道：“唐人可真是太可恨了！” 贡布多杰脸色也很难看，许久才沉声吐出一句话来：“可以理解，但是不可以原谅！” 贝吉多杰也道：“就是，亏唐人还自称大国，一点大国的风度和胸襟都没有，什么玩意啊！” 只见擂台上，骨力再次将拉达克再次抓起抛到空中，只见拉达克身形在空中划了一条弧线，只听“咚”的一声闷响，拉达克头顶着地！ 就在骨力都以为要结束了的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拉达克并没有脖颈折断，他甚至都没有摔倒，而是保持着头顶着地的模样，双臂伸展，两手握拳成凤眼状，一腿伸直，一腿蜷曲，摆出了一个诡异的姿势。 奎尼本能地觉得危险，拉着骨力便往后退。 现场观众也都被这奇怪的一幕惊呆了，变得鸦雀无声。 而曲力格勒也呆呆地望着这一幕，望向贡布多杰道：“师兄，这是……” 贡布多杰先是一愣，然后双目放光道：“金刚不动神功！” 第449章 神功逞威 金刚不动神功，是吐蕃朗玛大师的压箱底绝技之一，也是秘而不传的一项绝技。 曲力格勒只听说过却从未见过，如今听贡布多杰说拉达克练得这便是金刚不动神功，惊得目瞪口呆！ 因为他知道这门功夫的练习门槛极高，不仅要内力达到四层境，还要一直保持童男之身，童男身破之时，就是神功散去之时。 但你以为这就是困难之处？不，还有更高的一项要求：练功之人必须心无二致，达到澄净之境，但凡练功之人有心性邪恶，或者练功时有恶念，便告功败垂成。 曲力格勒连童男之身都没保住，心性更差，自然无缘修炼这门功夫了；贡布多杰虽然依旧保持着童男之身，但他并未达到心无二致的澄净之境。更有意思的是，他们师父也没练成这门功夫，据他们所知，整个师门，只有师祖朗玛大师和拉达克的师父普珠大师练成了。 没想到，拉达克居然也练成了！好家伙！曲力格勒为自己先前对拉达克有一丝不尊敬而感到忏悔，心底对拉达克升起一股由衷的尊敬。 就在众人揣测之时，拉达克忽然浑身泛起金光，全身皮肤变得金黄，一个空翻后站定，双手合十，睁开眼来，现场所有人再次惊呆，唬得奎尼与骨力再次撤步后退。 “回鹘人输了！”贡布多杰微笑道：“拉达克师兄的金刚不动神功已经练成了！” 见回鹘人与现场观众都被唬的不敢出声，曲力格勒大喜：“哈哈哈哈，唐人，喊啊，怎么不喊了？刚才不是还喊得起劲么？哈哈哈，小人！” 好家伙，曲力格勒嚣张大笑的样子，让人分不清谁才是小人了。 只听苏赫巴鲁怒道：“笑尼马啊笑，曹尼马的，就不能好好看比赛？” “你……”曲力格勒闻言大怒，但却敢怒不敢言，贡布多杰回头望了苏赫巴鲁一眼，轻笑道：“提前庆祝你被霍子玉打败！” “放你玛的屁！”苏赫巴鲁闻言大怒，便要动手。 耶律雄见状，心里乐开了花：打吧，打吧，打死人才好！ 巴拉与巴雅尔急忙拉住苏赫巴鲁道：“别中了吐蕃人的奸计，我们还要对战平西侯！” 苏赫巴鲁闻言，这才冷哼一声，坐了下来。 而大唐武将区的裴绪等人望着已经攻向奎尼、骨力的拉达克，叹道：“这吐蕃人奇功还真不少，好家伙，还给自己镀了一层金身！” 不同于观众的轻松，奎尼和骨力深刻感受到了拉达克的转变，首先是拉达克力气大了好多，骨力觉得拉达克此时的力气已经大到了跟耶律雄不相上下了，自己已经无法轻易将之抱起，或者说，不仅无法将之抱起，几次尝试性进攻都差点被拉达克抓住反杀！ 而奎尼感觉则更诡异，他的五行拳已经无法有效杀伤拉达克，拉达克这一层金身，似乎像保护层，免疫了自己的攻击，自己无论虎爪、鹰爪，抓到他身体，都像抓在一层铁上！ 霍子玉见状，便知道回鹘败局已定，叹道：“回鹘要败了！” 野诗良辅点头道：“不错，奎尼的攻击似乎无法再伤害到拉达克，而骨力的力气也无法再轻易抱起奎尼！” 王建见状喃喃道：“这吐蕃妖僧端的是可怕！” 骨力与奎尼相视一眼，看懂了彼此眼中的决绝，二人向拉达克冲去！ 拉达克见状，似乎并不慌，双手合十高喝一声：“南无阿弥陀佛！”只见他一个马步扎下，整个人不再动！ 骨力可不管那么多，抱住了拉达克的腰，而奎尼也一记侧踹直击拉达克面门，很明显，二人想强行将拉达克打下擂台！ 不过令人诧异的事情再次发生！ 奎尼感觉自己像是踹在一棵千年古树上，不仅没有动摇拉达克丝毫，甚至拉达克连伤都没有！而自己右脚反而被震得生疼，不信邪的他急忙换招，再以左手作爪再次向拉达克咽喉抓去，但是依旧没能抓伤拉达克！ 骨力两手环抱拉达克腰部，头都拱到了拉达克身后，使出了十二分力气，但丝毫无法撼动拉达克！ 就在两人惊诧之际，拉达克动了！ 合十的双掌迅速分开，一左一右拍向骨力和奎尼，两人躲闪不及，被拍中，顿时一阵胸闷，喉头一甜，吐出一口血来，倒在地上，再也无法起身！ 奎尼想站起来，但浑身使不出力气，挣扎了几下，胸口一阵血气翻腾，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回鹘国骨力、奎尼，淘汰！”裁判见状挥旗急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拉达克见已经胜利，于是双手合十，收起神功，全身散去金光，脸色也恢复如初。 就在曲力格勒要起身欢呼时，只见拉达克忽然控制不住自己，也吐出一口血来，摇摇晃晃才站定，然后缓缓走下擂台。 贡布多杰见状叹道：“看来拉达克师兄内功没有达到四层巅峰啊，强行发动这神功，对身体有损伤啊！” “师兄，那等会回去，我们帮拉达克师兄治疗下吧。”曲力格勒道。 “嗯，”贡布多杰闻言点了点头，他知道，随着拉达克的胜出，决赛吐蕃都将与勃律国合力对敌，无论对战霍子玉还是苏赫巴鲁，胜局都几乎定了，所以等半决赛后，一定要回去帮拉达克赶紧恢复内力。 现场观众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们都没想到拉达克居然绝地反击击败了回鹘人，纷纷面面相觑，现场只有一些吐蕃和吐蕃的附属国在欢呼。 拉达克的胜出，让德宗等人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勃律国与吐蕃会师决赛，不管大唐还是室韦，都将被二者夹击，局势不利了。 室韦拿督府的巴拉也叹道：“这下，不管我们赢还是唐人胜出，决赛都要面对勃律国和吐蕃国联手了！” 苏赫巴鲁闻言，也罕见地脸色沉了下来，他虽然憨，但是不傻，室韦稍等对战霍子玉，就算室韦胜出，三人集体晋级，到了决赛也要面对吉尔特、拉达克、曲力格勒、贡布多杰四人联手。 贡布多杰很强，也只能自己对战，巴雅尔或许可以应付下吉尔特，但是巴拉是对战不了拉达克或者曲力格勒中的任何一个，到最后极有可能勃律与吐蕃四人群殴自己。 或许自己可以找到机会秒杀曲力格勒和吉尔特，但拉达克与贡布多杰始终是横在面前的最大难题，自己与之相抗一时方可，但输或许也只是时间问题。 “不想了，走吧，先去会会平西侯！”苏赫巴鲁起身道。 巴拉、巴雅尔也迅速起身，三人缓缓下场。 曲力格勒望着远去的室韦三人笑道：“就算室韦三人全员晋级，师兄你对付苏赫巴鲁，我和师兄、吉尔特能迅速清理掉另外俩废物，就算他苏赫巴鲁是巨灵神下凡，也架不住咱们群殴！” “哈哈哈，那当然，”贡布多杰没说话，贝吉多杰闻言却先笑了。 说话间，拉达克回来了，贡布多杰起身关切地问道：“师兄感觉如何？” “没事，就是强行催动内力使用金刚不动神功，受了点小伤，无妨无妨！” 贡布多杰闻言，轻声道：“师兄别客气，如果真有伤了一定要告诉我们，决赛就在数日后，届时我们还要联手对敌。” “哈哈，明白，不过因为使用神功的时间不长，所以确实是小伤，稍等回去帮我输些真气就好，师弟不用担心。”拉达克笑着说道。 贡布多杰见拉达克似乎真的没伤，这才放下心来，众人这才重新向场下望去。 第450章 独战室韦 拉达克的获胜，宣告勃律国晋级决赛，这对所有唐人来说都是一个打击。 耶律雄望着场下在热身的霍子玉，心里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恨意，因为随着他们兄弟二人的打出一条血路，契丹的实力已经得到了所有人的尊重，当初喊他“野驴”“狗熊”的也不再看不起他。 望着独自热身的霍子玉，他甚至有点同情起来：“呵呵，平西侯真是可怜，不仅要一打三对战室韦，就算赢了，还要一打四对战大勃律和吐蕃，可怜呐。” 雅尔哈赤距离耶律雄不远，闻言也是一叹，霍子玉确实是面对的几乎是死局，不过这种一打三，甚至将来还要一打四的局面，倒是让他凭空敬佩起来。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大丈夫当如是也！”雅尔哈赤目光灼灼地望着霍子玉，禁不住赞道。 重伤在身的寻阁劝望着霍子玉，也不得不敬佩起他来，他自诩枭雄，此刻看霍子玉处境，倒是有些像自己当初在南诏国的遭遇了，那时候自己也是一样的孤立无援！当然，若非他暗算裴绪，霍子玉何至于孤军作战？他倒是没有半点惭愧。 如果说现场异邦心情各异，那现场除了吐蕃等人开心外，也只有田绪心花怒放了：霍子玉啊，你可一定要打赢苏赫巴鲁啊，这样你才能晋级决赛，我才能看到吐蕃人怎么折磨死你！ 他的开心和喜悦是掩饰不住的，拉达克获胜的那一刻，他几乎要跳起来欢呼，不过他还是死命压制住了自己的心情。 “平西侯，你可一定要打赢室韦啊！”田绪装腔作势地说道。 永王闻言，以为田绪真心为霍子玉加油打气，接话道：“放心吧，平西侯一定会胜！” 别人不知道田绪什么心思，坐在田绪身后的田伯文与田季安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们父亲快恨死霍子玉了，怎么会盼着霍子玉赢？一定是想看霍子玉被勃律国与吐蕃人群殴的惨状吧！ 不过霍子玉不能死啊，自己两兄弟的命运已经与之捆绑在一起了，一旦霍子玉失败，他们父亲逃脱几乎是板上钉钉的，那他们兄弟俩必然会被父亲设计害死！ 虽然他们知道霍子玉是武神境，本来也对霍子玉有信心，但刚才拉达克的强大，让他们又半信半疑起来，还是那句话，武神虽然千年不遇，但没人见过它的强大，他们兄弟现在真的是在拿身家性命押上霍子玉一起赌了！ “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半决赛第二场，室韦对大唐，现在开始，有请选手登上擂台！” 霍子玉手抓玄铁棍来到擂台上，全场响起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于是他赶紧微笑着跟大家挥手示意，然后躬身拱手表示感谢。 “呜呜呜，侯爷多么好的一个人呀，这么谦恭有礼！”李贺望着擂台上的霍子玉哭着说，说完又对母亲孟氏道：“阿娘，我好矛盾，想让侯爷赢，但要是侯爷赢了就要去决赛对战大勃律和吐蕃，那样更吃亏，他们可是比室韦人残暴多了！” 李贺虽然是个小孩子，但是却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周围人听到李贺的话，忽然沉默了下来。 孟氏正待劝慰李贺，却只见唐思雨转过身怒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跟子玉哥哥站在一起的，他要是死了，我也去死！” 李贺闻言一怔，这才想起自己说过的豪言，他可是大庭广众跟霍子玉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自己都会支持他，自己现在怎么又忘了？ 心中惭愧，李贺拱手道：“多谢小雨姐姐提醒，是我糊涂了！” “不许你喊我小雨，只有奶奶和子玉哥哥可以喊我小雨！”唐思雨丝毫不领情，斥责李贺道。 “知……知道了。”李贺唯唯诺诺地不敢再说话。 无论是姜可元与李贺母亲，还是其他人，都望着端坐的唐思雨一奇：这小丫头好有个性，看起来娇羞胆怯，性子倒是挺烈！ 就在所有人热议的时候，裁判已经讲完了规则，郝玼见到裁判挥旗示意，一挥令旗道：“比赛正式开始！” 苏赫巴鲁拎着两柄大锤，对磕了两下，发出“砰砰”的轰鸣声，只听他笑着对霍子玉道：“平西侯，小心哟，兵器无眼，我可不会留手！” “哈哈哈，好，多谢兄台提醒，我也不会留手，小心哟！”霍子玉说着，挥棍扫向握着狼牙棒的巴拉！ 霍子玉这一棒来的太急，巴拉下意识地双手握住狼牙棒格挡，只听“砰”的一声响，玄铁棍与狼牙棒相碰，巴拉被自己狼牙棒撞到腰身，一口鲜血顿时吐了出来！ 而霍子玉却已经反身挥棒砸向巴雅尔，巴雅尔光是看到巴拉一挡之下就被自己狼牙棒震到吐血，哪里敢硬接霍子玉的棍势？急忙后撤步，堪堪躲过了霍子玉这一砸，霍子玉见再击不中，连忙撤步与室韦三人拉开距离。 巴雅尔与苏赫巴鲁急忙来到巴拉身旁道：“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肋骨没断，就是撞得我血气翻涌！”巴拉说着，便抄起袖子抹了抹嘴角的血沫，但是一旁的巴雅尔与苏赫巴鲁却惊到了！ 巴拉见二人惊讶的模样，忙向自己兵器看去，只见铁制的狼牙棒棒身已经被霍子玉生生砸弯了一些！ “好耶！”现场百姓见巴拉被霍子玉一棒扫中，不仅受伤吐血，狼牙棒都弯了，都欢呼出声！ 曲力格勒见状，冷哼道：“也就那个蠢货会蠢到跟霍子玉硬拼兵刃！” “可不是么？”萨迪克笑着附和道。 苏赫巴鲁见状，脸色也变了，沉声道：“我来主攻！” 话音刚落，苏赫巴鲁拎着两把铜锤对霍子玉道：“我来会会你！”说完，两手伸展开来，挥锤冲向了霍子玉！ 霍子玉苏赫巴鲁中门大开、两手横举两锤，便知道苏赫巴鲁想冲来两锤并击，他也不慌，反而故意挥棒高高跃起！ 曲力格勒见状笑道：“找死！” 苏赫巴鲁见霍子玉高高跃起当活靶子，也是大喜，左手锤向霍子玉击去，右手捶封住了霍子玉的退路！ 巴拉与巴雅尔见状也是大喜，一左一右冲了上来，准备立刻攻向霍子玉！ 但是苏赫巴鲁没想到，霍子玉一棍砸到自己铜锤上，随着一声惊天巨响而来的是一股巨大的力量，左手虎口一震，铜锤险些掉落，没等他反应，霍子玉一脚已经向他眼睛踢去！ 苏赫巴鲁哪敢再想着用右锤砸霍子玉，连忙向后迅速撤了三步，才躲过霍子玉踢向眼睛的一击，担心霍子玉再用棍，连忙拎锤再退七八步，这才站定！ 苏赫巴鲁倒是退了，但巴拉、巴雅尔已经冲到了身前，霍子玉原本踢空的一脚踹到自己棍上，玄铁棍一头朝着巴雅尔砸去！ 巴雅尔根本来不及躲闪，连忙将砍出的双刀撤回横到身前格挡，但他显然低估了玄铁棍的力量，他的双刀没有挡住玄铁棍，铁棍直接砸到自己胸口！ 巴雅尔刹那间只觉一座山砸下，胸骨剧痛，一阵血气翻滚后，直接倒地昏死过去！ “巴雅尔！”巴拉见状，抄起狼牙棒扫向霍子玉！ 但霍子玉反应敏捷，没等巴拉狼牙棒扫来，便已两手握住玄铁棍另一端撩向巴拉！ 又是一声巨响，狼牙棒从擂台飞出，重重落在地上，巴拉被震到两手虎口震裂，整个人被带着摔倒在地。 “室韦巴雅尔昏厥，淘汰！”裁判挥起红旗道。 苏赫巴鲁听巴雅尔只是昏厥，顿时放下心来，急忙来到巴拉身前，一边盯着霍子玉，一边问道：“巴拉老哥，你怎么样了？” 巴拉悲痛道：“我的双手虎口震裂，两只手都使不上劲了！” “什么？！”苏赫巴鲁闻言大惊！ 第451章 神仙打架 苏赫巴鲁当初在军中就和巴拉、巴雅尔比过武，那是在两年前，两人被他神力打到虎口震裂，无法再战。 现在巴拉与巴雅尔被霍子玉打成这样，他便明白了，霍子玉和他都是天生神力，实力不相上下！ 当然，自己还是轻敌了的，否则不会被霍子玉一棍砸到几乎左锤掉落，这才导致霍子玉抓住机会打退了巴拉与巴雅尔。 “是我对不住你了，巴拉老哥！”苏赫巴鲁虎目含泪，自责地说道。 “哈哈哈，你这家伙，怎么眼睛还进沙子？真是白长这么大个子了！我淘汰了没事，不还有你嘛！”巴拉见苏赫巴鲁热泪盈眶，便调笑了起来，说完正色道：“其实我跟巴雅尔是你的累赘，我俩淘汰了，你也能放开手脚了！” 裁判确认巴拉双手无法再握兵器，于是宣布道：“巴拉双手虎口尽裂，无法再战，淘汰！” 曲力格勒闻言不平道：“唐人裁判就是黑，淘汰就淘汰了呗，还非要说人家伤情！” “还不是为了说明霍子玉厉害，给其他唐人信心么？太赖皮了！”贝吉多杰也怒道。 “行了，”贡布多杰道：“如果是我们吐蕃人比武、吐蕃人做裁判，不也会故意偏向吐蕃人么？都一样的人性，谁也别说谁了，抱怨这个事没意思的，还显得咱小气，跟输不起似的。” “是，大哥说的是。”贝吉多杰点头称是，不再言语。 现场百姓听完裁判的话都轰动了，一击退苏赫巴鲁，然后一击打晕巴雅尔、废巴拉，太给力了！纷纷欢呼起来。 连德宗都说：“这个苏赫巴鲁也不是无敌嘛！” 田绪望着霍子玉，眼神变得凝重起来，他是第一次见识到霍子玉的棍棒功夫。 苏赫巴鲁听着周围人的欢呼，脸色铁青：“平西侯，你惹怒我了，我要动真格的了！” “怎么？只能你们伤别人，不能让人伤你们？来吧，双标侠！” 苏赫巴鲁也不懂什么“双标侠”，不过愤怒让他须发皆张，如同魔神下凡，挥起两只铜锤，攻向霍子玉。 霍子玉哪里会怕苏赫巴鲁，只见他运起无相步，使出七十二路降魔棍应对着苏赫巴鲁的疯狂进攻。 大部分百姓并不懂功夫，但是都看得懂战况，都知道苏赫巴鲁已经与霍子玉战得是旗鼓相当！ 没人知道二人究竟用了多少力，但是玄铁棍与铜锤相碰发出的一声声惊天巨响震得所有人都心头一颤！ 一向眼高于顶的曲力格勒见霍子玉和苏赫巴鲁战得相当激烈，早就呆住了。他虽然从没跟霍子玉动手，但是苏赫巴鲁他是知道的，那一抓秒杀了自己可是实打实的，如今这个让自己四层境几乎大成的师兄都头疼的苏赫巴鲁，正跟霍子玉战得旗鼓相当，这说明，霍子玉的实力已经跟自己师兄不相上下了！ 耶律雄找回自信后，就不再服气霍子玉了，但此刻耳畔轰鸣不已的巨响，不得不让他重新审视起霍子玉，看了片刻，他不得不摇头，必须承认，自己不如霍子玉，远不如，两兄弟加起来也不如！ 高奚、雅尔哈赤等人则像是第一次认识霍子玉，他们没想到，霍子玉的功夫居然这么高，能和苏赫巴鲁战得旗鼓相当、不相上下！原来平日谦恭有礼的霍子玉是扮猪吃老虎啊！ 唐思雨见状，直接从座位上跳起来喊道：“子玉哥哥加油啊！” 连见惯了父辈与兄长双枪弄棒、崇拜不已的姜可心也惊呆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激战的霍子玉两人。 李贺本来都看傻了，感觉这比说书人所说的都精彩，唐思雨大喊后，他这才醒过神来，也跟着大喊起来，很快周围被眼前场面震撼到的百姓也齐声喊了起来！ 霍子玉和苏赫巴鲁你来我往、锤棒互砸，战了个旗鼓相当，二人动作也是越来越快。 苏赫巴鲁人高马大、虎背熊腰，但人却并不笨拙，动作也甚至灵活，两柄铜锤却耍的虎虎生风，他欺负对战时铜锤攻击路径短，每每欺身欲与霍子玉贴身战； 霍子玉虽然身高并不占优，但玄铁棍却极长，完全弥补了他的身高劣势，更令人啧啧称奇的是，一般来说，擂台对战，长兵器不如短兵铜锤攻击路径短，一旦贴身就施展不开，而霍子玉明显知道这个问题，所以靠着灵活的身法与鬼谷步法始终与苏赫巴鲁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加上玄铁棍势大力沉、坚硬无比，七十二路降魔棍又千变万化，所以和苏赫巴鲁占了个旗鼓相当。 二人战况之激烈让人几乎目不暇接，惊心动魄的场面让原本鼓掌的观众也都呆住，眼睛瞪得贼大，看着这惊人的一幕！ 王建激动到飙泪：“握草啊，我真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了！” 见惯了大战场面的野诗良辅也激动地喊了起来，对王建说道：“这就叫神仙打架！” 李愬激动的泪流满面，喃喃道：“对对对，都说神仙打架、神仙打架，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玄济见状也大喜道：“师父，玄空师弟这七十二路降魔棍真是出神入化！” 明性激动地抹了抹眼泪道：“是啊，你师弟才不到1米80的身高，跟两米多高的苏赫巴鲁相比，本来就吃着亏呢好不？！” “哈哈，师父，我看师弟这降魔棍已经超过你了！”玄慈笑道。 “超过了，超过了，早就超过了！”明性欣慰地望着霍子玉，又抹了抹眼泪。 “啊啊啊，子玉哥哥加油！”李云锦等众女也早就喊了起来，尤其是杜秋娘等人，两眼放光，崇拜地望着霍子玉。 “好家伙，别看老夫是进士出身，我也找不到诗句来形容平西侯这战况了！”左开来叹道。 “是啊，用什么诗句都不足以形容，这不是语言能形容出来的！”赵宗儒叹道：“神仙打架啊，神仙打架！” 韩愈搂着柳宗元、李吉甫激动地一起跳着喊着，一向端着架子的陆贽也已经激动的热泪盈眶了，不断地跟陆羽在夸奖着霍子玉。 只有田绪脸色铁青地望着霍子玉，虽然他不知道霍子玉功夫如何，但是苏赫巴鲁他是亲眼见到的，霍子玉与之战到这地步，足见神勇！而听着这一声声棍锤相砸的巨响，更让听得人心惊肉跳！ “此子不除，田家必亡！”田绪在一瞬间，忽然后悔了，他应该在上元节灯会后就直接回魏博，不该动借刀杀人的心思除掉自己两个儿子，现在好了，父子俩都陷入困境了！ 观众们看得过瘾，霍子玉和苏赫巴鲁也打的过瘾。 二人再一次撤步后，苏赫巴鲁笑道：“平西侯，你是真厉害，我以为自己已经神勇无敌了，没想到你居然跟我不相上下！” “哈哈哈，你也不差，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你这么强的对手，这都快两百多招了，你都没败！” “好，说得好，难得咱们都不累，来来来，继续战！” “战就战，谁怕谁？！” 二人说着，又战在一处。 巴拉望着擂台上的两人，对早就醒过来巴雅尔道：“这俩人真是棋逢对手啊，都是神人！” 巴雅尔笑道：“说实话，虽然我被平西侯打败，但我不恨他，反而敬佩他，好家伙，能跟巴鲁战二百多招面不改色！” “哈哈哈，我也是！我看巴鲁也很开心，”巴拉笑道：“能遇到一个真正的对手，他也开心坏了！” 一个时辰后，两人手持兵器再次拉开距离，苏赫巴鲁看霍子玉依旧面不改色，一边挑大拇指，一边气喘吁吁道：“好家伙，战了两千招，我都有点累了，你还能面不改色，我愿称你一声牛笔！” “能让草原第一英雄苏赫巴鲁称我牛笔，是我的荣幸啊！”霍子玉笑道：“还能动不？能动接着打？” “巴鲁老弟，加油啊！”巴拉喊道。 苏赫巴鲁闻言，大笑道：“哈哈哈，这感觉真特么爽，来，继续！” 说着，运起两锤再次砸向霍子玉，两人再次战到一处。 第452章 我服了 又是一刻过后，苏赫巴鲁气息开始乱了。 被霍子玉一通花棍逼退后，大口地呼吸着，望着霍子玉，一边气喘一边大笑：“平西侯……哈哈……哈哈，你厉害！” “哈哈哈，过奖、过奖，”霍子玉肩扛玄铁棍大笑。 苏赫巴鲁见霍子玉面不改色心不跳，只是身上出了点汗，忽然道：“以前啊，有个你们大唐的老和尚从我家路过，问我要不要学内功，我觉得自己神力无敌，所以就只学了点皮毛，现在想想有点后悔了。” 霍子玉闻言便知，苏赫巴鲁口中的老和尚极有可能便是自己的济慈师公，笑道：“以后再学无妨，等你练好了，咱们再战！” “哈哈哈，好，”苏赫巴鲁仰天大笑，拎起两锤起身豪迈道：“来来来，今天能遇到你，也是幸事，我可不能留遗憾，继续战！” 两人说着，再战到了一起，但是苏赫巴鲁明显已经气息乱了，脚下开始变得虚浮。 萨迪克道：“黑大个要败了！” 曲力格勒与贡布多杰、拉达克、贝吉多杰等人都没有再说话，都一脸凝重地望着霍子玉。 他们何尝看不出苏赫巴鲁已经要败了？让他们沉默的是霍子玉居然到现在都气息平稳，这内力绝对是四层境才有的境界！有着匹敌苏赫巴鲁的神力，还有着极可能是四层境巅峰的内力，这样的对手，不得不让他们沉默。 苏赫巴鲁脚下虚浮，动作变慢，唐人都看在眼里，虽然霍子玉与之战了将近两个时辰，但现场观众没人觉得累，他们发现苏赫巴鲁要败了，纷纷开始呐喊起来！ 终于，霍子玉一棍拦腰砸向苏赫巴鲁，苏赫巴鲁勉强拎起两只大锤格挡，却迅速脱力，两只大锤落地，人也被随之欺身而上的霍子玉一脚踹倒，挣扎了几下，再也站不起来了，仰面躺在擂台上，大口的呼吸着。 霍子玉笑道：“巴鲁老哥，承让了！” “爽！”苏赫巴鲁气喘吁吁地说道：“我踏马是服了你了！” “室韦，苏赫巴鲁淘汰！”裁判宣布道。 郝玼激动到泪流满面，哽咽着宣布道：“大唐获胜！” 话音刚落，德宗与现场观众都欢呼了起来，德宗不顾形象地跑下主台来到擂台上，过去拉住霍子玉手道：“我的好孩子啊，你真是太棒了！” 而薛涛、李云锦、贾兰笙等女与春桃、夏兰等丫鬟们也激动地抱头哭！ 王建与李愬哭着抱在了一起，野诗良辅、张秉良、马瑞增、杨仁等人也激动的热泪盈眶。 一向心如古井的贾耽，哈哈大笑，起身大赞了一声：“好！” 左开来与赵宗儒等人也是激动地跳了起来，与韩愈、柳宗元等东林集团的人开心地唱起《满江红》来。 唐思雨抱着奶奶哭道：“奶奶，你看，子玉哥哥赢了，打赢那个黑大个了！” 李贺蹦蹦跳跳地欢呼着，姜可心也是激动地望着霍子玉，满眼的崇拜！ 田绪脸色铁青领着田仲武走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大唐万胜”，全场数万百姓都在齐声呐喊，声震云霄！ 贡布多杰眼色复杂地望着跟随德宗远去的霍子玉，内心震撼不已，他心里开始有种不详的预感。 眼高于顶的曲力格勒望着脱力躺在地上的苏赫巴鲁，又看了看霍子玉，连一句狠话都说不出来；一直痛恨霍子玉的贝吉多杰，此刻也被震撼了，呆呆地望着走下擂台的霍子玉，陷入了沉思。 萨迪克见几位大佬都沉默了，感觉不妙，赶紧建议离开校场，一行人迅速离开了校场。 高奚与雅尔哈赤、耶律雄、古塔纳依、寻阁劝等人也神色复杂地走了，只留下现场还在欢呼热议的唐人。 李云锦早就忘了自己是女扮男装，见霍子玉跟随德宗从擂台上下来，冲过去就抱住了霍子玉，激动地大喊道：“子玉哥哥，你赢啦！你是我的大英雄！嘻嘻嘻” 德宗瞧了一眼挂在霍子玉身上的男孩，本来还有点生气，这谁啊，怎么乱跑？正想发飙骂郝玼和李文悦不知道维持秩序，一听声音便知道了是自己孙女，板着脸道：“襄阳，谁让你来校场的？” 小公主闻言反问道：“我男人要跟巨灵神生死对决，我为什么不能来看？！” “这……”德宗闻言一怔，顿觉有道理，但随即回过味来，嗔道：“胡闹，都没订婚，张嘴闭嘴就说是你男人，害不害臊？！哪有一点的皇家礼仪？！” “我不管，我就要抱着子玉哥哥！”小公主丝毫不管德宗说什么，就是不下来。 德宗正无语时，身后传来喊叫声：“子玉哥哥、子玉哥哥！” 霍子玉闻声放眼望去，散去的观众里，一位小姑娘正朝自己飞奔过来，不是唐思雨又是谁？ 眨眼间，唐思雨便跑到近前，急道：“子玉哥哥，我也要抱抱！” 霍子玉对李云锦道：“云锦，要不，你下来？” “我不要、我不要，谁也别想让我和你分开！”说着，把头埋进了霍子玉胸前撒起娇来。 德宗见状笑道：“哈哈，这孩子，都被我惯坏了！” 霍子玉见状，知道小公主是不会从自己身上下来了，于是左手轻轻托着她，右手将唐思雨抱了起来。 唐思雨开心地扑进了霍子玉怀中，开心地蹭了蹭霍子玉肩膀道：“子玉哥哥，你好厉害呀，嘻嘻！” 霍子玉未待开口，便见贾兰笙与薛涛几女也走了过来，纷纷向德宗请安。 德宗见几女都望着霍子玉，露出爱慕的神色，知道自己在这也是多余，哪还好意思再待下去，嘱咐了霍子玉一声说下午会去侯府请他去宫里赴宴转身就要走。 看到德宗转身，贾兰笙便迫不及待地扑到了霍子玉怀里，霍子玉一次抱起三位，直呼扛不住，但架不住三人腻歪地撒娇。 德宗听到霍子玉惨呼，与霍仙鸣哈哈大笑道：“这个贾兰笙，以前一直都是孤高清冷的性子，谁能想到这么快就变了呢？” “年轻人嘛，心性未定。”霍仙鸣微笑道。 “我看呐，是遇上真心喜欢的人了吧！哈哈哈”德宗说着，转头又望了一眼身后的几人。 这一回头不打紧，德宗这才看清从自己身后跑去扑进霍子玉怀中的小女孩，一股惊艳的感觉油然而生，又觉得有些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霍仙鸣见德宗忽然顿足不前，便顺着德宗眼光望去。 德宗道：“你看那个小姑娘，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霍仙鸣看到了唐思雨，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确实记不起，于是笑道：“法海禅师曾经说过，每一个我们第一次见到就觉得面熟的人，都是前世见过面的。老奴看这小丫头甚是标致，定是天女下凡，陛下定然是前世在天上做神仙时见过吧。” “哈哈哈哈，你个老头子，嘴可真会说！”德宗闻言大笑，也没再去想什么，领上霍仙鸣摆驾回宫去了。 第453章 反应不一 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半决赛虽然结束了，但是整个长安却像是被这两场比赛点燃了一般！ 无论是骨力神勇异常、速战速决，打败吉尔特，将拉达克逼入绝境；还是拉达克临危不惧、绝境反弹，依靠神功打败奎尼与骨力，都让人津津乐道，尤其是拉达克的金刚不动神功，被人传得神乎其神。 不过，最为人传颂的，还是霍子玉大战室韦三雄。先是一招击退苏赫巴鲁，然后两招打晕巴雅尔、废巴拉，最后和如同魔神下凡的苏赫巴鲁大战将近两个时辰，将之打到彻底脱力，完全打服！ 整个长安酒肆、市场、烟花之地、饭庄、戏园都在讲述着霍子玉大战苏赫巴鲁的场景，每个讲述者都恨不得长着三张嘴好描述精彩，往往到最后两名讲述者边说边比划，说完还要再摆摆手： “哎，那场景，那是真的神仙打架，不是用言语可以描述出来的，可惜了你们没去啊！” “是啊，就看这一场，我能吹一辈子！” “过两天就是决赛，到时候我一定去现场看！” 城中百姓热议，各府人也在热议。 韩愈、柳宗元、孟郊等人看完后，一直就在兴奋中，回去的路上还在热议，纷纷表示等皇帝召见霍子玉后，他们就一起去侯府找霍子玉庆祝！ 曲力格勒、拉达克等人回到使馆，就集体沉默了，贡布多杰心中不安，担心霍子玉内力已经达到了第四层巅峰，加上力道天赐，未来极有可能步入武神境。 曲力格勒则连连称不可能，原因是霍子玉年龄实在太小。 贝吉多杰则道：“越是年龄小，才越是可怕，不是么？” “贝吉说的是，才13岁就达到了第四层巅峰境，这天赋比师祖都高，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贡布多杰忧虑道。 贡布多杰一语尽，众人沉默，拉达克双手合十轻声道：“阿弥陀佛，我们短时间内提升境界倒也不是不可以。” 曲力格勒与贝吉多杰闻言，纷纷大喜，贡布多杰却道：“不可，短时间内提升境界是可以有百分百的把握打败霍子玉，但是一旦那么做了，将会对经脉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不利于未来修炼，所以不可走此所谓捷径。” 拉达克闻言，知道贡布多杰还是冷静的，微笑着点了点头，而曲力格勒等人却沮丧了。 贝吉多杰无奈道：“难道就没办法了么？” 拉达克道：“我和多杰师弟似乎都在第四层巅峰境前临门一脚，如果几位师弟能在这几日帮我们护法修行，我二人或可突破到第四层巅峰。” “好！”贝吉多杰等人闻言大喜，激动地点头道：“今晚就开始试试？” 贡布多杰听了拉达克的话，也终于露出了欣喜之色。 全长安此刻最不开心的，也就是田绪与田仲武父子了。 田绪回到住处，连饭都没吃，也没跟四个儿子说话，径直回了住处生闷气。 直到申时，田仲武才敲门秉奏公务，田绪这才开了门，脸上依旧挂着难看的神色，可见他被霍子玉神勇的表现气得不轻。 “父亲，下边人传来信，东边和北边的人手已经尽数到位了。” 田绪听到这话，脸色才终于好了点，点了点头。 田仲武道：“父亲，霍子玉虽然战胜了室韦拿督府的人，但未必胜得了勃律国与吐蕃国联手，就算他胜得了两国联手，以我们计划的天衣无缝，他也无法奈何我们！” 田绪闻言，怔了一怔，神色才彻底舒缓下来，轻声道：“你说的对，是为父钻了牛角尖，哎，都是被这个霍子玉气得了啊！” “父亲，平西侯嘴上说着请大哥和四弟盗走龙渊，却迟迟不让龙渊露面，极可能有诈，不可不防呀。” “你说的不错，不过，是不是诈，明日一试便知，”田绪笑道：“这平西侯不是刚好胜了苏赫巴鲁么，老大、老三、老四刚好可以借这个由头去他府上庆祝，然后请出龙渊！” “父亲妙计！” “去跟他们仨说说，让他们明日去平西侯府如此做，去吧。”田仲武刚拱手要走，田绪又道：“叫人上点饭菜，为父饿了。” 田仲武闻言，拱手称是，转身走了。 在田仲武跟田伯文、田季安说完田绪的安排后，田伯文与田季安就笑了。 “大哥，平西侯的功夫咱们今日是有目共睹，我有信心他能夺冠！” “夺冠与否不知道，但全身而退是没问题的。”田伯文笑道。 “对，只要平西侯不死，咱们就有希望！”田季安说着，唏嘘道：“大战将近两个时辰啊，还没有使用内力，活生生打服了苏赫巴鲁，这实力，啧啧啧！” “杀老二，绰绰有余！”田伯文笑了。 “就是不知道父亲会怎么走了。”田季安叹道。 “需要知道他怎么走么？”田伯文笑道：“你今日赛后又不是没见到那个小女孩，看她和平西侯关系那么好，你想，平西侯那么重情重义的人，如果有人敢拐走他的人，你觉得他会怎么样？” “可能不死不休吧！” “平西侯可是武神境，他不想死的话，谁能杀死他？一旦被他缠上，呵呵”田伯文玩味地笑了笑。 田季安闻言也是一笑，说道：“父亲真的是老了，居然听信了一个羊头村的泼皮罪犯的话！作的一手好死啊！” “所以连同你二哥，他俩都得给咱们让位！”田伯文坚定地说道。 田季安闻言，会心一笑，没说话，仿佛看到了自己父亲与二哥的死状。 而巴拉、巴雅尔、苏赫巴鲁三人回到使馆后，毫无长吁短叹，反而异常开心。 巴拉与巴雅尔虽然负伤，但并无大碍，苏赫巴鲁也在大吃一顿睡一觉后醒了过来，身体也恢复了不少力气。 巴拉笑道：“巴鲁老弟这下痛快了吧！” “哈哈哈，确实痛快！”苏赫巴鲁笑道：“有生以来第一次打得这么痛快，不过可惜，我当初没有好好练内功，导致最后脱力输给了霍子玉，可惜了！” “无妨无妨，回去练过再找平西侯战过！”巴雅尔笑着安慰道。 “哈哈，平西侯也是这么说的，你俩说的简直一模一样，哈哈哈”苏赫巴鲁闻言大笑。 “那说明平西侯也是胸怀坦荡的豪杰呀！”巴拉笑道。 “不错，能输给这样的人，咱也不算冤了！确实实力不如人！”巴雅尔粲然一笑。 “巴雅尔大哥说的不错，回去我就好好练功，将来再找平西侯！”苏赫巴鲁笑道。 “好好好，”巴拉笑道：“出去喝酒去吧？” “走着！”巴雅尔笑道，三人说着哈哈大笑出门去。 第454章 靠拢 与李云锦、贾兰笙、薛涛众人回到家，一群小丫头围着他问东问西，一刻不闲，还是薛涛拉着霍子玉去洗澡，才将他从人堆里救出来。 待沐浴更衣过后，众女再次将之围住，问东问西，然后还要请教霍子玉在对阵苏赫巴鲁时用的什么招数，光说还不行，霍子玉还必须再比划一遍，真真是忙死了他，直看得薛涛与杜秋娘窃笑。 而杜雨晴和唐思雨非要霍子玉教她们功夫，霍子玉无奈，由春桃从柴房抽了几根树枝，然后传授起她们棍法来。 直到刘光琦过来传旨请霍子玉带兵器进宫时，霍子玉才好不容易从几位小姑娘包围中脱身。 去宫里的路上，刘光琦激动地夸赞了霍子玉神勇非凡。 原来，刘光琦也有幸跟随德宗前往了校场，虽然站位靠后，但是也将霍子玉的表现尽收眼底，他本就没什么文化，也无法夸赞霍子玉，只是一个劲地夸霍子玉神威无敌，让霍子玉好好谦虚了一阵。 到了兴庆宫，德宗难得地在大同殿宴请群臣，除了新任工部侍郎武元衡去了河东不在长安、贾耽年迈回家休息，其他三省六部、九寺五监大员几乎无一缺席，霍子玉刚露面，就被众大臣包围，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极力夸赞霍子玉。 在拐卖案中被刺杀的赵憬，带病出席，他来得早，已经在左开来等人绘声绘色、连说带比划的描述下知道了比武经过，起身拱手道：“陛下，老臣身体抱恙，未能去校场一睹平西侯风采，听左大人描述，对侯爷功夫甚为神往，不知可否请侯爷现场表演一套棍法。” 说完，又对霍子玉一拜。 德宗闻言，笑着征求霍子玉意见，左开来连忙起哄，杜黄裳也跟着起哄，随后连礼部尚书赵宗儒也跟着喊，霍子玉见推脱不过，笑着拱手同意。 霍子玉这才明白，好家伙，难怪刘光琦特地叮嘱自己带着玄铁棍进宫，原来众人都是有备而来！拎棍缓步来到大殿外，众官也簇拥着德宗来到殿外。 抱拳道了一声“献丑”，霍子玉便耍起七十二路降魔棍来，这棍法本就大开大合，霍子玉耍将起来更是如同大河奔流、摧枯拉朽，他不愿显摆内力，于是棍法越耍越快！ 德宗携众官员本来看霍子玉耍的虎虎生风、气势非凡、棍势连绵不绝，连连赞叹，但随后却发现霍子玉动作越来越快，最后几乎看不清人、更看不清棍势，只看到那漫天棍影笼罩着霍子玉，如同一头巨龙蜿蜒游走，都惊得大气不敢出一口！ 李光进见状大赞道：“古人言功夫练到极致，婉若游龙，但平西侯这棍法霸道强横更胜游龙的霸气呀！” 其他官员这才如梦初醒，纷纷交口称赞，德宗闻言，满眼的骄傲，这才叫住霍子玉。 霍子玉收棍拱手道：“陛下，诸位大人，献丑了！” “平西侯神勇无敌，令人惊叹！” “是啊，这棍法堪称天下无敌！” 众人夸完霍子玉，开始夸德宗：“陛下慧眼如炬，能得平西侯这等神将，不愧是千古名君！” “对呀对呀，陛下真乃千古第一伯乐！” 德宗闻言，哈哈大笑，在众人簇拥下回到殿中。 众人见识过霍子玉功夫后，纷纷向霍子玉敬酒，而德宗由于重用霍子玉，也被人赞为明君、慧眼识珠，被众官员敬酒，很快喝得有点晕。 “先前阿拉伯弃赛，我们还都担心子玉会失败，那时候朕就说，年轻人的事，就交给他们年轻人去做，怎么样？平西侯没辜负朕吧？” 百官闻言，哪敢说别的，赶紧继续恭维德宗，很快德宗就被灌醉，皇帝退了场，贾耽又不在，众人反而放开了手脚大吃大喝起来。 作为正当红的宠臣，霍子玉被人连连敬酒，他也来者不拒，众人一番相互吹捧，一场宫宴愣是一个半时辰才结束。 霍子玉是坐着宫里的驾辇回的家，刚下车便见到关松在门口等候自己，告别宫人后，领着关松回了家。 “出什么事了？”霍子玉问道。 “大统领，两件事，一是去羊头村的人回来了，经过查证，羊头村的确有人去过，村子里被人放了一把火，万人坑也被人用土给埋了，村子北边的地牢倒是没动，但是地上被人做了特殊的记号。” “看来，那个投奔田老倌的就是羊头村余孽啊。” “正是。”关松又道：“二是田家在咸阳的确派去了不少人，近百人，但我们的人只查到三十多个，还有六十多毫无踪迹，不知道藏在哪里。” “嗯，”霍子玉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笑道：“咸阳朱家的本家家主不是在长安想见我么？朱家对咸阳更了解，让他帮咱们去查。” “嘿嘿嘿，属下明白了！”关松嘿嘿一笑，拱手说道。 关松走后，霍子玉刚走到大厅，便见贾兰笙开开心心地来到他身边，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霍子玉知道，贾兰笙定是有事要说，于是问道：“兰笙可是有什么事要说？” “有呀，刚才师父来了，说爷爷在家略备薄酒，为你庆功，问你要不要过去。” “哈哈，我倒是吃不下了，喝酒倒是没问题！” “你呀，要少喝酒，你才多大呀！” “行行行，都听小娘子的，必须去！”霍子玉爱怜地抚了抚贾兰笙的长发。 “哎呀，你怎么也学会胡说了！爱去不去！”贾兰笙大羞，连忙逃走了。 “哎，妹子别走啊，等等我！”霍子玉说着，便去追贾兰笙。 就在霍子玉和贾兰笙结伴前往丞相府时，长安城东一处宅院内，关松从怀中掏出一封颇厚的书信。 望了望面前颇显富态的中年男子，关松道：“朱家主，这个团伙总共有近百人，但我们锦衣卫只查到三十多人，都在这信里了。”说完叹道：“哎，还是对咸阳不熟啊。” 关松口中的“朱家主”，正是咸阳朱家的朱崇和，他来长安有些日子了，多方走访后才摸清了霍子玉和他周围的人，这才敢托人求见，但关松几次以霍子玉公务繁忙为由拒绝了他，别说霍子玉，连关松他都是今日才见到！ 他也明白关松说的很有道理，毕竟霍子玉要参加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其他时间多在军营度过，哪有时间见他？ 第455章 站队问题 朱家在咸阳有着近千年的底蕴，但一招不慎，几乎满盘皆输。 亏得是朱崇和当机立断、大义灭亲，朱家这才断臂求生、得以苟延残喘。 朱崇和是一个很有能力、同时又很有眼色、非常识时务的人，这是朱家所有人的共识，他跟关松刚说几句话，就明白自己的处境。 首先，拐卖案的风头还没过，谁敢跟朱家扯上关系？ 其次，平西侯如今是大唐风头正盛的人物，皇帝面前炙手可热的宠臣，他所在的东林党已经成为大唐最大的势力集团，虽说没有把持朝政，但随着贾耽、李光进、裴家等公开站队，还有武元衡进入工部，东林党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大唐各部。 更可怕的是，霍子玉年仅十三岁，前途不可限量，他敢在这个时间点见自己么？肯定不会！ 但他也知道，霍子玉本可以在咸阳查案的时候就把本家和分支全部抓获、将朱家一网打尽，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说明在他看来，朱家是有利用价值的，很明显，自己如果不识时务、不立场鲜明地跟他站一队，他随时可以拿拐卖案做文章，将朱家连根拔起！ 所以想通这些，他倒也沉得住气，愣是没有着急，一直和颜悦色地围着关松手下人转，关松刚说完锦衣卫在咸阳查人的事情，他就明白了，这是霍子玉在给他台阶下、给他杆子上，他要是不顺着台阶下、顺着杆子上，那就真的要不上不下了。 由于朱家刚遭大难，所以近来戒备格外森严，花了大价钱请人做耳目盯着咸阳城内的一举一动。咸阳最近确实去了很多魏博口音的人，他听下人提起过，虽没有继续跟踪，但都有人知道他们的落脚点，要追查也不难。 想到这里，朱崇和微笑着接过书信，匆匆一览，都是咸阳城里一些比较隐蔽的所在，但尽管隐蔽，对他朱家来说，却像透明一样，于是拱手微笑道：“关大人请放心，朱某保证：不出三日必然全部查出！” 关松闻言，出言阻拦道：“诶，我说过了，千万不要叫我关大人，我可不是什么大人，我只是东林的一路指挥而已，你喊我关指挥即可。” “多谢关指挥指正！还请恕罪！” “无妨，”关松喝了一杯茶，然后笑着说：“朱家主，刚才你说三日可全部查出，恕关某直言，如果还有三日可查，这差事还会轮到你？” 朱崇和闻言会意，拱手笑道：“不知明日子时可否？” “嗯，没问题，稍等我派人跟你一起去，尽量全部活捉！” “那就有劳关指挥了！”朱崇和说着，便转身出门喊来朱嵩，低声将要办的事跟他说了一遍，然后将书信递给了他。 朱崇和刚说完，关松便道：“去大门外找刘英利，让他带人陪你去咸阳。” 朱嵩跟随朱崇和将近四十年，对官场以及人情往来何其精通，听完朱崇和的话就知道此事攸关朱家前途，于是躬身拱手，领命而去。 关松见状，笑道：“朱家主，关某也不久留了，回去跟大统领复命！” 朱崇和闻言，忙从怀中掏出一张信封，关松急忙摆手道：“别，朱家主莫害我，我们锦衣卫有纪律，有这个钱，不如留着将来帮侯爷办事！” 说完也不再给朱崇和搭话茬的机会，拱手道：“告辞！”说完便走了。 朱崇和目送关松离去，心里十分高兴，而关松临走前所说的话让他更是吃了定心丸。 “有这个钱，不如留着将来帮侯爷办事”，关松这句话已经说的很明显了，办好咸阳这事，就能见到霍子玉了。而见到霍子玉，只要肯出筹码，就算加入霍子玉的队伍了。 政治这东西，最紧要的就是站队。朱家以前一直不愿意站队，这次才几乎被灭。这次遭遇大难，不得不让他警醒，时代变了，不站队，就要毁灭。 关松来到平西侯府，门外锦衣卫告诉他，霍子玉已经去了相府，关松知道贾府就坐落在平康坊附近的崇贤坊，所以赶紧骑马赶去。 话分两头，且说霍子玉和贾兰笙来到相府，就看见陆羽和贾琳在门外等候，霍子玉见状，不敢怠慢，从马车上一跃而下，两步跳到二人身前，赶紧躬身作礼道：“子玉见过陆爷爷、二叔！劳二位长辈亲自迎接，子玉不胜惶恐！” “你小子，也不等等兰笙，毛毛躁躁的，”陆羽望着霍子玉身后刚走到的贾兰笙道：“你怎么也不知道管管他？拉着点他嘛！” “师父……”贾兰笙羞道：“我哪拉得住子玉哥啊！”说着，嗔怪地朝着霍子玉嘟了嘟嘴。 贾琳见霍子玉和贾兰笙二人模样，颇有些少年夫妻的活泼感觉，欣慰一笑，先差人进府禀报霍子玉来到，然后拱手对霍子玉道：“我们二人可不是来迎接你的，而是来迎接我们大唐少年英雄的，哈哈哈” 陆羽也笑道：“是啊，你小子，今天真是替大唐争气啊！” 霍子玉闻言，拱手谦虚道：“爷爷过奖啦，为大唐争光也是子玉该做的！” 贾琳笑道：“咱们就别在门外说了，回家说。” 霍子玉来了相府几次，也熟悉了，几人边说边走，很快便来到了宴会大厅，贾耽领着家人正在等他。 霍子玉见状，诚惶诚恐，连忙几步上前，恭恭敬敬地躬身拱手长揖道：“子玉见过爷爷，问您老安康！劳爷爷亲迎，子玉万分惶恐！” 好家伙，霍子玉只是一个县候而已，贾耽可是当朝宰相、德宗皇帝的老丈公，什么太子太师、太子太傅早年都封过，拜相前就被德宗封了公爵，怎么论都比霍子玉位高，能亲自带着贾府家眷欢迎他，可不是至高规格么？就算德宗亲临，也就这样了，霍子玉怎敢不惶恐？ “哈哈哈哈，”贾耽边笑边扶起了霍子玉，握着他手道：“好孩子，爷爷可不是迎接你，爷爷是在迎接我们大唐的少年英雄啊，哈哈哈” 霍子玉闻言回头望了望贾琳，对贾耽笑道：“不瞒爷爷，刚才二叔和陆爷爷在门外迎我，二叔说的话，跟您老几乎一模一样！” 陆羽哈哈大笑道：“废话，要不人家是亲父子呢！走走走，进屋进屋，我要好好听你说说怎么跟巨灵神打架的！” 其他人听陆羽说完也笑了，贾耽也道：“老陆说的对，走，进屋进屋！” 说着，拉上霍子玉的手便往大厅内走去。 第456章 家宴笑谈 虽然是家宴，但由于贾耽的坚持，霍子玉被安排坐在了贾耽下首处的主客座上，让他受宠若惊，连忙躬身拱手向所有人致礼后这才坐下。 贾耽望着霍子玉正襟危坐的模样，笑道：“子玉，这是家宴，随便些就好，咱们家没有那么多礼数。” 陆羽特地坐在了霍子玉身边的位置，还特地将自己的桌案往霍子玉身旁挪了挪，对贾耽摆手道：“老贾你别说了，让子玉跟我们说说比武的事吧！” 贾琳也饶有兴致地说道：“陆叔说的是啊，子玉，赶紧讲讲，哈哈，我今天看你们比武，那个精彩啊，我嗓子都喊哑了！” 说到让讲比武，贾家女眷也开始来了兴致，纷纷询问，仿佛粉丝追星现场。 陆羽见众人纷纷询问，连忙摆手急道：“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我先问的好么？” 说完也不管其他人，赶紧问霍子玉道：“子玉啊，你跟黑大个比武的时候用的什么功夫啊？” “对对对，什么棍法呀，太厉害了，棍势连绵不绝，棍法高--”贾琳连说带比划地抢话道。 “就你嘴能，是你说还是子玉说？”陆羽打断贾琳的话，贾琳连忙笑着闭嘴，陆羽立刻变换笑脸道：“子玉，你说。” 霍子玉拱手道：“跟苏赫巴鲁比武时用的是少林寺学来的功夫，名唤七十二路降魔棍，是少林寺达摩院首座明性大师傅的看家本领！” “好功夫！”“好名字啊！” “哈哈，我看那个什么苏什么鲁的，发起威来跟魔神下凡似的，你这功夫名叫降魔棍，刚好克制他！哈哈哈”陆羽笑道。 贾耽、贾琳、贾兰笙等人闻言，纷纷大笑，贾府女眷也都跟着笑出了声。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声音：“陆九爷到！” 下人声音刚落，便见陆贽从外面进来，笑着说：“哈哈哈，我没来晚吧？” 贾耽笑道：“时间上倒是没晚，但比今晚的主角子玉可要晚了许多！” 陆贽开怀一笑：“哈哈哈，我认罚便是！”说着，坐到了霍子玉的对面，连干三杯！ 陆羽见状笑着说：“今儿个是怎么回事，你喝酒如此痛快？” 陆贽难得没跟陆羽呛，笑着说：“老子可不是冲着你，我是被平西侯的英雄气概感染了，哈哈，也狂气一次！” “九爷这叫‘老夫聊发少年狂’啊！”霍子玉笑道。 “哟！不错，这句可以，”陆贽闻言道：“此一句可做诗文开篇呀，有气势、有气概，不过可不好接啊！” “那怕什么，让子玉给你写来便是，这还能难倒我们诗神不成？”陆羽笑着说。 “今日我们只谈武，不论文，”贾耽见状抚须一笑，责怪陆贽道：“我们正听子玉讲比武的事情，你偏要拿诗文搅和！” “就是就是，你净搅和我们！”陆羽立刻改口道。 “啊？你们在听子玉讲比武的事呀，哈哈哈，好好好，我也赶紧听听，今天在校场看得真过瘾！”陆贽开怀大笑。 霍子玉听说不作诗却是心中大喜过望，你道为何，原来，苏轼的这首词，他中间忘了两句，一时想不起来，真要现场作，他还真背不出，贾耽将话题从诗文拉回功夫，真是救了他的命了！ 陆羽忙问：“对了子玉，你那一招叫什么，就是这样，”说着连忙比划了起来。 霍子玉见陆羽比划的样子，笑道：“这叫二郎赶山！” 贾琳也赶紧问：“那这个呢？就是跳起来，然后这样！”说完也比划了起来！ 霍子玉一望便知，笑道：“回二叔的话，这招叫力劈华山！” “该我了、该我了！”陆贽急忙起身比划道：“就这样，然后仰头的这一棒！” “这叫太白醉酒！” “好诗意的名字，这叫有讲究吧？”陆贽连忙问道。 “九爷好眼力，”霍子玉道。 陆贽听霍子玉夸奖自己，脸上禁不住浮现出笑容来，然后问道：“这个跟刚才几招有什么不一样的呢？” 霍子玉说道：“是这样的，九爷，刚才一招‘二郎赶山’是从剑招演变而来，也可用于刀法，如果再这样变招，” 说着，霍子玉起身往后退了些比划着说道：“这样略一变招就能转化为枪法！” “哇，这棍法果然玄妙！”贾琳赞道。 “子玉真是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啊！”贾琳妻子李氏称赞道。 “那力劈华山呢？”陆羽连忙问道。 “力劈华山本是斧头用招，取自传说汉朝沉香救母、斧劈华山，后来又扩展到了刀法、棍法。” “那这个太白醉酒有何讲究呢？”陆贽问道。 “无论‘二郎赶山’还是‘力劈华山’，都以势取胜，棍势、刀势但凡一起，便可以势压人，如果力大，则更加事半功倍，但太白醉酒不然，他首先讲究时机，否则实战中随便弯腰后仰，等于将头、脖子、后背都交给敌人了，如果敌人人多，你的下盘也会被人攻击，这时候使用太白醉酒，无异于送死。”霍子玉侃侃而谈。 “嗯，不错。”陆贽点了点头。 霍子玉又道：“时机把握住了，只是其中之一，第二点更重要，后仰以后，要么用暗器偷袭，要么你力气特别大，以钝器比如铜锤直接进攻逼近的敌人，达到出其不意的强力杀伤！” “明白了、明白了，”陆贽道。 “其实，如果我用的是普通棍，使这招也冒险，但我的玄铁棍势大力沉，重达160斤，所以才可以一击砸退苏赫巴鲁的铜锤！” “哈哈哈，多潇洒的名字啊，太白醉酒，结果用的要么是暗器，要么是钝器，多少有点煞风景啊！”陆贽摇头叹道。 霍子玉笑道：“九爷要是想潇洒的话，可以用扇子，不过这扇子自然不是普通蒲扇或者竹扇，而是铁扇，铁扇展开之后，扇骨可伸出锋利的刀片，仰头一招太白醉酒，即可轻松割断敌人咽喉！” “好好好，听起来不错！不过好血腥啊！”陆贽笑道。 “艹，就你特么破事多，临阵对敌，你居然还想着潇洒，怕血腥、怕煞风景，真球屁事多！”陆羽斥道。 陆贽听陆羽批自己，也不急，而是笑道：“是是是，你不想潇洒、你不想美，也不知道当初是谁，为了追求季兰仙子求我帮忙！” “卧槽你大爷的陆九，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握草！” “怎么着，还不能说了？我就说，李季兰、李季兰！” 第457章 女中诗豪李季兰 霍子玉对诗文颇有些了解，对唐宋诗文最为推崇，自然知道陆贽与陆羽在说的李季兰。 在唐朝，历史上有四大才女之说，头一个便是双陆所说的李季兰，也就是李冶(李冶，字季兰),她与后来的薛涛、刘采春、鱼玄机并称“唐代四大才女”，可谓一代传奇。 相传，在她6岁时，其父带着一家人在庭院里欣赏月季花，她便写出“经时未架却，心绪乱纵横。已看云鬟散，更念木枯荣”这样的诗句，可谓天纵奇才，但她父亲觉得“架却”两字谐音“嫁却”，认为此诗不详，觉得女儿六岁便不知廉耻，长大恐有失妇女德行，于是十一岁时便将她送到了玉真观，成为了一名女道士。 有趣的事发生了，由于唐朝推崇道教，所以道观在唐香火鼎盛，而且往往在风景秀美的地方，是老百姓，尤其是文人雅士观光旅游的好去处，李季兰长大后虽身在道观，却更多地接触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加上她本就貌美、才华横溢，很快与众多读书人打成一片，被人称为“风情女子”，更有爱慕者称之为“季兰仙子”。 后来的事，霍子玉就知道的不多了，只知道她被德宗召去长安，然后没几年赶上了“泾原兵变”，她被叛军抓住，无奈为朱泚献诗一首，然后出任女官，然后德宗回朝后，将之杖毙。 后来霍子玉回长安，与韩愈、孟郊聊天时得知，李冶年轻时与诗人朱放谈了长达十年的恋爱后，朱放异地为官，许诺娶她，又苦等十余年后才知道朱放早已结婚生子。身心俱疲之下，郁郁寡欢，最终病倒，巧合的是，她遇到了游方的陆羽。 陆羽不仅治好了她的病，二人还在相处过程中产生了恋情，可谓郎情妾意、相得益彰，李冶算是度过了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不过很可惜，后来德宗启用卢杞后，有天写了诗文后，卢杞称赞。君臣二人谈及诗文，德宗感叹大唐的诗人大多是男性，写的诗文都太粗糙，而韩渥虽心思细腻但不仅年纪大，还老爱讽刺朝廷；而女人则过于细腻，而豪放不足。 卢杞便立即推荐了李冶，德宗立刻将之召到长安宫中做女官，向她请教诗文。 后来朱滔叛乱，朱泚也叛乱，尤其是李怀光泾原兵变后，德宗跑路奉天，朱泚盘踞长安称帝，捉到李冶，逼她献诗一首还做了女官，后来德宗还朝，凡是在朱泚朝中担任伪官职者皆被杀，李冶也未幸免。 据孟郊所说，李冶的尸骨被陆羽收了，骨灰就埋在庐山，至于埋在哪里，他就不知道了。 唐朝四大才女，李季兰是第一位悲剧人物，霍子玉没想到她和陆羽羁绊那么深。 如今听陆贽与陆羽提起李季兰，对陆羽拱手赞道：“季兰仙子乃女中诗豪，风采令人仰慕！” 李冶虽然有诗名，但负罪被当朝德宗杖毙，所以她的作品很少有人再读，也没有人敢公开吟诵或者品评，无非是怕惹事上身。 但霍子玉是谁？大唐诗神，文采风流，才华盖世，用顾况的话说，霍子玉以一己之力带当朝诗词直追盛唐！这是何其高的评价？！他品评诗文说的话，谁又敢轻易反对？ 就是这位在如今大唐文坛举足轻重的诗神，大庭广众赞叹李冶是女中诗豪，并称自己仰慕她的风采，这本身就是对李冶文才的肯定，这代表着诗坛对她的评价，一直怀念爱人却只敢藏在心底的陆羽又如何不感动？ 年逾花甲的陆羽顿时红了眼眶，拱手对霍子玉道：“多谢！” 虽然陆羽只说了两个字，语气似乎很平静，但任谁都看得出他的激动，爱人十二年来的污名一朝得以洗雪，他如何不激动？ 当然，他知道霍子玉说了这话，无异于打脸德宗，且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德宗的斥责呢，这份勇气本身就是值得自己感激万分了！ “陆爷爷客气了，天下大乱，陛下尚且出长安、龙御奉天，季兰仙子一介女流又能如何叛军？被逼献诗也是苟全性命的无奈之举，又何必苛责？”霍子玉拱手正色道。 陆羽本来还在强忍眼泪，听霍子玉说完，再也忍不住，眼泪纵横而下，霎时湿了衣衫。 陆贽、贾耽等人自然也理解陆羽，也知道霍子玉冒着风险说的话，敬其勇义，纷纷拱手，霍子玉也一一抱拳回礼。 贾兰笙见状，连忙去安慰陆羽，陆羽这才缓了缓情绪，一抹眼泪笑道：“哈哈哈，六十多岁的人了，还哭天抹泪的，给你们后辈看笑话了！” 霍子玉安慰道：“陆爷爷说的哪里话，子玉只觉得您重情重义，季兰仙子若在天有灵，也会感到欣慰！” “哈哈哈哈，还是你小子会说话，我这徒弟嫁给你真是嫁对了！”陆羽望着身边的贾兰笙与霍子玉欣慰地笑了。 “哎呀，师父，你又胡说了！”贾兰笙听师父大庭广众如此言语，害羞滴跑回了自己座位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众人。 贾琳、陆贽、贾耽等人见状纷纷大笑，就在这时，只见一人昂首阔步而来，正是许久不见的顾况。 众人见是顾况，纷纷起身迎接，贾耽道：“老顾，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 顾况笑道：“就是特地偷偷过来的，看你们背着我偷偷吃什么好吃的呢！” 众人闻言，纷纷哈哈大笑。 几人将顾况让进席间，霍子玉拉着顾况就要让他做主座，顾况摆手道：“你这个小鬼可不得了啊，老夫刚回长安就已经在路上把你的故事听了个七七八八了！” 说着，拍了拍霍子玉肩膀说：“好小子，跟室韦拿督府的黑魔神大战两个时辰，彻底打服了他，真是好样的，你可是咱们大唐的英雄，今天你最大，首座必须是你的！” “顾老说的是，子玉就别推辞了。”陆贽笑道：“顾老坐这里，我往下坐！” 贾琳笑道：“嘿嘿，九爷说的是，我跟贱内挤挤就是！”说着，让出座位，与妻子李氏坐在了一起。 顾况刚坐下，就望着贾耽道：“你是不知道啊，老夫从河东到洛阳，然后从洛阳回长安，这一路啊，关于子玉的事迹我听着就没断过！” “哈哈，都怎么说？”陆羽问道。 “怎么说？”顾况笑道：“怎么说的都有啊，有的说他为民做主，严查拐卖大案，光犯官、犯民就杀了五千多、流放上万，皇亲国戚都敢千刀万剐了，历朝历代何曾见过这等青天？” “哈哈哈，这倒是，这小子雷厉风行，对那帮垃圾是除恶务尽，反正我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啊！你是不知道，他那天晚上出动了十几万天策军，到处抓人！行刑那天，受害者家属和长安百姓都上场动手铡杀犯人，那叫一个热闹啊！”陆羽绘声绘色地说道。 第458章 政治斗争 贾耽知道顾况这次出去是带着任务的，一是去河东查看各方面研究进度然后安排郑余庆等人，二是选定大学校址，于是问道：“老顾，这次出去，情况怎么样？” 顾况闻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才道：“郑余庆他们已经开工了，刚才我路过东林，见到孟东野，他说过两天等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结束后就动身去河东；白乐天的水泥已经研究成功了，尝试性的新式房屋也建造成功了，现在正在加大开采白灰的力度，稍等5月就可以开展新式房屋建造工程了。” “听起来，进展不错。”陆贽道。 “那是，我得夸一夸子玉，他们东林的刘靖和刘凯真是帮了大忙了，这哥俩，一个擅长挖矿冶金，一个擅长锻造，好家伙，筹哥都乐坏了！”顾况笑着说道。 顾况口中所说的“筹哥”，正是贾耽的大儿子贾筹，也正是贾兰笙的父亲。 贾兰笙忙问道：“顾爷爷，我父亲什么时候回来呀？” “哈哈哈，你定亲的时候他就回来了！” “哎呀，顾爷爷怎么也变这样了，讨厌！”贾兰笙羞涩道。 “哈哈，好，不开玩笑了，”顾况道：“你父亲可能寒食节才能回来。” 在座的人除了顾况，就数陆贽最明白为何贾筹寒食节才能回长安，因为他在和郑余庆、刘靖炼钢，新式火器所需要的枪管需要用一种特殊的钢材，他还在和刘靖实验。 而孟东野随后将会前往河东，火炮所需的钢材可能要求更高，他且要跟孟郊、刘靖等人摸索，寒食节能回来都已经算乐观估计了。 当然，火器与火炮的研发，至今也只有寥寥几人知晓，这也涉及机密，顾况自然不可能在宴会上说出来，陆贽想到这里，连忙将话题岔开，询问第二件事。 顾况望着陆贽道：“大学校址嘛，我看来看去，还是觉得神都为佳，交通方便不说，城市也更有特色，更能代表大唐的新气象。” “嗯，言之有理，”陆贽点头道：“就是不知道陛下会怎么看。” 陆贽说着，望向了贾耽，贾耽是大唐宰相，掌握着朝廷更多的资讯，同时更清楚皇帝意图。 贾耽抚须缓缓道：“洛阳也是好地方。” 顾况听完贾耽的话，知道贾耽本身就对洛阳有顾虑，所以这才只说了一句不表态的话，于是说道：“初步的校址大小和工程量，我跟筹哥还有工部新任侍郎武元衡沟通过，稍等我就报到工部初审。” “筹哥和武元衡看过，应该没问题，就先报由工部初审吧，出来结果后我再看看。”贾耽微笑道。 贾耽本身就擅长测绘制图、工程建筑，早年还做过工部侍郎、工部尚书，对工部的流程和工作稔熟于心，建校事宜由他过目，再合适不过。 一行人正说着，下人抬上来一头烤鹿，贾耽笑道：“食鹿之前，我们再饮一杯如何？” 众人闻言，纷纷举杯。 在众人喝得兴起时，贾府管家来到贾琳身侧，低头说了几句，贾琳起身躬身拱手对贾耽说：“父亲，锦衣卫指挥使关松在府外求见子玉，说有事汇报。” 霍子玉闻言起身，没等他张口，贾耽便道：“关松过来，必有要事，你去吧，公事要紧。” 出得宴会厅，霍子玉疾步出府，见到了府外的关松。 二人来到僻静处，关松道：“大统领，朱家派大管家亲自回咸阳追查了，我也派了刘英利过去，要求抓活的。” “嗯，光是这样还不够，”霍子玉道：“田老二的人也不都是酒囊饭袋，否则不会让我们这么难抓，一旦朱家在咸阳闹出动静，那些潜伏的就会立刻跑，极可能回长安，你晚些时候去找下仲初，让他再派些人守好长安所有城门。” 关松闻言，拱手道：“大统领，找王军师的话，怕是不妥。” “怎么回事？” “那个……王军师家人刚到长安，今天下午就请了假，这会估计也无法分身。” “哈哈哈，这是好事啊，”霍子玉喜道：“那你找杨义吧。” 关松闻言，拱手称是。 随后霍子玉回了贾府，关松领上刘英亮回去。 关松刚到指挥使所，便吩咐起刘英亮相关事宜。 刚说完，关松望着自己新收的义子刘英亮，只见他一副颇有不解的模样，于是问道：“怎么，你还有什么疑问？” 刘英亮不解道：“义父，属下不明白，既然我们和田老倌都把问题摊开放到明面了，为什么不直接堵死咸阳，直接抓了田家父子？” “哈哈，你小子，还是年轻啊！”关松望着刘英亮笑道。 刘英亮也才十八岁，以前都是打杂工，虽然人聪明，但是从没接触过官场，听关松这么说，咧嘴一笑，拱手道：“还请义父明示。” “政治斗争虽然离不开打打杀杀，但并非只有打打杀杀。大家表面上过过招，就知道彼此深浅高低，一时的高下就算分出来了，除非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才真的动手，只要动手，那就是无可挽回，是不得已的最后一招。” 见刘英亮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关松继续道：“就比如朝中大臣争斗，你看他们私下里斗得厉害，但何曾见过那些大臣领着家奴去堵别人家门打架？没有吧？不动手的才是斗争，动手的叫仇杀。各家势力斗争，还都有一些底线，那就是不杀对方家人，因为不管人生还是官场，都是起起伏伏的，你动辄灭人家族，你将来失败了也迟早被灭族，所以凡事留一线。真到迫不得已，才会动手。更关键的是，政治斗争，就是派系斗争，牵连甚广，有很多东西要考虑，看见的，看不见的都要考虑。” 关松又道：“就比如这次跟田家，说到底，是跟田家在斗么？不是吧？” “嗯，是跟地方门阀、军阀。”刘英亮道。 “不错，抓田家人容易、杀田家人也容易，毕竟他们一家父子五人都在长安，但是你要是直接抓来杀掉，那就等于向全天下的节度使宣战，简单粗暴的杀人宣战，其他节度使会迅速达成共识，凝聚起来，再想各个击破就难了，如果这些人一起反了，我大唐社稷可就倾覆了。” 刘英亮一边思考，一边点头，迅速消化着关松的话。 “现在大统领跟田家就是在博弈，大家虽然闹掰了，但是还必须通过势力博弈来定胜负。还有一点，政治斗争这东西，讲究的是一个师出有名，像陛下想灭掉窦家、李家，借的什么名头？拐卖案！” “陛下……”刘英亮闻言大惊。 “大统领杀窦家、李家是因为他们是拐卖案主犯，但陛下却是借大统领之手、以拐卖为名灭了窦家和李家，为什么？因为窦家和李家把持了咸阳，陛下的手都伸不过去，不灭他们灭谁？” “喔……原来还有这一层……”刘英亮闻言，豁然开朗。 “那当然，陛下借大统领之手制服了张贵妃一派，收编了我们不良人，彻底掌控了长安，下一个自然就是长安旁边的咸阳，不然你以为大统领可以调动十几万大军在长安和咸阳抓人？” “义父所言极是啊！”刘英亮想到德宗在拐卖案中不惜向皇亲国戚动刀，甚至连自己最喜爱的李源都能废掉、永久圈禁，忽然对政治斗争感到万分恐惧。 “这次大统领和田家摊开棋局下棋，双方都没闹到明面上。田家不敢闹，是因为害怕刺激到大统领撕破脸；大统领不首先撕破脸是怕刺激到其他节度使，但不信你等着看吧，一旦田老倌逃回魏博，第一时间就会放出消息控诉大统领甚至陛下；而大统领一旦抓到田老倌，罪名也不会小了。” “所以，大统领这次还会给田家父子安一个大罪名？孩儿怎么还没发现什么罪名？”刘英亮低声问道。 “哈哈，你个臭小子，你都看出来了，那田家一堆狐狸还能看不出？大统领心机深沉，很多时候都会故意露出破绽，对手一旦以为抓到侯爷破绽而动手，其实却正是着道上套呢！”关松笑了。 关松知道田家父子收留了羊头村的董四，这个罪过只要他们想做文章，就可以做的很大，杀了田家父子也只会让天下人拍手称快，但这是绝密，虽然刘英亮是他新收的义子，他也不能告诉他半个字。 第459章 我也不是好鸟 第二日一早，霍子玉就坐车去了宣平坊，先听关松汇报了进度与安排，这才去了总办。 韩愈、柳宗元等人早就来了，李吉甫也在，几人见霍子玉来到，开心地围了过来。 韩愈和柳宗元激动地抱住了霍子玉，韩愈拉着霍子玉手，四人坐下后，韩愈笑道：“兄弟啊，你昨天真是神勇，我们看得激动死了，哈哈哈！” “二哥说的对啊，好家伙，看你把那个黑大个打得脱力躺下，真是过瘾啊！”柳宗元笑了起来：“我昨天回去给梦得写了一封长信，详细描写了你昨天的战况，哈哈哈，他要是见了，得激动得跳起来不可！” “你们这个棍来锤往、咣咣铛铛，声如炸雷，听的人惊心动魄，好家伙，我跟二哥、子厚都找不到词形容了，连大哥跟会昌都激动到只会跳起来叫好了，哈哈哈！”李吉甫连说带比划着。 就在这时，孟郊与柳公权走了进来，见霍子玉来了，激动地大喊一声：“兄弟！” 说完，哈哈大笑着就朝霍子玉扑了过去，激动地将霍子玉抱了又抱，韩愈嗔道：“差不多行了啊，大哥，我和子厚才抱了子玉一次，你这抱了又抱的，当我们都死了么？” “哈哈哈，太激动、太激动，”孟郊笑着说完，转头对霍子玉说道：“本来昨晚就想去找你喝酒庆祝的，但是九爷说贾相已经计划请你赴家宴，所以我们这才作罢，今天你怎么着也得陪我们兄弟出去喝一场，不然别怪大哥我对你不客气！” 韩愈闻言大笑：“大哥，咋滴，你还想挑战子玉是怎么着？” “我是大哥，你们当然得听我的，你说是不是，子玉？我这当大哥的说话还不好使？”孟郊望着霍子玉道。 “那必须好使，必须的！”霍子玉道：“反正今日我也没什么大事要忙，咱们兄弟不醉不归便是！” “哈哈哈，好，我就爱听这句！”孟郊开怀大笑。 柳宗元见孟郊模样，忍不住偷笑，然后提醒道：“大哥，子玉说这话，你跟着乐什么，你可别忘了，子玉他可是千杯不醉，你是半斤就倒啊！” 韩愈、李吉甫等人闻言纷纷大笑，孟郊挠了挠头，尴尬一笑：“这不还有你们么，咱们轮流跟他喝嘛！” 几人正说笑间，张籍走了进来，见到霍子玉，激动地赶紧拥抱了一下霍子玉，喜道：“子玉昨天如同天神下凡，大胜黑魔神，可谓是惊天动地啊，见者无不疯狂、无不动容、无不崇拜啊！” 霍子玉闻言，望了望孟郊、韩愈等人道：“好家伙，会昌这么一说，我都要飘了，天神下凡都出来了！” 其他人纷纷大笑，柳公权笑着说：“我看会昌兄说的不错，确实惊为天人，令人叹为观止！” 正说话间，王建也从外面走了进来，望着屋内热闹的场景道：“我滴个乖乖，你们这是背着我说什么好事呢？” “哟，王军师怎么看起来有些憔悴？”柳宗元眼尖，奇怪道。 众人闻言，纷纷望向王建，霍子玉也望去，只见王建顶着一对熊猫眼，满面倦容，甚是憔悴，于是急忙关心道：“仲初你这是怎么了，被僵尸咬了？” 其他人闻言，也笑了出来，王建老脸一红道：“那个……贱内昨晚到、刚到长安了。” 霍子玉这才想起，昨晚关松确实说过，王建家人来到长安了，没等他说话，就听到周围一片大笑声。 只听孟郊调笑道：“原来尊夫人就是僵尸啊！” 韩愈也笑了：“看来“军师”不如“僵师”啊，被吸干了身体啊！哈哈哈哈” 其他人听韩愈说完，笑得更凶了，霍子玉也跟着大笑了起来。 王建一脸无语道：“你大爷的韩退之，敢取笑老子，等你老婆来了，你这花红柳绿的，老子也等着看你笑话！” 原来，早先一群人在一起吹牛的时候，韩愈便说起了自己新收的小妾花红，尤其夸赞说她杨柳腰，孟郊也附和，说韩愈的小妾身材确实好，还夸赞韩愈眼光独到，给小妾买的淡绿色的长裙穿在小妾身上，那叫一个美不胜收！ 柳宗元机智，笑着说，那岂不就是“花红柳绿”？于是众人再打趣韩愈，就用“花红柳绿”一词。 不料韩愈听完王建的话却不生气，而是笑道：“你老小子就是嫉妒，嫉妒我收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妾！” “是啊，仲初，咱们东林不是新出了六味地黄丸嘛，你就赶紧吃起来吧！”张籍拍了拍王建肩膀道：“趁我还是总经理，拿药便宜，给你平价来点？” “握草啊，你们特么一起笑话我啊，亏老子还在平康坊给你们订了酒席！这还吃个屁，去球吧！”王建佯怒道。 “哎我去，别啊，王诸葛，王大爷！”孟郊一听王建在平康坊订了酒席，赶紧拉着王建的手改口叫道。 “对啊、对啊，我看王军师你是天使下凡！”韩愈急道。 “对对对，天使下凡，撒爱人间！”柳宗元灵机一动，急忙接话道。 “哈哈哈哈，”霍子玉见几人模样，大笑了起来。 王建见状也是嗔道：“我特么算是服了你们这帮老六，拍马屁都不带脸红的！” “胡说，这哪是拍马屁啊，这叫陈述事实啊，对吧？”柳宗元望着柳公权、李吉甫道。 “是啊、是啊”柳公权与李吉甫也连连附和。 “行，不愧是我王某人的一丘之貉，够不要脸，走起、走起，平康坊走起！”王建笑道：“门口马车我都备好了！” “握草，好人啊，仲初是好人啊！”孟郊闻言大喜，连忙说道。 “是啊是啊，绝对的好人，我一直就说，仲初这人打小就是菩萨心肠！”柳宗元打趣道。 “卧槽啊，柳宗元，大爷的，且不说你才二十八、老子三十二了，就光说你是河东人，老子是河南人，你怎么打小夸我菩萨心肠？！” “哈哈哈哈哈”其他人听到王建的吐槽，纷纷大笑，一行人说笑着，便来到了门外。 巧合的是，李贺与其母孟氏也来到了坊外，见众人上马车，李贺对韩愈喊道：“师父，你们又去嫖·妓啊！” “长吉！”其母孟氏闻言，唬的赶紧捂住了李贺的嘴，斥道：“你瞎说什么！”说完，自己脸倒是也红了！ 韩愈对着孟氏尴尬一笑，对李贺道：“长吉啊，你也知道，平西侯是为师的结拜兄弟，他昨天大发神威，战胜室韦人，可谓举世震撼，为师当然要为他庆祝一番！” “师父说的对，那长吉也去吧！”李贺笑嘻嘻地说道。 正当孟氏与韩愈尴尬时，陆贽到了，这老头每天都是走路上班，只见他对李贺斥道：“小孩子家喝什么酒，你书背完了么？作业写完了么？” “没，没背完。”李贺闻言，便心虚了。 “那不就得了，随老夫背书去，真的是！”说完，孟氏便领上李贺进坊了。 李吉甫见陆贽来到，拱手道了一声：“问恩师早安”。 陆贽点了点头，然后扭头对韩愈道：“韩退之，你好歹也是顾老看好的文坛新领头人，好似这天上领头回迁的鸿鹄一般，你要记得时刻起到带头作用，别把诚悬这些有鸿鹄之志的年轻人都带坏了。” 韩愈等人这便要上车走，听到陆贽这么说，纷纷尴尬，只见柳公权低头磕磕巴巴地对陆贽道：“九爷，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好鸟。” “噗嗤”，李吉甫、孟郊、张籍等人纷纷大笑，连陆贽都被他逗笑了，王建更是笑的前仰后合，柳宗元直接笑的捂着肚子蹲下了。 “滚吧、滚吧，”陆贽边捂嘴笑，边挥手道。 “嘿嘿，多谢九爷！”柳公权与柳宗元赶紧笑着上了马车，一行人这才浩浩荡荡赶往平康坊。 第460章 李吉甫荐才 几人坐车走在路上，都是兴高采烈，心情舒畅。 柳宗元特地选择跟孟郊、柳公权、王建一辆车，上车不久就赶紧对孟郊道：“大哥，这次你可得注意点，不能那么快喝醉了！” “咋啦？”孟郊问道。 “咋啦？你忘了？上次庆祝你高中，咱们在中曲喝酒，一帮人都早早喝醉了，愣是被锦衣卫扛着回宣平坊的，都没机会去娱乐娱乐啊！”柳宗元叹道。 “噫，还真是，卧槽啊，上次是真亏大了！”孟郊拍大腿的后悔道！ “是吧？你过几天就要去河东了，一年半载是回不来长安了吧？你要是这次不玩爽了，以后可真没机会了！”柳宗元撺掇道。 “对对对，还得是你啊子厚，真厚道！”孟郊拍了拍柳宗元肩膀，然后一拍王建肩膀道：“王天使，喝完酒有什么娱乐项目没？” “艹，你还是喊我王军师吧，什么王天使，太踏马假了！” “哈哈哈哈，这不是为了表达对你的仰慕之情嘛！” “噫…说的老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王建白眼道：“放心吧，这次我也是吸取教训了，咱们酒席就在南曲，姑娘也都已经找北曲的鸨母安排好了，咱们边吃边喝边玩！” “哈哈哈，这敢情好啊！”孟郊喜道：“北曲的妞、中曲的歌、南曲的酒，咱们这是一次齐活了？” 关于长安平康坊，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北曲的妞、中曲的歌、南曲的酒”。 所谓“北曲的妞”，说的是北曲的姑娘多风骚，而且是可以上手那种； 而“中曲的歌”，说的是中曲的姑娘大多擅长歌舞，但几乎都是清倌人； 至于南曲的酒，就复杂点。南曲的姑娘，大多是更高端的妓家，擅长诗词文学，想进门，须得先做首诗词，所以客人以文人、达官贵人居多，也因此，南曲妓馆一般场地大，且多是高端宴席，令人最称奇的是，宴席上的酒，不仅有来自大唐各地高端的酒，还有来自异域的各种佳酿，引人称奇。 前车几人大谈喝酒泡妞，后车的李吉甫则对霍子玉谈起了举荐人才的事情来。 原来，刚过去的这场拐卖大案，涉案上万人，咸阳官场几乎被杀空，长安朝堂上也杀了数百人，空出来很多位子，德宗也倡议大家大力举荐新材，而李吉甫曾经外放多年，认识不少贤才，所以想大力举荐。 霍子玉听他说了几个人，比如“郑玉、杨予陵等”，都是自己没听说过的人名。 韩愈笑道：“弘宪兄，你这么说，子玉他也记不住，不如写成文书好些，列上人名、籍贯、年龄、阅历和特长优点，也方便子玉向陛下推荐。” 霍子玉闻言点头。 李吉甫忙道：“有的、有的，”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文书道：“都在里面了，四个人，其他都是一些地方人员调动的建议。” 霍子玉说着打开文书看了起来，李吉甫一手小楷笔力虬劲、煞是工整，不仅列出了姓名、籍贯年龄，还将大致履历、优点、事迹都写上了，不仅如此，他还专门写上了这些人适合的岗位以及原因。 如果说这些只是为人臣写荐书的基本要求，他后面所写的人事调动部署就更棒了，霍子玉笑道：“写的非常好，宏宪确为宰辅之才啊！” 李吉甫闻言微笑拱手道：“侯爷过奖了，卑职愧不敢当，其中有不少人，比如王锷、王翃、张建封、第五琦、卢纶、韦处厚等人都是陆师举荐的！” “哈哈，九爷有心了啊，他终究还是放不下大唐啊！”霍子玉笑道：“这样吧，宏宪，稍等我们喝完酒，你跟我和仲初详细说说，我好跟陛下细说。” “没问题！”李吉甫闻言大喜。 几人说话间，便来到了南曲，于是纷纷走下马车。 霍子玉见状，取出怀中的面纱，便蒙上了。 韩愈奇道：“子玉，你怎么蒙上面纱了？” “二哥，我知道，”李吉甫笑道：“哈哈哈，定然是怕人认出！” 韩愈闻言，恍然大悟道：“哈哈哈，我想起来了，上次来平康坊，子玉一下就被老百姓围了起来，这次想来也是怕被认出来，所以才蒙上脸吧！哈哈哈” 几人说着便下了车，很多人立即便认出了韩愈等人。 “诶，那个不是韩愈韩退之和孟郊孟东野么？” “对啊，还有东林的柳宗元、柳公权、张籍，哇，连王建都来了！” “他们怎么突然来南曲？” “许你累了过来玩，就不能人家过来玩啊？” “我意思是他们可都是侯爷身边亲近的人，他们都来了，侯爷能不来？” “有道理啊！”一名路人说着，向即将走进南曲群英楼的人群望去，却只见一人蒙着面纱！ “哇，那个人是侯爷！蒙着面纱那个！”一名男子急喊道！ “对对对，是侯爷，绝对是侯爷！”另一人急道。 有人认出了霍子玉，然后便是呼啸而至的百姓，男女老少立刻就围了上来，幸亏霍子玉已经进了屋，其他人再进，门口守卫便堵住了门道：“诶，今天咱这被王老板包了，想进去，写首诗再说！” 众人闻言，赶紧苦思冥想起来。 且说霍子玉进得群英楼，奇道：“我都遮成这样了，居然还能被认出来？！” 柳宗元闻言大笑道：“我们这一行人都没遮面，独你遮面，人家认出大哥、二哥和王老板，再看遮面的，怎么也得猜出来是你呀！” “哈哈哈，有道理！”霍子玉笑道。 几人边说笑，边向楼上走去，片刻便到。群英楼老板是个中年男人，和一个中年鸨母一起出来，赶紧冲霍子玉行礼道：“小人拜见侯爷，问您老安！” “哈哈哈，你老小子，子玉才多大，你对他称‘您老’？”孟郊笑道。 “嘿嘿，侯爷虽然年少，但是干的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每一件都是寻常人一生都不一定能做到的，正所谓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侯爷未及弱冠其实却已经胜了人家百岁，小人称‘您老’倒也不算过分吧？” “你这话说得，有意思！”孟郊闻言，一时倒不知如何反驳了，笑道：“不愧是群英楼老板，这口才就不是一般人能及的！” 老板闻言，拱手拱手躬身笑道：“孟大爷过奖了，您几位这边请！”说着，领上众人便往三楼去。 待众人坐定后，老板下楼，王建便尾随下楼。 老板来到二楼后，正要离开，王建急忙喊住了他，只听王建道：“老板稍等，如果没记错的话，我找人订的是二楼，可不是三楼啊！” 老板笑道：“侯爷昨日在校场大发神威，战室韦拿督府苏赫巴鲁将近两个时辰，大败之，扬我大唐国威，人人称赞，乃是我大唐的大英雄，小人有幸在校场也是亲眼所见，得知王大人要宴请侯爷，所以擅自给您升级到三楼了，今日小人斗胆，算是代长安百姓请侯爷的！” 好家伙，王建闻言是惊到了，这老板真是会做人啊，于是问道：“敢问老板贵姓？” 老板笑道：“免贵姓韦，名唤韦处事。” “哈哈，为人处世，你这名字好啊。” “嘿嘿，大人说笑了，小人乃是韦家人，辈分‘处’，家父取名处事，也是想让小人多做事，当不得世界的事。”韦处事不卑不亢地说道。 “韦家人？京兆韦家？”王建奇道。 “正是。” “那韦贯之是？” “正是小人的族叔。” 第461章 京兆韦氏 京兆韦氏，中国古代很长一段时间里一个以京兆郡为郡望的士族，唐代长安俗谚称京兆韦氏和京兆杜氏为“城南韦杜、去天尺五”。 如今的杜氏分杜佑、杜黄裳两大杜氏家族，杜佑一脉在拐卖案中受到连累，杜黄裳一脉却丝毫未受损；韦氏只有一个远支被杀，在这场风波中也没有受到波及。 不过，无论是杜佑一脉的杜氏，还是杜黄裳一脉的杜氏，在拐卖案尘埃落定后，都选择了站队霍子玉，也就是帝党；而京兆韦氏却一直在旁观，族中没有任何人向霍子玉靠拢。 王建猜测大抵与韦皋有关，毕竟韦皋身兼剑南、西川节度使，总镇川蜀，拥兵八万，以功加官至同平章事、中书令、检校太尉等，被封为南康郡王，有他在，韦家似乎不必与霍子玉结党。 他听郝玼旗下“虎团”张兴佐提过，羊头村贼寇中，有不少人操着川蜀口音，身手非常好，看起来像是西川或者剑南过去的川军，他敢断定，韦家绝非看起来那么干净，但要整治它，也绝非难事。 今天这群英楼的老板韦处事亲自出面，具体是何意图，让人不好揣测，找时间还是要跟霍子玉提一提，当然，如果能从霍仙鸣或者贾耽那里获取些更有用的信息就更好了。 王建边走边想，却见霍子玉出来找他，见他眉头皱着，问道：“你下去久了不归，大家寻我喊你，怎么，有什么费解的事？” “这家酒楼幕后的老板姓韦，叫韦处事，京兆韦氏。”王建低声道。 霍子玉听到王建说“韦处事”，想起李吉甫提到过“韦处厚”，于是问道：“韦处事？跟韦处厚什么关系？” “他是韦处厚的堂兄，韦贯之的族侄。”王建回答道。 来到大唐多年，霍子玉已经把前世所知的唐史细节忘了不少，他总觉得韦处厚、韦贯之的名字有些耳熟，但是想不起来这二人具体做过什么，于是问道：“这二人跟韦执谊什么关系？” “韦贯之乃是韦执谊族兄。” “喔，明白了，”霍子玉如今还记得的中唐韦家人，也就只有韦执谊了，听王建说完与韦贯之等人的关系，他便捋清楚了韦家的大致情况，于是道：“韦家有韦皋在，虽然不敢公开站队，但是如今看来，也并非铁板一块，刚才来时，你在前车，我和二哥、会昌在后车，宏宪给了我一个推荐人才的名单，其中就有韦处厚。” 目带狡黠地望了望王建，霍子玉又眨了眨眼睛道：“你明白吧？” “嘿嘿，明白。”王建听完霍子玉的话，这才算想明白一切。 正如霍子玉所说，韦家并非铁板一块，看来他们也忌惮霍子玉为首的帝党势力，不敢将所有筹码押到韦皋身上，因为韦皋与邕王来往甚密，甚至不惜派兵参与拐卖的支持邕王，但可惜，德宗直接废了邕王，永久圈禁，这也宣告韦皋妄图操纵皇位的计划破产，韦家不能不做二手打算。 这些能传宗百年以上的大家族，但凡涉及政治，为了完全，绝不会将宝都押在一方，所以，韦家现在就站在分裂成两派的档口，一派继续支持韦皋，一派则转而伺机接近霍子玉，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呐！ 正在二人说话间，孟郊也出来了，见霍子玉和王建二人凑近在低声聊天，于是大喊道：“老王，你们俩干嘛呢？！” 二人闻言看到孟郊过来，忙笑着上楼，孟郊对霍子玉道：“让你来喊老王，你怎么也停下了？” “嘿嘿，听到点有意思的事，不自觉地就跟仲初多聊了两句。”霍子玉笑道。 “什么有意思的事？”孟郊一听霍子玉说有意思的事，顿时来了兴致。 “你知道这酒楼幕后老板不？姓韦！” “姓韦？是那个韦么？”孟郊问道。 “对，就是那个韦！”王建点头道。 “好家伙，我当韦家多干净呢，原来也沾平康坊啊！”孟郊说着，又道：“说起来，这次长安拐卖案，韦家所受影响最小，难道是起了攀附子玉的心？” “两手准备呗，韦家巴蜀那位跟宫里那位废王来往甚密，这次风波过后，韦家肯定是怕了。”王建低声道。 “嗯，说的不错，韦家的家底还是不错的，人才也是真不少，如果能偏向我们，也将是一大助力啊！”孟郊道：“尤其是韦贯之，对，还有韦执谊，我在洛阳见过，是个很有思想的人，不拘一格。” “我去……我说你们三个真是够了！” 霍子玉、王建与孟郊三人忽然听到背后有人说话，转眼便看到了韩愈，韩愈道：“你们什么情况啊，先是老王出来，让子玉来寻，结果也不见踪影；让大哥你出来，你也不见踪影了，好家伙，还得我亲自出来！” “哈哈哈哈，这不是一时光顾着说话就忘了嘛”孟郊笑道：“走走走，回去喝酒！” 韩愈搂着王建肩膀道：“我说老王，你干嘛去了，让这么多人找你。” 孟郊回头笑道：“你最好别问，你要是问了，你们又得站着聊半天！” “哟呵，你这么说，我反而更好奇了！”韩愈闻言，转而问王建道：“老王，大哥说的是什么事？” 王建见韩愈问自己，扒开韩愈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笑道：“大哥不说了么，让你别问，好奇个锤子，问了以后，知道答案，你就不舍得回去了！”说完，跟霍子玉、孟郊快步走了。 “哎，握草！”韩愈见状急道：“你们三个真是够了！等等我啊！”说完，急忙追去。 韩愈追到席间，见三人已经入席，已经开始喝酒，嗔怪道：“大哥，你也太不地道了，居然不舍得跟我说！” 孟郊笑道：“你没听安禄山说过么，好奇害死猫，你干嘛还这么好奇？哈哈哈，真好奇的话，回去再跟你细说就是！” “哈哈，你早这么说多好！”韩愈闻言，脸上这才露出笑容，嚷嚷着先干一杯。 由于是给霍子玉办的庆功酒宴，加上孟郊、柳宗元等人有意避免上次醉酒之事故，所以霍子玉自然成了众人灌酒的对象。 众人正饮酒时，鸨母引十余青春少女来到，除了霍子玉明确拒绝外，其他人每人身边都坐下一位陪酒。 韩愈打趣王建道：“老王，不怕你家母老虎了？” 王建笑道：“怕，怎么不怕，不过今天也是迫不得已啊，我兄弟战胜了室韦拿督府的黑魔神，开这庆功酒宴，我也是逢场作戏、应酬之举，合情合理啊，母老虎凭什么闹？！” “对对对，说的好，合情合理！咱们都是迫不得已才找姑娘陪酒啊！”孟郊哈哈大笑道。 “大哥就是大哥，说的好，我也是迫不得已啊，谁让我遇到你们这些损友呢，”韩愈说着叹道：“哎，烦恼啊烦恼！” 李吉甫见状，一边抱着姑娘喝了一杯，一边笑了起来，险些呛着，他算是见识了众人私下里风趣搞笑的一面。 张籍闻言也是一叹：“哎，我也是难过啊，可叹我身为东林总经理，怎么能违背大统领的意思呢？对吧？” 柳宗元闻言，连忙点头道：“对对对，会昌说的是，都是大统领的意思啊！” 柳公权怀抱美人道：“大统领是大唐英雄，我们都是在向他看齐啊，学习他的英雄气概！” “对对对，向子玉学习英雄气概！”其他人纷纷大笑着附和。 第462章 争论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一唱一和一帮腔，纷纷认定是霍子玉强迫他们来平康坊放纵，他们多么无奈，最后出于兄弟义气才来玩，最后甚至说成了都是来跟霍子玉学习英雄气概，似乎还都把自己感动到了，一时间群情踊跃，把霍子玉看得一愣一愣的。 “卧了个槽啊，”霍子玉扶额无语道：“我特么是真服了你们这帮老六，你们是多无耻啊，这是跟我学习个锤子的英雄气概啊！” 霍子玉痛心疾首道：“你们人手一个美女抱在怀里，就我没有，你们这是向我学习？抱着美女学英雄气概，你们是真敢说啊！” “哎，就是有美女衬托，才能显得我们英雄气概啊，”孟郊说完，对身边妹子道：“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对，孟大爷说的对，您最有英雄气概了！”孟郊身旁女孩媚笑道。 “哈哈哈哈，你听，这姑娘不仅长得好看，还心地善良、仗义执言！哈哈哈”孟郊哈哈大笑起来。 柳宗元等人闻言也连忙赞扬孟郊有英雄气概。 卧槽，你们是真行啊，霍子玉见状是彻底无语了，这帮人是真的六！ 正在这时，众人听到二楼吵吵闹闹的，正要起身查看，只见老板韦处事来到，向他们解释了一下。 原来，霍子玉等人来群英楼，很多人在外面排队进楼想一睹霍子玉风采，待他们进来后，听说霍子玉他们一边抱着美女，一边喝酒，于是便吵了起来。 有的说霍子玉英雄难过美人关；有的说霍子玉堕落了；有的则说霍子玉也是人，凭什么不能喝花酒；有的则担心霍子玉惹襄阳公主和贾兰笙不开心，进而惹皇帝和宰相不开心，于是吵作一团，而鸨母澄清过唯独霍子玉没有怀抱美人后，众人依然在争吵，甚至打了起来。 韩愈闻言道：“这帮人真是岂有此理！” 王建则问霍子玉道：“子玉，要不要过去说几句？” 孟郊则道：“这有什么好说的，子玉本来就没抱姑娘，信的自然信，不信的，你就算赌咒发誓人家也不信，有什么好澄清的？” 李吉甫点头道：“大哥说的不错，不过终究是都是因为仰慕子玉而来的读书人，闹将起来终究不好，子玉还是见面说几句为好，子玉贵为我大唐诗神，他说了的话，楼下谁敢不听？” “嗯，弘宪说的不错，争端总归是因子玉而起，又在眼跟前，还是说几句吧。”柳宗元说着，也望向霍子玉。 霍子玉笑道：“嗯，我好歹也是锦衣卫大统领，他们又是因我而起了争端，于情于理，我也不能袖手旁观呢。” 说完，霍子玉问韦处事道：“楼下有多少人？” “三十多人。” “嗯，这三楼本就宽敞，能容纳百人，就把他们都请上来吧。”霍子玉笑道。 “喏，”韦处事说着，躬身拱手，转身下楼去了。 很快，一阵多人上楼的脚步声传来，三十多人便来到三楼。 只见三楼韩愈、孟郊等人都有美女陪侍，而正北端坐的霍子玉身边确实没有姑娘，有人怒斥身边人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侯爷是你说的那种人么？！” “就是就是，小人！”其他人纷纷怒斥。 那人脸上带点伤，衣服也有点乱，似乎刚才被打的就是他，但他听到别人斥责却并不怯，而是道：“我不也是担心侯爷么？色是刮骨钢刀，美女是祸国之本，侯爷过几天还要参加决赛，今日如果纵情声色，到时候总决赛影响发挥怎么办？你们凭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我？” 这人说的颇有道理，其他人闻言，也开始担心霍子玉如果放纵声色，确实可能影响决赛比试，觉得这人终究也是担心霍子玉，也算不得心眼坏，于是纷纷点头认错，不再争吵。 霍子玉闻言起身，拱手笑道：“首先，本侯多谢诸位的支持和关心，尤其是这位仁兄，担心纵情声色影响决赛，也的确是为了本侯好，这里多谢了！”说完拱手躬身一拜。 那人见霍子玉如此，赶紧躬身拱手回拜，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向霍子玉回拜。 霍子玉又道：“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那人道：“侯爷有礼了，回侯爷的话，学生韦琮。” 霍子玉一听姓韦，又见此人生的白净，身着绫罗、气质不凡，便猜测此人或许是京兆韦氏，也不再多问，于是笑道：“你说的话，虽然有道理，但是也有错的地方。” 韦琮闻言一怔，拱手躬身拜道：“敢问侯爷，学生错在何处？还请不吝赐教。” 霍子玉见状，顿生好感，于是道：“你说色是刮骨钢刀，这倒是不错，但若说美女是祸国之本，倒是大大的错了。” “侯爷，学生觉得美女确实是祸国之本，且不说远者夏之妹喜、商之妲己，又或是吴国西施、汉家飞燕，单说前朝杨太真，若非是他魅惑玄宗，与安禄山不清不楚，又怎会酿成后来的大乱？我大唐又何至于衰落？”韦琮越说越激动。 其他人闻言，也有不少人点头附和，纷纷望向霍子玉，想听他怎么说。 霍子玉闻言，却是不急，笑着问道：“诸位都是读书人，我想请问，自古至今，朝代更迭频繁，其中不乏曾经辉煌鼎盛的王朝，请问他们都是为何衰落亡国的呢？都是因为美女魅惑么？” “这个……不尽然是美女。” “虽然不尽然是美女，但大多离不开美女惑君。” 霍子玉闻言，笑道：“听完大家所言，本侯有一首诗想赠予大家。” 众人闻言，纷纷道：“侯爷您请讲。” 霍子玉轻声吟道：“ 家国兴亡自有时，吴人何苦怨西施。 西施若解倾吴国，越国亡来又是谁。” 一诗吟罢，众人纷纷思考起来，王建起身称赞，说完对众人道：“大统领说的是，家国兴亡都是规律的，大家又何必将国家兴亡的责任归罪给美女呢？如果吴国人埋怨吴国灭亡是西施的罪，那越国后来灭亡又怪谁？” 韩愈也起身朗声道：“对啊，国家兴亡这样的事情，岂是一个女流就能左右的？将这等滔天大罪动辄推到女人身上的，才是胆小鬼、懦弱无能之辈！” 柳宗元也激动地斥责道：“对，就会推诿责任，毫无担当！” 第463章 兴亡之道论 韦琮听完霍子玉、韩愈、柳宗元等人的话，怔怔地发起了呆。 霍子玉见状说道：“任何一个国家或者王朝的灭亡，原因几乎都不是单一的，比如汉朝，宦官、外戚、后宫，哪个没祸国干政？还有朝廷内分裂成许多派系，只讲立场不讲事实，只讲斗争不讲民生，衰败亡国有没有他们的问题？” 韦琮等人，一边思考，一边点了点头。 霍子玉又道：“还有军阀割据、异族入侵，是否也是亡国原因？” “嗯，算。”韦琮再次点了点头，他想到了大唐现状。 “当然，还有天灾，大疫大旱，洪水地震，不也都可能造成亡国么？”李吉甫插话道。 韦琮也没转头，听完李吉甫的话，也点了点头。 霍子玉道：“你看，这么多亡国的原因，如果简单就一句‘红颜祸水’就全归罪于美女，你觉得合适么？” “不……不合适！”韦琮面带惭色，然后拱手对霍子玉道：“学生惭愧，说出那种不负责任的话，还大言不惭地与侯爷争辩，学生知错！” 其他人听韦琮说完，也纷纷向霍子玉道歉。 其中一人问道：“侯爷，学生有一事不明，比如我大唐，若非杨太真魅惑玄宗，又何来后来这军阀割据、宦官外企干政、朝内党争？” 霍子玉闻言大笑道：“此言大谬！” “请侯爷不吝赐教。”那人拱手拜道。 王建闻言，连忙向霍子玉示意噤声，韩愈与李吉甫见状，也赶紧摇头示意霍子玉莫谈玄宗事。 霍子玉却冲众人摆了摆手，然后道：“难道诸位真以为我大唐衰落是杨太真的错？” 三楼内众人闻言，有的噤声，有的疑惑地望着霍子玉，而韩愈等人还在摇头示意霍子玉噤声。 霍子玉朗声道：“想必大家都知道，杨太真原本是玄宗儿媳，是玄宗他老人家见色起意才纳了去，从此独宠，是也不是？” “子玉……”韩愈闻言，急忙出言欲阻止霍子玉再言，霍子玉摆手示意韩愈不必再言。 韩愈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大唐衰落，哪怕怪安禄山也不能怪杨太真啊，这谁都知道，但是谁敢说？说了就等于打皇室的脸，谁敢这么不要命？！ 霍子玉却不怕，继续道：“杨太真是被玄宗他老人家强纳了去的，她有什么错？怪她太美丽？如果这样怪她，为什么不怪玄宗他老人家见色起意、无法自持呢？” 孟郊等人闻言，这个叹息啊，霍子玉这话也太直白了，大庭广众的这么说玄宗，估计这顿饭吃不完，这些话就得传遍长安，皇帝会怎么想？那些躲在暗处准备参奏霍子玉的人会怎么高兴？！ 韦琮闻言，却没有想太多，而是点头道：“玄宗他老人家确实有错！” 霍子玉见状，继续道：“我大唐衰败早有征兆，比如军阀割据，太宗与玄宗加了那么多道节度，却对节度使的权力约束越来越小，甚至默许了他们父死子继、私下扩军，这不是养虎为患又是什么？” 见众人都陷入了沉思，霍子玉继续道：“还有宦官干政，宦官权力谁给的？还不是君上？宦官把持了军权，大搞派系，搞到最后腐蚀了朝内大臣与军队，把朝堂搞得乌烟瘴气，怪谁？还不是怪君上？至于党争，一样的道理，大家说，是也不是？” 韩愈等人眼见霍子玉越说越露骨，心知这番言论必然流传天下，他们又都是跟霍子玉绑在一起的，也不再多想，索性支持起霍子玉来。 只听韩愈道：“我觉得子玉说的对，任何王朝的兴衰，都是君王负主要责任，试问那些祸国之辈的权力哪个不是君王给的？君王如果昏庸无道，天下不乌烟瘴气才怪了！所以君王必须以身作则，心系苍生黎民！” 柳宗元也接话道：“二哥说的不错，君不正，则国不正；国不正，则天下乱！” 霍子玉闻言，冲韩愈、柳宗元微笑点了点头，又对韦琮等人道：“君正，这就是关键，君上需得心系苍生黎民！书上只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都说百姓要视皇帝如君父，但皇帝也要爱民如子啊，如果一国之君不能将百姓看作自己孩子，反而视如草芥、搜刮压迫，那老百姓凭什么要将君王视为君父？” 见众人若有所思的模样，霍子玉继续道：“先贤说，父为子纲，父不慈，子奔他乡；君为臣纲，君不正，臣投他国。国为民纲，国不正，民起攻之。如果一个国家的当政者，与民争利、鱼肉百姓、指鹿为马、暗无天日，那百姓自然与之离心离德，最后必然群起推翻它！” 众人闻言，皆目光灼灼地望向霍子玉，霍子玉朗声道：“与民争利、祸害百姓，这才是一个国家走向衰亡的根本原因！” 有人问道：“那要是闹灾荒呢？” 霍子玉闻言，开怀一笑，然后反问道：“我大唐地大物博，何时每寸土地同时有灾荒过？一地有灾，取另一地钱粮赈灾即可！所有的天灾都不可怕，而人祸的不作为、乱作为、胡作非为才是最可怕的！” 韦琮闻言，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侯爷说的是啊，家国兴亡自有时，都是有规律的，都是天意啊！” 其他人听完也纷纷点头，直呼天意。 霍子玉见状，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天意？此言大谬、愚蠢至极！” 韦琮闻言一愣道：“侯爷，这家国兴亡不就是天意么？” 霍子玉道：“天地不仁，以中道而为道。而兴衰之道，多在乎人，岂可推责于天？ 子曰：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新民，在止于至善。新民、安民、利民方可兴邦，与民争利，灭亡之道也。 遥想秦人当年，为防百姓作乱，乃收天下之兵，铸金人十二，由以为天下百姓手无寸铁，不复能乱。然二世之时，黎民皆斩木为兵、揭竿而起，天下英雄，云集响应。及至楚人入关，百里阿房，付之一炬。煌煌大秦，七世奋进，一统海内，不可一世，殊不知与民争利，竟二世而亡。 悲夫！兴亡之道，存乎于民，与民争利，民不可活，终至灭亡！ 昔日太宗有言，君之若舟，民之如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然每当王朝新建，初尚敬民、畏民、爱民，及或传三代，便以为民弱可欺，亵而狎之，迫而压之，至民心荡漾，犹不知险，更复迫重，终致民怨滔天、浪翻波涛，舟竟倾覆。 呜呼，最可叹者，每后人闻而不知、知而不明、明而不鉴、鉴而不行、行而不恒，终重蹈覆辙、又复灭亡！” 霍子玉滔滔不绝、侃侃而谈，听呆了三楼内所有人，连挤上来到楼梯口看热闹的人都惊呆了，都在迅速回味霍子玉说的话。 只听霍子玉再厉声道：“你说，种种人祸招来灾患，却动辄归罪于天，岂不可笑？岂非愚蠢至极？！” “好！”“说得好！” 三楼及楼梯处看热闹的所有人都开始叫起好来，纷纷鼓掌，韦琮等人更是惭愧地躬身一揖到地！ 第464章 沸沸扬扬 韦琮等人听完霍子玉一席话，如醍醐灌顶，惭愧受教后，拱手告退。 待众人都走了以后，李吉甫一脸忧色，率先道：“子玉方才关于兴亡之道的言论确实深刻，发人深思，但是恐怕也会引起一阵不必要的骚乱，不可不防啊。” 王建、韩愈等人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李吉甫的意思，都关切地望向了霍子玉。 孟郊说道：“两日后便是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决赛，就算子玉说了这些，谁又敢在这时间点拿这个做文章？” “现在不做文章，不代表将来不拿这个做文章，过了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呢？”张籍试探性地说着，说完望向韩愈。 韩愈会意，点头道：“会昌说的是，现在即将比武的时间点，是不会有人说，甚至过了武道会也不一定有人说，因为子玉现在正得宠，位高权重，但将来呢？” “我明白二哥的意思，余桃……”柳宗元接话道。 众人闻言，纷纷恍然，虽然柳宗元没说完，但是大家都知道，他说的是余桃啖君。 余桃啖君，是一个成语，讲的是卫国弥子瑕的故事。春秋时期，卫国的弥子瑕受卫君宠爱，有一次他们坐车出去观光，弥子瑕看到路边有桃，于是摘掉咬了一口，然后递给了卫君，卫君感动地对身边大臣说：“弥子瑕真是爱寡人啊，尝到好吃的桃子，自己就再也舍不得吃，都给了我！” 后来有一次，弥子瑕没打报告，直接驾着卫君的马车就走了，在卫国，私自驾国君的车出城要判刖刑，卫君跟身边大臣赞叹道：“弥子瑕真是大孝子，知道母亲病了就立刻回去探望伺候，甚至因此忘了会因此判刖刑！” 再后来，卫君不再喜欢弥子瑕，就判了弥子瑕墨刑流放，判刑的原因也很简单，卫君怒道：“这家伙以前总是私自驾王车乱跑，好好地桃子，非要咬一口才给我，可恨！” 韩非子评价说，弥子瑕并没有什么变化，变化的是卫君对他的爱憎。 柳宗元和韩愈的意思就是，现在皇帝用得着霍子玉，可能还不会加罪，但是将来呢？ 霍子玉知道众人是为他好，但是他却毫不担心，毕竟他已经打定主意，将来收复了西域就去罗马定居去，急流勇退呗。 一念及此，霍子玉笑道：“诸位兄长担忧子玉，子玉心领了，但是子玉说完既不后悔，也不担心，毕竟咱说的都是肺腑之言，而且陛下也是宽宏大量之人，至于兴亡之道论，并不指名道姓指责谁，谁又能非议？至于谈论玄宗之言，陛下以前自己就说过，所以就算我说了，也没什么问题，大家不用担心。我大唐盛世，陛下又立志做千古名君，难道还容不下我这等居安思危的诚挚之言？” 众人闻言，这才如释重负，孟郊笑道：“哈哈哈，子玉说的不错，大家不用担心，怕个屁，来，喝酒！” “对对对，陛下圣明，定不会怪罪！”王建也笑着举起杯子。 “盛世危言，可敬可佩，我先敬子玉！”李吉甫举杯敬霍子玉，然后率先干了！ 众人这才揽着美女，再次畅饮起来。 就在大家继续欢乐畅饮的时间，霍子玉的一番言论被人传了出去，记性好的，为之命名为《兴亡之道论》，在长安传得沸沸扬扬。 田仲武告诉田绪后，田绪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平西侯到底是年轻啊，张口闭口兴亡之道，殊不知都戳中了李适的心啊，还没事非议玄宗，真是作死啊！哈哈哈哈，等着其他人参奏他吧！” “父亲说的是，这个霍子玉，到底是年轻人，年少气盛啊！” “哈哈哈哈，这就叫祸从口出！”田绪开心极了：“晚上跟我去他府上看看去。” “去他府上？”田仲武以为自己听错了。 “当然是，他今天这番话可是树敌不少，咱们不去看热闹可就亏大了！正好也能找借口见识见识龙渊呀！” 就在田绪开心的同时，田伯文与田季安也已经听说了霍子玉的言论，田伯文叹息道：“平西侯到底是年轻啊，放松了警惕，祸从口出啊！” “对啊，跟那帮读书人说个屁啊，玄宗爬灰管他屁事，兴亡又如何，说个什么劲啊，净给自己找事，这下好了，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跑进皇宫参他！别说别人参他，估计陛下都不一定受得了！” “好在现在还是天下第一武道大会期间，就算陛下生气，也不会治他的罪，等武道会后就难说了！”田伯文道。 “那就没办法了，反正咱们也快走了，平西侯能帮咱们弄死老二就行！”田季安摆手道。 “但愿吧，但愿这两天没人参奏他吧！”田伯文说着，摇了摇头。 霍子玉的一番言论，早就被宣平坊内的陆贽听到了，因为李贺出去听到街上人人谈论传诵，他听完后立刻就会背了，回去便背给陆贽听，背完就笑着称赞道：“九爷，侯爷说的真好，精辟至极！” “精辟个屁！”陆贽闻言，生气地说道：“你先自己看书，我出去一趟！” 陆贽说完便赶紧出门，坐车直奔相府，他一路都在自言自语，时不时地骂一句霍子玉“笨蛋”。 赶到相府后，陆贽直奔大厅，碰巧看到陆羽、顾况和贾耽在不紧不慢地喝着茶。 “握草，你们还有心思喝茶？出大事了！”陆贽急道。 “老陆，你急什么，出什么大事了？”贾耽笑道。 “我的贾大爷啊，你还不知道？你孙女婿他闯大祸了！” “什么大祸？” “别提了，他早上跟韩退之他们去平康坊庆祝，结果一群仰慕他的读书人吵架红颜祸水，说女人是祸国之本，然后子玉就跟他们谈了起来，不仅谈到了玄宗……” 陆贽说着，赶紧闭嘴环顾四周，这才压低声音道：“不仅谈到玄宗强召杨太真，还搞出来一个什么兴亡之道论，整个长安现在都传得沸沸扬扬了！” “喔，兴亡之道论啊，知道，听说了，老贾刚才上朝回来路上就听到了，刚跟我们说了，我还夸呢，这孩子文采可以，说的也深刻。”顾况品了口茶，笑着说道。 “卧槽……你，”陆贽闻言无语，再转头望向陆羽。 只听陆羽道：“我觉得子玉说的很好啊，凭什么说红颜祸水？凭什么皇帝和大臣的错就都推给女人？” “我……”陆贽又转向贾耽道：“老贾，你说呐？” “我说？”贾耽闻言，望着陆贽笑道：“我觉得子玉写的很好啊，国家兴亡，都是人祸，岂可归罪于天？与民争利，的确是亡国之本啊，这话圣人也说过啊！就像老顾说的，很深刻啊。” “就是就是，一番爱国言论，论谈学问而已，怎么就闯祸了？”顾况奇道。 “是啊，老九，这顶多就算盛世危言，一群年轻人探讨学问而已，又没影射谁，没问题啊！”陆羽笑着说。 “我去……”陆贽闻言无语。 贾耽笑着说：“至于你说子玉非议玄宗，这就是无稽之谈了，子玉说的是事实啊，何况先皇肃宗、代宗和陛下都说过，没什么问题吧。” “啊这……”陆贽迟疑片刻，突然哈哈大笑，贾耽几人也笑了起来，陆贽坐下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笑道：“来时我还说子玉笨蛋呢，好家伙，倒是我白担心一场，你们几个老家伙可累死我了，信球！” 第465章 德宗的哀怨 就在整个长安热议霍子玉的言论时，南薰殿里也传来德宗的叹息。 “仙鸣啊，不是我说你，你的这个孙子可真特么孙子，惹事精啊这是！”德宗哀怨地望着霍仙鸣道。 “嘿嘿，陛下，子玉不也是您的孙子么？子不教，父之过，他父母去世得早，这不还是祖父的过么，老奴只是他二爷爷，您才是他的干爷爷！” “我特么……”德宗闻言，口中一滞，一拍大腿，站起身来，在殿中走来走去。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只见德宗走到门口大喊道：“刘光琦！刘光琦在哪？！” 殿外太监闻言，急忙去传刘光琦。 很快，刘光琦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跪了下去。 德宗大声道：“去，去平康坊，让平西侯滚过来！立刻！” “喏！”刘光琦闻言，磕头领命，赶紧起身，转头就小碎步跑了起来。 忽然，只听德宗喝止道：“等等！” 刘光琦闻言，赶紧停下脚步，亦步亦趋地回到德宗面前。 德宗忽然暴起，一脚踢在刘光琦屁股上。 刘光琦吓了一跳，但是不敢躲闪，结结实实挨了一脚。 德宗沉声道：“记住这一脚，你等会在平康坊找到霍子玉，就这么踢他一脚，听见没？” 刘光琦闻言，以为自己听错了：“陛下，奴才……” “就说是朕的旨意！”德宗斥道，说完喊道：“俱文珍，过来！” 俱文珍闻言，赶紧来到跟前：“陛下有何吩咐？” “稍等你跟刘光琦一起去，给我监督着，刘光琦必须照着朕这样踢平西侯一脚，听见没？” “这……奴婢明白了！”俱文珍听完也愣了一下，然后迅速躬身领命。 “让他忙完给朕滚进宫来，去吧！”德宗说完，便不再言语，返回了殿内。 刘光琦与俱文珍面面相觑，互相一个点头，赶紧领旨而去。 望着远去的俱文珍与刘光琦，霍仙鸣笑着对德宗道：“到底是自己孩子，陛下爱护的紧！” “你个老东西，说的好像你不爱护一样？”德宗闻言，一翻白眼，斥道：“这孩子到底是年轻，可能他现在都不知道被谁利用诱导了呢！” 霍仙鸣何其精明，自然知道德宗的意思，微笑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现在咱们还活着，就算有人参他，也没人敢动他，将来就难说了，”德宗叹道：“咱们也护不了他一生一世啊！” “陛下说的哪里话，您会长命万年的。” “放屁，跟我说话，你还说这虚头巴脑的？！”德宗笑骂道：“你也赶紧想想，这事怎么处理，帮他挡一挡，最好让别人将来也无法借题发挥。” 霍仙鸣笑道：“陛下，老奴觉得，子玉只是跟其他读书人做些治世方面的学问讨论而已，既然如此，不妨归类为治学。” 德宗闻言，略一思考便明白了霍仙鸣的意思，笑着说：“说的好，好办法！” “这样，你稍等去一趟翰林院，由他们通知礼部、户部、太常寺，对了，还有太学，把子玉这篇文章整理下，最好润色润色，先给朕过目，然后雕刻刊印，作为太学、国子监必读；此等盛世危言，也值得天下读书人学习。”德宗吩咐道。 “老奴遵旨！”霍仙鸣闻言，拱手领命而去。 德宗望着远去的霍仙鸣，这才坐到塌上，长叹一声，喃喃道：“这个臭小子，净给朕惹事！” 且说刘光琦与俱文珍领上三五名宫人便直奔平康坊，来到群英楼。 南曲男女老少见宫里太监来到群英楼，纷纷议论起来。 “那个不是俱文珍么？” “对啊，还有刘光琦，老去侯爷府上传旨。” “他们来难道是来抓侯爷的？” “怎么可能是抓侯爷的！” “侯爷可是非议玄宗他老人家了啊，还说了不少兴亡之道，感觉讽刺今上了啊！” “讽刺你大爷啊！玄宗怎么了，我看侯爷说话算客气了，怎么，扒灰还不让说？” “握草，你疯了，乱说什么？！” 就在围观百姓议论纷纷时，刘光琦与俱文珍已经来到了三楼。 霍子玉见刘光琦二人来到，起身拱手道：“二位公公来的正好，快坐下一起喝点！” 韩愈和王建等人见刘光琦与俱文珍来到，便心道不妙。 刘光琦听霍子玉这么说，想到二人此行目的，也不知道怎么说，望了望身边的俱文珍，俱文珍也不知道怎么说，尴尬道：“侯爷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不瞒侯爷，我二人是来传旨的。” 众人一听二人是来传旨的，连忙起身，整顿衣冠，赶紧站到了霍子玉身后，躬身拱手接旨。 刘光琦见状，又望了望俱文珍，俱文珍点了点头，他这才忐忑地往前又走了两步，望着身前的霍子玉，又紧张地握了握出汗的双手，然后踢出了一脚。 霍子玉正躬身拱手准备接旨，谁知突然刘光琦踢来一脚，他本能地一足点地，腾空而起，一个摆腿已经踢出！ 俱文珍和刘光琦也不懂武功，见霍子玉这么快反应，几乎傻了，赶紧大叫：“侯爷饶命、侯爷饶命！” 霍子玉见状，急忙收脚，稳稳落在刘光琦与俱文珍身边。 身后的韩愈等人见状也是大惊失色，众人一起望向了刘光琦与俱文珍。 刘光琦赶紧拱手道：“侯爷，这是陛下的旨意！” “陛下的旨意？”霍子玉奇道。不光霍子玉好奇，王建等人也是好奇，以为自己听错了。 刘光琦再道：“正是，的确是陛下的旨意。” 俱文珍见状忙拱手解释道：“侯爷，咱家可以作证，确实陛下的旨意，他老人家狠狠踢了刘公公一脚，然后说让他照样画葫芦地踢您一脚，还专门派了咱监督，最后说让您忙完后滚进宫去……” “这……”霍子玉刚要问怎么回事，但是转念便想明白了，定然是德宗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一番言论，这是生气了，所以才派人来给自己一个教训，想到这里，拱手道：“是本侯的错，误以为刘公公要袭击我，还请您海涵。” “侯爷客气了，也是咱家没有先说明。” “既然是陛下的旨意，刘公公您不必客气。”霍子玉说着，侧过身去，作出挨踢的样子。 刘光琦见状拱手道：“侯爷，得罪了！” 虽然德宗说狠狠地踢，但是毕竟是大唐的侯爷，皇帝和贾耽的双料孙女婿，又是天策军、东林的大统领，刘光琦自然不敢太使劲，于是假装用力地用左脚照着霍子玉右跨踢了一脚。 霍子玉也是老油条，刚被踢到就赶紧大声喊疼：“哎哟！” 刘光琦见状，以为踢重了，赶紧道歉，霍子玉假装揉屁股，然后一瘸一拐地道：“您二位还请回禀陛下，就说子玉知错了，多谢他老人家御赐一脚！” 俱文珍与刘光琦见状，知道霍子玉也是装得，借坡下驴，躬身拱手而去。 第466章 河东薛氏 俱文珍与刘光琦出得群英楼，楼外百姓见二人并未带霍子玉走，纷纷欢呼起来，喊着“陛下英明”，有的则说“我就知道陛下没那么小气”。 俱文珍与刘光琦自然也听到了百姓的喊叫，骑上马走出几步后就笑了，俱文珍笑道：“侯爷演技真好啊，要不是看到你是用左腿踢得，我差点就信了，哈哈哈” 刘光琦闻言也是大笑起来，二人催马快行，向兴庆宫赶去。 且说霍子玉等人见刘光琦二人走远，纷纷大喜，韩愈笑道：“好事啊，看来陛下消气了！” “是啊，这一脚就算惩戒了，挨得值啊！”王建搂着霍子玉肩膀笑了。 “值个锤子啊，踢得不是你啊，太疼了！”霍子玉一翻白眼道。 “切，你就装吧，你当我们都没看到啊，刘光琦踢你可是用的左脚，本来就没什么劲好么？！能有多疼？”孟郊大笑道。 “就是就是，能有多疼，他俩人都走远了，你还装？”柳宗元笑道。 “能有多疼？我踢你一脚试试？”霍子玉说着，不怀好意地望向柳宗元，然后缓缓向他靠近。 “握草，你这一脚能踢死一头猪好么，我特么可不想英年早逝！”柳宗元说着，连忙逃命，回到自己酒席前。 众人见状，纷纷大笑，继续喝起酒来。 将近半个时辰后，众人喝了个七七八八，霍子玉拱手道：“大哥、二哥，接下来，你们接着玩，陛下让子玉忙完就滚进宫，恕不能再奉陪了，你们尽兴哈！” 孟郊略微有点懵，但还是清醒的，拱手笑道：“你就放心地走吧，我们一定尽兴！哈哈哈” 韩愈、柳宗元、张籍等人闻言，纷纷大笑，霍子玉便笑着离开了。 王建见霍子玉离开，也拱手道：“我家那位昨天刚来，我要是今天玩的太过分，那母老虎非弄死我不可，我也得赶紧走了！” “艹，老王你不行啊，男子汉大丈夫岂可如此俱内？！”孟郊大笑道，其他人也纷纷笑了起来。 王建无奈道：“没办法啊，兄弟我打不过她啊！” 韩愈笑道：“老王跟她妇道人家打架作甚，她敢打你，你就休了她！” “家父给定的娃娃亲，还给咱生了三个孩子了，哪能说休就休了啊！”王建说着拱手道：“改日，改日哈，改日兄弟一定陪好你们！”说着赶紧逃下楼了。 李吉甫见王建也走了，起身拱手正要说话，韩愈道：“弘宪，你不会也要走吧？” 李吉甫笑道：“咱们都来玩，东林现在就家师在，我还是回去照应着比较好，有我回去，你们就能放心玩了！” 孟郊闻言拱手道：“弘宪有心了，”说完对韩愈、柳宗元、张籍等人道：“弘宪这人就是好，知道为别人着想！” “对对对，这是好兄弟！”韩愈也赞道。 李吉甫微笑拱手，这才赶紧下楼，见霍子玉和王建都在楼下，于是三人坐车前往禁军衙门。 由于平康坊距离皇城不太远，所以很快便到了。 三人来到后院，霍子玉从怀中掏出李吉甫的推荐信，递给了王建：“仲初，这是弘宪和九爷推荐的几位人选，你看看。” 王建接过书信，然后抽出文书迅速看了起来，他注意到，这文书用的字体乃是半隶半楷，他知道，霍子玉最近在跟柳公权学习楷书，但这封信明显不是霍子玉所写，因为霍子玉楷书还没好到这种地步，所以，这信正是李吉甫模仿霍子玉字体写的，于是赞道：“弘宪有心了啊！” 看到最后时，王建注意到，落款是“臣霍子玉拜上”，这就意味着，这推荐信一旦呈上，然后交由吏部，这些人就自动归到东林一派霍子玉麾下，这对东林党来说，是大好事！ “这荐书写的不错啊，尤其后面这几档人事调动，堪称高妙！弘宪果然是宰辅之才！”王建笑着夸奖道。 “仲初兄谬赞了！”李吉甫拱手微笑道。 霍子玉笑着说：“我看仲初说的不错，我在马车上不也说么，这人事调动真是妙，如果说合并河中、河东是形势所趋，那取消河阳、陈许节度然后合并到河南府，绝对是大手笔，不，神来之笔！” “不错，”王建点头同意，然后对李吉甫道：“先前我和大统领还商量，将河东、河阳、河中合并为山西行省，如今看来，你的想法明显更合适一些。河阳与陈许并入河南，整个黄河中游一下子就连成一片了！” “是啊，这样一来，山西行省、河南行省将与昭义节度连成一片，北可与昭义牵制魏博；东可以增强防御，威慑淮西；西可形成长安的又一层屏障。当然，最重要的是，就像仲初说的，整个黄河中游连成了一片，黄河粮食主产区尽在朝廷掌握，以后打仗也有底气了！”霍子玉喜道。 “哈哈哈，要不说弘宪有宰辅之才呢。”王建笑了，不过说完又问李吉甫道：“就是不知道河南府的薛庆还有陈许的曲环怎么想，这封文书一旦递上去，就将天下尽知，后果，你明白的吧？” 李吉甫闻言点头道：“嗯，明白，陈许节度使曲环还算是个忠君爱国的人，与家师交情深厚，如果家师前去游说，有把握说服他并入河南行省。” “曲环确实好说，就是河南府有点棘手，府尹薛庆跟田老倌是儿女亲家，这时候给他来个调动，不知道会不会刺激他产生别的想法。”王建皱眉道。他和关松为了围堵田绪，没少发愁薛庆。 “仲初兄说的不错，薛庆出身河东薛家，背景本就深，他家二女儿嫁给了田绪大儿子田伯文，田绪小女儿嫁给了薛庆小儿子，去年刚结的亲呢。要对付他，的确不容易，所以我在信中说此举颇有风险。”李吉甫也点了点头。 霍子玉闻言却道：“说难也难，说不难，倒也不难。” “子玉有何妙计？”王建闻言大喜，连忙问道。 “你们可还记得田老倌过几日便要返回魏博？”霍子玉意味深长地望着二人。 “记得……”王建望着霍子玉的模样，琢磨着他的意思，忽然一拍大腿道：“我明白了！你意思是赶羊入圈？” 李吉甫听完王建的话，也是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子玉意思是封堵田老倌，让他只能前往河南府，而只要薛庆出手，我们就将二人一起收拾了！” “不错，搂草打兔子，一窝端了！”霍子玉笑道。 李吉甫刚笑两声，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薛庆怎么说也是河南府尹，一方最高长官，薛家七兄弟盘踞河南，都身居要职，要杀薛庆并非易事啊，除非他谋反，否则都须得三法司会审，一番折腾下来，怎么也要大半年！” 王建闻言大笑道：“弘宪你糊涂啊，你说前段时间死掉的李则之和几位皇子王爷审了多久？” 李吉甫闻言恍然，但随即疑道：“李则之与几位皇子王爷都是犯的大罪，薛庆……” “哈哈哈，皇子王爷都能杀，他一个小小的河南府尹算得什么？”王建笑着说。 “哦！我明白了！我们可以栽赃他涉及拐卖大案！”李吉甫激动道。 “胡说！怎么能是栽赃呢，我们是有理有据，田老倌暗中支持拐卖案、窝藏罪犯，我等奉旨捉拿，而河南府尹只要出手，那就是公然包庇、知法犯法，如此无视朝廷法度，子玉可以即刻将之捉拿！”王建笑道。 “对对对，仲初兄说得好！”李吉甫还不知道田绪窝藏羊头村董四的事情，以为王建霍子玉已经想好了这条莫须有的罪名；而王建与霍子玉也没打算此时透露帝党即将与田家决战，这个时间点，知道秘密的人越少越好。 三人商议定计后，霍子玉烧掉了合并河阳、陈许入河南府的最后一张，随后，李吉甫回宣平坊、王建去和关松安排河南府的事，霍子玉则赶往兴庆宫。 第467章 玩一票大的 时间已经出了正月，天气已经比较暖，空气中甚至都有了些春天青草的气息，闻之令人心旷神怡。 但霍子玉可没时间欣赏陶醉，他马不停蹄地来到兴庆宫南薰殿，德宗却以繁忙为由，让他在外面等了将近一刻才让他进去。 “子玉拜见陛下，”霍子玉恭恭敬敬地躬身拱手作礼，起身后腆着脸笑道：“干爷爷您消气了吧？” “我消你二大爷！”德宗看到霍子玉模样，佯装怒道。 “嘿嘿，陛下，我二大爷这不正在您身后么？” “我……”德宗无语，转头道：“听见没，你孙子这就把你给卖了！” “咳，瞧陛下您说的，老奴一把年纪了还能卖给陛下，那是咱的福气不是？”霍仙鸣笑眯眯地说道。 “我特么……”德宗听霍仙鸣说完，彻底无语了，见霍子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们爷俩可真是够了，朕算是看明白了，你们合伙欺负朕啊！” “咳，陛下言重了，子玉只想为陛下分忧啊！” “分球的忧！”德宗没好气道：“听你今天下午在南曲说的话，不仅非议玄宗先皇，还讽刺朕。” “子玉不敢，子玉讽刺的是那些与民争利、鱼肉百姓的昏君，陛下天纵奇才、英明神武、爱民如子--” “行了，净拍马屁！来点实际的！” “实际的呀，在这。”霍子玉说着，掏出李吉甫所写荐书，呈了上去。 德宗接过荐书，仔细看了起来，边看边思考，过了将近十分钟才看完，只听他道：“这不是你写的吧？” “嘿嘿，陛下明察秋毫！” “明察个锤子，你那隶书在朝内独一份，谁看不出来？虽然近来跟柳家那小子练楷书，但是还不至于达到这程度，这明显是有人仿你字迹写的。” “嘻嘻，是李吉甫写的，本来还有第四张，他还特地写了落款，臣子玉拜呈，不过被我烧了。” “烧了？为什么？朕看这三张写的很不错，这些人确实都是有才学之士，安排推荐的职位也非常合适，尤其那个合并河东与河中为山西行省，非常合适嘛，可谓顺应趋势。第四张有什么问题？”德宗不解道。 “因为第四张内容不合时宜，也不宜此时面世、声张。” “喔？你这么说，反倒是让朕好奇了，说说看。” “第四张就说了一件事，取消河阳、陈许两节度，并入河南府，成立河南行省。” 霍仙鸣闻言也抬起了头，悄悄望向德宗，而德宗则抚须道：“将河阳、陈许并入河南府倒是不错，可谓不拘一格，河阳的王锷是个公忠体国之人，而曲环嘛，问题也不大，不过，你们须得知道，河南府尹可是薛庆呢。” 德宗说着，转而问霍仙鸣道：“薛庆跟田老倌是儿女亲家吧？” 霍仙鸣点头道：“陛下说的是，薛庆二女儿嫁给了田家大公子，小儿子去年娶了田老倌小女儿呢。” “嗯，”德宗闻言点了点头，望向霍子玉道：“薛庆跟田老倌走的很近，这是他敢将人放在风陵渡和洛阳的原因，他有这个底气，这时候将河阳、陈许两处节度都并入河南府，岂不是就加强了薛庆的实力？” “所以子玉将那第四张烧了，因为他暂时不合时宜。”霍子玉说道。 见德宗点头，霍子玉话锋一转道：“不过，子玉也有不同的看法。” 德宗闻言，好奇道：“不妨说来。” “陛下，有句话说的好，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换言之，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不错，安禄山这话虽然说的不中听，但是很实际。”德宗点头道。 “所以，子玉觉得，薛庆与田老倌的关系也并非铁板一块，”霍子玉笑道：“薛庆二女儿嫁的可是田家大公子田伯文，小儿子娶得也是田老倌的小女儿，也就是说，田家与薛家的关系，与田老倌和田仲武没关系，而我们的敌人，恰好是田老倌与田老二！” 德宗闻言，忽然感觉眼前一亮，一拍大腿道：“对啊，田老倌与薛庆关系再好，真要是面临重大抉择，必然舍卒保车！” “陛下所言极是，我们取消河阳、陈许，将之并入河南府，成立河南行省，这河南行省的领导权可比河南府尹领导权大多了，地盘也更大，我不信薛庆不动心。” “嗯，听起来不错！”德宗抚须道，说完追问道：“那如果薛庆不为所动呢？” “陛下，田老倌暗中支持拐卖案、窝藏贼寇，这可是杀头的大罪，薛庆如果不能抓住田老倌大义灭亲，那就是从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子玉可就要一窝端掉、为国除害了！” “嘿嘿，薛庆一死，那河东薛家就彻底败了。”德宗抚须而笑。 “不错，河东薛家只有薛珏（jue）和薛庆，薛珏和窦参走的太近，这次也涉及到了拐卖案，本人被贬太子宾客，家人都被流放；一旦薛庆再出事，薛家就真的败了。”霍仙鸣笑道。 “嗯，倒是可以边打边拉，一方面拿出河南行省长官的利益诱惑，一方面拿出薛家命运让他做赌注，朕不信他还能铁了心帮助田老倌。” 霍子玉听完德宗的话，就知道德宗还是在借机打压关中大族，一方面催促大族站队，一方面摧毁旧贵族，给新贵族上位机会，他本人也是新贵族的代表，倒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只是恭恭敬敬地正襟危坐，没有接话。 德宗打定主意，这才说道：“子玉啊，没有别的事就先回去吧，记住，以后少去平康坊，听到没？” “……子玉谨记！”霍子玉闻言，拱手告退。 待霍子玉走后，德宗起身踱起步来，笑着说道：“仙鸣啊，朕想到一个好主意，嘿嘿，玩一票大的！” “不知陛下有何妙计？” “子玉担心薛庆和田老倌知道合并河阳跟陈许的消息后生变，我们何不将消息告知薛庆呢？” “这个……合适么？”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田老倌必定已经跟薛庆打过商量了，但田老倌必然想不到我们会来拉拢薛庆这么一手，一旦我们言明利害，薛庆再动手的时候就必然瞻前顾后，子玉他们成功的几率就更大些！” “这个……”霍仙鸣听完德宗的话，有点犹豫，担心德宗的举动打乱霍子玉的计划。 “稍等朕就亲笔修书两封，让人带去河南，分别给薛庆和曲环！”德宗说着，便走向了书房。 霍仙鸣见德宗玩真的，于是在心底赶紧打定主意，一定要找机会将消息告知霍子玉，让他提防点。 第468章 兄弟齐心 霍子玉从兴庆宫出来以后，坐车刚拐过坊道，便看到孟郊与韩愈在门外等候，于是赶紧下车来到二人面前。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在门外站着，进家去啊！”霍子玉说着，正要责怪府外锦衣卫，孟郊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哈哈，别怪他们，是我和你二哥不进去的。” 韩愈也笑道：“你府里这么多女眷，我和大哥不便进去坐，何况公主也在府内，我们要是进去了，更不自在，嘿嘿” “二位兄长太见外了，公主不太懂事，不还有红度在么，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让你们这么站在门外啊，知道的是称赞你们懂得避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封了侯就忘了兄弟呢！” “哈哈哈，子玉说的是！”韩愈笑道：“行，以后再来，我们进府就是！” “哎，别说那些了，我后天就走了，能跟你谈心的时间不多了，刚才人多嘴杂，很多话也不方便说，咱们进去聊？”孟郊拉着霍子玉手笑着说道。 “对对，走，回家说！”霍子玉说着，一手牵着孟郊，一手牵着韩愈，三人开开心心的进门了。 薛涛、杜秋娘几女正在院内摆弄盆景，见霍子玉携韩愈、孟郊来到，纷纷见礼。 韩愈见薛涛与杜秋娘皆是天生丽质、蕙质兰心、气质不凡，先是给霍子玉行礼，然后又给自己和孟郊行礼，于是称赞道：“子玉好福气啊，如此举案齐眉、夫唱妇随，令人羡慕！” 孟郊则笑道：“这就叫调教有方，子玉好手段！” 薛涛、杜秋娘闻言，顿时红了脸。 韩愈见状斥道：“去你的，跟弟妹们说话还这么大大咧咧的！” “嘿嘿，我的错我的错，”孟郊说着拱手道歉。 薛涛二人见状，连忙还礼，霍子玉笑道：“阿姐、秋娘，大哥即将前往河东，我们兄弟难得有机会谈谈心，稍等劳烦上些干果酒菜到后院吧，我要和二位兄长不醉不归！” “是的，老爷。”杜秋娘礼道，说着，冲霍子玉眨了眨眼。 “哈哈哈哈哈，过分了啊，你们两口子学安禄山撒狗粮啊！”孟郊笑道。 眼见杜秋娘与薛涛领着春桃、夏兰去忙，霍子玉与韩愈孟郊来到后院茶室。 很快，春桃等女将坚果凉菜端了上来，三人边吃边喝地聊了起来。 孟郊干了一杯酒，叹道：“当年在洛阳，咱们也是如此，三人在驿馆边吃边喝边聊，畅谈天下与未来，哈哈哈！” “对啊，那时候子玉才6岁出头，转眼都13岁了，说起来，子玉也是真真的早熟，哈哈”韩愈笑道。 “那时候你刚落第，我也是不得志啊，没想到现在咱俩都中了进士了！哈哈哈，老实说，在那之前，我还是很颓废的。” “是啊，我那时候真的是心情差到了极点，想到兄长早逝，想到嫂母恩情，真是自杀的心都有了！要不是子玉，我还没那么快走出来。”韩愈想到往事，百感交集。 “那时候子玉说未来想干一番大事，问咱们有没有兴趣参与，我只当是他年幼说梦，说实话，他能有心复兴大唐，还想到我们，我就已经很感动了，没想到，他真的说到做到了！”孟郊笑着说。 “哈哈哈，我也是，不过那时候想到子玉是何等神童，横空出世，身份又特殊些，听了他的话，还真有点期待和幻想，没想到，一切都在逐渐实现之中！”韩愈开心地说道。 “二哥说的好，现在一切梦想都在逐渐实现之中，有咱们兄弟齐心，何愁大事不成？！”霍子玉举杯笑道。 “说的对，”孟郊刚举起杯，便想起了李愬，于是道：“可惜你愬哥不在，少点什么，他在骑兵师怎么样？不忙的话能过来不？” 霍子玉道：“可能过不来，现在骑兵师初创，他和良辅是最忙的时候，哈哈哈，也是有他们在，我这个外行才能闲下来啊！” “嘿嘿，忙些好，特战骑兵注定是咱们天策军的王牌，每天都闲着才有问题，咱们兄弟还都年轻，以后有的是聚的时间！”孟郊笑道。 韩愈也道：“子玉这说话多少有点妄自菲薄，你算是天策军的定海神针，哈哈，有你在，天策军才能乱不了，除了你，谁能让他们心服口服？” “你这话我不杠，就子玉昨天跟黑大个的那一战，试问天下谁能做到？谁又敢不服？”孟郊笑道。 “军中将士心思相对简单些，他服你了就一切好说。”霍子玉笑道。 “军中如此，朝廷和地方又何尝不是如此？”韩愈叹道。 “你也别太悲观，依我看，现在形势已经好很多了，”孟郊冷静地说道：“首先陛下整肃了朝堂，长安、咸阳都在咱们帝党控制之中，四方关也都暂时无忧，现在天策军初具规模，关中几大豪门基本都站在咱们这边，前途还是不错的。” “哈哈，我倒不是悲观，就像你说的，形势很好，前途不错，百废待兴，正是咱们大展身手的好时候！”韩愈听孟郊说完，知道一切确实在逐渐变好，于是笑了。 “嗯，二位哥哥说的是，如今朝内局势和关中稳住了，下一步就是做大做强东林的事业、加强训练天策军，当然，还有逐步取消节度使府，合并成立行省。”霍子玉肃然道。 “嗯，这一步是最难的啊，泾原、义武、成德就是眼跟前的第一威胁，淮西、荆南、巴蜀、卢龙别看现在跟咱们算合作关系，但其实也都不靠谱，还有那个魏博的田绪，我看他很不正常，昨天子玉比武赢了，全场所有唐人都乐疯了，唯独他和田老二黑着脸走了。”韩愈说着，望向了霍子玉。 霍子玉自然知道田绪为什么这样，只是他暂时不便说，只得道：“田老倌是不对劲，不过要动他，不容易着呢，田家本身就拥兵自重，实力雄厚，而且河南府的薛庆跟他又是儿女亲家，两地一旦联手，整个河北、河南的军阀将连成一片，无论对关中还是河洛，威胁都太大了！” “关中八大士族豪门，裴、杜、韦、柳、薛、杨、窦、朱，其中裴家、杜家、柳家、杨家已经明确跟咱们捆绑到了一起，窦家在这次拐卖案中元气大伤，几十年内都不可能翻身；朱家被子玉网开一面，投靠咱们也是迟早的事，现在也就薛家和韦家受影响最小，也没站队。”韩愈抚须缓缓道。 “薛家的薛珏被窦参连累，本人被贬，家族流放，关中这一支算是败了，也就关东薛庆那一脉势力大，但我不信薛庆会傻到跟陛下作对，就算他敢拿薛家命运对抗，薛氏一族也不会允许他拿全族命运冒险的。”孟郊分析道。 “大哥说的不错，说到底，现在最难办的就是韦家，京兆韦氏，实力庞大，真要跟着韦皋一条道走到黑，对咱们威胁就大了，真要到撕破脸的时候，咱们还是要先下手为强！”韩愈说着，望向了霍子玉。 霍子玉想到德宗要发的文书，便笑道：“二哥不必担心，今日弘宪和九爷给我一封人才荐书，其中就有韦处厚，还有，今日我们在南曲见到的那位青年才俊，名叫韦琮，看穿着谈吐气质，应该也是京兆韦氏。” “喔……我明白了，哈哈哈”韩愈大笑。 孟郊剥了一粒松子笑道：“你还记得在三楼你喊我们进屋的时候我说的秘密么？告诉你吧，那个群英楼幕后老板叫韦处事。” “韦处事，韦处厚的堂兄、韦贯之和韦执谊的族侄，那个韦琮看起来似乎是韦处厚和韦处事的族弟。”霍子玉补充道。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韩愈恍然大悟，哈哈大笑：“大哥说的是，要是当时知道群英楼老板是韦家人，我还真会继续留在外面刨根问底！” 第469章 田鼠田鼠 三人一旦谈到韦家，韩愈忽然想起来一件往事。 “说到韦家，他们和薛家走的还是比较近的，还记得我之前在宫市说有人欺负卖柴的人不？”韩愈问道。 “记得，二哥说有人殴打强抢百姓柴火，结果被百姓殴打，事情闹大，陛下处罚了宫人，然后还赏了那名百姓。”霍子玉道。 “嗯，不错，你知道为什么出现强抢百姓柴火这种事么？是谁纵容的么？就是韦家的韦彤和薛家刚被贬的薛珏。”韩愈叹道。 “还有这往事？”孟郊奇道。 “是的，我做校书郎的时候看到过卷宗，出了那档子事以后，陛下就觉得宫市有问题，但是后来追查发现是此二人在纵容犯罪，陛下摄于韦家和薛家的势力，才没有轻易动手。”韩愈说着，叹起气来。 “看来这次陛下贬薛珏、流放关中薛家也算出气了！不过就是韦家，便宜他们了！”孟郊气愤道。 “哈哈哈，还好吧，之前他们家族全押韦皋，仗着韦皋独霸川蜀，横行无忌，甚至有支持邕王觊觎皇权的企图，陛下怎么会遂他们的意？！”霍子玉大笑。 孟郊点头道：“子玉说的不错，幸亏李源被废，不然，一旦邕王继位，那韦家势力还得膨胀，韦皋还不得上天？！” “那子玉打算怎么处理韦家？”韩愈问道：“目前来看，韦家想两头赌，一部分继续支持韦皋，一部分转而投靠咱们，且不好连根拔起呢。” “哈哈，二哥言重了，何必动辄连根拔起？让他们没有兴风作浪的能力就行，毕竟韦家人才辈出，于我大唐也是好事，用对了地方，就能助力我大唐复兴。” “嘿嘿，说的是，最近看杀人行刑看多了，心也野了。”韩愈笑着说。 “我觉得子玉说的不错，那个韦执谊在洛阳做的就不错，这人思想新进，做事也不拘一格，颇有才气，还有韦贯之、韦处厚，真都是人才，要是不用才是可惜了！”孟郊感叹过后又道：“再说了，有子玉在，韦家谁敢造次？” “大哥说的是，子玉在短时间内强势崛起，出乎了所有人预料，裴家、杨家、贾家、柳家已经站队了，杜家元气大伤后也果断站了队，现在谁都看得出来，大唐政局正在大变，他们要是再犹豫，就要被抛下了！”韩愈笑道。 “嗯，陛下一改颓势，雄心壮志，一心想做千古一帝，平定四海、收复西域、再创盛世，在这种形势下，只要跟上陛下的脚步，就能在新格局下跟着壮大，傻子才跟陛下反着来呢！”孟郊说着，大笑起来：“也就是子玉这侯府外有锦衣卫把守所以才清净，你看看我女婿家，那叫一个热闹啊，每天都有人给我投干谒诗文！” “大哥说的不错，连我家都经常有人递上干谒诗文！”韩愈笑道。 “以前啊，门可罗雀；现在呢，门庭若市，讽刺、讽刺！”孟郊摇头叹息。 三人正说着，霍东在后院门外叫道：“少爷，有客人到！” 霍子玉闻言，起身道：“上前细说。” 霍东听到霍子玉允许，立刻小跑着过来了，先是向孟郊韩愈问了安，然后道：“魏博田家父子来访，说是祝贺侯爷打败室韦！拿了不少东西！” “好，会客大厅有请！”霍子玉吩咐道：“我稍等便到。” 霍东闻言便走了，韩愈和孟郊则对视一眼，孟郊奇怪道：“田家这时候来做什么？” 霍子玉知道，田绪怕是着急想见到龙渊了，所以不惜父子五人齐到庆祝，但他也不便跟韩愈、孟郊透露对付田家父子的事，于是道：“怕是来者不善，肯定是惦记上我的什么东西了。” 孟郊与韩愈对视一眼后，大致猜到了霍子玉可能知道什么，但他们也知道那定然是机密中的机密，不能乱说，所以也就没再追问。 霍子玉道：“走，大哥二哥，咱们三兄弟去会一会他们田家五虎！” “哈哈哈，什么田家五虎，跟咱们兄弟比，那是田家五鼠！”孟郊笑道。 “哈哈，大哥说得好，俗话都说田鼠、田鼠，可不就是田家五鼠么？！”韩愈听孟郊说完也笑了。 三人大笑着，便往前厅走去。 霍子玉尚未现身，田仲武便冲田绪点了点头，田绪会意，起身转向后望去，只见霍子玉与孟郊、韩愈从侧旁来到。 “田将军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啊，让您老久等了！”霍子玉拱手笑道。 “哈哈，侯爷此言实在太言重了，老田可当不起呀！” 谦虚有礼，是田绪对霍子玉的第一印象，虽然自己开始讨厌他了，但是对霍子玉的谦虚礼貌还是很喜欢的。 霍子玉与田伯文、田仲武、田叔方、田季安一一拱手，几人这才坐下。 田绪拱手赞道：“平西侯年少英豪，独斗室韦拿督府三位好汉，与那黑魔神苏赫巴鲁一战近两个时辰，将之战至力竭而胜，震惊天下，海内唐人无不钦佩，咱老田也是打心眼里佩服啊，所以这才赶紧携犬子来为侯爷庆祝啊！” 田绪刚说完，田伯文等人也纷纷拱手称赞， 看着田绪慷慨激昂的说完，若非两人已经是几乎明牌而斗了，霍子玉几乎要感动了！ 而韩愈更是心中敬佩田绪的演技，心中直道好家伙，要不是在校场看到了你老小子黑着脸一副要吃人的死样子离开，老子还真就要被你说的相信了！ 霍子玉微笑着拱手谦虚，连道“过奖”，田绪见他这样，心里反而打起鼓来：看这样子，似乎并不知道自己一番言论已经在长安传得沸沸扬扬了？ 而打定主意想和自己父亲过来看笑话的田仲武也有点蒙了，什么情况？ 田伯文、田季安见到霍子玉依旧谈笑自若，自然是心下大安，但是摄于父亲田绪在场，也不便笑出来，于是强忍着，脸上反而没有什么表情。 田绪心中打鼓，嘴上就试探性地说道：“老田虽然书读的不太多，但好在官场和治军的阅历多些，有些话想提醒侯爷，不知当讲不当讲。” “先贤有言，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老将军也是为子玉好，有话只管道来。”霍子玉拱手笑道。 田绪闻言微笑起来，目光盯着霍子玉道：“平西侯可知前隋贺若辅伯否？” 第470章 祸从口出 作为一个对隋唐历史比较熟稔的后世人，霍子玉自然知道贺若辅伯。 贺若弼，鲜卑族，复姓“贺若”，单名“弼”，字辅伯，河南洛阳人，是隋朝一位着名的大将。 贺若弼出身望族将门，文武双全，极擅骑射与兵法，少年成名，在关东名声极大，出仕不到一年就封为县公，升迁极快！ 不过虽然贺若弼极具才华，但是人品却是欠佳。霍子玉记得贺若弼第一次露脸，就是靠出卖别人。 当时北周的皇帝是北周武帝，当时的太子宇文赟(yun),也就是后来的天元皇帝,虽然品行不端、荒淫无耻,但却很擅长隐藏自己,所以皇帝并不知道太子的恶劣之处。 某重臣私下跟贺若弼聊天的时候说太子将来一定不能担当大任,说不定还会祸害国家.贺若弼非常同意,然后劝那位大臣直接上书皇帝. 那位大臣听完后直接就去跟武帝说了,武帝听完就信以为真，立即派人找来贺若弼询问，谁知贺若弼却觉得皇帝年纪大了，行将就木，太子地位无人可以撼动，于是矢口否认，并夸奖了太子。 后来太子登基，立刻杀了那位大臣，而贺若弼不仅得以幸免，还得到了升迁。 公元581年，杨坚代周建立隋。588年，贺若弼被一致推举为扬州行军大总管，总管灭南朝陈的一切事宜。 历史证明，贺若弼没有辜负所有人的信任，一年后，他以瞒天过海之计，趁陈国防守懈怠，发动进攻，一路所向披靡，击败所有陈国名将、击溃陈国全部主力，杀进建康。 但可惜的是，由于陈国主力大将萧摩诃被贺若弼牵制并击溃，隋朝西路军韩擒虎趁虚而入，率数百骑兵冲进建康，俘虏了陈后主，这让贺若弼感觉被偷了桃子，破口大骂，甚至拔剑要杀韩擒虎，哪怕杨广出言劝阻也没拦住他，最后挺身硬护着，才没贺若弼杀掉韩擒虎。 虽然这件事过去了，但是贺若弼藐视杨广的事，也被杨广记恨在心了，回到朝廷就开始打小报告，然后联合杨素等人以贺若弼率先公开与陈国决战、违反军令为由，将之革职并移交军法处。 最终隋文帝杨坚不为所动，立刻召见了贺若弼，为之晋位上柱国，封爵宋国公，拜右武侯大将军，封他的兄长和弟弟都做了郡公，贺若家的势力达到了鼎盛。 但就在这时，贺若弼开启了大嘴巴模式。 当时，高熲(jiong)和杨素被隋文帝任命为宰相，贺若弼认为二人才能远在自己之下，跟自己相比，他俩跟酒囊饭袋差不多，不仅如此，他还私下大肆批评文帝不懂用人，惹得文帝大怒。 当面对质时，他还振振有词：高熲跟我是从小就认识的兄弟，我太了解他了，他才能的确一般；杨素是我小舅子，他什么货色，我还能不知道？不信您问问他俩，谁敢说我说的不是实话？ 高熲和杨素虽然尴尬，但不得不承认自己才能不如贺若弼。而隋文帝虽然气得够呛，但是考虑到他确实有功劳，就只是暂时废了他的爵位，贬为庶民，不久之后又恢复了待遇，只是被疏远了。 杨广继位后，大兴土木，骄奢淫逸，热衷巡游，高熲与贺若弼对此很是不满，私下议论讽刺了杨广，结果被人告密，杨广将二人抓起来杀了。 实事求是讲，贺若弼的确才能过人，论文，博闻强识、谋略过人；论武，骁勇过人，骑射无人可比，即使年近花甲时依旧轻松打败了出使大隋的突厥国第一射手；论带兵，更是无人能敌，所向披靡大破南陈所有主力，军纪严明，对当地百姓秋毫无犯，一路赢得了极好的名声。 但他的缺点一样极为突出，一是自命不凡、居功自傲，二是心胸狭隘，三是喜逞口舌之快，不懂得谨言慎行，这也是他最致命的缺点，他最喜欢自夸的同时贬低别人；热衷于品评时贤，品评也就罢了，还喜欢非议、背后说坏话。 贺若弼的才华和缺点虽然让霍子玉印象深刻，但最让他记忆深刻，也是他觉得最讽刺的是，贺若弼父亲死前就当众告诫过他不要乱说话，当心祸从口出。 贺若弼的父亲，贺若敦，是北周一名出名的猛将，不仅勇猛果决，而且性格刚直，心直口快。有次领兵大破突厥，担任上柱国的杨家以权压人，让他殿后，杨家却回朝总揽了功劳，他回到属地后破口大骂，后来朝廷派使者来，他也破口大骂，揭露杨家，然后大骂朝廷昏庸，结果被添油加醋汇报给了权臣宇文护，宇文护认为贺若敦不服自己，就假装加封他，将之骗到朝廷后逼迫他自杀了。 贺若敦一生最大的理想就是灭掉陈国，一统南北，所以临死前告诉贺若弼：“我平生最大的理想就是平定江南，现在看是不可能实现了，你要继承我的意志，但要以我为戒，不要动辄口出狂言、乱嚼舌根，这样只会招来杀身之祸，你务必要记得，谨言慎行！” 说完还不放心，又拿出锥子将贺若弼舌头刺出血，告诫他慎言，希望他牢记祸从口出的道理。但很明显，贺若弼根本没有牢记，也没有做到。 自古至今，祸从口出的人太多了，但是像贺若家这样因言招祸、不知警醒的，独此一家，可谓是古今第一人。 韩愈、孟郊都是博学的读书人，听田绪提到贺若弼，自然知道田绪什么意思，而霍子玉听田绪提及贺若弼，也明白田绪所指。 但他注意到，他在平康坊被德宗传旨踢屁股的事，田绪似乎还不知道，于是笑道：“多谢田将军提醒，贺若弼祸从口出，令人警醒，子玉今日也是体会到了祸从口出、言多必失啊！” 田绪听到霍子玉的话，面上浮现笑意，却又装作关切的模样道：“怎么回事？” 霍子玉笑道：“今日我在平康坊与一些学子探讨兴亡之道，说了一些居安思危的话，还提到了玄宗他老人家，结果被陛下知道了？！” “啊？陛下没降罪吧？”田绪装作震惊地问道。 好家伙，霍子玉心道，你老小子就盼着我被陛下降罪呢吧？！脸上明明憋着笑，嘴上还特么装得关心我，真恶心！ 心中这么想，但嘴上却道：“劳田将军担心了，陛下就是让俱文珍、刘光琦传旨，到平康坊踢了我一脚，后来又诏我到宫里训斥了一番，哎，真是祸从口出啊！” “哦……”田绪闻言，大失所望，只是喃喃附和道：“还真是……祸……祸从口出！” 第471章 平平无奇的震撼 田家父子几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跟霍子玉搭话，问的也是东一榔头、西一斧子，连孟郊和韩愈都感觉出异样来了。 韩愈想起霍子玉从后院出来时说田家父子定是惦记上他的什么东西了，再看这五父子模样，便知这五父子一定是想和霍子玉说些什么话，但是碍于自己和孟郊在场，所以才无法张口，于是拱手告诉霍子玉，他与韩愈先去后堂茶室歇着，随后与田家父子拱手告别，离开了前厅。 孟郊、韩愈一走，田绪明显自在多了，先是向田仲武使了使眼色，又冲田伯文点了点头。 只见田伯文拱手道：“侯爷，传闻我大唐有两件至宝，一为传国玉玺，一为龙渊宝刀，而天下如今皆知陛下已将龙渊赏赐于你，末将也是仰慕神往已久，不知可否方便一睹神物风采。” 霍子玉闻言，只见田伯文微微点头，便知道田绪此行就是冲着龙渊了。 此时田仲武也拱手道：“兄长所言不错，在下也是神往已久，不知可否有幸一睹风采？” 田绪抚了抚胡须，没说话，而田叔方听完两位兄长的话，立刻来了兴致，激动地起身请求一览风采。 田绪见时机成熟，起身张口斥道：“你们三个不成器的家伙，龙渊乃是大唐圣器，岂是你们三个混小子说见就见的？陛下赐给侯爷，也是信任侯爷，这等宝物，必要好好保护，岂能轻易示人？万一被某些居心叵测之人知晓了踪迹怎么办？！” 霍子玉见几人演戏，也不点破，摆手笑道：“田将军言重了，龙渊虽是陛下所赐至宝，但诸位真相见，本侯又岂能拂了你们的兴致？”说完，转身走向大厅正中的长条祭案。 田绪见状，心知霍子玉是要取出龙渊，大喜过望，其他人也是心怀激动，目光跟着霍子玉来到长案前。 只见霍子玉来到长案正中前停下，然后一把扯下一块红绸，一座刀架立刻浮现在众人眼前，而刀架上放置的是一柄长刀，漆黑的刀鞘毫无特异之处，只是刀头嵌玉雕龙，栩栩如生，显出此刀的不同寻常。 在大唐，一般刀头雕虎雕鹰雕花，只有皇家才能雕龙，也只有皇帝才能雕金龙！所以金龙一出，田绪一双眼睛立刻就被吸引住了，他知道，这必是龙渊无疑了！ 霍子玉一把将龙渊从刀架上取下，在田家五父子热切的目光中信步来到五人面前。 田绪眼睛一刻都不曾离开龙渊，只见他望着霍子玉手中的龙渊道：“我听家父说过，龙渊虽是人间至宝，但外表看来却朴实无华，当年吐蕃人攻入长安，龙渊来不及隐藏，工匠急中生智，将刀头涂上黑漆，就丢在大明宫门外的柱子下，吐蕃人烧杀抢掠，在大明宫进进出出者，何止千次万次，却无一人注意到它！” 说完，微笑着望了望霍子玉道：“那些吐蕃蠢货也真是不识货，但凡有一个人，哪怕只是踢一脚就能发现它，却在长安搜了一个月都没搜到，哈哈哈哈” 霍子玉笑道：“田将军说的是，真正的至宝，都是表面看来朴实无华的，只是一旦露出锋芒，则天下皆惊！” 话音刚落，霍子玉倏然拔出宝刀，田绪几人只见眼前光芒闪耀，一阵巨大的龙吟之声传来，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巨大的威压，立刻便感觉无法呼吸，登时腿软，捂住胸口跪了下去。 霍子玉见状，便又将龙渊插回刀鞘，见田家父子五人狼狈的模样，假装关切地急忙问道：“田大人、田兄，你们没事吧？” 龙渊被插回刀鞘，田绪几人顿觉轻松，大口地呼吸起来，霍子玉连忙将田绪扶起身道：“田将军，你没事吧？” “还好，还好！”田绪心有余悸地急忙答道，冷汗已经湿透了他的全身。 田伯文、田仲武几人也是狼狈异常，勉强站了起来，满眼惊骇。 霍子玉转身回到长案前，微笑着将龙渊又放回刀架。 田绪望着霍子玉的背影，内心惊骇不已，早先听围观德宗赐刀霍子玉的人说起，他觉得龙渊除了龙吟之声似乎也没什么特异之处，但刚才的遭遇让他感到由衷的恐惧。 他意识到，或许是先前在兴庆宫外的百姓都距离龙渊太远，所以没有感觉到它的威压，而赐刀时，霍子玉拔刀试炼，李适也在龙渊旁，为什么没有受到影响？难道是帝王气？ 田绪心里迅速闪过无数念头，一时间，千头万绪，心已经乱了，他现在只知道他一定要将这刀夺走！ 强行按下心中的胡思乱想，拱手笑道：“恕老夫直言，这么贵重的神器，侯爷为何将它放在这大厅长案上，这么显眼，不怕贼人偷了去？” 田仲武几人听到田绪的话，也都收拢起心神，齐齐将目光投向霍子玉。 “哈哈哈，龙渊乃是陛下所赐，将之放在府中正宅正厅正中，才显得尊贵，正大光明！”霍子玉笑道：“再说了，此刀盖上红绸置于堂中，外表看来平平无奇，所有人只会觉得是祭祀先人的碑架，谁会想到是龙渊呢？” “这……”田绪几人听完霍子玉的话，若有所思，然后纷纷称赞霍子玉，田叔方道：“侯爷果然有大智慧，这就叫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哈哈哈” 田绪嘴上称赞着霍子玉，心里却颇受震撼，都说霍子玉行事不拘一格，胆大心细，没想到胆子能大到这种地步！这平西侯府虽然戒备森严，锦衣卫几乎日夜不停地在宅邸四周巡逻，但也并非无懈可击，真要想偷走，也并非难事。想到这里，便提出告辞，赶紧回去商量怎么盗走。 霍子玉见状，也不留客，拱手送几人到二门处，这才转身回来。 刚回到院内，便见薛涛与杜秋娘来到身前，霍子玉还没张口，就听薛涛问道：“阿弟，刚才听到龙吟之声，可是有什么事？” “哈哈，没事没事，放心吧。” “对了，刚才为首那位就是魏博节度使田绪？” “嗯，正是他。” “他跟秋娘说来祝贺你打败室韦，然后送来三箱财宝，我刚和秋娘清点了下，少说也值五万两！” “好家伙，出手阔绰啊！”霍子玉笑道：“那咱就笑纳了！” 说完对薛涛道：“阿姐稍等再差人送一坛酒到茶室来，大哥和二哥还没喝到位！” 第472章 惊醒 霍子玉刚来到后院，便见到韩愈、孟郊齐齐站在院内朝自己的方向张望着。 二人见霍子玉来到，急忙迎上来道：“子玉，刚才我们听到龙吟之声，似乎是龙渊出鞘，可是出什么事了？” “还记得咱们去大厅之前我说田家父子么？我说估计他们惦记上我的东西了，现在看，他们惦记上龙渊了！” “好狗胆，连龙渊的主意都敢打？”孟郊怒道。 三人说着，来到茶室，韩愈低声道：“子玉，田老倌真盯上龙渊了？” “嗯，看样子是的。”霍子玉点头道。 “这么说，魏博有心造反？”孟郊奇道：“踏马的，亏我看他来长安跟咱们合作，还以为他跟咱们穿一条裤子呢，谁知道这老小子心更野！” 韩愈也点头道：“人心不足蛇吞象，龙渊乃是大唐至宝，任哪个节度使见了都要眼馋！” “这么说，可不能放他老小子跑了，赶紧抓起来，正好他们一家五父子都在，一网打尽！”孟郊道。 “不可，”霍子玉道：“大哥，田家五鼠好除，但是魏博难平。” 韩愈闻言，立刻就明白了霍子玉的话，于是道：“子玉说的不错，杀了五鼠容易，但是没了田家，魏博将立刻陷入动乱，甚至与义武、成德联合，一旦薛庆也跟着反了，那朝廷就被动的多了！” “二哥说的对，不仅如此，杀了田家父子，其他节度使又会怎么想？他们会认定朝廷要对节度使动手了，会迅速抱团，届时局面会极其被动，如今大好局面将会被破坏殆尽。” “握草，这么说，真是便宜这老小子了！”孟郊怒道。 “只要有合理的罪名，杀他田老倌还不容易？”霍子玉嘿嘿笑道。 孟郊见状大喜：“你想好办法了？” “大哥放心，我已经准备好收拾他了，你们就等着瞧好吧！”霍子玉微笑道。 “哈哈哈哈，好！”孟郊笑道：“来，就为这句话，也得喝一个！” 就在三人把酒言欢时，田家父子回去后心情却是五味杂陈。 在回家的车上，就在田绪还沉浸在龙渊带来的震撼与贪欲中时，与之同乘一辆车的田仲武却说了几句话，让他瞬间惊醒了。 “父亲，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由于田叔方、田伯文、田季安坐在前车，田仲武便低声询问田绪道。 “不对？是龙渊有问题，还是你发现什么了？”田绪漫不经心地反问道。 “龙渊自然是没问题，孩儿指的是消息，”田仲武见田绪愈发疑惑的模样，解释道：“就是，霍子玉在平康坊说的话，传得沸沸扬扬，李适知道后，派人去踢了一脚作为惩戒，这倒没什么，但是为什么我们却没有得到消息？要知道，咱们去平西侯府的目的可是想……” 田仲武没有继续说下去，田绪自然知道，父子几人就是为了看霍子玉笑话才去的！ 田绪直到这时，才从龙渊带来的震撼中惊醒，一股不安的感觉再次让他惊出一身冷汗：“说下去。” 田仲武闻言，继续道：“我们在长安的有20人，加上收买的探子，大概有60人，分布在长安许多重要的坊，朝廷派人去平康坊惩戒霍子玉，阵仗不会小，围观的人也不会少，但咱们的人却没有一个将消息报上来！” 田绪静静地听着，脸色却愈加难看。 田仲武见状，声音也越来越小：“所以，孩儿认定，咱们的人可能有不少已经出事了。” 田绪知道，霍子玉已经在动手了，可是他们父子如今困居于此，又不能跑，只能吃哑巴亏，幸好两天后武道会就将结束，届时与其他节度使以及地方官一起走，活下去的希望才会大很多。 “多出些钱，再找些人，盯好出长安的几条路就行。”田绪沉声道：“另外，立刻把咱们潜伏在咸阳的人召回来！” “孩儿遵命！！”田仲武拱手告退，风风火火地走了出去。 田绪起身在屋内边思考，边踱起步来，半晌才停住脚步，目光凶狠地喃喃道：“霍子玉啊霍子玉，这可是你逼老夫出杀招的！” 心中定下主意，田绪派人找来自己第三子田叔方。 田叔方一向淡泊名利，对家族权力传承毫无想法，一心诗书，听父亲传唤，第一时间换衣服来到田绪房中。 他一进门就看到了一脸哀伤的父亲，正在连连哀叹，于是急忙拱手问道：“父亲大人如此长吁短叹、满面愁容，可是遇到什么愁忧之事？孩儿不孝，虽资质鲁钝，但父亲有难，叔方一定粉身碎骨以报！” 田绪本来还发愁怎么跟自己这个崇拜霍子玉的傻儿子怎么说陷害霍子玉的事，听完田叔方的话，顿时心中大喜，面上却压住喜色，浮现出一种慈父的欣慰之色，上前握住田叔方两手叹道：“傻孩子，你能有心牵挂，为父就已经很欣慰了，哪能让你做什么危险的事呢？” 危险的事？田叔方闻言，望着依旧愁容满面的田绪道：“父亲大人，孩儿死都不怕，又怕什么危险呢？有何事需要孩儿做得，您只管道来便是！” “为父在长安买了些字画，都是你去世母亲喜爱的颜公真迹，我打算带回魏博后给她陪葬到墓中，可惜为父且要跟霍子玉一番周旋，所以，还得劳烦你背上带回魏博。” 田叔方母亲十五年前便去世了，那时候田叔方不到十岁，他母亲生前最喜欢颜真卿的字，所以他听说自己父亲为其母购买了一些颜真卿的真迹，心中甚是激动，有安慰，有难过，于是拱手道：“儿子定不辱使命！” 田绪见状，心中大喜，用手拍了拍田叔方肩膀，然后欣慰地说道：“好孩子，你母亲在天之灵一定会很欣慰的！” 见田叔方热泪盈眶，田绪忙又道：“后天武道会结束后，咱们傍晚就走，届时你背上字画去霍府与平西侯喝辞别酒，切记，不要再喝多了！” “孩儿谨记！”田叔方拱手郑重其事地说道。 “嗯，去吧，喊你大哥、二哥来，为父也有话交代他们。” 田叔方拱手告退，去了田伯文房间，见田季安也在，便通知了二人父亲传唤，说完便回自己房了。 田伯文见田叔方眼睛红红的，脸上还有泪痕，待其走远后对田季安说道：“父亲跟老三说什么了，让他哭成这样？” 田季安嗤笑道：“父亲的演技一向不错，也就三哥傻，会上当，谁知道这次又上了什么当呢，不管他，咱们去父亲那里看看再说。” 第473章 青葱老姜 田伯文、田季安带着满心疑惑来到田绪房中，父子三人坐定后，田绪这才缓缓开口。 “平西侯已经开始动手，咱们在长安的哨探被做掉不少，你们多注意危险，这两天先不要到处走动了。”田绪沉声道。 “是，”田伯文、田季安拱手道。 “嗯，还有，”田绪说着，低声道：“后天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结束后，无论霍子玉是输是败，咱们傍晚都跟着其他诸侯王、节度使和地方官离开长安，届时你们去侯府跟霍子玉喝下辞别酒咱们就立即走。” “父亲……那……”田伯文想到龙渊，连忙想问，但是又担心自己多话，支支吾吾。 “龙渊能盗则盗，不能盗就算了，”田绪压低声音道：“你们俩记住，届时务必联合平西侯灌醉叔方。” “灌醉三弟？”田伯文闻言疑道。 “是的，届时你三弟会背着一个书画盒子的包袱，他喝醉后，你们记得打开那个包袱，然后将里面的东西放到平西侯放龙渊的红绸下，切记切记！” 田伯文与田季安闻言，面面相觑，但随即拱手道：“父亲放心，孩儿定不辱命！” “嗯，那就好，回去吧，为父有些累了，休息一会。”田绪摆手道。 “父亲注意身体，孩儿告退。” 田伯文与田季安出得田绪房间，回到自己房间，便揣摩起田绪用意来。 “大哥，听父亲这意思，是又拿三哥当枪使了！”田季安低声道。 “嗯，我也没想到，父亲到现在了，还能有杀招反击。”田伯文叹息道。 “他让咱们放到红绸下的，会是什么呢？”田季安问道。 “不知道，反正不是好东西，有好东西父亲会送平西侯？” “事到如今，平西侯自求多福吧！”想到自己父亲的狡诈伪善，田季安心有余悸，喃喃说道。 “稍等我去三弟房中探探口风。”田伯文沉吟道。 田季安闻言急道：“大哥不可，此事切莫节外生枝，父亲之所以让三哥背包袱，定然是算定了三哥不会拆开、霍子玉也不会拆开，至于让我们联合霍子玉灌醉他，然后将东西放到红绸下，定是为了让我们三兄弟分开行动，好让我们都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如果这时候去探三哥口风，让父亲知道了，咱们或许反而被动了！” “嗯，有道理，走一步看一步吧！”田伯文无奈一叹。 半个时辰后，田仲武满面忧色地敲响了田绪的房门，进去后汇报了情况。 田绪听完虽然没有大惊失色，但是也禁不住在内心惊叹霍子玉的反应迅速。 原来田仲武告诉他，在长安潜伏的哨探，被锦衣卫干掉了十之七八，而在咸阳潜伏的人，只有十几人逃脱，可恨的是，这十几人在城门口又被抓起来七人，也就是说，这次田家在咸阳安插的百余人，只有六人逃脱！ 据逃回来的人说，锦衣卫如有神助，不到一天之内，便将咸阳潜伏的百余人几乎全抓了，若非城内有人拼死跑出，城外的十几人怕是也要全被抓！ “父亲，我们在咸阳安排的人，都是在隐秘处潜伏，能这么快时间找到他们的，定然是对咸阳再熟悉不过的人。”田仲武分析道。 “不错，”田绪点头道，说着在房间内踱起步来，只听他边走边缓缓道：“咸阳三大家，窦、李、朱，窦家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在咸阳的势力几乎被拔除殆尽；李家被杨家几兄弟几乎屠杀殆尽；朱家虽有残留，但是元气大伤，再无反手之力。还能有谁有这么大能量呢？” 田仲武拱手道：“父亲，或许，朱家起了投靠霍子玉之心，拿我们做投名状？” “嗯，目前来看，有这个可能，”田绪站定，略加思索便道：“难怪霍子玉只杀了朱家旁系，独独留了朱家本家一门！” “看来霍子玉那时候便起了收编朱家的心思。”田仲武道。 “是的，朱家押镖走帮的生意遍布大唐，在江湖上朋友故交甚多，与江南几个世家交情也不浅，再加上有钱庄生意，一旦被收编，确实是一大助力啊！”田绪叹息道：“这个霍子玉，虽然可恨，但不得不佩服他的眼光，这个人，如果不是我们的敌人该多好！” 田仲武闻言也是叹息，佩服霍子玉的同时，感叹造化弄人。 片刻沉默后，田绪缓缓开口道：“仲武，后天如果你大哥能将龙渊从侯府盗出，你第一时间带上，不要回头，领人在同州周旋，然后自己逃走便是，记住了么？” “父亲……” “现在是我们田家几十年来最大的一次危机，你一定要活下去！不用担心为父，为父自有办法逃回河南，只要进入河南，有薛家在，为父就死不了！”田绪说着，微笑起来，只听他叮嘱道：“待为父到了薛庆处，你再与为父汇合。” “孩儿谨记！”田仲武拱手道。 “嗯，你且下去吧，为父有些累了，需要休息一会。”田绪说着，摆了摆手。 “父亲大人还请注意身体，您先休息，孩儿告退！”田仲武说着，拱手告退，关上房门走了。 田绪一个人待在房里，闭目歇息，虽然明知危险来临，但是他却忽然有了一种兴奋的感觉，或许这就是棋逢对手的感觉吧，他又想起了以前见过的军阀对手，无论是李怀光，还是朱泚、朱滔，又或者是吴少诚、李师道，他忽然睁眼笑道：“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霍子玉啊霍子玉，这次看你这青葱冲还是我这老姜辣！”田绪喃喃说道，眼睛里放射着兴奋的光芒。 话分两头，且说霍子玉送走了田家父子，又送走了韩愈、孟郊，在家与众女讨论两府合并后怎么改建，忽然霍东禀报，关松有急事奏报，霍子玉不敢怠慢，连忙出去亲自迎接。 关松带来的是好消息，朱家为了爬上东林党这艘大船，在咸阳表现的异常积极，田家在咸阳潜伏110人，被抓108人，只有两人逃脱！加上田家在咸阳城外接应的11人，共有13人逃脱，但这13个人，在长安几处城门又被抓住7人，只有6人蒙混过关，已经和田绪汇合！ “哈哈，确实是好消息，120，只有5人漏网，田老倌这下损失大了，我看他还能翻起什么大风大浪！”霍子玉笑道。 “大统领，属下担心这田贼狗急跳墙，袭击侯府，所以您看，要不要增强侯府守卫？”关松拱手，试探性地问道。 “不必，既然我们想等田老倌出手，如果增加戒备，田老倌反而会不敢出手，所以不必理会，我们坐等这头田鼠上钩！”霍子玉道：“我们不仅不能增加人手，还要裁撤人手！” “裁撤？”关松疑道。 “是的，后天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结束，不管我到时候赢了还是输了，长安城都会有庆典，届时让一部分兄弟以看庆典为由离岗，可以打消田家人的戒心和疑虑，这样他们才会放心出手！” 第474章 神道境 霍子玉送走关松，便回去与众女继续讨论府邸改造计划，不觉便到了将近亥时。 众女洗漱后便去睡了，霍子玉在院落里独自练起功来。 片刻后，霍子玉便感到二门斗檐上有人，功力极高，正待发作，便见其人缓缓从斗檐上飘然落下，霍子玉定睛看去，来人正是济慈老和尚。 “阿弥陀佛，师公好！”霍子玉双手合十，躬身拜道。 “免礼、免礼，哪来那么多佛门礼节！”济慈摆手笑道：“老僧已经完全隐去了自己的气，你还能感知到老僧的存在，可见内气已经大成了，不过，似乎内力也只是达到大成境，修为尚低。” 霍子玉闻言大奇，急忙问道：“师公，难道大成境以上还有境界？” 济慈闻言笑道：“当然没有，但并不代表没有别的境界。” 霍子玉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地拜道：“还请师公开示！” 济慈虽然不喜欢繁文缛节，但是他欣赏有礼貌的人，见霍子玉能谦虚好学，心下大慰，于是笑道：“仅仅从气力来讲，你确实已经达到了大成，或者说，你达到了老僧我都没达到的武神境，但你这境界从佛道修行来讲，仅仅是开始而已。” 见霍子玉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济慈微笑着继续说道：“就像你先前对阵苏赫巴鲁，你为什么会赢，他为什么会输？你们的差距在哪里？” “差距的话，是他内力弱，徒孙内力强？” “表面看起来，的确如此，但你想想，他为什么能和你战那么久？”济慈反问道。 “这……”霍子玉迷惑了，这世上除了内力、外力，还有什么？苏赫巴鲁的确没有内力呀。 “这么说吧，苏赫巴鲁看似没有内力，但是他看似无穷的力气是从哪里来的？”济慈再次问道。 “力气不就是力气……”霍子玉闻言便陷入了思考中，一刹那间领悟了：“先天之气？” “嗯，可以这么说，道家的说法更细致精确，就是叫先天之气，人活一口气，结合神念，再生力，所以说，气、神、力，缺一不可。” “我明白了，师公您的意思是，苏赫巴鲁和我的差距在于气与神念的强弱。” “不错，尤其是神念，”济慈叹道：“早年我曾遇到大唐奇人安禄山，他提出了一些有意思的概念，比如精神力，意志力，我觉得非常好，还有他对梦的解析。” 好家伙，这个安禄山简直神了，后世西方思想他居然也能推销给济慈，他不会还跟济慈讲了弗洛伊德的理论吧？！ 济慈见霍子玉有些晃神，以为是自己讲的太高深，于是道：“这些高深的东西，暂时你还不理解没问题，将来等你修为达到了，老僧再跟你解释，现在你先记住，你不能自满于气道与力道的大成，因为一旦苏赫巴鲁气道进步，甚至大成，你又如何胜他？” “嗯，师公的意思是，徒孙需要在神念一道继续修炼。” “不错，如果老僧所料不错的话，你是不是还困在四禅境？” “正是！” “你还年轻，且困一困吧，二十年后再说。”济慈笑了。 “啊这……”霍子玉闻言略微失望。 “你这娃娃，”济慈开怀一笑，然后略有些严肃地叹道：“你才13岁，人世间的事你经历过多少？四禅境这一关，不历尽世事是过不去的，明白了么？” 霍子玉似懂非懂地说道：“徒孙听方丈说过，四禅境乃是圆满执念关，执念不破尽，是无法突破的。” “嗯，师弟他说的不错，是我害了他啊，”济慈叹道：“方丈他资质比我好的多，若非我常年在外漂泊、少林寺缺少主持大局的人，他早就出来游历了，那样的话，说不定早就突破到菩萨境了！” 霍子玉听到这里，赶紧安慰济慈道：“方丈他老人家超然物外，慈悲为怀，行事不拘法度，虽说没有突破菩萨境，但与活菩萨也没什么区别了！” “哈哈哈，还是你会安慰人，法空要是听到了，一定会笑出声来！”济慈笑道。 “嘻嘻，师公，方丈他老人家很少会笑，一直都很严肃。” “哈哈，好多年没见了，不知道他现在什么样，以前啊，他是我们所有人里最活泼的呢，他比我小十几岁，话最多，”济慈朗然一笑，然后叹道：“当了主持、方丈了，自然要树立起威严，不然每日嬉皮笑脸，如何服众？” 济慈说完，对霍子玉道：“对了，你先修炼着，神念一道修炼到第一层境界，便能感受到生命的气，比如草木，到这一层，你就能用它们的气修炼，注意，这里跟普通道家的修炼不同，道家修炼采气，是夺气，而我们佛家是换气，将自己的气与它们的气交换，达到共同修炼进步的境界。 别小看这一点，当你达到这种境界时，你周围的草木都是你的朋友和同修，它们的所见所闻，你都能感受到，你可以想想，那将多么强大！” “嗯……与草木万物共生，岂非就是已经开始以身合道了？”霍子玉震惊地说道。 “不错，神念一道的修炼进境，说白了就是以身合道的过程！”济慈点头赞许道。 “修仙？”这是霍子玉脑海里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好家伙，他总以为修仙多么神秘，原来竟然是这样！ “哈哈哈，什么修仙，无论是佛家还是道家，其实都是修道而已，成仙是不可能，延年益寿倒是没问题。”济慈哈哈大笑。 “嘻嘻，师公，徒孙冒昧问句，您老到哪一层境界了？”霍子玉笑问道。 “我啊，刚突破四禅境，可能是我并非是气力二道大成上来的，所以停留在这一层十几年都没有进步了！”济慈说完，低声喃喃自语道：“不知道吐蕃那老妖僧如今什么境界了。” 霍子玉觉得济慈可能是在说吐蕃国的朗玛大师，于是问道：“师公您说谁？” 济慈闻言，哈哈一笑道：“没什么没什么，老僧今日来就是提醒你修炼的方向，话到了，你明白了就行，老僧去也！” 话音刚落，济慈两足一顿，已经腾空跃上二门斗檐，再一轻点，已经跃到外墙，眨眼间便消失在夜空中。 济慈走后，霍子玉便开始回味起自己师公的话来。 按照师公所说，霍子玉先前所谓的内气无穷无尽，只是夺取其他动植物的气，并非与之共生换气，所以算不得高明。 按照先前师父李泌的说法，鬼谷心法在先秦还是完整的，楚汉争霸后，鬼谷派心法就散失了一部分，所以他才送霍子玉去少林寺学禅宗心法，依靠佛道互补，才能达到大成。 而现在再看，想再继续往上突破修炼，还是需要依靠禅宗修炼，不过现在他已经一只脚迈入了所谓神道境的门槛，接下来就是要做好两件事，一是继续修炼神念一道，二是突破四禅境，破除各种执念。 想着这些，霍子玉来到大厅，寻蒲团来盘腿而坐，打起坐来。 ps：今日开始更决战篇 第475章 顿悟 霍子玉在大厅打坐入定，整整一夜，直到第二日夏兰与秋月洒扫时，他还在打坐，二女也不敢打扰，便要蹑手蹑脚地走开。 正当二人转身欲走时，只听霍子玉道：“你们且打扫吧，我去洗漱。” 二人转身便看到霍子玉已经起身精神奕奕地拿着蒲团走向了后院，忙开始洒扫。 霍子玉回到后院，放好蒲团，在后院练起无相拳与阴柔劲来。 经过近些日子的思考与实践，尤其是与南诏国寻阁劝一战后给裴绪疗伤，他已经发现了一种新的练气运气方式，那就是同时走阴阳二气、运阴阳双劲，昨晚经过尝试后，感觉效果奇佳，于是便在这种状态下打坐入定了，早上出定后发现效果几乎是以前的三倍，达到了一加一大于三的方式，这给了他极大的鼓舞，所以直到夏兰过来寻他吃饭时，他还在练。 不过，对于济慈所说的神道境与草木生物换气的方式，他还是不懂，昨晚又忘记问，所以一时倒是没有什么头绪。 吃过早饭，霍子玉陪小公主和薛涛等人散步时，王建来访，霍子玉与之回到客厅聊了起来。 王建拱手道：“昨晚连夜审问了田家潜伏的卧底，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霍子玉闻言笑道：“快快道来。” “田老倌计划让田伯文、田季安充当诱饵，引诱我们的人往北、往东；由田仲武带人走同州，带我们兜圈子，然后他脱身前往河南与田老倌汇合，田家和薛家，尤其是薛家，在河南布置了不少人马，具体有多少，他们也不知道。” “听你说后面田仲武的路线倒是还算可取，我反而奇怪前面的方式，田伯文与田季安充当诱饵，这个反而是最大的破绽。”霍子玉奇怪道。 “怎么？” “仲初，你想，如果你是田老倌，你会认为田伯文、田季安可以引诱到我们大队人马么？”霍子玉反问道。 “这……”王建略一迟疑，两目放光道：“对呀！这有问题！” 明白有破绽的王建大怒：“踏马的，这些人还是不说实话啊！” 霍子玉道：“仲初息怒，我看此事没这么简单，既然这些人是田老倌潜伏的亲信，看起来绝不会撒谎，现在要思考的问题是，田老倌会在田伯文、田季安身上押什么宝来引诱我们追赶呢？” “嗯，田老倌目前应该还不知道田伯文、田季安已经跟我们达成了协议，但他会怎么出招，还真是令人费解了。”王建思忖道。 正在这时，外面一片喧闹声，霍奇跑进来道：“少爷，刘公公来了，还带了许多宫人过来！” 霍子玉与王建闻言，连忙向外走，正好看到刘光琦穿过二门，身后跟着十几名宫女。 “问刘公公安好，这是？” “奴才问侯爷早安，嘿嘿，侯爷，咱家也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来送人。陛下说，你府上没什么下人，他老人家担心没人服侍公主，所以加派了些人过来。”刘光琦拱手道。 “哈哈哈，那就谢陛下隆恩了！”霍子玉拱手道。 霍东已经将薛涛、杜秋娘等女寻了回来，杜秋娘领人去了隔壁公主府。 霍子玉送刘光琦出府，刘光琦笑道：“侯爷，不知咱家两个不成器的孩子现在东林差事干的如何？” “哈哈哈，说起这个，我还得谢谢刘公公给我送来两个人才，令郎英利刚直踏实，做事勤勤恳恳，很得关松赏识，这两天还在咸阳办了一件漂亮的差事，等这阵子忙过去了，让他自己跟你聊聊；至于英亮，已经被关松收作义子了，哈哈哈，您想他差事干的如何吧。” 刘光琦一听刘英亮已经被关松收作义子，脸上笑容立刻绽放了，笑道：“英亮那孩子从小就机灵聪明，从小我看他不管模仿谁说话，都惟妙惟肖的……” 霍子玉听完刘光琦的话，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说了些夸赞刘英亮和刘光琦的话，便将之送走了。 再回到家中，霍子玉微笑着低声道：“仲初，刚才你听到刘光琦的话了吧？” “你指的是哪句话？”王建疑道。 霍子玉缓缓道：“他从小就机灵聪明，不管模仿谁说话，惟妙惟肖的。” “听到了，这话有什么特殊之处？”王建疑道。 “如果刘英亮听过田老倌的声音，你觉得他能模仿到几分像？”霍子玉奸笑着望向王建。 王建终于明白了霍子玉的意思，大笑道：“哈哈，天助我也！” “你在家好好练功吧，我这就去安排！”王建大喜过望，拱手而去。 霍子玉也不再去找小公主和薛涛等女，自己来到后院继续练起武来。 对于第二天的比武，霍子玉有一点是可以断定的，那就是经过前日他和苏赫巴鲁一战，谁都会忌惮他的力道与兵器，因此，吐蕃与勃律国绝不会再与之比试兵器，那也就只能比试拳脚内力了，所以他才一直练习拳脚和内功。 说起练习阴阳双劲，他知道没有比太极拳和无相拳更合适的，于是便打了两遍杨氏太极拳和无相拳。 练拳的过程中，他想起了后世太极图的阴阳双鱼，然后想到了道德经，后世背诵过的道德经数千字开始在他脑海中闪过，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对呀，将欲取之，必先予之！霍子玉恍然大悟，连忙就地打起坐来。 入定后，他先是将气输送到刚长出的小草旁，小草几乎被他内气压碎，他连忙将气撤回大半，然后一次次尝试，终于将气控制的十分平和，然后发现那一堆小草终于将气吸收，而由于平衡，小草的气也被释放出来，他便将之吸纳过来。 令他称奇的是，他发现小草的气和自己以前的气一样，都是阳性，他很快便明白了其中原由。 植物固然是有着光合作用，体内交换着二氧化碳和氧气，但植物体内也有着固定不变的气，那是一种独特的气，或者说，那是植物的灵？ 霍子玉对灵并无了解，他只是听说过万物有灵，仅此而已，所以也没再深究。 此外他还发现，草木虽然灵很独特，但它们的气其实也是自然之气的一部分，而自己由于修炼阴阳双气，所以输送过去的气都是阴阳双性的，这与醇和的自然之气完全一样，所以小草以为自己便是自然的一部分，所以便放心吸纳了自己的气，它的灵在吸收了自己的气以后，便将自己视为了自然之体，不再排斥自己！ 由于已经是春回大地的时节，所以霍子玉又尝试了与其他花草树木交换气，都取得了成功，这让他备受鼓舞！ 第476章 决战前 午后，霍子玉正在练功时，王建与关松二人来访。 “子玉，妥了！”二人刚来到后院，王建就兴冲冲地笑着说道。 “什么妥了？” “刘英亮啊！”王建满脸喜色道：“这小子真是深藏不露啊，要不是今天他爹说，咱们还不知道他有这绝活，哈哈哈” “那是，绝对深藏不露，连我这干爹都不知道！”关松笑道。 关松一语言毕，霍子玉和王建都笑了，三人说笑着，来到内室。 王建低声道：“上午我跟老关商量了一下，让关松领着刘英亮亲自去各使馆查人，借口就是说接到举报，说有贼人意图刺杀平西侯，有可能是拐卖案的漏网之鱼，哈哈哈，你别说，还真查到了一个陌生人，把田老倌吓了一跳，那老小子说了很多话解释，也亏是如此，英亮仔细观察后回来学了学，你别说，还真像，老关你说呢？” “哈哈，有，绝对有七八分像！”关松笑道：“如果是在夜里，加之赶路什么的，就算他届时说话有点不像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嘿嘿，这就是天助我等啊！”霍子玉笑道。 “你先别高兴，让老关再说个更绝的！”王建笑道。 “怎么，还有什么更绝的？”霍子玉闻言，疑惑地望向了关松。 关松笑着说：“大统领有所不知，咱们锦衣卫不绝对多数是以前的不良人么，有很多奇人，其中就有擅长易容之术的，也就是乔装打扮，他给英亮一番打扮，看起来那是真的像田老倌！” “还有这等奇人？！”霍子玉惊喜道。 “哈哈哈，对啊，”关松道：“当然，如果是田家四子站跟前仔细看，肯定是能分辨出来的，但如果趁着夜色，或者距离稍远，决计不会有人能分辨出来！” “好，这才真是天助我也！哈哈哈哈”霍子玉大喜过望，笑完这才叮嘱关松道：“此事机密，英亮这两天就不要抛头露面了，藏好，第一批离京的王侯和地方大员会在明日傍晚出发，田家也会在那时候出逃，等咱们跟田伯文、田季安接上头再亮出英亮！” “大统领放心，已经安排好了！”关松拱手道。 “让我来猜猜你会怎么用英亮！”王建笑着说完，附在霍子玉耳旁悄悄说了起来。 霍子玉听完王建三句话就笑了：“哈哈哈，知我者，仲初也！” 王建笑道：“我和老关来之前就商量过，这是我们两个一致认定的结果，哈哈，我可不敢独吞荣誉！” 霍子玉开怀大笑：“这叫英雄所见略同，哈哈哈” “明日就要比武，我们就不再打扰你了，军营和东林你就放心吧，先告辞了！”王建边说边站起了身，然后与关松一道，跟霍子玉拱手道别。 送王建、关松走后，霍子玉练了一会功夫，觉得去长安城东山上或许更好些，于是跟薛涛打过招呼后便出门了。 霍子玉、王建等人为了诈到田绪而心情舒畅，田绪父子就没那么舒心了。 关松领着刘英利等几名锦衣卫走后，他脸色才稍稍好看些，董四的存在已经被田伯文、田季安知道，虽然并不会因此出什么岔子，但是领头的关松和他身后的几人因此直勾勾地盯着他，让他很不爽。 “父亲，要提前动手么？”田仲武问道。 “不要慌，我们并没有暴露什么，这时候多动多错，霍子玉他们巴不得我们手忙脚乱，他们就能抓到更多蛛丝马迹。”田绪冷静地说道。 “那个小丫头……”田仲武迟疑道。 “今日不宜动手了，明天上午决赛，长安前去观战者多，城中人多走动，届时再动手不迟！”田绪说着，又问道：“酒桶准备好了？” “备好了，跟天竺使团的人也谈妥了，父亲放心。” “嗯，那个消息透出去没？” “透出去了，明日傍晚陛下送别诸侯长官后，他们就会参奏！” “那就好，”田绪难得露出了笑容，抚须道：“为父给这位平西侯先上一堂政治课！” 田家父子得意于自己阴谋时，霍子玉还在山上练功。 随着阴阳双劲与换气的练习，他逐渐掌握了要领。 首先，感知花草树木的气，然后感受它们的律动与气息强度，最后再与之交换同样强度的气息！ 熟练与花草树木交换气后，霍子玉很快又有了新的发现，首先他发现周围花草树木的灵大多在根部，这或许就是后世总说“灵根、灵根”的缘故； 其次，由于没有魂魄，所以花草树木的灵会逐渐随着成长而散落到周身各处，这就导致花草树木虽然吸收了不少自然之气，但是释放的更多，这就意味着，植物的灵是在逐渐散失的，他也迅速明白，或许这也是花草树木几乎一岁一枯荣的原因！ 当然也有不少植物懂得借势修行，比如这长安的东山与北面龙首山相连，自然之气流动时，有一处四方气聚之地，霍子玉便是在此练功，他打坐入定之后，甚至发现有一颗人参在自己身后的巨石背阴下生长。 霍子玉见之即觉，人参是极有灵智的植物，善于寻找自然灵气汇聚的地方，这也就意味着，凡是自然界人参生长之地，也是灵气浓郁之地。 随着自己打坐与对自然感知深度的提升，霍子玉觉得这虽然看起来有些像修仙，但他明白，所谓修仙，不过是顺乎自然之道的修炼而已，至于成什么仙人、肉身成圣，则属于后人穿凿附会的妄想罢了。 定神之后，他的嘴角不自觉浮现出微笑，再次盘腿坐起，继续修炼了起来！ 就在霍子玉安心修炼的时候，吐蕃使馆也传来欣喜的笑声。 原来，在拉达克的帮助下，曲力格勒内力突破，达到了第四层境界！ 而拉达克和贡布多杰在经过不断相互探讨交流后，二人内力均达到了第四层巅峰，贡布多杰甚至隐隐感觉触摸到了第五层的边缘，距离突破仅有一线距离！ “曲力师弟强行突破境界，虽然达到了四层境，但根基不稳，尤其你体内有两脉气，未来不能再贪功冒进，否则将大损修为，甚至断送修武之路。”拉达克道。 “拉达克师兄说的不错，随着大唐的重新崛起，未来西域之争会重新燃起，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不能贪功冒进，毁了更大的前程，因为你还有更多的责任要去承担！”贡布多杰拍了拍曲力格勒的肩膀道。 曲力格勒突破到第四层，都多亏了拉达克，此刻对拉达克心服口服，哪敢有半分不听？当下便对拉达克与贡布多杰二人躬身拜道：“曲力谨记二位师兄教诲！” 第477章 咱能要点脸不? 第二日五更时分，天刚蒙蒙亮，长安城内鸡叫声此起彼伏，薛涛、杜秋娘等女半梦半醒间闻到一股臭味，于是忙披衣从里间出来外间查看，刚来到外间，眼前的一幕便让她们惊呆了。 从昨晚亥时便开始打坐的霍子玉，此刻还在打坐，只见他手结金刚、面含微笑，周身气流涌动，鼓动的气流将贴身的白衣都鼓荡起来，只是那白衣白裤不知何时已经成了灰黑色，散发着臭味。 夏兰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吓了一跳，惊叫了一声，霍子玉随即也醒了过来，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见到全身衣服情况，感觉有点像后世他看玄幻小说中的洗筋伐髓，但他自己知道，这是昨晚换气结束后全身自然之气达到饱和、草木之气自动洗涤周身的结果，具体原因他就不明白了，只能等下次遇到济慈师公时再询问了。 薛涛已经吩咐人去烧水，让霍子玉再洗洗澡。 杜秋娘望着眼前的霍子玉，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如果说先前看霍子玉是一种唇红齿白的英俊少年模样，现在再看，却是多了一种莫名的吸引力，他的笑容和声音似乎都散发着一种沁人心脾的魅力，不知不觉间，杜秋娘已是看得痴了。 薛涛吩咐完从门外回到室内，见到杜秋娘望着霍子玉痴痴地模样，便走到她身边笑道：“秋娘是第一天见到子玉么？怎就这样痴了？” 杜秋娘闻言醒觉，脸红口吃道：“阿姐……我……我也不知道……” 霍子玉听到杜秋娘的话，大笑道：“哈哈哈哈，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 杜秋娘听霍子玉说完，抬头再看霍子玉，更觉欢喜，芳心乱颤道：“就是感觉他多了一种……莫名的魅力。” 薛涛笑道：“妹妹，你就夸他吧，再夸，他尾巴都要翘上天了！”说完，自己也朝霍子玉看去。 不看不知道，薛涛第一眼就发现霍子玉确实跟先前不同：“是不一样，阿弟气质与先前好像是不同了……” 忽然，她看到霍子玉微笑了，一种先前没有过的感觉冲上心头，如同一头受惊的小鹿在她心里四处乱撞，撞得她芳心乱颤，霎时间，感觉霍子玉整个人似乎都被一种耀眼的光芒包裹着。 没等她低头掩盖失态，霍子玉已经走过来一手拦住了纤腰，薛涛却如小猫跳脚，急忙躲开，慌张道：“我去看看夏兰她们水烧的怎么样了！”说完便逃了。 霍子玉见状，又伸手要去抱杜秋娘，只见杜秋娘也慌张道：“我去帮阿姐！”说完也逃似的离开了房间。 霍子玉也不去想这么多，这一夜他感觉自己有了巨大的突破和进步，此刻他只觉神清气爽、身轻似云。 他出门来到院内，信手挥洒，便觉周身气流涌动，那种畅快舒爽的感觉，让他有一种想长啸一声的冲动，不过想到此刻还不到五更天，还是笑笑没有喊出来。 洗完澡后，霍子玉又换了一身新衣服，整个人的面貌再次巨变，连夏兰、秋月都看呆了，惹得霍子玉都以为自己出什么问题了。 “这身衣服有什么不合适的么？”霍子玉问道。 夏兰闻言，这才从花痴模样中醒过来，红了脸颊道：“不不不，奴婢觉得侯爷与先前又不相同了，更显得风流倜傥、英俊潇洒！” 薛涛等几女也是早就被霍子玉再次吸引，此时听到夏兰的声音响起，这才纷纷醒觉，芳心娇羞不已。 霍子玉笑道：“你们就合起伙来逗我吧！不说了，你们且先继续休息，我去练功。”说完便出了门。 整整一个时辰，霍子玉都在练功，无论是少林拳，还是无相拳，亦或是他在后世学过的太极拳、太极炮锤，他都再次练习了一遍，这下他终于发现不同之处了。 早年他在少林寺练拳时，会调动内气通达全身，然后散发出去；后来内劲大成，突破到四禅境，内气几乎达到了自动调动、源源不断的境界；而现在，他内气都是自然而然调动的，他甚至完全感觉不到意念调用内力，周围自然之气就在他体内自由流动，甚至无障碍穿过他的身体，他也能自动地调动周围自然之气！ 他不知道这算什么境界，只是隐隐约约感觉到，这或许就是神道境第一层练成了吧！ 早上吃饭的时候，连从隔壁府过来的贾兰笙、李云锦、刘清歌等人都被霍子玉吸引，纷纷惊呼霍子玉好像脱胎换骨了一般！ 一家人吃过饭，已经辰时二刻，简单收拾一番后，便举家前往校场。 一路上，不断有人跟霍子玉打招呼，而很多老百姓似乎也发现了霍子玉的变化，纷纷夸赞。 “侯爷，您又更帅了！” “对呀对呀，侯爷更帅了！” “风流倜傥！” “顾盼神飞！” 霍子玉一边微笑着拱手道谢，一边跟车内薛涛道：“阿姐，听见没，大家可都在夸我，这就叫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杜秋娘、贾兰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杜雨晴一早也发现了霍子玉的变化，一直在粘着他，此刻抱着霍子玉腿道：“侯爷就是更加俊俏潇洒了，雨晴好喜欢！” 恢复女装打扮的李云锦见状，扑到霍子玉怀中也撒起娇来：“子玉哥哥是这世上最英俊的！” 霍子玉摸了摸小公主长发道：“你这丫头，都十一岁了，也不怕大家笑话你！” 一行人刚来到校场，便看到李贺与其母孟氏已经在入口等候了。 李贺见到众女簇拥着霍子玉来到，开心地跑过去迎接，但当他看到霍子玉的时候，还是愣住了，孟氏也愣住了。 霍子玉走到李贺身边，摸了摸他小脑瓜道：“你这个小家伙，发什么呆？” 霍子玉话音刚落，李母孟氏顿时醒觉，想到自己望着霍子玉俊朗的脸庞发痴，不自觉地红了脸。 李贺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侯爷您又变帅了！” 说完顿感不妥，连忙改口道：“不对不对，是变得更帅了！英俊潇洒、面如秋月、顾盼神飞，笑如春风拂面……” 众女听到李贺滔滔不绝地马屁，纷纷笑了起来。 霍子玉连忙打住道：“好了好了，知道的当是你拍马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形容神仙！” “真的啊，侯爷，你现在真的堪称长安第一美男子，哦不，天下第一！”李贺连说带比划地急忙赞道。 “好家伙，我说怎么不见子玉，原来是被马屁精拦住了！”李贺身后，王建、韩愈、孟郊等人走了过来。 霍子玉与几人拱手道安，李贺也赶紧恭恭敬敬地拜见韩愈和其他人。 韩愈交代道：“好了，比赛快开始了，你快与母亲找座坐下，今日观众奇多，你要听母亲的额话，别乱跑！” “学生谨记师父教诲！”李贺恭恭敬敬地躬身拜道，说完，与母亲牵着手走入场内，临了还不忘回头跟霍子玉道：“侯爷加油！” 众人闻言，纷纷笑了起来。 孟郊望着霍子玉，目露惊讶道：“老王、退之、子厚，你们快看看，子玉好像更帅了！气质大不相同啊！” 柳宗元也道：“不错，像脱胎换骨了一般！！” 王建抚须赞道：“嗯，不错，快赶上我年轻时一半的帅气了！” “啊，我吐！”孟郊闻言便作干呕状。 韩愈嫌弃地说道：“姓王的，咱踏马能要点脸不？” “都说王仲初智谋过人，没想到脸皮厚度也是首屈一指！”柳宗元拍了拍王建肩膀笑了。 第478章 大国气象 由于本场是这一届武道会最后一场决赛，所以观众甚多，据王建说，达到了十万人。 霍子玉放眼望去便知王建所言非虚，因为常规的观众席已然爆满，连场下到擂台周边二十米处都坐满了人！ 由于开场会有大唐与吐蕃的歌舞表演，所以霍子玉倒不用着急上场，便跟随王建来到了武将区。 明性与玄慈等人虽然与霍子玉关系好，但是在军中官职较低，所以坐在了最后面，霍子玉便来到明性身前问安。 明性合掌回礼后，欣慰地望着霍子玉道：“好孩子，你又突破到新境界了！” 霍子玉也不隐瞒，笑道：“先前幸得济慈师公指导，在四禅境有了新的突破！” “哈哈哈，好，既是你师公指导，为师就不多问了，你且去安坐。” 霍子玉闻言，再合掌做了一礼回到前排坐下。 终究是知武的武将，李愬等人甫一见到霍子玉，便发现了他的变化。 李愬道：“子玉今日与前几天状态明显不同！” 裴绪道：“嗯，虽不至于说是跟换了个人似的，但的确大不相同了！” 张秉良一句“变帅了倒是”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野诗良辅微笑拱手道：“末将恭喜大统领功夫又有了新突破！” 其他人闻言望向霍子玉，霍子玉见状笑道：“哥几个眼睛真的毒啊，哈哈哈，是有了点新感悟，这两天算是有了点进步！” 其他人闻言，纷纷恭喜霍子玉。 天策军武将区的热闹，也吸引了文臣区的注意。 左开来眼尖，望着霍子玉抚须缓缓道：“老夫看那平西侯似乎真是与前几日不同了……” 高郢笑道：“更加风流倜傥、英姿飒爽？” “嗯，都有，笑如春光照拂，望之令人忘俗，古人云潘安貌压天下，令人仰慕，我看这霍子玉绝对不遑多让！”左开来赞叹道。 “既然这么欣赏，干脆把你闺女嫁她得了！”杜黄裳打趣道。 “去你的，老子倒是想啊，可惜我家大闺女都三十多了，小闺女也三十了，而且老子连外孙女都没有，嫁什么嫁？！”左开来说完望着杜黄裳道：“我看你有希望，你那孙女可是8岁了，过些年还真能嫁他！” 杜黄裳似乎被说中了心思，一晃神后摆手道：“我那孙女从小就淘气的很，绝非平西侯良配，我看老李他女儿可以，温婉可人，今年10岁，过几年正好可以嫁平西侯！” 李光进闻言，先是哈哈大笑，然后道：“我看你俩老糊涂了吧，平西侯可是我亲弟光颜的兄弟，你们让我收他作女婿，光颜怎么办？！” 左开来笑道：“此言差矣，我可听说了，天策军郝玼的女儿今年才9岁，人家就已经预定好平西侯这个女婿了，还有那个参谋杨义，女儿11岁，可是被杨家计划好嫁给平西侯了，他们几个不也是兄弟么，还不是照样嫁女儿，你要是不上心，过了这村可就真没这个店了！哈哈哈” 李光进闻言，还真怔了一怔，喃喃道：“有道理啊！” 左开来李光进认真地思考上了，于是笑道：“哈哈，老李还真的当真了！怎么样，贾相爷，老李家能不能搭您一辆车？” 所谓搭一辆车，是当时婚俗中一种规制。王爵之家，如果已经娶了主妻，还可以再娶平妻，只要主妻不是公主，那主妻结婚时用过的婚车仪轨，平妻还可以用，这就叫搭车。 霍子玉未来娶了襄阳公主，用的也只能是皇家车辇，其他人自然没法再用，而且如果开府后主妻是襄阳公主，那平妻极有可能就被压制受气，所以大家打主意也往贾兰笙那里打，如果霍子玉娶了贾兰笙，那婚车仪轨还能用来娶平妻，也正是因此，左开来才张口询问宰相贾耽。 陆贽听到这些小儿女相关的，哈哈大笑着望向身边的贾耽。 只见贾耽微笑说道：“一代人管一代人的事，老夫老了，子玉他们这代人的事，老夫不管，只要他们自己不反对，老夫都随他们。” 左开来笑道：“听到了？老李啊，自己可要上点心哈！”说完拍了拍李光进的肩膀。 而陆羽则望着远处的霍子玉，眼神中露出饶有兴致的异彩，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就在众人打趣开玩笑时，德宗銮驾来到。 由于现场人多，所以德宗早就吩咐布告百姓不用行大礼，躬身行礼即可，但现场人数太多，万岁之声震耳欲聋，德宗领上张贵妃、太子李诵等便到王座坐下。 随着郝玼宣布决赛开幕，大唐与吐蕃艺人开始登场，现场热闹非凡，万众欢腾。 曲力格勒笑道：“那歌姬是我们吐蕃人无疑，那些舞者就全是唐人了，只是没想到唐人还能将我们吐蕃的舞蹈跳的这样原汁原味！” 贡布多杰笑道：“大唐作为一方强国，其文化包容力极强，不因为我们吐蕃和他们是敌人而排斥我们的文化，你看他们还为我们吐蕃歌者鼓掌欢呼，可见其国民之心胸，光这一点就很值得我们学习啊。” 贝吉多杰闻言，若有所思，叹道：“大哥说的是，我们吐蕃确实小家子气，嘴上说着自己是大国，包容博大、文化积淀深远，但是动辄反对大唐文化，甚至有人打砸售卖大唐物品的商铺，抵制唐人货物，更别提当街唱跳唐人歌舞了！他们都忘了，当初我们是靠着甲木萨的奉献才真正走向兴盛的。” 曲力格勒点头道：“吐蕃能真正走向兴盛，都是绿度母她老人家的功劳！” 藏语“甲木萨”，就是汉语“汉朝女神仙”的意思，这是藏人唐时对文成公主的尊称，因为文成公主嫁到吐蕃后，帮助吐蕃完成了文化、经济和军事的全面改革，使吐蕃一跃成为真正的西域强国，在藏传佛教中，文成公主就是绿度母的化身，所以曲力格勒才会这样说。 几人身后的达扎顿珠道：“老祖曾说，衡量一个国家是否是大国，国力只是一小方面，更重要的是看其国家是否包容、开放、自由；国人是否富足、安心、自信、开创进步，我看大唐就真的有大国气象。”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同意，而身边的高奚、雅尔哈赤、耶律宗，甚至五十郎、巴拉、寻阁劝等人都陷入了思考之中。 歌舞结束后，郝玼宣布：“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决赛，现在开始，有请选手入场！” “大勃律国–拉达克；吐蕃国–贡布多杰、曲力格勒！”随着郝玼话音未落，拉达克、贡布多杰、曲力格勒起身，整理衣裳后开始入场，而吉尔特由于没有内力，几人唯恐霍子玉会伤到他，因此就没让他上场。 出乎他们的预料，现场的大唐百姓居然也为他们的入场欢呼，曲力格勒见状叹道：“我以前真的小看了唐人！” 贡布多杰望着四周欢呼的百姓，躬身向四周百姓行礼，起身后才缓缓道：“口头上辱骂、贬损敌人，只会让自己显得心虚且毫无教养，对唐人来说，最光荣的事情就是在战场上光明正大地战胜敌人，所以他们尊重自己的对手。” 第479章 沉稳凛冽贡布多杰 吐蕃人与勃律人开始入场后，霍子玉便知道接下来便是自己登场时间了，于是直接起身整理衣裳，来到了走道。 无论是薛涛、李云锦诸女，还是裴绪、杨仁、张秉良等人，亦或者左开来、明性等人，纷纷喊话霍子玉，为之加油，孟郊、柳公权、李吉甫甚至吹起了流氓哨，霍子玉微笑着一一拱手回礼。 “大唐–霍子玉！”郝玼话音刚落，现场就轰动了。 众人不自觉地望向已经起身准备入场的霍子玉，只见他只是右足轻点地面，整个人便已飞身跃起，然后在王建、左开来等一众大唐文武群臣、东林党人的注视下，再一足轻点栏杆，人便已经从栏杆上飘然跃下场，然后在全场的惊呼中稳稳落到擂台外约十米处！ 霍子玉的大胆举动，让已经轰动的现场气氛直接炸了，无论是四方百姓，还是发现从自己头上越过的下方百姓，纷纷欢呼起来，万众欢腾之声如山呼海啸一般直冲云霄！ 德宗哈哈大笑后嗔道：“可恶，又让这孙子装到了！”一语毕，惹得张贵妃与霍仙鸣等人纷纷跟着大笑起来，连一向谨慎不敢轻露言笑的太子李诵都笑了出来。 拉达克笑道：“终究是个年轻人，喜欢出风头！” 贡布多杰远远地望着霍子玉，总觉得霍子玉眉宇间多了些莫可名状的气息，低声道：“总感觉他有些不同了。” 曲力格勒笑道：“听师哥这么说，这小白脸好像是更英俊潇洒了些，玩的也更花里胡哨了！” 贡布多杰没有再多想，专心热起身来，而霍子玉则没有热身，闭目仰头对着东面的太阳摊开胸怀，感受着周围的气息流动，他发现现场有很多气都是浪费的，那都是百姓随着呐喊泄露的气。 如果人少，这些气息并不明显，但今日现场足有十万人，这些多余的气汇聚起来，能量实在惊人，而他毫不客气地将之吸纳过来，存储在丹田内。 一刻过后，郝玼宣布比赛开始，请选手登上擂台，霍子玉甫一上台，便冲贡布多杰与曲力格勒拱了拱手，然后向拉达克合掌问好。 贡布多杰与拉达克虽然知道霍子玉是对手，但他们还是很欣赏霍子玉的谦恭有礼，而曲力格勒自从见识到霍子玉和苏赫巴鲁的较量后，也对霍子玉印象大为改观，也点头拱手回应。 很快，裁判开始讲规则，曲力格勒笑道：“霍子玉，虽然你打败了苏赫巴鲁，我承认你很强，但我并不服你，所以今天也不会留手，你可要注意了！” 霍子玉闻言拱手笑道：“能得到曲力老兄的认可，是本侯的荣幸，阁下如果真的尊重我，就请千万不要留手。” 说着又对贡布多杰和拉达克拱手道：“多杰兄与拉达克大师也请不要留手，能与三位当世高手过招，乃是人生一大幸事，我们今日若不能战个痛快，那才是此生憾事！” 就在此时，只听观众席的苏赫巴鲁大吼道：“平西侯，加油啊，别留手！” 霍子玉闻言，笑着对苏赫巴鲁远远抬手回礼。 曲力格勒听完霍子玉的话，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霍子玉，我开始有点欣赏你了！” 拉达克则合掌微笑道：“阿弥陀佛，霍施主说的是，今日我等不可留下遗憾！” 贡布多杰此时也笑了出来：“平西侯，我三人功夫可是提高了不少，你且小心了！” 三人说完，拱手合掌，缓缓散开，分列三角包围了霍子玉。 “平西侯，接我大慈大悲掌试试！”贡布多杰说着，右拳变掌竖于胸前、左拳变掌虚托于右掌下，运起内力，便欲向霍子玉袭去。 与此同时，曲力格勒挥拳道：“平西侯，接我地崩拳！” 拉达克双手合掌道：“贫僧灵犀指，也向侯爷讨教一二！” 霍子玉不敢怠慢，他看出拉达克脚步未动，似乎是要发出虚空一指来远攻；而贡布多杰似乎更谨慎些，只是套招； 三人中只有曲力格勒是扎扎实实进攻，好家伙，一拳打来，有攻无守，拳法霸道，携带着狂暴的内气，冲着他席卷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霍子玉右掌运起阴柔劲，以缠丝手迎向曲力格勒；左拳化掌迎向贡布多杰看似绵柔的一掌！ 曲力格勒此一拳，名唤“地动山摇”，刚猛至极，速度也是极快，眨眼间便呼啸而至，虽然他信心十足，但拳头刚要打到霍子玉右掌，却发现霍子玉右掌瞬间一个抖腕，三指鬼魅般地攀到自己右拳背，更匪夷所思的是，霍子玉手指甫一点到自己右拳，右掌已经缠住了自己右手！ 曲力格勒哪敢怠慢，急忙抬腿攻击霍子玉腰身，但就在此时，他只觉手腕处有一股极强的冰凉寒气进入体内，电光石火间，整个内气顿时一滞！暗道一声不好，立刻撤步站定，运气化解这一股冰凉的寒气！ 而霍子玉见曲力格勒左腿踢来，立刻闪身躲过，整个人扑向了套招的贡布多杰，并堪堪躲过了拉达克戳向其右背的灵犀一指！ 贡布多杰本想以大慈大悲掌套招，没想到霍子玉接下曲力格勒一拳、拉达克一指后整个人都向自己扑了过来！不过贡布多杰见状不仅丝毫不慌，反而非常开心！ 因为三人中他的内力最强，而霍子玉因为躲避拉达克灵犀指扑向自己，中门与下盘破绽尽出，于是果断变招！只见他一掌撑地，两腿轮流蹬出，正是一招“十八连环蹬”，势急且力重，直攻向霍子玉中门与下盘！ 而不远处的拉达克已经再出一指，攻向了霍子玉的后腰！ 霍子玉见状，一足轻点地面，腾空而起，在与贡布多杰两足对踢后借力再跃一成，一个后翻来到闭目运气的曲力格勒身后！ 拉达克见状，便收手合掌，不再攻击，以免误伤曲力格勒；而贡布多杰也右掌一拍擂台，整个人起身站到曲力格勒身前，一把拉住了面色有些不对的曲力格勒，将之护在了身后。 四人第一回合结束，看起来不分胜负，但却让现场百姓见识到了几人的功夫，尤其是贡布多杰，自武道会开始，他几乎没出过手，此番一出手，所有都见识到了他的厉害之处，正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这个贡布多杰还真有几刷子！ 一向崇拜自己堂兄的贝吉多杰，在见识到贡布多杰的“十八连环蹬”后，大赞了一声“好”！ 而除此之外的其他人却看出来了，曲力格勒似乎被霍子玉伤到，整个人似乎都在忍耐着什么，面色铁青，一言不发。 现场百姓本来还以为四人第一回合是不分伯仲，但见到曲力格勒的模样，这才反应过来，看来这第一回合还是霍子玉小胜，于是纷纷欢呼起来。 第480章 希望你尊重我 曲力格勒的异常，贡布多杰早已注意到，所以逼退霍子玉后，立刻将曲力格勒护至安全距离，并唤来了拉达克。 贡布多杰抓起曲力格勒手脉，对正想要说话的曲力格勒道：“你别说话，我看看怎么回事！” 贡布多杰手刚搭到曲力格勒手腕处，便立刻感受到了曲力格勒的异常，他望着拉达克道：“寒冰神掌？！” 拉达克闻言一惊，来到曲力格勒身侧，抓起他另一只手，撘脉一探，随即叹道：“确实是寒冰神掌！” 贡布多杰转而惊讶地问霍子玉道：“你怎么会寒冰神掌？” 霍子玉闻言奇道：“什么寒冰神掌？我不知道，没听说过！” “你刚打伤我师弟的这掌法正是寒冰神掌的手法，你是如何学会的？”贡布多杰问道。 “喔，你说这个啊，先前跟南诏国大战，寻阁劝打伤我兄弟裴绪，用的就是这种手法，我帮裴绪疗伤的时候就想，既然这方法这么好用，为什么不改进一下呢？如果将阴气提纯增加数倍，打入对手体内，岂不更妙？所以自己就琢磨琢磨自创了一下。”霍子玉笑道。 贡布多杰闻言，眼神中先是震惊了一下，然后果断对曲力格勒道：“将你体内多余阳刚劲气渡给我！”说着，便以手掌对于曲力格勒手心，开始吸收曲力格勒阳刚劲气，边吸收边对拉达克道：“师兄，还得多劳您撑一会了！” 拉达克闻言点了点头，内心顿感讽刺。 他也是前几天才知道，原来曲力格勒本也是习武天才，据贡布多杰说，早年朗玛祖师曾惊叹于他的武学天赋，他是万中无一的可以同时修炼阴阳双气的天才！ 但朗玛祖师也曾坦言，按照曲力格勒的性格来说，如果单独练阴柔一脉，会进步神速，说不定可以在十年内达到气道大成也说不定，而如果同时练两种气，进步会非常慢。 刚开始几年他的确只走阴柔一脉，进步神速，五年就突破到了三成境，但曲力格勒什么都好，就是太贪心，什么都想要，就在他突破到三层境以后，他却同时练起了阳脉。 由于气道并未大成，所以体内阴阳双气并未能合二为一，而是在他体内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加上他后来一时贪恋女色，破了童子之身，所以进步反而慢了下来，五年来一直停留在三层境，未能突破到四层。 如今他身兼阴阳两道气脉对阵霍子玉，本也是没问题的，但由于轻敌大意，被霍子玉灌入体内一道精纯的阴气，体内阴阳平衡顿时被打破，气息紊乱起来，幸而他阳脉尚浅，所以贡布多杰决定将其阳道劲吸收到自己体内、令其专走阴脉是对的！ 但最擅长阴脉气道的曲力格勒反而被擅长的阴脉武学寒冰神掌打败，不可谓不讽刺！ 拉达克缓步来到贡布多杰与曲力格勒身前，合掌对霍子玉笑道：“贫僧想单独领教平西侯功夫，不知可否？” 霍子玉闻言便知拉达克意思，很明显，他是担心自己会与之周旋时忽然攻击贡布多杰与曲力格勒，一旦二人被打断，至少曲力格勒是要半残了，所以他才出言询问自己，意思就是要单挑。 霍子玉笑道：“大师放心吧，本侯绝非偷袭的小人，多杰兄大可放心为曲力兄疗伤。” 贡布多杰闻言，感激地望了霍子玉一眼；而拉达克则合掌微笑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霍子玉笑道：“大师，请出招！” 拉达克道：“平西侯如此坦荡，贫僧就不客气了！” 一句尽，音未落，便见拉达克扎起马步，一个冲拳过后，双拳收于腰间，浑身气力鼓荡，将僧衣都撑开来：“平西侯，贫僧三层境，还请侯爷赐教！” 霍子玉闻言一笑：“大师，希望您能尊重一下我。要伤苏赫巴鲁需得四层境以上，而我能胜他，您说，您如今说以三层境请我赐教，是不是小看了本侯？” 拉达克闻言，朗然一笑道：“侯爷言之有理，是贫僧之过！” 话音刚落，只见拉达克将僧衣一脱，短暂闭目蓄力后一声暴喝，目露精光，瞬间全身内气涌动，肌肉暴涨！ 霍子玉可以明显感觉到拉达克内力提升了不止一倍，这个程度已经超过了野诗良辅甚至明性，当下不敢大意，以形意拳三体式迎战。 “平西侯，现在意下如何？”拉达克缓缓说道，声若洪钟。 “哈哈，可谓诚意满满！”霍子玉笑道。 “哈哈哈，”拉达克闻言仰天大笑，然后厉声道：“贫僧金刚伏魔功，请赐教！” 话音刚落，拉达克已然出招！而霍子玉一见，则是眼前一亮！ 因为拉达克步法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见拉达克足步轻踏、身形连转，看似脚踩莲花，实则如脚踏七星，这功夫名唤“金刚伏魔功”，虽说是佛家，但却跟师父李泌说过的道门北斗七星步极为相像，而拉达克两手轻划，如神仙拨云一般轻松写意，颇有后世太极拳云手的味道！ 这种种异常，让霍子玉颇为疑惑，当下便决定以太极炮锤迎战！ 拉达克与霍子玉甫一交手，便立刻发觉到了不对劲，他发现霍子玉的招式似乎跟自己的拳意很是相像；另外一点诡异的是，霍子玉的步法似乎比自己的更为精妙，乃是自己师父提起过的一种隐秘步法，那是本门朗玛祖师才会的一种步法。 最让他震惊的，还是霍子玉的拳法，这种看似写意的拳法，不仅将自己进攻的气力卸去，甚至借自己之力反过来打自己，这种境界，他只有听自己师父提起过，那也是朗玛祖师才达到的一种境界，朗玛祖师称之为“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这霍子玉年不过十三，怎么会达到这种境界呢？！他和朗玛祖师难道有某种联系？ 拉达克正思索间，只觉胸口挨了一掌，一时间血气翻涌，向后退了几步！ “大师，临阵对敌必须全神贯注，可不能分神呐！”霍子玉轻笑道。 拉达克闻言一笑，合掌道：“侯爷教训的是，是贫僧大意了！” 第481章 曲力格勒突破 四方观众见霍子玉打退四层境的拉达克，顿时轰动，万众欢呼之声响彻云霄！ 德宗等人大喜过望，纷纷鼓掌； 李云锦、刘清歌、杜雨晴几人纷纷雀跃欢呼； 李光进拍大腿道：“太棒了！” 张秉良与杨仁等人也激动地起身欢呼；李愬激动地喊道：“子玉威武！” 野诗良辅赞道：“目测这拉达克境界，隐隐在我之上，大统领能一击而退之，足见他如今之境界！” 裴绪因为内力较浅且有伤，此时已经在后悔自己没有好好修炼，听野诗良辅说完，点头道：“良辅兄说的是啊，大统领功夫已臻大成尚且不懈努力地修炼，实乃我等楷模！” 苏赫巴鲁叫好之余，对巴拉道：“我先前输得不冤呐，这平西侯内力深厚，非我可比，那日他仅用力道便已败我，如果再使用内力，恐怕我撑不到半个时辰！” 巴拉明白苏赫巴鲁的意思，望着场中的霍子玉缓缓道：“或许他是想和你公平一战，不想在内力上占你便宜吧。” 巴雅尔闻言赞道：“平西侯，真英雄也！” 霍子玉上一场对战苏赫巴鲁的表现，已经让耶律宗、耶律雄叹服，而如今，二人更是心服口服，望着场中的霍子玉，齐齐发呆。耶律雄在反思自己，他觉得自己其实跟霍子玉并没有深仇大恨，所谓自己在大朝会丢脸，也是自己有错在先； 耶律宗则已经想到了契丹国的发展，他明白，随着以霍子玉为首的帝党、天策军的崛起，契丹南下的机会依然渺茫，那契丹国未来的路在哪？往北肯定不行，室韦如今有了苏赫巴鲁，契丹再去硬碰必然吃亏，届时再被大唐偷袭就更得不偿失；看来也只有往西或者往东了…… 雅尔哈赤与高奚对于霍子玉的神勇表现反应相当激动，他们知道，霍子玉越强，对他们未来的发展越有利，所以他们反应最积极，和新罗人一起欢呼呐喊助威。 寻阁劝则一言不发，面上不悲不喜，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他一脸凝重的样子，至少说明他和大唐并不穿一条裤子。 而葛逻禄特使萨迪克全程震惊，震惊于霍子玉的强大。在他的心目中，贡布多杰和拉达克几乎是无敌的存在，而霍子玉居然可以轻松打败拉达克！这让他的内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拉达克正要再攻，便听身后的贡布多杰一声闷哼“嘿”！然后瞬间感觉到一股极其强大的气袭来！ 只见身后的贡布多杰已经吸收完毕曲力格勒的阳脉气，调息完毕，只见他眼中精芒大炽，浑身气流涌动，拉达克惊道：“直接冲到第四层圆满了？！” 贡布多杰闻言，点了点头。拉达克说的不错，虽然曲力格勒阳脉之气不多，但贵在精纯，所以吸收之后，让他直接在不用催动内功心法的普通状态下就直接达到了第四层圆满！ “好啊，恭喜师弟！”拉达克见状大喜，然后问道：“曲力师弟情况如何？” “如今他体内仅有阴脉之气，但极为精纯，如今没了阳脉之气的制衡，也就没有了走火入魔的问题，而且现在还在不断暴涨，待他调息一番，很可能直接突破到第四层，能不能冲到第四层圆满就不知道了！” “哈哈哈，好，”拉达克闻言大喜，对贡布多杰道：“那你我先联手对战平西侯！” 贡布多杰闻言颔首，然后转头拱手对霍子玉道：“平西侯，还请赐教！” 霍子玉闻言，拱手回礼：“恭喜多杰兄，功力大增！” 贡布多杰闻言一笑，敬佩霍子玉心胸宽广的同时，也为可以和霍子玉大战检验自己功力感到欣喜，挥拳攻向霍子玉：“接我罗汉拳！” 拉达克道：“再接我金刚伏魔功！”说完也攻了上去，二人一左一右夹击霍子玉！ 霍子玉哪敢怠慢，全神贯注应敌。 只见霍子玉左手使太极炮锤与拉达克不紧不慢、似推似架；右手使少林罗汉拳与同样使着罗汉拳的贡布多杰你来我往、拳脚相加！ 观众一见这场面，纷纷惊呼，赞叹之下，开始大声呐喊，为霍子玉加油！ “好家伙！我踏马是服了！”一向不服霍子玉的耶律雄激动地赞叹道。 苏赫巴鲁听众人赞赏霍子玉，哈哈大笑起来：“现在还有人说我不咋滴没？” 巴雅尔闻言，也笑了起来。 原来，苏赫巴鲁败给霍子玉以后，有不少人并没有去到现场，开始质疑苏赫巴鲁功夫不咋滴，这让他颇为窝火，现在他可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贡布多杰改用八步冲拳与霍子玉对战，二人拳速也是越来越快；拉达克也改变了打法，改用起罗汉拳，拳速也是越来越快！ 半个时辰后，三人还在缠斗，曲力格勒依然在调息！ 按理说，曲力格勒一刻时间就能调息完毕，但时间过去这么久，他还在调息，贡布多杰担心曲力格勒有意外，于是运起五成内力，挥起双掌拍向霍子玉！ 霍子玉见状，匆忙与贡布多杰对了一掌，然后向右后方急忙撤步，然后与拉达克再次对掌！ 贡布多杰见拉达克与霍子玉对拼掌力，便三两步来到曲力格勒身旁，正当他要探查曲力格勒是否内力有异常时，忽然感觉曲力格勒周身气流涌动、内力暴涨！ 随即，曲力格勒睁开了双眼，只见他周身都有一股淡淡的黑气，眼神也变得有些阴鸷，虽然面上淡然了许多，但是整个人的气质却变得冰冷了很多。 贡布多杰喜道：“突破了？！” 曲力格勒闻言，面露微笑拱手道：“还得多谢师兄！如今我突破到四层境巅峰了！” “哈哈哈哈，太好了！”贡布多杰大喜过望，兄弟二人拥抱在一起，然后贡布多杰回身望着霍子玉和拉达克，再对曲力格勒说道：“咱们三兄弟如今都突破到四层境巅峰，普天之下，复有何惧？！” 拉达克听到曲力格勒顺利突破到四层境巅峰，大喜过望，收掌撤身来到曲力格勒身旁，合掌喜道：“恭喜师弟！” 曲力格勒微笑着行礼回应，然后望向霍子玉道：“平西侯，多谢你刚才没有出手偷袭，但今日乃是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的决赛，我们不能手下留情！” 第482章 险象环生 霍子玉早就注意到了曲力格勒的内气突破，此刻再看到他，内心不禁一惊。 只见曲力格勒浑身气流涌动，淡淡的黑气笼罩全身，似乎是只炼了阴脉之气，此刻他整个人显得阴气逼人，连眼神都是阴郁的，虽然嘴上说着谢谢自己的话，但是在他那阴气大盛的气质映衬下，听起来却更像是一种威胁。 “哈哈哈，不用谢，男子汉大丈夫，坦坦荡荡，作为一名武者，岂能做那种偷袭的下三滥行为？”霍子玉笑道：“再说了，你们越强，我才越开心，能跟三位当世绝顶高手过招，不知道是本侯几世修来的福分呐！” “哈哈哈哈，平西侯，我真的开始欣赏你了！”曲力格勒大笑着，说完向霍子玉行了一礼。 而贡布多杰也是向霍子玉行了一礼，连拉达克都合掌躬身向他行了一礼，霍子玉躬身拱手回礼。 贡布多杰笑道：“今次大唐这一趟没白来，哈哈哈，能认识平西侯这样的少年英豪！今日我们便战个痛快！” “侯爷，六合神手请您赐教！”曲力格勒说完，径直攻向霍子玉！ 只见曲力格勒两手结印，然后迅速变换着掌法！ 而贡布多杰也喝道：“般若掌，请赐教！”说完，运气挥掌，攻向霍子玉！ 拉达克见状，微笑道：“接贫僧排山掌！”说完也挥掌攻了上去！ 三人皆是四层境巅峰的实力，一起进攻，气势惊人，霍子玉不敢大意，撤步以太极拳迎之，先是卸过曲力格勒劲力，然后足踏八卦，躲过贡布多杰的进攻，与拉达克四掌相对，硬拼了一掌！ 拉达克被震退一步，惊讶地望着霍子玉，却见霍子玉已经转身与贡布多杰再对一掌后急速撤步后退，然后惊险躲过了曲力格勒的一击甩掌！ 但曲力格勒哪肯放过他，双掌齐运，再次追击，而贡布多杰也再次跟上，拉达克则合掌身前，运起灵犀指跟随二人再次围攻霍子玉！ 场中战况激烈，四方观众也是看得惊心动魄，每个人都看出来了，霍子玉虽然功夫高强、内力深厚，但似乎也架不住三位绝世高手围攻，依靠着绝妙的步法与敏捷的身法，这才与三人斗得旗鼓相当，不自觉地，观众的心都揪了起来，紧张地望着场内！ 李贺见状，急得眼泪都飙出来了：“娘，他们不讲道义，三人合伙欺负侯爷！” 孟氏闻言，哪能不知自己儿子实在是担心平西侯，伸手替他抹去眼泪道：“长吉别担心，侯爷神功盖世、慈悲心肠，一定会逢凶化吉的，我们为他加油助威好不好？！” 李贺听完母亲的话，这才稍感安慰，抬手抹了抹自己的眼泪道：“嗯，我会一直支持侯爷的！”说完，跟孟氏一起开始为霍子玉呐喊助威，而周围的人闻言，似乎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喊起来，现场再次响起呐喊助威声！ 李云锦、贾兰笙等人此时比李贺还要焦急，她们只看到霍子玉闪转腾挪，勉强应付，虽然多次躲过攻击，但是依然被打中了好几次，看得她们心疼不已，杜雨晴年龄小，早就哭了出来，女孩子家本就是多愁善感，纷纷哭了出来，连薛涛都心疼的流下泪来。 贾兰笙虽也是又急又心疼，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于是起身坚定地说道：“子玉哥又没有败，你们哭什么？擂台比武哪有不挨打受伤的？再说了，哭有什么用？反正我对子玉哥有信心，他一定会赢得！” 说完，也不再看众女，自己大声为霍子玉呐喊助起威来！ 杜秋娘也对其他人道：“兰笙说的对，现在绝不是哭的时候，我们要积极地为侯爷呐喊助威才是！” 其他人听完二人的话，顿觉有理，纷纷停止哭泣，齐声呐喊起来！ “草塔马德，真是欺负人！”张秉良望着场内怒骂道。 李愬、王建、野诗良辅等人虽然也忧心忡忡地望着霍子玉，但听到身后贾兰笙的话、以及众女齐齐的呐喊声，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王建笑道：“枉我等自称大统领的兄弟，这时候却连他的一众女眷都比不上了，来，喊起来！”说着，带头为霍子玉加油助威，其他人也纷纷呐喊起来。 文臣区的赵宗儒望着带领众人呐喊的贾兰笙抚须叹道：“此乃奇女子也！” 高郢也赞道：“贾相治家有方，门风如此，令人仰慕！” 陆羽满意地望着贾兰笙，抚须而笑。 左开来喝道：“我等老朽枉活半生，难道还不如人家一个小姑娘吗？喊起来！”说着与杜黄裳等人喊了起来。 而韩愈、柳宗元等人早就已经起身呐喊了起来，孟郊则边挥手边哭，口中喃喃道：“兄弟啊，你可一定要没事啊！” 听着百姓们的呐喊助威声，德宗也早就湿了眼眶，起身道：“难道我皇室中人还没有百姓努力么？！” 永王早就想喊了，只是碍于皇家威仪不敢乱来，听德宗说完大喜过望，起身大声道：“对，陛下说的是，咱们也不能落后于百姓，喊起来！” 于是皇室中人跟着德宗、永王爷喊了起来，连体弱的太子李诵、谨言慎行的霍仙鸣都跟着喊了起来。 而张贵妃一双妙目自从霍子玉入场就没离开过他，毕竟她也才20岁，还是崇拜英雄的年纪，对霍子玉这样英俊潇洒、文武双全的少年英雄更是欢喜不已，先前更是曾出言挑逗过霍子玉，此时见霍子玉被勃律国与吐蕃三人围攻、险象环生，一颗心早就揪的生疼，只是碍于身份与场合，不敢张口，此刻见德宗与永王兄弟二人领皇室中人为霍子玉呐喊助威，不禁大喜过望，一边留着眼泪，一边娇声喊着为霍子玉加油助威！ 只有田绪，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狂笑了出来，这让田伯文、田季安兄弟感觉如箭穿心！ 他们想到了两人的母亲，因为反对田绪将田仲武的母亲带回家，被田绪活活打死，那时候，田绪就是这种笑声，那一年，田季安才五岁，田伯文十五岁。 二人心底最深处的仇恨被彻底唤醒，眼睛凶狠地盯着地面，牙齿甚至都咬出了血！ 而田绪和田仲武已经沉浸在狂喜之中，还在发狂大笑，对此浑然不觉。 第483章 逆转 虽然场外观众都很激动，但是擂台上激战的四人却浑然未觉，因为他们都在全神贯注对战，压根没有一丝心神分去顾及其它。 霍子玉自从内力大成，于气道一途从未遇过对手，此刻贡布多杰师兄弟三人均是四层境巅峰，一起出手围攻他，他才感受到压力，于是不敢再压制自己内力，与三人再各对一掌后，开启无节制模式。 一直冲在最前面纠缠霍子玉的曲力格勒第一时间感受到了霍子玉的转变，他感觉霍子玉身上的气提升了数倍不止，已经攻出的双掌也下意识地赶紧回撤！ 但霍子玉哪肯放过此等良机，运起双掌向曲力格勒拍去！ 曲力格勒见状大急，但他知道此时回撤已经来不及，而如果收势闪身，还将被霍子玉打到，于是运起十成内力硬起头皮与霍子玉对拼了一掌！ “嘭”的一声过后，曲力格勒被震退，而与此同时，拉达克与贡布多杰两人四掌袭来，霍子玉忌惮贡布多杰，不敢硬接，于是匆忙与之对了一掌，但背后被拉达克结结实实地打到，向后退了三步这才站定！ 被霍子玉震退的曲力格勒往后退了十余步这才站定，甫一站定，便吐出一口血来！ 由于霍子玉匆忙应战，并未用全力，所以贡布多杰只是被震退了七八步，但饶是如此，他依然感觉胸闷异常，全身血气翻腾！ 而拉达克虽然是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霍子玉身上，但是霍子玉已经放开了内力节制，护体的武神领域随即开启，拉达克反而被震退，直退了十余步这才勉强站定！ 来不及看曲力格勒伤情，贡布多杰与拉达克目光惊骇地望着彼此，然后望向霍子玉，震惊到无以复加！ 他们都明白彼此的意思，他们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出现了，霍子玉已经达到了内气五层境！ 曲力格勒一抹嘴角的血，难以置信地说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达到了五层境？！” 贡布多杰与拉达克二人感觉惊骇不已，霍子玉内力达到五层境、力道又大成，这就意味着，他已经半只脚踏入了武神境，或者说他已经达到了武神境！ 师兄弟三人震惊不已，围观的百姓更是震惊，他们本来还担心霍子玉被三人围攻、疲于应付后被打残甚至打死，此时这突如其来的逆转实在让人太过惊讶！ 短暂的震惊过后，全场欢呼起来，在观众台下坐着的百姓甚至纷纷起身欢呼！ 李贺激动的一直跳着；李云锦、贾兰笙等女喜极而泣；裴绪、王建、李愬等人激动的热泪盈眶；文臣区和东林党人也跳起来欢呼了，连体弱的贾耽都已经起身叫好欢呼了！ 异邦区的苏赫巴鲁、耶律宗、雅尔哈赤也大喊着欢呼起来，连被霍子玉打伤、一直面沉似水的寻阁劝也激动地起身拍手叫好。 只有田绪和田仲武愣住了，田绪甚至感觉自己大脑突然陷入了空白，脑瓜子嗡嗡的。 “这什么情况？！霍子玉……”田仲武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霍子玉极有可能已经达到了武神境！武神境……那传说中千年一遇的武神境，是真的么？田仲武的心彻底乱了。 而德宗一众等皇室也激动地流下泪来，德宗一边抹泪一边喃喃自语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一向谨言慎行的霍仙鸣此刻激动的泪流满面，不顾形象地用袖子抹着眼泪；太子李诵与广陵王李纯也激动飙泪；永王像个小孩子一样欢呼雀跃；而张贵妃一边轻拭眼泪，一边望着霍子玉的背影在心中嗔道：这个讨厌的人，害人家揪心了这么久！ 曲力格勒缓步走到贡布多杰与拉达克身边，问霍子玉道：“你真的突破到了五层境？” 见霍子玉点了点头，曲力格勒心有不甘地问道：“你怎么突破的？” “多亏了李泌师父和少林寺的三位师父帮我！”霍子玉坦然道。 贡布多杰三人闻言，知道这都是霍子玉谦虚。笑话，五层境岂是那么容易突破的，多少西域高手终生停留在第四层境界，你一句师父帮你就行了？他们三人心底明白，这必然跟霍子玉天赋绝佳和勤学苦练也有关系。 “看来，到了最后时刻了……”贡布多杰缓缓道。 曲力格勒闻言，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拉达克也缓缓合掌，闭目道：“南无阿弥陀佛！” 霍子玉知道三人还有后招，不敢大意，打起十二分精神，严阵以待。 说话间，拉达克身上开始泛起金光，霍子玉知道，他要使用金刚不动神功了！ 而曲力格勒两手合掌，举止头顶后，两手在身侧伸展后收于胸前道：“平西侯，我有一技幻阴指，还请赐教！” 贡布多杰则平静而肃穆地说道：“虚空掌，所学不精，还请侯爷赐教！” 三人说话间便再次攻来，拉达克首当其冲，招式凌厉、带着狂暴的内气席卷而来；而贡布多杰掌速更是迅捷无比！ 曲力格勒的幻阴指更是匪夷所思，他竟然将全身大半内气聚在指尖，手法形同鬼魅，霍子玉被连续打中几次，所幸他内气依然大成并且走阴阳双气，中了幻阴指后即中即解，不过饶是他有武神领域护住身躯，身上被戳到还是有点疼。 最让他感觉头疼的还是拉达克，拉达克浑身坚硬无比，自己打在他身上，如同打在铜铁上，“咚咚”作响，而拉达克却好像没有痛感一样，死死缠住自己！ 再一次被逼退后，霍子玉果断一把抓住拉达克肩膀，用力甩出，只见拉达克飞出老远，急忙使出千斤坠，才在擂台边上站定！ 在背后挨了曲力格勒的两指后，霍子玉与贡布多杰再次对了一掌，贡布多杰被震退七八步，堪堪站定，喘着粗气。 而曲力格勒戳中霍子玉背后，见贡布多杰被震退，急忙后撤，但却被霍子玉一掌击中后背，再次吐了一口血，赶紧一个就地滚，与霍子玉拉开了距离。 现场观众见状，再次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他们都觉得霍子玉胜局已定，都在喊着“大唐万岁”、“侯爷威武”。 曲力格勒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望着霍子玉道：“你很强，但是我还是不服，我一定能打赢你！” 霍子玉闻言笑道：“我很期待你打败我，但是很可惜，你不能。” 第484章 放下? 曲力格勒从小就是一个练武奇才，他有着自己的骄傲，十岁进入师门，他只花了五年便突破到第三层境巅峰，其他各种拳法、指法、内功心法他都是一学即会。 更让他倍感骄傲的是，那位在吐蕃乃至整个西域人心目中都像神一样的朗玛祖师极为赞赏自己，说自己是难得一遇的天生适合同时修炼阴阳双脉气道的绝世天才！ 但是十年后，他依然没有进步，究其原因，还是贪，他不满足于只修炼阴脉气道，同时修炼双脉，十年来虽然看似毫无寸进，但是他自己知道，他的阴脉气道其实已经具备了四层境的境界，他心存侥幸，觉得自己和师兄已经天下无敌，所以他觉得可以继续这样双脉修炼，直到双双达到五层大成境！ 而今日对战霍子玉，刚一交手，他便吃了大亏，体内阴阳双脉平衡被打破，差点走火入魔！好在师兄贡布多杰当机立断，将其阳脉气尽数吸走，这才保其一命！ 都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就巧合地因祸得福，阴脉在没有阳脉掣肘后，疯狂暴涨，直接冲破四层桎梏，甚至达到了四层境巅峰！他甚至有点惋惜，如果早点独修阴脉，十年时间说不定就已经突破到五层境了！ 但是可惜他没有突破到五层，而他的对手霍子玉突破到了五层境，这让他震惊莫名，加上霍子玉力道大成，他已经隐约感觉到霍子玉或许已经达到了五层境巅峰，否则不会震退拉达克和自己，他猜测那可能就是武神领域！ 这让他更加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听老祖的话独修阴脉？如果现在突破到了五层境，还需要看霍子玉装13？ 如果自己先前就突破到五层境，说不定也能回家为母妹报仇了！可惜，现在后悔也晚了！ “哈哈哈……”曲力格勒仰天狂笑起来。 贡布多杰太了解自己师弟了，见他挫败后狂笑，便知他是懊恼过度，加上往事刺激，所以癔症了，说时迟、那时快，他凌空一指点在曲力格勒檀中穴，曲力格勒登时醒来。 贡布多杰忙道：“不是你的错，不必懊恼，汉人有句话，实迷途其未远，知来者之可追，你不到半个时辰便突破到四层境巅峰，假以时日，突破五层境甚至巅峰也定不在话下，届时以你资质，再修阴阳双脉气道也必然易如反掌！” 曲力格勒对贡布多杰施了一礼道：“多谢师兄及时提醒！”拉达克见状，合掌叹了一声“阿弥陀佛”。 霍子玉望着曲力格勒，叹道：“本侯不妨告诉你突破五层境的关键。” 此言一出，不仅曲力格勒，连拉达克与贡布多杰都愣住了！ “你会这么好心？”曲力格勒疑道。 “信不信随你，我只说一遍。你要想突破到第五层境，做到一件事就可以。”霍子玉轻声道。 “那件事？”曲力格勒虽然对霍子玉的话有所怀疑，但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连贡布多杰和拉达克都不自觉地全神贯注地望着霍子玉。 “所谓一件事，其实说白了也就两个字，放下。”霍子玉淡然道。 拉达克闻言一怔，恍然大悟，仰天缓缓长叹道：“南-无-阿-弥-陀-佛！”说完，当即坐下双手合掌，再不动弹。 而贡布多杰听完霍子玉的话，略加思索，也当即顿悟，坐下开始运气，再不动弹。 曲力格勒见状，却丝毫不为两位师兄行为所动，他听完霍子玉的话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对霍子玉苦笑道：“放下……你让我放下谁？” 说着喃喃自语道：“放下阿妈？还是放下阿妹？难不成放下那个畜生阿爸？” 曲力格勒表情忽然变得扭曲起来，只见他冲霍子玉吼道：“放下？！哈哈哈哈，如果你原本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妹妹，她还总缠着你阿哥阿哥的叫，你累了她给你捏肩捶腿，还给你跳新学来的舞蹈，搭在你的肩头给你唱歌，但是突然有一天，你信了邪教的父亲捆住了你，然后绑住了你妹妹，说要生掏她的心脏，你的母亲为了保护妹妹被你父亲杀死，然后你父亲亲手从你妹妹体内掏出了她的心脏，你呢，你就那么看着！无能为力！你听着妹妹的惨叫声一点点消失，然后看着她绝望死去的眼神，你还能放下？你踏马还能放得下？！” 原来，曲力格勒有着凄惨的身世。 他有一位疼爱他的母亲，有一位活泼可爱又依恋他的妹妹，虽然他的父亲经常喝醉酒打他和母亲，但平时生活还算平和。 后来，他父亲开始迷信一种吐蕃国新诞生的邪教，奉吐蕃赞普为神子。从此他父亲就经常神神叨叨在家念经或者月夜在布达拉宫山脚下狂奔，但好在他父亲不再喝酒打人，他和母亲妹妹就都没太当回事。 再后来，他父亲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吐蕃赞普最宠爱的小公主心脏疼痛，而朗玛祖师有换心之术，赞普苦于没有合适的心脏而发布告示，公开了公主的生辰，同时宣布：有愿贡献心脏且合适者，直接封侯爵、赏万金！ 他父亲当天晚上抓住了他的妹妹，他要阻止，却被自己父亲打倒然后用牛筋捆了个结结实实！正当他的父亲要生掏心脏时，被他外出归来的母亲撞见并誓死阻止，但他父亲兽性大发，将他母亲砍死，然后从她妹妹体内掏出了心脏，然后发狂一样地跑出去了！ 后来他知道，他父亲当晚很快就到了布达拉宫，经过朗玛祖师鉴定，那颗心脏的确能用，当晚就给赞普的小公主换了心脏。 赞普的小女儿活了，但他的妹妹和妈妈都死了！ 他永远无法忘记妹妹死前的惨状，一个八岁的小女孩，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活生生掏出了心脏！ 妹妹的惨叫时常在他耳畔响起，还有那喊哑了嗓子死去后望着自己的眼神，从他有记忆至今，他从没见过那么绝望的眼神！ 他的父亲后来真的被封了侯，还又娶了一个新老婆；而他，被巡山的发现后救活，他就拎刀冲上了布达拉宫，他要杀了他的畜生父亲！ 也就是在那时候，他被朗玛祖师看到，惊为天才，在了解到他的遭遇后，祖师自责之余，特地告诉了赞普真相，赞普就将他的父亲贬到了异邦。 在他十五岁那年，他内力突破到三层境巅峰，听说自己父亲在勃律国，还组建了新的家庭，于是他便去寻仇，但他的父亲闻风而逃。据说他大开杀戒，而他父亲据说后来回去后大受刺激，性情大变，变成了一个疯子，从此不知所踪。 他不是没想过继续寻仇，但苦于找不到他的父亲，这些年来，阿妈和阿妹的死状一直都深深刻在他的脑海深处，每当夜幕来临，他都倍感痛苦！为他们报仇，是他一直发奋修炼的动力。 但如今，霍子玉却说要想突破到五层境必须放下，怎么能不让他崩溃？ “放下？哈哈哈哈，霍子玉，你告诉我，怎么放下？放下谁？！”曲力格勒发狂似的大笑起来。 第485章 双双突破 校场此刻很是喧闹，人们见到贡布多杰与拉达克忽然席地而坐运气，而曲力格勒忽然情绪失控，顿时觉得正是趁虚而入、打败吐蕃的好时机，纷纷欢呼着、呐喊着“打倒吐蕃”！ 而霍子玉听完曲力格勒的话，内心大受触动，他没想到曲力格勒有着如此凄惨的过往，扪心自问，如果他也有这种遭遇，他也放不下！ “去踏马的放下，老子一个都不放下，更不会放过那个老畜生！”曲力格勒大吼着，然后听到周围大唐百姓的呼喊声，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狂笑过后，曲力格勒瞪大了双眼，咬牙切齿地吼道：“霍子玉，我跟你拼了！”说完便朝霍子玉攻了过去。 霍子玉知道，曲力格勒或许是想求一死了，因为二人交手后，他便看出发狂的曲力格勒进攻毫无章法，但他不愿在这种情况下杀他，于是当下心里就有了决定。 二人一对掌后，霍子玉便将曲力格勒震退，然后欺身而上，出其不意地点到曲力格勒凤府神穴，曲力格勒顿时昏睡了过去！ 擂台外的裁判见状，火速跑上擂台探了探曲力格勒鼻息，当即宣布：吐蕃国，曲力格勒昏厥，淘汰！ 听到曲力格勒淘汰的消息，现场顿时陷入了欢呼之中，很多人开始大喊着让霍子玉趁拉达克与贡布多杰不能动，赶紧杀了他们！ 但霍子玉没有动，在望着被士兵们抬下擂台的曲力格勒被赶来照应的贝吉多杰等人妥善照顾了，就淡淡地望着拉达克与贡布多杰二人。 出乎意料的是，不消十息，拉达克与贡布多杰便有了动静！ 只见二人四目睁开，周身陡起一股狂风，夹杂着两股气势惊人的内劲袭向八方，擂台下一直小心盯着台上动静的裁判躲闪不及，被齐齐震翻在地！ 霍子玉知道，这二人已经双双突破五层境了！ 贡布多杰见曲力格勒已经淘汰，便望向了台下正在照看曲力格勒的贝吉多杰，霍子玉道：“放心吧，他只是被我点了昏睡穴。” 在得到贝吉多杰的点头回应后，拉达克双手合掌，躬身一揖到地，给霍子玉拜了一拜；而贡布多杰屈膝半跪给霍子玉行了一礼，然后起身道：“侯爷能将突破五层境的窍要相告，还能不偷袭我二人；救了我师弟，让他免于走火入魔还能不杀他，在下感激不尽！”说着，手扶胸口、低头下拜！ “不用谢，他也是一个可怜人，一直被痛苦折磨着。”霍子玉道：“至于帮你们突破，也是觉得能与真正高手过招的机会实在难得而已！” 拉达克闻言，开怀大笑道：“平西侯不愧是禅宗门人，境界之高，贫僧唯有仰望，如今心结打开，少不得多向侯爷讨教了！” “我们祖师常说，大唐地大物博，文化源远流长，人才俊杰如过江之鲫，此番来大唐参赛见到了侯爷种种言行，这才明白了你们大唐之所以强大的原因：包容、博大、自信、自由、创新，此生能认识您这样的人，确实乃我等生平之最大幸事！”贡布多杰拱手笑道：“所以，我和师兄稍等必定倾尽全力打败你！” “哈哈，求之不得，”霍子玉说着，三体式已经摆开，微笑道：“请！” 拉达克全身瞬间再次发出金色，微笑合掌道：“贫僧再以这金刚不动请教一下侯爷！” 话音刚落，已经率先冲向霍子玉，身法之快，倍于先前，而贡布多杰也已经再次闪身冲来！ 二人左右夹击，霍子玉哪敢大意，左右齐运太极，与二人纠缠在一起！ 从开赛至此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半时辰，霍子玉不仅没有趁虚而入偷袭二人，反而帮助二人突破，此刻再纠缠在一起，现场观众慨叹霍子玉错失良机之余，一面称赞起霍子玉胸襟博大，有古武君子之风，一面再次担心起霍子玉来。 李云锦急道：“子玉哥哥就是傻，干嘛不偷袭那两位番僧？赢了不就好了？” 贾兰笙道：“我觉得子玉哥做的对，既然是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光明正大地打败那二人便是，子玉哥既然敢这么做，必然是有这个自信的，我相信他！” 夏兰则小心翼翼地说道：“奴婢最近见侯爷功夫好像更高了，或许他也是想借此机会检验下自己的功夫究竟到什么程度了吧。” 薛涛闻言，点头赞道：“嗯，不错，以阿弟的性格，他真的会这么做。” “那也不用帮番僧提高功夫吧？他们功夫高了，回去不还是要跟大唐作对？到时候入侵大唐领土，又要有多少百姓生灵涂炭？”李云锦说道。 夏兰闻言，忙缩手缩脚的低下头去，不敢再多言。 贾兰笙望着贡布多杰和拉达克道：“这两人似乎与刚才淘汰的那位不一样，这两人看起来颇有君子之风，得了子玉哥这么大好处，他们应该不会与大唐为敌吧？” “哎呀，我的好姐妹，他们此时顾念子玉哥哥的恩情，自然可能说这种话，可一旦回去吐蕃，他们那什么劳什子国王皇帝一发话，他们还敢不听？”李云锦握住贾兰笙手道。 “这……”贾兰笙等几人纷纷陷入了沉默。 几位女眷叽叽喳喳的议论，相隔不远的王建等人也是听在了耳中，他们自然明白李云锦的担心绝非儿童戏言，大国争霸，承诺是靠不住的，尤其是在战场上，敌人就更不可信，他们此时也望向擂台，内心开始忧虑起来。 李愬见状，却道：“番人有何可惧？若言而无信，我大唐出兵揍他就是，有子玉在，有我们这些人在，还不能退吐蕃？你们几位难道就这么没有信心？” 王建叹道：“愬哥，我当然有信心，但怕的是陛下没有信心呀！” 李愬闻言道：“陛下怎么可能没信心？” 张秉全见李愬还没明白，于是解释道：“大统领神功盖世，踏步武神，我们自然有信心，但是放走吐蕃人，甚至帮他们提升功夫，陛下怎么看？其他文武百官怎么看？尤其是尚书省御史台那帮人怎么看？要是有人再煽动老百姓传些流言，可是对大统领就大大的不利了呀！” 李愬听张秉全说完，这才恍然大悟，乐观的心思顿时如同被泼了一桶凉水，半晌才喃喃道：“反正我相信子玉，也相信陛下绝对信任子玉！” 张秉全闻言，心中不禁一声长叹：自古文武强者，哪有不被君王上司忌惮的？因为毁谤而身死者更是多不胜数，皇帝能一天一年信任你，但是能一直信任你？一旦到被清算那天，必将是滔天般的大祸！ 王建等人的忧虑，不是毫无道理的，因为文臣区已经因此开始了争吵。 第486章 姜还是老的辣 御史王播等人责备霍子玉遗失战机，没等偷袭杀了贡布多杰等人，甚至帮助他们提升功夫，这是通敌！ 李光进听完就炸了，厉声道：“王御史，慎言！” “李大人，我看要慎言的是你吧，你想做平西侯老泰山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不能是非不分吧？平西侯难道不是养虎为患？！”王播斥道。 “你！”李光进闻言，豁然起身，愤怒地望着王播，嘴巴张了张，想不到什么词来反驳。 另一位御史韦进附和道：“王御史说的对，我看不止养虎为患，这是通敌！” 左开来再也忍不住了，起身指着韦进鼻子骂道：“曹尼马的你说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就敢直接泼脏水？！” “哎，姓左的，别以为你是户部尚书就可以乱骂人，我哪里说错了？！霍子玉和番僧谈笑风生、不偷袭反而帮他们提升武功，还不是通敌？！”韦进丝毫不惧，起身斥道。 王播笑道：“对，韦御史说得好！” 一直端坐的高郢再也听不下去了，怒斥道：“我大唐注重律法，律法断刑重视证据，你张嘴就说平西侯通敌，证据在哪？” “证据？还需要证据么？现场十万人可都看着呢，霍子玉故意贻误战机，不趁机突袭贡布多杰和拉达克，还帮他们提升武功！这还不是证据？”王播笑道。 陆羽闻言，脱掉脚底的鞋就朝着王播砸了过去，怒骂道：“都说武周时来俊臣等人舌灿莲花，擅长罗织罪名、陷害忠良，恨没能亲见，今见尔等公开污蔑平西侯，真是涨了见识，瞎了你们的狗眼！” 王播脸被陆羽砸到，顿时灰头土脸，指着陆羽骂道：“姓陆的，你敢攻击朝廷命官！” “我在攻击朝廷命官？谁说的，我只是鞋子不小心飞了，砸到了一只禽兽而已！”陆羽漫不经心地笑道。 “你踏马老不死别太过分！”韦进大怒，指着陆羽呵斥道。 “哟，这踏马又是谁裤腰带没系紧把这吊货给露出来了？！有没有点公德心？！”陆羽骂的痛快，指着左开来道：“是不是老左你啊！” “哈哈哈，你可别冤枉我，我可没这样见人就咬的好大儿！”左开来说着，哈哈大笑起来，与陆羽二人一问一答，引得周围人一片嘲笑。 王播、韦进气得就要扑上去打左开来，杜黄裳大怒起身道：“怎么着？韦大人，你身为朝廷御史，一介言官，还要当众殴打当朝一品大员？！” 一向好好先生的赵宗儒也起身斥道：“你们俩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心中可还有一点读书人的礼义廉耻？！” 不远处的孟郊早就要爆发，只是被韩愈、柳宗元一左一右抱住胳膊，还被柳公权抱住了腿，还连嘴都被后面李吉甫捂住了才没有冲过去打架。 几人都知道王播是个难缠的小人，所以赶紧拦住了他，趁着李吉甫分神，孟郊挣开李吉甫的手，硬挺着脖子破口大骂道：“我曹尼马的王播、韦进，你们陷害忠良、狼心狗肺！我去你祖宗……” 话没说完，又被李吉甫捂住了嘴巴：“大哥，子玉还在比赛，你别让他分心！” 孟郊闻言，这才回过神来，想到如果大闹校场，势必会影响自己兄弟比赛，于是立刻老实下来，但李吉甫却接住孟郊话茬对王播等人道：“韦大人、王大人，只有小人才在这里搬弄是非，真想参奏，可以等赛后找陛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就是！” 王播闻言，正要反驳，只听贾耽咳嗽一声，淡淡说道：“诸位要么是朝廷命官，要么是东林要员，还都是饱读诗书之人，大庭广众之下破口大骂、打架斗殴，成何体统？！” 见众人没有再说话，贾耽继续道：“本相有一点先提醒诸位，现在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可还没结束，平西侯还正在代表大唐和吐蕃人、勃律人激战，你们就已经带头闹事、吵吵闹闹、打架斗殴，不仅让现场十万百姓看了笑话、让异邦看了笑话，还让陛下丢了脸、让大唐丢了脸！” 说着，贾耽顿了顿，微微一笑道：“如果说谁丢脸都不重要，那若因此让平西侯分心，最后导致大唐败给吐蕃人，你们要诛多少族才能赎罪呢？” 贾耽一番话，不争不吵，语气也很平淡，但是有理有据、掷地有声，更可怕的是，他准备了一口大锅，那就是带头闹事让霍子玉分心导致比赛失败！一席话说完，所有人都闭上嘴默默坐下，连能言善辩、胡搅蛮缠的王播、韦进都吓得浑身冷汗、不敢再出声。 好家伙，一旦霍子玉失败，这失利的大锅就是他们背！ 想起德宗和几大家族对霍子玉的重视，他们可以断定德宗一定把罪名推给他们，好家伙，到时候朝野震怒、百姓骂声连天，霍子玉什么事没有，他们却连十条命都不够砍的！ 就在此时，贡布多杰与拉达克并肩战斗、齐头并进，一攻一守，打的霍子玉节节败退，似乎他确实是受到了影响，吓得王播与韦进面色苍白、全身战栗，二人惊恐地对视一眼，赶紧大喊道：“平西侯，加油啊！” 左开来与李光进努力憋着笑，心中直为贾耽点赞，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陆贽抚须而笑，转头就对贾耽挑起了大拇指，贾耽抚须微笑！ 文臣区闹得动静太大，德宗自然也看到了，于是询问怎么回事，张贵妃何其聪明，微笑着说道：“恐怕是陛下的孙子惹祸了！” “朕的孙子？”德宗闻言疑惑，但随即了然，更加奇怪道：“你说子玉？” 张贵妃笑道：“是啊，他刚开始在擂台上没有偷袭曲力格勒，然后明明可以杀曲力格勒，却只是将之打晕；而后不仅不偷袭那个贡布多杰和拉达克，还看着他们提升了功夫，这种种事，不能不让人浮想联翩呐！” 德宗治国十多年，和大臣们打交道太多了，听完张贵妃的话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怒道：“浮想什么？通敌？我通他吗的敌！” “陛下自然知道子玉不会通敌，但就怕那帮御史言官多想呀，说得多了，百姓也会被蒙蔽呢。”张贵妃说着，眼波流转，打量着德宗的神情。 德宗正望着擂台上激战的霍子玉，坚定地说道：“有朕在，谁敢动子玉，朕杀他全家！” 张贵妃听到德宗这话，顿时放下心来，赶紧称赞德宗宽德仁厚、英明神武，是难得的圣明之君，哄得德宗再次开心起来。 霍仙鸣自始至终都在观望，观望张贵妃与德宗，望着张贵妃的神情，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知道霍子玉的地位将更加稳固，但同时又担心张贵妃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于是在心中暗暗决定，以后必须跟霍子玉提点一下张贵妃的事情。 不同于大唐人的意见不一，异邦区的苏赫巴鲁、雅尔哈赤等人纷纷称赞霍子玉宽厚坦荡，有古君子之风！ 连达扎顿珠、盖运、吉尔特、尉迟辽等人都对霍子玉交口称赞，而擂台下的贝吉多杰更是望着霍子玉出了神。 他已经被霍子玉的胸襟与气度折服，更为他的品德打动，开始惭愧起自己的心胸狭窄与小人心思。 第487章 激战，超激战 虽然台下热闹纷呈，文臣区还闹得一时不可开交，但是擂台上的三人都没有注意到。 不是他们不注意，而是根本没有心神可分去注意。 虽说霍子玉达到了五层境巅峰，但拉达克与贡布多杰也已经双双突破至五层境，两人练功日久，实战经验十足，所以三人战在一处，可谓棋逢对手、旗鼓相当。 三人战得越久，彼此心中越是疑惑与震惊。 首先是霍子玉发现，贡布多杰的所谓虚空掌其实跟师父李泌所传的无相拳有几招颇为相似，甚至连步法都有些相像！ 这让他心中不免有些疑惑，因为自己师父曾经说过鬼谷门功法自三国后的五六百年来一直是单传，不可能有人泄露出去，但现在贡布多杰的虚空掌与拉达克的金刚伏魔功都与鬼谷功法有些相似，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而师父已经去世七年，他也无人可问，只得将疑问按在心底了。 霍子玉仅仅是疑惑三人功法有相似之处，贡布多杰与拉达克心底更多的则是惊骇。 首先，他们发现霍子玉的步法与自己颇有相似，因此有些疑惑，但他们此时依然以为是霍子玉太聪明，所以先前看过他们步法后便迅速学会了，也就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其次，也是真正让他们震惊的，是他们发现霍子玉内力实在太高。 他们都是习武二十年以上的人，拉达克更是练了三十年，而且二人已经突破到了五层境，但联手依然无法迅速打败霍子玉，已经五百多招了，二人还是和霍子玉战得旗鼓相当，这说明，霍子玉已经达到了五层境巅峰！ 在合力逼退霍子玉之后，他们先是骇然地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兴奋的神采！ 既然霍子玉内气已经达到了五层境巅峰，那已经力道大成的他，如今便是已经步入了武神境！ 也就是说，二人正在和一位武神在战斗！千年难得一遇的武神！ 他们二人虽说都是武学奇才，但先天力道就不强，所以注定终生无法步入武神境，这不能不说是一件让人遗憾的事情，但今天他们遇到了一位武神，这怎能让他们不兴奋？ 两人不约而同地双双仰天大笑，贡布多杰叹道：“这次长安之行，真是来值了，哈哈哈哈” 拉达克笑道：“所以更不能留下什么遗憾呀！” 霍子玉闻言，知道二人已经意识到自己步入了武神境，于是也不否认，拱手笑道：“二位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 拉达克与贡布多杰再次大笑，然后齐齐发出攻击。 二人一旦意识到自己面对着武神，便完全放下了心防，将毕生所学尽数使了出来，一时间，擂台上三人对战更加精彩起来。 尽管三人已经对打了将近两个时辰，但观战者反而更加兴奋了起来，因为三人战况随着时间推移反而越发精彩，观者已经完全陶醉其中，不管是拉达克，还是霍子玉、贡布多杰，只要出招高妙，观众便喝起彩来！ 不管是擂台下的贝吉多杰还是已经醒转的曲力格勒，也都已经被完全吸引住了，不住地为三人喝彩！ 曲力格勒显然也意识到了霍子玉已经步入了武神境，因此兴奋的眼中也流露出钦佩，一是为霍子玉的品德与胸襟，二是为霍子玉的功夫，因此一边喝彩，一边细数着两位师兄的功夫来。 “地崩拳、金刚伏魔功、排山掌、灵犀指、般若掌、大慈大悲掌、八步冲拳、罗汉拳、烈阳斩……哈哈哈，师兄连我的寒冰神掌都使出来了！”曲力格勒眼花缭乱地数着，一边数，一边目露异彩！ “好家伙！金蛇手！”这下连萨迪克等人也坐不住了，惊呼了起来！ 连不屑吐蕃人的骨力都禁不住叹道：“此二人真乃西域绝顶高手！” 奎尼也道：“他们连仅仅看过一遍的其他人绝技都能信手拈来地使出来，初次使出来就比人家用得都好，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而原本争吵后被贾耽一席话说的安静的文臣区也再次爆发出喝彩声！ 王播、韦进本来担心霍子玉落败后二人顶锅，所以密切关注着场中三人，不知不觉间就被吸引住了，但三人对战确实极为精彩，虽然他俩看不懂用的什么功夫，但那出招、应招以及躲闪的巧妙身法，还是让他们叹为观止，所以这才不断地喝起彩来！ 左开来见状，拍了拍韦进肩膀道：“韦大人，你为吐蕃人喝彩可是通敌大罪啊，算不算汉奸？” 韦进闻言，大为尴尬，满脸堆笑地拱手道：“嘿嘿，左大人说笑了，都是下官有眼无珠，实在浅薄，您老可别放在心上！” “哼，知道就行！”左开来也不再纠缠，回头继续叫起好来。 李云锦、杜雨晴等女雀跃着为霍子玉拍手鼓掌，而贾兰笙、杜秋娘等人更是看得双眼泛光、面色微红，想到这擂台上大放异彩的俊朗少年正是自己郎君时，不禁心底充满了甜蜜与自豪。 张贵妃一双妙目紧盯着场中的霍子玉，眼睛一眨不眨，唯恐错过一瞬精彩，人早已痴了，连德宗说话都没听到。 而德宗也好不到哪去，眼睛盯着擂台上激战的三人，唯恐错过任何精彩，不断地叫着好，大腿都拍麻了还不自知； 老道谨慎的霍仙鸣也早就浑然不觉地盯着霍子玉，心底充满了自豪，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而场中对战的霍子玉与拉达克、贡布多杰你来我往，已然进入了一种浑然忘我的境界，三人出招也是越来越快，逐渐进入到了一种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的地步！ 而三人越战越勇的神妙表现，已经让现场懂些功夫的人都陷入了癫狂，连田伯文与田季安、田叔方已经开始喝彩，只有田绪与田仲武，望着场中激战的三人陷入了沉思，田仲武已经明白霍子玉进入了武神境，连田绪也已经明白了，懊悔的同时也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太子李诵眼中神采乍现，望着场中的霍子玉不禁流下泪来，早年他还一直担心自己女儿刁蛮任性惹祸，现在他开始庆幸自己有了襄阳公主这么好的一个女儿了！ 观众们眼见擂台上三人战况更加激烈，已经陷入了一种白热化的超激战状态，纷纷如同打了鸡血一般陷入了狂热中！叫好呐喊声此起彼伏，整个校场再次陷入巨大的喧闹中。 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几乎没人看得清场中三人具体的打斗，只能从擂台上不断传来的高频的“咚、咚”巨响中感受着战况的激烈程度！ 所有人都知道，这巨响必然是霍子玉的拳脚打在催动金刚不动神功的拉达克身上才能发出的声响！而这比紧锣密鼓还要高频的巨响，表明三人打斗的激烈已经到了何等地步？！ 第488章 世纪之战 虽然观众们都陷入了狂热，但霍子玉浑然不觉，他越战越兴奋！ 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超级高手，战斗时间越长，他对自己所学所悟越是理解深刻，甚至连后世学了半瓶水的八卦掌、形意拳都用了出来！ 有趣的是，一旦用上形意拳后，他赫然发现贡布多杰和先前曲力格勒所用的地崩拳其实挺像形意拳。 崩拳是形意五行拳之一，而曲力格勒的地崩拳起如箭、追如风，颇有后世人称“半部崩拳打遍天下”的形意拳大师郭云深的神髓，但不同的是，后世形意拳要想练好崩拳，须得先练好三体式，因为三体式乃是形意拳第一基础的桩功，但无论曲力格勒还是贡布多杰，似乎都不会三体式。 而贡布多杰的地崩拳，拳势比曲力格勒更加紧凑，其拳势中之横竖劲已经与后世形意拳的横竖劲极为相似； 更让他惊讶的是，贡布多杰似乎从自己太极炮锤中领悟到了抖劲，并且迅速现学现用，并且很快运用自如！ 好家伙，霍子玉不禁惊叹，如果不是身在大唐，他会以为后世形意拳大师车永宏再世了！后世形意拳大师车永宏就是以抖绝劲、横竖劲、先顾后打等绝技而冠绝于世。 随着战斗的越发激烈，贡布多杰对霍子玉的太极炮锤大为赞叹，并隐隐有了更多感悟，只是他和拉达克更多的是主动进攻，而且如今三人战况空前激烈，他也没时间去思考，但在内心已经深深埋下了这个种子。 贡布多杰更多的感悟是在功夫上，而拉达克的震惊和感悟却更多的在心理上。 在来大唐参赛时，他的师父曾安慰他“此去大唐参赛，你会对修佛有更多感悟”，而他也是因为师父的这句话才毅然决然赶来长安的。 参赛至今，首场对战黑水靺鞨的雅尔哈赤，他明显感觉到对方内功似乎只是半吊子，好像功夫没有学全，他觉得自己取胜并没有费太大力气。 后来对战回鹘，他遇到了更加强大的奎尼，最后依靠强行催动金刚不动神功才惊险取胜，这一战让他开始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 而今天决赛对战霍子玉，他的眼界和胸襟都提升了不知多少倍！ 霍子玉的强大，远超以往任何对手，他甚至觉得自己师父都不一定能稳赢霍子玉！ 这个人，狠狠给自己上了一课，帮自己提升了境界，甚至突破到了五层境--那个他曾经只敢遥望的境界！ 他知道以前是自己浅薄了，甚至，他还发现了自己的执着与魔障之处，他对自己师父所提出的禅境都有了更高的认识，他认为，霍子玉已经达到了大乘佛法所说的罗汉境，虽然修为没有达到菩萨境，但他已然在做着菩萨在做的的事情了，这些都让他自愧不如，而自惭之余，霍子玉的一句“放下”又让他豁然开朗！ 如今的他，心思清明，无拘无碍，甚至明白了自己师父曾经说过的汉传佛教中六祖慧能那句“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的佛偈。 他太浅薄了，避世参悟佛法、修炼功夫，可谓闭门造车、缘木求鱼，佛法和修行都在人间世，他需要更多的去经历、去观察、去思考、去提高！他已经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开始云游。 一旦做了这个决定，他便彻底放下了一切，霎时间感觉到天朗气清、神舒心泰，手中攻势更加圆妙起来。 玄慈望着擂台上几乎已经看不清攻势的三人，兴奋地道：“师弟好厉害，咱们少林的拳法被他用的出神入化呀！” “不错，平时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招式，没想到能这样用来御敌，令人大开眼界！”玄真赞叹道。 “嘿嘿，用师父的话说就是，化腐朽为神奇！”玄济说着，转而问明性道：“师傅您说呢？” 明性笑骂道：“你都把为师的话说了，还让为师说什么？” “哈哈哈”师徒几人都笑了出来。 再说裴绪、杨仁、张秉良等人也早已被擂台上三人的战斗惊呆，裴绪叹道：“早年大家都说玄宗朝时李太白战八方来使叫世纪之战，我不知道那是何等盛况，但我敢肯定，今天大统领此战一定有过之而无不及！” 杨仁、张秉良等人闻言，纷纷点头。 李愬道：“我父生前曾讲过此战，可以肯定的是，那次天下第一武道大会虽然参会者众多，但是实力卓绝者并不多，而今日此战则截然不同，依我看，此战才可称为世纪之战！” 野诗良辅点头道：“不错，大统领已然踏步武神境，千年难遇，无论是前几日大战苏赫巴鲁，还是今日战贡布多杰、拉达克，都堪称世纪之战，或许只有传说中剑圣裴旻大战吐蕃神僧那一战才能相提并论了！” 众人闻言纷纷颔首以为然，张秉良道：“剑圣与吐蕃神僧一战，观者不出一只手；今日可是十万人有目共睹啊。” 刘冬道：“大统领与两位番僧出手，总能化腐朽为神奇，罗汉拳、五行拳中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招，却用的如此巧妙，我等能有幸看到，已经是三生有幸了！” 王建缓缓道：“此战必将名垂青史、流芳千古！” 众人纷纷点头以为然。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贡布多杰与拉达克动作开始变慢，观众们似乎也逐渐发现了这个现象，随即陷入了狂热，开始再次激动地为霍子玉呐喊起来！ 李云锦跳脚喜道：“那俩番僧好像不行了！”引得众女一片欢呼！ 玄慈等人也纷纷激动了起来，玄济喊道：“师父，番僧内力开始衰落了！” 明性大笑道：“哈哈哈，看到了、看到了！” 张秉良急道：“番僧开始气竭了！” 野诗良辅等人自然也看到了，再也坐不住了，纷纷跟着呐喊起来。 左开来等人见状也大喜过望，跟着呐喊起来，而王播、韦进见番僧开始节节败退，也知道自己极有可能就不会再背锅，大喜过望，更加卖力地大喊起来。 孟郊与韩愈等人也是喜形于色，跳脚道：“番僧不行了！” “子玉加油啊！” 德宗见状，“噌”地起身指着擂台道：“哈哈哈哈，你们看呐，番僧慢下来了！番僧不行了！哈哈哈，快看呢！” 太子、永王、张贵妃等人自然也都看到了，纷纷大喜，也呐喊起来。 只有田绪和田仲武茫然地望着擂台上的三人，一言不发，而田伯文、田季安知道番僧败局已定，为防刺激到自己父亲，也不再言语。 擂台下的贝吉多杰和曲力格勒就在眼前，自然也注意到了拉达克与贡布多杰内力开始衰退的迹象，二人也知道自己师兄、堂兄失败已经只是时间问题了，只是他们都没有什么沮丧之色， 曲力格勒望着台上三人，露出了羡慕的神色，喃喃道：“一生能有此一战，没有遗憾了！” 第489章 大唐胜 又是将近半个时辰过后，拉达克与贡布多杰两人明显脱力，而霍子玉一拳一脚、一左一右打在二人胸口，两人登时吐血，然后被击退十余步，再也无法站立，倒地后几次挣扎，依然无法起身，双双瘫坐在地。 现场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叫好声！ 而霍子玉没有再追击，只见拉达克与贡布多杰相视一笑，抹了抹嘴角的鲜血，放声大笑起来。 裁判见状道：“吐蕃贡布多杰、勃律国拉达克，淘汰！” 郝玼闻言大喜，激动地颤声宣布道：“大唐胜！” 已经没人听郝玼宣布了，自从看到拉达克与贡布多杰倒地无法起身开始，现场就已经开始陷入癫狂！现场一片呐喊庆祝的声音，惊天动地、震耳欲聋，如山呼海啸、又如天崩地裂般，气势惊人！ 德宗狂喜，哈哈大笑着抱住了张贵妃，然后抱住了身侧的霍仙鸣！抱完二人后似乎依旧意犹未尽，哈哈大笑着抱住了身后的太子李诵，然后又抱住了永王，二人扯着手、蹦蹦跳跳的犹如稚童一般！ 虽然德宗狂喜之下抱了抱太子李诵然后便跑去和永王庆祝了，但李诵在短暂的惊愕后，迅速回过了神，呆立原地，慢慢地回味着自己父亲的拥抱。 至少有三十年没有被自己父亲抱过了，上次父亲抱着自己，还是在代宗大历年间元载领兵诛杀鱼朝恩的时候，当时大内到处都是厮杀的禁军，自己如今的父皇，当时的太子，一边抱着自己一边安慰自己别害怕！ “傻愣着干什么呢？走，找你女婿去！”李诵还在发呆时，德宗一把拍在他肩膀上，他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在儿子李纯的搀扶下走向擂台。 武将区的李愬和王建等人抱了又抱，开心的像个孩子；李云锦与杜雨晴等女早就开心的跳了起来。 贾兰笙喜极而泣道：“阿姐，你看呢，子玉哥打赢了！” 薛涛抹了抹眼泪哽咽道：“看到了……看到了！” 杜秋娘、刘清歌等女激动到不能自已，握着丝巾的双手都颤抖着，流泪望着擂台上的霍子玉，想到这就是自己的郎君，满心幸福的感觉！ 李光进、左开来开心的抱在了一起，高郢一拍韦进肩膀道：“韦大人，你躲过一劫啊！” 韦进、王播二人闻言，知道霍子玉赢了，二人也就免于被扣上影响霍子玉比赛的帽子，此刻望着霍子玉，心中感慨万千，看着现场十万人疯狂的欢呼与呐喊，他们知道，霍子玉已经不是他们可以动的了，就算想动他，现在也不是时机：他在大唐和民间的威望已经达到了一个新高度，现在动他，无异于找死！ 赵宗儒开怀大笑，拱手向贾耽贺道：“恭喜相爷，贺喜相爷，得此良婿！” 贾耽抚须开怀大笑，心情畅快无比，笑着与赵宗儒回礼。 陆贽喜悦之余，望着擂台上霍子玉的目光中则多了更多期待，他知道，有霍子玉在，未来要推进改革或者平定大唐四方，真的真的有希望了！ 孟郊与韩愈、柳宗元、李吉甫早就乐得手舞足蹈、欢喜雀跃了！ 孟郊喜极而泣，一把抱住韩愈道：“老二，你看到了吧，子玉他真的胜了！我就知道，他一定会胜！” 韩愈也抱住孟郊大笑道：“哈哈哈，我知道我知道，子玉是咱们的骄傲！” 柳宗元激动之余，大笑道：“可惜啊，微之、乐天和梦得都不在，这下我可以跟他们好好嘚瑟嘚瑟讲一讲了，哈哈哈哈！” 李贺欢呼雀跃之余，开心地围着自己母亲转圈，一边转圈一边呼喊着“嗷嗷嗷，侯爷赢啦！大唐赢啦！” 异邦区的雅尔哈赤、巴拉、耶律宗等人纷纷起身为霍子玉拍手叫好，苏赫巴鲁大吼道：“看，你们看，我就说吧，能打败我苏赫巴鲁的人，只能是天下第一！也只有平西侯这样的豪杰才配赢我！” 而擂台下的曲力格勒与贝吉多杰来到擂台上，扶起了拉达克与贡布多杰。 拉达克听着周围唐人胜利的欢呼声，却依旧一脸笑意，与其他人来到霍子玉面前，合掌道：“阿弥陀佛，今日能败在平西侯爷的手下，实乃贫僧三生有幸！” 贡布多杰也笑道：“今日虽败，却依旧是我有生以来最开心的一天！能败在侯爷这样的豪杰手下，荣幸之至！” 曲力格勒则以手附胸，半跪着行了一礼，然后起身拱手道：“我为自己先前的浅薄与无礼向您道歉，侯爷之高义，曲力格勒深深感佩；侯爷之恩情，曲力格勒终生铭记！” 贝吉多杰也一脸惭愧地行了一礼，然后拱手道：“在下也为自己先前的狭窄心胸向侯爷您道歉，您的品德与功夫，都值得贝吉多杰终生学习！” 霍子玉扶起几人，然后笑着拱手回礼道：“正所谓不打不相识，这次能遇到您几位高手，也是在下三生有幸，几番切磋下，本侯也是获益良多，多谢多谢！” 贡布多杰闻言，再次被霍子玉感动，想到自己能突破五层境，然后还顺带学会了很多新功夫，甚至对自己功夫有了更多新的理解，都得感谢霍子玉的无私帮助，没想到霍子玉居然还能保持这等谦虚，不过正待开口再言，听得远处喧哗，只见皇帝在一众人的簇拥下赶了过来，贡布多杰只得拱手笑道：“侯爷，大恩不言谢，今日不便多言，我等便先告退了！” 说完，四人便从擂台一侧下去，然后退场了。 四人刚走，霍子玉便听到身后传来德宗等人的喊声，转身看到德宗与张贵妃、霍仙鸣、太子李诵等十几人都赶了过来，他急忙三两步跃下擂台，然后来到众人身前。 霍仙鸣笑骂道：“臭小子，大庭广众，还在陛下面前，还这么冒冒失失的！” 霍子玉闻言一笑，然后挠了挠头，显得很不好意思。 德宗闻言，却摆手道：“诶，仙鸣你这话就不对了，朕看子玉这样就挺好的，年轻人嘛，不活泼好动的话，还是年轻人么？！” 霍子玉闻言一笑，恭恭敬敬地向德宗与太子等人行礼，没等他说话，德宗便已经扶住他道：“先让朕来沾一沾我大唐第一少年英雄的豪气！” 说完抱了抱他，然后大笑着对李诵等人说道：“你们也来沾一沾英雄气！” 李诵等人说着也纷纷一一与霍子玉拥抱了一下，就在这时，张贵妃道：“陛下，臣妾能不能也沾一沾英雄气？” 德宗闻言哈哈大笑道：“可以，当然可以！” 张贵妃一抱霍子玉然后迅速分开，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只见她笑靥如花地对德宗道：“臣妾趁着子玉大胜，沾一沾英雄气，来年好替陛下再生一个英勇的龙子！” 德宗听完，再次开怀大笑。 第490章 看不懂 霍子玉被众人连抱带夸，搞得有点不好意思，然后才想起来跟德宗复命，于是赶紧躬身对德宗拜道：“陛下，子玉幸不辱命！我大唐胜了！” “好孩子，朕都看到了，都看到了！”德宗一把扶住霍子玉，然后握住了霍子玉的手，眼眶顿时就湿润了，指了指周围还在欢呼呐喊的观众道：“我们大唐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扬眉吐气了！” “子玉不敢居功，这都是陛下英明神武、励精图治的功劳啊！”霍子玉拱手道。 “哈哈哈，臭小子，不许拍我马屁！”德宗闻言笑骂道，说完对霍仙鸣道：“派人传旨，稍等朕要摆宴款待百官与各国来使，好好庆祝一番！” 德宗说完，拉上霍子玉手道：“走，随朕进宫，你好好跟朕聊聊！” 永王闻言也大笑道：“皇兄说的对，子玉可一定要跟我们讲讲用的什么功夫！本王也跟你学两招!” 众人闻言，纷纷大笑，就在这时，只见李云锦已经和杜雨晴狂奔而来，身后不远处，贾兰笙、薛涛、杜秋娘等一众女眷也正快步走来。 “子玉哥哥！”李云锦飞奔而来，一边跑一边开心地喊着霍子玉的名字！ 德宗见状，急忙撒开霍子玉的手，而霍子玉见状，则弯下了腰，李云锦直接一个箭步，如乳燕入怀一般扑到了霍子玉怀抱中，整个人缠着霍子玉，抱得紧紧的！ 只见她一边紧紧抱着霍子玉，一边一遍遍地叫着霍子玉的名字“子玉哥哥、子玉哥哥……” “哈哈哈哈”德宗等人见状，纷纷大笑出声。 李诵笑道：“云锦，大庭广众的，岂能如此失了皇家礼仪，还不快从子玉身上下来！” 李云锦闻言却是不依，大声道：“我就是要在子玉哥哥怀里！” 说完也不看李诵，将头埋进了霍子玉怀里腻着。 德宗大笑道：“还得是年轻人啊，你看这腻乎的！”说完对张贵妃道：“咱们云锦以前可是最喜欢腻在朕怀里的，现在有了情郎，爷爷、父亲、哥哥都不要了！” 李云锦听到这，这才恋恋不舍地从霍子玉身上下来，害羞地躲在了霍子玉身后，此时恰好薛涛等人都来到身前，向德宗、张贵妃、永王、太子等人行过礼，自觉地站到了霍子玉身后。 德宗笑道：“你们来得正好，跟子玉一起，随朕进宫赴宴！” 贾兰笙、薛涛连忙拜谢。 德宗与霍子玉一行人刚出校场，贾耽等文武大臣也赶了上来，众人纷纷向德宗祝贺，然后一起夸赞霍子玉和德宗，把德宗高兴的合不拢嘴。 “陛下，今日我大唐大胜，平西侯摘得天下第一武道大会武魁，长安百姓无不雀跃，您看，是否允许取消宵禁，令百姓可以肆意欢庆？”赵宗儒拱手建议道。 “嗯，赵爱卿此言甚是有理啊，准了准了！”德宗闻言，龙颜大悦，说着又对高郢道：“高爱卿，朕欲借此契机大赦天下，你看如何？” 高郢闻言，拱手笑道：“陛下宽厚仁德，体恤百姓，借此次契机大赦天下自无不可，不过也不能什么罪过都赦免吧？” 德宗闻言笑着说：“这是自然，此事就由你稍后牵头商议吧。” 说完，携张贵妃亲自邀请贾耽、霍子玉坐上龙辇，摆驾回宫。 在禁军与锦衣卫组织下，百姓们有序退场回到长安，霍子玉大战吐蕃与勃律国高手的神勇表现，一传十、十传百，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传遍长安，而二人大战的邸报与报纸也陆续发往四面八方。 大唐在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中夺魁，平西侯运筹帷幄，以大胸襟、大气魄与超高的武技，折服西域强国吐蕃、象熊、勃律国高手，让整个长安继拐卖大案后再次陷入沸腾之中，所有的酒肆、东西市、茶楼甚至平康坊都在热议今日决赛，而城内家家户户纷纷张灯结彩，人们再次穿上了新衣服，放起了鞭炮庆祝，整个长安一片欢腾！ 回到兴庆宫的德宗，特开朝会，宣布大赦天下，同时提议为霍子玉晋封公爵。 出乎德宗预料的是，宰相贾耽带头反对，他的理由很简单：“平西侯少年英豪，今日运筹帷幄，以过人的武技战胜勃律国与吐蕃国三位特使，代表大唐夺得天下第一武道大会魁首，体现了大唐的强大势力与博大胸怀，虽然是大功一件，堪称名垂青史，但其功劳尚不足以从县候晋封国公，由县候升为郡侯方为妥当。” 整个朝堂的文武百官闻言都很奇怪，德宗更意外，在他看来，御史台的言官们才是最可能站出来反对的，不论如何也不至于贾耽首先站出来反对，毕竟，霍子玉即将成为他的孙女婿！ 德宗道：“相爷此言虽有一定道理，但是……” 虽然德宗没有说完，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意思，大唐很久没有在天下百国前如此露脸了。 王播闪身出列，拱手拜道：“陛下，微臣反对贾相说法。” 德宗闻言，眼前一亮，微笑道：“王爱卿说说看。” “臣斗胆请陛下，还有列位同僚想一想，”王播直起身板，转身面对其他文武官员道：“就在去岁末，所有人都还在担心一件事，那就是如果大唐在此次武道会中失利，那我们大唐对周遭异邦的震慑将会丧失殆尽，而一旦异邦狼子野心一起，将会联手进攻我们，蚕食鲸吞之下，我大唐内忧外患，社稷都将难保！请问，在下所说是也不是？” 其他人听完王播的话，都纷纷附和，他们知道王播说的是实话，就在此前，所有人还都在担心如果大唐在此次武道会中失利，那大唐对异邦的震慑将丧失殆尽，一旦异邦联手进攻，加上国内节度使割据，内忧外患之下，社稷倾覆，绝非妄言！ “这次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异邦选手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如果不是平西侯，我大唐能获胜？！而随着我们大唐的获胜，加上陛下励精图治，大家齐心协力，现在谁敢小瞧我们大唐？好好奖励平西侯有何不可？！”王播大声道。 其他人闻言，纷纷点头，高郢、左开来等人直呼看不懂：刚才最替霍子玉操心的贾耽此刻反对霍子玉封公，而刚才想陷害霍子玉通敌的王播反而支持霍子玉封公！ 第491章 不可封公 就在群臣纷纷支持御史王播建议德宗为霍子玉封公时，杜黄裳此时闪身出列，躬身朗声道：“微臣反对为平西侯封公！” 一众大臣见状大感意外，德宗也是一脑门子问号。 王播拱手问道：“杜大人，您不是挺欣赏平西侯的么，为何反对？” 杜黄裳闻言道：“王大人，正因为本官欣赏平西侯，所以才反对。要知道，平西侯如今年方十三，如果战胜天下百国特使夺得武魁就封国公，那未来平定大唐又该封何爵位？王爵？好，那等到征战异邦，平定四方又该封什么爵位？再等到未来领兵收复西域又该封什么爵位？” 王播闻言，登时语塞，连德宗都惊得目瞪口呆，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是啊，霍子玉如今太年轻了，年轻到跟朝堂内的大员们都可以叫他娃娃的程度。而几乎所有人都对他寄予厚望，他未来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平定节度使、平定大唐四方边境、收复西域，每一件都是值得封王的惊天大事，现在就封公，未来怎么办？拿什么封？ 众人下意识地望向了德宗，德宗也知道杜黄裳说的在理，于是道：“平西侯是很年轻，封公之事有待商榷，但我们论功行赏也不能因为年轻就不秉持公正，尤其是朕还要下嫁襄阳公主……” 所有人，包括贾耽在内，这才恍然大悟，也就是在这时，众人才意识到他们都忘了一件事，那就是本届武道会最大的彩头原本是襄阳公主的婚事！ 他们这才意识到，如果只有德宗嫁孙女，那霍子玉侯爵的身份还是说得过去的，可如今皇帝和宰相将孙女嫁于同一人，此人如果位阶太低，那皇帝和宰相的脸面就都过不去了。虽说是“下嫁”，但孙女婿位阶也不能太低下了。 众臣这才意识到问题的棘手，杜黄裳等人退回位列，沉思了起来。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礼部尚书赵宗儒微笑出列，拱手道：“陛下，微臣有一策，可解此难题。” 德宗闻言大喜道：“爱卿快快道来。” “陛下，平西侯此番代表大唐夺得天下第一武道大会魁首，扬我大唐国威，振奋天下民心，其爵位由县侯提升至郡侯甚至都有些委屈，当然，仅由县候升为郡侯，也体现了相爷与陛下爱护之意。”赵宗儒缓缓道。 “嗯，说的不错。”德宗闻言，点了点头，转言道：“那赐婚之事……” 赵宗儒闻言，不慌不忙地继续微笑道：“平西侯虽是侯爵，但天下臣民皆知，他乃是陛下之义孙，陛下之孙，尽皆王爵，所以微臣斗胆建议，平西侯此番由县候升爵郡侯，亦可特许行部分王权。” “部分王权？”德宗闻言奇道：“比如哪部分王权？” 赵宗儒道：“比如可开两府。” “哈哈哈，好，这个好！”德宗闻言大喜，赞许道：“其他爱卿以为如何？” “只要不特许其它王权，微臣没有异议！”王播拱手道。 “微臣附议！”贾耽、高郢等众臣躬身拱手齐齐拜道。 “哈哈，好，那就这么定了，赵宗儒，” “微臣在。” “赏赐平西侯的旨就由你来拟定吧，然后由你牵头，和太常寺、户部等部商议一下赐婚之事。” “微臣领旨！”赵宗儒恭敬地躬身领旨，退回位列。 “诸位爱卿还有什么要奏报的？”德宗心里高兴，笑着问道。 “启禀陛下，臣有本奏。”新任京兆尹李实出列道：“陛下，大唐在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中摘魁，长安百姓无不欢腾，加之陛下宣布长安近几日取消宵禁，所以此刻长安城内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百姓们都在抓紧起灶做饭，稍等可能会有百姓自发组织的欢庆游行，人数可能近百万！” “嚯！这么多？！”德宗闻言惊道，说完大笑道：“我大唐大胜，百姓欢庆游行，自然合情合理，有何不可，爱卿有什么疑问么？” “陛下，先前不少郡王、节度使和地方特使今日将会出京，届时人多杂乱，微臣担心……”李实一脸忧虑，话也没说完。 韦进闻言也急忙出列道：“回禀陛下，微臣失职，巡城御史也已经刚把封闭城门的请求递上，微臣没来得及呈递……” 德宗以及众臣闻言，确实这才恍然大悟，好家伙，所有人都太高兴，把这茬给忘了。 年前来给德宗拜年、复旨的地方节度使、特使、郡王侯爵今日会有第一波出京返回地方，但此刻百姓欢庆大游行已经势不可挡，关闭城门已经是必然，这就意味着，这些人今日是无法出京了！ 德宗道：“那就传旨吧，稍等朕在大同殿赐宴，所有人都去赴宴，要回地方的且暂停一日吧，就算要走，也不急于多待一日！” “微臣领旨！”李实拱手作礼而退。 朝会散后，众臣回家换便服，好再赶去大同殿赴宴，而德宗则与霍仙鸣来到后宫寻找霍子玉等人。 德宗与一众文武大臣开朝会，霍子玉却在备受煎熬！ 原来，德宗前去上朝时就想拉霍子玉一同前去，但天策军虽说名义上归属兵部管辖，但兵部却没有任何调遣与任免军官的权力。它目前更多意义上是德宗的私军，它只听命于德宗，一如当初天策军只听命于太宗、玄宗，加之霍子玉虽有侯爵、天策军大统领的职衔，但其实并无品阶，所以一向害怕上朝的霍子玉总是不想去上朝。 德宗笑骂他惫懒后便走了，然后安排张贵妃陪他们在宫里游玩。 而张贵妃在带领众女游览过兴庆宫后，便以身体不太舒服劳累为由，让李云锦领着薛涛、贾兰笙等女眷游览大明宫，她则以询问婚事为由，与霍子玉留在了后花园散步。 霍子玉见只有张贵妃留下，心中大呼可怕，但他毫无办法，只得以照顾娘娘身体为由，喊上俱文珍伺候左右。 他本以为有俱文珍在侧，张贵妃还能收敛点，但他失算了，李云锦等人彻底走远以后，张贵妃就像换了个人一样，也不腰酸腿疼了，也不头疼脑热了，整个人精神焕发，一边散着步，一边拉着霍子玉问东问西。 第492章 娘娘不要啊 俱文珍能在刘期死后从一个小太监爬到现在大内副总管的位置，靠的不单单是能力。 他知道，明里是霍子玉留下他说伺候着张贵妃，其实他知道是霍子玉担心张贵妃“为难”他，所以让自己留下，让张贵妃也有所忌惮，不敢乱来。 但他能爬上来，全赖张贵妃提携，所以虽然霍子玉想靠他提醒张贵妃注意影响，但他实际却是帮张贵妃看着点外人。 作为张贵妃提拔起来的心腹，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张贵妃的心思，自己这位主子年纪也不到双十，还是崇拜英雄的年纪，霍子玉风度翩翩、英俊潇洒，此番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中更是大发神威，决赛、总决赛，连败室韦、吐蕃、勃律国六大高手，代表大唐夺魁，可谓神勇无敌、震动天下。 而自己也在现场看到了他的表现，霍子玉的确称得上是大唐第一英雄豪杰，莫说现场女子纷纷爱慕，就是他扪心自问，如果他是女人，也得爱死了这样的英雄少年郎！所以他很理解自己主子的心思，于是他便远远地跟在二人身后，时不时转身望着远处，然后跟上二人走几步，就算跟二人走几步，也不打眼看二人。 这就苦了霍子玉了，张贵妃美则美矣，但她可是德宗最宠爱的女人，刚加封的皇贵妃，此刻正跟他拉拉扯扯。 这女人刚开始还知道保持点距离，但跟自己聊了聊比武的事情后，先是连蹦带跳地喝彩，然后就自然而然地贴了上来，两手抓着他手不放，一脸崇拜、满含春光。霍子玉看到她那双眼放光、两腮绯红的模样，心中暗道不好。 就在这时，张贵妃干脆直接挽住了他的胳膊，整个人贴了上来。 霍子玉吓得赶紧推着张贵妃道：“娘娘切不可如此，注意影响啊！” 张贵妃见他这般模样，不仅不气，反而逗起他来：“哼，哀家还就喜欢倒贴你了！”说着整个人扑了上来。 霍子玉见状，吓得魂不附体，赶紧跑路，而张贵妃就在后面追，一边追，一边发出得意的笑声。 俱文珍在后面远远地看到二人这般，先是一笑，然后赶紧警惕地四周张望，然后才捂嘴笑了：“这小主子像小女孩一般，跟霍子玉如此打打闹闹，” 随即他又想起霍子玉在擂台上的神勇模样，此刻却像躲瘟神一样躲着张贵妃，让他有种反差感，笑道：“这平西侯也是胆小的紧，看来再是英雄好汉，也怕这母老虎！嘿嘿嘿嘿” “霍子玉，你别跑啊，等等我！”张贵妃叫道，身后的俱文珍闻言心中倒是一奇，看来这张贵妃是真喜欢霍子玉，跟他说话都用“我”。 “娘娘您不追的话，我就不跑了！” “你不跑的话，我就不追了！” “那微臣停下来娘娘还请莫要再轻薄于我。” “噗--”张贵妃闻言笑了出来，然后娇斥道：“我不再碰你就是！” “真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 “好，骗人是小狗！”霍子玉说着，这才停下脚步，张贵妃紧追几步赶了上来，扶腰气喘吁吁地望着霍子玉道：“你这狠心的郎君，想累死人家啊！” 二人跑了将近千米，张贵妃已是累煞，此刻面上香汗淋漓、云鬓尽湿，一见霍子玉果真停下脚步，粉面含嗔道：“你真讨厌！”说着就要拿拳捶霍子玉。 虽然明知此拳不重，但身份有别，霍子玉被唬的赶紧撤步躲开，张贵妃一拳打空，眼看就要摔倒，霍子玉急道：“娘娘小心！”说着便急急伸出左手挽住了美人纤腰！ 张贵妃眼看自己就要摔倒破相，忽觉腰间一股大力袭来，顿觉天晕地转，一声娇呼过后便发现自己被霍子玉用左手揽住了纤腰、抱在怀里。 望着霍子玉含羞带怕的俊俏模样，美人顿起调戏之心，伸手摸到霍子玉心口道：“哀家来听听你心跳的快不快！” 霍子玉眼看张贵妃站定了身子，急忙红着脸撒手后退道：“娘娘说过不再轻薄于我的……” 不料张贵妃闻言娇笑道：“这可不是我先碰你的，是你先抱住了我呢！” “我……那是紧急情况，总不能看你摔倒不扶吧？”霍子玉争辩道，说着便红了脸：“您可是说过不轻薄我的……” 张贵妃见他羞红着脸着急争辩的模样，顿觉可爱有趣，又捂嘴笑了出来，眼中闪过一道神采，脸上先是一红，然后望着霍子玉道：“那我……汪、汪、汪？” 霍子玉闻言大吃一惊，难以置信张贵妃当真学起狗叫来，刚抬头望着张贵妃，就见美人已经扑进了自己怀里，紧紧抱住了自己。 远处的俱文珍见状，吓得赶紧回头张望，然后一溜小跑去花园外盯梢。 “娘娘，您请自重啊！”霍子玉吓得魂不附体，赶紧使劲要挣脱张贵妃的束缚，但又害怕伤到她：“娘娘不要啊！” “霍子玉，你别动，让我抱抱你，不然我就跟陛下说你非礼我……”张贵妃一边说着，一边紧紧地抱着霍子玉，然后在他怀中使劲的磨蹭着。 “娘娘你……”霍子玉何曾经历过这种事，吓得不知所措，也不敢再动。 “你别动，让我抱一会，真的，我从小就幻想着能在大英雄的怀里像这样撒娇，”张贵妃如呓语一般抱着霍子玉，口中娇喘不已。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转头便见俱文珍狂奔而来，一边跑一边低声道：“皇-上-来-啦！” 正沉浸在霍子玉怀中的张贵妃闻言顿时大惊，赶紧撒开霍子玉，整理衣裳，霍子玉也是唬的一愣，赶紧深呼吸调整状态。 俱文珍见到张贵妃模样，急道：“娘娘，您这样……怎么办？陛下来了！” 张贵妃整理好衣衫云鬓，斥道：“慌什么，就说平西侯在教哀家练武！” 霍子玉闻言了然，赶紧与二人拉开距离，练起功夫来。 俱文珍何其精明，立刻也领会了意思，这个人精也赶紧扯着嗓子拍手叫好道：“好，侯爷好功夫！” 张贵妃也道：“平西侯，你功夫虽然好，但能不能慢点练，我们都跟不上趟了！” 片刻后，德宗过来来到，三人连忙行礼。 德宗见三人模样，大笑道：“你们这是练武呢？” 张贵妃轻轻擦了擦汗道：“是呀陛下，子玉他今日在校场打败了番僧，功夫太好了，臣妾就想着学一学，这不，刚跟平西侯练了一会，太累啦！” 俱文珍也躬身满脸堆笑道：“娘娘说的不错，侯爷功夫太好了，练得又快，奴婢跟都跟不上！嘿嘿” 第493章 庆功宴 德宗听俱文珍说他也在跟着霍子玉学功夫，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笨蛋，你个太监学子玉的功夫干什么啊，他的功夫可不适合你，真想学，等杨公公回来你跟他学！” “嘿嘿，陛下教训的是，奴婢谨记！”俱文珍点头哈腰道。 “爱妃学累了吧，走，回去歇歇，待群臣换好便服回来，咱们去赴宴，”德宗望着不远处的霍子玉道：“臭小子，你也是，今天庆功宴你是主角，哈哈” 德宗说完便牵着张贵妃的手走了，俱文珍如蒙大赦，擦了擦汗赶紧跟上，霍子玉也急忙跟着。 霍仙鸣放慢脚步，在霍子玉身旁低声道：“幸亏陛下刚才离你远，如果他闻到你身上有张贵妃的脂粉气，你小子十条命都不够砍得！我问你，你没对她动手吧？” 霍子玉闻言大惊，急忙回道：“没，就是给孙儿十个豹子胆我也不敢对皇贵妃动手啊！” 霍仙鸣看了一眼霍子玉，知他确实没动手，于是点头道：“那就好，那个女人可不简单，在你岳父没有登基以前，不要再跟她有任何来往！” 霍子玉知道霍仙鸣口中的自己岳父正是太子李诵。李诵一天不登基，太子地位就一天不保，而张贵妃就有可能跟德宗吹枕边风，然后让德宗立自己刚出生的儿子为太子。 皇权之争哪有那么简单的，今日张贵妃言行，不论真假，都可能将他拖到皇权斗争的旋涡里，他不能不警惕。 “师父与阿公教诲，孙儿不敢忘！”霍子玉望着远处低声道。 “嗯，走吧，先去换一身衣服再说！”霍仙鸣满意地望着霍子玉，祖孙二人快步跟上了德宗一行人。 德宗赏赐了霍子玉一身红色便服，当他换好衣服后来到南薰殿的时候，德宗、张贵妃以及文武官员都眼前一亮，只见一位高大伟健的少年飘然而至，明眸皓齿、温润如玉，眉宇间道不尽的风流俊俏；赤衣华服、衣袂飘飘，周身散发着说不出的温文尔雅、英气潇洒，众人定睛看去，这少年不是霍子玉又是谁？ “好一个英俊潇洒、风流俊俏的英雄少年！”左开来禁不住大声赞道！ 张贵妃早就看呆了，连德宗都禁不住赞叹道：“好家伙，这小子一来，趁得我们这一屋子老家伙都是糟糠了！” 一众大臣妃子闻言，都开怀大笑起来，霍子玉恭恭敬敬地向德宗等人行礼，然后再向众臣行礼，最后笑呵呵地说道：“俗话说人靠衣裳马靠鞍，要不是陛下赐下的这赤衣华服，子玉怕是早就泯然众人矣！” “哈哈哈，好一个泯然众人矣，”左开来笑道：“我们这一屋子老人，平西侯如此英雄年少，怕是想泯然众人都难！哈哈哈” “左大人此言差矣，”霍子玉笑着说：“俗话说，男人四十一枝花，活到五十不算大。六十才是刚起步，七十人前不足夸。八十算是老小孩，九十一百最旺家！” “哈哈哈哈”左开来笑道：“你这都哪来的俗话？老夫怎么没听过？” 赵宗儒早就听说，霍子玉每每有惊人之语，总是假借所谓“俗话说”、“老话说”，其实都是他自己杜撰的，如今听他说的还挺押韵，也非常有趣，于是打趣道：“平西侯，老夫忝居礼部多年，读书也少，你见多识广，可不许骗我这‘人前不足夸’之人呐！” 好家伙，赵宗儒可是当世第一大儒，他读书少？霍子玉年方十三，他能见多识广？众人再听他借用霍子玉的话，说自己是“人前不足夸”之人，顿觉此番话煞是有趣，尤其是赵宗儒一般从不跟人开玩笑，于是众人听完赵宗儒的话，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德宗大笑之余，接话道：“子玉这话当真大气，朕也是年过半百，到了他这，好家伙，不算大不说，居然都还没起步，哈哈哈哈” 众人闻言，再次哈哈大笑起来，整个南薰殿充满了欢乐的笑声。 这时，俱文珍来报：“陛下，酉时了。” 德宗闻言微笑道：“诸位爱卿，随朕摆驾大同殿！” 自花萼楼在安史之乱中被毁后，大同殿就成为了兴庆宫中最大的宫殿，德宗经常在这里宴请大臣和别国来使。 大同殿一楼、二楼、三楼坐满了四品及以下官员，四楼坐满了大唐三品以上官员以及诸国来使，当德宗拉着霍子玉的手出现在大同殿时，到处充满了万岁与称赞这一对君臣的话语。 而当二人来到四楼时，诸国来使恭恭敬敬地向德宗行礼，然后便围住了霍子玉，纷纷向他道贺，霍子玉微笑着拱手回礼。 待李云锦等一众女眷来到四楼时，四楼再次响起一阵阵惊愕称羡的声音。 雅尔哈赤笑着对霍子玉道：“平西侯好大的艳福，真是羡煞人也！” 巴拉笑着说：“没想到平西侯不仅比武场上功夫好，这在情场上功夫更好啊！” 众番邦特使大多是武人，听到巴拉这赤裸裸的话，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苏赫巴鲁大声道：“霍兄弟，赶紧跟哥哥我说一说，怎么勾搭女人啊，哥哥我都快二十八了，还没娶老婆呢！” “粗鲁，怎么能说是勾搭女人呢？”巴拉大笑道：“你应该说狼狈为奸为好！” 众人闻言，再次哈哈大笑起来，尉迟辽与达春、高奚等人纷纷起哄，这下连不苟言笑的贡布多杰和耶律宗都开怀大笑起来。 由于都知道异邦说话直来直去，也特别爱开玩笑，所以也没人介意，倒是薛涛几女有些害羞了起来。 霍子玉笑骂道：“你大爷的，等你什么时候忘了狼狈为奸、勾搭成奸这些词，你也就能追到漂亮姑娘了！” 拉达克何其聪明，知道霍子玉这话意思是什么时候不再粗鲁、真心诚意不调戏姑娘的时候就能成功了，但霍子玉说的话就是高明，让他也禁不住笑了出来。 而高奚、尉迟辽、雅尔哈赤、寻阁劝等人也是听完就明白了，纷纷笑了出来。 萨迪克笑着对曲力格勒道：“还得是平西侯，骂人都让人听不出来！” 曲力格勒闻言也是一笑，经过这次武道会，虽说心魔依旧未破，但他真的成长了，而且他也知道，破心魔之日，便是他气脉大成之时，加之霍子玉的胸襟和功夫都折服了他，所以他如今也能平常心地看待霍子玉了。 耶律雄经过这次武道会，被霍子玉的胸襟与功夫所折服，主动找上霍子玉敬酒，坦陈了自己的心胸狭窄和对霍子玉的敬佩之情，二人冰释前嫌，一笑泯恩仇。 苏赫巴鲁也来到近前，先是给了霍子玉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笑着说：“兄弟，说实话，除了我和你以外，谁夺冠我都不服！能败在你的手下，那是咱的荣幸啊！” 霍子玉笑着说：“还不都是巴鲁老哥你看我年纪小让着兄弟我嘛！” 苏赫巴鲁闻言，哈哈大笑着摆了摆手道：“兄弟啊，搁以前的话，你这么说，我会挺高兴，谁叫咱以前狂呢，目中无人，经过这次比赛，我是看清楚了，这天下英雄多的是，我的缺点也多的是，将来且得再好好努力呢！” 说着，苏赫巴鲁激动地对霍子玉道：“你等我回去练几年再来找你挑战，下次，我可不会再输了！”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雅尔哈赤对苏赫巴鲁道：“巴鲁老兄，这宴会刚开始，菜都没上呢，可还没到祝酒走桌的时候呢，你们可别坏了规矩！” 苏赫巴鲁大笑：“咱这是跟自己兄弟亲近亲近，不用分时候！既然你介意，老子回去等会再来便是！” 第494章 天助我也 整个长安都沉浸在欢庆的氛围中，只有田绪和田仲武父子二人并不开心。 赛后校场上百姓欢腾，他们父子看到了百姓和文武百官眼中的光，那是希望的光芒--随着代表大唐横扫百国选手顺利夺魁，霍子玉的威望和圣宠又将达到一个新的高度，整个大唐都没人可以再轻易撼动他！田家父子想依靠魏博一地与霍子玉为首的帝党争斗，赢得可能性几乎为零。 为什么说几乎为零呢？因为如果霍子玉死了的话，他们父子就不用再担心朝廷绞杀了。但这是天方夜谭，因为霍子玉已经达到了武神境，千年难得一遇的武神境，一旦踏入就意味着，只要他不想自杀，这世上就没人可以杀死他！ 田家父子惹到了霍子玉，等于惹到一个不死瘟神，田家的日子注定难过，怎么可能开心的起来？ 还有一件事让他们有些沮丧，那就是他们手下人没有抓到唐思雨。 原来，他们本想趁乱绑架小丫头，但无奈这小丫头和祖母就没进场，武道会一结束，她们祖孙二人想再进去找霍子玉，但没想到德宗直接将霍子玉领走了！ 手下人觉得，这下总算有机会了吧？但没想到李贺发现了唐思雨，手下人再也无法动手，只得作罢！父子二人想趁机绑架唐思雨、要挟霍子玉的计划，就此破产！ 田伯文与田季安见自己父亲自从回到住处便一直在发呆，便装作关心地开导道：“父亲也不要过于担忧了，虽然那平西侯达到了武神境，但咱们也并非没有办法对付他！” 田绪闻言，许久未曾眨动的双眼回过神来，淡淡地瞥了一眼田伯文道：“你有什么办法能杀死一位武神？” 田伯文拱手道：“父亲大人，武神虽然千年难遇，但也并非真的是不死之身，否则蚩尤、楚霸王、冉闵怎么死呢？” 田季安接话道：“父亲大人，大哥说的是，蚩尤、楚霸王、冉闵虽然都是武神，但无一不是最终惨死，他们可都是自愿散去功法、一心求死的呀。” 二人说完，田绪的眼中回过来一些神采，盯着田季安道：“你们的意思是？” 田季安道：“上古蚩尤虽然天下无敌，但他八十三位结拜兄弟全部阵亡以后，他不愿苟活，自杀身亡；那楚霸王纵然无敌天下，但他宠妾和江左二十八骑死后他不也自刎乌江么？还有那所谓的武悼天王冉闵，竟然因为最爱的坐骑被杀就自愿赴死！由此可见，武神也不是铁板一块，咱们虽然无法力敌，却可以智取，时候到了，不怕他不自杀！” 田绪听完田季安的话，眼中神光忽泛，随后却又黯淡了下去，轻声道：“孩子，逼武神自杀，何其难也？！轩辕皇帝为了进攻蚩尤大神，可是联合了天下七千诸侯！刘邦和韩信为了围杀楚霸王，更是陈兵百万、埋伏十面；即便是孤家寡人的武悼天王，慕容家也是联合六族胡虏、十路军阀、集结了近七十万人呐！” 田绪长叹一声道：“霍子玉如今坐拥十四万天策军，又有河东、河中、河阳、陕南、陕北等处节度，更有关中这数百万人支持，想集结人马逼他自杀？何异于痴人说梦！” “父亲说的是，确实很难，”田伯文点头道，说完转而道：“不过天下大势也不是一成不变的，现在平西侯势大，未来说不定就弱了，只要我们能活下去，说不定未来就可以等到他弱势的时候，届时若能联合其他节度使齐而攻之，也不是毫无胜算！” 田仲武闻言，点头附和道：“父亲，大哥说的是，只要能活下去，养精蓄锐，再待时而动，未必没有出头之日！” 田绪这时脸色才好了很多，望着田仲武微笑道：“为父果然是老了，魏博以后还是要靠你--们了！” 田绪说完，自己后怕了一下，因为他说到最后才忽然发现自己失言才赶紧改口，说完装作漫不经心地看了看其他人的反应，见田伯文和田季安一脸微笑，这才放下心来。 其实田伯文和田季安刚听到田绪说的话，眼中就闪过一丝杀意，但纵然心里已经气炸，表面也必须强装镇定按捺住，摆出一副笑脸。 就在此时，众人见田叔方来到：“父亲，有新消息。” 田绪转身坐定，淡定地问道：“什么消息？” “宫里传出来旨意，说是今日长安城百姓为庆祝大唐在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中获胜，将会自发进行胜利大游行，人数近百万，可能持续到后半夜，所以长安虽然不宵禁，但是为安全起见，将关闭所有城门，直至明日丑时，今日启程返回地方者，全部延迟到明日！”田叔方道。 “延迟到明日？”田仲武闻言，转而问田绪道：“父亲，那我们……” “哈哈哈哈哈，大喜、大喜，天助我也！”田绪忽然放声大笑。 “父亲……喜从何来？”田仲武不解道。 “哈哈哈哈……”田绪本想说什么，但想到田伯文等人还在，于是便不再多言。 田伯文、田季安、田叔方都不知道田绪与田仲武二人打的什么哑谜，但知道二人有事防着三兄弟就是了。田伯文微笑着说道：“父亲，孩儿今日在校场观战太久，有些身体不适，这就回去休息了！” 田季安也道：“孩儿也是有些累了，父亲您也多注意身体！” 田叔方也不傻，见大哥、四弟都托故走人，自己留着作甚？也赶紧告退。 田伯文满脸堆笑地与田季安关上门退了出去，刚转身走过别院的门，脸色就变得阴毒无比，田季安也是脸色铁青，阴沉的可怕，连跟田叔方招呼都没打，就回了自己屋。 田叔方虽然无心家族争斗，但他也不是愚蠢，相反，他此时更像一个局外人，看得比谁都清楚，他知道自己父亲过度偏心二哥，已经深深刺痛了大哥和四弟尚不自知！他知道，田家兄弟、父子反目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撕破脸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只见他仰天轻叹，摇了摇头便回了自己院子。 田伯文等三人走远后，田仲武急忙问道：“父亲，您刚才说天助我也，是何意？” “哈哈，你想想，今晚长安将有百万民众参加的胜利大游行，那市面上会不会人多嘴杂？我们可不可以趁乱做些什么没有做成的事情？”田绪目露狡黠地对田仲武说道。 田仲武闻言，当即了然，自己父亲的意思就是可以趁乱绑架唐思雨了！于是拍手赞道：“太好了！” “哈哈哈，你以为就这？”田绪抚须笑道。 “父亲，还有什么更好的消息？”田仲武不解地问道。 “你下午也看到了，李适可是拉着霍子玉手走的，霍府全家人可是都去了兴庆宫，你想想，现在的平西侯府可是几乎没人呐！”田绪意味深长地说道。 “没人……”田仲武稍加思索，立刻双眼放光道：“那岂不是去盗取龙渊的最佳时机？！” “不错，稍等你去盗取龙渊，然后等城门开放时先行离开长安，一旦出长安，立刻按计划逃走！”田绪道。 “那三弟背的匣子……”田仲武想起原计划田叔方背的匣子，急忙问道。 “这你就放心吧，这个继续按计划行事，明日你大哥和四弟在侯府灌醉你三弟之后，你大哥和四弟就算发现龙渊不见了也已经晚了！”田绪阴笑道：“到时候就算平西侯发现龙渊不见了，谁有嫌疑？还不是你大哥、四弟最有嫌疑？” “更何况，到时候你大哥、四弟看到龙渊不见了，只会配合我们演戏，然后把盗取龙渊的罪名推到你三弟身上！”田绪森然道：“有你大哥和三弟、四弟替我们做两层挡箭牌，我们父子还能活不下去？！” ps：今日起开始更魏博内斗篇 第495章 胜利大游行 霍子玉在宴会上遇到了田绪，只见他红光满面、谈笑风生，甚至还向自己敬了几次酒，说了不少肉麻的话。 这让他很不解，难道是重压之下的田老倌自暴自弃、失心疯了？不像，于是他断定，一定是田老倌想到了什么好的应对措施。 有什么应对措施是这一天里最适合做的，或者说适合今晚实施的？ 趁乱盗取龙渊？极有可能！但龙渊就算他盗走了，自己也不担心，毕竟自己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于是想到这里，他也不再多做考虑。 在观赏了一番舞蹈后，德宗亲自上场，表演了一番秦王破阵舞，不过他毕竟年纪大了，跳完一段便气喘吁吁地到舞台边敲起鼓来。 本来气势磅礴、精神抖擞的舞蹈，德宗却成了其中唯一的笑点，不过他哪管这些，他开心就得了，几十年来，今天是他最开心的一天！ 随后便是各种杂技和歌舞表演，还有戏曲《花木兰》，各色菜肴美酒也是不断上来，霍子玉吃了个不亦乐乎。 很快，时间来到戌时，德宗命人放起烟花，德宗一时兴起，挽着张贵妃的手便与戏子们一起跳起舞来，现场气氛空前热烈起来。 恰好此时有人喊道：“百姓胜利大游行的队伍来啦！” 所有人都纷纷来到楼南侧，放眼望去，只见近万名百姓身着布甲、手中挥舞着一面旗子走在最前列，气势非凡，将道路中间宽大的主干道占得满满当当。 百姓们手中挥舞的旗子霍子玉认得，那是朱雀旗和蚩尤旗，部队行军时走在最前列。排头的数千名旗手走过兴庆宫，经胜业坊往皇城行去。 后面紧跟着上万名盛装的伶人，只见他们身披彩绸、婀娜多姿、足步轻盈、载歌载舞，其状之美，惊为天人。 霍子玉见状，立刻便想到了前世在敦煌壁画中见到的飞天舞，心中忍不住惊叹道：“古人诚不欺我也！” 让霍子玉进而惊叹的是，伶人之多，达乎万数，前后将近两百排，每一排的舞蹈与舞姿都不同，看得人眼花缭乱，霍子玉惊叹道：“就算是天上的玉皇大帝他老人家，能看得舞蹈也没这么大场面吧！” 德宗也叹道：“是啊，就算是在玄宗朝，伶人齐舞也不过五千人，今日这伶人数以万计，朕也是开了眼了！” 伶人方阵过去后，是一个更加庞大的方阵，人数根本一眼望不到头，每个人都拿着一根枪，在他们刚走到道正坊的时候，便开始喊起了口号！ 只见他们右手持枪，竖直举起长枪，端起后再落下手臂，齐喊一声“呼！”，几乎整齐划一！ 走了四步以后，再次同样的动作，再齐喊一声“呵！” 再四步后，发出一声“嘿！” 再走四步后，又齐齐发出一声“哈！” 持枪方阵，排列整整齐齐，一排百人，有数百排之多，动作整齐，喊声震天，气势雄浑，知道的道是百姓游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阅兵！ 持枪方阵后，是刀、剑方阵。方阵中的百姓，左手持盾，右手持刀剑，人数之多，根本无法估计！只见其中男女老少都有，人山人海、浩浩荡荡！ 与持枪方阵不同的是，这个方阵的百姓走过道正坊后纷纷冲着兴庆宫喊：“大唐万岁！” 百姓的情绪，已经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德宗与霍子玉也跟着带头喊了起来，文武百官、男男女女都跟着喊。 贡布多杰、耶律宗、高奚、雅尔哈赤等人纷纷惊叹，这哪是大唐百姓胜利大游行啊，这就是预备军大游行好么？都说大唐强大，我们总以为大唐仅仅是文化强大，百姓自信、自由、自强，没想到亲眼看到后才知道唐人强大的真实风貌！ 曲力格勒和萨迪克、尉迟辽等人几乎傻了眼，都说大唐兵败西域、在玄宗朝后严重衰落，所以他们认为大唐如今只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外强中干而已，但如今才发现大唐的衰败只是假象，他们并不是衰败了，只是在忙于疯狂内耗，一旦他们停止内耗、对外出手，他们还是非常强大的！ 如今霍子玉横空出世，收编不良、整顿宫市、严明军纪、秣马厉兵，前段时间还杀了上万人严明唐律，这无疑是给大唐打了复活针，他们身为异族都明显感觉到这两月以来，唐人的精神面貌跟以前有了巨大转变！ 半年前他们来长安时，所见百姓基本都神态疲惫、步履散漫，甚至看起来有些麻木，但这两月来，这些唐人眼睛里有了光！ 所有人此时都不自觉地将目光转向了正中看台前站在德宗身旁的霍子玉。 曲力格勒也望了过去，不禁心中叹道：他是那么的年轻、自信，强大而又谦逊，强势而又包容，这就是武神的风采啊，现在的唐人可能还不知道他们的平西侯已经是一位武神了，如果知道了，那唐人又该是如何自信到跟着他一往无前呢？ 寻阁劝面色凝重，望着从兴庆宫走过的刀剑方阵，一言不发。 他旁边的赵吉却明白他的心思，心道：“王子殿下总想着北上打败大唐，一统中原，雄心固然可嘉，但今日见大唐百姓游行才知道唐人气魄与实力！就算南诏国真的北上大唐，但有平西侯在，以他的威望，必然一呼百应，这长安城两百多万人，能迅速拉起一支五十万人的队伍，想打败他，根本不可能！” 田绪的心情与寻阁劝不遑多让：天呢，既生瑜，何生亮，有霍子玉这位年轻的武神坐镇、李适助威，长安百姓还不是一呼百应？谁能打败有数百万百姓强烈支持的武神呢？ 霍子玉与他们心情完全不同，他笑着说道：“陛下，我朝太宗英明啊，当初坚持不禁百姓刀兵，有这些百姓在，我们随时可以拉起一支数十万人的队伍保护长安！” 德宗笑道：“当初天宝年间，杨国忠倒是说天下承平、海内盛世，建议玄宗禁绝民间刀兵，但是安禄山坚决反对，他说百姓应当有保护自己财产与家人的能力！” “后来杨国忠说，万一百姓拿起刀枪对抗官府怎么办？你猜安禄山怎么说？”德宗笑道。 “自古以来，只听说有欺压百姓的官府，从未听说有欺压官府的百姓，如果为官者爱民如子，百姓自当爱之如父母，又岂会刀兵相向？如果官府真的欺压百姓、劫掠其财、害其家人，那百姓就应该有反抗这种杂碎官府的能力！”霍子玉斩钉截铁地说道。 “哈哈哈哈，差不多，安禄山嘴笨，读书也不多，但他的意思跟你说的一样，那天他和李太白狠狠怼了杨国忠，他说大唐不是羊圈，朝廷和官府不是放羊的人，百姓也不是待宰割的羊，大唐养的是人，堂堂正正的人。” “后来李太白说，只有有血性、能保家卫国、反抗一切不公，才是合格的唐人！” “最后安禄山说道，如果百姓家人被侵害，财产被无故掠夺，这时官府政商勾结，那百姓若手上没有刀兵，如何保护家人和财产？”德宗缓缓说道。 虽然霍子玉知道安金满是后世穿越之人，有这种人民至上、官僚至下的思想很正常，但他能公然说这种话，还是勇气可嘉，于是忍不住鼓掌拍手道：“没想到安禄山也能说出如此充满浩然正气的话来！” “是吧，先皇最欣赏安禄山的就是他这番话，这也是先皇后来没有清算安禄山的重要原因之一。”德宗抚须笑道， “先皇曾跟朕说，如果百姓都是唯唯诺诺、争名逐利、任人宰割之辈，确实容易统治，但那样养出来的百姓是麻木的、愚蠢的，与猪羊没有区别，他们可以顺从我大唐，那换个大咸、大酸打过来统治，他们也会顺从拥护，那国家就真的没有希望了，所以先皇认为，我大唐百姓都应当是自信、自主、自由、自强之人，这‘四自’，朕深深以为然！” 霍子玉闻言，对先皇唐代宗与面前的德宗肃然起敬，恭恭敬敬地拱手道：“自古英明睿智之君，无出先皇与陛下者！” 第496章 田仲武出城 在百姓游行的后方，是大量闲散跟随游行的百姓。 只见他们戴着面具，穿着五彩的服饰，手上拿着小旗子，走着特色的步伐，似舞非舞、似走非走。 霍子玉问德宗道：“陛下，子玉认得他们手中拿着的乃是玄武旗，行军时后方队伍所扛，但他们戴着的面具子玉就委实不知了，先前春节和上元节时都没见过，还请陛下赐教。” 德宗笑道：“你久在少林不下山，也没经历过这场面自然不知，百姓们所戴的面具乃是蚩尤神面，只有在庆祝国战胜利时才会佩戴呢。” “喔，原来如此！”霍子玉点头道。 就在这时，张贵妃说道：“子玉你怕是有所不知，方才那秦王破阵舞，领舞者本该带上蚩尤神面的，但陛下……嘻嘻，你懂得！”说着发出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霍子玉听完，当即了然，原来秦王破阵舞的领舞者，也就是代表秦王的那位舞者，是必须佩戴蚩尤面具的，但是刚才德宗一时兴起，自顾自的下去领舞，根本就没戴面具，所以霍子玉才错失了认识这种面具的机会！ “嘻嘻，皇爷爷刚才跳的好搞笑，像一只肥鹅摇摇晃晃的！”张贵妃身边的襄阳公主李云锦接着张贵妃的话就说了出来。 张贵妃闻言，笑的前仰后合。霍子玉想到刚才德宗有些略显滑稽的舞步，不禁也跟着笑出了声，连霍仙鸣都下意识地捂着嘴笑了。 德宗自从奉天之难后，几乎都养尊处优，很少运动，所以身材逐渐走形，加上年纪渐长，开始略微肥胖了一些，听到自己孙女如此说自己，假装嗔怒道：“好你个臭丫头，皇爷爷真是白疼你了，这刚想要给你赐婚平西侯，你就如此笑话爷爷，既然如此，这婚不赐也罢！” 小公主闻言大急，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这么笑话自己皇爷爷，顿时后悔带傻眼，急忙道：“哎呀，孙女不是那个意思啦，皇爷爷是这世上最英俊潇洒的人了，您风流倜傥、风情万种、风韵犹存……” 李云锦当初给德宗拜年时，曾祝福德宗“寿比南山、栩栩如生”，气得德宗迁怒太子李诵，斥责他管教无方，李诵吓得赶紧找人给小公主补课，刚才她情急之下说出这么多成语，看来学的不错，可惜又是用错了对象。 张贵妃等人听小公主连“风情万种、风韵犹存”都用了出来，纷纷哈哈大笑，连李纯都没控制住自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自觉失态，赶紧转头捂住了嘴。 太子李诵见状，绝望地闭上了眼，静等暴风雨的来袭。 德宗听着听着也是急了，赶紧打住道：“行了行了，什么跟什么啊，风情万种是用来形容男人的么？还有风韵犹存又是什么？你皇爷爷怎么还成了哪家的小寡妇、老娘们了？” 众人本来就控制不住笑了，听德宗吐槽完以后，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张贵妃笑得花枝乱颤，捂着肚子喘气道：“不行了，笑得我肚子疼，眼泪都出来了，”说着，便用锦帕擦了擦眼泪。 “太子，这就是你教的成果？！”德宗气道：“这要是赐了婚，到了民间闹了笑话，丢的可是我们皇家的脸面！” 李诵闻言，吓得赶紧请罪，不过身体不便，想跪都难。 “行了，大喜的日子就别跪了，你身体也不好，”德宗见状不耐烦地说着，转眼望了望知错的李云锦对李诵道：“这段时间你请些老师给朕好好地教教她，别等到将来嫁出去了给朕丢脸！” 李云锦听完德宗的话，知道自己爷爷不是真心悔婚，开心地跳了起来。 “你这丫头，大庭广众的，注意皇家礼仪！”德宗笑骂了一句，然后说道：“好好看百姓游行吧！” 百姓胜利大游行，从戌时持续到子时才结束，而晚宴也终于结束，各国特使与文武群臣有序退场回家，正当霍子玉打算跟随德宗前往南薰殿时，贡布多杰、拉达克等人喊了一声“留步”。 “霍兄此次武道会对我等大恩，自当终生铭记，我贡布多杰向神起誓，此生绝不领兵进犯大唐，也不带头与大唐为敌！”贡布多杰拱手道，拉达克与曲力格勒等人也纷纷起誓。 霍子玉微笑拱手道：“诸位好意本侯心领了，不过诸位能有这份心意，本侯已是感念在心，多谢！” 几人一番简谈，霍子玉才来到南薰殿。 德宗折腾一天，十分劳累，张贵妃贴心地为之捶起腿来，德宗顿觉放松，打起精神跟霍子玉说：“子玉，给黑水靺鞨赐国号的诏书已经拟好，明日就将正式颁发。” “嗯，先前也是担心过早下发，引发不必要的误会，关于这一点，雅尔哈赤也是理解和支持的，如今武道会已经圆满结束，再颁发，料无大碍。”霍子玉点头道。 “嗯，还有你和襄阳还有兰笙姑娘的婚事，朕打算三日后为你们亲自赐婚，你看如何？”德宗微笑着说道。 “嘿嘿，一切但凭陛下与阿公做主！”霍子玉躬身拱手道。 “哈哈哈哈，好，那我就直接跟你阿公商量了！”德宗一边说，一边微笑着转头望向了霍仙鸣。 霍仙鸣满脸笑容，对霍子玉道：“陛下是你干爷爷，必然会为你考虑周全！” “真是服了你们爷俩！”德宗笑骂着，转头对霍子玉道：“你也快回家去吧，别让薛大家在宫外久等了。” 霍子玉恭恭敬敬地作礼告退后，便赶紧出了宫。 由于即将赐婚，所以李云锦与贾兰笙必须呆在自己家，所以此时只有薛涛、杜秋娘等人在宫外等他，几人见霍子玉从宫内出来，兴高采烈地迎了上去。 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坐车回家后，刚要进家门，霍子玉便听到身后传来快马来到的声音，转身便见关松与王建都赶了过来，于是让薛涛几人先回家，自己先处理些事情。 关松、王建翻身下马，疾步来到霍子玉身前，王建拱手低声道：“大统领，二号田鼠跑了！” “哦？什么时候的事？” 关松拱手道：“就在刚刚，身边就带了两个手下，三个人都背着一个硕大的包袱。” 霍子玉闻言点头，轻声道：“随我来！”说完，领上二人便进了家门，直奔大厅。 三人来到大厅长案旁，霍子玉揭开红绸，只见刀架上龙渊依然消失不见，于是笑道：“看来那三人所背包袱中，必然有一个装得是龙渊！” “嗯，我和老关刚才还说，这田老二不傻，还知道故布疑阵。”王建道。 “派人去追了吧？” “锦衣卫这边刘英利带了十个锦衣卫；特战骑兵那边有是姜可元、姜可年两兄弟，十三个人。”关松道。 “嗯，英利踏实可靠、心思缜密，加上有姜可元、姜可年两兄弟在，打败田老二没问题。”霍子玉点头道。 王建微笑道：“除了同州方向，往北所有路口都有老郝一军二师的刘猛派人把守，田老二只能去同州，同州又有刘冬以逸待劳，料无大碍！” 第497章 计划有变 霍子玉知道，田仲武的路，他们已经全部推算过一遍，基本没有漏洞，所以听完王建的话以后就笑了。 “就等他咬上刘冬的钩了！”关松笑道。 “嗯，是时候让英亮准备一番了！”霍子玉笑着说。 “回禀大统领，万事皆备，就等明晚了！” 关松、王建走后，霍子玉便练起了功夫，没等他练多久，霍东来报，道是李愬来访。 霍子玉亲自起身去二门外迎接，李愬笑着说：“这都快寅时了，我就不进去打扰了，咱们兄弟在这二门外说就挺好。” “愬哥，能让你此刻从军中赶来这里，定是大事吧？”霍子玉笑道。 李愬闻言，不好意思的说道：“嘿嘿，听说你要干一件大事，能不能带上哥哥我？” “愬哥，谁告诉你的？”霍子玉闻言，微笑着问道。 “兄弟你可别多想，你的事都是机密，我可没打听，也没人跟我泄密，是我自己推测出来的，”李愬连忙道：“你看刘冬、姜可元兄弟都派了出去，连老郝二师的刘猛和虎团的张兴佐都派了出去，良辅兄都要出去公干，还有张秉良，刚才由老王亲自送行，出了大营，这些肯定都是你的命令，我又不是傻子，还能猜不出你要干大事？！” “哈哈，愬哥聪明！” “所以能不能带我一个？！”李愬顿时双眼放光问道。 “愬哥，你也知道，特战师如今可是能走的都走了，良辅、刘冬、姜可元、姜可年，师长和三个旅长都出任务，你要是也走了，特战师可就没人坐镇了！” “这……我也知道，就是因为都走了，也不多我一个啊，哥哥今天看你在校场那个大发神威的模样，死都想跟你一起出去赶紧搞点大事啊！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你不能不带我啊！” “愬哥，军令已发，一切准备也已经妥当，尤其是天策军与锦衣卫人员对接也已经安排好，现在改……不好吧？”霍子玉解释道。 “这……说的也是，”李愬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 霍子玉见状笑道：“真想去，也不是不行，只是……” 李愬闻言，激动道：“只是什么？” “只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很危险的哟！” “哎呀，我的亲兄弟啊，你就赶紧说吧，危险我不怕！” “哈哈哈，”霍子玉见状一笑，也不再卖关子，肃然道：“愬哥你也知道我们成立特战骑兵的初衷，要做的就是一些机动灵活甚而又重要艰巨的任务，我的条件就是，未来如果有需要长途奔袭的艰巨任务时，我希望你能担当起来！” “没问题！效大汉冠军侯，奇袭匈奴而大破之，这正是哥哥我此生最大的追求啊！”李愬听完霍子玉的话兴奋了起来：“兄弟啊，这样的任务，以后请务必交给我！” “愬哥能喜欢就好！” “必须喜欢！”李愬说道：“良辅兄功夫高强，经验丰富，而且个性沉稳，不喜兵行险招，这跟哥哥我恰好相反，我就喜欢不走寻常路，所以你说的长途奇袭的任务特别适合我！” “嗯，好，那愬哥回去准备下，明晚和良辅兄我们一起出发。我明日上午再发一道密令，任命杨义为特战师代师长，明晚生效，在你们回来前暂时管理特战师。” “太好了！”李愬闻言大喜，开开心心地走了，霍子玉则回房继续练功，一夜无话，不表。 第二日霍子玉谢绝了一切娱乐，专程去了一趟天策军大营，当着杨仁、马瑞增等人的面发了一道军令给杨义，由他从下午酉时起认特战骑兵师代理师长，暂时管理特战师。 随后又与王建、张秉全、野诗良辅、李愬再次确认了一遍行动方案，这才放心地回了家。 下午申时正，第一波藩王、节度特使、地方官即将出长安，田家父子果然来侯府找霍子玉辞行。 田伯文、田叔方、田季安三人进得霍府后，田绪也进去了。 田叔方身背硕大的包袱，自道是父亲给母亲买的颜真卿真迹，由他背回魏博，然后与自己母亲合葬。霍子玉也不点破，几人便喝酒。 而田伯文却道：“这都要分别了，且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到侯爷，酒杯不痛快，不如换大碗！” 霍子玉大笑同意，派人上了十个大碗喝酒，田伯文与霍子玉二人，连干三碗！ 此时，田绪向田伯文使眼色，田伯文会意，对田叔方道：“三弟，安禄山有言，兄弟之情，不喝三碗不够刚，你说你要跟侯爷喝多少？！” 田季安随即也赶紧怂恿田叔方与霍子玉连干三碗。 田叔方害怕自己父亲责备自己，但田绪却意外地同意了：“叔方，平西侯乃当世第一豪杰，与大英雄喝酒，三碗又如何？喝吧，为父不会怪你！” 田叔方闻言，赶紧放下锦盒包袱，和霍子玉连干三碗，还没说完崇拜霍子玉文采与功夫的话，就醉了，霍子玉赶紧扶住了他。 田绪先是假意责备田叔方没出息，然后说扶田叔方上车，田伯文本来要扶，但是田叔方一直拉着霍子玉絮絮叨叨的说着模糊不清的话，霍子玉无奈，只得由田绪引路，扶着田叔方出府上车。 “侯爷，咱就不进去了，您与犬子喝完辞行酒让他们出来就行！”田绪笑道。 霍子玉闻言，点头一笑，回家见到田伯文。 田伯文急道：“侯爷，计划有变，事急从权，简单说：刀被我二弟昨晚带出长安了，他化妆成了一个随从，那个带头的并不是他；还有今晚我三弟背的字画已经被我放到了刀架上，我父亲稍等就会用替身出城，他逃出潼关直奔河南府；我去华州接应二弟，折返潼关去灵宝；老四绕道同州，然后直奔风陵渡！” 霍子玉闻言一怔，然后迅速消化起田伯文说的话来，就见田季安端起酒碗，连干三碗后与田伯文齐齐拱手道：“侯爷，华州见！” 二人说完转身边走，霍子玉忙送出府，拱手目送田家父子远去。 第498章 横生变故 骑马直奔天策军大营，关松、刘英亮、野诗良辅、李愬等人尽在，霍子玉直接将田伯文的话复述了一遍。 “田老二有点意思，居然是化妆成了随从，不过有姜可元、姜可年、刘英利在，田老二和他的两个随从绝对跑不掉！”王建说道。 “田叔方明显成了牺牲品，龙渊都已经被带出了长安，田伯文、田季安还是将他所背字画放到了刀架上，摆明了是想把责任都推给田叔方啊！”关松点头道。 “父子兄弟相残，中立本身或许就是原罪！”王建缓缓道。 “田老倌确实精明，用四个儿子做了四道屏障，自己还能用替身出城，最后直奔河南府！明哲保身，被他用到了极致！”李愬评价道。 “如果说田季安绕道同州然后直奔风陵渡只是为了打扰我们的部署，那我奇怪的是，田老倌为什么会让田伯文去华州接应田仲武呐？”野诗良辅不解道。 霍子玉说道：“应该是考虑到龙渊的重要性，所以让田伯文在华州接应，不得不说，二人在华州化妆后折返经过潼关，然后去灵宝，堪称妙招！” 王建点头道：“不错，田老倌经过潼关后，我们必然不会再严查过关者，二人自然可以化妆轻松过关。而田老倌先行赶往河南府，调薛家兵和田家人马在灵宝截杀田伯文与我们的人，这部署确实堪称绝妙！” “可惜，他小看了田伯文与田季安呐！”关松笑道。 “也小看了我们锦衣卫！”霍子玉望着刘英亮笑道。 几人闻言纷纷笑出了声，王建拱手道：“大统领此刻想必已经有了应变之策，说说您的想法吧！” “嗯，田老倌贪心过重，想杀田老大和田老四、想要龙渊，还想截杀追兵，所以必然不会到河南府后立即逃回魏博，因此他不足为虑；而田伯文、田季安是我们的卧底，未来也有大用，所以配合二人完成田家内讧即可；因此可以认定，目前只需要尽全力截杀田仲武即可！”霍子玉分析道。 “大统领所言极是！”众人纷纷道。 霍子玉继续道：“追击盘查田老倌的事情，还是由张秉良将军负责，也不需要特殊通知他，田老倌蒙混过关后直奔河南府，由他去便是。” “其次，稍等按原计划，配合英亮化妆成田老倌，一路招摇过市去华州，不过我们不去同州，赶去华州！田伯文和田季安会在那里跟我们汇合，我们联合绞杀田仲武，待杀了田仲武以后，由英亮假扮田仲武，我们去灵宝一趟，会一会魏博军和薛家军！” 说完一声令下：“全体出发，猎杀田老二！” “喏！”众人闻言，拱手称是，出帐准备。 霍子玉对王建嘱咐道：“仲初，我走之后，长安这边就辛苦你了，记得代我向九爷问个辛苦！” 王建拱手道：“大统领言重了，职责所在，岂敢言辛苦？你且放心去对付田家人。” 霍子玉再拱了拱手，然后对张秉全道：“秉全将军，秉良将军回来长安后，还请你跟他讲清楚，今日有些消息也并非有意不通知他，以免他误会。” 张秉全拱手道：“大统领多虑了，我们兄弟二人自投天策军以来，就是抱着粉身碎骨追随您的决心来的，不管现在还是未来，都绝不会有任何异心和埋怨！还请您放心！” “哈哈哈，”霍子玉说着，与之碰了碰肩膀，然后又拍了拍杨义肩膀道：“杨将军，特战师最近就辛苦你了！” “大统领放心！杨义必不辱使命！”杨义抱拳拱手道。 “好的，诸位，过些日子再见！”说着拱手作别，转身出帐，一唤赤兔，纵身一跃便飞身上马，道了一声“出发”，十数人便启程了。 众人出得长安，直奔临潼，在驿馆遇到了锦衣卫间谍刘炳。 刘炳拱手道：“大统领，田家人刚走一个多时辰，几乎没有停留，然后驿馆里离开了三个人，想必是田家安插接应的。” “嗯，据你观察，田老倌可有什么异常？”关松问道。 “回禀指挥使，没有异常，因为他全程没下车也没露面，都是一个像管家的人在做事。” “管家？” “对，田伯文、田季安如何？”关松又问道。 “没见到，田老倌停下的时候，有一队人马直接继续往前走了，没做任何停留。”刘炳道。 关松闻言，望向了霍子玉然后说道：“大统领，看来田老大和田老四先去前面吸引我们兵力了，田家父子就是在这临潼开始分头行动的。” “是的，”霍子玉点头道：“那老关，你带人去跟踪田老倌吧，记住，保持距离。” 关松闻言笑道：“大统领您放心吧！”说着，翻身上马，领上十余人继续赶路。 关松走后，霍子玉刚上马准备继续往华州赶，只听刘炳急道：“大统领，还有一事！” “哦？什么事？”霍子玉勒马停住问道。 “大统领，我感觉那田老倌所乘坐的马车有猫腻！”刘炳直言道。 “哦？什么猫腻？” “如今天气依然暖和，但田老倌却从驿馆又拿了整整三床被褥，而且三床被褥全部放到了他的车上！” “大统领，这的确值得起疑，末将看那田老倌身康体健、精神焕发、气血充足，绝非怕冷之人，这春夜纵然有风，也是清爽凉风，他为何往自己车上又装了三床被褥？”野诗良辅也怀疑道。 田伯文、田季安已经前往同州和华州，田叔方在另一辆车上，田绪车上还有谁呢？羊头村余孽？不可能，田绪绝不可能与羊头村余孽一辆车，那会是谁呐？ “田老倌不至于在逃亡路上还在车上金屋藏娇吧？”李愬大笑道。 “或许吧，他那种心理变态的人，做出什么事都有可能！”霍子玉说着，向刘炳告别，然后一行人继续赶往华州。 就在霍子玉与李愬等人追击田家的时候，长安城里一名身材高大的锦衣卫带着一位老妇人，急忙赶到了平西侯府。 侯府外的锦衣卫闻声而动，赶了过来：“侯三，有何事？” 正在这时，另一名锦衣卫来到，认出了老妇人：“你是那个姓唐的小姑娘的祖母吧！此时来侯府有何事？侯爷出长安公干，此刻并不在家。” “啊？不在侯府？！”李氏闻言，如遭雷击，委顿于地，表情绝望。 锦衣卫见她衣衫破烂，头发散乱的样子，于是问道：“老人家可是出了什么大事？侯爷平素都有交代，若您老有急事，我们可以直接通报给他！” 带李氏前来的锦衣卫侯三急道：“百户，出事了，有人绑架了唐思雨，上午出了长安城！” 锦衣卫百户闻言大惊，迅速镇定下来问李氏道：“你可认得绑架之人？或者他们有什么特点？” “不认得，不过……”李氏转念一想，似乎想起了什么，急道：“对，领头的前段时间老妇见过，他们绑架过我孙女，关中口音，另外几个人不是长安本地口音，似乎是河北口音。” “前段时间绑架过唐思雨，那就是拐卖案涉案余孽，另外的河北口音……”百户闻言，想起傍晚从霍府离开的魏博田家，于是惊道：“魏博田家？！” 百户闻言，感觉事关重大，于是吩咐道：“刘老四，带李氏去见侯府管家霍东，由他妥善安置；侯三，你立刻随我快马去天策军大营，将此事通知王军师！” 第499章 搅合搅合 待百户与侯三来到天策军大营，急忙求见王建。 军士见到锦衣卫百户令牌，不疑有他，径直带二人前往营帐。 王建见到两名锦衣卫此时赶来天策军大营，问道：“你们此时来军营，可是有什么急事？” “回禀军师，我乃锦衣卫五路指挥使关松大人旗下，长安万年县百户张涛，这是我下属力士侯三平，我二人此刻来访乃是有紧急事务汇报！”百户张涛拱手道。 “快快道来！”王建说着，站起了身。 “军师，您可还记得侯爷平时都有安排锦衣卫关注唐思雨祖孙二人？” “嗯，记得，可是她们祖孙二人出什么事了？” “不错，侯三刚才去他们家周围日常查探，见李氏从其家中逃出，得知有人昨天晚上绑架了李氏和唐思雨，然后今天上午带唐思雨出了长安。” “什么？！”王建闻言大惊，一拍桌子道：“什么人，这么大胆子？！” “据李氏说，带头去绑架的，神似先前绑架唐思雨的人；然后其他帮凶操着河北口音！属下想到傍晚魏博田家人刚来过，所以猜测，极有可能是田家动的手！”张涛拱手道。 王建闻言，立刻便想明白了一切，因为只有他和霍子玉、关松知道有羊头村余孽与田绪勾结到了一起，只是没想到这些人如此胆大包天，居然敢趁昨晚胜利大游行之际绑架李氏祖孙！ “踏马的！”王建想到田老倌拿唐思雨做人质，大骂了出来，骂完叹道：“百密一疏啊，没想到田老倌还能有这卑鄙无耻的一招！终究是低估了他！” “军师，那现在您看怎么办？”张涛问道。 “此事暂时还不能通知大统领，”王建沉思道。 张秉全此时拱手道：“军师，不如立刻前往潼关，封锁关隘！” 王建闻言，赶紧吩咐道：“你二人带上我的令牌，出门再领两匹快马，立刻前往潼关，通知张秉良将军，无死角地检查一切车辆和行李，任何涉案人，全都给我抓起来！” “得令！”张涛上前接过令牌，拱手告别而去。 “希望能来得及！”王建望着离开营帐的二人，忧心道。 “军师，小丫头吉人自有天相，上次拐卖案震动天下，她都能化险为夷，这次应该也没事！”张秉全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王建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抬头吩咐道：“快传马瑞增将军！” 张秉全闻言，知道王建是要加强巡街和城防，心里还是不禁赞叹起田绪的阴险狡诈来。 就在王建忧心的时候，霍子玉已经与野诗良辅等人马不停蹄地赶往华州。 几人很快来到一条小河旁，野诗良辅道：“大统领，过去这条界河就是华州了！此界河源自骊山，注入渭河，渭河北便是同州。” 几人来到桥头，周围便突然窜出来几人纳头便拜：“锦衣卫华州百户马成，见过大统领！” “起来说话！”霍子玉勒马道。 “遵命！”马成起身道：“回禀大统领，田仲武昨晚丑时下二刻已经前往同州，同行的只有两位随从，丑时下三刻锦衣卫百户刘英利和天策军两人随后追赶过桥；田伯文一个时辰前刚去往华州；而田季安前往了同州，二人身边还都有上百卫兵！” “好家伙，这兄弟俩变戏法啊！到临潼时还都只有两三人随行，到这里就已经有上百卫兵随行了！”李愬叹道。 “看来这两兄弟对咱们还是有所保留的，看来这次就算咱们不来，他们也已经准备好弑父杀兄了！”霍子玉微笑道。 “田家父子，果然是一路货色！也不知道该称赞田老倌还是替他悲哀！”野诗良辅笑着说。 “既然如此，咱们也去转一圈！”霍子玉笑道。 李愬闻言，一下子就来了兴致，急道：“好啊，你说吧，怎么浪？！” “愬哥，现在同州有你们特战师的刘冬、有姜可元兄弟，还有锦衣卫刘英利，还有田仲武、田季安兄弟上百人，你和良辅想不想跟英亮也去同州搅合搅合？” “好啊，我就喜欢凑热闹！”李愬手持长枪振臂一呼道：“必须去搅合搅合！” “哈哈哈，好”霍子玉转而对刘英亮道：“英亮！该你出场了！让你良辅叔和三叔陪你去同州浪一圈！” “好嘞，大统领您就瞧好吧！”刘英亮摘掉头上的斗笠道。 马成看到刘英亮，大吃一惊道：“田老倌？！” 霍子玉笑道：“哈哈哈，不错啊英亮，你这还没出发就已经先骗了一位了！” 马成闻言，这才知道眼前跟田绪几乎一样的人并非田绪，而是锦衣卫刘英亮，于是拱手称赞道：“没想到亮子还有这绝活，失敬失敬！” 刘英亮闻言，哈哈一笑，抚须道：“马大人认错人了，咱老田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田名绪，字续之！” 众人见他言行形态，包括抚须神态都神似田绪，纷纷大笑。 刘英亮与李愬、野诗良辅拱手拜别霍子玉与马成，向北往同州而去；霍子玉在马成的带领下，向华州赶去。 据马成介绍，华州目前在籍的锦衣卫二百人，百户一人，总旗二十人，其余皆为力士，由于京兆府治下新式房屋建筑运动就是从同州、华州开始，所以得到了百姓的热烈欢迎与拥护，跟随锦衣卫做事的候补力士却达到了三百人之多！ 锦衣卫编制中，最低一级便是力士，本是没有候补力士一说的，但实际推行过程中，众人发现人手短缺，于是便发展出了候补力士，由各乡百姓自行选举推荐产生，再由各乡村里正、乡耆筛查，报由县长官、百户层层筛查后确定。 虽然月俸仅有百文，但因为所做之事都是服务百姓、为百姓奔走之事，所以百姓十分支持，纷纷将村中力气大、功夫好或者有才能的人推举为力士，这才使得锦衣卫在各地发展迅速。 根据关松的报告，如今锦衣卫在江北各地遍地开花，已经发展到了近十万人，发展之迅速，出乎所有人预料，但这也让所有人心里有了信心，因为锦衣卫人数发展起来后，东林在各地的事情便能迅速推动起来。 第500章 什么情况 霍子玉在马成的安排下，在华州城中一处隐蔽的院落内住了起来，安睡了一夜，但是同州城里这一夜却闹翻了天，各方势力也都集体发起蒙来。 其中感觉最蒙的是同州的刘冬。 他一周之前便已经来了同州，当时还和姜可元、姜可年兄弟在同州熟悉了地形才让二人返京。就在武道会结束的当日，他还想着自己可以以逸待劳等候田仲武自投罗网，但等了许久也不见田仲武的身影。 就在他开始疑惑田仲武会不会来的时候，手下人报告，田仲武进入了同州界，然后在馆驿悄悄吃了些东西便绕路前往同官（铜川）。 就在他带人前去追赶的时候，却发现跟丢了人，手下人来报，说是在同州城外发现了田仲武，这让刘冬大为生气，没想到田仲武竟然带着他兜圈子。 震怒之下的刘冬，带人全城抓捕田仲武，折腾一夜，毫无所获，他只能确定田仲武还在同州城，具体在哪，他也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就在他下令全城封闭，对进出城者严加盘查时，手下人再次传来消息，锦衣卫刘英利和姜可元兄弟，在铜川方向抓住了田仲武，不过田仲武宁死不屈，已经服毒自尽。 这让他既震惊，同时又长出一口气。震惊在于田仲武竟然刚烈不屈至此；长出一口气是因为，他知道霍子玉这次下了血本设计田家，如果田仲武跑了，他难辞其咎！于是立刻前往锦衣卫治所查看。 让他失望的是，当他打开田仲武所背的长匣子时，发现里面倒是有一把刀，但却是一把黑漆漆的柴刀而已。 刘英利见状，也知道上当了，于是在“田仲武”脸上摸索着，随后撕下一张软皮面具，所有人此时才明白过来，这服毒之人根本不是田仲武！ 负责追击田仲武的姜可元怒道：“这是田仲武使用的替身，毕竟如果真是田仲武，他怎么可能不抵抗就直接服毒？” 刘冬迅速冷静了下来，目前来看，田仲武有两个，假的这个已经死了，真的那个很可能就在同州城里！ 正当他要下令再次盘查同州城时，锦衣卫来报，发现田仲武从城中逃脱，往华州方向去了！ “踏马的，他领着咱们在同州折腾一夜，原来是想从华州逃去潼关！”刘冬恍然大悟道：“都给我追，死也不能让他从咱们手上跑了！” 刘冬说完，领人上马便往华州方向追赶田仲武而去！ 追到华阴的时候，他们发现路边有一位妇女正抱着一具男尸哭泣，一问才知，他们夫妇早起上山砍柴、采摘，下山时遇到一位赶路的男子，见二人路过，抬手便砍！男子将女人推开，自己被砍杀，男子还想再杀女子，听到后面马蹄声，连忙逃了。 姜可元闻言大怒：“特奈奈的，田仲武担心行踪败露就乱杀人！不能留这个畜生了，必须尽快抓到他！” 刘冬等人翻过一道斜坡，远远便看到有一个人骑着快马在狂奔，于是叫道：“赶紧追！” 虽说看到了田仲武的身影，刘冬等人很开心，但追着追着，便又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田仲武逃跑的方向不是潼关，而是北上朝着渭河朝邑方向！ 刘英利奇道：“刘旅长，不对啊，田仲武怎么往北去了？北边可是渭河，同州、朝邑跨渭河并无大桥！” 刘冬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但还是按捺住内心的不安，喝道：“追上抓住他再说！”说着，马鞭再抽，众人加快了追击的速度！ 眼看着就要到渭河，刘冬喊道：“田仲武，立刻停下，缴械投降，我可以不杀你！” 那人却好似没有听到，再狠抽马屁股后，连人带马毫不犹豫地跃下渭河！ 刘冬等人见状大惊，勒马停在渭河边，放眼看去，只见那人和马在渭河中挣扎了几下便沉了下去，而他身背的黑色长盒却飘在河面上，随着波涛翻滚的渭河奔流而去。 “快，找船打捞！”姜可元大喝。 “不用了，”刘英利已经知道这又是一个冒牌货了：“龙渊重达八十斤，根本不可能浮在水面上！” “踏马的，上当了，调虎离山！”刘冬大骂一声，勒马掉头道：“速回同州！” 刘冬此时感觉十分窝火，更感觉屈辱，田仲武用了两个替身耍了自己，真人且不知在哪！在同州？还是已经出了同州？亦或是根本就没进去过同州？他都不知道！ 想到霍子玉将重任交给了自己，还是本可以逸待劳的轻松差事，却被自己搞得一塌糊涂，他有何颜面面对霍子玉？再想到霍子玉破格提拔他做了第一旅的旅长，他此刻更是悔恨到能牙齿咬碎！ 等他带人赶到同州时，已经是晚上，刚到南城门口就被守城的军士拦住，又得到另一个噩耗！ 守城的人说，刚才有一个人手持一面金牌，纵马狂奔而至，口中大喊着“奉平西侯令追查人犯，十万火急，速速躲避”，然后他们吓得不敢阻拦，直接就将那人放进城了！ 姜可年刚听完，气得鼻子都快冒火了，大怒道：“瞎了你的狗眼，我们大统领在天策军下军令从不用金牌！” “你们踏马的究竟放了什么人进去？！”刘冬怒斥道。 守城士兵见状，吓得肝胆俱裂，赶紧跪下求饶道：“刘旅长饶命啊，小的们也是害怕平西侯，哪敢阻拦啊？！” 正在这时，从城中跑来一名锦衣卫，向刘英利打过招呼后，拱手对刘冬道：“刘旅长，锦衣卫的兄弟们看清了，是魏博节度使田绪家的四公子，田季安！” “田季安？他来同州干什么？”姜可元大奇。 “小的不知道，田季安从城南闯进，然后在城中没有任何停留，直接从北门跑了，兄弟们看到北门外有近百名田家士兵，他们还在北门辱骂锦衣卫和禁军是饭桶！” “艹！”姜可年气得怒骂一声，说完打了自己两个大耳瓜子道：“田家跟咱们几乎是明牌对打，结果咱就这么光天化日的被田家人当猴子一样耍着玩！” 刘冬闻言，何尝不是感觉耻辱？不由得咬牙切齿道：“管你是田老四、田老几，老子今天必须杀了你们！” 说完，翻身上马道：“二位姜兄弟留下坐镇同州，我留下一半人协防南北城门，你们记得任何人不许放进去，其他人，随我去追！” 刘冬带人来到北门外，根据锦衣卫哨探反馈的信息，一路追踪，在赶去华州的路口却巧遇三人，借着火光，刘冬看清了来人面目，惊呼道：“田老倌？！” “曹尼马的，我以为你个老不死已经出了潼关，没想到你居然敢来同州！”刘冬看到田绪，再想起自己被田仲武、田季安戏耍的一天，火冒三丈，一挥手中长枪便要刺死田绪。 “刘冬！休得造次！”田绪身边的一名卫士大声斥道。 几乎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刘冬闻声忽然停下手：“师长的声音？！什么情况？你是……” “何止师长，特么副师长也来了！”田绪身边另一名身上和脸上都是泥巴和血的卫士笑道：“田家父子兄弟戏耍咱们，大统领便使计让我们假扮田老倌也来同州搅合搅合，你先瞅瞅，旁边那个师长你能认出来么？！” 野诗良辅抹了抹脸上的泥巴和血，刘冬这才算认出来，正要下马行礼，李愬道：“行了，咱们特战师没这么多礼节！” 野诗良辅沉声道：“刘冬，怎么回事？大统领不是让你在同州以逸待劳陪田老二玩一把么，你怎么领人往华州赶？” 第501章 真真假假 刘冬听野诗良辅问起自己赶路的事，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灰头土脸地将自己一天一夜以来的遭遇说了一遍。 待其讲完后，李愬笑道：“这兄弟俩还真是人才啊，尤其是这个田季安，居然打着大统领的旗号堂而皇之的在同州来了个穿堂而过！哈哈哈哈” “都是末将无能！末将向二位长官请罪！”刘冬听李愬说完，臊得满脸通红，赶紧请罪。 野诗良辅道：“行了，田季安虽然才二十岁，但却已领兵多年，也有实战经验，可谓胆大心细、腹有韬略，你能被他戏耍也不算耻辱；而田仲武有田老倌亲自调教，本人功夫也极高，你自然也不是他的对手。多余请罪的话就别说了，接下来戴罪立功吧！” “师长放心，就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抓到田季安！”刘冬抱拳怒道。 “哈哈哈哈，不必了，”野诗良辅道：“田季安只是故意来干扰吸引你注意的，他出同州后就要直奔风陵渡了，他身边带着上百亲卫，越靠近风陵渡，越是可能埋伏了不知多少亲兵，你去追他，上当调虎离山不说，还可能吃大亏。” 刘冬听完野诗良辅的话，这才知自己浅薄，更加羞愧，惭愧道：“师长，那现在怎么做？” 野诗良辅道：“大统领已有对策，你稍等首先派人回同州散布消息，说田老倌被张秉良将军和大统领围堵，逃窜到华州一带，正往西逃窜；其次，将同州剩余人马，包括两位小姜兄弟，全部调出，领兵往东进，堵住华阴通往潼关、风陵渡、以及往北的所有通道、包括山路。” “末将遵命！”刘冬拱手领命，然后转身回到队伍前发布军令。 约莫半个时辰后，大批人马来到，刘冬分配过任务，领兵告退，前往华州。 李愬与野诗良辅、刘英亮刚才往身上抹了大量的烂泥和水，又撒了不少猪血，此刻早已人鬼莫分，李愬笑道：“该咱们出场了，保不齐能遇到田老二呢！” 野诗良辅道：“想大概率遇到他，那就要去一个地方了，那里是同州城西南最大的一个村庄！” 三人说走就走，前往同州。 且说田仲武、田季安在同州闹得鸡飞狗跳，且让刘冬大动了肝火、狼狈不堪，田季安自是出了同州便直奔风陵渡而去，但田仲武则继续在同州潜伏着。 话说这田仲武确实是个人才，也难怪刘冬遍地寻他不得，原来他潜入同州后，趁乱杀死一名士兵，抛尸水道，自己则假扮成了一名守城的士兵！刘冬领人几次经过愣是都没有发现！ 在经过倒班后，他再次开启守城模式，先是看到刘冬被自己两个替身误导后气急败坏的模样暗自发笑，然后又见到自己四弟田季安大摇大摆地拿着一枚魏博北军将军令牌假装霍子玉亲信在同州横冲直闯！ 在惊叹于自己四弟的胆大包天之后，他也明白了自己父亲为何要坚持除去自己这位四弟的原因了！ 田仲武本打算等刘冬的人全部撤走后，自己再大摇大摆地逃出同州，但没想到刘冬只带走一半人马。 正当他准备放倒跟自己一同值班的兄弟直接跑路时，忽然有人来报，说魏博节度使田绪意图谋反，在潼关被张秉良围堵，如今已经逃窜回关中！ 他听到消息就蒙了，自己父亲难道真的被围堵了？正当他思索消息真假时，刘冬留下的另一半天策军已经被调走，甚至连同州常规驻扎的两个排都一起走了！ 如果说此时他依然半信半疑，那京兆府府尹李实调集同州所有衙役外出就让他彻底相信了自己父亲被围堵的真实性！ “看来是真的，父亲真的出事了！不然常规驻扎同州的两个排甚至同州衙役是不可能被调走的！”田仲武确定了消息的真实性后，反而突然心乱如麻起来，因为自己父亲给自己的命令是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能擅自改变计划，哪怕自己被抓了，他也要逃回魏博！ 此地不宜久留了！田仲武最终定下心来，决定立刻前往华州，找到田伯文，按计划出关！ 打晕一同看城门的另外一名士兵后，田仲武立刻跑路，往同州城外逃去！ 且说李愬三人来到小南庄，野诗良辅领着二人便往村庄西面走，待来到西口一看，那里是一大片坟地。 李愬惊道：“野哥，你玩的是真的野啊，去哪不好，非带我们来这坟地？！” 野诗良辅闻言一笑：“哈哈，愬哥说笑了，这小南庄并非同州城外惟一的村庄，但却是田仲武藏龙渊最好的所在。” “怎么说？” “同州城东南还有一个高马村，那是汉朝伏波将军马援曾经练兵之地，当地村民多为军属，当地百姓当初在安禄山的启发下，成立了民兵，每天夜里都会巡逻，而且那里地势平坦，无地可藏身，我猜田仲武不会笨到去那里的。” 野诗良辅说着，指了指村中与坟地间的桃林道：“这个小南庄不一样，村里不少百姓都去了临潼与长安做工，村里人口不多，加上这里有附近最大的一片坟场，埋葬着同州城和周边不少村里的人，正适合藏身；再者，田仲武虽然擅长易容化妆，但是龙渊他总不能随时带在身上，只能藏在这坟场或者桃花林中。” “嗯，野哥说的在理，那咱们就在这死等？”李愬道。 野诗良辅闻言，趴地上听了一阵，说道：“有脚步过来了，咱们装作田家人聊天即可。” 说着，李愬与野诗良辅便恭维起刘英亮来。 “将军，还是您高明啊，那平西侯再聪明，也绝对想不到您居然藏在这里！”李愬道。 “是啊，将军，您明着派大队往高陵逃命，咱们却藏身这里，那张秉良居然果真傻到派人追去高陵，哈哈，您真可谓是用兵如神呀！” 跑路来到小南庄村西准备躲藏一夜再前往华州的田仲武听到有人说话，立刻警觉起来，仔细听去，发现居然是自己父亲和亲信田正的声音！ “哈哈哈，那平西侯虽然武功高强、独步武神境，但终究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跟老夫玩心计，哼哼，早了三十年！” “父亲的声音！”田仲武听出了田绪的声音，先是一喜，然后迅速冷静下来，在脑海中思索起来，很快他便理清了大致的头绪，看来自己父亲确实被张秉良和霍子玉围堵了！ 想到这里，田仲武蹑手蹑脚地慢慢靠了过去，仔细看了一眼，他发现刚才说话的确实是田正，另一个没看出来是谁，为首的虽然说话是自己父亲的声音，却不是自己父亲的模样，看起来更像一个年轻人。 此时，就见“田正”说道：“将军，那霍子玉何止心计玩不过您，这易容术也是他根本想不到的呀，哈哈，他怎么会想到您居然化妆成了他手下的模样！” 田仲武闻言，再看那操着田绪口音的人，确实像是一位锦衣卫，只是他此时全身泥污和血迹，此刻再不疑它，轻声道：“不肖二子仲武拜见父亲！” 第502章 纷繁复杂 且说李愬三人正在假扮田家人聊天，忽然听到有人说话，立刻警觉，起身按刀而立。 “谁？” “父亲，是我啊，我是仲武啊！” “田绪”见田仲武来到，故作不知，疑惑道：“你是二子么？” 田仲武听到“二子”的称呼，心定不已，知道眼前之人是父亲无疑了，因为“二子”是父子俩独处时父亲对他的称呼，于是点头激动地说：“是我啊，父亲！” 意识到自己还是化妆成守城士兵，于是往脸上泼了点水，抹了抹，这才露出本来面目，李愬三人见状，心中不由大喜：好家伙，你可算上钩了！ “二子，真的是你啊！”假田绪激动地上前握住了田仲武的手，摸了摸田仲武的头发道：“儿啊，真的是你！” “是我啊，父亲！”田仲武激动的热泪盈眶，有父亲的记忆以来，田绪就喜欢这么抚摸自己的头发。 “龙渊呢？”假田绪问道。 “父亲放心，孩儿已令部下将龙渊带到华州妥善安置了，这样一旦我出事，手下人会将龙渊带出关中！” 李愬三人闻言大惊，好家伙，这田仲武竟然聪明至厮，幸亏多问了这一嘴，否则直接动手抓了他怕就是会打草惊蛇了！ “你这个逆子！你怎么还留在同州？为何不趁乱逃回魏博？！”假田绪突然甩开田仲武的手，怒斥道。 “父亲，儿子本来打算逃走来着，但是一直担心您的安危，想着得到您逃出潼关的消息后再走不迟，所以……” “所以个屁！”田绪一巴掌打在田仲武的脸上道：“现在整个关中几乎都是霍子玉那贼子的人，为父是逃不掉了，但是你不同，你是咱们田家的希望，快走吧！” “父亲，我--” “你大哥正在华州，你四弟已经前往风陵渡，你三弟已经被抓，我要你立刻前往华州，和你大哥逃出潼关！记住，出了潼关，就杀了你大哥！为父会领人前往华西，吸引霍子玉的大队人马，替你再出最后一份力！” “父亲！”田仲武被假田绪感动的痛哭流涕。 “都多大的人了，还这样哭！”假田绪扶起田仲武，为之擦了擦眼泪道：“以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了，以后记住不要流泪，因为不会再有人给你擦眼泪了！” 田仲武见自己父亲这样，想到父子二人此一别即将是天人永隔，更是悲从中来，颤声道：“儿子谨遵父亲教诲！” “你快走吧！”假田绪假装悲痛地说着，挥了挥手：“龙渊虽好，但是如果到了生死存亡时刻，龙渊该扔就扔，你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田仲武纵然心中悲痛，但还是决定立刻前往华州，于是拱手道：“父亲放心，孩儿稍等到了华州便会取走！” 假田绪也不转头，挥了挥手道：“快走吧！” 田仲武喉头动了动，呆了一呆，跪下冲着假田绪磕了三个头，抱拳道：“父亲，保重！”说完转身便走了。 待田仲武走远，野诗良辅伏地听声，起身道：“走远了。” 李愬叹道：“这个田老二真是个人才啊，搅得同州鸡飞狗跳不说，还能将事做的几乎滴水不漏！” 野诗良辅也叹道：“不错，我小看他了，我以为他会将龙渊藏在这周围，没想到居然被他早已转移到了华州！” “看来他来这小南庄也只是为了暂避风头，想等一等再行动，”李愬道：“咱们稍等也去华州吧！” 三人又在桃花林中待了一个时辰，恢复原本面貌，在同州换了一身行头，这才骑马前往华州。 华(hua)州，就是后世陕西省渭南市华州区境内以及周边，因境内华山而得名，唐时下辖郑县(后世陕西华州)、华阴（含潼关）、下邽（后世渭南市临渭区），因前据华山、后临泾渭、左控潼关、右阻青泥关（蓝田关），向来是关中军事重地。 而此刻的华州，也是风云际会。 霍子玉与田伯文先后抵达华阴，很快，被野诗良辅说去了风陵渡的田季安也顺利抵达华阴。 从同州城外小南庄赶去华州的田仲武很快也赶到了华州，躲在郑县城外。 随后，野诗良辅、李愬、刘英亮赶到郑县，连夜进了城。 至此为止，一场针对田仲武的猎杀，开始进入收尾。 本次行动的主角田仲武对此尚未察觉，在悲痛自己父亲为了掩护自己逃亡而逃到朝邑之余，他在城外村子里的一处茅草屋待了一夜，第二日化妆来到郑县，见到大队人马从郑县出去。 找路人打听，他才知道是自己父亲被发现了踪迹，于是京兆府李实为了巴结霍子玉，调集同州、华州所有衙役，前往渭河沿线搜索。 心中悲痛之余，他立刻进城找到了自己下属，然后命令下属在华阴待一天，观察形势并暗中观察自己大哥是否出卖了自己，如果自己大哥并无异状，则让亲信通知自己大哥到华阴县城外南侯村见面，而自己则带着龙渊躲进了华阴县城外的北侯村。 霍子玉在和田伯文见面的时候，刘冬也恰好刚遇到了李愬、野诗良辅三人。 田伯文与霍子玉相视一笑，坐下边喝酒边聊着天。 田伯文笑道：“侯爷，您猜我四弟多久能到？我猜不等咱们吃完饭，他就到了。” 此时，外面锦衣卫来报：“大统领，刘冬与姜可元已经发现上当，如今正要从同州继续调人；田季安将军安排部下前往风陵渡，自己乔装打扮后正在来的路上。” “哈哈哈，知弟莫如兄长，伯文兄猜的太准了！” “哈哈，侯爷过奖了，等他来时，让他亲自跟您说他是怎么在同州玩的，肯定也能让您眼前一亮。” “哦？这么神奇？” “不错，我四弟虽然在我们兄弟里年龄最小，但行事绝对是最不按规矩来的，为人胆大心细，喜爱兵行险招，不信等他来了，您一问便知！” “哈哈，这么说，我还真好奇了！” 两刻后，锦衣卫来报，田季安到了，霍子玉与田伯文起身去迎，只见田季安一身夜行劲装，看来倒是颇为英朗利索，于是拱手道：“季安兄，来得好快呀，刚才伯文兄还说等不到我们喝完酒你就会到呢！” “还是耽误了不少功夫，不然还能更快！”田季安笑道：“我二哥有点意思，居然在华州还安插了探子，为了防止他起疑心，我专门乔装打扮一番才过来！” “嗯，二公子确实厉害，用两个替身就把我两个旅长耍得团团转，将同州一干将士、锦衣卫视若无物！” 第503章 都是人才啊 听霍子玉问起自己是怎么在同州闹腾的，田季安于是将自己假借霍子玉军令然后在同州大摇大摆跑了个对穿的事情讲了一遍。 “好家伙，果然是让我眼前一亮！”霍子玉叹道。 田季安闻言有些疑惑，田伯文便将他与霍子玉先前所言说了一遍，田季安哈哈一笑，连连谦让。 霍子玉惊叹田季安的胆大包天之余，还是对军营军令管理漏洞感到痛心，田季安与田伯文也不傻，在此事也未做停留，转而讨论起如何引诱和埋伏之事。 三人讨论完后，边喝边聊起魏博的事情来，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李愬与野诗良辅来到，将他们遇到刘冬、前往同州外小南庄然后遇到田仲武的事情说了一遍。 “幸好你们当时没有直接抓他，否则龙渊极可能就被转移了！”霍子玉点头肯定了李愬三人的随机应变，然后笑着说道：“没想到英亮还挺厉害，听你说的话，模仿的有模有样！” 田季安若有所思道：“以前我和大哥总觉得我这个二哥脑子不够使，现在来看，他比我和大哥还有一手！” 田伯文则神情有些黯然地说道：“我想起来，在我和老四小的时候，父亲也会笑着抚摸我们头发的，有一次四弟为了追我摔倒，父亲哄了他好久呢。” 田季安闻言，神情也黯淡了下来，李愬见状，知道两兄弟被田仲武抢了父爱，也不再多言，只是道：“田仲武比我们早出发半个时辰，此刻应该已经在华阴附近了。” 霍子玉则命人传马成进来，然后传令道：“通知张兴佐，收拢包围圈，把华阴、郑县至华山、蓝田、同州的路把住就行，告诉他，没有我的命令解禁之前，任何人不许通行！” 马成拱手领命，然后道：“大统领，还有一事，刚才有一位魏博口音的人进了城，进城后直接去了城西，属下已经派人盯上了。” “城西？” “是的，大统领有所不知，这华阴县城西居住的大多是各色匠人，这些人时常因为工作的问题，在郑县与华阴来往。” “看来这个人就是田仲武的亲信，田仲武去同州前托付保管龙渊之人便是他了！”李愬道。 “不错，看来他是出城见田仲武去了，”霍子玉道。 “大统领，要不要抓了他？！”马成拱手问道。 “不能，暂时我们还不知道这城中是否还有田仲武的人，既然出长安时田仲武已经与伯文兄约定在华州华阴县汇合，那就一定会主动派人联系伯文兄，我们此刻静观其变即可，不要打草惊蛇！”霍子玉吩咐道。 就这样，众人又等了将近一天，田仲武的人依旧没有主动联系田伯文。 李愬急道：“这个田仲武搞什么，这么沉得住气？” 马成拱手道：“昨天进城的那个魏博口音的人一直没有离开家，今天整天都在院子里打铁。” “马德，这就奇了怪了！”李愬骂道。 “或许，田仲武在试探伯文兄。”霍子玉说着，望向了田伯文。 “试探我？”田伯文奇道：“试探我什么呢？” “试探你有没有出卖他！”霍子玉笑道。 “出卖……”田伯文、田季安闻言，均是一怔，略加思索，便想明白了。 几人刚恍然大悟，有锦衣卫来报：“大统领，田伯文将军亲卫说有重要消息！” “哦？快请！”霍子玉吩咐道。 很快，田伯文手下将领田健进来，先是向众人抱拳见礼，然后向田伯文行了军礼道：“将军，有个人自称是田仲武将军的亲信，说是代传田仲武将军消息，我等问他什么消息，他不说，非要亲自见您才肯说，您看……” 田伯文转头望向霍子玉，霍子玉道：“伯文兄还是去见见为好。” 田伯文点了点头，领上两名锦衣卫便衣，在田健的带领下离开了霍子玉居处。 两刻过后，田伯文等人返回，田季安迫不及待地问道：“大哥，怎么样？” “你二哥约我酉时正在南侯村见面。”田伯文道：“有意思的是，刚才这两位兄弟证实，给我带消息的人，并非昨晚入城那个铁匠。” “田仲武在城里果然有不止一个线人！”李愬叹道：“幸亏先前没有直接抓了那个铁匠！” “不错，据那个人所说，田仲武在华阴县城有两个线人，除了他，还有一个是铁匠，刚好就对应上了！” “哦，我明白了，虽然我们集合力量抓田老倌和田老二，但是地方上其实都是不知道的，而那个铁匠明明可以说本地话，但他非要在进城时露出魏博口音，就是为了试探城中田老大有没有出卖他，一旦铁匠被抓，就说明田老大出卖了他，那他就立即独自逃命，如果铁匠没被抓，他再联系田老大！”李愬恍然大悟道。 “我这二弟也是谨慎到极致了，呵呵”田伯文叹息道。 “越是如此，越要……”田季安说着，做了一个杀的手势，目光坚定。 “南侯村北面是北候村，西面是西马村，东面通往官道，南面是麦地，”霍子玉道：“马成，派人通知--” “大统领，有紧急事务！”正当霍子玉要分派任务时，有人来报。 “什么事？” “京兆府尹李实从同州、郑县调集衙役皂吏，即将来华阴县！” “什么？！”霍子玉闻言，噌地站起身来：“谁给他的命令？！陛下么？” “属下不知，他调集人马时，并未提及圣旨，应当是个人行为！” “踏马的，这孙子是来捣乱的吧？！一旦打草惊蛇，田仲武必定跑路！”李愬怒斥道。 所有人都将目光望向了霍子玉，等待他发话。 “愬哥，得劳你亲自走一趟了，其他人不一定能拦得住他。”霍子玉道。 “必须的，其他人去我还真不放心！”李愬起身拱手道：“你就瞧好吧！” “嗯，务必阻止他来华阴，告诉他，就说是我的原话，华阴县城已经在我们掌控之中，如果他真想帮忙，就让他带人严查从华州前往蓝田的所有道路。” “没问题！我这就去！”李愬说完，抱拳拱手，向众人道别而去。 都是踏马人才啊，霍子玉心中不禁叹息，然后开口问道：“这李实什么来路？他是怎么知道我们计划的？”霍子玉望着野诗良辅与马成道。 第504章 别装了 原来李实是先太宗十六弟--道王李元庆的四世孙，这位爷不仅来头不小，干的事也都很坑爹。 早年跟随曹王李皋在山东道横海节度军中做军需官，一直暗中克扣军饷，后来贞元八年（公元792年），李皋病逝，李实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最后激起兵变，将士纷纷喊着要杀他祭旗，他吓得半夜从城门吊绳索逃回长安。 回到长安就添油加醋地说横海将士如何骄横，目无长官，曹王在世时还能制衡，曹王病逝后，他们就兵变造反了，德宗信以为真，在李实建议下，派李愬的父亲李晟前去安抚，当时西平郡王李晟已经年迈，身体状况不佳，去了一趟横海，回来就病倒了，第二年去世。 马成透露了一点很关键的信息：李晟先前曾多次批评李实，并且说李实为人虚浮狡猾、贪婪无耻，告诫李皋绝不能重用李实。 霍子玉闻言，心下一凛：他不知李实与李家恩怨，只想着李愬是自己义兄，由他出面阻止李实来华阴再合适不过，现在再看，派李愬去或许可能加剧两家的矛盾！不过如今事态紧急，他已经没人可用，也只得如此了。 “所以他是如何爬上来的？”霍子玉问道。 “回禀大统领，三年前，他搭上了张家……” “张家？” “皇贵妃……” “哦，明白了。”霍子玉恍然大悟，看来是搭上了张秉良这条线，然后高升了，难怪德宗会开始注意到张家的势力扩张，不过德宗似乎对李实很宽容，所以张贵妃一旦提出提拔李实，他立刻就同意了。 “他先是做了中书舍人，后来升任司农卿，前段时间刚升任京兆尹！”马成补充道。 “中书舍人如同虚职，甚至品阶都降到了七品，他能爬到司农卿、京兆尹，有点意思。”霍子玉笑道。 原来，中书舍人本是涉及宣诏、起草诏书、传旨承旨等参与机密的职位，但玄宗朝中期开始，起草诏书等职务开始转移到礼部、翰林院，连收纳和传递诏书的职权都被翰林院和大内接收后，中书省已经几乎等同虚设！漫说是中书舍人了，玄宗朝后连中书令、尚书令等三省长官都已经成了虚职。 比如与中书省命运极为相似的门下省，在皇帝起居、礼仪等事被大内、礼部、翰林院掌握后，参与诏书修改的核心职权也被翰林院、尚书省六部分割殆尽，最终连祭祀职权都被礼部和太常寺全部瓜分！长官侍中、副职黄门侍郎尽数沦为虚职！ “侯爷，看来这李实是个聪明人呐，能揣摩到您的心思，所以赶紧来巴结你！”田伯文道。 “如果这算巴结，我真想求求他别巴结我，坑爹呢这是？！”霍子玉说完，田伯文、田季安、野诗良辅等人纷纷哈哈大笑。 “好了，咱们说回正事，”霍子玉肃然道：“李实虽然有点胡闹，不过胜在人多，误打误撞之下也可以帮我们在华阴与华州之间添加除了张兴佐之外的另一道防线，所以接下来我们只要围住西北东三个方向。”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霍子玉继续道：“西侧官道由良辅带人把守；北侧靠近县城，就由马成负责；至于东侧，是一片树林，再往东是华山官道，那里有刘冬在，所以南侯村东面就由伯文兄下属看守吧，那里适合藏匿，不易引人注意。” “没问题！”田伯文拱手道。 “稍等我们简单乔装打扮一番，跟随伯文兄前去会一会田仲武，一旦确定他的位置，以三声响箭为号，收拢包围圈，同时城里抓捕田仲武的两个探子！”霍子玉说着，环顾众人。 “喏！”众人抱拳拱手称是。 酉时三刻，霍子玉、田季安便随田伯文来到了南侯村东等候。已到春时，夜里的南风吹着格外凉爽。 很快，南侯村里有了动静，只见一人身穿夜行衣、背着一个长匣来到村东。 “南临黄河水！”田伯文试探性地说道。 “西踞太行山！”那人答道。 “二弟，果然是你！”田伯文喜道，领着霍子玉、田季安迎着田仲武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忽然华阴城里传来一声巨响，像是爆炸的声音。 田仲武见状，急忙道：“不好！华阴县城有黑子！” 由于锦衣卫制服主色为黑，袖、领、襟、腰带等处多为红色，所以现在喜欢锦衣卫的都叫他们红人；而有些看不惯锦衣卫的，都称呼他们为黑子。 田伯文与霍子玉知道，这爆炸声在华阴县城西侧，极有可能是锦衣卫去抓铁匠时，那个铁匠发的信号！ 田伯文道：“赶紧走，我的人都在林子里，咱们杀出一条路，去潼关！” 说着，吹了一声口哨，林子里传来脚步声，一会就站出来近百人，分列两队。 田仲武闻言急道：“大哥，不能再去潼关了，往东面华山跑！” “为什么？”田伯文惊道：“父亲不是说让折返去潼关么？咱们可以杀出血路，让他们吸引平西侯的人往南去，咱们折返去潼关！” “昨天我在同州城外遇到父亲了，同行的还有父亲的亲信田正！”田仲武道。 “什么？父亲怎么可能在同州？”田伯文奇道。 “真的，父亲被人出卖了，在潼关被张秉良识破围堵，逃回关中，杀的浑身是血，昨晚我正是在同州城外的小南庄村西遇到的他们，其他人马引张秉良追兵去了高陵，后来父亲他为了掩护我，逃去朝邑方向！”田仲武说着，想起了父亲为他擦眼泪的模样，眼眶顿时就湿了。 田伯文闻言便明白，是昨晚李愬、野诗良辅等人假扮自己父亲诓骗的田仲武，也亏得是他们诓骗了田仲武，否则田仲武此刻可能已经从潼关蒙混出关了！ 忽然，自林中吹起一阵大风，出神的田仲武忽然醒觉，拉着田伯文躲到田伯文部下身边，与霍子玉、田季安拉开了一段距离。 “二弟，怎么了？”田伯文奇怪地问道。 “大哥，你被人骗了！”田仲武说着，指着霍子玉与田季安道：“他们俩根本不是你的部下田健、田和！” “什么？！”田伯文假装大吃一惊道。 田仲武没有回答田伯文的话，而是对霍子玉与田季安轻蔑地笑道：“呵呵，平西侯，别装了，你已经被我识破了；还有老四，你也别装了！” 第505章 兄弟相残 田伯文见田仲武识破了田季安、霍子玉，心中一惊，但是强自镇定地假装吃惊道：“二弟，你疯了，那是我的部下田健、田和呀！” “大哥，你被骗了，虽然他们化妆的很像，堪称惟妙惟肖，却有一点致命的漏洞，”田仲武说着，转头对霍子玉道：“平西侯，你知道是什么吗？” 霍子玉见无法再假扮，于是笑道：“还请二公子赐教。” “气味！”田仲武笑着说：“虽然你可以隐匿自己的内气，但是你身体散发出得气味是独特的，这个是你无法控制的，你忘了？我的鼻子可是很灵的！” “哈哈哈哈，百密一疏啊！”霍子玉哈哈大笑，撕掉面具，然后忽然想起昨晚刘英亮、李愬他们可以骗过田仲武，乃是因为用泥巴和血液盖住了自己身体的气味！ “四弟，我没想到你居然跟平西侯走到了一起，出卖父亲也是你的手笔吧？”田仲武道。 “什么？四弟你不是去风陵渡了么？怎么会在这里？你什么时候跟平西侯勾结到一起的？”田伯文假装惊讶道。 田季安也撕掉面具，笑呵呵地道：“去什么风陵渡啊，去了风陵渡还怎么除掉你们俩？” “四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出卖父亲、出卖自己兄弟！”田伯文痛心疾首道。 “你问我为什么？”田季安闻言大怒，指着田仲武吼道：“因为我恨这个婊子养的！” 田仲武闻言，脸色大变，对着田季安怒目而视。 田季安见状大笑道：“哈哈哈，你踏马还生气了？怎么，我说错了么，你不就是婊子养的么？” 突然，田季安的表情变得狰狞：“如果不是因为你和你的婊子娘，我娘怎么会死？！不是因为你，爹又怎么会不再疼我？！都是因为你和你的婊子娘，我才失去了一切！我娘死的时候，我才五岁！五岁啊！前一刻我还在吃着奶，后一刻我娘就成了一具尸体！我凭什么不恨你？！” 田伯文的表情随着田季安的话，逐渐变得诡异起来，但田仲武没有注意到，只见他一言不发，死死盯着田季安，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是我和我娘打死了你娘么？你以为我跟我娘在外漂泊十年就不苦？我又该恨谁？” 田仲武说着说着，情绪逐渐失控：“你恨我和我娘，我踏马又该恨谁？！就因为我娘是戏子，就进不得田家的门，你知道我们受了多少苦么？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娘就在不断接客，多少次夜里我看她拿起发簪想自杀，但是每次看到我又丢下发簪抱着我哭！她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养我？！是谁害得她流落江湖？还不是你娘？不让她进家门就算了，还派人追杀她！你们给过我们活路么？！” “不是你娘勾引爹，爹会看上你娘么？！不是她劝爹废了正妻，我娘会派人追杀她么？！”田季安也气得大吼着：“至于接客，接客咋了，她本来就是婊子，接客还不是她爽？！哈哈哈哈” “我踏马杀了你个狗日的！”田仲武大怒出手，说着拔出佩剑刺向田季安。 忽然，田仲武感觉后背一凉，然后看到田伯文从自己后背拔出匕首。 “大哥，你……”田仲武难以置信地望着田伯文。 田伯文叹道：“二弟，对不起，我和四弟是一母同胞！” “哈哈哈哈，原来不止是老四出卖了爹！”田仲武挨了一匕首，却并未受重伤，一掌打中田伯文胸骨，只听一阵骨骼断裂声响起，田伯文狂吐一口鲜血，倒地不起。 “大哥！”田季安见状惨呼道。 “田仲武，你已经被包围了，整个关中都被我的人埋伏，你是跑不掉的，如果你束手就擒，我可以留你一命，本侯说到做到。”霍子玉见田仲武受伤，于是劝道。 “平西侯，我承认，你确实厉害，甚至跟你混的话，说不定我也能封侯，但是对不起，我是田家人，田家人是不会做朝廷的狗的！”田仲武说着，望了望田伯文与田季安，眼中充满了轻蔑。 “哎，何必呢，为什么非要跟朝廷作对、割据河北？有什么意义呢？”霍子玉叹道。 “呵呵，平西侯，人活一辈子，不是简单一句什么意义就能说的清的，也不是必须为了什么意义才活着，只要无怨无悔就好了！”田仲武惨笑道。 “老四，敢跟我单挑么？”田仲武说完，望着田季安道：“你看，我都被大哥用匕首刺了一刀了！” 田季安闻言，却不敢动，因为他自知功夫远不如田仲武。 田仲武见状讥讽道：“刚才看你骂我和我娘挺卖力气，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没种，呵呵，以后别说自己是田家人！” 田季安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没有应战，田仲武对田伯文道：“大哥，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大哥，因为这些年你确实对我很照顾，哪怕你自己也觉得是我和我娘去了田家才让你娘被活活打死。” 田伯文血气翻涌，刚想张嘴，又吐出一口血，在部下照顾下侧着身子，说不出话来。 “老四，你总说是我娘勾搭咱爹，但其实我后来查证过，是爹强暴了娘，而且是在戏班后台强暴的她，”田仲武低声说着：“当然，他后来对娘一直很好，真的很好，好到他自己一心想把我娘娶为偏室。” “呵呵，你们不知道吧？爹以前都跟我说过，他为了纳我娘为妾，不惜给你们母亲下跪！”田仲武望着田伯文，又望了望田季安道：“但你们母亲不同意啊，气得爹才说气话要休了你们母亲！” “都过去了，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咱们谁也不欠谁了，反正我和爹本来也打算借刀杀人杀了你们！今天被你们算计，也是彼此彼此！”田仲武无奈一笑。 “不过，你们是真的可怜，你们没有父爱，但是我有，”田仲武望了望田季安和田伯文，似是想起了什么，泛泪道：“就在昨天，爹还为了掩护我去引开了天策军的人！” 田仲武说着，抚摸着自己的头发道：“爹昨天就是这样，轻轻的摸着我的头发，跟小时候一样，慈祥地看着我。” “知道么？他昨天告诉我，让我以后不要再哭，因为没有人再为我擦眼泪了，”田仲武哭着擦了擦自己眼泪道：“哈哈哈哈，你们这辈子都不会被爹这么疼爱了！” 田伯文知道那是锦衣卫刘英亮假扮的田绪说的话，他刚想说出来，但话到嘴边，不知道怎么，还是咽了下去。 “娘死了十几年，爹这会应该已经在渭河边被包围了，呵呵，我这就去陪他们，”田仲武语气绝望地说着，横剑望着田季安，郑重其事地说道：“田季安，你给我记住，我娘她不是婊子，她是这世上最干净的人！” 说完，自刎而死。 田伯文见状，闭上了双眼；田季安委顿于地，呆呆地望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506章 底线 “你是个好人。” 霍子玉从田仲武身上解开长匣，从中取出龙渊，握在手中，对刚起身的田伯文说道。 对于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田伯文还是忍不住问道：“侯爷何出此言？” “田仲武至死都以为他昨晚在小南庄遇到的人是你们父亲，我看得出，他真的被感动了，虽然他自刎而死，但在他心目中，他是去陪自己父亲和母亲了，也算是一种幸福，你没有戳穿他的这个梦，已经算是好人了，”霍子玉说着，抬头望着田季安道：“当然，四公子也是好人。” “多谢侯爷夸奖，我们兄弟可不算什么好人，只不过看二弟快死了，或者说是忽然看开了一些事情吧，”田伯文望着被锦衣卫抬走的田仲武尸首，眼神悲凉地说道：“他也是一个可怜人。” 霍子玉嘴唇张了张，终究还是没有说，毕竟这都是田家家务事，他实在不好说什么，于是只是点了点头。 “二弟的母亲在进田府几个月后就死了，当时我和老四还都很高兴，现在想想，其实她死的很冤，我母亲一直派人追杀她们，她本就没什么手艺过活，卖艺又招人耳目，只得四处漂泊卖身，就这么养活了二弟十年！” 田伯文说着，眼神黯淡道：“可以想象，她经受过怎样的苦难，可能也就是因为这，身体才非常差吧，进府不到三个月就死了。当然，也正是因为无法接受她受过的苦，我父亲才会气得活生生打死了我的母亲吧！” “老实说，我已经不恨二弟和他母亲了，甚至有些尊敬他的母亲，二弟说的不错，他母亲不是一个婊子，是一位值得尊敬的母亲，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母亲就是活该被打死，”田伯文说着，眼神变得有些呆：“我现在脑子很乱，说不好，或许谁都没错，又或许，每个人都错了。” “我要杀了田老倌！”一直坐在地上的田季安忽然起身，愤怒地望着田伯文说道。 田伯文没说话，有些惊讶地望着田季安；霍子玉听田季安直呼自己父亲诨号，也有些吃惊，望着田伯文仇恨的眼神。 正如他自己说的，他忽然谁都不恨了，因为他不知道究竟谁错了。 “如果不是他强要了老二他母亲，又哪有这么多事？如果不是爹非要休了娘，又怎么会有这么多误会，造成这么多悲剧？！”田季安道：“害死了我们三个人母亲的罪魁祸首就是他田绪！本来咱们兄弟在魏博也能共存，他非要废了我们扶植老二！不然我们又何至于兄弟相残？！” “对，都是他的错，不是么？！”田季安说着，声音有些颤抖，眼神却愈发坚定。 田伯文本来也是想杀了田绪，但是经过田仲武这件事，他又有些迷糊了，但现在田季安一番话，似乎点醒了他，只见他远远望着已经抬走的田仲武尸首道：“老四说的不错，或许是时候给这场悲剧划上句号了！” 随后霍子玉回到华阴县城，马成过去请罪，说是在抓捕铁匠时不慎，被铁匠炸了炉子，给今晚的行动平添了莫大风险。 霍子玉没有责备他，毕竟这种意外本就是抓捕过程中的一种可能，而且今晚行动已经成功，所以他只是命马成派人通知行动已经结束、召集各处人马返回即可。 就在野诗良辅、李愬等人回来以后，刘冬、姜可年等人也赶来了华阴，而张秉良本人也骑马来到了华阴。 原来，他在潼关顺利抓到了田绪，但是事情过于顺利，在放走其他人后，得到了王建的快马通知，说是田绪绑架了一个小女孩，让他务必拦截。 问题是他已经放走了剩余的人，只是抓了田绪以及十几个意图反抗的田家人，连田叔方都被他放走了！所以当他得到王建通知时，已经晚了，连自己抓到的田绪都是个冒牌货，因此，关松领人前往河南追查，而他赶紧来请罪来了！ 霍子玉听说田绪绑架了一个小女孩时，心中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与张秉良同来的张涛、侯三平将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后，他知道被绑架的小姑娘正是唐思雨。 “知道么？如果这次你们父亲和田仲武自请留京，从此闲云野鹤，我绝不会动杀心，哪怕是他们最终都跑掉，我也不会追杀他们，大不了就是将来打仗便是，但他如今越过了我的底线，”望着田伯文与田季安，霍子玉说道：“他不该绑架唐思雨。” “侯爷……说的是！”田伯文似乎一瞬间读懂了霍子玉，恍然应道。 而田季安似乎也是摸清了霍子玉的脾气，点头道：“父亲和老……二哥，最近商量事情从不跟我们说，也不允许我们和三哥在场，所以绑架唐思雨的事情，我们确实不知道。” “二公子死前还在想着去地下陪父母，孝心感天动地，本侯无论如何也要满足他的这个愿望，”霍子玉斩钉截铁道：“所以，你们父亲必须死！” 霍子玉说着，起身朗声道：“现场锦衣卫、天策军将士听令！” 李愬、野诗良辅、张涛、马成、刘冬、刘英利、刘英亮等人纷纷起身肃立，望着霍子玉道：“但凭大统领吩咐！” “田绪已经出了潼关，必然直奔河南府，而如今田仲武已死，关中一切伏兵与任务全部自动结束，刘冬、姜可元！” “末将在！” “分头通知刘猛，同步消息并安排返京。” “末将遵命！”说完领命而去。 “刘英利，跟张秉良将军一同返京将消息通知老郝、王参谋，后续一切事务由王总参负责。” “遵命！”说完拱手领命而去。 “可年，带上我的军令，传令张兴佐移兵华阴，后续有紧急情况时，驰援河南！” “末将遵命！”姜可年拱手领令！ “张涛，稍等你清点长安锦衣卫人马然后回长安吧，告诉王参谋和唐思雨的祖母李氏，就说我稍等就出发赶去河南，一定把小思雨给平平安安地带回长安！” “属下遵命！”张涛闻言，拱手领命而退。 “伯文兄，你有伤在身，且慢行动，我和四公子先行一步到灵宝等你，你看如何？”霍子玉问田伯文道。 “这点伤不算什么，断了一根肋骨而已，大不了你们骑马，我坐马车！”田伯文微笑道。 “好，伯文兄所部就由你自己来调度，”霍子玉点了点头，转而道：“愬哥、良辅兄、英亮，咱们出发吧！” 众人闻言，拱手抱拳领命。 待刘英亮化妆成田仲武后，跟随霍子玉骑马出华阴，直奔潼关而去。 第507章 张秉义的试探 潼关，位于关中平原东部，雄踞秦、晋、豫三省要冲，形势险要，又是关中的东大门，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素有“百二重关”、“第一关”的美誉。 因为田伯文有伤，众人速度慢了下来，所以等霍子玉等人赶到潼关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下三刻。 张秉义自然识得霍子玉，但刚经过田绪逃关的事情，他也不敢确认这是否是霍子玉本人，不过他又不敢贸然直说，于是道：“侯爷忙了一天，应该还没怎么吃东西吧？何况您刚代表大唐夺魁，您能到潼关，末将岂能不尽地主之谊，此时已然天晚，到灵宝且要一个时辰，天黑路阻，不如等吃过饭再赶路，您看如何？” 霍子玉闻言，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张秉良、张秉全已经归心，只有张秉义还有些若即若离，不如趁机探探底，便立刻答应下来。 张秉义见霍子玉同意下来，喜出望外，立刻派人接众人进营中。 众人进得张秉义军营，张秉义便注意到了霍子玉手中的刀，于是问道：“侯爷，您手中所持，难道是……” “不错，正是龙渊！” 嘶--，周围张秉义属下发出一阵惊呼。 霍子玉见状，一手持刀，一手轻敲刀鞘，低沉的龙吟之声响起，周围人顿感汗毛直竖、灵魂被穿透，纷纷跪下。 张秉义也吓得赶紧跪下，好家伙，天下尽知德宗将龙渊赐予了霍子玉，而龙渊更是重达八十斤，能如此轻松拿着龙渊的，必然是有着万钧之力的平西侯！ “大家都起来吧，都是我大唐禁军，何必见外？” 张秉义赶紧起身，也不敢再多言，领着霍子玉赶往营帐。 进得营帐，霍子玉一一介绍了李愬、野诗良辅、刘英亮以及田伯文、田季安等人，张秉义只知道霍子玉似乎在抓捕田绪，对于田家几子似乎并无介怀，于是也不再多言，众人纷纷拱手，一番饱餐，自不必言。 待散场后，张秉义特地恳请霍子玉移步，二人来到另一处营帐私聊了起来。 “侯爷，末将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问？” “秉义将军不妨直言。” “嗯……侯爷，不知您未来如何打算？” 霍子玉闻言，一挑眉毛道：“秉义将军此言，本侯没听太懂。” “嘿嘿，就是问您未来有什么打算，仅此而已。”张秉义笑道。 “打算啊，太多了，眼巴前就是东林建工要在关中开展造房运动，为百姓们改善居住环境；其次还要北上平定一些节度使，当然，最终还是要取缔节度使制度，加强中央集权；然后还有新式工业，你也知道，安禄山为大唐开辟了一条新的发展道路，大唐在这条路上也有了很大的进展，玻璃、钢铁都取得了大发展，但是其实还有很多没有涉及到的领域，如果努力开拓、创新，我相信一定会有更大的发展前景，也能更好的造福百姓。” “嗯，侯爷说得好！” “当然，我的主要目标还是要收复西域，这是必然的！” “额……还有么？” “还有啊，那就多了，在大唐兴修水利、道路，办大学，提高百姓识字率；出远洋开拓新天地……” “那个……侯爷难道打算一辈子停在侯爵？” “哈哈哈，我只管努力就是，如何封爵，那是陛下要考虑的事。” “嘿嘿，侯爷难道不想……就是……” “秉义将军有话不妨直说，此间更无二人。” “嗯……就是，”张秉义低声道：“侯爷就没有想过……称王，或者称帝？” 张秉义本来做好了心理准备，霍子玉会斥责他或者一走了之，但是出乎他的意料，霍子玉并没有，而是笑道：“王爵，或许未来收复了西域，陛下会为我加封；至于称帝，非我所愿，莫说非我所愿，就是我霍家，也永远不会称帝，霍家誓死效忠大唐！” 听完霍子玉的话，张秉义有些震惊，他没想到霍子玉居然如此迅速回应并流利地说完这话，看来他是真的想过称帝这事？！ 不过他也不便多说什么，而是再笑着说：“也就是说，侯爷您永远会效忠大唐，只要是大唐还在，不管皇上是谁？” “是的，”霍子玉说着，望了望张秉义，缓缓道：“秉义将军此言，何意呀？” “嘿嘿，平西侯何必明知故问？”张秉义笑道：“明人不说暗话，如果未来侯爷能支持我张家，我愿--” “抱歉，张将军，本侯不会涉及皇权之争。” “哦，哈哈哈哈”张秉义闻言，随即笑了出来：“您届时能保持中立即可。” “嗯，这个倒是问题不大。” “哈哈哈，好，侯爷果然睿智，不愧是我大唐第一少年豪杰！”张秉义起身赞道：“既然侯爷如此高义，那咱也不能不拿出诚意！”张秉义拱手笑道：“子玉兄弟，待我与舍妹他日商量清楚，必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哈哈，那就多谢张将军了！” 霍子玉在潼关停留了一个多时辰，子时才离开。 走在前往灵宝的路上，田伯文在马车上掀开车帘道：“侯爷，我看那姓张的面相不善、野心不小，将来恐成大患！” “哦？怎么说？”霍子玉问道。 其他人听到田伯文的话，也纷纷看了过去，仔细听着。 “刚才宴会上，我看他时不时的偷瞄你所持龙渊，眼神不善，瞧向别处喝酒时，目光却又十分坚定，嘴角微微含笑，此枭雄之相也。” 田伯文说完，顿了顿，继续道：“您想，张家小妹新晋皇贵妃，而皇后之位，陛下空了十余年，那张贵妃便是这后宫之主，近些年可是笼络了不少人，张秉良、张秉全又进了天策军，前段时间杀拐卖大案世家，也树立了不少威望，如今太子身体欠佳，未来一旦有变，张家可就……嘿嘿嘿，您懂的。” “伯文兄言之有理，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呢？” “太子李诵乃是您未来的岳父，他有一天在，您就不能倒向张家，否则天下人骂也得骂死你，所以目前最好静观其变；而未来一旦太子他老人家有什么状况，您再做定夺不迟。” “哈哈哈，伯文兄能跟我说这么多，足见赤诚与厚道了。”霍子玉笑道：“不过本侯无心卷入皇权之争，也绝不会觊觎皇权，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无论谁敢动当今陛下，我必杀之！” 无论是野诗良辅，还是李愬、刘英亮，亦或者是田季安，都或多或少理解霍子玉的意思，同时也在心里惊叹田伯文与霍子玉的胆大包天，居然敢在官道上谈论此类话题！ 而李愬与野诗良辅心中也颇感安慰，因为霍子玉回答的比较稳健，避重就轻，绕开了敏感话题，最后还表示了一番忠心，即便有谁未来将这话捅出去，也对他无法造成任何影响！ 第508章 凶残的田绪 灵宝，在后世属于河南省三门峡市代管的一个县级市，地处河南省西部边缘，与陕西潼关比邻。 有唐一朝，灵宝多次更名，但在安金满穿越后的天宝年间改名灵宝后，尽管归属改了几次，但名字没有再改动过。 霍子玉等人赶到灵宝的时候，已是丑时，除了田伯文没有化妆、刘英亮化妆成田仲武，其他人都化妆成了随从的模样，而霍子玉细心地换了一匹普通马，而自己的乌骓马则被随行牵着。 出乎霍子玉的预料，看守城门的人见是田伯文、田仲武，立刻打开了城门，而他们看到乌骓马的第一反应都是露出了惊奇和贪婪的模样，但在田仲武说是要送给府尹大人时，这才收起了占有之心。 几人进得驿馆住下后，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有不少人赶去找田伯文、田仲武，待他们走后，霍子玉和野诗良辅等人才赶过去交谈。 田伯文叹道：“幸亏侯爷事先注意，化妆进城，否则还真悬了！” “怎么说？” 田伯文低声道：“刚才城门上不少士兵都是魏博军，而且是我父亲的嫡系！” “你父亲的嫡系？”霍子玉惊道。 “是的，而且不知道究竟来了多少。”田伯文道：“我在这城中精锐也不到百人，先前在关中所携人马明日才能顺利入城，即便如此，加起来也不过二百人！” “田绪嫡系有多少人，我知道！”假扮田仲武的刘英亮说道。 “多少？”田伯文问道，众人眼睛也随之望去。 “八百！” “握草！”李愬叹道：“这么多？！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呀！” “在关中，大公子占优，出了关中，立刻处于劣势了！”霍子玉道。 田伯文感叹自己父亲老谋深算的同时，听霍子玉说完，面沉似水：“即便此次侯爷不插手，我与老四也会在关中杀了他们！” “呵呵，我就说嘛，这老家伙心狠手黑着呢！”田季安望着田伯文微笑道：“怎么样，大哥？现在还心乱如麻不？你要是真和二哥来了这灵宝，现在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此时，野诗良辅忽然望着霍子玉说道：“如果说灵宝这里有八百嫡系埋伏田大公子，那风陵渡那里又埋伏了多少人准备杀四公子呢？” 本来微笑着的田季安听完野诗良辅的话立刻愣住了，脸色大变，其他人闻言也是惊愣住了。 “灵宝已经是薛家的地盘，要配合杀大哥本就不难，但我--田老倌还埋伏了八百人，那风陵渡埋伏的人，只会多、不会少，很可能达到了两千人！”田季安脸色极其难看地说道。 霍子玉知道，现在知道田绪在风陵渡的兵力也已经晚了，因为他和王建、关松等人只派了二十几名锦衣卫配合田季安行动，因为事情隐秘，更没有知会河中节度使，所以此番自己手下和田季安的人看来要团灭！ “踏马的！”李愬忍不住骂道，骂完对田伯文、田季安道：“你们这个爹是真踏马狠呐！” 田季安已经在庆幸自己当时没有赶往风陵渡而是留在了华阴，听李愬骂完后说道：“他不是我们爹！他是畜生！” “大统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假扮田仲武的刘英亮道。 “现在形势对我们不利，大公子在城中步众只有百人，就算加上后面关中的百人，也不过二百人，对抗田老倌和薛家的上千人肯定不行。所以，必须调军！”霍子玉道。 “调张兴佐出关？”李愬问道：“虎团应该刚到华阴，距离此地不远，明日下午赶到的话，我们就能动手！” “不，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让张兴佐出关，”霍子玉说完，忽然坏笑道：“你忘了潼关的秉义将军么？把这个追捕拐卖案主犯的功劳让给他多好！” “侯爷，不是我小看他张秉义，他有这胆量么？”田伯文笑道。 “哈哈，以前没有，但是现在，肯定有。”霍子玉笑道：“现在的张秉义，急需一些声望。” 野诗良辅闻言，立刻明白了什么，田伯文、田季安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田伯文笑道：“那谁去送信呢？” “这个嘛，我觉得四公子可以，毕竟他先前就拿着金牌在同州跑了一圈，哈哈哈”霍子玉笑道。 “哈哈，不就是乔装打扮出城送信嘛，我擅长啊！”田季安笑道！ 霍子玉转身写信，而刘英亮为之化妆成田伯文，化好妆后，霍子玉书信早已写完。 只见他将书信递给了田季安，说道：“这是我写给张兴佐的书信，约定卯时正在城下见，我等会为之开城门，届时里应外合，一举歼灭魏博军。” “啊？”众人闻言大惊，田季安疑惑道：“恕在下愚钝，侯爷，为何书信是写给张兴佐，您不是说……” “四公子经过潼关时，张秉义一定会问你原由，你就说发现一千多魏博军拐卖妇孺，需要调兵平叛，然后送京城审判，张秉义一定会自告奋勇带潼关军前来的！”霍子玉笑道。 说完又拱手道：“四公子，辛苦了！” “哈哈，不辛苦，能和平西侯并肩作战，也是荣幸，”田季安虽然心中还有疑惑，但也没有再问，说完拱手对霍子玉、田伯文等人道：“侯爷，大哥，诸位，我们明日再会！” 田季安说走就走，毫不拖泥带水，而田伯文等人知道霍子玉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也不多问，众人开始商议行动方案。 田伯文道：“灵宝城墙虽然不高，才八米，但是城门甚是坚固，内里又有一道千斤铁闸，那铁闸绞盘在城台之上，所以要想放秉义将军进城，须得分头行动、两方配合，一方杀上城台，一方一边顶住城内兵众、一边打开城门。” “嗯，大统领，就由末将来守城下，你和愬哥带人上城台吧！”野诗良辅道。 “哈哈，良辅兄，这灵宝城虽小，却有一两千贼兵，还是由我守住下面比较好。你跟愬哥带人上城台清理贼兵，然后控制住千斤闸！” “良辅兄，侯爷说的不错，”田伯文道：“并非兄弟瞧你不起，此时还是由侯爷守住下方更妥当，其实你与愬哥任务更艰巨，虽然灵宝城平日里千斤闸都是吊起，可一旦我们行动时千斤闸必定被魏博军放下，届时城门也打不开，就算打开了，有千斤闸在，秉义将军也进不来！” “嗯，明白！”野诗良辅点头道。 经过一番讨论，最终决定，由霍子玉带领田伯文手下七十余人杀城下守将，然后开城门；野诗良辅、李愬带人上城台控制千斤闸。 第509章 人兵 且说田季安揣好书信后，顺利出城，一路快马，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潼关。 张秉义见田伯文去而复返，大为诧异，想到霍子玉似乎与田伯文有着同盟关系，于是按捺住想抓住田伯文的本能，将之迎进关内。 二人来的帐内，田季安洗了把脸，张秉义惊呼道：“你是田四公子？” 田季安拱手笑道：“都是侯爷的计策，让我假扮我家大哥，在下并非有意欺瞒。” “可是侯爷有什么安排？”张秉义试探性地问道。 “嗨，别提了，秉义将军还记得前段时间的拐卖大案不？谁知道我父亲也涉案其中，如今有近千人涉案，就在灵宝城，侯爷追查到贼寇后，碍于贼寇人多，所以派在下回去搬救兵！”田季安说着，从怀中掏出书信递给了张秉义。 张秉义一看信署名便认出了霍子玉的字迹，这种半隶书半楷书的字体，太好认了，信是写给虎团张兴佐的，不过他不便看书信，于是立刻还给了田季安。 “我父亲涉及到了前段时间的拐卖大案，在灵宝窝藏了大量人犯，侯爷已经查明真相，侯爷想调虎团张兴佐前去灵宝，卯时正行动！在下其实也是刚知道，我父亲打算在灵宝将我和大哥杀死，然后将魏博军节度使的位置传给我二哥，哎，我和大哥也不得不大义灭亲了！”田季安说着，眼眶泛红。 张秉义听田季安说完，迅速在心中消化着巨大的信息量，心中暗道：“好家伙，这田季安明明是借刀杀人，说的好像多么大义凛然似的！不过霍子玉他们说的不错，拐卖案人神共愤，这对他来说倒是一个在天下人面前树立张家威望的好时机！” 想到这里，张秉义拱手道：“四公子，您也是带兵多年的老手了，侯爷或许有所不知，这华阴距离灵宝一个时辰的路程，如果调虎团前去，卯时必然来不及，不如由张某点齐兵将前往，时间定然来得及！” “这……合适么？侯爷可是……”田季安装作犹豫的样子。 “哎呀，我的田老弟，时机不等人，你要是再犹豫犹豫，黄花菜可都凉了！能平定贼寇不就行了，都是大唐禁军，何必在意这些细节？！”张秉义激动道。 说着，也不再管田季安，张秉义径直走到帐外大喝道：“点将！” 田季安见状，心中直叹霍子玉果然了解张秉义，而张秉义看来确实有帮自己外甥争夺太子位的打算，否则何至于如此急迫、雷厉风行？！ 很快，张秉义点齐三千人马，亲自领兵开路，与田季安直奔灵宝。 话分两头，且说卯时初刻，灵宝城门开启，百姓开始往来进出，而霍子玉等人也已经摸清楚了田绪嫡系将士站岗的位置和人力部署。 霍子玉与野诗良辅、李愬等人，来到城门处，正当众人要行动时，只听城楼上有士兵大喊： “有大队人马赶来，快关城门！” “大队人马？！”城门处将士一听，赶紧冲百姓们喊道：“都赶紧回城，要关城门了！” 霍子玉见状，冲向守城士兵，抢过短刀，手起刀落杀死守城门的四人，然后反身冲李愬大喊：“上城楼！” 远处潜伏的田伯文部下纷纷亮出兵刃，冲了过来，一部分跟随李愬、野诗良辅往城台冲去；而剩下六十多人则站在了霍子玉周边。 正在这时，城台上的士兵朝天放起响箭，城门内的千斤闸落下，随即四周传来喊杀声，而且越来越近！ “东面人最多！”城台上传来野诗良辅的叫声。 很快，霍子玉看到东面、北面杀来大批士兵，北面大约三百余人，而东面有一千多人！ 霍子玉闪身站到了东面，侧头大喝道：“你们全体盯住北面，我来对付东面！” 很快，远处士兵杀到，两方人马杀到了一起。 霍子玉出长安时，为了别人不起疑，所以没带玄铁棍，此时手持短刀过轻，不便战斗，于是杀了十几人后便扔了短刀，随手拎起两个死人脚踝便挥舞了起来！ 这两具尸首被霍子玉灌输内力后变得极为僵硬，说是死尸，但却更像两具石像，被霍子玉舞得虎虎生风，所过之处，枪矛尽折，魏博将士非死即伤，很快便震撼了东侧将士，吓得不敢往前。 而李愬、野诗良辅领着二十多名田伯文部属杀上城头，很快控制住了绞盘，八人合力，迅速转动起绞盘，千斤闸被缓缓抬起，李愬一边绊上铁销、卡盘，一边说道：“野哥你守在这，我下去……握草！” 李愬刚要说让野诗良辅守住千斤闸，他下去帮霍子玉，谁知话没说完便见野诗良辅已经转身下楼了，于是他赶紧对剩下二十几人道：“你们看好千斤闸，我下去帮忙！”说完，便要转身下城楼。 正在这时，听到城外张秉义大喝道：“楼上可是长安的兄弟？！” 李愬见张秉义带兵赶到，连忙大喝道：“正是，城门已被我等控制，城内贼兵多，快进城！”说完，立刻下楼。 “看来平西侯的人已经控制了城门，他此刻在牵制城中魏博军，”田季安说道。 张秉义闻言，拔剑大喝：“兄弟们，城中都是拐卖妇孺的贼寇，此刻正在围困平西侯，随我进城剿灭他们！” 说完，张秉义带头向城门冲去，田季安也拔出佩刀紧随其后，其他将士见田季安都这么勇猛，也不能让他看轻了潼关军，于是也呐喊着冲了过去。 且说野诗良辅与李愬来到城下，见霍子玉一手拎着一具死尸，将东面上千魏博军唬住，也是一呆，野诗良辅知道霍子玉是将内气灌注到了死尸上，不然死尸不会如此僵直坚硬，大笑道：“我来帮你们！” 说完，折身往东帮助田伯文部属大战北面魏博军。 李愬来到霍子玉身边，望着那东面近千名魏博军道：“没想到魏博军这么胆小，哈哈哈！” 那上千魏博军本来还摄于霍子玉的强大不敢冲锋，听完李愬的话纷纷大怒，正待冲过来时，忽然听到城外喊杀声震天，纷纷愣住，不明所以。 “潼关军来了！”李愬大喜：“听这喊声，绝对有三千人！” 话音刚落，只听得一声马鸣，张秉义的声音响起：“潼关张秉义来也！” 随后，田季安与潼关军浩浩荡荡地杀了进来，魏博军哪还敢再战，纷纷溃散，张秉义见状急道：“第一团、第二团随我往东、第三团往北！” 张秉义在马上朝霍子玉拱手道：“侯爷，末将来晚了，待我杀尽贼寇再来跟侯爷细谈！” “秉义将军多加小心！”霍子玉拱手道。 “哈哈哈，侯爷好身手啊，如战神下凡！”田伯文远远地走来，拱手大声称赞着霍子玉。 野诗良辅也笑着说道：“以前总听说书人讲三国猛将典韦以人为兵，当是神化了他，如今见到大统领神勇模样，才知古人诚不欺我啊！” “好你个野诗，刚在城楼上我刚绊好铁销，正要说让你守城头，我好下去帮子玉，谁知道一转头就发现你已经下城头了！可恨呐！”李愬说着，捶了野诗良辅肩膀一拳。 “哈哈哈哈”众人闻言，纷纷大笑，边笑边往驿馆走去。 田伯文的部众，留守在城门，满眼敬畏地望着霍子玉远去的身影，这位大唐武魁以人为兵、大战魏博军的景象过于震撼，让他们内心难以平静！ 第510章 张秉义的算盘 等张秉义解决战斗来到驿馆的时候，已经是辰时二刻。 “侯爷，魏博军已经全部解决，死亡1162人，俘虏353人，您看怎么处理？”张秉义拱手问道。 霍子玉闻言一怔，随即转问田伯文与田季安道：“大公子，四公子，你们看呐？” “一个不留！”田季安沉声道。 “不错，放回去也都是我们的敌人，不如全杀！”田伯文说完，转而又拱手对霍子玉道：“当然，这都是侯爷和秉义将军的功劳，该怎么处理，还是看您二位的。” “哈哈，擒获魏博贼寇，都是秉义将军的功劳，本侯听他的，您看呢，秉义将军？”霍子玉笑道。 张秉义见霍子玉开口闭口都是将功劳让给自己，自然心中大喜，拱手笑道：“嘿嘿，以本将浅见，还是送到长安，由陛下裁决为好！” 霍子玉、李愬、田伯文等人闻言，纷纷心下了然，然后目送张秉义远去。 “张秉义是真的心狠手黑呀，”野诗良辅叹道：“潼关军进城时，魏博军就已经斗志全无、开始溃散，他带人追击，应该能几乎全部俘虏，结果却杀了将近八成！” “潼关军总共也就只来了三千人左右，留下五百人驻扎，然后两千多人押着一千多人回去，一旦半路有变可就不好办了。”霍子玉道。 “子玉说的不错，他如果要押着一千多人回长安，还要在潼关补兵，且要费神费力，不如大开杀戒，只留一部分方便押解回长安！”李愬说完，转而笑着说：“嘿嘿，说起来，这老小子还真不傻，说把俘虏都押去长安由陛下裁决，显得他忠君爱国不说，一路招摇过市，还能显摆他的功劳！” 田伯文闻言却道：“张秉义看似聪明得了实惠，以为夺了咱们奴隶的果子，但其实他已经犯了一个很大的忌讳！” “忌讳？”李愬奇道。 野诗良辅微笑着说道：“愬哥，潼关军与我们天策军不同，我们天策军虽说也源自禁军，但直属陛下，即便这几日私自行动，也都是顶着陛下的授权，潼关军可是属于禁军，由兵部管辖，没有军令是不能妄动的，张秉义为了争功收买人心，私自调兵来灵宝，已经是犯了陛下与朝廷大忌！” “所以，他越是高调地押着俘虏回去，他给自己未来挖的坑就越大！”李愬听完，这才明白过味来，哈哈大笑道：“他兴冲冲地以为立了大功回长安，殊不知御史台的言官们会上书骂到他怀疑人生！” 田季安闻言，恍然大悟道：“哎呀，我算是明白了，难怪侯爷名义上写信给张兴佐，原来其实就是为了钓张秉义主动上钩！” “不错，华阴到灵宝，差不多两个时辰的路程，约定卯时到，张兴佐肯定赶不及，这也刚好让看到机会的张秉义动夺功的念头，哈哈哈，侯爷真是妙计！”田伯文笑道。 “嘿嘿，伯文兄过奖了，我也是一时灵机一动而已。”霍子玉谦虚道，说着，对刘英亮道：“对了，稍等中午时，英亮你背上龙渊以本来面目出城，我们在后面跟着你，然后在陕州再化妆成田仲武的模样，届时咱们演出戏，等我们抓到你，咱们假意去洛阳跟田老倌做交换，再会一会薛家！” “属下遵命！”刘英亮拱手道。 田伯文听到霍子玉的话，心中直叹：“都说平西侯谋略惊人，颇有心计，今日算是见识到了，难怪父亲将之视为平生至今最大的敌人！这手段，啧啧啧，不服不行！” 众人商量了一下细节，待吃过饭后，都洗了个澡，然后换了一身衣服，开始了行动。先是刘英亮背上装着龙渊的包袱先出城，然后便是霍子玉等人在后面追赶。 待刘英亮赶到陕州城，便在驿馆中化妆成了田仲武的模样，就在他刚在驿馆吃了顿饭，便被田绪在城中的探子发现，前去接头，而巧合的是，探子刚到，霍子玉等人也赶到了陕州！ 假田仲武取来包袱递给探子道：“兄弟，这是我从平西侯府所盗龙渊，你务必将之送到洛阳偃师，交给我的父亲！告诉他，大哥和老四勾结霍子玉，借潼关军灭了魏博嫡系！” 那人惊讶地望着包袱，先是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龙渊，然后肃然拱手道：“二公子保重！”说完，接过龙渊，险些摔了一个跟头！ 好家伙，相传龙渊重达80斤，这包袱这么重，看来真是龙渊！说着，背上龙渊便骑马走了。 随后，很自然地，假田仲武被霍子玉等人抓住，然后往洛阳偃师追去！ 众人一路纵马狂奔，在行至渑池时，驿馆内有锦衣卫报告，锦衣卫指挥使关松在新安城恭候，于是众人稍微休息后便立即出发，很快来到新安。 关松见到霍子玉，便立刻将所有情况都汇报了一遍，大致有两点，一是他已经派人在孟津、偃师、巩县安插了大量眼线，田绪动向已经尽在掌握；二是田绪赶到洛阳后一直待在偃师，并且他已经查明，唐思雨就在薛庆府上。 “呵呵，终于又要见面了！”霍子玉微笑着说，说完望向田季安、田伯文道：“大公子、四公子，准备好了么？” “杀老狗，不需要准备！”田季安沉声咬牙切齿道。 众人一番修整，继续急马前行，终于在傍晚时分，赶到了洛阳城。 这是霍子玉第三次来到洛阳，第一次是七年前，那时候结识了韩愈、孟郊，还了解到了早于他穿越的安金满的一些事情；第二次是去年底，自己从嵩山回长安，路上遇到了李纯与刘禹锡、唐思雨祖孙二人。 第一次来时，时间宽松，他还游览了一番洛阳城，见识到了神都的旷世风采；第二次则仅仅是在驿馆留宿了一夜；这一次更是不同，不仅要不动声色地除掉田绪、解救唐思雨，还要对付薛家！ 考虑到薛家在偃师实力强横，属于地头蛇，大晚上闯过去必然吃亏，所以打定主意第二天一早再出发，因此便决定在驿馆住了下来。 就在他们刚坐下要吃饭的时候，驿丞来报，道是有人求见。 李愬道：“没看我们正要吃饭么，谁求也不见！” 驿丞闻言，难为情道：“那个……是不太好打扰您吃饭，不过……” “不过什么？”李愬奇道。 “额……那个……” “你吞吞吐吐个什么，有话直说！” “是……是薛家的……薛元魁！” 第511章 天赐良机 霍子玉没听说过薛元魁的名字，所以听驿丞说完也没什么反应，但是李愬与野诗良辅却震惊地望着驿丞。 “是那个在均州一人杀三蛟的薛元魁么？”李愬惊道。 “正是！”驿丞拱手答道。 “怎么，愬哥，这人很厉害么？”霍子玉道。 “不错，这人当年在均州驻军，汉水入均州称沧浪，那沧浪之水由荆襄之地注入南阳一处大泽，早年安禄山为之命名丹江口，有一年长江闹水灾，有几条蛟龙经汉水跑进了丹江口，这薛元魁独自一人下水搏杀，杀死了三条！从此那里风平浪静，再无蛟龙为患！”李愬道。 霍子玉一听，心道：我去，好家伙，敢情还是发生在后世的丹江口水库！那里确实是湖北与河南两省共管之地，他记得后世湖北省有个市就叫丹江口市！没想到还发生过这等奇事！ 虽说所谓蛟龙其实是一种在中国后世绝迹了的一种大鳄鱼，但能以一己之力在丹江口水库里连杀三条大鳄鱼，已经是勇猛盖世了！ 田伯文道：“侯爷或许有所不知，我家小妹先前定亲的就是薛元魁的三弟，为的就是拉拢薛元魁。” “好，那就出去见一见吧。”霍子玉说着，对驿丞道：“带路！” 众人簇拥着霍子玉来到驿馆二门外，只见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正笔直地站在门外。 驿丞满脸堆笑地跟那人道：“大爷，这位便是我大唐少年英豪、天策军大统领平西侯！” 薛元魁闻言，放肆地打量着霍子玉，眼神中带着一丝轻蔑，然后看了看李愬等人，由于田伯文、田季安都是乔装，所以他匆匆一掠，也没放在心上。 李愬见状，便要发作，就在此时，薛元魁拱手道：“平西侯爷，我家叔父听说您来，特在天津桥太白楼备下了酒宴，还请您移步！” “你他妈什么态度？！”李愬怒骂道。 薛元魁却并没搭理李愬，拱手道：“话已带到，不敢去就不用去了，告辞！”说完，看也不看，转头便走。 “我曹……”李愬正要再骂，已经骑上马的薛元魁回头望着李愬凶狠地说道：“只要敢去，等会老子弄死你！” 李愬还要再骂，薛元魁已经纵马狂奔而去。 “踏马的，这什么龟孙？！”李愬怒道。 “此人狂妄至极！”田伯文都看不下去了，对霍子玉道：“必须要教训教训他才是！” “呵呵，看来薛庆想先掂量掂量咱们，既然如此，咱们就去会会他！”霍子玉说着，对野诗良辅道：“良辅兄、伯文兄，还得麻烦你们留下来陪英亮了！” 由于刘英亮打扮成了田仲武的模样，所以必须有人留下来看守，而这里除了霍子玉，也就是野诗良辅功夫最高，所以他拱手道：“职责所在，大统领放心便是！” 于是，霍子玉和李愬、田季安、关松四人骑马沿着天街往北而去。 话分两头，且说田家探子从假扮田仲武的刘英亮处拿到龙渊，一刻不停地狂飙到了偃师，进得薛府一处别院，撕掉面具，来到田绪面前。 田绪识得龙渊，大惊道：“田正，我儿仲武怎么了？” 原来这探子便是田正！ “大帅，大公子、四公子叛变了，二公子在陕州被抓了！” “什么？被抓了？！”田绪听说田仲武被抓，大惊失色，急忙问道：“怎么回事，给我细细说清楚！” 田正拱手道：“属下在陕州奉命潜伏，见一名锦衣卫逃到陕州驿站，我于是尾随了他，偷看到他卸妆才发现他是二公子假扮的，我刚对上暗号，驿馆就被张秉义和大公子、四公子的上千人包围，临危之时，二公子将龙渊托付于我，让我无论如何也要交给你！” “这个笨蛋，我都跟他说了龙渊无所谓，他一定要平安逃回来！”田绪闻言大发雷霆：“你们这些王八蛋，为什么不拼死掩护二公子撤退？！” “我……”田正吓得跪倒在地，不敢多言。 想到自己在灵宝埋伏了八百余人都没能杀死田伯文，他再次恨意上涌：“这个狗崽子，命还真硬！” “还有老四，踏马的，玩的好一手金蝉脱壳，风陵渡算是白埋伏了！”田绪骂完后，来回踱了一阵，迅速冷静了下来，他知道田仲武被抓要归罪于田伯文、田季安：不是他们反叛，霍子玉是不可能知道他们在陕州驿馆接头的，田仲武也不可能被包围。 田绪忽然想到，田仲武虽然被擒，但最差的情形还是可以用唐思雨换回来的，这才心下稍解。 “大帅，属下有一个疑问，思索了一路，不知当讲不当讲。”田正道。 “起身说来听听。” “是，”田正说完，起身望着田绪的面容道：“大帅，如果大公子真的和四公子一起投靠了霍子玉，那二公子还有机会逃出关中么？” “你是怀疑陕州的二公子是假的？”田绪闻言一怔，沉思一会才道：“如果老大和老四一开始就投靠了霍子玉，那霍子玉是绝不会放任何魏博人出潼关的，所以老大和老四应该并非一开始就投靠了平西侯。” 又沉思了一会，田绪又说道：“看样子，老大和老四刚开始只是想用自己的力量杀了我和仲武，他觉得我一定会在灵宝等着他们，所以他想着在灵宝将我和二子一网打尽，但是没想到老夫不仅没去灵宝，还在那里埋伏了这么多人，因此他临时起意勾结霍子玉，而霍子玉送信去长安经过潼关时，张秉义刚好知道了我们有人在灵宝这个消息，这贼子立功心切，所以自己请命带兵去灵宝帮助霍子玉！” “奈奈的，这龟孙子张秉义倒是捡了个便宜！”田正道。 “张秉义那个蠢货，被霍子玉利用了都不知道！”田绪骂道。 见田正迷惑，田绪解释道：“霍子玉是天策军，直属陛下管辖，擅自调兵也没什么，但张秉义还是禁军，归兵部管辖，他私自调兵离开潼关去灵宝，呵呵，陛下怎么想？满朝文武怎么想？！” “哈哈，张秉义果然愚蠢！”田正笑完，又道：“大帅，我也刚想明白了，如果二公子是假的，那平西侯直接来洛阳拿二公子跟咱们换就是，何必多此一举在陕州将龙渊送回呢！” “嗯，你总算是想明白了，还不算笨。”田绪笑了笑，正要开口，忽然有人来报：薛庆出府请霍子玉赴宴了！ 田绪闻言大喜道：“看样子霍子玉是到洛阳了！” “嗯，属下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该到了！”田正道。 田绪忽然大笑道：“我这几日跟薛元魁狠狠吹捧了一番霍子玉，还说霍子玉的神功正好克制他，所以他一定不服找霍子玉比试，加上薛庆老儿也想试探霍子玉，今晚他们定然是要在洛阳太白楼宴请霍子玉，同行的还有几大高手，霍子玉且要费一番功夫对付这叔侄俩，这正是天赐良机啊！你稍等带人去驿馆看看，可以的话，协助二公子逃走！” “是！”田正拱手领命，然后问道：“那大帅您……” “哈哈，我？我当然也要走！”田绪说道：“这薛庆老儿看似保护我们，实则与监视无异，他今晚去宴请霍子玉，肯定是想试探霍子玉，如果霍子玉奇货可居，他就立刻与之联合，抓我们送霍子玉当贺礼！所以咱们稍等立刻逃！我稍等找机会乔装逃出去，在洛阳城外等你们！” 第512章 过三关 且说霍子玉四人来到天界尽头，看到天津桥附近已经有上千人围观。 李愬见状道：“子玉，看样子薛家还四处散播了传言，咱们要是不上去，可能就成了怕死；去了一旦输了，更要被洛阳百姓传为笑柄了。” 四人从官道穿过人群来到天津桥上，只见一名壮汉已经站在距桥头三十米处，那人见到霍子玉一身紫衣，拱手道：“想必您便是我大唐武魁、平西侯霍子玉了？小人洛阳王一平，见过侯爷！” “阁下客气，在此等待本侯，请问有何贵干？”霍子玉拱手回道。 “嘿嘿，侯爷有所不知，府尹薛大人听说侯爷来到洛阳，特地在太白楼备下薄酒，还为您准备了一份大礼！” “哦？大礼？” “不错，只要侯爷能打败小人，便有一万两奉上！”王一平拱手道。 李愬叹道：“好家伙，打败他就一万两！” 身后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呼，普通百姓一个月能赚一两银子就不错了，这张口就一万两！ 连霍子玉也有点惊讶，这一万两，相当于后世三千多万人民币，这薛家好大的手笔，于是笑道：“出招吧！” 王一平拱手笑道：“风闻侯爷在天下第一武道大会新晋夺魁，功夫高强，还请手下留情！得罪了！” 一语未毕，人已动，一招“狮子搏兔”攻来！ 李愬见王一平出招，便知此人功夫老道，这攻守兼备的一招，满含内力，凶暴无比，直取霍子玉前胸与下盘，急道：“子玉小心！” 霍子玉却似没听到一般，纹丝不动，就在王一平即将打到霍子玉身前时，只见霍子玉忽然暴起，一记直拳直接打在王一平前胸，然后就见王一平如脱了线的风筝，向后倒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吐出一口鲜血，然后直直地落在了地上！ 王一平感觉虽然胸骨并未断裂，但浑身如散了架一般，几番挣扎都无法起身，依靠着桥边护栏道：“侯爷好强的内力，在下输的心服口服！” 霍子玉拱手笑道：“承让！” 霍子玉身后的桥边百姓见状，纷纷拍手叫好。 “好家伙，神腿王一平连出绝技十八踢的机会都没有，一招就被放倒了！” “要不说侯爷厉害呢！” “侯爷，前面太白楼下还有一位，乃是中原第一剑柳剑星，您可要小心了！”王一平被人搀扶着起身后，转头对霍子玉喊道。 “多谢提醒！”霍子玉说完，转身便走。 王一平刚来到桥头，有人喊道：“王大爷，您飞那么远，怎么看起来像没受伤一样？” 王一平闻言缓缓道：“侯爷打了我一拳，正打在我的胸骨上，只是将我击飞，却并未下死手打我，让我全身都没了力气，很明显，他将力道在接触我的瞬间便均匀地罩住了我全身，这样一来分散了自己的劲力，二来等于是自己用力帮我抵挡了他自己的内力！” 说着，敬畏地回头望了一眼霍子玉，然后叹道：“内力掌控到了这等出神入化的境地，必然是武神境无疑了！” “什么？！武神境？！”有懂点功夫的惊讶地叫了出来。 “握草，武神境？！” “什么是武神境？”有人连忙问道。 “握草，你连武神境都不知道？就是……简单说就是武力通神的境界，我神州四千年来只有三人达到过武神境，战神蚩尤、楚霸王项羽，还有个武悼天王冉闵！” “握草！这么牛？！” 很多人闻言大叫道：“王大爷，您确信么？” “我确信！” 王一平号称“中州神腿”，他在拳脚造诣极高，十几年来从无敌手，他说的话必然没错！百姓们闻言，纷纷欢呼了起来-- “哈哈哈，大唐出武神了！” “天佑大唐！” “握草，我赶紧回去叫我哥和爹妈去，赶紧来看武神！” 而霍子玉、李愬等人来到太白楼下，只见一人负剑而立，一身黑袍，青须长髯，四十岁上下，颇有些仙风道骨。 “草民柳剑星，见过平西侯爷！”柳剑星拱手拜道。 “您好！”霍子玉拱手回道。 柳剑星笑道：“草民前段时间有幸见到侯爷在半决赛对战室韦勇士苏赫巴鲁，对侯爷的枪棒功夫神往已久，还请侯爷赐教。” 李愬等人迅速闪开，霍子玉道：“请！” “侯爷请！”柳剑星说着，微笑道：“侯爷不用玄铁棍？” 霍子玉笑道：“从长安来的匆忙，没有带玄铁棍，今日你用剑，我也用剑！” 柳剑星闻言，虽然心下疑惑，却也不多说，长剑一抖，便向霍子玉攻来！ 霍子玉丝毫不慌，伸手弹指，一道剑气便破空而出直击柳剑星，柳剑星本要攻上，见剑气急忙闪躲，但刚躲完一道，另一道、又一道、再一道剑气连续袭来！ 柳剑星哪还有攻击的机会，躲避剑气便已经用尽了全力！ 李愬、关松、田季安都听说过中原第一剑的名头，那也是响当当、闻名天下的剑客，但此时却在霍子玉暴风骤雨般的剑气攻击下狼狈不堪，全身尽是剑伤！ 长剑抵挡几次剑气后，立时折断，而霍子玉也停止了进攻。 “侯爷神功盖世，在下佩服之至！”柳剑星全身都是被剑气割伤的痕迹，狼狈不堪，拱手认败！ “承让！” 柳剑星闪身站到一边，恭请霍子玉上楼，然后欣喜地向桥头走去。 “柳三爷，您败了？！”有人叫道。 “哈哈哈，对啊，败了败了！我甚至连一招都没使出来就败了！”柳剑星哈哈大笑道。 “三爷，别气馁，侯爷都是武神了，您败给武神，不丢人！”有人给柳剑星打气道，其他人闻言，纷纷如此安慰。 “哈哈哈，知道知道，”柳剑星亲眼看到过霍子玉和苏赫巴鲁对打，两人都是天降神勇、盖世神力，他岂能不知霍子玉已然力道大成？而霍子玉能战胜西域三位气道高手，今日又能使出那暴风骤雨般的剑气，自然是气道大成，不是武神又是什么？ 就像洛阳百姓所说，能败给千年不遇的武神，一点不丢人，能跟武神交手，也是他的无上荣耀！ “爹！”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迎上来冲柳剑星喊道。 小男孩见自己父亲一身是伤，但精神奕奕、满脸堆笑，以为自己父亲胜了，于是笑着问道：“爹爹你胜了？” 柳剑星一把抱起小女孩，骑在了自己脖子上，然后抱起小男孩笑道：“爹爹输了！” “爹爹输了为什么还这么开心？”小女孩不解地问道。 “因为爹爹输给了平西侯啊！”柳剑星哈哈大笑。 “是写了‘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诗神平西侯爷么？”小男孩听到柳剑星说到平西侯，激动地问道。 “当然是，他刚去了太白楼，就在太白楼下打败了爹爹！” “哇，侯爷在耶！”小男孩兴奋地望着天津桥上的太白楼，激动道：“那侯爷什么时候出来呀？” “哈哈，侯爷还要和魁爷交手，哪有这么快出来？！” “啊？和魁爷交手？魁爷可是一人杀了三条蛟龙呐！” 父子三人刚离开人群，忽然听到身后一阵巨响，柳剑星急忙转身，只见一人从太白楼上飞了出来，直直地落入洛河之中，然后被河中的船家救起。 第513章 拜见武神大人 且说柳剑星听到有人落水，而他眼神极好，识得那落水之人正是薛元魁！ 正在此时，桥头南岸百姓纷纷大喊：“魁爷落水了！” “哇，侯爷这么快就打败魁爷了？！” “废话，侯爷可是武神，魁爷算个屁！” “握草，你小子疯了吧，敢说魁爷算个屁？” 人群吵吵闹闹，薛元魁自然都听进了耳朵里，他几时受过这等蔑视，大怒道：“曹尼马吵什么吵！” 桥头百姓哪还敢再议论，纷纷噤声，薛元魁下船上岸，再次来到太白楼。 要说薛元魁也是倒霉，他甚至都没看清霍子玉出手，就已经被霍子玉一脚踢中屁股，直接从三楼摔下河去！ 原来，霍子玉等人上到三楼后，薛元魁依旧出言不逊，先是讽刺李愬是“给李老将军丢脸”，然后暗讽关松是黑狗，这立刻惹怒了霍子玉，于是闪身飞起一脚，直接将之踢下洛河。 薛庆本人身材高大魁梧，五大三粗，虬髯浓眉，看似粗人，实则颇有心计。 他知道霍子玉刚刚代表大唐夺得天下第一武道大会魁首，加之田老倌盛赞，他才起了试探之心，派神腿王一平、中原第一剑柳剑星挑战霍子玉，但二人迅速落败，让他颇有惜才之心，但自己侄子薛元魁明显不服气霍子玉，谁知他都没来得及阻止，霍子玉就已经出手！ 霍子玉不出手则罢，甫一出手，薛庆就看出了霍子玉的不同寻常之处，因为霍子玉速度太快，他压根就没看清，自己侄子就已经掉落水中了，不过好在薛元魁水性极好，所以他倒也不担心他安全，反而起身拱手代薛元魁向霍子玉赔礼道歉，然后盛赞霍子玉功夫好，随后奉上三万两给关松，说是己方三人输了的礼金。 薛元魁再次登楼，见薛庆正弯腰向霍子玉敬酒，不禁大怒道：“你踏马刚才偷袭，老子不服，有种再来过！” 霍子玉笑道：“来过倒是可以来过，但是本侯又岂是随意出手的？” “谁输一次，给对方一万两！来吧！”说完，直扑霍子玉。 关松见状，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容，对李愬道：“这是大善人呐！” 李愬与田季安自然都听到了关松的话，一起笑了，一次送霍子玉一万两，还不是大善人？ 薛元魁自恃力大，连招数都懒得使，双手一伸，便欲抓住霍子玉衣襟！ 只见霍子玉一个“顺手牵羊”卸去薛元魁力道，然后一把托住其前胸，稍一使力，薛元魁再次撞破窗户，从太白楼掉下洛水！ 洛阳夜晚灯火通明，桥南岸边围观的百姓见薛元魁再次落水，纷纷大喊道：“魁爷又掉下去啦！” “哈哈哈，侯爷威武！” “喊个屁！”薛元魁爬上船，大怒道：“老子是看他年轻，让他两招！这叫好汉不赢前两手！” 百姓们闻言，纷纷大笑。 “我怎么没听说过这话？” 有人直接问柳剑星道：“三爷，武林中有这话？” 柳剑星当然知道没有这话，有的是“好汉不赢头一手”，但是他哪敢得罪薛元魁，于是结结巴巴道：“似乎……可能是荆襄之地有这俗语！” 薛元魁再次来到楼上，还要和霍子玉比试！ 但这次他学乖了，要比赛掰手腕，霍子玉欣然答应。 但薛元魁显然还是没有认清自己的实力，二人开始角力后，他吃奶的劲都用上，还是无法压倒霍子玉，然后就被霍子玉一个抖腕抓住了右手关节，然后整个人就腾空而起、被霍子玉凌空甩了起来！ 只见霍子玉抓着薛元魁的手腕，暗将一股阴柔劲打入薛元魁体内、封锁了薛元魁的经脉，拎着他凌空甩了起来！ 薛元魁身高将近1米90，重达二百斤，而霍子玉却将之轻松凌空挥舞，可见神力到了何等地步！ 由于三楼南面窗户都被薛元魁撞坏，所以桥头与岸边百姓都能看个清楚，此时看热闹的百姓见状，瞬间沸腾了，薛元魁平时在洛阳都是横着走，如今被霍子玉像玩具一样甩着玩，让他们怎么不惊叹、激动？ 薛庆知道自己侄子理亏，但又担心霍子玉真的伤到他，于是连连告饶！ 霍子玉见状，仰头笑道：“今日便放你一马！” 说着，将薛元魁用力一甩，只见薛元魁再次被扔下洛水，岸边百姓见状，纷纷大笑，然后为霍子玉拍手叫好！ 柳剑星的一双儿女见薛元魁第三次落水，拍手大笑：“狗熊掉水里喽！狗熊掉水里喽！” 薛元魁在中了阴柔劲后便感觉浑身无力，体内血气翻滚、绞痛异常，哪有什么力气反抗？ 掉下水后，更是无力挣扎，亏得是薛家人搭救及时，十几人合力拉网，才将之拉上岸。 仆人搀扶着薛元魁上了岸，见到百姓欢呼和嘲笑，也无心谩骂，因为他知道他被霍子玉以内力打伤了，再不赶紧救治，恐怕五脏六腑都将受损！ 薛元魁再次登楼，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谢罪求救。 薛庆见状，大吃一惊道：“元魁，你怎么了？” “叔父，侄儿中了侯爷的暗劲！” “侯爷，元魁他只是一时鲁莽，无意冒犯侯爷，请您看在老朽薄面上，手下留情，放过他吧！”薛元魁是薛家在军中最大的臂膀，一旦有失，薛家损失惨重，此刻哪还敢再托大，急忙求饶。 霍子玉见状，知道也不能玩的太过，于是扶住薛庆道：“薛大人请起，本侯也只是跟他开个玩笑，略施惩戒，您稍等，我这就为他散去阴柔劲。” 说完，一把抓过薛元魁，将手掌拍在其头顶百会处，只是一拍便将阴脉气尽数抽离薛元魁体内，然后说道：“好了！” 薛元魁闻言，顿感绞痛全无，提气用力握紧双拳，体内也再无阴寒之气，激动地起身又试了试，确定再无异状，激动地跪地拜道：“多谢侯爷手下留情，原谅末将的冒犯之罪！” “呵呵，好说，好说！” 薛庆见状，激动地又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给关松道：“侯爷神功盖世、宅心仁厚，老朽敬佩之至！” 关松接过定睛一看，好家伙，五万两！ “侯爷，末将冒昧多句嘴，请问您是已经踏入武神境了么？”薛元魁拱手拜道。 “那是自然，否则侯爷怎么能在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的半决赛战胜力道大成的苏赫巴鲁、在决赛战胜西域三位气道大成的高手、代表我大唐夺魁？！”李愬笑道。 “武……”薛元魁哪敢再怀疑，纳头便拜：“末将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武神大人切莫怪罪，别跟咱大老粗一般见识！” 薛庆可不懂什么武神，只是见到从小就眼高于顶的薛元魁如此顶礼膜拜，定然是极其厉害的了，于是赶紧向霍子玉说些恭维的话，众人这才重新坐下开席。 第514章 追击 误会解开后，众人便在三楼喝起酒来，席间，借传菜唤酒之际，薛庆、薛元魁叔侄二人下楼说了几句，而霍子玉听力绝佳，两人对话被霍子玉听了个正着。 叔侄二人刚来到楼下，薛庆便迫不及待地问起了薛元魁。 “元魁，平西侯果真是武神？” “不错，叔父，先前的神腿王一平、中原第一剑柳剑星都是内力绝佳之人，二十多年来在江湖上罕逢敌手，霍子玉可以轻松打败二人，又能在力道上轻松败我，再加上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中战胜力道大成的室韦高手、战胜气道大成的西域高手，这等实力，必然是武神无疑了！” 薛元魁说完，又是一叹：“也是侄儿托大了，听说他在长安力扛千斤马坠之力，还以为是吹牛！” 薛庆似乎在想些什么，隔了一小会，他的声音才又响起：“元魁，武神境真的有这么厉害么？” “额……叔啊，我华夏百族自轩辕以降，四千年，算上平西侯也才出了四位武神，可谓千年一遇，前三位不管是战神蚩尤、楚霸王，还是十六国战神冉闵，哪个不是纵横天下、神威盖世之人？” 薛元魁说着，顿了顿，叹息道：“传说，武神都是有武神领域的，可以护住他们命脉，只要他们自己不想死，就没人可以杀死他们，所以，咱们……” “明白，咱们以后不惹到他就是了……”薛庆无奈的叹息之声响起。 “叔父，有句话，不知侄儿当讲不当讲。” “元魁，你我虽说是叔侄，但你父亲早逝，是叔父将你带大的，一向视如己出，你与你亮弟跟亲兄弟有什么区别？你为何突然这般生分，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嗯，叔父，”薛元魁道：“每逢武神降世，必有千年不遇之刀兵伴随，如今大唐四方纷争不断，我看这平西侯便是应此劫而生，我观此人文武双全，却为人坦荡无私，不管他为的是平定大唐、匡扶社稷，还是未来有别的奇遇，如果我们能跟上他的步子，荣华富贵还不是……” “我明白，光是看陛下那个信任他的架势就知道此子未来不可限量，京中几大势力早已站队，关中豪门也都巴结上了他，关东豪强倒是还都在观望……” “所以咱们薛家应该第一个站出来啊，”薛元魁激动道：“而且现在机会太难得了，田老倌得罪陛下、得罪平西侯，咱们抓了他，岂非正是纳了投名状？” “可是你家妹子刚……” “哎呀，那是咱们以前被田老倌那老狐狸迷惑了，现在这么做，这叫大义灭亲！”薛元魁越说越激动。 “嗯，说的不错，不过田老倌也没做什么公开忤逆陛下的事情，咱们上手就抓，说什么大义灭亲，说不过去啊！”薛庆忧心道。 “这……”薛元魁闻言低头沉思起来，忽然喜道：“有了！” “怎么，有什么主意？” “先前关中发生了拐卖大案，这报纸不是贴的到处都是么，还有不少河南府被拐卖的女孩回来，叔父可还记得？” “你的意思是……栽赃他们涉嫌拐卖？” “咳，叔父，怎么能说是栽赃呢，您忘了田老倌带个小姑娘回来了？他说是捡的，但谁见过整天捆着捡来的孩子的？摆明了是拐卖的！这个老变态！” “哈哈哈，元魁，还得是你啊，智勇双全！”薛庆笑道：“那你现在就去抓他们父子，然后派人四处通告他们的罪名！” “啊不，先通告罪名，然后再抓人，让洛阳百姓都做个见证！咱薛家可不是落井下石、捉亲投靠平西侯的人！” “嘿嘿，好嘞，还是叔父想得周到！我走了！” “凡事小心，那个田老二功夫不错！” “叔父放心，看我捶不死他！” 薛庆再上楼来坐定，霍子玉装作完全没听到他们叔侄的话，继续喝酒。 但薛庆却拱手道：“侯爷初来洛阳，老夫招待不周，今日又多有冒犯，所以稍等送您个小礼物，还请您笑纳！” 霍子玉故作不知，拱手笑道：“薛大人已经赠予本侯八万两，这可已经是天大的礼了，再送其他礼，本侯可不敢收了。” 薛庆闻言抚须大笑道：“侯爷，方才八万两只是比武输的赌金，老夫稍等送上的，才是真正的礼品！” 霍子玉想到，田老倌诡计多端、老谋深算，在这洛阳城必然有探子，他们方才在这天津桥闹得动静那么大，他田绪必然已经知晓，很可能会涉险跑路，所以他转而侧身跟关松说了几句，这才与薛庆继续喝酒。 半个时辰后，有军士来报，见霍子玉等人在，欲言又止，薛庆道：“侯爷不是外人，你直说便是。” “是！”军士拱手道：“田绪与田仲武父子连夜离开洛阳，直奔孟津而去，薛元魁将军已经前去追击！” “什么？”薛庆闻言疑道：“什么时候的事？” “两刻前。” “不可能，田仲武可是在驿馆中被严密看守呢！”李愬急道。 薛庆则问道：“田老倌在偃师薛府别院，里三层外三层都是甲士，他怎么出城的？” “回禀大人，他和手下化妆成了下人，瞒天过海出了府！” “奈奈的，可恶！”薛庆闻言大怒，骂完正要向霍子玉解释，却见霍子玉问道：“薛大人，您是否事先知道此事？” 薛庆急忙摆手道：“此事绝非老夫手笔，前些日子陛下还来信劝慰老夫，明言大义，老夫又怎会为虎作伥与朝廷作对？！” 见霍子玉与其他人表情有恙，李愬更是一脸不信，又道：“老夫虽说是收留田贼，名为保护实则监视，今日邀请侯爷前来，也是为了试探侯爷身手，绝无拖延之意！” 薛庆继续解释道：“那田老倌连侯爷踏步武神境都没有告知，摆明是要我等得罪侯爷、离间我们，足见用心之险恶！我与元魁侄儿也是刚发现他拐卖人口，想抓他送给侯爷做见面礼。所以定是他有探子见我们握手言和，所以担心自己被加害，私自决定逃走！” 霍子玉听到了薛庆叔侄话语，自然知道他所说皆是实话，于是拱手道：“薛大人德高望重，所说自然是掷地有声的实话，本侯又岂会不信，何况元魁将军已经去追了，我们锦衣卫也已经去追了，擒获他们，料来不难。” 薛庆闻言，大喜拱手道：“侯爷过奖了，那咱们继续喝酒？” 霍子玉闻言摆手笑道：“薛大人，您的酒虽好，但是本侯却是不能再喝了，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薛庆听霍子玉说完，以为他还在生气，于是便要张口解释，霍子玉却笑道：“薛大人，非是本侯不信任你的话，而是不信任田家父子。” “这……”薛庆不解。 “薛大人，田老倌在关中逃遁，用了多次替身、金蝉脱壳，所以此次本侯怀疑他是故技重施。” 见薛庆依然一脸茫然，霍子玉道：“薛大人获得的情报是他们父子从偃师逃走去孟津，但要知道，去孟津必须要经过洛阳，这么张扬，可不是田家父子风格，显然是他故布疑兵、吸引我们注意力之举，而他本人，极有可能往东经巩县或者荥阳北上，甚至绕道登封、汝州……” 薛庆恍然大悟，连忙拱手道：“那老夫祝侯爷马到成功！” 第515章 发现踪迹 霍子玉与李愬还没到驿馆，半路就遇到赶来的锦衣卫，其中一人道：“大统领，急报！” “道来！” “两刻之前有七人离开偃师，然后诡异消失踪迹！” “七人？”李愬惊道，说完问霍子玉：“子玉，看来这七人才是田老倌真身！” 几人说着，便见田伯文、田季安、野诗良辅等人来到。 霍子玉望着野诗良辅笑道：“顺利？” 野诗良辅知道霍子玉问的是故意放走“田仲武”的事，拱手笑道：“非常顺利！” 田伯文在从窗户中看到田正、田横带着田仲武离开而野诗良辅不在的时候，他就猜到了是霍子玉的计谋，也不说破，而是拱手道： “侯爷，手下二百人众已在城外列队完毕，有何吩咐，您监管说！” 几人便纵马出城，霍子玉道：“偃师去往巩县、荥阳一路，锦衣卫设有五道关卡，但凡有魏博口音或者带着小孩就立刻抓捕，我已派关松亲自领队，自是无虞，何况老倌既然知道我等已来河南，剑拔弩张，定知巩县、荥阳这最靠近黄河的两地有重兵把守，所以必然另寻他路。” “嗯，侯爷言之有理。”田季安点头道。 “偃师距离嵩山已然不远，也便于藏匿，所以我们重点关注嵩山周边，当然，还有伊川、汝州。”霍子玉继续道。 “可是我们从关中带出的人也就您手下百人和我部下二百众，三百人搜索这么多地方，有些捉襟见肘啊！”田伯文问道。 霍子玉闻言，笑道：“你不会忘了你的假二弟吧？他可是卧底，而不是被绑架。” 野诗良辅接话解释道：“大公子，英亮身为锦衣卫，一定会在沿途给我们留下一串标记，所以派人追踪标记即可，一旦某条路连续跑上百公里没有标记留下，那就不用追踪了。” “所以最终就只需要追踪有标记的那一路就可以！”田季安闻言，不禁赞道：“锦衣卫果然厉害！” “良辅兄，你领上五十人众往伊川方向追。” “得令！”野诗良辅说完，领上一队人马，骑马向南而去。 “愬哥，你与四公子领上百人往新密方向沿途搜索；剩下人随我与大公子往登封方向搜索；任何一方发现目标，立刻响箭鸣示然后派人通知！” “得令！”李愬、田季安拱手领命。 嵩山山脉绵延近百千米，朝廷在朝新密与登封二地修有官道，霍子玉和田伯文、李愬等人，领兵朝嵩山进发，不到半个时辰便来到岔路口，两队人马就此分别，点起火把，开始分头追踪。 由于不知道刘英亮可能留下什么标记，所以田伯文担心行进速度会很慢，正当他要说时，只见霍子玉吩咐道：“接下来五十人小队，分成两队，三十人继续纵马前行，发现田老倌踪迹，立刻响箭示警，剩下来的二十人，慢慢沿途查找标记！” “得令！”田伯文部众闻言，立刻分成了两部，三十人纵马前行。 田伯文见状不禁赞道：“队伍分成快快慢两队，快的可以定位敌人，不至于敌人快速逃走，一旦发现敌人，还能示警；剩下的人还能慢慢查找踪迹！妙啊！” 霍子玉无法解释，只得一笑了之，毕竟这是后世一种计算机算法，快指针、慢指针，他来到大唐整合不良人、训练锦衣卫以及天策军时，他便引入了这种追踪方式，说到底，他不过是站在后世人智慧的肩膀上而已。 剩下的部队在又行进了五公里后，有人大叫：“有标记！” 霍子玉和田伯文闻言一喜，连忙过去查看。 那人两手举着两截白布道：“这两段白布，这一段是四公里外发现的，这一段是刚发现的，这种白布叫军甲布，是我们魏博特产的一种布，十分坚韧和柔软，我们布甲之下穿的衬衣都是这种布！” 田伯文接过两段白布，点头道：“不错，侯爷，这是我们魏博的军甲布，看来是我这个便宜二弟留下的标记！” “嗯，逃亡路上不好停留，所以用木头、石头堆标记肯定是不可能，也就是准备一定的这种长白布头做标记了！”霍子玉说着，正要说全部行军，忽然听到天空中三道响箭声。 “侯爷，在前面！”田伯文急道。 “你派人通知愬哥，我先去追！”霍子玉说完，乌骓马心领神会，如离弦之箭，飞驰而去！ 不消一刻，霍子玉便看到了发响箭之人。 那人拱手道：“侯爷，有五人向前逃窜，其他人都去追了！” 霍子玉道：“嗯，知道了，我们在此等待你家将军。” 很快，田伯文带人追了上来，见霍子玉还在原地，问道：“侯爷怎么还在这里？” 霍子玉知道田伯文意思是为什么他没有去追田老倌，于是道：“你的部下只发现了五人，以令尊的性格，你觉得他们会在五人中么？” “这……应该不在……”田伯文说着，连忙问道：“侯爷意思是他们选择登山了？” 不知道，霍子玉说着，吩咐道：“你们五人继续往前追踪，按照这个军甲布的记号，往前几公里应该还会再有，如果有，说明田老倌在那五人中，如果没有，说明不在，记住，如果有，就继续发响箭鸣示！” “遵命！”那几人拱手领命而去，继续追踪而去。 霍子玉说完，继续吩咐道：“接下来，就等吧，等愬哥和四公子他们过来。” 将近半个时辰后，响箭声依旧没有响起，但李愬等人却已经赶到了，田伯文于是将情况跟他们说了一遍。 李愬正待开口，只见远处一匹快马飞驰而来，来人下马拱手道：“将军、侯爷，我们跑了将近六公里，没有再发现任何标记！” “看来老贼确实不在那五人中！”田季安道。 “这里是最后一个标记点，也就是说，田老倌是从这里开始转而上了山！”说着，霍子玉拱手对李愬道：“愬哥，得麻烦你一趟了！” “大统领，请吩咐！”李愬拱手回道。 霍子玉从怀中掏出一道黄绢，递给李愬道：“这是先前在京城时，陛下赐我的圣旨，你带上他，去洛阳北宫找洛阳守备军统领浑碱老爷子，让他派兵包围嵩山。” 李愬双手接过圣旨，小心翼翼地揣进怀中，拱手纵马而去。 第516章 押镖 田伯文、田季安目送李愬远去，心中却满是震惊。 方才那道圣旨可以调动洛阳守备军，说明圣旨上所写定是充满了“如朕亲临”“便宜行事”等字眼！ 两兄弟对视一眼，然后看向霍子玉，心中不禁叹息：先前在灵宝，他明明可以靠张兴佐或者皇帝旨意调兵，甚至以皇帝旨意调张秉义的话，张秉义任何风险都不用担，但他却刻意算计张秉义，真可谓心机深沉！ 霍子玉目送李愬离去，转而唤来一名锦衣卫，耳语一阵，那人拱手领命，上马奔驰而去。 不到一刻后，霍子玉忽然听到行军声音，田季安伏地倾听道：“至少两千人，而且正在快速靠近！” 田伯文立刻指挥手下道：“去看看，什么情况？” 说完问霍子玉道：“侯爷，咱们要不要躲一躲？” 霍子玉笑道：“在这河南府，能调动两千以上人马的，只有洛阳守备军统领浑碱老爷子和河南府尹薛庆，但这两者都不是我们的敌人，所以不用担心。” 一刻后，人马来到，领头将军下马，擎着火把来到霍子玉身旁道：“河南府薛家府军副统领薛季云见过侯爷！” 霍子玉拱手回道：“薛将军，你这是……” “我家大人说，田老倌一向诡计多端，可能不走寻常路，因此特差遣我等前来相助，先前我等还不知道侯爷在何处，后来看到响箭才确定您位置，所以赶紧过来了！”薛季云拱手道。 “哈哈，你家大人真是神机妙算啊！”霍子玉挑起大拇指赞道：“田老倌故布疑兵，引诱我们的人前去追赶，但自己却和儿子上了嵩山！” “侯爷的意思是，包围嵩山？”薛季云问道：“嵩山绵延近百公里，全面包围然后搜索，怕是得三万人才行。” “放心吧，我已派人前往洛阳调兵，你和田伯文将军的部属配合把守住嵩山下山的道路和所有隘口、关卡即可，发现田家父子，缠住他们，响箭鸣示即可。” “得令！”薛季云说着，转身分派将士，然后拱手道别而去。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李愬纵马而返，将圣旨还给霍子玉，然后拱手道：“大统领，浑碱老将军见到圣旨就明白了一切，我又将事情跟他讲了一遍，他已经在部署带兵包围嵩山。” “愬哥辛苦了，”没等李愬客气，霍子玉拱手对李愬、田伯文、田季安道：“包围嵩山、严查各处道路的任务就交给三位兄弟了！” “侯爷，您这是要……”田伯文急忙问道。 霍子玉笑道：“现在田老倌已经确定就在山上，围山事宜也已经办妥，我已经吩咐人前去少林寺通知加强戒备，稍等搜山事宜由你们和府尹大人就能搞定，我该去办自己的事了！” 三人闻言当即了然，李愬拱手道：“思雨是个好孩子，一定要把她救回来！” “放心吧！”霍子玉说着，唤来赤兔，一跃而起、飞身上马，拱手道别，纵马往登封追去。 霍子玉走后，田伯文问李愬道：“愬哥，你刚才去洛阳，薛庆有什么反应没？” “去的时候倒是见到薛家府军赶来，到洛阳倒是感觉没什么特别的。”李愬望着田伯文模样，疑问道：“怎么，伯文兄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那倒没有，就是佩服薛庆这头脑，啧啧，先前我与薛家结亲时，他那个拍胸赌咒发誓的样子，让我觉得他还挺义气！” 李愬闻言，哈哈一笑道：“这些军阀，哪有什么义气，都是利益而已，结亲也都是权衡利弊，哪有什么真感情？薛家一旦发现可以攀上帝党和东林这条线，还不是说变就变？！” 李愬还想说“别说姻亲，就是亲父子还自相残杀呢”，但是忽然想到自己并不是在和野诗良辅或者王建在说话，想到田家父子相残夺权，他赶紧闭嘴咽下了到嘴边的这句话。 三路追击田家的人马，两路已经合并，同时成功发现了田绪的踪迹，而走南面路线追击的野诗良辅则更幸运，由于向南一马平川都是平原，所以他索性带人狂追，在狂飙三十公里后就发现官道上有几人也在纵马狂奔，而且那些人听到他们的追击声，反而逃得更快了，于是他认定那些人就是要追的田家人！ 野诗良辅艺高人胆大，搭弓射箭，直接射中一匹马屁股，那马负伤受惊，将马上之人掀翻落地。 野诗良辅见状喊道：“再跑，就地射杀！” 另两人闻言喊道：“我们就是镖局押镖的，军爷追我们干什么？！” 野诗良辅闻言，反而被气笑了，其他田伯文所部也笑了：“良辅将军，跟他们废什么话，追上干掉！” 留下十余人看守落马之人，野诗良辅带人很快也追上了另外两人，将近四十人，直接将二人团团围住。 “军爷，我们就是洛阳城福远镖局的镖师，可不是坏人！” “呵呵，笑话，不是坏人你们跑什么？”一名魏博军士笑道。 “我们以为你们要杀人越货！”那人道。 “放你马屁！”军士再骂，拿着马缰绳道：“下马，接受检查！” 野诗良辅这时注意到，其中一人怀抱一方长盒，于是道：“打开长盒！” 那人闻言急道：“军爷，这可是客人重金托付押运的镖，而且是送往襄阳吴家，小的也无权打开啊！” 众人听说送往襄阳吴家，纷纷大惊，襄阳可是荆州吴长硕的地盘，他家的镖，饶是响马丛生的汝州、许郡、南阳郡都没人敢动！ 魏博军士虽都是北地田家人，但是对据传有“吞天”之能的吴家也是十分敬畏，此刻都纷纷没了主意，望向野诗良辅。 野诗良辅自然知道荆州吴家，也知道不能轻易招惹，于是笑问道：“那敢问，这托镖之人是谁？这总不是机密吧？” “这个……”其中一人望向另一人，另一人道：“托镖之人名叫田双子。” “哈哈哈哈”野诗良辅一听就笑了，“双”岂非就是二，田双子不就是田二子？这明显是假扮田仲武的刘英亮留下的线索，于是大喝道：“立刻打开，否则格杀勿论！” 魏博军士见福远镖局两人磨磨唧唧，拔刀威逼，二人这才打开了长盒！ 只见在长盒内大量长绢丝绸与棉花包裹下，黑漆漆的刀鞘登时映入眼帘，外表看来平常至极，只是那金色的刀头在火把映照下，异常的闪耀！ 龙渊！野诗良辅一把夺过龙渊，沉甸甸地抓在手上，充满敬畏地用手指轻敲刀鞘，一声龙吟响起，众人纷纷敬畏地拜倒！ “帮助贼人偷运国宝龙渊，等同谋逆！当诛九族！”野诗良辅厉声喝道。 那两名镖师也是听说过龙渊之名，实在想不到这普通的一把刀居然是传说中的国宝！哪还敢再狡辩，立刻跪倒，磕头如捣蒜。 紧急关头，田老倌并没有携带龙渊随行，而是将之送到荆州吴家，这实在令人费解，不过野诗良辅没时间思考这些，而是拱手对魏博军排长道： “劳兄弟带队，押送这三人返回洛阳，我要立刻带龙渊去见大统领！”野诗良辅说完，背上龙渊、纵马飞驰而去。 第517章 大丈夫死则死耳 河南嵩山，虽然最高峰海拔也才1500多米，但却是中原地区最高的山，当然也是河南最闻名天下的一座山，居天下五岳之中，号称“中岳”。 此时正值初春，是万物复苏、草木生长的时节，就在嵩山山麓，皎洁的月光下，一匹黑马正在飞驰，与其他马匹不同的是，此马不仅没有嚼头、缰绳，甚至连马鞍都没有！ 马上少年此刻两眉紧锁，对眼前这皓月千里、草木向荣的美景恍若未见，不错，这少年正是霍子玉。 他此时不得不忧虑，因为一刻前他刚看到官道上受伤的一些魏博军，他们都是田伯文所部，都是一些精锐，但在损伤十余人的情况下，仅仅杀了对方两人，还有三人逃掉了，剩余二十余人则跟在对方身后继续追赶。 据说对方逃掉的三人中，一个是有着田绪麾下第一猛将之称的田正，此人功夫甚至比田仲武还要强横些，而另一位，也就是挟持着唐思雨的则是有着“鬼刀”之称的田横，两人堪称田绪的左膀右臂。 霍子玉一分不停地继续骑马狂飙，在经过登封后又半个时辰，见到官道中一大群人正在打斗，于是催马上前，这才彻底看清，只见地上躺着十余具尸首，而二十几人正在围杀一人，这二十余人，有锦衣卫、有魏博军士，而被围在中间那一人几乎浑身是血，虽然被二十多人围杀，却依旧精神勃发、毫不见颓势。 众人见霍子玉来到，停止了打斗，其中一名锦衣卫急忙来拜：“阳翟(后世河南禹州)锦衣卫百户孙其泽，拜见大统领！” 其他锦衣卫也纷纷口称拜见，霍子玉道：“免礼，怎么回事？”说着下马来到近前。 “大统领，此人正是在魏博有鬼刀之称的田横。”孙其泽指着被围的高大男子道。 “哈哈哈，你就是大唐武魁、诗神--平西侯霍子玉？”田横虽然被围，但却面无惧色，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望着霍子玉笑道。 “正是本侯。” “听说你刚在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中打败了室韦拿督府的苏赫巴鲁，还打败了西域三大高手代表大唐夺冠？” “不错。” “西域三大高手我不知道什么水平，但那个室韦拿督府的苏赫巴鲁我还真认识过，早年我代表魏博去过一次卢龙，在李师道那里见识过他的神力，他可是一脚将节度使府门口大狮子踹倒的狠人，李师道手下将士没有一个能在他手下走过一合！连我也不是他的对手！你能打败他，足见实力！” “多谢阁下夸奖，巴鲁大哥力道大成，打败他，且费了不少功夫！”霍子玉道。 “传说你有力扛千斤马坠之力，”田横指着远处的乌骓马道：“是那匹神驹吧？” “正是。” “真是一匹好马！”田横望着赤兔，目露欣赏叹道。 “大统领，他在拖延时间！”孙其泽来到霍子玉身前，轻声道。 霍子玉点了点头，拱手道：“田壮士，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也不用拖延时间了，田老倌盗窃国宝龙渊、拐卖妇孺，还意图割据谋反，已经被我联合河南府、洛阳守军包围在嵩山，你又何必执意顽抗？只要你放下武器，跟我回京，我一定在陛下面前保举你进入我天策军，旅长以上职位你随便挑！” “呵呵，叔父所说不错，薛庆老儿果然不可靠！”田横听完霍子玉的话，就开始骂起了薛庆：“见风使舵、背信弃义！” 骂完薛庆，田横望着霍子玉道：“平西侯，我知道你有心平定大唐、再创盛世，甚至收复西域，在下也真心佩服你这雄心壮志，还有你写的那首《满江红》，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喝饮匈奴血！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实在是振奋人心！” “所以……”霍子玉拱手道。 “但是啊，忠臣不事二主，何况田绪是我叔父，是他抚养我长大，我岂能背叛他？” “可是田将军，你有这一身好武艺，如果真的浪费在大唐内斗，而不是用在为我大唐开疆拓土，那是何等浪费？！岂非我大唐之损失？！你放心，只要你放下武器，我保证后续抓捕田绪不让你出面，而且立刻派你前往陕北，未来随我远征西域，那样岂不……” “别说了！”田横打断霍子玉的话，摆手道：“我知道你一心为国，有心征讨西域，但你不用劝我了！” 说完，田横仰天一叹道：“我在苏赫巴鲁手下也只走了三十招，你能打败他，我自然无法胜你，但大丈夫死则死耳，今日能死于你手下，岂不快哉！” “哎，你这是何必呢？”霍子玉还是惜才，不禁叹息。 “哈哈，平西侯，知道么，原本我叫名叫田乐归，但我父母死后，我便由叔父收养，我就自己改名叫田横的，你饱读诗书，当知这是前汉田横的名讳，我改叫这名字，就是决心效忠叔父！” 霍子玉当然知道汉朝“田横五百士”的故事，刘邦一统天下后，田横依旧在后世山东即墨境内一处海岛上负隅顽抗，刘邦听说田横在齐鲁大地很有名望，人品也好，便想招降。 汉高祖派人告诉田横，如果投降，就封王侯，不投降，就派兵杀光他的部属，田横为了部下生命，带两个亲卫前往长安投降。走到洛阳邙山时，告诉亲卫，自己毕竟是称帝过的人，不会亲自去跪拜刘邦的，所以让亲卫带他人头去见刘邦，说完就自杀了。 部下安葬他后，带他人头去见了刘邦，刘邦追封他为王，将人头归还厚葬，还封了两个亲卫做都尉，但二人到邙山将田横人头埋回坟墓后就在坟前自杀了。而田横在山东的五百将士听说田横为了他们生命去投降刘邦、已经自杀后，集体自杀。 齐鲁大地自古都不乏忠义之士，而其中田横与其五百死士算是最有代表性的，后世山东省还把那个海岛命名为田横岛，大画家徐悲鸿还创作了一幅名画《田横五百士》，他还在博物馆见到过。 霍子玉虽然知道田横极可能不会投降，但他还是想再试一次，挽留田横，只见他伸出两手，周围锦衣卫和魏博军同时感到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威压袭来，纷纷退让，而田横运气强硬抵抗！ 但这内气实在过于强大，田横稍微抵抗几息便败下阵来，顿感无法呼吸，但他不想就此倒下，两手握紧长刀，将长刀艰难地插入地下，艰难地弯腰挺立！ 霍子玉见状，微微一笑，再次加强内力，田横的鬼头长刀立刻断成几截，田横立刻被击倒，整个人摔倒在地！ 田横甚至来不及惊讶和喘气，两眼瞪得老大，指着霍子玉，目露惊恐，嘴唇张了张，没说出话。 霍子玉立刻收起武神领域，田横这才顿感自由，立刻抬头指着霍子玉道：“刚才那是武神领域？！” “不错！” “你……你是……武神？！”田横依然难以置信地望着霍子玉，不自觉地起身来到他身前道：“你才十三岁啊，就踏步武神境了？！” 说完绕着霍子玉看了一圈，继续颤声道：“大唐出武神了？！” 说完，兀自喃喃自语道：“千年不遇的武神啊，乖乖！” 第518章 杀人多没意思 田横盯着霍子玉望了很久，眼神也是一变再变。 从惊喜、到惊叹、到崇拜，最后到叹息，良久才道：“侯爷，我华夏四千年来，算上您，也就才出了四位武神，您的未来，一片光明，有您在，大唐当有希望结束各地军阀割据的乱局，以您的诗才与品德，扶助陛下再创盛世也绝非不可能，可惜啊……” 霍子玉知道终究还是没能挽留住田横，于是道：“你我一同驰骋疆场，将我大唐的赤日龙旗插遍四海，岂不好于愚忠而死？” 田横听着霍子玉的话，眼神中的向往，一闪而过，望着霍子玉道：“在下只是掩护田正逃脱，你现在去追，必能在阳翟(后世河南禹州)追上他，他是胸怀大志向的人，必不愿就此枉死。” 霍子玉闻言，知道多说无益，于是拱手道：“多谢提醒！”说完，唤来赤兔，飞身上马。 正当他要走时，只听身后田横喊道：“侯爷，多保重！十八年后，如果天下未定，在下一定誓死追随您！” 霍子玉转身拱手道：“好，本侯等你！”说完，纵马直奔阳翟而去！ 田横望着霍子玉远去的身影消失，仰天一笑，运起一掌直拍自己面门，登时气绝而亡！ 剩下的魏博军士与锦衣卫见状，纷纷惋惜，然后打扫起残局，而孙其泽则派人前往洛阳找关松汇报，不表。 且说野诗良辅身背龙渊返回洛阳，只看到大批军士出城，他不明所以，也不敢问。正在这时，只见一队人马从城中疾驰而出，为首者赫然便是关松与薛元魁！ 野诗良辅见状，赶紧呼喊关松，关松见野诗良辅归来，立刻与薛元魁说了一句便拨马来迎。 “关指挥，你这是……” 关松于是迅速将发生的事和霍子玉的吩咐说了一遍，野诗良辅听说霍子玉只身追击，忧心道：“田老倌诡计多端，大统领独自一人追击，又没有带兵器，万一被包围，就危险了！” “大统领功夫高强，神威无敌，那剑气可比一般神兵利器厉害多了，应该没事！” “额，话是这么说，但过了登封，往前就是阳翟、许郡，一路有不少土匪，而且陈许节度使曲环与吴少诚打仗有很多兵痞，就算没有兵痞，那边很多人并不认识大统领，万一来千八百人包围了他怎么办？” “嗯，良辅兄说的是，就算他们伤不了大统领，大统领没带兵器要摆脱这些人的纠缠也是麻烦，况且大统领并未随身携带可以证明身份的物件！”关松问道：“良辅兄觉得该如何做？” “我向南追击魏博军，没有追到魏博军，但是截获了田老倌托福远镖局押运到襄阳吴家的龙渊！我这就去追大统领，有龙渊在，必然无虞！” 田老倌为什么会临时将龙渊托运去襄阳吴家，这是个问题，但关松没时间细细思考，只是听龙渊已被追回，大喜道：“太好了！我再派两名锦衣卫与你同行，阳翟、许郡都有不少锦衣卫，届时兴许能帮得上忙！”说着，叫来两名锦衣卫。 野诗良辅也不多言，拱手与之道别，与另两人纵马向阳翟、许郡追去。 关松告别了野诗良辅，这才回到薛元魁身边，二人继续带队赶往嵩山，薛元魁一边骑马一边问道：“关指挥，适才那位老兄所背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龙渊？” “不错！” “我滴个乖乖，也就是平西侯敢拿龙渊赌！”薛元魁说着，又道：“也就是平西侯，但凡换个人对上田老倌，也难以对付他这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 关松没有搭理薛元魁，而是专心思考起如何搜山之事，薛元魁见关松不搭茬，也就没再说，心中开始慢慢梳理起田绪这一夜的阴谋诡计来。 难怪薛元魁赞叹霍子玉然后耐心琢磨田老倌，你道为何？原来他本来跟叔父薛庆想着回偃师抓捕田绪送给霍子玉，但还没到洛阳城南，便听部将说田家父子刚从洛阳逃走，所逃方向正是孟津！ 好家伙，薛元魁一听田家父子大胆涉险、从洛阳逃奔孟津，气就不打一处来：“奈奈的，不走荥阳、不走登封，非从偃师路过洛阳去孟津，这就是故意侮辱老子吧？” 他传话后续军士追上，他先随身带十几人去追田家父子！ 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半个多时辰后就抓到了逃走的田绪父子，回来的时候，这父子俩不是想撒尿就是想拉屎，不是肚子疼就是头疼，气得他将田老倌打倒在地，然后冲他脸上吐了一口口水，然后又狠狠踩了踩！ 但这一吐一踩不打紧，他这才发现田绪是化妆的，合着追半天被人耍了! 晦气！很特么晦气！ 薛元魁将假的田绪父子打了一顿，便急忙往洛阳赶！回到洛阳，才了解到后来的诸多事，尤其在知道了霍子玉的部署和应变后，在内心直对霍子玉升起一股敬佩之情！ 而被薛元魁敬佩的霍子玉，在经过将近一个时辰的追赶后，终于在阳翟县城西北官道上看到了前方策马狂奔的两人。 霍子玉纵然目力极好，也看不清那些人穿着打扮，于是催马加快脚步跟上，而那两人闻得背后声音，知道追兵赶来，更加拼命奔逃起来。 还有不到一千米时，霍子玉运气喝道：“前面的，立刻停下！” 霍子玉不喊还好，喊完那两人玩命抽起马鞭催马！ 到此时，霍子玉已经断定那两人正是最后逃脱的魏博军，其中一人定是田正！ 但那两人所骑之马哪能与赤兔相比，只是几息功夫，霍子玉已经与二人距离不足百米！ 霍子玉厉声喝道：“再不停下，本侯就不客气了！” 见二人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而自己与二人距离已经不足五十米，霍子玉凌空一指剑气发出，正打在左侧那人肩膀，只见那人连声惨叫，痛苦地伏在马背上，不敢再逃，而另一人见状，也不再逃，停了下来。 直到这时，霍子玉才算看清，唐思雨被另一人一手按着，此刻正趴在马鞍上挣扎着，身下垫着被子。 霍子玉见唐思雨安全，心中一颗悬石这才算落地，语气平淡地说道：“放下她，然后下马投降，本侯可以不杀你们。” “呵呵，我们犯了这么大的罪，你会不杀我们？”挟持着唐思雨的大汉笑道。 “杀人多没意思，再说了，在长安拐卖人的是田老倌，你连关中都没进，在今夜之前，这一切还都与你无关呢，本侯为何非要杀你们？” “侯爷，您真不杀我们？”被霍子玉打伤之人听完霍子玉的话，忍着痛，大喜道：“侯爷说的对啊，都是田老倌干的坏事啊，这糟老头子坏的很！他不仅拐卖人口，还盗窃龙渊啊！” “董老四，你踏马嘴巴放干净点！别以为主帅说不杀你，我就真不敢杀你！”大汉怒斥道。 原来受伤之人叫董老四，那看来，这呵斥董老四的就是田正了？ “田正将军，你也是魏博豪杰，何必跟他一般见识？”霍子玉笑道。 第519章 收田正 田正听霍子玉叫起自己名字，先是一怔，随即便明白了过来。 “田横……死了？”田正先是轻声问，然后见霍子玉点了点头，又喃喃道：“他坚持留下阻击追兵，既然你追了上来，那就说明他已经死了，呵呵，我真是多此一问！” “他是自杀。”霍子玉淡淡道。 “不可能，这世上谁都可能自杀，但唯独他田横绝不会自杀！”田正一脸难以置信地连连说道。 “本侯有必要骗你？”霍子玉微笑过后，望着田正疑惑的表情道：“先把我家思雨还给我，我告诉他为什么自杀。” 见田正有些犹豫，霍子玉道：“你自己也知道，你跑不掉的，而且，如果我想杀你，你现在已经死了一百次了。” 田正明显不信霍子玉的话，但是他觉得霍子玉有句话说的对，那就是他跑不掉，因为前面三公里便是阳翟城，有锦衣卫，还有陈许节度使曲环的驻军阻拦，他不可能逃得过去，而霍子玉能代表大唐夺得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冠军，实力雄厚绝非儿戏！ 虽然他可以挟持唐思雨，但他知道自己是不会动手杀小孩子的，所以不管怎么样，他都跑不掉，于是老老实实下马，将唐思雨交给了霍子玉。 霍子玉下马接过唐思雨，为之解开绳缚和嘴里的布头后，小姑娘抱着他便哭惨了。 “子玉哥哥，有好多好多坏人，我好怕！” 霍子玉抱起小姑娘，一边轻抚着她的后背，一边任她在自己胸前痛哭，董老四见状，脸赶紧扭向一边，而田正则不好意思地看向了别处。 很快，唐思雨哭累了，自己前胸全被泪水打湿，霍子玉这才赶紧从怀里掏出锦帕为之擦拭眼泪，安慰道：“不怕不怕，都过去了，谁欺负你，哥哥杀谁！” 唐思雨听完霍子玉的话，似乎想起了什么，伸手指向伏在马上的董老四道：“他，就是他，就是他领人绑架的我！” 董老四闻言，大惊失色道：“侯爷，不怪我啊，都是田绪老贼逼我干的呀！我要是不去绑架这位小妹妹，我全家都得死啊！” 霍子玉闻言道：“是非曲直，回去长安自有京兆府与大理寺裁定，你跟我说可没用！” 这时，田正拱手问霍子玉道：“侯爷，请问我兄弟田横为何自杀？” 霍子玉道：“他听说我打败了苏赫巴鲁和吐蕃、勃律国三大高手后，自觉打不过我，在我露了一手后，他就彻底服了，虽然我一再邀请他加入天策军，但是他还是坚持自杀了。” “他前几年被苏赫巴鲁轻松打败，那时候苏赫巴鲁力道尚未大成，而侯爷你能打败如今已经力道大成的苏赫巴鲁，他自然知道不是您的对手。”田正说完，随后说道：“田横7岁的时候父母就都死了，我家大帅是他族叔，却收留了他，不仅抚养他长大，还找人教他识字、学功夫，所以他改名田横，发誓死忠大帅！” “不过，侯爷您是如何露一手就折服了他的？我这兄弟可是出了名的自负，就算明知不敌也会死战到底、绝不投降的！”田正好奇地问道。 “就像这样！”霍子说着，人未动，气已行！ 田正瞬间感觉一股莫名的威压袭来，如排山倒海一般呼啸而至，自己根本没有反抗之力，就在他还来不及惊骇时，那股威压似乎将他周围的气都抽空了一般，他顿时感觉呼吸困难、头晕脑胀，他甚至连运气抵抗都来不及，人就已经跪倒在地，几乎匍匐着才勉强可以呼吸！ 随即，霍子玉撤去武神领域，笑道：“就是这样。” 田正顿时如释重负、如获新生，也就在这时，有一个念头如炸雷一般轰鸣在他脑海中！ “这就是传说中武神领域？”田正惊骇地望着霍子玉，一脸的敬畏：“你是……武神？！” “你猜猜。”霍子玉微笑着，并未直接回答。 “能打败力道大成的苏赫巴鲁，自然是力道大成的；听说西域高手都是内功高强之辈，还有中原武林排行前二的神腿无敌王一平、中州神剑柳剑星，他俩内功在武林中可是数一数二的，是了是了，气力二道同达巅峰，还能释放刚才的武神领域，必是武神无疑了！” “难怪田横心服口服！”田正说着，敬畏地望着霍子玉，满眼复杂的情绪。 霍子玉见状，连忙道：“古人虽说忠臣不事二主，但田绪他可不是什么主？这天下如果说有主，也是陛下，也是我大唐黎民百姓！男儿有本事不是跟随畜生一起欺压百姓、荼毒生灵的！与其愚忠跟随田绪去死，为何不与本侯一同驰骋沙场，为我大唐百姓博一份安乐、将我大唐的赤日龙旗插遍五洲四海？！” 见田正意动，霍子玉继续道：“大丈夫死则死耳，为何不死的轰轰烈烈？男儿有志酬四海，奈何自贱随淤泥？！” 田正闻言，眼中的犹豫一闪而过，拱手道：“在下有一个请求，不知侯爷能否满足？” “你且道来。” “在下出身魏博，稍等抓捕大……田绪，在下可否回避？未来如果对魏博用兵，可否让在下回避？” “这是自然！”霍子玉道：“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只跟随本侯征伐异邦！” “多谢侯爷，只要不带兵去魏博就行！”田正说着，跪地拱手拜道：“魏博田正，见过大统领！” 霍子玉伸出右手，将之扶起道：“田将军请起！” 唐思雨此时也说道：“这个大叔人还不错，从没有打过我也没有骂过我，还几次给我棉被盖着、垫着！” 田正闻言，略微有些不好意思，霍子玉笑道：“能得我们小思雨认证的好人，一定是真好人！” 三人正说着，三匹快马自南而至，为首的一名锦衣卫拱手道：“许郡锦衣卫千户章胜，见过大统领！” “嗯，免礼，”霍子玉说着，命之绑起了董老四，然后问章胜道：“这阳翟虽说也属许郡管辖，但你此刻怎会在阳翟？” 章胜拱手回道：“回禀大统领，都是关指挥的吩咐，前日他便派人带来了消息，所以我才派阳翟锦衣卫百户前往登封界埋伏接应，属下亲自把守阳翟。” “嗯，关松做的不错，你做的也很好！” “多谢大统领夸奖，”章胜说着，再次拱手问道：“大统领，属下还有一事需要立刻向您禀报，需要您做决定。” “哦？什么事？” “陈许节度使曲环曲大人正从许郡赶来，说是想请您吃个饭，问您能不能在阳翟县城稍候？大统领您看……” “既然曲大人如此好客，我又怎么能拂了他的好意？”说完吩咐道：“派人回洛阳向关松报信，就说人已救回，还有大收获，让他配合浑碱老爷子慢慢搜山，我明日下午之后再回！” 第520章 初见曲环 霍子玉背着唐思雨，与田正一起，跟随章胜来到阳翟驿馆的时候，才发现唐思雨已经睡着了。 小丫头自从被拐出长安，就没有休息好过，霍子玉又怎会舍得吵醒她，轻轻将之抱到床上给她盖了薄被，这才缓缓退出房门，来到驿馆内的凉亭，与田正聊起天来。 经过将近半个时辰的交谈，霍子玉大致了解了魏博的情况，对田家父子恩怨也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按照田正的说法，田伯文、田季安都是陪太子读书的角色，他们暂时掌管魏博军事只是田绪放的烟雾弹，看似放权给二人，其实只是在等待田仲武成长起来而已。当然，田绪也是在等一个机会，顺势撸掉田伯文、田季安的兵权。 田正说的田绪原话就是如果二人识相，则还能保全父子脸面，若二人死抓权力不舍得给田仲武让位，他会毫不犹豫地杀掉二人，在他心里，田仲武是他唯一的继承人，而田正一直对田伯文、田季安若即若离，原因就是他只对田绪和田仲武负责，其他任何人都没有权力调度或者任命他。 可以说，田正是游离于田伯文和田季安之外，但同时对魏博军来说又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人，所以两兄弟才忌惮他。 “本侯有一事不明，为何田老倌会这么偏爱田仲武呐？明明其他人也不错呀！” “一部分原因是田仲武武功高强，是所有兄弟姐妹中功夫最高的；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补偿心吧，”田正道：“因为田仲武跟随母亲在外流落十年，受尽了苦，后来他们母子被接入田府，但他母亲没到三个月就去世了。” 霍子玉听完，发现和先前田仲武、田伯文等人所述基本都可以对上，于是便不再说，只是点了点头。 田正望了望霍子玉神色，叹道：“其实田家几兄弟里，田仲武是最有孝心的，无论在家里还是外面，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都会留一些给自己父亲，无论谁说自己父亲坏话，他都会跟人拼命，也从不违逆自己父亲的话，或许这才是最得田绪偏爱的原因吧。” 霍子玉听完这话，想起先前一些事情，便明白了田正的意思，点头道：“或许是吧，可惜田老倌一生算计，还是漏了田伯文、田季安。如果最开始就指定田仲武继承家业，或许就没这么多事，但他亲手给了大公子、四公子希望，然后亲手打碎，这才让本就记恨母仇的两个儿子彻底爆发了。” “嗯，大夫人出身名门，是先前朔方节度使李怀光的妹妹，从小就嚣张跋扈惯了，也很少给田绪好脸色，大夫人死后，李怀光曾经亲自带兵前往魏博讨说法，全府统一口径说是乱军所为，李怀光其实又岂能不知田绪是瞎编的，但当时陛下正要削藩、取消节度使制度，李怀光需要田家帮助，所以才隐忍未发，后来没两年时间，李怀光也死了，这事也就稀里糊涂过去了。” 霍子玉知道这都是德宗初年的旧事，那时候各大节度使利益分配还没有彻底定型，所以比现在还要能闹腾，利益交织更复杂，所以也就没有再多问。 二人正说话间，忽然听到唐思雨的喊声，霍子玉唯恐有异，闪身离开，眨眼就消失在了月色中。 田正亲眼目睹霍子玉消失在眼前，他甚至都没看到霍子玉的步法和身法，一眨眼就发现霍子玉消失了，惊得屏住了呼吸，直到确认霍子玉真的不在，这才稍稍呼了口气。 难道这就是武神的实力么？看来就算先前霍子玉不使用武神领域，要杀自己也几乎是轻而易举的事！想到这里，不禁对霍子玉又多了一些敬畏！ 而霍子玉闪身回房后，发现并无异状，只是唐思雨做噩梦了！ 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子玉哥哥，你刚刚去哪里啦，怎么不在小雨身边？我好怕！” “嗯嗯，是哥哥的错，”霍子玉说着，任小丫头钻进自己怀里紧紧抱着自己，一边轻拍其背，一边轻声道：“那哥哥再也不离开你了好不好，哥哥就在你身边打坐，看着你睡觉！” “不，你还要哄我睡觉！”唐思雨听霍子玉说不离开后抬头撒娇道。 “好好好，听你的！” “好耶！”唐思雨说着，脱掉外套，赶紧钻进了被窝，一只手抱着霍子玉的腿，闭上了眼睛。 霍子玉于是散盘坐定，一边轻拍小姑娘的肩背，一边轻声唱道：“小宝宝，睡觉觉，明天起来长高高；小宝贝，快快睡，明天起来变更美……” 小丫头看来很累，因为她很快就又睡着了，霍子玉见状，微微一笑，坐正身体开始打坐。 寅时下三刻，驿馆外一阵喧哗，霍子玉倾耳听到，原来是曲环到了！ 正在他担心曲环立刻就要见他时，只听一副苍老的嗓音道：“也是老夫来得晚了，既然侯爷已经歇息，就不要打扰了，明日一早再拜访不迟。” 听着其他人称是的话音，霍子玉知道，方才那说话之人便是曲环老爷子，好感顿生。 他记得曲环出身陇右，精通兵法、骑射，随哥舒翰、郭子仪等人立过不少战功，并在建中初年多次平定各地节度使叛乱，还曾与李晟老爷子一同奇袭吐蕃、南诏联军，后来德宗为了对付李希烈、吴少诚等人，任命他为陈许节度使，这才使得河南有了十年的和平！ 让他敬佩的是，曲环十多年前就被封王，而听他刚才说话，开口闭口称呼自己“侯爷”、“拜访”自己，光是这份心胸就足以让人肃然起敬了！ 待到卯时，野诗良辅领着两名锦衣卫抵达阳翟，将龙渊交于霍子玉，然后将自己追击前后说了一遍。 说完补充道：“来的路上，我想了一路，始终不明白为何田老倌会将龙渊送给荆襄吴家。” 霍子玉仔细想了想，也想不明白，良久才道：“或许这二人早年有过什么约定，又或者是田老倌想拉吴家下水，刺激吴家的野心，让他们膨胀到窥伺天下的地步！” “嗯，言之有理。”野诗良辅点头认可。 随后，霍子玉也将田横自杀、田正投靠的消息跟野诗良辅说了，野诗良辅对田横的自杀也是痛心，但对田正的投靠欣喜异常，大喜拱手道：“大喜啊我的侯爷，这个田正文武双全，又善兵法，更是田绪身边最强智谋！当初我和愬哥、英亮在小南庄的时候，愬哥就是假扮田正，我俩那时候还说，要是田正能投靠咱们就好了！哈哈哈，没想到这说着就是一家人了，大喜大喜！” 野诗良辅太过激动，声音又大，直接把唐思雨吵醒了，小丫头醒来后，霍子玉安排她暂时跟着野诗良辅，自己则去拜会曲环。 没想到霍子玉刚到后院，发现曲环已经起床，不仅已经起床，还正在练拳！ 霍子玉本不打算声张，但曲环却发现了他，笑道：“想必这位英武少年便是我大唐诗神、武魁--平西侯爷了！” “晚辈霍子玉拜见王爷，问王爷您安康！在您老面前，子玉岂敢托大称侯爷？您称呼晚辈子玉即可！” “哈哈哈，什么王爷，都是虚名，我还是更喜欢你称呼我为前辈！”曲环来到近前，微笑着打量霍子玉道：“好一个英俊潇洒、神功盖世的少年！” “我前几日看朝廷邸报上说你代表我大唐在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中夺冠了？” “对了对了，陈连年告诉我，你在半决赛打败了室韦拿督府的苏赫巴鲁，还打败了吐蕃和勃律国的三大高手？！” 第521章 神迹 曲环见了霍子玉，好家伙，像极了后世热衷八卦的大爷大妈，连珠炮似的问了好几个问题，让霍子玉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哈哈，陈连年已经是舌灿莲花的人了，跟我描述起打斗场面来，那叫一个词穷啊，急的他是抓耳挠腮！” 曲环还在激动地自顾自说着，这时，从外面又进来一人，拱手笑道：“大人，您这自顾自的一直说，倒是给侯爷一个接话的机会啊！” 说话之人年近半百，说话语气亲和随意，似乎与曲环关系甚好。 曲环闻言，抚须大笑：“哈哈哈，我的错、我的错！” 说完拉着霍子玉的手，望着来人道：“这就是我刚说的陈连年，陈许军参谋，他字号半吉，你叫他外号‘差不多’就行！哈哈哈” 陈连年躬身拱手微笑道：“陈许军参谋陈连年，见过侯爷！” 霍子玉微笑着躬身拱手道：“半吉先生好！” “怎么样，大人，我说的对吧？侯爷很有礼貌吧？”陈连年笑着对曲环道。 “半吉前日回许郡的时候跟我说，平西侯是一个功夫高强但又非常谦虚谨慎的人，待人亲和、非常讲礼貌，对谁都很尊敬。”曲环闻言再次大笑，见霍子玉有些不解，于是微笑着解释道：“一般人见了他都叫他陈参谋，也有个别豪放之人喊他差不多先生，这两种称呼都差强人意，前者少亲和，后者少尊敬，你能称呼他半吉而且冠以先生二字，尊敬又不失亲和！” “这都是跟您老学的，您老德高望重，又贵为郡王，想见晚辈，也该当子玉前往许郡，但您老却亲自来阳翟，此其一；昨晚您老到这驿馆，见天晚，能体恤晚辈，特地到早上见面，足见关切后辈，此其二；您老贵为郡王，但昨晚跟驿中卒吏说话却并无腔调，还称呼晚辈‘侯爷’，还用词‘拜访’，足见您老虚怀若谷，此其三；有您老这样的好榜样，晚辈又怎能不见贤思齐呢？”霍子玉不卑不亢、滔滔不绝道。 “嗯，”曲环一边微笑望着霍子玉，一边抚须对陈连年道：“半吉呐，我看平西侯这口才可不亚于你啊，哈哈哈” “嘿嘿，侯爷这口才可比下官好多了！” 三人一番说笑，来到正厅，而曲环饶有兴致地问道：“子玉呀，这个半吉之前说你在半决赛和决赛那个神勇啊，说你棍法只能用神仙打架、眼花缭乱来形容，你能不能给咱表演一下棍法，让咱开开眼？不多，就简单来几下就行！” 霍子玉闻言笑道：“难得您老有兴趣，晚辈岂能不从，献丑了！”说完，拱手来到院内。 从墙边兵器架上抽出一杆铁枪，掂量了一下，手感过于轻，再看了看其他木把兵器，更摇了摇头。 陈连年见状，连忙道：“可是没有趁手的兵器？” 霍子玉道：“不错，这次出来的匆忙，没有带我那玄铁棍，这些兵器都太轻了！” 曲环闻言登时明白，他听陈连年说霍子玉天生神力，那玄铁棍足有一百六十斤重，在他手里自是用的趁手，但他这一时之间去哪找上百斤的兵器呢？ 正在三人发愁时，霍子玉忽然看到墙外有一根铜制的旗杆，长约三米，喜道：“有了！”说着，大踏步朝旗杆走去！ 曲环、陈连年闻言一喜，随后便见霍子玉信步朝外走去，连忙跟上，驿丞带着小吏见曲环与霍子玉纷纷往外走，也赶紧跟上。 众人来到驿馆外，霍子玉指着旗杆问驿丞道：“借你这驿馆招子一用可好？” 驿丞哪敢说别的，连忙点头同意。 而曲环、陈连年纷纷大惊：“他不会是要拔旗杆吧？” 驿丞似乎此时刚反应过来，吃惊地望着霍子玉大踏步走向旗杆，而许多百姓见节度使曲环都出来了，纷纷围了上来，好奇地观望。 只见霍子玉来到旗杆前，一扎马步，两手握住后用力一拔，那三米多高的旗杆就从地下一把拔出！ 众人感觉大地都晃了一晃，眼见霍子玉将铜旗杆拔出，纷纷大惊失色，不管是曲环还是陈连年，亦或是领着唐思雨的野诗良辅、田正，都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这旗杆当初可是我亲自帮着打桩打下去的，足有两三百斤重啊！” “这小哥真是神力啊！” “啊！他是霍子玉！平西侯霍子玉！”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喊一声，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天呢，他就是大唐武魁平西侯？！” “侯爷威武！” 阳翟县令陆攀惊讶之余赶紧疏散百姓，让出了一个直径五十米的大圈。 霍子玉擎着三米长的铜棍仅仅舞了个棍花，周围百姓都开始鼓起掌来！ 曲环喃喃道：“半吉啊，你先前说平西侯有力扛乌骓马千斤坠马之力，我还半信半疑，如今看侯爷这般玩耍铜棍，真的信了！” 霍子玉握棍在手，抱拳道：“献丑了！”说完，演练起七十二路降魔棍来。 这降魔棍本就是大开大合的风格，此刻所用铜棍又长又重，更增加了数倍威武气势，霎时间，霍子玉动作越来越快，很快已经让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众人虽然看不到霍子玉，但眼见那棍势却甚是惊人，堪称行云流水、浑然天成！ 放眼望去，如大河直下、汹涌澎湃；又如神龙翻腾、气震山河，那铜棍破空的呼呼声如雷鸣、如山崩，现场所有人全被惊呆，傻愣愣地望着，甚至忘记了鼓掌！ 就在所有人如痴如醉、震惊莫名的时候，霍子玉倏然收招，抱拳而立，对曲环以及百姓们道：“献丑了！” 说完，慢走几步，握着铜棍将之插回了原处！大地一阵震动，众人纷纷惊醒！ 唐思雨率先反应过来，跳起来拍手道：“子玉哥哥好厉害！”说着，一阵小跑跳进了霍子玉怀里。 百姓们纷纷拍手叫好，发狂地鼓掌，很多人激动的热泪盈眶。 陈连年虽然亲眼目睹过霍子玉和苏赫巴鲁的“神仙打架”，但如今再看霍子玉练棍，还是震撼到失语，激动地跟着百姓一起拼命鼓掌！ 众人鼓掌的声音将曲环吵醒，原来，他刚才早就神思恍惚了！ “神迹！绝对的神迹！”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霍子玉的功夫，这如同神迹一般的表现，让他不禁想起年轻时见过的李白、公孙大娘、郭子仪、李晟，尤其是李白和公孙大娘，他们二人虽然功夫高强，堪称海内无敌，但他自己知道，饶是李白与公孙大娘，功夫也未曾达到这等地步！ 或许曾经的剑圣裴旻能练到这境界，但剑圣虽然气道大成，不过力道却差得远。 霍子玉如今所展现的实力，再结合陈连年描述的种种来看，他已经无限接近武神境了！ 或许他已经是武神境了！ 大唐出武神了？！ 曲环狂喜，拉着霍子玉的手返回驿馆，而陈连年、野诗良辅、田正等人纷纷跟上。 第522章 前尘旧事 曲环握着霍子玉的手，大笑着来到后院。 曲环转身见到陈连年就在身后，曲环大笑着责备道：“好你个半吉，不去准备酒菜，还跟着老夫作甚？！” 陈连年听完曲环的话，知道自己这位长官是真的激动了，因为上一次他请人吃饭，已经是十几年前了，那时李泌路过河南去长安面圣！ “哈哈，我的好大人，咱先前自作主张，现在就要给您道个歉了！”陈连年笑着拱手道。 “哦，道歉？”曲环顿珠身形，笑吟吟地问道：“这二十年来你几乎没做过错事，今天居然做错事，我可很想知道！” 霍子玉等人闻言，也都饶有兴致地地望着陈连年。 “咱们刚到阳翟的时候，我就已经派人快马去许郡取酒了，就算赶着牛车过来，也快该到了！” 陈连年见状，拱手说完又补充道：“而且是一次取了八坛！” 霍子玉见状，忙道：“王爷--” 曲环闻言面色一变怒道：“怎么还叫我王爷，说了让你叫我前辈！” 霍子玉赶紧改口，嬉皮笑脸道：“嘿嘿，前辈！” “诶，这才像话！孺子可教！哈哈哈” “那个，前辈啊，您能亲自招待子玉喝酒，子玉已经是受宠若惊了，咱们在这阳翟县喝些好酒便是，子玉陪您喝到醉就是了！何必再去许郡？酒无所谓，主要是咱们这情谊无价！” 霍子玉刚说完，只听陈连年道：“侯爷，此言差矣！情谊虽然无价，但我们老大人这酒可也是无价啊！” 此言一出，田正、野诗良辅与霍子玉都有些意外，陈连年见状道：“我们大人这酒可不是寻常的酒，当然，跟东林新酒刘伶醉也不同，这酒来头可是大了！” “哦？愿闻其详！”霍子玉笑道。 “此酒乃是当年李太白亲手酿造，共计十五坛！”陈连年道。 “嚯！诗仙亲酿？！” “不错，现在酒坛封泥外的诗仙亲笔题词还在！”田正道：“正因为是诗仙亲酿，所以才弥足珍贵，这将近四十年来，我们大人也就开了五坛！” 见众人一脸震惊，陈连年笑道：“这前两坛都被诗仙他老人家喝了。第三坛本来也是要送给诗仙他老人家，不过他老人家后来在当涂飞升，所以酒直接倒入了长江，也算送给了诗仙了！” “那第四坛、第五坛呢？”霍子玉问道。 “哈哈，还是让我们大人来讲吧！”陈连年拱手微笑着望向曲环。 “好吧，那就让老夫来讲！”曲环一抚长须，微笑道：“早年郭老令公病危，老夫就派人送了一坛给他。” “至于第五坛，十二年前你师父李泌李相爷回长安，从河南路过，我和他共饮了一坛！” “当时大人以为李相爷回京要拜相，以为陛下回心转意、决心复兴大唐，所以想着李相爷终于可以大展拳脚、大唐终于有救了，所以才……哎！”陈连年叹道。 霍子玉闻言，迅即了然，他知道，那次师父李泌回关中，襁褓中的自己也随行，见曲环、陈连年有些伤怀往事，于是拱手道：“老前辈当时有没有发现子玉随行？” “你一起？你这年纪，当时也就刚出生吧……”曲环闻言，立刻回忆道：“那时倒是有几个奶妈随行，老夫还以为李相爷有特殊喜好，也就没多问，原来，那些奶妈是给你喂奶！！” 众人听曲环说完，先是一尴尬，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还别说，你出生那时候真是天下纷乱，李相爷在嵩山兜了半圈转到新郑才遇到老夫！”曲环道：“你知道为何老夫记得这么清楚么？” 霍子玉摇了摇头。 曲环抚须道：“在你师父来陈许之前，在嵩山附近有一颗流星坠落，那天晚上流星坠落时的天火，照亮了整个夜空！我后来就是派半吉去查的，不信你问他！” 陈连年道：“不错，一般流星坠落，都会引起山火，当时兵荒马乱，一旦起山火，谁能去救啊，所以我赶紧带人去嵩山追查，却发现那坠落处周围居然没有一丝山火！在这之后没多久李相爷就来了，所以我们都印象深刻！” 其他人不知道，霍子玉却是知道，他就是伴随这流星而来，那周围还有他母亲的坟墓。但不知出于何故，师傅李泌将自己母亲埋葬的很是隐秘，自己去嵩山寻过几次，却一次都没找到过。 自己阿公霍仙鸣曾经跟自己提起过这场天火和伴生的谶语，当然，霍子玉是不能告诉陈连年他们的，于是拱手开玩笑道：“我们师徒跟前辈也是有缘，都白喝了您的酒，哈哈！” “不白喝，”曲环闻言一笑，然后道：“你知道老夫为何让你称呼我前辈么？” “请您老示下！” “因为我结结实实的就是你的前辈呀！”曲环说着，一捋长须，陷入了回忆：“我虽说是陕州人，但其实出生于陇右、也成长于陇右，对塞外比中原熟悉的多。天宝初年，我跟随哥舒翰将军驻扎陇右；安史之乱时，我奉命跟随将军平叛；肃宗朝时，安西陷落，我虽无比痛心，但无奈朝廷也是疲于应付这些军阀，无力收回西域，老夫也就只能看着安西落于吐蕃之手。” “后来建中元年，北庭边将叛乱，陛下命我带兵征讨，那是我距离安西最近的一次，那之后，吐蕃与葛逻禄联合西域近百国齐攻陇右，大唐虽然极力抵抗，但是也只是保住了河套，河套以外至西域却尽数失去了控制，就连北庭也彻底断了联系！ 去年底，陛下曾来信予我，说北庭陷落，李元忠将军与麾下八千将士全部战死！” 在去年底的薛涛诗会后，德宗曾告诉霍子玉关于北庭陷落的事，讲到了北庭陷落的惨状，此时曲环再提起，霍子玉不禁再次双眼泛红！ “李元忠啊，当初在陇右可是我的老上司了，他去北庭的时候，我还跟他喝了一次酒，那时候我太年轻，跟他开玩笑说，将来就是战死也不能投降啊！你猜他怎么说？” 曲环看似问霍子玉，但不等霍子玉回答，他自己笑着说：“他说他会在北庭一直等我，我一天不去北庭接替他，他就一天不死！” “哈哈哈，这个老王八蛋，说话不算话！”曲环虽然在说笑，但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已经热泪盈眶。 第523章 相谈甚欢 陈连年领人端上来一些新式白酒，给众人边倒边说： “我家大人的酒且要一会才能运来，咱们先委屈委屈，喝点新酒！” 霍子玉也见曲环有些难过，为了缓解气氛，赶紧举杯拱手道：“前辈，子玉先敬您一杯，我干了，您老随意！”说完，一饮而尽！ 曲环闻言，哈哈大笑道：“小家伙，你这是瞧不起老夫啊！”说着也一饮而尽！ 众人见状，纷纷夸赞曲环海量，曲环不以为意，继续对霍子玉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别人喊我王爷么？” “晚辈愚钝，还请您老给说说。” “陛下封我王爵时，我曾请求以王爵换北庭大都护、领两万人前往西域，陛下虽然应允，但那时候赶上陛下废除节度使制度，河北与淮西、秦晋各地军阀纷纷叛乱，那时候郭老令公已不在，我与李晟、马遂四处平叛，花了将近六年才基本平定。” 唐朝德宗朝初期发生的“奉天之难”是唐朝节度使军阀割据开始抬上明面的标志，从此之后，军阀割据就再也无法控制，而在此之后德宗对宦官的倚重，更加速了唐王朝的坠落，这段历史，霍子玉还是非常了解的，所以曲环说完，他不禁点了点头。 “后来，你师父病逝、李晟病逝、马遂病逝，朝廷再也没有精力和兵力肃清军阀，陛下也只能任命我担任陈许节度，压制节度使中最危险的淮西吴少诚，同时提防实力雄厚的荆襄吴家！我虽有心前往西域，但却明白这陈许节度的任务更重要！” 曲环说着，叹道：“只是，老夫永远无法再见到李元忠将军了！不能打回西域、夺回北庭、安西，这个王爷当了有什么意思？！” 听完曲环的话，霍子玉很明白他的意思和心情，大唐在盛唐后之所以没能收复西域，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在忙于内耗，宦官、后宫、党争、农民起义，尤其在郭子仪、李晟、马遂、李泌尽数去世后，浑碱勉强镇守边关，后来被吐蕃等异邦打败后，德宗知道他老了，就没让他再出塞；而曲环任务更重，淮西、荆襄、魏博三地都需要他牵制，哪有什么精力出塞？ 更让人叹息的是，浑碱此时已经六十多岁，勉强还能担任洛阳守备军统领，牵制河南府与潼关，顺带接应曲环；而曲环年已古稀，担任陈许节度使已经是在超负荷运转，近些年面对淮西吴少诚也是勉强应付、颓势已显，他还能坚持几年，没人知道！ 霍子玉又想起北庭与安西，两地大都护李元忠去世时，已经七十多岁；安西大都护郭昕，在安西陷落时已经八十多岁，不禁热泪盈眶，低头一边泪流满面，一边惨笑喃喃道：“谁能想到，我大唐最后的荣耀都在靠你们这些老头子维系着！年轻人都在忙着内耗！” “哈哈哈哈哈”曲环听完霍子玉的话，见他那气急的模样，不禁哈哈大笑：“还好，我们这些老头子还挺硬朗，还没糟透！” 说完，起身举杯对霍子玉道：“信不信，就算现在出塞，老子照样胖揍吐蕃跟葛逻禄？！” “信，哈哈，必须信！”霍子玉破涕为笑道。 “对，就是这样，年轻人就要多笑一笑，”曲环说完，与霍子玉等人一饮而尽，然后对霍子玉、野诗良辅等人道：“你看，现在你们这些年轻人不就都成长起来了么？” 霍子玉这时才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自责道：“老前辈恕罪，子玉也是糊涂忘事，还没跟您介绍身边这几位亲友！” 野诗良辅、田正闻言哈哈大笑，连忙起身，曲环与陈连年也端着酒杯微笑着走了过来，陈连年笑道：“这还不是因为你们一老一少聊得太投机了么，哪有我们插话的空档啊！” 曲环笑道：“哈哈，半吉说的是，这是老夫的错，都是我一直拉着子玉问东问西呀！” 霍子玉一指身边野诗良辅道：“这位是我们天策军特战骑兵师的师长，野诗良辅。” “良辅见过前辈！”野诗良辅拱手微笑道。 “野诗良辅？好耳熟的名字？对不对，半吉？”曲环说着，望向了陈连年。 陈连年赶紧道：“我的老大人，良辅兄当年在灵州……” “啊！我想起来了！”曲环惊喜地一把抱住野诗良辅肩膀道：“你就当年在灵州以五千人抵挡了吐蕃十万大军半年之久的盖世奇才？！” “小小战绩，岂敢叨扰前辈夸赞！”野诗良辅拱手谦虚道。 “好家伙，你管这叫小战绩？”曲环说着，又拍了拍野诗良辅的肩膀对霍子玉道：“小家伙，你这是捡到宝了啊！” 霍子玉又指着田正道：“这位兄弟名唤田正，先前一直在魏博从军。” “哈哈哈，老夫知道，”曲环道：“人皆曰：魏博有三虎，通天虎田正；地煞虎、鬼刀田横；插翅虎田仲武；老夫久仰大名啊！” “前辈谬赞了，都是大家抬举胡说的，晚辈那些把戏在您老面前都不算入流的。”田正笑道。 霍子玉见状，不由得心道：好家伙，老爷子比我还了解田正，这到底是谁手下？！ 陈连年眼睛骨碌一转，笑道：“侯爷怕是与田兄还不太熟吧？” 霍子玉被陈连年说中，尴尬一笑，田正道：“在下以前助纣为虐，也是在侯爷正义直言下才幡然醒悟，所以选择投靠大统领！” “田兄做的对，你跟着魏博那一家子，没有任何前途，田家那是祖传造反派！”陈连年笑道。 “对，任何企图分裂大唐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曲环朗声道，说完拍了拍田正肩膀道：“以后跟着子玉好好干，多为大唐和黎民百姓做贡献！老夫绝对看好你们！” “晚辈谨记前辈教诲！”田正拱手躬身点头道。 曲环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时，只见唐思雨举手道：“子玉哥哥，该介绍我了！” 霍子玉正要开口，曲环已经被唐思雨逗笑了，蹲下身笑着说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 “爷爷，我叫唐思雨！” 曲环见唐思雨明眸皓齿、面如明月，笑着对其他人道：“这娃娃这么小年纪就生的如此美丽动人，长大必然倾国倾城呀！” 说完对唐思雨道：“爷爷能不能抱抱你？”说着，伸开了双臂。 “不要，我只要子玉哥哥抱！”唐思雨一口拒绝，然后抱住了霍子玉的右腿。 唐思雨俏丽可爱的模样，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第524章 太白亲酿 就在众人交谈甚欢时，只听得外面有军士来报： “大人，酒到了！” “呈上来！”曲环闻言欣喜，大手一挥道。 随即，在众人的注视下，十余名军士抬着八坛酒来到堂内，放好酒坛便出去了。 曲环喝了三碗新式白酒却丝毫不醉，只见他缓步来到一尊酒坛前，揭开印纸，小心翼翼地去掉封泥，然后微笑着对霍子玉道：“子玉，听说你们东林的酒是你的配方？” “是晚辈的思路，配方都是愬哥他们想出来的。”霍子玉实话实说道。 “你来闻一闻这太白亲酿，和你们东林的刘伶醉比较下？” “好嘞！”霍子玉说话间便来到酒坛前，只见曲环轻轻打开坛盖，霍子玉微微凑过身去，立刻惊呆了！ “这是白酒！”霍子玉惊道！ 野诗良辅等人听到霍子玉的话，也是一惊，但随即便闻到了飘在空气中的酒香，不错，这正是新式白酒才有的酒香味！这怎么可能是李太白亲酿呢？白酒明明是李愬、李珂兄弟在霍子玉启发下才发明的新酒啊！ 曲环抚须大笑：“子玉是不是心里充满疑惑？李太白怎么会你们东林的新式酿酒法？” “嘻嘻，还请您老给晚辈们说说！”霍子玉嘴上说着，但是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肯定跟安禄山有点关系。 “这酒是太白亲酿不假，但思路却是安禄山给的。”曲环缓缓说道。 果然是安金满！ 这时，曲环继续道：“那年李太白在长安跟你师父喝了一场酒，喝完酒离开了长安；后来到了泾原，与我相谈甚欢，在吐槽泾原的酒难喝之余，说自己听说一种新的酿酒方法，不知道能不能试试，那我肯定同意啊，所以私自拿出一些军粮来给他酿造。” “他告诉我，这法子是河东节度使安禄山告诉他的，他说他去河东喝酒的时候，无意间说酒不好喝，太寡淡，没劲。于是安禄山说，酒寡淡是酒里水太多，酒精少，如果将水蒸馏掉一部分，那酒里的酒精不就多了么？” “李太白也是大受启发，夸赞安禄山这是天才想法，于是两人说干就干，折腾仨月终于酿造成功了！”曲环道：“不过安禄山却说这蒸馏酿酒法酿出来的酒过于烈性，恐贻害人间，不知多少人将因之误事或酒后杀人，所以要求李太白严格守住秘密。” “当然，我也有守住秘密，诗仙在泾原酿造的十五坛酒至今也只有诗仙、郭老令公、你师父还有我四人喝过！”曲环缓缓笑道：“我的老上司李元忠也是个爱酒之人，这新酒，他就喝过几口，当年我送他去北庭，他还说将来我去接替他时，务必要带一坛过去！” 陈连年见曲环又要陷入往事伤感，连忙起身打趣道：“我说老大人，您这酒让人闻也闻了，说也说了，到底让不让平西侯喝呀？我还指望跟着平西侯蹭上一口呢！” “哈哈哈，我的错、我的错，”曲环说着，连忙对陈连年说：“半吉啊，子玉他们来到咱们地盘，咱们好歹尽一尽地主之谊，你代我给大家满上！” “得嘞！”陈连年表情夸张地欢喜道：“我能不能给自己也满上一碗？好家伙，跟着您老二十多年，愣是一口没喝过！” “行了行了，臭小子，堵不住你的嘴了！”曲环笑骂道：“就你那酒量，让你敞开喝你又能喝多少？！哈哈” 陈连年给众人倒上酒，自己也满上一碗，起身正要开口，曲环道：“就你话多，给我坐下！” “看看，这就是挡着老爷子装13了！”陈连年打趣地跟霍子玉、野诗良辅等人说完，伸手对曲环道：“请开始您老的表演！” 陈连年说话表情与动作颇为夸张，加之言语诙谐，引得霍子玉等人哈哈大笑。 “特娘地，老子刚酝酿好的气氛被你臭小子破坏了！”曲环笑骂陈连年一句，顿了顿，这才对霍子玉等人道：“正所谓佳人伴才子、美酒赠英雄，平西侯少年英雄，代表我大唐夺得天下第一武道大会魁首，又是我大唐陛下钦封的诗神，老夫今日便借着诗仙他老人家的佳酿，敬子玉以及诸位一杯！请！” 众人把酒，一饮而尽，而陈连年拍了拍手，下人开始上第二拨菜。 算上刚刚的这杯，除了陈连年只喝了一杯，其他人都已经是喝了四大杯，也是都来了感觉，陈连年开启粉丝模式，着急地询问霍子玉各种问题，于是霍子玉从自己送别恩师开始讲，将自己在洛阳遇韩愈、孟郊，然后在少林习武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陈连年吟道：“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霍子玉这首诗已经问世七年，曲环早已倒背如流，但此时听陈连年声情并茂地吟罢，依然拍手赞道：“好诗！好诗！” 刚喝了一大杯酒的陈连年不知道是不是醉了，继续大声道：“九州风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陈连年本就是大历年间的进士，又跟随曲环数十年，阅历丰富，由他吟诵出来的这首杂诗，听起来慷慨激昂、催人振奋，他自己大叫一声好后，曲环也拍案叫绝！ 陈连年赞道：“七年前第一次听到这两首诗的时候，那是真的是惊呆了啊，好家伙，这简直是神仙词句啊，我但凡能写出来一首，立刻躺下就死都甘心情愿啊！” “多谢半吉先生谬赞！”霍子玉赶紧拱手谦虚，心中直叹，好家伙，有清一朝最好的三首诗，前两首都被我抄来了，再不好就奇怪了！ “诶，哪里是谬赞，子玉你这两首诗怎么夸赞都不过分！”曲环道：“半吉刚才这话，当年他第一次见到这两首诗时就是这么说的，他今天只不过是重复了一遍！” “莫说是他，就是老夫，也是心神向往啊，”曲环抚须叹道：“你师父李泌，那是有着经天纬地之才的人间宝藏啊，可惜我大唐四代帝王都未能重用他，以至于花甲之年便离开人世！但即便如此，他也是幸运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没等霍子玉开口，曲环就激动道：“因为他有你这个徒弟啊！临死前能得你赠诗相酬，也该当含笑九泉了！”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曲环想起李泌，想起郭子仪，想起李晟，再想起李元忠等人，不禁眼眶微红道：“像我们这种老头子，有谁能抵挡得住这首落红诗呀！” 陈连年等人闻言，纷纷点头，曲环说的不错，老年人的人生都只剩回忆，他们缺的无非是一个安慰，霍子玉这首诗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一剂直击灵魂的安慰。 霍子玉见状，起身拱手道：“既然您老喜欢，那今日子玉再赠您老一首诗如何？” 第525章 赠诗 扪心自问，曲环承认，自己是嫉妒李泌的。 这种嫉妒不是来源于对李泌才华的嫉妒，而是对李泌际遇的嫉妒，这种嫉妒就是从霍子玉送李泌的诗开始的，他觉得李泌虽然生前从未得重用，甚至未得皇帝亲口认可，但霍子玉的这首诗让他足慰平生，这也是对他一生最好的安慰。 这种嫉妒是肉眼可见的，陈连年也知道，因为当年看到两首诗后，曲环就嫉妒地说过，长源（李泌，字长源）收了一个好徒弟啊，足慰平生！他当时正是听了曲环的话，才跟着说了一句：是啊，这两首诗简直绝了，我但凡能写出来一首，立刻躺下就死也心甘情愿！ 从那以后，尤其是最近几个月，每当长安传来霍子玉的事迹，曲环都要再叹息一会。 此刻，霍子玉忽然说要也送他一首诗，他怎能不激动？ “真的？！” 霍子玉笑道：“待我作来！” 话是已经说出去了，霍子玉迅速在脑内思索起诗句来，用哪首诗？ 霍子玉想起曲环生平，想到现在大唐形势和未来的种种要做的事，顿时来了主意，他想起了后世诗人臧克家写过的一首诗来，刹那间在心中改了改词，吟道：“ 足步荒田水和泥，深耕细作走东西。老牛自知夕阳晚，不待扬鞭自奋蹄！” 陈连年听完，立刻叫好，他以一个旁观者视角都能听明白，这首诗几乎概括了曲环老爷子人生至今的事迹，后面两句看似夸赞，实则颇有鼓励之意，在淮西与荆州两方夹击的情况下，希望自家大人不要放弃，继续奋发！ 而作为受主的曲环听完，也是了然，自己前几十年都在塞外、陇右、平卢等地平叛，后来又在泾原、河东、河南镇守，这岂非正合“足步荒田水和泥，深耕细作走东西”么？ 而后面两句“老牛自知夕阳晚，不待扬鞭自奋蹄”，看似是夸赞自己人老志坚，其实另有深意。 刚才自己羡慕李泌的情态，看来已经被霍子玉感觉到了，他这后面两句隐含着希望，希望自己不要急于给自己一生盖棺定论，如今形势紧迫，淮西与荆南两大吴家势力庞大、野心犹在，还不是自己可以安心躺倒、盖棺定论的时候，大唐还需要自己继续发奋努力！ 这诗虽然没有李泌的春泥惊艳，但这不正是符合自己人生特征么？李泌的人生是惊艳的，而自己的一生相比较而言就平常多了，这诗倒是和自己人生契合，而且最后这两句读来朗朗上口，令人精神勃发，注定将是流传千古的佳句！ 转念间，曲环忽然豁然开朗起来：这小家伙送给自己师父的春泥诗虽然好，但那是送给将死之人的，任谁再喜欢那首诗，也不至于羡慕将死之人吧？ 而这首老牛诗虽然是送给自己，但是其实适合大唐如今所有的老家伙们，贾耽、杜黄裳、霍仙鸣、左开来、赵宗儒……甚至当今陛下，都十分适合啊！ 这诗如今送给了自己，那他们不就没得送了？长安那帮老家伙又该如何羡慕自己呢？！ 想到这里，曲环开始得意起来，不禁开怀笑道：“哈哈哈哈，好诗啊！诗意贴切、寓意深刻，实在是难得的佳作，老夫之名，注定将与此诗一同名传千古啊！” 霍子玉正待开口，曲环举杯邀请同饮，他只得咽下。 曲环心中高兴，喜形于色，兴致勃勃地问道：“对了对了，听说你回到长安后做了无数惊天之举，赶紧跟老头子我说说，” 说着，还不忘望着陈连年道：“这个陈半吉，平日里倒是舌灿莲花，但是跟我讲起你的事迹，那叫一个嘴笨啊，还不如报纸说得好呢！” “嘿嘿，是咱嘴笨，这侯爷不就在么，还是请侯爷细说！”陈连年挠头一笑，赶紧把话权交给霍子玉。 霍子玉也不推辞，于是先将参加薛涛诗会的事讲了出来。 “薛大家大家闺秀、气质端庄，早些年老夫也见过，可谓惊才绝艳，你能纳之为妾，简直太好了！”曲环说着，又道：“还有，你在诗会上写的那首《满江红》真是太棒了！老夫真的是欢喜的很！” 曲环说着，起身拔出佩剑，边舞边唱了起来。说是唱，其实就是吟唱，霍子玉是听出来了，曲环跟自己差不多，都是不懂音律的。 随着吟唱的进行，老爷子舞得越来越快，声音也越发高亢，到最后“朝天阙”三字，他已经是几乎大喊了出来！ 喊完“朝天阙”三字，情绪激动，又连道三声“好”，然后开怀大笑，对霍子玉道：“你这娃娃的诗，虽然有不少谈情爱的，比如那《蝶恋花》，比如那《长恨歌》，才情虽佳，但我觉得还是不如这《满江红》好啊！” 陈连年微笑着对霍子玉等人道：“侯爷和二位有所不知，我们大人这些年来军歌一直用的安禄山的《精忠报国》，去年底以来，又增加了这首《满江红》！” 野诗良辅笑道：“半吉先生，其实我们天策军要求全军排级以上都会背，哈哈哈！” 陈连年闻言大笑：“我们陈许要求更严格，全军将士务必全文背诵，早晚操都要背！” 霍子玉则笑着对陈连年道：“好多人可是因为不想背诵诗文才从了军的，你们要求士兵也要会背，还早晚出操都背，他们还不得恨死我啊！” “谁敢恨你？”曲环接话道：“安禄山的《精忠报国》虽好，唱来令人振奋，但文采确实一般，你这《满江红》可就不一样了，全文始终充满了一股慷慨激昂的气概，比《古从军行》都要好！哈哈，陈许那帮小崽子也都挺喜欢的！” 田正听完曲环的话，也是对霍子玉更加敬佩，他也是有些文采的，自诩在魏博无人可敌，直到后来在关中听到霍子玉这首诗，他再也不敢自吹，对霍子玉“诗神”之名心服口服！ 第526章 相见恨晚 众人再干完一大杯酒后，曲环与陈连年随后问到了整顿不良、整顿宫市、整顿禁军。 曲环虽然先前在朝廷邸报与报纸中知道了一些信息，但如今听霍子玉仔细讲起，才更深入的知道其中更多事，禁不住连连赞叹。 陈连年、田正、野诗良辅等人也是早就知道这些，只是听说的没那么细，此刻也如曲环一般，更加赞赏霍子玉。 只听曲环道：“不良人早先确实开始败坏，人员良莠不齐，你能收伏后整顿改制一番，然后顺势掌控了长安的地下势力，这绝对是一步好棋，后面东林要做的大多数事务，都离不开锦衣卫，这一把绝对是赚大了！” “不良人以前地位低，又为人所不齿，跟随子玉后，大家都有了更好的收入，还能被人尊敬，这应该算双赢！”陈连年笑道。 “不错，”曲环赞道：“要说妙，还得是你收编禁军啊，几步筹划就将死了潼关张家兄弟，整个关中也尽数掌握在陛下手中，这一番操作与布局，令人叹为观止、拍案叫绝！” 田正、野诗良辅与陈连年闻言，纷纷点头，他们跟曲环的想法是一样的，也都在霍子玉为首的帝党作出这些动作后，惊艳连连。谁能想到不到三个月时间，德宗这位咸鱼皇帝就逆转了局势呢？ 而整个关中势力集团集体投靠霍子玉的原因，也正是看到了他的这一番操作才做出的选择！毕竟谁会拒绝一颗超级新星的崛起带来的利益呢？ 随后，霍子玉又谈及拐卖大案，讲到了在长安、咸阳抓人的事，讲了长安以及羊头村受害者的惨状，气得曲环破口大骂。 曲环怒道：“马勒戈壁的王八蛋，朝廷邸报和报纸里虽然有谈及受害者，但还是收敛了很多，谁能想到这帮畜生会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来啊！” 陈连年当时就在长安，亲身经历了天策军四处抓人的一夜，愤慨道：“不错，令人感觉匪夷所思的是，这种事竟然就发生在长安和咸阳啊，天子脚下！那最近的拘禁女子贩卖之所，就与长安县衙仅一坊之隔！长达二十年的时间里居然没有任何人发现！” 田正听着众人怒骂，心中想起自己也是从偃师拐带唐思雨，禁不住面带惭色，望了望靠着霍子玉的唐思雨，更加羞愧。 曲环厉声道：“所以啊，杀得好！踏马的，该杀！” 说着，对霍子玉道：“听说你们杀了一天？” “是啊，杀了一天，到后来都是受害者家属亲自上台铡杀罪犯！”霍子玉点头道。 “哈哈哈，就该这么做！让家属们都出出气！踏马的，谁要是敢拐卖我女儿，我特么得一刀刀剁碎他狗日的！” 陈连年笑道：“大人您是不在现场，现场那十几万人啊，那叫一个群情激奋，大家几乎都站了一天，但是都不累，喊杀声震天！对对对，还有那个李则之，剐刑，到最后才咽气，真他吗活该！” 曲环是细细看了德宗寄来的拐卖案相关案书的，后来陈许也有不少被拐卖的人口被送回，他都是亲自过问了的，也正因此，他才第一时间排除了霍子玉排除异己、充当德宗爪牙的可能，他知道这是挽回民心、震慑宵小、扫除朝廷恶习气的一个好机会，所以尽管此次拐卖案涉案或杀或流放数万人，但他却拍案叫好，他知道大唐在向好的方向转变。 正在此时，只听霍子玉道：“大唐传国至今将近一百八十年，虽经历过辉煌，但所有人都知道，它也是积弊已久，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们总要慢慢扭转这一切，帮大唐除去积弊，这样才能再创辉煌！总不能看着依靠人民建国的大唐一点点背弃人民，然后最后再被人民推翻吧？” “说得好啊！大唐积弊已久，事情千头万绪，且艰难着呢，但正如侯爷早年所说，路虽远，行则必至；事虽难，做则必成！只要君臣百姓勠力同心，必然能革除积弊，再创辉煌！”陈连年拍案赞道。 曲环先是拍手叫好，然后笑道：“子玉啊，我听陛下和半吉说，你总能语出惊人，但又托故说什么‘古语有云’、‘俗话说’、‘老话说’，你刚才说的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是哪里的俗话？” 陈连年、田正等人闻言，纷纷捂嘴忍笑，曲环继续道：“老夫听说你老家在河南道亳州郡，那里距离陈许本就不远，据老夫所知，那儿可没有这俗话，这陈许与洛阳也没有，关中嘛，好像也没有吧？老夫今年已然古稀，从小在陇右，那边也没听过啊！” 陈连年等人早就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霍子玉闻言，这才明白过来，握草，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似乎是明清时期才产生，这唐朝时还没有呢，完蛋！ 虽然众人都忍俊不禁，但却打心眼里认同这话，陈连年道：“这话其实说的甚为有理啊，这寻常人生病，大多突然，如山崩地裂，要根治痊愈，却需要慢慢去除病灶，然后长时间休养，人如此，国家亦如此，此乃至理名言是也，寻常人能有此等言论，巴不得满天下宣传！” 曲环闻言，抚须大笑，霍子玉这个表现，他早就听德宗和陈连年提起过，也听坊间有人说起过，他今日算是亲眼见到、亲耳听到，算是开了眼界！ 当然，他也认同陈连年说的话，于是道：“半吉说的好，子玉能不求名利，托词他人，这是何等谦虚高尚的品格啊，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和发扬！来，老夫再敬你一杯！” 霍子玉心里这个无语啊：我勒个去，虽然装13很爽，但你们夸奖太厉害，我这种要脸的人可听不下去了！但他又不好说什么，只得腆着脸接受夸奖，连连劝酒，然后赶紧转移话题，说起关东来。 陈连年喝得有点蒙，听霍子玉把话头迁到了关东，先是大骂田绪，然后大肆批判节度使制度，指责军阀割据现象，表示自己当年考中进士的文章，便是痛陈节度使制度弊端、然后提议如何废除节度使制度、加强中央集权。 除了曲环一脸微笑，其他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霍子玉也是直呼好家伙，敬佩陈连年胆量的同时，笑问道：“当年敢录取半吉先生的，也绝非常人啊！” 陈连年闻言，面上一喜，然后两手高高举起，拱手向南肃然道：“恩师正是前朝司徒、杨公文简是也！” 第527章 未来打算 杨绾，出身关中弘农杨氏，唐朝中期名相，玄宗朝进士，曾协助李泌，帮助唐代宗铲除元载，代宗大历十二年拜相，年中中风去世。 杨绾德高望重却为人谦恭有礼，俭朴朴素，同时大力推举和培养后辈，在玄宗朝后的肃宗、代宗两朝，朝内党争严重，权力更迭更快，可谓风云变幻，连霍子玉的师父李泌都勉强自保，但杨绾却能常年稳坐钓鱼台，这与他与人为善、品德高尚有着密切的关系。 据自己师父李泌讲，杨绾精通儒学，他认为自古天下纷乱的根源就在于“礼”的丧失，君无君礼、臣无臣礼、父子无礼、邦国无礼，进而导致人心失衡、争端肆起，所以他一直强调礼的重要性。 代宗朝，鱼朝恩、李辅国、元载等大奸臣层出不穷，各地节度使开始做大反叛，异邦四起、窥伺中原，代宗忧心忡忡，在李泌帮助铲除鱼朝恩后，李辅国、元载权力做大，无人可以节制，整个朝廷的官员也都开始倨傲，将温和谦恭的代宗视为软弱可欺。 代宗苦恼下问及李泌，李泌笑答：任命杨绾为礼部侍郎即可，代宗得计，大笑称绝妙。 随后，杨绾高举礼仪大棒，从皇族开始打起，移风易俗、废掉了很多皇族、大臣超越君臣仪轨的建筑、歌舞、车马、仆人等等，一时间整个朝廷风气为之一变，所有人都看到他害怕，连目中无人的李辅国、元载都对这个认死理而又德高望重的当世大儒无可奈何，每每遇到都躲着走。 也正是在此时，代宗派人刺杀了李辅国、铲除了元载，后来又任命杨绾为宰相，朝内欢呼，大呼大唐中兴有望，但是很可惜，杨绾大历十二年七月中风去世。 唐代宗到底有多么喜欢和重视杨绾，可以从后来唐史窥见一二：杨绾去世后，唐代宗呆呆地在皇宫坐了一天，然后率领文武百官前往杨绾宅第吊唁。 杨绾去世后，代宗想为之谥号“文简”，但太常寺建议“文贞”，而逼走李泌、杀死元载的常衮因为嫉妒杨绾，唆使其他人集体诋毁杨绾，说杨绾不配文贞，更不配文简，惹得代宗大怒，集体贬黜了那些人，为之谥号“文简”。 杨绾装殓和下葬的时候，唐代宗是亲自去的，他带头痛哭，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上天这是不想让我致力于太平啊，不然为什么要这么快夺走我的杨绾呢？！” 因为唐代宗认定杨绾就是他的中兴宰相，所以他的去世对唐代宗打击十分巨大，他随后也开始得病，两年后驾崩。 霍子玉知道，在代宗眼里，李泌是一位神秘而又强大的臣子，他自觉看不清李泌，更把握不住李泌，所以他虽然看似对李泌很亲厚，但并未重用，也并不信任他，在他心里，品德高尚、大公无私、一心维护皇权而又俭朴朴素的杨绾才是那个清澈见底而又让他完全放心的人，才是他心中最理想、可靠的宰相！ 霍子玉可以想象的到，在杨绾的眼里，陈连年的那一篇痛斥节度使制度、建议加强中央集权的文章是多么让杨绾喜爱！这种让宦官和其他权臣、节度使记恨的文章，能被杨绾留下，力排众议录取，已经足见杨绾对他的爱护了！ “家师生前也曾对我夸奖说，令师文简公，高风亮节、德高望重、大公无私、俭朴谦恭，令人肃然起敬！”霍子玉拱手道。 陈连年闻言大喜，躬身拱手道：“多谢邺侯夸奖！” 曲环起身出去吩咐了手下军士几句，然后又敬了霍子玉等人一杯，望着霍子玉缓缓道：“子玉方便说说你接下来的打算么？当然，如果涉及机密，不说也是应该的。” 霍子玉笑道：“这堂内都是自己人，子玉说来也是无妨。” 说着，霍子玉望着陈半吉道：“如今关中之地除了朔方，已经尽数在陛下控制之中，由于天策军的成立和帝党的壮大，各地有异心的节度使将开启新一轮军备竞赛，如今已经撕破脸的节度使有四位，朔方、义武、成德、魏博，当然，魏博田老倌涉嫌拐卖，已经被河南府尹薛大人、洛阳守备军统领浑碱老爷子包围，捉拿归案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他一死，魏博管事的也就是大公子田伯文、四公子田季安，这二位也都是自己人，因此，四地节度中可排除魏博。” 曲环闻言点了点头，说道：“一旦魏博归为帝党，将可与河东、河中、河阳连成一片，对了，还有昭义，五地节度使联合，义武、成德将不足为患。当然，如果墙头草李师道也趁火打劫，那最多半年就能剿灭义武与成德。” 霍子玉点了点头，微笑道：“事到如今，子玉也就不瞒着前辈了，在凤翔与泾原合并为陕南节度府、邠宁与鄜坊合并为陕北节度府后，河中、河阳、河东三地也将合并为山西行省，而且陛下有意将河南府与陈许节度使府合并为河南行省，由薛庆担任省行政长官，由您老或者浑瑊老爷子担任省军政长官，不知您老是否……” 曲环道：“陛下来信倒是有提到河中、河阳、河东三地合并为山西行省一事，但河南府与陈许节度合并的事倒是没有提，不知……” 霍子玉闻言一笑，拱手道：“不瞒您老，成立山西行省的提议正是子玉等人提出的，而河南行省的事情，当时子玉担心薛家听到风声后升起二心、从而与田老倌勾结走歪路，所以才没有向陛下提及，当然，也是担心您老和浑老多想了。” “哈哈哈”曲环听霍子玉说完，已然尽数明白其中缘由，笑道：“这个建议，老夫是欣然接受的，就是不知道浑瑊老弟怎么想。” “浑老那里，子玉稍后回去解决了田家的事，会亲自去征求他的意见。”霍子玉拱手道。 “正如安禄山所言，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当初太宗他老人家为了抵御异族，才创建了节度使制度，但这百多年来，节度使锐增，生灵涂炭，如今也是时候将各处合并起来了！”一直满心希望废除节度使制度的陈连年喜道。 “不错，不过老夫也有一点担忧。”曲环说着，望向了霍子玉。 “您老请讲。” “嗯，就是薛家，一旦成立河南行省，老夫和浑瑊把持军权，那薛家可就等于被架空了，连现在的府兵都得撤销归于我二人管辖，薛庆会同意么？” “哈哈，前辈，不瞒您说，子玉现在巴不得薛庆不同意才好！” 曲环抚须笑道：“此话怎讲？” 霍子玉随即将自己在洛阳过三关给薛家叔侄下马威的事、薛家叔侄意图抓捕田绪投靠自己的事都说了一遍，然后道：“关中薛家因为拐卖案，几乎全族流放，如今薛家只有关东偃师薛庆这一支独大，但凡他敢有异动，就算您老与浑碱老爷子不动手，张秉义那厮为了立功也会像疯狗一样咬死他！” 说着，霍子玉又补充道：“当然，子玉在华阴还有重兵驻守，薛家但凡敢乱出头，定叫他全族尽没！” 第528章 心服口服 霍子玉在关东所能依仗的，无非是各地最近两月来迅速发展起来的锦衣卫。 但关东是什么地方？ 河南府的薛庆，几乎六亲不认，与侄子薛元魁多年来勾结，私设府军，在河南府几乎横着走； 汝州、南阳等地更是土匪横行，除了荆襄吴家可以放心通行，谁经过都得战战兢兢；连河南府的地头蛇薛元魁出门都必须带百人以上； 还有陈许、淮西、荆襄等地的逃兵，这些人结为贼寇，四处流窜，打家劫舍，有些甚至与土匪合伙，嚣张至极，中原大地，人人胆寒。 但霍子玉就敢连兵器都不带，骑马纵横，更是带人出了潼关后一路打打杀杀，甚至到洛阳当面打薛家叔侄脸面！ 陈连年直到听完霍子玉的话，这才完全想明白一切，心中不禁直道好家伙，难怪他敢领着几十人敢在关东之地这么嚣张，敢情除了自负武功高强外，已经算好了局面、吃定了各方！ “后生可畏！”陈连年不禁在心中惊叹。 曲环此时抚须笑道：“后生可畏呀！来，咱们爷俩再干一杯！” 霍子玉微笑举杯，与曲环再干了一大杯！ 几人后来喝酒所用的杯子乃是安禄山发明的后世大扎啤杯子，众人连干四杯，已经有人开始头晕了。 陈连年正是那个开始头晕的人，不过他对霍子玉抓捕田老倌感起兴趣了，笑道：“这天下的节度使里，田老倌算是最阴狠之人了，霍兄弟是如何胜他的呢？” 霍子玉听陈连年那有些大舌头的口音，便知道他开始有些醉了，正待张口解释，只听陈连年补充道： “据我所知，好吧，其实我年前刚到长安时就遇到过田老倌，这田老倌也就是去长安观看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的，他本可以忍住不发的，我不懂，他若是回到魏博再秘密结盟长毛猪他们岂不更妥？” 曲环听陈连年说完，也禁不住来了兴致，问道：“半吉说的不错，这田老倌手段阴狠，为人也稳重坚忍，怎么会选择在长安跟你撕破脸呢？” 曲环的话，让田正也忍不住抬头望向霍子玉，如他所知，田绪确实是阴狠坚忍的一个人，他在风陵渡从田绪下船前还叮嘱过田绪凡事小心谨慎，为何忽然间田绪就忍不住动手了呢？ “前辈、半吉先生，”霍子玉向曲环、陈连年拱手后道：“其实这个说来也简单--刺激他的欲望，然后给他希望。” 霍子玉说话声音不大，但在陈连年、田正、曲环三人听来，却如同一声霹雳炸响！ “刺激他的欲望，然后给他希望”，多么精辟的谋略心术！ “是人就有欲望，有欲望就好办，我反复刺激你，让你欲望膨胀，然后让你看到欲望可以满足、所想可以达成的希望，这样就不怕你不动心、不动手、不露破绽！”霍子玉笑道。 陈连年、田正都是年逾四十的老智谋，曲环更是见惯官场沉浮的古稀老人，可谓一点就透、一说皆通，霍子玉每句话都如同洪钟乍响一般，冲击着他们的心，三人禁不住望向微笑的霍子玉，心中直惊叹：这真的是一位年近十三岁的少年么？！还是说他继承了李泌一生的智谋？！ “那个，在下问个有点傻的问题，”陈连年虽然有点醉，但脑袋还算清醒，拱手道：“霍兄弟是如何刺激田老倌欲望，又是给了他什么希望的呢？” “人的欲望有很多，我只是让他感觉到了威胁、让他萌生提前除掉我的想法，然后故意露出各种破绽，让他觉得可以杀掉我，更甚者，给他一种错觉，让他以为可以借杀我之际，帮自己儿子田仲武杀掉田伯文、田季安，甚至还能顺带盗走龙渊称雄天下！” “田老倌自负精明、计谋天衣无缝，殊不知自己已经被田伯文、田季安怀恨在心，而薛庆也被陛下一番敲打利诱、最后被我打败后迅速倒戈，这才败了。” “当然，他没算到的还有很多，比如潼关的张秉义，”说着，霍子玉便将自己与田家在关中的猫鼠游戏、灵宝对战讲了一遍。 陈连年与曲环听着，先是惊得一愣一愣的，然后眼中不断泛出光彩，连连道好，劝酒不断。 而田正越听越是心中坦然，他似乎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心中直叹：“平西侯等人算计至此，田家不败才是奇怪了！输的不冤，心服口服啊！” 终于，霍子玉说完了，而陈连年也笑道：“好家伙，跟田家玩了这么多弯弯绕，精彩至极啊，哈哈哈” 曲环抚须道：“若非担心在长安直接抓了他杀掉会刺激其他节度使反叛，何须跟他玩这许多曲折？” 陈连年抚掌大笑：“哈哈哈，田老倌也是犯了蠢，他若不收留羊头村的贼人、设计拐卖这女娃娃，还真不好找完美的借口杀了他！” 田正闻言惭愧，当初田绪拐卖唐思雨时，他不在长安，即便他在长安，可能也会出此下策，于是道：“绑架了这小姑娘，便等于多了一层要挟大统领的筹码，活下去的概率也就大些，在那种不利的形势下，田家很难不做这种决定。” 陈连年等人闻言点头，曲环道：“田老倌动手的那一刻，就已经输了，形势就开始推着他走，一切也就由不得他了！” “霍兄弟，你打算怎么处置田老倌？”陈连年好奇问道。 “怎么处理田老倌，不是兄弟我说了算，”霍子玉说着，望着陈连年笑道：“田家的家务事很麻烦的，我觉得还是交给田家人自己处理比较好，半吉先生，您觉得呐？” 陈连年不傻，霍子玉说完，他就彻底明白了，知道霍子玉打算让田伯文、田季安动手，于是哈哈大笑道：“绝，妙绝！” 曲环听完霍子玉的话，便立刻明白了霍子玉的意思，很明显，他打算让田伯文、田季安动手杀田绪，这样即便未来传出去，也是田家内讧，与他霍子玉无关，将自己蓄意杀死节度使的嫌疑摘得干干净净！ 田正听完霍子玉的话，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如果是霍子玉动手杀田绪，他就算投靠了霍子玉，往后心里也留下了一个心梗，但如果是田伯文、田季安动手，那性质完全不同。 但随即，田正忽然又想到一点，那就是霍子玉其实也是在卖人情！ 什么人情？ 表面上说，霍子玉是以抓拐卖主从犯的名义抓捕田绪等人，围山抓住田绪后，他应该将田绪押回长安，由刑部、大理寺、京兆府会审，但他却交给仇恨自己父亲的田伯文、田季安处理！ 冒着被人指责蓄意杀害节度使的风险，将田绪交给大公子、四公子处理，这还不是大大的人情？ 田正想到这里，禁不住以一种敬畏神明的目光望向了霍子玉！ 第529章 老骥伏枥 不到一个时辰，曲环与霍子玉等五人便喝了三坛新酒！ 陈连年心情好，但在第一坛连干两大杯后便开始头晕，吓得不敢再多喝，好在霍子玉也看出了他的窘态，没有趁机强硬劝酒，每每都说“半吉先生随意即可，子玉干了”。 都说酒品如人品，这让陈连年心中禁不住对霍子玉的敬仰之情再次上升了一个高度！ 向来自负酒量奇佳、力拼太白的曲环，与霍子玉一上来就是真刀真枪的杯杯见底，但在喝到第三坛时，终于开始有些眼花耳热，禁不住的一阵阵头晕，唬的他赶紧打住！ “前三坛几乎都被两人喝了，好家伙，这要是喝多了在小辈们面前吐出来可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曲环心中惊叫连连，好在霍子玉也看出了他的难处，就不再找他干杯，每次再劝酒都只是说自己干了，让老前辈随意。 反而是一直不怎么吭声的田正来了兴致，连番找霍子玉干杯，两人稍稍吃点菜就再次干杯，看得曲环与陈连年一愣一愣的！ 望着二人连喝三坛，陈连年暗道：好家伙，到底谁劝谁酒？这田正怎么像是跟霍子玉杠上了似的？ 曲环看着霍子玉与田正狂饮，抚须笑叹：到底是年轻人啊，实打实的能喝！ 反倒是野诗良辅，旁观霍子玉与陈连年、曲环拼酒，然后再与田正拼酒，偶尔跟着喝一杯，他自忖是目前场中除了霍子玉以外唯一清醒的人了。 他明白，田正之所以找霍子玉玩命拼酒，乃是一心求醉，而追求彻底醉倒的原因也很简单：下午他们就要回洛阳，极有可能直面田绪，他投靠了霍子玉，又怎么好意思参与围捕甚至杀死自己族叔？所以，还是喝醉了好。 霍子玉自然也明白田正的心思，对他的劝酒也是来之不拒，二人喝到四坛时，田正终于不敌倒下，彻底醉死了过去。 只有唐思雨一脸饶有兴致地望着霍子玉和人拼酒，曲环见状，顿时好奇地问道：“小娃娃，子玉和我们拼酒，喝了这么多，你就不担心他？” 只见唐思雨粲然一笑，乖巧而又自豪地说道：“子玉哥哥是酒仙，酒入口，便如同没喝……” 霍子玉赶紧捂住了小姑娘的嘴巴，然后笑着对曲环、陈连年等人道：“这丫头，怎么什么话都说，不知道酒场上最忌讳吹牛说能喝么？” 曲环、陈连年见状，哈哈大笑，陈连年道：“没想到还有你平西侯怕的？” 说完对曲环道：“我的好大人，您看平西侯这样，八成是快喝醉了，咱们爷俩一起加把劲，一鼓作气灌醉他怎么样？” 曲环闻言大笑：“哈哈哈，就等你这话了，赶紧的！咱爷俩轮番进攻！” 见到曲环与陈连年模样，只有野诗良辅捂嘴偷笑，因为只有他知道，霍子玉之所以捂住唐思雨的嘴巴不让她说，是怕小姑娘将霍子玉用内功逼出酒的秘密说出来，谁知曲环二人误以为霍子玉要喝醉了！ 野诗良辅越想越感觉搞笑，不禁笑出了声，陈连年见状忙道：“哎，良辅兄弟也别光看着，来来来，一起喝！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对，不醉不归！”曲环连忙继续敬酒。 陈连年早就快醉了，此刻饶是自己喝一口、霍子玉喝一杯，他也很快就醉了。 好家伙，这陈连年一喝醉，就开始一边拿筷子敲桌子，一边唱起歌来，唱的什么都有，先是唱《精忠报国》，然后唱《花木兰》，最后唱起了《满江红》。 他一唱不打紧，曲环听到《满江红》也来了兴致，跟着唱了起来，唱完大着舌头对霍子玉说：“子玉，我告诉你，我今天很高兴，今天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喝醉！你厉害！” 陈连年此时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拍着桌子对曲环道：“大人，你服不服？平西侯才是天下第一酒仙？！” “奈奈的，好你个半吉，谁让你打断我说话的？”曲环似乎是醉了，一直豪放但随和的他，也开始爆起了粗口。 但陈连年听完曲环的话却一点不慌，反而哈哈大笑：“大人，可算逮到你说脏话了！” 曲环使劲一拍脑袋道：“哎呀，你大爷的，又说脏话了！我认罚！”说完，一拍桌子，喝了半杯！ 霍子玉与野诗良辅见状，捂嘴偷笑起来。 曲环喝完，扶着桌子对霍子玉道：“子玉啊，你可别学我说脏话！” 也不等霍子玉点头，他对霍子玉道：“早年李太白到长安，贺知章见《蜀道难》夸赞他老人家是诗仙；年前陛下诗会后惊艳你的盖世才华，钦封你为诗神；今天呐，我老头子也托大一回，我要夸你为天下第一酒神！哈哈哈哈” “陈半吉，怎么样？老夫给子玉取得外号拽不拽？”曲环大笑道。 “拽，必须拽，今日事必成后世一段佳话，学生恭喜大人，来走一个！” “来，子玉，我们一起再干一个！”曲环说着，与霍子玉干完了剩下的半杯。 曲环喝完，嘴里叫着“子玉”，便挣扎着要起身。 霍子玉见状，连忙起身过去扶住，曲环一边用力拍着霍子玉肩膀，一边道：“子玉，你的诗才、酒才，老夫都佩服，你的武艺，老夫更是打心底惊叹，大唐能出一个武神，是大唐之福，是百姓之福！” 没等霍子玉谦虚，曲环又哈哈大笑道：“当然也是老夫之福！哈哈哈” “这河南行省军长官的职位，你等回去洛阳，尽量劝浑瑊那老小子同意，老夫帮你去横海盯着河北三镇，或者去陕北帮你盯着泾原！” 横海军节度使府比邻魏博、成德、义武、卢龙四镇，根据早先田绪所说，张茂昭等人正图谋瓜分横海，可以说，横海节度使府最近两年都是最危险的地方！ 而陕北节度使府新成立，比邻朔方、夏绥、陕南三镇，也是长安以北最后一道屏障，未来一旦朔方与吐蕃人来攻，陕北节度使府一定是遭受进攻压力最大的。 无论横海还是陕北，都是未来几年内最危险的地方，曲环以古稀之年自请前往，可见忠肝义胆！霍子玉听来很是感动！ 见曲环喝醉，霍子玉轻轻拍了拍曲环手背，然后道：“横海与陕北未来会很危险，您老虽然忠勇之心可嘉，但毕竟是古稀之年了，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老还是帮子玉管理后方吧！” “你大爷的，居然嫌弃老子老？！”曲环似乎又没喝醉，大怒道：“泾原那是老子的老地盘了，只要我去陕北，泾原军必然土崩瓦解！” 野诗良辅听完这话，也摇头叹道曲环彻底喝醉了。 陈连年闻言大笑：“老大人，说你醉了还不承认，您老在泾原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之前李怀光就是带着泾原军反叛的，您老亲自出马，也没见李怀光落荒而逃啊？您还搁这吹呐？哈哈哈” “艹，李怀光最后还不是被老子逼死了么？怎么就吹了？看老子不打断你的狗腿！”曲环说着就发飙了，大踏步就要过去打陈连年，结果两步就摔倒了，霍子玉眼疾手快，赶紧扶住！ 第530章 浑瑊 五个人，八坛酒，到最后，只有霍子玉与野诗良辅最终还保持清醒，曲环、田正彻底醉倒，陈连年起身要扶曲环，起身便歪倒晕了过去。 霍子玉安排阳翟县令妥善安置曲环与陈连年后，唤来锦衣卫押着董四，骑马返回洛阳。 唐思雨就躲在霍子玉的怀里，骑着赤兔，一路唱着歌。而野诗良辅骑马跟在马车后，马车上载着醉倒的田正；马车后面，跟着十几名锦衣卫，押着一辆囚车，囚车内关押着五花大绑的董四。 到了傍晚时分，曲环与陈连年这才醒来，陈连年叹道：“这平西侯真的是太厉害了，诗才冠天下，武艺盖海内，酒量也是世间罕见呐，您老夸赞他是酒神，真是恰如其分！” “哈哈哈哈，后生可畏啊，不服能行？”曲环笑着说道。 “不过平西侯确实令人称奇，不到三个月，帮陛下控制住了关中不说，还收拢了这么多世家支持，如今这一番纵横捭阖之下，除了横海一处盲点，可说是形势大好！” “不错，单凭这份杀伐决断就衬得上陛下亲赐的良臣二字，更遑论那一番纵横捭阖、左右天下局势的惊天布局！”曲环先是抚须赞完，这才道：“所以我才打算去横海，河南这一摊子暂时交给浑瑊吧，趁着我这把老骨头还没糟透，去山东帮他再扛一扛！” “大人去，学生必生死相随！”陈连年拱手道。 “哈哈哈，好！我这就去写奏书，咱爷俩去夫子老家再折腾折腾去！” 就在曲环与陈连年醒来写奏书时，霍子玉等人也赶到了洛阳。 在驿馆安顿好唐思雨后，关松、李愬等人前来奏报。 “现在情况怎么样？”霍子玉问道。 “大统领，薛大人不仅派出了自己全部府军，还调用嵩山、登封等县等衙役，共计八千余人，薛元魁将军稍等即到。” “好家伙，薛大人连嵩山周边的衙役皂吏都征调了！，阵仗闹这么大？” “嘿嘿，大统领，这薛大人有心与东林走近些，这眼跟前田家给的就是一个投名状，他们不尽力才怪了！”关松笑道。 “我看呐，不止是投名状，还是功劳簿，”李愬道：“抓住田家父子，那可是大功一件，这种能在长安露脸的好事，薛家可不想浪费！” 霍子玉闻言一笑，点了点头，问李愬道：“愬哥，浑瑊老爷子那边怎么样？” 李愬闻言拱手道：“老爷子那叫一个生龙活虎、雷厉风行，两万洛阳守备愣是全部调出，已经将嵩山团团围住，老将军稍等即将赶到！” “那就好，老爷子花甲之年了，就不让他多走动了，后续各种搜山的事，咱们多配合，让他老人家坐镇即可。”霍子玉说道。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话语--“谁说老头子我老了啊？” 李愬闻言一笑，对霍子玉道：“哈哈，老爷子到了！” 霍子玉、野诗良辅闻言，赶紧起身，刚走到门口，只见院内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地来到了近前。 只见老人须发灰白，身材高大，眼中精芒外露，一双剑眉倒竖，佯装嗔怒道：“让老夫看看，是谁在说老头子我老了？” 霍子玉闻言，拱手躬身笑道：“晚辈霍子玉，见过浑帅！” 浑瑊见状大笑，连忙扶住霍子玉道：“早就听人说我大唐出了位诗才盖世、武艺高强的少年侯爷，今日一见，果然英雄出少年啊！” 不待霍子玉开口，浑瑊握着霍子玉双手，然后望着霍子玉笑道：“不管是去过长安的人口述，还是陛下来书描述，亦或那邸报、报纸，都说平西侯不仅文武双全，而且谦恭有礼，如今来看，老夫觉得大家夸得还是不够，侯爷生的也是唇红齿白、貌压潘安、潇洒倜傥、儒雅俊秀啊！” 霍子玉爽朗一笑：“我的老大人，您这夸谁呐？谁呀？这么完美？这不是让晚辈妒忌么？” 浑瑊见霍子玉一番打趣，已经是开怀大笑，而关松、野诗良辅等人也被霍子玉逗笑，众人这才开开心心落座。 没等浑瑊开口，霍子玉先拱手微笑道：“浑帅，家师生前曾叮嘱过晚辈，当世能力压各处节度，镇国大唐者，有四人，李晟、马遂、曲环、浑瑊，都是为师的老朋友了，以后见到他们，务必自称晚辈，不可造次！所以，浑帅您称呼晚辈子玉即可，您要是再叫子玉平西侯，那就太生分了！家师也会托梦责怪我不懂事呢!” “哈哈哈哈，好，”浑瑊听闻霍子玉讲起自己恩师李泌，立刻想起了早年与李泌平定安史之乱以及大破吐蕃的往事，望着眼前彬彬有礼的霍子玉，顿生感慨： “你师父那可是有通天彻地之能的人，早年不管在平定安史之乱时，还是平定仆固怀恩叛乱时，就是在龙御奉天时，我们也是一起并肩作战过啊！” “嗯嗯对，家师说，当年在奉天，如果不是您率军力敌三万叛军，我大唐社稷就危险了！” “哈哈哈，哪是我的功劳啊，都是当今太子殿下的功劳，要不是他亲自登城楼敲鼓助阵，哪有士气鼓舞战胜叛军呐！”浑瑊说着，叹息道：“那时候，你师父也还在，李晟、马遂也都在，多好啊，这才十三年，故人陆续凋零，也就剩我跟大圈了！哦不，曲环老哥！” 霍子玉闻言笑道：“家师说过，你们给曲环前辈取外号叫圆圈，他年龄又大，您就一直叫他大圈！” “哈哈哈，原来你师父连这个都跟你说了，哈哈哈，不错，老曲比我大十来岁，我都叫他大圈，这些年我在洛阳，他在陈许，距离也不远，来信也都习惯了，我叫他大圈，他叫我老小子！哈哈哈哈”浑瑊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曲前辈让晚辈代他向您问好！”霍子玉拱手笑道。 “你在许郡见到他了？” “没，在阳翟追到凶犯解救人质后，锦衣卫传话说曲前辈让晚辈在阳翟暂等，他老人家从许郡正在往阳翟赶。” “哈哈哈，不错，一听就知道是大圈的风格！”浑瑊抚须爽朗一笑，忽然问道：“那他请你喝酒没？” “嘿嘿，请了请了，半吉先生从许郡还提前拉了八坛酒！” “握草，你说什么？八坛？”浑瑊大吃一惊，起身急问道。 “额……嗯，不错……” “奈奈的，这大圈真特么不够意思，认识了几十年，他是一滴酒都没请我喝过啊！” 忽然，浑瑊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拍桌子道：“陈半吉拉过去的不会是踏马太白亲酿吧？！” 第531章 网开一面 曲环与陈半吉因为见霍子玉去了陈许，太过激动，直接将留了几十年的酒，一下拉过去八坛，五个人全部喝完，这件事就是发生在今天，搞得田正到现在都没醒，陈半吉与曲环到了傍晚才醒过来。 霍子玉见浑瑊如此激动，唬的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呆了呆，这才如实道：“不瞒浑帅，确实是太白亲酿！” “我滴个亲娘哟！八坛啊！握草啊！”浑瑊痛心疾首地拍案难过，不住地叹息，过了一会才一脸难过地望着霍子玉道：“这大圈是真舍得啊，太白亲酿就剩十坛，他一次性喝了八坛！” 浑瑊越说越难过，最后起身喃喃道：“不行，我这就派人去陈许给我传信，让他高低给我个说法！” 说着，立刻喊来手下亲兵，叮嘱了一番，便打发那人走了。 霍子玉等人见状，禁不住哑然失笑，浑瑊见状，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笑道：“让你们看笑话了，哈哈，老夫也是气不过，所以必须找他要个说法！” “哈哈哈，浑帅也是性情中人呐！”霍子玉拱手笑道。 “反正他要给我个说法！”浑瑊说着，这才转而问道：“子玉，嵩山已经被包围，何时开始搜山？” “今日天已晚，明日一早再搜山不迟。” “那稍等老夫便去传令。” 霍子玉闻言，忽然迟疑道：“前辈，子玉有个想法，不知您老觉得意下如何？”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通报：“薛大人、薛将军到！”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薛元魁陪着薛庆，缓缓走来，众人起身相迎。 薛庆微笑着拱手跟浑瑊等人打招呼，然后祝贺霍子玉夺回龙渊、抓获罪犯、拯救人质。 霍子玉拱手答谢薛家帮助包围嵩山，薛庆拱手高举道：“田贼公然拐卖儿童、盗窃镇国神器，人神共愤，天下人皆恨不得擒而诛之，老夫也只是尽到了为臣的本分还有为人的底线！” 众人见他大义凛然的模样，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还是假意，也不等众人搭话，薛庆又轻声问道：“侯爷，眼下这嵩山各关口要道和下山的路都给封了，咱们什么时候开始搜山呢？为防田贼逃窜，老夫提议，今晚立刻开始搜山！” 浑瑊闻言，心知薛庆立功心切，也不点破，而是道：“天色已黑，此时搜山怕是不妥，而且如今正是春时，山上也有不少枯枝，一旦点上火把搜索，稍微不慎，恐怕会引起山火啊！” 霍子玉等人闻言，纷纷点头，薛庆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却道：“浑帅言之有理，不过嵩山北麓，尤其是东北处多是荒山岩石，只要小心些，并不会有危险，先搜索那边，还能缩小包围圈，不如……” 浑瑊等人闻言，自然明白薛庆的意思，嵩山东北麓多是石山与山间平地，适合优先搜索，而且更关键的是，那边是薛家人最后包围上去的地方，薛庆急于从那里开始搜山，自然也是想抢功！ 霍子玉也不点破，笑道：“薛大人心怀家国，旰衣宵食、不分昼夜，令人既感且佩，既然如此，那就有劳薛大人了！” “哈哈哈，平西侯过奖了，”薛庆闻言，大喜过望，听霍子玉说完，赞道：“侯爷出口成章、文采盖世，令人佩服，这宵衣旰食一词，必将传诵！” 薛庆说完，领上薛元魁，向众人告辞而去，而霍子玉则凌乱了，我勒个去的，宵衣旰食这个成语后世他是司空见惯了的，但若说起来源时间，他还真不知道，现在他算是知道了，这词至少在唐朝中期还没有流行起来！ 李愬眼见薛庆离去，怒道：“这老匹夫就会抢功！” 霍子玉笑道：“我倒是有个好主意，这薛家人急于搜山倒是刚好帮了我们一把！” “子玉有何好主意？！”浑瑊喜道。 霍子玉笑道：“老将军可曾听闻典故--网开一面？” 浑瑊闻言点头道：“嗯，这典故据前汉太史公记载，夏末成汤外出，见人围山捕猎四面张网，且所用网眼极小，于是说道，你这般打猎是想把所有山间禽兽统统打光啊，何不宽厚些，撤去几面，还能给自己以及别人都留些余地？” 霍子玉、野诗良辅等人纷纷点头。 浑瑊忽然眼中异彩闪过，拍手道：“你意思是我们故意留下一处破绽让田老倌跑路，然后设伏兵好抓他？” 霍子玉闻言微笑拱手道：“正是，不过也不能留的破绽太明显了。” “嗯，不错，田老倌既然敢让手下人吸引注意、自己主动上山，必然是有些准备的。”浑瑊点头笑道：“那咱们在南面开口？” 霍子玉点了点头道：“薛家包围了嵩山东北山麓大半，官道上又有我们的人，如果将田老倌在嵩山东麓，开口设在南处也更合理些。” 浑瑊点头道：“不错！那西麓呢？” “西麓的西侧与北侧靠近偃师，东侧又是官道，在那边设伏，也会让田老倌起疑，西南处更合适些。”霍子玉缓缓道。 “嗯，不错，嵩山之大，西麓又距离马鞍山较近，又适合南逃去汝州，如果老倌在西麓藏身，一定会往那边转移！”浑瑊大手一挥：“说干就干，薛家人在东麓北侧开始搜山，我派人从西麓北侧开始搜山，咱们给他来个敲山震虎！” “那就有劳浑帅了！”霍子玉等人拱手说着，又给关松使了个眼色，然后道：“关松是东林五路都指挥使，带了如今节制周围数州四百锦衣卫，由他配合您老设伏，搜山，定保无虞！” 关松此时也拱手抱拳向浑瑊请示，浑瑊笑道：“好好好，早就听陛下说起过关指挥的大名，刚好可以一起行动！” 浑瑊走后，霍子玉对李愬道：“愬哥，浑帅在西麓设伏，东麓就有劳你了！稍等我再亲自去一趟，通知大公子和四公子。” 李愬闻言，拱手领命，几人一同出门。 走在路上，李愬笑道：“子玉啊，说起来还挺有意思。” 霍子玉闻言笑道：“愬哥这话怎么说？” “从你走后，这田大公子和田四公子就一刻没离开过嵩山，一直催促我们赶紧搜山，以防老倌跑掉，要不是我劝他们稍安勿躁，说你很快就会回来，他们说不定还会找浑帅游说！” “看来薛家叔侄也是被这两人说动了心思才急于搜山啊……”霍子玉叹道。 “是吧？这两兄弟真的是急着弄死自己亲爹啊！”李愬叹道：“这算什么亲情？算什么父子？太可怕了！” 第532章 还有后招 霍子玉是热爱读史书的，大学四年他都沉浸在图书馆啃各种历史类书籍，对历史上的皇权斗争中更是看得多了。 在皇权斗争面前，什么父子情、兄弟情、兄妹情、母子情、朋友情统统不算什么！权力是会扭曲一个人的内心的，尤其是处在感觉胜利即将在望的时刻，人是没有任何理智的，这和赌鬼在等待开牌前那一刻的心情是很像的！ 李愬叹息田家内斗的话，在霍子玉听来，与历史上那些更震撼的权斗相比，已经不算什么了，远的不说，大唐的宫廷权斗，就已经是中国历史上最精彩的了！ 想到这里，霍子玉笑着说：“愬哥也别想太多，权力面前，哪有什么亲情可言，你讲亲情，你的下场可能就是死了。何况田伯文、田季安他们如果不杀父兄，父兄就会杀他们，他们也是没得选择；况且如今二人已是箭在弦上，如果不杀死田绪，那么二人未来将会受到父亲更疯狂的报复，同时还会遭受天下人弑父杀兄的骂声，所以，在他们看来，田绪必须死，他死了，田绪和田仲武的死就可以统统推给拐卖案，当然他们更希望亲眼看到田绪死在别人手上！” “嗯，不错，”李愬说着，忽然笑了：“这兄弟俩也是有点心思，自己不动手，到处撺掇别人动手！” “尽管是被父兄逼到反杀，但弑父杀兄的名声终究是不好，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们必然不愿意自己动手。”霍子玉说道。 “那怎么才算万不得已呢？”李愬问道。 “比如老倌被押回长安。”野诗良辅插话道。 望着李愬不解的模样，霍子玉和野诗良辅都笑了，李愬不依道：“你们俩太不够意思了，能不能说明白点？干嘛还押回长安？” 霍子玉笑道：“愬哥你想想薛家为什么急于搜山？” “薛家为什么急于搜山？”李愬喃喃反问道：“不就是为了抢功么？” 霍子玉笑道：“还有呐？” 李愬闻言呆了呆，疑道：“还有？还有什么？不是为了抢功？” 野诗良辅见李愬疑惑模样，不忍再让他着急，于是笑道：“愬哥，你想想，咱们来河南之前，老倌投靠谁了？” “投靠谁？当然是薛……”李愬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道：“握草，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说着，李愬又一拍大腿道：“这田老倌来河南投奔薛家，两家是儿女亲家，薛庆又收留了他几天，如今形势逼人，薛家叔侄为了撇清嫌疑也要着急找到田老倌，好杀人灭口！到时候，他再解释说自己收留田老倌就是为了等待其他田家人赶到后好一网打尽！握草，这就说得通了！” 霍子玉与野诗良辅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霍子玉笑道：“田大公子和四公子能说动薛家立刻搜山，一定是搬出这个原因了。而薛家找到田老倌后，也一定立刻杀掉，然后托故说天黑，手下人失手误杀！” “那咱们得赶紧找到田老倌才行啊，英亮还在假扮田老二跟着田老倌呢，多危险啊！”李愬急道。 “放心吧，英亮机灵着呢！”野诗良辅笑着说：“我敢打赌，他一定以保护田老倌为由，让田老倌待在某个山洞里，然后他出去警戒、探路，所以大统领才敢让浑帅和薛家敲山震虎、我们网开一面设伏抓人！” “哈哈哈，良辅兄就是太聪明了，把我心思都说透了！”霍子玉夸赞道。 李愬笑道：“要不说良辅兄能做师长、我只能做副师长呢，这心眼子比嵩山上的树眼子都多！” 野诗良辅笑骂道：“特妹得，你这话听着怎么不像夸人？” “看看，要不说你聪明呢，我有一点损你的意思都能被你立刻听出来！哈哈哈”李愬说着，打马赶紧逃窜，野诗良辅也赶紧追，霍子玉见状大笑，轻催赤兔，也赶紧追了上去！ 要说野诗良辅精明，那确实精明，连刘英亮此刻在做什么，都猜的极准！ 刘英亮假扮田仲武虽然可以以假乱真，但毕竟是假扮，虽然得到田伯文、田季安大量情报，但正所谓知子莫若父，他也不敢跟田绪有过多接触，唯恐被识破，所以在保护田绪抵达少林寺后山以后，就开口说替田绪去少林寺偷吃的喝的。田绪欣慰的同时，交给了他更重要的一个任务，去少林寺找接头人！ 刘英亮的内心极为震撼，他没想到田绪到了这种看似山穷水尽的地步，还有后招！ 他为了不让田绪起疑，不敢再做标记，也不敢跟少林寺其他人有接触，找到那名潜伏在少林寺的僧人，领他到了少林寺后山一处石洞后，便将食物交给僧人带进去，自己以警戒探路为由离开了。 让他感觉不妙的是，天刚入夜不久，就在他探查到嵩山南麓有一处小道无人把守后，刚回到少林寺附近，便见嵩麓北麓有大片火把闪动，他知道这是开始搜山了！ 他猜测搜山的指令很可能不是霍子玉发出的，因为天策军赶来嵩山没这么快，所以搜山的必然不是天策军。一旦别的势力参与搜山，他和田绪肯定要被发现，届时一旦被别的势力抓住，两人一定会被押送长安邀功，那他花心思陪田绪上山就毫无意义了！ 按照他的计划，陪田绪上山，主要是看田绪会耍什么花招，然后等待时机，在看到霍子玉后再抓田绪送给霍子玉。 他知道未来杀田绪的理由必然是拐卖、盗窃镇国神器，只有私下抓住田绪送给霍子玉，霍子玉才能将田绪交由田老大、田老四杀死，这样田绪就是死于家族内斗，这样才不会刺激到某些节度使反叛。 现在开始搜山的是哪一派势力呢？他在心里开始纠结起来，如果田绪趁现在从南麓的小道逃去汝州，然后逃去荆襄之地，那田绪就真的逃走了！ 就在他纠结时，不知觉间已经来到了田绪藏匿的山洞外，只见田绪与那和尚也已经出来了，田绪急道：“霍子玉开始搜山了？！” “不错，霍子玉的人已经开始上山了，不过我在南麓发现一处小道，我在那里潜伏了一段时间，没发现任何设伏的迹象，父亲快随我走吧，二子保护您从汝州借道南阳去荆襄！” 只见田绪沉吟片刻后道：“好，我们立刻走！” 说话间，那名僧人立刻返回少林寺，而“田仲武”心情复杂地领着田绪开始往南麓逃去！ 第533章 你赢了 当霍子玉来到嵩山西麓时，果然如李愬所言，见到了田伯文、田季安。 简单打过招呼后，霍子玉将想要实施的计划跟两人说了一遍，田伯文拱手喜道：“侯爷妙计！” 正在几人交谈时，忽然只见西麓嵩山上燃起了烟花。 田伯文笑道：“这不年不节的，怎么山上还放起了烟花？” 霍子玉笑道：“大公子有所不知，再过两日就要二月十五了，而二月十五乃是太上道君圣诞之日，同时又是释迦牟尼佛圆寂涅盘之日，道教重生、佛教重死，所以这一日是两教同庆的大好之日，嵩山的佛寺道观会提前燃放烟花，每日早中晚三次，每次九响，连放三日，合算九九八十一响。” 田伯文微笑拱手道：“侯爷见多识广，愚兄佩服佩服！” 霍子玉拱手回道：“家师早年在嵩山东麓修炼多年，这都是他老人家告诉我的！”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霍子玉还是发现了不对，因为燃放烟花的似乎只有西北方向，那里是少林寺的方向，霍子玉在少林寺待了将近七年，从未见过寺中纪念佛陀涅盘的烟花，因为方丈法空说纪念佛陀不是在形式，而是在心里，这时节放烟花还可能点燃山火，所以少林寺历来都是只诵经而已。 现在少林寺主动放起了烟花，这说明有情况！什么情况？极有可能是发现了田绪踪迹了！ 原来，霍子玉在前一日发现田绪上山后，便立刻派人去了少林寺报信，严查一切近日挂单借宿的和尚，尤其留意河北口音的，一旦发现踪迹，立刻燃放烟花报信！ 看来田老倌就在少林寺附近！ 就在这时，少林寺烟花燃放完毕，整个嵩山东西麓都开始燃放起烟花来！ 霍子玉嘴角含笑，随即大喝道：“立刻前往西麓南处！” 说完转头对李愬道：“愬哥，你也不用去东麓了，让薛家人折腾去吧，我们去西麓！” 田季安、李愬等人不解其意，但是见霍子玉如此果断，便知他一定是有什么发现了，而且极可能是发现了自己父亲的踪迹了！ 田伯文此时心里已经如明镜一般：霍子玉曾在少林寺生活七年，对这里又怎会不熟？少林寺因为霍子玉的关系，近两月来逐渐闻名大河南北，这里还不是他的地盘？定然是他早早派人潜伏，而现在则是发现了自己父亲踪迹了！虽然他已经猜到，但是他也不点破。 众人来到南麓暂时隐匿身形，不到一刻，便有两名军士来报：在一处小道发现两人踪迹，他们正骑上马向汝州方向逃窜！ 霍子玉对其中一人道：“传我令，所有设伏人员，全部去追！”那人拱手领命而去。 田伯文见状大喜，便欲上马狂追，霍子玉却一把拦住了他，笑道：“大公子莫慌，随我来！” 说着，对另一名军士道：“带我们去刚才发现田绪踪迹的那处小道。” “遵令！” 田季安奇怪道：“侯爷，我父……啊呸，田老倌可是已经骑马逃往汝州方向了，我们为什么还要去那处小道？” 霍子玉道：“嵩山上虽有佛道两教的庆典烟花，但哪座道观寺庙今日燃放都可能，唯独少林寺从不因此燃放烟花，刚才我们都看到了，那可是只有少林寺方向在燃放烟花，那必然是我前一日交代的少林寺戒备武僧发现了田绪踪迹才点燃的报信烟花！” 田季安何其聪明，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少林武僧发现踪迹后担心来不及下山通知你然后让田贼跑了，所以借机燃放烟花报信，这既不会让田贼发现行踪暴露，又能让你看到！” 霍子玉闻言笑道：“四公子聪慧！” 田伯文笑道：“禅宗少林果然胆大心细，不过这也太冒险了，万一你此时不在山麓附近，那岂不就白报信了？” 霍子玉不再解释，笑道：“大公子稍后便知。”说着，带头下马跟着那名军士前往小道隐匿起来。 过了十几分钟，山道上依旧没有动静，田季安有些急了：自己父亲出招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如果刚才走掉的真是父亲真身，那可就真的贻误战机了！ 田伯文见田季安着急，自己也开始急了起来，但是看着霍子玉淡定的模样，他只得强压着内心的急躁，继续盯着那一处山道。 “来人了！”霍子玉低声道。 众人闻言一喜，再次打起精神望向那条山道，过了一小会，借着明亮的月光，只见一位僧人牵着一头毛驴，从山上缓缓走下。 田伯文、田季安正欲动，霍子玉一拉拦住他们，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几人只得心急火燎地盯着那牵驴之人。 只见那人牵驴走下山路之后，来到平地，简单整理衣裳后，便骑了上去，正当田伯文、田季安担心僧人逃遁时，那毛驴却开始一边嘶鸣一边尥(liao)起蹶子来！驴叫声在这寂静夜里的山谷中听来煞是响亮！ 只见那僧人见驴叫吓得慌手慌脚地赶紧抽打驴子，但那驴子脾气似乎非常倔强，挨了打依旧嘶鸣着。 霍子玉见状，回首对众人笑着说：“谁见过慈悲为怀的出家人不仅骑驴出门还动辄鞭打驴子的？” 田伯文、李愬等人闻言，恍然大悟，田季安起身咬牙怒吼道：“田贼休走！” 众人齐齐现身，几步跃出道上，那僧人见状大惊，却强装镇定道：“阿弥陀佛，各位施主有何贵干？” 霍子玉笑道：“田将军，别装了，你今日跑不掉了。” 野诗良辅、李愬哪里会废话，上前便欲捉住那僧人，却只见那僧人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霍子玉知道田绪这是承认身份了，于是叫住了想动手的李愬与野诗良辅，几人将田绪围在了中间。 那僧人笑完，对霍子玉道：“你赢了！” 说完望着田伯文、田季安道：“你们这俩狗崽子，可真是孝顺呐！”说着，摘去头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田绪的模样来。 田季安见状正欲发作，被身边的田伯文一把拉住，只见他阴涔涔地对田绪道：“孝顺父母是为人的本分，但却不劳您这头畜生夸奖！” 田季安闻言，也破口大骂道：“大哥说的是，田贼，凭你也配做我们父亲？我呸！” 第534章 发问 田家父子、兄弟间的恩怨由来已久，外人很难理清其中头绪，霍子玉也不打算插手，所以只是旁观。 田季安、田伯文骂完田绪，二人一个冷冷看着、一个义愤填膺地怒目而视，田绪则大笑起来。 田绪没有搭理田老大和田老四，径直望向霍子玉道：“霍子玉，你是如何知晓我会此时下山的？” “整个嵩山都被包围了，薛家和浑帅从从北端开始搜山，你们不慌着下山才怪。” “所以你怎么知道我会从这里下山？” “今日乃是二月十三，嵩山是佛道两教共住的，今日开始，各大佛寺、道观会开始燃放烟花，每日三次，每次九响，连放三日，凑齐那九九八十一数，但少林寺如今的方丈法空大师，从来不主张搞这种形式，他都是带领少林寺僧众一起诵经。刚才少林寺带头放烟花，然后其他地方才开始放，这本身就是有问题的，而我之前已经派人上少林寺通知主持，严查河北口音挂单和尚，一旦发现，立刻报信，所以刚才少林寺破例燃放烟花，我就知道是发现你的踪迹了。” 田绪听完霍子玉耐心的解释，抚须一笑：“原来如此，刚开始我们也对少林寺燃放烟花有所怀疑，但是少林寺燃放完，其他道观寺庙都开始燃放，我们也就没当回事了，谁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一层！” “不过，万一今日你不在，少林寺岂不就白放烟花了？”田绪追问道。 “哈哈，你们可真是亲父子，刚才伯文兄也是这么问的！”霍子玉笑了笑，然后解释道：“发现你的毛驴有异常了么？” “毛驴……”田绪闻言一怔，匪夷所思道：“毛驴还能做手脚？” “不错，哈哈哈，”霍子玉哈哈一笑，然后道：“少林寺的毛驴一般只做些轻松的活，比如拉一些经书，其他的活，无论拉磨、挑柴、扛包，都是僧人们自己亲自做，所以啊，这少林寺的驴从来没被骑过，以前少林寺就专门将驴分配给一些待考验的挂单和尚还有些打算出家的人，上来就骑的，驴一定嘶鸣报警，那个被考验之人就一定淘汰或者被抓！” 田绪闻言，哑然失笑，最后摇头喃喃道：“好吧，好吧，竟然还有这一出？！没想到啊，我老倌精明一生居然栽在这头驴身上！” “你问完了，该我问了吧？”霍子玉笑道。 “呵呵，当然可以，你问吧。” “你怎么辨认出田仲武是假扮的？”霍子玉刚说完，李愬、野诗良辅、田伯文等人纷纷望向田绪。 田伯文也道：“不错，那位兄弟易容乔装之术，几乎出神入化，我和老四根本看不出来。” “知子莫若父，仲武是我最疼爱的儿子，当然能认出真假来！” “所以破绽在哪？”田季安笑道。 田绪懒得搭理田伯文、田季安，也不看二人，望着霍子玉道：“本来我还是没有认出来的，但今日跑了大半天，我真的又饿又渴，所以让他从少林寺给我带些吃的，就是这吃的有问题。” “哦？什么问题？”霍子玉好奇问道。 “他带回来的馒头倒是没什么，但是他为了表示孝心，专门给我带了一些其他的，其中就有松子和松子糕。”田绪淡淡一笑道。 “松子和松子糕有什么问题么？很常见的坚果和糕点啊！”田季安奇道。 田绪闻言，斜眼瞥了一眼田季安，没有说话。 田伯文鄙夷道：“田老倌，别说你不喜欢吃松子和松子糕，小时候我娘可是经常和你一起吃的。” “哼！”田绪闻言，不屑地冷哼一声，然后道：“最近十五年，你们见过我再吃么？” 田伯文闻言努力回忆，然后才道：“好像确实没有……” “所以，田将军，松子到底有什么问题？”野诗良辅问道。 田绪眼睛一瞥，霍子玉会意，支走了带路前来的军士，李愬与野诗良辅也往后退了很远。 田绪拱手道谢，然后才一脸悲怆地道：“松子是我和二子的忌讳，我们绝不吃、不碰、也见不得这相关的东西，因为…因为……” 田绪犹豫了一阵，这才一声长叹：“二子和清儿流落江湖的时候，有一次因为松子受辱，有个畜生往清儿身体里塞了几十颗松子！” 田绪说着，面目开始变得狰狞，阴涔涔地望着霍子玉道：“所以，如果你是二子，你会给我带松子和松子糕？” 霍子玉听完田绪的话，陷入了沉默，田伯文也沉默了起来，田季安沉默后说了一句：“果然是贱…” 忽然，田季安想起了田仲武死前的话，住口没有再说，扪心自问，他从那以后就不恨田仲武了，暗里反而对田仲武的母亲有些敬佩。 田绪本来听着田季安的话，杀人的目光就转向了田季安，但是见田季安忽然住口，还一脸回忆迟疑状，似乎猜到了什么，仰天大笑道：“哈哈哈，让我来猜一猜，二子死前，你们一定见过他对不对？” 霍子玉点了点头，田绪见到霍子玉点头，眼神也暗淡了很多，语带悲伤道：“刚才逃走的二子如果是真的就好了，武功虽然没有二子好，但是比二子机灵，二子如果也这般机灵，我又何须让老大、老四上位？！” 田仲武武功高强，又擅长易容乔装，也颇有计谋，但为人老实些，不擅长看人眼色、溜须拍马，跟机灵鬼刘英亮确实没法比。 “侯爷，请问二子死前，有什么遗言么？”田绪肃然拱手问霍子玉道。 “其实，没什么遗言，”霍子玉说完，见田绪似乎不信，继续道：“因为四公子出于母恨，骂了他母亲贱人、婊子，所以他生气地讲了自己和母亲的悲惨往事，自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告诉四公子，说他母亲不是婊子，她是这世上最干净的女人！” “哈哈哈哈……”田绪听完，仰天大笑，笑完忽然开始哽咽了起来。 现场的人都没有说话，一片寂静，明月朗照下的山下小道上只有田绪那听起来充满丧子之痛的凄凉哽咽声。 田季安见状，转头看向别处，而田伯文则静静地望着眼前这个正在惨哭的熟悉的陌生人。 第535章 你敢杀我? 在田伯文的记忆中，自己的父亲只哭过两次，一次是十五年前田仲武母亲死的时候，另一次，就是现在。 “我母亲死的时候，你甚至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田伯文望着田绪，认真地说道。 哭得越来越小声的田绪，听到田伯文的话，忽然抬起头，脸上现出笑容，大笑几声，然后咆哮道：“为什么要为她掉眼泪？凭什么？！” “他为你生了我和老四，还帮你打理府务，没有功劳……” “够了！”田绪一声断喝，打断了田伯文的话，怒道：“她刚嫁来田府后，为了把持家政，跟她哥哥李怀光合谋，下毒害死了你爷爷和奶奶！” 田伯文、田季安闻言大惊失色，田伯文道：“不可能，我听说爷爷是旧伤复发！我奶奶是思念爷爷，所以……” “放屁！”田绪大怒道：“你爷爷旧伤复发不错，但却是你娘暗地里派人在熬得汤药里加了鲤鱼粉、鹅肉粉！她以为杀了仵作和下药的老妈子就没事了？我查到仵作收到的你母亲的金元宝、老妈子家没用完的鹅肉粉！” “我打死她以后，李怀光来兴师问罪，你觉得他为什么进了屋以后扭头就走了？因为我拿证据给他看了，你们可以不信我的话，等你们回到魏博，去为父书房，东面墙，推开那个书架，后面有一间暗室，那里面有一个黄铜皮包裹的箱子，所有证据还都在，你们一看便知。” 田伯文、田季安闻言，嘴巴张了张，没有张口，看田绪言之凿凿，便知这事基本是真的。 田绪见状，继续道：“她毒杀你爷爷奶奶时，田悦还在，我还没有彻底掌控魏博，加上忌惮李怀光与成德王家齐齐来攻，所以没有动手；后来，她不让我娶二子母亲进门，还派人暗杀他们，你们说，她该死不该死？！” 听完田绪的话，霍子玉大致捋清了一些头绪，而田伯文、田季安则再也无法说话，理智告诉他们，自己父亲说的很对。过了一会儿，田季安才怒斥了一句：“那你也不该阴谋害死我和大哥吧？” “呵呵，你们俩扪心自问，你们有仲武优秀么？”田绪道。 “这……就算没有他优秀，你就杀了我们？”田季安反问道。 “你们俩，掌权日久，如果回到魏博直接说传位二子，你们会愿意？就算魏博三虎都在为父这边，也挡不住你俩帐下几万兵马吧？而一旦成德王家落井下石，魏博危矣，所以，倒不如在关中就杀死你们！”田绪道。 霍子玉和田伯文、田季安闻言默然，田绪说的是对的，如果回到魏博，两人手握兵权，田绪只要敢张口说传位田仲武，他们会立刻带人造反，而一向打魏博主意的成德王家如今有了义武张家支持，一定会趁机出兵，届时魏博还真无法抵挡！ “可是，你输了！”田季安望着田绪，一脸平静地说道。 “开弓没有回头箭的，父亲大人。”田伯文也沉声道。 “呵呵呵，别叫的那么亲，你们这样投靠李适的狗崽子，我田老倌可不配做你们父亲！高攀不起啊！”田绪揶揄道。 田伯文闻言语塞，田绪见状嗤笑一声，然后转而对霍子玉道：“平西侯，打算怎么杀我？” “怎么杀你可不是我说了算，往近了说，大公子和四公子对你义愤难平，这是魏博家事；往远了说，你是涉嫌拐卖、盗窃国宝的罪人，怎么杀你，还要看六部衙门还有陛下的意思。” 霍子玉说着，对田伯文、田季安道：“我说的对吧，大公子，四公子？” “侯爷说的是，”田伯文拱手道。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田伯文可不想让田绪活着回长安！一旦田绪回去长安，定然会有诸司衙门会审，田绪会说出什么来，谁都不知道，所以，田绪只能、也必须死在嵩山！ “怎么着，田大公子、田四公子，你们敢让我活着回长安么？”田绪笑眯眯地望着田伯文、田季安道。 “事到如今，你觉得你还能活着回去么？”田季安声音冰冷地说道。 “那就来吧，别废话了，快拿刀杀死你爹，杀死你亲爹！”田绪说完，摊开手臂，仰天大笑。 田伯文年长，在了解清楚所有事情后，已经没有了对田绪刻骨的恨，他知道田绪必须死，但是，他下不了手。 田季安见田伯文犹豫，自己立刻拔刀而起，径直砍向田绪！ 正在这时，只听得“咔”一声，打雷了！ 霍子玉抬头望，只见原本万里无云、明月朗照的夜空忽然乌云密布，一声炸雷响起，吓得田季安都愣住了。 “哈哈哈哈，”田绪见状，哈哈大笑，然后望天怒吼道：“看呐，老天爷，看看这个畜生怎么杀死自己亲爹的！” 都说杀父遭天谴，这一声炸雷，的确让田季安有所悸动，愣在原地。 田绪气冲冲地走到田伯文面前怒吼道：“我告诉你，你没种！不配做我田绪的儿子！” 骂完田伯文，田绪径直来到田季安身前怒斥道：“你也没种！不配做田家人！” “你别逼我！”田季安怒吼道。 “我逼你怎么样？！你敢杀我？！”田绪怒吼道，说完继续哈哈大笑起来：“平西侯，看来还是得你这位武神亲自动手啊！我这俩儿子，都是虚有其表的废物啊！” 霍子玉闻言，抹了抹鼻子，笑道：“那就得罪了！” “快来吧，求求你别再让我看到这俩废物了！求你了！”田绪在骤然而起的风中大吼道。 “去死吧！” 霍子玉还没施展弹指剑气，田季安已经大吼一声一刀砍在了田绪后脖颈上！ 人的后颈是脖子上最坚硬之处，而且很容易卡住，所以古代砍头的刽子手砍人一般也都是讲究技巧，而田季安怒急挥刀，并没有一刀直接砍死田绪！ 田绪知道霍子玉身上只带了龙渊，而杀他必然是不会用龙渊，所以他在等着霍子玉的内气杀人，这突然后脖颈的一刀，让他睁眼本能去看，却见到是田季安动手！ “好！你有种！”田绪说着，一边忍着痛，一边转身面向田季安道：“敢杀自己亲爹，有种！这才有点田家人的样！来，继续！快，砍死我！” “我杀了你！”田绪话音刚落，田伯文抽出身上佩剑一剑砍到了田绪后背！ 田绪吃痛回身，看到了两眼冒火的田伯文，大吼一声道：“好，你也是好样的！有种！” “咔嚓！轰咙轰！”天空闪电齐鸣、惊雷滚滚，春雨随之落下！ 不过终究是早春，雨并不是很大，这是春天的第一场雨，也是第一场雷，随着雷声落下的，还有田伯文、田季安狠狠的劈砍，同时还有田绪一边惨叫一边大笑的声音！ 霍子玉默默数着，五、六、七、八、九、十…… 十九刀后，田季安捅向田绪，而田伯文也挥剑刺穿了田绪的身体！ 田绪一身伤痕，口吐鲜血，转头对霍子玉道：“劳烦……侯爷……将我一家……三口……合葬！” 说完，咽气而亡！ 第536章 尘埃落定 贞元十二年（公元796年）春，魏博军节度使田绪身死。 虽然天空依旧在雷鸣电闪，雨也一直在在下，但雨并不大。 李愬与野诗良辅远远看着田伯文、田季安两兄弟亲手砍死了自己的父亲，李愬第一次见到如此残酷的父子相残夺权场面，早就惊呆了；野诗良辅虽然见多识广，但这等活活砍死亲生父亲的场面，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此时也是一脸凝重地望着，一动不动。 而早已道心大成的霍子玉，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不远处的田伯文与田季安，一言不发，现场陷入寂静，只有雨水在肆意冲刷地上的血迹。 田伯文与田季安望着已经死去的父亲，良久才缓过神来。 田季安低头望着田绪的尸首，轻声道：“大哥，你都听到了，他到死都还只想着老二！” 田伯文闻言，凝眸无语。 霍子玉明白，田绪一生共有四子二女，但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他却说的是将他一家三口合葬。 一家三口是谁，已经很明显了，就是他和田仲武、以及田仲武的母亲，也就是那个他口中叫“清儿”的姑娘。 “侯爷，接下来您看怎么……”田伯文转身拱手问霍子玉道。 “已经死了，毕竟是一方大吏，体面还是要有的，按他说的，合葬吧。”霍子玉轻声道，说完，望向了田伯文。 田伯文闻言，点了点头。 田季安则赶来拱手道：“侯爷，田贼说的可是他一家三口，那说的就是他和老二还有老二他娘，他们合葬了，那我母亲……” 霍子玉闻言，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田季安：“四公子，事到如今，你觉得你母亲还有跟令尊合葬的必要么？” 田季安闻言一怔，旋即醒悟，他还沉浸在自己父亲已经死了的情绪里，忘了其中各种事故，听完霍子玉反问，这才点了点头道：“也罢，终究是我母亲罪大恶极在先，就按田贼……我父亲说的来吧。” 正在此时，从远处走到近前的李愬道：“就这样抬走……令尊尸首，别人会怎么看你们兄弟？” 李愬也是对兄弟杀父的事情过于震撼，所以一时气愤才说了这话，颇有揶揄讽刺的味道，但田季安以为李愬是为他们兄弟脸面考虑，点头思考道：“愬哥说的不错，就这么抬走，天下人都会说我和大哥弑父杀兄，名声可不好……” 李愬一听田季安这话，就知道是自己被误解了，正待辩解，野诗良辅一把拦住了他，使了使眼色，李愬这才停下，然后将头扭到一边，不再看田季安。 就在这时，田季安却拍手笑道：“想到办法了！” 李愬见状，没好气道：“四公子有什么好主意了？” 田季安沉浸在得计的喜悦中，没听出李愬揶揄的语气，笑道：“这里往南走便是汝州，这一路可是有不少盗匪兵痞，我们只需要将之抛尸汝州界即可！” 说完，指了指天空道：“这天还下着雨，骑马运尸也不会留下踪迹，实乃天助我也！” 霍子玉见状，轻笑道：“那就还是要看四公子手段了！” “哈哈哈，侯爷过奖了！我这就去抛尸！”说完，转身便出去找马。 霍子玉望着田季安迈着轻快的步伐消失在雨中，一边摇头，一边撇了撇嘴。 李愬则道：“看四公子这模样，怎么好像遇到大喜事了？” 野诗良辅闻言，赶紧拿手一拨楞李愬，使眼色示意其噤声！ 李愬这才想起田伯文还在身后，赶紧转身去看，只见田伯文依旧愣愣地望着田绪的尸首出神，这才松了一口气。 “侯爷，我累了……”田伯文一声长叹。 “嗯，最近是挺累的，这边事情都交给四公子吧，我们回洛阳！”霍子玉说着，对李愬道：“愬哥，咱们走吧。” 几人转身刚走两步，只见田季安已经骑马抱着一个麻袋过来了，霍子玉拱手道：“四公子，此件事，就都交给你了，我们先去通知其他方撤军！” “得嘞，兄弟我办事，侯爷您放心！”田季安下马拎着麻袋说完，见田伯文精神不佳，一脸倦容，于是喊道：“大哥，我看你很累了，去洛阳歇着吧！” 田伯文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转身边走，霍子玉等人也迈步离开。 田季安正要开始装尸首，忽然想起田绪骑的驴，但此时哪里还能找到驴的踪迹？于是自言自语道：“这少林寺就是厉害，驴还知道自己回家！” 且说霍子玉等人刚回到官道，正要吩咐完锦衣卫撤防，只见身边锦衣卫拱手道：“大统领，浑老将军追击贼寇前，已经通知其他洛阳守备军撤回洛阳了；东麓河南府衙役皂吏和薛家军，见打雷下雨了，已经全部撤回洛阳了！” 霍子玉闻言，哑然失笑，李愬与野诗良辅也笑了。 李愬道：“我当薛家军有多厉害呢，一打雷下雨就都撤防了！难道都是特么泥糊的，一淋雨就都要烂泥了不成？！” 野诗良辅轻笑道：“愬哥还真说对了，还真是烂泥，都是扶不上墙的玩意儿！” 霍子玉则道：“指望这样的兵打胜仗，才真特么活见鬼了！” 李愬闻言道：“不错，这种垃圾也就特么吓唬欺负老百姓了！” 野诗良辅沉声道：“看来这河南行省就算成立了，需要做的事也是很多啊！” “是啊，武有浑帅，文嘛，看来得回去让陛下好好找人选了！”霍子玉说着，骑上马，随即看到田伯文依旧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霍子玉知道田伯文经过今晚之事，似乎心志动摇，也不知道怎么开口，索性也不再管，还是让他自己静一静为好，于是吩咐锦衣卫撤去偃师、巩义等地所有防务，返回洛阳。 但霍子玉等人刚出嵩山附近官道，就听到身后有大队人马的赶路声，李愬道：“想必是浑帅和关松他们回来了。” 其他人闻言纷纷点头，立马当场等待，不多时便见一大队人马，大约二百多人正飞速赶来，为首者赫然便是浑瑊，浑瑊身边是关松，关松身边则是刘英亮。 刘英亮自然也发现了霍子玉，远远地就大喊道：“大统领！” 浑瑊等人很快便来到了霍子玉身边，霍子玉拱手道：“浑帅，追击贼寇这等事，让关松他们这些年轻人去便是，何劳您老亲自出马，何况天还下着大雨！” “好小子，你这话意思是嫌弃我老？” “哈哈哈，岂敢岂敢，这不是又是打雷又是下雨的，您老要是再生病了怎么办？” “哈哈，这要是大圈可能身体扛不住，老夫才六十，身体好着呢！”浑瑊说着，指了指刘英亮道：“要不是这小子玩命跑，何劳老夫这一趟苦追？！好家伙！” 刘英亮闻言，赶紧笑着赔不是，霍子玉也笑着解围道：“有什么不是，让他回去说，这天还下着雨呢，咱们先回洛阳吧！” 浑瑊闻言，爽朗一笑：“走着！” 第537章 田家往事 回到洛阳，浑瑊与霍子玉约定第二天卯时在守备军统领衙门会面，其他人跟随霍子玉来到驿馆住下。 且说霍子玉收拾妥当，又陪唐思雨说了几句话，见关松换好衣服赶来，似乎有事禀报，于是交代小丫头几句，与关松来到外室。 “大统领，兄弟们回来的时候，见到那魏博的田四公子纵马南去。”关松拱手低声道。 “喔，你们遇到了？” “嗯，”关松点了点头，望着霍子玉小心翼翼道：“他马上驮着一个麻袋，看起来，是一个人！” 霍子玉微微一笑，望着关松道：“你猜出来了？” “猜出来了，”关松低声道：“英亮假扮田仲武，跟随英亮远遁的又是一个假冒的田老倌，那真老倌肯定就被大统领抓了个正着！” “不错，少林寺向来不放烟花，今日却带头放烟花，正是发现了田老倌踪迹，所以向我预警，也正是因此，我断定跟着仲武走的必然是冒牌货，真货还在少林寺附近！” 关松本就聪慧老道，听完霍子玉的话，心中的一切线索和现象便全部串联起来，然后才将诸多安排禀报了一番。 霍子玉道：“此番各处锦衣卫都劳心劳力，辛苦了，加发三个月薪水吧！” 关松拱手代谢，恰好此时李愬、野诗良辅来到，醉了一天的田正也收拾一番来到。 霍子玉道：“对了，前日抓到的羊头村余孽，就是那个董四，你先派人押往长安；然后亲自带人去找一下田四公子。” 关松闻言了然，拱手领命告退。 “田正兄，醒了？”霍子玉望着田正笑道。 “从小到大没喝过那么好喝的酒，就一时贪杯，还请大统领恕罪！”田正拱手道。 霍子玉闻言摆手道：“无妨无妨，回洛阳就要围捕老倌，你处境尴尬，倒不如醉了好。” 田正见霍子玉点破心思，略一尴尬，李愬见状笑道：“田兄你是多虑了，咱们大统领那是何等玲珑心思？他会不知道你处境尴尬？就算真要抓田老倌，也不会派你去，如今田老倌已死，你也真正自由了！” “死了？”田正奇道。 李愬望了望霍子玉，见后者点头，于是将今日事都说了一遍。 “田绪为人阴险狡诈凶残、又颇为骄纵，治家不严又不懂管教家人，如今落得父子相残、横尸他乡，也是报应！”田正叹道。 霍子玉闻言，于是问道：“听田绪说，他原配乃是李怀光之妹，为了掌握田家，下毒杀死了田绪父母，这真的假的？” 田正闻言，面色一暗，然后唏嘘道：“此事其实田绪也是只知道一部分真相……” “这么说，田兄知道全部真相？”李愬闻言奇道。 “我也不敢说知道全部真相，因为这件事过于复杂。” “田兄如果方便的话，还请说说田家的事。”李愬道。 田正点了点头，缓缓道：“我们田家原籍河东，出身雁门田氏，早年在平州卢龙。我叔祖田承嗣玄宗朝安史之乱早期追随安禄山攻陷洛阳，后来他投靠朝廷，这才官拜魏博节度使，然后才开始割据一方。” 霍子玉熟读唐史，自然知道田承嗣，接话道：“田承嗣虽然勇武，但为人深沉猜忌，两面三刀，先代宗朝开始，他就在魏博收重税、修武备、拉壮丁，听说部众最多时多达十万之众！” “不错，他势力发展太快太大，使得朝廷和周围节度使都十分忌惮，后来成德、淄青、河东、幽州、昭义、淮西、永平、汴宋等八位节度使，会同李晟、马遂二位老将军率领朝廷军队齐齐进攻，他节节败退，这才赶紧投降，发誓永远效忠朝廷！” “田兄，他死了，为什么传位给侄子田悦？”李愬奇道。 “因为叔祖死时，田绪还年少，加上田家几路兵马都被八镇节度打败，只有田悦一路损失最小，所以叔祖担心传位田绪会招来田悦不服，反而会害死田绪，所以将节度使之位传给了田悦，田悦更是在叔祖病床前发誓绝不害堂弟田绪。” “病床前发誓，呵呵，有意思，恐怕田悦也是以田绪性命要挟田承嗣的吧？”李愬笑着说道。 “或许吧……”田正叹道。 “对了，田兄，那李怀光的妹妹怎么回事？”李愬问道。 “这都是李怀光的计谋，”田正道：“早在叔祖死前，李怀光就跟田悦说叔祖大势已去，何不趁着田绪年少，趁机杀死田承嗣然后夺位！” “这个李怀光还挺有心计！”霍子玉笑道。 “李怀光可没有这么多心思，”田正道：“李怀光是个心思比较简单的直肠子，他的很多主意都是部下牛名俊出得。” “牛名俊？”霍子玉道：“早年听家师提及过此人。” “牛名俊当时是李怀光帐下第一得力干将，”田正道：“他和李怀光给田悦出主意，趁着田承嗣大势已去，给田悦娶妻，然后由田家这位新媳妇害死田承嗣，然后田悦再出面拍胸脯发誓接位！” “握草，这么狠！”李愬惊道：“难怪田老倌那么恨他原配，没想到李怀光这妹妹这么狠！” “哈哈，其实吧，田绪原配并非李怀光亲妹妹，而是李怀光的姘头！” “啊？！”田正此言一出，李愬、野诗良辅纷纷目瞪口呆，连霍子玉都被惊得愕然愣住！ 田正见众人模样，点头道：“是的，田绪有次喝醉酒，跟我说他夫人初夜未见红，而李怀光与他妹妹关系过于好了，所以派我去泾原追查过，我查到李怀光与其妹并无血缘，那女子只是李怀光曾经搭救过得一个普通女子，为了报恩一直在李怀光左右伺候着。” “握草，这特么也太劲爆了！”李愬惊叹道。 “所以你最后还是没有告诉田绪真相是吧？”霍子玉道。 “是的，我说那女子确实是李怀光妹妹，只不过李家父母去世的早，这妹妹是李怀光带大，所以跟李怀光亲近了些，当时大公子已经出生，田绪也觉得跟自己小时候长得一样，也就没有再怀疑。”田正缓缓说道。 “后来叔祖去世，赶巧的是，大夫人老妈子也死了，我带人追查，最后查出来是大夫人指使奶妈下毒杀死了叔祖和叔祖母，当时王武俊、李怀光、田悦势力极大，田绪知道了真相也没敢发作，反而和我一起奉承怂恿田悦反叛，后来他被李晟、马遂、曲环、浑瑊围剿，大败，还是成德王武俊救得他，他趁机认错，当今陛下就原谅了他。” “可惜他后来还是被田绪杀了！”李愬笑道：“报应啊！” “不错，他太狂了，他的嫡系被朝廷打败，后来发展起来的兵力，都在我和田绪控制下，所以后来田绪趁他喝醉，发动兵变杀了他，田绪也是那时候开始才开始逐渐掌控魏博！” “那李怀光的妹妹和田仲武母亲怎么回事？”李愬问道。 “虽然田悦死了，但是李怀光和王武俊还在，田绪安抚了二人后，也没有动大夫人，但因为他恨大夫人，所以就经常流连青楼楚馆，那时候结识了二夫人，还有了二公子，后来田绪想接二夫人入府，大夫人大怒不许，还派人驱逐二夫人出青楼，对田绪说二夫人是骗子云云。” “田绪派我去追查，找了十年才找到二夫人和二公子！”田正道：“二夫人这十年受尽了苦难，回府不到三个月就死了。” “所以田绪怒杀大夫人！”李愬道。 “不错，”田正道：“但田绪大夫人、二夫人都死了，卢杞给陛下出主意，将先代宗十公主嫁给了他，生下的正是田绪如今的小女儿。” 第538章 薛庆来访 一个有着反叛基因的禽兽，两任老婆都死了，卢杞还能劝德宗将代宗第十女嫁之笼络，这颇有些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李愬怒道：“这个卢杞可不是什么好鸟！十足的奸臣！” “不错，卢杞与李怀光交恶，知道李怀光妹妹死了，为了拔除李怀光在魏博的势力，这才建议下嫁嘉诚公主道田家！” 霍子玉望着田正道：“如今田绪已死，田兄觉得，何人可以统领魏博？” “大统领是指田家子弟？”田正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错。” “大公子为人比较亲厚，做事稳重，也颇有心计，但性格有些多变，很容易被别人影响，不太适合统领一方。” “三公子虽然饱读诗书，但是毫无心机，而且为人淡薄、做事略微迂腐，更不适合。” “四公子做事胆大心细，看似性格豪爽，但其实心机颇深，相对来说，比较适合，但他太年轻，很容易冲动。” “大统领您觉得呐？”田正说着说着，忽然想起来自己可能会错霍子玉的意了，于是赶紧改口问道。 “田家在魏博年数可不短了啊……”霍子玉感叹道。 田正、李愬、野诗良辅闻言，皆是会意，霍子玉明显不想田家再继续割据下去了。 李愬道：“派咱们自己人过去？” 霍子玉摆手道：“田绪如今已死，虽然我们关于他拐卖、盗窃国宝的罪证俱在，但我们如今依旧在河南府，天下各藩镇依然会怀疑是我们动手杀害，此时派自己人去魏博接管，刚好坐实那些节度使的猜疑。” “那继续让田季安、田伯文分别统领？”李愬道。 “大统领，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田正拱手道。 “田兄但说无妨。” 田正迟疑道：“大公子回到驿馆后，我观他言谈举止，似乎有些异样，不知是否……” 李愬也道：“那个田季安死了爹比谁都高兴，他要是回去魏博，我担心他图谋不轨啊。” “这个事不着急，等四公子回来再跟他们分别聊聊吧，届时回长安跟陛下禀报。” 霍子玉刚说完，听见外面一阵喧哗，锦衣卫来报：河南府尹薛庆与薛元魁到！ 雨已经停了，空气中都是清新的味道。 几人刚起身来到院中，只见薛庆已经和薛元魁来到了后院，彼此拱手见礼后，霍子玉道：“薛大人深夜到访，所为何事呀？” “听闻侯爷已经抓获田贼，所以特来问候侯爷！”薛庆说着，试探性地问道：“听说田贼死了？” “薛大人哪里听来的谣言？”霍子玉笑道。 “额……哈哈哈哈，听说，听说！” “以后薛大人可不能道听途说啊，田老倌狡猾诡计多端，派出田仲武与一名亲信逃遁，已经被抓，他本人则远逃汝州，本侯已经派人去追了，如今还没有收到确切消息。” “嘿嘿，听说侯爷派锦衣卫假扮田贼二子，您神机妙算、智计迭出，老夫实在是敬佩呀！” “薛大人过奖了，都是些小把戏而已！” 薛庆迟疑了一下，轻声道：“那田贼居心叵测，蒙骗于我，差点引得老夫走上邪路，老夫恨不能食其肉、碎其骨，不知能否在此陪侯爷一同等待锦衣卫的消息？” 霍子玉知道薛庆担心田绪还活着供出自己、牵连自己，所以才打算一直坐这等，也不点破，只是笑着说：“薛大人嫉恶如仇、爱国爱民，其心拳拳，本侯岂有不应之理？薛大人，屋里请！” 薛庆笑着说自己刚好订了一些饭菜，还请了一些歌女舞姬，大家可以边吃边看边等。 霍子玉笑道：“饭菜还行，歌女舞姬就算了吧，这大晚上的。” 薛庆闻言点头，赶紧吩咐手下人去办，领上薛元魁，跟随霍子玉等人来到大厅。 众人边吃边聊，说起了田家，薛庆也透露了不少前尘旧事，原来田绪与田悦早年争权时，曾杀过不少人，比如薛庆堂弟薛伦曾被田悦杀害。 只听薛庆道：“此事说来让人气愤，当时田悦已经包围了田老倌府邸，但田老倌灌醉了薛伦，然后将之易容成田老倌的模样，田悦带人抓走薛伦后就走了，这才让田绪钻空子跑了！” “奈奈的，敢情这田老倌玩这招已经这么多年了！”李愬骂道。 田正面带尴尬，不敢开口，因为当年这事还是他给田绪出得主意。 薛庆可不知这其中细节，还在自顾自的说着：“这个田老倌人品真的不行，甚至还不如田悦。田悦出身并非嫡系，他母亲只是个杀猪的屠户的女儿，所以这田悦天生俭朴吝啬，吃穿用度都很少，甚至府里连歌舞姬妾都没有，这个田绪截然相反，好大喜功，好色奢华！” 众人听薛庆谈的滔滔不绝，不时地跳出几句贬损田绪的话，便纷纷望向田正，田正却都一一点头。 霍子玉见状心道好家伙，薛庆知道的东西还真不少！ 薛庆见田正点头承认自己，愈发得意，笑道：“他杀死田悦之后，清算所有田氏族人，田家人被他杀了个七七八八，河北三虎之一的田横，他父亲其实就是被田绪派人毒死的，可怜这田横认贼作父，一直认为田绪恩同父母，听说他为了阻止侯爷您，还甘愿为田绪自杀，真是可怜！” 霍子玉听到田横，于是转而望向田正，田正艰难地点了点头。 “可惜了田横啊，此等忠勇义士！”霍子玉从没如此强烈地觉得田老倌该死，只听他沉声道：“这个田老倌确实该死！” 薛庆似乎很久没有找到这么多听众了，见众人听他说话入神，又有霍子玉肯定，面上得意之色更甚：“侯爷说的是，这田贼在魏博搞得民怨沸腾，属下纷纷离心，所以他才让田老大、田老四分管军权！这亡八蛋，早就该死了！” 正在这时，外面一名锦衣卫匆匆赶来通报：“大统领，四公子回来了！” “快请！” 很快，田季安与关松二人来到后厅，抱拳见礼。 “怎么样？”霍子玉问道。 “回禀大统领，锦衣卫在嵩山之南，汝州方向五十里一处山麓发现了田绪，我们赶到时，他已经被杀，身上钱财也被洗劫一空，属下觉得，应该是当地土匪兵痞所为，杀人劫财！”关松拱手道。 “田绪死了？！”薛庆起身大喜道，说完自觉失态，于是改口道：“这样的人就该死，死得好！” 说完才意识到田季安也在，但是看田季安面色悲戚、神色恍惚，似乎没有听到自己的话，这才心下稍安。 “好的，我知道了，好好收殓，过两日将他尸首带回关中。” “属下遵命！”关松闻言，拱手告退，田季安也托辞自己累了先告退了。 薛庆与薛元魁此刻面带喜色，而薛庆拱手道：“侯爷，田贼已经伏诛，老夫也不久留了。今日洛阳百姓闻听侯爷来到洛阳，喜悦纷纷，所以老夫明日申时在风雷酒楼定了酒宴，宴请各方名流，您可一定要赏光呀！” 霍子玉拱手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薛庆、薛元魁拱手道别，两人压抑着内心的喜悦，来到驿馆之外，再难掩狂喜之心，齐声大笑起来。 第539章 横海之谋 就在霍子玉要准备睡觉的时候，只见田伯文与田季安二人来到后院，田伯文拱手道：“侯爷，不知您现在是否方便，我们兄弟有些话想跟您说。” “此间只有我等三人，二位兄台有话，尽可道来。” 田伯文拱手道：“侯爷，愚兄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二人现时过来乃是为了魏博节度使一职。” 霍子玉长眉一挑，微笑道：“二位有何想法，不妨道来。” 田伯文道：“经历我二弟与我父两番事，愚兄累了，恳请侯爷向陛下建议，任命我四弟为魏博节度使！” “哦？伯文兄，敢问你所言累了是什么意思？” “以前吧，我恨老二，但老二死的那天晚上，我想了很多，我发现其实他也是可怜人，甚至比我还可怜，所以我已经不恨他了；后来吧，对我父亲还有怨气，当他骂我没种的时候，想起母亲临死前说让我务必为他报仇，我一时气愤就砍了他，但是当他真的死了的时候，我才发现，真的很没意思。” 见霍子玉闻言默然，田伯文以为霍子玉反对，于是解释道：“平心而论，我觉得我父亲其实没什么错，我二弟也没什么错，至于老二他母亲，更是一个十分可怜的人，如果非要说谁该死，可能也就是我那个舅舅李怀光，或者说是我的母亲吧，但他们都已经去世十年了，如今我父亲和二弟也不在了了，我忽然发现这一切挺没意思的，我打算回到魏博后，将老二他母亲的尸首运到华阴，将他们一家三口合葬。” “那你呢？” “我？我现在很理解老三的心情，这争权夺利有什么意思呢，不如随遇而安，我就跟老三一起去长安做点小生意吧。” “好吧，人生的选择，都需要自己负责，你自己想好了就行，”霍子玉说完又道：“至于四公子的节度使职位，我说了也不算，只能向陛下提一提，最终定谁，就看陛下和其他大臣的意思了。” “明白，只要侯爷您提一提就行。”田伯文拱手道。 “多谢侯爷！”田季安拱手喜道：“季安以后就是侯爷的人了，为侯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霍子玉闻言一笑，摆手道：“这倒没什么，只是一旦你接管魏博，任务可不小。” “还请侯爷垂示！” “你们也知道，田正已经加入了天策军，据他所说，魏博形势可并不好。” “明白，我父亲在时，横征暴敛，搞得民不聊生，回去后，我一定尽力改，三年，侯爷给我三年，我发誓一定让魏博大治！”田季安承诺道。 霍子玉没有理会田季安的发誓，轻点了点头继续道：“魏博靠近成德，又比邻横海，据说义武的张茂昭与成德的王武俊密谋与卢龙李师道瓜分横海，曲环老爷子打算去横海出任节度使，你们怎么看？” 田季安闻言，立刻明白了霍子玉的用意，拱手道：“曲老将军一身忠肝义胆，季安必定誓死协防保护横海！” “嗯，”霍子玉难得地点了点头，但却迅速开始摇头道：“横海那里可是程家的地盘，程家去年刚刚内乱，程怀直被自己兄弟架空，仓惶跑来京师，你们知道吧？” 田季安道：“嗯，知道，程怀直可不是个好鸟，天天出去打猎喝酒，不问政事、不理士卒饥寒，横海的老百姓都骂他。不过他兄弟程怀信虽然架空他然后夺权，但是族内大多数人都不服，所以他现在还在四处抓捕程氏宗亲、清洗怀直旧部，横海现在乱着呢。” “不错，王武俊和张茂昭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想着联合李师道趁机攻打横海然后瓜分！”田伯文说道。 霍子玉叹道：“曲老将军还以为横海还是原来他整顿过的横海，想去横海替朝廷分忧，但他可能过于乐观了。” 说完，转而望向田伯文道：“如果伯文兄愿意未来执掌横海，那曲老爷子倒是可以不用以古稀之年去横海了。” 田季安闻言一怔，大喜过望，扭头望向田伯文道：“大哥！” 田伯文闻言，面上却无半点喜色：“侯爷，抱歉，愚兄实在是……抱歉” “大哥，你真的不再想想？”田季安大急。 “伯文兄，你素来执掌魏博北界，自是知道横海比邻魏博北端，如果你能执掌横海，那横海将与魏博连成一片，加上魏博西面的昭义、河东两处，将对义武、成德形成包围之势，也将震慑卢龙，那李师道纵然贪婪，也不会敢轻易跟张茂昭他们穿一条裤子。” 见田伯文有些迟疑、意动，霍子玉继续道：“俗话说，打虎亲兄弟，有你们兄弟联防，北可拒义武、成德、卢龙，南可震慑平卢、兖海，连淮西都不敢打北上的主意，这种绝世好棋，你真的没兴趣跟本侯一起下么？” 田伯文一拍大腿道：“罢罢罢，还得是侯爷您，一番话就说动了我，我去，我去横海！” “是吧，与其默默无闻，何不跟随本侯为大唐、为百姓做些有意义的事、青史留名？！” “那就多谢侯爷了！”田伯文说完，这才问道：“不过如今横海虽乱，但是程家还是那里最大的势力，想靠陛下一方圣旨就接管横海，怕是万难。” “哈哈哈哈哈，”霍子玉开怀大笑，然后说道：“如果我派三万天策军随行镇守呢？” 田伯文闻言大喜：“那就太好了！”田季安脸上则是闪过一丝异样。 霍子玉笑道：“谋横海，宜早不宜迟，伯文兄回到魏博后，还请积极准备，届时与天策军一同携圣旨接管横海！” “得令嘞！” 三人聊完正事，田季安说起薛庆邀请赴宴的事情，霍子玉这才知道薛庆也请了田氏兄弟，连滞留偃师的田叔方都请去了。 霍子玉笑道：“既然如此，何不连曲老爷子一起请了？” 说着，起身来到院内，唤来锦衣卫锦衣卫道：“骑快马去许郡，就说晚辈邀请老爷子明日下午来洛阳商议大事！” 第540章 环哥，我的亲哥 第二日一早，曲环便来到了洛阳，霍子玉闻得通报，一边派人去请浑瑊，一边立刻前往洛阳城外迎接。 几乎在霍子玉赶到城外的同时，他便见到一大队人马远远地赶了过来，不是曲环又是何人？ 与曲环一同前来的，还有陈连年，只见陈连年远远地朝着霍子玉拱手喊道：“侯爷，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霍子玉先是拱手问候曲环，然后拱手笑道：“是子玉唐突了，没想到半吉先生来的如此之快！”说完又向曲环欠身略表歉意。 “不怪半吉，”曲环微笑道：“听锦衣卫说你小子有大事相商，老头子我当然赶紧过来啦！” 霍子玉见曲环精神矍铄、声若洪钟，也不再说什么，赶紧请进城内，向驿馆行去。 驿丞见驿馆内先是来了霍子玉，然后连陈许节度使曲环也来了，便知今日有大事要发生，哪敢怠慢，领着一班卒吏簇拥着向曲环问安：“问郡王安好！” “行了，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不用跟着，老夫跟平西侯有些话讲。”曲环便说便挥手，驿丞赶紧拱手领人告退。 而霍子玉赶紧给关松使了个眼色，关松会意，匆匆离去。 众人簇拥着霍子玉和曲环刚来到后院，便听到驿馆外又一阵马鸣喧哗，随即便响起浑厚的吼声。 见曲环一脸疑惑，霍子玉笑道：“子玉出去迎接您时，派人通知了浑帅，这来人可能正是他！” “好家伙，这浑小子来的还挺快！”曲环说完，大笑道：“那咱们且等一等他！” 一阵脚步声过后，屏风外传来浑瑊的声音：“老环！老环！” 眨眼功夫，浑瑊已经走入后院，见到众人正簇拥着曲环站在院内，眼前一亮，大喜道：“握草，老环，你还没死呢？！” “特奈奈的，老子怎么不死？老子不死是等着给你浑小子烧纸呢！”曲环一撇胡子对着浑瑊就开骂了。 “哈哈哈哈，一年多没见，你老头子脾气见长啊！”浑瑊大笑着走了过来。 “你小子，亏得老子从许都纵马赶来，还给你带了一坛佳酿，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就领人在这院子里站着等你，你特么居然还咒老子死！”曲环佯怒道：“不给了，马德，倒猪圈也不给你！” 陈连年似乎见惯了这两位老帅见面对骂一番的问候，开怀大笑起来。 两人相识数十载，每次见面都互损几句问候，浑瑊哪当回事过？但听曲环说带来了一坛佳酿，顿时喜上眉梢，喜道：“难道是太白亲酿？！” “那当然，不过我说了，倒猪圈也不给你喝，谁让你老小子咒我！”曲环不依不饶道。 “哎哟，我的哥，那可是太白亲酿，昨天被你们喝了八坛，就剩两坛，你要是倒猪圈，那可就太糟蹋了！” 浑瑊说着，一把抱住曲环肩膀激动道：“我错了，环哥，我的亲哥，我再也不这么说你了，您老能活一百年，不，二百年，一千年！” “行了行了，肉麻死了，赶紧进屋！” “诶，环哥，我的亲哥，您里边请！”浑瑊大喜，嬉皮笑脸地请曲环进屋。 霍子玉想到浑瑊前几日还开玩笑说曲环的外号“大圈”，好家伙，现在恨不得叫亲爹！众人都憋着笑，一起来到了厅内。 “子玉，听说田老倌死了？”曲环甫一坐定便张口问道。 此时，只见关松已经领着田伯文、田季安来到，坐在了李愬身边。 霍子玉对曲环道：“不错，这田老倌诡计多端，谁能想到他居然在嵩山少林寺提前潜伏了一个替身，引我们的人往新密追了好久，他自己则是化妆成了和尚逃跑了，最后还是少林寺报信，我们才恍然大悟，说来也是报应，这田老倌平素作恶多端、抢掠百姓，自己也在汝州边界一处山坳中被兵痞、山贼杀死，好家伙，我们的人验伤后发现他被人砍了二十多刀！” “嗯，田老倌阴险狡诈、心狠手黑，死了也是好事，魏博百姓少受些盘剥！”曲环说完，浑瑊赶紧咳嗽几声，曲环道：“老浑，你怎么回事？昨天下雨还咳嗽了？” 调笑完浑瑊，曲环望着新进入厅内的二人道：“这二位英雄看着面生，子玉介绍一下？” 霍子玉起身来到田伯文二人面前介绍道：“这位是魏博田家大公子田伯文，这位是四公子田季安。” 田伯文、田季安躬身拱手向曲环请安，曲环心中略一尴尬：难怪刚才浑瑊听见自己说话老咳嗽，敢情是提醒自己，可惜自己不知道啊，好家伙，刚才还说人家爹阴险狡诈死了活该，谁知道正好被人家儿子听到了！ 田季安见曲环面色略微有些尴尬，便猜到了其中缘由，拱手道：“我父接管魏博以来，残害宗亲、心狠手辣；横征暴敛、鱼肉百姓，我与大哥深以为耻，如今他被杀也是天理昭昭，老将军不必介怀！其实，就算山贼不杀他，我与四弟将来也会大义灭亲、为民除害！” 陈半吉见田季安一番慷慨陈词、怒斥田绪，略吃一惊，心道：“好家伙，这是在说自己亲爹么？” 曲环也略微一怔，然后打了个哈哈，招呼二人坐下。 霍子玉刚回到自己位置坐定，只见陈连年不断朝他使眼色，霍子玉会意，拱手直言道：“前辈，伯文兄与季安兄都是我们自己人，信得过，您老有话尽可畅言，不必拘束。” 曲环与霍子玉交换眼色，见霍子玉坚定微笑着的神色，这才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子玉，你说叫老夫有大事相商，敢问是何大事？” 陈连年笑着接话：“对，这大事有多大？” 霍子玉微笑道：“子玉打算向陛下谏言，由季安兄接任魏博节度使，稍晚些时候，再任命伯文兄为横海节度使，您老以为如何？” “这……”曲环闻言，迅速沉思了起来，而陈连年略加思索便道：“横海如今形势可不妙呢，子玉与大公子知道的吧？” 第541章 揭老底 横海程家近几年内斗不断，闹得沸沸扬扬，河北藩镇也因此将之视为待宰的羔羊，所以陈连年什么意思，霍子玉一清二楚。 只见霍子玉点了点头道：“伯文兄在魏博时便是分管魏博北界，常年与横海打交道。横海程家正闹内讧，去年程怀直被程怀信架空，逃到长安；程怀信则一直在清洗族内不服的宗亲、清洗军队，王武俊、张茂昭也是看到程家现状，才图谋瓜分横海，子玉觉得，不如我们主动出击，接管横海！” “嗯，方略可以，可有大致的行动计划么？魏博先前可是被田老倌申请裁军了，由魏博军进入横海，怕是不妥吧？”陈连年抚须问道。 “半吉说的不错，老夫当年在横海练兵整顿，也已经过去了十余年，即便老夫亲自去，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曲环沉声道。 霍子玉点了点头，随即微笑道：“所以子玉打算调三万天策军前往镇守。” “天策军？”浑瑊闻言一怔，心中直叹霍子玉似乎幼稚了些，口中说道：“子玉啊，三万天策军可不是小数目，长途跋涉到横海，谁人不知？横海还不提前戒备？” 陈连年也道：“浑帅所言不错，一旦河北诸镇发现天策军前往横海，张茂昭与王武俊可能还会趁机拉拢程家，三家与李师道抱成一团，那可就大大的不利了。” “嘿嘿，二位老帅与半吉先生言之有理，不过子玉可不是要派兵去横海，而是去魏博协助裁军、平乱！”霍子玉狡黠地说道。 “去魏博……”陈连年闻言一愣，旋即恍然：“好家伙，你想玩一招瞒天过海？” 霍子玉继续道：“待伯文兄与季安兄回魏博以后，随便安排些人故意闹事，再由他们奏请陛下派兵平乱，天策军就可以堂而皇之地过去魏博了。届时再派些锦衣卫到横海做些小动作，让横海局面更乱起来，陛下就可以名正言顺而地调天策军进入横海平乱了！” “哈哈哈哈，好小子，看来这横海是被你吃定了！”浑瑊大笑道。 曲环抚须笑道：“不错不错！” 霍子玉笑道：“接管横海以后，我打算奏请陛下，由伯文兄接任横海节度使，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一旦接管横海后，横海、魏博、昭义、河东便可对义武、成德形成包围之势，如此一来，就算李师道想趁乱占便宜，也不敢再跟张茂昭和王武俊胡来，如此一来，河北无忧也！” 浑瑊、李愬、陈连年等人闻言，纷纷拍手称赞，曲环却抚须笑道：“臭小子，你倒是把横海吃定了，那老夫怎么办？我可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不用扬鞭自奋蹄啊！” 听得曲环念起霍子玉送他的诗，众人纷纷大笑，霍子玉拱手道：“要不，劳您陕北走一趟？替我们盯着朔方？” “陕北就算了，要去就去夏绥！跟朔方那帮兔崽子们对刚！”曲环眼中精芒大炽，兴奋地说道。 夏绥节度使府（今延安北，陕西榆林一带），在新成立的陕北节度使府北，紧邻朔方，但霍子玉担心道： “夏绥近些年被崔宁所部不断蚕食，连夏州都被占领，治地也只剩榆林、绥州，所谓夏绥节度使，已经名存实亡，您老这个时间去夏绥……” “这才有挑战性啊！老夫可不是去养老！必须让崔宁老儿见识见识我的厉害！”曲环哈哈大笑。 浑瑊此时却笑着说：“环哥，不是兄弟我说你，你在朔方当节度使那都大历年间的事了，而且当了不到一年就被先皇撤了，你去夏绥对刚朔方，效果肯定不如我啊！” 见曲环脸色微变，浑瑊急忙道：“别急啊你，听我说，你看，我本人就出生在朔方，家父在朔方当了将近三年副使，然后自己又做了三年节度使，我又在朔方做了五年节度使，你说，兄弟我是不是比你更适合去夏绥平朔方？” 曲环望着霍子玉道：“子玉你果真是一句都没跟这浑小子提啊！” 霍子玉挠头笑了：“这不是从阳翟回来就一直在忙么，哪有时间跟浑帅提这茬啊！” 浑瑊见状，大致猜出来了什么，笑着说：“怎么，你还想让子玉当说客劝我留守河南，你去北境？哈哈哈，没用，谁来劝都没用！今天就是天塌下来那也是我去，满朝文武没人比我更合适！” 曲环见浑瑊得意洋洋的样子，侧目道：“我都懒得说你，贞元三年你被吐蕃打败，自己都差点死在乱军之中，你还好意思再出镇？老夫领兵至今可是未尝败过！” “握草，揭老底是吧？我那是谈判的时候被无耻的吐蕃人埋伏了，能怪我么？”浑瑊怒道：“你好意思说你没败过？当初四镇之乱，陛下被逼龙御奉天，当时北有李惟岳、朱滔、田悦、李纳，东有李希烈，西有朱泚、朱滔、李怀光，荆南吴家又作壁上观，你被几镇军阀追在屁股后头打，是谁救了你？！” “谁救了我？当然是李晟！” “放屁，李晟当时还在河北好吧？而且他主张先攻河北的田悦、李惟岳；卢杞那奸贼又说先夺回长安；是我，带八千人在潼关硬堵住了李希烈五万大军三个月，这才让马遂和李晟有时间去河中救你，不然就凭你，三方夹击之下，你早就完蛋了！” “扯，继续扯，我看你扯，你当我老糊涂忘事？那年李泌兄前往奉天，先派张孝忠联合朱滔大败李惟岳，随后策反王武俊杀了李惟岳；而后联合李怀光流放了卢杞，跟李怀光暗中联合田绪杀了田悦，最后李怀光和马遂大破朱泚；田绪、王武俊又跟李晟、马遂大破朱滔，哪有你？” 曲环越说越兴奋：“对了，平定李纳、李希烈，那是我和刘洽，哪有你的事？” “艹，你颠倒黑白啊？！”浑瑊大怒，拍案而起：“陛下龙御奉天时，是我和李怀光、马遂一起在奉天大破朱泚好吧？当时可是当今太子亲自登城楼敲战鼓！还有后来，是，我承认，是李泌兄计策绝妙，但要不是我在潼关抵挡李希烈三个月，李希烈跟朱泚、李怀光早就在关中汇合了！我要是没守住潼关，你跟刘洽刘玄佐有机会来河南大战李希烈？对了，还有，是我跟马遂打败的李怀光好吧？！啥叫没我？！” “哈哈哈，潼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八千人对五万，要是守不了三个月，你老小子撞死算了！还好意思显摆？！”曲环笑道：“还有，任你舌灿莲花，陛下为什么这几年再也没让你出镇？” 浑瑊闻言，一时语塞，没办法，若说起四镇八王之乱，他绝对跟曲环有的争，但说到这最近十年没有再出任节度使，确实是自己当初疏忽造成的，想到这里，羞怒道：“好，既然如此，咱们一起上书请任夏绥节度，让陛下决断！” “好，你这话说到点上了，我写给陛下请任横海节度的奏书还没递上去，我这就去改了，咱们一同奏请，看陛下选谁！” 第542章 禽兽不如 浑瑊与曲环争得面红耳赤，霍子玉、李愬、野诗良辅、陈连年根本插不上话，田伯文与田季安见霍子玉、陈连年等人都插不上话，更是懒得引火烧身。 霍子玉见二人争执稍微告一段落，这才赶紧拱手笑道：“二位老将军成名已久，都是功勋在身，为了一个小小的夏绥节度使至于吵成这样么？” “至于！”浑瑊与曲环齐声道。 霍子玉讨了个没趣，面上却无尴尬恼色，反而笑着说：“好，至于，至于，不过子玉倒是有个好办法让你们可以迅速决出胜负。” “什么办法？”浑瑊急问道。 “快快道来！”曲环喜道。 “下棋呀！”霍子玉笑着说：“三局两胜、五局三胜，随你们定个规矩嘛！” 曲环闻言搓了搓手道：“嘿嘿，我不会下围棋，你师父当年曾说要教我，我懒得学！” “哎，围棋太难了，我也不会啊！”浑瑊道。 霍子玉闻言一笑，然后说道：“那可以下象棋啊！” “啊对、对、对，下象棋，象棋好！”浑瑊大喜道！ “没问题，来、来、来，说战就战！”曲环说着就要唤人摆棋盘。 陈连年见状劝道：“我的大人呐，咱们来了洛阳，不去见见薛庆？” “见他做什么？薛家没几个好东西，有什么可见的？” 陈连年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您要是真想去夏绥，那可是要离开陈许的，这河南府未来还得是薛家守，我们陈许的各种事务，他懂么？要想顺利交接、交接后平稳过渡，还是得跟他老小子打好交道的，您说呢？” “这……这么说也对，也罢！去见见他吧！”曲环无奈一叹。 陈连年见曲环终于松口并且情绪正常了，这才笑着说：“再者说，薛庆老儿此番摆宴，邀请的名流必然不少，这洛阳城内达官显贵何其多也，说是申时开宴，咱们也不至于真的申时才去，跟各处故交攀谈一番下来，没有一两个时辰下不来吧？您确定跟浑帅大战一番再去？现在辰时可是已经过了！” 曲环闻言喃喃道：“薛家在偃师，这来回就得个把时辰，再叙叙旧聊聊，又得个把时辰，这宴席也开了，还真没什么时间下棋了！” 浑瑊笑道：“环哥，你就放心去吧，把酒留下就行！” “艹，怎么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这么别扭？什么叫我就放心去吧？盼着我死？” “咳！我这臭嘴！”浑瑊假装一打自己巴掌，赔礼道：“是兄弟我用词不当，你就去薛府吧，兄弟我在洛阳等你汇合，届时咱们一起去风雷酒楼，如何？！” “这还像句人话！”曲环拍了拍浑瑊肩膀道：“那坛酒你就抬回你府上吧，晚上咱们下棋的时候，边喝边下！” “得嘞我的哥，我的亲哥！”浑瑊闻言大喜，那可是“太白亲酿”，全天下只剩两坛，他居然说边下棋边喝，这得多奢侈啊！想到这里，不禁大喜道：“走着，咱们兄弟一起出门！” 二人说着便携手出门了，把霍子玉几人倒是看得一愣！ “好家伙，刚才吵得不可开交、差点打起来的是他俩，现在手拉着手称兄道弟的还是他俩！”霍子玉笑道。 “哈哈哈，他们老二位就这样，我都习惯了，哈哈哈” 陈连年开怀一笑，随后拱手道：“侯爷，暂时先告辞，下午见！”说完，又向李愬等人拱手告辞。 “半吉先生下午见！”霍子玉等人纷纷拱手回礼，目送陈连年离开。 “好家伙，这老哥俩跟咱们兄弟也差不多，又是打，又是骂的！”李愬笑道。 霍子玉闻言，立刻就想起了韩愈、孟郊，笑道：“还真是，大哥跟二哥见面也是喜欢互损、互骂。” “哈哈哈，二哥还脱鞋扔过大哥呢，你不知道吧？” “握草，真的假的，他俩啥时候问候礼这么劲爆了？” “哈哈，老成不是回老家把韩家大嫂和家人都接去长安了么，二哥家女儿叫美贞，刚好十四，大哥跟孩子们聊天的时候听说美贞很崇拜你，就开玩笑说这不巧了么，你跟你四叔年纪相仿，跟他成亲多好！” “我去…”霍子玉无语道：“大哥怎么这么不着调？” “不着调？哈哈哈，我告诉你，大哥说完以后，二嫂和二哥他大嫂真就当真了，特地跟二哥说起这事，二哥气得当场脱了鞋就去追大哥了！”李愬笑道：“大哥一边跑一边说，子玉这现成的窝边草你都不吃，疯了吧？” “额……大哥还真是没溜儿啊，我虽然年纪小，但好歹也是美贞的四叔啊，这不乱点鸳鸯谱么？” 田季安此时已经听出了原委，笑道：“你跟韩二哥又没有血缘关系，他家姑娘要是真喜欢你，你收了又如何？” “握草，季安兄，你别坑我啊，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我要是收了美贞，我还怎么见二哥？自己兄弟的女儿都不放过，我还是人不？那禽兽不如啊！” “兄弟啊，你糊涂啊，我听说韩二哥那是文章大家，我三弟都说他会接班顾况老爷子成为下一届文坛领袖，他闺女家教绝对错不了，而且你看她又那么喜欢你，你收了又如何？将来你跟二哥各论各的啊，当着韩家大嫂、二嫂你叫二哥一声岳父泰山，私下里还是兄弟相称呗？”田伯文滔滔不绝道。 “哇勒个去，你们这是都疯了啊，”霍子玉摇头道：“不行，绝对不行！” 此时连野诗良辅都开口道：“其实伯文兄说的挺对的，不怕你笑话，其实我就是娶得自己兄弟的女儿！” “啊？”野诗良辅此言一出，众人顿时都被他吸引了过去。 野诗良辅见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道：“我在朔方认识一个老兵，河东老乡，比我大二十，脾性甚为相投，结为了兄弟，后来他受伤退伍，前些年我退伍后回乡就是娶得他女儿，嘿嘿” “这……”霍子玉还真无语了。 “子玉，你看，良辅兄这就是你的榜样啊，”李愬转头问霍子玉道：“美贞长得挺好看的，性格又温柔，又能吃苦耐劳，一看就是贤妻良母！” “握草啊，愬哥，你是来当说客的？” 李愬笑道：“不，我也是听完大哥说的话，这才上心了，我问过韩家大嫂二嫂还有美贞，她们说肯定不跟公主抢正妻，甘愿嫁你当妾，所以说你收了美贞可不委屈，还简直是占了大便宜，而且你真答应了也省的二哥再操心美贞婚事！” “我……我是不会屈服的！”霍子玉说完，拔腿就跑。 “握草，兄弟你别跑啊！再聊聊！”李愬见状，赶紧追了出去，身后野诗良辅、田伯文、田季安则是哈哈大笑起来。 第543章 被算计了? 正当霍子玉几兄弟打打闹闹准备赴宴时，远在长安的张秉义已经郁闷到极点了。 昨天将灵宝生擒的几百朔方士兵押到长安后，整整一天时间，御史言官们参奏他的声音就没停过！ 尤其让他郁闷的是，不仅自己的皇贵妃妹妹不愿意见他，连自己经常斥责的二弟张秉良都在埋怨他。 “大哥，你怎么能做这么没脑子的事？！”张秉良埋怨道。 张秉义闻言大怒，拍案而起：“混账，反了你了！” 张秉全见状，急忙道：“二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大哥？赶紧道歉！” 张秉良闻言，赶紧给张秉义弯腰道歉，张秉义斜眼看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张秉全此时缓缓坐下，然后轻轻地问张秉义道：“大哥，你真没发现问题所在？” “什么问题所在？”张秉义闻言道：“擅自调兵？” 张秉全点了点头道：“潼关军说到底还是禁军，归兵部管辖，没有兵部和陛下的调令，没人可以擅动！” “可……” “我知道，你想说侯爷怎么就可以？”张秉全见张秉义点了点头，于是道：“虽然都算禁军，但我们已经是天策军，名义上归陛下一人调遣，陛下又将兵权全部交给了侯爷，他当然可以随意调兵！” “对啊大哥，侯爷可以调兵，你肯定不行。你为了抢功，私自调潼关禁军去灵宝，这个真的犯忌讳的！”张秉良急忙说道。 “你……”张秉义狠狠瞪了张秉良一眼，张秉良讪讪没再说话。 张秉全何等聪慧，哪能不知张秉义私自调兵去灵宝是为了争功，于是道：“灵宝有难，侯爷必然会调天策军出关，而且第一军张兴佐的虎团就在华阴驻扎，为的就是随时出关东支援侯爷，大哥你……确实有点着急了……” “我当然知道是自己着急了，但是田家那小子说灵宝有几千反贼，又涉及拐卖大案、国宝龙渊，我就想着这不就是惊天大功么，陛下肯定不会介意我带潼关军出关，可谁知道满朝官员都在上奏要求严惩我！” “陛下还是对我们之前所为有所芥蒂，不然不会两天时间一言不发。”张秉全叹道。 “咱们张家今非昔比了……”张秉良也叹道。 “你们也别光顾着叹气，我可是有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你们。”张秉义微笑道。 “天大的好消息？”张秉全奇道：“什么好消息？” 张秉义微微一笑，忽然压低声音道：“平西侯出潼关的时候，我探了探底，他的意思是，他只管陛下，谁敢做对陛下不利的事，他杀谁，至于储位之争，他就不管了。” “哦？当真？！”张秉全惊道。 “那是自然！”张秉义道：“平西侯也不傻，我们大唐历代皇帝最忌讳的就是有权势的大臣介入皇储争斗，就算当今太子是他岳父泰山，他也只能中立！” “握草，好事啊！哈哈哈”张秉良喜道：“大哥说的不错，这还真是天大的好事！我这就进宫跟咱妹子说！” “哎，慢着！”张秉义没好气道：“她这两天一直气得不愿意见我，好像我这个大哥去了趟灵宝就给她丢了多大脸似的，现在凭什么这么着急跟她说这好消息？” 张秉全见状，哈哈大笑道：“大哥，你比咱妹子大了十八岁，还跟她耍这小孩子脾气？” 说着，张秉全给张秉良使了个眼色，张秉良会意，面带喜色地出了门，张秉义见状，也没阻拦，屋里只剩下张秉义、张秉全。 “大哥，老实讲，我刚刚明白你为什么急着调兵去灵宝！”张秉全道。 “哦？怎么明白？” “嘿嘿，满朝文武，能跟咱们攀上关系的，也就李则之、窦家、京兆府尹李实和平西侯了，李则之和窦家因为涉及拐卖案覆灭。而平西侯，他是当今太子的女婿，他和襄阳公主的亲事前天已经定了，他和太子这层翁婿关系是撼动不了的，所以就算平西侯真不管储位之争，一旦我们势力过于单薄，未来真跟太子斗起来，难保平西侯不会审时度势地倒向太子，所以你才急着立功，想为咱们张家抢点面子！” “哎，还得是你啊兄弟，还是你懂我！”张秉义激动地一拍张秉全肩膀道。 “不过话说回来，大哥你还是有点操之过急了，”张秉全叹道：“还是那句话，潼关军是禁军，不能擅自动的，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敏感时期，咱们越表现的着急抢功的样子，这朝中怀疑我们觊觎储位的就越多，这样对我们反而很不利！” “这……”张秉义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所以咱们暂时还是老实点，多结交些朝中大臣和富商，先打好基础，至于功劳，最多过两年，天策军就会跟河北三镇开战，到时候跟着侯爷还怕没军功？”张秉全笑道。 “嗯……你说得对，”张秉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然望向张秉全道：“老三，你觉得，我是说依你所见，我这次是不是被平西侯算计了？” “大哥你的意思是……” “平西侯明明可以调华阴张兴佐的虎团去灵宝平叛，为何非要过我这道手？”张秉义进一步解释道：“会不会是故意把消息透露给我，然后好引诱我抢功？” 张秉全闻言一怔，沉思了一会，这才摇摇头道：“侯爷虽然智计卓绝，但还不至于短时间内想到这种一石多鸟的好计策，尤其是，从锦衣卫和天策军各处的情报看，这次田老倌和他斗得算旗鼓相当，这田老倌老奸巨猾，跟侯爷和王军师彼此都是见招拆招，无法预判对方行动，这一点，可以从那个小丫头被拐和灵宝伏兵一事看出来。” 张秉义闻言点了点头，张秉全继续道：“别说他们没有料到，连田伯文、田季安这种田绪亲生子也没料到，所以他们才在灵宝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田伯文和田季安自以为联合了就万无一失，结果在灵宝差点被他爹一锅端了！也正因此，田季安才十万火急地拿着侯爷的文书令牌想回关中找救兵！这不可能有假！” “嗯，有道理，我也觉得惊险，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灵宝城，田老倌居然埋伏了一两千人？！”张秉义叹道：“这老王八也是真狠，好家伙，对付自己亲生儿子下这么重的手！” 第544章 没脑子 古语有云，官场无父子，而涉及皇权斗争，则更残酷。 张秉全听张秉义说田老倌心狠手黑，笑道：“还不都是为了争节度使的位子？田老倌偏心田家老二，谁都看得出来。”张秉全说着，笑了笑：“不过田老倌必败，因为他惹到平西侯了啊！” 张秉义闻言，心中一咯噔，试探性地问道：“老三，你跟哥说实话，霍子玉的武神境真的有那么可怕么？” “哎，大哥，你来的这一路应该也听到老百姓怎么议论侯爷吧？他在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的表现什么样，这老百姓和满朝君臣可都看着呢，” “听到了，说什么的都有，”张秉义道：“吹的神乎其神的，还有的说他是二郎显圣真君临凡的！” “哈哈哈哈，”张秉全笑道：“跟你说实话大哥，你是没在校场亲眼看到侯爷功夫，你要是看到了，你也会觉得侯爷的功夫那是真的怎么吹都不过分！” “不说别的，就光说那个室韦拿督府的苏赫巴鲁，好家伙，拿起那两把铜锤，真跟巨灵神下凡似的，他跟侯爷的半决赛，真是如同神仙打架，苏赫巴鲁那两把铜锤据说一百多斤，侯爷玄铁棍更是重达一百六十斤，这俩人在擂台上打的那个激烈啊，看得人目不暇接，这铜锤和铁棍撞击的声音跟特么打炸雷似的，全场十万百姓都看傻了你知道吗？” “握草，好家伙！难怪路上老百姓都说那一战只能用神仙打架来形容！”张秉义叹道。 “那是，他俩人活生生就这么硬碰硬的打了两三个时辰才分出胜负，你敢信？！” “握草，战场上骑马对冲一合，能这么打半个时辰的都少，他们俩铁棍对铜锤，硬碰硬的打了两三个时辰！握草，太可怕了！”张秉义惊叹道。 “到最后苏赫巴鲁硬是累到全身脱力，你看人侯爷，啥事没有，力道大成啊！”张秉全叹道。 “力道大成我倒是知道，当初他能力抗乌骓马千斤下坠之力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力道大成了！”张秉义道：“决赛呢？” “决赛？”张秉全仰头长叹：“那一场决战，无论是功夫还是心胸，这天下英雄谁敢不服？” “听说他帮人提升内力？” “侯爷已经是武神境了，可说是无敌于天下，决赛不偷袭、不落井下石。人番僧不是不服么？我帮你提升境界来三打一行吧？问题是三打一你也没打赢我啊！大哥，人家勃律国和吐蕃番僧可都被侯爷提点达到了内气大成之境啊，跟侯爷硬是力拼两个时辰，还是落败了！你说，搁谁谁不服？” “是……服，必须服！”张秉义叹息道：“侯爷少年武神，又圣眷滔天，还能有这等心胸，天下英雄定然尽皆心悦诚服！” “不错，他现在领着东林做的事，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未来就算咱们外甥真的继承大统，现在侯爷做的事对咱们治理百姓也极有好处。” “那…你看咱们还能笼络些去东林做些什么为咱们博取名望的人不？” “李实已经是一个了，其他的很难再插进去，东林现在是香饽饽，各派都在争着让自己门人故旧往里进，好赚取些晋身之资，咱们张家已经在禁军和天策军了，如果再安插人进去东林，难保陛下和其他家不多想。” “嗯……”张秉义闻言叹道：“谁能想到这平西侯能成长如此之快，谁又能想到这满朝文武和关中世家会站队如此之快呢？咱们…哎！” “有了侯爷不干预皇储之争的金口之言，咱们也能放手跟太子争一争了，加上我和二哥进入天策军，咱们已经占了大便宜了，你是不知道这长安有多少权贵世家在排队求见侯爷！” “嗯，能想象到。” “不，大哥，你想象不到，你知道长安城南和城西南的荒地都多少钱一亩了么？你又知道在东林预约侯爷见面排的队伍排到什么时候了么？” “什么时候？”张秉义奇道：“下个月？” “呵呵，下个月？不，八月！” “八月？！”张秉义惊讶道：“现在才二月啊！” “平西侯府周围本就有大批的锦衣卫，最近因为皇上和相爷又赐了周围的宅子，更没人敢去平西侯府拜谒，所以只能去宣平坊东林衙门排队递拜帖，那周围客栈都爆满了！要不长安南面荒地涨价呢！” 张秉全说着，又道：“知道咸阳朱家吧？” “知道，将近千年的世家，不过前段时间听说涉及到拐卖案，被侯爷几万大军连抓带杀不少，实力大减，他家现在又怎么？” “他家家主为了见侯爷，来长安半个月了，七天前侯爷就说见他，到现在他还没见到侯爷人影呢，你知道他打算出多少钱见侯爷？” “多少？” 张秉全起身开门仔细望了望，然后才关好门，来到张秉义身旁附耳道：“听说他出了一千万两！” “一千--” 张秉义还没来得及张口，便被张秉全捂住了嘴：“大哥，嘘！” “握草，也太多了吧，那可是……”张秉义满眼震惊地道。 “呵呵，要是没有侯爷，他朱家就得满门被灭，这么一比，这些钱不算什么，要不这朱家家主为什么眼巴巴地在长安一直守着等侯爷回京呢？” 张秉义和张秉全二人还在密聊，张秉良在偏殿等了将近半个时辰才见到了张贵妃。 “二哥，你怎么来了？替大哥来求情来了？” “嘿嘿，非也非也，二哥来是有件天大的喜事告诉你！” 在张贵妃狐疑的眼神中，张秉良小声将霍子玉在潼关吐口不干预皇储之争的事说了出来。 “真的？”张贵妃狐疑道。 “那是当然，大哥就算再不靠谱，还能说假话骗咱们不成？” “切，他抢功私自调兵去灵宝的事，都被陛下知道了，参他的奏章一天时间内就达五十之多！” “嘿嘿，大哥也是着急立功，好给张家捞些本钱嘛！不然小外甥跟太子一比，可不是一般的势弱啊！” “我知道，只不过大哥这次也太心急了些，跟没脑子似的！” “哈哈，不愧是咱家妹子，二哥我也这么说大哥的！” “咯咯，真的？”张贵妃掩齿一笑道：“以你的胆量，还敢这么说大哥？” “他自己做了没脑子的事，还怕我说？”张秉良装腔作势道。 张贵妃面上微笑，心中知自己这个二哥最怕大哥，却也不点破，而是开口道：“如今平西侯势大，又得陛下信任，我们需要跟他打好关系，你和三哥已经在天策军中，未来有的是立军功的机会，陛下身体康健，我们有的是时间跟太子一较高下，暂时就不要出风头了，以防打草惊蛇。” 第545章 白眼狼 兴庆宫，南薰殿中，刚刚召见过王建与马瑞增的德宗，手拿一封书信还在读，霍仙鸣则抱手垂拱，一旁侍立。 “你也看看吧，”德宗说着，将书信递给霍仙鸣。 霍仙鸣急忙双手接住看了起来，德宗显得有些疲惫，随即斜躺在塌上，闭目养神。 过了一小会，德宗问道：“你怎么看？” “薛家有意抢功或者意图杀人灭口，而有浑帅协助封山，那田老倌必定无可遁形！” “嗯，”德宗揉了揉太阳穴，闭目缓缓道：“要积极备战了呀！” 霍仙鸣本想提一嘴张秉义的事，但又恐德宗多想，于是话到嘴边改口试探道：“陛下，门下省刚才派人来说，关于张将军的奏章已经多达六十本，他们想问……” “哎，知道了，”德宗没有听出霍仙鸣的意思，接话无奈道：“这个蠢货！” 霍仙鸣闻言一笑：“灵宝距离潼关最近，又事发紧急，张将军心急救人也是可以理解的。” 德宗闻言，睁眼白了一眼霍仙鸣，笑着说道：“他心急救人？哈哈，抢功就是抢功！就他那点心思，谁看不透？！” 德宗说完，轻蔑地望着殿内窗户道：“也就是他这种没脑子的人，被子玉阴了一把都不知道，还特么以为自己有了抢功的机会！” 霍仙鸣闻言，面色不改，微笑道：“张将军身在局中，自是不察，以为时间急促，子玉来不及调虎团出关，他这才坚定了抢功之心，以为是天赐良机。” “哈哈哈，要不说子玉高明呢，这计谋毫无破绽，朕这个大舅子哪里会想到，子玉手里还有一张可以随意调度兵马的王牌？！”德宗心情转好，然后笑道：“他要是没有抢功、壮大张家声势之心，能中了子玉的计？哈哈，还是他活该！” “嘿嘿，陛下所言极是，”霍仙鸣道：“那您看该如何处置他呢？” “不急，再抻（chen）一抻他，等国子监和太学生都出来骂他的时候，子玉也该回来了，到时候让子玉来做这个好人。” 霍仙鸣闻言，知道德宗有意给张家姐妹施加压力，最后让霍子玉出来给张秉义求情，这样既起到了打压张家姐妹的目的，也给了他们一个教训，还能把人情送给霍子玉，德宗这种安排，实在是对霍子玉的一种莫大的爱护了。 不过没等他开口，德宗又道：“这个臭小子在关东不回来就算了，连一封书信都不给写，真是个薄情的少年啊！” 霍仙鸣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德宗没好气道：“笑什么，你生日他不回来，他自己订婚，他自己也不回来，让咱们和贾相几个老头子来回奔波，真是岂有此理！” “是是是，陛下说的是！” “本来就是啊，再说了，不给咱俩老头子写信就算了，云锦呢、兰笙呢？他都不管了？亏得贾筹还专门回来一趟！”德宗越说越激动，最后气得再次斜躺下，闭目养起神来。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刘光琦的声音：“陛下，平西侯有消息了！” “哦？”德宗闻言，蹭的一下起身，快步朝殿门走去。 霍仙鸣见状便笑了，好家伙，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恨不得打霍子玉一顿，这一听霍子玉有新消息，激动的比谁都厉害！ “陛下，平西侯派人传回东林一封书信，请您过目！”刘光琦说着，恭敬地双手递上。 德宗一把接过，快速读了起来，刘光琦赶紧退下。 霍仙鸣刚走到近前，却见德宗脸色越来越难看！ 好家伙，德宗不读还好，读完更生气了，一把将信摔在地上，兀自躺会了塌上。 霍仙鸣连忙弯腰捡起信，读了一遍，信上的确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无非说拿回了国宝、救回了人质唐思雨，最后说了一句“代问陛下安好、阿公安好”。 霍仙鸣忽然明白了德宗为何这么生气，无非是觉得霍子玉没有直接写信给他呗。 “你看这白眼狼写的信了吧？奈奈的，就最后来一句‘代问陛下安好、阿公安好’，这算什么？问个屁的好，你有心问好倒是给咱写信啊！有时间给韩退之写，就没时间给朕和你写，真是岂有此理！白疼他了！”德宗十分气愤地说道。 霍仙鸣知道德宗这是吃醋了，毕竟霍子玉最近两个多月几乎一直在京城，隔三差五就会进宫禀报，德宗和他也习惯了霍子玉的存在，结果此一去就是七天，还毫无回转的迹象，要不是浑瑊来一封文书说明霍子玉使用王命调兵包围嵩山，他们至今都不知道霍子玉在哪里、在做什么，对年纪大的人来说，这种牵挂后辈的心情，他是完全理解的。 “子玉这孩子就是不懂事，更不懂心疼咱们两个老头子，回来后，老奴一定狠狠教训他！” “打，必须打一顿才行，小孩不打不成才！” 德宗刚说完，这才意识到自己刚说了什么，霍仙鸣也发现了德宗说的话漏洞，两人忽然大笑起来。 霍仙鸣见德宗露了笑脸，这时才说道：“子玉这孩子，素来沉稳，他写信给东林，应该也是为了让他们去派人安抚被拐者的家人。关东事务没有结束，子玉一定不会轻易写信，以防有事情泄露，如果老奴料想不错，明后两天，子玉一定会解决田绪的事，然后快马传书回来。” “嗯，应该是，”德宗闻言点了点头，然后道：“走，出去散散步。” 德宗与霍仙鸣出门散步，暂且不表。 此时长安城外，有十几人正结队北上，为首者赫然便是渤海国王子高奚，只不过这位王子面上却是乌云密布，连身旁的达春与博西勒都不敢开口。 就在上午，德宗颁发国书，赐黑水靺鞨国号为金，而他们等了一天，德宗也没有再发布其他国书，很明显，渤海国是没有得到赐号的，这让渤海国集体震惊。 早年先知安禄山曾预言，未来会有一位大英雄带领满人建立金国，然后一统天下！在这以后，无数满人高层都在期待着这个大英雄建立金国，带领满人走向巅峰，每一代满人王子都曾做过自己便是那位建立金国的天选之子！他高奚也做过这个梦！ 但现在，一切都破碎了，唐国皇帝亲自下诏，敕封黑水靺鞨国号为“金”，这就意味着，整个渤海国的人都不是那个大英雄！这封国书的下发，甚至宣告了黑水靺鞨的满族正统地位！ 渤海国人不是没有抗议，但是没人敢在长安造次，因为霍子玉的天策军和锦衣卫掌控了长安，想去兴庆宫游行抗议是不可能的！于是，高奚大怒之下，愤而离开长安！ 第546章 大辽万岁 “兄长，要截杀雅尔哈赤么？”达春忽然目露凶光地问高奚道。 “不可，”高奚道：“唐皇亲自颁发的国书，天下各国有目共睹，你就算截杀了雅尔哈赤，也无济于事，反而会立刻挑起国战。” “那我们……” “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回国再说，”高奚想起雅尔哈赤曾经说过的阴谋，面上忽然笑了。 “踏马的，什么“唐皇”，我看叫“皇唐”（“荒唐”）才对，大家都是满人国家，凭什么给黑水靺鞨赐国号？赐国号也罢，还踏马赐国号金？！”达春怒道。 “哈哈哈，无妨无妨，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高奚笑道。 “黑水靺鞨称金，这对咱来说是天大的坏事，还福？”博西勒不解道。 高奚神秘一笑道：“就是因为这样，局面才会更乱，局面越乱，越好！” 达春闻言一怔，随即恍然大悟，而博西勒想了一会，也是明白了过来，正要大喜说出，忽然想起还有众多随从，这才作罢，改而拱手对高奚道：“恭喜殿下！” “此时道喜，为时尚早，我们回去还需低调些。”高奚冷静道：“此次天下第一武道大会，我们虽然败了，但是黑水得到国号这个消息对渤海来说是更大的坏事，渤海国内所有视线都会转移到这件事上，我们失败的事情反而就不算事了！” “不错，我们二轮落败，但黑水首轮即遭淘汰，实力还在我们之下，唐国明显偏袒黑水，这样一来，朝内那些原本亲唐派也会不得不闭嘴！”博西勒说道。 “大唐有霍子玉这位武神在，我们打大唐毫无胜算，但却可以将唐国的水搅得更混，让他疲于奔命，然后咱们就有时间和机会北上完达山了！”达春说完，嘿嘿直笑。 高奚闻言笑道：“你们怕是忘了一件事，那契丹原本想建国大辽，这“辽”是镔铁之意，黑水国号“金”，正克之，我今日见那契丹特使耶律雄、耶律宗脸色也很难看，我们刚好可以联合契丹进攻黑水，哈哈哈！” “哈哈哈，不错不错！”达春、博西勒开怀大笑。 高奚回首望向长安，然后冷哼一声：“来日方长，我们未来再见高低！” 第二天一早，德宗再次下发国诏，允许契丹建国，并赐国号“辽”！ 这本是一件好事，因为当初耶律雄大闹大朝会的目的也是仅是乞求赐国号契丹，没想过大唐会赐他们国号“辽”，现在他们得了大辽国号，却都高兴不起来，因为前一天德宗给黑水靺鞨赐国号“金”。 契丹国使馆内，契丹使节、特使都黑着脸，现场一片寂静。 半晌后，耶律雄怒道：“唐皇先给黑水赐号大金，然后给我们赐号大辽，这是故意羞辱我们么？” 耶律宗没说话，契丹大使韩延平道：“黑水似乎和大唐达成了某种协议，否则唐国不会给黑水赐国号，据说金是满人先知安禄山推崇的一个国号，唐国赐黑水国号金，那就得罪了渤海国，唐国君臣不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 契丹国副使高松忽然插话道：“不仅得罪了渤海国，还激怒了我们，唐国给黑水的这个国号，真的是偏向黑水？” 耶律宗闻言，转而望向高松道：“高副使意思是？” “大将军，在下也是猜测而已。” “无妨，你且道来。”耶律宗道。 “是，”高松拱手后缓缓说道：“唐国明知给黑水赐国号会引起渤海国不满，却还是赐了；唐国明知已经给黑水赐了国号金，却还是给我们赐了国号辽，同时激怒了我们和渤海国，很可能是为了引起我们两国对黑水的不满，然后诱使我们三国争斗！” 韩延平抚须道：“高兄此言似乎有些道理，但是唐国引诱我们三国争斗，对他有什么好处呢？趁我们三国争斗的时候，他派兵北上渔翁得利？不可能吧，唐国与我们接壤之地，也就是卢龙，而卢龙的李师道已经割据多年，据我说知，这李师道一直想着南下扩大地盘，对我们塞北、辽东之地并无野心，如此一来，引诱我们三国争斗，对唐国并无好处，所以老夫觉得，唐国故意赐黑水国号金，然后以此引诱我们三国争斗是不可能的。” 耶律宗、耶律雄、高松三人闻言，纷纷点头。 耶律雄道：“韩先生，那您觉得，唐国此举却是为何？” 韩延平道：“唐国赐黑水国号金，老夫觉得应该黑水主动提出，极有可能是雅尔哈赤为了保护自己而向平西侯提出的。” “韩先生，此话怎讲？”耶律雄恭敬问道。 “二将军，这雅尔哈赤只是黑水靺鞨二王子，而且在国内备受打压，此次代表黑水靺鞨参加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如果取得好名次倒也罢了，一旦名次极差，那回国就将被自己大哥报复，所以他在长安期间一直刻意交好平西侯，首轮出局后更是找到平西侯，许下重诺后请求平西侯向唐皇建议向黑水赐国号金。平西侯见到重利，自然松口，向唐皇上奏，唐皇素宠平西侯，以为此举有深意，所以就下国诏了。” “嗯，韩先生所言有理，”耶律宗道：“如此一来，雅尔哈赤就有了为黑水靺鞨争来大金国号的大功，武道会失利这事相较而下，自然可以忽略不计！他雅尔哈赤再回国，不仅没有性命之忧，反而更得国君重用！” “这孙子赚大了！”耶律雄不屑道。 “哈哈哈，身为二王子，却顶着这么大的一个功劳，他大哥能放过他？”韩延平抚须大笑道。 “哈哈哈，韩先生说的对啊，这雅尔哈赤也是作死啊！”耶律雄大笑道。 “韩先生，如果这样的话，那是否就是意味着东北即将爆发一场满人之间的国战？”耶律宗道。 “按理说，一定会爆发！”韩延平抚须笑道：“最多一年！” “那就意味着，我们契丹…哦不，我们大辽就可以……”耶律宗说着便笑了，没有继续说下去，韩延平会意，也笑了。 高松笑道：“唐国有句话，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满人国战，我们契丹人就能趁机捞一笔啊！” “哈哈哈哈，太好了！”耶律雄大喜道：“让满人瞧瞧，是他们推崇的金厉害，还是我们镔铁厉害！” 韩延平闻言道：“二将军，你莫不是忘了一件事？” “韩先生请赐教！”耶律雄道。 “真的金子可是很软的！”韩延平抚须轻声道：“什么狗屁金，还不是被我们镔铁随意分割？！” 耶律雄闻言，恍然大悟，这镔铁本就是一种花纹钢，而纯金用牙咬都能咬出坑来！ “哈哈哈，还得是韩先生您啊！”耶律雄大喜道：“大辽万岁！” 第547章 男女授受不亲 午时正，曲环与陈连年率众返回馆驿。 由于前一天夜里霍子玉已经将汇报田绪事件的详细文书已经递交，所以曲环走后，霍子玉便和李愬陪唐思雨去买了两套衣服和玉簪、头花，直到午时才回驿馆。 但等他们到驿馆的时候才发现曲环等人如此快速折返，颇为惊讶。 只见霍子玉拱手问道：“前辈为何回来的这么快？难道薛庆老儿已经抠搜到不舍得招待您吃午饭了么？” 曲环闻言大笑，陈连年笑道：“我与大人到时，那薛家已经人满为患，哪里还有我们站脚的地方？” 曲环已经缓步迈入馆驿，听完陈连年的话，接道：“这个薛庆不简单呢，我们到时，他府上去了十几位洛阳和河南府名流，连卢龙特使都在，老夫不习惯那种场面，所以去了说几句话就回来了！” 霍子玉听到“卢龙”字眼，心中不禁狐疑了一下，然后跟随曲环来到后院大厅。 “前辈，您刚才说卢龙特使在薛府，您可认识那人？” “不认识，薛庆介绍说那人是卢龙李师道帐下第一高手，名唤刘悟，老夫看他言语作态，颇有倨傲之色，也看不惯他，这才赶紧回来了。” “看来下午这场宴会，他一定会出席了！”霍子玉笑道。 曲环笑道：“今日晚宴，看似主角是薛庆，其实主角是你，你又刚代表大唐在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夺冠，这刘悟必然心中不服，稍等晚宴极有可能找你切磋切磋！” “哈哈哈，求之不得，正好晚辈可以教训教训他！” 陈连年从外面走进来，边走边笑着说道：“侯爷说的好，那小子狂的很，你可得替我们大人出出气！” “必须的！嘻嘻”霍子玉粲然一笑。 很快，野诗良辅、田伯文等人也都过来了，唐思雨也在李愬的陪同下蹦蹦跳跳地扑到了霍子玉怀里。 霍子玉将小丫头揽在怀里，问陈连年道：“半吉先生，这是……” 陈连年笑着解释道：“晚宴申时才开始，届时且得个把时辰废话和歌舞，我们先都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省得挨饿。” 很快，驿卒给每桌呈上来几道菜，分别是菌菇、炒鸡蛋、豆腐鱼汤。 正当众人吃的津津有味的时候，浑瑊赶来，见状指责曲环道：“环哥，说好的回来喊我呢？你们这都吃上了也不知道叫我！太不地道了！” 曲环闻言笑道：“你这家伙，我们吃点菌菇鸡蛋而已，最好的也就是这一道豆腐鱼汤了，还没你们军营伙食好，你也好意思说我们不地道？” 浑瑊笑道：“我不管，我也要吃！” “这有何难？加双筷子的事！”陈连年说完，喊来驿丞，再加一把凳子和餐具。 浑瑊接过餐具，大大咧咧坐下，正要开吃，却忽然看到对面的霍子玉和他怀里的小姑娘，当即便愣了神。 曲环见状，叫了浑瑊一声：“喂！发什么愣啊，赶紧吃！” 浑瑊望着眼前的小丫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曲环顺着浑瑊目光看去，发现他正在盯着唐思雨发呆，于是问道：“老浑，怎么了？” 浑瑊喃喃道：“这小丫头看起来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我说你不会是看上这小丫头，想给你孙子定亲吧？”曲环打趣道。 陈连年也道：“浑帅，您也看到了，这小丫头长大了绝对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又有侯爷这样的大哥哥罩着，将来得多少王公贵族家的公子哥惦记，您要想给令孙定亲，可得抓紧！” 说完，与曲环一起笑了。 浑瑊闻言有些羞怒道：“我那孙子早就跟昭义老王家的孙女定好亲了，啊呸，谁说定亲的事了，我是说这个小姑娘真的很像一个人，但是我现在一时也想不起来她究竟像谁了！似乎是--” 正想说“宫里”的浑瑊，立刻醒觉，赶紧打住，没有再继续说，反而打了个马虎眼，没有再继续说，拿起筷子也吃起饭来，不表。 众人简单吃了些东西后，便喝起了茶，但没多久就见驿丞来报：薛元魁拜见，来请诸公赴宴，此刻正在前院等候。 曲环起身笑道：“走起！”说完领着众人便往前院走。 薛家在洛阳本就是地头蛇一般的存在，整个洛阳除了洛河北的皇宫他进不去，哪里他不是随便去？这驿馆后院他本来也是可以随便闯的，但听说曲环、浑瑊、霍子玉三人此刻都在，也是立刻打消了亲自去后院的想法，原因没别的，就是单纯惹不起。 驿丞进去通报后，很快他就听到了众人脚步声越来越近，但乍一见到面前这阵容，还是不免收起了狂傲之心。 曲环左手边领着浑瑊、陈连年，右手边牵着霍子玉；霍子玉怀里还抱着一个粉琢玉砌、清秀明丽的小丫头，且不说田绪透露这丫头身份显贵神秘，单是被霍子玉抱在怀里这亲密程度，他也不敢怠慢。 而霍子玉右手边便是李愬、野诗良辅、田伯文、田季安、田正，前两人是天策军特战骑兵的两位最高长官，后两位是魏博实际掌权者，而且据传言，他们两位亲手乱刀杀死了自己亲生父亲，好家伙，这种狠人，他自问比不上！ “二位郡王、侯爷、良辅兄、愬哥、半吉先生、二位田兄弟，家叔已在风雷酒楼恭候，所以特意差在下来请诸位，马车已经在外备好，这边请！” “子玉哥哥，他怎么不说请我？”唐思雨歪着小脑袋问霍子玉道。 曲环等人闻言纷纷大笑，薛元魁也笑了，见小丫头可爱，三两步走到近前微笑着问道：“小姑娘，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哎呀，你问女孩子名字要说，姑娘，请问芳名？” 众人听完唐思雨一板一眼的纠正，再次哈哈大笑起来，这下连田伯文都被逗笑了！ “嘿嘿嘿，是我的错，”薛元魁拱手问道：“姑娘，请问芳名？” “嘻嘻，我叫唐思雨！” “你今年几岁啦？怎么这么可爱呀！”薛元魁见唐思雨娇俏可爱，小脸蛋红扑扑的，便想动手捏捏她的脸蛋。 谁料小丫头连连后躲，直抱住霍子玉脖子才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能乱摸人家！” “哈哈哈哈”曲环、陈连年以及李愬等人笑得腰都弯了。 薛元魁道：“那你子玉哥哥为什么就能抱着你啊？” 唐思雨一听薛元魁说霍子玉，立刻瞪大了双眼嗔道：“因为我将来要嫁给子玉哥哥，我们还要生娃娃呢，他当然能抱我啦！” 浑瑊和野诗良辅等人笑得几乎岔了气，田季安和田伯文笑得前仰后合，连一向大大咧咧、动辄跟人吹胡子瞪眼睛的薛元魁也笑得捂着肚子疼。 田季安大笑道：“她才几岁啊就想着生娃娃！” 田伯文道：“她自己都是个娃娃！” 陈连年笑着对浑瑊道：“浑帅，这下糟了，莫说您孙子已经婚配，就算没有婚配也娶不到这丫头了，敢情人家小小年纪就已经自己选定郎君了！” 唐思雨见众人大笑，郁闷地对霍子玉道：“子玉哥哥，他们为什么笑啊？” 霍子玉摸了摸鼻子，然后对小丫头粲然一笑：“他们家老婆都刚生孩子，所以太高兴了！” 第548章 初见 风雷酒楼在洛阳城偏南，天街东侧。 早年一直不温不火，这些年凭借霍子玉题诗的名头，一跃成为洛阳第二大酒楼，仅次于天津桥上的太白楼！不仅酒楼规模扩大了五倍，还做起了住宿，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大酒家！ 曲环、浑瑊、陈连年等人坐车，薛元魁、霍子玉与李愬、野诗良辅、田氏三雄骑马，很快就来到了酒楼外。 远远地，就看见酒楼老板一溜小跑带着伙计来迎接！ “小的杨敬业见过侯爷、薛大爷、各位爷！”酒楼老板弯腰打拱、满脸堆笑，边说着，便上来替霍子玉牵马。 但乌骓马岂是谁都能轻易碰的，只见它一抬左腿，作势便要踢杨敬业，杨敬业吓得连连后退，被伙计一把扶住。 霍子玉轻道：“行了兄弟，咱到了，别发脾气了，等会让店老板给你来点好吃好喝的！” 说完，抱着唐思雨下马，向杨敬业道了个歉意。 杨敬业见乌骓马身材高大、又通人性，也不介意，反而笑着拱手道：“侯爷说的哪里话，这传说中的神驹踏雪乌骓，小的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真乃神马！” 乌骓马似乎听懂了杨敬业的恭维，喜得连连点头，霍子玉一摸它道：“你这家伙什么时候也喜欢听这话了？” 薛元魁笑道：“哈哈哈，这才叫实打实的拍马屁！” 众人说话间，浑瑊、曲环、陈连年已经从马车上下来了，杨敬业见状，唬的心头一震，赶紧小跑着过去请安道好。 曲环与浑瑊见状，都摆手道：“行了，免礼了，今日只是薛家私宴。” 伙计牵马赶车往后院走，而赤兔也屁颠屁颠地跟着走了，霍子玉等人在杨敬业的带领下，走向三楼。 众人到得三楼，顿觉豁然开朗，只见一条长长的空中回廊直连后府楼台。 这楼台高约三十米，又因建在高台上，所以整体高度已经达到了将近四十米高，与洛阳城南的天枢塔、天堂塔一样高！ 而这后方楼台只有这一层宴厅，下方二楼是露天的一处舞台，看布置，似乎是唱戏的戏台或者跳舞的舞台。 最让人惊讶的是，三层、四层这两层圆楼都直径大约七十米，四面八方开着五光十色的玻璃窗，使得整层楼都甚是宽敞明亮、华丽异常！ 想到大明宫含元殿的磅礴大气，再看着眼前这风雷酒楼，霍子玉心中直叹好家伙，不愧是大唐，不管是宫殿还是酒楼，这份奢华与大气，当真无与伦比！ 霍子玉等人不是最先到的，此时这三楼中已经有不少人，单看衣着服饰便知非富即贵，而薛元魁似乎不在，众人见浑瑊、曲环领头，领着一众英气不凡之人前来，纷纷聚拢上来打招呼。 曲环与浑瑊最不喜欢别人称呼他们为郡王，但偏偏这些人似乎都喜欢这么称呼他们，惹得二人面上一阵不爽，众人只当是二位老帅身份高、脾气大，却都没当回事。 浑瑊虽然心上不爽，但想到今日主角其实是霍子玉，于是有心不把风头让给薛庆，于是抬手压下众人喧哗之声，朗声道：“诸位，请允许老夫隆重介绍一下这位英雄少年！” “我认识，他就是平西侯爷！”人群后方一人大喊道！ “对，我也认识，我刚从长安回来！” 其他人闻言，纷纷惊呼出声：“他就是平西侯？！” “哇好年轻啊！” “大唐诗神、武魁霍子玉！” “十三万天策军大统领！” “我想起来了，前几天把薛元魁三次丢下洛水的就是他啊！” 浑瑊听着众人惊呼，心中顿时更加不爽：奈奈的，就你们认识？就不能装不认识？老子的风头都被抢了！ 曲环见浑瑊不爽的模样，便知他出风头未遂，不禁笑了，陈连年见状也以手掩面偷笑。 唐思雨已经从霍子玉怀中下来，此刻落落大方地站在霍子玉身旁，听着众人惊呼热议霍子玉，一脸的骄傲，而霍子玉则拱手微笑着向众人致意。 有人高声叫道：“侯爷，听说您刚代表大唐在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夺冠，您感受如何？” “侯爷，您最近有没有什么新作品？” “侯爷侯爷，听说您为曲帅写了一首诗，能不能跟我们吟诵一番？” “我知道我知道，足步荒田水和泥，深耕细作走东西。老牛自知夕阳晚，不待扬鞭自奋蹄！” “握草，哪都有你？就你有能耐？！”那人刚吟诵完，便招来众人一顿口舌--他们想听霍子玉吟诵，而不是他吟诵！ 曲环见现场一阵乱糟糟，连忙示意众人安静坐下，店老板杨继业也赶紧安排众人落座。 浑瑊与曲环自然首座，然后便是霍子玉和唐思雨，最后是李愬、野诗良辅等人。 浑瑊起身一一介绍了李愬、野诗良辅以及田伯文、田季安、田正，引得众人连连惊呼，好家伙，这就没有一个瓤(rang)茬！ 众人再次落座后，有个小孩起身拱手问霍子玉道：“侯爷，听王一平和柳剑星说您功夫已经达到了武神境，可是真的？” 霍子玉见这小男孩也就十岁的模样，虽然衣着华丽，但脸上却无半点权贵子弟的骄矜之气，此刻那望着自己的双眼中绽放着神采，于是笑着拱手回礼道：“不错，正是武神境。” “哇！您真的是武神？！”小男孩听霍子玉说完，高兴的一蹦三尺高，雀跃欢呼着来到霍子玉身边道：“侯爷，我能拜您为师学艺么？” 浑瑊见状，连忙斥道：“韦翎，不要胡闹！小心你爹抽死你！” “哈哈，浑帅，我爹不管我！” “你爹人呢？” “我爹跟薛大人下楼了，还没回来！”韦翎刚说完，小跑着来到浑帅身边道：“浑帅，您老替我说说情，让侯爷收了我吧！”说着，一把拉住浑瑊袖子，撒起娇来。 浑瑊无语地跟曲环、霍子玉道：“怎么办？” 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一声娇斥：“小翎，不得无礼！”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姑娘袅袅婷婷的俏然站立。 女孩十四五岁光景，眉目如画、娇俏可人，说话间已经款款走来，向曲环、浑瑊道了个万福，见霍子玉冲她微笑，害羞地低下了头。 “臭小子，小心你姐告诉你爹，看你爹不揍死你！”浑瑊冲韦翎打趣道。 女孩不敢再看霍子玉，来到韦翎身边道：“小翎，你忘了你娘怎么交代你的了？在两位大帅与侯爷面前，你怎可如此任性胡闹？” 霍子玉见她温婉可人的模样，笑道：“姑娘，他虽然年纪小，但能‘不爱红妆爱武装’倒也是好事！” 女孩听霍子玉跟她说话，脸不自觉地又红了。 韦翎闻言却是喜道：“侯爷，你好有才华呀，真是出口成章！不爱红妆爱武装，哈哈哈，这句好、这句好，我有不少朋友都是爱跟那女儿家玩，还涂脂抹粉的，恶心死了，还是练武好！” 其他人也纷纷称赞霍子玉有才，不愧是诗神。 女孩闻言也是偷偷看了霍子玉一眼，却又迅速羞红了脸！ 第549章 韦氏人杰 大唐是一个尚武的王朝，且无历朝历代“以武犯禁”的弊端，百姓也可以自由持有刀剑兵器，民风彪悍。 但到了德宗朝，大唐立国已经将近一百八十年，很多纨绔子弟虽然还都喜欢练武，但真正上战场的却不太多，勇于私斗、怯于征战。 所以霍子玉笑着问韦翎道：“韦翎，本侯问你，你喜欢练武是为了什么？打架斗殴？还是出风头逞英雄？” 韦翎摆手道：“侯爷您未免太瞧不起人了？” 浑瑊闻言大笑，一脚踢在韦翎屁股上，嗔道：“你小子除了知道架鸟斗鸡、打架斗殴还知道什么？平西侯哪里说错你了？” 周围人似乎都认识韦翎，听浑瑊说完，都不禁大笑起来，有人喊道：“小心再被薛大爷揍！” 原来先前韦翎跟狐朋狗友出去胡闹，聚众斗殴，被巡街的薛元魁揍了一顿，被人笑话了很久。 韦翎脸涨的通红，摆手道：“那都是多少年的老黄历了？我现在是向侯爷看齐，立志做一个武艺高强、精忠报国的男子汉！” “哦？”浑瑊微笑道：“你这次是立长志，还是常立志？” 霍子玉也笑道：“俗话说，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你年龄还小，能早些醒悟也是好事，浪子回头金不换嘛！” 陈连年笑道：“侯爷，您前半句俗话，在下倒是在书上读到过，乃是陶渊明《归去来兮辞》中的句子，可这后面浪子回头金不换是哪里的俗话？” 曲环也趁机问众人道：“大家也都是来自大唐各地的，可有听过这俗话谚语？” 众人闻言，纷纷摇头。 霍子玉见状，心内大糗，好家伙，浪子回头金不换是后世一句常见的俗语，但具体这话什么时候开始流传的，似乎没人知道，他在唐朝这么说么，可是又出糗了！ 正当霍子玉觉得尴尬时，那女子却赞道：“都说侯爷是诗神，今日一见，侯爷果然才华横溢，真乃出口成章！”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拍手称赞，陈连年、曲环闻言眼前一亮，浑瑊也在心中直赞这话可是替霍子玉解了围了。 霍子玉见听到女孩这么说，拱手一笑，以示谢意，女孩含羞一笑，欠身点头回礼。 “大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唐思雨跑到女孩身旁牵住女孩手道。 女孩低头看到唐思雨，惊艳之感油然而生，顿时一怔。 霍子玉见状，这才想起还没问女孩名字，赶紧拱手微笑问道：“姑娘，请问芳名？” 女孩刚回过神来，脸一红，福了一福，还没开口，就见韦翎喊道：“我姐叫韦丛，今年14啦！” 韦丛见韦翎直接喊出了自己的名字甚至年龄，一时大羞，便要开口责备，韦翎见状，连忙跑路。 霍子玉听到“韦丛”的名字便怔住了，他记得历史上韦丛好像是元稹发妻，据说是位温婉可人、持家有方的贤妻，此刻在洛阳见到，也是巧了。 不过元稹如今在江南负责建设东林物流，还已经娶了崔莺莺为妻，在淮西和吴元济打得火热，混的风生水起，自然不可能来娶韦丛了，霍子玉想到这里，稍微觉得有些歉意，不过想起历史上的韦丛穷困贫病，年纪轻轻便去世，还是不禁叹惋，望向韦丛的眼神，也充满了温情。 韦丛见霍子玉怔怔地望着她发呆，脸一红，连忙低下了头。 浑瑊见状，连忙用手捅了捅曲环，然后使了个眼色，一脸意味深长的笑意。 曲环顺眼望去，一下便明白了浑瑊的意思，一脸“我懂的”的笑意。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嚣！ “你小子真是欠揍，敢欺负你姐姐？！”一个中年男声响起。 “孩儿不敢了！”韦翎讨饶的声音。 “哈哈，无妨，翎儿还小，淘气些也正常！”另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 浑瑊笑道：“云客与宗仁到了！” 宗仁是韦执谊的字，但云客是谁的字，霍子玉就不知道了，于是跟随浑瑊、曲环起身迎接。 几息的时间，便见几人从侧旁楼梯上来，为首一人看起来年过半百，青须长髯、一袭灰色锦袍，此人虽是中等身材，但却自有一番仙风道骨，霍子玉不禁在心中暗赞一声。 老人身左，有一男子，看起来三十多岁，面色略黑，留着长长的胡须，身着红袍，目光炯炯有神，一只手还拎着韦翎的后颈衣衫，脸上带着一丝愠怒。 老人身右，另有一男子，看起来四十多岁，方面阔耳，一身白袍，整个人看起来慈眉善目，面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陈连年来到霍子玉身侧，连忙跟霍子玉悄悄说道：“韦夏卿、韦渠牟、韦执谊……” 霍子玉望向左侧之人，心道，原来他就是韦执谊！ 曲环带头拱手笑道：“元均兄别来无恙否？” 为首的韦渠牟拱手回道：“老骨头了，还没散呢，倒是曲帅您，更显葳蕤勃发之资啊！” 两人刚说完，曲环望向韦执谊，然后问韦夏卿道：“云客吾弟安好，这位是？” 韦夏卿微笑介绍道：“这位是云客从弟，韦执谊，字宗仁。” 韦执谊早就从开了拎着韦翎的手，收拾衣衫躬身拱手拜道：“宗仁见过浑帅！” “早就听云客说他有一位翰林从弟，博闻强记、精明睿智，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寻常！” “浑帅您过奖了！”韦执谊赶紧再拜。 正在这时，韦渠牟三人目光禁不住望向陈连年身侧的霍子玉，韦渠牟惊叹道：“浑帅、曲帅，敢问这位英武不凡小哥是？” 浑瑊笑道：“他就是最近三个月震动海内的平西侯霍子玉啊！” 韦渠牟、韦夏卿二人闻言大吃一惊，惊讶地望着眼前这位面上还带着些稚气的少年! “你就是那位六岁写下春泥、风雷；去岁写下《长恨歌》《满江红》的诗神霍子玉？”韦渠牟呆呆地望着霍子玉，一脸不敢置信。 韦夏卿也震惊地望着霍子玉道：“听闻侯爷刚代表大唐夺得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冠军？” 韦执谊本就是翰林院学士，先前一直在长安，哪会不认识霍子玉？赶紧跟韦渠牟、韦夏卿道：“叔叔、三哥，我们面前这位确实就是大唐诗神、天策军大统领、平西侯霍子玉！” 第550章 天纵奇才 去岁末举办的薛涛诗会，因为有德宗与霍仙鸣的授意，翰林院进行了深度的参与，韦执谊便是其中一个评委，他是亲眼看着霍子玉一步步成为大唐诗神，对霍子玉也是敬佩到了极致。 见韦渠牟还是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韦执谊继续道：“去年底举办的薛涛诗会，翰林院几乎全院参与，小侄便是评委之一，侯爷所作诗词，篇篇堪称传世佳作，无论‘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还是‘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抑或是《满江红》、《长恨歌》，都乃是小侄亲见。” 韦夏卿回过神来，赞叹道：“且不说那诗会题作，单单是后来那四首梅花诗，也足以令天下才子折服，‘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美入神髓！” 韦渠牟也叹道：“上元节那一首《元夕》，堪称旷古绝今，就算家师再生，也要叹息抱手！” 霍子玉听着韦渠牟的话，有些不明所以，陈连年赶紧提醒道：“子玉，元均先生乃是诗仙高徒！” 嚯！没想到韦渠牟竟是李白的学生，连忙拱手谦虚。 这时，只见韦丛来到韦夏卿身旁福道：“父亲！” 韦夏卿点了点头，韦丛便站到了韦夏卿的身后，见霍子玉又望向了自己，不禁羞红了脸，低下头去。 霍子玉望向韦夏卿与韦丛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心中崩溃，为何崩溃？因为穿越时间太久，唐朝历史的不少东西他都淡忘了，比如韦丛，他以为是韦执谊的女儿，谁知道竟然是韦夏卿的女儿！ 随后，霍子玉又向众人介绍了一番身后的李愬、野诗良辅、田氏三雄等人，看得韦渠牟、韦夏卿眼中异彩连连！ “这丫头是我义妹，唐思雨！”霍子玉抱着唐思雨介绍道。 韦夏卿等人见到唐思雨，纷纷眼前一亮！ “好一个惊艳的美人胚子！”韦渠牟拍手赞道：“小姑娘，你今年几岁啦？” “子玉哥哥说的不对，我不是他的义妹，我是他的小妾！”唐思雨对韦渠牟纠正道，说着又不满地对霍子玉道：“子玉哥哥，你为什么说我是你义妹呢？” 霍子玉面色一红，而其他人纷纷大笑。 韦渠牟顿时来了兴致，逗她道：“你为什么想做你子玉哥哥的妾，不想做正妻呢？” “因为云锦姐姐和兰笙姐姐都是很好的人呀，对我也特别好，我要是做了正妻，她们就该伤心了！”唐思雨一脸认真地说道。 小丫头话音刚落，便引发了哄堂大笑，连韦执谊都笑了，心道，李云锦乃是德宗最宠爱的襄阳公主，贾兰笙更是贾耽亲孙女，二人与霍子玉的亲事前天刚定下来，你想做正妻却是难了，不过，她小小年纪能这么体谅别人，倒是难得的善良与可爱。 “哈哈哈，咱们都别站着了，都坐下吧！”浑瑊笑着，边说边引导众人落座。 浑瑊、曲环自然坐在了上首，霍子玉再三谦让之后，韦渠牟这才坐在了浑瑊身边，而霍子玉则抱着唐思雨，坐在了曲环与陈连年下首处。 众人坐定之后，聊了一会，韦执谊这才了解到韦翎想要拜师的事，顿时心头一动。 他虽然不是太子党，但和王叔文、王伾走的很近，其他人早已把他归为太子一党。 大唐历代太子都很难做，当今太子李诵本就被压制的很厉害，当今朝内几乎无人公开站队太子，六部中只有礼部尚书赵宗儒比较多为太子辩护，但朝中人尽皆知，赵宗儒替太子李诵说话仅仅是因为维护礼制，他内心是否真的站队太子，没人知道，也没人敢去试探。 当然，地方上还是有不少人偏向于太子的，比如振武军节度使范希朝、陕南节度使邢君牙，还有眼前的浑瑊。 虽然霍子玉是太子李诵的女婿，亲事都定了，但是霍子玉是德宗宠臣，据传已经表示不参与皇储斗争，太子党只能尽量打东林党的主意，安插更多自己人进入东林党、尽量拉拢更多东林党人支持太子。 如果自己儿子能拜师霍子玉，那平西侯这条大腿，他们太子党就算抱稳了！但他转念一想：霍子玉这师，是好拜的？ 一念及此，赶紧起身向霍子玉道歉，说韦翎年幼不懂事，霍子玉连忙微笑摆手，表示无妨。 韦执谊见霍子玉并不提拜师之事，便知此事无望，连忙喊韦翎道歉。 霍子玉笑道：“家师在世时曾说过，我们门派到我这代合该断绝，所以严禁我收徒。但如果单纯想学本侯功夫的话，可以上少林寺，我功夫基本都是在少林寺学的。” 韦执谊等人闻言，心结顿时解开，这才不提拜师之事。 正在此时，李愬笑着说道：“你要是真不怕苦的话，可以过来我们天策军，我们天策军的教头正是当年大统领的少林寺师父和师兄弟！” 韦执谊闻言大喜，只听李愬转言道：“不过你应该还不到十二岁吧，天策军入伍最低年龄12岁呢！” 韦翎大叫道：“我十岁！生日都过了，算十一了，明年我就能去参军啦！” “哈哈，不怕吃苦、不怕死你就来，”李愬笑道：“我们将来可是真的要打仗流血的，不同于打架斗殴！” “我不怕！”韦翎道。 “我们训练辛苦可也是普通士兵的几倍，到时候你可就不是细皮嫩肉的公子哥了！”李愬又道。 “我不怕！”韦翎再次拍胸脯保证道。 “好，男子汉大丈夫，认准了什么事就要坚持不懈的努力做，不成功不罢休，最忌讳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霍子玉说着说着，忽然想到，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俗语可能唐朝还没有，于是赶紧改口道：“你可不能一日暴之，十日寒之！” “我一定能坚持下去！”韦翎说着，躬身拱手坚定说道。 “诶，侯爷此言妙哉！”韦渠牟赞道。 韦夏卿点头道：“不错，一日暴之，十日寒之，语出《孟子》，原本意思是饲养生物不能一天暴晒、十天冰冻，后来寓意不能时而勤奋、时而懈怠，没有恒心，而侯爷前面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比喻更为浅显易懂，的确妙哉。” 浑瑊、曲环、陈连年等人此时已经无法控制的笑了。 韦夏卿和韦渠牟忽然想起，先前韦执谊曾说过，霍子玉满腹经纶、天纵奇才，时常假借古人之口或者俗语，说出惊人之语，妙趣横生、寓意深刻，颇有禅宗意味，两人此时再回头品味霍子玉方才之言，不禁齐齐叹道：“侯爷真乃天纵奇才！” 第551章 倔老头董晋 众人闲谈一会过后，霍子玉得知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比如韦执谊，他不仅是和韩愈同科进士，居然还是杜黄裳的女婿。 再比如韦夏卿，他不仅是韦丛的父亲，他还是自己大哥孟郊的朋友。据韦夏卿讲，两人二十多岁便认识，至今已经将近二十年。 谈起孟郊，韦夏卿顿时眉眼舒展开来道：“东野兄生性豁达、志向远大，少年时便仗义疏财，后来也没有被生活中的困苦所压垮，反而安贫乐道、越发坚韧，是我学习的榜样呀！” 韦夏卿虽然也曾入朝做官，但他个性耿直，因为不徇私情、不贪墨，得罪过不少人，所以虽有清名，但也因此生活一般，否则历史上的韦丛也不会嫁给元稹后长年吃苦了，也正因此，他说孟郊能安贫乐道、越发坚韧的确是发自内心在夸奖孟郊。 众人还在聊天时，酒楼老板杨继业又领了一人过来，霍子玉自然不认识，而陈连年眼尖，低头赶紧对曲环道：“大人，董晋来了！” 曲环闻言，立刻朝连廊望去，果然是董晋，正一手拄着拐棍，一边缓缓沿着连廊走来，于是连忙起身叫道：“混成兄！” 众人闻言连忙转头望去，跟随曲环、浑瑊、韦渠牟等人过去迎接，李愬对霍子玉道：“这位名唤董晋，以前曾经拜相！” 霍子玉听到“董晋”的名字，这才想起来，自己师父李泌曾经提起过这个人，代宗朝时曾护送大唐公主前往回鹘和亲，挫败了葛逻禄阴谋，是个脾气倔强的奇人。 “混成兄安好，别来无恙否？”曲环拱手笑道。 “环哥安好！”董晋笑道：“你比小弟还大一岁呢，看起来却比我还年轻啊！” 霍子玉闻言，心中不禁一笑，董晋身材较曲环矮上一头，胡子、头发几乎全白了，而曲环则还是花白，如果没人说，谁敢相信董晋会比曲环还小一岁呢？ 曲环笑道：“混成兄你做的都是国事，无论出访还是宣慰各地，动的都是脑子，那可比兄弟我这动刀动枪的累，越老越说明你为大唐做的贡献多啊！这天下谁不敬佩你？大家说对不对？” 陈连年等人闻言，纷纷点头，连霍子玉也都不得不认为曲环说的对，因为董晋自玄宗朝入仕以来，一直都在做外交、宣慰、劝降的工作，无数次死里逃生！ 但董晋闻言却长叹道：“敬佩我有个锤子用，挡不住有些王八蛋目无朝廷、公然分裂大唐！” 董晋这话很现实，历史上的大唐也是如此，有些诗人、文人、画家、书法家虽然闻名天下，各处州府长官、节度使都很推崇，但这也仅限于应酬来往，只要涉及到地盘利益，那说什么都不好使，随时翻脸！ 正因为董晋的话太现实，所以大家都无言以对，韦执谊道：“董老，先前陛下宣旨，命您为宣武军节度使，您怎么……” “怎么不去宣武、反而在洛阳是么？”董晋道。 “嗯……” “别提了，王八蛋吴少诚，我曰他先人！”董晋气得用拐棍拄地大骂道：“这王八蛋派他自己儿子接管了宣武节度使军权，老夫去了就被反复穿小鞋，后来他还故意制造哗变，老夫被逼无奈之下，只得返回长安，但我哪有脸面见陛下啊，只能在这东都先歇歇再回去给陛下复命！” 霍子玉闻言，这才想起上元节吴少阳去京城时王建等人说的话，淮西如今已经是吴家的天下了。 曲环闻言，点头道：“吴少诚在淮西无法无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董晋叹道：“也就是环哥你在陈许阻击，不然这亡八蛋保不齐已经拿下河南全境了！” “且不提他了，”董晋笑道：“都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兄弟今日躬逢盛会，环哥不给介绍介绍诸公？” 曲环闻言一笑，说道：“老浑和元均、云客就不用介绍了吧？” 浑瑊拱手道：“老董！” 而韦渠牟则一整衣衫，恭敬拱手道：“侄儿见过姑丈！” 韦夏卿、韦执谊也是整理好衣裳，恭恭敬敬地站在韦渠牟身后，对着董晋躬身拱手道：“见过姑姥爷！” “免礼吧！”董晋笑道。 霍子玉正在奇怪为什么韦渠牟、韦执谊等人都喊董晋姑丈、姑姥爷的时候，只见董晋望向霍子玉道：“这位英俊潇洒的小哥是？” “哈哈哈哈，”曲环笑道：“他就是陛下钦封的大唐诗神、平西侯霍子玉呀！” 董晋闻言，大吃一惊：“你就是那个霍子玉？！李泌高徒、陛下钦封的大唐诗神、武魁霍子玉？！” “正是！”霍子玉拱手微笑道。 “听说你刚代表大唐夺得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冠军？” “不错！” “好家伙！你打败了苏赫巴鲁？” “不错，半决赛时，我们大唐抽签抽到了室韦拿督府，子玉对阵室韦三杰，幸不辱命！” “抱歉，且容老夫说句脏话，”董晋说完，转头低吼了一声“握草”，然后才望着霍子玉道：“先前我去卢龙时，见过河北与幽燕几镇节度使麾下大将比武，除了魏博的田横能勉强跟他过几招，其余的人都不是他一合之敌啊！那两把大铜锤，足有一百多斤，耍将起来，真是霸气无比、无人可挡！你能把他打败，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霍子玉还没开口，陈连年笑道：“董老，学生当时代表我家大人前往长安给陛下拜年，有幸亲眼见到了那场半决赛，那的确只能用神仙打架来形容啊，好家伙，我这前朝进士也是没有词可以形容那场面了！” 韦执谊也笑道：“下官和翰林院同僚也有幸亲眼目睹了半决赛盛况，的确是神仙打架，苏赫巴鲁用两把铜锤，侯爷使一根玄铁重棍，打斗速度那是越来越快，直到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那兵器碰撞的声音，如同天雷炸响，震耳欲聋，俩人硬是拼了两个多时辰才分出胜负！” “握草，好家伙，光听你说，老夫几乎就脑补出安禄山说的美猴王大战巨灵神了！哈哈哈，还真是神仙打架！遗憾呢，没能亲眼看到！”董晋脸上写满了无奈。 霍子玉笑道：“董老莫忧，待返回长安，子玉用那玄铁棍给您现场耍一套棍法！” “哈哈，好，这个好，你要这么说，老夫就忽然想回长安了！哈哈哈哈” 董晋大笑，其他人闻言也都大笑起来，霍子玉忽然觉得这董晋还挺有意思。 正在这时，从楼梯处忽然传来一声：“耍棍何须回长安？” 第552章 比划比划 且说霍子玉等人正在聊天时，楼梯处走上来三人，正是薛庆、薛元魁，还有另一个陌生人。 只见那人身材极为高大，足有一米九零，一脸横肉不说，从捋起的袖子处露出的胳膊肌肉看，这人全身肌肉也是极为发达。 众人见薛庆叔侄来到，纷纷拱手见礼，一番寒暄后，薛庆指着身边那位身材高大之人介绍道：“诸位，这位将军名叫刘悟，是卢龙节度师李师道义子，目前担任卢龙步骑总教习，乃卢龙哦不，乃河北与幽燕第一高手！” 霍子玉闻言，望向身侧的田正、田伯文等人，三人纷纷点头，霍子玉心中立刻有了底。 董晋笑道：“先前苏赫巴鲁单挑河北与幽燕诸将，将军似乎不在？” 刘悟昂然道：“不错，刘某当时有公务在外，正是刘某不在，才使那室韦竖子成名！” 众人并不知道刘悟武艺，只是见他如此狂，有些看不惯。 薛元魁见状，连忙道：“刘兄的确功夫高强，薛某在他手下也走不过一百招！” 众人闻言一惊，刘悟放声大笑道：“是啊，元魁兄上次败于我手，还是83招！” 董晋笑道：“刘将军好功夫啊！” “哈哈哈，老头你算夸对人了，”刘悟笑道：“我于大唐已然无敌，二十年来无人可以打败刘某，哎，寂寞啊！” 董晋听刘悟叫自己“老头”，极为不爽，于是道：“刘将军既然这么好功夫，何不试试与我大唐武魁比试一番？” 韦执谊身后的韦翎这时大叫道：“这傻大个肯定打不过侯爷！” “你说什么？！”刘悟大怒道：“你说谁是傻大个？！” 说着，伸开大手便抓向了韦翎，众人正待劝，依然晚了，刘悟已经一把抓起了韦翎！ 韦执谊见状大急：“你……你……” 浑瑊大怒：“放肆！” 曲环则大喝道：“住手！” 刘悟不以为意地望了望曲环与浑瑊，然后望着韦执谊狠声道：“辱我者死！”说着便要将韦翎一把摔在地上！ 就在周围人一阵惊叫时，霍子玉急速出手，一把抓住了刘悟的手臂，让后者再也无法抬起手臂。 众人只觉一阵眼花，甚至都没看清霍子玉怎么出手的，便见到霍子玉已经抓住了刘悟已经抬起的手臂。 “刘将军，虽说士可杀不可辱，但男子汉大丈夫，不至于因为那一句对一个孩子打打杀杀吧？”霍子玉抓着刘悟手臂，微笑道。 刘悟也是目露异色地望着霍子玉，在试了几次无法移动手臂后，这才发现自己可能低估了霍子玉，只得改口对韦翎道：“看在侯爷面子上，今天就饶了你！” 说完，立刻松开韦翎，韦翎吓得也不敢大叫了，赶紧跑到韦执谊身后。 霍子玉笑道：“我们习武之人可不能骄傲自满，俗话说得好，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你说对吧，刘将军？” “嘿嘿，不错，侯爷说的不错！”刘悟知道自己需要重新审视霍子玉。 董晋见状，便知道刘悟吃了亏，他可不想就此放过刘悟，于是揶揄道：“刘将军，您何不与平西侯简单比试一下，好让我们都开开眼界，”说着转身对众人道：“大家说是不是啊？你们想不想看？” 这三楼宴会厅足有八十余人，听董晋说建议刘悟与霍子玉比试一番，纷纷来了兴趣，大喊想看。 而浑瑊、曲环等人也不傻，知道刚才刘悟似乎吃了亏，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教训他一下。 而韦执谊、薛元魁、田正、田季安等人也早就看不惯刘悟了，纷纷起哄，夸赞刘悟功夫盖世，只有平西侯才堪堪一比。 好家伙，刘悟心里这个郁闷啊，这帮人迅速分成了三拨，一拨看戏，一拨给自己起哄，一拨给霍子玉起哄，尤其是其中一拨把自己吹的神乎其神，自己要是拒绝才是真掉身价，像贪生怕死一般！于是把心一横道：“侯爷，要不咱们简单比划比划？” 霍子玉笑道：“好啊，比拳脚还是兵刃？” 刘悟心知刚才霍子玉已经表现出了惊人的力道，便知传闻他力抗乌骓马下坠之力、大胜苏赫巴鲁都是真的，所以不敢贸然比拼拳脚，于是笑道：“我倒是想比兵刃，可惜侯爷你没有兵器啊！” 薛元魁刚才就见刘悟吃瘪，心里颇有几分暗爽，此刻打定主意想让刘悟在众人面前出丑，于是叫道：“侯爷若不嫌弃，可用末将佩刀！”说完就要解下佩刀。 霍子玉摆手道：“薛将军的好意，本侯心领了，不过一般的兵器本侯用不惯，所以，还是不用了！” 薛元魁道：“那侯爷您用……” 其他人也纷纷议论，甚至有人开始骂刘悟趁人之危，但刘悟打定主意以兵刃占霍子玉便宜，所以硬着头皮装没听到。 而霍子玉粲然一笑，伸出自己双手道：“这双手，就是本侯的兵刃！” 霍子玉话音刚落，除了野诗良辅、李愬等几人跟着暗笑以外，众人闻言均是一惊。 “侯爷，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刘悟说着，缓缓拔出了自己的大刀，周围人再次远躲，一脸担心地望着霍子玉。 霍子玉笑道：“我赌你在我手下走不过一合！” 已经拔出佩刀、缓缓举起并准备进攻的刘悟闻言大笑：“哈哈哈哈哈” “你不信？那就赌一千两如何？”霍子玉道：“但凡你在我手下走过一合，本侯输你一万两；否则，你输本侯一千两！” “侯爷也太小看我了，我若输了，便是送你一万两又如何？！”刘悟森然道：“但如果侯爷受伤了，可不能怪我，只怪刀剑无眼！” “那是自然！”霍子玉笑着说道。 “侯爷小心呀！”韦翎等人大喊。 而唐思雨则丝毫不慌道：“子玉哥哥一定会赢得！” 刘悟从小到大从未受过如此大的羞辱，他打定主意要杀了霍子玉，就算杀不死，也要废了他，因此提刀深吸一口气后大吼道：“杀！” 刘悟一边大吼，一边挥刀向霍子玉冲了过去，围观的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霍子玉丝毫不慌，伸出双手在口下轻轻吹了一吹，凌空三指剑气便朝刘悟刺了过去！ 膀大腰圆而且已经冲锋起来的刘悟以为霍子玉有横练功夫、以手为刀，哪里能想到霍子玉直接凌空发来剑气，况且是一次发射三道剑气？！ 也得亏是武艺高强，刘悟紧急停下闪身，虽然躲过一道刺向心脏的致命剑气，却没有躲过刺向肩膀和大腿的剑气，被两道剑气直接穿身而过！ “啊！”刘悟一声惨叫，佩刀落地，整个人也瘫在地上，捂着大腿惨呼！ 第553章 秒杀 “这就赢了？！”韦翎见状惊呆了，其他人也都惊呆了！ 不管是见多识广的曲环、浑瑊，还是董晋、薛元魁、薛庆，全都傻了眼！ 只有唐思雨一脸傲娇地说道：“看吧，我就说，子玉哥哥一定能赢！” 刘悟的惨叫声让众人迅速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做梦！霍子玉三道剑气便解决了刘悟，这刘悟的确连一合都没撑过？！ 还没见过霍子玉动手过招的田正愣住了，这可是河北、幽燕六镇里排名第一的刘悟啊，在霍子玉手下竟然连一个回合都没撑过？！他甚至都没近霍子玉的身就被打败了！ 而见识过霍子玉表现的田伯文则不以为意，轻声道：“这憨批竟敢藐视武神？” 田正听到田伯文的话，这才从惊愣中醒悟过来：这就是普通人与武神的差距么？ 田季安则呆呆地望着霍子玉，又望了望刘悟，不禁心道：好家伙，这刘悟在河北数镇横行这么多年，竟也有今日？！ 欢呼的人群围住了霍子玉，开始疯狂的吹捧，霍子玉则拱手回礼后，拨开人群，来到刘悟身前，抓起刘悟手，向他体内输入了一道真气，为之护住了伤口与心脉。 刘悟呆呆地望着霍子玉，一脸的震惊。 霍子玉笑道：“刘将军，承让了！” “是我……末将输了！”刘悟惭愧道。 “你可服气？”韦翎两手叉着腰，得意地问道。 被秒杀的刘悟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低头道：“侯爷武艺超凡，横压海内，末将输得心服口服！”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缓缓站起身，躬身低头，双手呈给霍子玉道：“侯爷请笑纳！” 霍子玉也不客气，接过银票，拿眼一扫，荆襄吴家本票一万两，随即揣进怀里。 “薛大人、薛兄、诸位，在下还有公务在身，这就启程回卢龙，告辞！”刘悟拱手说完，也不看众人，一瘸一拐地走了，头也不回，薛庆见状，连忙去送。 薛元魁见刘悟那狼狈的模样，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却又不好表现出来，见薛庆去送，自己也连忙前去送别。 三人一走，楼上再次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韦翎大叫道：“侯爷，刚才那一招叫什么？好帅呀！我能不能学？” 霍子玉笑道：“当然能学，少林寺功法一指禅与二指禅练到一定程度后，就可以凌空发出指气，至于你是否放出剑气，就看你心中的剑意了！” “真的吗？太好了！我将来一定好好学！”韦翎激动地说完，赶紧跑到韦执谊身前，缠着韦执谊说自己要上少林寺学武去。 韦翎乃是韦执谊幼子，平时虽然胡闹，却对父母还算孝敬听话，更得岳父杜黄裳的喜爱，如果他上少林寺学武了，杜黄裳会不会气得揍他？ 韦夏卿一边震惊于霍子玉的武艺，一边笑着劝韦执谊道：“难得这孩子有了一个学习和努力的榜样，就让他上嵩山又如何？” 韦渠牟也道：“你要是担心老杜说你，老夫可以替你向他说道，哈哈哈，韦家净出读书人了，难得有一个子弟爱练武，可得好好培养！” 韦执谊见状，也只得暂时答应韦翎的请求，喜得韦翎欢呼雀跃起来。 韦渠牟见韦翎欢呼的模样，不禁也欣慰地笑了，望着霍子玉，不禁叹道：先师太白四十多岁才达到可以释放剑气的地步，这平西侯年仅十三岁，武功便已达到这等惊人程度，实在是后生可畏，看此情形，他怕便是那千年一遇的武神了！一念及此，望向霍子玉的眼神中，更多了一丝热切！ 曲环在阳翟时便见过霍子玉用驿馆铜杆做武器练降魔棍，那个震撼对他可是不一般，此刻再见霍子玉轻描淡写地使用剑气，此刻已彻底相信霍子玉便是武神，心情大爽，与浑瑊、董晋热聊起来。 而浑瑊是第一次见到霍子玉出手，此刻也开始相信霍子玉已经达到武神境，再看曲环那大笑的样子，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曲环执着于北上出镇，敢情是被霍子玉的武神身份彻底激发了雄心壮志！ “环哥，交情归交情，我现在既然想明白你为什么要北上出镇夏绥，我就也必须跟你争一争这个位置了！” 曲环笑道：“奈奈的，争就争，咱们今晚先象棋杀几盘！” 董晋闻言大奇，率先道：“难得见二位杀象棋，我可得围观围观！” 曲环道：“观棋不语真君子，你老小子可不许再替老浑支招！” 浑瑊大笑道：“我和老董关系好，他不忍心看你欺负我，说两句怎么了？” “放屁，上次你们就害我大出血，坑了我二十两！”曲环嗔道。 “环哥，你可是一方节度使，好意思开口说二十两就大出血？！”董晋抚须笑道。 陈连年笑道：“浑帅这次不能再耍赖不让我为我家大人参谋了吧？” 原来曲环、浑瑊二人数年前便杀过几盘，一局赌注十两银子，有意思的是，浑瑊特地说明可以请外援支招，就在曲环派人去请陈连年过来帮他支招后，陈连年在紧闭的棋室门外发现门上外挂了个牌子，上面写着“未到不惑年，莫可见棋盘”，然后只能被堵在门外。 最后也不出意外的，曲环被浑瑊和董晋合伙杀败两盘，输了二十两，曲环见状不妙，赶紧跑路！ 浑瑊、董晋二人此时闻言，放声大笑起来，浑瑊道：“这次不能再挂那个牌子了，毕竟你也四十多岁了，这次改成‘未到天命年，莫可见棋盘’！哈哈哈哈”，一边笑，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一抖落，陈连年这才看清上面的字，好家伙，还真是“未到天命年，莫可见棋盘”！ 曲环一向好脾气，此刻看到浑瑊、董晋奸笑的模样，正想大骂，没想到陈连年却拦住他道：“大人莫怕，诗仙弟子元均兄不正在此？”说着，望向了韦渠牟。 曲环一拍腿喜道：“对啊！元均在这，我怕锤子的董晋老儿？！” 没想到韦渠牟却摆手道：“半吉兄，要兄弟我为曲帅参谋也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第554章 求诗 陈连年听韦渠牟说愿意帮曲环跟浑瑊、董晋下棋，自然大喜，但听说他有条件，心里一咯噔. 韦渠牟少年聪慧，师从诗仙李白学习了两年作诗，虽然时间只有两年，但是韦渠牟却觉得那是人生最幸福的两年，几十年来，他一直深深怀念恩师李白，追求着关于李白的一切。据说李白的千古第一粉丝魏万不少活动资金都是韦渠牟提供的，而魏万死后，也是他帮着将其骨灰撒到太白落水处的。 本来韦渠牟是不知道有太白亲酿这回事的，连当初送酒去安徽的魏万至死都没透露半个字给他，但前两年韦渠牟来洛阳上任，浑瑊为其接风，二人喝多以后，浑瑊才说起这事。 从那以后，韦渠牟算是惦记上太白亲酿了，找机会就跟曲环讨要，曲环视之如命，怎么可能给他？ 但，讨不来并不能说明他就不想讨了。 韦渠牟刚正不阿，生性淡泊名利，不喜欢宴会应酬，但今日薛庆一请他就来了，说不定还是惦记太白亲酿。 想到反正曲环已经带了一坛过来，本就是打算晚上一边喝酒一边下棋的，韦渠牟去了自然也能喝到，于是笑道：“如果元均兄想要酒的话，绝对没问题，这次我家大人专门带了一坛过来！” “哈哈哈，非也非也！”韦渠牟大笑摆手，然后望向霍子玉道：“我想求平西侯爷一首诗。” 陈连年闻言，拍手大喜道：“咳，我当什么事呢，这个太简单了！诗神还不是信手拈来？！” 说着，陈连年拱手躬身对霍子玉道：“侯爷，能帮这个忙不？” 霍子玉笑道：“先前我到阳翟，曲帅盛情款待，我作了一首诗回赠，但那一首诗岂能就还了情？今日就是再帮你们一次又如何？！” 陈连年闻言笑道：“得嘞，多谢侯爷！” 周围人听说要作诗，纷纷停止交谈，朝陈连年、霍子玉等人望来。 就在陈连年要对韦渠牟答复的时候，韦渠牟伸手道：“且慢，我这诗可有要求！” “元均兄大胆道来！”陈连年笑道。 只见韦渠牟缓缓起身，踱步来到霍子玉身前，望着霍子玉拱手笑道：“侯爷六岁那年曾写春泥诗，‘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又在这洛阳写下风雷之诗，‘九州风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韦渠牟吟诗饱含深情、抑扬顿挫、气势非凡，众人虽然早就会背诵这两首，但却依旧忍不住为之拍手叫好。 只见韦渠牟转过身来，望着霍子玉道：“如今七年已过，侯爷再到洛阳，同样是这杨家的酒楼，可否再写一首诗，同时切中春泥、风雷两诗主题？” 众人闻言，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董晋抚须道：“春泥诗前二句虽也颇显豪迈大气，但主题却饱含温情，最后在在无情、有情切换间将诗的情感推到高潮；风雷一诗，先抑后扬，全诗读来大气磅礴、热血激荡，这两首诗主题能合到一起？” 有人传闻韦渠牟不服德宗赐“诗神”之名给霍子玉，认为霍子玉虽然诗才纵横天下，但是跟李白差太远了，凭什么以诗神之名比肩诗仙？看来他今日有意刁难霍子玉！陈连年想到这里，脸色一沉，心中已经有些愠怒。 没等陈连年发作，霍子玉开口道：“哈哈哈，这有何难？且给我十息时间想来！” 众人本来还都震惊于韦渠牟的难题，有点担心霍子玉，但霍子玉这话一说完，所有人都再次被震惊。 十息？！什么概念？难道这就是诗神的自信？这么狂的么？ 陈连年也被霍子玉的回答惊呆了，连忙低声道：“侯爷，不要冲动啊！” 韦渠牟震惊过后，嘴角闪过一丝微笑，拱手道：“那我可就开始算时间了！” 话音刚落，韦渠牟便喊了一嗓子“一！” 一呼吸间，又喊道：“二！” 霍子玉几乎不用思考就想起了一个人，张维屏！这位大哥和龚自珍是同时代人，他还就真的写过这么一首诗，几乎是融合了落红春泥与风雷两诗！ 有趣的是，张维屏写诗时间在道光初年，而龚自珍己亥杂诗在道光末年，所以龚自珍极可能是看过他写的，然后才根据自己的积累写出的“九州风气恃风雷”以及“落红不是无情物”。 想到这里，霍子玉轻吟道： 造物无言却有情，每于寒尽觉春生。 千红万紫安排着，只待新雷第一声。 一诗吟罢，满座鸦雀无声，唐思雨率先跳起来拍手叫好，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大声叫好。 董晋长叹道：“平西侯果然不负诗神之名！” 曲环道：“好家伙，诗还能这么写？！” 韦丛呆呆地望着霍子玉，韦翎太过开心，大叫着摇了摇她：“姐，侯爷这诗太好了！” 不过韦翎终究年纪小，着急之下更是不知道怎么夸霍子玉了，连忙道：“姐，侯爷这诗怎么好？快跟我说说！” 韦丛一边望着霍子玉，一边道：“侯爷这诗看起来非常简单，平顺自然，更没有什么难词拗口的句子、典故，几乎听一遍就会背诵，但此诗构思极为巧妙，这种移情于自然，又能抓住天育万物的那一刻奇幻、壮丽的手法，堪称新奇绝妙！” “哈哈哈，千红万紫安排着，只待新雷第一声，”浑瑊道：“我大唐是千军万马准备着，只待陛下令一声！” 而陈连年则一弯腰，拍案叫绝道：“平西侯便是我大唐那横空出世的第一道新雷啊！” 众人听浑瑊说完，笑容就已经挂在了脸上，再听陈连年说完，想到霍子玉的雷霆手段与平西宏愿，想到大唐厉兵秣马、平定海内、再创盛世的愿景，纷纷心中激动，大声叫起好来。 “好！”韦渠牟拍手叫好道：“五息之内便能写出此等隽永清新之作，老夫佩服！” 陈连年听到韦渠牟说的话，心中不禁嗤笑，这韦渠牟还真是够可以，虽然不得不佩服霍子玉的才华，但依旧不肯承认霍子玉有比肩诗仙的才华，嘴硬的够可以的！ 他与韦渠牟本就相识，平时二人也是有话直说的，于是笑道：“元均兄嘴巴够硬的啊！” 其他人如何听不出陈连年的意思，连李愬和野诗良辅都闻言不禁看向了韦渠牟，其他也是纷纷望向了他。 韦夏卿和韦执谊则是有点不好意思了，自己这位族叔还真是有点嘴硬。 正在所有人都盯着韦渠牟时，薛庆与薛元魁已经回到了楼上，见众人模样，连忙询问，韦翎嘴快，马上就说了一遍。 薛庆听完，没敢直言，而是看向了霍子玉。 第555章 一字千金 霍子玉见薛庆不说话，却望向自己，心中不禁有些不爽。 韦渠牟崇拜李白，觉得自己没有资格齐名诗仙，这是再正常不过的。 谁都有崇拜别人的自由，没有必要非得拔高一个的同时踩另一个，何况他本来就是靠着吟诵后世千多年后人积累的诗词才得了个诗神的名头，想压诗仙一头？他难道疯了么？他本身就是诗仙李白的超级粉丝啊！ 而此刻薛庆不发一言，反而望向自己，这岂不是意味着他摄于帝党和东林党权势才不敢说实话么？这不是坑自己么？ 想到这里，霍子玉拱手向天、慷慨激昂道：“诗仙他老人家的诗词，自带仙气，超凡脱俗、浑然天成，古往今来谁能匹敌？莫说是旷古绝今，便是以后，也断然不会有人能赶得上他！” 薛庆闻言，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行为似乎不妥，又见韦渠牟此刻对霍子玉的话颇为受用，这才赶紧道：“侯爷所言极是，诗仙他老人家的诗词是空前绝后的，无人可敌。但侯爷的诗难道就不是了么？只不过您与诗仙他老人家风格不同，您风格百变，用词写意，老道而又巧妙，令人拍案！” 董晋接话道：“不错，如果说诗仙他老人家仙气飘飘，那侯爷则充满人情味：或缠绵悱恻，或洒脱写意，或激昂慷慨，无论是什么情，侯爷都写的情真意切，比如侯爷在相府所写的那一首《问世间情是何物》，感人至深，催人肠断！”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说着，董晋不禁动情吟诵了起来。 一首吟罢，董晋眼含热泪道：“论写情，侯爷可谓是将人间之情写到极致了，老夫每次想到这首作品，都止不住的热泪盈眶！” 其他人闻言，再听董晋那老迈而又饱含深情的吟诵，像极了那首诗里所写的哀鸣的大雁，想起那触底而死的结局，再想起霍子玉《长恨歌》里所写“在天愿作比翼鸟”的惊为天人的诗句，纷纷动情，鼻子一酸，不禁潸然泪下。 韦丛等女孩子和妇人家已经轻轻地抽泣了起来，连韦渠牟都热泪盈眶道：“论写情，侯爷说自己古今第二，没人敢说自己第一，哪怕家师在世，也要甘败下风！” 薛庆见众人模样，心道不妙，好端端的欢乐家宴，搞的这么哀伤，心中责备了董晋一番过后，赶紧开口道：“《道德经》中有言，天大、地大、人亦大，诗仙他老人家诗词风格出世、浑然天成，可谓之天；侯爷诗词写情，盖世无双，可谓之人，我们总说天人合一、天人合一，所以侯爷完全可以与诗仙他老人家齐名的，大家说对吧？” 众人纷纷点头，连韦渠牟都点头认同了，薛庆这才笑道：“所以说陛下还是英明神武、明察秋毫的，御赐侯爷诗神之名也可谓众望所归！” 董晋、陈连年、浑瑊等人闻言，这才想起来这回事！幸亏刚才大家没说一句质疑霍子玉的话，否则被人传出去，德宗可就要给质疑者穿小鞋了！ 韦渠牟听完薛庆后补的这话，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好家伙，自己跟中邪一样的质疑霍子玉，这不是明摆着在质疑德宗权威与眼光么？想到这里，赶紧跟着众人点头称赞德宗有眼光。 薛庆见众人慌张模样，知道众人都被自己拿捏，目的已经达到，于是开口笑道：“老夫也是武夫出身，没多少文采，现场出一题大家作一作如何？” 说完补充道：“夺魁者有高额赏金哟！” 陈连年知道薛庆出题只是为了活跃气氛，于是笑问道：“有多高？” 薛庆闻言伸出五根手指道：“五千两！” “嘶！” “握草” 薛庆的话说完，让霍子玉都惊呆了，好家伙，此时的五千两可是相当于后世两千万人民币，一篇诗文就两千万，一字千金真不是盖的，这薛庆也真是壕气！ 董晋笑道：“一字千金啊！” 薛庆笑道：“公平起见，参赛者，每人两张纸，将自己诗作写两份，不署名，一份上缴，一份自己留着，上缴的所有诗作，由董老保管，然后打乱顺序，扔进箱子里，咱们随机从箱子里逐一抽出来念，大家最后评选，如何？” “好，这个公平啊！”韦翎笑道。 “你激动什么，你又不写？！”浑瑊笑道。 众人闻言纷纷大笑，韦翎也不恼，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韦执谊嗔道：“你这嘴快接话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薛元魁已经带人分发笔墨纸砚，陈连年笑道：“薛大人，您老出题？” 正在此时，楼下传来一阵阵少女的笑声，薛庆望了薛元魁一眼，薛元魁会意，立刻前去查看。 只见薛元魁站在栏杆上往下看，然后回来拱手道：“叔父，是咱们请的歌姬与舞姬到了，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开宴，所以她们暂时在楼下等。这酒楼别院有一个很大的秋千，那些女孩子就过去玩了起来。我这就去训斥她们！” “嗯，去吧！”薛庆道：“怎么这么没规矩！” 薛元魁转身欲走，霍子玉则急忙道：“薛大人，女孩子爱美爱玩，都是天性，何况她们如今也都年少，玩边玩吧，也不耽误我们宴会，而且听她们笑得声音就知道他们都非常开心，何必就打断斥责她们、徒增不快呢？” 霍子玉一席话说完，楼上数十人纷纷交口称赞。 大唐虽说女子地位比较高，民风豪放，但是其实女子地位还没有高到半边天的地步，尤其在权贵之家，条条框框的礼节很多，一般有这种孩子打闹或者女子喧哗，都是直接斥责、驱赶了事，霍子玉能为她们考虑，甚至说出了尊重女孩子爱美爱玩天性的话，怎么能不让三楼上的一众女眷倾心？ 韦丛呆呆地望着霍子玉，一脸羞意，韦翎见状，连忙一脸坏笑地拿胳膊碰了碰韦丛，韦丛这才缓过神来，顿时低头羞红了脸。 薛庆则灵机一动道笑道：“有了！老夫就以这春日之题如何？而且这题有个条件，那就是诗中所写春日景象，必须有对女子玩耍秋千的描写！” 众人闻言一怔，董晋抚须大笑道：“哈哈哈哈，我就知道薛大人这五千两不好挣！” 第556章 何必单恋一枝花 古往今来的诗词歌赋，以春日为主题者，数不胜数，一般宴会做诗文，也都喜欢以这春夏秋冬的时令为题，所以此时宴会中人听说写春题，纷纷跃跃欲试。 但坏就坏在薛庆那后半句话，必须要有对女子玩耍秋千的描写，这个太难了！因为既要写春景，又要写女子，还要写荡秋千玩耍的场景，这样很难用华丽的辞藻描写，更难堆叠典故，而且一旦场景写的多了，又有啰嗦之感！ 董晋说的确实不错，这薛庆的五千两还真不好挣！ 曲环、浑瑊首先投降道：“我们这笔墨纸砚可以撤了，写是不可能写出来的了！” 野诗良辅、田正、田季安、田伯文也纷纷表示弃权。 李愬叹道：“薛大人也太为难我们这些武将了！” 但韦渠牟、韦执谊等人还是决定写，而韦丛也打算写，只听薛庆道：“咱们便以四炷香为限喽！” 说完，下人便摆上一根线香，然后将一个古朴典雅的红木箱子摆在了香案旁边的桌案上。 众人虽然决定写，但是苦于不了解女子荡秋千，于是纷纷起身离席，到走廊去观望那些少女荡秋千玩乐的情景。 霍子玉听到题目的时候，就大致想到了相关的作品，几乎不假思索地，他就已经想好了这次要欺负哪位古人了。 唐思雨见霍子玉眉宇舒展，便知霍子玉想好了怎么写，开心地说道：“子玉哥哥，我给你研墨！” 霍子玉见唐思雨乖巧可爱的模样，一边摸着小丫头的小脑袋一边笑道：“还是我家思雨呀！” 随后，打定主意的霍子玉拿起笔，便着墨写了起来。 韦丛写了几句，望向霍子玉，见霍子玉几乎不假思索地快速写着，面上一红，不禁思忖道：侯爷他会写下什么诗句呢？ 曲环、浑瑊等人见霍子玉快速地写着，纷纷点头称赞。 而李愬与田正则来到了霍子玉身后，二人不敢出声，只是过来看一看霍子玉在写什么。 但是两人不看则已，看到以后直接愣在了原地，田正瞳孔逐渐放大，直到呆呆地望着霍子玉的卷纸发出神。 正在写诗的韦渠牟，见霍子玉如此轻松，田正、李愬又如此震惊，便知道霍子玉估计又写了惊人的诗句，但自己师父李白可是亲自跟自己传授过怎么描写少女与少妇的春思。而自己师父的那首《忆秦娥》自己更是已经揣摩了四十年，早已炉火纯青，断不会有今日被霍子玉远远甩下的可能！ “好了！”霍子玉说完，便放下了笔，留下一张，然后将另一张卷纸投入了木箱中。 “什么？写完了？！”所有人都震惊了，别说一刻，这连半刻都不到，甚至那第一炷香都还没燃尽，霍子玉就写完了！ 不仅写完了，还写完了两张！天呢！难道这就是诗神么？这就是神与人的差距么？！ 韦渠牟望着霍子玉，禁不住呆了呆，他记得师父李白跟他说过，自己写《忆秦娥》是花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当然，半个月里有十天是在琢磨“词”这种新型的诗体，另外两天是在想词牌，也就是说，自己师父花了至少三天才写完《忆秦娥》的主体部分！ 这个霍子玉居然一炷香时间不到就写完了一首女子春日嬉戏诗作？！ 霍子玉哪里知道韦渠牟的心思，他只是会背诵而已，至于写的时间短，完全是因为跟韩愈、柳公权学习的快速书写而已。 但其他人可不知道霍子玉什么情况，被霍子玉震惊之余，又有十几人一起放弃了，而霍子玉则静坐安心地喝起茶来。 唐代线香燃烧比较快，一根20多厘米长的线香，大概五六分钟便燃尽了，待时间到后，薛庆派人撤去笔墨纸砚，然后拱手对董晋道：“董老，您受累。” 董晋回礼后微笑起身，来到木箱旁，对众人拱了拱手道：“这木箱中大约有十几篇作品，老夫这就随机抽取一篇！” 说完，撸起袖子挽好，光着胳膊伸手进木箱中拿起一张，清了清嗓子，念了起来：“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 董晋念着念着忽然停了下来，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有人急道：“董老，天涯什么？” 董晋急忙收敛情绪，继续念了起来，只是当他一开口，立刻便哽咽了，再也念不下去了，双眼满含热泪！ 众人见状，不明所以，纷纷望向薛庆、曲环、浑瑊。 曲环给陈连年使了个眼色，陈连年急忙起身，三两步来到董晋身边，拱手道：“董老，晚生来念吧！” 董晋闻言，连忙将卷纸递给陈连年，也不管什么礼仪了，扭头就踉踉跄跄地跑回自己座位。 所有人都看得仔细，他扭头的一瞬间，眼泪已经夺眶而出了。 现场陷入了寂静，曲环点了点头，陈连年会意，端起卷纸念了起来：“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刚念完“天涯何处无芳草”，陈连年也怔住了，望了望曲环，曲环望向已经满含热泪的韦渠牟！ 曲环点了点头，陈连年继续念道：“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陈连年刚念完，韦渠牟悲从中来，哭嚎起来，而韦渠牟的痛哭，似乎也点燃了董晋的情绪，他忽地放声大哭起来。 韦渠牟哭得只能叫悲伤，董晋则哭得让人感觉肝肠寸断，所有人都不明所以，也没人敢问，更没人敢在此时说话。 曲环认识董晋将近五十年，董晋一直都是一副内敛或者勇敢不屈的模样，从没见他如此失态，失态到他此刻的痛苦只能用崩溃与惨烈来形容。 将近一刻时间，没人敢说话，直到二人哭声小了些，韦渠牟意识到自己失态，起身拱手，恭恭敬敬地向四周人道歉。 众人听他解释完，这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原来早年诗仙还在长安时，与安禄山兴趣颇为相投，有时候甚至当着韦渠牟的面与安禄山喝酒。 有一次，李白与安禄山都喝多了酒，说起伤心事，李白说自己曾经错过了一个青梅竹马的女子，安禄山出言安慰他说：“太白兄，做人呐，还是洒脱点好，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哪知安禄山不安慰还好，他说完那句话后，李白直接放声大哭，直接干了半坛酒，直接醉了过去。 韦渠牟当时才不到十岁，哪懂这些？如果不是有人今日写到这句，他几乎已经忘记了安禄山的这句话，但巧就巧在这里了，今日还真有人写出了这句话！ 那过往的种种记忆一下全部涌上心头：有关于恩师李白的，有关于自己由于修道错过的恋人的！百感交集之下，禁不住悲从中来，这才忍不住哭起来。 第557章 痛失吾爱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这是安禄山极少数流传下来的两句诗，不符合平仄格律，但却在大唐流传极广。 这也是陈连年为什么读到“天涯何处无芳草”时忽然停下来张望询问曲环的原因所在，因为他担心因为这句话让作者招惹到别有用心者的含沙射影。 现场所有人都震惊的一点在于，作者化腐朽为神奇，巧妙地将“天涯何处无芳草”这句嵌入到这首作品里！ 陈连年双眉紧皱，一言不发。 韦丛喃喃道：“此作写多情、无情，颇有哲理与禅趣。比如那围墙，又可理解为心中的墙，历尽坎坷，依旧执着多情地追求理想；那个‘绕’字更显精妙，是水绕，是杨柳绕，也是情思缠绕，更是烦恼缠绕。整首作品将伤春之情表达得既深情缠绵又空灵自然，情景交融，哀婉动人！” 韦夏卿点头道：“不错，此作看似写爱情，但绝不仅限于爱情。作者饱经沧桑，有惜春迟暮之情，有感怀身世之情，有思乡之情，有对年轻生命的向往之情，有报国之情，各种情绪在有情、无情间流转，自然脱俗，又充满各种想象空间。” 韦执谊道：“不错，每个人听到，都能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幅想象中的图景，而且每个人听到又能从中有自己的一份独特的想象与希望！绝了，绝了！绝对的传世佳作！” 陈连年这才缓过神来，拱手对周围人道：“诸位，在下自愿放弃接下来的评比环节，陈某自认自己连此作的百分之一才华都不到！” 其他人闻言，纷纷表示自己放弃，连韦丛、韦夏卿父女也表示放弃。 有个人更是极端，大喊道：“半吉先生，与此作一比，韩某那作品简直狗屁不如，求您稍等见到一份草书作品时，千万不要念！直接给撕了就行！” 一般在宴会上大家写诗，都使用楷书行书，别具一格的使用魏碑体，敢直接用草书的绝对罕见，此人敢用草书，定然也不是一般的自信，但他敢张口便要陈连年撕掉自己的作品，可见也是一位直率刚烈之人。 薛庆也叹道：“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就把其他作品都撤了吧！” 话音刚落，薛元魁便派人抬走了箱子！ 陈连年望着董晋与韦渠牟，拱手道：“这首作品，敢问是二位中谁人所作？” 众人想到董晋方才放声大哭，纷纷望向了董晋，连韦渠牟也望向了董晋，而董晋则望向了韦渠牟。 韦渠牟与董晋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两人都是聪慧之人，此时心中纷纷了然。 韦渠牟望着霍子玉道：“如果下官没猜错的话，此作必是侯爷所作！” 其他人闻言，纷纷惊讶地望向霍子玉，霍子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众人见他没有否认，便知韦渠牟所说应该不错，这算是霍子玉默认了！只有刚刚偷看霍子玉卷纸的田正、李愬认同地点了点头。 陈连年赶紧来到霍子玉身前，拿起剩下那张卷纸一看，果然是同一首，然后拿起绕着三楼走了一圈，让所有人都看一遍。 野诗良辅等人一看，确实是霍子玉的笔迹，那半隶书、半楷书的风格，只此一家！ 待陈连年返回座位后，薛庆、曲环带头拍手称赞，其他人也纷纷跟着拍手，三层爆发出一阵阵的叫好声。 而韦渠牟直接起身，来到霍子玉身边，恭恭敬敬地拱手躬身给他鞠了一躬道：“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还望侯爷您宽宏大量，原谅则个！您与家师，堪称我大唐诗词双壁！至今所写，皆为神仙之作！” 董晋也来到霍子玉身边，拱手道谢：“老夫苟活七十年，压抑憋屈，今日得侯爷写文棒喝，此生无憾也！” 霍子玉连忙起身回礼谦虚，这才将二人让回座位。 董晋似乎放下了心结，跟众人讲述起了自己惨哭的原委。 原来，董晋早年娶妻南阳张氏，但张氏在生二子后便去世了，那时候他三十多岁。 后来李白云游到河东，见他极度悲伤，安慰他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还为他介绍了第二任妻子，出身京兆韦氏的韦慧。 论起辈分来，韦慧是韦渠牟的四姑，所以这也是韦渠牟一直私下称呼董晋姑父，而韦夏卿、韦执谊称呼他为姑姥爷的原因。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第二任妻子韦氏，三十年前患病去世，他悲痛欲绝，发誓不再娶妻。 他永远记得韦氏去世的那个春日的下午，已经卧床三月的韦氏忽然问起四儿子董澥(xie)，花坛里的牡丹怎么样了？ 董澥年幼，回道：“娘亲，澥儿发现花儿都谢了！” 董澥本想玩谐音逗韦氏开心，但韦氏反而闭上了眼：“澥儿，娘累了，你先自己出去玩会，娘跟爹说几句话。” 董澥出去走远后，韦氏凝望着董晋说道：“相公，我知道你当初娶我是因为想冲淡对张姐姐的思念。我死以后，你再娶一房正妻吧，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韦氏说完就去世了，甚至都没给他张口反应和安慰她的机会！ 三十年来，他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扪心自问，他确实是为了冲淡对张氏的思念，才匆忙娶了韦氏，但他后来才知道韦氏原本就一直暗恋他，直到他妻子去世了，才专门拜托李白去为自己说媒的！ 他反复的难过了三十多年，他时常想，前妻张氏与自己相敬如宾，十分恩爱，两人相处十几年没有吵架拌嘴过，张氏得到了自己全身心的关爱。 但韦氏呢？这个暗恋自己的女人，全心全意的爱自己，甚至不在乎族人的非难与误解，不在乎自己一直思念着张氏，就这么一如既往的爱着自己、关心着自己，她可曾得到过自己什么爱？ 平心而论，她比张氏做的还好，对自己更关心，但他似乎放在心上的并不多。 今日霍子玉这一首诗词写完，他读到“天涯何处无芳草”的时候，整个人就已经快崩溃了，听完霍子玉下阙，就彻底崩溃了。 枝上柳绵吹又少，风吹的哪是柳绵，明明是韦氏的生命； 墙里墙外的佳人与路人，分明便是自己和已经去世的妻子，而且，那隔开自己和妻子的哪是墙啊，那就是坟墓和阴阳啊！ 而“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之所以让他崩溃，是因为妻子的音容笑貌逐渐消散，他忽然发现自己这个自认为多情的人，其实才是那个最无情的！但自己以为一直无情的妻子，才是那个最多情的人！ 即便如此，妻子却没有恼他、恨他！十几年如一日的爱他！ 他这个自以为有情、重情义的人，完全辜负了这个最爱自己的女人！这怎能不让他肝肠寸断、放声大哭？！ 第558章 有女名珊珊 这世上有些人沉迷于对过去的怀念，但却忽视了现在，更忽视了眼前人，等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想到这里，霍子玉轻轻吟道：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筵歌席莫辞频。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陈连年率先拍手道：“好！好一个‘不如怜取眼前人’！” 董晋身躯一震，再次起身向霍子玉行礼，韦渠牟则望着霍子玉陷入了沉思，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韦夏卿叹道：“古往今来，论写情者，莫有能出侯爷之右者！” 韦丛呆呆地望着霍子玉，已是痴了，直到韦翎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衣袖，轻声道：“姐，你是不是喜欢上侯爷了？” “小翎你就爱瞎说！”韦丛羞极嗔怒，抬手就要打韦翎，韦翎吓得赶紧跑路。 韦执谊见状便斥责韦翎：“胡闹，宴会之上--” 韦翎边跑边争辩道：“爹，不怪我，是我姐她喜欢--” “啊，小翎，你还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韦丛见韦翎大庭广众便要说出来，急的赶紧去抓他，韦翎大笑着赶紧跑，边跑边喊“姐姐你好不讲道理”。 韦夏卿也是第一次见韦丛第一次这么不懂礼数，正要开口斥责，曲环却笑着说：“年轻人嘛，打打闹闹才叫年轻人！” “小女管教不严，让曲帅见笑了！”韦夏卿赶紧拱手道歉，而韦执谊也连忙道歉。 曲环向浑瑊使了个眼色，浑瑊会意，连忙道：“我看咱们几个老头子和大人在这聊着，让他们年轻人就下去玩吧。” 薛庆可是一个老狐狸了，刚才见韦丛发痴一样的望着霍子玉，还跟韦翎打闹了起来，便知道很可能是韦翎说了韦丛喜欢霍子玉的话，这才让韦丛一个沉稳懂事的大家闺秀在大庭广众下失态。 想到韦夏卿有很多藏书都是和薛家互换的，两家关系还可以，何不促成好事？一念及此，立刻满脸堆笑道：“浑帅所言不错，咱们都年纪大了，让他们年轻人强行留在这，反而拘束了他们，稍等也就是歌舞，他们年轻人不喜欢，倒不如让他们出去走走！” 董晋虽然脾气倔强，为人悍勇，但心眼子比薛庆还多，他又如何看不出席间这许多少男少女都想跟霍子玉私下聊聊？ 男孩想跟霍子玉练武、请教诗词，女孩想跟霍子玉叽叽喳喳问各种问题，他也是从少年走过来的，太了解少男少女们的心思了！ 于是董晋也笑着说：“我看浑帅、曲帅和薛大人说的在理，因为咱们这些老头子和大人在这里，这些年轻人太拘束了，不如让他们出去玩，年轻人跟年轻人话题多，没有咱们在，他们更自在些，让他们出去好好熟悉熟悉，联络联络感情！” 董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韦夏卿、韦执谊以及其他权贵豪族再笨也明白过来了，纷纷大喜过望！ 大人们腆着脸跟霍子玉交好，不仅难看，也不好意思，如果让自己家儿子女儿借机跟霍子玉亲近，说不定有奇效！万一自己女儿攀上霍子玉了，那家族就飞黄腾达了！ 众人纷纷道：“不错不错，年轻人在一起，话题多，跟咱们没有共同语言啊！” “不错不错，安禄山唱得好，年轻的朋友一见面呐，情投意合合！” 霍子玉听完，这下百分百确定了，这个安金满绝对是八零后的富二代穿越到盛唐的，这首歌好像是上一辈人唱的，他在后世一个经典歌曲盘点的视频里听过。 抱拳拱手道别董晋、浑瑊、曲环、薛庆等人后，霍子玉牵着唐思雨的小手，在一群少男少女的簇拥下走下楼去。 刚走到楼下，恰好遇到即将上楼的歌姬舞姬，众女听到其他人叫霍子玉侯爷，纷纷好奇地望向霍子玉。 其中一个女孩惊叫道：“侯爷！” 其她女孩连忙问她道：“侯爷？那位侯爷？” “平西侯爷啊！”那位姑娘解释道。 “啊？！” “就是救你的那位平西侯？” “咱们大唐诗神平西侯？” “十三万天策军大统领？！” 众女一阵阵尖叫，一下子挤了过来，围着霍子玉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霍子玉都不知道该回答谁！ 其中一个女孩子使劲挤到最前面，结果不小心被挤到霍子玉怀里，本来还大大咧咧的她，忽然羞红了脸，其他女孩子笑道：“姗姐，平日里天天说想念侯爷，怎么突然又害羞了？” “对呀对呀，你不是还说非要亲侯爷一口么？” “你不是说你是侯爷的小妾么？！” 霍子玉微笑道：“姑娘，我们认识么？” 女孩脸红到了耳根，更显娇艳，羞道：“贱妾珊珊，见过侯爷！先前在洛阳奴家被拐卖到京师，关押在羊头村，是侯爷救得奴家……” “对呀侯爷，她还说她身子都被你看到了，她已经是您的人了！” “对对对，她还说喊过您夫君了！” 其他女孩叽叽喳喳，说的叫珊姐的女孩脸更红了。 霍子玉恍然大悟道：“哈哈哈，原来是你呀！” 当初在羊头村，霍子玉救了那些姑娘后，送姑娘们回长安时，他确实被那些女孩调戏了好久，其中一个确实说过自己看了她的身子，已经是自己的人了，临走的时候还喊自己“夫君”，没想到那个女孩居然是眼前这位姑娘！ 女孩羞道：“侯爷还记得奴家？” 霍子玉粲然一笑：“你呀，那天带头调戏本侯，害得本侯被你们上百位姑娘调戏，那个狼狈啊，你说，你是不是害惨我了？” 珊珊同行的女孩和韦翎等一众人等，听完霍子玉的话，立刻就脑补出霍子玉被一大群女孩集体调戏的画面，纷纷大笑起来。 只有唐思雨见状怒道：“不许笑子玉哥哥！” 众人见到这个令人惊艳的小丫头，纷纷感觉可爱，而珊珊见到唐思雨，惊讶道：“你是那个最后被拐进去的小女孩？！” 霍子玉抱起唐思雨，笑着介绍道：“不错，她是我义妹，叫唐思雨。” 众人恍然，而唐思雨却怒道：“子玉哥哥，我是你的小妾！小妾！小妾！不许再说我是你义妹！” 众人闻言，再次爆发出一阵笑声，唐思雨见状怒道：“有什么好笑的？我就是子玉哥哥小妾呀，将来我们还要生孩子的！” 这话不说则罢，说完直接让人群炸了，一群少男少女们笑得花枝乱颤、前仰后合！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薛元魁的声音：“侯爷，到歌舞伎表演的时间了，您要上去一起观看么？” 到了歌舞伎表演的时间，但他们在楼上久候不见人，薛庆这才派他来看看什么情况，他刚到楼梯口便从三楼看到了所有人都在围着霍子玉热烈攀谈，他这才赶紧轻轻下楼，前来询问。 当然，即便询问，他也不敢端架子大声询问，只是委婉地邀请霍子玉是否一同上去观看歌舞。 聪明如霍子玉，岂能不知薛元魁是来催众女上楼表演？于是拱手谢绝。 众女也知道该上楼表演了，这才纷纷跟霍子玉道别，霍子玉也拱手示意。 珊珊趁霍子玉不注意，一口亲在了霍子玉脸颊上，然后赶紧逃也似的上楼了。 其他女孩齐呼道“哎哟--”，然后便是一阵阵银铃般的娇笑声。 第559章 传功太极 在中国历史上，关陇贵族与关东-河北集团的斗争，持续了上千年，明面上真刀真枪的斗争一直到宋朝才基本宣告结束，这深深影响了中国历史的各个方面。 这种豪门间的斗争，不仅限于关中与关东、河北，在同姓氏的豪门之间也有着或明或暗的斗争，比如韦家、薛家、裴家、杨家内部，虽然表面看来同属关陇集团，但这几家之间也有着明争暗斗。 莫说是异姓家族之间，便是同姓家族之间，在家族分迁河北、关东后，也开始了明里暗里的较量。 韦丛陪着唐思雨去荡秋千，霍子玉在别院解答韦翎等人询问功夫相关的问题。 霍子玉眼前的这些年轻人，大的十八九岁，小的才九岁，全都出身关东豪族，其中又属郑家、卢家、王家子弟居多，薛家与韦家子弟反而少些。 郑家的郑元秋已经十七岁，身子看起来很弱，但却一心想投军。 霍子玉见他言辞恳切，也不好拒绝，只得答应，不过他笑着说：“元秋兄虽然一心报国，但是你身子骨确实有些弱了，恰好本侯这里有一套强身健体的功夫，你可以学一学，然后回家练习，待未来身体康健后，再投军不迟，否则一旦长途行军，还没骑马到战场，你人先倒了，那还打什么仗呢，你说对吧？” “嘿嘿，侯爷所言极是，”郑元秋一挠头，腼腆地点头同意，然后拱手说道：“那您快教教在下这强身健体的功夫吧！” 其他人听说霍子玉传功，纷纷激动地问自己能不能学，霍子玉笑道：“当然可以学！本侯先练一遍，你们看看。” 霍子玉要教他们的，正是杨氏太极拳。 杨氏太极拳，舒展大方，身法中正，动作和顺，松柔相接、刚柔并济，被内功已达大成的霍子玉练起来，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自然之美。 正所谓于无声处听得惊雷，韦翎等人看得瞠目结舌，尤其是当他们发现随着霍子玉的演练，周围气流甚至都有一种涌动的感觉，顿时眼中乍现异彩，纷纷敬若神明般地仰望着霍子玉！ 霍子玉甫一合掌收拳，众少年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天的尖叫声，炸了锅一般地迅速包围了霍子玉，缠着问他这是什么功夫，请务必教给他们！ 霍子玉笑着说道：“这门功夫名唤太极拳，最适合青少年练习，坚持练习，不仅可以强身健体，还能增加内力。” 郑元秋的弟弟郑季昌笑着问道：“侯爷，这功夫实战如何？” 韦翎也赶紧追问道：“是啊，侯爷，看您打起来慢吞吞的，能实战么这个？”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疑问地望向了霍子玉。 霍子玉粲然一笑：“这门功夫，不仅适合功夫入门，还适合调息益气，别看它打起来慢，这叫形慢意不慢，在你练到身强体壮的时候，再配合站桩练气，就能以意领气，引导内气游走全身，达到神、人、意、气四者合一的地步，是一门适合终身练习的好功夫。” “本侯问你们，你们是不是经常觉得眼神比手脚要快？看着别人打过来，脑袋里已经知道怎么接招，但是手脚跟不上？”霍子玉笑着问道。 “啊对对对，我爹说这叫眼高手低！” “哈哈，其实这就是你神、人、意、气四者没有合一，所以不能神到、眼到、心到、手到。”霍子玉笑着解释完，又继续说道：“当你能越往这四者合一的境界进步的时候，你越能领会到太极之意，这时候招术则只是形式，你可以用太极的招式，也可以用别的拳脚招式，随便一个招术都能化腐朽为神奇！” “哇，这么神奇？！”韦翎惊讶道。 “那当然，太极拳对敌，讲究的就是一个顺势而为，借力打力，以柔克刚。这个怎么理解呢？简单说，就是比如，对手一拳打来，你不需要硬接硬刚、跟他硬碰硬，你可以顺着他的拳势和拳意来，以太极缠沾手法黏住对方，将他的劲力卸去，或者以画圆的方式将他的力道返还到他身上，用他自己的力气打他自己，这就叫顺势而为、借力打力、以柔克刚。” “哇，我懂了！”郑季昌大叫一声：“这就像《道德经》里讲水流一样！” “你懂个屁！”韦翎怒道。 “我就是懂了！”郑季昌先是一怒，然后不屑一顾地嗤笑道：“这就叫禅，老子悟了就是悟了，拈花一笑，跟你这种莽夫说了也没用！” “哈哈哈哈”周围人爆发出一阵笑声。 霍子玉笑着说道：“当然，这功夫也不是绝对的没问题，比如刚才说以柔克刚，如果对方实在力道气道数倍于你，你就没法以柔克刚了，该跑路就赶紧跑路，省的挨打！” “哈哈哈哈”韦翎、郑季昌等人再次爆发出一阵阵笑声。 “好，来，本侯先教你们基本的太极拳手法、步法和身法，然后教你们套路。”霍子玉刚说完，众人一片欢呼雀跃，一个个分别站立，聚精会神地望着霍子玉。 “太极拳对初学者的手、眼、身、法、步要求比较高，尤其是身法，必须要正，保持头顶百会穴、胯下会阴穴、足底涌泉穴三点基本直连，垂直地面，身体不能左右摇摆、前仰后合，还有就是尾闾中正……” 霍子玉滔滔不绝地说着，一边说，一边为众人演示，然后给二十多位少年逐一纠正手法、身法、步法。 这些少年虽然都是贵族，但好在还都年少，还没完全养成懒惰、萎靡的习惯，再加上对霍子玉功夫的崇拜，所以学习热情空前高涨，学习极其认真，很快就掌握了基础要领。 杨氏太极拳分为简化二十四式、小架、中架、大架、快架和炮锤，霍子玉在后世只学过简化二十四式和大架、炮锤，由于在洛阳不能久待，所以霍子玉只能传授简化二十四式太极拳。 在教他们练习了二十四式太极拳前两招式后，霍子玉又教了他们少林四平马步和浑元站桩。 霍子玉特意交代道：“身子骨弱的话，就先练着混元站桩，一旦感觉到身体累，千万不要死撑，歇一歇再练，刚开始每天不要超过半个时辰，天长日久了，身体好了，再逐渐增加练功时间。四平马步的话，是本侯在少林寺所学，适合身体强壮的年轻人练，比如，郑季昌这样的！” 郑季昌听霍子玉提到自己，还夸自己身体强壮，嘴巴一咧就笑了起来，特地挺了挺胸膛，感觉十分得意。 韦翎不满道：“侯爷，我也很壮的！” 说着，挽起袖子就要展示二头肌，引得周围少年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第560章 英雄救美 这些贵族豪门子弟，虽然从小锦衣玉食，但毕竟大唐全民尚武，加上他们又都是少年，在霍子玉面前又有一种不想被侯爷小看、不想输于其他人的心思，所以学起来都很认真。 几乎半个时辰的时间，这些人居然将太极拳的基本功、桩功、前两式基本都掌握了，这可大大超过了霍子玉的预料！ “侯爷，再多教我们一些吧！”郑季昌激动道。 “是啊是啊，侯爷，再多教几式吧！”韦翎也眼神热切地望着霍子玉。 “学武最忌讳贪多嚼不烂，贵在有恒心！”霍子玉刚说完，望着所有人热切的眼神，也不忍拒绝，于是笑道：“好吧，那就再教些！” “哇，好耶！”韦翎、郑季昌等人纷纷大喜。 “元秋身子骨弱，一旁观看即可，练多了反而伤身！”霍子玉望着郑元秋道。 “多--”郑元秋刚开口要谢，众人便听到一阵尖叫。 “啊！救命啊！” 韦翎急道：“我姐的声音！” 霍子玉一听，这不止是韦丛的声音，还有唐思雨的声音！ 不待众人开口，霍子玉已经闪身疾射，冲向了秋千别院。 韦翎、郑季昌等一众少年只觉眼前一花，霍子玉便化作一道虚影消失在了原地，顿觉骇然！ “这就是武神么？！”郑季昌喃喃道，说着，眼中光芒大炽。 “别愣着，快去救人！”郑元秋到底老道，话音未落，人已经小跑了起来，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往秋千别院赶。 且说霍子玉来到秋千别院，只见那钢铁所铸的秋千高约八米，而韦丛和唐思雨站在踏板之上已被荡到半空之中，秋千几乎与地面平行，此时二女一人抱着一根秋千绳索，正在大声呼救。 霍子玉见状急忙喊道：“别怕，我来救你们！” 说时迟，那时快，霍子玉两步来到秋千正中，数道真气缓缓打出，正击中摆动下来的秋千！ 被打中踏板的秋千忽然反向一震，向下摆动的速度的确大幅慢了下来，但二女见到霍子玉过来，纷纷担心下摆的秋千打到霍子玉，一分神间，两手便松了些劲，加上踏板数次反向震荡，两人从秋千上掉了下来！ “啊！！”这下不仅一众女孩吓得尖叫，已经赶来的一众少年也尖叫了起来，甚至连高楼上早就被惊动的曲环、浑瑊、韦执谊等人也都禁不住失声叫了起来！ 就在众人吓得大叫之时，霍子玉一足轻点，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腾空而起，伸出左手抱过唐思雨，右手拦腰抱住了韦丛！ 小丫头像八爪鱼一样缠住了霍子玉，而韦丛也由于害怕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了霍子玉，整个人扑进了霍子玉怀里，霍子玉顿时感觉一阵香软甜腻的感觉冲进心里！ “好！” “好耶！” 众人见霍子玉飞身而起接住两女，然后缓缓落地，纷纷拍手称赞，一众少年激动地嚎叫着，冲向了霍子玉。 “侯爷您太帅了！” “这功夫能不能教我啊侯爷！” “以后泡妞就跟您学了！” 虽然平稳落地，但是唐思雨一点不想离开霍子玉，死死抓着他不放；但韦丛就不行了，整个脸都红透了，耳朵都是热的，几乎触电般从霍子玉怀里弹起，站在一边手足无措。 “侯爷，太帅啦，您能不能也这么救我一次呀！” “对呀对呀，我也要！” 一众少女简直要羡慕死韦丛了，纷纷喊着要让霍子玉再来一次英雄救美。 霍子玉笑道：“莫说是小雨和韦姑娘，便是大家中的任何一位，本侯也定然会全力去救！” 众女听罢霍子玉这话，这才心内稍稍安慰些。 此时，只听高楼上传来韦夏卿的怒斥：“大庭广众，成何体统，丛儿你可知错？！” 韦丛听得父亲怒斥，这才吓得赶紧认错请罪。 薛庆摆手道：“诶，云客，丛儿本来就年少，难得遇到一群同样年纪的少女，一起玩耍起来，忘了分寸，也实在正常，何必苛责？” 董晋也道：“是啊，云客，薛大人说的是，你对子女管教也不能太严了，这不也没事么？” 韦夏卿赶紧躬身拱手道：“姑姥爷教训的是！” 陈连年则打趣道：“云客兄，要我看呐，这挺好的，不然哪能有这么惊心动魄而又精彩绝伦的英雄救美呀！大家说是不是？” 薛庆、曲环和浑瑊早就看出韦丛对霍子玉有了情谊，此刻哪能听不出陈连年的意思？纷纷抚须大笑。 薛元魁也早就发现了端倪，望着韦夏卿道：“云客兄，恭喜恭喜啊！” “嗯？喜从何来？”韦夏卿迷糊道。 韦渠牟和韦执谊也早就迷瞪过来了，此刻只是捂嘴掩笑不已。 只听董晋对韦渠牟说道：“元均，我觉得安禄山说的好，子女的婚事，还是多听听子女的意思，只要他们郎才女貌、情投意合那就行了，你说对不对？” 韦渠牟闻言拱手道：“是，姑父说的是！” 说着，韦渠牟对韦夏卿道：“云客，你说姑姥爷说的对吧？子女的婚事，咱们还是多听他们自己的意见，不能过多干预，你说是不是？” 韦夏卿不明所以，连连点头，拱手道：“姑姥爷说的对，叔父说的是，元均也是这么觉得的，子女成婚以后，日子还是得他们自己过，他们觉得开心幸福……” 众人见韦夏卿一副认真回答长辈提问的模样，都禁不住笑了。 而韦夏卿说着说着，忽然明白了什么！ 好家伙，众人清醒我独醉！韦夏卿这才明白过来，敢情所有人都在表示看好韦丛与霍子玉这对璧人！ 不行，霍子玉虽然文采盖世、武艺超凡，身份更是在大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他好像刚跟襄阳公主和贾兰笙定亲！ 虽然德宗特许霍子玉开两府，但襄阳公主是德宗亲孙女，贾兰笙是宰相贾耽亲孙女，二人乃未来两府主妻是必然的了，自己女儿如果嫁过去，那岂不成了妾？！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韦夏卿的女儿怎能与人做妾？！ 韦夏卿想到这里，头禁不住地摇了摇。 韦渠牟见状，便知韦夏卿似乎想到了个中关节，于是说道：“云客，子女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做主吧！” 董晋也道：“是啊，如果子女心中无主见，那我们做人父母的，自然可以代为做主；但如果他们心有所属，有自己的主见，那还是尊重他们自己的意思为好。” 韦夏卿也不是老古董，更不是老顽固、老专制，他去年就跟韦丛说过婚事由她自主的话，但想到自己女儿嫁给霍子玉做妾，他心里还是有点不自在。 罢罢罢，他回想起自己女儿先前所说的欣赏崇拜霍子玉的话，再回想起女儿看霍子玉的眼神，还有刚才被霍子玉救下后的娇羞模样，他禁不住仰天一叹道：“罢了，丛儿真爱就好！” 第561章 强行拜访 救下唐思雨和韦丛后，众女都不肯再玩秋千，听韦翎说霍子玉正在传授他们功夫后，纷纷大感兴趣。 郑元秋的妹妹郑晓茹，年近十二岁，性格率真，天真无邪，摇着霍子玉手臂道：“侯爷，也教教我们嘛！” 郑元秋摇了摇头，虽然大唐民风彪悍，女孩子也没有后世礼教束缚，但大庭广众抓着霍子玉的手这么撒娇，还是有点丢了大家闺秀的身份。 但他这个妹妹是家族这代人里惟一的女孩子，被所有人宠着，他也是一直惯着她，现在她这样虽说不太好看，但是毕竟大家都是一群少男少女，霍子玉又英俊潇洒、气度不凡、温润如玉，不管男女都想亲近他，自家妹子接近他也是自然而然的，如果自己开口训斥妹妹，反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 霍子玉见郑晓茹有些婴儿肥的脸上满是纯真，又带些少女特有的红润，也不好直接拒绝，何况太极拳本就适合男女老少修炼，自己何必撒谎诓她不教呢？ 想到这里，霍子玉微笑着对郑晓茹道：“既然你们都喜欢学，那就教你们吧！” “好耶！”郑晓茹闻言大喜，激动地抱住了霍子玉：“多谢侯爷！多谢侯爷！” 唐思雨见郑晓茹上手就抱住了霍子玉，赶紧拉住郑晓茹衣角道：“哎呀，你说话就好好说话，不要乱抱我子玉哥哥好么？” “切，小气！”郑晓茹撒开手，冲霍子玉甜甜一笑，然后冲唐思雨吐了吐舌头道：“略略略！” 没等唐思雨开口，郑晓茹已经快速躲到了郑元秋身后，郑季昌跑到郑晓茹身边道：“六姐，好胆！” 郑晓茹听到郑季昌夸自己，立刻笑了，挺了挺胸口，得意洋洋。 霍子玉拦住唐思雨，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小脑瓜。 小丫头立刻对着郑晓茹笑了，似乎在宣誓主权：看，子玉哥哥还是最喜欢我！ “这太极拳属于玄门正功，平和简易，入门简单，适合男女老幼练习。男孩子学了强身健体，女孩子学了苗条健康、皮肤好！”霍子玉笑着说。 “哇，太好了，侯爷快教我们吧！” 终唐一朝，只有盛唐年间比较流行以丰腴为美，在此时的中唐，百姓以纤体、健康为美，所以一众女孩听说练太极拳还能变得苗条健康皮肤好，纷纷动心。 在众人的再次强烈要求下，霍子玉再次演练了一遍太极拳，不过这次他演练的则是打架。 韦翎、郑季昌等人眼见霍子玉招数虽然似曾相识，但明显与先前不同，动作大开大合，招式也更凌冽一些，纷纷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霍子玉已然气道大成，众人明显的感觉到身体四周似乎有一股股气流在随着霍子玉的演练在流动，这种几乎只存在于评书里、传说中的东西，他们居然亲眼所见，纷纷惊讶到了极致，望向霍子玉的眼神里就剩下了崇拜！ 唐思雨见众人惊讶崇拜地望着霍子玉，满心自豪，开心地望着自己的子玉哥哥，脸上绽放着无法自已的笑容。 待霍子玉演练完毕，收功站定，唐思雨欢喜雀跃地拍手，一众少男少女再次爆发出一阵阵叫好声，哄的一下再次围上了霍子玉。 霍子玉以手势止住众人喧哗，笑道：“刚才我所演练，乃是这太极拳大架，是大家将基础的简化二十四式练至炉火纯青后才能练习的版本，我会在洛阳多呆几天，教会你们简化二十四式后，再返回长安，等你们练好了简化二十四式，未来尽管去长安寻我，我再教你们这大架！” “好！” “好耶！” 众人听霍子玉说他将在洛阳多待几天，教会大家简化版后再走，纷纷大喜过望。 韦丛听说霍子玉会多待几天，本不喜功夫的她，也禁不住想学太极拳了，毕竟学了太极拳就能近距离接触霍子玉，想到可能需要霍子玉手把手教，不禁绯红了脸颊。 霍子玉说教就教，让男孩子们熟悉刚才所教，自己跟女孩子们演示了一遍太极拳的基本手法、步法和身法。 出乎他的意料的是，这十几个女孩居然学的有模有样，经过郑晓茹解释，自己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些世家虽然主要教女孩子诗书和女红，但也会从小教她们一些拳脚。 按照郑晓茹转述的自己爷爷原话是：若敌人打来，男女老幼皆可为兵，宁可战死，决不投降退让！ 霍子玉在对郑家老爷子心生敬仰的同时，也更认真地教起太极拳前两式来。 男孩子们虽然学过前两式，但见霍子玉再次教，纷纷再次前来听他讲解，唯恐错过些什么细节。 待女孩子们大致掌握了前两式，霍子玉教众人第三式，白鹤亮翅。 “这第三式，名唤白鹤亮翅，”霍子玉面对众人、侧对众人分别演示了一遍后，对众人道：“这一式看似简单，但却是攻守兼备的一招，也对手臂和腰腿都锻炼到了，大家切不可小视。” “嘻嘻，侯爷哥哥，放心吧！”郑晓茹嬉笑道：“我们一定好好学！” “对呀对呀！一定好好学。”众人一起答道。 正在霍子玉打算再教一式时，有锦衣卫来报，关松有事禀报，霍子玉赶紧辞别众人，跟随锦衣卫来到后院一处隐蔽的房间。 关松行礼过后，低声道：“侯爷，长安传来两个消息，一是陛下已经正式下旨赐黑水靺鞨国号为金、赐契丹国号为辽，渤海国王子高奚带人连夜离开长安，北归去了；金国的三位特使和辽国一行人等人递上拜帖，明日抵达洛阳，问是否能拜会您。” “明日就到？” “是的。” “来都来了，还结成群，强行拜访，我还能拒绝？”霍子玉白眼道。 “嘿嘿，这倒是，”关松嘿嘿一笑，也有点不好意思，但随即道：“他们也觉得唐突莽撞，所以特地交代将重谢侯爷您。” “重谢？”霍子玉笑道：“这还差不多，雅尔哈赤还是够意思的。” “金国我知道就雅尔哈赤、扎克丹、哲尔德三人，辽国除了耶律宗、耶律雄，还有谁？” “契丹大使韩延平和副使高松。” 第562章 淮西有约 在这次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上，契丹原本连参赛资格都没有获得，大朝会更是丢人丢大发，连御赐契丹国号的资格都没得到，耶律雄在大明宫含元殿被霍子玉秒杀，在四海特使面前丢尽了脸面。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耶律宗和耶律雄后来硬是打出了一条血路，虽然最后饮恨败于回鹘，但其血性与高超的武艺，依然令人瞩目，也没人再敢小视契丹。 在德宗御赐契丹“辽”国号后，外界对契丹人的这种瞩目，再次上升了一个等级！ 不过耶律雄为人比较鲁莽，耶律宗虽然沉稳些，但智谋不足，所以契丹使团来洛阳，此二人不足为虑。 霍子玉道：“耶律宗和耶律雄功夫不错，但智谋欠缺，不足为虑，这韩高二人什么背景和来头？” “大统领有所不知，先前这契丹大使乃是高松，韩延平来了以后，他才自降为副使。” 关松继续道：“韩延平具体背景不知道，出身也不可查，是前几年突然冒出来的，而且从一介平民直接封为副相。高松先前在契丹就是一个团参谋，没有什么特异之处。” “看来这个韩延平不简单，明日一见倒是不容小觑了。”霍子玉说完，转而问道：“你刚说长安传来两个消息，另外一件呢？” “另一个是有关李益的。” “李益？”霍子玉奇道：“去年底薛涛诗会时，他不是被陛下投入大牢了么？我以为他已经死了！” “嘿嘿，没有，”关松笑着解释道：“陛下没有杀他，留着他应该是为了钓崔宁。” “但是崔宁似乎不上道啊，连点表示都没有！” “大统领有所不知，此次朔方来人保赎李益的，乃是灵州大都督李孪(luan)。” “李孪？” 关松道：“李孪与新晋灵州节度使李谅是亲生兄弟，乃是李益的族侄。” “嗯，原来是李益的侄子，难怪愿意千里去西京保人。”霍子玉正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时有些出神。 “大统领可是想到什么了？”关松轻轻问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挑起朔方窝里斗？”霍子玉问道。 “窝里斗？”关松疑道。 “朔方本就是一方节度，现在硬是从中又多设置了一个灵州节度，这说明李孪、李谅兄弟俩有坐大之嫌，那我们是否可以，就比如策动朔方李家与崔宁内斗？”霍子玉笑着说。 “属下明白了，”关松闻言，迅速明白了过来，但随即一笑道：“大统领或许要白费功夫了。” “哦？怎么说？” “大统领，据说崔宁最近几年都一直深居简出，甚至连过年巡阅慰问驻防这种事都是由李谅、李孪代做了。” “你的意思是，朔方表面看起来是崔宁作着节度使，但其实是李家已经架空了他、掌控了朔方实权？”霍子玉惊讶道。 “不错，崔宁可能已经成了傀儡，甚至，很可能已经死了。”关松道：“因为礼部已经连续五年时间都没有收到他手书呈奏给陛下的贺表了！” 霍子玉闻言默然，心里已经开始了震惊，后世在权斗小说中才能看到的情节，很可能就发生在眼前，这不能不让他震惊。 “好一个李代桃僵、瞒天过海之计，”霍子玉叹道：“恶名骂名都给崔宁了，这个李谅、李孪好计谋啊！” “其实不止崔宁，我们潜入朔方的兄弟来信说，李谅也有小一年没露面了！”关松悄声道。 “握草！”霍子玉再次被震惊，不由道：“兄弟相残？” “不知道，只能说极有可能，因为据说李孪最近频繁出入李谅府中，李府下人传言，李孪与自己嫂子有奸！” “握草！这么劲爆！”霍子玉惊得直爆粗口。 关松笑道：“一般来说，这种传言不管真假，李谅都不可能坐视不管，他倒好，一年没露面！” 霍子玉闻言点了点头，问道：“对了，李孪是已经离京了？” “没，明日才到长安，”关松又道：“他指名说这次到长安要见您。” “见我？”霍子玉闻言一笑：“他是皮痒欠揍还是想给我送钱？” “或许想先挨一顿揍，然后见势不妙再送您点钱，嘿嘿嘿”关松打趣道。 “哈哈哈，多多益善，来者不拒啊！”霍子玉爽朗一笑：“我最喜欢这种头铁的大善人了！” “对了，大统领，还有一事，”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双手递给了霍子玉道：“刚接到元稹元副使来信。” 霍子玉接过书信，打开后迅速看了起来，看着看着，眉头一皱，收起书信道：“吴少诚要过来了！” “吴少诚？”关松惊讶道：“他要亲自来洛阳？” “不错，不仅是要亲自来，而且是踏马已经来了！”霍子玉将书信递给关松道：“这封书信也就是日夜不停送，不然可能就跟吴少诚一起到了！” 关松拿起书信一看，这才明白，原来书信是三天前寄出来的，吴少诚也是三天前出发的，这书信也就是水陆并用、日夜不停，刚才才送到自己手上，但吴少诚走水路略微休息一下，明日差不多也该到了！ “奈奈的，现在很流行不请自来么？”霍子玉说完，忽然望着关松道：“吴少诚怎么知道咱们在洛阳？或者说，他怎么知道咱们会来洛阳？” “按着日子推算的话，也就是咱们刚出潼关，他就得到消息了。”关松道：“难道是薛庆老儿泄密？” “肯定不是他，”霍子玉解释道：“薛家希望独霸河南不假，但他们和曲环老将军立场暂时是一样的，都要抵御吴少诚的侵入。如果他们叔侄勾结吴少诚，那一旦曲环老将军倒下，那淮西狼群冲进来，他们叔侄只有那点府军，如何抵抗？所以，肯定不是他们。” “那……难道是田老倌？”关松疑道。 “嗯，目前看，他的嫌疑最大，”霍子玉沉声道：“很可能是田老倌以龙渊或者其他东西为诱饵，引诱吴少诚过来联合绞杀我，但没想到吴少诚老狐狸不上钩，知道田老倌必败，所以才过来交好咱们。” “嗯，大统领言之有理，”关松点了点头，然后微笑道：“要说吴少诚也是胆大包天，曲帅、浑帅都在，又有咱们和薛家在，他居然敢直接来洛阳！” “呵呵，他那老狐狸哪有这么视死如归，还不是看秦雄、张羽和元稹他们都在淮西嘛！”霍子玉笑道：“这老家伙吃定咱们不会拿秦帅、张帅和微之的命去换他的命！” “嘿嘿，大统领说的是。” 霍子玉沉声道：“如今咱们东林粮食、酒、建工各项事宜正在开展，如果这时候拿微之、秦帅他们的命换吴少诚的命，岂不寒了锦衣卫兄弟们的心？以后谁还替咱办事？何况这最近刚死了田绪，咱还能拿山贼劫财说事，如果这时候杀了吴少诚，怕是所有节度使都不会再信田绪死于山贼劫财，保不齐会迅速抱团反了！” 第563章 救人 “救火啊！” 正在关松正禀报火化田绪、田仲武遗体事宜时，忽然听到外面的尖叫声，随之而来是一阵阵尖叫声！ 没等关松反应过来，霍子玉已经如离弦之箭，弹射而出，眨眼间已经来到院内！ 只见那贵宾楼从下到半腰已经燃起熊熊大火，连廊上也在燃火，岌岌可危的是，大火已经从贵宾楼主楼中间冲到了二层，即将包围三层！ “关松，去找人救火！”霍子玉说完，已经飞身而起。 “大统领小心！”关松说完，连忙往外跑。 霍子玉一足轻点地点，飞身再一足轻点那露天的楼台，整个人如箭一般直直地插入到了三楼之中！ 风雷酒家后面的贵宾楼极高，是民间最高大的建筑了，很多人远远就看到了着火，纷纷报官。 就在这时候，刚进洛阳城的耶律宗等人远远的也看到了大火，高松惊讶道：“那着火的定然是洛阳的风雷酒家了！” “怎么会着那么大火？”耶律雄道。 “看来是有人故意纵火，极有可能用了猛火油！”韩延平沉声道。 “好家伙，这酒楼据说跟平西侯有些渊源，如今还是洛阳第二大酒楼，谁敢跟这酒楼过不去啊？”高松道。 “我还想着咱们明天去那里宴请平西侯呢！”耶律雄道。 “走，过去看看！”耶律宗说着，打马前行。 大街上到处是赶来救火的官吏、士兵，洛阳的老百姓也纷纷赶来救火，先前败于霍子玉之手的王一平和柳剑星也带着徒弟都赶过来了。 皂吏百姓们心急救火，霍子玉也一点没闲着！ 进入三楼后，他才发现近百余人都在三楼，浑瑊为了防止烟雾熏人，已经砸烂了周围所有玻璃窗通风换气。 众人见霍子玉不要命的冲了进来，纷纷聚拢了过来。 曲环却急道：“平西侯，你来干什么？！” 浑瑊也急道：“是啊，这火乃是以猛火油为引点燃的，普通的水根本灭不了，只能用沙土，洛阳城中只有洛水边才有沙土堆积用来防洪，但那里距此太远，根本来不及，我们死就死了，你可是我大唐的希望，你不能死！” 曲环厉声道：“快走！” 霍子玉拱手道：“老帅莫怕！” 说完转身厉声道：“让一让！” 众人闻言，急忙让路。 只见霍子玉闪身来到连廊东面，一扎马步，双掌打出，连廊东面的火便暂时被扑灭！ 众人大喜，正欲欢呼时，只见连廊下面的火又窜上来，连廊再次被点燃，众人纷纷大失所望，有人甚至哭了出来。 曲环大怒道：“哭什么哭？！闭嘴！” 那些想哭的，立刻闭上了嘴，强忍着不哭。 唐思雨大喊道：“子玉哥哥一定有办法的，大家别慌！” 浑瑊、董晋、曲环、薛庆等人见状，纷纷对这个长相惊艳又美丽可人的小姑娘另眼相看。 霍子玉急道：“本侯稍等会继续挥掌打出内气，压制火焰，大家趁机赶紧走！” “薛元魁，你开道！”霍子玉吼完，接连挥出几掌，只见连廊上的火焰便被瞬间压制！ 薛元魁闻言，敬佩拱手，也来不及道谢，赶紧拔刀开道，大喝道：“女人和年轻人先走！” 众人见状，纷纷自觉地排好了队，跟着薛元魁赶紧往西跑！ 霍子玉发现身后还站着韦丛和唐思雨，大急道：“怎么还不走？！” 唐思雨一脸的倔强，眼神坚定地道：“我就是死，也绝不离开子玉哥哥半步！” “我……”韦丛正要开口，只听韦夏卿道：“丛儿，快走！” “父亲，孩儿要与侯爷共进退！”韦丛脸上一羞，还是坚定地说了出来，说完一脸决绝地望着韦夏卿。 韦夏卿见状，心中一阵长叹，拱手道：“侯爷，保重！” 韦渠牟、韦执谊等人纷纷拱手道谢，然后开始撤离！ 野诗良辅、田正等人道：“大统领保重！” 李愬还想说什么，想到情况紧急，最后说道：“兄弟，别硬撑！” “给老子好好的！”曲环说完，与陈连年、薛庆等人也撤走了。 “你俩可真是不听话！”霍子玉不仅不感动，也不赞赏两女勇气，怒道：“这猛火油火势甚大，我一人尚能勉强逃脱，带上你俩就算能逃脱，保不齐三个人一起蜕层皮！” 二女一听给霍子玉拖了后腿，心中已是后悔，还没来得及道歉认错，霍子玉已经啪啪两下，分别在两人屁股上打了两巴掌，甚是响亮！ 唐思雨是被霍子玉打过好多次了，只当是霍子玉在宠溺她，不以为意，反而笑了。 韦丛在今日之前，从未与任何男子如此亲昵过，更别说被打了私密之处，一时也不知是火撩的，还是害羞，脸红如霞。 “还笑！赶紧走！”霍子玉说着，捏了捏唐思雨的脸蛋，然后挥手打出五道掌气，二女不敢怠慢，赶紧牵手跑路！ 然而就在两女要跑过去的时候，连廊突然断了，二人吓得呆住，赶紧退回了霍子玉身边！ 火势太大，来救火的也不敢离得太近，在发现这是猛火油之后，不敢再泼水，只是远远看着，等待北侧沙土运到。 下面围观的百姓见状，纷纷惊呼！ “那不是侯爷么？！” “侯爷为了救其他人，被困在里面了！” “啊？怎么办啊？！”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关松听在耳朵里，急在心里，他已经派人去洛阳护城河拉塘泥去了，但明显根本赶不上这火势蔓延的速度！ “平西侯内气大成，功夫真是卓绝！”耶律雄赞叹道。 众人都看到霍子玉以内气压制火势掩护众人撤离的场景，功夫与品德，谁不敬佩？ “哈哈哈哈，霍子玉，你就去死吧！” 就在众人心急如焚时，忽然听到有人放肆狂笑。 关松大怒，立刻带人将之抓了起来，解开其面具，发现正是刘悟！ “是你放火？！”关松大怒道。 “我放的又如何？三桶猛火油给他送葬，还不满意？！哈哈哈哈” 正在众人大喊着要打死刘悟时，只见霍子玉已经飞身而起，从三楼冲了出来！ 只见他胸前抱着唐思雨、身后背着韦丛，腾出的一只手一掌打在还在燃烧的连廊上，那燃烧着的连廊断掉一截，呼啸着掉在地上！ 而霍子玉整个人借力再一腾空，稳稳落在了连廊西侧！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 “好耶！” “侯爷威武！” “太帅了！” 连廊西侧已经撤离的人们见状，纷纷叫好，霍子玉领上唐思雨和韦丛便走到了西侧主楼，拱手示意。 第564章 惊天 就在所有人欢呼霍子玉带人脱险的时候，连接贵宾楼的连廊再次断裂，燃着熊熊大火掉落在地。 刘悟放声大笑道：“这贵宾后楼太过高大，一旦烧塌，周围建筑都要跟着烧！哈哈哈，安禄山火烧长安，老子要火烧洛阳！” 话音刚落，众人这才意识到虽然楼上人都获救了，但确实还有更大的问题！ 浑瑊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立刻对霍子玉道：“这后楼外皮几乎全烧光了，稍等一旦主体横梁垮塌，整个后楼都会倒塌，不论往哪个方向倒，火势都会迅速蔓延，洛阳难保！” 霍子玉凝视着后楼，心里在思考着对策。 曲环听完浑瑊的话，对薛庆道：“薛大人，疏散周围百姓吧！” 薛庆闻言点头，心中郁闷的很，洛阳自从被安禄山重建以后，至今半个世纪，日趋鼎盛繁华，已超长安，没想到如今会遭此大难，而且是在自己治内！这下连自己仕途都要蒙上阴影！ “元魁，去吧，带领府军跟随浑帅疏散百姓吧。”薛庆无奈摆手道。 “前辈，子玉有个想法，不知能否一试？”霍子玉拱手道。 “哦？你有更好的办法？”曲环闻言，立刻道：“快快道来！” 浑瑊与薛元魁见状，连忙停下脚步。 霍子玉道：“前辈，子玉内劲已经大成，武神领域也颇有造诣，我可以试试用内力将这后楼原地挤碎！” 众人听完，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望向霍子玉，纷纷以为自己听错了。 霍子玉继续道：“当然，这么做有一定的风险，就是我从没尝试过这么做，万一有飞射出去的木板碎屑，还须劳诸位带人用沙土或水扑灭！” 薛庆听完大喜，能保住洛阳免于火灾风险，对他来说简直太好了！ 曲环闻言沉思起来，浑瑊也望着后楼陷入了思考。 陈连年却拱手道：“大人，浑帅，既然侯爷敢这么说，那就一定大致上有这么个把握做成！不妨让他试一试，我们带人配合！” “好！老夫同意！”浑瑊率先同意，薛庆闻言大喜，赶紧附和同意。 “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是老夫也觉得可以一试！”董晋一拄拐棍，朗声附议。 曲环见状一笑：“看大家说的，好像老夫对子玉没有信心一样！” 浑瑊闻言大笑：“那我跟元魁去疏散百姓！” 薛元魁道：“沙子、泥巴和水都备好了！” “走着！”浑瑊说完，领上薛元魁就走了。 很快，围观的百姓被再次疏散到安全区，大批薛家府军、洛阳守备军以及锦衣卫上楼的上楼，布控的布控，准备随时扑火。 “魁爷，这是要做什么？”柳剑星远远地问了一嘴。 薛元魁并未答话，见属下汇报八方准备完毕，便在楼下两手握着旗子，向着楼上西侧连廊处挥动，曲环见状，对霍子玉道：“老浑他们都准备好了！” 霍子玉点了点头，曲环开始领着韦丛薛庆等人三楼内侧撤，田正、李愬、野诗良辅站在连廊外把守，准备随时应对危险。 只见霍子玉缓步向已经断了一半的连廊走去，周身随即内气环绕，随后武神领域展开，整个连廊与周边的空气都迅速浮动起来，连躲在大后方的曲环、薛庆都感受到了，然后惊讶地望向了霍子玉。 韦翎大喊道：“侯爷的气！” 田正望着霍子玉，内心一阵阵悸动：这就是武神领域啊，先前几乎可以一击秒杀自己的武神领域！没想到居然已经被大统领练到了这个境界！ 楼下众人见霍子玉缓缓沿着连廊走向后楼，纷纷大惊失色，那后楼此刻还在燃烧，火势正大，热度惊人，即使众人已经远离了近百米，但依旧能感受到那熥(teng)人的热度！为什么平西侯会朝它走去？ “啊？侯爷为什么要去那里！” “侯爷，危险！” “闭嘴！”薛元魁怒道：“侯爷要去做一件大事，不许让他分心！” 众人闻言，急忙闭嘴。 韩延平一侧头，问耶律宗道：“他这是要做什么？” 耶律宗眼中神光大炽，写满了难以置信，低声道：“他难道是要用内力震碎整栋楼？！” 王一平闻言，恍然大悟，唬的嘴巴张的老大，大惊道：“侯爷要施展武神领域！” 柳剑星则道：“你这感觉也太慢了，咱们这里气流都已经动起来了！” 柳剑星的话，让所有人大吃一惊，他们以为是小风，没想到居然是霍子玉的内气在流动！ 耶律宗震惊到两眼充血，不可思议道：“这…这就是武神领域么？！” “这就是传说中的武神领域么？！”耶律雄也被震撼到无言以对，呆呆地望向高处的霍子玉。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霍子玉可以秒杀他了，大朝会上他还不服气，后来霍子玉战胜苏赫巴鲁与西域人他才从心内折服，但现在，他只能用崇拜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了！ 刚才还在嚣张狂笑的刘悟已经笑不出来了，他知道为什么霍子玉可以自信地说自己无法在他手下走过一合！ 武神领域，那是专属于武神的技能，是武神之所以被称为不死战神的传说技能！ 自己刚才看霍子玉从火海里冲出来，还想着他这都不死？此刻才算彻底信了，彻底服了--苍天呢，那可是武神，千年不遇的武神啊！只要他不想死，谁又能杀死他？ 正在此时，霍子玉一足轻点连廊栏杆，整个人腾空而起，然后轻轻落在连廊顶上。 只见他左足再一点屋顶瓦片，整个人再次腾空而起，一掌挥出，打在后楼顶一侧窗户上，玻璃与朽木应声而碎，霍子玉借力再次飞到更高的位置！ 底下百姓与三楼众人看得仔细，纷纷不由得发出一阵阵惊呼！ 霍子玉运起两掌，再迅速打出几道掌气，直达地面，只见主楼里喷射出楼外的火舌顿时像被刀削一般，整个火势迅速得到控制！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霍子玉如闪电般伸出两掌，整个楼的火势都像是被一层冰罩罩住！ 柳剑星大喊道：“大火不熥(teng)人了！” 耶律宗大呼道：“平西侯用武神领域罩住了整个后楼！” 第565章 神迹 后楼高约四十米，霍子玉能用武神领域整个罩住它，这得是多么强大的功力？！ 难怪大火那熥人的感觉一瞬间就消失了！ 只是，没等所有人来得及惊讶，他们便见到了终生铭记在心的一幕！ “嗐！”只听得霍子玉大吼一声，两手向下用力一压！ 随后便是“哐”、“噼里啪啦”的声音，整个后楼的玻璃与朽木全被压碎！ 将近四十米高的后楼像是被两手挤压的面雕，瞬间化为废墟！ 借助打向地面的反弹之力，霍子玉身形一翻，轻轻落在了连廊之上！ “我嘞亲娘哟，我没做梦吧！”王一平喃喃道。 “神，这就是神啊！”柳剑星激动地喊了起来。 “哇！” “好！” 现场气氛被霍子玉这一操作彻底点燃，随即陷入了狂热的呐喊之中！ 耶律雄惊愕过后回过神来，仰天长叹。这就是神迹啊！ 耶律宗一晃神，忽然觉得霍子玉在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上应该连一半实力都没发挥出来吧！ 韩延平面色极度难看，也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刘悟整个人已经傻了，呆呆地望着那一地废墟出神。 关松与薛元魁激动地大声呼喊，锦衣卫和守备军各个欢呼雀跃，连浑瑊都禁不住激动的跳了起来！ “哟！哟！”唐思雨已经欢呼着跳了起来，拍着手的叫好。 曲环望着霍子玉的背影，如同仰望天神一般，两行热泪说话间便滚落下来，激动地哽咽了。 董晋、韦渠牟、韦夏卿、韦执谊几人早就惊呆了，这还是人么？这不就是神么？ “苍天呢，我算终于知道为什么恩师说武神千年难遇了！”韦渠牟激动的哭了起来，边哭边跟着百姓的节奏喊着“武神”。 董晋叹道：“难怪大圈这么看好他，难怪陛下如此器重他，大唐有救了啊！”说着，忍不住地热泪盈眶。 而韦夏卿，在经历长久的呆滞后，这才缓过神来，他现在完全明白为什么关中豪强和朝内会迅速站队了，为什么德宗居然把十三万天策军交给他！这哪是人啊，这真的就是神啊！ 难怪丛儿对他一见倾心了，如此英俊潇洒、温润如玉却又如此谦虚，神威盖世，这世间谁不喜欢？韦夏卿如是想到。 至于韦丛，更不用说了，此刻霍子玉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心，她已经几乎要癫狂了，眼中的爱慕已经完全无法掩饰，望着霍子玉那英俊温润的脸庞，心中无限激动与甜蜜。 而韦执谊心中难掩激动，想到抱上霍子玉大腿就前途不愁了，转身就对韦翎道：“翎儿，你……” 但韦翎等一众少年少女早就按捺不住激动了，口中吼叫着“侯爷威武”便冲向了霍子玉，好在有野诗良辅、李愬等人阻拦，这才没过去。 卢家家主卢是之与郑家家主郑泽对视一眼，从彼此眼神中看到了坚定！ 霍子玉先是向着楼下百姓拱手道：“多谢乡亲父老们支持！” 说完对韦翎等人笑道：“这连廊可禁不住这么多人，你们千万别过来！” 郑晓茹挤在最前面，身后便是郑季昌，郑元秋身子弱，被夹在众人中间，但却固执地不肯后退，挥舞着胳膊跟众人一起大声呼喊着。 霍子玉甫一接近，郑晓茹便被郑季昌一推，整个人险些跌倒，被霍子玉一把接住，整个人跌进霍子玉怀里。 如今对霍子玉诗才武艺的崇拜早就在年轻人中间流行了，虽然郑晓茹天真烂漫、心直口快，但哪个少女不怀春？加上霍子玉今日如同神迹一样的表现，她整个人身心都已经被霍子玉充满了！ 此刻倒在霍子玉怀里，倒是有些害羞了，脸颊红红的。 “晓茹姑娘小心呀！”霍子玉扶好郑晓茹，微笑着说道。 “嗯……”郑晓茹俏脸一红，含羞跑开。 薛庆见郑晓茹模样，打趣着对郑泽说道：“老郑，恭喜啊！” 郑泽闻言了然，自己女儿先前就吵着要去长安见见霍子玉，如今这娇羞的模样，十几年里他何曾见过？ 先前他还跟自己夫人头疼自己女儿是不是真不懂男女感情，此刻看来，是自己多虑了，所以笑着对薛庆道：“同喜同喜啊！” 唐思雨满心欢喜，一下就跳进了霍子玉怀里，紧紧地抱住霍子玉道：“子玉哥哥你最棒啦！” 曲环与董晋、薛庆来到霍子玉身边，曲环拍了拍霍子玉肩膀道：“好啊，做的太好了！” 霍子玉还没来得及客套，董晋笑道：“老夫现在拜入你门下学武可还来得及？” “哈哈哈哈”众人闻言一阵大笑。 薛庆道：“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是，今日这饭是吃不成了！” 郑泽闻言拱手道：“薛大人，这里距离舍下仅有五百米，如果诸位不嫌弃，到舍下继续如何？至于饭菜，除了舍下私厨，还可以请杨老板带厨师过去。” “诶，好，这个注意好！老郑家距离这里也就五百米！”薛庆笑道。 “薛大人，舍下就在郑家旁边，到我们卢家也可以！”卢家家主卢是之说道。 “大人，我们王家有宅子离这里也不远！” “算啦，就去郑家吧，”曲环笑道：“听说郑家厨子做的鹿肉甚美，老夫也早就想尝尝了！” “哈哈哈哈，曲帅所言，正是我所想呀，”薛庆拍手笑道：“我馋郑家的鹿肉，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其他人闻言，知道必然去郑家了，只得附和。 郑季昌听说要去他家吃饭，激动的跳起来道：“好耶！” 说完来到霍子玉身前道：“侯爷，你去我家，我给你看我收藏的宝剑！” 郑元秋闻得郑季昌所言，扶额摇头不已；郑晓茹则听说众人要去她家吃饭，那就是霍子玉也要去喽？想到这里，既开心，又不安，连忙望向了霍子玉。 霍子玉被一种少男少女包围，哪有时间看其他人，倒是唐思雨被霍子玉抱在怀里，不时地推开其他人道“不要离我子玉哥哥那么近啊”，惹得郑晓茹和韦丛倒是笑了。 就在众人正下楼时，杨敬业拱手道：“侯爷，小的派几个厨子过去就好，小的就不去了，这里……离不开小的。” 想到风雷酒楼损失惨重，且要好好收拾，于是也不客套，拱手作别。 众人下得酒楼，只见酒楼外已经围满了围观的百姓，将整个天街堵了个水泄不通！ 薛元魁开口说完霍子玉要与众人前往郑家赴宴，人群这才硬是让出了一条路。 “侯爷，您刚才用了武神领域是么？”人群中的王一平大喊道。 “侯爷神威盖世啊！” “侯爷您能再表演一下么？” “握草，放你酿的屁，侯爷那是压箱底的神技，你以为跳大神啊，随便说表演就表演！” 好家伙，不等霍子玉开口，人群中自己就热闹了起来。曲环、浑瑊等人见状，纷纷笑了。 就在众人要离开时，杨敬业笑着对霍子玉躬身拱手道：“侯爷，早年您来咱这要离开时赋诗一首风雷，惊天动地，小店也借您运气得以壮大，不知能否恳请您今日再留一作品相赠呢？” 第566章 酒家 风雷酒楼早年在洛阳并不突出，靠着霍子玉风雷诗的名气，逐步发达，如今已经是洛阳名义第二大、实际第一大酒楼。 纵然如今损失惨重，但也不至于就倒闭，反而因为留下了霍子玉的神迹，必然规模再上一层楼。 这杨敬业依旧借机求作品，倒是让其他同行不爽了。 “侯爷的神迹就在后院，你圈起来卖门票都能发大财，还要什么作品？” “对呀对呀，侯爷的神迹就是最好的作品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浑瑊闻言，心中不禁咯噔一下，薛元魁也跟着愣住了，好家伙，他们为了防止复燃起火，已经用沙土将废墟盖上了，要是不说，谁还能看出那是一处神迹啊？！ 二人心里一阵阵发虚，关松也差不多，毕竟浑瑊、薛元魁二人只是往上堆沙土，他可是直接往上派人糊的护城河泥巴！ “侯爷，既然杨老板如此盛情，您就再留一部作品吧，刚好七年，说出去也是美谈！”陈连年可是看着浑瑊等人动手的，见三人面色尴尬，于是眼珠一转，拱手出言解围。 霍子玉笑道：“好吧，刚好最近本侯经历了一些事，心有所感，正想写一首，诗歌不分家，这次就留一首歌吧，《酒家》！” 说完，便直接唱了起来。 望江上清帘映白纱， 借醉意不归家， 几番风雨才算走遍天涯？ 倒也罢，愿仗剑纵马， 了恩怨，不误看桃花。 那夜色小馆点红蜡， 不论春秋冬夏， 借两盏薄酒便敢论天下。 梦一霎，醉一场繁华， 月无暇，长亭剑下。 且待三巡酒过辨真假， 是敌是友再分生杀， 江湖情长薄寡， 就请你一碗喝下。 待风吹红了晚霞，吹白了长发， 一壶温酒入喉随你浪迹天涯。 看那雪月风花，薄暮飞沙， 天地大还有这酒家。 待她笑颜如花，笔墨山河入画， 金戈铁马且不敌你灼灼风华。 身影恣意潇洒，四海为家， 抵不过他一缕牵挂， 一肆酒家。 …… “待风吹红了晚霞、吹白了长发，一壶温酒入喉随你浪迹天涯……”郑晓茹一边听，一边喃喃道：“天呢，好浪漫呀！” 韦丛也情不自禁地望着还在唱着副歌的霍子玉，幻想着喝一口酒后就随霍子玉去浪迹天涯的模样，幻想着那晚霞满天，两人结伴而行的模样，一时竟陶醉了。 不待霍子玉唱完，周围已经有人鼓掌叫好，待霍子玉唱完，众人已经欢呼了起来。 霍子玉拱手道：“这是分别以男孩子和女孩子两人角度去写，两人感觉杂糅其间，其中又以女孩心思为多，所以女孩子唱起来才会更好听！” 就在霍子玉刚说完，只听身后一声女腔响起，那声音潇洒中带着些江湖豪气，煞是好听，众人纷纷被吸引过去，霍子玉也觉得此女声音已经略微接近他前世听过的小阿七的声音了，于是也望了过去。 只见演唱者正是先前在院中见过的珊珊，霍子玉眼前一亮，心道，我以为她只是跳舞优秀，没想到唱歌也不错！ 珊珊没唱到一半，周围人已经在纷纷叫好了！ 有赖于安禄山提前引入后世的戏曲，如今大唐的戏曲、戏腔也算普遍，歌曲中的戏腔珊珊也模仿的神似，霍子玉不禁拍手叫好！ 珊珊唱出了那流浪漂泊的江湖感，也唱出了女子对男人的依恋柔情，声音也颇潇洒，所以，待她一曲唱完，现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薛庆见珊珊一脸羞意地望着霍子玉，岂能不知此女心意，有意促成好事，于是笑道：“你们也随我们去府上给侯爷表演吧！” 珊珊闻言大喜，赶紧道万福感谢，然后向霍子玉柔美一笑，转身回去叫她的小姐妹们去了。 霍子玉拱手向围观百姓道别，然后抱上唐思雨便跟随郑元秋、郑季昌等人往郑家去，其他一众少男少女簇拥着。 郑季昌几乎是拉着霍子玉的衣袖，郑晓茹也紧紧跟着霍子玉，骑在霍子玉脖子上的唐思雨警惕地望着郑晓茹道：“哎呀，你不要离子玉哥哥这么近啊！” 韦丛在后面看着这情形，禁不住捂着嘴的笑。 耶律宗、韩延平等人望着霍子玉远去的背影，一言不发。 高松笑道：“平西侯脾气还真好，还是个孩子王！” 耶律雄闻言笑道：“平西侯虽然武功高强，文采又好，但毕竟只有十三岁，跟咱们相比，那就是个娃娃呀！” “走了走了，先去驿馆！”韩延平催道。 郑家在洛阳东城，府邸接近一坊之地，其府邸西门与风雷酒家仅100米！ 不过西门是买菜、家装的杂役进门之用，北门才是正门，距离风雷酒家确实有五百多米远。 据郑元秋所说，他们还有一个东门，那边是府中往外运垃圾用的，南门则是仅用于接驾或者府中有人高中进士、做官送行、婚娶嫁女用的。 好家伙，不愧是大家族，光四个门就分的这么细致。 不过出乎霍子玉预料的是，郑家虽然占地广、家学渊源深厚，但府门看起来并不富丽堂皇，外面木制的牌楼古色古香，刷着红漆，看不出材质。府门口两副对联用加厚的玻璃装点，字看起来像是颜真卿的楷书真迹。 郑季昌笑着说：“侯爷，您别看我们家那牌楼不怎么地，其实都是高丽铁木做的！这府门楼全部都是金丝楠木所作。” 霍子玉闻言大惊，好家伙，这牌楼和府门二十多米高，主体居然都使用铁木和金丝楠木造的，这么低调奢侈的么？这就是豪门么？ 难怪长安城和德宗都说自己低调朴素，好家伙，跟这些人一比，自己那侯府真确实是寒酸了！ 进得郑家，众人刚到会客厅寒暄几句，郑晓茹和郑季昌就说想带霍子玉在府中转一转。 薛庆笑道：“去吧去吧，等会鹿肉做好，可要及时回来，不然我们这些老家伙可不客气！” 众人知他打趣，纷纷大笑，一众少男少女哪里将吃肉放在心上，巴不得赶紧出去跟霍子玉独处，就这样，一群人嘻嘻哈哈就出了门。 薛元魁见状叹道：“侯爷脾气还真是好，难怪这么多人喜欢他！” 薛庆闻言，立刻瞪了他一眼道：“你也知道侯爷脾气好？你怎么就不能跟侯爷好好学学？改一改你那臭脾气？！” “嘿嘿嘿，小侄这不是正在改么？正所谓见贤思齐，小侄正在努力！”薛元魁尴尬一笑，连忙狡辩。 其他人见状，知他也就说说而已，薛元魁都四十岁的人了，改脾气秉性？开玩笑吧！ 第567章 装凤凰 “荥阳郑氏”自西汉开始兴旺发达，东汉有郑兴、郑众父子大儒知名当世，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成为“汉姓最高门”。 隋唐时期，郑家越来越兴盛，先后出过22名进士、6名状元、8位驸马、9位宰相，被称为“郑半朝”，是显赫了近千年的顶级士族门阀。 在郑家逛了很久的霍子玉，对郑家的藏书尤其惊叹。在印刷术、造纸术已经极为普及强大的当时，郑家的藏书并没有采用流行的竹纸，依旧清一色的宣纸刊印，每日还有专人打扫，还会有定期保护。 据郑元秋所说，郑家子弟十五岁前都会受到严格管控，必须完成一定量书籍的学习才能出远门，否则必须留家继续学习，千年来一直如此。 霍子玉闻言，望向郑季昌道：“难怪刚才你爹听说你想学武的时候，脸色变得那么难看！” 郑季昌挠头道：“我就不是读书考进士的材料，对骑马射箭更感兴趣！” 郑元秋闻言叹息道：“舍弟其实比我聪明的多，可就是不爱学习。” 韦翎一拍郑季昌肩膀道：“这就叫不爱梳妆爱武装！” 郑季昌怒道：“你特酿的才喜欢梳妆呢，我还对镜贴花黄呢！” 其他少男少女闻言，纷纷捧腹大笑，韦翎知道郑季昌误解自己意思了，也不辩解，而是作死道：“对对对，你不是，你姐是！小茹姐才是正儿八经的那什么，叫郑家女儿多奇志，不爱红妆爱武装！哎呀--” 韦翎一句话刚说完，就被人踹了一脚，险些跌倒，正要开骂，就听郑晓茹骂道：“臭小子你是又到了挨打时间了？” 韦翎哪敢再停留，连忙嬉皮笑脸道：“晓茹姐，你当着侯爷面还敢打我，侯爷可不喜欢动不动打人的姑娘！小心他--” “哎呀，韦鸡毛，我锤死你！”郑晓茹又羞又怒，真的挥拳就朝着韦翎打了过去。 韦翎吓得抱头鼠窜：“晓茹姐，饶命啊！侯爷真的不喜欢暴力女！” “你还说！”郑晓茹紧追其后，两人就这样一逃一追，往前跑去！ 其他人见状大笑，郑季昌连忙解释道：“侯爷，我姐她平时可文静了，今天也就是这鸡毛欺负人，不然她也不会发毛，你想啊，把我姐这么文静的姑娘都逼得动手打人，这人得多鸡毛、多可恨？！” 郑季昌不解释还好，刚说完，其他人都已经快笑歪了。 郑元秋一脸尴尬，嗔道：“废什么话，还不赶紧追过去看看！” “好嘞好嘞！”郑季昌见大哥发话，赶紧迈步就朝着韦翎、郑晓茹逃跑的方向追去。 “侯爷，让您见笑了！”郑元秋赶紧拱手抱歉。 “哈哈无妨无妨，都是年轻人！打打闹闹才正常！”霍子玉说完，忽然问道：“韦翎好端端的，为什么都叫他韦鸡毛？” 郑元秋一脑门黑线，又有些尴尬，郑家治家较严，但对郑晓茹却是例外，颇有宠溺，韦翎这个“韦鸡毛”的外号就是郑晓茹给他取得，这怎么跟霍子玉解释？ 正在这时，少男少女中有个小胖子道：“侯爷我知道！” 霍子玉识得这小胖子乃是卢家次子卢南鲲，听韦翎说，这小胖子有个外号叫鲈鱼，尽管他一再声称自己那是鲲，“北冥有鱼，其名为鲲”的鲲，将来迟早要化大鹏鸟的，但韦翎和郑季昌还是带头叫他鲈鱼。 只听卢南鲲拱手笑道：“侯爷，因为韦翎这人嘴贱，又爱扯淡啰嗦，所以叫他韦鸡毛。” 郑元秋闻言奇道：“啊？不是因为他名字里“翎”的意思是鸟羽毛么？” “啊？老季是这么跟您解释的？”卢南鲲奇怪道。 好么，这算破了案了！众人闻言大笑，郑元秋尴尬地挠了挠头，韦丛掩齿而笑。 为了掩饰尴尬，郑元秋忙道：“侯爷，我家那边有个茶室，颇有些好茶，可愿前往？” “茶室？”卢南鲲闻言急道：“饮冰茶室？” “正是！” “哇，好耶！”卢南鲲与众人闻言，纷纷大喜。 霍子玉闻言，却是心中一震。为何？因为据他所知，饮冰室一般指的是梁启超的书斋，这里还有这个？难道是还有人穿越？ 向西南又走了几百米，绕过一处假山，这才来到一处幽静凉亭所在，只见亭外门楣上书“饮冰茶室”四字楷书。 霍子玉敏锐地发现了一丝不对劲，这题字虽然是楷书，但“饮”却是简体字，而并非繁体的“饮”。 不过没等他开口，卢南鲲已经开口道：“这不对啊，这个饮字写的不对！” 其他人闻言，也赶紧开口说不对。 郑元秋并不惊慌，而是开口道：“这字写的确实不对，但这叫简化字，乃是前朝安禄山亲笔所书！” 哎，怎么把安金满给忘了呢？！虽然古代中国就有简化字，但大多存于韩愈、柳宗元这类校书郎手书中，在这个时代大量写出简化字的也就是他安金满了！ 郑元秋道：“那时候，玄宗他老人家刚任命安禄山为河东节度使、洛阳督造，安禄山有心在朝内推行改革，于是引用庄子《人间世》：今吾朝受命而夕饮冰，我其内热与？表达自己临危受命，心内焦灼。” 其他人一听是安禄山所写，再听后面引用庄子作品，再也没有什么疑问了。毕竟安禄山此人别具一格已经是天下皆知的，他独特的简化字书写已经影响了很多人，许多大唐校书郎都在使用他的简化字，民间很多人也在逐渐采用这种简化的写法。 众人来到茶室内，刚刚坐下，郑晓茹、郑季昌已经押着韦翎来了，郑元秋肃然道：“打打闹闹像什么样子，还不赶紧过去坐下喝茶？” 郑晓茹闻言，却是望向霍子玉，然后朝着郑元秋吐了吐舌头，扭头找个小桌子跪坐了下去。 路上，据卢南鲲所说，郑家的茶十分出名，而这饮冰茶室也不是谁都能来的，就算是这些少男少女们的父母长辈，也几乎从没到饮冰茶室做过客。 今日众人沾了霍子玉的光也才能进来品茗，韦翎更是装腔作势起来，带头说以茶代酒敬霍子玉，引得众少年纷纷举杯，郑元秋一脸无奈，只得跟着举杯，众人一饮而尽。 韦丛见状，不禁莞尔，看来今日若郑元秋代表郑家请众人饮茶、结果纷纷举杯痛饮的事传了出去，无异于是煮鹤焚琴，得被人传为笑谈不可！ 韦翎可不管这些，笑着对霍子玉说：“侯爷，您刚才在风雷酒家那一手真是太帅了！王神拳说那叫武神领域，您能教我们么？” 卢南鲲接话大笑道：“哈哈哈，鸡毛，你是装傻还是真傻，都说了是武神领域了，那是武神才有的，怎么着，你是武神了？” “对，我看你是乌鸦屁股插鸡毛--净装凤凰！”郑季昌说着，自己哈哈大笑了起来。 其他人听完他说的话，也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郑晓茹更是直接将还没来得及咽下的茶笑喷了出来！ 第568章 敏感的韩延平 就在霍子玉和一众少男少女在郑家喝茶聊天之时，耶律宗、韩延平等人已经来到驿馆安顿了下来。 韩延平一直面色不好看，耶律宗早就想问怎么回事，尽管他隐约猜到跟霍子玉多少有些关系。 耶律雄出去叫饭，耶律宗、高松、韩延平几人正在喝茶时，耶律宗小心地询问道：“韩先生，自从来了洛阳，看您脸色似乎一直不太好，末将可否问问，发生什么事了？” “韩先生不会是在琢磨平西侯吧？”高松眉眼一扫，轻描淡写道。 “哈哈哈哈，”韩延平望着高松笑道：“既然你猜到了，不妨再猜猜我在琢磨平西侯什么？” “首先肯定不是琢磨怎么弄死他。”高松微笑道。 “这是自然，宗将军说过，平西侯已经达到了武神境，几乎是杀不死的，咱又何必费那个心思琢磨杀他？”韩延平笑着说：“你接着说。” “其次嘛，肯定也不是在考虑大唐如果联合回鹘进攻我大辽该怎么办。”高松自信地说道。 耶律宗点头道：“嗯，高先生说的不错，就算唐国和回鹘重新达成同盟，但其实合作能力有限，回鹘看着大唐在西域被吐蕃围困而不救、大唐刚和回鹘重新结盟就赐我们契丹国号大辽，这都说明了二者合作也仅限于国战联手，对我契丹暂时没有威胁。” 韩延平听完二人的话，点了点头道：“二位所说不错，虽然大唐皇帝在霍子玉等人的帮助下，夺回了长安和关中控制权，但唐国境内如今军阀割据，有的军阀甚至已经经历了三代人经营，实力雄厚，非一朝一夕可以解决，汉人信奉一句话，叫‘攘外必先安内’，他们要对外用兵，必然会优先解决国内隐患，以防被内外夹击。” “所以，河北与山东、淮西军阀不除，唐国就始终要生活在被军阀威胁后方与侧翼的阴影中，也就不会主动进攻我大辽。”韩延平淡淡说道。 “哈哈哈，就算进攻我大辽，我们也不怕，大唐与我们契丹的战胜，我们胜率可是高达九成！”耶律宗笑道！ “哈哈，这倒是，”高松道：“大唐巅峰时期的高宗、武周和玄宗都莫奈我何，何况现在唐国千疮百孔之下？” “呵呵，巧了，我这两天担心和在琢磨的恰好就是这个。”韩延平望着二人，脸上的微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忧虑：“尤其是刚才亲眼见到平西侯出手以后！” 望着一脸严肃的韩延平，高松和耶律宗脸上也没了笑容，耶律宗侧身试探性地问道：“先生，您不是说唐国十年内不会出手进攻我大辽么？又说恰好忧虑千疮百孔的大唐会威胁我们，这……是不是有点自相矛盾了？” 高松听完耶律宗的话，一脸认同，似乎也在奇怪韩延平为什么会有此疑虑。 “唐国虽然千疮百孔，无暇北上，但我大辽在北方敌人可是不少，用四面环敌来形容，不为过吧？”韩延平道。 “西有回鹘，北有室韦，东有渤海与黑水……额，金国，南有唐国，的确四面环敌。”耶律宗点头道。 “说起来，一盘散沙的大唐是不足为惧，哪怕霍子玉现在和帝党奋起努力，又是合并节度，又是行省改革的，能守住河东、夏绥、振武三镇北方节度就不错了，是吧？但别忘了，大唐的河东可是工业重镇，大唐几乎大半的兵器都是出自那里，现在又有了李光颜和杨家的杨永镇守。” 韩延平抚须继续道：“这两人我研究过，杨永愣小子一个，不足为虑，但李光颜可不容小视，不仅仅是因为他和霍子玉关系可不一般，也不是因为他还有一个兵部尚书的哥哥，主要是他这个人跟早年的马遂、李晟、曲环都不一样，这小子贼得很，他会主动出击，明白么？” “什么意思？”耶律宗呆呆地望着韩延平道：“韩先生，您这一番话，说的我反而糊涂了……” “您的意思是，唐国先前对阵我大辽的低胜率以及如今千疮百孔的现状容易让我们麻痹大意，尤其是李光进镇守河东，可能会在没有唐皇授意下就出其不意地偷袭我们，然后让我们吃大亏，所以您忧虑？”高松问道。 “不是容易让我们麻痹大意，是已经麻痹大意了！”韩延平道：“你们研究过大唐与游牧民族战争的历史么？” “额……有，但是不多……”耶律宗不好意思地坦然道。 “你知道唐人有个致命弱点么？”韩延平问道。 出去叫饭的耶律雄刚好回来，听到韩延平的问题，见耶律宗与高松都摇了摇头，跪坐下去，虚心抱拳问道：“韩先生，请赐教！” “唐人啊，就喜欢玩兵法、痴迷兵法，所以一旦跟咱们游牧民族硬碰硬时，就容易吃大亏，除非他们在马匹、兵器上、人数上明显超越咱们时，咱们才会吃亏，因为什么？因为咱们机动性强，而唐人痴迷的各种兵法军阵很容易在临阵遇到变数，所以除非遇到太宗朝李靖那种神人，否则十有九错，十有九输。” 见三人点头，韩延平继续道：“沉迷于各种军阵和兵法的唐人，最容易输，而一旦他们采用简单粗暴打法的时候，咱们反而吃亏。比如，你们看大唐早年的苏烈苏定方，六十多岁了依旧勇猛无比，两万多人，靠着简单粗暴的蛮力打法硬碰硬，从长安一路往西，差点打到罗马国！” “韩先生说的是，唐人很奇怪，一旦有了猛人带头，士兵跟特么打了鸡血一样不要命！差不多同样装备的情况下，跟咱们力拼绝对不落下风。”耶律宗道。 “以前他们有个苏定方，现在有了一个更愣头青的杨永，又有一个诡计多端、胆大心细的小诸葛李光颜，一旦咱们主力跟室韦、回鹘或者满人胶着，后方谁能抵挡？”韩延平道。 “这……”耶律宗摇头默然：“室韦、回鹘、满人会一起攻咱们？” “如果你们觉得这只是一个猜想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韩延平道：“还记得金国那个小子雅尔哈赤么？” 三人点头，耶律宗道：“那小子功夫不错，先前虽然败于勃律国拉达克，但看他出手，似乎功夫只是半吊子，内气也不足，但后来，也就是最近这段时间，我看他明显变了一个人，似乎有了什么奇遇，内力大增，连我都看不透他功力了。” “啊？有么？”耶律雄道：“我说怎么感觉那小子第一轮就被淘汰还这么嘚瑟，原来是实力大增了！” 高松问道：“韩先生是担心雅尔哈赤搞事情？” 韩延平沉声道：“不错，我看这小子不简单！他是我大辽北方威胁最大的变数！” 第569章 此枭雄也 耶律雄见过雅尔哈赤很多次，自觉对他比较熟悉，听韩延平说忧虑他，禁不住有些讶然。 “韩先生，雅尔哈赤那小子在擂台上是挺硬气，算个好汉吧！他平时走路昂首挺胸，倒算是有点英雄气，但他见到我和我哥都恭恭敬敬的，甚至有点点头哈腰讨好我们的意思，他哪里不简单？”耶律雄不解道。 “说难听话的，人家身为金国二王子，地位高出你这么多，功夫又好，待人接物居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你觉得他简单？”韩延平反问道。 “这……”耶律雄被问的一愣，旋即凝眉点头道：“确实不简单。” “我倒是懂些看相，你们看那个雅尔哈赤：方面大耳，虬髯黑须，人长得高大健壮，走路可谓龙行虎步，又稳又轻，你们两位都是练武之人，观之如何？”韩延平说着，问耶律宗、耶律雄道。 耶律雄道：“但凡走路昂首挺胸、健步如飞者，无一不是自信超然之人。” 耶律宗也道：“不错，有自信才能如此，而且我观此人平时说话做事也是不疾不徐、老练旷达，他还挺喜欢结交豪杰，能与人打成一片，比渤海国那个高奚强多了。” 韩延平道：“此人心机深沉，颇有算计，功夫高强又能隐忍，手下还有扎克丹、哲尔德那样的豪杰相助，此枭雄也，岂会甘于久居人下？” “更何况，他最近刚靠着平西侯，为黑水得到了大金的国号！”韩延平继续道：“如果说先前他在国内地位尴尬，那这次回去以后，他可能就在国内站稳脚跟了！” “听说金这个国号对满人有着特殊意义！”高松道。 “是的，据说跟安禄山有关，具体是什么意义，没人知道，”韩延平道：“这次他回去，说不定还能掌管一小部分军队！如此一来，他在东北能玩的可就大了！” “先生的意思是，他要效仿唐国玄武门旧事？”高松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轻轻问道。 “很有可能，”韩延平道：“先前他就曾去过渤海国使馆找过高奚，还去过室韦使馆找巴拉，说了什么，不得而知，但不能不引人遐想。” “韩先生这么说的话，我倒是想起来，”高松忽然道。 “怎么？”韩延平、耶律宗、耶律雄三人闻言，转而望向高松。 高松道：“早先在长安，有一天下午雅尔哈赤从室韦国使馆出来，与我正好照面，我看他嘴唇张了几次，似乎要开口，但最终还是没说话，我当时只是略微有点奇怪，后来也没当回事，今日先生如此说，我忽然觉得，他可能也是想跟我说什么。” “嗯，有可能，”韩延平点头道：“可能是跟渤海国、室韦聊过什么，再跟我们聊天，会引起锦衣卫注意才没有多说吧。” “所以先生的意思是，雅尔哈赤要挑起战争？而且是联合渤海国、室韦针对我大辽？”耶律宗讶然道。 “只能说，很有可能，”韩延平道：“一旦金国、渤海国与室韦联合进攻我大辽，那回鹘一定乐于落井下石，在这种情况下，你们觉得唐国河东的李光颜会不会出手？” “嘶……”其他三人听完韩延平的话，恍然大悟，大惊失色！ “雅尔哈赤有这么大胆子？他图什么啊？”耶律雄难以置信地问道。 “雅尔哈赤好像是黑水……哦不，金国功夫最高的一位将军了，一旦有多国混战，他迟早会上战场，哪怕他大哥使绊子，也挡不住他的脚步！”高松说道。 “不错，如果他大哥先上，一旦失利，那他上了战场摘得胜利，就更能凸显他大哥的无能！”耶律宗道：“满人可没有唐人必须立长的规定，一旦次子异常优秀，现在的老国王乌勒登很可能就将王位传给他了！” “是的，就算老国王不传位，只要上了战场，雅尔哈赤就能手握兵权，将来想夺权，易如反掌！”韩延平精明的目光逐一扫过高松、耶律宗三人道：“所以，雅尔哈赤才热衷来往于室韦、渤海国使馆，还跟平西侯结成了同盟。” “这么说，我忽然感觉雅尔哈赤来洛阳也别有目的啊！”高松恍然道：“雅尔哈赤专门从长安走洛阳，嘴上说是拜谢平西侯，其实是打算去卢龙找李师道？” “高先生，他要跟唐国打配合，也是去河东找李光颜吧，为什么去卢龙找李师道？”耶律宗奇道。 高松解释道：“河东乃是大唐工业重镇，他如果去河东，天下还有谁人不知他心思？他还不会被他大哥疑心？而且他就算去了河东，找到李光颜说合作，李光颜反而可能因为怀疑他故意下套而决定不从后方偷袭我们大辽，所以他不去河东。” “不错，何况他已经搞定了平西侯，届时自有平西侯配合他，他何必去河东引人注意？” 韩延平说完，抚须再道：“去卢龙就不一样了，李师道那厮可是出了名的见利忘义，而且有点鼠目寸光，为了利益可以跟金国一起咬我大辽！” “嗯，一旦李师道出手，河东肯定坐不住，不让卢龙恣意扩大地盘！”耶律宗道。 “所以，既然如此，我们何不跟李师道做个交易？”耶律雄忽然道。 “胡闹，李师道见利忘义，我们跟他结盟，无异于与虎谋皮！”耶律宗斥道。 “好吧，就当我没说！”耶律雄唬的一愣，讪讪缩头道歉。 “哈哈哈哈，宗将军，我看雄将军说的很好，为何斥责他？”韩延平笑道。 “啊？”耶律宗被说的一愣，耶律雄闻言，却赶紧挺了挺胸脯，脸上堆着微笑。 “李师道是一个变数，但你知道，人呀，不怕你贪，就怕你没有缺点、什么都不贪，李师道这种见利忘义的人是最好的，因为别人可以收买，我们也可以！” 韩延平说着，在桌上又摆上几个茶杯：“回鹘在西，室韦在北，金国与渤海国在东北，李师道在东南，唐国在南。” 摆好茶碗，示意出了辽国形势，韩延平道：“雅尔哈赤想联合室韦与渤海国、李师道进攻大辽，引诱回鹘与大唐落井下石，但他忘了一点，那就是渤海国没那么傻，李师道也没有那么坚定。” “先生快说说！”耶律雄急道。 “哈哈哈，”韩延平笑道：“李师道虽然贪，但也没那么野心，既然李师道一直想要，那我们直接送他便宜又如何？” “怎么送？”高松问道。 “我契丹族遥辇部以遥辇城为核心，据守着大辽南端，妫州一带这些年已经被我们掌控，不妨将妫州以北一千里都送给李师道，这样一来，卢龙与河东就将接壤，河东必然不敢再北上偷袭，甚至连义武成德都将拉拢李师道进攻河东，大唐会陷入内斗，再无暇北上。”韩延平笑道。 第570章 风云际会 契丹是一个多部落联盟的国家，遥辇部就是契丹部族中的一个，以遥辇城为中心，前些年甚至拿下了妫州，加上契丹人在西线战胜了回鹘，在北线战胜了室韦，所以使得契丹信心大涨，这才有大朝会和武道会观众席上嚣张的一幕。 韩延平虽然贵为如今辽国无冕宰相，但张嘴就把辽国南端一两千里国土送给李师道，这合适么？ 高松听完，还在犹豫，耶律雄开口道：“韩先生，您这么大方，遥辇部会同意么？” 耶律宗也道：“万一李师道得陇望蜀，拿了妫州还继续北上怎么办？” “哈哈哈，你们太不了解李师道了。”韩延平不以为意，灿然笑道。 “还请韩先生示下。”耶律宗拱手道。 “李师道此人虽然贪婪，但他其实胆子很小，人也没多少脑子，一旦达到一个目标，就有点得过且过，用他自己的话说，人做事要一步一个脚印，步子大了会扯蛋。得了妫州，他且要消化一段时间，然后做好防备，防范河东与振武联手搞他！” “嗯，韩先生此言有理，”高松分析道：“振武节度使范希朝据说是个忠君爱国之人，如果李师道的手真的往振武、河东方向伸过去，河东出手，他一定配合进攻李师道。” “是的，所以幽州节度使府被我们契丹吞并后，李师道屁都没放，范希朝反而几次请求唐庭收复，不是大唐有裴延龄那帮奸臣在，他可能还真上妫州了！”耶律宗道。 “一旦唐国陷入内斗，我大辽南端可保无虞。而同为满人的渤海国应该会觊觎黑水的金国国号，所以他俩的同盟，其实脆弱无比，一旦我们答应渤海国帮助他们进攻金国，他们一定会立刻倒戈！”韩延平笑道。 “韩先生所言甚是，渤海国跟着金国进攻我们契丹，顶多也就是跟金国分割早年我们占据室韦的东室韦部落领土，那才多大点地方，而一旦跟我们一起围攻金国的话，那地盘可就大了，还能趁机将金国的国号夺过来，确立自己的满人正统地位，何乐而不为？！”高松说着，喜不自胜！ “不错不错，正是如此！”韩延平微笑道：“所以这样一来，回鹘见围攻大辽的四方不攻自破，也不会再轻易起战端，我们最终的对手其实也就是室韦而已。” “哈哈哈，好耶！”耶律雄大喜道。 “室韦国也就是苏赫巴鲁那个傻大个厉害，其他人，不足为惧！”耶律宗喜道。 “届时我领兵将他引开，然后我大辽可轻易攻破室韦防线，哈哈哈哈”耶律雄大笑。 高松、耶律宗、耶律雄三人纷纷大喜，心底更加敬佩韩延平，好家伙，难怪大汗直接提拔他做宰相，这才华真不是盖的，纷纷以茶代酒敬韩延平。 韩延平笑道：“大唐内斗无力北上；回鹘在西域疲于应付，无暇东顾；金与渤海内斗，争谁是满人正统；室韦各部一盘散沙，最近又被更北方的骄马和黠戛斯盯上；诸位，如今可是天赐我大辽良机啊！” 高松大喜，接话道：“一统北方，未尝不可！” “哈哈哈哈”，耶律宗闻言，大喜道：“韩先生所言极是，如今天下大势，简直是为我大辽量身定做！” 耶律雄一拍大腿：“我滴个乖乖，难怪咱满朝都说韩先生乃我契丹族第一智谋，我看就是汉人的诸葛亮再世也不过如此啊！” 高松也道：“诸葛亮不出南阳茅庐而定天下三分，韩先生一席话如醍醐灌顶、定我大辽大兴之路，壮哉，奇哉，快哉！” “哈哈，什么灾啊灾的，听着晦气，”耶律雄说完，其他人哈哈大笑，他兴高采烈地举杯敬道：“为我大辽大兴干杯！” “好，为我大辽大兴干杯！” 就在耶律宗与韩延平等人大喜欢庆时，洛阳城外来了一位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头戴斗笠，身着布衣，身后跟着两名高大健壮的男子护卫，三人站在了洛阳城外。 站在定鼎门外，看着繁华的洛阳城，为首的男子叹道：“可算到洛阳了！” 不错，此人正是大名鼎鼎的淮西节度使吴少诚。 三人边说边进城，然后就听到了沿途的百姓还在绘声绘色地讲霍子玉大发神威、以武神技生生击碎风雷酒家贵宾楼的事情。 吴少诚微笑着对身边护卫道：“看来咱们来晚了一会，好像错过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将军，属下去打听一下！”左手边一位白白净净的青年男子拱手请示，见吴少诚点了点头，转身便走了。 “咱们边走边等小风，”吴少诚说着，摘下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副方面白净的中年面容来，看起来像是某个官署的师爷或者私塾的教书先生。 片刻后，名唤小风的青年回来，拱手说道：“将军，两个时辰以前，这里刚发生过一场大火，那时候河南府尹薛庆在这风雷酒家宴请名流，被人用猛火油点燃了贵宾楼。平西侯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所有人从贵宾楼救出。然后为了防止贵宾楼倒塌后殃及周边民宅，以自身功力将贵宾楼活生生压碎成了废墟，百姓都称之为神，那后院已经被洛阳守备军和锦衣卫保卫了起来，末将无法过去验证，不过百姓们都说亲眼所见，想来不会有错。” “嗯，有薛庆和洛阳守备军、锦衣卫在，还有曲环和浑瑊在，也没人敢乱编排，洛阳百姓什么没见过？至于集体讨好平西侯么？此事定然是真了。” 刚说完，吴少诚又连忙问道：“你有没有问贵宾楼多高？” “回将军，高39米！” “握草！”饶是吴少诚见多识广、年近半百，听到这里还是震惊了，咋舌道：“高39米，直接被他用内力挤成废渣，这得多大内力？！” “回将军，百姓们都说平西侯使用了武神领域。”小风有些不信的说道。 “什么？武神领域？！”吴少诚大惊失色道：“那可是只有武神才有的神技！” “不错，是所有现场习武之人，包括中州神拳与剑神鉴定过的。”小风道。 “看来是真的啊！”吴少诚喃喃道：“薛家那个薛元魁也在，如果平西侯并非武神，他能看出来的。” “大人，如果平西侯果真是武神，那我们岂不是羊入虎口？”吴少诚身边另一位黑脸大汉忽然躬身道：“我等护卫大人离开吧！” “不怕不怕，来的时候就知道平西侯打败了苏赫巴鲁跟勃律国几位内力大成的高手，已经猜到他可能是武神了，咱们既然敢来，就不怕他真的是武神。”吴少诚笑道：“是武神才有意思，咱们能见识见识千年不遇的武神风采，三生有幸啊！” “大人，可是……”黑面男正要再说什么，被吴少诚打断。 “有什么可怕的？他越是武神，越不会动咱们，别怕，”吴少诚道：“平西侯现在在哪？我倒是迫切想见到他了！” “据百姓所说，在郑家！” “郑家？是那个洛阳郑家么？” “正是！” “哈哈哈，好啊，郑家烤的鹿肉可好吃了！郑大头死了以后，我就没再来吃过，走，咱们还应该可以赶上吃鹿肉呢！” 第571章 下马威 一众少男少女在饮冰茶室围着霍子玉问东问西，有的问他生活细节，有的问他长安如何，有的问他爱吃什么，有的问他平时都几点钟练功，有的问他喜欢穿什么衣服，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郑元秋见状，心道，这饮冰茶室大概从玄宗朝重建开始，就没有这么热闹过！ 韦翎见韦丛一直呆呆地望着霍子玉脸红，于是赶紧大声问道：“侯爷，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呀？！” “哇，对呀对呀，侯爷，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十几名少女听完韦翎问话，几乎要以茶代酒好好敬他，替她们问出了心声。 “侯爷，你喜欢屁股大的女孩么？我就屁股大，我娘说屁股大能生娃，你说对吧？” “侯爷，你喜欢我这样腰细的姑娘嘛？” “还有我这样皮肤特别白皙的姑娘么？” “侯爷，单眼皮你喜欢么？” “胸大的呢？！” 饶是郑元秋年龄大，听到这些女孩直白的问话，还是面红耳赤，好几个男孩听完就吓得赶紧跑出去玩了。 韦丛、郑晓茹虽然脸红，但是还是一脸期望地望着霍子玉，等着她的回答。 这些问题在后世算不得什么，霍子玉倒不害羞，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回答道：“女孩子这些外在的倒是其次，就算相貌一般也没什么吧，主要是心地善良，懂得持家之道。诗经有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娶到一个好女子，一个家族都能兴盛起来；娶到一个败德女子，几代人都得倒霉，搞不好家破人亡！所以啊，女孩子更重要的是心地与品德，你们说是吧？” “嗯嗯嗯，侯爷说的是，我娘也是这么说的！” “嗯嗯，我也从小就背诵诗经和女德，要我背给你听吗侯爷？” “啊我也一直在背蔡文姬和班婕妤的作品呀！” 三个女人一台戏，十几个女孩子那就是唱大戏了，霍子玉招架不住啊，心想谁能来救救我啊！ 正在这时，关松来了，轻轻敲了敲竹门。 霍子玉如蒙大赦，起身拱手道：“各位姑娘、兄弟，本侯有公务忙一下，先失陪一会儿。” 身后叽叽喳喳又响起了女孩子们的嘈杂声，关松见霍子玉逃离状，忍住没笑，拱手低声道：“大统领，刘悟已经妥善安置在守备军监狱了，过几日随我们一同押回长安？” “嗯，不过不必随我，我还要在洛阳多呆几日，可以明日随你们先行，”霍子玉说完补充道：“回去后直接交给兵部，由李光进大人裁决。” 关松闻言，道了一声“喏”，然后拱手沉色道：“大统领，还有一事，吴少诚到了。” “这么快？！” “不错，而且陆路来的！” “不是水路？！” “不是，洛阳码头的兄弟们最近一个时辰都没有任何禀报，是刚才城门口兄弟来报，说有三个淮西口音的人进了城；风雷酒家那边也有兄弟说，有个淮西口音的人想去看废墟，被守备军的兄弟拦住了。兄弟们说他们还打听了您在郑家，想必稍等就会到。” “好嘛，这洛阳真的是越来越热闹了，风云际会啊！”霍子玉笑着说道。 “嘿嘿，等明天雅尔哈赤来了，就更热闹了！”关松也笑了。 “哈哈哈哈，越热闹越好，咱越能好好敲一笔！” 霍子玉话音刚落，只见远处李愬疾步走来。 “愬哥不跟曲帅好好吃饭，过来喝茶？”霍子玉打趣道。 “哈哈，非也非也，哥是喊你过去看戏的。” “看什么戏？” “吴少诚刚到，你说看什么戏？” 霍子玉闻言，对关松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李愬收起微笑道：“这个吴少诚可不简单，他手下两个侍卫又挺跋扈，刚才差点就把曲帅气得离席，所以我才赶紧过来找你。” “好啊，我就喜欢刺儿头，”霍子玉说着，辞别关松，然后加快了脚步，随即问李愬道：“半吉先生不是也在么，有他和董老二人联手还能斗不过吴少诚？” “这……怎么说呢，反正这吴少诚贼的很，你下了套，他不上套啊，横竖拿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堵你，我看半吉先生和董老也是憋了一肚子气，没地方撒火！”李愬叹息道。 “哟，有意思，你要这么说，我反而来劲了！”霍子玉笑着说道。 霍子玉在李愬带领下，刚走到郑家宴客厅外，只见一名黑面大汉抱刀站在厅门左侧，傲然而立。 李愬正要进去，只见大汉横刀冷哼道：“什么人？搜身！” 李愬怒道：“你凭什么拦我们搜身？” 大汉道：“我家将军在厅内，所以所有进门者必须经过我的搜查！” 李愬正要发怒，霍子玉拦住他道：“愬哥别急，他也是职责所在。” 大汉闻言笑道：“还是这小哥懂事……啊！” 本来还一脸得意地夸赞霍子玉懂事的大汉，甚至连拔刀的时间都没有，刹那间就被霍子玉一手抓住了脖颈！ 大汉发现自己脖子几乎被扭断，完全呼吸不上来，大急之下丢掉宝刀，试图去掰开霍子玉的手，但他发现那少年的手如同千斤铁闸一般纹丝不动，大汉越来越急，脸色登时变得涨红发紫！ “什么人？！”厅内又冲出来一人，二十出头的模样，见霍子玉擒住黑面大汉，拔剑便刺了过来！ 霍子玉连看都不看，隔空以内力擒之，然后将之吸到左手边，同样用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众人本来就听到了门口的动静，然后就见吴少诚口称“小风”的青年一瞬间被人擒住，剑掉在地上，人被一股力量隔空吸了过去，便大致猜到是霍子玉来了，于是纷纷向门口望去。 吴少诚不明所以，惊得立刻起身，赶紧往门口走，随即便见到了这骇人的一幕--只见两名护卫被霍子玉一手一个掐住脖子举在空中，就这么跟随霍子玉走了进来。 没等吴少诚张口，霍子玉便道：“谁家的狗，这么不懂事，敢在这洛阳郑家如此嚣张？弄死可好？” 吴少诚见状大急，连忙大叫：“且慢！”说完赶紧小跑着赶到霍子玉面前，而其他人，尤其是曲环、浑瑊，心中大喜，脸上不动声色，赶紧起身过来看热闹；董晋和薛元魁喜形于色，也赶紧起身看热闹。 自己手下吴晓风、吴铁柱是淮西一流的高手，吴铁柱拔刀之快，在淮西无人可敌，刚才吴铁柱秒杀薛元魁也是有目共睹的，看门口掉在地上的刀，都没来得及拔出来，可见此人功夫之高！ 如今洛阳城里功夫如此之高，又能在郑家随意出入的，还能跟李晟儿子并肩而行的，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平西侯了！ 想到这里，吴少诚赶紧拱手躬身拜道：“淮西节度使吴少诚，见过平西侯！” 第572章 忠君爱国 曲环和浑瑊，都是被封了郡王爵的人，但吴少诚来的时候却都直呼其名，更别提拜见了！ 但现在，吴少诚却直接上来就主动弯腰拜见霍子玉，让一众人看得心中直叹：这副嘴脸，真是令人既恶心又解恨！ 连曲环浑瑊等人都如此想，更别说卢家、郑家、崔家等一众世家豪门了，纷纷不由得直叹：想让这些自大的节度使弯腰，还是得强硬的实力！ “哦，是吴将军呀，你好你好，多谢你在淮西厚待微之他们啊，不过现在我手上提着东西，就不方便回礼了，您可不要怪罪咱无礼哈！”霍子玉满脸堆笑地说道。 吴少诚听完前半句，还在心中欢喜，听到后面，脸上一阵尴尬，只得赔笑道：“咳，侯爷说笑了，我们都是武将，要这些礼数作甚。” “这两位都是咱的家奴，平时管教无方，冲撞了侯爷，还请侯爷饶过他们！”吴少诚尽管心中一百个不愿意，但是吴铁柱和吴晓风确实是顶级人才，还是自己族里的晚辈，岂能见死不救？该说的软话一句不能少！ “哈哈哈，原来是将军您的家奴啊，”霍子玉笑道：“将军在淮西对微之他们非常照顾，先前又托吴少阳将军亲自送去长安厚礼，本侯都没来及谢你啊！” 霍子玉说完便松开手，两人跌坐于地，大口的呼吸着空气，随即赶紧跪下向吴少诚请罪、向霍子玉行礼。 “行了行了，赶紧滚出去！净丢人现眼！”吴少诚唯恐霍子玉后悔，赶紧一边斥责一边使眼色命二人离开。 两人见状，赶紧离开，吴少诚这才脸色缓解。 陈连年见状，满脸堆笑道：“吴将军，这鹿肉还没上来，怎么就让他们二人走了？您不是说还想让那个铁柱表演割鹿肉的刀法么？” 董晋等人闻言，再也忍不住，纷纷笑出了声。 吴少诚这个尴尬，只得苦笑解释道：“他们这笨手笨脚的，再回去练几年再表演吧！再者说，有侯爷在，哪有他们表演的份，您说是吧，侯爷？” “哈哈哈，吴将军实在是谦虚了！”霍子玉见目的已经达到，也不把话说死，邀请吴少诚道：“吴将军，请入席！” 吴少诚虽然入了席，但是却再无先前的轻松惬意，不过终究是割据多年的大佬，很快恢复了镇定与从容，只是心中对霍子玉的实力有了百分百的把握，震惊之余还是心中不由叹息：能震慑长安数万不良人，还能统领天策军、代表大唐夺冠的武神，岂是浪得虚名？！ 只是，望着眼前这位面上还略带稚气的少年，吴少诚还是不由得敬佩道：“子曰后生可畏，侯爷还真是验证了那句话，叫英雄出少年啊！吴某敬您一杯！” 霍子玉拱手举杯回道：“吴将军过奖了，请！”说完，一饮而尽！ 见吴少诚没了先前嚣张的气焰，曲环、浑瑊等人纷纷开启话痨模式，陈连年也连连讽刺；刚被从宣武赶回来的董晋更是一肚子火往外撒，认准了吴少诚喷。 不过吴少诚虽然怕霍子玉，但却不怕其他人，薛庆着霍子玉轻松战胜吴少诚手下护卫笑道：“吴将军稍等回到淮西可要好好整军，像刚才那样丢人的就尽量裁撤吧，不然会让人觉得淮西军战斗力拉胯呀！” 吴少诚闻言，轻笑道：“侯爷神功盖世，天下人有目共睹，这可是天下独一份的，能被他打败可不丢人。再说了，淮西军是否拉胯，曲郡王和半吉先生应该都知道的，对吧？” 在座跟淮西军交过手的也就是曲环和陈连年嘞，别人不知道，二人可是太了解淮西军了。 淮西军一向精锐，战力优秀，这些年他们和淮西军作战，败多胜少，也就是靠着曲环擅长守城才勉强维持，此时吴少诚从容中带着促狭微笑的问出来，二人都有些感觉郁闷。 但到底是进士出身，陈连年笑道：“那是，淮西军战斗力闻名大唐，连番邦都知道。这次春节去长安给陛下拜年，那回鹘的特使骨力就跟我说，你们大唐早年内战不行，打外人却是勇猛；现在打外地腿软，打内战倒是在行，比如你们大唐割据淮西的淮西军就是打内战的行家！” 陈连年说完，摇头叹道：“哎，我听完人家骨力的话，那个脸臊得哟，都没地方搁，只能装醉硬躲过去了，我是没脸说话呀，大家说，如果你们碰见回鹘特使这么说，你们是不是也没脸接话？” 其他人闻言，纷纷变色，陈连年这时候直接挑破窗户纸指责吴少诚割据，不怕吴少诚现场翻脸？ 回鹘特使骨力有没有说过这话，已经不重要了，吴少诚也无法去考证，见陈连年夹枪带棒骂自己，还指责自己割据，反而有种激怒了陈连年后的畅快感，于是笑着说道：“番邦一贯喜欢血口喷人，挑拨离间，我们淮西是最支持一个朝廷的，怎么可能割据？ 如果淮西真割据的话，也就不会不计成本地欢迎东林和锦衣卫进入淮西了，路桥漕运几乎免税。诸位是否知道？东林仅仅一个半月就已经在淮西各地发展到了三万规模，我们淮西上个月上缴税银高达三百万两，这可都是能在户部查的，诸位何曾见过这般割据的藩镇？” 吴少诚说完，对霍子玉道：“侯爷您说句公道话，我们淮西怎么会割据呢，对吧？” 霍子玉明白陈连年为何恼羞成怒，在叹息他有点不理智之余，接过吴少诚话茬道：“吴将军说的不错，东林在淮西各处直属人数如今都已经发展到了三万人，算上其他不在编制的人，已经多达十万，关联从业人员更是已经达到了五十余万人，这在全国各州府节度中都是罕见的，要说淮西有割据不臣之心，本侯第一个不答应！吴将军是绝对的忠君爱国之人，如果天下各州府节度都能像吴将军一样，大唐何愁不兴啊？！” “来，吴将军，本侯敬您一杯！”霍子玉说着，便要敬吴少诚。 吴少诚听霍子玉说完，心花怒放，终究是跟淮西利益关联最深的集团首脑，哪怕刚才手下冒犯了他，他还是向着自己说话的。想到这里，再看适才的不快与拘谨一扫而光，大笑道：“侯爷明察秋毫、仗义执言，我敬你！” 说着，放下酒杯对郑泽道：“郑家主，这酒杯甚小，喝酒太不痛快，能给咱换大碗不？！” 郑泽闻言赶紧拱手道：“有的！” 说着，转头对身后吩咐管家。管家立刻安排人从后房拿出大碗来，一边命人发，一边道：“这碗本是用来稍等吃鹿肉时盛放肉食的，还希望将军您别嫌弃。” 霍子玉接过下人发的大碗，只见这碗确实很大，比后世他在大学吃过的河南烩面的大碗还要大一倍！ 吴少诚亲自提酒坛来到霍子玉身边，为之倒了大半碗酒，然后给自己倒了大半碗，拱手躬身对霍子玉道：“咱先敬侯爷一杯，也当是为先前手下人不懂事给您赔罪！” 说完，就开始端起大碗喝了起来。 第573章 找场子 宴会上大家喝得酒，正是东林所出新酒刘伶醉，吴少诚倒的量大约有一斤左右，他直接不由分说，端起来就暴饮，惊得其他人都看傻了眼。 饶是曲环、浑瑊、陈连年等人对吴少诚不服，但依然被他震惊了。 李愬、野诗良辅等人也是开了眼界了，除了霍子玉这种酒神，就没见谁这么喝过！ 吴少诚都敢这么喝了，霍子玉又岂能输了？端起大碗也喝了起来，眨眼间，两人几乎同时喝完！ “哎，痛快！”吴少诚眼见霍子玉喝完，大笑道：“在淮西听元微之说，我就喜欢侯爷这性格，今天亲眼见到，咱是更喜欢了！” “哈哈，怎么，吴将军在淮西饮酒从无敌手？”霍子玉打趣道。 “哈哈哈，那是，咱老吴别的不行，在淮西喝酒说第二，谁敢说第一？”吴少诚笑道。 陈连年趁机讽刺道：“敢在您吴大将军面前说第一的是不是都嫌命长？” 吴少诚一点没醉，听陈连年说完，自然知道陈连年意思是别人惮于他的权势才不敢说话，但他装不懂道：“半吉先生这话说得还真对了，凡是在我面前说过第一的，都跟我拼酒后认输了，有一个叫甄长寿的，当天上午跟我拼完，当天下午就喝死了！” “哈哈哈，那还叫哪门子长寿啊，还甄长寿，我看是甄命短！”薛庆闻言大笑道。 薛庆打趣的话，引来其他人大笑，宴会上对立的气氛缓解了很多。 很快，鹿肉上席，很多在饮冰茶室喝茶的少男少女也坐到了后排座位，唐思雨直接来到了霍子玉身边。 吴少诚见到唐思雨，惊叹道：“好一个粉琢玉砌、惊艳绝绝的小丫头！” 霍子玉笑道：“这是我义……” 没等说完，便看到小丫头挑眉对自己马上就要怒目而视，霍子玉赶紧改口道：“这是我……没过门的……” 终究是张不开嘴，霍子玉还没说完，唐思雨面上就已经阴转晴了，笑着对吴少诚说：“爷爷，我是子玉哥哥没过门的小妾！” “啊？”吴少诚闻言傻了眼，以为自己听错了，笑着说道：“小姑娘，你说什么？你说你是侯爷没过门的……小妾？” “对呀，我是子玉哥哥的小妾，我们将来还要生宝宝呢！”唐思雨认真地对吴少诚说道。 “哈哈哈哈哈……”吴少诚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其他人也是都大笑了起来。 “哼，讨厌，笑什么！”唐思雨说着，用牙签扎起一块鹿肉喂霍子玉道：“哥哥，你吃！” 霍子玉已经习惯了这场面，也知道小丫头还小，不懂事，也不生气，张口吃掉，然后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道：“小雨真好！” 唐思雨闻言，开心地又扎起一块肉来喂霍子玉。 “也别光喂我，你也吃吧！”霍子玉接过牙签，喂给了唐思雨，唐思雨开心地一口吃掉，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吴少诚见状，心中直叹：在淮西时，元微之他们总说平西侯脾气好，温和谦逊，平易近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有圣眷而不骄，怀大能而不狂，难怪几乎整个朝廷的人和百姓都喜欢他！连我都不得不被他吸引住了！ 终究是吴少诚带着诚意远道而来，曲环等人也不好刻意针对，想着不跟他搭话就是。 其他豪门见状，却不好学曲环等人摆脸色给吴少诚，纷纷主动劝酒、说些场面话，宴会气氛顿时好转，热闹了起来。 吴少诚自负酒神，与霍子玉又拼了两大碗，见霍子玉依然谈笑风生，不禁从心底升起一股战意：好家伙，今天还真碰见硬茬子了！论功夫我不行，喝酒还能输给你？ 陈连年见吴少诚有心跟霍子玉拼酒，连连向曲环使眼色，曲环这才注意到，脸上浮现出幸灾乐祸的笑意。 浑瑊在驿馆时就已经听说霍子玉跟曲环拼酒，将太白亲酿的几坛酒都喝光了，那酒量，还能输给吴少诚？这吴少诚以为自己输了功夫，就不能输了酒量，想找回场子，这下可打错算盘了！ 董晋不解，借敬酒之机，找上了曲环，曲环附耳轻声道：“侯爷前几天去陈许喝了我……” 说着，伸手左右一反一复。 董晋顿时会意，心中先是一惊，好家伙，曲环的太白佳酿据说没人可以喝三碗而不醉，这平西侯喝了十坛！ 不过随即，董晋忽然笑了，一脸的不怀好意，而曲环见状也是一笑，二人转而望向了吴少诚，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吴少诚哪知道其他人心思，他与霍子玉二人边吃鹿肉边喝酒，已经喝了五大碗，但霍子玉依旧面不改色，这让他反而有点钦佩了起来！ 自己好歹也是快五十的人了，海量也算说得过去，但这平西侯不过十三岁，五斤新酒下去，居然还没有醉！不过也正因此，他决心一定要喝倒霍子玉不可！ 而其他人原本还在沉醉于吃肉聊天，但很快就被拼酒的二人吸引，整个宴席的注意力逐渐都集中到了二人身上！ 韦渠牟一直崇拜自己恩师，诗仙、剑仙、酒仙，这平西侯写诗确实当世无敌，诗神之称，可谓名副其实；其次，平西侯神功盖世，乃千年不遇的武神，已经超越了剑仙、剑神的领域；看他和吴少诚拼酒，酒量简直惊人，难道他除了是诗神、武神，还是酒神？ 自己师父虽然号称千杯不醉，但他听师父自己承认过，他顶多也就喝两坛酒。 平西侯和吴少诚拼的可是新酒，这酒比老式的酒烈上太多，自己师父能喝三斤就算不错了，但霍子玉可是已经跟吴少诚拼了五斤多了！ 韦夏卿见霍子玉如此喝酒，反而有些担心他别喝坏了身体，毕竟他才十三岁，如果自己女儿真的嫁过去做妾，那一旦霍子玉身体垮了，自己女儿在霍家还有好日子过？ 想到这里，赶紧跟自己女儿说道：“丛儿，你……” “怎么了，爹？” “那个，侯爷喝了不少酒了，稍等没酒了，你去给侯爷倒一碗，然后跟侯爷说，年轻人，注意身体，别喝伤了！” “嗯……”韦丛见父亲主动关心霍子玉，摆明也是冲着自己考虑来的，于是脸红着答应了，眼见霍子玉和吴少诚眼前第三坛酒已经倒空，连忙起身走了过去。 第574章 千古第一 霍子玉正与吴少诚喝酒，忽见韦丛端着小酒坛过来，连忙坐正身体，欠身微笑起来。 韦丛见霍子玉忽然端坐，还冲自己微笑，心上一阵欣喜，也报之羞赧一笑。 “侯爷，您注意着点身体！”韦丛端起酒坛，给霍子玉倒酒的时候，轻轻说道。 “哈哈，姑娘说笑了，我和侯爷都只才喝了五碗……”吴少诚笑道。 “吴大帅！”韦丛说着，也给吴少诚倒了酒。 韦丛留了个心眼，她给霍子玉只倒了小半碗，给吴少诚倒了大半碗，见吴少诚似乎没发现，转身就要走。 “诶姑娘留步！”吴少诚忽然叫住韦丛。 韦丛以为自己小伎俩被发现，正担心，连忙低下了头。 吴少诚急道：“敢问姑娘芳名？芳龄几何？” 韦丛闻言，抬头看去，只见吴少诚正一脸欣喜地望着自己，没有回答，而是望向了霍子玉。 霍子玉见状，知她心意，点了点头，韦丛这才对吴少诚福了一福道：“民女韦丛，今年14岁。” “14岁？嗯，差不多，差不多！”吴少诚望着韦丛，眼睛一眨不眨。 陈连年见状，笑着对吴少诚道：“吴大帅，您要是看上韦丛姑娘了，我劝你趁早死了这个心。” “哦？怎么说？”吴少诚疑惑道。 “韦丛姑娘与平西侯两情相悦，下午洛阳百姓也是有目共睹，更有云客认可，您可不就要趁早死了这个心么？”陈连年笑道。 吴少诚望了望韦丛，又望了望霍子玉，见韦丛脸红点头、霍子玉点头承认，吴少诚长叹道：“真郎才女貌也！” 韦丛也不再待，转身离去，霍子玉也没说什么。 吴少诚见状却急忙拱手解释道：“侯爷，早年我在梁崇义手下做警卫连长，曾喜欢上他的一位小妾，名叫小容，后来梁崇义有心反叛朝廷，我就想带小容逃走，但被梁崇义发现，小容为了救我，被梁崇义杀害，那还是建中元年春天的事了，距今14年多些，算起来，小容可能早就投胎了，我见丛姑娘眉眼、声音与小容都很像，所以才有些失态了，抱歉。” 说着，欠身拱手以示歉意。 霍子玉笑道：“人之常情，理解理解。” 陈连年揶揄道：“没想到您吴大帅曾也是个痴情种！” “哈哈哈哈，谁还没年少过呢？”吴少诚大笑着说道，说完似乎在回忆往事：“小容虽是乐伎出身，但洁身自好，不仅温婉大方，还非常善解人意，那时候每次难过了，她都给我弹奏乐曲。” 吴少诚说着说着，脸上洋溢着年少温情的微笑，连董晋、韦渠牟、曲环等人都被吸引过来了，但他自己浑然未觉，一脸幸福地继续道：“我记得她最擅长奏瑟，那时候她奏锦瑟，我吹竹笙……” 话没说完，吴少诚已经眼含热泪，声音也变得哽咽，再也说不下去。其他人微微动容，就像陈连年说的，没人想到一心割据的吴少诚还有这么脆弱和温情的一面。 “侯爷，您知道我为什么后来这十几年从不再听乐器、看什么歌舞么？”吴少诚说着，长叹道：“世人都道我自律，不喜舞乐，其实我是听到音乐声就会想起小容，我会很难过，很长时间才能缓过来。” “您看这块玉，”吴少诚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泛着淡淡黄绿色的玉锁，然后道：“这块玉是小容当初送我的，虽然很普通，但我一直贴身珍藏着，一时都不曾离开我！” 那的确是一块非常普通的蓝田玉，吴少诚刚说完就立刻又揣进了怀中，从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就看得出，他的确视若珍宝。 “吴大帅除了时不时打陈许的主意，其他还真没什么大的缺点，”曲环笑道：“不喜女色、不喜歌舞、不爱排场，哦对，对吃穿要求也很简单，今天也就他穿着麻布衣服就来了！” “哈哈哈哈，曲帅还是这么的直接！”吴少诚大笑起来：“骂我夸我都这么鲜明到位！” “就像半吉说的，没想到你还挺痴情，这一点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哈哈，曲帅，我可就当你是在夸我了！”吴少诚说着，看霍子玉若有所思，以为自己的行为让他以为自己还想着韦丛，连忙解释道：“侯爷，咱可没有觊觎丛姑娘的心思，单纯就是怀念去世的挚爱而已。” 霍子玉回神微笑道：“吴将军误会了，本侯还没那么小气，适才出神乃是心有所感，想送给吴将军一首诗。” “啊？送咱一首诗？！”吴少诚闻言大喜道：“能得侯爷赠诗，实乃三生有幸！” 其他人听霍子玉有新诗题做，纷纷静了下来，都朝着霍子玉望去。 霍子玉端正身体，微微仰头，闭目吟道：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一诗吟罢，四座默然，鸦雀无声，韦翎大叫一声好，一众少年跟着叫好。 韦夏卿见状怒吼道：“闭嘴！” 一众少年纷纷闭嘴不敢拍手叫好，现场再次陷入沉寂，再看韦夏卿，已经轻轻地闭上了眼睛，面色悲戚，转眼已经潸然泪下。 董晋老泪纵横，泪水涟涟；吴少诚无声地闭上了双眼，面色无尽伤感，任泪水滚滚流淌。 韦丛则是呆呆地望着霍子玉，心中已是痴了：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缠绵美丽而又直击人心儿的诗句？！ 韦渠牟从座而起，来到霍子玉身前倒头便跪：“吾师在上，受弟子一拜！” 霍子玉哪见过这一出，好家伙，韦渠牟可是韦丛爷爷辈的，跑过来跪拜自己为师，这算哪一出？唬的他赶紧将之扶起道：“元均先生这是作甚，折煞晚辈了！” “拜师礼已经行过，您将学生扶起，就是承认元均为您的学生了！”韦渠牟拱手拜道。 “啊这……您这……太不合适了！先生切莫折煞了晚辈！” “侯爷，别费劲了，别说是元均，就是老夫我，也想拜您为师了！”董晋此时起身缓缓说道。 “啊？董老，您可别再开玩笑了！”霍子玉听完吓住了。 “哎，老夫活了七十多年，哪会开这玩笑？”董晋一边走过来，一边叹息道：“下午在酒家我们还说，论写情，侯爷您是大唐首屈一指的诗人！我现在看这话不对，论到写情，侯爷是千古第一才对！” “啊？您老折煞晚辈了！”霍子玉拱手欠身赶紧拜道。 董晋缓步来到霍子玉身边，握着霍子玉的手道：“好孩子呀，你的诗真的是堪称我大唐一绝啊！” 说着，董晋挽着韦渠牟的手来到韦夏卿身边道：“元均、云客，能否给老夫一点薄面，容老夫先品鉴一下这首诗么？” 第575章 董晋品诗 董晋是韦渠牟姑父，是韦夏卿与韦执谊的姑姥爷，与韦家走的很近，对韦家近几代才俊也非常了解。 韦夏卿为人学识渊博、幽默风趣，颇有魏晋风度，更可贵的是他淡泊名利，无论是早年做长安令，还是后来做吏部员外郎、常州刺史，都廉洁奉公、不骄不躁、谦恭有礼。 就是这样一个几乎接近完美的人，七年前丧妻后，性情大变，变得常年不苟言笑，喜怒不形于色，而且喜欢上了收藏书籍，辞官后这些年，几乎一直都在整理自己的书籍、着书立说。 别人不知为何，董晋却是知道：韦夏卿是一位用情至深之人，与妻子王氏感情甚笃，妻子死后他才性情巨变，刚才霍子玉所作诗文，虽然看似感情复杂，但有阅历的人都能看出来，那是一首悼亡诗，其中不少诗句，都切中韦夏卿的情况。 比如韦夏卿也喜欢弹古筝，有一次董晋去看他，他问董晋：姑姥爷，您说这好端端的，古筝为什么是二十五根弦呢？后来他们出去散步，他听到杜鹃鸟叫，面色就变得极为悲戚，自言自语道：“望帝当初化身杜鹃鸟时的悲痛，我多少理解些了！” 今日霍子玉此诗，写情可谓高绝，句句经典，戳中韦夏卿心窝，他怎能不动容流泪呢？至于悲痛失态呵斥小儿辈聒噪，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而韦渠牟，激动到将霍子玉当做李白转世，固执地非要拜霍子玉为师，他对这诗文的推崇也可见一斑，所以董晋想当众品鉴这首诗，先征询二人的意见。 韦渠牟与韦夏卿听到董晋的话，连忙躬身拱手道：“您老是长辈，又德高望重，于公于私都当您先请！” 董晋闻言，握住两人手道：“好，多谢你们谦让了！” 说着，董晋转身对周围人拱手道：“老夫就献丑了！” 众人闻言，纷纷拱手回礼，端坐席前，等着听董晋品鉴。 董晋扶住拐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首先，虽然此诗中间四句分别可以对应瑟的适、怨、清、和四种声情，但这不是一首咏物诗，而是一首悼亡诗，没人反对吧？” 其他人纷纷点头，董晋继续说道：“我们看首联，‘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主人公怀抱锦瑟，轻轻抚弄，心中难过，颇有看锦瑟都不顺眼的意思，主人公埋怨道，人家普通的琴筝，要么三根弦，要么五根弦，多了就是十三根、二十五根弦，你这个瑟为什么要五十根弦呢？主人公为什么埋怨锦瑟呢？后面这句就说明了，因为这锦瑟之上的一弦一柱都倾注着主人公对故人的思念与幽怨！所以，琴弦这么多，幽怨多不多？所以这锦瑟烦人不烦人？” “颔联‘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这里上句化用了《庄子·齐物论》里庄周梦蝶的典故，叹人生之如梦如烟；下句化用了望帝杜宇化身杜鹃的典故，言明自己的幽怨与思念之情与望帝几乎相同。这颔联使用两个典故，不但写杜宇托春心于杜鹃、佳人托春心于锦瑟，自己在如梦的人生中惊醒，心中泛起无限的悲痛、无以言明和发泄的怨愤，情感之深切，可谓本诗一次情感抒发的小高潮！” 董晋说着，面现兴奋之色道：“要说妙，这颈联更妙！上句‘沧海月明珠有泪’把几个典故揉合在一起，珠生于蚌，蚌在于海，每当月明宵静，蚌则向月张开，以养其珠，珠得月华，始极光莹。这里以泪以珠喻，鲛人泣泪，颗颗成珠，又是海中的一道奇情异景。至此，皎月落于沧海之间，明珠浴于泪波之界，在侯爷笔下，已然形成一个难以分辨的妙境。一笔而能有如此丰富内涵、奇丽联想，令人惊叹绝艳！” “好！” “妙品！” 其他人听到董晋的鉴赏，纷纷叫好，一是霍子玉写得好，二是董晋品的好！ 董晋听到其他人叫好，心情更佳，继续道：“后一句的蓝田生烟，则是化用我朋友戴叔伦的话，戴兄曾言：诗家美景，如蓝田日暖，良玉生烟，可望而不可置于眉睫之前也。再往前，晋朝陆机曾在其所着《文赋》中说道：石韫玉而山辉，水怀珠而川媚。侯爷颈联下句说‘蓝田日暖玉生烟’，正是在“韫玉山辉，怀珠川媚”的启示和联想下，用蓝田日暖给上句沧海月明作出了极为工整的对仗，同时又在视觉上造成了瑰丽而又鲜明的强烈对比，由此可见，侯爷才华与诗文功力之深厚啊！” 韦渠牟赞道：“不错，中间两联共用了四个典故，呈现了不同的意境和情绪。庄生梦蝶，是人生的恍惚和迷惘；望帝春心，包含苦苦追寻的执着；沧海鲛泪，具有一种阔大的寂寥；蓝田日暖，传达了温暖而朦胧的欢乐。侯爷所塑造的意象是那样的神奇、空灵，华年的美好、生命的感触等皆融于其中，这种美感，只可意会不可言说。” 韦夏卿等人纷纷点头，连李愬、野诗良辅等人也在拍手称赞！ 薛元魁道：“董老与元均兄这么一说，我都觉得这中间两联简直神了！” 董晋继续说道：“这尾联拢束全篇，以‘此情’呼应开端的‘华年’，将中间美好的情感倏然打破，那过去有多美好，如今就有多难过，‘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过去如此美妙的情怀，今朝回忆无穷怅恨，哪怕当时早已先知先觉到，却又无可奈何，全诗到此留下无限之惘然若失。” “本诗大量用典，又将听觉的感受，转化为视觉形象，以片段意象的组合，创造朦胧的境界，借助可视可感的诗歌形象来传达其真挚浓烈而又幽约深曲的深思。词藻华美，含蓄深沉，情真意长，感人至深，乃是不可多得的旷世杰作啊！”董晋说到最后，已经是激动地大吼了出来！ 众人只知霍子玉此诗绝妙，但听完董晋的品鉴，再次爆发出喝彩声，韦翎等一众少年少女这才明白为什么韦夏卿会斥责他们闭嘴！ 吴少诚起身赞道：“侯爷诗写的绝妙，董老品的妙绝，令人惊艳、叹服！” 说着，来到董晋身旁恭恭敬敬地给董晋一拜。 董晋喜爱霍子玉的诗不假，但他可不喜欢吴少诚，毕竟吴少诚派人从中作梗将他从宣武赶回来的，于是没好气道：“老头子我可不敢受你一拜，我只是你手下的手下败将而已！” 说着，董晋拂袖而去，坐在自己位置冷哼一声，也不看吴少诚。 第576章 各论各的 吴少诚几年前就已经掌控了宣武节度使府的实权，董晋这个刚被任命的节度使是怎么被人从宣武赶走的，他一清二楚，所以董晋讨厌他，他当然明白。 但吴少诚面对董晋的冷遇丝毫不恼，只见他微笑着对四周人拱了拱手，然后望了望董晋和曲环道：“吴某今日三生有幸，得侯爷赠此神作，已慰平生。所以咱在此立誓：吴某有生之年，绝不反叛，以后也绝不会与陈许再起争端，若违此誓，天诛地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想着吴少诚没憋什么好屁的陈连年本来还低着头，听吴少诚说完后，猛地抬起望着吴少诚缓缓走回自己座位，他一脸的难以置信，赶紧看向曲环。 只见曲环也依旧呆呆地望着吴少诚，一脸难以置信。 浑瑊、董晋等人也是猛地坐直了身体，一脸惊愕地望着吴少诚。 李愬和野诗良辅、田正、田伯文等人面面相觑，吴少诚就算想感谢霍子玉，也没必要发这种毒誓吧？ 韦渠牟、韦执谊、韦夏卿、韦丛，包括郑泽、郑元秋、卢是之等一众人等则是望了望吴少诚，立刻又看向了霍子玉，众人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好家伙，古有诸子百家纵横捭阖，谈笑间退一国之敌，今日平西侯一首千古佳作退淮西、保河南平安！这是何等的气魄与功德？！ “好！”董晋率先赞道，也不管自己是刚被吴少诚找人从宣武赶走了，拍手道：“吴大帅能以社稷为重、以朝廷为重，立此毒誓不反叛、保河南平安，老夫佩服！我敬你！” 说着，举起酒碗来到吴少诚身边敬吴少诚，吴少诚见状连忙起身与之一碰，举起大碗喝了半碗才罢！ 在古代，一个人最毒的毒誓就是天诛地灭了，意思是天和地都容不下自己，比人人得而诛之还要狠毒，吴少诚能发这种誓，可见是真心实意。 到这时，陈连年已经回过味来了，这些年他和曲环一直担心的也就是吴少诚了，因为吴少诚年轻。 要知道，吴少诚如今才46岁，曲环却已经73，如果淮西继续进攻陈许，陈许可能坚持不了一年了，吴少诚现在直接发誓有生之年不反叛、不攻河南，那至少能保河南十年甚至二十年安定！ 现在大唐最可怕的问题就是老将陆续凋零，中年有为的大将都在热衷割据，而热衷报国的青年都还没成长起来！ 吴少诚给十年时间，不长，但是却足够大唐年轻一辈成长起来了！ 十年后，霍子玉和他的兄弟朋友们都将步入青壮年； 十年，天策军和东林党、锦衣卫又能发展到什么程度？ 够了，足够了！ 曲环难得起身，拿起大碗倒酒对吴少诚道：“咱老头子也敬你一碗！” 陈连年、浑瑊等人也纷纷要敬酒。 吴少诚知道众人这是一碗酒泯恩仇的意思，打趣道：“你们不会是看平西侯喝不过我，打算借机灌醉我吧？哈哈哈” “我不管，咱们几个人一起喝，喝完这碗，一笑泯恩仇！”说完，举碗遥敬，其他人也微笑着干了！ 淮西是如今河南面临的最大威胁，一旦河南有失，那关中也将受到威胁，所以今日能解决淮西对河南的威胁，对众人来说是一场意外惊喜，顿感轻松的众人，再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放肆喝起酒来。 霍子玉对吴少诚道：“吴将军深明大义，子玉也是敬佩，方才您已经喝了一碗，这一碗，我先干了，咱们稍等再继续拼个高下！” 说完，举碗便干。吴少诚见状朗声道：“好！侯爷真乃豪杰也！” 此时，韦渠牟拎着酒坛过来，给吴少诚倒了酒，然后又给刚干完一碗的霍子玉倒酒，倒完说道：“老师您请！” 霍子玉一脸不自在，但韦渠牟毕恭毕敬地已经拎着酒坛走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吴少诚看出了他的尴尬，直接让郑泽摆十坛酒过来，他要跟霍子玉对坛喝！ 曲环道：“哈哈哈，到现在我才发现，你这性格还挺对老夫胃口！来，喝，一起抓酒坛喝！” 吴少诚闻言大笑：“哈哈哈哈，安禄山说过，这世上不缺乏美，只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您老以前就是没有发现美的眼睛！” 说着，吴少诚转而对浑瑊道：“浑帅敢不敢一起喝？！” 浑瑊一拍桌子大笑道：“喝就喝，老子还能怕了你？！” 说着，浑瑊揭开泥封，一把抓起酒坛道：“来！” 于是，吴少诚、霍子玉、曲环、浑瑊四人直接抓起酒坛喝了起来！ 郑泽所买的刘伶醉，乃是五斤一坛，四人对酒坛子吹了几大口，又抓起鹿肉啃了起来，啃了没几口，又再次拼起酒来！ 韦丛担心霍子玉，却见霍子玉身侧的唐思雨却不以为然，还一脸笑嘻嘻地望望霍子玉，然后望一望曲环、吴少诚等人，于是连忙给唐思雨使了个手势，将小姑娘唤到了身边，叮嘱她劝一劝霍子玉。 唐思雨听完韦丛的话，便笑着示意，韦丛附耳过去，唐思雨小声道：“子玉哥哥一喝下酒，就直接用内功将酒逼出体外了，所以他喝多少都不会醉的！” “啊？真的？”韦丛惊讶道：“世上还有这神话一般的功夫？” “嘘！小声点啊丛姐姐！”唐思雨赶紧作噤声状，阻止韦丛说出来。 韦丛警觉，转身见吴少诚、曲环等人还沉浸在饮酒中，其他人大多在为几人呐喊助威，这才心中稍稍安定。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担心子玉哥哥了吧？”唐思雨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嗯，知道啦！”韦丛粲然一笑，彻底放下心来，唐思雨见状，赶紧又跑回了霍子玉身边，乖巧地靠他坐着。 韦翎、郑季昌、郑晓茹都还在沉迷于为霍子玉呐喊助威，韦渠牟来到韦夏卿身边，便对韦夏卿道：“云客，我视平西侯如恩师再世，你也别太介意，以后你还叫我叔父，我还叫平西侯老师，平西侯即便将来果真成了你女婿，该叫你岳父还叫你岳父，咱们各论各的。” 韦夏卿闻言，略微一愣，然后拱手道：“云客明白。” 大唐民风彪悍，多数文人颇为豪放，不拘小节，像韦渠牟这样认老师的，古已有之，韦夏卿博览群书，焉能不知？也没太放在心上，韦渠牟见状，陪他喝了一杯，然后扭头就去找董晋聊天去了。 韦执谊见韦渠牟走远，见韦夏卿脸色尚有无奈神色，便凑上前劝解道：“兄长，叔父性情颇似其师诗仙，豪放旷达，再说你也知道，叔父早已学了道，已是方外之人，能认下平西侯为师，对他、对咱们韦家也都是好事。” 韦夏卿何其聪明，哪能不知道韦执谊说的什么意思，关东韦家能搭上平西侯，飞黄腾达是迟早的事，几十年内力压京兆韦氏应该没有问题，只是韦渠牟串辈认老师，在座的都知道他是被霍子玉才华征服，外人可能认为是故意巴结。 哎，算了，不想了，越想脑子越乱，自己叔父都不放在心上，自己操什么心？再说了，自己操心有用么？自己女儿铁了心爱上平西侯自己都没办法，何况韦渠牟还是自己叔父？谁管得住他？ 韦执谊见韦夏卿似乎还有心结，笑道：“叔父他又不是一直跟着平西侯，只要咱们大家不一起见面不就好了？” 第577章 吴少诚出丑 在武术一途有句老话，拳怕少壮，在喝酒上也是如此。 陈连年刚跟着曲环时，曲环一个人就能喝倒手下所有将领，他从来没见曲环喝醉过，但这两天，他是长见识了，先是霍子玉和曲环对拼太白亲酿，以一己之力干倒了所有人！ 就在刚刚，已经拼了五斤的霍子玉和吴少诚二人，再次以一坛酒，拼倒了曲环、董晋、浑瑊，将上来敬酒的卢是之、王实道、崔颖士也齐齐放倒！ 拳怕少壮，喝酒也怕少壮啊！陈连年一边感叹，一边和郑泽派人将几人抬回住所。 吴少诚已经喝了八斤，脸色开始泛红，说话声也大了起来，举手投足颇见豪情万丈，主动拉李愬、野诗良辅喝酒。 李愬、野诗良辅两人哪敢跟吴少诚比拼喝酒，但是被吴少诚拉上霍子玉一起喝以后，二人硬着头皮干了两大碗直接醉了，被陈连年赶紧找人抬了出去。 吴少诚大笑道：“哈哈哈哈，一个能喝的都没有！” 说完对霍子玉道：“还得是平西侯您呐！哈哈哈，天下英雄，唯侯爷与吴某也！” 陈连年本能的想怼他一句，但是又怕被已经杀疯的吴少诚拉住灌酒，毕竟论喝酒，可能真没人是这俩人的对手！于是也不敢说什么，坐回了自己座位。 田正见李愬、野诗良辅被灌醉，便与田伯文、田季安商议过去敬一碗就走人，但没想到刚介绍自己，就被吴少诚敬了一碗，而田伯文、田季安则被吴少诚抓到了话柄。 只听吴少诚对田伯文兄弟道：“令尊也是一代豪杰，英雄气概，此番横死河南，令人叹息，不过，他能有你们这样的好儿子，一定能含笑九泉。吴某在淮西公务缠身，就不去魏博吊唁了，今日先敬令尊三碗，你们二位是孝顺之人，当不会不替令尊喝吧？” 田伯文与田季安被迫喝三碗，田伯文第二碗没喝完就醉了，田季安喝完第二碗直接醉倒，田正连忙与郑家下人将二人抬走。 吴少诚见状，哈哈大笑着对陈连年道：“要是他们亲爹田老倌在这，咱或许会怕一怕！他们俩雏算个屁！” 陈连年脱口而出道：“那是，田老倌为人阴损，诡计多端，又厚颜无耻，比吴将军您有过之而无不及，谁不怕？” “半吉先生这话咱不爱听，诡计多端、厚颜无耻嘛，勉强算吧，但咱可不阴损，咱老吴有什么仇都当场报，绝不背地里搞事！” 陈连年正想张嘴说“如果你不阴损，那董老怎么被人从宣武赶走的”，但又怕被吴少诚灌酒，反正陈许已经不用担心淮西进攻了，他何必跟吴少诚争这口舌之快？ 想到这里，陈连年笑着拱手道：“是咱的错，吴兄某些行为虽然令人不齿甚至痛恨，但为人坦荡大气，着实令人敬佩。” “哎，这话说得好，咱爱听！”吴少诚说着，再次大笑起来。 霍子玉见吴少诚有喝多的迹象，于是举起酒坛道：“吴将军何止坦荡大气，我看，还多情重义，来咱们再走一个！” “好，走一个！”吴少诚说着，也抓起酒坛跟霍子玉再次拼了起来。 二人互不相让，直接对酒坛暴饮，让剩下的人再次震惊。 吴少诚狂喝了将近半坛，有些呛到，转头见霍子玉眼都不带眨，还在大口大口的咕嘟嘟地狂饮，不禁赞道：“好家伙，到底是年轻人啊！” 说着，再次狂饮起来，只是，等他喝完一坛，已然感觉头脑发蒙，脚底发软，随即委顿于地，酒坛也脱手掉地上摔得粉碎。 霍子玉眼疾手快，出手扶住吴少诚，吴少诚这才勉强坐住，但他明显已经喝醉了，眼睛已经几乎快睁不开，说话也完全大了舌头、毫无章法与逻辑。陈连年见状，连忙出去叫吴少诚的两名护卫。 吴铁柱与吴晓风跟随陈连年进来，扶住吴少诚。 吴少诚尽管已经脚软的无法走路，话都说不好，却依旧大喊道：“侯爷，咱老吴……从十岁……开始喝酒，几十年，没人……喝的过……我，你是第一个……能把我喝倒的！咱服你！这次……咱没把你……陪好，下次……你去淮西，我一定……陪好你！” 霍子玉知道吴少诚是真喝醉了，连忙拱手道：“好的好的，那本侯就先提前谢谢您了！” 吴铁柱、吴晓风被霍子玉下午收拾过，到现在脖子上还有霍子玉抓过得痕迹，在外面又都听到了吴少诚跟霍子玉的聊天，对霍子玉早就敬佩的五体投地，只是扶着吴少诚无法行礼，于是恭敬地点头道别，扶着吴少诚往外走。 脚底发软，几乎被架着出去的吴少诚，边往外走，便扯着嗓子唱起歌来，俨然正是霍子玉刚送他的那首《锦瑟》。 陈连年将吴少诚送到门外，一脸大笑地小跑着来到霍子玉身边，大喜道：“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见这姓吴的这么放浪形骸，他可是一直都装的很彬彬有礼的！哈哈哈，看来真的喝醉了！” “老爷，吴节度吐了！在院子里草地上打滚呢！”有下人迅速跑来报告郑泽，郑泽连忙带人去处理，其他人听说，也赶紧跟着跑过去看热闹。 陈连年闻言笑得更大声了：“哈哈哈，这姓吴的这辈子第一次栽这么大跟头吧，我得赶紧去看看去！” 说完，陈连年一溜小跑着赶紧跟过去了。 霍子玉一脸无语地望着陈连年跑出去，转身看到韦丛还在，连忙打招呼，韦翎笑着说道：“侯爷，我姐可是一直在等你！” “哎呀，小翎你真讨厌！”韦丛羞极，抬手作势便要打韦翎，韦翎赶紧躲到了霍子玉身后。 “刚才伯父喝多你都没跟着一起走，特地留下来难道不是为了侯爷，还能是为了拿些好吃的东西打包带走回去吃不成？”韦翎笑道。 霍子玉闻言对韦翎笑道：“你这家伙，难怪郑季昌和郑晓茹给你取外号！” 郑季昌本就已经凑了上来，闻言连忙笑着说道：“哈哈，是吧侯爷，这家伙嘴巴太贱，欠打！” 郑季昌刚说完，其他人也都附和起来，郑晓茹也对韦丛道：“丛姐，你要不方便动手，我来帮你揍他！”说完，做事便要捋袖子动手打韦翎。 韦翎见众人都在说他，吓得赶紧抱头鼠窜道，边跑边喊道：“你们合伙欺负人啊！” 霍子玉笑着对韦丛道：“我送你吧！” 韦丛含羞点头答应，其他人纷纷起哄也要霍子玉送，霍子玉笑道：“哈哈哈，好吧，那咱们就一起走，边走边聊，走到谁家、谁先回家！” “噢耶！” “太好了！” “哇，那元秋兄和晓茹姐他们是不是就不用出门了！”忽然卢南鲲喊道。 其他人闻言大笑，郑元秋却笑道：“今日是我们郑家的东道，送每位客人平安回家是我们的责任，把你们都送回家，我们才能安心回来！” 郑季昌闻言大喜道：“哥，还得是你，说得太好了！” 郑晓茹也挥手粲然笑道：“兄弟们，走起！” 第578章 伟大的一夜 春天，总是让人感觉充满希望。 入夜后的神都洛阳，由于没有宵禁，所以大街上依旧灯火通明、人来如织，在这初春的夜里，显得格外繁华。 就在这热闹的行人之中，有三十多个年轻人结伴而行，只见他们前后簇拥、相谈甚欢，欢笑之声从未间断，给这座古老而又年轻的神都平添几分年轻的活力。 肩膀上驮着唐思雨的霍子玉本就来自后世，从小就学习到人类历史几千年积淀的知识，很多后世看来如常识一般的东西被他说出来也使得众人惊呼连连，再加上他后世在大学阅读了大量中外书籍，所以总能各种典故、哲学论点信手拈来，再以简单的比喻、类比解释一番，便引得众人一阵阵的赞叹之声。 简单的一句“我思故我在”，让卢南鲲就陷入其中沉思了起来，以至于路过他家门时，他都恍然未觉，即便是韦翎喊住他、卢家家丁将他拉回家时，他依旧一脸沉思的模样。 而郑元秋不仅年长，并且极为聪慧，霍子玉一番简单解释后，他就已经明白了过来，连忙让霍子玉再讲一讲其他的哲学。本来霍子玉还担心其他人不感兴趣，没想到其他少男少女纷纷表示想多听些，于是霍子玉便给所有人简单普及了一下西方哲学史，这让众人大开眼界，纷纷直呼霍子玉是“夫子再世”、“道君临凡”。 霍子玉讲完这些，韦翎便疑问道：“侯爷，您说的这些我看都是关于哲学的，那哲学有什么作用呢？在实际生活中有什么意义呢？” 其他人本以为霍子玉会生气，没料到霍子玉不仅不生气，反而笑着说道：“打个比方，哲学就像智慧的种子，引人思考，又像开山的斧子，破除思想的荆棘与心灵的禁锢。当人们都开始思考、有了思想的时候，民族的文化才会得到推动，文化发展了，社会的经济和军事、科技才会进步，这就是思想、文化和发展的关系。” “我明白了，哲学就是引人思考、启迪智慧的宝藏，也是思想的源头，人们有了思想才能去创造！”韦丛恍然大悟道。 “对！丛姑娘说的很对！”霍子玉赞赏地说道。 “嗯……”韦丛脸一红，含羞应道。 “哈哈，侯爷，您能不能给我们举些例子说明一下。”郑季昌大喊道。 “没问题，”霍子玉粲然一笑，便从西方哲学发展，讲到文艺复兴、文化大发展，又讲到西方自由民主与科技发展，他尽量不提涉及人物与具体事件，只谈哲学对西方科学、经济学的影响，谈论他们之间的联系。 就这样，霍子玉几乎谈了半个时辰，最后发现三十多个人只有卢南鲲已经回家，其他人压根就没回家，都在专心听霍子玉谈哲学思想与科学、经济学联系。 郑元秋赞叹道：“侯爷学识渊博、才冠天下，无论其宏博、精微都让人叹为观止，难得的是，侯爷说话妙趣横生、浅显易懂，让人受益匪浅啊，若非您不愿收徒，愚兄是真想拜入您门下呀！” “对呀对呀，连我这么笨的人都全部听懂了！我感觉我们家十个教书先生也比不上侯爷一根脚趾头，啊不，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啊！听侯爷说一番话，我过去十五年的书都白读了！”王家王开之大笑道。 其他人闻言，纷纷跟着哈哈大笑。 郑季昌大笑道：“你老小子算是有自知之明，别说你，我也听懂了，哈哈哈，尤其侯爷说的国富论，那个什么看不见的手，我感觉我似乎悟了！” “你悟你二大爷！”韦翎笑骂道：“就你一天天的老一惊一乍，悟来悟去的！” “握草，我真的悟了！”郑季昌还正要争辩，忽然怒道：“跟你这没脑子的说了也白说，反正我就是明白了！” “那你说说，你明白什么了？”韦翎道。 “就是保护私产、分清产权！”郑季昌道。 由于霍子玉无法涉及近代的科斯、蒙代尔、亚当斯密，所以只得将这些理论融合在一起讲解，统归为国富论，而在后世，现代的经济学最核心的两个基础被郑季昌一语道断！ “季昌说得好，这算是抓住了我刚才说的那长篇大论的核心了呀！”霍子玉赞道。 “啊？真的？哈哈哈，多谢侯爷夸奖！”郑季昌大喜，连忙一脸得意地对韦翎道：“你听听，连侯爷都夸我了！” 韦翎一脸尴尬，没有搭理郑季昌。 郑季昌推了推韦翎道：“怎么样？哥的总结能力如何？” 韦翎不耐烦道：“切，算你厉害行了吧？” “哈哈哈哈”郑季昌得意地大笑起来。 霍子玉见状也是一笑，转身告诉大家，刚才路过谁家了，谁赶紧回家，随即招来众人一片哀嚎。 众人见霍子玉态度坚决，只得返身回家。 王开之刚说完“侯爷再会”，便见自己姐姐王露一下子冲进霍子玉怀里抱了抱他，然后就在众人一片“哎唷”声中红着脸跑走了，王开之一声傻笑，连忙去追自己姐姐和丫鬟。 唐思雨见状道：“那个姐姐搞偷袭啊！” “哈哈哈……”其他人纷纷笑了起来。 随后，霍子玉等人向北走去。 郑元秋饶有兴致地问道：“侯爷，您的东林集团据说将来要做很多大事，您能跟我们讲一讲么？” “哈哈哈，有些事情涉及机密，不能多说，不过正在做的或者已经发布出去的，我倒是可以跟大家讲讲。” “好呀，侯爷您请讲。” 霍子玉随后跟众人讲起了东林的新式建筑运动，重点阐述了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的好处，在讲到穷苦百姓可以以工代赈、以工代房费后，众多年轻人都沸腾了。 “就算很多乡村暂时不需要这么多百姓出力代工，将来兴修水利、修路铺桥，百姓也可以代工去做，这可比朝廷出钱征工徭役好多了。”郑元秋叹道。 “是的，新式建筑运动结束后，我们会继续开始修路计划，就像安禄山说的，要想富，先修路，路修好了，乡村的货物好运出去，百姓也方便出行，利国利民。”霍子玉笑着说。 “哇，太好了，先前没钱盖房子的百姓刚好也能代工还房费了！”韦翎喜道。 “侯爷，您要修的路，是那种传说中新式的水泥路么？！”郑晓茹问道。 “确切说，是水泥路和柏油路两种！”霍子玉笑着说道。 “哇！”郑晓茹道：“早就听安禄山说柏油路多好多好，这下终于可以见到了！” 就这样，当霍子玉回到驿馆拜别前来相送的郑家三兄妹时，已经是亥时。 而对与霍子玉同行攀谈的人来说，都非常激动兴奋。 令霍子玉没想到的是，这一夜他的侃侃而谈，直接催生了几名大思想家，涉及哲学、经济学、科学甚至心理学，而这些人在回忆起求学之路和启蒙时，纷纷异口同声地认定是霍子玉在贞元十二年春夜的这一场畅谈，而这一夜也被称为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一夜。 第579章 做了坏事 洛阳，亥时，春夜。 霍子玉肩头驮着唐思雨，和郑家兄妹陆续送其他人回了家，直送到韦丛时，郑元秋主动拉住了郑晓茹与郑季昌二人，对霍子玉说道： “侯爷，我小弟和妹子忽然有点渴，我领他俩去旁边买些茶水喝，就在此处等您吧。” 说完，就要拉着郑季昌与郑晓茹走，郑季昌道：“哥，我不渴，我……” “我说你渴了，你就渴了，哪这么多话？！”郑元秋低声斥道。 郑晓茹见状，也不再开口，反而是韦丛微笑道：“此距我家也就一坊之地了，何不到家中小坐，我……” 韦丛还没说完，郑元秋笑着说道：“多谢妹子好意，其实是我家妹子还想吃点糖葫芦什么的，所以就不去贵府叨扰了。” 唐思雨一听他们想去吃好吃的，也来了兴趣，吵着要去。 郑晓茹十分喜欢唐思雨，于是四人当下意见达成一致，结伴而去。 韦翎本也想去，但他看到郑元秋一直冲他眨巴眼，然后朝韦丛与霍子玉挤了挤眉眼，他这才恍然大悟，在郑家兄妹与唐思雨走后，立刻捂着肚子说：“姐姐，我忽然有点肚子疼，可能刚才在郑家吃肉吃多了，我得赶紧回家拉屎！” 说着，也不管是否雅观，猫着腰、捂着肚子就往前一通小碎步跑掉了。 韦丛本有些尴尬，但含羞望向霍子玉的时候，却见霍子玉也正侧首望着她，然后两人望着韦翎跑去的背影，齐齐笑出了声。 韦丛笑着说道：“让侯爷见笑了。” 霍子玉摆手笑着说：“哈哈哈，韦翎这孩子心无城府、坦荡大方，勇猛无畏又有赤子诚心，现在虽然看起来有些顽皮，但若好好培养，将来必是一员大将。” 话音刚落，韦丛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等霍子玉询问，她自己解释道：“韦家世代重文，而我家叔父最大的愿望就是学文考功名、封公拜相，他若是听到您说小翎适合从军还要带他入伍，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霍子玉闻言恍然，哈哈大笑道：“哈哈哈，自然是要笑的，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韦丛接道，说完满面神采、眼中光芒闪动，看起来挺激动。 两人对完诗，又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韦丛道：“侯爷这首诗浑然大气，令人顿起班侯投笔从戎之豪情，是难得的好诗呢。” “韦丛姑娘又过奖啦！”霍子玉谦虚道。 一天接触下来，韦丛与霍子玉已经颇为熟悉，韦丛说话也没有那么拘谨了，此刻见霍子玉还谦虚，微笑着说：“谁能想到，侯爷能写出男儿何不带吴钩、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这等豪情万丈诗句的侯爷，还能写出在天愿作比翼鸟、问世间情是何物这等缠绵至极的情话呢？” 霍子玉心道，这都不是我写的呀，我只是记性好，又刚好是个文科生，就赶巧背诵出来而已，哪敢贪古人之功呀，不过他也不好直说，只得转移话题道：“其实，就像先贤们说的，诗以言志、文以载道，诗词歌赋都只是抒发我们感情的工具，关键是我们要用心，只要用心、写真情实感，就一定能写出好的作品来的，这就是所谓出性灵者方为真诗。” 韦丛闻言，顿觉有理，再听到“出性灵者方为真诗”，细细品味之下，更觉奥妙无穷、意味深长，感觉与她从父亲那里听来的孟郊的一些话颇有些相合，顿时喜道：“侯爷可否再简单深入的讲讲。” 霍子玉听完韦丛的话，心下一笑，好家伙，既然深入讲，怎么可能简单的讲？不过作为21世纪的一个文科生，他可是对历朝历代的文学流派熟稔于心的，尤其是明代的公\/安派的文学主张，他很是推崇，刚才他所讲的，也是三袁的文学主张，先前他就曾对韩愈说过，此刻韦丛既然问起，他自然对答如流，微笑道： “夫子曾有言，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所以无论人之道、诗文之道，莫不如此，性之所安，绝不可强为，率性而为，方为真人。真者，精诚之至，不精不诚，不能动人。无真心真情，则为无病呻吟，读来令人作呕。” “大赞！”韦丛满眼神光，拍手夸赞道：“侯爷此言振聋发聩，如神州春雷令人警醒，合该刊印全国，让天下学子每日早晚读诵呀！” 霍子玉不好意思道：“丛姑娘这话说的好夸张啊！” “嘻嘻，我家阿爹啊，早年与东野先生曾秉烛夜谈，谈及现今文坛积弊、废文废话，想法多与侯爷类似，但都没有您说的深刻，也没您这般文采，这些年阿爹收藏书籍，读书记录，为的就是能有朝一日为革除文坛积弊出一份力，稍等回家，我要是把您这番话告诉他，他可能会激动的连夜跑去拜访求教您！” “哈哈哈，那我可得求求你了，千万别告诉令尊大人，我还想睡个好觉！”霍子玉作势赶紧讨饶。 韦丛掩齿一笑道：“嘻嘻，侯爷这么聪明怎么忽然忘了？我阿爹在宴会上早就喝醉了，怕是得到明早才能醒过来了！” “哈哈哈哈，对哟对哟！”霍子玉恍然大悟，哈哈大笑，韦丛也不自觉地笑了。 “侯爷，我听小雨说您不会喝醉，是真的么？”韦丛好奇地问道。 “哈哈哈，这个可是机密，告诉你了的话，别人若是都知道了，将来真把我灌醉怎么办？”霍子玉开玩笑道。 “嘻嘻，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发誓，对我阿爹都不说！”韦丛嬉笑道。 “好，那我就悄悄告诉你。”话音刚落，霍子玉侧身凑近韦丛耳畔悄悄说：“那些酒我刚喝下去就直接被我连水带酒用内功逼出体外了，然后用气将它们导引到户外了，所以我永远喝不醉，也不会因为喝多了上厕所。” 霍子玉本就与韦丛并肩而行，猛地凑近后，韦丛吓得也不敢动。而霍子玉在她耳畔说话的声音，带着些热气，吹的她有些痒，然后就是一阵头晕眼花、不知所措，险些摔倒。 霍子玉眼疾手快急忙扶住她，关切地问道：“丛姑娘没事吧？我扶你回去可好？” 过了好一会儿，韦丛才从天旋地转中回过神来，赶紧从霍子玉怀中挣扎起身，头也不回地逃了。 霍子玉挠了挠头道：“我好像做了坏事了……” 第580章 英雄落泪 就在霍子玉与其他人洛阳夜游时，十数匹快马来到了洛阳，为首者，赫然便是雅尔哈赤。 雅尔哈赤与扎克丹、哲尔德等人来洛阳的路上就已经听到了一些传闻，此刻进城后又听到路人还在说，再不疑它，哲尔德道：“看来侯爷真的已经到了武神境，否则怎么会做出那等惊天地泣鬼神之举！” “看来我们错过了不少传奇之事啊！”雅尔哈赤说着，吩咐道：“扎克丹，你去风雷酒家查探一下。” 去查探什么？自然是确认下霍子玉的神迹，雅尔哈赤一向谨慎稳重，如此吩咐，扎克丹自然明白，躬身行礼道：“遵命！”说完转身离去。 “哲尔德，你去打听打听侯爷今晚还回不回驿馆。” “遵命！”哲尔德行过礼后也转身离去。 雅尔哈赤想到稍等还要去和契丹人聊聊，嘴角不禁泛起微笑。 很快，雅尔哈赤刚在驿馆安顿下来，哲尔德便回来禀报：“王子，侯爷还在和人散步夜游，今晚回驿馆住。” “嗯，那就好，”雅尔哈赤又问道：“大概多久？” “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时辰，”哲尔德道：“侯爷宴会后难却其他人盛情，于是和郑家兄妹送其他人回家，边走边聊，属下远远看见没剩下几个人了，所以想来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时辰。” 雅尔哈赤闻言，哈哈笑道：“侯爷一向脾气好，那些又都是少年人，盛情相邀之下，的确不好拒绝，现在天气暖和，洛阳又是不夜城，正适合夜游，哈哈哈” “嘿嘿，可不是么，侯爷说起来，还只是一个13岁的少年！”哲尔德笑着说道。 “是啊，不简单呐，不简单，”雅尔哈赤说着，有些出神，他知道，有霍子玉活着一天，金国就一天不可能称霸海内，但他不着急，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一统满洲，然后夺回室韦占领的乌苏里江以北，然后征伐契丹人，夺回满洲南部海口，然后向西征伐。 西面的契丹和回鹘都不弱，想打败他们，且要费很大功夫，他和霍子玉未来说不定还要继续合作，和大唐冲突、称霸海内？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可能他这一代人都不一定能力压大唐，得等到他儿子孙子那一辈了，总得熬死霍子玉吧？！武神怎么了？武神也是人，也会有死的那一天，等他死了，大金国一定已经非常强大了，到时候再问鼎中原不迟！司马懿夺天下还花了四代人之功，而他，他有的是耐心！ 就在他出神之际，扎克丹也回来了。 “王子，大喜啊！”扎克丹笑道。 “哦？喜从何来？”雅尔哈赤笑问道。 扎克丹微微一笑，低声将今日发生的事仔细禀报了一番，雅尔哈赤顿时感觉眼前一亮。 “你刚才说，李师道帐下的刘悟被平西侯抓了？”雅尔哈赤惊喜地问道。 “不错，而且即将被锦衣卫押回长安。” “哈哈哈，好啊，天助我也！”雅尔哈赤大喜。 扎克丹低声道：“就是不知道，侯爷会不会给我们这个做人情的机会。” 雅尔哈赤自信道：“东北啊，太乱了，需要一个安定的秩序，而我们，未来将是侯爷最有力的盟友，无论征伐契丹人还是回鹘人。” “额，那个，王子殿下，恕属下直言，侯爷为何不选室韦？苏赫巴鲁的勇猛可是已经四海皆知了，连西域那帮人都不敢硬刚他呀！”哲尔德问道。 “哈哈，苏赫巴鲁有勇无谋，打架可以，打仗嘛，跟废物没什么区别。”雅尔哈赤轻蔑道。 哲尔德闻言一愣，望向了扎克丹，而扎克丹也愣住了，心想怎么回事，王子内功突飞猛进后怎么忽然这么狂妄，苏赫巴鲁他都当废物？ 雅尔哈赤见二人模样，解释道：“如果我们对战室韦，我有信心七天内大破之，为何？先设多道疑兵之计引开苏赫巴鲁，然后派多股骑兵骚扰纠缠住他，你们觉得，室韦拿督府还有谁能挡住我大金国铁骑？” “哎呀卧槽，原来如此！”哲尔德恍然大悟道，与扎克丹相视一笑道：“王子殿下说得对！” 雅尔哈赤笑着说道：“对了，听说淮西节度使吴少诚也来了洛阳，有没有打听到他在郑家的事？” 扎克丹闻言，与哲尔德相视大笑，雅尔哈赤好奇道：“握草，你俩笑什么？” 扎克丹笑道：“王子，您刚才要是在大街上多待一会，就绝对能听到这方面的消息。” “哦？怎么说？”雅尔哈赤忽然来了兴致：“都人尽皆知了？” 扎克丹笑道：“不错。”说着，便将吴少诚护卫被打败、霍子玉一诗退敌的事情说了出来。 “牛啊，握草，侯爷一首诗就打退了侵扰中原多年的淮西军，还能得到吴少诚有生之年不寇中原的承诺，牛啊！”雅尔哈赤赞叹道。 “是啊，唐人重诗文，没想到能到这个地步！”扎克丹叹道。 “这吴少诚也是个性情中人，没想到可能为了心中挚爱的一首悼亡诗许下这等承诺！”哲尔德赞道。 “哦？说来听听。”雅尔哈赤横竖无聊，于是兴致勃勃地问道。 于是，扎克丹与哲尔德你一言我一语，将听来的一股脑全讲了。 “不错，吴少诚还真是条汉子！”雅尔哈赤赞道，说完，好奇道：“所以平西侯到底写了什么，让吴少诚这么震动？” 扎克丹知道雅尔哈赤精通汉学，也懂得品诗，于是将霍子玉所写《锦瑟》缓缓道来。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雅尔哈赤喃喃自语地重复着，面带悲戚，扎克丹与哲尔德都一脸茫然地望着他，也不敢说一句话。 只见雅尔哈赤还在低吟着：“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只是当时已惘然，只是当时……” 两串眼泪滑落，雅尔哈赤赶紧擦拭，扎克丹与哲尔德大奇，雅尔哈赤心思深沉，坚强至极，饶是曾经挖肉治疮毒都不曾喊叫一声，今日仅仅听了霍子玉一首诗就不自觉地怅然若失、泪洒当场？！ 雅尔哈赤擦完眼泪，稳了稳情绪，这才跟两位心腹说道：“侯爷此诗虽然是赠予吴少诚，但却与我经历有相似之处。我阿妈生前就爱弹五弦琴，她去世后，我也曾睹物思人，发出过‘此琴虽好，奈何五弦’的叹息。 还有我小时候，阿妈说渤海有一种大海蚌，结出的珍珠又大又美，但只有在每年中秋月圆之夜才开蚌吸取精华。我那时候说等我长大了去给她取来，每次我只要这么说，她就特别高兴，还夸我是个好孩子，知道心疼阿妈，她说等着我长大了给她取来！不过，她都已经死了，我也没做到！” 哲尔德与扎克丹闻言，都被雅尔哈赤所说感动了。 扎克丹忽然明白，或许，雅尔哈赤执着于拿下渤海国与契丹遥辇部，也有为了拿下渤海那片海的原因在？ “哎，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雅尔哈赤长叹一声道：“难怪吴少诚能许下那样的承诺，如果换成是我，我也会许诺我大金与大唐修百年之好！” 扎克丹闻言，心中叹道，王子殿下是个雄心勃勃之人，二十年内搞定渤海、室韦、契丹肯定没问题，届时就免不了与大唐冲突，但他能许诺百年内不与大唐为敌，已经可见他对霍子玉的尊敬了！汉人总说，一人兴国、一言定邦，现在我是信了！ 第581章 雅尔哈赤有请 霍子玉转头要去寻郑家兄妹时，锦衣卫来报，金国王子雅尔哈赤在馆驿约见。 来得好快！霍子玉心道。 当霍子玉找到郑家兄妹和唐思雨时，只见唐思雨和郑晓茹、郑季昌在吃臭豆腐，而一旁坐着的郑元秋最夸张，左手端着一碗臭豆腐，右手拿着四串糖葫芦。 霍子玉刚要张口，郑元秋便截话道：“别看我拿得多，这些吃食却没有一个是我的，我只是一个无情的打包工具。”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郑季昌笑着对霍子玉道：“侯爷，那个臭豆腐是我……哎哟卧槽！” 郑季昌一句话没说完，放下筷子龇牙咧嘴地拍了拍自己脚对郑晓茹道：“你踩我干嘛？！” “哎呀，对不起啦我亲爱的弟弟，姐姐不小心踩到你啦！”郑晓茹说完赶紧附耳悄悄对郑季昌说了一句，霍子玉何其耳尖，听到郑晓茹说的是“不想死就别说话”！ 郑晓茹笑道：“我弟太能吃了，我哥给他带点回去。”说完对郑季昌道：“对不对呀，我亲爱的弟弟。” 郑季昌忍痛笑道：“对，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饭量大，今晚吃肉吃多了就嘴巴里腻歪，想吃点这不一样的！” 霍子玉闻言，暗自发笑，也不点破，对郑季昌道：“你身体素质不错，很适合练武从军，想吃就多吃点，身体壮实才能拿起武器、骑马打仗！” 郑季昌与郑晓茹连忙附和，郑元秋却快忍不住了，笑了起来。 “哎呀，哥，你笑什么？”郑晓茹不满道。 “没什么、没什么，都吃完了，咱们就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郑元秋笑道。 郑家兄妹拱手道别，郑元秋两手拿着东西，无法抱拳，与霍子玉点头道别，然后跟唐思雨道了别，三人有说有笑地走了，走了一小段，不知道郑季昌和郑元秋说了什么，郑晓茹就要打他们，三人你追我赶地跑走了。 唐思雨和霍子玉牵手走在回驿馆的路上，只听唐思雨对郑晓茹一顿夸，两人聊了好一会，他才知道原来郑晓茹和她约好第二天继续去逛街。 霍子玉还没进驿馆，就见扎克丹、李愬与关松在门外等他。 只见扎克丹行礼道：“问侯爷安好！” 霍子玉拱手回礼道：“扎克兄安好！” 扎克丹闻言微笑道：“侯爷，我家王子已经备好了美酒佳肴、侯您多时了！现在可否劳您前往一叙？” 霍子玉笑道：“有些公务可能要处理，还须劳扎克兄稍侯一二！” 扎克丹看到关松，自然知道霍子玉所说的公务是什么意思，于是再次行了一礼，识趣地走远了去，恭恭敬敬地站立等候。 将唐思雨托付给李愬后，霍子玉来到关松面前道：“何事？” “下午闯祸那个押解启程了，小亮带了十几个兄弟，浑瑊老将军还派了三十多守备军随行。”关松拱手道。 “嗯，有锦衣卫和守备军兄弟在，一路又有各处锦衣卫警戒护送，应该没问题。” “大统领，洛阳事情基本了结，属下是否明日动身返京？”关松问道。 霍子玉微笑道：“当然可以，不过，等我跟满人聊完，你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至于做什么，等跟他们聊完，我再跟你细说。” 关松闻言喜道：“太好了！” 霍子玉乐道：“人家都是见事都躲，你还大喜过望！” “嘿嘿，跟大统领做的都是大事，寻常人几辈子都不一定赶得上一件，属下都赶上好几件了，巴不得再多些，这样一辈子才不白活！哈哈”关松笑道。 “好家伙，还得是你，马屁拍的自然圆润、浑然天成！”霍子玉笑着打趣道。 关松嘿嘿傻笑挠头。 “走了！”霍子玉摆手道。 关松躬身拱手相送，满脸喜色地转身走了。 扎克丹见霍子玉来到，微笑着行礼，领着霍子玉前往馆驿北侧一处僻静的房间道：“侯爷您请！” 没等扎克丹推开房门，雅尔哈赤已经打开了房门，然后笑道：“侯爷，我的好兄弟，好久不见呐！” 霍子玉笑道：“这满打满算也才半个月而已，怎么就好久不见？” “你们唐人不是总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按这么算，咱们都半辈子没见面了，哈哈！”雅尔哈赤一边说，一边双手紧紧握住了霍子玉的双手。 霍子玉大笑道：“哈赤兄功夫进境一日千里，这口才也是突飞猛进啊！” 两人相视一笑，雅尔哈赤连忙请霍子玉进屋，扎克丹随行。 三人进得屋内，霍子玉才见到雅尔哈赤果然摆了一张硕大的圆桌，不过桌上却只有几道凉菜，然后便是各种坚果。 左右不见哲尔德，于是问道：“哈赤兄这么破费，哲尔德老兄怎么不在？” 雅尔哈赤道：“这么大桌子只摆了这几道菜，当然不合适，所以哲尔德在为我们当店小二，哈哈哈” 扎克丹笑着解释道：“我们刚到洛阳就听说风雷酒家这几天不待客，所以仓促间便从天津桥上的太白酒楼订了菜，他们虽说是会快马上菜，但还有点慢了，哲尔德就去催了。” 霍子玉闻言略微感动，对雅尔哈赤道：“哈赤老哥，咱们兄弟你还这么见外，咱们喝酒还需要上菜么？就着这点坚果不就得了么？” 雅尔哈赤握住霍子玉的手叹道：“兄弟啊，我今日一路不休快马赶来，就是为了和你再说说话，明日一早还要北上返回完达山，这一别，就不知道几年后才能再见，我要是不跟你吃好喝好点，以后谁见了哥哥我不得戳我脊梁骨、骂我抠搜？” “哈哈，哈赤兄言重了，正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咱们兄弟感情还能用那些吃食衡量？” “哎呀，兄弟你是诗神，口才好，我是说不过你，反正今天这顿我说了算，你就坐这跟哥一起吃吃喝喝就是了！” 雅尔哈赤话音刚落，哲尔德的声音响起--“王子，饭菜来了” “上来吧！”雅尔哈赤道。 随后便见哲尔德进来，先跟霍子玉行礼，然后令人上来，却都是烧烤。 哲尔德微笑拱手道：“侯爷您请慢用！”说完转身就走。 霍子玉道：“你这意思是还有菜？别别别--” 雅尔哈赤笑道：“兄弟，我发誓，只有三道菜了，真的，你就让哲尔德去吧！” “好吧，”霍子玉只得作罢。 第582章 辽不足惧 两人未见的这一段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两人边喝酒边吃菜的聊着。 “兄弟，田绪一死，你打算怎么处理魏博？”雅尔哈赤问道。 霍子玉闻言一笑，然后望着雅尔哈赤双眼道：“哈赤兄觉得我会怎么做？” 雅尔哈赤闻言先是哈哈一笑，然后斩钉截铁道：“当然是吃下它！” 说完，又解释道：“魏博比邻河中、昭义、成德、横海、平卢，往南又接河南府与太平军节度使府，位置何其重要！吃下，则昭义、河中、河阳、河南可安，北又可与昭义、河东夹击成德；东可制衡横海、平卢，赚大了！” “哈哈哈，哈赤兄好眼力啊，”霍子玉笑着赞道：“不过暂时我不想吃下它。” 雅尔哈赤闻言一愣，诧异道：“啊？为什么？你还让田家人继续霸占？” “不，田家人只是为我大唐朝廷代管而已，”霍子玉进一步解释道：“田家盘踞魏博多年，关系错综复杂，贸然吃下，朝廷需要花很大气力改造平乱，所以不如让田家人自己处理，而我只需要派人协助即可，等到未来时机合适了再接手不迟。” 雅尔哈赤闻言，眼神光芒一再闪动，望向霍子玉的目光中充满了震惊与钦佩，只见他拱手赞道：“还得是兄弟你啊，就这份大气和老成持重，就是绝对的宰辅之才啊，愚兄实在佩服！” 霍子玉哈哈一笑道：“哈赤兄又过奖了，咱们兄弟关起门来说话，你还这么客气作甚？！” 雅尔哈赤闻言先是哈哈一笑，然后颇为正色道：“非是愚兄拍马，兄弟你这胸中韬略与气度，绝非一般人可比，放眼天下又有几人可当匹敌？明明是十几岁的年纪，却有着几十岁人才有的智慧与气度，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可能我满人老祖再世也不是你的对手！” 说着，望向扎克丹道：“扎克，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扎克丹闻言，微笑地望着霍子玉道：“王子殿下绝对所言非虚，我们老祖虽然也是聪明绝顶，但他似乎更热爱所谓的科学、音乐、舞蹈、戏曲还有服装设计，至于权谋韬略方面嘛，说句大不敬的话，确实很幼稚，重情是他的一个大缺点，他居然能为了杨玉环而殉情，这太过愚蠢了，要是……” “扎克！”雅尔哈赤打断扎克丹的话，面上略带些愠色道：“老祖是我们满人的英雄，是我们满人的先知，是我们的天使！他若不重情，能带我们满人从白山黑水走出来？他要是不重情，能带给我们满人文明和文化？他要是不重情，我们满人能飞速进步？他若是不重情，能冒着被天谴的危险为我们满人指明方向？” “王子殿下教训的是！”扎克丹赶紧跪下磕头认罪，然后虔诚地双手交叉合于胸前闭目祷告了几句。 扎克丹笑着对霍子玉道：“扎克喝了两口酒，嘴上就没个把门的，什么都瞎说，兄弟你别在意哈！” 后世对安禄山的血统本就有争议，而安金满因为穿越到安禄山身上所以心向满人，几乎以一己之力带领靺鞨族人从原始社会跨越到封建社会，教会了他们冶铁、制甲，让黑水靺鞨有了争霸东北的实力，最终被满人尊为先知、老祖是完全名副其实的，也没人敢议论他的是非。 扎克丹非议了他几句，也是满人的事，他肯定是不介意的，于是微笑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没有人是完美的，扎克老兄说了贵族老祖几句，倒也可以理解，但说他愚蠢倒确实不对，正所谓，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雅尔哈赤与扎克丹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雅尔哈赤端起酒杯笑着说道：“兄弟你这首诗词那真是绝了，坊间流传你写情那是古往今来的天下第一，老兄我百分百认同，来，为天下有情人走一个！” 三人干了一杯，又继续聊了起来。不过，因为刚才聊起了魏博，雅尔哈赤自然而然地聊起了成德与义武，然后很自然地聊起了契丹与卢龙。 只听雅尔哈赤忧虑道：“兄弟你虽然可以遥控魏博，但一旦义武与成德齐反，李师道跟着造反、辽人趁火打劫，那你可就费劲了。” 霍子玉闻言，便已经猜到了雅尔哈赤的目的，但也不点破，只是点头微笑道：“如果义武与成德齐反，李师道和辽人齐攻，是会棘手些，但我认为李师道不一定敢动，而且嘛，我断定辽人也不敢趁火打劫。” 雅尔哈赤笑道：“兄弟为何如此笃定？” “哈赤兄，如今东北的局势，可以用处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中来形容，我断定辽人不敢擅动，是因为辽人北有室韦、西有回鹘，虽说回鹘因为西域大战而元气大伤，但如果是和大唐、室韦三方发动灭辽之战的话，我想回鹘还是很乐意参加的，你说是吧？” “不错，”雅尔哈赤点头道。 “其实何止回鹘，如果大唐与室韦真要发动灭辽之战，不止回鹘将会积极参战，你们金国与渤海国难道就没兴趣？”霍子玉望了望扎克丹，又望了望雅尔哈赤，一脸微笑。 “哈哈哈哈，握草，”雅尔哈赤没想到霍子玉抓过了谈话的主动权，反客为主串联起自己来了，但霍子玉所说的场景正是他夺取金国政权后想看到的局面，于是饶有兴致地搓了搓手道：“那必须有兴趣，到时候看看是他镔铁更硬，还是我大金更强！” 扎克丹听雅尔哈赤说完，也不自觉笑了，他听雅尔哈赤说过满人的制霸战略，对于瓜分辽那是相当感兴趣，毕竟契丹人盘踞的位置是开阔草原地带，也是进入西部草原与南部唐国的强战略地带！ “我猜如今驿馆中的契丹人也在盘算怎么稳住我大唐，所以他们可能还要来巴结我，又岂会作死到打我大唐的主意？契丹人不动，那李师道就不会动，这老狐狸没有十足把握从来不动手的！”霍子玉笑道。 霍子玉说这话的时候，还是留了个心眼，他本可以将李师道帐下第一大将刘悟被自己抓获的消息说出来，但他说话有个准则，就是不多说，与话题无关的绝不说出来，毕竟刘悟也是他如今一张牌，谁都会想要这张牌，比如眼前的雅尔哈赤，如果他去卢龙游说李师道，那一定会从自己这里借来这张牌，作为联盟李师道的大礼。 “哈哈哈，不错，说不定他们契丹人已经去找你了，只不过没想到你在我这里！”雅尔哈赤开玩笑道。 “让他们找去，老子懒得理他们，契丹人狼子野心，绝非善类，哪有哈赤兄你这么厚道呢？” 雅尔哈赤闻言大笑，心中却想道，契丹人如今与大唐是图穷匕见，我满人且需要百年发展呢，到时候，定然还是要跟大唐一较高下的！ 正如老祖所言，哪有什么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第583章 企图 很快，哲尔德领着十几人上了最后三道菜。 霍子玉不看则已，看一眼就吃了一惊！ “哈赤兄，你说还剩三道菜，我以为是普通菜肴，”霍子玉叹道：“你这还真是大菜，不是一般的大！” 雅尔哈赤大笑道：“我来介绍下，这一道名叫笑傲江湖，是我们老祖以前最爱吃的一道菜。” 只见这“笑傲江湖”乃是一尾大鳖，比脸盆还大上一圈，得有几十斤重。 “好家伙，这鳖都快成精了吧？”霍子玉道。 “成精了也得吃！”雅尔哈赤大笑，接着介绍另一道菜道：“这道菜你肯定熟悉，鲤鱼跳龙门！” “这个跳龙门的鲤鱼还真不同，这也太大了！”霍子玉道。 这一世的大唐，不再由于“鲤鱼”与“李鱼”的谐音而忌食鲤鱼后，地处洛阳的各大酒楼是最放下心来的，毕竟鲤鱼跃龙门此菜算是幸免被禁。 而难怪霍子玉感叹，他眼前的鲤鱼确实比较大，足有十几斤，一侧的龙门乃是笋子雕塑、鲤鱼身下波涛乃是用白糖、黄糖浇筑！其波涛汹涌之澎湃状，煞为逼真！ 他先前从未在太白楼吃过，所以至此刻方知为何太白楼可以常年霸榜神都第一酒楼！ 雅尔哈赤笑道：“兄弟你有所不知，这道菜本来鱼是要用活的，然后现场浇筑这糖料与汤水，再现那鲤鱼跃龙门之象，但考虑到你与佛门有些渊源，所以特地改成了死的，哈哈” 好家伙，这儿说，还真是奇菜！霍子玉一边心中暗赞，一边拱手谢道：“哈赤兄有心了！” “无妨无妨，”雅尔哈赤说着，指着盖着盖子的大海碗接着介绍道：“这第三道菜就更有讲究了！名唤龙虎斗！” 霍子玉听到名字，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毕竟后世他就听说祖国南方有道菜就叫龙虎斗，以猫蛇作料，这大海碗中不会就是这吧？ “嘿！”只见雅尔哈赤忽地掀开盖子，一阵水雾氤氲后，第三道菜现出真容，肉眼可见汤中确实盘踞着一条动物，但霍子玉确定那并非大蛇，而那长条动物旁边的又是什么肉，他就真的就不知道了。 雅尔哈赤见霍子玉似乎松了一口气，笑道：“兄弟你不会是以为这龙虎斗是猫蛇为料吧？” “哈哈哈，先前在长安听说过一些。”霍子玉笑道。 “哈哈，非也非也，早年坊间确实有人以猫蛇为料，有的更过分，以泥鳅为龙作料，多小家子气呀？！而这太白楼的龙虎斗据说是我老祖改良的，取真虎与东海皇鳝鱼为料，看着黄鳝鱼，有近十米长，大气吧？” “何止大气，简直是太大气了！创意满满！”霍子玉拍手赞道。 “哈哈哈哈哈”雅尔哈赤大笑拱手道：“来吧兄弟，动筷子尝尝！” “请！”略微客套后，四人一同品尝，然后饮起酒来。 雅尔哈赤时刻惦记着与卢龙李师道的结盟，随时想把话题往卢龙引，只见他低声道：“兄弟，你刚说辽国不会趁乱南犯，甚为有理，愚兄深以为然，但卢龙李师道呢？你怎么确定他不会趁机与义武、成德反了？” 霍子玉似乎感觉到了他的企图，这种感觉一闪而过，对雅尔哈赤缓缓道：“理由有三，一者，如今大唐局势虽乱，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我大唐朝廷居于优势，以河南、淮西为界，南方安定，北方隐隐具优，待魏博安定后，这种优势会更加明显。” 雅尔哈赤闻言，点头同意。 霍子玉有意略过了横海，横海的谋划属于绝密，他是绝不会透露给其他人的，因为知道的人越少，变数越少，成功的概率就会越大。 不过也可以想象，一旦雅尔哈赤等人知道了他对于横海的谋划，甚至都不会问出卢龙为何不反的问题来，因为一旦他控制了魏博、横海，则整个华夏的军阀将被一分为二，彻底隔绝，无法再南北连为一线，德宗建中初年大唐南北军阀联动反唐的局面就不会再重现！老奸巨猾只走稳妥路线的李师道，绝不会再涉嫌造反。 “二来，不瞒三位，李师道座下河北第一猛将刘悟已经被本侯生擒，已经押往长安受审，”霍子玉不动声色地扫视三人，见三人无甚讶色，便知三人已经知晓下午刘悟被抓一事，于是继续道：“这串联造反的八字还么一撇呢，先折了第一大将，李师道还会跟反唐沾边么？他应该会拼命证明自己没有反心、如何忠诚才对吧？” “嘿嘿，是这么个理，”雅尔哈赤一边附和，一边眼睛骨碌一转，不知在盘算什么：“那第三呢？” “第三，契丹新封辽号，举国士气正盛，一定会趁此机会扩大地盘，往哪扩呢？”霍子玉说着，环视道：“契丹周边各国，谁目前最弱呢？” “回鹘！”扎克丹脱口而出道，哲尔德与雅尔哈赤点头认同。 霍子玉笑道：“不错，极有可能，回鹘刚在西域大战中惨胜，元气大伤，根本无力东顾，但辽人想向西北扩张，一定要稳固后方，所以，他会主动示好大唐、室韦、渤海国，辽人不动，则李师道绝不敢擅动，东北的平衡，谁先打破，谁就可能是最先倒霉的。” 雅尔哈赤满面浅笑地听着霍子玉分析，心下敬佩霍子玉的同时，像是下定决心一样微笑道：“兄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嘿嘿，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觉得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契丹人与李师道达成某种协议，由李师道来充当搅屎棍子，吸引大家的注意力，从而协助契丹人达到某种目的？” 霍子玉闻言略一沉思，说道：“比如，什么目的？” 雅尔哈赤道：“哈哈，我也就是猜测，只是一种直觉。愚兄的直觉还不少，比如还有一件可能提醒你一下。” “哈赤兄太客气了，尽可道来！” “兄弟你知道兖海节度使府么？”雅尔哈赤低声道。 霍子玉长眉一挑，他似乎猜到了一些雅尔哈赤的意思，于是轻声道：“兖海节度使府在大历末年被武宁节度使府与横海节度使府强行瓜分。” “不错，那你觉得横海节度使府会不会同样的下场？”雅尔哈赤小声说道。 第584章 不世枭雄 成德、义武企图以瓜分横海为条件争取卢龙的反唐支持，这是先前上元节时吴少阳带来的消息，绝对的机密，雅尔哈赤是不可能知道的。 所以，雅尔哈赤说是自己的一种直觉，那就真的是他的直觉。 霍子玉望着雅尔哈赤，震惊于雅尔哈赤的政治敏感度以及他对大唐局势发展的精准把控，微笑道：“哈赤兄对我大唐历史和局势好了解呀。” 雅尔哈赤笑着说：“大唐文化先进，愚兄素来爱之，学习嘛！” “那依哈赤兄所见，兄弟我该如何应对呢？”霍子玉微笑着问道。 终于来了！雅尔哈赤闻言，心内大喜，表面不动声色道：“如果兄弟你信得过，愚兄愿替你走一趟卢龙，说服那李师道放弃此番内斗！” 霍子玉闻言，心下一笑，好家伙，你这一晚上又是请客又是煽情的，可算是露出自己真实意图了！ 雅尔哈赤见霍子玉没有立刻回话，而是微微一笑，心想要不要说实话呢？正在此时，只听霍子玉道：“哈赤兄，兄弟我自然是信得过你，但是你也知道，我们这大唐朝廷也不是我一言堂，那可是有三省六部大几百朝会官员呢，这等军国大事，可不是我一句信得过你就能糊弄过去的呀。” 扎克丹闻言了然，望向雅尔哈赤道：“王子，侯爷说的是呢。” 雅尔哈赤本以为以霍子玉的精明会立刻猜出自己的意图，然后拒绝自己，但听完霍子玉的话，他又意识到这事有门，于是自己不住附和道：“是是是，这朝廷也不是咱开的，要是真在朝堂上说一句原因在于兄弟情义信得过，可能会被所有人都怒斥幼稚可笑，哈哈哈” 霍子玉装作为难道：“所以，哈赤兄觉得……” 雅尔哈赤早就想好了无数方案，早就对策，此刻装作坦然道：“哎，罢了、罢了，愚兄就说实话吧！” 见霍子玉一脸迷惑，雅尔哈赤低声道：“不瞒兄弟，哥哥我如今虽说是大金国二王子，但其实地位堪忧，就算这次帮黑水讨到大金国封号，但也只是保住命而已，回去保不齐哪天就被我哥弄死了，所以我需要战争，明白吧？只要我金国与人打仗，我就有用武之地，我哥也不敢害我，我就能苟活下来。” 霍子玉闻言，心底大笑，你老小子终于特么说实话了！ 不过，你说苟活，估计不准确，你的野心应该更大！你需要军权！ “嗯，明白，有点类似于三国时曹睿时的司马懿了。”霍子玉笑道。 雅尔哈赤了解历史，闻即了然，点头道：“不错，但我的处境更糟，毕竟司马懿只是一位大臣而已，当时还有众多大臣可以节制他，所以皇帝虽然忌惮他，但不会时刻想杀他。愚兄是王子啊，功夫比我哥好很多，又有带兵经验，我哥可是天天都琢磨着怎么除了我啊！” 霍子玉当然知道雅尔哈赤处境，只是他想听雅尔哈赤更多的计划内容，于是道：“所以哈赤兄打算具体怎么做呢？” 雅尔哈赤闻言沉声道：“愚兄打算与李师道约定南北夹击渤海国！” “一统满洲啊！”霍子玉微笑道。 “嘿嘿，愚兄哪有那能力啊，只图苟活即可！”雅尔哈赤装作可怜地叹气道。 “哈赤兄具体打算让我怎么协助？”霍子玉问道。 雅尔哈赤闻言，面上喜道：“不需要你做太多，兄弟你只需别杀刘悟，最好能再过段时间赶紧放了他，这样哥哥我就有了和李师道会谈的筹码！” “这么简单？” “啊对，就这么简单，”雅尔哈赤喜道：“你做多了帮衬，反而容易让唐庭内大臣非议你私结大金。” “嗯，哈赤兄这个要求应该没问题！”霍子玉微笑道。 “哈哈哈，那就多谢兄弟鼎力相助了！”雅尔哈赤大喜道。 “咳，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霍子玉摆手微笑道。 “你这举手之劳，可是帮了哥哥我大忙了！”雅尔哈赤道：“兄弟你放心，此番我敢以项上人头保证，李师道绝对不会跟义武、成德沆瀣一气，更不会参与内斗瓜分横海！来，我敬你！” 说着，雅尔哈赤与扎克丹、哲尔德轮番敬霍子玉酒，不过不到半个时辰，三人都喝得有点迷糊，霍子玉却依然谈笑风生、耳聪目明。 雅尔哈赤可不蠢，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跟契丹人谈，可不能就这么拼酒栽在霍子玉手下，于是开始装醉说胡话。 霍子玉见状也不点破，安抚三人好好休息，然后便出去喊金国使团过来处理，然后自己转身离去。 霍子玉前脚刚出院落，雅尔哈赤后脚就忽然睁开了双眼，微笑道：“天助我也！” 扎克丹与哲尔德也喜道：“恭喜王子！” 雅尔哈赤道：“给我少许时间，我将体内酒气逼出体外，稍等我们去找契丹人！” “得令嘞！” 霍子玉一出金国使团的小院，就看到关松、田正二人都在不远处等候，于是快步走上前去。 关松拱手道：“大统领，大家已经在后室等候了。” “大公子、四公子也在？”霍子玉问田正道。 “都在！” “那就好，走吧！”说着，在关松带领下，与田正快步跟上。 与此同时，契丹使团几人正坐在一室，韩延平闭目养神，耶律宗打坐盘腿，高松悠闲喝茶，只有耶律雄百无聊赖喝酒，最后忍不住问韩延平道：“韩先生，您确定雅尔哈赤真的会来么？这都快子时了！” 韩延平没有睁眼，只是缓缓道：“子时前，他一定来！” “先生为何如此笃定是子时前？”耶律雄追问道。 韩延平闻言睁开了眼，问耶律雄道：“从平西侯进入金国小院到现在，多久了？” “三刻还多！” “我问你，如果你跟霍子玉喝三刻酒，你会不会醉？” “这……”耶律雄迅速在脑内盘算着，然后不好意思道：“我应该喝不过他，他可是出了名的酒神！” “所以你觉得雅尔哈赤会跟霍子玉喝多久？”韩延平微笑道。 “多久……”耶律雄恍然大悟道：“哎呀，还得是军师您啊！哈哈，雅尔哈赤着急回东北，必然急着今晚处理完事务，所以肯定不能让自己喝醉，保不齐这会已经结束了！” 耶律宗睁眼问韩延平道：“他要是不来呢？” “不来？”韩延平嘴角含笑，然后轻蔑道：“他要是不来，那说明他雅尔哈赤不过如此，算我韩某眼瞎看错了人！” 耶律宗、耶律雄闻言，也没敢再说什么，不过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手下人通报：金国王子雅尔哈赤来访！ 高松满脸堆笑道：“终于来了！” 耶律宗与耶律雄对视一眼拱手对韩延平道：“先生真乃神人也！” 唯独韩延平沉默不语，停了一会才对下人道：“有请！” 耶律雄心直口快，见韩延平面色凝重，于是问道：“先生为何忽然不悦？雅尔哈赤这不是来了么？” 韩延平长叹道：“他要是不来，那我顶多就是在你们三人面前损点颜面而已，不足挂齿；如今他来了，正说明这雅尔哈赤乃不世枭雄，将来必是我大辽之强敌啊！” 高松、耶律雄、耶律宗闻言，忽然都沉默了。 第585章 单刀赴会的底气 当韩延平领着众人来到院中迎接雅尔哈赤时，雅尔哈赤也刚好在一名辽国使臣带领下来到了院中。 雅尔哈赤见功夫极高的耶律雄、耶律宗恭恭敬敬地走在韩延平身后，而且前任契丹大使高松也跟在此人身后，他便立刻明白这个所谓的契丹大使韩延平绝非常人。 先前契丹国是没有韩延平这号人的，契丹贵族更没有韩姓，这韩延平能忽然身份这么高，定然是有着特殊的身份或者极高的智慧，否则无法折服文武双全的耶律宗与颇有智谋的高松。 闪念想到这里，雅尔哈赤立刻拱手道：“韩先生，久仰大名！” 说完又对高松、耶律宗、耶律雄拱手问候。 韩延平知道金国去长安参赛的特使有三位，但此刻却不见另外两位，只有雅尔哈赤孤身来访，心中便对雅尔哈赤的勇敢再次有了新的认识，面上微笑拱手道：“王子阁下过奖了，在下对您才是久仰大名啊！听说您是黑水……啊不对，应该说是金国第一勇士啊！” 耶律宗、耶律雄自然也知道金国特使有三位，他二人常年带兵，耶律宗担心其中有诈，于是微笑问道：“哈赤兄，怎么不见贵国另外两位特使扎克丹与哲尔德啊！” 雅尔哈赤笑道：“他俩刚才喝多了酒，走路都摇晃，我就让他们先睡了，这俩没出息的，以后出来再也不带他们了！” 耶律雄与耶律宗闻言心下一震，好家伙，金国与大辽刚因为国号的原因结仇，你居然敢单枪匹马来闯大辽馆驿？！ 望着雅尔哈赤谈笑风生的模样，高松也开始相信韩延平的话了，这雅尔哈赤确有枭雄之姿！ 虽然已是春时，但此时已经夜半，吹来的风还有些凉，韩延平等人连忙将雅尔哈赤让进屋内，雅尔哈赤与众人说笑着，大喇喇地就进了屋。 待坐定后，众人以茶代酒喝了杯，韩延平率先问道：“不知王子深夜造访，所为何事呀？” 雅尔哈赤心道，好家伙，够直接，正好我也不想拐弯抹角耽误事，索性说了吧，一念至此，微笑拱手道：“结盟。” 韩延平闻言，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耶律雄故意笑道：“我的王子殿下，我没听错吧？你大金与我大辽就冲这国号就很有得说道，咱们不拔刀相向就算了，你还谈结盟？” 耶律宗也道：“哈赤兄，莫非你是故意来找事的？” 雅尔哈赤闻言笑道：“这世上爱找事的人很多，找事的方式也有很多，但还没听过谁敢孤身一人到异国馆驿区找事的，如果我是来找事的，那还是找事么？找死还差不多吧？” 耶律雄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耶律宗也轻笑了笑。 高松拱手道：“既然王子您是来结盟的，请问您是代表金国还是仅仅代表您自己？” 雅尔哈赤浓眉一挑，望向高松，心道这厮果然不简单，不过面上却微笑道：“当然是代表金国。” 韩延平双眼一眯，玩味地望着雅尔哈赤道：“王子阁下，您太不够意思了，不厚道啊！” “呵呵，韩先生，此话怎讲？”雅尔哈赤笑问道。 “你不说实话啊，”韩延平微笑道：“如果是带着诚意来的，又怎么会撒谎？” “撒谎？”雅尔哈赤不慌不忙道。 “是，你在撒谎。” “什么谎？” “什么谎？呵呵，你自己知道，何必明知故问？”韩延平轻笑道。 韩延平刚说完，其他人便立刻知道韩延平一定看穿了雅尔哈赤的意图，所以在故意打压冷落他，于是也不搭话，只是淡淡地望着雅尔哈赤，场面顿时冷了起来。 雅尔哈赤见状，也不尴尬，一摊双手道：“算了，反正有没有你们辽人出手我都能做到，何必再多找个分肉吃的呢？！” 说完，起身向门口走去，边走边叹道：“本来还想把辽东送你们，哎，契丹人果然没福气！” “等等！”韩延平闻言急道：“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雅尔哈赤说着，便打开了门，耶律雄见状，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伸手便要抓住雅尔哈赤后背。 只见雅尔哈赤连回身都没有回身，挥起右掌便拍了过去，耶律雄猝不及防，连忙挥掌迎去，两人结结实实对了一掌！ “砰”的一声过后，只见耶律雄被震退了好几步，直到快靠近韩延平的桌子，这才堪堪站住！ 耶律雄只觉胸内气血翻滚，本想怒斥雅尔哈赤的他连忙闭嘴，努力压制，这才没有吐出一口血来！ 耶律宗很了解自己兄弟的功夫，虽然内力弱，但是一身蛮力惊人，能将他一掌震退这么远，还能差点把他震得吐血的，内力可能还要在他之上！ 好家伙，难道这就是你单刀赴会的底气？耶律兄弟与韩延平、高松同时望向雅尔哈赤，没有说话。 雅尔哈赤转身拱手笑道：“耶律兄，没事吧？小弟情急之下出手，也是迫不得已，出手也没个轻重，没伤到你吧？” 耶律雄好不容易才血气定下，懒得与他斗嘴，闷哼一声，坐回了自己位置。 韩延平见状，起身拱手道：“王子殿下，都是误会，不妨事，还请您返身上座！” 雅尔哈赤也不谦虚，大踏步来到韩延平身旁上首坐下，其他人见状，也没说什么。 韩延平心下不喜，但面上堆笑道：“王子殿下方才说，将辽东让与我大辽？” “不错。”雅尔哈赤道。 “如果在下还没有记错的话，辽东可是渤海国所在。”高松说道。 “渤海国，呵呵，”雅尔哈赤嗤笑道：“它只是一块砧板上的待宰的肉！” “王子殿下有何想法，不妨道来。”韩延平不急不忙地说道。 雅尔哈赤拱了拱手，缓缓道：“待我回国，定将带兵协助贵国夺取辽东，战事一了，我带兵回国，如何？” “你踏马会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好不容易回过气的耶律雄怒斥道。 “这……”高松闻言，望向韩延平，韩延平没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耶律宗说道：“哈赤兄是不是把事情想简单了？虽然渤海国较弱，但却并非手无缚鸡之力，凭我们两国联手，就想灭了它，有些天真了吧？” “所以我还联合了李师道。”雅尔哈赤道。 “卢龙李师道？” “不错。”雅尔哈赤道：“由他从卢龙北上，而我带金国大军南下，再有贵国东进，渤海国弹指可灭！” 高松闻言，望向韩延平，耶律宗与耶律雄也一脸期待地望向韩延平，齐声道：“先生，有门啊！” 第586章 是个狠人 虽然耶律雄与耶律宗兄弟都一脸期待地望着韩延平，但韩延平却不为所动。 见高松似乎欲言又止，韩延平使了个眼色，高松会意，只见韩延平先说道：“王子殿下，虽然您的话听起来颇为靠谱，但是我们还是有两个疑问。” “请讲。” 高松此时问道：“王子殿下，贵国在此次行动中毫无收获，诚如耶律雄将军所说，您为何……” “为何做这种好事？”雅尔哈赤接话道 “不错，”耶律雄没好气道：“别说你单纯看渤海国不顺眼。” 高松继续道：“而且从地理位置上来说，渤海国扼守唐国与满洲交通咽喉地带，有渤海国在，唐人就无法长驱直入满洲，有渤海国在，你大可以放心征伐室韦。” 雅尔哈赤笑道：“难道攻下来辽东送给贵国，贵国就无法帮我大金抵挡唐人？” 高松笑道：“王子殿下，金国似乎已经和大唐结盟，所以何须提防大唐？说实话，辽东在我大辽掌控下的话，远比在渤海国掌控下对你们威胁更大，所以无论怎么说，所谓帮你们抵挡唐人都是说不通的，因此，如果您还想结盟，就还请王子殿下说清楚些，不要侮辱我们的智商。” 雅尔哈赤望着高松逐渐严肃的表情，又望向韩延平，韩延平只是淡定喝茶，似乎也在等雅尔哈赤说清楚。 雅尔哈赤正要开口，韩延平开口道：“除此以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也需要王子殿下注意。” “韩先生请讲。” “如果我等没记错的话，你只是二王子，并非太子。”韩延平缓缓说道。 见雅尔哈赤点了点头，韩延平继续道：“您的功夫武艺在贵国是顶尖级，又是二王子，想必会被令兄排挤，在这种情况下，您如何说服贵国帝王将相去免费帮我大辽的好事呢？又如何避开您大哥的猜疑领兵出征呢？” 耶律宗、耶律雄与高松此时才恍然大悟，对啊，怎么把最重要的这茬给忘了？！ 三人在心底齐齐对韩延平升起无尽的敬佩之余，又望向了雅尔哈赤。 雅尔哈赤喝了一杯酒，哈哈大笑后，忽然严肃道：“正是因为韩先生说的这点我做不到，所以我过来拜访您的原因正是希望贵国能与室韦、渤海国、卢龙一同进攻我大金！” 雅尔哈赤话音刚落，高松端起茶杯的手剧烈抖动了一下，和耶律雄、耶律宗一同望向雅尔哈赤，一脸的不可思议。 韩延平更是一脸凝重地望着雅尔哈赤，稍许才缓缓道：“王子殿下没有在说笑吧？” “当然没有说笑。”雅尔哈赤沉声道：“您觉得我会大半夜无聊的跑到贵国馆区跟你说笑话么？” 耶律宗问道：“为什么？” 雅尔哈赤爽朗一笑，然后道：“夺权！” 耶律宗、耶律雄闻言一愣，高松也迅速在脑海里思索起来，只有韩延平闻言瞬间恍然大悟，内心泛起惊涛骇浪：他这是想引起国战，然后趁机战前夺权！他怎么敢的？！这也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韩延平紧紧盯着雅尔哈赤道：“王子殿下真是胆大包天啊！” 雅尔哈赤又是爽朗一笑，然后缓缓说道：“唐人有句话，我很喜欢，置之死地而后生！” 其他人望向韩延平，韩延平半解释半确认地说道：“王子殿下想借两国国号之矛盾，由我大辽发动对金国之战，让不满贵国的渤海国推波助澜，再让贪婪喜欢占便宜的李师道落井下石，哦，对了，保不齐室韦国也会从贵国北境或者西部趁火打劫！” 韩延平刚说完，高松、耶律宗、耶律雄齐齐发出无比震惊的嘘声！ 耶律雄喃喃道：“握草啊，你特么是疯了吧？！” 耶律宗也道：“王子殿下这是作死啊！” 高松短暂震惊后，望着雅尔哈赤道：“王子殿下，您确定？” “无比确定！” “一旦战事起，就可能迅速演变为五国国战，届时，局势可能就不我大辽能控制的了……”高松望着雅尔哈赤的眼睛再次提示道。 “高先生放心，哪怕我金国被灭，我也无怨无悔！”雅尔哈赤一脸轻松地说道。 韩延平笑道：“既然王子殿下如此笃定，那我们可就当真了！” “我们可事先跟你提醒到了，而且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去联络渤海国，讨论联合出兵的事宜。”高松说道。 “那是自然，这是必须的，国战并非儿戏。”雅尔哈赤道。 “哈哈哈哈，王子殿下，那您可要加油了，”一般不爱喜欢大笑的耶律宗忽然大笑道：“希望在我们灭掉金国之前，您能已经顺利夺权登上王位！” “哈哈哈，对啊，别刚才还想着联合我大辽与卢龙瓜分渤海国，结果最后自己先被灭国瓜分了！哈哈哈哈”耶律雄也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雅尔哈赤开怀大笑，然后说道：“那就不劳诸位担心了，我自有分寸！” “好！”韩延平难得地拍案一笑，然后举起酒杯道：“那我们就祝王子殿下一切顺利了！” 耶律宗、高松、耶律雄三人也纷纷举杯笑着敬雅尔哈赤。 雅尔哈赤举杯拱手道：“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说完一饮而尽！ 几人商议完大致的规划，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当雅尔哈赤满脸笑意地从辽人小院出去的时候，哲尔德、扎克丹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殿下，怎么样？”哲尔德问道。 “一切顺利！”雅尔哈赤并不多言，但这四个字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只听他道：“回去再细说。” 三人不再言语，迅速往回返。 而送走雅尔哈赤后的辽国四人已经笑开了花，几人都很兴奋，讨论热烈。 “这雅尔哈赤是个狠人呐！”耶律宗道。 “不错，为了夺权，不惜发动五国国战！”高松叹道：“这风险可真的太大太大了！” “所以我说此人乃是不世枭雄！”韩延平道。 其他人闻言，纷纷点头，能做出此等举动之人，实在太过疯狂！ “不过无论如何，结局都是于我大辽有利。”韩延平微笑道：“不管能否灭掉金国，我大辽都能从满洲狠狠咬下一大块肉来！” “最好的情况是，灭掉金国，然后顺势搂草打兔子，灭掉渤海国，彻底解决东方与东北方问题，然后就能专心图谋回鹘了！”耶律宗笑着说道。 “最次也能瓜分渤海国吧？”耶律雄笑道。 韩延平笑道：“我们也该行动起来了，过段时间找李师道谈谈。” 耶律宗一边喝茶一边笑着说：“没想到倒是便宜了这老小子！” 第587章 大胆的想法 春日夜半，驿馆最隐蔽的一处院落房间内，霍子玉和李愬、野诗良辅，以及田正、田伯文、田季安、关松等人赫然在座。 霍子玉说明了雅尔哈赤来意后，几人纷纷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大家几乎想法一致，认定雅尔哈赤要联合卢龙进攻渤海国。 “田正，你觉得呐？”霍子玉问道。 “大统领，末将只是好奇，这雅尔哈赤虽然目的是夺权，但南北夹击渤海国、甚至契丹人都可能落井下石分肉吃的好事，金国如今的国王和太子真的会让雅尔哈赤带兵过去？”田正第一次参加核心会议，尤其身边田伯文、田季安两位还是以前的小公子，所以说话小心翼翼。 田伯文闻言点了点头道：“田正说的不错，以雅尔哈赤所述，他在金国待遇很糟，所以我也觉得此次借机掌握兵权的成功机率很低。” “或许他还有别的筹谋呢？”李愬反问道，说完，自己先骂了一句：“这厮也不老实啊，看样子是摆明要利用咱们了！” 田季安沉声道：“要不要……”说着，做出一个“咔嚓”的手势。 霍子玉摆手道：“还不至于。” 野诗良辅则微微一笑道：“其实，无论他是什么目的，无论他怎么折腾，是联合卢龙或者辽人打渤海国，还是联合卢龙、辽人、渤海国去打室韦，总之战斗一定是发生在东北，并且战火短时间内一定不会烧到大唐。另外，他这么一折腾，整个东北四国和卢龙都会陷入战事，无暇南下，我们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收拾国内局势。” 其他人闻言，纷纷点头称是。 霍子玉也道：“不错，也正因此，我才没有当面点破什么，他的野心，我们正好可以利用一番，趁他搅乱东北局势的时候，我们出手。” “所以大统领您打算尽早出手河北？”田正问道。 “不错，”霍子玉再次点了点头，环视众人道：“雅尔哈赤此人心机深沉、胆大心细，又十分隐忍，他为了让东北乱起来，同时也为了不让河东出手介入，可能故意在河北搞点事。” “很有可能，”田伯文接话道：“侯爷有何计划？” “雅尔哈赤看起来很急，所以他谋划的事一定不少，闹得动静也不会小，所以我决定尽早行动。”霍子玉说着，对李愬等人道：“愬哥、良辅，明日你们先行返回长安，回军后与王建、杨义、老郝等人先行商议派天策军护送伯文兄与季安兄返回魏博，尽早稳住局势！” 田伯文与田季安闻言一喜，他们以为霍子玉还要再等一段时间才会动手，但没想到他会立刻采取行动，看来是雅尔哈赤的雷厉风行给了他一些警示，但无论如何，他们可以尽快赶回魏博了！ 两兄弟还没开口，只见霍子玉继续道：“伯文兄、季安兄” “侯爷！”两人齐声拱手道。 “河南、河东、河阳、河中、昭义五部，目前基本都在我们掌握之中，所以未来你们可以在魏博南部少部署些兵力，将兵力尽量安排到北部，一来防止成德趁令尊新死进犯魏博，二来为随后接管横海做准备。” “喏！” “关松，”霍子玉道。 “提前派个得力干将过去横海做些准备。” 派人过去做什么，自然是刺探情报，关松明白，拱手称是。 “大统领，回去跟王军师商议的话，您建议派多少人、派哪一部合适？第一军还是……”野诗良辅拱手问道。 “派多少人，我说了不重要，你们先和老王初步商议，然后由老王和李光进李大人协商，自有他和陛下决策。当然，届时陛下或者朝臣问起，也少不了伯文兄和季安兄的配合。”霍子玉说着望向了田伯文与田季安。 “嘿嘿，侯爷放心，这个咱擅长！”田季安爽朗一笑，其他人闻言也不禁笑了。 “对了，说到这，我想起来了，月初四公子可是把我们同州锦衣卫和天策军视若无物，这次回去顺势也跟老王他们具体讲一讲，帮我们深刻反思下！” 众人闻言，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回禀大统领，驿丞来报，金国王子雅尔哈赤率手下刚离开驿馆，说是返回满洲！” “好的，知道了，下去吧！”霍子玉闻言一怔，显然是被雅尔哈赤的行动迅速惊讶到了。 “这么快？！”李愬急道。 “看来他要做的事很急呀！”野诗良辅说着，望了望众人。 霍子玉点头道：“看这架势，他这一把玩的会很大很大！” “不错，肯定不是简单进攻渤海国这么简单，他一定会去河北搞点事！”李愬说完，连忙对霍子玉道：“所以我们也赶紧出发吧，别等明天了！” 李愬说完，赶紧望了望其他人道：“大家觉得呢？” “没问题！”田季安自然希望越快越好！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同意，霍子玉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辛苦大家了！” 说完又对野诗良辅道：“龙渊就由良辅带回长安吧！” 野诗良辅闻言，拱手应下，李愬忽然问道：“小雨呢？” “她祖母肯定担心坏了，尽管前几日就已经派人回去保平安了，但不见到人，老人家肯定还是不放心，就让她随你们一同回长安。” “没问题！”李愬拱手道。 众人走后，霍子玉刚准备关门出去看望唐思雨，忽然见田正去而复返。 “田兄，可是有何急事？” “大统领，末将有个大胆的想法，在心里盘算了一整天，还是不太成熟，我担心此去若跟随大军回河北，届时就没机会跟您说了，所以……” “无妨无妨，尽管道来，我看你这想法能有多大胆！”霍子玉爽朗一笑。 “嘿嘿，那末将就说了！”田正嘿嘿一笑，低声道：“大统领虽然出手魏博，然后以瞒天过海之计再占横海，将大唐北境一分为二，连通了东西要地，占据了有利地形，可谓惊艳绝绝，但末将觉得还是不够。” “怎么不够？快快道来！” “占据魏博后趁乱夺取横海，对成德与义武形成包围之势是不错，但横海之南有平卢、兖海两府，魏博之南又有太平军节度使府，大统领，兖海、太平军两府可是比邻淮西呀！”田正沉声道。 “你的意思是，淮西可能趁机北上？” “是的，极有可能，吴少诚吞下了宣武，又发誓有生之年不西进河南，那他能往哪继续扩大地盘？北地这么热闹，纷乱扰扰，正适合趁火打劫！” “你意思是，他不会南下，而是会选择北上？” 田正道：“末将也不敢肯定，但是这厮盘踞淮西多年，如果想南下，早就南下了，何必多年算计、慢慢的蚕食鲸吞宣武、武宁呢？” “有道理，”霍子玉道：“武宁节度使府治所就在徐州，听说武宁已经吞掉了兖海南部两个州县！” 田正点头道：“所以与其让这两地被淮西鲸吞蚕食，不如早做打算，将平卢、兖海、太平军三节度府一并拿下！届时就算成立安禄山所说山东行省也并非不可呀！” 霍子玉望着田正，目光灼灼道：“好家伙，果然是个大胆的想法！” 第588章 保官 按照田正的建议，如果真的拿下魏博、横海后，顺势拿下平卢、兖海、太平军三处，那么河南道所在的北境五处节度将尽在朝廷掌控之中！ “如此一来，河南道将与关中、河东彻底连成一片，大唐北境大局定也！”霍子玉喜道：“兄之才略，堪比汉之张良！” “嘿嘿，大统领谬赞了，没有您雄才大略在前，末将也想不到这锦上添花之策！” “哈哈哈哈，不用谦虚，先前都说河北田正，文武双全，如今我是信了呀！”霍子玉拍了拍田正肩膀，然后嘱咐道：“刚才这个建议，等到了长安后，务必跟王建王总参单独说，知道的人越少，泄密的风险越低，也免得我们那些明里暗里的对手们占了先手！” “末将明白，大统领请放心！”田正肃然拱手说道。 送众人回长安时，令霍子玉感到意外的是，唐思雨居然没有哭闹。 李愬特地在马鞍上又加了两层软垫给小丫头坐，小姑娘感谢完李愬就冲霍子玉甜甜一笑。 霍子玉开玩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哭着不肯提前回去呢。” 唐思雨笑着说：“奶奶一定很担心我，所以我要赶紧回去长安啦！” “哈哈，还是我们小雨懂事！”霍子玉夸道。 “哼，其实我想赶紧回去长安跟云锦姐姐、兰笙姐姐还有红度姐姐说，我也是子玉哥哥的小妾了！她们听到这个消息一定都会非常开心的！”唐思雨说着，一脸狡黠地望着霍子玉道：“子玉哥哥你说对吧？” 霍子玉脸上的笑容忽然就凝固了，然后佯怒道：“小雨呀，你这样就不可爱了，亏我还刚刚夸你懂事呢！” “哼，我才不管呢，我就要说！谁让你这几天一直不承认我的地位！” “哈哈哈哈”李愬、野诗良辅与田正、田季安等人纷纷大笑。 田伯文拱手对霍子玉道：“有妾如此，夫复何求啊，兄弟我真是羡慕你啊！” 说完也不待霍子玉回话，便大笑着打马直奔城门而去，其他人也纷纷拱手道别而去。 正在霍子玉也拱手送别之际，前面传来唐思雨稚嫩的喊声：“哥哥不许到处勾搭姑娘！” 田季安朗声道：“这一路绝不会闷了！” “哈哈哈哈哈”远处传来李愬等人放肆的大笑声。 霍子玉一脸无奈地回了馆驿，刚要洗把脸开始休息打坐，驿丞亲自来报：“河南府尹薛庆来访！” 霍子玉不禁心中纳闷道，这老头子这个点过来做什么？ “有请！” 很快，薛庆领着薛元魁一同进门，三人一番客套后，霍子玉给二人让座，然后微笑道：“薛大人，这差两刻就丑时了，您此时造访，可是有急事啊？” 薛庆不好意思拱手微笑道：“深夜搅扰侯爷实属不该，不过咱也是看其他人离开了，就担心侯爷也走了，所以赶紧过来跟您再说说话！” “哈哈哈，原来如此，”看来这驿馆还是有不少薛庆亲故充作眼线的，不过这倒也不奇怪，作为一府府尹，安排些自己无关紧要的亲故在驿馆工作，同时充当眼线，这是非常常见的。所以他也不介意，只是笑问道：“不知道薛大人想跟本侯说什么呢？” 薛庆闻言，似乎不好开口，薛元魁见状直言道：“侯爷，还是末将来说好了！” “薛将军请讲。” “我们叔侄深夜叨扰您休息，就是想问问这河南府尹委派一事。” “河南府尹？”霍子玉奇道：“府尹乃一省长官，由陛下和吏部、六部考核委派，为何询问本侯？” “嘿嘿，侯爷说的这都是以前了，”薛元魁道：“我叔父在这河南府尹任上干了六年多，已经算挺久了，但您也知道，吴少诚今日一诺，将影响中原格局，先前陛下是因为我叔父擅长农事与粮运，为安河南粮仓、帮陈许兵事，这才让叔父做了六年河南府尹，甚至掌管河南府调兵之权。” “所以……薛将军想说？” “吴少诚放弃进攻陈许，以后河南就没有战事了，我叔父在这河南任上也就价值不大了，很可能会被调回长安做个清闲部官。” “所以将军的意思是，薛大人不想回长安做清闲部官，想继续在外做逍遥的封疆大吏？” “对，就是这样！”薛元魁说着，望向薛庆，薛庆望着霍子玉，脸上堆满微笑，算是默认了。 霍子玉微笑道：“清闲部官确实不如封疆大吏来的自在，而且还有实权。” “对。”薛家叔侄一起微笑点头。 霍子玉笑道：“不过本侯只是一介郡侯，虽说是个天策军大统领，但却无品阶，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陛下不想让我介入政事。可是你们叔侄现在却让我跟陛下开口为你们求续一省封疆，是故意给我找茬？” “哎哟不、不、不！”薛庆叔侄二人闻言大急，赶紧起身请罪。 薛庆急道：“侯爷，下官绝无此意啊！侯爷乃大唐盖世雄才，咱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折磨您一根毫毛，哪敢故意找茬啊？” 薛元魁也急道：“对对对，叔父说的是，这不是侯爷您威盖四海，在朝内言语分量极重么，听说陛下也经常跟您讨论封疆大吏人选，所以我们爷俩这才斗胆来求您，未来陛下若是问起，您能若无其事替末将叔父美言几句，这就算帮着咱天大的忙了！” 霍子玉闻言心道，好家伙，这薛元魁是开了窍了么，怎么口才突然这么好？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没问题，举手之劳而已！”霍子玉微笑道。 “哎哟，那可真是太好了！多谢侯爷！以后我们叔侄就跟您走了，安禄山那话怎么说来的？唯您马首是瞻！哈哈，您的大恩大德--”薛庆一边说，一边给薛元魁使眼色。 薛元魁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张信封放在了霍子玉身后的桌案上，然后笑着说：“洛阳临到春日，好去处且多着呢，侯爷出门的租车钱咱报销了！哈哈哈” 霍子玉知道里面放的是银票，也没说什么，他只是记得刚才薛元魁说的话，然后问道：“刚才薛将军说薛大人最善农事与粮运？” “略懂，略懂！”薛庆微笑着谦虚道。 “什么略懂啊，叔父，您太谦虚了，”薛元魁道：“侯爷，不是我给您现吹牛，我叔父在大唐，他称第三，没人敢称第二！” 霍子玉闻言一奇，正纳闷薛元魁是不是说错了的时候，薛元魁朗声笑道：“侯爷您没听错，是第二，第一是陆羽陆老神仙，他老人家是神农转世，末将再托大，也不敢造次呀！”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霍子玉闻言，恍然大悟，哈哈大笑。 薛庆微笑着解释道：“早年在河东做县令曾遇到陆老，跟他学习了大半年，幸得他老人家指点与赠书，这才有了点小成绩。” 霍子玉想起陆羽那个怪老头正在长安研究各种地黄丸，不禁莞尔，然后对薛庆道：“薛大人，既然您说唯咱马首是瞻，也就是说跟本侯是一派了，刚好本侯现在就有一个好事跟你们说。” 第589章 走出河南 在寻常的人际交往中，一般人都会说些或谦虚、或恭维、或许好处的话，这都是一些场面话而已，说者无心，听者也不会当回事。 薛庆跟霍子玉并无任何利益捆绑，仅仅是因为见识到了霍子玉的功夫、势力与做事风格后才赶紧来巴结，以薛家的实力，还不至于唯霍子玉马首是瞻。 所以薛庆说以后跟霍子玉走，唯他马首是瞻，便是一句场面话而已，跟后世说“改日请你吃饭”没什么区别，只是他没想到霍子玉顺坡赶驴、就着这个话头还真要说事。 自己刚请他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他就说有好事跟自己讲，什么好事？十之八九是让自己再为他办点难事！心中不禁一紧，好家伙，我多嘴说那一句“马首是瞻”！这个安禄山，造这个词真是坑人啊！ 霍子玉见薛庆面上难色一闪而过，便知薛庆八成是误会了自己，于是微笑道：“薛大人别怕，本侯说是好事就一定是好事，绝不是借你求我之机，让你去替本侯多做些什么。” 薛庆闻言，心底顿时放松了，面上堆笑道：“咳，侯爷说的哪里话，能为侯爷办事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下官怎么会害怕呢！” “薛大人，您也是正经的四品官，本侯只是五品的郡侯而已，您在我面前就不用自称下官了，听着怪别扭的。” “嘿嘿，侯爷您堪称天子座下第一门生，称天下第一品都不为过，咱不管怎么说都是在您之下，自称下官理当应该！”薛庆微笑拱手道。 “好吧，你喜欢的话就叫吧，”霍子玉一脸无奈，然后才道：“对了，刚才说有件好事，我先说说吧。” “侯爷请讲。” “如您叔侄所知，淮西不再西进中原，那么中原地区下一步要进行的就是合并。” “合并？”薛庆何其聪明，瞬间就猜到了安禄山早年所说过的行省制度，顿时精神大振，喜道：“河南府与陈许节度使府合并成河南行省？！” 薛元魁听薛庆说完，顿时大喜道：“叔父，那您岂不是要成为河南省省长了？！” 薛庆笑容满面地起身对霍子玉拱手道：“多谢侯爷成全之恩！” 霍子玉笑着说：“薛大人这就满足了？” 薛庆闻言一愣，不禁道：“做了河南一省之长还不好？管辖区域比如今可大了两倍呢！” 霍子玉解释道：“薛大人，就算你做了河南一省之长，河南无战事，您又能作出多大成绩呢？有什么升职空间呢？您难道真不想再向上走？” 薛庆闻言，隐约感觉霍子玉或许有办法让他往上爬，但又怕问出来被霍子玉看贬，于是问道：“想继续向上走又有何用，薛家势力单薄，下官又能力有限，能做到河南一省之长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如果本侯有办法呢？” “侯爷有办法？！”薛元魁大喜过望道：“侯爷请讲！” “你们都知道，如今大唐境内，淮西与江南相对安定，只有北境不太平，所以，如果想建功立业，博个宰相、三公之位，就必须北上。” 朝廷与北境军阀迟早有一战，这是人所共知的，薛元魁轻声问道：“敢问侯爷，这北上的话，去哪里呢？” “你们想去哪里？”霍子玉望着薛元魁，然后目光定格在了薛庆面上。 薛元魁闻言，没敢搭话，而是望向了薛庆，薛庆眼中一抹喜色一闪而过，拱手笑道：“山东之地不知可否？” 霍子玉闻言，心下不禁一惊，这薛庆难道猜到了自己未来的计划？不过他不动声色道：“山东之地很大，不知薛大人看中哪里了？” “当然越危险越好！置之死地而后生嘛！”薛庆笑着说。 “薛大人老骥伏枥、志向远大，本侯佩服！” “侯爷过奖了，下官虚度数十载年华，如今因为侯爷提携，能有一次报国机会，自然要好好把握住！” “好，未来只要有这机会，本侯一定第一时间向陛下力荐薛大人！” “多谢侯爷提携栽培之恩！”薛庆再次弯腰拱手喜道。 当薛庆、薛元魁叔侄从馆驿回去的时候，已经丑时了，虽然洛阳不宵禁，但此时街上除了少数喝醉酒的人，已经几乎没什么行人了。 叔侄二人难掩欣喜，纵马回到洛阳的府邸，严禁任何人打扰后，来到了密室之中。 “叔父，我看您跟侯爷后来聊天，也没料到去山东三处节度中的哪一处，您是不是忘了跟侯爷说？” “非也，我不是说最危险的那里么？” “最危险？”薛元魁再愣，不解道：“横海新乱，又比邻卢龙、义武、成德、魏博，相当危险；平卢穷山恶水，士兵骄横，不止一次发生节度使被刺杀，更加危险；兖海靠近淮西，近些年被淮西蚕食了不少地盘，而且吴少诚不图河南以后，全力北上的概率极大，所以危险性也非常大！” “嗯，分析的相当不错，所以你觉得是哪里？”薛庆笑问道，自己这个侄子头脑不发热的时候，还是相当聪明的。 “横海与兖海两地危险更大，但横海虽被卢龙与河北军阀包夹，但魏博已经被侯爷收拢，义武、成德又有河东、昭义牵制，所以风险虽有，但不至于太大。所以小侄觉得是兖海，因为淮西临海，其南部、西部都没有能牵制它的，所以一旦全力北上，反而是最可怕的，尤其是淮西相当富庶，也耗得起，所以如果不严加防范，吞并兖海是早晚的事！” “哈哈，好啊，元魁，”薛庆欣慰地望着薛元魁道：“你分析的非常精准！” “嘿嘿，多谢叔父夸奖！”薛元魁笑道，不过立刻肃然道：“叔父真的要去兖海做节度使？” “非也，非也，”薛庆摇头道：“侯爷收拢了魏博，这一招棋走的十分高妙，一下子就把北境一盘死局给盘活了，但这一点我们能看到，那吴少诚也能看到，不过他如今与侯爷还在合作期，这种合作暂时还不会被打破，虽然吴少诚一定会进攻兖海，但一定不是最近三五年，因为他们合作带来的利，大于撕破脸吃兖海的利，所以目前来说，兖海还不危险。” “叔父要去横海？！”薛元魁惊道：“横海程家内讧可不简单，而且就算咱们去了，要肃清横海程家势力也不简单！” “这都是我们的猜想，侯爷具体要怎么做，有什么安排，我们还不得而知，暂时做好准备就是！未来向齐鲁之地发展！”薛庆道：“我相信侯爷一定在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嗯，肯定是，不然侯爷不会贸然说出来。”薛元魁道：“我感觉侯爷这次一定会玩一把大的！” “不错，侯爷虽然表面上说把我们当自己人，但也不会完全放心把山东之地给咱们叔侄管理，如果咱们过去平定了所有问题，那咱们叔侄的威信将超过侯爷，你觉得侯爷会这么做？”薛庆道。 “额，应该不会。” “所以，侯爷会先扫平当地障碍和问题，才会放心把山东交给咱们，届时咱们叔侄做个守成的管理者。”薛庆说完，补充道：“当然，是作为侯爷的党羽，或者说，作为陛下在山东的棋子！” “那岂不更好了？！”薛元魁笑道：“有侯爷在，咱们叔侄还能割据山东不成？能占据齐鲁富庶之地，多为薛家捞点立身之本岂不美哉？” “不错，能发展成孔府那种世家就好了！”薛庆满脸堆笑。 “侄儿怕是完不成这任务了，我就是个大老粗！”薛元魁嬉笑道。 “你能有自知之明就已经不是大老粗了！”薛庆笑着说：“去叫个小菜，终于能走出河南出去发展发展了，咱爷俩喝点！” 薛元魁笑道：“是得喝点，哈哈！” 第590章 如何名留青史 洛阳郑家，家主郑泽的书房内，郑泽还在书案前读书。 “老爷，大少爷来了。”下人在门外提醒道。 “让他进来吧。”郑泽边回答，边合上了书，将之放回身后的书架，摆放的整整齐齐。 下人带郑元秋进来后，便自觉地退下并关好了门。 “父亲，您找我。”郑元秋恭恭敬敬地拱手说道。 “不必多礼了，来，过来坐。”郑泽微笑道。 父子二人坐下后，郑泽一脸慈祥地问道：“最近读书辛苦了吧？” 郑元秋闻言一怔，心道，自己这十年来每天不都是读书到夜半么，怎么今天父亲突然这么说？ 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拱手回道：“孩儿今日因为家宴的事，还出去瞎逛了快一个时辰，跟小弟小妹吃了不少东西，读书懈怠了，还望父亲责罚！” “诶，说的哪里话，你能牢记家训，勤奋读书，本就善莫大焉，”郑泽欣慰地说道，郑元秋见状，心下大安。 “至于今日，你更谈不上什么懈怠，侯爷是什么人？陛下钦封的大唐诗神，放眼四海，无人不钦佩叹服，你能陪他在洛阳城里散步，那是莫大的荣幸，莫说与之聊天，就是听他说说话，都能有莫大的收获，怎么能说是懈怠？！” 眼看郑元秋脸上露出喜色，郑泽又道：“正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说对不对？” “哈哈哈，父亲，您说的太对了！”郑元秋大喜道：“陪侯爷走了那一路，孩儿真的是大开眼界啊，尤其懂得了什么叫哲学，什么叫经济学，就是对写诗都有了新的收获！真的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哎呀，我要是能早点遇到侯爷就好了！”郑元秋叹息后，赶紧继续跟郑泽讲“我思故我在”，讲虚无主义，甚至讲了梦、精神、心理，然后就是讲儒家与佛学的联系，听得郑泽一愣一愣的。 “哎，父亲，您是没在，您要是在的话，肯定也会拍手叫好，侯爷真的是太博学了，刚才我回家以后，就一直在努力回忆侯爷说的所有话，然后想到妙处，就禁不住拍案叫绝啊！”郑元秋大喜道。 “哈哈哈哈，难怪，难怪下人过来说，总是听到你那屋传来拍桌子疯叫的声音！”郑泽微笑道。 “嘿嘿嘿，”郑元秋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是孩儿失态了，让父亲大人担心了！” “哈哈，无妨无妨，为父年轻时读到先人所书妙处，也经常拍案叫好，你祖父可没少说我！”郑泽抚须笑道。 郑元秋闻言，笑的更灿烂了，他发现自己父亲今天格外的慈祥。 “对了，父亲，您唤我来，不知有何……” “哦，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你觉得，作为一个普通人，如何能做到名留青史？” “自然是做一番大事业！” “那怎么才能做一番大事业？”郑泽问道：“作为一个普通人，怎么才能达到做一番大事业的资格？怎么做才算做了大事业？” “这……自然是好好读书，考取功名，或者好好赚钱，或者投笔从戎……” “哎，元秋啊，为父对你很失望！”郑泽失望地叹息摇了摇头。 郑元秋赶紧起身请罪，郑泽抬手安慰了他后，然后示意他坐下。 “还望父亲大人训示！”郑元秋惭愧道。 “其实想名留青史很简单，就是找到一个伟大的人，一个能够名留青史的人，然后追随他，跟他一起做大事业，那样你就也能名留青史了。”郑泽道：“作为一个普通人，能做到这样，就可以了。” “这……好像是没错。”郑元秋喃喃道。 “元秋啊，你以为做大事很容易？要做影响历史的人，需要你有多少人脉和资源？调动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又需要什么样的时代机遇？这些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哪怕你做了大富豪又能做到么？就算做了大官就可以名留青史？古今多少官员，能真正名留青史的又有多少？至于普通百姓就更别想了，有多少人空有一身抱负，抱憾终生，无处施展，埋没在乡土市井之间！” 郑泽见郑元秋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继续道：“作为一个普通人，好好提高自己，锤炼自己，然后爬到能够名留青史的人身边，跟对人，这就够了，跟着能够名留青史的人干大事，还愁不能名留青史？” “父亲说的是！”郑元秋道：“父亲说话，直指要害，孩儿闻言，如同醍醐灌顶！” 郑泽欣慰地说道：“所以，你觉得侯爷这人怎么样？” “怎么样？”郑元秋一怔，喃喃道：“侯爷……才华盖世，千古少有；功夫更不用说，他可是我华夏四千年来第四位武神啊。” “额……”郑泽闻言，脸上表情一滞。 郑元秋见状，连忙又道：“侯爷学识渊博，思想深刻，尽得儒释道三家神髓，难得的是他虽然深得陛下恩宠，却不骄不躁，平易近人，更难得的是他一心为国为民，不惧权贵，为民做主！” 郑泽闻言，心中不禁轻叹，然后微笑道：“元秋，你说的这些，为父自然知道，我的意思是，你跟侯爷相处下来后，就你个人的感受来说，你愿不愿意追随侯爷，比如帮他做事？” 郑元秋闻言，这才明白过来父亲的意思，原来父亲的意思是侯爷就是那个注定名垂青史的人，自己只有追随他才行！ 追随侯爷？郑元秋想到这里，顿时眼中光彩闪烁，大喜道：“真的？！太好了！我愿意啊，我太愿意了！最近做梦都在想跟侯爷加入东林党！” “不过，东林招人要求好像挺高，又有陆贽、陆羽、顾况、韩愈这等当世大贤坐镇，孩儿恐怕，力有不逮！”郑元秋说着，忽然情绪低落道。 “哈哈哈，莫要妄自菲薄！”郑泽道：“元秋呀，你长于文学，弱于武学，未来想要追随侯爷，基本只能靠文途，不过按我唐律，举人以上功名才可以出仕为官，所以你要真想追随侯爷，还是要加油啊！” “是，父亲说的是，”郑元秋去年刚考上秀才，尚未中举，所以他明白自己父亲的意思，他心底猜测，自己父亲可能要动用家族关系，待他中举后为之跑官，进入东林党，不过他不想这么做，于是拱手坚定道：“父亲，孩儿在此立誓，三年内必中进士！” “嗯，有决心是好事，为父也相信你！”郑泽欣慰地说完，望着郑元秋，有些迟疑。 郑元秋见状，连忙拱手道：“父亲大人有何训导，尽可直言！” 郑泽望了望郑元秋道：“那个，元秋啊，你觉得侯爷这人怎么样？” 第591章 都在惦记 郑元秋本以为自己父亲要问别的问题，所以听父亲说完便是一怔，父亲刚才不是刚问过了，怎么又问？ 郑泽见状连忙解释道：“为父的意思是说，那个，就是，你觉得侯爷是一个值得姑娘家托付终身的人么？” “当然是！”郑元秋闻言心道，原来父亲要问这个，于是笑道：“说来或许孟浪不怕父亲笑话，孩儿若是姑娘，也定然像晓茹一样爱慕……” 郑元秋话还没说完，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笑容戛然而止，低声试探性地问道：“父亲，您的意思是……您想把晓茹许……” “嗯，对！”郑泽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立刻解释道：“本来儿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你母亲去世得早，为父可以自行决定，但你是晓茹大哥，为父这些年忙于家族事务，平时都是你照顾她和小弟，为父知道你从小就宠溺她，所以这才问问你的意思。” “孩儿自然没意见，况且，晓茹她的确很喜欢侯爷。” “哈哈哈，自从侯爷从年前诗会成名开始，晓茹就开始痴迷侯爷的诗词，这次武道大会后，连晓茹都对练武有了兴趣，你小弟没少挨她揍。这几日她读到侯爷在洛阳所写诗作、见识到侯爷的功夫以后，我能看得出来，她彻底陷进去了。” 郑泽顿了一顿，继续道：“今晚你们回来后，你闷在屋里拍案叫绝，季昌发狠说要好好练武，你妹子呢，先是缠着我非要跟为父讲侯爷多神勇、多有才华、多么学识渊博，哎，她说话的时候，那个手舞足蹈、眼神发光的模样，就差把花痴俩字写在脸上，傻子都看出来她彻底迷上侯爷了！！” “嘿嘿，那是，侯爷是我大唐第一好男儿，顶好的少年，喜欢他的姑娘从长安排到洛阳是没问题的！”郑泽一边微笑一边说着，不过随即收敛笑容道：“孩儿唯一担心的一点是，侯爷可是已经跟宰相孙女还有襄阳公主定了亲，她们一个是陛下最宠爱的亲孙女，一个是当今宰相的孙女、陆老神仙大弟子，晓茹就是嫁过去，也只能做妾呀！” 没等郑泽开口，郑元秋似乎想起了什么，面色变得有些难看：“说实话，小妹就是做妾都可能往后排，如今人尽皆知的薛涛薛大家，也只能在他家做妾，听说他最近还收了几个妾。晓茹……” 郑泽闻言，点了点头，然后轻声道：“今天宴会上你也看到了，韦家的姑娘似乎也十分倾心侯爷。” “嗯，韦丛姑娘蕙质兰心，眼界也高，但世上又哪有比侯爷还好的男子？她倾心侯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郑泽又道：“元秋，你知道你说‘最近听说他又收了几个妾’，你知道那几个妾的家世么？” “孩儿不知，听说跟拐卖大案有些关联。” “跟拐卖案没什么关联。你想啊，侯爷亲手查的拐卖案，还有三法司与百姓共同见证，他岂敢徇私收妾？”郑泽说完，望着郑元秋长叹道：“是杜家呀！前吏部尚书、城南杜家的家主杜佑，流放之前亲自把自己两个小女儿送过去的！” “杜佑？！”郑泽先是一惊，然后道：“这位家主出了名的倔强，心高气傲、眼高于顶，他居然会将自己两个小女儿送过去做妾？” “我听说，这杜老头说的话颇有意思，说什么边地苦寒，又有瘴疠之苦，两个女儿恐怕经受不住磨难，就让侯爷代为照顾，呵呵，杜家人一贯如此，做了……咳，咳，”郑泽说着，忽然打住，一个“婊”字到了嘴边又赶紧咽了下去，因为他刚意识到是在跟自己儿子说话。 咳嗽几声掩盖住尴尬后，郑泽才缓缓继续说道：“关中杜家势力庞大，杜佑这一支受了株连，暂时势弱。但杜家还有杜黄裳那一支，这个杜黄裳可不简单，听说跟侯爷关系还可以，跟侯爷的兄弟李光颜的哥哥、当今兵部尚书李光进关系也很好，而且杜黄裳还和韦家结亲，韦家又和其他世家关系更密切，可想而知，将来一旦关东韦家再和侯爷扯上红线，关中杜家地位会多么的高！还有，杜佑那一支，三代后，将可以返回长安，届时，关中杜家势力将会何等恐怖？！” 说完，郑泽眼中有些暗淡，望着郑元秋道：“关中还是我郑家能插得进去脚的地方么？” “这……如果这么说，侯爷这家室之争，都快赶上后宫之争了！”郑元秋叹道。 “哎，元秋啊，你不懂。虽然大家都在传，说陛下最近几个月像重焕青春一样，但他老人家毕竟不青春了，都花甲之年的人了！陛下别说纳妃选秀，他最近都在释放后宫的宫女和妃子了！” 郑泽轻声说道：“陛下不遗余力地支持侯爷，因为他想追上玄宗、太宗，甚至做千古一帝！你想，陛下还会热心后宫之事么？还有那个张贵妃，很会整幺蛾子，他三位哥哥放弃割据想法投靠侯爷以后，已经在天策军自领一军，在这种情况下，谁还敢往后宫塞人？所以，大家没法琢磨陛下后宫，也就能琢磨侯爷家室了。” “嗯，侯爷非常年轻，未来的路还有很长很长，而且陛下还特地恩准他开两府，未来一旦封了王，能娶更多平妻，可以想象，各大豪门、官宦世家必然一门心思想跟他结亲！”郑元秋分析道。 “你这算说对了，确实所有世家豪门都在惦记他的家室，要不是有陛下拦着，如今的永王爷都要把自己的小郡主许给侯爷了！” 见郑元秋不说话，郑泽道：“季昌从小就不爱看书背书，我看他挺喜欢学武，就让他学武从军吧，未来你从文，他从武，你们兄弟再加上家族里其他子弟，只要跟随侯爷，还愁无处建功？届时我们郑家何愁不能发扬光大？！” “不过，这算不算拿晓茹的终身大事在做交易？”郑元秋说着，低下了头，一脸惆怅。 郑泽见状大笑道：“我的傻孩子，你怎么突然这么糊涂了？！” 郑元秋闻言抬头望着郑泽道：“父亲大人何出此言？” “枉你读圣贤书，居然不懂此等道理！”郑泽道：“如果硬将晓茹许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甚至是一个腌臜不堪之人，那是把晓茹往火坑里推；如果是把晓茹许给一个她钦敬爱慕之人，而且这个人又是我大唐顶好的英俊少年郎，这叫什么呢？” 郑元秋闻言大笑：“哈哈哈，父亲教训的是，是孩儿糊涂了！” 第592章 吴少诚发飙 卯时初刻，馆驿内开始喧闹起来。 还在打坐休息的霍子玉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在小院正中站定，恭敬的声音响起：“洛阳驿丞王离拜见侯爷，问侯爷早安康健。” “王驿丞早安康健，”霍子玉轻声道：“何事来报？” 王离又走近了些，直到屋外门槛下站定，然后低声道：“侯爷，契丹人刚离开东都，往孟津去了，只带了一些简单的补给；另外，淮西节度使吴少诚，一个时辰前也刚刚从天津桥走水路离开。” “嗯，知道了。”霍子玉轻声说着，但王离似乎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于是问道：“还有什么事？” “那个……城中几位世家公子哥和小姐，在馆外求见侯爷。” “嗯，知道了，劳烦代本侯回话，本侯稍等便到。” “喏，下官先告退了！”王离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吴少诚称霸淮西日久，多年来仇家甚多，来洛阳一趟已经是揣着熊心豹子胆了。昨日他又十分张扬。倘若仇家知道他来了洛阳，必然闻风而动，他哪还敢再多待？ 让霍子玉有些介意的是辽人。 洛阳是大唐境内除了长安以外最大的城市，在粮食和各方面物资补给来说，甚至比长安还要丰富，一般要走远路的人，比如从长安出发向北、向南、向东者，甚至要往西域者，都会来到洛阳采购再出发。 而契丹人走得早、带补给不多，只能说明他们着急北上办事，这么看来，昨晚雅尔哈赤和契丹人肯定说了些什么重要的东西，不然他们不会这么急着离开。 这个新兴的大辽国使团里，耶律宗、耶律雄兄弟二人，虽然功夫高强，但是自己还是能一眼看透的；高松虽然聪明，但都是些内斗权谋的小伎俩，唯独那个韩延平，他看不太透。 从关松和王建等人的信息来看，此人先前名不见经传，也就是这一年多才突然冒出来，却一跃成为可以拜相的大人物，即使面对自己，脸上也始终挂着微笑。 这微笑虽然虚伪，虽然或许是在假装淡定，但无论如何都说明此人心机深沉，有城府，见过大场面。能处变不惊、冷静从容应对者，必非常人。 “看来东北这下，真的要热闹了！”霍子玉一边起身换衣服，一边喃喃道：“哈赤兄啊，你可千万不要那么早就死啊，不然就太没意思了！” “啊沁！”刚过了黄河、还在纵马赶路的雅尔哈赤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扎克丹望着雅尔哈赤道：“王子，您没事吧？您这一路都没休息呢！” “我哪有那么娇弱！”雅尔哈赤说着，忽而大笑道：“老祖曾说过，如果你好端端的忽然打了个喷嚏，那就说明有人在想你或者在说你、骂你。” 哲尔德闻言大笑道：“哈哈哈，老祖确实这么说过，挺准的，我反正真的信，咱们在长安时，我听唐人也都那么说，他们也都信。” “哈哈哈，那是自然，老祖会骗我们？”雅尔哈赤大笑道：“这世上能想我的人，只有我阿妈和你俩，你俩就在我眼前，总不至于想我，我阿妈已经去了天国，她随时都能看到我，也不至于想我。” “这么说，就是有人在说你、骂你了！”扎克丹大笑了起来。 “说我的人，很多，保不齐就是侯爷在说我，毕竟咱们不辞而别，他可能会怪我，但他是我在大唐唯一的朋友，他倒不至于骂我；至于骂我的人嘛，太多了！” “踏马的，背地里骂人，绝非英雄好汉！”哲尔德斥道。 “讨厌老子、恨老子的人多了去了，我才懒得管呢，跟老子有个吊的关系！”雅尔哈赤轻蔑道。 “哈哈哈，对，就像老祖说的，讨厌我的人多了，你踏马算老几？！”扎克丹大笑道。 “哈哈哈哈”三人纷纷大笑，继续赶路，几乎甩开后面使团其他人近百米远。 金国使团纵马狂奔北上，而已经船出洛阳向东的吴少诚则刚洗了把脸，在船上悠然地喝着茶，似乎是为了醒酒。 “将军，巡查完毕。”吴晓风与吴铁柱先后禀报道。 “来吧，出洛阳就安全了，坐下一起喝口茶。”吴少诚微笑着说道。 二人闻言，恭恭敬敬地跪坐下去，吴少诚亲自为二人倒上了茶，二人惊慌谦让。 “怎么样？这次来洛阳有什么体会？”吴少诚望着二人，微笑着问道。 吴铁柱涨红了脸道：“属下给将军丢脸了！” 吴晓风则面带惭色地说道：“属下甚至连敌人怎么动手都没看清，就被直接秒杀，若非将军屈尊搭救……待保护将军返回淮西后，属下立刻自杀！” “属下也自杀！”吴铁柱闻言，也跟着说道。 吴少诚闻言，反而笑了，起身后更是哈哈大笑，吴晓风与吴铁柱见状，也赶紧起身，恭敬低头默然而立！ 吴少诚还在哈哈大笑，待走到二人近前后，直接打了二人每人一巴掌，甚是响亮。 “将军教训的是，末将愧对将军栽培，这就自杀！”吴晓风连忙低头道。 “啪”、“啪”，又是两巴掌打在二人脸上！ 吴晓风此时更加惭愧，正待拔剑自刎，忽然听到吴少诚厉声喝道：“跪下！” 二人闻言，立刻跪下，不敢出声。 “玛德废物！”吴少诚怒斥道。 “是，将军……”吴晓风还没说完，又被吴少诚左右开弓打了两巴掌！ 没等吴晓风再张口，吴少诚就一脚踹在了他的脸上。 “想死就死在洛阳，别死在老子船上！”吴少诚怒道。 一旁的吴铁柱平生第一次见自己族叔发这么大脾气，唬的他大气不敢出一口，看着吴少诚破口大骂。 “玛德王八蛋，你这么想死的话，老子还救你干什么？！” 吴晓风被打懵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他还要张口的时候，吴铁柱是已经看出来点意思了，连忙一把把他按倒，然后骂道：“要是想让你死，咱叔就不会从平西侯手里救下你，你个夯货平时挺聪明，今天怎么跟猪一样蠢？！不，比猪还蠢！” 吴铁柱骂完吴晓风，就赶紧拱手对吴少诚道：“叔，这夯货知错了，您老别生气了！” 吴晓风这时才醒悟过来，赶紧磕头请罪，吴少诚已经坐回了座位，淡淡道，过来坐吧。 二人小心翼翼地坐回桌前，吴少诚问道：“知道错了？” “是，侄儿不该辜负叔父一片苦心，以后一定刻苦勤奋，好好练功，将来报仇雪耻！”吴晓风咬牙切齿道。 吴少诚闻言，抬手又要打，吴铁柱赶紧拦住他，转头就斥道：“你个蠢货，你再苦练还能打得过武神？！” 吴晓风直到这时，才真的明白过来，赶紧跪下俯首磕头道：“侄儿错了！以后一定刻苦练习，帮助叔父治理淮西，将来开疆拓土，将我吴家发扬光大！” “嗯，这还像句人话！”吴铁柱骂了一句吴晓风，这才赶紧笑着对吴少诚道：“叔，晓风打小没经历过挫折，这一次栽了大跟头，一时头脑发昏，您就别生气了。” “脸上还疼么？”吴少诚问吴晓风道。 “不疼了，嘿嘿，多谢叔父关心！”吴晓风咧嘴一笑。 “你小子，还嫩，以后多跟你柱子哥学学，咱们吴家没有废物，以后可别做蠢事！” “嗯嗯嗯，小侄一定谨记叔父教诲！”吴晓风赶紧起身肃然道。 “好了，起来坐好。”吴少诚说完，喝了口茶，继续说道：“这次来洛阳，咱们叔侄是都长见识了，见到了诗神，武神……” 吴少诚说着，眼神逐渐定住出神，喃喃道：“武神，货真价实的武神呐……” 第593章 幸亏他死了 以前，在华夏大地习武者中间，都流传着武神的传说，但从没有人真的见过武神。 蚩尤几乎是存在于神话里，以至于他的武神传说也只有只言片语可以揣测到；霸王项羽是第一位资料较多的武神，战绩彪炳史册，震烁千古，是所有习武之人的偶像，但他去世时也才31岁，随着他的属下龙且和钟离昧的死亡，他的功法也跟着消失在人间，只留给世人一段《史记》中的传奇；至于武悼天王冉闵，资料更少，少到没人知道他的生平际遇，更不知道他的传承与功法下落。 但如今大唐就生活着一位武神，一位年仅13岁的武神，一位靠着内力和武神领域只一击就将三十多米高的洛阳城第一酒家震成了废墟，众目睽睽，万人共同见证！ 吴铁柱和吴晓风都是习武之人，功夫很高，自然知道霍子玉的武神份量，所以吴少诚反复呢喃着“武神”的时候，一起沉默了。 “所以，知道我为什么肯承诺有生之年不犯河南了吧？”吴少诚的声音再次响起。 “侄儿明白！”吴晓风与吴铁柱齐声叹道。 “不是不敢，是真的打不过，”吴少诚叹道：“只要他不自杀，没人杀得死他，碰见这样的人，还是避其锋芒为好。” 吴晓风与吴铁柱抬头，一起点头表示同意。 吴铁柱道：“只能慢慢熬了，看谁熬得过谁。” 吴少诚点头道：“是的，韬光养晦，积蓄力量，只要我们不碰河南，就不会对关中形成威胁，对朝廷来说，我们就是遥远的存在，就这方面来说，咱们淮西甚至比荆南那帮子人还要靠谱。” 荆南那帮子人，自然指的是荆南吴家，虽然荆南吴家与世无争，但荆南比邻武关、紫荆关，相对于淮西，对朝廷确实是更大的威胁。 “司马家图谋天下还花了三代之力，我们吴家盘踞富庶之地，还能熬不过平西侯？”吴铁柱道。 “你们俩自然懂的隐忍，但是老幺懂不懂，就难说了。”吴少诚叹道。 老幺是吴少诚儿子吴绍的小名，因为是最小的孩儿，所以得了这个小名，由于他心高气傲，其他人叫他少爷之余，干脆给了他一个“绍爷”的诨号。 吴铁柱和吴晓风虽然是吴少诚的族侄，但也不敢对其家事说什么，只有吴铁柱笑道：“绍爷虽然心高气傲，但是颇有智谋，乃是一块难得的璞玉，比少阳叔家的元济可强多了！” 吴少诚闻言，脸上现出一阵微笑，很显然，吴铁柱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吴少阳是他的把兄弟，为人忠心、老实，做事又靠谱，但他纵有千般好，却唯独喜欢溺爱孩子，任吴元济胡作非为，结果可好，吴元济就喜欢吃喝嫖赌、写诗唱曲。 只不过，吴元济这小子明显不是写诗的材料，一本《论语》的字都认不全，写尼玛的诗？！此人附庸风雅，已经在淮西被传成了笑话。 很多人都说，自己这个兄弟是自己的威胁，但他知道，吴少阳威胁不到他，不仅因为吴少阳没野心，还因为吴少阳的下一代不行！ 铁柱说的是，绍儿没有过什么挫折，所以还需要历练，不如让他继续向北，拿兖海练手！ 想到这里，吴少诚微笑道：“铁柱，晓风，你俩对兖海如何看？” 二人闻言，心下纷纷大喜，自从吴绍占领武宁，就在蚕食兖海，以后淮西不进河南，那就必然北上，跟着绍爷少不得立功啊！ 吴铁柱笑道：“兖海是我淮西称霸的第一站！” “侄儿愿追随绍爷吞并兖海！”吴晓风拱手道。 “哈哈哈，”吴少诚闻言大笑，显然二人说的话，再次说中了他的心思。 “昨日一宴，世人或许都会将一诗定河南传为美谈，但却不知那只是咱的计谋！”吴少诚眯眼笑道。 “枉那田老倌人称城府深沉、老谋深算，却不知示弱、顺坡下驴，非要跟霍子玉玩计谋、硬刚，结果呢，还不是被乱刀砍死、客死他乡？！”吴晓风嗤笑道。 吴铁柱接话道：“不错，还是叔父精明，将计就计，示弱图存，既表现出了自己痴情的一面，打动了所有人，又因为那一个承诺而得到所有人的称赞，可以预见，叔父声望必将再上一层楼！” “哈哈哈哈”吴少诚闻言大笑：“平西侯虽然有勇有谋，甚至布局能力之强，匪夷所思，但他毕竟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小毛孩子，跟咱拼心眼，他还太嫩！嘿嘿，若昨日换成是他师父李泌，咱们叔侄三个可能都已经是死人了。” “嘿嘿，叔，您先前在洛阳不是说他刚搞死田老倌，不敢动您么，如果动您，那天下节度使就会一起反叛。”田晓风说道。 “你个傻孩子，幼稚！”吴少诚道：“那话只是表面分析而已，你敢拿这种表面文章做保命之本？” 吴铁柱点头道：“叔父说的不错，那只是我们分析而已，但政治斗争是见刀见血的，岂可寄希望于别人忌惮其他军阀而不敢动我们？如果平西侯真的杀了我们，绍爷反叛，哪个军阀会真的起兵响应？张茂昭？他可没准备好造反呢，荆襄吴家？他们巴不得我们反叛，然后等我们跟朝廷打的头破血流，好趁机和朝廷联合绞杀我们，然后占据我们的地盘！” 吴晓风闻言，一阵阵后怕。 吴少诚听完吴铁柱的话，点头道：“铁柱说的不错，其实我那时候也是表面镇定，说出来安慰你们，也鼓励我自己。” 吴铁柱与吴晓风都一脸惊愕的望着吴少诚，吴少诚见状淡淡笑道：“干嘛这么看着我？” 吴少诚说完，微笑道：“如果李泌还在，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弄死我，然后对外宣布，有人假冒淮西节度使来洛阳行骗，已经伏法！你们觉得，如果李泌真的这样做了，谁又能不信呢？” 吴铁柱道：“确实如此，天下谁敢相信叔父真的敢从淮西跑到洛阳？他们说我们是骗子，那天下人就一定都认为死在洛阳的是三个骗子！” “但我们死了的话，淮西可以为我们作证啊！” 吴少诚叹道：“这就是李泌的可怕之处，他一定会指责绍儿弑父篡位、图谋反叛，在鼓励陛下发一道表扬我忠君爱国的诏书后，就会立刻再发诏书，号召天下军阀齐攻淮西，届时荆南那帮孙子一定立刻响应陛下号召，第一时间证明绍儿弑父篡位，然后荆南就会开始落井下石打咱们！” “嘶--”吴晓风闻言，吓得浑身冷汗都出来了！ “这就是传说中纵横捭阖的大博弈术，他就是有这个能耐！”吴少诚双眼出神地望着桌子上的茶盏缓缓道。 “叔父，这李泌真的能这么可怕？！”尽管吴铁柱听过无数关于李泌的故事，但还是不禁疑惑道。 吴少诚点头道：“你可以怀疑任何人的智慧，唯独不需要怀疑他，陛下只用了他三年，就差点呈现中兴之象，可想而知他有多大能耐！那个家伙，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神鬼莫测！” “幸亏他死了！”吴晓风叹道。 “幸亏他死的早！”吴铁柱补充道。 吴少诚明白，吴铁柱说幸亏李泌死的早，是庆幸李泌没来得及把一身本事都传给霍子玉。 想到这里，吴少诚脸上才绽放出释然的微笑：“幸亏他死了！” 第594章 返回长安 每个人都有天赋，在某个领域的里，无论学习还是发展，都会非常迅速。不过遗憾的是，有的人在某些领域的天赋很早就展露了出来，有的人却可能一生都没有发现自己的某种天赋。 郑元秋就属于前者：虽然他的身子骨弱，但却有着极强的练武天赋，这是令霍子玉万万没有想到的。 霍子玉在后世上大学的时候学太极拳，学了足有半学期，而郑元秋只花了三天就已经基本全部掌握，第四天就已经非常熟练，第五天甚至开始找霍子玉谈论太极拳理论以及可以怎么应用到实战中。 更令人啧啧称奇的是，他居然能从简化太极拳倒推，拓展出其它套路，只有霍子玉知道，他口中认为的太极拳可以做的“一些简单拓展”一点都不简单，因为那是四十八式太极拳的套路！ 霍子玉非常欣赏这种聪明人，喜道：“元秋兄资质上佳，聪明慧敏，令人赞叹呀！” 郑元秋还要谦虚，霍子玉一拍他肩膀道：“兄台不用谦虚，你是我目前见过的所有人里练武资质最高的，虽然令尊希望你走科举之路，但我希望你不要丢下太极拳，等你身子骨变强了，记得到长安找我，我再传你加强版的太极拳。” “这太极拳还有加强版？”郑元秋道。 “哈哈哈，知道我为什么夸你聪明么，因为你刚才说的那些太极拳可以扩展的套路，有不少都是加强版太极拳里的东西，只是加强版太极拳相较于你目前所学，会变得拳势刚猛，大开大合，不适合你这种身子骨弱的人。” “嘿嘿，难怪侯爷早先说我需要先练习简化版的调理调理身体！”郑元秋得到霍子玉夸奖，喜不自胜，颇有些不好意思。 “从今天开始，你做我的助教吧，跟我一起教教他们！” “真的么侯爷？我可以么？”郑元秋喜道。 “必须可以，对自己有点信心，你可是相当优秀！”霍子玉说着，大笑调侃道：“你可是本侯座下第一大弟子！” “嘿嘿嘿，多谢侯爷勉励，我一定加倍努力！” 就这样，从第五天开始，郑元秋开始做起了助教。说是助教，几乎是主教了，因为在这几天里，霍子玉上午陪几位女孩读书写诗散步，到了下午又被郑晓茹拉着出去玩，没有时间教其他男孩子练武。 就这样，又过了三天，韦翎、郑季昌等人也都习惯了郑元秋的教授方式，霍子玉见状，便知道自己可以离开了。 霍子玉向来不擅长应付离别，所以决定趁夜里出城。 由于曲环、陈连年已经返回陈许整理部队、准备离任；董晋领着韦渠牟、韦执谊已经返回长安，霍子玉便写了三封信，找人分别送给浑瑊、郑元秋、薛庆，自己唤上赤兔便出了驿馆。 不料，他刚出洛阳城门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一大群人，正是薛元魁、浑瑊二人领着自己的人马。 霍子玉远远地便拱手笑道：“浑帅、薛将军，晚上好啊！” “好个屁，”浑瑊望着一跃下马后还在嬉皮笑脸的霍子玉道：“前几日你属下离开洛阳时，我们就知道你也会很快离开的，亏得大圈和老董还说让老子好好送你，你倒好，一声不吭就要走！” “是啊侯爷，至于偷偷摸摸的溜走嘛？！”薛元魁笑着说道。 “你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偷偷摸摸？”霍子玉一翻白眼道。 “我看侯爷是想避开那些姑娘吧？”薛元魁一脸坏笑。 浑瑊闻言说道：“避开她们就避开，也不至于把老头子我也晾一边吧？” 霍子玉赶紧笑着说：“您老要这么说可就冤枉我了，我可是专程派人给您送信去了，不信您稍等回府一问便知，不过谁能想到您老在这城外堵我呢！哈哈哈” “当然，也给薛大人专门送了一封信。”霍子玉补充道。 薛元魁闻言，立刻笑了，然后赶紧扭脸就对浑瑊说道：“浑帅，侯爷乃古今作诗写情第一人，其谦恭孝顺也是有口皆碑的，若说如此重情重义之人不把您老当回事、想偷偷溜走，那鬼都不信！想来侯爷也是不想节外生枝，您想啊，侯爷这么大名气和声望，洛阳城里百姓如果知道侯爷要走，送行的人能把这天街都给堵死您信不信？！” 霍子玉闻言，心中不禁道，好家伙，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薛元魁口才可以啊！ 果然，浑瑊脸上已经没有了丝毫不悦，只是微嗔道：“臭小子，年纪比老夫孙子都小，心眼比老头子一家人加起来都多！” 霍子玉嬉皮笑脸继续赔笑，浑瑊对薛元魁道：“元魁将军，可否让老头子跟侯爷单独说几句？” 薛元魁本来就是来简单露脸送个行而已，听浑瑊这意思哪还能不知趣？笑着拱手道：“自无不可！” 说着，拱手对霍子玉道：“侯爷，叔父与末将敬祝侯爷一路风行、平步青天！” “多谢，代本侯问薛大人安好！”霍子玉拱手回道。 “末将军务在身，先行一步！”薛元魁说着，向霍子玉躬身拱手后，又向浑瑊拱手道别，翻身上马，朝嵩山方向而去。 待薛元魁走后，浑瑊见霍子玉望着薛元魁南去的方向，于是低声解释道：“他是要去许昌。” 霍子玉闻言微笑，他知道薛家叔侄去许昌，明显是为提前熟悉和接管陈许节度的，薛家叔侄虽然相信自己会把他们拉去山东，但他们似乎是稳健派，并不坐等自己带他们平步青云，所以才想着先把河南牢牢抓住，这种稳健的做法，霍子玉很欣赏。 “这对叔侄明显想提前把着河南的大权，奈奈的，看把他们给急的！”浑瑊不爽道。 霍子玉闻言，轻声道：“其实这倒也好，毕竟薛家叔侄不可能翻起什么大浪来，他们提前接手整顿，有利于河南政务和军务统一，对全省的稳定和发展有好处，对未来接手河南的人来说也是好事。” 浑瑊闻言一喜：“好小子，听你这意思，他们叔侄将来不可能留河南？” “哈哈哈，好啊，”浑瑊笑了：“让薛家替朝廷好好收拾下最好，薛庆老儿年纪也不小了，明年回长安安心做个闲散部员、安心养老就得了！” 霍子玉自然无法告诉浑瑊关于北境的安排，于是笑着应了一下，然后拱手问道：“浑帅适才讲，要跟子玉单独说几句，不知是什么事？” “子玉，你能不能跟陛下说，派老头子我去陕北？” 第595章 送别 曲环与浑瑊先前因为谁适合去陕北一事，吵得不可开交，后来决定下棋定输赢，又有董晋、陈连年作证旁观，后来结果如何，霍子玉是不知道的。 但此刻见浑瑊如是说，霍子玉就知道后来下棋定然是浑瑊输了。 “如果子玉没记错的话，您老似乎是和浑帅定好规矩了，下棋有结果了么？”霍子玉明知故问道。 “别提了，提起来我就生气，老董居然关键时刻掉链子，陈半吉坑我，他居然不提醒我！” “这，既然您老没胜过他，如果子玉向陛下力荐您老，以曲帅那个性格，他可能随时去长安揍我啊！” “可是，”浑瑊说着，叹气道：“其实我并非是要跟他一较高下，而是我想救老曲！” 见霍子玉有些疑惑的眼神，浑瑊道：“我知道老曲是想将来跟着你收复西域，他想去看一看碎叶城，可他都七十多岁了，安西碎叶距此七八千里，一路且多着狂沙暴风，还要穿越沙漠、戈壁、荒原，你觉得他扛得住么？” 霍子玉闻言了然，他一直以为浑瑊是和曲环争强好胜，没想到浑瑊存着这怜惜老朋友的心思，拱手道：“浑帅敬重爱护朋友之心，令人感佩，不过……” “我知道你的意思，那老家伙固执着呢，而且陛下可能也确实信不过我，”浑瑊打断霍子玉的话，见霍子玉正要开口解释没有看不上浑瑊的意思，摆手道：“我知道你想说陛下不会看不起老头子的，哈哈哈哈” 浑瑊仰天一笑，然后略有些悲伤的说道：“人这一辈子呀，左右命运的际遇有时候可能就一次，一旦错过，呵呵，就很难翻身了。” 顿了顿，浑瑊继续道：“陛下倒不是看不上老夫，但你知道的，朝里各方势力暗流涌动，这些年对非汉人的异族开始有了排斥的趋势，老夫这个郡王都是陛下硬给争取来的，这也是我讨厌别人喊我狗屁郡王的原因，其实陛下已经很对得起我了，但他无法力排众议，让我出镇一方。” “当然，这都是以前，以前朝里党争严重，老头子我不属于任何一党，自然没人替我说话出镇一方，”浑瑊微笑道：“现在不一样了，你的出现，搅乱了所有的派系斗争，现在东林党就是帝党，几乎一家独大，陛下重新掌控了长安和关中，没有了奸佞掣肘，陛下想启用老夫的话，就简单多了。到时候提到陕北人选，你只要能提老头子的名字，陛下一定会考虑的！” “这个……”霍子玉道：“您老能信任子玉，子玉自然高兴，不过子玉能做的，也就是陛下问起的时候，简单提一嘴，毕竟您老也知道，子玉虽然是郡侯，又领着天策军大统领的职位，但其实头上可半个品阶都没有。” 浑瑊微笑道：“这个老夫自然明白，陛下虽然信任你，甚至可以说是达到了自古以来从没有过的帝王信任度，但他其实还是不想让你过多介入政事，他不是不信任你，只是不信任跟你来往的其他人。” 霍子玉点了点头，欲言又止，终究没有说话。 浑瑊见状笑道：“你小子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就是，老头子年龄当你爷爷都绰绰有余，什么话不能听你说来？” 霍子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肃然说道：“子玉想说，或许，对有些人来说，人固有一死，但无论怎么死，都一定要死于追求梦想的路上。” 末了，霍子玉见浑瑊双眼出神，望着远处的夜空，于是轻声道：“不知子玉这么说，您老……” “懂，我懂，”浑瑊出了一会儿神，然后道：“不要想太多，顺其自然，只要陛下问起，你举荐老头子就行！” “必须的！”霍子玉微笑道。 远处传来马车声音，浑瑊一望便知是郑家马车，于是笑着拍了拍霍子玉肩膀道：“臭小子，艳福不浅，老头子先撤了，不影响你们年轻人谈情说爱了！” 霍子玉还没来得及问浑瑊，只听远处传来郑季昌、郑元秋兄妹几人的声音，瞬间明白了浑瑊的意思，尴尬道：“子玉也不是好色之徒，也有跟女孩子保持距离……” “哈哈哈，傻小子，”浑瑊笑道：“你书读的比老头子多，你师父应该也跟你说过，为人臣者，当有些缺点，明白吧？我觉得呢，好色就是一个很好的缺点！” 霍子玉听完，哪能不知道浑瑊什么意思呢，只是没等他开口，只见浑瑊已经上马拱手道：“好孩子，咱们长安见！保重！” 说完，一吹口哨，骑马领兵而去。 很快，郑家兄妹也来到了近前，马车尚未停稳，郑元秋就已经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喊道：“侯爷请留步！” 霍子玉见郑元秋这有惊无险的动作，连忙对已到身前的郑元秋道：“看来这段时间的太极拳没白练，元秋兄的身体可是好太多了！这要再练个半年，非得飞天不可！” 郑元秋道：“我的大侯爷，赶紧打住，您可别拿我打镲，我这几斤几两，自己还是知道的！” 没有外人在的时候，霍子玉和郑家兄妹言谈都很随意，所以霍子玉笑道：“季昌、晓茹，你们说，你们大哥是不是最近身康体健、几欲飞天呀？哈哈哈” “侯爷，您可太不够意思，”郑季昌埋怨道：“哪有你这样偷偷摸摸走的？都不跟我们说一声！” “不是给你们写信了么，不看到我的信，你们怎么知道我要走，对吧？季昌啊，你还小，可不能信口雌黄啊！” “得了吧，侯爷，您就会打趣！”郑季昌道：“您别岔开话题，您来洛阳，那我们是东道主，您偷偷走，都不当面说，还把我们当朋友么？我们要是去了长安，也偷摸走，您什么感受？” “这……我不是怕你舍不得我，然后哭鼻子么？”霍子玉笑着说道：“卢南鲲和韦翎他们要是知道了，肯定笑话你！” “我哭什么，我是男子汉，我姐倒是真的哭了！”郑季昌嗔道。 “你……”郑晓茹一巴掌打在郑季昌脑袋上，然后想起霍子玉就在眼前看着呢，说话的声音都慢慢越来越弱：“你瞎说……什么……呢” “那什么，马车得调头，我找车夫说一声。”郑元秋说完，扭头就走。 “啊那个，哎呀，我钱包落在车上了，我去找找！”郑季昌说着，也赶紧扭头走人，扭脸的一瞬间，冲着郑晓茹眨了眨眼睛，然后小跑两步追上了大哥郑元秋。 第596章 高，真高 平心而论，郑晓茹长得很好看，娇俏可爱、活泼大方，尤其现在，原本就红扑扑的脸蛋满是羞红。 “那个……对不起哈，我怕你看着我远去，会更难过，所以没有当面告诉你，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你应该看出来了，我不太懂怎么跟女孩子相处，更不擅长这种送别。”霍子玉一席话说完，自己都惊着了，难道跟王建那帮老油条相处久了么，自己这情话说的自然又顺口。 “嗯……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一向活泼的郑晓茹，此刻羞红了脸颊，声如蚊讷，从知道霍子玉要走，她就想好了几百几千句想跟霍子玉说的话，但是忽然此刻都忘记了，只是望着霍子玉的腰间的玉坠，不敢看霍子玉。 不过，一句话说完后，她才回过神来，“我知道你心里有我”，这是什么话，啊，怎么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啊那个……我意思是我哥念完信，听到你特地叮嘱安慰我，我就感觉很安心，”郑晓茹说着，脑袋又不知道想什么了，然后感觉自己说话好矛盾，漏洞百出，什么叫安心啊，安心的话还坐马车来追？ 天呢，我都在说什么呀！郑晓茹心中又急又羞又气。 两个少男少女对男女爱情都不太懂，一时场面有点沉静。 霍子玉连忙问道：“晓茹，你还有什么话……” “那个……”郑晓茹轻轻问道：“过几天，我能去长安找你么？” 说完，立刻觉察出不妥，于是连忙改口道：“我是说过一段时间，比如半年以后啊，比如跟我哥还有其他人一起。” “当然可以呀，欢迎去长安找我！”霍子玉爽朗一笑，然后又道：“不过我可能没有太多时间陪你们，毕竟有很多公务要处理，东林、锦衣卫，还有天策军。” “嗯嗯，我知道，嘻嘻，”郑晓茹听到霍子玉的话，立刻抬起了头，开心地望着霍子玉，一边用眼睛仔细扫过霍子玉英俊的脸庞，一边笑着说道：“你忙你的就行，我以前就去过几次长安呢，我可以找唐思雨那个小丫头陪我，对了，还有其他姐姐们！” 霍子玉不是傻子，他知道郑晓茹可能已经爱上他了，想到长安的一家人，叹道：“晓茹，你知道的，我已经被陛下赐婚了的。” “嗯，我知道，襄阳公主和兰笙姐姐。”郑晓茹道：“听说襄阳公主是一个比较刁蛮的姑娘，不知道她好不好相处；兰笙姐姐我认识的，之前她和陆老神仙来过我家几次，我们饮冰茶室的茶叶都是根据她和陆老神仙的挑选进的货。” “嗯……”霍子玉听郑晓茹说完，感觉她似乎没想到关键点，于是继续道：“其实，我意思是，如果你继续喜欢我的话，我将来可能没法明媒正娶你……你还小，而且咱们认识也不太久，我觉得，你可能，其实应该找个……” “我应该找个其他人是么？应该找个能明媒正娶我的是么？”郑晓茹听霍子玉说完，如遭雷击，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望着霍子玉难过地说。 霍子玉见状，立刻慌了，连忙从怀中掏出手巾为郑晓茹擦眼泪，一脸歉疚。 “可我就喜欢你啊，”郑晓茹见霍子玉温柔地为自己擦拭眼泪，更加难受道：“我本来就想好做你的妾了呀，我就喜欢你，从小时候听到你写的诗就喜欢你，后来听到你在长安诗会写的诗，我就知道我这辈子一定要嫁给你了！我怎么可能再喜欢别人！” “你可是郑家唯一的女孩子，你爹又是郑家家主，让你为我做妾，你们郑家的脸还往哪搁？”霍子玉叹道。 “往哪搁？往天上搁！”郑晓茹道：“你是大唐的诗神，我听大家都说你是千年不遇的武神，你才十三岁，就已经取得了现在这么大的成就，未来一定不可限量，谁又会瞧不起我们郑家的选择？” 霍子玉闻言，心道，你这个小丫头啊，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啊，幸亏站在你眼前的是我，要是换成渣男，你这一番话说完，妥妥的已经把自己按进了卑微的泥土里了！ “再说了，我爹告诉我，如果将来你封了王，就可以娶四个平妻，还有啊，陛下特准你开了两府，这么一来，你就能纳八位平妻，本姑娘难道就这么不上眼，还杀不进去霍府前八不成？咯咯咯咯咯” 郑晓茹说完，自己就先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顺手从霍子玉手里接过手巾，擦了擦自己脸颊处的眼泪。 “哈哈哈哈，你这丫头，”霍子玉闻言，粲然一笑，摸了摸郑晓茹的小脑袋。 郑晓茹害羞道：“你明明就比我大一岁，动作却都比我大哥还老成！” 霍子玉闻言，心底一阵无语，我本来就二十多岁的人呀！ “那就这么说定了，过段时间，我……和大哥他们，一起去长安找你！”郑晓茹粲然道。 “没问题，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沐浴更衣、焚香洒扫欢迎！”霍子玉打趣道。 “哼，贫嘴！”郑晓茹说着，趁霍子玉不注意，扑进霍子玉怀里，用力抱了抱霍子玉，然后迅速跑开，一边跑一边喊道：“一路保重，等我哟！” 霍子玉见状，哑然失笑，挥手道：“好，记住了，一定等你！” “卧槽，姐，你好牛批啊！”远处传来郑季昌的声音：“我刚才还想着你敢不敢抱抱侯爷呢，你就抱住了！” “哇，这是侯爷的绸巾么？是定情信物么？！” “哈哈哈，姐啊，我刚才可全都看见了，你一把就抱住了侯爷！跟侯爷比武打擂的人都没有一个人能近身抱住侯爷，你就可以，牛啊，真牛啊！” “闭上你的狗嘴！就你狗眼睛雪亮！”郑晓茹又羞又怒的说道。 “那是，自从做了群众，我这眼睛就雪亮雪亮的，而且我这狗眼看谁都低，唯独看我姐夫高！高，真高，一米八零那么高！” 一米八零，是霍子玉如今的身高，前段时间郑季昌是和韦翎聊天时知道的，郑季昌这话，显然是说霍子玉的，而他所说的姐夫，摆明也是在说霍子玉，这话说了不打紧，郑晓茹是羞极了。 “你给我闭嘴！看我不捶死你！” “哎呀姐姐饶命啊！”郑季昌的惨叫传来。 “叫你乱说！” “啊，我不说了，姐夫，救我啊！我姐杀人了！” “啊……郑季昌，我打死你！” 郑元秋见状，不仅不制止两人，还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597章 乐山大佛 豫西官道，一人一马，在月色下飞驰。 霍子玉几乎一刻不停地跑了近百里，直到在新安县城外见到一名僧人。 只见那僧人大步流星，步速极快，与霍子玉擦肩而过！ 师公？！霍子玉心底一声轻呼，整个人已经从赤兔背上弹射而起，几个纵身便追上了那名僧人。 那老僧正是济慈，不过济慈脚步并未停下，霍子玉连忙道：“师公！” 直到这时，那老僧才停下脚步，并睁开了眼睛！ 霍子玉到此时才发现，好家伙，敢情刚才自己这位老师公一直在闭着眼赶路！这功夫是真的可以了！ “哈哈，是你小子！”济慈慈祥地笑道：“你这是要回长安？” “是啊，洛阳事了，该回长安了！”霍子玉笑着夸赞道：“师公，您老这功夫太厉害了，闭着眼睛还能施展轻功、飒沓如流星赶路！” “哈哈哈，你小子拍老和尚马屁做什么，反正将来你也能做到！” “嘿嘿，多谢您老鼓励，弟子一定以您为榜样！” “哈哈，贫嘴！” “对了师公，您老怎么这么着急的赶路？” “当然是回少林寺啊！” “少林寺发生什么急事了？”霍子玉说完就意识到不对，喃喃道：“少林寺有急事的话，不至于连我都不通知吧，毕竟我就在洛阳！而且有急事怎么会连明性师傅和其他师兄也不回去？” “少林寺是没喊我，是我要回少林寺喊人！” “师公这是……” “也没什么，就是回去少林寺喊人去西川抢地盘去！” “抢……抢地盘？”霍子玉奇道：“师公，巴蜀可是韦皋治地，您老到少林寺喊人去那里打架，这肯定要吃大亏啊，保不齐还会连累少林寺，您喊我啊，我跟您一起去！” “这个事，你还真帮不上忙，必须少林寺出面。”济慈说完，笑着解释道：“听说正一道人要上峨眉，我看肯定是要把峨眉做道场传道了，峨眉山可是好地方，岂能只有太上没有我佛？” 峨眉山是后世四川省内的一座名山，也是佛教四大名山之一，世人多知那里是普贤菩萨的道场，其实峨眉山不仅有佛寺，还有道观，与嵩山、茅山、青城山、五台山等名山一样，是佛道兼有的道场。 峨眉山开始名传天下，始于公元九世纪中叶的晚唐，也就是霍子玉这时起的四五十年后，唐廷开始钦封峨眉山佛寺。 初唐时期，以天师府正一道为首的道教理论彻底成熟，而以六祖慧能为首的佛教本土化也彻底完成，在此之后，两教便在整个华夏大地开始了疯狂传播。 尤其是佛教，在六祖慧能后，临济、曹洞宗、云门、净土等等五家七宗纷纷强势崛起，其在吸收了黄老思想、儒家思想后，正式与印度佛教区别开来，成为了中国佛教，其有教无类的开放态度，使得佛教在甫一完成本土化，便立刻在中国迅速传播。 而道教虽然被大唐尊为国教，但却因为正一张家嫡传、各宗派理论杂乱、修行法门纷乱无序等原因，实力一直很弱，这种情况直到北宋王重阳创建全真道后才开始改善。 后世，在霍子玉阅读中国宗教史的时候，他是震惊的，因为后世张口即来的“道教、道教”，但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道教在早期只是一个统称，在老庄思想诞生后的一千五百多年里，中国衍生出了上千种道教，每一种都说自己是道教，其修炼方法千奇百怪，系统的宗教理论更无从谈起，符箓、打醮、经文一类更是乱到千人千面，更别提什么清规戒律了，更没有！一切的改变，始于丘处机。 中国道教的发展史，永远绕不开一个重要人物，丘处机。正是这位神人继承开创了“全真龙门派”，在王重阳糅合儒释道思想、提出三教同源理论后，定下了三教平等、互相促进的基调，定下了清心寡欲、苦己利人的原则，比较全面地制定了道教的各种清规戒律，这才使得中国本土道教走上了规范化、超速发展的道路。 说起来，有意思的是，日本人虽然嘴上说把中国的佛教道教都学了去，但其实只学去了佛教，因为中国的道教在唐朝还没有正式的定型式发展，日本贪心的一股脑把佛教道教都学了去，导致他们无法消化。其出现的学佛可以结婚生子、继承佛寺的现象，都是跟当时大唐国教的道教学的。中国本土真正意义上接近后世所知的道教，直到丘处机以后才真正定型，包括各种符箓打醮、规定道士要在道观、清心寡欲、不许结婚等。 然而更有意思的是，就在中国本土道教开始走上正规化道路时，佛教却开始堕落了，元朝尊崇全真道，还加封丘处机，但丘处机的龙门全真道乃是玄门正道，主张清心寡欲、修炼本体成仙，这和沉迷淫乐的元朝皇帝背道而驰，和主张欢喜禅的部分密宗淫僧却是一拍即合。 当然，道教后来在明朝中期也开始了大规模堕落，这是让人始料未及的，这都要归功于家家皆净的那位荒唐皇帝。 霍子玉一晃神后，忽然听到济慈问他：“你觉得峨眉山做我佛家道场如何？” 仓促之下，霍子玉只听到了峨眉山，于是回道：“可不能让灭绝老尼姑执掌峨眉啊！” 济慈闻言道：“什么灭绝老尼姑，峨眉山我可是亲眼去看了的，还转了几圈，没有尼姑庵！” 说完，济慈似乎看出霍子玉刚才出神了，于是笑骂道：“你小子刚才想什么呢？！” “不过你说的也是个好主意啊，在峨眉山上建和尚庙和尼姑庵，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肯定能胜过张家正一！”济慈自言自语道：“不过和尚庙和尼姑庵可要离开点距离！要不在凌云寺附近建尼姑庵吧，那里风水好，距离峨眉也就百里。” 说着，济慈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叫道：“对了，玄空啊，你小子有钱，给我出点钱！” “啊？什么？出钱？”霍子玉问道：“师公怎么忽然想要钱了？” “哎，刚才说到嘉州，我想起来个事，慈渡之前说缺银子，大佛停工了。” “大佛？”霍子玉闻言惊道：“乐山大佛？” 后世他大学时看过一部纪录片，讲述乐山大佛，他依稀记得乐山大佛始建于玄宗年间，修了近百年才修好！天呢，乐山大佛现在应该还没修完！ “乐山大佛？乐山没听说过，”济慈说完忽然道：“你说的应该是凌云寺大弥勒佛吧？” “啊对对对，凌云寺大弥勒佛！”霍子玉连连称是，然后问道：“还没修好吧？修多少年了？” “慈渡老和尚的恩师--海通法师，故去快四十年了，这大佛也修了快八十年了啊！”济慈叹息着，但是满眼尊敬的模样。 “海通法师，大慈悲、勇猛大无畏也！”霍子玉对海通法师的事迹自然是知道的，由衷的敬佩。 “可是没钱了呀，”济慈道：“本来韦皋还是支持建造大佛的，也舍得给钱，但是这几年忽然不怎么给钱了，再加上战乱，工匠短缺，大佛施工一直断断续续，所以我老和尚才腆着脸问你化点缘！” “阿弥陀佛，师公折煞徒孙了，支持修建大佛是我佛门中人不可推卸之责，这大佛也必须在我们这代修建完！”霍子玉说着，从怀里掏出所有银票道：“出来的匆忙，没带多少，这些银票您老先拿去，后续只要缺钱，只管一封信到长安，徒孙立刻派人带钱过去！” “好家伙，十五万两！够了够了！”济慈越数越高兴，笑道：“我说够，他就一定够，信不信我老和尚拿着这些钱去一趟韦皋府上，马上手上就有三十万两？” “哈哈哈，要不说您是咱的老师公呢！还得是您呐！”霍子玉知道济慈的意思是他去见一趟韦皋，说平西侯霍子玉给了他十五万两捐建大佛，韦皋就算为了扩军不舍得给钱，见到济慈手里的钱，从牙缝里挤也得挤出十五万两！ “哈哈哈哈，过奖过奖，人老成精而已！”济慈大笑道：“行了，老和尚我赶紧上少林，然后去嘉州！” “去也、去也、老僧去也！”济慈说着，人已经飘然而去。 第598章 泰山派 告别了济慈，霍子玉继续向西纵马赶路，进入渑池界后不久，忽然听到远处有喊打喊杀的声音。 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近，他略一细听便听出似乎是一群人在追赶一个人，于是他嘴上一催赤兔，加速迎着赶了过去。 很快，他看到有一个人在死命打马逃命，而那人见霍子玉立在路中央，远远地就大骂道：“给老子滚开！” 而男人后面的追兵似乎也看到了霍子玉，纷纷大呼道： “壮士快拦住他！” “他是贼人！” 霍子玉闻言，心中便有了计较，不过为防误伤，他还是下马朝逃跑者奔去！ 那人见霍子玉不仅不躲不避，还下马朝他跑了过去，打马怒道：“撞死你！” 就在他拔刀要砍向霍子玉时，霍子玉心念一动，武神领域便已经施展开来，那人连人带马像是撞到了一堵厚厚的墙上，连人带马摔倒在地！ 那人被摔了个七荤八素，挣扎了好几下才起身，惊恐地望着霍子玉道：“你不是人！你是妖怪！” 就在此时，一彪人马已经追到近前，领头者赫然是锦衣卫打扮，而其他人，有的是道人打扮，有的则是普通江湖人士打扮，一共七人。 几位江湖人士见贼人倒地惊惶，一拥而上，七手八脚便将之捆住！ 而那名锦衣卫见到霍子玉，则连贼人一眼都没看，赶紧下马紧行几步，拱手恭敬单膝跪地拜道：“渑池锦衣卫百户张敬尧拜见大统领！” 其他人见状，纷纷惊讶，其中一名道人奇道：“大统领？！锦衣卫大统领？！” “平西侯霍子玉？！”一名江湖人士惊呼道！说完一打自己嘴巴道：“草民有罪，是平西侯爷！” 张敬尧侧首恭敬道：“不错，诸位面前这位正是我大唐锦衣卫大统领、平西侯爷！” “草民见过侯爷！”几人连忙松开刚绑好的贼人，连连下拜。 “贫道见过平西侯爷！”两名道士一整衣冠，恭敬打拱道。 “不必多礼！几位快快请起。”霍子玉虚扶一把，几人这才赶紧起身。 那贼人虽已被五花大绑，但依然被震惊的躺倒在地，难以置信道：“你、你、你、你是平西侯？！” “张敬尧，这是怎么回事？”霍子玉问道。 张敬尧起身道：“是这样的大统领，这贼人名叫马长富，先前就曾作奸犯科、诱拐妇孺，前些日子，渑池县被诱拐的女孩子被长安锦衣卫送回县里后，她家人发现姑娘已被玷污，于是到县里告状，后来才知道是姑娘的婶娘参与诱拐，据其婶娘交代，她是与这马长富合伙将其卖到了长安，而且这马长富在将之转送长安前，还将女子玷污了。” “我们证据确凿，所以对马长富实施抓捕，但这厮畏罪潜逃，还是亏得这几位道长和侠士报信协助，我们才得到了他的踪迹！”张敬尧说着，一指马长富身边几位道士和江湖义士道。 “几位道长与大侠，扶危除恶、侠骨丹心，令人钦佩，本侯代锦衣卫和朝廷、百姓多谢诸位了！”霍子玉拱手道。 “侯爷言重了，都是咱应该做的！”几位江湖人士笑着拱手说道，两位道士也连连打拱。 “还没请教诸位名讳！”霍子玉微笑道。 “青城山孙道诚、张道虔。”两名道士打拱道。 “原来是青城山道字辈的道友，”霍子玉拱手道：“家师在世时，曾盛赞天下道门，唯青城与茅山为玄门正宗，如今见二位道友义举，方知此言不虚也！” 七年来，随着神童霍子玉诗作的传遍大唐，霍子玉的师承自然也是人尽皆知了，孙道诚与张道虔听闻大名鼎鼎的李泌夸赞过二人师门，心下甚为欢喜，登时满脸堆笑，躬身拱道：“多谢李仙师与侯爷夸奖！” “泰山派吴阿四、赵邦、刘琪、钱泽！”泰山派四人拱手道。 泰山派？唐朝就有泰山派了么？ 霍子玉想到后世在《笑傲江湖》里看过的泰山派，不禁一叹，在武当、峨眉与华山派等门派尚未形成的中晚唐时期，泰山派就已经有如此声势，谁曾想传到后世却越发展越差，实在令人叹息。 霍子玉拱手笑道：“扶危济困，乃道义之所在，泰山派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除暴安良，实乃百姓之幸，更是我大唐之幸也！” “侯爷您过奖了，这都是咱应该做的。”看起来年纪较大的刘琪拱手笑道。 “是呀侯爷，这样狼心狗肺、残害百姓的垃圾，人人得而诛之！”人高马大的吴阿四一边说，一边狠狠瞪了一眼倒地的马长富。 “哈哈哈哈，几位侠士果然爽快，待本侯回得长安，一定向陛下奏请，为泰山派奏请一块‘道义所在’匾额！” “啊？”刘琪闻言大惊，其他几人也是吃惊地样子，纷纷心想，就是帮着提供线索然后抓了一个罪犯，不至于让皇帝赐匾吧？ 吴阿四没想那么多，一想到皇帝赐匾，大喜过望，正要拱手道谢，却被刘琪一把拦住，只见刘琪微笑着拱手道：“侯爷，我们也就是帮着提供了一下线索，然后协助抓捕罪犯而已，虽说做的对，但只是一桩小事，何劳惊动陛下？若您觉得泰山派做的好，在下斗胆求侯爷您赐字‘侠骨丹心’就好！” 青城山两名道士闻言，纷纷惊讶地望向刘琪，心道此人心机不一般！ 霍子玉闻言，心中也是不禁对之另眼相看，此人聪慧，不同凡响也！ “自无不可，稍等到渑池县城，本侯便为你们写下便是！”霍子玉微笑着说。 “多谢侯爷！”刘琪闻言大喜，拱手道谢，其他人也连忙跟着道谢。 随后，霍子玉在张敬尧的带领下，与几人一同前往渑池县城。 半个时辰后，几人赶到渑池，霍子玉来到渑池锦衣卫百户所喂马歇息，张敬尧领下属押着马长富前往渑池县衙，青城道人与泰山派众人则回到了客栈。 “大师兄，侯爷明明说可以求来陛下赐匾，您为何不接受，反而只求侯爷赐字呢？”吴阿四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想了一路才终于想明白，让我猜猜看。”赵邦微笑着说道。 刘琪闻言，微笑道：“三师弟说说看。” 第599章 你把握不住 刘琪年已四十，是泰山派大师兄，也是师父贾长青亲自定下的未来泰山派的掌门人选，功夫高强、聪慧过人，处事灵活变通，全派无人不服，这也是他张口说求霍子玉题字后其他人都默认的原因。 但关起门来，大家都是亲师兄弟，尤其吴阿四还是个直肠子，所以他开口问，刘琪自然乐得回答。 不过既然赵邦开了口，说自己想了一路才想明白，那这个说话的机会，刘琪一定要给他，一来是他身为大师兄，自然有容人之量，师弟想开口，自然开得，二来他喜欢热爱动脑子的人，哪怕想错了，只要你想了就行。 钱泽和吴阿四见赵邦如此说，纷纷道：“师哥你说说吧，我们想了一路都没想明白。” 赵邦略一微笑，而后低声道：“先说拒绝的原因吧，正如先前大家所说，此次帮助锦衣卫抓罪犯，我们只是提供了一点小帮助，就因为这个就能得到陛下赐匾，恐怕天下人都会认为是我们泰山派投靠了朝廷而且花了不菲的银子，那样我泰山派名声就算是臭了，此其一也。” “嗯，有道理，”吴阿四和钱泽纷纷点头。 “其二，我觉得，就算我们泰山派拿到了御赐匾额，谁又会服我们？泰山身处平卢、太平军、兖海三处节度府交界，整个泰安更是有着多达十四个门派帮会，他们背后又有不同的节度府支持，虽然我们立派最早，但是我们立派三百年来一向中立，不与官府往来，也不参与权斗，势力在泰安并不大。一旦我们得到御赐匾额，其他对外宣传自己才是正宗泰山派的帮派势必会一起围攻我们！” “这……”吴阿四闻言，背后冷汗直冒，一脸惊疑地望向了大师兄刘琪。 刘琪笑着说道：“二师弟所言正是，古人言，厚德载物，我泰山派只是做了一件举手之劳的小事，就得御赐匾额，虽然我们都明白这是侯爷想拿我们立榜样，出发点很好，但我们泰山派承受不起这个呀。” “无大德而得大功，破灭之始也！”赵邦轻轻说道。 “二师兄，那大师兄为什么求侯爷题字？侯爷不也是朝廷的人么？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过分吧？”吴阿四问道。 钱泽嘿嘿一笑道：“二师兄，师弟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就在今年以前，我大唐谁会在乎陛下御赐不御赐？各节度府才是真正的土皇帝，百姓只知土皇帝，谁管真皇帝？当今陛下贪财享受，老百姓以前都骂他！若非有平西侯爷，嘿嘿，你懂得，师弟也就不多说了。所以，大师兄求侯爷的题字，不是比求陛下赐字还招人恨么？” “诶，对呀，二师兄，近来民间都传言侯爷要消灭所有节度使、一统大唐，他前段时间还弄死了魏博节度使田老倌，咱们要是把他的字求回去，咱们周围那三镇节度使还不得恨死我们？”吴阿四听完钱泽的话，急忙追问道。 “你个夯货这是突然开窍了么？”赵邦望着吴阿四笑道。 吴阿四闻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三位师兄都智慧过人，我这不是见贤思齐么。” “哈哈哈，不错，见贤思齐都会说了，今秋去泰安参加县试保不齐能考个秀才！”刘琪调侃道。 哈哈哈哈，其他人听完都笑了，吴阿四更不好意思了：“大师兄您就别逗我了，我一本论语都读不懂，考哪门子秀才啊！” 刘琪这时起身，开门望了望周围，然后小心地关好门，这才跟众人低声道：“侯爷虽然是朝廷中人，但是空有爵位、职位，却无半分品阶，严格说不算官府的人。” 钱泽疑问道：“不过侯爷他只听从陛下一个人调遣，还有一切情况下的便宜行事之权，手里又有十三万大军，这是真正的大权在握啊，天下节度使谁不忌惮？” “那又如何？为什么其他节度使会仇恨他？侯爷也没怎么着其他节度使吧？就说那田老倌，他本就是死于山贼之手，证据确凿，又有他两个亲生儿子为证，还能栽赃到侯爷身上不成？再者，前段时间那个吴少诚不也去洛阳了么？侯爷杀他了么？”赵邦接话回钱泽道。 吴阿四说道：“是啊，侯爷要是真想消灭所有节度使，一定不会放过吴少诚那家伙，淮西可是如今天下第一大割据势力。” 钱泽闻言望向吴阿四，然后望向刘琪道：“所以……” “所以大师兄求侯爷赐字，不至于引起泰安周边节度使忌惮，何况侯爷乃在世武神，武功天下第一，这可是有中州神腿王一平和中原第一剑柳剑星亲眼见证的，有了他的题字，等于我泰山派有了武神的认可，泰安十四帮谁敢不服？！” “哈哈哈，”吴阿四大笑道：“就是，谁敢不服？敢不服的话，去找侯爷理论啊！谁敢？！哈哈哈哈” 钱泽到此时才豁然开朗，大喜道：“有了武神的认可，我泰山派大兴可期也！” “对了大师兄，那我们还要回西川么？”赵邦忽然问道。 钱泽与吴阿四闻言，忽然全都不笑了，钱泽道：“对啊，大师兄，咱们可是去西川定下了场子的。” 刘琪面对几位师弟的询问，淡淡一笑道：“有了侯爷的题字，我们泰山派一统泰安帮派的日子还会远么？” 赵邦拍手喜道：“大师兄说的对啊，这正是我派发展壮大、一统泰山诸派的最佳时机，泰山本埠发达，远比奔赴嘉州再建道场要好得多啊！” 吴阿四也道：“哈哈哈，对，咱们在嘉州毫无根基，就算那边没有竞争对手，咱们不也得从零开始么？还不如好好在泰安发展！” 正在几人说笑时，楼下传来锦衣卫的声音，吴阿四开门出去看，迅速回来道：“大师兄，侯爷题字到了！” 几人闻言大喜，赶紧下楼，只见三名锦衣卫抬着一块不大的匾额，上书“侠骨丹心”四字，大喜之余连忙道谢。 将匾额抱回屋内后，赵邦反复观摩：“侯爷的字真不错啊，很新颖的一种楷书，又有隶书的影子，舒展大方！” “纸倒是上好的宣纸，只是这匾框有点寒酸了！”吴阿四笑着说道。 “哈哈哈，这有什么，回去让你四姐给绣上金边，再找工匠用楠木雕个框！”赵邦笑着说。 “嘿嘿，那是，四姐手艺绝对信得过！”吴阿四笑着说。 原来，吴阿四虽然名叫“阿四”，但在泰山派却排第五，他和三师兄钱泽中间还有一位四师姐苏锦绣。 “对了，大师兄，咱们要不要明天一早雇辆马车？”钱泽问道。 “不用了，咱们四兄弟轮流抱着，立刻快马回宗门！”刘琪双眼泛光，激动地说道。 其他人闻言，都知道泰山派可能要迎来真正的大兴了，也纷纷迫不及待地说道：“回泰山！” 第600章 美人之怒 卯时初刻，霍子玉从锦衣卫百户所出发，渑池锦衣卫百户张敬尧送行。 送行的路上，张敬尧汇报了一下自己接下来发展的打算，霍子玉仔细听完，笑道：“你的想法很好，尤其是你说会加强和其他州县锦衣卫的联系与合作，这也是我们当初创建锦衣卫的初衷之一，也只有这样，才能做到信息联通与共享，帮陛下做好资源调配与管理，你只管放心去做，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向上汇报。” 张敬尧大喜道：“多谢大统领！” 不知不觉间，两人便来到了城门外，霍子玉忽然听到有快马之声，而且越来越近，不过豫西官道本就繁华，快马随时都有，他也就没放在心上。 就在霍子玉催马欲行时，身后有人大喊道：“霍子玉！” 霍子玉一听声音，心道不妙：她怎么来了？！ 你道这人是谁？正是韦丛！ 她本就对霍子玉心有所属，近来相处更是倍觉甜蜜，她以为自己已经走进了霍子玉的心里，没想到霍子玉离开洛阳的时候都没跟她说一声，仅仅是托郑家兄妹代为通知。 郑元秋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她是强忍着才没有流下泪来，在郑家兄妹转身离开的一瞬间，她的眼泪就再也无法控制的流了下来。 她真的好难过，然而心痛之余，更多的是怒意。 不喜欢我的话，就直接说不喜欢就好，为什么连拒绝人都要托人转告？名震天下的武神难道连这点勇气都没有？！这算什么？！ 她需要一个交代！霍子玉必须给她一个交代！ 于是，她牵了家里最好的一匹快马，一路不停的追了过来！ 路上，她遇到了几个江湖人士，询问之下，才知道霍子玉因故滞留在渑池，所以她更不敢耽搁，分秒不停地追了过来！ 张敬尧见来者是个女孩，而且她见到霍子玉先是面上一喜，而后满脸怒意，便猜到了一些什么：在如今大唐，敢大庭广众直呼大统领名字的人，都绝不是普通人！ “大统领，属下还有公务，就先告退了！”张敬尧恭恭敬敬地躬身拱手说完，便赶紧快步离开了。 “韦丛姑娘，你怎么来了？是要去长安办事么？”霍子玉微笑着拱手说道。 然而韦丛一言不发，一双美眸紧紧盯着霍子玉，满面含嗔，在霍子玉说话间，已经泪如雨下。 霍子玉见状，赶紧伸手从怀里掏丝巾，但忽然掏了个空，这才想起似乎昨晚被郑晓茹拿走没还！没办法，他只得伸手过去为她擦眼泪。 不过韦丛似乎很生气，一把推开霍子玉的手，怒道：“你跟我说清楚，为什么走了也不跟我当面说？” “就算……”韦丛说着，声音变得颤抖起来：“就算你讨厌我，也该当面告诉我才是，一言不发就走，算怎么回事？” 霍子玉闻言，难过道：“韦丛姑娘，你应该知道的，我已得陛下赐婚……” 韦丛闻言，再想起近些日子霍子玉似乎对自己也是刻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自己感觉的甜蜜，只是自己的片面感觉而已，想到这里，心中更是酸楚。 忽然，她想起自己父亲前几日跟自己说过的话，含泪望着霍子玉道：“我就问你一句话。” “姑娘请问。” “你摸着自己的心回答我，你……喜欢我么？” “我……”霍子玉自然是喜欢韦丛的，不过他觉得如果自己说了喜欢，可能就是害了韦丛。 韦丛见霍子玉犹豫的样子，顿感浑身发凉，心几乎碎了一地，颤声道：“原来……如此，再见！” 说完，一挥马鞭，转身就走！ 韦丛真的很难过，她似乎是安慰自己，又似乎是为了发泄情绪，大声道：“我有什么好怕的？又有什么好难过的？至少我为自己争取过！”说完，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霍子玉闻言，心中一震，韦丛一句自我安慰的话，让他忽然如遭雷击。 韦丛说自己有什么好怕的，那他在怕什么呢？他在犹豫什么呢？自己在感情上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懦弱呢？！ 只是眨眼间，韦丛已经骑马跑出几十米，但霍子玉行动更快，从赤兔背上弹射而出，几个纵身便追上了韦丛，然后直接从身后抱住了她！ “啊！”韦丛和她的坐骑俱是一惊，霍子玉连忙道：“姑娘莫怕，是我。” 韦丛又急又羞，怒道：“你追过来做什么？！” “还是你的话提醒了我，让我如梦初醒，你这么好的姑娘，我怎么能错过呢？”霍子玉说着，大声道：“你说得对，喜欢，追求就是了，怕什么！” 二人身体本就贴着，霍子玉强大的气场和温柔的声音让韦丛有些头晕，没等她回过神来，只听霍子玉笑道：“随我去长安吧！” “嘿，兄弟，走着！”霍子玉唤了一声赤兔，骑马便向长安赶去。 等韦丛从天旋地转中回过神来的时候，霍子玉已经跑了快两公里了。 韦丛心中感觉又是甜蜜，又是委屈，低声嗔道：“你这个坏人！” 霍子玉也不说话，只是哈哈笑着，他经过今日一事，也是放下了心里的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呢？就是后世的一些婚姻观念，毕竟他已经穿越了，永远回不去了，既来之，则安之，按照古代的方式做就好。 更何况，既然别人都大大方方的，自己又何须扭扭捏捏？ 至于韦氏借此上位，自己倒不担心，他对这些世家豪门有自己的计划与安排，他有一个宏大的愿景需要这些人帮着他去做！ 就在这时，韦丛的话将他从短暂的思索中唤回。 “侯爷……”韦丛轻声唤道。 霍子玉闻言，捏了捏她的脸蛋笑着说：“怎么还叫我侯爷？以后叫我子玉就好了！” “是，”韦丛说着，迟疑了一下。 霍子玉似乎看出了什么，笑着说：“放心吧，你其他的姐妹也都是这么称呼我的，咱们家夫妻间，没有尊卑之分，叫侯爷反而生分了。” “嗯……不过有外人在的时候，还是要称呼您侯爷的，不然您的威信会受影响的。”韦丛颇为正色说道。 霍子玉闻即了然，心中不禁对韦丛赞了一下，笑着说：“哈哈哈哈，听你这么说，我感觉你比任何人都适合做咱们侯府的大管家！” 韦丛侧首盈盈笑道：“怎么，难道做大管家还不够资格么？” “哈哈哈，当然够，绝对够，你做咱们家大管家都屈才，说做皇宫大内总管都绰绰有余！” “哼，我可没跟你开玩笑，”韦丛微笑回头对霍子玉说：“我听伯父和叔父说，你几乎从不过问侯府事，这样其实并不好。现在侯府人不多，问题自然不会自己跳出来，但侯府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兴旺发达，要是现在不能立起规矩来，将来一定会出大问题的。” “你说的很对。”霍子玉点头应道，一边说，一边亲了亲韦丛耳珠。 韦丛害羞，稍稍一躲，然后嗔道：“哎呀，人家在说正事，你别闹。” “好好好，韦大人，您请说。”霍子玉调笑道。 韦丛闻言，娇嗔一声，然后继续说道：“你是陛下倚重的人，又正值年少，未来不可限量。当今陛下越发老迈，现在更是一心国事，励精图治，不理后宫事，所以将来大家只会把眼光放在你身上，可以想象，未来会有多少豪门想和霍家联姻。” “啊？不要了！太多了！”霍子玉急忙说道。 韦丛掩齿咯咯直笑：“这可由不得你，将来就由我和其他姐妹替你把关吧！” 霍子玉很高兴，韦丛是一个知礼懂大体的女孩子，对诗词文章也很有见地，更难得的是她有头脑、有胆识，能得到这样一位红颜知己，真的是赚大了！ 第601章 张秉义的幽怨 等到潼关时，已经是下午，守关的张秉义听说霍子玉过关，执意摆宴请霍子玉，拗不过他的热情，霍子玉就和韦丛留下赴宴。 “韦丛姑娘容貌出众、知书达理、胆识过人，侯爷真是好福气呀，”在得知韦丛的身份后，张秉义笑着对霍子玉道。 “都说行伍之人不善言辞，我看张将军这话说的就非常好，我也爱听，您这么会说话，不妨再多说几句！”霍子玉调侃道。 哈哈哈哈，张秉义放声大笑，韦丛则红着小脸悄悄地白了一眼霍子玉，满是娇嗔。 “只要侯爷喜欢，末将再说一天都行！”张秉义笑了，说完作礼道：“侯爷请，丛姑娘请！” 洗过手，吃了些坚果和点心，陆续上了几道凉菜、热菜，韦丛喝茶，霍子玉则陪张秉义喝酒。 几杯酒下肚，张秉义打开了话匣子，把自己前段时间去灵宝剿贼，然后回长安请功未遂还被御史台参奏、被太学生堵门谩骂的事情说了出来，言语间满是委屈。 “哎，你是不知道啊，尤其是那个叫王播的御史，不知道他是发什么神经，据说后来在大殿上发了疯一样咬我，说张家想趁机扩充实力，未来架空陛下、发难谋反、立小皇子为帝，张家好外戚专权！”张秉义装作开玩笑似的说道。 虽然张秉义嘴上装得轻松，但他心里是紧张的，毕竟王播这苟日的简直跟神仙一样，几乎把他所有对未来的规划都说了出来。 霍子玉自然知道张秉义说的话可能正是他心中所想，但此刻他也不能点破，于是安慰道：“张将军忠君爱国，岂会有谋反之心？！这王播也太过分了！他什么来路？” “也没什么背景，前年才中的进士而已，平时也就跟韦进关系好点，不过这次连韦进都没说话，他倒好，金殿上直接参我，后来还以死相逼，求陛下将我就地斩杀！” 霍子玉闻言，心道，这王播可以啊，是个狠人，先前看他朝会上污蔑我通敌还看不起他，没想到这么牛！ 想到这里，他赶紧装作惊讶道：“握草，不至于吧，就地斩杀？” “是啊，幸亏陛下英明，只是说了一句‘爱卿，何至于此’，然后就强行退朝了。”张秉义说着，言语间还都是怨恨：“这踏马就是一个疯狗！逮谁咬谁！” 霍子玉闻言，心中一乐，这疯狗似的人物，将来倒是可以利用一下！然后顺着张秉义的话道：“哎，幸亏陛下英明，没有中了这等奸佞小人的污蔑之计！” 张秉义闻言，望着霍子玉幽怨地说道：“侯爷，这回末将可是被您给害惨了呀！” 霍子玉闻言，心中暗爽，毕竟是自己设计坑的他，但却装傻反问道：“张将军，您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还是本侯故意设计害你不成？” 说完，不等张秉义接话，又道：“先前，我天策军虎团可就在华阴驻扎，华阴距离这潼关有多近，不用我说您也知道，当时可是您阻拦田公子去华阴，然后自己领兵去的灵宝。当时田家公子持本侯令牌与手书前往华阴调兵，可是正经十万火急的公务，本侯岂会拿此事设计？” 这时，旁观的韦丛也已经从二人的叙述知道了所有的经过，开口道：“张将军，当时军情紧急，对侯爷来说，驻扎在华阴的虎团是天策军自己的部队，明显比贵军更值得信赖，试想，如果侯爷设计陷害您，您答应了去救援而又不去，那侯爷和其他人岂不就危险了？有拿自己和朋友几百条人命去赌的？更何况，人所共知，侯爷行事最大的特点就是求稳……” “哈哈哈哈，”张秉义闻言，哈哈一笑，心道，连一个女人都懂得道理，我此时才想明白，羞愧呀！于是哈哈大笑道：“丛姑娘说的是，本将自罚三杯！” 说着，连干了三大杯。 霍子玉望向韦丛，满眼欣赏，这姑娘好厉害，片刻时间便已经理清了其中的利害关系，还能帮我忽悠张秉义，哈哈哈！ “兄弟呀，我能求你个事不？”三大杯酒下肚，张秉义已经有点头晕了，借机开口道。 “您兄弟就在天策军，独掌一军；张贵妃又几次在宫中替本侯说话，再说了，您都叫我兄弟了，有这等关系在，您有什么事尽管说，说什么求不求的，生分了！” “哈哈哈，痛快！”张秉义大笑道：“那我就直说了。” “就是，你能不能跟陛下说说，把我也调去天策军？”张秉义借酒说出了心中所想。 去长安一趟，他见到了张秉良，知道了两兄弟在天策军的待遇，已经开始后悔当初留在潼关，自己留在潼关，容易被人算计，而且注定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不可能有所作为！ 而如果是三兄弟抱团，在天策军地位一定更高，张家势力也必然大涨，更何况天策军就在长安附近驻扎，在权贵面前露脸的机会更多！ 霍子玉闻言，哪会不知道张秉义心思，想逃出潼关牢笼？休想！ 于是为难地说道：“倒不是我不想，主要吧，您也知道，当初是您要求潼关军裁撤大部后并入天策军并自请留守潼关的，说是为陛下守好长安的东大门，陛下圣旨都下了，到如今连两个月都不到。您这次去长安，御史台已经误以为张家想借机发展势力、图谋不轨，如果再把您调过去，一来打了陛下的脸，显得他调令如儿戏、任人唯亲；二来也会坐实御史台和太学生们的弹劾谩骂之词呀！” 张秉义本就没喝醉，听完霍子玉的话，当然明白他说的都是事实，尤其是第二条，简直是戳了他的心窝子，御史台做的太绝了、太学生骂的太难听了。 “哈哈哈哈，我喝多了，一时嘴快说着玩的，侯爷莫当真呀！”张秉义说着，连忙敬酒，与霍子玉再干了一大杯后，装作喝醉，安排霍子玉和韦丛安心用餐后，自己由副官和卫兵扶着回帅营休息了。 两人简单吃了一些，又打包了几个苹果和梨子，便继续赶往长安。 路上，二人分骑两匹马，韦丛严肃地对霍子玉道：“我感觉这个张秉义迟早会反。” 霍子玉笑着对韦丛说：“何以见得？” “他有野心，”韦丛道：“我看他说御史弹劾他说的话时，他望着你的眼神充满了狡猾和试探，所以我感觉那个御史应该是说中了他的心思。” “哈哈哈哈，”霍子玉笑着说：“丛姐，如果一个聪明人有野心，那就可怕；但如果一个蠢人有野心，那反而不可怕。” 韦丛闻言，依然严肃道：“可是古今以来，华夏最不缺的就是愚蠢却占据高位，然后做着荒唐事的人呀。” 霍子玉闻言，收起笑容对韦丛道：“丛姐说的有道理，所以我和仲初已经想好怎么对付张家兄弟了，他们想抱成团，我们偏要拆散他们，各个击破！” 末了，霍子玉补充道：“想在我眼皮底下做大、割据一方，想都别想！” 韦丛闻言，粲然一笑道：“你说的仲初，是不是王建王仲初？” “哈哈哈，对呀，你认识他？” “听父亲提起过他，父亲夸他学识渊博、谦恭知礼、足智多谋、文武双全，是宰辅之才！” “哎呀，可惜了！”霍子玉叹道。 “什么可惜了？”韦丛疑问道。 “这么好听的夸赞之词，可惜仲初他没有亲耳听到，要是听到了，他得高兴的把嘴都笑歪！” 说着，对韦丛道：“就冲你刚才夸奖他的这些话，他一定对你另眼相看！” “咯咯咯咯，”韦丛闻言粲然：“他们会喜欢我么？” “他们要是敢喜欢你，我就揍死他们，哈哈哈！”霍子玉调侃道，引得韦丛笑的花枝乱颤起来。 第602章 乱了辈分 等霍子玉回到长安时，已经是傍晚。 城外值守的守卫军与锦衣卫第一时间发现了霍子玉，纷纷见礼，霍子玉跟众人打过招呼，领上韦丛便向家中赶去。 一路上，无数百姓向他打招呼，他都一一微笑拱手回应，韦丛见状，心道他果然深得长安百姓喜爱，心中不禁充满了自豪感。 两人刚来到侯府外，便见一人远远疾步跑来打招呼拜见，二人到得近前才看清来人是韦渠牟，二人赶紧下马见礼。 韦丛福道：“丛儿见过叔公，问叔公安康！” 而霍子玉见韦渠牟向自己行的乃是师礼，拱手惊讶道：“叔公折煞子玉了，您这……越礼了、越礼了！” 而韦丛也是看出了不对，一脸疑惑地望着韦渠牟。 韦渠牟正色道：“在元均(韦渠牟，字元均)的心中，您就是诗仙转世，您就是元均的老师！元均拜见自己师父，难道不该行师礼？” 好家伙，霍子玉听完头都大了，他在洛阳写的诗词，本就是抄袭中唐以后的古人们的，因为他不抄不行，毕竟放眼大唐以后的千百年华夏，哪怕是奇才苏轼、狂人徐文长，也没有底气说穿越到大唐能斗诗词胜过这么多大诗人呀！ 但问题也就出来了，此时距离诗仙离世才三十多年，国内一旦有大才出现，人们自然而然就会拿来跟诗仙比。自己依靠后世一千多年的众人才华，最终力压众人，甚至被誉为“古今写情第一人”，作为李白学生的韦渠牟，在洛阳见识到自己作品后，竟然将自己当做了老师李白的转世！ 不过，纵然如此，倒也没什么，要命的是，这韦渠牟可是韦丛的叔公呀！他拜自己为师，那这辈分岂不就是乱套了？！ “那个……”霍子玉摆手道：“您老可别开玩笑了，您可是丛姐的叔公，我和丛姐……” 霍子玉说着，望向了韦丛，韦丛羞得脸红，一言不发，低头摆弄衣角。 韦渠牟见状，心中当即明了：在洛阳时他就看出来韦丛喜欢霍子玉，他甚至还跟韦夏卿、韦执谊聊过这事，此刻见眼前一对璧人一同来了长安，便知两人这是情投意合地“私奔”了！ “无妨无妨，我们各论各的，”韦渠牟一边回答，一边转头对韦丛道：“丛儿，我知道你和侯爷情投意合，所以你们论你们的，咱们论咱们的，我和侯爷再单独论师徒，不妨事、不妨事，放心，你和吾师的亲事，叔公第一个赞成，你爹敢不同意，我就揍他！” 韦丛似乎只听到了开头和结尾两句，开心地说道：“谢谢叔公、谢谢叔公！” 而霍子玉听完两人的话，心中直道好家伙！从你俩这嘴上对话我算听出来了，辈分真的已经开始各论各的了！ “这……我一时有点缓不过来，这也不是儿戏，让我捋一捋头绪再说吧。”霍子玉摊手道。 “对对对，这可不是儿戏，所以我专门找了三个见证人，董老、顾老还有陆老神仙。”韦渠牟开心地说道。 “啊，这……”霍子玉头大地望着激动的韦渠牟，正要开口，从身侧远处传来声音道：“陛下有旨，传平西侯霍子玉觐见！” “老师，您先去忙，丛儿这边我来处理，我稍等就领她去侯府！”韦渠牟拱手说道。 我嘞个去？！霍子玉心道好家伙，你这十几天来长安到底干了什么啊？怎么连侯府都这么熟悉了？！ 霍子玉见来传旨的是刘光琦，于是拱手道：“刘公公，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奴婢问侯爷安康！”刘光琦满脸微笑问候，见霍子玉领着一位陌生的姑娘，心中已然明白七七八八，于是凑近低声微笑道：“陛下其实也不太着急，您可以先回家安顿下再跟奴婢进宫。” 霍子玉闻言，心中大定，拱手道谢后，正要领上韦丛回家，却见韦渠牟已经前面为二人引路，霍子玉心道，好家伙，这究竟到谁家了？ “老师回来了！”韦渠牟刚进家门就喊道，声音不算很大，但是足以让院内人听到了。 “啊！”一声声惊呼后，只见杜秋娘与薛涛一路小跑着从厨房别院冲了出来，后面还跟着秋月、夏兰，见到果然是霍子玉回来了，纷纷欢呼雀跃着跑了过来，霍子玉也赶紧迎了上去。 见有其他人在，薛涛和杜秋娘终究是拘束了，飞快跑到敞开怀抱的霍子玉身前，却没有投入怀抱，只是欢喜地望着霍子玉。 霍子玉见状，拉过二人分别用力抱了抱，然后又抱了抱秋月，正要抱夏兰，只听夏兰道：“侯爷，奴婢在做饭，身上脏！” “休得多言！”霍子玉不由分说，笑着将之拉到怀里用力抱了抱才松开，羞得夏兰满脸通红。 “丛姐，你看，咱们家就这样，一视同仁，要抱都得抱！”霍子玉对身后的韦丛说完，转头对薛涛道：“阿姐、秋娘，我来跟你们介绍一下。” 说着，牵上薛涛手来到韦丛面前微笑道：“阿姐，这位姑娘叫韦丛，” 说完，又牵着韦丛手介绍道：“丛姐，这位就是咱们大唐顶级女诗人薛红度，你跟我一起叫阿姐就好！” “阿姐好！” “丛妹妹好！” “这位千娇百媚的姐姐呢，名叫杜秋娘，”霍子玉又牵过杜秋娘的手介绍道。 杜秋娘见到韦丛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又要多一位姐妹，而且看韦丛国色天香、落落大方、气质端庄，便知道是出身官宦，她一边自卑，一边担心霍子玉介绍她时说出她的身份，毕竟薛涛虽然也是出身青楼，但薛是大唐第一的女诗人，闻名天下，而她虽然是清倌人，但毕竟出身青楼，又没有什么大才能，所以唯恐霍子玉说出她的出身给韦丛留下低贱的印象。 霍子玉一席话出口，她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听霍子玉夸她千娇百媚，尤其是霍子玉介绍时主动牵过她的手紧紧握着，让她感觉十分安心，心中欣喜万分，望着韦丛展颜一笑道：“丛妹妹好！” 二人互道万福后，三人便握住了彼此的手，聊了起来，霍子玉见状，安心了不少。 “侯爷，也不能让陛下等得太久了。”刘光琦进的门来轻声道。 “得嘞！”霍子玉应过一声后，转身对薛涛道：“阿姐，陛下还在宫里等着，我这就过去，家里就交给你了！” “陛下召见，不是急事也是大事，你快些去吧，家里不用操心！” 霍子玉闻言，望着韦丛，微笑着点了点头，韦丛会意，而后霍子玉便转身同刘光琦往外走。 “阿姐，妹妹在家也是常做饭的，我来帮你吧！”韦丛笑着说完，然后就见众女边聊天便向厨房方向走去。 第603章 终究年少 南薰殿里，已经在殿内等了半个时辰的德宗已经有些急了，在殿内来回踱步。 “陛下，平西侯觐见！”门外传来刘光琦的声音。 “宣！”德宗面上一喜，然后一整衣衫，端坐了下去，霍仙鸣见状，脸上不禁一笑。 “孙儿见过陛下爷爷、二爷爷，问二位爷爷安康！”霍子玉恭恭敬敬拜道，拜完，还特地跪下磕了一个头。 德宗意外道：“你这孩子怎么行这么大礼，说着说着还磕上了？” “先贤有言，父母在，不远游，子玉抛下二位爷爷出外大半个月，已然有些不孝，理当给二老磕头赔罪！” 霍子玉从洛阳发出的公文向来是没有耽搁便送来宫里的，包括后来押来的卢龙李师道座下大将刘悟、魏博节度使田绪遗体等等，他都陆续见到各部公文呈上，所以霍子玉在洛阳做了什么，在做什么，他是知道的，让他意外的是，霍子玉居然为了教人练武滞留洛阳八九日。 长安一堆破事，他还有这闲心谈恋爱、传武功，德宗自然有些不满，但此刻见霍子玉这般，心里一点点的不满早就烟消云散了，起身过去亲自将之扶起道：“快起来快起来，你也是为了公事才出去，何须谢罪？你对朕和你阿公既忠又孝，谁又能责怪你？” 霍仙鸣也已经来到了身前，满眼慈祥地微笑说道：“出去一趟，怎么还瘦了？” 德宗闻言，仔细端详后调侃道：“是不是这些日子净惦记着吃那可餐秀色，所以没有好好吃正餐呀？” “嘿嘿嘿，要不说陛下明察秋毫呢，看得真准呀！” “少跟朕嬉皮笑脸，我告诉你，你这媳妇找的也够多了，别再给朕的孙女添情敌了！” “陛下言重了，咱借您圣光，家里那叫一个和谐啊，云锦和大家相亲相爱，相处别提多融洽了！” “行了吧，那丫头是傻，”德宗说着，正色道：“她还小，就只知道家里人多，热闹好玩，等她长大了，就知道争宠、抢男人多闹心了！” “你说是不是？”德宗说完，问霍子玉道。 “啊这……家里其她姐姐都比她年纪大，也都懂事，知书达理的，都会让着她的，再说了，谁会跟公主争宠啊，而且，有子玉在，管保家庭和谐幸福！” 德宗闻言，稍望了霍子玉一眼，脸上泛出笑容来：“这天下呀，我看也就你敢说这话！等你长大就知道家里女人多是多么让人烦恼的一件事了！仙鸣，你说是不是？” 霍仙鸣微笑着点头，然后望着霍子玉微笑道：“陛下说的不错，等你将来当了爹，就知道家斗的烦恼了！” 霍子玉何其聪慧，又岂会不知二人意思，拱手微笑道：“孙儿谨记二位爷爷教诲！” “嗯，你记得就好，”德宗说着，点了点头，然后道：“来，坐下，仔细跟朕说说最近发生的事。” 由于田绪之死和刘悟的事情霍子玉已经在公文里详细写过，于是，霍子玉便将之后发生的大事，主要是吴少诚亲赴洛阳、雅尔哈赤计策，包括自己布局魏博与横海都详细说了一遍。 德宗一边听一边点头，等霍子玉讲完，出神地望了很久霍子玉，然后才释然一般地笑了出来，只见他对霍仙鸣说道：“终究是少年人啊，欠些火候，错过了一次好机会。” 霍仙鸣微笑着应道：“是呢，毕竟只是一个13岁的孩子呢！” 见霍子玉有些疑惑，德宗笑着说道：“子玉呀，雅尔哈赤那人，朕也见过，他注定是一代枭雄，只是现在咱们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惹祸精帮我们牵制大唐东北的敌人，所以这件事你做的很好。” “布局魏博和横海嘛，堪称神来之笔，整个大唐北境局面简直盘活了！单凭这一点，朕封你公爵都绰绰有余！”德宗说着，已经笑出了声。 “不过吴少诚嘛，这个你就有点……怎么说呢，有点经验不足吧。”德宗望着霍子玉，微笑道。 “子玉放虎归山，实在……” “哈哈哈，”没等霍子玉说完，德宗便笑道：“处理吴少诚这事，本身是见仁见智的，杀或者放都可以，放了他，河南可暂保无虞，淮西也不会反，其它节度使也不会跟风造反，这是好事；杀了他，绝了后患，然后可能引起淮西内乱，引荆南吴家落井下石、跟淮西狗咬狗，朝廷坐收渔翁之利，这也是好的，但杀了他也会引起其他节度使联合反叛，这就不好了。” “这……那……”霍子玉闻言迷惑了。 “我和你阿公之所以说你毕竟年少，是因为这后者，也就是怎么杀吴少诚，有讲究。”德宗笑道。 “请陛下不吝赐教。”霍子玉拱手拜道。 “哈哈，也没什么，说起来，这还是你师父用过的计谋。”德宗笑道。 “我师父？他怎么没教过我？” “哈哈哈，这都是阴谋，他教你这个做什么？”德宗笑了，笑完耐心解释道：“咱们就说杀吴少诚吧，你觉得杀了他会引起其他节度使反叛，危害朝廷，这没错，但如果你装作不知道他是吴少诚呢？比如你杀了他，然后对外宣称有人假冒淮西节度使在洛阳胡作非为、坑蒙拐骗，你说可不可以？” 霍子玉闻言，心头一震，德宗见状，微笑着继续道：“杀他以后，如果淮西不反，那他一死，淮西必定内乱！淮西一乱，荆襄吴家必定趁火打劫！届时，我们只需要等着坐收渔利即可。” “那万一淮西反叛，和河北军阀响应、连成一片怎么办？”霍子玉疑问道。 “那就更好了，一旦淮西反叛，朕就发一道诏书，声称淮西贼子弑父造反，人人得而诛之！那荆襄吴家得高兴死，他们终于有了进攻淮西的最佳借口！” “嗯，有荆襄出手，淮西应该翻不起大风浪，但万一荆襄吴家也跟着反叛呢？” “暂时还不会，”德宗闻言微笑道：“荆南与淮西，互相牵制，没有任何一方敢率先反叛，他们都怕对方在自己背后捅刀子。而且就算淮西反了，最坏的情况也就是荆南按兵不动，为什么荆南会按兵不动呢？因为荆南吴家一向做事稳重，他们没有绝对的把握时，绝不出手。” “嗯，这么说，子玉还真错过了一次杀吴少诚的好机会呢！”霍子玉思忖道。 “哈哈哈，无妨无妨，现在这种局面已经是非常好的了，毕竟可以稳住淮西和荆南，也能稳住横海、魏博，一旦淮西反了，横海和魏博将立刻不稳。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只有先花时间彻底控制了魏博，然后再花时间控制住横海，才算真正掌控了大唐的大局！” 德宗说完，又和蔼一笑：“越是稳一点，最终的胜算就会越大一点，总归是好的！” 第604章 吃瓜吃到自己 天已经完全黑了，皇宫里的宫女和宦官们也已经点燃了各色的灯来，南薰殿内更是明亮异常。 德宗听霍子玉讲完洛阳的事，便同他讲起了朔方节度副使李孪和李益来，他讲的基本都是霍子玉已经知道的消息，甚至，霍子玉从关松、刘冬、野诗良辅等人处得到的消息更多些，但他还是毕恭毕敬的听着。 历史上的李益，虽然谈不上是大好人，但也不是如今这般的大坏人，为何有了这种转变呢？ 霍子玉对李益最大的印象，一是边塞诗，二是一部小说。 李益的边塞诗很出名，尤其是那首《夜上受降城闻笛》，末两句“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非常出名；还有那首《江南曲》末两句的“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他更是小学就已经熟背于心了。 李益在后世更出名的事来自于一部小说，《霍小玉传》，这是一部由蒋防所着的传奇小说，记载了李益负心薄幸的故事，大意是讲李益对霍小玉始乱终弃，在相恋八年后为了高升，与关中卢氏女成亲，并且将霍小玉赶出去出家为尼。后来一位侠客打抱不平，将李益挟持到尼姑庵，命其向霍小玉磕头赔罪，但李益不肯，霍小玉一病不起后去世。 这部小说说起来是小说，但基本是事实，因为作者蒋防本身就是中晚唐人，和李益一个时代，李益本人也没有否认，这更坐实了此事。 更有趣的是，唐史记载，李益经常对妻子十分猜疑，担心妻子出轨，所以每次出门都要把妻子绑起来，甚至脱光衣服然后藏在浴盆里才能放心出门。 种种迹象，使得所有人都相信这件往事是真的，所以在宪宗朝引起轰动，李益被舆论民情谴责。 “子玉听说李益前些年因为诗文，和塞外的党项人都有了交情，这也算一大奇事。”霍子玉说道。 “不错，说起来有些让人气堵，党项人不知不觉地就发展了起来，又颇为彪悍，振武那边上报过几次党项人劫掠的事，李益他们倒是和党项人勾结了起来，让人颇为头疼啊，若非如此，朕又何必留着李益，更不会看着李孪那小子在京城这么猖狂！”德宗说着，长叹一声。 “这世上没人可以在陛下面前猖狂！”霍子玉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找机会替朕好好教训教训他！”德宗生气地说道。 “您就瞧好吧！”霍子玉坏笑道，说完，忽然想起曲环与浑瑊之托，于是便将二人想前往陕北的事，跟德宗说了一遍。 “难为你了吧？”德宗哈哈笑道：“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又讨人喜欢，但是这种长辈之争的场面，你是不擅长应付的。” “嘿嘿，还是陛下了解子玉。” “他俩啊，”德宗仰头望着远处，似乎在思考什么，然后道：“按理说，浑瑊是更合适的，因为他更年轻，生于河套、长于河套、成名于河套，但是……” 霍子玉当然知道德宗还在想着浑瑊那次对阵吐蕃失败被擒的事，于是拱手道：“陛下，当年若非李晟、马遂二位老将军被吐蕃人离间，浑瑊老将军也不至于独自面对吐蕃人。更何况胜败乃兵家常事，秦晋殽之战，百里孟明视等人全军覆没，自己一干主将被擒，后来知耻近乎勇，后来不还是打败晋国，帮助穆公称霸么？更不消说勾践卧薪尝胆、我朝太宗白马之盟……” “朕明白你的意思，”德宗说着，微笑道：“所以你得意思是由浑瑊将军出镇陕北？” “陛下可别这么说，这可是国家大事，都是您和六部大臣敲定的事，跟子玉可没关系！”霍子玉连忙摆手道。 “哈哈，朕知道你是怕曲环老将军跟你闹，”德宗笑道：“其实这事也很好解决。” “真的？”霍子玉问道。 “那是自然，”德宗笑着说：“曲老想要的，无非是领兵收复整个陇右道。” 唐朝陇右道范围极广，一般泛指陇山以西的河西、安西、北庭广大地区，据霍子玉所知，曲环的梦想确实是收复整个陇右道，于是疑问道：“所以您打算让浑老将军出镇陕北，让曲老将军挂帅出征、收复陇右？” “哈哈哈，你小子，挺聪明的嘛！”德宗笑道：“的确是这个意思。” “啊这……”霍子玉此时颇为无语道：“如果浑老知道这个安排，估计他宁愿不去陕北。” “废话，所以你可不能透了朕的底！不然他俩都得跟朕闹！”德宗白眼道。 “那肯定，子玉一向守口如瓶！”霍子玉赶紧笑着说。 “对了，听说你收了韦元均为徒？”德宗忽然笑吟吟地问道，一边说着，一边斜躺在床榻上，一副看笑话的模样。 “我的亲爷爷呀，我哪敢啊！他的年龄都快能当我爷爷了好吧！”霍子玉没好气道。 “嘿嘿嘿，朕听说你跟韦家的姑娘眉来眼去的，人家都跟你私奔了，你可知道按辈分算，你拐来长安的那姑娘可是要喊韦渠牟叔公的，你现在收了人家叔公做徒弟，嘿嘿嘿，你这一家子可热闹了！” 霍子玉看德宗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模样，就一阵阵无语：“我是身上虱子多了不怕痒！” “嘿嘿嘿，什么意思？”德宗嘻嘻哈哈地笑着问道。 德宗虽然一时没明白过来，但是霍仙鸣却第一时间听懂了，见霍子玉张嘴就要说，立刻猛咳嗽了几声，不咸不淡地瞪了霍子玉一眼，然后微微摇了摇头。 霍子玉想说什么，他比谁都知道，无非是想说襄阳公主和贾兰笙的辈分问题，但很可惜，尽管霍子玉及时闭嘴没说，但是德宗已经反应过来了。 “臭小子，都会内涵你爷爷我了！”德宗嗔道：“老子把最宠的孙女都许给你了，对你到处拐带小姑娘都睁一眼闭一眼，你居然还内涵老子！” “谁让您老为老不尊呢，居然看孙儿辈的笑话……” “哎哟，你可别再说话了！”霍仙鸣急忙作势去拉住霍子玉，当他背对着德宗的时候，却对着霍子玉眨了眨眼，笑着努嘴示意霍子玉赶紧跑路。 “别惹你干爷爷生气了！”霍仙鸣说着，推着霍子玉就往外轰，就这样，祖孙二人来到了殿外。 “赶紧滚，别让老子再看见你！”殿内传来德宗的声音。 “噗嗤！”祖孙二人来到殿外，都笑了出来。 “好孩子，赶紧回家吧，出去那么久，家里其他人都很惦记你，襄阳公主最近几乎一天来一趟宫里，闹着说要去洛阳找你，要不是陛下拦着，说你在忙公务，她早就去洛阳了！”霍仙鸣笑着说道。 霍子玉闻言，忽然想起刚见面时德宗说过的话，难怪他对自己将韦丛带回长安有点不高兴，连自己都觉得有点对不住小公主的惦念之情了！ “哎，是不能再招惹是非了！”霍子玉由衷一叹。 霍子玉走后，霍仙鸣回到了南薰殿。 “那臭小子说什么了？”德宗斜躺在塌上，睁眼问道。 霍仙鸣微笑道：“老奴告诉他，襄阳公主非常惦记你，最近每天都来宫里跟陛下闹着说要去洛阳找你，要不是陛下说你公务在身，她早就去洛阳了。” “他怎么说？”德宗闻言，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他呀，一脸惭愧地说‘是不能再招惹是非了’，”霍仙鸣模仿完霍子玉，自己先掩口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算他小子有点良心！” 第605章 脸皮厚 春夜的风，凉爽中带着暖意，迎面吹来，让人倍感惬意。 刚出兴庆宫的霍子玉，拒绝了宫辇送他，望着灯火辉煌的长安春夜，深吸了一口气，笑容便爬上了脸庞。 不过就在这时，远处一人急匆匆地低头迈着小碎步朝他一溜小跑了过来，霍子玉一眼望去，发现是正是关松。 关松亲自过来汇报的消息，一定不是寻常消息。 “可是有什么重要的情报？”霍子玉就站在空旷的宫门外，低声问道。 “确切消息，朔方十八子明日上午去裴记闹事。”关松附耳道。 “知道我回来了，他还敢故意去闹事，”霍子玉知道关松说的是李孪，于是微笑道：“这是摆明了想给我一个下马威啊。” 霍子玉说完就笑了，关松听完也笑了起来：“听说他还特地请了不少人，扬言让他们见识见识他怎么杀您的威风！” “上天要让谁灭亡，往往先让他疯狂，”霍子玉说完，笑着说道：“帮帮他，多找些人，去凑凑热闹。” 关松一听就知道霍子玉的打算，坏笑拱手道：“大统领等着瞧好吧！” 就在这时，霍子玉忽然听到皇宫车辇上的风铃响，侧目望去，只见一辆车辇逐渐朝皇宫而来。 “嘿，霍家小女婿！”车辇方向传来陆羽的声音。 随即，便传来一声惊喜的声音：“子玉哥回来了？！” 不用猜就知道是贾兰笙！ “对呀，喏，就在那呢！”陆羽笑着说。 随即便见贾兰笙一掀车帘，望见偌大的宫门前空地上站着两个人，其中衣袂飘飘、英俊潇洒的少年，不正是自己日夜思念的子玉哥么？ “子玉哥，你回来啦！”贾兰笙惊喜地喊道。 “回来了、回来了！”霍子玉连忙挥手。 关松见状，连忙拱手道：“属下先告退。” 霍子玉点了点头，便不再管关松，径直向宫辇快步走去。 赶车的宫人见到霍子玉连忙请安，然后停下车，贾兰笙立刻跳下了车，霍子玉连忙迎了上去。 “兰笙呐，小心别摔着！”陆羽笑着提醒道。 “哎呀，知道了师傅！”贾兰笙回头一笑，吐了吐舌头，人却朝着霍子玉小跑了起来。 陆羽见状笑了，自言自语道：“这丫头，见了这臭小子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两人一阵小跑来到彼此面前，贾兰笙却忽然害羞了起来，含羞道：“子玉哥，你回来啦！” 霍子玉可不管那么多，一把将小姑娘抱在了怀里。 “兰笙，我好想你呀！”霍子玉呢喃着。 这是两人第一次这么拥抱，而且是在皇宫外，大庭广众，贾兰笙初时还挣扎了一下，但霍子玉抱的很紧，像是把她揉进自己身体似的。 她想象过很多次两人第一次深情拥抱的场景，但从没想过会是在皇宫外，还当着自己师傅的面，不过自己子玉哥的声音好好听、身体也好温暖、抱得好紧呀，她整个人都不禁有些醉了。 “我也好想你呀子玉哥，每天都想你。”贾兰笙忘乎所以，忘情地说道。 大唐的情诗众多，闺中幽怨的作品更是数不胜数，她读过很多，但这段时间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相思的煎熬，她真的离不开自己的子玉哥。 “哎，我老头子是造了什么孽，老了老了还被人像单身狗一样虐！什么世道啊！”陆羽就坐在马车上，仰天叹息道。 两个小情侣这才如梦初醒地分开，贾兰笙羞红着脸躲在了霍子玉身后，而霍子玉则一脸嬉笑地拱手道：“哟，老神仙您也在呐，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陆羽听完霍子玉的话，无语道：“你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哈哈，等我能吐出象牙来，一定第一时间喊您老来一起发财！” 身后的贾兰笙听完霍子玉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陆羽翻白眼道：“行了，不跟你贫嘴了，老头子还要进宫为陛下和贵妃诊脉。” “出什么事了？”霍子玉闻言问道，心中奇道，刚才怎么没听陛下说起呢？ “例行诊脉而已，没什么事。”陆羽笑着说。 霍子玉闻言点了点头，贾兰笙这时才从霍子玉身后走出来，重新上了车。 “对了小女婿，老顾刚从河东抽空回来，我们跟老贾商量了一下，明天上午就在宣平坊把你和韦家小子的拜师礼给办了，你记得去早点去！”陆羽提醒道。 “额……老师父，您怎么也跟着胡闹啊！” “什么胡闹？这可是非常正式的，老顾、老贾和臭老九都认同的！” 陆羽说完反问道：“怎么着，以你的才华，做他韦元均的老师还不行了？！我看这天下谁敢反对？！” “这……好吧，”霍子玉是被唐人豪放的作风打败了，这种不拘一格的感觉，让他想起了后世的五四时期的几个狂人。 告别了陆羽和贾兰笙，霍子玉便见到一人骑马赶来，正是王建。 “嗨，老王，好久不见！”霍子玉打招呼道。 “哈哈哈哈”王建闻言，哈哈大笑，下来快步走来，和霍子玉拥抱了一下，笑着说道：“大统领是又变帅了呀，难怪能勾搭上这么多妹子！” 霍子玉闻言，笑着轻轻打了王建肩膀一下。 “走吧，回军营再说。”霍子玉说完，牵过王建身后多余的一匹马，翻身上马。 “还是别回军营了，其他人已经在禁军衙门等着了。”王建笑着说。 “好家伙，你们行动够快的。” “那是，一听说你回长安，我们立刻就行动起来了，本来不用赶这么急，但是近来时局紧迫，所以需要立刻跟你商量军务，禁军衙门距离你家近，商量完，你也能早点回家团聚。”王建耐心解释道。 “得嘞，丛姐夸你的话，那是真没白夸！”霍子玉笑着说道。 “是韦丛姑娘吧？她夸我了？”两人一边骑马赶路，一边说笑道。 “那当然，她夸你那是极尽赞美之词啊！”霍子玉粲然笑道：“什么文武双全、学识渊博、智谋无双之类的，还夸你是难得的宰辅之才，说的我都嫉妒了！” “哈哈哈，丛姑娘是个好姑娘啊，眼光独到，可谓是慧眼如炬呀！”王建心情大好。 “哎，她要是知道你脸皮这么厚，得多失望！”霍子玉坏笑着调侃道。 “哈哈哈，不可能，丛姑娘欣赏脸皮厚的人，你看你脸皮最厚，所以丛姑娘爱你爱到跟你私奔！”王建大笑着说完，似乎是害怕霍子玉报复，逃似的催马跑了。 第606章 激动的张秉全 皇城禁军衙门内，后院议事厅中，霍子玉、王建、郝玼、杨仁、杨义、张秉全在座。 张秉全其实是对自己能参会感到意外的，前段时间魏博田家的大公子和四公子返回长安，他就猜到朝廷要插手魏博，而对于本就提防他们兄妹四人的德宗和霍子玉来说，一定不会在这方面走漏半点消息。 但意外就意外在这里，王建提前叫他来商谈要事，他还特地迟疑地又问了王建一次，王建微笑着说“秉全兄弟不是外人”便拉上他过来了！ 他不仅过来了，还听到了霍子玉所说的计划：先以帝命借机插手接管魏博，然后以剿灭程怀信犯上作乱、护送程怀直回横海之机，拿下横海，然后借由方便统一管理为由，将平卢、横海、兖海三镇合并！ 好家伙，直接将大唐割据的军阀一分为二，还打通了关中与河北的链路！ 都说平西侯布局能力天下第一，如今看来，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大统领，要说冲锋陷阵，那还得是我老郝，”郝玼搓手喜道：“早就听说河北多豪杰、齐鲁多壮士，正好可以好好会一会他们！” 霍子玉没回答，笑着转而问杨仁道：“老杨你觉得咱们哪一军适合出去做这个？” 张秉全见状，心猛地跳了一下，却强装镇定没有说话。 只见杨仁拱手道：“其实末将比老郝更适合！” 郝玼奇道：“老杨，你武艺可不如我！” 杨仁摆手笑道：“老郝，这个咱们争过一次了，不争武艺了，我今天告诉你一个让你心服口服的理由。” “哟，赶紧说，我听听。”郝玼笑了。 “你我二人无论谁去，都可以完成大统领交代的任务，这是肯定的，我对咱们都有信心，但如果是我们第三军进驻，则可与河东夹击成德，要知道，我弟杨永可是在河东呢，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你再默契能比得过我们亲兄弟？” “打仗就打仗，分什么兄弟不兄弟，你一句俗话就能当你比我更适合的理由？”郝玼大笑道：“我绝不心服口服！” 虽然郝玼这么反驳，但王建却已经对着杨仁点了点头，然后连霍子玉都开始点头了，郝玼这才慌了：“不是吧？我……” “老郝，老杨说的有道理呢。”霍子玉微笑着说道。 “可是……” 郝玼还要争辩时，王建对着他眨了眨眼睛，郝玼这才赶紧拱手退回自己座位。 霍子玉此时问张秉全道：“秉全将军怎么看？” “末将也认为杨将军的第三军最为合适！”张秉全拱手答道。 “喔？秉全将军一向足智多谋、考虑周全，我想听听你的理由。” “理由有三，杨仁将军与杨永将军守关多年，参与战斗不下百场，有默契，此其一；未来一旦真的进攻成德，亲兄弟之间还能避免比如支援不及时什么的问题，此其二。” 张秉全点到即止，没有再说，但他的意思很明显：一旦发生大会战，很容易有友军故意不动，看着不相干的另一方跟敌人死磕，然后等杀的两败俱伤了再上战场摘果子，然后给的迟到理由也很合理：天气不好、迷路了、等待补给…… 其他人都点了点头，郝玼本来想争辩他可从不对自己友军见死不救，但觉得争辩也没意思，而且看王建刚才的意思，似乎另有深意，于是只是沉默着。 “第三点呢？”王建微笑着问道。 “其三嘛，”张秉全没直接回答，而是转而望了杨义一眼。 虽然张秉全没有回答，但他的动作已经回答了第三点原因，那就是杨义，目前天策军大多数军务、军纪，包括和兵部、户部沟通交流全都是杨义在做。 所以，虽然所有人都认为杨义是一个秉公办事的人，但如果上战场的是杨义自己的亲兄弟，他是不是会更积极？更一丝不苟？ 霍子玉和王建相视一笑，点了点头，他们毫不吝啬对张秉全的欣赏，这个人真的是太聪明了，考虑事情也比较周全，这样的人，你很难不喜欢。 “好，那就这么定了，”霍子玉总结道：“先派一个师护送田大公子、田四公子以及田绪尸首回魏博，然后再趁机搞点乱子，以田大公子的名义求救，让朝廷派兵平乱，将兵力部署到魏博北部。” “具体事宜，老杨你和仲初、以及田家两位公子商量下，制定一个具体的部署，然后我跟陛下去汇报，此时宜早不宜迟！” “末将领命！”杨仁大喜，拱手领命。 “好了，再谈谈派哪一军接管平卢、兖海？”王建微笑着说。 杨仁闻言一怔，其他人也是一怔，王建见状道：“怎么着老杨，你不至于指望靠着你那三万人守四镇节度使府吧？” “哈哈哈，是、是、是，”杨仁恍然大悟。 其他人也刚听明白，敢情第三军不是去帮魏博整军，而是去山东抢地盘！ 张秉全的心底，莫名地一阵激动！ “第三军先去魏博，腾不开手，派谁去抢齐鲁三镇呢？”王建淡淡道。 杨义认真地分析道：“第二军老马守长安，那就只剩下第一军和第四军了！” 张秉全感觉自己心跳开始变得极快！ 杨义还在自顾自的分析着：“如果派第一军去，那长安城就剩……” 说着，杨义眼神凝重地望向了王建和霍子玉，没有说出来。 虽然他没有说出来，但是霍子玉和王建都是懂得，如果派第一军去山东，那长安城就剩下张秉全和张秉良兄弟的第四军，虽然有李愬、野诗良辅的骑兵师和马瑞增的第二军节制着，但这种可能诱发作乱的事，德宗会同意么？肯定不会！ 张秉全此刻心花怒放，他知道，霍子玉他们虽然敢将自己第四军留在长安，但德宗肯定不愿意冒这个险，别说德宗，前段时间刚骂了张秉义的太学生和御史也不同意！ 所以，第四军一定会被外派山东！张秉全有些兴奋了！ “秉全将军，不知你和令兄可否愿意替朝廷排忧解难呀？”霍子玉微笑着问道。 “末将一家深受皇恩，朝廷有需要，末将兄弟愿为大唐赴汤蹈火、肝脑涂地、效死力！”张秉全激动地躬身抱拳道。 第607章 分而治之 张秉全是脸上挂着笑容回到天策军大营的，这让熟悉他脾性的张秉良都有些意外，所以立刻将他拉回了营帐里询问了起来。 尽管是自己亲兄弟，但张秉全还是没有都告诉张秉良，这让张秉良有些气恼：“老三，你难道还信不过你二哥我？！” 张秉全满脸笑容望着自己二哥道：“说实话不怕二哥生气，我还真信不过你。” “你……行，你真行！”张秉良气得无语，坐在塌边生闷气。 张秉全知道这件事迟早会被自己二哥知道，不过，在还没有见到程怀直了解完山东的情况并制定出详细计划前，他还是不能轻易透露计划。 “二哥，你就放心吧，总之是大好事，我唯一能跟你透露的，就是我们兄弟先前在潼关所想的，即将成为现实！” 张秉良一听，脑子飞快转了起来：在潼关所想无非是想着能出镇一方找个能真正属于自己的地盘，看老三这高兴的样子，难道是…… “难道侯爷准备让我们领兵出镇？！”张秉良喜道。 “哈哈哈”张秉全笑了。 “去哪？”张秉良急忙问道，刚说完，立刻道：“哦对，是机密，那我猜猜。” 说着，张秉良踱起步来，边走边自言自语道：“淮西与河南对立局势已解，去河南是不可能了；陕北地理位置极其重要，关系到侯爷未来出征西域，他一定不会让我们兄弟去；这么一来，也就剩河北了，难道是魏博？” 见张秉全依然沉默不语，脸上表情也只是淡淡微笑，他继续自言自语道：“从近几日田家兄弟动作来看，侯爷有取魏博之心，如果派人去，要么是老郝，要么是老杨，应该不是咱们；既然能派咱们兄弟出去，那就是还有所图，还能图哪？河北可没地方塞人了，难道是齐鲁三镇之一？！” 张秉良说完，自己都不敢置信地望向了张秉全，他不敢相信霍子玉敢在这时候向山东伸手！ 张秉全则是在听完张秉良的推理后直接震惊了，自己那个曾经不靠谱的二哥怎么这么聪明？难道不再吊儿郎当之后就这么牛了么？ 张秉良见状道：“老三，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二哥，你简直聪明得不像我二哥！”张秉全叹道。 “你这叫什么话！”张秉良佯怒道：“如果你的聪明才智是100，那二哥我的聪明才智起码90好吧？” “哈哈哈哈，哪有，二哥保底101起步！”张秉全笑道。 “不过我还是佩服侯爷呀，这个时间点敢把手伸向齐鲁三镇，不怕李师道和河北其他军阀狗急跳墙？”张秉良叹道。 “有可能狗急跳墙，不过这次我还是要由衷地敬佩大统领的胆识和魄力。首先淮西与河南如今安定下来，此时染指河北与齐鲁之地，就没有了来自后背的压力，可以直面成德、义武和李师道。 其次，这次咱们是师出有名，帮助魏博平定治地叛乱，更何况是应田家两位公子之邀请，合情合理，无可指摘。最后，李师道座下第一大将刘悟可是被关押在死牢，所以也不用怕李师道背后给咱们来一刀。” “绝妙啊，真是一环连一环，”张秉良叹道：“如果这次成功了，整个大唐的大局几乎就在朝廷掌握之中了！” “所以我说真是敬佩他的胆识与魄力！”张秉全赞道。 张秉良似乎想起了什么，笑着说：“老三呢，你今天什么都没跟二哥说，二哥也绝不会跟任何人说，我们张家崛起的关键时期，二哥还是有分寸的！” 张秉全近来已经重新认识了自己的二哥，此刻欣慰一笑道：“二哥，你可真是我亲二哥！” “哈哈哈，行了，忙你的去吧，把齐鲁三镇的资料再多看看。”张秉良笑道。 话分两头，且说其他人走后，王建问霍子玉道：“子玉，你真放心让张家两兄弟去山东？” “为什么不放心？” “他们……他们先前被困在潼关，缺的就是一块可以长期经营的地盘，现在让他们去了山东，岂不就是放龙入大海？” 霍子玉调侃道：“老王啊，亏你平时足智多谋，怎么现在突然犯迷糊了？” 王建闻言奇道：“怎么说？” “你也知道齐鲁有三镇节度，你不会让他们兄弟南北分离？”霍子玉坏笑道。 王建听完霍子玉的话，顿时如梦初醒，大喜道：“对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可以把他们兄弟给分别放到横海与兖海，然后把魏博两公子之一派去平卢，哈哈哈，妙啊！” “老王啊，不能领悟到这一层就骄傲自满，再多想想，还能做些什么？” “还能做些什么？”王建闻言，立刻在脑海中思考起来，思索片刻后，他摆手道：“算了，想不出来，我能想到的，也就是将三镇合并为山东行省。” “老王，你是不是忘了咱们天牢里最近新关押了一个不寻常的武将？”霍子玉提醒道。 王建何其聪明，听霍子玉说完，立刻醒悟道：“卢龙刘悟！你意思是等时机成熟，把刘悟放回去，然后纵容李师道趁我们立足未稳而进攻横海，然后……” “诶，老王，”霍子玉摆手打断王建话道：“你可别瞎说，我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郎，并不懂你们大人的这些弯弯绕绕、打打杀杀，我只想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握草！”王建脱口而出道：“算你狠，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当上我大唐天策军大统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是脸皮厚！” “哈哈哈哈”两人说完，齐声笑了出来。 “所以，二张，留谁？”两人笑完后，王建轻声问道。 “你心里不是有答案么？”霍子玉轻声回道。 “但是越聪明的人，将来危害可能也越大。” “老王，我和丛姐从洛阳回来的时候，路过潼关，我们也聊到了这个问题，我也说了跟你刚才这类似的话，你猜丛姐说什么？” “哦？怎么说？” “她说，‘可是古今以来，华夏最不缺的就是愚蠢却占据高位，然后做着荒唐事的人呀’！” 王建闻言一怔，似乎受到了很大的震动，几个呼吸间才拍手赞道：“说得好啊，深刻！我对这位丛姑娘越来越欣赏了！” “而且难道你不觉得如今张秉良越来越不愚蠢了么？”霍子玉望着王建说道。 “以前他利令智昏，骄横异常，被你彻底震慑之后，似乎是跟换了个人似的，除了不怎么懂兵法，似乎是没什么大问题了。”王建道。 “不，此人心中无大义，谁给好处跟谁走，张秉全不然。”霍子玉道：“所以，此人不可留。” 王建闻言一震，点头道：“好，我来安排！” 第608章 隐患 霍子玉回到家的时候，看到门口除了锦衣卫的暗卫在走动外，还有一人屹然矗立、岿然不动，俨然正是韦渠牟。 哎，真让人头大！霍子玉见状，直摇头叹息。 “韦……”霍子玉实在不知道喊他“叔公”，还是喊他“韦先生”，让他直呼韦渠牟的字他也不好意思。 韦渠牟听到车马声，转头见是霍子玉回府，连忙一阵小跑过来，亲切地微笑行礼道：“恩师，您回来了！” “你……”霍子玉犹豫了一下道：“那个，以后能不能别喊我恩师？” 韦渠牟极其聪明，见霍子玉模样，大致猜到了霍子玉只是不知道怎么称呼他，于是道：“恩师，礼不可废也，学生少年时一直听您的话，大丈夫不拘小节，结果您去了河东以后就再也没回长安，学生几十年来一直后悔此事……” 韦渠牟说着，眼泪汪汪起来，霍子玉见状正想劝，忽然想起他说李白先前教导他的话，于是道：“行了，你想叫就叫吧，怎么还哭了？都多大的人了，大庭广众的，也不怕说出去让人笑话了！” “哈哈，那您是同意我继续称呼您为恩师了？”韦渠牟喜道。 “额……你想叫就叫吧。”霍子玉无奈说道，嘴上说着，心底也是知道这个学生是不能不收了。 “嘿嘿，多谢恩师！”韦渠牟闻言大喜，拱手躬身拜完，又说道：“恩师先前未给学生取字，后来家族给取了‘元均’一字，恩师看是否需要修改？” 霍子玉见状扶住他，想了一想这才说道：“‘元均’一字虽然是不错，但还是缺少了些进取和担当，不如取字‘鼎钧’，乃取‘千钧危际、可鼎大任’之意，你觉得如何？” 韦渠牟想起自己半生经历和心态，确实被霍子玉说中了，虽然人也算有才华，也做过一些官，但总缺了些什么，如今经霍子玉一说才明白过来，有了一种豁然开朗之感，不禁大喜道：“恩师，自您走后，学生蹉跎迷茫半生，未有寸功，如今经您一语方才醒悟，学生缺的正是这进取、担当！” “多谢恩师赐字！”韦渠牟眼含热泪地说道。 “你看你，怎么又哭上了？”霍子玉掏了掏怀里，忽然想起自己绢巾早就送给郑晓茹了，于是道：“别哭了，我这也手绢也丢洛阳了。” “嘿嘿，学生知道了！”韦渠牟笑着说完，自己掏出手绢擦了擦眼泪。 霍子玉道：“你本来就是朝廷的谏议大夫，也别老一直在我这里待着。” “恩师，我已经辞去了官职，陆九爷已经派我去昭义说服王虔休同意新建筑和修路运动，过几日就出发。” “嗯……”霍子玉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好事，好事。” 听到“昭义”二字的霍子玉，忽然想到了什么。 “恩师如果没什么吩咐的，学生就先告退了！”韦渠牟拱手道。 “哦，没事了，你快些回家吧，明天见！” “恩师晚安，学生告退！”韦渠牟恭恭敬敬地拱手躬身行过礼，转身离开向南走去。 待韦渠牟走远，霍东便从远处小跑过来道：“侯爷，您回来啦，夫人们都在家里等着您呢！” “来不及说那么多了，你立即把赤兔马牵出来，我有十万火急的事，要立刻进宫！” “喏！”霍东拱手一拜，飞身跑进院内。 不消片刻，只听得一声嘶鸣，就见赤兔马从府内窜了出来，霍子玉飞身上马，直奔兴庆宫而去。 德宗正准备和张贵妃用膳，听说霍子玉有十万火急的事求见，于是只得让张贵妃去偏殿，自己单独约见霍子玉。 “子玉，什么事这么着急？”德宗问道。 “陛下，直接派兵护送田家两位公子，难保现在魏博的军士不会有反意，子玉想到一个比较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 “昭义节度使王虔休，可谓领兵训练有方，先前他还曾抱怨成德军节度使王武俊兵力强大，您何不修书一封，与之密约增兵昭义，名为增兵，实为伺机进入魏博？未来一旦田家大公子要求朝廷救援，可以直接从昭义派兵！”霍子玉笑道。 “这……王虔休抱怨了好几年了，我现在才给他增兵；哦，增兵就算了，昭义刚增兵，魏博就求援，然后昭义的兵就去了魏博，就这么巧？谁不怀疑咱们？”德宗道。 “陛下，您此言差矣，”霍子玉道：“巧了就巧了，还就这么巧！再说了，所有人都看透了又如何，这就是阳谋，怎么滴，看透不说透，还是好朋友。我假途灭虢不行么？我声东击西不可以啊？” 德宗笑道：“不错，够无耻，不过我很喜欢！” “嘻嘻嘻，彼此彼此，都是陛下教得好！” “你大爷得！” “子玉替我大爷谢谢陛下您的问候！” “这……”德宗心道好家伙，这小子去一趟洛阳回来，脸皮更厚、嘴巴也更贫了。 “对了陛下，依葫芦画瓢，在河南也可以如此，后续可以借机进入魏博南部！”霍子玉继续道：“至于由头嘛，在河南剿匪可以吧？毕竟在河南刚发生了一方节度被乱刀砍死的恶性事件，陛下决心派重兵剿匪，也是合情合理的不是么？” “嗯，可以，”德宗点了点头，然后道：“不过这个事涉及面太大，朕需要跟其他人再商量下。” “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霍子玉提醒道。 “李尚书、杜尚书、贾相爷都不行？” “自无不可。”霍子玉微笑道。 “仙鸣，这个事，你亲自去宣！”德宗说完，霍仙鸣便出去了。 德宗又问道：“子玉，我问你个事情。” “陛下请问。” “田绪的子女，除了死了的田仲武，还有在京的大公子和四公子，还有个老三是吧？他人找到了么？” “田绪还有一个小女儿，似乎不在河北，被田绪送到哪，有待追查；田家老三名叫田叔方，文采不错，无心权斗，自从田绪逃出潼关后，他就消失了，锦衣卫追查多日，即将出结果。” “嗯，这个田老三去哪了无所谓，只要别坏事就行，魏博对我们来说很重要，不容有失！” “陛下放心吧，谁敢动继续割据的心，我杀谁！” 霍子玉出皇宫回家的路上，恰好遇到了关松。 关松道：“大统领，找到田老三了！” 田老三虽然学文，但他的人间蒸发还是让人担心，终究是个隐患，如今找到了，终究是好事，于是问道：“在哪？” “已经过黄河了！” “什么？！” 第609章 行动迅速 在田绪的四个儿子中，田叔方是唯一一个醉心诗书、无心权斗的，这也是田绪在决心杀掉田伯文、田季安时放过田叔方的原因。 不过田叔方自从出了潼关就消失了，即使田绪被杀，田叔方也没有再露过面，但由于他是田家四兄弟中最没有威胁的人，所以霍子玉他们也都没有为难他，或者简单说就是没把他当回事，所以对追查他的下落也不太在意。 按理说，孝顺的田叔方在得知田绪尸首在长安后，会返回长安，但他没有，而是渡过了黄河，很明显，他回魏博了，虽然他在魏博毫无根基，但这多少还是让霍子玉有点不安。 “他在魏博毫无根基，急着回魏博做什么？”霍子玉问道。 “属下也感觉很奇怪。”关松道。 “把这个消息告知田大公子和四公子，对，还有田正，他们或许知道些什么。”霍子玉道：“通知老王加紧准备下，早日护送田家两位公子返回魏博！” “遵命！”关松拱手告退。 霍子玉是见过田叔方的，那是一个理想主义者，除了诗书字画一类，他基本都不懂，所以他虽然心有不安，但却不担心田叔方造反，毕竟书生造反，三年不成，他不信田叔方能掀起什么风浪来，何况魏博先前本就在田伯文与田季安掌控中，如果田叔方三言两语能改变什么才奇怪了。 “少爷，您回来了！”霍东出来领上赤兔便往家走。 正在这时，一道倩影闪过，一团香香便已如乳燕入怀，霍子玉看得真切，哪里不知是襄阳公主呢？ “子玉哥哥……襄阳好想你呀！”小公主像八爪鱼一般紧紧缠着霍子玉，小脑袋一个劲地往霍子玉怀里拱。 霍子玉一手紧紧托着小公主，一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轻轻道：“嗯，哥哥知道，哥哥也好想你呢！” “哎呀，云锦姐姐你抱的太久了，该我了该我了！” “对呀对呀，也该轮到我啦！” 霍子玉一听就知道是唐思雨和杜雨晴的声音，随后便感受到有人在拉着李云锦的衣服拽她。 李云锦从霍子玉怀里起身回头道：“哎呀你们烦不烦，再等一会不行么？我还没抱够呢！” “可是也该轮到我们了吧？”杜雨晴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眨着，她虽然比唐思雨大两岁，但心思却比唐思雨还要单纯。 李云锦正待说什么，霍子玉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道：“云锦乖哈” 小公主第一次被霍子玉亲吻，虽然只是亲了额头，但却倍感甜蜜，一向大胆的丫头脸瞬间通红，挣扎着从霍子玉怀里跳下去，含羞跑回了家。 唐思雨、杜雨晴两人见李云锦回了家，齐齐扑到霍子玉怀里，霍子玉两手将两人抱在怀里，在两个小朋友脸上各亲了一口道：“你们两个小家伙想我了没？” “想了想了！”两个小朋友抢着回答道。 “有多想？”霍子玉打趣着，抱着两人走回了家里，不表。 且说德宗请来李光进、杜黄裳后，将霍子玉进驻魏博的事说了一遍，然后补充道：“因为担心直接派重兵护送会引起魏博军猜疑，所以平西侯建议从昭义与河南调兵。” 德宗说着，又将霍子玉假意派军增兵昭义以及河南剿匪说了一遍。 “两位爱卿以为如何？” “陛下，名义上说增兵昭义不妥，协防倒是可以。”杜黄裳道。 “不错，说增兵，那天策军就是并入昭义节度军，稍后再调之进入魏博，则属于分拆昭义，如此反复，反而会令昭义军民升起不必要的猜疑，如果是协防的话，则没有这个问题。”李光进解释道。 “嗯，有道理。”德宗点头道：“河南呢？” “剿匪之名甚可，毕竟田绪刚被土匪所杀，陛下此时派兵剿匪，师出有名，顺乎民心，解民倒悬！” “嗯，那此事就交由你们和天策军商议了，尽快拿出来人员安排！”德宗点头道。 “臣等这就去办！”李光进与杜黄裳躬身拱手，随后出了南薰殿。 二人甫一出殿，便派人前往天策军大营通知王建，李光进边走边说：“看来平西侯这次要玩大的了。” “李大人，我觉得事情可能还没这么简单。”杜黄裳微笑道。 “怎么说？” “下官也说不好，只是预感，”杜黄裳道：“我家女婿从洛阳回京，从他口中得知，侯爷在洛阳见了不少人，结合他扣留李师道的大将这事看，平西侯所图的，或许不是单单一个魏博。” “你意思是他可能染指山东三镇？”李光进惊讶道。 “极有可能，”杜黄裳抚须一笑道：“不过咱们也不用费心猜测，反正天策军的调动一定会通达天听，而陛下也会通知我们兵部和户部协同配合。” “嗯，想染指山东三镇，动作一定要快，他要真的想，最快半月之内就会有动作，咱们目前先帮他搞定魏博吧。”李光进说着，与杜黄裳先后上了宫马，在宫人的带领下，向天策军大营赶去。 话说王建刚得到李光进、杜黄裳要来的通报，召集了杨仁、杨义、田伯文等人后，便得到了李杜二人即将赶到天策军大营的通报。 王建不由得疾呼：“来得好快！” 杨仁道：“看来陛下真的很重视此事，兵部尚书和兵部左侍郎都亲自上门相商！” 几人刚在王建带领下列队，李光进与杜黄裳便已经到了，随行的只有三名宫人，这让田正、田伯文等人颇为意外，都说朝廷要员讲究排场，这两人怎么如此简约？这要不看官服，谁知道他们居然是兵部管事的？ 看来朝廷真的正在悄然经历一场大变革！田正三人心道。 众人简单一番客套，王建道：“何敢劳二位大人亲临军营？” 李光进拱手笑道：“都是自己人了，不必如此客套，还是省掉那些繁文缛节的好，早些把陛下交代的差事做好为佳！” 杜黄裳道：“此次尽是调动天策军，我二人只是协同出谋划策，所以想着还是过来天策军为好，这样一来可以省去你们跑动的时间，二来我们也能亲自见到诸将，咱们有问题早发现，有困难早解决，争取尽快部署好！” 众人闻言，纷纷拱手以示敬意，随后让出一条路，王建拱手作势道：“二位大人，请！” 第610章 兵贵神速 寅时，王建骑快马来到侯府见霍子玉。 “仲初，什么事，这么着急？”霍子玉刚交代好薛涛、杜秋娘，来到前厅。 “陛下急诏我们进宫商议出兵魏博一事。” “为什么这么着急？”霍子玉问道：“你们和兵部讨论出眉目了么？” “子玉啊，实不相瞒，杜黄裳和李光进二位大人半月前就在筹划怎么兵发魏博，昨晚他们去天策军大营，说是为咱们出谋划策、协同，其实他们是出了主要主意的，他们甚至连驻防邢州或者洺州都想好了！” “好吧，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杜老爷子！”霍子玉忽然明白为什么杜黄裳可以升任兵部左侍郎了，看来德宗早有预谋，这对君臣早就在筹划了。 他之前觉得，如果田绪肯老老实实，哪怕只是虚与委蛇，至少不至于被自己和田家两位公子逼死，但现在他觉得，田绪似乎是没得选，德宗可能早就为他准备好了剧本，他躲得过自己的追杀，却肯定躲不过德宗的算计。 等霍子玉和王建齐齐赶到兴庆宫时，杨仁、杨孝已经在宫外等候，霍子玉忽然有种预感，德宗不是召集他们商议，而只是宣布自己决定的。 “陛下真的是召我们商议派兵一事？”霍子玉道：“怎么感觉像是单方面宣布自己的决定呢？” 王建微怔道：“李大人、杜大人一早就进了宫，这会都没出来，看样子，你说的是对的，陛下召集我们只是宣布诏令。” 众人来到南薰殿，德宗准入，行礼过后，德宗笑着说：“子玉啊，你来得正好，朕和李杜二位大人刚商量好。” 王建等人闻言，纷纷心道，真让大统领说中了，陛下已经做好了决定！ “子玉呀，你看由杨仁将军驻守洺州如何？”德宗问道。 “洺州北近邢州，西可控魏博贝州、魏州，位置自是上佳。” 霍子玉说完，德宗便笑了，不过霍子玉又道：“只是不知道昭义王虔休将军怎么看。” 德宗笑道：“王爱卿忠君爱国，定然同意。” 德宗说完，李光进、杜黄裳纷纷点头，只有贾耽一脸平静，看不出什么波澜。 霍子玉心中担忧，拱手道：“陛下，王将军忠君爱国，这个没人怀疑，不过王将军的手下将领都是习惯了割据的，如今我们贸然派兵随意进入昭义，并私自派兵协防洺州，微臣担心昭义军有将领心有不忿呀。” 一席话说完，贾耽难得睁眼看向霍子玉，目光充满惊讶和欣赏，连霍仙鸣都惊讶地望着霍子玉，随之一脸欣慰地继续低下了头。 德宗默然抚须道：“这个是有可能，不过朕相信王爱卿，况且如今此番行事也只是权宜之计，我相信王爱卿和昭义军民能理解和支持的。” 杜黄裳则起身对霍子玉道：“侯爷，陛下早年曾节衣缩食支援昭义，并在关键时刻支持王虔休将军领节度使治昭义，后来更是派……皇室中人宣慰昭义，我想，昭义此次一定也能理解并积极支持陛下。” “不错，此次说来只是借道昭义，况且陛下还给昭义增发军饷，昭义军民定会欣然配合，侯爷不必多虑。”李光进也起身道。 李杜二人说完，德宗似乎信心大增，点了点头对霍子玉道：“二位大人所言极是，子玉就别担心了，朕问你，你觉得第三军何时出发为好？” “待昭义回书后即可出发。”霍子玉拱手道。 “不必，王爱卿已经多次请求朕派兵增援协防邢州、洺州，此番他必然同意，所以可以尽早出发，你觉得今日出发如何？” “什么？今日出发？”霍子玉以为自己听错了，心道通知昭义的信使都没出发呢吧，王虔休什么态度都不知道呢，这就领兵出发了？补给怎么办？ 德宗道：“通知王虔休派兵协防的信使亥时已经出长安，等他回书到长安时，杨仁将军就已经急行军赶到黄河边了。” 霍子玉担心道：“这么快的么？” “迟则生变嘛，兵贵神速！” 霍子玉又问：“陛下，补给呢？” “第三军一切花销都由一路各州府承担，最终费用由朕补贴，朕准备掏一百万两出来。” 霍子玉闻言一阵无语，心道这次至少得三百万两，陛下只出一百万两，这算哪门子补贴？少不得各州府衙门怨声载道！这下可好，还没到目的地呢，先攒一波怨气！ 不过他也不好直接说出来，只是说道：“一百万两，恐怕不够吧？” “这次户部会兜底的，”杜黄裳微笑道：“户部的左尚书前几日就已经说过，户部现在是有钱的。” “是啊，等拿下了魏博，还愁没钱？还有程家，能短了咱的钱？” “握草，绝了！”霍子玉听完竖起大拇指：“陛下可真是牛啊，我服了！” 看来德宗还是那个德宗，喜欢占便宜，精打细算的精明，如今还是能看到他早年的一些影子。 霍子玉第一次听说这种玩法，心底对此次行动更加担忧起来，但看着李光进、杜黄裳和德宗兴奋的样子，倒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只是他安慰自己，既然李光进和杜黄裳等人半月前就在筹划，应该没问题的吧。 “陛下，田家三公子田叔方已经过黄河了，恐怕过几天就回到魏博。”霍子玉提醒道：“此人或许是个隐患。” “田家老三？就是那个一心诗书的书呆子是吧？”德宗说着，望向杜黄裳。 “陛下，万一田叔方策反了魏博军，事情将变得极为棘手。”霍子玉严肃地说道。 “这个可能是有的，不过发生的概率极低，田大公子和四公子在魏博很得人心，田老三一介书呆子，毫不知兵，掀不起什么风浪。”李光进道：“关于这一点，田大公子和四公子有绝对的信心。” “嗯，不错，书生造反，三年不成，”德宗道：“先前上元节，朕也见过那个田叔方，文弱书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不足为虑！” 望着其他人胸有成竹的模样，霍子玉实在不知怎么说，只是心底隐隐不安起来。 从兴庆宫出来以后，杨仁见霍子玉不安的模样，拱手问道：“大统领，可是还在忧虑田老三？” “不止是他，”霍子玉收拢心思，拍了拍杨仁肩膀叮嘱道：“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和田正守好洺州，一旦魏博有变，你们可以直接由洺州进攻贝州、博州，记住了？” 杨仁迅速在脑内消化着霍子玉的话，他已经明白大致明白了霍子玉应对未来魏博危机的策略，拱手道：“大统领放心，末将必不负所托！” 杨仁与杨孝走后，王建对霍子玉道：“怎么样，要亲自去一趟么？” “那倒不必，如果田老大和田老四连自己的魏博都搞不定，我也不用留他们了！” 第611章 神童建功 为了更好的保护唐思雨，薛涛等人已经将唐氏祖孙接到了侯府一起居住，就住在西府。 加上新来的韦丛，侯府如今热闹异常，吃饭都已经必须分两桌，因此在杜秋娘的主持下，厨房旁的大房间被腾了出来，作为饭厅，一大家人吃饭，热闹非凡。 韦丛已经和其他姐妹熟识了起来，一家人相处融洽，让霍子玉安心了不少。 一家人吃过饭，霍子玉骑马前往宣平坊，一想起今天是收徒的日子，他就头大了不少，想起韦丛和薛涛等人出言力挺霍子玉收徒的景象，霍子玉只能感叹唐人之豪迈了！ 霍子玉没想到的是，他来到宣平坊时，其他人已经都到了，韩愈、柳宗元、陆贽、顾况、陆羽等人纷纷在座，连小神童李贺都已经在柳公权的监督下练了两页书法了！ 韩愈大喜道：“兄弟啊，恭喜收得高徒哇！” 其他人也纷纷拱手道喜，霍子玉只得回礼。 顾况笑着说：“老夫可真是羡慕你小子！” 霍子玉笑道：“要不您老收了他算了！” “去你的，收徒哪有这么儿戏的？老夫与元均，哦不，应该叫鼎钧，老夫与鼎钧无缘啊，真是便宜你了！”顾况抚须笑着说道。 陆贽踱步过来道：“你小子别得了便宜卖乖，鼎钧学富五车，乃文武之全才，你小子走大运了，你就偷着乐吧你！” “长吉，你先去偏厅等候，稍等这边收徒仪式结束了再叫你。”韩愈说着，给了李贺一叠书稿道：“把这个放到隔壁桌子上。” “好嘞师父！”李贺接过书稿，一溜小跑出了大厅。 辰时正，在顾况主持下，韦渠牟行了磕头拜师礼，上了茶，这才算拜师结束，其他人纷纷祝贺霍子玉喜得高徒。 “老夫还要去一趟工部，就先失陪了！”顾况拱手道别，说完去了偏厅。 李贺则一溜小跑过来给霍子玉道喜，还喊着让霍子玉请客，正在这时，外面有锦衣卫进来禀告，朔方节度使李孪为了给自己叔父李益接风，在平康坊请客，请诸位务必赏光。 “这不巧了么，”霍子玉笑道：“去告诉李将军，本侯稍后必到！” 锦衣卫走后，霍子玉道：“怎么样，二哥、子厚，一起去？” 柳宗元笑称：“为什么不去？不吃白不吃！” “就是，白吃谁不吃？”柳公权接话道。 “那就去吃，哈哈哈”韩愈听柳宗元和柳公权说完，大笑起来，其他人闻言纷纷大笑。 陆贽见状道：“你们年轻人去吧，我就不去了，人上了年纪，对喝花酒就没兴趣了，还不如养花钓鱼。” 陆羽也道：“我老头子一向不喜欢凑热闹，我还是去……” “啊谁？谁动了我的书稿？！”门外响起顾况的吼叫声，片刻间，顾况已经冲进了大厅。 “是谁动了我的书稿？！”顾况大声问道。 韩愈闻言急道：“顾师，您先别着急，怎么回事？” 顾况闻言，脸色愈厉：“刚才给你的书稿，谁动了？！是谁？！” 韩愈闻言，望了望顾况，想起自己只交代过李贺带书稿去隔壁，于是连忙叫李贺道：“长吉，刚才你一直在偏厅是吧？” “是的师父。”李贺答道。 “可见有谁动了顾师的书稿？”韩愈心道，长吉虽然淘气，但不至于乱动别人书稿，肯定不是他。 “回师父，我刚才抱着书稿到隔壁，不小心弄掉了一张纸，我看那纸上画的似乎是一个什么机器，觉得好玩，就打开看了。” 啊？韩愈感觉打脸来的如此之快，自己刚还在心里夸李贺，现在看来，就是李贺动了顾师的手稿！ “你看完就放回去了是吧？”韩愈还在努力帮李贺开脱，转头发现顾况已经死死盯着李贺，心道不妙。 霍子玉心想，这小家伙还是贪玩呀，不过应该也就乱涂乱画而已，不至于酿成大祸。 陆羽则道：“怎么了老顾？娃娃应该只是贪玩，你就别生气了。” 顾况则死死盯着李贺道：“书稿上是你画的是么？” 李贺早就吓得脸色苍白，低头欲哭道：“对不起，顾师公，长吉知错了！我不该没经过您同意就乱画！” “哈哈哈哈哈”顾况闻言，忽然爆发出一阵仰天大笑，唬的周围人一愣一愣的。 “老顾，娃娃乱涂一阵是不对，你不至于被打击的实心疯了吧？”陆羽大急，伸手就要为顾况号脉。 “去你的，你才失心疯了！”顾况笑道：“我笑是因为高兴，高兴我大唐多了一位奇才呀！” “啊，怎么回事？”韩愈等人闻言纷纷大奇。 顾况见状，笑着解释道：“我那蒸汽机研发陷入了瓶颈，我已经为一个阀门发愁了几个月了，这次回来带的书稿正是其中的关键部分，没想到这娃娃画出了一个阀门，还把阀门如何运转都画了上去！堪称天才想法！我想，这下蒸汽机能成了！” “啊？！”众人听完，纷纷大惊失色，然后不可置信的望向李贺。 李贺见状，害羞地解释道：“我就是按着自己想的，乱涂乱画的而已！” “哈哈哈哈，乱涂乱画就能解决老夫的大难题，不是旷世奇才是什么？！”顾况大喜道：“今天你们尽管去玩，花销老夫包了！” 柳宗元闻言笑道：“老爷子，朔方的已经说请客了！” “诶，朔方的只管请你们吃喝，老子连你们找姑娘的钱都请了！” “好耶！”柳公权与柳宗元大喜，连韩愈都高兴的拍手叫好。 “好了好了，你们去玩的开心，老夫要赶紧去工部了！”顾况抱起书稿，大喜而去，陆羽紧随其后，陆贽则摸了摸李贺的脑瓜，也离开了。 霍子玉拍了拍李贺肩膀道：“好小子，真有你的！干得漂亮！” 李贺闻言大喜：“嘿嘿嘿，长吉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好小子，你立功了，等会想吃什么尽管说！”柳宗元喜道。 “我先吃脆柿子！”李贺急道。 “哈哈哈，臭小子，有点追求行不行？”柳宗元笑了。 “我还想吃徐州的梨子！”李贺补充道。 众人闻言，纷纷大笑，韩愈笑着说：“今天水果管够！” 第612章 李孪不敌李贺 作为长安城的顶流，霍子玉走到哪里都是焦点，加上今日还带着神童李贺，所以霍子玉和韩愈他们刚下车就被人群包围了。 而霍子玉先前来平康坊，而后直接收走杜秋娘等十几人进侯府，这也深深刺激了平康坊的一些姑娘，毕竟在这里虽然万人瞩目、引人追捧，但终归不是好的归宿，谁不渴望过平静而普通的生活呢？更何况是可以离开平康坊进入如今长安城里最有权势的平西侯府！ 所以霍子玉甫一露面，整个平康坊就沸腾了，霍子玉等人尽管已经被包围，但人群还在喧嚣着从四面八方呼啸而至，周围的锦衣卫见状哪敢怠慢，抽调所有人力赶了过来，尽量维持着秩序。 韦渠牟哪见过这等阵仗？就是当年恩师李白前世也没这么受欢迎过啊！这比当年李龟年和安禄山的演唱会还受欢迎！ 而李贺年龄小、个子小，为了防止被人群挤到，柳公权特地让李贺骑在了自己脖子上。在锦衣卫的保护下，众人好不容易才来到摘星楼下，周围人群见霍子玉等人即将进楼，纷纷大喊起来。 “侯爷，吟首诗吧！” “对呀，侯爷，吟首诗吧！” 李贺就骑在柳公权脖子上，见状也喊道：“侯爷，您就吟一首吧！” 柳宗元一巴掌拍在李贺屁股上道：“小家伙，你到底哪头的？” 柳公权和韩愈大笑起来，李贺本就调皮，一副浑不吝的模样，此刻笑着说道：“大家好久没听过侯爷吟诗了，自然想念的紧！” 韩愈力挺自己徒弟道：“长吉说的对，子玉啊，你就吟一首吧！” 其他百姓见状，纷纷大喜，一起哄叫起来，霍子玉见状点了点头，做了个噤声下压的手势，百姓们这才逐渐安静下来。 “既然大家喜欢，那我就献丑了，不知大家想听我吟诵哪一首诗？”霍子玉拱手道。 “《长恨歌》可以么？”有人喊道。 “瞎球说，一首《长恨歌》吟完，侯爷都能直接吃晚饭了！”有人立刻笑骂道，引来周围人一阵哄笑。 的确，《长恨歌》篇幅很长，压根不适合在这吟诵。 就在此时，一位长相清秀的女孩说道：“侯爷，听说您在洛阳做了一首诗，一诗退淮西十万兵马，引得那吴少诚发誓终生不犯河南，不知可否为我等吟诵此诗？” “哎呀对呀，就是那首诗！” “我知道我知道，《锦瑟》！” “对对对，《锦瑟》！” “侯爷，就来这首《锦瑟》吧！” 众人七嘴八舌的喊了起来，霍子玉朗声道：“好，那本侯就献丑了！” 说着，霍子玉声情并茂地吟诵了出来，就在他吟诵的时候，他注意到有人从楼上走了下来，等他吟诵完的时候，那些人带头拍手叫起好来。 韩愈转头一看，正是李益，身旁还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甚是白净，只是眼神轻佻，不是近来在长安嚣张跋扈的李孪又是谁？ 李益虽然早有诗名，但他年前便参加过薛涛诗会，亲眼见识到霍子玉用一首首堪称惊天地泣鬼神的神作过关斩将，登顶诗神宝座。 而最近，霍子玉在洛阳掌摧高楼、一诗退淮西的事迹早就在长安传遍了，他细细琢磨了那首《锦瑟》，确为神作，再三拜读之下，对霍子玉先前的厌恶都消解了大半。 大唐重诗文，诗文写得好的人，真的是能横着走，成为全民偶像！他李益也不例外，所以此刻见霍子玉吟诵《锦瑟》，由衷地敬佩之情，让他不遗余力地拍手叫好。 而李孪自然是不满，从最开始他在楼上听到百姓尖叫“侯爷”的时候，他就不爽了，而见到百姓疯狂追星的场面，他更是恨得牙痒痒，脑筋快速闪动，想着怎么能落霍子玉的面子，让他出出丑。 就在众人叫好之际，李孪笑着说：“侯爷诗词好是好，可惜不切今日正题啊！” 其他百姓闻言，纷纷指责李孪。 “侯爷只是吟诵自己的诗文，管你什么事？” “有能耐你也写一首《锦瑟》来瞧瞧！” “就是，什么正题不正题，净他马找事！” 李孪闻言大怒，望着人群道：“谁踏马说我找事？谁说的，滚出来！” 李孪最近很是嚣张，又是一方节度使，谁敢直接跟他刚？百姓们纷纷噤声。 李益见李孪这样，拍了拍李孪肩膀，侧身低声道：“不要轻易被人激怒。” 李孪闻言，这才强行压下怒火，叔父说的是对的，普通百姓简单一句话就让他失控，他还不是让霍子玉先看了笑话？转头见霍子玉脸上无悲无喜，这才心底稍稍安心。 百姓害怕李孪，李贺可不怕，骑在柳公权肩膀上叫道：“叔叔，嫉妒使人狰狞，面目全非。” “噗嗤”有百姓听李贺说出这种有哲理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 柳宗元侧目望着李贺，一阵阵欢喜，柳公权侧身对柳宗元道：“长吉这叫活学活用。” 原来，李贺刚才说的这句话，是柳宗元昨天刚写的文章，早上韩愈刚跟柳公权和李贺讲解过，还要求他们背诵全文，没想到李贺已经背下来了，还用上了，不仅用上了，还用的十分妥洽！ 韩愈一脸欣慰地望着李贺，心道好小子，早上刚讲过这就会背了！ 李贺见韩愈高兴，眨了眨眼，做了个“ok”的手势。 李孪被点破心思，整个脸变得很难看，铁青铁青，但他又不便发作，只是咬牙切齿道：“我就说你们不切题，所以你们到底能不能切题？！” 李益见状，心道不妙，李孪已经乱了心思，这不是要被人牵着鼻子走了么？ 不过未待他开口，李贺便放肆笑道：“那你说要切什么主题？你随便出题，侯爷要是答不出、答不好，我就是你儿子！” “啊哈哈哈哈哈”李贺一话说完，整个人群便爆发出一阵阵大笑。 连气得几乎丧失理智的李孪都被整笑了，哈哈大笑起来，李益更是抚须笑了起来，他对这个新近崛起的小神童打心眼喜欢。 柳宗元一巴掌打在李贺屁股上：“臭小子，你抽哪门子风！” 柳公权也顶了顶李贺道：“我说小师弟，你脑袋秀逗了？” 霍子玉也被李贺的话逗笑了，好家伙，见过跟人打赌都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没见过把自己往外舍的！ 第613章 不要学坏 李孪自然是认识李贺的，这位在上元节灞桥诗会一炮而红的小神童，调皮可爱、活泼机灵，谁不喜欢？ “我姓李，你也姓李，以我的年纪，做你父亲倒也没问题，”李孪笑道：“咱们可说好，你要是做了我儿子，可得跟我去朔方！” 韩愈见状，知道李孪当真了，没来由的有点心急，但李贺却笑了：“这世上能赢过侯爷的人，还没出生呢！” 李孪闻言也不恼，反而笑着对李益说：“叔父，今日侄儿就给你收个好孙子！” 李贺摆手道：“休得猖狂，你且出题！” 李孪再次被李贺逗笑，他也不再废话，迅速在脑内思索起题目来。 恰在此时，一阵微风吹过，他忽然有了主意，笑着对霍子玉道：“侯爷，便以这一阵风为题如何？” 没想到，李孪话音刚落，李贺便是一阵大笑。 李益抚须笑道：“娃娃，你笑什么？” 李贺微笑着说道：“我笑这题目简单，莫说侯爷，便是小子我也能轻松写来。” 李孪见状，不由得来到柳公权与李贺身边，对李贺道：“李贺，虽然我很喜欢你，但是叔叔可不喜欢你吹牛。” 李贺急道：“谁吹牛了，你且听来！” 说着，李贺大声吟道：“东方风来满眼春！” “好！”李益拍手赞道：“只这一句便够了！” 周围围观的人群听完也爆发出一阵阵叫好声，霍子玉和韩愈、柳宗元纷纷拍手叫好，柳公权也高兴地直拍手，韦渠牟更是被李贺一句折服，直叹神童。 李孪望着李贺，满眼的不可思议！ 李贺见状，不紧不慢继续吟道：“ 东方风来满眼春，花城柳暗愁杀人。 复宫深殿竹风起，新翠舞衿净如水。 光风转蕙百馀里，暖雾驱云扑天地。 军装宫妓扫蛾浅，摇摇锦旗夹城暖。 曲水漂香去不归，梨花落尽成秋苑。” “叔叔，小子这首《三月》，你看如何？”李贺吟完，有模有样地拱手对李孪说道。 李孪望着李贺，满眼的震惊与欢喜，他今天是来找霍子玉晦气的，没想到遇到了李贺这个小家伙，真是机灵可爱、才华横溢啊，他心中不禁道，这要真是我李孪的儿子该多好啊！ 见李孪不说话只是发呆，李贺便知道自己赢了，大声对韩愈说：“师父，我赢了！这位叔叔输给我了！” 韩愈脸上堆满微笑，这个小徒弟他真是一万分的满意，只是他不想李贺得罪李孪，于是笑道：“臭小子，出题做诗而已，哪有什么输赢？” 李益也十分喜欢李贺，听韩愈说完，望着李贺笑着说道：“退之此言差矣，是我家侄儿输了，长吉真乃神童也！” 李孪回过神来，笑着对韩愈说：“哈哈哈，对，是我输了，”说着望着李贺道：“是长吉赢了，叔叔不如你！” “噢耶！”李贺高兴的欢呼着，还不忘对霍子玉道：“侯爷，咱们赢喽！” 霍子玉笑着对李贺说：“哈哈哈，我可没出一分力，都是长吉你厉害，我以你为自豪啊！” 李贺最崇拜霍子玉了，尤其是跟他学了太极拳和一些基本拳脚以后，身体也好了很多，对霍子玉更是崇拜到了骨子里，此刻听霍子玉夸奖自己，反而有些害羞，周围人见状，纷纷爆发出一阵阵善意的笑声。 不料李孪却道：“侯爷，李贺写了是写了，咱是服了，不过您可还没写呢，您不会就这么滑过去了吧？” “笑话，娃娃写得，侯爷还能写不出？” “就是，李贺都能秒杀你，更别说是侯爷了！” “是啊是啊，为什么你非要自取其辱？” “论写诗，侯爷做你祖宗都没问题！” 周围人议论纷纷，李孪脸色难看骂道：“艹踏马谁骂我……” 李益拦住李孪，对霍子玉说道：“侯爷，您应该不会写不出吧？” 李孪闻言，也阴阳怪气道：“我想，侯爷不至于写的还不如李贺吧？” 韦渠牟脸色一阵难看，这李孪说话真是夹枪带棍！ 而霍子玉闻言，心中一阵无语，哎，为什么，为什么非要逼我装逼呢？ “好吧，那本侯也来应题吟一首吧！”霍子玉话音刚落，周围喧闹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等着听霍子玉吟诗。 “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 霍子玉两句吟罢，李孪嗤笑道：“切，我以为是什么好诗，没想到不过尔尔，还不如一个孩子！” 其他人虽然生气李孪的话，但扪心自问，霍子玉这两句确实不如李贺刚才所作先声夺人，但他们认定霍子玉肯定不止如此，于是有人大胆斥责李孪道：“闭嘴接着听！” 李孪闻言，正要发作，只听霍子玉继续吟道：“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什么情况？这霍子玉怎么突然化腐朽为神奇了？李孪怔在原地。 李益也愣住了，心中直叹，哎，就知道，我就知道，诗神怎么可能就前两句那普通的功力呢？ 韩愈与柳宗元拍手道：“好！好一个万紫千红总是春！” 韦渠牟大喜道：“恩师真乃神人也！” 其他百姓也大吼道：“好诗啊！”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侯爷肯定有好句子在后面！” “好耶！”李贺听霍子玉吟诗结束，比自己做了诗还高兴，叫完好对李孪道：“怎么样叔叔？你怎么说？” 李孪见李贺得意地模样，笑道：“侯爷贵为大唐诗神，自然是比我们在场所有人都厉害的，就是可惜了我，没能收下你这个好儿子！哈哈哈哈” 李孪近来在长安跋扈的很，动辄打骂其他人，众人见他和李贺如此说话，自然知道他是打心眼里喜欢李贺，所以脾气才收敛了很多。 李益见状，心中也是安定了不少，看来自己这个侄子还没坏到家：一个喜欢小孩子、对小孩子不发脾气的人，再坏能坏到哪里去呢？ 周围百姓见李孪认输，带头请众人上楼，于是纷纷喊道：“侯爷，玩得开心！” “哎小神童，不要学坏了啊！”有人打趣地冲李贺喊话，引得周围一阵阵哄笑。 李贺问韩愈道：“师父，为什么他们劝我别学坏啊？其他人为什么笑的不怀好意啊？” 柳宗元闻言，噗嗤笑了出来，一副不是我徒弟我不管的样子，快步上楼去了。 柳公权干脆装不知道，将李贺放下，跟着柳宗元上了楼。 韩愈板起脸对李贺道：“哪这么废话？！” 李孪大笑道：“长吉啊，他们意思是让你不要找小姐姐玩！” 韩愈闻言，冷脸道：“李将军，您这么说话可不好吧？” 李贺忽然却恍然大悟一般大声问韩愈道：“啊，师父？我们现在这就是去嫖猖么？” 李孪闻言，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着快走不动了，走在最前面的李益和韦渠牟也直接笑喷了！ “哟吼，嫖猖去喽！”李贺一溜小跑上了楼，丝毫不管身后自己师傅韩愈已经快炸了！ 第614章 小人与损人 众人到得楼上，自是推杯换盏、大快朵颐，而李贺也逮着水果吃了个够。 此时刚到春日，很多果树刚发芽，还没挂果，所以果子大多是去年屯的，或者大棚里种的，所以很是贵重，既然李贺喜欢吃，其他大人自然也乐得将自己那份给他。 李益言说自己年纪大了，吃不得凉的东西，将自己桌上的瓜递给了李贺，李孪连着自己的一并端给了李贺。 李贺虽然贪吃，但还是没忘记礼貌道谢，惹得李孪连连问他，是否愿意做自己义子。 韩愈眼看着李贺吃了四盘，于是责令不许再多吃，否则就告诉他母亲。李贺忌惮母亲生气，加之自己确实已经吃了很多，于是再不吃了，老老实实与众人一起看坊里歌舞表演。 李益成名已久，众人既然承情来赴宴，自然少不得一番吹捧，惹得李益心中高兴，也就多喝了好几杯。 就在这时，众人忽然听得楼梯口一阵喧闹，然后就见有人上得楼来，霍子玉定睛一看，原来是李实。 李实见到霍子玉，率先打招呼，霍子玉知道李实是一介小人，所以也懒得得罪他，只是笑问道：“什么风把李大人吹来了？” 说完对李孪道：“李将军，我来给您介绍下，这位乃是新晋京兆尹李实李大人。” 李实见状，对霍子玉好感陡生，先拱手微笑对霍子玉解释道：“下官也是接到手下人禀报说平康坊有百姓聚集，所以担心……” “侯爷，我可不记得自己请过这号人物，呵呵，”李孪看都没看李实，只是笑着说道：“我叔父这接风宴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参加的呢。” 李孪说的是实话，他原来想找霍子玉晦气，所以请了不少人，但在坊外被霍子玉和李贺镇住以后，尤其是很喜欢李贺，他就没了刁难霍子玉的想法，先前邀请的人被全部请去了楼下，而将霍子玉等人奉为上宾、端坐顶楼，稍等吃过饭更是打算邀请霍子玉等人前往摘星楼品茗欣赏歌舞，此刻见到李实这等人，一番好心情全没了！ 他不想得罪霍子玉和李贺，但李实算什么东西？！正巧没人让他发泄心闷呢，所以说话很是难听！ 李实话被打断，本就不喜，此刻听李孪出言羞辱他，更是勃然变色，阴涔涔地望了李孪一眼，然后立刻满脸堆笑对霍子玉道：“侯爷，既然是您在平康坊，那定然没事了，下官这就告退。” 说着，李实又目光深沉地扫了李孪一眼，然后满脸堆笑地对着霍子玉行了一礼，转身下楼了。 李实自然知道李孪最近在长安的猖狂跋扈之举，他只是不想跟李孪有任何牵连，因为张贵妃跟他说过，当今陛下和很多权臣都不喜欢朔方的人，所以他才一直忍着没招惹李孪，今日也是听说霍子玉来了平康坊，恰好他从宫里刚出来，先前在华阴没能巴结上霍子玉，今天倒是可以跟他当面说上几句话，没想到却被李孪结结实实羞辱了一番。 柳宗元就坐在入口附近，他看得真切，李实转身的一刹那，脸色阴沉的可怕。他知道李实是一个喜欢巴结逢迎又睚眦必报的小人，但今日是嚣张狂妄的李孪与之结怨，他倒是乐得看戏。 李孪对李实不以为然，见李实走了，笑道：“我看这孙子想巴结侯爷，奈奈的，在老子宴会上飞苍蝇，真让人恶心！” 就在此时，李贺接话道：“我听九爷说说，那个人是个小人，什么本事没有，就会巴结逢迎、嫉贤妒能，早年还在山东逼反过军士！” 李孪闻言大喜，笑着说：“都说童言无忌，长吉这大实话我爱听，我看他也不像个好鸟，今天也是晦气遇见他！” 韦渠牟道：“早年曹王可没少被他坑！” 李益闻言，这才恍然想起什么，说道：“嗯，我想起来了，此人早年随曹王李皋，不过可不是娃娃说的山东，而是山南东道，曹王早年还在那里做节度使时，此人还有所忌惮，后来曹王去世，他就再没了人管制，开始肆意克扣军中粮饷，不到三个月就逼得山南东道治下军士反叛，这孙子是半夜吊绳从城里逃回的长安！这个事还直接导致山南东道节度使府被撤销，到头来，这孙子反而一点事都没有。” “妈的，早知道是这样，我刚才就该直接抽他老瘪犊子！”李孪怒道：“老子最恨这种小人！” 韩愈微笑道：“这种人，还是不理他为好，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李益闻言大笑：“你们东林党还要在大唐做事，自然怕他在背后使绊子、搞破坏，我们叔侄可不怕，哈哈哈” 李孪也大笑道：“叔父说的是，他是小人，我是损人！奈奈的，没人可以在我面前装大尾巴狼！” 众人说笑着，李贺感觉无聊，跑到南侧窗户往外看，忽然大喊道：“师父，贞贞姐来了！” 韩愈闻言一愣，柳公权见状则道：“你小子开什么玩笑？”说着，起身朝窗边走去。 但等他来到窗边，也是愣住了，只见他一脸惊讶地回头对韩愈道：“师父，确实是美贞妹子！” “啊？”韩愈惊道：“她怎么过来了？不是嘱咐坊里人跟她说不用送饭了么？” “师父，那我下去看看。”柳公权说着，拱手对李益、李孪以示歉意便下楼去了。 李孪今天本来是为了杀一杀霍子玉的威风，没想到自己出场便被秒杀，还在楼下被霍子玉和李贺叔侄作诗杀了锐气，于是连自己准备好的其他长安文人都默默遣散了，本想着今日没机会拐弯抹角占占霍子玉他们的便宜了，现在忽然发现有送上门的机会，真是令人惊喜呀。 李孪几乎不假思索就想起了几个羞辱韩愈的机会，毕竟羞辱了韩愈不就羞辱了霍子玉么？哈哈哈，李孪心里乐开了花。 很快，柳公权拎着食盒就上来了，韩愈问道：“美贞呢？” 柳公权低声道：“美贞就是来送食膳，我想着她不便上来，就让她在下面等着了，师父喝完汤，我将食盒带下去给妹子。” 韩愈点头道：“如此甚好。”说完，急忙喝起汤来。 原来，韩愈早先一直吃人参、淫羊藿等壮阳之物，身体几乎垮了，经过陆羽问诊瞧看之后，给开了几个调养身体的食膳方子，让休养几年。 先前还是韩愈新纳的小妾花红送食膳，后来韩老成接韩家人来到长安后，便一直都是韩美贞送饭和食膳。 李孪见状问道：“柳家兄弟，怎么不见你们说的美贞妹子？” 柳公权笑道：“姑娘家的，不太合适在这地方露面。” 李孪道：“咱们这光明正大的摆宴，有何不妥？再者，你让一个姑娘家家的站在楼下，被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看着，女的看着倒也没什么，如果有些个猥琐的男人见了，可能还以为她是什么暗门子呢，那岂不更……” “诚悬，喊美贞上来，莫在外面丢了脸！”李孪的话没说完，韩愈就已经黑着脸低声对柳公权咬牙说道。 柳公权也是听完李孪的话，心头大急，刚才他怎么没想到李孪说的这个问题呢？！这要是让美贞妹子蒙羞，他可真必须去死了！ 没等韩愈说完，柳公权已经窜了出去，下楼去请韩美贞。 李孪见韩愈脸都黑了，心下自是大喜，望向霍子玉，见霍子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倒是颇为失望，但看到柳宗元、韦渠牟几乎发绿的脸，他几乎要笑出声。 第615章 赵丽颖? 作为一个后世的文科生，霍子玉是对韩愈、柳宗元文集都熟读了的，柳宗元文风随和惬意而又旷达、韩愈文笔简约艰涩而又规矩，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一世忘年交一般的接触过后，他发现文如其人，柳宗元是一个很随和的人，心胸宽广，幽默风趣，爱跟人开玩笑，只是偶尔老成些；韩愈性格沉稳老成，心胸宽广包容，提携后进，总的来说，是一个严肃认真的人，也只有和朋友在一起时才会露出豪迈甚至天真的一面。 这二人性格区别也体现在家庭生活上，柳宗元将家庭和学问等分的很清，治家宽和，治文严格；而韩愈无论对待家庭还是学问，都很是严格，这也是李贺即使已经名闻天下却依旧非常敬畏韩愈的原因，韩愈交代的课业，他丝毫不敢懈怠大意，因为一旦没完成，韩愈说打就打，不仅打你，还要告知家长，回家后自己母亲再打一遍！ 据韩老成说，韩愈治家甚严，对子女要求很高，对女儿韩美贞更是超出一般人家对子女的要求，从小就读各种书籍之余，《女诫》更是倒背如流。 此刻他的女儿却被李孪一番言语侮辱，甚至被说为“暗娼”，韩愈脸早就黑了，肺都快炸了！ 霍子玉扫了一眼正在一脸得意的李孪，暗暗在心内做了一个决定。 很快，柳公权上得楼来，身后跟着一位姑娘，待柳公权闪身走开后，霍子玉也看清了姑娘相貌。 不看则已，看到即是一惊，原来韩美贞乍看之下与后世的赵丽颖颇为相像，而此刻一袭绿色钗裙的韩美贞看起来更显得娇俏可爱。 李孪看到韩美贞，也对其美貌颇为赞赏，笑着说道：“退之老兄，令嫒可真是明艳照人，娇俏可爱令人难禁爱慕之情呀！” 在民风彪悍豪放的大唐，对女子如此说话倒也没什么，但李孪刚才还在暗戳戳讽刺韩美贞是暗娼，此时再如此赞美，让人听来甚为刺耳！ 饶是韩愈沉稳，此刻也黑着脸肃然拱手道：“小女村色，何敢劳李将军赞美！” “师父，什么是暗门子呀？”李贺一脸不解地问韩愈道。 “哈哈哈，臭小子，问这么多干什么，等你长大就知道了！”李孪大笑道。 韩愈本就已经气得快七窍生烟了，听到李贺问话和李孪的大笑，直接原地爆炸，但他知道他自己不能发飙，不然就正中李孪、李益之计了，更何况李贺真的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自己身为他的老师，更不能树立一个迁怒于人的坏榜样，于是强压怒火对李贺道：“等会回去，给我抄《女诫》三十遍！不要问为什么，问就是你需要学习！” 李贺第一次见韩愈这么严肃地说对自己的惩罚，他虽然年幼，但是感觉得到自己师傅的怒火。 和韩愈相处的这段日子，他已经了解了韩愈的性格，如果他厉声斥责地惩罚自己，那就没什么；如果他很平静地说着惩罚，那就是真的生气了！ 当下知道自己一定是乱说话惹得师傅丢人了，于是不敢再多言语，拱手回到了自己座位。 柳公权低声附耳道：“你呀，惹大祸了！！” 李贺当然知道自己惹祸了，当下也不敢多说话，只是默不作声地望着自己师傅。 “谁让你来送食膳的？！”韩愈目光灼灼地盯着韩美贞，严肃地问道。 韩美贞第一次见自己父亲这么严肃的模样，吓得嗫嚅道：“我和红姨到了宣平坊，坊里说父亲您来了这边，红姨说她不方便过来，就让我……” “不要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算什么？！”韩愈怒道，花红出身平康坊，得知韩愈来了平康坊，自然不方便再来平康坊，以免别人议论她出身，更防止以前的姐妹非议自己，韩愈自然懂得这其中缘由，但他此刻就是很愤怒，明明他知道不是自己女儿的错，但他现在有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韩美贞见父亲发这么大火，不敢再言语，话到嘴边也咽了下去，明明是自己父亲告诉红姨让自己送食膳的，怎么突然就发这么大火？ “你什么你？还不快回家！净给我丢人！”韩愈低声斥道，头都转向了一边不再看韩美贞。 韩美贞不明所以，自从上楼来，先是被父亲一番眼神嫌弃，然后就被当众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委屈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扭头就要逃走。 “且慢走！”霍子玉见韩美贞转身就要走，急忙喊住了她。 韩美贞听到有人喊住她，定身转头望来，只听韩愈道：“他就是你四叔，还不快快见过？怎么今天这么没有礼数？！” 韩愈话刚说完，韩美贞脑袋里轰的一声跟炸了一样！ 什么？这位就是父亲提及的自己四叔霍子玉？那位名传天下的诗神、武神，铁面无私、为民做主的天下第一少年--平西侯霍子玉？！ 他果然好英俊潇洒呀，剑眉星目、唇红齿白、面润如玉，眉眼间一股自信与英气迸发，加上那潇洒帅气的脸庞，让人禁不住有种喘不过气的沉迷之感。 “咳咳”韩愈见状，低声斥道：“美贞！” 韩美贞听得父亲斥责，这才恍然醒觉，顿觉大羞，红着脸低头给霍子玉行礼道：“美贞见过四叔。” 霍子玉听到这一声“四叔”，颇有种无奈和尴尬，毕竟韩美贞快十六了，比自己还大三岁，不过真要论伦理，确实要喊自己四叔，于是只得应承下来。 只见他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走什么走，听我的，过去跟长吉坐一席。” 霍子玉说完，望向李孪道：“李将军，添一双筷子，没问题的吧？” 李孪不知道霍子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笑着说道：“自无不可，美贞妹子如此标致，也让这平康坊百花黯淡、蓬荜生辉了，李某巴不得妹子可以坐下来一起吃席！” 韩美贞心地纯良，不懂得李孪的话里有话，口上拜谢后望向了自己父亲韩愈。 霍子玉也懒得理李孪，微笑着转而问韩愈道：“二哥，可以的吧？” 韩愈也不知道霍子玉想做什么，只是心里的直觉告诉他，霍子玉可能想替韩美贞出气，不然不会刻意留下她。 自己这个四弟可是护短的人，从不吃亏，拐弯抹角也要找事主把亏给找补回来，想到这里，韩愈反而心底暗爽，面向韩美贞的语气也缓和了很多：“还不谢谢你四叔？” 韩美贞听完父亲的话，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也不敢看霍子玉，只是语气绵软地对霍子玉道：“谢谢四叔。” 霍子玉望着含羞的韩美贞粲然一笑道：“先不着急说谢，等回坊再说不迟。” 李孪闻言调笑道：“侯爷，是回坊再说，还是回房再说啊？哈哈哈哈” 第616章 出气 作为一个父亲，韩愈自问不算太合格，毕竟他觉得自己对韩美贞的关爱不够，尤其韩美贞还不是自己亲生的，所以他为了防止韩美贞误会自己不疼爱她，从来没有打骂过她一次。 好在韩美贞出奇的懂事，在老家好好照顾自己嫂娘、妻子，来了长安后，和自己新纳的小妾花红关系处得也非常好，所以他这次接亲人来长安后，是松了一大口气的。 但唯一让他有点挠头的是，他的小妾告诉他，自己女儿极度崇拜和爱慕霍子玉，在妻子口中得到证实后，他简直头大，霍子玉虽然年龄和韩美贞差不多，但他可是自己结拜的义弟啊，怎么能……哎！ 先前孟郊见到美贞就开她玩笑，说她嫁给自己义弟也不错。自己不瞎，当时看着美贞听到孟郊的话那娇羞的表情，他简直要原地爆炸了，对这个结拜大哥痛下杀手，脱鞋暴揍！ 现在听到李孪的话，拿霍子玉“回坊”作“回房”开玩笑，心中自是厌恶，但是看到李益、韦渠牟甚至柳宗元、柳公权等人都一副望着才子佳人的的模样望着霍子玉、韩美贞，他也狠不下心怒斥李孪了，只是心中一阵阵郁闷。 霍子玉望着正在跳舞的几位舞女，计上心头，转而看到韩愈正一脸郁闷地望着自己，他有点奇怪，联想到先前李愬跟自己说过的话，这才恍然，但此时也不是纠结儿女情长的时候，他向韩愈使了个眼色，眼角的光甩向李孪，然后慢慢点了点头。 韩愈何其聪明，见状立刻明白霍子玉是想到办法整治李孪了，于是心下大定，也重重地点了点头，望向李孪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心道：你小子，等着倒霉吧！ 霍子玉拍拍手，叫停了正在跳舞的歌姬，笑道：“你们这舞蹈太老套了，毫无新意。” 领舞的女孩子，正是被薛涛领回家的楚月曦的义妹楚月兰，心高气傲，眼见楚月曦被领走去了侯府，自己却被留了下来，心中自是不服，此刻又听霍子玉说大家舞蹈老套，自然更是斗心大起，强压怒火作了一福后问道： “侯爷，全长安最顶级的舞者都在这里了，其他青楼楚馆舞者的舞蹈无不学于此处，敢问侯爷，如果连我们姐妹的舞蹈都老套，谁的舞姿又能新颖别致呢？” 其他人听完楚月兰的话，无不点头，因为她说的是实话，而点头之余，又无不以一种惊奇的目光望着楚月兰，这姑娘居然敢这么跟霍子玉说话。 李孪见领舞的姑娘如此桀骜，居然敢回呛霍子玉，立刻便以一种吃瓜的心态投入到看热闹之中。 李益则是有点暗暗钦佩霍子玉的心胸，朝廷里能让百姓可以这么跟他这么说话的官员可没几个！难怪霍子玉可以这么被长安百姓拥戴！ 霍子玉听完楚月兰的话，笑道：“姑娘，你们相貌出众、身材高挑，跳起舞来尽显婀娜多姿，令人眼花缭乱，自是赏心悦目不假，但可惜柔美有余，英气不足啊，一味柔美，难免让人有些腻歪，你说呢？” 楚月兰闻言一怔，霍子玉的话十分中肯，甚至一针见血，自己当然无法反驳，但她也不愿就此心服，深深一福后才道：“那敢问侯爷，谁能，或者说我们如何做才能弥补您说的这种英气不足呢？” 霍子玉闻言大喜，拍手道：“诶，姑娘问得好！” 楚月兰见状一怔，其他人也是一怔，纷纷望向霍子玉。 霍子玉微笑道：“朔方刀剑闻名天下，开元间闻名天下的剑舞大家公孙大娘也是灵州人，可见朔方剑舞是有着深厚渊源的。” 李益望着霍子玉，心底隐隐有点不好的预感；李孪则没想太多，大笑道：“那是，灵州的宝剑可是比龙泉宝剑更好，灵州人谁还不会舞剑呢？还有啊，公孙大娘的坟就在灵州城西北，我开过她的坟，本以为会有神剑留下，没想到屁都没有，只有一副骨头架子，扫兴！” 握草，众人闻言心头一惊，纷纷暗道：这个货真是坏比啊，挖坟掘墓盗宝，这特么真是太损阴德了！ 李益眉头紧皱，心道刚才上楼前自己还觉得他没有太坏呢，没想到自己这个侄子真的学坏了，不仅坏了，还是败祖德的坏！ 霍子玉心底一笑，拍手道：“好啊，我就知道李将军会剑舞！” 说着，对楚月兰道：“你看，这不就有现成的老师教你们么？” 李孪闻言，哈哈大笑：“小事一桩！”说着便要起身，结果身形踉跄，原来，刚才跟霍子玉较劲喝酒，连喝四碗白酒，已经是有些醉了。 “你醉了！”李益沉声说着，心底却是大喜，自己侄子毕竟是一方封疆大吏，混在舞姬堆里跳舞算什么？成何体统？！ “哈哈哈，不好意思哈侯爷，哥哥我有点醉了！”李孪差点摔一跤后才迷瞪过来，自己今日若是跟这一群舞姬跳舞，传出去可算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霍子玉嘴角闪过一丝笑意后，微笑说道：“无妨无妨，喝醉了也没事，本侯来帮你！” 忽然，李孪从座位上弹跳了起来，跪坐的双腿瞬间伸得笔直，稳稳地站在了地上，然后就见他缓缓走了几步，来到宴席中间，面对着霍子玉、韩愈、柳宗元、韩美贞以及李贺等人！ 而李孪由于是背对着李益，所以李益看不到李孪的表情，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以为李孪真的是忽然酒醒了，心底怒斥了一声“胡闹”后，只得看着李孪，期望他别出什么洋相。 韩愈等人望着李孪的表情动作，纷纷不解，在看到不远处霍子玉微笑的表情后，这才恍然大悟，好家伙，霍子玉内力外放的控制程度居然达到了这种惊人的地步？！ 霍子玉笑道：“李将军，你说自己喝醉了，现在看，您可一点都没喝醉，骗人可不好呀！” 说着，霍子玉笑着说：“可惜没有一把好剑，诚悬，下楼告诉附近的锦衣卫，让关松给我送把宝剑过来！我只给他半刻时间！” “好嘞！”柳公权此时才知道霍子玉是想给韩美贞出口气，心底大喜，毫不回头地狂奔下楼！ 第617章 不许贩剑 平生从未有过害怕感觉的李孪，现在第一次有了害怕的感觉！ 不，不是害怕，是惊怖！ 这是什么情况？！李孪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酒都醒了不少！ 原来，李孪说自己喝多后，才刚坐下坐稳，便忽然感觉自己像是被几个孔武有力的大汉架起来了一样就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更吓人的是，自己跪坐的双腿在弹射起来的一瞬间忽然就伸直了，然后稳稳落地后就缓缓走到了大厅中央，一系列动作如此自然而又连贯，让他恍然有种“这具身体是自己的么”的疑问。 他想喊，却发现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喊不出声音，甚至连一点力气都是不出来，或者说，自己像是落入深井的老牛，想使劲都不知道怎么使！ 李孪不明所以，吓得如见鬼魅，但韩愈等人早已明白过来，这摆明了是霍子玉的手笔，就是为了让李孪出丑，为韩美贞出气！ 好家伙！韩愈见状大喜，强压着心底的喜悦以防李益看出什么来；柳宗元也装作喝醉的样子趴在桌子上。 而韦渠牟则隐隐猜出了霍子玉在操纵李孪的身体，因为他小时候听李白跟他说过，内气外放达到最高境界，可以达到具备操纵外界一切事物的能力。 小时候他问李白有没有达到那个境界，李白笑着说自己距离内气大成还差点火候，距离内气外放的最高境界更是差了远，那时候他就在想，师父说的这种境界到底是怎样一种情景呢，真想看一看。 没想到，在自己年过半百后，竟然真的见到了这惊人的一幕！ 武神实力，恐怖如斯！这李孪此时跟提线木偶有什么区别？！ 韩美贞不明所以，呆呆地望着场中呆立的李孪，不知道这个刚似乎出言羞辱了自己的所谓封疆大吏怎么忽然跳出来跟一群舞姬跳舞。 李贺轻轻拍了拍韩美贞肩膀，作附耳状，韩美贞赶紧附耳过去，只听李贺轻声道：“这个人从之前师兄下楼取食膳就出言羞辱你，侯爷留住你就是让你亲眼看着他出丑，给你出气！” 话说关松本就在周围待命，刚才在楼下就带手下混在让霍子玉吟诗的人群里起哄骂李孪，在知道霍子玉没有和李孪翻脸后，他遣散了大多数乔装的手下，自己却依旧没有撤走，因为毕竟宴席没有结束，任何事都可能发生，所以他决定留下待命，没想到柳公权立刻就找到了他，于是立刻派人将佩剑交给了柳公权。 东林各衙门公署都在宣平坊，柳公权和关松自然相识，不等关松发问，柳公权想起霍子玉要为韩美贞出气，就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狂喜，大笑道：“侯爷用内力操控了李孪，正想让他跟一众舞姬来一次剑舞呢！” 柳公权说完道了一声“走了”便小跑着抱剑回楼；关松则摸了摸胡须坏笑道：“这剑舞一定美滴很，我想一定有很多人想看！嘿嘿嘿” 说着，关松对身边人吩咐道：“立刻去追京兆尹李实李大人，就说朔方节度使李孪将军要与众位舞姬一起舞剑！” 那名手下得令一拜，飞速朝李实刚才下楼离去方向追去！ “去找人到路口喊一喊，说朔方节度使李孪将军要在摘星楼与众舞姬为侯爷表演剑舞，想看的速来！”关松坏笑道。 “喏！”几位手下人领命立刻跑去各路口散播消息。 关松心道，最近李孪在长安嚣张跋扈，见人不爽则非打即骂，即使面对朝廷命官也非常骄横，这下好了，他得罪过的人、看热闹的，不把摘星楼挤破才怪！ 也就是几十息的时间，四面八方陆陆续续赶来上百人，纷纷冲进摘星楼，更有人几乎是狂奔着过来的。 很快，刚被李孪羞辱过的李实也带着衙役骑马狂奔而来，推开人群往楼上跑。 此时要说最郁闷的，还是李益，李孪出门前还带着五六名护卫的，但自己刚劝了劝他不要小看霍子玉，他跟生了逆反心理一样，干脆直接一个护卫都不带，只带了一个军师，此刻连在楼下阻止百姓上楼、维持秩序的人都没有，这些人十有八九是来看热闹的，这些李家把脸是要丢到姥姥家了！ 恍然间，他在楼下人群里看到了李实，这个小人正一脸舒爽地望着自己，让他郁闷极了！ 李孪此刻已经知道自己被谁操纵了，是霍子玉！一定是他，因为能达到这种内气外放、操控他人能力的，必是内气大成之人，此时摘星楼上有此等功力的，必是被传为武神的霍子玉了！ 他本身就有些武力，所以听说霍子玉夺得大唐武魁、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冠军后非常不服，加之自己年少得意，刚被德宗加封爬上节度使位置，这才让他得意忘形，有了折辱霍子玉的想法，没想到这次栽了，霍子玉果然是武神，武神之威严，天下谁敢冒犯？！ 自己可真是作死啊！李孪此刻后悔不已！望见人群中的李实后更是感觉羞耻！ 就在此时，霍子玉笑着说道：“李将军，长安城男女老少都想跟您学习剑舞呢！” 李实听完霍子玉的话，笑得老脸挤成了一朵花，也讽刺道：“侯爷说的是啊，李将军，您就可怜可怜大家吧，带我们长长见识，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一舞动四方的剑舞！” 周围人听完李实的话，第一次觉得这位卑鄙小人说话还挺好听的，纷纷起哄大笑。 李孪死的心都快有了，但霍子玉忽然增加功力，几乎将他身体挤碎，他惊愕的望着霍子玉，投去乞求的目光，霍子玉这才减轻内力，并让李孪可以开口说话。 只见李孪颤抖着声音道：“末将愿为侯爷舞一曲，还望侯爷能多多指点！” “呵呵，我们互相交流学习嘛，李将军请！”霍子玉拱手笑道。 李孪哪懂什么剑舞啊，刚才说的除了盗墓是真，其他都是假的，但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他的手脚开始不自觉的动了起来，然后就踏起小碎步开始舞起了剑！ 李实嬉笑道：“李将军怎么娘们唧唧的？就凭这小碎步，轻盈无比，如蜻蜓踏水，令人赞叹呀！哈哈哈哈” 其他人闻言纷纷跟着起哄大笑，一时间李益羞愧的脸都红透了，连忙用袖子遮住了脸！ 不过李孪所舞，初时滑稽，但渐渐有了些门道。 与其说他是表演剑舞，不如说是舞剑，而且舞的是一套堪称杀人技的剑法，相当高明，高明到他自己想记住剑招都来不及，因为他的脑子似乎被什么禁锢住了，每当他想打起精神记住什么，便立刻开始头脑发昏眩晕，随即浑浑噩噩起来！ 周围人本来也是看热闹的，见李孪时而如女人般翘起兰花指和腿脚，时而刚猛迅捷地披削斩刺，剑法可笑之余，反倒颇见高明！ 刚开始李实还带头起哄，时而嘲笑李孪娘们儿唧唧，时而嘲笑李孪手脚不利索，尤其看到李孪那不自然的表情，心底简直爽翻了天，他只以为是李孪迫于霍子玉的压力才不得不为之舞剑，但后来他发现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李孪是武将出身不假，但是最近在长安嚣张出手打人并无章法，只是一股子蛮力，所以此刻这等高明的剑法是怎么回事？ 李益看了半天，见韩愈等人不断地望着霍子玉竖起大拇指，又见到自己侄子那如同白痴一般呆滞的面容，这才明白过来，自己侄子是被高手操控了身体甚至神志！ 这摘星楼上能有如此功力的，只有武神霍子玉！ 武神，这就是武神！太恐怖了！ 李益惊骇之余，赶紧来到霍子玉身旁打拱作揖道：“侯爷，您大人有大量，饶我家侄儿一命吧！” 霍子玉见李孪也舞了一刻有余了，于是笑道：“既然您老求情，这次就算了！” “多谢侯爷，多谢侯爷！”李益赶紧再次作礼拜谢。 只见李孪立刻收起剑，扑通一声对着韩美贞的方向跪下了。 韩美贞早已知道霍子玉是为了给自己出气，再听得周围叫好声，羞红了脸颊，哪还敢再看霍子玉，低下头摆弄起衣角来。 霍子玉起身笑道：“哎呀，李将军，你是真的喝醉了呀，哈哈哈，都站不稳了！” 说完，微笑着走到李孪身边，将之扶起。 殊不知，李孪跪倒的一瞬间其实是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因为那股操控他的神奇力量从自己周身百骸散去了，他如蒙大赦，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然后恍然发现自己全身已经湿透。 “李将军，听说朔方宝剑甚多，想练成您这等剑法，少不得要辛苦刻苦练剑，不过本侯还是提醒您，宝剑多是好事，您在自己府上练剑耍剑都可以，可不能贩剑呀！”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李孪压根就没听清霍子玉说什么，他还沉浸在霍子玉的威压里，看到霍子玉如同看到神仙般敬畏，于是只是一个劲地顺着霍子玉的话说着，对周围人的山呼海啸般的爆笑置若罔闻。 第618章 你滴良心坏了 周围吃瓜的一众人等大多都是看不惯李孪的人，看着李孪扭扭捏捏、踏着小碎步、翘着兰花指表演剑舞，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比捡到钱都兴奋。 见李孪跪下认错、霍子玉最终放过了李孪，这才满意而归，一边谈论着李孪的丑态，一边说着霍子玉最后劝告李孪不要“贩剑”，嘻嘻哈哈地下了楼。 李实则是已经从复仇李孪的快感中醒觉过来，他此刻对霍子玉几乎敬若神明，内心充满敬畏，虽然他错过了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的决赛，但半决赛霍子玉和苏赫巴鲁的战斗他是全程都看了的，那一场神仙之战让他彻底跪服霍子玉。 虽然很多人都说过霍子玉在决赛时表现得内力是如何的强横，终究他毕竟没有亲见，今天亲眼看到霍子玉内气外放操控李孪表演了一场剑舞，他内心的震撼丝毫不亚于那日目睹神仙之战！ 他终于理解为什么张贵妃宁可冒着被德宗赐死的风险也要勾搭霍子玉了，妈耶，这可是武神啊，一位十三岁的武神啊！要不是大庭广众的话，连他都想跪拜霍子玉，五体投地！ 摘星楼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其他每个人的心里却再也无法平静了。 韩愈眼见女儿被人言语羞辱却无能为力，所以大喜之余有些自责，再想到自己刚开始还呵斥了韩美贞，心里更是内疚不已。 柳宗元与柳公权全程当观众，旁观了全部过程，加之又为韩美贞鸣不平，所以此刻自然是大欢喜，连连举杯，柳宗元决定回去将这事记下来，柳公权决定找人画下来！ 而韦渠牟则是一脸骄傲和自豪，心道不愧是师父转世，出手不凡，这功力之强，天下无两，惩奸除恶，好不痛快！ 作为霍子玉头号粉丝李贺拍手叫好，韩美贞一双妙目则时不时地含羞偷瞧霍子玉，想到霍子玉是为她出气才狠狠惩治了一番李孪，满心的甜蜜化作一腔柔情，对自己这位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四叔”的思慕也都化作了爱恋，心里感觉既甜蜜又刺激。 李益望着坐回席位后依旧一脸沮丧、茫然若失的侄子，心中满是无语：这霍子玉本就是武神，天纵奇才，这是经过长安和五洲四海的英雄共同认可的，岂是你可以随意在他面前嚣张耍嘴皮子的存在？ 李孪还沉浸在霍子玉给他带来的震撼里，对周围一切都置若罔闻。 李益见状，心道不妙，年轻人吃点亏是好事，免得过于狂妄做傻事，但如果吃亏后彻底抑郁了就不好了！ 得赶紧回去开导开导他！李益心中一想到这里，立刻向霍子玉等人道别：“侯爷，今日原本就是老朽叔侄宴请您与诸君，我们本该礼陪到底的，但老朽忽然身体不适、腹中有些疼痛，怕是老毛病犯了，这就先回府医治，由家侄陪我，所以……” “既是身体有恙，合该立刻回府医治！”霍子玉拱手道：“本侯与宫中御医熟悉，又熟识老神医陆神仙，如果需要，稍等可托其为您入府诊治。” “啊不用了不用了，我这老毛病了，有现成的汤药，让家侄陪老朽回去即可。” “嗯，您老慢走，祝早日康复！” “多谢侯爷！”李益说完，领上李孪，唤来李孪副将参谋，下楼去了。 柳公权眼见几人走下楼上马车走远，笑道：“走远了！” 柳宗元笑着模仿李益道：“老朽忽然身体不适、腹中有些疼痛……” 结果没等说完，自己先笑了，柳公权接话道：“肚子疼还叭叭叭地说了这么多话！” 韦渠牟抚须笑曰：“最有意思的还是他说自己肚子疼，让他侄儿陪他回去，结果倒是他搀扶着他侄子回去了！” 哈哈哈哈，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韩愈转头望见韩美贞掩齿而笑，她身边的李贺却老老实实地端坐着，不敢跟众人一起笑，知道自己罚他抄写或许有些过分，毕竟李贺只是孩子，口无遮拦、百无禁忌，也不能全怪他，于是连忙过去安慰。 反正不是自己出钱，众人吃吃喝喝，自是不亦乐乎，而后，柳宗元笑着对韩美贞说道：“美贞呐，先前李益、李孪叔侄出言羞辱你，而你四叔方才大显神威、替你出气，让那李孪叔侄在大庭广众下出了大丑，此事不出一个时辰必将传遍长安，李益叔侄怕是要沦为全长安，乃至全天下的笑柄，你说，你该不该谢谢你四叔？” 韩美贞闻言望了一眼霍子玉，粉面含羞，怯生生地望向上首的韩愈，探听自己父亲的意思。 韩愈点头道：“子厚此言甚是，美贞呐，还不赶快谢谢子玉？” 韩美贞闻言，心中窃喜，正要起身纳福，只听韩愈道：“虽说大恩不言谢，但是敬一杯水酒还是应当的，你敬子玉一杯酒吧。” “是，父亲，”韩美贞欠身点头领命，转身倒下一杯酒，双手举在胸前，来到霍子玉身边，只是望了一眼霍子玉那微笑粲然的模样，便羞得也不敢看霍子玉，只是说道：“多谢叔叔大恩！” 霍子玉先是笑着对韩愈说道：“二哥言重了，举手之劳，何谈大恩啊，咱们可是一家人，你这么说，岂不是疏远了咱们得兄弟情谊？！” 韩愈闻言抚须大笑道：“哈哈哈，兄弟言之有理，哥哥认罚一杯！” 心情大好的韩愈，端起酒杯便一饮而尽！韩美贞见状，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霍子玉见状傻了眼，喃喃道：“不是敬我酒么？” 韩美贞见状，赶忙又给霍子玉倒了一杯敬上，霍子玉接过，一饮而尽，笑道：“多谢美贞了！” 韩美贞见到霍子玉的笑容，心中便又是一动，连忙退回了座位，而柳宗元则是一脸古怪地望着韩美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韩愈问道：“子厚，你怎么笑得这么古怪？是美贞哪里做得不对么？你可是她的长辈，她哪里做的失礼的话，你可得直言相告。” 柳宗元不说话，只是捂嘴笑。这下不仅韩愈好奇，连韦渠牟、柳公权、霍子玉等人都好奇了。 柳宗元见众人一脸好奇求知的模样，本欲开口，忽然看到李贺一副“我懂”的模样，于是计上心来，微笑说道：“既然大家都不知道，那就只能让我们的小长吉来说了，他距离美贞最近，肯定懂的。” 于是众人纷纷又将目光投向李贺，只见李贺神气道：“那当然，我肯定知道！” 柳宗元一脸坏笑地问道：“哦，果然知道？那你说说我笑什么呢？” 李贺望着韩美贞，又望了望霍子玉，然后嬉笑道：“美贞姐敬侯爷一杯酒，结果自己跟着我师父一起喝了；后来她给侯爷补倒的那杯酒，跟美贞姐用的杯子是同一个！嘻嘻嘻” “握草！”柳公权闻言一副吃瓜模样惊道：“那岂不就等于是……” 其他人脸色各异，好不热闹，李贺见状对柳宗元道：“子厚叔叔怎么样？我厉害吧？” “哈哈哈，长吉最棒了，不愧是大唐第一神童！”柳宗元心中得计，捂嘴笑傻了。 李贺谦虚道：“侯爷才是大唐第一神……” 殊料此时身侧响起韩愈咬牙切齿的声音：“李长吉！《女诫》……” 李贺闻言心道不妙，大喊一声道：“啊，我吃饱了，大家接着吃，臭小子先走一步！” 说着，赶紧跑下楼！ 韩美贞想到自己和霍子玉用了一个杯子饮酒，脸早就羞得通红，见李贺跑路，也慌乱一福，然后稀里糊涂说了一句：“我去照顾长吉！” 韩愈望着柳宗元大笑的模样，一翻白眼：“子厚啊，你滴良心真是大大滴坏了！” 第619章 后怕 从平康坊回府后，李孪依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李益知道多说无益，于是屏退了下人，自己在房里一直陪着他。 如此过了将近一个时辰，李益见李孪眼神逐渐清澈了一些，人似乎有点回过神来了，所以轻轻与之交谈，叔侄俩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直到半个时辰后，李孪才彻底清醒过来。 “叔父，我没事了，”李孪拱手道：“侄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李益见状，心下大安，连忙安慰李孪，他本来想问李孪关于舞剑之事，但害怕再刺激到侄儿，所以到嘴的话，又压了回去。 没想到的是，李孪主动说道：“叔父，这次是侄儿狂妄了。” 李益闻言，眉角一挑，轻声试探性地问道：“还在想刚才的事？” 李孪点了点头：“是的，这是侄儿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如此功夫高强的高手。” 李益还没说话，只听李孪道：“哦不，确切说，他已经真的超脱了普通人的范畴，达到了武神的境界！武神之威，撼天动地，天下谁敢撄其锋？小侄此次算是栽大了！” “武神的传说，历来只存在于乡野江湖，从未有人真的见到过武神是什么样，虽然坊间都说他是武神，但或许他这次是用了什么邪术也说不定。”李益还在尽量地否定霍子玉的武神身份，想安慰自己侄子。 “不会的，从市面上流传的平西侯种种事迹来看，他是武神无疑了！”李孪目光坚定地说道。 “这么说，他果真是我华夏第四位武神了？”李益问道。 “或许确切说，应该是第三位。” “第三位？”李益疑问道：“叔父虽非习武之人，但早年也曾结识过众多走江湖的豪杰，据我所知，华夏先前曾出过蚩尤、项羽、冉闵三位武神。” “蚩尤与霸王确实是武神无疑，但冉闵是否是武神，其实有些疑问，侄儿先前曾遇到过一位西域老僧，据他所说，武悼天王冉闵很可能并没有达到武神境，极有可能是慕容恪与慕容儁(jun)为了宣传自己的军功与武艺编造的。”李孪道。 “哦？还有这等事？”李益惊奇道。 “不错，据那位高僧所言，他去过慕容家的藏书库翻阅过慕容家的书册，慕容儁与慕容恪两兄弟都没有描写他们击杀冉闵的打斗细节。”李孪道。 “嗯，如果慕容儁真的击杀了武神，他一定会详细写下打斗过程来标榜自己，而他在自家藏留存的书库里都没记载，这就说明有问题。或许冉闵确实没有到达武神境。”李益分析道：“不过他都死了几百年了，这种历史真相到底如何，谁又知道呢？” “嗯，至于平西侯，小侄觉得，他或许不仅仅是达到了武神境，”李孪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回忆道：“气力二道大成方可步入武神境，但他不止气道大成这么简单，我感觉他对气的掌握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远远超过气道大成的境界！” “能精准地操控你的身体，这确实骇人听闻！”李益说着，思想不禁开岔，他虽然不懂武功，但是大唐尚武，他耳濡目染也晓得一些，但他从没听说过谁的武功能高到能操纵别人身体的！ 从先前在平康坊所见所闻来看，霍子玉的功夫的确令人感到匪夷所思，李孪说的不错，这功夫已经高到与神仙无异了！ “他能精准地操控我身体每个部位去做任何动作，这已经不能用出神入化来形容了，这简直已经步入了神的境界！”李孪心有余悸道。 李益也是直到此时才后怕地出了一身冷汗：幸好他们叔侄今日与霍子玉相处还算过得去，如果按照李孪以往的性格，一旦跟霍子玉闹崩，霍子玉随时可以悄无声息地弄死他们叔侄！ “好险！”李益不由一叹：“幸亏今日没跟平西侯翻脸，否则咱们爷俩真得交代在那里！” 李孪闻言，喃喃道：“如今想来，羞辱韩家姑娘也是不该！” 李益一怔，心道难得自己这位一向心高气傲的侄子反省自己，于是说道：“早就听说平西侯护短了，那位姑娘是他二哥韩退之的女儿，他想为晚辈出气，倒是也在情理之中。” 说完后，李益心道，好家伙，也就是平西侯留着手呢，如果换成自己，谁敢羞辱自己女儿在平康坊站街，他豁出命也得跟人斗到底！ 李孪似乎想到了什么，扶额长叹道：“哎，前些日子我见到室韦国的苏赫巴鲁，端地是厉害，那平西侯能将其打败，本就不是我能惹得起的呀！我今日真是犯傻！” 李益闻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只听李孪继续道：“我当时就是一时糊涂，想着怎么着也得压平西侯一头，或者哪怕口头上占他点便宜，哎，没想到啊！” 李益心道，好家伙，坊间都说平西侯已经达到了武神境，在洛阳一掌轰平了洛阳城第二酒楼，你还敢去太岁头上动土，本身就是作死，你是怎么敢的呀？ “有些墙壁，或许只有碰了以后才知道它有多硬，”李益微笑道。 李孪闻言一愣，略一细品，便哈哈笑了起来。 李益见状，心情也跟着好了很多，笑着说：“你还年轻，有些亏，早点吃比晚点吃要好，因为早点吃，付出的代价小一些。” 李孪点头笑道：“叔父说的是，反正这次其实也没吃什么亏，平西侯还是给咱们留了面子的，其他人只道是我和平西侯相处融洽，所以给平西侯舞剑，笑一笑也就过去了，丢点面子也没什么，反正我也不要脸。” “哈哈哈哈，”李益闻言大笑：“你这憨货！” “对了叔父，这边行李收拾好了吧？”李孪问道。 “已经好了，你想走的话，咱们随时走。” “再等等吧，稍等走之前，我还想去见见李贺。” 李益闻言，笑着说：“那娃娃是挺招人喜欢！” “哈哈哈，可不是嘛！”李孪说到李贺，心情大好，笑着说：“他可太对侄儿我的脾气了！” “聪明机智、活泼可爱，”李孪笑着补充道：“还有点呆萌的感觉！” “生子当如李长吉啊！”李益说着，转头抚须微笑着对李孪道：“叔父也没想到你还挺喜欢孩子，既然这么喜欢，你也尽早成亲，给咱们李家生一个！” 李孪闻言，面上没有变化，心底却是一黯，他想起了自己的大嫂，似乎他来长安前，大嫂就已经怀孕了，只是不知道如今怎样了。 转头望向李益，只见叔父已经起身出去叫人传膳，李孪心想，不知道自己叔父如果知道了自己杀死大哥、又把大嫂搞怀孕的事，会作何感想。 第620章 临行 这天下午，对魏博依然不放心的霍子玉再次来到军营。 在王建、杨义的陪同下，传来杨仁、杨孝、田正，为之再次分析了一次魏博以及昭义的形势，同时就着地图，五人共同推演了所有可能遇到的情况，比如，如果魏博北地失去控制反叛，该如何调兵、如何平叛；如果魏博南方反叛，又该如何。 众人最后达成的共识是，如果田叔方反叛，一定是在魏博北境，因为魏博南部比邻河阳、河南，很容易被昭义等三镇围攻，反叛也将被迅速扑灭。 而北地就不同了，据田伯文与田季安讲，北地有几位武将对田绪还是有感情的，如果田叔方反叛，应该会去那边游说。 另外从地理位置上说，虽然依旧西与昭义比邻，但其北部紧邻成德、横海，东接平卢三镇，尤其是成德府，与朝廷基本决裂，只要魏博反叛，那成德一定帮忙！ 众人最后讨论的，也是最让众人头疼的，就是如果成德王家派兵与魏博串通一气该当如何。 成德与义武在紧锣密鼓的备战造反，虽然还不到正式跟朝廷撕破脸的时候，但一旦他铤而走险，那就麻烦大了，整个北方将陷入一片混乱，而霍子玉和王建等人的规划也将被彻底打乱！ 杨仁、杨孝兄弟的建议是直接进攻贝州，将魏博北地截断，这样成德便无法再南下澶州，进而图谋魏博南境。 杨义想法与自己两位兄弟大致相似，但他建议进攻博州，因为贝州相对博州更贫瘠，博州有着大量的物资，一旦攻破博州，叛军将失去补给，破之易也！ 田正闻言，轻声道：“博州城墙高约5米，十分坚固，历来又都有重兵把守，短时间很难攻克，一旦被博州延误时间，那就给了成德南下合兵的机会，届时就难办了！” 王建闻言点头道：“不错，魏州在魏博腰间，同样的城高且固，我们和田四公子的南境兵马想要短期内攻克它也很难，一旦杨将军被拖在博州，成德军南下了，那就危险了！” 杨孝疑道：“难道不能调昭义军队帮助阻击成德军？” 杨义望了一眼自己兄弟，耐心解释道：“昭义看似心向朝廷，但昭义节度使王虔休其实跟前段时间被废而圈禁的王爷关系非常好，你敢保证在这种时候他绝对靠得住？他能不提条件就不错了！” 杨孝闻言豁然，没想太多，其他人却都明白杨义所说的“提条件”是什么意思，那就是以出兵帮助朝廷为条件，要求德宗赦免邕王李源，一旦德宗答应了，那以后其他节度使都会趁机给朝廷提交件，届时好不容易试图恢复的朝廷威严将再次扫地！所以决不能依赖王虔休的昭义军！ 见杨孝没有疑问，杨义抱拳拱手问田正道：“田兄，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田正抱拳回礼道：“杨军师容禀。”说完，转身走到地图前，用右手食指点在了地图上。 杨义惊道：“冀州？！” 杨孝也惊道：“你……你意思是直接进攻冀州？” 王建倒是没有震惊，只是轻声道：“嗯，围魏救赵，倒是出其不意了，但是田将军别忘了，杨将军要带去北境的也就一万兵马，怎么拿下重兵把守的冀州？”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连霍子玉也微笑着看向了田正。 田正见状，微笑道：“成德王家，常年在冀州驻守重兵，但他在冀州屯重兵的原因并不是冀州多么重要！” “当然，冀州当然重要，但不至于屯兵一万五千人，”田正说着，胸有成竹道：“王家屯重兵在冀州，正是为了等魏博有乱时吞并魏博！” 其他人闻言，这才恍然大悟，田正继续道：“早年田绪新掌魏博，要不是有李怀光支持，王武俊早就对魏博动手了！” 霍子玉欣赏地微笑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一旦魏博乱起，王家一定倾冀州重兵南下魏博，意图吃下魏博北境，而我们刚好可以趁虚而入，进攻冀州？！” “正是如此，”田正抱拳欠身道：“不过具体还是要看届时的形势，现在末将也是纸上谈兵而已！” 王建大笑着走到田正身边，两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纸上谈兵怎么了，纸上谈兵谈好了才能做好战备、应对错综复杂的局势啊！” 杨义也赞道：“河北田正，果然智计无双！” 本来霍子玉是答应过田正不派他去魏博的，但田正自己觉得需要给霍子玉一个投名状，加上霍子玉直接任命他为副总参，很多人不服，所以他觉得自己必须要证明自己的实力，这才几次请缨前往魏博。 众人聊了一个时辰后，已经是申时，杨仁、杨义、田正等人退下后，霍子玉和王建单独唤来了李再义，又特地叮嘱了他一番。 李再义自从返京收编时见识到了霍子玉的功夫，后来又见识了他收伏姜可元兄弟、大发神威战胜苏赫巴鲁与西域众人后，就彻底对霍子玉敬若神明，此时霍子玉的嘱咐，他全部记载了心里，对于霍子玉叮嘱他的服从军令，更是连连点头称是。 申时二刻，第三军开始向校场集结，德宗说了一番勉励的话后，便目送第三军出发了。 而霍子玉则告别了杨仁、杨孝，然后与田伯文、田季安、田正拱手告别。 霍子玉望着远去的众人，想到该交代的已经交代了，心中这才略略定下心来。 刚送别了众人，只见刘英亮赶来拱手道：“大统领、军师，朔方节度使李孪与其叔父去了宣平坊！” 霍子玉和王建闻言略惊，霍子玉心道，上午才教训了他，他不会就过去宣平坊报复吧？！ “什么情况？”霍子玉问道。 “回禀大统领，李孪似乎是过去跟李贺告别。” “哦，那就还好！”霍子玉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的意思是，李孪要离开长安？” “是的，”刘英亮回道：“李家行李都收拾完了，府邸产业正在出售，看样子，他们今天就走。” “看样子今天在平康坊栽的跟头不小！”王建开玩笑道。 “不管怎么样，走，一起去宣平坊看看。”霍子玉说着，与二人打马东去。 “嗨，侯爷！” 霍子玉骑马刚走了一段距离便听到远处有人高声喊自己，霍子玉放眼望去，正是苏赫巴鲁，身后还跟着巴拉等人。 眨眼间，两方会与一处，苏赫巴鲁激动地握住霍子玉双手喜道：“哈哈哈，平西侯，我以为你还在校场，本以为咱没机会见面了呢！” 第621章 离开长安 苏赫巴鲁是霍子玉目前为止遇到的唯一一个力道大成的人，种种迹象表明，他的内气很弱，完全靠着一股蛮力在战斗，这让霍子玉很好奇，如果苏赫巴鲁也开始练气，将来会不会也成为武神呐？ 如果苏赫巴鲁也成了武神，或者趋近于武神，那北境就能安定很多了，他也不用过于担心金国与辽国作妖了！当然，那样自己也能多一个可以切磋的对手！ 霍子玉也用力握了握苏赫巴鲁的手，二人互相碰了碰肩膀，然后大笑道：“巴鲁老哥你不地道啊，要离开长安都不跟我说一声！你就这么着急，非要赶在今天走？” “哈哈哈，这不是看金辽两国人都走了么，我们担心他们搞什么幺蛾子，所以也尽早回国吧！”。 苏赫巴鲁是一个直率豪放的人，心里不藏事，一般人见面都是说客套话，他倒好，直接把提防金辽两国的事说了出来，惹得巴拉一阵咳嗽。 “嘿嘿嘿，巴鲁老哥心怀家国，时刻不忘关注敌人动向，令人敬佩啊！”霍子玉赞道。 “就是可惜啊，没时间跟兄弟你大喝一场、比比酒量了！”苏赫巴鲁惋惜道。 “哈哈哈哈，老哥别惋惜，这次还真不合适，我看呐，下次咱们先打一场，打完立刻开始喝酒，那才能显出谁厉害来！”霍子玉调侃道。 “哈哈哈，这个主意好！”苏赫巴鲁笑道：“下次再见，我一定拿耶律雄、耶律宗的狗头当酒杯跟你喝酒！” 巴拉已经又咳嗽了，霍子玉却不以为意，大笑道：“好！” 苏赫巴鲁得意道：“这叫什么，这叫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哈哈哈” 说完环顾左右一番自夸着大笑道：“玛德我也太有才了，都快能考个秀才了！” 巴拉闻言，一翻白眼，懒得理苏赫巴鲁，王建已经忍不住大笑开怀了。 “侯爷保重！” “巴拉老哥、巴鲁老哥保重，后会有期！”霍子玉、王建拱手道别。 苏赫巴鲁上马后，似乎想起了什么，拱手喊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侯爷，咱们后会有期！” 王建闻言，侧身轻声问霍子玉道：“这大块头怎么忽然这么有学问？” 苏赫巴鲁似乎听到了王建的话，大笑道：“王军师，学习使人进步嘛！” 转身对巴拉道：“我可真特么有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看来考个秀才都屈才了我！” 巴拉见霍子玉和王建等人已走远，这才一巴掌打在苏赫巴鲁脑袋上道：“有才个屁你有才！” “你打我干啥？！”苏赫巴鲁奇怪道。 巴拉怒道：“你还记得你说什么吗？什么叫壮志饥餐胡虏肉？咱们室韦在大唐文化里就算是胡虏呀！” 苏赫巴鲁恍然大悟道：“握草，那不就等于是我跟平西侯说跟他一起吃我肉么？” “所以啊，你说你该打不该打？”巴拉一翻白眼。 “嘿嘿嘿，是该打！”苏赫巴鲁嬉皮笑脸道：“不过吧，侯爷一定不会与咱们为敌的，他是一个好人！” 巴拉闻言，心中感叹苏赫巴鲁幼稚，室韦也就是臣服了大唐，甘为拿督府，加上有契丹、黑水靺鞨、回鹘这等共同敌人，这才能和大唐关系一直不错。未来一旦大唐真的消灭了金和辽，真的还能容得下北境的大国室韦么？ 或许会，也或许不会吧，巴拉一阵无语，同时又慨叹自己想多了，如今的金国与辽国，每个都比室韦强大，想活下去也只能依靠大唐，想那么远干什么呢？！ 于是巴拉再不想其他，与苏赫巴鲁打马出城去了。 话说霍子玉和王建还没到宣平坊，便迎面遇到了一大队车马，骑马走在最前列的，正是李孪。 “李将军，怎么这么快就要离开长安？本侯与诸位朋友有幸赴宴，甚是尽兴，正想着请您到府上做客饮宴来着。”霍子玉远远地便拱手笑着打招呼道。 李孪见是霍子玉，对方又远远地便客气打招呼，心里先是一惧，然后一阵安慰，最后一声长叹。 先感到惧怕，乃是想起了今日在摘星楼被霍子玉以内气操控了身体的事。 后感到安慰，一是见霍子玉远远地便冲自己打招呼，明显是谦虚客气，也算是在大庭广众给足了自己面子，这也让自己上午在平康坊的舞剑一事可以用友谊答谢来圆过去；二是由此态度他知道确实是自己言语羞辱了他二哥女儿，他才教训自己；三是到这时，上午的事算是彻底过去了，霍子玉现在和以后都不会再追究。 一声长叹，乃是冲着霍子玉的心胸，身为大唐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当今皇帝跟前最炙手可热的人物，文武盖世，还能如此谦逊宽和，自己显得那么浅薄鄙陋，教人如何不叹？！ 或许，这就是武神睥睨尘世、包容天地的大胸襟吧！ 李孪如此想着，嘴上也没闲着，拱手恭敬肃身微笑道：“问侯爷晚好！” 两方人马凑近后，李孪下马来见，拱手解释道：“叔父离家日久，盼望早日返回故土，加上愚兄来前，贱内便已怀有身孕，所以想着能早些回去。听闻侯爷军务繁忙，就没通知您。” “我叔父身体不适，服药后已经躺下睡了，请恕不能来给侯爷请安了。”李孪赶紧补充道。 李益上午装肚子疼，也不知道真的假的，此刻李孪还这么说，那就算不是肚子疼，谎话也算撒圆了，霍子玉和王建连忙客气关心了一番。 见王建望着宣平坊方向，李孪笑道：“长吉那个孩子，我是打心眼里喜欢的很，所以又去看了看他，还想着邀请他去灵州玩一段时间呢！” 霍子玉闻言微笑着明知故问道：“结果如何？” 李孪摊了摊手，做了个无奈的表情道：“他说他不想离开长安的亲人朋友，说还想跟着侯爷您继续学太极拳呢！” “哈哈哈，这个臭小子，不想离开自己娘亲和师父就直说，非扯上我！” 李孪闻言，面上露出微笑道：“侯爷有所不知，他还现场给我表演了一下，还别说，有模有样，看得出来，有两下子，下了苦功的！” “哈哈哈哈，长吉是个聪慧的好孩子，学东西快，举一反三的，”霍子玉说完，又轻声解释道：“长吉自幼体弱，练习太极拳这段时间，身体好了不少。” 见李孪有些遗憾，霍子玉笑道：“你要是真想让他去灵州玩，等过几年他身体好了，再长个几岁，本侯亲自带他去灵州找你玩！” “哈哈哈哈，好啊，”李孪闻言大笑，心情也似乎好了不少：“侯爷是大丈夫，这话愚兄可当真了哈！”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霍子玉拱手笑道。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该走了，侯爷、王军师，多保重！”李孪拱手道。 “李将军保重！后会有期！”霍子玉和王建拱手回礼。 第622章 只能帮你们这么多了 宣平坊既是无事，霍子玉和王建便径直去找了关松谈事，聊起派人去山东诸府的事。 这一聊便是半个时辰，等他们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下三刻，正当霍子玉想离开宣平坊的时候，锦衣卫来报：“大统领，有个叫马库斯的罗马人递来拜帖，说他打算离开长安，如果您方便的话，他想跟您聊几句。” “马库斯？什么时间？”霍子玉问道。 “他意思是如果您现在有时间，现在聊也行，如果不方便，明天一早也可以。” “那就明天吧，今天还有点事。”霍子玉道。 “好的，属下这就让他回去。” “额……他既然都已经来了，就让他过来吧，可说好了，给他留的时间并不多。”霍子玉提醒道。 “属下明白！” 很快，锦衣卫将马库斯领来，王建正要回避，马库斯拱手笑道：“王军师如果不介意的话，在下也有问题想向您请教。” 王建闻言，心道这罗马人还挺有礼貌，顿时有了点好感，于是拱手道：“阁下过谦了，咱们平等交流，何敢谈请教。” 三人坐定后，马库斯开门见山道：“在下夜晚叨扰，乃是因为即将返回我国，但心中还有些疑问，乃是关于军事与文化方面的，而侯爷您又是大唐诗神，王军师文武双全，所以……” 霍子玉拱手微笑道：“马库斯阁下过奖了，您有何疑问，但请直说，咱们沟通交流嘛。” 不过，马库斯依然没有询问，而是先谈起了如今欧洲的形势，包括东罗马帝国的衰败以及法兰西帝国的崛起，然后一脸不爽地说道：“如今欧罗巴大陆最强大国家的是查理的法兰西帝国，他这些年东征西讨，大陆上快没有谁能阻挡他了，照这样下去，他迟早统一大陆、灭掉东罗马！” 经过马库斯的叙述，霍子玉才知道，原来此时在后世赫赫有名的查理大帝还在世，他的查理曼帝国还没有最终建立，虽然他西方历史不太好，但按照他记忆中，现在查理大帝应该还在打西班牙，他记得大概是公元800年左右，查理大帝才被教皇加冕为罗马人的皇帝。 霍子玉对于这位后世扑克牌里的红桃k了解并不太多，而此时马库斯所说的也都是查理大帝的一些征战记录，他记住的也不多，心中不禁疑问道：这厮说是来问我们文化，到底想问什么？ “马库斯阁下，恕本侯直言，您说了这么多，究竟想询问我们二人何事呢？”霍子玉奇怪道。 “在下有三个问题，第一，如何阻止我罗马帝国走向灭亡？第二，如何阻止法兰西崛起……” “这……”霍子玉听完马库斯的话，脑袋都大了，好家伙！ 东罗马帝国又叫拜占庭帝国，自从公元五世纪西罗马帝国被灭后，它又继续幸存了一千年，直到1453年被奥斯曼帝国灭掉。 东罗马帝国十分坚韧，虽然多次败于阿拉伯人、斯拉夫人、保加利亚人，但他们多次依靠顽强的毅力战胜了来犯之敌，守住了帝国领土，但也仅止于此，东罗马帝国时期的皇帝基本都比较昏庸，这导致他们再也没能雄起过，当然，这也和历史上其他欧洲国家崛起有关。在波斯、阿拉伯、法兰西、各游牧蛮族、奥斯曼等国的先后攻击下，它彻底走向了消亡。 说的更透彻些，是他们的制度与文化已经不适应时代了，奴隶制度、犬儒主义、享乐主义浸泡下，能有什么好结果？再加上中后期开始，帝国陷入军阀割据攻击阶段，社会秩序彻底崩塌，当国家机器成为了欺压人民、吸食人民的时候，不灭亡才怪！ 但霍子玉没法跟他说这些，就算说了，可能马库斯也不懂。 “侯爷，我们罗马帝国现在的现状和大唐几乎一样，周围都是蛮族觊觎，时常与帝国斗争；国内逐渐开始有将军拥兵自重，盘剥百姓；国内百姓依旧沉迷在天下第一大国的美梦中，不可自拔！” “马库斯阁下，您说的前两点确实与我大唐十分相似，我们两国都是面临着异邦环伺、军阀割据的难题需要解决，但这最后一点，恕本侯不敢赞同。” 王建也笑道：“马库斯阁下，我王某敢断言，全世界任何国家的人都会自狂自大，沉迷于天朝上国、天下第一的美梦，唯独我华夏人不会。” “但我看你们太学和翰林院的人似乎很推崇诗词歌赋，却对我带来的《荷马史诗》不太感兴趣……” 霍子玉微笑道：“马库斯阁下，我们中西方文化特质不太相同，你们直抒胸臆，叙事直接，我们华夏倒是也有类似的文学作品，比如《诗经》这种。但我们更多的是过了那个直抒胸臆的时期了，我们更崇尚稍微含蓄一些，所以大家虽然觉得你带来的《荷马史诗》也不错，但不至于推崇备至，你觉得呢？” “嗯，来这里大半年，似乎感受到侯爷您说的这个差别了。”马库斯点头道。 霍子玉笑道：“我们唐人更多的是对自己文化的自豪，而不是自傲，更不是自负和自吹。” 说着，霍子玉起身道：“您也来大唐半年多了，如您所见，我唐人自信、包容，吸收天下各国之学问，吞吐海内各族之文化，我们不敌视、不排斥任何外国外族文化，因为我们自信，我们认为，各国的文化都是平等的，都代表着各国各族人民的智慧，我们完全可以百花齐放。” 见马库斯连连点头，霍子玉继续道：“若把我大唐比喻为牡丹，那你觉得，花园里的牡丹会瞧不起桃花么？会瞧不起玫瑰么？会瞧不起百合么？” 马库斯闻言，如醍醐灌顶一般，喜道：“这就是大唐人的自信？” “是的，我们大唐的包容，来自于我们的自信，我们认为，虽然你们也很好，但我也不差，大家站在一个天空下互相交流，一起竞争，我也不怕你，我有信心打败你，就算现在打不败，等我学会掌握了你的优点，我也能打败你！这就是我们唐人的自信，这是一种骨子里的民族自信心，有了它，我们自然懂得自强！” “嗯，不错，你们唐人的自信、勤奋、自强、智慧、包容，真的深深震撼了我！”马库斯挑起大拇指赞道。 说着，马库斯叹道：“说实在的，我也是来了大唐以后，才发现我们欧罗巴大陆所谓的强大是多么的渺小与可笑，别说高楼大厦、诗词歌赋、绸布食茶，我们甚至连兵法都不懂！” 王建闻言大惊，霍子玉闻言却丝毫不惊，毕竟他是后世人，大唐这时期的欧洲还没步入封建社会呢，怎么跟大唐比？至于《孙子兵法》，拿破仑直到19世纪才读到好吧，更别说大唐这种建筑、科技、丝绸茶叶和各种小吃了！ “呵呵，马库斯阁下，既然您这么喜欢大唐的文化，那就好好学，然后回欧洲后好好宣传一下我们汉学！”霍子玉嘴上说着，心里有些想笑。 “嗯，侯爷说的是，我也是思考了很久才明白，我们欧洲的文字有很大的缺点，不如你们的方块字，象形会意，又容易书写，不容易让人误解。” “这倒是，你们发明的词，一个常用的词根派生出一大堆字，意思还都不一样，但凡一段文字缺失或者顺序调整了，意思就都不一样了，不像我们汉字，纯靠上下文联想猜测就能猜出意思，甚至很多话打乱了顺序也能理解。”霍子玉毕竟是学过英语和一部分法语的，说来滔滔不绝。 “还有你们欧洲的词啊，读音都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走个十几里路，同样一句话就能说出不一样的意思来，不像我们大唐，有普通话河洛雅音，这样即使各地百姓说话口音不一样，却可以使用同一种话来快速的沟通和理解彼此。” 马库斯闻言大喜，拍手赞道：“哎呀，说的太好了！侯爷所说，正乃我近来所反思者也！” 王建在一边都听愣住了，霍子玉居然还懂外文？难道李相爷还传授他外文了？好家伙，都说李泌有惊天地泣鬼神之能，如今他才算是真的彻底服了！ 马库斯说着，眉飞色舞道：“不是跟你吹啊侯爷，我也是博学多识之人，对希腊、罗马、埃及以及巴比伦文化都有了解，当然，希腊、埃及、巴比伦文化都灭绝了，我也只是懂些皮毛；我前段时间跟天竺国的几个大使也聊过天，他们说古印度也很强大，不过似乎也灭绝了，你看，全世界古老的文明都灭绝了，但唯独你们华夏还留存至今！” “留存至今也就罢了，还这么强大，生机勃勃、充满活力，这足以说明你们华夏文化的优秀！”马库斯一边夸赞，一边问道：“所以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你们可以绵延不绝、历久弥新呢？” 王建闻言一怔，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于是连忙看向霍子玉。 霍子玉微微一笑，对马库斯道：“您刚才也说，历久弥新这个词，这世上什么东西可以一直保持新呢？当然只有继承传统、吸收外来，思辨融合，然后发扬光大这样才能保持本国文化始终处于生机勃勃的状态，历久弥新。” “嗯，所以侯爷总体的意思是？”马库斯疑问道。 “保持开放的心态和姿态，谦虚谨慎，兼容并包，继承发扬，博采众长！”霍子玉斩钉截铁道。 “嗯，意思就是不能闭关锁国，不能动辄骄傲自满，似乎我们罗马帝国的衰落，就是从闭关锁国和骄傲自满开始的。” 马库斯说着，又喃喃自语道：“或许我应该建议帝国皇帝或者查理曼在欧洲推广汉字！” 霍子玉闻言，心底大喜，好家伙，后世中国学生抱怨外语难学，什么时候可以全世界都写中国字、说中国话，自己这是要提前帮他们实现了？！ 这么想着，心里他自然是乐开了花，他在心底欣慰道：后世的兄弟姐妹们呐，我也只能帮你们这么多了！ 第623章 朱家来投 关于对未来汉学院的创建，马库斯讲了好一会儿，霍子玉虽然嘴上说好，但其实他目前对此还是很不看好的。 在这个时代，欧洲群雄并起，颇有些中国战国时争霸的感觉，而大唐目前并没有杀入欧洲大陆的牌局之中，现在就这么贸然的想将自己的文化传播过去，绝不可能。 霍子玉与王建对视了一眼，读懂了彼此的想法，会心一笑。 怎么把自己的文化传播出去？只有依靠强权！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只有强大的国家、强大的文化才能流行起来，才能被其他国度争相模仿学习。 大唐如果真想让欧洲诸国接受和学习汉语，只有打过去，这样大唐的文化才能传过去，为欧亚非诸国度的人熟知。 这就意味着，大唐至少需要打败吐蕃、阿拉伯、东罗马、法兰西，否则无法打通亚欧大陆线！ 这是多么遥远的未来才能达到的呢？平定节度使、完成国内改革、基本平定金辽、收复西域，做完这些才会进一步面对阿拉伯帝国、拜占庭帝国、法兰西帝国！ 霍子玉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在马库斯刚说完的档口笑道：“马库斯阁下刚才可是还在想着怎么阻止法兰西帝国崛起，想着怎么中兴东罗马帝国，这想法变得可有点快哟。” 马库斯闻言，尴尬一笑：“实不相瞒，刚才我听侯爷所言，大为震动，我觉得东罗马帝国已经没救了，这都是命数，我又何必徒劳挣扎呢？倒不如顺应潮流，跟随法兰西，博一个好的未来！什么罗马不罗马，反正将来也都是在法兰西帝国治下！” 霍子玉对马库斯的国别论调颇为讶然，欧洲人似乎自古对国别这东西就不怎么放在心上，后世他们也大多随迁就籍。不过他心底明白，这次马库斯可是要失望了，他记得查理曼加冕后没几年就死了，他死了以后，他的子孙很快将法兰西帝国搞得四分五裂！ 送走了马库斯，霍子玉和王建分别，王建向西再折北前往禁军衙门，霍子玉则回了家，换了一身衣服后，在家等待关松的到来。 约莫半个时辰后，关松领人来到。 在跟杜秋娘交代自己回来时间会比较晚以后，霍子玉便与关松上了马车，前往锦衣卫一处客栈之中。 锦衣卫所经营的客栈，只接待锦衣卫订单的客人，分天地玄黄四种不同的等级，天级对应皇族，地级对应权宦，玄级对应书生与有功名的读书人，黄级对应与锦衣卫有往来的普通百姓或者商人，而朱家家主朱崇和此刻就在前排黄级一号房内。 在见到霍子玉跟随关松来到后，朱崇和与朱嵩连忙行跪拜礼，霍子玉也没有阻止，只是拱手还礼。 朱家家主见状，知道霍子玉也是故意没有阻止他们行礼，明白自己处境，想到本来自己就是普通百姓，见到人家郡侯本就该拜，心里倒也无甚挂碍了。 两方谦虚客套后，关松与朱嵩等人知趣地退出房间，只留了霍子玉与朱崇和在内。 “朱家主这段时间别来无恙否？”霍子玉望着瘦了一大圈、人都有些憔悴的朱家家主，微笑着问道。 朱崇和闻言，心道哪能无恙啊，朱家因为牵连到拐卖案，元气大伤，自己愁的头发都快白了一半了！ 为了攀上霍子玉这条线，他在这里等了一个多月了，寝食难安，人都瘦了两圈！ “托侯爷的福，小民保住了祖宗的家业，也保住了一家老小，所以心里踏实了很多，近来吃得好，睡得也好。”朱崇和说到最后，自己反而心底有了点心酸的感觉。 霍子玉敏锐地感觉到了朱崇和的眼神变化，微笑道：“是不是有点心酸的感觉？尤其是以前朱家那么风光，如今落得这般，见了本侯还要行跪拜大礼？” 朱崇和闻言大惊，立刻矢口否认，跪倒以头伏地：“侯爷乃陛下钦封郡侯，近来所作，均功在社稷、利在万民，此天下之共识，莫说您是侯爷、小民本就该拜，但凭您为百姓做的这些好事，还有放过我朱家一事，便值得小民为您造生祠、每日上香供奉跪拜！” “呵呵，过了、过了，不至于，”霍子玉摆手过后，也没去扶朱崇和，而是一念起，一道内力过去，托着朱崇和双手双臂，内气控制住其腰腿，将之扶着站了起来。 朱崇和大惊失色，直到看到霍子玉微笑示意，他这才安下心来，但饶是如此，他依旧被震惊的头脑轰鸣。 朱家本就是以侠起家，世代习武，他的祖先甚至与项羽有过短暂的交集，对华夏武神的传说自然极为熟悉。 他偷偷望了一眼霍子玉，心道，这就是武神呐！ 虽然在比武场见识过霍子玉的功夫，但那只是远观，全天下都认定霍子玉达到了武神境界，但只有真的跟他交手或者接触到他的功力，你才能深刻感受到这种震撼！ 这就是内气外放！朱崇和这才恍然大悟，看来上午朔方节度使李孪在平康坊舞剑并非出于本意，他一定是被平西侯控制住了身体！ 朱家先祖是接触过武神项羽的，据先祖的描述，连霸王项羽都没有达到可以完全控制别人身体的境界！难道平西侯已经开始踏足非人的神域了？！ 朱崇和想到这里，顿时起了一身冷汗，连忙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霍子玉见朱崇和吓得连手绢都忘记掏出来，尤其看到他那眼神里无限的恐慌，便知他已经被自己武力征服，于是也不再为难他，而是轻声道：“朱家主，不知您这次见本侯，所为何事？” 朱崇和已经彻底醒转，几乎是一瞬间便决定投靠平西侯！拿朱家命运全押霍子玉！ “小人朱崇和，代表朱家起誓，愿投靠侯爷，从此当牛做马，誓死效忠！”朱崇和说着，跪了下去，五体投地！ 朱家本就是关中豪门悍族，又世代习武，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掏出百分百诚意了，霍子玉也不再端着架子，起身亲手将朱崇和扶了起来：“效忠本侯倒是不必，效忠陛下、效忠我大唐即可！” 朱崇和知道霍子玉只是场面客套话，但他也知道说出这话也是霍子玉保全自己、防止陛下起疑的，所以也不放在心上。 二人再次坐下后，朱崇和身躯微倾，以很低的姿态讲了一些朱家目前的产业，每介绍一个，就顺带介绍能帮助霍子玉和东林的地方，这一点倒是让霍子玉比较满意。 朱家的优势，明面上的主要是边关商贸、客栈、票号、货运、安保押镖，暗地里则是走私、偷渡、人口贩卖。在朱家别支被剿灭后，暗处交易也就只有走私一项，其中还包括帮人转移财产与洗钱。 霍子玉听完觉得，收编朱家这步棋算是走对了，未来确实有的是帮忙的地方，点头道：“关于商贸这些东西，本侯并不太懂，你明日可以去见见仲初和会昌，由他们和朱家做进一步的对接吧。” 朱崇和在长安闲居日久，一直在托人打探所有跟东林和霍子玉有关的人和事，自然知道他所说的“仲初”就是王建，“会昌”就是张籍，这两个人一个是霍子玉的军事臂膀，一个是霍子玉的商业臂膀，自己能直接跟这两位对接，这就表示自己已经成功抱上了霍子玉这条大腿了！ “多谢侯爷，小人一定竭尽全力效忠侯爷，报效您的大恩大德！”朱崇和拱手躬身表忠心道。 “诶，朱家主，再跟你说一遍，不管是你，还是我，或者其他所有人，我们都要效忠陛下！”霍子玉拱手向北道。 “是、是、是，侯爷说的是。”朱崇和闻言，连忙微笑着拱手附和道。 第624章 珊珊来迟 离开客栈后，霍子玉乘车返家，朱崇和与朱嵩主仆二人乘车返回自己宅邸。 二人刚上马车，朱崇和便问道：“办好了？” 朱嵩拱手道：“办好了！” “那就好！”朱崇和说完，没再言语，二人坐马车回到了朱家在长安的宅子。 “老爷，成了？”二人一回到朱崇和书房，朱嵩便急忙问道。 “成了！”朱崇和想到明天去拜访王建和张籍，微笑便爬满了全脸：“侯爷让我明日去拜访王仲初和张会昌。” “王仲初，他可是天策军总参谋，东林仅次于侯爷的人物；张会昌是东林所有商业活动的总经理，二人可是霍子玉的左膀右臂！”朱嵩说着，喜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 “哈哈哈哈”朱崇和先是喜悦一笑，然后道：“朱家这次倾尽全力效忠侯爷！” 朱嵩闻言略惊，朱崇和是一个稳字为先的人，哦不，确切说，他是只求稳、从不冒险的人，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一脸崇拜地说倾全家之力效忠平西侯！ 而且朱嵩听的很清楚，朱崇和说“效忠”，而不是“押宝”或者“协助”、“资助”、“支持”这类词，朱家虽然元气大伤，但是并未伤及筋骨，谈效忠谁，是否有些过了？ “老爷，发生什么事了？”朱嵩道：“您说效忠侯爷，这……合适么？” “怎么，你还怕侯爷倒了？”朱崇和心情大好，于是微笑着问道。 “额……是有点这个担心，拐卖案涉及的豪门大家可不少，一朝倾覆灭门的都有，当今陛下信任平西侯是不错，但未来是否会发生功高震主、为上所忌讳的事，谁也不能保证，一旦我们真效忠侯爷……” “呵呵，你是担心侯爷靠不住，还是觉得我鲁莽？” “小的不敢。”朱嵩连忙拱手道。 “我本来也不想这样，哪怕在见到他的那一刻还没想全家效忠，直到我见到侯爷出手！” “侯爷对您出手了？” “不错，不过不是打斗，而是我出于礼制，初见跪拜他，他将我扶起来。”朱崇和说着，望向了朱嵩。 朱嵩闻言一愣，更加奇怪道：“老爷，你说的小的更糊涂了，他扶您一下，您就下决心誓死效忠？郡侯的面子，有这么大？” 朱崇和知道朱嵩误会了，于是说道：“呵呵呵，我跪拜伏地，他把我扶起来，但他人没动。” “人没动？！”朱嵩惊道。 “是的，没动，”朱崇和满眼敬畏道：“他是以内力控制住了我，扶着我起来，然后控制我腰腿站了起来！动作连贯、自然，行云流水！” “这……这怎么可能？！”朱嵩震惊的无以复加！ “当然是真的，我还能分不清自己的内气和别人的气？！”朱崇和道。 朱嵩其实已经确信这事是真的了，不然自己老爷不至于本来说好的只是支持东林党，突然就变成誓死效忠平西侯了。 “内气外放能达到这种境界的，已经不是简单的武神境了！”朱嵩叹道。 “不错，朱家先祖接触过霸王项羽，连项王都没有达到能控制别人身体的境界！”朱崇和满眼敬畏地说道：“根据朱家先祖说，项王称那种境界为神域，因为达到那种境界，已经不是武神境了，也不是普通人了，而是已经步入了神的领域了，或许四千年前的战神蚩尤才有这种本领吧！” “以凡人之躯，踏步神之领域！”朱嵩说着，也不禁拱手赞道：“侯爷当真威武，天下无双！” “注意，侯爷可是才13岁！”朱崇和眼泛异彩道。 朱嵩闻言，拱手笑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我们朱家必将再创辉煌！” 就在朱家主仆交谈时，霍子玉正在头大！ 为何？原来，他刚骑马进大门，便见到杜秋娘一溜小跑过来让他先别去后院，因为襄阳公主还在生气。 霍子玉一问之下，这才知道，原来朱家将自己两个女儿送来了侯府，还是朱家管家亲自送来的，说是朱家女儿喜爱薛涛诗文，特来学习，拜师费、学费、生活费都交了。 “啊，还带钱来的？”霍子玉奇道：“多少钱？” “五十万两！”杜秋娘侧身小声说道。 “握草！”霍子玉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感觉有点惊讶，这朱家上来先给了一二十个亿！好家伙！ 霍子玉说着，还是觉得朱家还是家底厚，太狠了，看来为了彻底跟自己绑在一起，真的是舍出老本来了！ “您就当是朱家给的两个姑娘嫁妆得了！”杜秋娘打趣道。 霍子玉道：“那不行，朱家说了是拜师费、学费、生活费，那就是拜师费、学费、生活费，真想把女儿嫁进来，将来再给嫁妆，不然咱可亏大了！” “这还亏大了？”杜秋娘说着，转而满眼神采的望着霍子玉笑言道：“侯爷可不能因此就将其他姐妹小瞧了去！” 霍子玉在后世小的时候，看过一部叫《母仪天下》的电视，对佟丽娅饰演的赵飞燕和郭珍霓饰演的赵合德印象深刻，而此刻他望着这个长相与郭珍霓颇有些相似的姑娘，霍子玉一把搂住美人腰肢、揽过身来笑着说道：“如果是你的话，当初就是让倒贴五十万两为你赎身，我也愿意！” 杜秋娘已经与霍子玉同床过，虽然没有发生什么，但心境已然发生了变化，此刻倒也不似刚同床时那般害羞了，以前她还会觉得是自己巴巴地跑来侯府，心底还有些小哀怨，此刻听到霍子玉这么说，一点小哀怨早就烟消云散了，情动之下，一口吻在霍子玉面颊，自己脸颊已是绯红。 美人献吻，哪有不回之礼，但他正要回吻，忽然听到霍东边跑边喊道：“侯爷，门外锦衣卫有报！” 霍子玉笑道：“姐姐你偷袭我，等会回房了，我再报仇！”说着，扶起杜秋娘，恰好霍东跑来了近前。 “怎么回事，锦衣卫怎么这时候过来？”霍子玉问道。 “奴婢也不知道，”霍东说道：“似乎是带着一位姑娘来的！” “什么？带着一位姑娘？！”霍子玉讶然，转而望向杜秋娘，后者掩齿一笑。 “姐姐陪我！”霍子玉说着，拉上杜秋娘的手便向门外走去，霍东急忙跟在二人身后。 杜秋娘就这样被霍子玉牵着手向前走，穿墙过院，望着霍子玉高大的身躯，心中含羞、面上一热，自己期盼的爱情不就是这样么？ 襄阳公主不满朱家送了两位姑娘来侯府，大发脾气，这要是看到又来一位，得活活气死不可，自己想到这位阿弟该怎么哄公主所以才掩齿一笑，但此刻，她忽然觉得，今日不论如何也要帮自己郎君渡过襄阳公主这一关！ 三人来到门外，霍子玉看到确实有一位姑娘跟在锦衣卫身后。 不过不看还好，一看才认出来，这不是洛阳城的珊珊么？她怎么来了？！ 跟杜秋娘简单介绍过后，杜秋娘对相同出身的珊珊顿生好感，几人转身返家，当然，霍子玉也是在这时候才知道珊珊姓白。 霍子玉哑然失笑，先前他只觉得这珊珊长得像后世一位女星，但没想起来像谁，今日她说了自己姓白，他才恍然大悟：这白珊珊和后世的白鹿还真是十分相似！ 路上，珊珊简单叙述一番，霍子玉这才知道，原来上次再见一面之后，珊珊便爱上了自己，所以听说自己离开洛阳了，于是立刻追来了！ “侯爷救我时就答应做我夫君了，在洛阳也答应要我，可不能说话不算话！”珊珊望着霍子玉说道。 杜秋娘闻言，望向霍子玉，那眼神似乎在娇嗔：你到底在洛阳撩扯了多少妹子呀？ 霍子玉一脸无奈，在咸阳外的羊头村，那是珊珊带头起哄叫夫君，开玩笑的；在洛阳众目睽睽的，珊珊亲了自己、抱了自己，虽然是珊珊主动，但自己不认也不好。 当然，这位像极了白鹿的姑娘既活泼可爱，又泼辣大胆，他本就喜爱，于是笑着说道：“我哪有说话不算话？你这么漂亮可爱、活泼有趣的姑娘，你现在就是想走，我也不能放你走啊！” 说完，一把抓住白珊珊手，粲然一笑道：“本侯宣布，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哼，这还差不多，”珊珊闻言大喜，一把抱住霍子玉胳膊，一脸幸福的望着霍子玉英俊如玉的脸庞威胁道：“奴家以后死活都是你的人了，你敢不要我，我就咬死你！” 第625章 一把好牌打稀碎 襄阳公主，名唤李云锦，11岁，是如今德宗皇帝的孙女，生性率真活泼，只是因为娇惯，性格颇为任性、刁蛮。 但自从认识了霍子玉，尤其是在和丫鬟小翠私闯校场被霍子玉英勇救下以后，便一门心思地爱上了这个大她两岁的“子玉哥哥”，然后性格改变了很多，连德宗都夸她人乖巧懂事了很多。 先前一段时间，她觉得特别快乐，因为自己皇爷爷给她赐婚了，她终于可以嫁给自己的子玉哥哥了，虽然是和贾兰笙一起嫁，但贾兰笙也算是自己好姐妹了，所以心中依旧感觉幸福也是自然。 但最近一段时间，她有点不太高兴，因为越来越多的姑娘被塞入侯府，越来越多的姑娘来分享她的子玉哥哥，如果说韦丛的入府已经是她的极限，那朱家管家带来的两位大小姐就彻底点燃了她的怒火！ “子玉哥太过分了，稍等我一定要给他好看！”李云锦发怒说着，让一旁的小翠等丫鬟们十分紧张。 但身侧的薛涛闻言，禁不住心底一笑，不禁叹道，只怕你稍等就狠不下心了。 等霍子玉与杜秋娘、白珊珊进了屋，李云锦就气鼓鼓地起了身，只是没等她开口，霍子玉已经抢先一把牵住她的手，稍一用力，小公主便几乎摔倒，没等她惊叫出声，整个人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就腾空飞起，吓得小公主一声尖叫。 等小公主再睁眼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霍子玉的怀里，整个人被霍子玉紧紧地抱住。 这是霍子玉第一次在大庭广众这么主动抱住自己，除了贾兰笙跟陆羽去医馆、唐思雨跟奶奶出去探亲戚不在以外，其他人都在，这让她心中既甜蜜又有些害羞。 “哎呀，我的小公主，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呀，走路都差点摔倒！”霍子玉打趣道。 “我……没有，都怪你，一定是你故意的！”小公主说着，抬起头便发现了霍子玉那宠溺的眼神，整个心一颤，要给霍子玉好看的话，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对呀，我就是故意的，我不仅故意使坏，还对你施了妖法，让你这辈子都离不开我！”霍子玉继续逗她道。 “哎呀，你学坏了子玉哥哥！”小公主望着霍子玉那逐渐变得坏坏的眼神，整个人浑身忽然有种奇妙的感觉，让她浑身没来由的一阵悸动。 “既然我学坏了，你打算怎么惩罚我呀？” 小公主这才想起自己本来想给霍子玉好看的事来，但此刻被人治于怀中，尤其望着霍子玉那英俊潇洒中带着点坏坏挑逗的神色，她的心早就化成一滩水了，哪还想着惩罚他呢？ “以后不许再找姑娘了！”小公主半天才有气无力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霍子玉照着小公主的额头就亲了一口，然后讲了一下白珊珊的身世遭遇，被放下来站定的小公主不禁红了眼眶，甚至连赶走朱家姐妹的事也不再提了。 随后，霍子玉见到了朱家送来的两位大小姐，两位姑娘一位名叫朱玉英，12岁；一位名叫朱玉容，10岁，两人见了霍子玉，赶紧行礼，霍子玉见两人胆怯害怕，连忙安慰一番。 二人因为来府里这小半个时辰接触到了众多姐妹，见大家都很和善，此刻再得霍子玉安慰，这才逐渐安下心来。 而一家人一起喝茶玩耍时，韦丛笑问霍子玉道：“是不是秋娘给你出的主意？” “不错啊丛姐，这你都猜得到！”霍子玉微笑道：“不过也得谢谢丛姐你，不是你提醒，秋娘也没办法出来接我！” 说完，揽过韦丛肩膀便要亲她一口，谁知被韦丛躲过：“你就别帮我招敌人了！” 霍子玉闻言，望着一屋子莺莺燕燕、叽叽喳喳，心道：“还真不能再招惹姑娘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是一个月过去，而河北也传来的好消息。 不过这好消息却让霍子玉倍生警惕，为什么？因为一切都太顺利了！ 原来，田叔方不仅没蛊惑魏博守将造反，反而无比支持两位兄弟重掌魏博，自己安心在博州开了一家书馆，专心卖起书来！ 这出乎意料的顺利，让田伯文、田季安反而很是惊讶，在短暂的适应过后，两人不知怎么地，没有让两万随行天策军驻扎在魏州、博州、贝州，而是南端的卫州。 出奇的顺利让德宗大为激动，更让朝野震动，一时间，所有人都开心地畅想着美好的未来；这顺利让本想大展拳脚的田正也十分尴尬，寸功未建，还被田叔方等人狠狠讽刺了一番，郁闷地回到了长安。 但霍子玉反而很不放心，因为一切都太顺利了。 首先，田叔方如果真的没有反心，为何一路精心隐藏自己，悄悄返回河北？ 其次，田伯文、田季安为什么没有按约定好的让天策军驻扎在博州、贝州、魏州，甚至连澶州都不是！卫州是哪，离河南最近的一个州啊！ 最后，据田正所言，先前田绪的部将纷纷主动表示誓死效忠田伯文、田季安，叛逃之快，让人想高呼世风不古！ 但德宗和满朝文武并不这么想，他们认定是田叔方被朝廷神威吓傻了！ 而两个月后，河东传来好消息，蒸汽机宣布研制成功、手雷研制成功！ 虽然还不能投入实用实战，但这两个好消息，直接引爆了整个长安的舆论人心，李实等人也趁机上奏称是天佑大唐，是陛下英明神武令魏博军民心悦诚服，这是大吉兆，注定德宗要平定四方、带着大唐再创辉煌！ 德宗激动之下，也亲自到西郊校场揭牌东林新建筑运动，大吹新式建筑运动如何利国利民，结果此举直接导致现场读书人和部分官员热血沸腾，新科将近一半进士请缨入河东助朝廷早日完成新建筑运动试点！ 而这两个月的平静，也让田伯文、田季安彻底放松了下来，二人密奏愿未来带本部兵马协助朝廷平定山东！ 一系列好消息，让一向谨慎的杜黄裳等人也都放下心来，最终德宗下诏，任命田伯文为新任魏博节度使，朝廷撤回部分天策军。 就这样，在昭义协防的一万天策军，全部撤回；卫州两万守军撤回一万五千人，天策军在魏博只剩余五千兵力！ 但霍子玉丝毫不为所动，在德宗笑话他过分谨慎的声音中，坚持派出李愬率三千特战骑兵，以协助昭义训练骑兵为由，将之派到了昭义。 临行前，霍子玉将德宗赐给自己的金牌手令交由李愬保存，关键时刻可以便宜行事，而李愬自然明白自己的重任，拱手抱拳，领兵而去。 七月，德宗见魏博无恙，立刻下诏任命程怀直为横海节度使，同时严厉斥责程怀信不仁不义，害兄夺权，任命卫州天策军守军护送程怀直返回横海上任！ 然而，就在七月十三日傍晚，朝廷收到程怀信上奏，拒绝德宗诏旨，声称朝廷有奸佞蛊惑德宗不分黑白、胡乱下旨，于是以清君侧为名，正式造反。 德宗接到横海反叛消息后，极为震惊，立刻诏兵部李光进、杜黄裳与霍子玉、宰相贾耽进宫。 “是朕心急了呀！”几位大臣刚坐下，德宗便望着众人叹息道。 李光进连忙起身拜道：“都是微臣失职，错误估计了形势，过于乐观，以致陛下……” “微臣也有罪！”杜黄裳急忙也起身拜道：“微臣素来遇事冷静，但这次还是大意了！急于求成！” 贾耽却没有起身，毕竟前段时间他是唯一一个力挺霍子玉，认为需要先稳定魏博，然后出奇兵控制住横海以后再宣布任命程怀直的，他本就是德宗岳父，又德高望重，不理德宗也是无可指摘。 “是微臣没有尽力！”霍子玉也装模作样的起身拜道。 德宗没在意贾耽，而是望向霍子玉，心道，哎，你还没尽力，满朝也就你一个少年稳重，我们这些老家伙反而飘了！ 不过他也无心去说别的了，如今情势紧急，于是赶紧问道：“子玉，你看该如何处理横海的事？” 霍子玉拱手忧虑道：“陛下，有魏博与昭义两道屏障，横海不足为虑。目前子玉最担心的是魏博……” 德宗闻言一震，瞳孔放大后，眼神染上无尽忧色：“你意思是担心田伯文、田季安造反？” 霍子玉摇头道：“不，田伯文与田季安不会造反，子玉担心的是田叔方，我始终觉得，田叔方没那么简单，他做的一切都太反人性了。” 德宗闻言，略一思索，恍然大悟，先前他一直觉得田伯文、田季安不会造反，更觉得田叔方废物，即使霍子玉说田叔方是一个大隐患，但他在得知田叔方老老实实开书馆、田伯文可以继续掌控魏博后，就懒得去想这些，现在看来，是他大意了！ “一旦魏博反叛，那成德必反，再加上横海、义武……”德宗说着，心中无限懊恼，霍子玉先前平定大唐北境的计划被彻底打乱！ 自己一把好牌愣是给打的稀碎，哎，狗屁英明神武，德宗心中已经开始骂自己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俱文珍急促的大呼声：陛下，急报！ 众人闻言，心里咯噔一下，面面相觑，不会是…… “慌什么？！说！”德宗望着跑进来气喘吁吁的俱文珍，大声呵斥道。 “陛下……魏博反了！” 第626章 魏博反了 贞元十二年(公元796年)七月十四日，子时，德宗大朝。 这一天本是中元节放假的日子，但由于横海与魏博的连续造反，使得德宗不得不召集群臣。 皇城景阳楼上的景阳钟，敲了四十九响，长安军民无不震动：这是大唐境内有大危机的象征，是异族大举入侵还是大唐境内有人反了？！ 文武百官，七品以上全部怀着忐忑的心情，有序进入大明宫。 在兵部尚书李光进讲完魏博、横海造反的事情后，整个朝堂一片哗然，所有人都沉浸在震惊当中，除了霍子玉。 据报，魏博新任节度使田伯文被部将田和杀害，一同被杀的还有他的绝对亲信田健，随后田和宣称朝廷陷害忠良，杀害老将军田绪，而田伯文、田季安绝仁弃义、大逆不孝，杀害自己父亲田绪、兄弟田仲武，田和等人迎回田叔方，推举田叔方为魏博节度使，发起清君侧的反叛！ 朝堂上，顿时议论纷纷，德宗望着肃然而立的霍子玉，心中懊恼不已。 早在两月前，霍子玉就说过，魏博的事情很诡异，他举得三个原因也很有道理，但自己和满朝文武都被冲昏了头，哪会考虑这些？ 更可怕的是，自己已经将天策军从魏博撤回了两万五千人，仅有五千人能平定魏博数万人叛乱？ 德宗、李光进、杜黄裳等人，心中纷纷懊恼羞愧，都在看了霍子玉一眼后，不敢问他一句话，而德宗只得望着群臣问道：“诸位爱卿可怎么看？” 德宗话音刚落，整个朝堂便立刻陷入了一顿争吵，先是纷纷马后炮地说就知道田叔方不靠谱，然后有的说早就知道魏博要反，更有人已经开始要求诛杀先前带头拍德宗马屁、吹嘘盛世再来的李实，吓得李实冷汗直冒，一眼不敢发，只是拿眼偷瞄德宗反应。 就在这时，户部尚书左开来大喝一声：“吵什么吵？！” 偌大的朝堂顿时安静，只见左开来继续道：“这是大明宫含元殿，不是西市菜场！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众大臣虽然心情不爽，但毕竟左开来说的是实话，于是集体噤声。 就在此时，只见御史韦进手持笏板闪身出列，来到朝堂正中大呼道：“陛下，微臣奏请立刻诛杀奸佞李实！” 韦进话音刚落，又是几名御史站了出来，纷纷指责李实乱拍马屁、蒙蔽圣听，导致德宗得意忘形做错了事。 就在这时，杜黄裳出列道：“陛下，如今形势十分危急，魏博北境造反，人多势众，我们留在魏博的军士只有五千，而南境田季安的人马也反叛了不少，卫州五千人马能支撑多久，本身就是个未知数，所以微臣奏请陛下立刻加派兵马驰援！” 杜黄裳没有管其他人要求诛杀李实的事，但他讲出了魏博更危急的形势，这让所有人更懊恼从河北撤回的两万五千兵马，德宗也在想，如果没有撤回那些兵马，魏博敢反？ 韦进等人闻言，心底均是大喜，纷纷再次呼道：“奸佞拍马之徒误国害民，将魏博大好局面葬送，使陛下背负骂名，臣请陛下立刻诛杀李实狗贼！” 其他人闻言，纷纷大惊，好家伙，这怎么还直接骂上了？！ 原来，前几个月李实因为在李孪面前找回了面子，所以心情大好，回家路上遇到御史王播车马，执意不让路，于是两方爆发骂战，虽然李实最后凭借张贵妃和德宗的宠爱逼得王播让路，但也彻底得罪了王播这位小人。 王播将此事添油加醋说给御史台同事们，众人无不对李实破口大骂，这段时间眼见李实靠着吹捧拍马屁，在朝堂上混的越爱越好，更是恨得牙齿咬碎，今日得闻魏博、横海造反，正合了心意，这是弄死李实的最好时机，哪能放过？！ 韦进作为王播的死党，更是直接在朝堂上大骂了起来，李实纵然心底大恨，却无可奈何，虽然大家都在吹捧盛世、盛赞德宗伟大，但他的确是跳的最欢那个，此刻一方面厌恶杜黄裳说话不合时宜、憎恨韦进等人落井下石，一方面心中甚是恐惧！ 很快，群臣似乎找到了情绪突破口，纷纷跟着要求诛杀奸佞李实，而宰相贾耽此刻却闭口不语，一言不发。 就在此时，德宗道：“先前形势太过顺利，被贼人伎俩蒙蔽的又岂止李实一人？如今将所有责任推给李爱卿，朕感到非常惭愧！” 握草，什么情况，德宗怎么连这话都说出来了？王播、韦进直接傻了！ 谁能想到德宗主动揽过责任，然后把责任推给所有人承担，那既然所有人都有罪，那就意味着所有人都没罪！连德宗都说感到惭愧，谁还不惭愧？ 更可怕的是，虽然御史干的就是监察皇帝和群臣的活，但众位御史于朝堂发难，逼得皇帝低头认错，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王播、韦进等人立刻躬身认错：“臣等有罪，甚为惭愧！” 李实直接愣住了，好家伙，他听到德宗说“李爱卿”三个字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这把稳了，听到后面直接被感动的痛哭流涕，只见他伏地痛哭道：“微臣低估了贼人心计，致使陛下受辱，微臣罪该万死啊！” 握草泥吗！王播闻言大惊，李实这老苟碧话里藏刀啊，太狠了，先把自己错误撇清，然后直接把今日一事上升到德宗受辱的高度，谁让德宗受辱了？还不是朝堂上的其他人？！这特么谁担当得起？！ 于是朝堂上呼啦俯身拜倒一片：“臣等有罪！” 德宗何其聪明，哪能听不出李实的意图，见群臣恐慌，连忙道：“行了，临时召集大家上朝，是解决问题的，不是来互相谩骂攻击的！还是说说魏博和横海的事吧。” 说完，德宗点名霍子玉道：“平西侯，你说说看。” 群臣见德宗点名霍子玉，纷纷噤声，齐刷刷地将目光投过去。 霍子玉淡定出列，躬身拱手道：“陛下，横海东面靠海，北接卢龙、西临成德、魏博，如今魏博亦反，只怕成德与义武再反，届时河北将成铁板一块，社稷危矣！” 众人闻言纷纷称是，德宗心道，我当然知道几家节度使联合反叛就危险了，但我想问的是怎么办，于是问道：“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众臣见状，纷纷心惊，陛下这么低姿态？ 霍子玉拱手道：“程家盘踞横海多年，既然程怀信能赶走自己兄长，那就说明他在横海有根基、有人支持，既然无法出奇兵拿下他，那再想短期击溃他，基本不可能，所以只需下令平卢加紧防备即可。”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把主要精力投入到魏博平叛上？”德宗问道。 “是的，”霍子玉分析道：“田叔方早年从未接触到军事，只是匆忙间回去与田绪旧将密谋造反，根基并不稳固，加上我军在魏博还留有五千兵马，并有杨仁将军亲自带军，魏博南境又有田季安的部分兵马协助，料来可以抵挡一阵。” 霍子玉全程没有提及昭义、河阳等藩镇，看来是不打算借助其他藩镇，德宗、李光进等人自然也明白为什么，但德宗想要的不只是分析，于是望了一眼李光进，李光进会意出列。 “陛下，微臣以项上人头保举平西侯领兵出征！”李光进拱手躬身道。 其他人见状纷纷醒悟，都躬身拜请德宗下诏平西侯领兵出征。 德宗嘴角一抹微笑一闪而逝，身侧的霍仙鸣见状，心底一叹。 第627章 打鬼去 最终，德宗下旨，封霍子玉征北大将军，河北道、河南道、山东道行军大总管，全权负责平叛事宜。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当所有人都觉得霍子玉可能要带十万天策军出征时，霍子玉却只斩钉截铁地只要求带2000骑兵、3000步兵。 就在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时，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的贾耽拱手道：“老臣愿为平西侯作保！” 随后，李光进、杜黄裳也纷纷站出来为之作保。 好家伙！德宗见状，心里当然知道这是霍子玉为了立威故意为之，于是诏准。 散朝后，百官热议，李光进、杜黄裳纷纷拉上霍子玉道：“平西侯，你真的只要这一点人马？” “足矣！”霍子玉微笑道。 “老夫知道平西侯武功盖世，不过这到了战场，贼人可都是数万人，几镇节度使联合后，您届时可能就要面临十几万、二十几万敌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杜黄裳担心道。 “多谢诸位大人关心，不过，本侯有信心！”霍子玉自信地说道。 众人感叹着初生牛犊不怕虎便离去了，而俱文珍传德宗口谕，德宗在南薰殿召见。 霍子玉没敢耽搁，派人传王建，一同前往南薰殿面圣。 “你真有信心？”德宗道：“朕知道你想借此立威，但你此去河北，凶险万分，随时会面对十几二十万大军压境！” “子玉明白，陛下放心吧。”霍子玉微笑道。 “说来都是我的错，若非当初不听你的话，也不至于至今如此被动！”德宗见状，一边自责，一边说道：“必要的时候，你可以传令王虔休派兵协从剿贼。” 王建闻言，一方面震动于德宗的自责，一方面又慨叹大唐如今时局就是在一次次的这种失误积累下形成的！ 霍子玉微笑道：“上次派兵去昭义协防驻守，来去反复，已经让昭义失望，再诏令他们协从剿贼，怕是效果也大打折扣，何况王虔休等一众军阀本就对子玉不服，所以他们应该大概率作壁上观，只为看子玉表现。” 霍子玉嘴上说的只有这些，但有些，他没说，比如德宗给他加封的各道总管职位，他明白自己也不能擅用、调动各道人马，顶多也就是找各府道州县准备骡马、民夫搬运粮草、兵器甲胄之类，这次看似权力通天，其实可用的权力并不大。 “嗯，是这样！”德宗嘴上说着，勉强微笑着点了点头，王建见状，哪能不知德宗在想什么。 如果这次成功平定魏博，那昭义等军阀可能会服气，有些也会延迟造反，但如果这次失败了，那就彻底助长了军阀们的反叛之心，届时就危险了。 德宗敢同意霍子玉只带两千骑兵、三千步兵去河北，也是冒着险的，其他官员也不是没有意见，但既然贾耽敢以人头担保，自然也没人再硬反对了。 “你想什么时候出发？”德宗问道。 “军情紧急，稍等整军过后，立刻出发！”霍子玉道。 “你打算带哪些人？”霍仙鸣多问了一嘴。 “第一军张兴佐所部和骑兵师姜可年所部。”霍子玉脱口而出。 德宗闻言，心中略微安慰，霍仙鸣也心中大安。 张兴佐所部，有虎团之称，是天策军精锐，在关中已经打响了名气；姜可元已经跟随李愬前往昭义，霍子玉再带上他的兄弟姜可年，正适合两兄弟协同作战，正所谓打虎亲兄弟，再加上这两兄弟敢打敢冲、勇猛无比，有他们在，确实有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离开南薰殿后，杨义已经在宫门外等候，见霍子玉和王建出来，拱手道：“大统领，王总参，张兴佐所部与姜可年所部已经集结完毕！” 霍子玉闻言大喜，拱手笑道：“你可是咱肚子里的蛔虫，我只是跟陛下报了人数，你就直接把人马点齐了！” “大统领，我和杨兄整军点兵，您回家跟公主道个别吧，我们保宁坊汇合！”王建拱手道。 “是啊，我们家都很远，就不回去了，派人回家报个信就行了，但侯府就距此千米，您家中女眷也多，您还是回去一趟吧，免得公主和兰笙姑娘担心！” 霍子玉闻言，望着二人坚定的眼神道：“保宁坊见！” 说完，唤来赤兔，上马而去。 霍子玉刚到家，便见到襄阳公主、贾兰笙等人已经在大厅等候，众女见霍子玉回来，纷纷起身来迎。 “子玉哥，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我听景阳钟响了四十九声！”贾兰笙焦急地问道。 “先前入夜，横海反了，后来陛下接到奏报，魏博也反了！” “什么？反了？不是一切好好的么？”襄阳公主李云锦惊诧道。 “陛下下诏命你带兵出征？”聪明的薛涛立刻疑问道。 一句话说完，众女惊呼出声，望向霍子玉，霍子玉见状，点头道：“不错，而且立刻出发，我就是回来跟你们道别的！” 霍子玉话音刚落，李云锦和杜雨晴就哭了出来，其他人也纷纷难过的红了眼眶。 韦丛问道：“陛下给了你多少人马？” “两千骑兵、三千步兵！”霍子玉微笑道。 “什么？！”这次，连一向淡定的薛涛和贾兰笙也惊呼出声了，白珊珊怒道：“陛下是想害你？” 李云锦大哭道：“皇爷爷是王巴蛋，为什么要这么害你？！” 霍子玉闻言，赶紧一把捂住了小公主的嘴巴道：“臭丫头，可不敢对陛下这么不敬！” “放心吧，夫君我有绝对的把握凯旋而归！”霍子玉说着，粲然道：“人觉反贼如猛虎，我视之却如土鸡瓦狗尔！” 其他人见状，虽然觉得霍子玉此刻英雄气概爆棚，但依旧难掩伤心，毕竟战场瞬息万变，贼军人多势众，哪怕霍子玉是武神之躯，谁又能保证一定没事呢？ 更要紧的是，一旦河北诸镇一同反叛，那就凶多吉少了，就算可以平定河北，也要很久很久之后了，一想到要分别很久，众女不禁再次伤心起来。 就在众女伤心抹泪时，唐思雨怒道：“你们哭什么，子玉哥又不是不回来了！” 说着，小姑娘站在霍子玉身旁道：“你们这么哭哭啼啼的，只会让子玉哥哥跟着难过，他要是一想到大家在家哭哭啼啼的难过，在战场上也会分心的，你们说你们做的对么？” 其他人闻言，纷纷惊觉，杜家、朱家姐妹纷纷止哭，薛涛、杜秋娘、韦丛和贾兰笙纷纷惊奇地望向唐思雨：这个小姑娘不简单！ 于是在众女欢笑之中，霍子玉一一与众女拥抱后，这才上马离府，直奔保宁坊而去！ 然而，等霍子玉走远以后，唐思雨便哇的一声痛哭了起来，杜秋娘、贾兰笙、韦丛等众女纷纷跟着抹起眼泪来。 当霍子玉前往保宁坊时，只见天策军队伍已经排到了兰陵坊！而道路两旁都是送别的百姓。 一个小姑娘从骑兵团跑开，站到路边喊道：“侯爷保重，我们等你们凯旋！” 其他百姓纷纷呼喊道别，霍子玉拱手道谢后，见姜可年一脸幸福，于是问道：“你小子这么高兴做什么？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姜可年闻言，连忙解释道：“侯爷，那是舍妹姜可心！” 霍子玉闻言，再次朝那丫头看去，却见小姑娘眉眼确实与姜氏兄弟相像，且就在此时，姜可心又喊道：“二哥，我会照顾好家里的，我等你和大哥回来！” “哈哈哈，多懂事的孩子！”霍子玉赞道。 说完，霍子玉拱手肃然对王建、郝玼、裴绪、马瑞增、张秉良等人道：“仲初、各位兄弟们，长安就靠你们了！” 与众将道别后，百姓纷纷疾呼，祝愿霍子玉“大胜”、“凯旋”，霍子玉拱手道谢，然后笑道：“去河北，打鬼去！” 因为已经到了中元节，所以百姓们哪能听不懂霍子玉的话，纷纷大笑，仅有的一些担心出征日子不吉利的也不再担心，大笑出声，然后为霍子玉欢呼加油。 第628章 合围澶州 刚出长安，霍子玉便得到战报，田季安与杨仁所部换防，由杨仁领兵五千驻守澶州，而田季安回到了卫州。 张兴佐与姜可年纷纷指责田季安黑心。 姜可年道：“魏博一府，如今魏州、博州都在田叔方掌控之中，澶州乃魏博南境与北境之间咽喉重镇，可想而知，田叔方一定会花重兵进攻，这渣子摆明了想坑死杨将军！” 张兴佐拱手道：“大统领，这次去魏博，干脆杀了田季安，以绝后患！” 姜可年道：“张将军说的对，这次他们两兄弟回了魏博就变卦，端地是可恶！” 霍子玉问田正道：“田兄怎么看？” 田正拱手道道：“大统领，澶州是田季安最重要的驻地，他不可能放弃，更不会交给别人，此时他和杨兄换防，必有深意，末将猜测，他应该是回南境平叛了！” 霍子玉闻言点了点头道：“嗯，有道理，我们先静观其变吧。” 由于步兵行进速度慢，霍子玉便与骑兵先行。 出潼关时，张秉义亲自令人开关，并恭送霍子玉，他虽然不知道霍子玉去哪，但本能告诉他，能让霍子玉亲自领骑兵出关的，事情就小不了！回头再去打探消息！ 五天后，霍子玉刚过洛阳来到孟津时，前线传来最新战报，田季安在南境平叛，大开杀戒，所部三万人被他杀到只剩一万五千人，在保留三千兵马驻守南部诸州县以后，他率领剩余的一万多人马北上，暂时打退田叔方叛军后，已经和杨仁在澶州胜利会师！ 不过让人担忧的是，虽然田季安所部在澶州城外与杨仁内外夹击，杀敌万余，暂时打退了叛军，但田季安所部伤损也很大，已经不足九千。 “也就是说，现在澶州城只有一万多兵力？”姜可年惊道。 田正沉声道：“这一万多人守澶州应该没问题。” 就在这时，新战报传来：“成德发兵八万，派兵协助田叔方，兵马已经抵达魏博界！” 姜可年、田正闻言，大惊失色。 田正道：“八万兵马几乎是成德的极限了！他们出动这么多兵马，难道想直接吞了魏博？！” 霍子玉闻言，立刻手书一封，递给姜可年道：“你领上兵马立刻渡过黄河，去昭义将此信交给李愬将军！” 姜可年接过手书，拱手领命，出帐领兵而去，而霍子玉则和田正在孟津等候张兴佐。 霍子玉对田正说道：“田兄猜猜我写了什么。” 田正微微一笑，拱手道：“等待时机，围魏救赵。” 霍子玉哈哈一笑道：“可以啊田兄，我就写了十六个字，你猜中了八个！” 田正闻言笑道：“前面八个字，我猜就算您不说，愬哥也能想到，关键应该在这最后这八个字吧。” 霍子玉哈哈一笑道：“不不不，前面这八个字最重要，不过后面八个字你也可以猜猜看。” 田正想了一会，拱手道：“实在猜不出来了，大统领还是跟我说了吧。” 霍子玉笑道：“使劲折腾、切勿恋战。” 田正闻言一笑：“我还以为是擒贼擒王、斩首行动！” 霍子玉再次大笑，他知道田正的意思是趁着成德空虚，直接追击活捉王武俊，但他可不愿李愬等人冒这等危险，于是笑道：“还得是田兄你啊，太狠了，王武俊要是知道你这四个字，得吓得整日寝食难安！” 田正叹道：“其实末将知道，您怎么会让愬哥他们去冒这种险呢，何况姜可元、姜可年兄弟才二十出头，没有打过大战，容易上头，如果他们想到可以活捉王武俊，那一定会很激动，这样就会很容易被回援的成德军包围，想脱身就难了！” 五天后，当虎团到达孟津时，姜可年也到达了邢州。 李愬接过霍子玉的手书一看，然后哈哈大笑道：“躁起来！” 姜可元、姜可年结果手书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四行字： 等待时机 围魏救赵 使劲折腾 切勿恋战 姜可元问道：“愬哥，大统领的意思是？” 李愬没回答，而是问道：“八万成德军已经出了成德，在贝州南部与田叔方所部汇合，正适合我们北上啊！” 姜可元眼前一亮道：“围魏救赵！” 姜可年喜道：“那现在正是时候啊！” 李愬道：“不行，还在还不到时机，成德军刚和田叔方所部在贝州南部汇合，得等他们准备进攻澶州时才是最好时机！” 姜可元兄弟望了一会行军地图，这才拱手道：“但凭师长吩咐！” “嘿嘿，既然玩了，咱们就玩一把大的，玩一把刺激的！”李愬望着行军地图，坏笑起来。 就在李愬考虑着行军路线时，霍子玉已经和张兴佐汇合，渡过黄河，在得到田季安手下接应后，五千人马开始向北进发。 但当他们刚到卫县界时，魏博军士传来军报，成德军与田和所部已经会师，目前抵达博州；横海反贼程怀信领兵五万已经到达德州南部，也正在向博州行进。 张兴佐脱口而出道：“不好，他们要合军进攻澶州！” 田正道：“一旦三方合于一处，敌军将有近二十万兵力，澶州难守也！” 霍子玉闻言，立刻向接应的田季安所部道：“我以征北大将军、河北道行军大总管的名义命令！” “末将听命！” “传我命令，魏博南境所有守军，各州县只留十名军士负责看守城门即可，其他人，立刻向卫州集结！” 那名将领立刻领命而去，田正道：“这样大致可以再聚拢两千五百人左右。” 张兴佐搓手笑道：“那咱们五千人也足够了！” 霍子玉却道：“传我命令给洛阳薛元魁，命薛家府军即刻增援！” 张兴佐疑惑道：“大统领，为何不调洛阳守备军呢？陛下可是已经给了您权宜行事的权力，而且您又是河南道行军大总管，即便是曲环老将军的陈许军，您也有借调之权呀！” 霍子玉道：“陛下越是给我这个权力，我越不能用，否则，如果我走到哪里都能随意调遣任何大唐军队，就算陛下再信任我，其他人也会忌惮、猜疑我。” 张兴佐闻言似乎明白了什么，先前他听说霍子玉封征北大将军、三道大总管，可代皇帝行权宜之计，就得意地以为霍子玉权势更大了，但没想到这其实只是虚职，心中略感失望之余，反而有点小小的兴奋：困难越大，建功立业的机会就越大！ 而田正则在心底由衷地敬佩霍子玉，他没想到霍子玉小小年纪居然能领略帝王之心到这一个层面！他先前只是想到霍子玉不借调其他节度使与州府兵马只是想借机立威，彰显天策军和他自己的实力，没想到权谋这一层还有这样惊天骇地的算计！ 古来多少能人名将最后都是毁在权谋算计上呢？一般少年得志之人，没有不轻狂甚至狂妄的，能像霍子玉这么冷静、睿智，亘古未有！ “而薛家府军不同，”这时，霍子玉意味深长地笑道：“我这是给他们叔侄一个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呢！” 霍子玉心道，薛庆叔侄想去山东道，怎么能不付出点代价呢？自己领朝廷军队血战贼寇，他们叔侄却想坐享其成、单等着将来捞好处、摘果子，世上哪有这等好事？！ 第629章 危局之下 当霍子玉的军令到达洛阳的时候，薛庆和薛元魁一脸期待变成了一脸无奈。 “我就知道没有那么简单的事！”薛元魁叹息完，转而问薛庆道：“怎么样叔父，去么？” “肯定要去，平西侯目前是陛下钦封的征北大将军、河南道行军大总管，又有代陛下权宜行事之权，别说征调我们府军，就是征调洛阳守备军和陈许兵马，浑帅和曲帅也得听调！ 我们如果不去，一来抗命，单凭此一点，我们叔侄在河南的好日子就到头了；二来，如果不去，我们以前的种种努力将前功尽弃！” 薛元魁疑问道：“魏博贼寇足有六万众，听说成德几镇也派兵了，届时面对的贼兵将至少有二十万，侯爷只靠那点人，打的赢么？” “没有把握的话，侯爷会放着十几万天策军不动，也不借调临镇兵马，只带三千兵马过去？”薛庆说完，抚须又笑道：“其实，这次还是侯爷给咱们叔侄的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呢！既然侯爷如此有把握，咱们跟着他打就是了，否则将来就算咱们到了山东，也没有人服咱们，你明白么？” 薛元魁闻言，尤其听到最后那一句，恍然大悟：“侄儿明白了，难怪叔父先前说这次平叛关系重大，全国的藩镇都在盯着呢！” 薛庆点了点头，薛元魁拱手而去，点齐兵马，向魏博行去。 就在薛家两千府军前往卫州时，张克礼则是刚率兵刚到冀州界。 这次兵发魏博，由于距离远，还要借道成德，张茂昭选择了大军按兵不动，想等最后渔翁得利，只是让自己儿子率五百骑兵前去助阵。 张克礼一心想前去魏博再见识一次霍子玉的功夫达到了什么境界，张茂昭倒也不反对，他知道张克礼已经成熟了起来。 而王武俊已经是老狐狸了，他又岂会不知张家父子心理，他巴不得义武不派大军过去，省得跟自己抢地盘，况且五百骑兵，于联军也是相当大的一个助力了！这等帮自己抢地盘的好事，上哪找去？ 就在河北局势越发严峻之时，张秉义一封书信已经到了张贵妃手里。 张贵妃看完书信，笑了笑，自己这位大哥还真是想军功想疯了！居然想领潼关军前往支援平西侯，于是紧急召见了自己两位兄长。 “二哥、三哥，大哥这事，你们怎么看？”张贵妃开门见山道。 “虽然很危险，但是值得一搏！”张秉良道。 “二哥说的不错，虽然很危险，但是很值得搏一搏，富贵险中求嘛！”张秉全笑道。 张贵妃见状道：“成德、魏博贼军十几万，听说横海也要派兵，届时二十余万敌军，多危险啊！” 张秉良闻言，立刻傻眼了，转而看向张秉全。 张秉全笑道：“倒也不是没办法让风险降到最低。” “什么办法？！”张秉良急问道。 “慢点走就可以了！”张秉全道。 “慢点走……”张秉良恍然道：“哈哈哈，对，慢点走，先等他们打的头破血流，消耗掉贼军大股势力，咱们再上！” “咯咯咯……”张贵妃掩齿而笑，忽而想到霍子玉或许也有危险，于是问道：“这个办法虽好，但支援过慢，会不会将平西侯置于险境了？” 张秉良笑道：“妹子多虑了，侯爷本就是有把握，所以才只要了那点兵力，我们本就在他考虑之外，所以，不妨事！” “毕竟咱们是步兵嘛，行军本就慢，而且现在正是夏天，一来天热，二来多雨，行军慢，合情合理！”张秉全笑道。 在征得张秉全的同意后，张贵妃对德宗死缠烂打，说明张秉义想为君分忧，支援平西侯。 德宗无奈，只得同意，只是一再强调必须安全为上，甚至还下了一道诏书，要求霍子玉将张秉义安排在后军即可，不可派他打先锋！ 而张秉全终究是担心自己大哥，于是恳求张贵妃让张秉良也过去协助大哥，德宗想都没想便同意了，这让张贵妃也心中大安。 张秉义拿到自己兄弟张秉良带来的调令和诏书，望着张秉良从天策军第四军带来的嫡系三千人，直接乐疯了！ “兄弟啊，咱们兄弟的发迹之路，就在今日啊！”张秉义大喜道。 张秉良也是大喜，然后就说了张秉全的策略，慢点走，张秉义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不愧是咱们兄弟里最聪明的人呐！我本来还着急过去建功立业呐！”张秉义笑道。 “平西侯武功盖世，肯定没问题，咱们晚些到也是无妨，”张秉良微笑道：“这七八月的天气，闷热雨多，咱们步兵走得慢也正常！” “哈哈哈，那是那是！”张秉义开心死了。 就这样，兄弟二人点齐兵马便往魏博出发。 得知张秉良、张秉义将率军八千前来援助的消息时，霍子玉等人刚到卫州，虽说张家兄弟不怎么地，但终究是有了八千人援助，也是大助力，于是众人纷纷大喜。 然而，当霍子玉一边召集卫州兵马，一边等待张家兄弟援军时，张克礼、程怀信、王士真、田和，已经会师博州。 魏博等四方人马，除了张克礼一方只有五百骑兵，其他方都人马众多，四方合计兵马达二十万之多，会师当晚，摆宴商讨进攻事宜。 “先前我军在澶州与田贼季安打过一仗，都没占到便宜，但田季安所部伤损严重，就算加上天策军五千人马，目前澶州城守军也只有万余，我的建议是，直接开展进攻！”田和说道。 “成德军与横海军远道而来，自是疲乏，就由我魏博军先行发起攻击，然后再由你们两方进攻如何？”田叔方笑道。 王士真闻言大喜，程怀信也是大喜过望，纷纷表示同意，同时坦言推举田叔方为此次举事清君侧的盟首。 张克礼也立刻同意，同时表示自己愿负责叫战，同时立下军令状，凡有对战，自己必胜，凡有一次不胜，则每次给其他盟友一万两！ 其他诸侯本来对义武此次只出动了五百骑兵还有意见，但此时听张克礼说这话，纷纷大喜。 由于田和、田叔方的兵马还在澶州，于是王士真、程怀信等人吩咐下去命令各部继续向澶州进发后，众人先行前往澶州前线。 两天后，众人抵达澶州，来到田和大营，在一众将士保护下，骑马在澶州城周边走了走。 王士真叹道：“这澶州一带，东部有黄河天堑，西部，远有漳河、渭河，近有澶水，从北向南，一路平原直下，惟有澶州一城，克之，则直下河南；不克，则如刀枪哽喉！” 众人闻言，纷纷称是，张克礼笑道：“何不今晚便去叫战？晚辈已经迫不及待想杀几个人、挫一挫敌军的士气了！” 其他人闻言，心中纷纷大喜，纷纷称赞张克礼少年英雄、一身虎胆。 下午，张克礼便迫不及待地来到澶州城外叫战，点名要田季安出城受死。 田季安是有点武艺，但他知道自己哪是张克礼的对手，于是便找杨仁商议。 杨仁闻言，知道田季安不是张克礼的对手，也没说什么，而是笑问帐下诸将道：“谁愿前去会一会张克礼？” “末将愿往！” 众人一看，正是李再义。 田季安见李再义高大魁梧，满身杀气，赞道：“将军威武！我再派手下一将协助将军！” 李再义闻言大笑道：“田将军何故看我不起？” 田季安闻言，讪讪一笑，杨仁笑道：“田将军放心，李再义乃我军第一猛将！” “失敬失敬，兄弟我言语冒犯，还请将军海涵！”田季安赶紧道歉。 “诸位将军等咱好消息！”李再义抱拳拱手，上马拎枪而走。 第630章 张克礼大战李再义 张克礼自从败于霍子玉之手、返回义武侯，便一直刻苦练功，内力也取得了极大的进步，甚至突破到了自己师傅所说的内力四层境，信心自然大增，所以看到满身杀气的李再义出现的那一刻，他不仅不慌，反而很是期待。 “来将报上名来，咱刀下不斩无名之鬼！”张克礼笑吟吟的说道。 “呵呵，小子，别这么装，低调点对你没有坏处！”李再义第一次见这么狂的人，尤其张克礼一副文弱模样，白白净净，此时说话却如此狂妄，他心底升起一阵厌恶：“不过，你虽然不认识我，我却认得你。” “哟，呵呵，难得你认识我。” “你不就是那个在大唐武道会上狼狈败于我们大统领和裴副军长的张克礼么？”李再义说着，露出一副不屑神色道：“你滚吧，我李再义不杀废物！” 张克礼闻言大怒：“曹尼马找死！”说着，挥刀便向李再义砍去。 李再义见状，哈哈一笑，挥枪迎了上去，两方战鼓齐擂，喊杀声大作！ 阵前二人打了两个照面，立刻纠缠了起来。 李再义高大魁梧，力气甚大，枪法本就不错，近大半年又学了少林寺枪棒功夫，使其枪来，自然今非昔比；张克礼虽然用长刀，武器较枪来说短了许多，但其内力十分强横，加上刀法精湛，所以二人短时间内谁都没有占到便宜。 田和、王士真、程怀信等人眼望着二人已经打了小半个时辰，纷纷称奇。 王士真道：“没想到张家这小子看起来文文弱弱，实力却真不弱，是我小看他了！” 程怀信面上有些不屑，但嘴上却道：“一寸短，一分险，虽然他现在借着内气弥补了兵器上的劣势，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时间一长，很可能吃大亏！” 田和闻言，点了点头道：“程兄所言有道理，这李再义枪法精湛，乃我平生初见。” 田叔方则道：“霍子玉在天策军站稳脚跟后，就把自己少林寺的师父和师兄弟都拉去了天策军担任枪棒拳脚教头，这李再义很可能就是跟他们学的枪法。” “这个霍子玉可是真踏马可恨！”王士真一边骂，一边问田叔方道：“田老弟，这霍子玉真是武神境？” 武神的传说，一直在华夏大地的习武者里流传，但没人见识过，近半年，霍子玉武神的名号已经传遍了神州，几人自然好奇。 田叔方全程在校场见识过霍子玉对战各国高手，自然知道霍子玉是武神，但此时肯定霍子玉的武神身份，可能会让其他人忌惮，有伤士气，于是笑道：“他一介小小少年，何德何能可以踏步武神境？” “哈哈哈哈，是吧，我就说嘛，他一个13岁的小兔崽子，胎毛刚褪净几天啊就踏马武神境？我呸！”程怀信哈哈大笑起来。 田和见状，望了望田叔方，见田叔方也在跟着大笑，知道这是田叔方为了稳定人心撒的谎，虽然明白此时这么做是对的，但他觉得这样可能对未来不利：低估敌人，可是要吃大亏的！ 澶州城头上，田季安望着李再义对杨仁道：“杨将军，这李将军端的是骁勇呀，这张克礼可是曾经与一军裴绪裴军长平手过的猛人呐，据说他当初在裴军长与侯爷夹击下还硬是招架了十几个回合，李将军能与之战平，可见非同凡响！” 杨仁笑道：“田将军过奖了，这还都是侯爷的功劳，他从少林寺请来的几位师傅，教了我们大半年的功夫了，连我这武力不怎样的都进步甚大，再义他们这些本就有天赋的就更是进步到日新月异了！” “哈哈，好啊，等平定魏博，咱也去请个少林寺师傅来教功夫！”田季安笑道。 就在众人评头论足时，阵前对战的两人还在打得难解难分。 张克礼虽然没有落败，但也没有短时间获胜的迹象，心里不禁烦躁起来。 自己回到义武后可是每日都疯狂练功，本想着来到魏博可以大杀四方、所向无敌的，他甚至还夸下海口说凡有不胜，则送诸部一万两，现在这战况，无疑自己脸是被打得啪啪响了！ 如果连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天策军武将都打不赢，那岂不是说自己连霍子玉脚指头都够不上？！ 一念及此，张克礼大吼一声，内气突破到三层境，出招也陡然快了许多！ 李再义见状，略一慌张后，迅速稳住了阵脚，出招速度也跟着提高，两人再次战作一团！ 大话已经吹出去了，如果首战不胜，那丢脸就丢到家了！想到这里，张克礼再次突破内力禁制，来到四层境！ 李再义本还能战，但看张克礼已经越来越上头，心中大喜之下立刻想到了一个好计策，故意示弱露出几个破绽！ 田季安见状，脸色突变：“不好，李将军要败了！” 杨仁不确定李再义是真不行了，还是故意为之，但目前澶州城里最能打的也就李再义了，他要是伤了、没了，澶州没了不说，他也没脸去见霍子玉！ 想到这里，杨仁也不管那么多了，立刻大喊：“收兵！” 张克礼见李再义不敌，哪肯放过，立刻提马便追！ 王士真、程怀信等人大喜：“天策贼将败也！” 田和则警惕道：“可能有诈！收兵！” 田叔方听到田和的话，恍然大悟，冲着张克礼大喊道：“拖刀计！” 张克礼听到田叔方的大喊，内心顿时警觉，便要拨马停步，但战马一旦跑起来哪能说停就停，张克礼情急之下，一运内力，瞬间将战马拉到转向，但他的长刀却掉在了地上！ 而就在这时，李再义的长枪已经以雷霆之势，摇头摆尾地朝张克礼脑袋刺了过来！ 两方观战众人纷纷惊呼出声，王士真惊道：“完了！” 千钧一发之际，张克礼愣是朝腰间一掏，软剑拔出，用起十二成力气，李再义的枪头硬是被拨到了一边，擦着张克礼的脸颊划了过去！ 李再义枪头被断，拨马便走，边走边道：“小白脸，你我武器尽失，明日再战！” 而张克礼虽然堪堪躲过一劫，但额头被划伤、战马也已转向，再调转马头、催马追赶李再义也是晚了，于是只得无奈返回联军。 “张老弟功夫端地是高强，愚兄佩服！”程怀信拱手赞道。 王士真也道：“张兄弟年纪轻轻便有此等俊秀功夫，令人钦佩！” 张克礼已经够郁闷了，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天策军小将打了一个多时辰没有取胜，他脸都丢尽了！ 田叔方似乎看出张克礼的心思，安慰道：“张兄弟不用介怀，方才与你对战的，乃是天策军有名的猛将，名叫李再义，除了霍子玉，还真没几个人能打得过他，哪怕裴绪，也顶多只能跟他打个平手。” “握草，这个李再义这么猛？”程怀信惊讶道。 张克礼也半信半疑地望向了田叔方，其他人也都齐齐望了过去。 “是的，我在长安时，曾经跟人细细打听过天策军诸将的实力，”田叔方继续道：“论单打独斗，哪怕算上天策军的骑兵师那一万人，也只有师长野诗良辅能稳赢他！” “可以说，单论武力，这李再义在十三万天策军里可以进前三，排在他前面的，也就是霍子玉和野诗良辅二人而已。” 张克礼闻言，心下大慰，脸上怒色与沮丧消散了大半，表示稍等便将银票为诸公奉上，喜得其他人连连道谢。 而李再义回到澶州城后，也是赶紧请罪，直言自己只能打平，无法取胜。 杨仁宽慰道：“这个张克礼可是曾经在侯爷和裴军长手下走过十几招的人，我听说他跟西域那几个番僧也是同出一门，刚才我看他功夫，似乎已经达到了吐蕃国曲力格勒的境界，你能跟他战平，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是啊，杨将军说的是，那小子临阵连破两层内力境界，你能与之战平已是难得，更何况最后还差点取了他的狗命，哈哈哈”田季安大笑道。 “哎，末将学艺不精，如果是野诗将军或者裴将军，必能取他狗命！” “哈哈哈，已经很不错了，这张克礼的功夫明显比大唐武道会时提升了不少，今日能与之战平，已经挫败了叛军给我们一个下马威的阴谋，大功一件啊！”杨仁笑道。 “杨将军说的是，走，摆宴，我陪李兄弟喝几杯！”田季安本还忧心无悍将守城，今日见李再义逞威，已是心下大定，自然开心异常。 第631章 不分胜负 第二日一早，刚吃过饭，张克礼再次来到澶州城外叫阵，点名要战李再义。 李再义这大半年功夫进步神速，又已经休息了一天，何惧张克礼？想都没想，立刻提马便出了城。 二人甫一照面，也不废话，直接开打，唯一不同的是，在田和等人的建议下，张克礼的武器换成了春秋大刀。 李再义与之缠斗近两个时辰，二人不分胜负，于是约定休整一日，隔日继续战。 且说张克礼回到联军阵营后，其他人再次喜提一万两，虽说也高兴，但见到张克礼总不能获胜，也有点急了。 程怀信道：“这春秋大刀使将起来，势大力沉，张兄弟内力强悍，正适合用，但为何还是没能取胜呢？” 其他人闻言，纷纷尴尬起来，握草，这话是能直接说出来的么？张克礼那一万两还堵不住你的嘴？ 张克礼则不以为然，坦然道：“直到鸣金收兵时，我看那李再义似乎依然还有再战之力，我怀疑他力道几近大成了。” 其他人闻言一惊，但田叔方道：“不可能，我在长安从未听说过李再义有力道大成的说辞，有些早年散关退下来的老兵也都没提过这茬。” 田和听完田叔方的话，沉声道：“看来他内力也不错，再配合一股蛮力、精湛枪法，这才硬抗了张老弟两个时辰！” 程怀信笑着说：“明日再战，小老弟必能胜之！” 张克礼闻言，心下自然大喜，不过就在这时，田叔方道：“无论明日能否胜出，这都是张老弟和他最后一战，待横海、成德二军会和以后，我们要强攻澶州了。” 田和本就担心霍子玉领援军赶到，听田叔方说完后就顺着说道：“我甚至有点怀疑这李再义故意拖时间！” “不错，”田叔方点头说完，对其他人道：“探子来报，霍子玉从河南府薛庆那里调来府军，又将南境兵马合并，加上原有三千多人，现在已经有五千人了，不容小觑。” “五千人？那也不算什么吧！”程怀信笑道：“他敢来，老子弄死他！” 田叔方闻言，心下禁不住对程怀信轻蔑起来，但嘴上继续说道：“如果还有七八千潼关军呢？” “潼关军？”王士真闻言问道：“是老皇帝宠爱的那个贵妃的娘家哥哥是吧？” “哈哈哈，张家那哥几个，跟废物没什么区别！”张克礼大笑。 程怀信疑问地望着张克礼，王士真笑道：“程老弟可能不知道吧？那个张贵妃的二哥，叫什么张秉良，早先是长安禁军，麾下兵将吃喝嫖赌、欺负百姓，后来被平西侯狠狠收拾了一顿，当街用铡刀杀了几百不守规矩的军士，其他士兵吓得连夜逃了，说来你不信，光逃跑的就有上万人！哈哈哈” “握草，这么废物？！”程怀信难以置信地说道。 “那当然，当时张兄弟和他父亲就在长安，一番招抚之下，差不多七八千人都去了义武！”王士真望着张克礼道：“不信你问问张老弟。” 张克礼闻言一笑：“确有此事。” “好家伙，你们父子够……”程怀信正要说够孙子的，但忽然觉得不妥，连忙改口道：“够爽的，捡了大便宜了！” “哎，也不是什么大便宜，那些兵也都是老兵痞了，散漫惯了，回义武之后，我和家父也下了一番功夫才调教好。”张克礼笑着说。 “那这次张家兄弟来魏博，可能会找你麻烦呀，”程怀信调侃道。 “哈哈哈，我还怕他们不来找我呢，就他们兄弟三个废物，我只用一半功力就能废了他们兄弟三个！”张克礼自信道。 其他人闻言，心中都各怀其思，心道你小子连李再义都没打明白呢，还要废了人家八千人！ 田叔方微笑道：“潼关距此将近八百里，就算他急行军，且要十日才能到，何况现在正值多雨季节，等他们赶过来，咱们也已经拿下澶州了！” 话说李再义回到澶州城，杨仁、杨孝、田季安齐迎。 杨孝前一天去查防，没在城头看到张李二人大战，但今日却是看到了，也看明白了，只见他对李再义道：“春秋大刀势大力沉，那姓张的又内力强横，大刀耍起来跟玩似的，时间长了，我真是担心你扛不住！” 田季安本想夸一夸李再义，但听杨孝说完，立刻打住，转而望向李再义。 李再义笑道：“姓张的确实有两下子，虽然他内力强，但末将看他似乎境界刚提升不久，如果再多战一个时辰，他可能就内气衰竭了。” “当真？”田季安大喜问道。 “末将也只是猜测，”李再义说道。 “不可轻敌，”杨孝说道：“届时他内力衰竭，但你力气衰竭了怎么办？” 众人闻言，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大家都漏算了这一点。 “不必冒这个险，”杨仁说道：“叛军没了张克礼，还有魏博军、成德军、横海军，但你是我们守军目前的第一高手，你要是没了，我军士气将被严重打击，到时候，高兴的就是叛军了！” 众人纷纷点头，杨仁继续说道：“大统领已经到了南境，正在聚拢兵马，只要我们能扛住大半个月，待大统领一到，我们就有救了！” “杨将军说的不错，”田季安点头道：“我们不能忘了咱们首要任务就是守好澶州，等待侯爷，可不能中了叛军任何诡计！” 就这样，第二天一早，张克礼与李再义在城下再次大战，打了整整三个时辰，李再义眼看着张克礼内气逐渐衰竭，但他也开始感觉到力不从心，想起上午杨孝、杨仁的交代，便不再纠缠，拨马便走。 “天策贼将力竭了！”程怀信眼看着李再义力气变小、动作变慢，大喜道。 “杀！”王士真见状也大喜喊道。 田和却道：“鸣金收兵！” 程怀信、王士真见状大急，田和道：“张家公子内气不足了。” “至少不足以再抵挡一次回马枪了！”田和补充道。 程怀信、王士真闻言，恍然大悟，纷纷点头。 田叔方望着逃走的李再义，心下恨道，为什么这么强悍的猛将跟了霍子玉呢？天道不公！ 而张克礼也是亲眼看着李再义逐渐力气减弱，但他自己内气也在迅速衰竭，加上忌惮李再义的回马枪，便也不追赶，立刻返回了叛军阵营。 迎回张克礼后，田和望着田叔方，点了点头，田叔方也点了点头，对众人说道：“诸位，是时候讨论下攻城的事了。” 程怀信道：“打，该打了，我军后天差不多就到了，稍事休整，咱们先总攻一把！” 田叔方正有此意，等的就是这句话，转而望向王士真。 “打，必须打！”王士真笑道：“同时，我建议白天我们三方中的两方联合进攻，另一方于当晚再次袭扰攻城，如此，澶州旬日必破！” “王兄好计策！”程怀信笑道：“白天玩命打，晚上也让他们睡不好！” 第632章 兴奋的程怀信 在古代，没有火车、军车，部队行军纯靠步行，所以行军速度极慢。 一般来说，常规行军，一天不过60里，也就是30公里，其中每行进30里左右都需要吃一次饭，60里休息一次。而急行军也不过一日80里，即便是扔掉所有辎重的轻便行进，急行军的极限也不过120里左右。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兵贵神速，但古代士兵都需要携带盔甲、兵器、辎重，速度不可能快，而古代士兵行军一般不携带武器和盔甲，这些都交由骡马、车辆、民夫等携带，士兵轻装简行，最大限度保留体力，到战场好杀敌。 所以，如果真要部队玩命赶路，很可能到了战场没有体力战斗，被已经在战场休整完毕的敌人一击而溃，古代“以逸待劳”一词，便是讲的这一点。 当然，也因此，大家也能明白，由于甲胄、兵器在行军过程中基本都是和士兵分离的，所以一旦中途被人偷袭，将被单方面屠杀，这也是古代绝大多数偷袭战术能取得奇效的原因。 潼关距离卫州（今河南新乡南部）近八百里，最快速度赶路，也要八九天才能到，加上此时又是七月底，雨水多，所以霍子玉等人也就没着急，一边抽调魏博南境各州县人马，一边招募新军。 但众人在卫州等待了二十天后，张秉义还是没到，而据侦察兵来报，潼关军刚到洛阳，张兴佐等人得知消息后，纷纷大怒，破口大骂。 “这张秉义踏马的就是故意墨迹的！”张兴佐大怒。 田正望着霍子玉，轻声道：“这家人，够阴损的！” 霍子玉闻言，也不做声，但是心中已经做了一个决定！ “不等了，贼人已经开始进攻澶州了，越延误，咱们稍等立刻前去支援！”霍子玉斩钉截铁道。 目前霍子玉这支队伍，成份包括两千田季安余部、两千薛家府军、三千天策军，由于是拼凑起来的，这几日，霍子玉、田正和张兴佐都没有训练他们，而只是对这一支部队进行了军令和指挥上的统一，同时进行了简单的演练。 田正拱手道：“大统领，我们总共才七千人，贼军二十余万，此时已经包围了澶州，硬拼恐怕不是叛贼的对手，可能连突入城内都难。” 张兴佐、薛元魁闻言，纷纷称是，不约而同地望向了霍子玉。 霍子玉点头道：“别担心，山人自有妙计。” 就这样，两天后，等他们距离澶州只有五十里时，众将士扎营造饭，霍子玉则端详起地图来，正在这时，得到前线报：魏博军、成德军正在进攻澶州城！ “横海军呢？”霍子玉问道。 “叛军定下了攻城策略，每日由三军中之两军攻城，晚上由另一军继续攻城！”侦察兵回道。 “叛军还是有脑子的，”薛元魁道。 “大统领，我们探得叛军军情，怕过不久我们到达澶州的消息，叛军也会得知，不如趁此时机直接进攻！”田正拱手道。 “哈哈哈哈，好你个田正，说的不错，”霍子玉说完，微微一笑道：“不过你漏了一点。” 田正闻言一愣，回道：“不是偷袭么？” 霍子玉道：“不错，不过不是我们偷袭。” 说着，霍子玉道：“张兴佐，交给你一个任务！” 张兴佐闻言大喜：“末将听令！” “你率领一团、二团埋伏到硝河东北方的高岭，待贼兵来战，你从侧后进攻，后续以响箭为号！” “得令！”从地图上可见，硝河的东北方有一处高岭，高约四五米，那是这附近唯一一处高岭，霍子玉派他令人前往那里，摆明了是想搞伏击，想到能嗨一场硬仗，他异常兴奋。 “对了，不要贸然过去，虽然那里比较隐蔽，但我们知道的，叛军可能也知道，你记得先派几个人侦查一下，争取不动声色拿下。”霍子玉叮嘱道。 “大统领放心吧，末将知道应该怎么做！”张兴佐开心地领命而去。 薛元魁见状急了，忙问道：“侯爷，我呢？我伏击谁？” 霍子玉和田正闻言大笑，田正道：“薛将军怎么老想着伏击别人？难道是不敢跟人正面硬刚么？” 薛元魁闻言急道：“谁说的？咱什么时候怕过谁？！” 说着，拱手对霍子玉道：“大统领，既然您想伏击贼兵，那末将愿做前锋诱饵，引诱贼军前来！” “薛将军，这太冒险了，本侯怎么能让你涉险？！贼军势大，万一咬住你，你可能就全军覆没了！”霍子玉连忙关心道。 “哈哈哈哈，侯爷，有您前面这半句关心的话，末将就值了！”薛元魁说着，大笑道：“这世上还没有谁能留住咱，何况那帮杂碎兵！” “好，那就有劳薛将军了！”霍子玉拱手道。 “末将这就去点齐人马！”薛元魁拱手道别而去。 待薛元魁走远，田正与霍子玉相视而笑，霍子玉道：“好你个田正，薛元魁可是忠于本侯、忠于朝廷的，你三言两语激将他做诱饵，一旦他有闪失，本侯可是损失大了！” 田正笑道：“末将怎么敢算计自己人呐，要算计也只会算计姓张的。” 霍子玉闻言，哈哈一笑，望着田正道：“你老小子心眼子能有八百个！” “大统领胜我！”田正躬身一拜道，说着，二人又是一番大笑。 就在霍子玉布置设计时，田和、王士真等人得到了霍子玉赶到澶州的消息。 “霍子玉到底带了多少兵马？”田叔方问道。 “差不多五千人！” “哈哈哈哈”程怀信闻言大笑：“我当平西侯能有多大招兵能耐呢，没想到也就五千人，灭了他们岂不是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真的只有五千人？”王士真也确认道。 “确实只有五千人！” “谁都别跟我抢哈，明日让咱跟霍子玉的杂牌军决一死战！”程怀信大笑道：“我要让那个霍子玉见识见识当年的香积寺之战怎么打的！” 其他人闻言无语，你六万多人打人家五千，好意思说决一死战？香积寺之战可是双方人员并未相差太多的血拼，你这算什么？你骑兵、弓箭手、陌刀队都有，连重弩兵都有，人家跟你怎么玩香积寺打法？ “程兄，那我就把我的人从硝河撤回来了哈。”田和笑道。 “撤吧撤吧，霍子玉那种小比崽子懂个屁的兵法，”程怀信笑道：“再说了，兵法这时候有个屁用，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没用！” 张克礼见状，提醒道：“程兄，还是小心为好，霍子玉如果伏击，你还是可能吃亏的。” 程怀信闻言大笑：“小张兄弟，我现在求佛保佑，请霍子玉一定要伏击我，我告诉你，我连骑兵、弩兵都不用上，这样我才能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绝对实力，什么叫绝望！” 众人见他自信，想到横海军披甲率高达百分之八十，武器装备又是四方联军中最好的，确实不用怎么担心霍子玉耍什么花招，于是也都不再说什么。 而张兴佐领兵向西北行军，接到侦察兵来报，硝河东北高岭发现有上千贼兵撤退，方向是澶州。 张兴佐派出侦察兵再探之后，发现高岭贼兵已经全部撤退，周边也没有贼兵踪迹，到这时，他才领人前往高岭设伏。 张兴佐心道，看来叛军之中确实有高人，只是奇怪，为什么他们撤了呢？ 第633章 横海大军的溃败 第二日一早，信心满满的程怀信留骑兵、重弩兵、陌刀队在联军大营，领近六万众南下，同一时间，霍子玉所部五千人北上。 澶州南部地势开阔，程怀信又人多势众，所以直接摆了一个简单的品字阵型，与霍子玉一方在马王庄西部对阵，见霍子玉一方只有三四千人的规模，程怀信笑了好大一会儿才停下。 程怀信对霍子玉很是好奇，是怎么样一个幼稚无知的小少年才敢领这么点人来河北？于是派人约霍子玉阵前见面。 霍子玉一方只有他和田正、薛元魁三人，程怀信一方则有着近百人。 “哎呀，霍子玉，你除了长得帅点，也没什么特别的嘛！”程怀信笑着说道。 “哈哈哈，抱歉哈，程将军，让你失望了，早知道你这么高的期待，我来的时候就长个三头六臂再见你了！”霍子玉开玩笑道。 “哈哈哈哈哈，”程怀信开怀大笑，指着霍子玉道：“你这个人还挺有意思，说话有趣！” “啊对了，咱听满人说你已经达到了武神境，真的假的？”程怀信问道。 霍子玉闻言，便知道一定是雅尔哈赤说的，也不多言，只是反问程怀信道：“你猜？” “我猜？我猜啊，你肯定没有武神境，”程怀信笑道：“武神岂是那么随意出现的，华夏自古至今也才出现三位，你一个13岁的少年怎么会是武神呐？要说武神啊，轮到我也不该轮到你啊！” “哇哦，厉害，你算猜对了，我还真不是武神！”霍子玉开玩笑道。 “哈哈，我就说吧！”程怀信笑了：“你呀，还算老实，说话也有意思，我很喜欢，这次就算我赢了，我也不会杀你，你随便逃跑就行。回去后，好好努力，向我学习，脚踏实地，一步步地壮大实力，然后才能夺权爬上来，记住没？” “嗯嗯，多谢传授经验，多谢！”霍子玉抱拳拱手微笑道。 田正与薛元魁见状，几乎快憋不住了，终于大笑起来。 程怀信见状叹道：“哎，你呀，年纪小，都不懂管管这些手下！以后记得，切不可骄纵属下！” 说完，也不看霍子玉，拨马返回。 田正、薛元魁、霍子玉三人拨马回转，薛元魁笑死了：“侯爷，您怎么那么跟他说话？” 霍子玉反问道：“怎么说话？” 田正坏笑道：“像逗傻子一样！” 哈哈哈哈，三人大笑起来。 片刻后，程怀信传令一师发起进攻，而后命人擂起战鼓，而霍子玉先派薛元魁出战，试探下横海军的打法与战斗力，而自己随时准备领上剩余的卫州军也冲上去。 程怀信见状大笑起来：“马德，我要慢慢玩死这撮人！” 战场上两方已经短兵相接，薛元魁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面，然后迅速杀红了眼。 虽然薛家府军骁勇，但人数毕竟处于劣势，前进速度迅速慢了下来，在横海军正面冲击下，眼看就要被冲散，霍子玉领人冲了上去，几乎将横海军立刻撕开一个口子，横海军立刻变阵分为两队，趁这时间，薛家军这才稳住了阵脚。 程怀信见状，传令第二师出动，与第一师一同进攻。 “怎么样，薛元魁，还扛得住么？”霍子玉吼道。 “扛得住，当然扛得住！”薛元魁一身是血，骑在马上，大笑道：“就是有点丢人，没能给侯爷开好路！” “无妨无妨，你率府军与卫州军为本侯殿后！”霍子玉说完，一勒赤兔，提起手中玄铁棍，挥棒向前冲去！ 霍子玉已经看透了程怀信，此人过于骄横轻敌，弓弩手、陌刀队、骑兵都不带，只拿步军来战，这就没什么太可怕的了！ 薛元魁初听霍子玉的话，还有些懵，但他迅速反应过来，看来霍子玉打算独自冲锋冲开敌人前排，当下也不敢怠慢，与田正领兵紧盯着身后的横海军，跟在霍子玉身后。 随即，惨厉的哭喊声让两人不由自主地转身望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二人见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霍子玉骑着乌骓马、手中挥舞着玄铁棒，先是活生生砸开了前排的长枪兵，一番横向冲撞，随后便在横海军中横行无忌！ 那长达两米八的玄铁棍，本就势大力沉，再加上有霍子玉强横无比的内气加持，只见铁棒所接之处，横海军兵器尽皆折断，有些即便身披玄甲，也被霍子玉砸断胳膊腿；戴着头盔的也被直接爆头！整个横海军立刻陷入此起彼伏的惨叫之中！ 战场上众人只见霍子玉如同行走的收割机，所到之处迅速倒下一大片！ 万军之中所向披靡、横行无忌！当年楚霸王也不过如此了吧！ 到这时，不止田正等人看愣了，连横海军也被吓住了，程怀信直接被惊得目瞪口呆！ 泥马，这什么情况？他不是说不是武神么？ 哦不，他是不是武神已经不重要了，把横海军当白菜一样随便打杀，这就是最大的祸害！ “将军，不好，需要加派兵马！”副将见霍子玉在两万大军中如入无人之境，连忙提醒道。 “啊对对对，”程怀信如梦初醒，连忙下令：“把第二军第一师留下，剩下的全部杀过去！就算杀不死霍子玉，也要给我把他手下人全部杀死！” “得令！”副将赶紧传令，号角吹响，横海第一军第三师、第二军第二师、第三师立刻投入战场，除了霍子玉还在随意打杀横海军，田正、薛元魁等人已经被团团包围！ 霍子玉见状，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于是大吼一声：“放！” 薛元魁连放七道响箭，随后便见霍子玉拨马杀向想要紧咬田正等人的横海兵将，一时间，霍子玉像大海里的鲨鱼，鱼群一样的横海军见到霍子玉便拼命躲避！ 程怀信本来看到霍子玉一方片刻间损失近千人，大喜过望，但就在这时，忽然北方喊杀声大作，部下赶紧报来：“将军，我军后方忽然杀来一大队天策军人马，大约两千人！” “哦，两千人马呀，不必慌，留下警卫营，派其他部队去灭了他们就是！”程怀信望着被团团包围的霍子玉等人斥道：“下令，立刻进攻，不惜代价！给我吃掉霍子玉这帮人！” “遵令！”部下随即传令强攻，横海军一咬牙，纷纷合围冲了上去，但不少听话勇敢的将士冲上去后，立刻被霍子玉残忍打杀。 虽然横海军也大多是战场老兵，但谁见过这么随意又残忍、狂暴杀人的场面？ 只见那铁棒不仅仅将一群人爆头、手腿折断，甚至还将人拦腰打碎！ 虽说自古都说战场就像地狱，但众横海将士眼看着大批战友被活生生打碎，血肉肢体横飞，谁见过这地狱一般残酷、狂暴的杀人手法？！ 到这时，横海军已经战意全无，纷纷胆战心惊，甚至有人开始崩溃大叫！ “玛德废物！”程怀信见数万横海军围着霍子玉一两千人不敢进攻，甚至被打到崩溃，大怒之余，破口大骂起来。 “将军，不好了，后方第一师的兄弟们快挡不住了！”部将急道。 “什么？！”程怀信闻言，赶紧转身望去，只见约两千人正从背后杀来，其中近千人人手标配一把陌刀，一字排开，正像收割机一样一边收割自己的护卫师，第一师距离崩溃已经不远！ “大帅，这绝对是天策军精锐中的精锐，他们刚才还把陌刀都藏了在长盾后面，兄弟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我们陌刀队在后方大营没跟来，吃大亏了！” “握草，快调第二军第二师过来！”程怀信望着身后那杀疯了的一千多把陌刀，惊惧的说道。 “不行啊大帅，前军将士已经几乎没有斗志了，此时调回，前军会立刻崩溃啊！” 霍子玉见张兴佐杀到，大吼道：“兄弟们，跟我冲，生擒程怀信！” 霍子玉一马当先向程怀信冲杀过去，只见他全身都被鲜血染红，而乌骓马也是已经全身浸血，成了一匹真真正正的“赤”兔！ 横海军见霍子玉挥棒杀来，吓得本能躲开，纷纷胆寒：这哪是人啊，简直是魔鬼啊，不，比魔鬼还可怕！ 横海军害怕霍子玉，连忙躲开，田正、薛元魁见状，趁机带兵紧紧跟随霍子玉向程怀信所在中军杀去！ “曹尼马的怎么都躲开了？！给我挡住霍子玉他们啊！”程怀信见状大惊：“立刻派护卫营的盾甲兵给我顶上去，务必防住霍子玉！” 程怀信看着身后越来越近、已经杀疯了的陌刀队，开始疯狂后悔起自己为什么没带骑兵、陌刀队和弓弩手啊！ 不过，随后的场面，让程怀信直接惊掉了下巴！ 只见霍子玉骑马朝着摆好防卫阵型的盾甲兵冲去，那铁棍横扫横扫之下，钢盾都被生生敲碎，向来固若金汤、如同铜墙铁壁一般的盾甲防线被活生生砸开一个大口子！ 而撕开盾甲阵线的霍子玉左冲右突之下，护卫营的盾甲兵心理防线被彻底击溃，护卫营开始溃逃！ “大帅，我军士气已去，立刻撤军吧！”副将急道。 “传我令，第一军殿后，全军往澶州撤！”程怀信虽然心在滴血，但也知道大势已去，连忙大呼。 第634章 谁能挡我?! 所谓兵败如山倒，横海军一听到撤的军令，纷纷撤退，第二军余部护着程怀信迅速东撤。 本就被打得脾气全无的第一军无奈殿后，随后被霍子玉和虎团杀的肝胆俱裂，不到一刻时间便开始了全面溃逃！ “跟我追！”见横海军溃逃的霍子玉急忙大呼，说完运起狮吼功喝道：“活捉程怀信！” 霍子玉内力早已大成，狮吼功喝出后，如惊雷炸响，横海军吓得心脏都快停了，疯狂逃命，纷纷大恨爹妈怎么没给自己多生几条腿逃命！ 程怀信一边惊恐的逃命，一边大呼：“这踏马哪是武神啊，整个一杀神！苟日的田老三，曹尼马坑我啊！” 就这样，横海军溃散逃窜，霍子玉等人领兵在后面追杀，狂追二十多里，直追到澶州城外！ 而澶州城外，成德军与魏博军正在攻城，田和、王士真等人看见程怀信领着横海军狼狈逃回，都有点傻眼。 “怎么个意思，程兄？”田叔方急问道。 “去你码的田老三，你坑老子！你不是说霍子玉不是武神么？老子被你坑惨了！”程怀信大骂道。 田叔方心底想笑，但面上却正色道：“他绝不是武神！再说了，他就算是武神，也只有几千人，怎么可能是你六万人的对手？！” 程怀信自然不肯承认自己骄横轻敌、指挥失败，只是吼着“不打了”，便要领兵走，王士真道：“程兄莫慌！” 田和本来还觉得程怀信虽然骄横，但也不至于会被霍子玉五千人打到大败而回，但如今现实就这么魔幻，他赶紧问道：“程老弟，怎么回事？” 程怀信先是讲了自己没带弓弩手、陌刀队，而后讲了霍子玉是何等奸诈地使用了伏击，然后如同讲恐怖故事一样地口手并用地讲述霍子玉在战场上何等恐怖。 田叔方一听就知道是程怀信过于骄横轻敌，这才被霍子玉钻了空子，他从心底看不起程怀信，此刻也就懒得说话。 田和则听完一脸凝重，毕竟就算横海军没带骑兵、陌刀队以及弓弩手，也不至于被杀得这样大败呀！ 王士真与田和的疑惑是一样的，只见他不信道：“就算有两千人伏击，那……那也不至于五六万人被五千人打到溃逃吧？” “溃逃”二字很刺耳，但程怀信本就是溃逃回来的，也无言反驳，只得道：“我什么都没漏算，唯一漏算的就是霍子玉真的是武神！” “战场绝非儿戏，我觉得程老弟也不至于拿自己部下数万人跟咱们开玩笑，能把程老弟杀到这样大败，霍子玉绝非等闲之辈。”田和沉声道。 程怀信闻言急道：“这就对了！他手下还有一千多人的陌刀队，绝非等闲！” 陌刀队是大唐地方军和禁军标配，但一个师所配置的陌刀队也就上百人，因为一来陌刀比较重，重达五十斤，挥舞起来本来就难，需要招募大力士，然后训练也极为费事。 二来，近百多年来，战争中重骑兵比例越来越少，虽然依然发挥着重要作用，但大家都在努力发展的是轻骑兵，陌刀队虽然对轻骑兵杀伤力也极大，但盾甲兵和长枪队配合布阵后，也能轻松应对轻骑兵，这两者对士兵的训练成本就低多了，所以大多数军队已经越来越倚重盾甲兵、长枪队，陌刀队并不多。 现在霍子玉带来的五千人里就有一千多人规模的陌刀队，这战斗力绝对不容忽视，田和觉得，霍子玉似乎是吃准了他们只有轻骑兵，不然不敢带来这种兵种配置，如此看来，他这次不是头脑发热来的，还是有准备的。 王士真以为程怀信还是在推卸责任，也不再理他，而是道：“霍子玉估计也快到了，田兄，我们还是派些兵前去阻击试探一下？” 田和道：“我军人多，距离城门又不太远，重骑兵很难跑起来发挥优势，他们人不多，又狂追了二十多里路，先多派些弓弩手、长枪队和盾甲兵阻挡即可，待其气势稍弱，再派两个师就足以灭之！当然，既然他们有陌刀队，咱们也都派些陌刀队跟他拼一拼！” 王士真附和道：“田兄高见！” 程怀信轻敌骄横，大败而回，此刻听田和说完，也像是找回了主心骨，怒道：“我要灭了他！” 众人刚下军令，便见依旧在溃逃而回的横海军身后，一群杂牌军杀来，有穿魏博布甲的、有穿天策军红衣者、有穿普通玄甲的府军。 虽然这群人打扮各异，但为首之将却十分彪悍，只见他一人一马一长棍，不断追逐打杀着横海溃兵。 那人不仅自己全身是血，马也全身浴血赤红，但奇怪的地方也在这，那匹马似乎见到血异常兴奋，马嘴里甚至还咬着一条不知道是谁的断臂！ 他身后的将士也十分兴奋，似乎都杀嗨了，尤其是那上千名手持陌刀的将士，各个身材高大魁梧，虽都成了血人一般，却都个个兴奋的嗷嗷叫，跟着为首那名男子像疯子一样收割着溃逃的横海将士。 “那就是霍子玉！”程怀信指着为首的男子大呼道。 “握草！”其他人齐齐大呼，他们显然都没想到那个连人带马都被鲜血染透的人居然就是霍子玉！ 眼看霍子玉越来越近，田和急忙道：“立刻派第二军第一师先去阻挡！” “田兄，还攻城么？”眼看澶州城墙即将被突破，王士真连忙问道。 “不能放弃，继续攻城！”田和说着：“先看一师战况。” 说着，传令道：“命令长枪队、弓弩手和盾甲兵准备，列阵！” “握草！”田和话音刚落，便听到王士真大呼一声！ 田和连忙朝远处战场望去，然后迅速明白王士真为何如此大喊了，因为他也看到了人生至今最震撼的战场一幕！ 只见霍子玉一马当前，长棍急速打落所有射去的弩箭，然后直接挥棒冲向了刚集结完毕的魏博军前排长矛阵！ 那黑色铁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长枪兵与盾甲兵组成的攻防一体的阵营给硬生生砸开，然后就在一万魏博军中大杀起来，左右横扫，如同收割庄稼的镰刀一样，迅速收割着魏博将士的生命！ 长棍横扫之下，所触兵器、手臂尽皆断裂，众多带着头盔的将士被瞬间爆头，更多人被活生生当胸砸到身碎！ 一时间，战场成了人间炼狱！ 程怀信见状，又想到了刚才横海军的惨状，失声大叫道：“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地狱来到这里了！” 然而众人都没被程怀信叫醒，他们都被这一幕震撼了，谁踏马见过这么恐怖的战将？！ 此时，澶州城头上的杨孝大呼道：“大统领来了！我们有救了！” 杨仁、田季安见霍子玉来到，纷纷大喜吼道：“我们有救了！” 城头上天策军与田季安手下南境军看到那凶悍残暴的冲杀，却纷纷精神大振，齐呼道：“必胜！” 就在此时，只见霍子玉举起玄铁棍朝着程怀信等人方向大吼道：“谁能挡我？！” 这一吼，如惊雷炸响、如山崩海啸，其声直震云霄，将叛军与澶州军的战鼓声都给硬生生盖过了，震得战场上每个人的耳膜都轰鸣不已、嗡嗡炸响！ 直到这时，田叔方、王士真等人才从震撼中惊醒。 王士真瞪大双眼惊骇道：“他真的就是霍子玉？！” 张克礼眼神死死盯着霍子玉，咬牙切齿道：“他就是霍子玉！除了他，没人能吼出这等功力的狮子吼！” 王士真也是武将出身，武神的传说他也是熟悉无比，内力能达到这个程度的，已然大成；而霍子玉在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上战胜了室韦国的苏赫巴鲁，苏赫巴鲁他是知道的，绝对的力道大成，这么来看，霍子玉绝对是武神！ 今天幸亏是程怀信去战霍子玉，如果是自己领着成德军前去，就算不大败，也会一战大伤元气！ 想到这里，王士真看向田叔方的眼神也变得愤怒起来：“田将军，你不厚道啊……” 田叔方见状，知道再也无法隐瞒，于是道：“我也是为了稳定军心，怕你们临阵怯战。” “去踏码的！你要是真想稳定军心，就该早说！”程怀信大怒道：“现在怎么办？” 众人望着霍子玉人马合一，挥着那近三米长的玄铁棒肆意打杀联军将士，简直如杀神下凡，被临时调去阻击他的一万魏博军被他杀得心理崩溃，已经开始大溃逃！ 在战场上杀入敌军，如入无人之境；所到处，万军躲避，所向披靡！这就是武神的实力！ 所幸霍子玉只有一个，武神只有一个，而且他身后的几千人速度也明显变慢了，但问题是现在横海军已经崩溃，负责阻击他的一万魏博军也被打崩，其他将士也都被霍子玉的狂暴和强悍震撼了，连即将突破澶州城的将士也忽然全部陷入了迟滞！ “士气没了，不能再打了！”王士真叹道。 “鸣金收兵！”田和传令，叛军迅速后撤。 霍子玉见叛军后撤，虽说正是追杀的好时机，但自己一方已经狂追了横海军二十多里，又来这里战了大半个时辰，已是疲惫之师，敌军有盾牌兵、弓弩手殿后，已经不适合追击，保险起见，还是先进城与杨仁等人会师再说！ “万胜！”霍子玉大声呼道！ “万胜！”田正、薛元魁等人见状，知道自己一方已经暂时取胜，纷纷大喜，跟着大呼起来。 而望着叛军停止攻城、再逐渐撤退的杨仁、田季安等人，也带领着众将跟着欢呼起来，一时间，“万胜”欢呼之声，响彻了整个澶州城外的天空！ 第635章 围赵救魏 澶州城下一战，叛军损失惨重，尤其是横海军，伤亡两万余，心疼得程怀信直嗷嗷。 而魏博军开战至今，伤亡两万左右，成德军伤亡最小，一万余。叛军伤亡率已经很高，尤其是横海军需要好好休整。 然而，相比较于兵员损失，叛军目前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士气。 横海军在澶州城南的一战，虽然当天没带陌刀队、弓弩手、骑兵，但他们当天已经被霍子玉打崩溃了，士气大伤，哪怕程怀信想带上陌刀队、弓弩手以及骑兵再战，但想到霍子玉手下一千多人规模的陌刀队的战斗力，他还是顿时没了脾气。 他作为横海军主帅尚且灰心丧气，其他横海将士更是想到霍子玉就不自觉地胆战心惊。 虽然大家都是打过仗的老兵，但真实的战场厮杀都是你来我往，甚至徒手搏斗摔跤，像霍子玉那样在战场上残忍、暴烈杀人的场面实在过于震撼，等如地狱的噩梦一般恐怖！ 很多叛军将士的精神都开始变得不正常，大批军士夜晚睡觉都在惊恐的呼喊中醒来！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叛军再也没有组织进攻，对澶州实施围而不打。 而霍子玉这一方也损失不小。 原本田季安就因为对自己叛将大开杀戒，把自己军队杀得只剩一万五千多人，第一天带一万两千人来澶州就跟北境叛军交了手，彼此都折损不少，南境军一战折损近四千！ 而最近叛军一直反复攻城，担任白天守卫工作的南境军损失一直不小，如今加上霍子玉从卫州带来的南境军余部，田季安所部南境军加起来也已经不足五千人； 杨仁所部原五千天策军，如今不足三千，加上虎团剩下的近两千人，天策军存员已不足五千； 薛元魁府军更是几乎全军覆没，此时澶州守军合计已不足万人！ 就这样，叛军暂时无法组织攻城，而守军人数过少，也无法组织强力反攻，战况陷入僵持。 但是，魏博战况虽然陷入了僵持，但更往北的河北腹地，此时却正上演着一出好戏---就在霍子玉率部刚杀到澶州时，李愬率领骑兵已经抵达了冀州！ 冀州守军空虚，在向北求救的信件出城后不久，姜可元、姜可年兄弟找来攻城木，硬生生砸开了冀州城门，李愬带头在冀州抢劫了粮库，五千骑兵补给完毕后，放火烧城，然后便径直向河北赵州杀去！ 王武俊听闻天策军骑兵杀到了冀州，大晚上的连忙调赵州一万兵马兵前往救援，却在赵州南部直接遭遇了李愬所部。 李愬与姜可元兄弟、刘冬领五千骑兵冲锋，一万成德步兵几乎瞬间崩盘，被一边倒的收割后，余部溃散逃往镇州。 王武俊也是直到此时才知道李愬居然是领五千骑兵杀来的，吓得人都从椅子上跌落下来！ 成德军节度使府发展了这么多年，也才两千骑兵，还几乎都被王士真带去了魏博，如今成德只有不到两万守军，加起来也不是天策军五千精骑的对手啊！ 想到李愬极可能会沿赵州继续北上进攻镇州（今石家庄南），吓得王武俊连发三道紧急调令，命令王士真赶紧回援！ 而王武俊为了麻痹李愬，连夜将无数百姓打扮成士兵，手持长矛，都站上了城头。 当李愬赶到镇州城下时，五千骑兵齐齐挺进，那有节奏的踏步，让城头的王武俊和其他士兵都感到大地都在震动，很多由百姓装扮的士兵当场就尿了裤子！ 王武俊喊道：“李愬贤侄，我与令尊李晟公乃是故交，你为何领兵来我成德？老夫自问没有对不起朝廷呀！” 李愬大笑道：“姓王的，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就不用跟我装了！我能顺利杀到镇州，还不是因为你兵力空虚？你成德军去哪了，还要我告诉你不成？” “哦，哈哈哈，你是说你士真大哥去魏博的事呀？”王武俊明知李愬言语不敬，但此刻人强我弱，哪还管这些呀，只是强行装镇定道：“都是误会啊，田老倌的三儿子骗了老夫啊！说是过去魏博军事交流，哎，误会啊！你放心，老夫前天就已经派人去喊他回来了，相信月底前一定能回来！” 玛德，出动八万人出去军事交流？这种让人笑掉大牙的借口你也好意思说出来？ 尤其王武俊开口就说什么“士真大哥”，什么大哥？狗屁的大哥？老子见都没见过好吧？ 不过李愬本来也不想攻打镇州，于是笑道：“我相信你也是被田老三骗了，你是一向是忠于朝廷的，人尽皆知。既然您老如此热情，那小侄暂时就先借住赵州等士真兄好了，你没意见吧？” 王家盘踞成德，割据数十年，多次公开反叛，这特么是忠于朝廷？还人尽皆知？ 姜可元听完李愬的话，差点憋不住笑出来，刘冬和姜可年都直接笑了出来。 王武俊也不管谁笑，听李愬说完，尤其听说他要在赵州驻扎，悬着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搞什么，还要长住？ 不过此刻他哪敢有意见呀，于是强装镇定笑道：“无妨无妨，贤侄一路奔忙，人马疲惫，叔父岂有不犒劳一番的道理？你且借住，也让叔父一尽地主之谊！” “哈哈哈，那就谢过了！”李愬说着，拱手道谢，拨马传令返回赵州暂时歇脚。 望着李愬领兵远去，王武俊全身虚脱，幸亏其他人扶住，这才没有一屁股坐到地上。 “快，派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义武，让张茂昭过来支援！还有，继续派人前往魏博，传我令，全军即刻班师！”王武俊说完，气喘吁吁，几乎背过气去，却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且说张茂昭接到王武俊的求援后，大吃一惊，他没想到李愬的骑兵怎么从天而降杀到镇州的，于是连忙派人喊自己的谋士崔敬过来。 崔敬看完王武俊的手书，点头道：“看来我们低估了霍子玉！” “怎么说？” “我们都以为霍子玉会将有限的兵力都投入到魏博，没想到他居然将所有骑兵抽调出来都杀去了成德！这样一来，他可是只带领几千步兵在澶州硬刚二十多万四镇联军呀！”崔敬沉声道。 “嗯，那你看，我们应该去救援成德么？”张茂昭问道。 崔敬闻言，便猜到了张茂昭的潜在用意，微笑道：“救，必须救。” “哦？” “首先，我们和成德已经联盟，如果此时不救，成德将会恨我们，我们将会失去一个铁杆反朝廷的盟友。” “你怎么知道霍子玉不会趁机灭了成德？”张茂昭说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因为霍子玉在魏博南境只有几千人，只要王士真、田和，还有程家小子不胡来，慢慢消耗也能耗死霍子玉所部，到那时，就算李愬占了成德，又有什么意义？一旦魏博被田老三占据，必然与王士真一起掉头杀回成德，届时，李愬就算有五千骑兵，也将不敌，成德，到时候还是王家的。” 崔敬说着，又抚须笑道：“霍子玉如今之计，乃是围魏救赵，哦不，围‘赵’救‘魏’，李愬只是来河北搅局来了，为的是调成德军回援，不是为了攻城略地，如果我们不救，等王家缓过气来，可就对我们不利了。” “当然，就算咱们假借帮助成德，派兵杀了王武俊，占据成德，但王家在成德根基深厚，一旦王士真回援，我们可就危险了，届时难保李师道不在我们背后捅刀子，更难保河东的李光颜不趁机出手呀。”崔敬一边说，一边望着张茂昭。 崔敬的话已经说的很直白，甚至把张茂昭想趁机霸占成德的小心思都说了出来，但他所言，鞭辟入里，张茂昭的表情逐渐从得意变得冷静。 “嗯，志先（崔敬，字志先）所言有理，传我令，发兵三万，驰援镇州！” 第636章 着急决战 令王武俊意想不到的是，李愬在赵州休整几天后，便向深州杀去。 在火烧深州之后，李愬便从成德军节度使府的地界上消失了。 王武俊经过再三确认，各地确实都没有再见到李愬的骑兵师，这才稍稍放心。 不过，毕竟张茂昭的三万援军未到，他依然害怕李愬突然从哪冒出来，所以还是吓得每日寝食难安，每天睡觉都从噩梦中惊醒！ 殊不知，此时的李愬已经渡过漳水，离开了成德节度使府！ “师长，接下来咱们去哪打抢烧？”姜可年大笑着问李愬。 “你小子，最近玩嗨了是吧？”李愬笑道。 “哈哈哈，是啊，长这么大没这么嗨过，抢完了，放把火就跑，哈哈哈，太刺激了！”姜可年喜道。 “嗨就对了，咱们的任务就是在河北往嗨了玩，怎么嗨怎么玩，怎么嗨怎么折腾！”李愬哈哈大笑。 “师长，那咱们接下来去哪？”刘冬也问道。 “去景州（今河北衡水景县）！去沧州！”李愬说完，哟呼一声，身后五千骑兵跟着他一起躁了起来。 程怀信带兵南下魏博，横海兵力空虚，就这样，几天后，横海节度使府的景州、沧州依次被洗劫。 景州被洗劫还好，沧州却是横海的粮库、兵械库！于是数封紧急战报被快马紧急送往澶州！ 就这样，澶州叛军大营中，先是王士真连续收到了几封来自老父亲的求救信！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天策军出现在成德？还是踏马的五千骑兵？！”王士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不是几天时间收到了七八封自己父亲的亲笔信，他绝对以为是霍子玉故意找人散布的假消息，于是赶紧去找其他人商议。 而程怀信最初还笑话王士真：“王兄啊，你这不行啊，治理能力堪忧啊，后院都起火了！” 但没过几天，他也收到了数封沧州来信，信上极言景州、沧州之惨，尤其是沧州老窝，被天策军打抢砸烧，损失极其惨重！ 于是程怀信再也坐不住了，赶紧找其他人商量。 “看来，我们都低估了霍子玉了！”王士真叹道：“可能他早就布置好了这一步棋，只等在战况僵持时拿捏我们！” “我特么军械库都被天策军烧了，连模具都被砸了，踏马的真要心疼死我！”程怀信惨叫道。 “二位，如果你们现在撤，一定会被霍子玉追杀！还难保不被李愬骑兵偷袭，在如今这种情况下，谁能保证自己可以安稳撤回自己地盘？”田叔方道。 王士真与程怀信闻言，思考了片刻，觉得田叔方说的有道理，于是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与霍子玉那贼子再来最后一战，成则成，不成，那田某也绝不拦着二位回治地，不仅不拦着，还护卫你们返回！”田叔方拱手道。 王士真与程怀信闻言，对视一眼，拱手道：“好，那就听田兄弟的，最后一战！” “霍子玉虽然武功高强，有万夫不当之勇，但他毕竟人少，我们人多，只要灵活、稳重应对，必然能胜！”田和说道。 程怀信想起自己因为轻敌、仓惶，被霍子玉杀的大败，说道：“田兄说的不错，他霍子玉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 田和闻言点了点头，沉声说道：“程老弟说的是，其实我们只需要最大限度的困住霍子玉，然后消耗他的有生力量即可！” “田兄，你说吧，怎么做。”张克礼道。 田和望了一眼其他人，缓缓说道：“我们可以将各军骑兵合并统一指挥，然后派一队人马引诱或者激将霍子玉到城外开阔地带决战，这样再以骑兵冲击他们的步兵，届时要胜，还不是如砍瓜切菜一般？” “此计妙也！”程怀信笑道：“上次我骑兵没带，输惨了，这次我非要报仇不可！” 张克礼闻言，想起上次程怀信的话，他好心提醒他注意霍子玉伏击，结果程怀信说求佛保佑霍子玉一定要伏击偷袭他，这种话是正常人说得出来的？这次他又想吹牛了…… “所以谁去引诱霍子玉决战呢？”王士真问道，问完环视众人。 田叔方笑道：“这个自然由我们魏博军来做，正好我有不少话想跟侯爷和我兄弟聊聊。” “那就有劳田兄弟了！”王士真、程怀信拱手微笑道。 就这样，当天下午，霍子玉便收到了叛军的约战书，霍子玉看完，将书信传给众人观看。 田正笑道：“看起来像是田叔方的注意。” “何以见得？”薛元魁问道。 “因为幼稚。”田正微笑道。 “我明白了，”杨仁恍然微笑，而后嗤笑道：“这个田老三，他想决战就决战？” 田季安也是微微一笑：“我们只要守着城就行，按侯爷所言，如今应该是愬哥在河北把他们打疼了，所以，谅他们叛军联盟也撑不了几天了，待成德军与横海军一撤，四万北境军，不足惧也！” 众人正在笑谈，忽然士兵来报：张秉义、张秉良兄弟领兵八千，已经抵达卫州！ 张兴佐嗤笑道：“这两兄弟来的还真是时候！” “就是，八百里路，他们一个多月才到！”薛元魁怒道：“这踏马都要九月了！” “我们目前守军也只有九千多，他们兄弟一下就领了八千人过来，也算是对我们兵员的强力补充了，有了他们的加入，守城是绝无问题了。”霍子玉冷静地说到。 杨仁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微微摇头道：“就怕他们不愿意补充进来呀！” 众人听罢杨仁的话，都心知肚明其中含义，田正则望了望霍子玉，他知道霍子玉其实对张家兄弟非常不满，于是在众将走后，笑着霍子玉道：“大统领，末将倒是有个想法，只是不太成熟。” 霍子玉道：“但说无妨。” “田老三不是想三日后决战么？我们不妨答应。”田正说道。 “怎么，你是想到了什么吗？”霍子玉问道。 “既然张家兄弟就是奔着看我们两败俱伤、他们摘果子的，那我们不妨与贼军决战，然后尽管放他们兄弟去摘果子。” “你老小子，”霍子玉何其聪慧，他已经隐约猜到了田正想说什么，于是笑道：“你想让他们和长毛猪家来个猪狗互咬？” 田正点头微笑道：“唯一的风险就是，我们澶州城这边将面对十几倍于己的敌军。” 霍子玉闻言笑了：“那就有劳你走一趟卫州了！” 田正抱拳拱手微笑道：“职责所在！” 就在霍子玉收到张家兄弟率潼关军赶到的消息时，叛军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程怀信问道：“需要阻击他们么？” 王士真道：“不必，他们兄弟不是来打仗的。” 田叔方微笑拱手道：“王兄有何高见？” 王士真微微一笑：“潼关距此八百里，急行军的话，半个月时间怎么也到了，但他们硬是走了一个多月，为什么？” 田叔方闻言，立刻明白了过来，笑着说道：“看来他们想在一边旁观，等霍子玉杀的头破血流再动手抢功。” 田和则道：“也可能想在看到澶州城破后，见势不妙立刻跑路！” 其他人纷纷大笑，张克礼道：“这对废物兄弟没什么威胁，不必多虑，届时就算他们来，我也自信能以五百骑兵灭之。” 就在这时，士兵传来霍子玉答应三日后决战的消息。 “太好了！”王士真喜道。 程怀信道：“这霍子玉以为张家兄弟来了，他就有帮手了，就居然如此大胆！” “呵呵，年轻人嘛，没经历过战场上的人心险恶！”王士真笑着说。 田叔方本来还担心霍子玉不答应，因为一旦霍子玉继续苟住，那成德、横海军一定会在三日内撤走，届时就算张克礼帮自己挡住潼关军，那自己也将要以四万兵马独自面对霍子玉兵马，按霍子玉和他手下的战斗力来看，魏博北境军胜算几乎没有！ 所以，此刻听到霍子玉答应决战，田叔方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只见他微笑拱手道：“诸位，我们来讨论下三日后决战的部署吧？” 第637章 挑战张克礼 当张茂昭亲自率领三万大军来到镇州时，王武俊一颗悬着的心才彻底放松下来。 二人一番客套后，张茂昭问道：“老哥哥，李愬贼子何在？” “那小亡八蛋烧了深州以后就消失了，目前我也只知道他往东去了，八成是借道横海去魏博了！”王武俊一边发怒，一边无奈道。 “哦，是么？！”张茂昭闻言，一边抚着胡须，一边思考了起来。 崔敬叹道：“这霍子玉是个狠人呐！” 王武俊转而问道：“崔军师怎么说？” 崔敬道：“霍子玉将五千骑兵都投到了河北腹地，为的就是趁成德军、横海军倾巢而出、治地守军空虚时趁虚而入，然后围赵救魏，让两地军队立刻折返，但他可是只带几千人在魏博南境硬扛四镇联军二十多万兵力呀！” “嗯，不错，如果他带五千骑兵和两万部众在南境对战二十余万联军，就算胜，也是惨胜，而且旷日持久，保不齐得打上一年，现在这样，反而有四两拨千斤之效了！”王武俊点头道。 “问题是李愬那厮还真相信霍子玉，敢领着五千骑兵在成德、横海瞎突突！”张茂昭半是叹息，半是欣赏地说道。 “李愬是霍子玉的结拜兄弟，霍子玉不仅在他最难的时候帮了他和他的朋友，而且放权让李愬统领天策军骑兵师，听说李家其他子弟也都在东林党做事，他们兄弟几乎完全捆绑在了一起，情谊也就较一般兄弟情谊深厚些。”崔敬缓缓说道。 崔敬是故意说这话的，因为他就是想借机劝一劝自己的主公张茂昭，胸襟放宽大些。 张茂昭心胸一般，精于算计，但都是些小算计，还老喜欢捅朋友刀子、占盟友便宜，所以这些年才一直没有真正发展壮大，和盟友的关系也都很一般，比如淮西的吴少诚，张茂昭一直都只占其便宜，送给淮西交易的马匹也都是中等货色，导致二者的朋友关系形同于无，最终导致派往淮西劝说吴少诚的张济被杀掉送去长安做了两方贸易结盟的筹码！ 而张茂昭听完崔敬的话，也似有所悟，微微一呆，这才与王武俊重新聊起天来。 话分两头，且说田正领了霍子玉命，带上几位随从，骑马南去，来到张秉义、张秉良驻地。 张秉良见是田正，抱拳拱手道：“原来是田兄，别来无恙啊！” “劳张将军惦念，还好、还好，”田正拱手笑道。 “大统领怎么样？澶州如今战况如何？”张秉良又问。 “大统领很好，澶州呀，现在陷入了僵局。”田正叹道。 张秉义见状，望了一眼张秉良，然后好奇道：“怎么说？” 田正道：“二位将军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大统领在澶州城南二十余里处的马王庄附近，领我等近六七千众大破横海六万众，杀敌两万余，横海军溃逃后，我们又在澶州城外遇到阻击的魏博军，大统领一马当先，大破长枪盾甲阵，将贼众杀的丢盔弃甲，大败而逃！” 张秉义、张秉良闻言大惊，瞠目结舌地互相望了望，难以置信地问道：“六七千众大破六七万叛军？” “是啊，除了张兴佐的三千虎团，还有就是薛元魁两千府军和田季安留守在卫州的南境两千人马，但薛元魁刚跟敌兵交手，就被包围，几乎全军覆没，要不是大统领领我们冲上去，连他都得死！” “这一帮杂牌军……”张秉义说完，这才知道失言，赶紧道：“额不，一群勇猛之士，实在勇猛呀！” “虽然当日一战杀敌近三万，不过我们损失也很大，横海军披甲率极高，装备也非常好，薛家府军刚开战冲上去一刻时间就被杀得几乎全军覆没，后来卫州军也被杀的不足千人，连张兴佐的虎团都阵亡了近千人！”田正叹道。 张秉良闻言喃喃道：“伤亡四五千，杀敌近三万，已经很难得了！” “澶州城如今还有多少人马？”张秉义问道。 “还有近万人。”田正道：“不过叛军也只有十六万人左右了。” 握草，怎么叛军还有这么多？！张秉义听说叛军还有十六万人之多，立刻就在心里打起了鼓，早知道再走慢点了！ 田正似乎看出张秉义的心思，微笑道：“不过，李愬将军在成德和横海闹得很厉害，把成德军与横海军的老窝都给端了，差点把王武俊那老小子给宰了，所以，这两路叛军不日即将撤退！” “啊？！”张秉义、张秉良闻言，再次大惊失色，好家伙，他们怎么把李愬给忘了！ 看来连他们都被霍子玉给骗了，他们以为李愬真的是去昭义协防，没想到是围魏救赵去了，哦不，围赵救魏！ 等等！如果成德军、横海军撤了，那魏博就只剩魏博北境军和张克礼的五百骑兵了！ “魏博北境军如今还有多少人马？”张秉义急忙问道。 “按照田季安将军估算，大约还有四万。” “四万？！四万可不算多！”张秉义念叨着，望向了张秉良。 张秉良道：“澶州城里有兵近万，加上我们八千众，也算两万人了，打四万没问题呀！” “侯爷现在是什么安排？”张秉义问道。 “叛军约我们三日后决战，大统领答应了。”田正说着，望向张家两兄弟。 “什么？这时候决战？！”张秉义急道：“哎呀，糊涂呀，这时候只要咱们苟住，横海军、成德军必然撤退，届时打魏博军还不是手到擒来？！” 张秉义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改口道：“额，那个，我意思是侯爷怎么答应跟叛军决战了？难道没看出叛军分崩离析在即、如今急着想决战么？” 田正道：“侯爷也是想给叛军一个教训，打垮他们斗志的同时，也狠狠敲打下其他节度使！” “额，这……也可以，不是说不行，可是……” 田正见状道：“大统领此次派在下前来，乃是考虑到出征前陛下所托，给二位将军分配一点小任务，至于和叛军主力决战的事，二位倒不必参与。” 听说自己不必参与和叛军主力的大决战，张秉义、张秉良纷纷大喜，于是道：“田兄请讲，大统领凡有吩咐，我们兄弟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田正闻言，心底对二人升起一阵鄙夷，玛德，听你们说话这个慷慨激昂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有多么忠肝义胆、勇武无双呢！ 不过他也没表现出来，而是拱手微笑道：“大统领知道你们和长毛猪家有仇，所以给你们的任务就是决战时负责叫战张克礼，最好歼灭他那支五百人的轻骑兵！义武骑兵颇为骁勇，是张家花心血栽培的，你们能将之引开，就削弱了叛军不小的实力了！” 张秉良听完，简直心里都要笑开花了，他来的时候，带的有陌刀队，还有弓弩手，对付的就是轻骑兵！更何况打的还是张克礼！更何况他只有五百轻骑兵！ “请田将军代为转告大统领，我们兄弟就算肝脑涂地也一定歼灭张克礼所部！”张秉义拱手朗声道。 “定不辱命！”张秉良也拱手道。 田正见状，说了些赞赏二人的客套话，随后便告辞，张秉义与张秉良假意客套挽留，田正拱手道：“澶州如今正在准备三日后的决战，在下也要回去了，二位好好准备一下决战的事吧，在下和大统领等着看你们带张克礼的人头来！” “您就瞧好吧！”张秉良笑着说。 送走了田正，张秉义和张秉良回到营帐大笑了起来。 张秉义笑道：“看来陛下当初给侯爷的诏书还是有用的，侯爷果然给我们分了最小最轻的任务。” “是啊，而且是打张克礼那小亡八蛋！”张秉良说着，咬牙道：“这次我一定要弄死他个球囊的！” 张秉义道：“呵呵，算他龟儿子倒霉，咱们这次来，带的有陌刀队，还有弓弩手，专克他！” “我这就去写战书，”张秉良道。 “他不会不敢来吧？”张秉义问道。 “不会的，那孙子自尊心最强了，只要咱们挑战他，他就一定来！”张秉良说着，问道：“对了大哥，约在哪里？” “就在上次侯爷大败横海军那里吧，马王庄！” “好！哈哈哈，我要让这小比崽子看看马王爷到底几只眼！”张秉良大笑起来：“我要让长毛猪尝一尝丧子之痛！” 话分两头，且说叛军首领们看到张家兄弟的战书后，纷纷大笑起来。 王士真笑道：“这两兄弟可真是勇担大任、忠勇可嘉呀！” “废物就是废物！”田叔方笑了。 “怎么样，张老弟，你去不去？”田和望着张克礼问道。 “去了也无妨，”张克礼轻蔑道：“杀了他们兄弟以后，再折返杀霍子玉不迟！” 程怀信本想讽刺张克礼狂妄，但想到自己被霍子玉杀得大败后，张克礼是唯一一个没有笑话过自己的人，也就忍住没有开口，而是问道：“保不齐这两兄弟带的有陌刀队和弓弩手、长枪盾甲兵之类的，且克你骑兵呢，张老弟可不能大意了。” 张克礼本来是看不上程怀信才没怎么搭理过他，但此刻听到程怀信是出于真心关心自己，于是微笑着抱拳拱手道：“多谢程兄提醒，不过老哥您多虑了，兄弟自有妙计，我保证不出半个时辰，必破潼关废物！” 张克礼的话，让田和与王士真都有点意外，纷纷转头向张克礼望去。 只见张克礼神秘一笑道：“我有秘密武器！本来是为霍子玉准备的，既然张家俩废物要送死，就先拿他们试试手！” 第638章 张秉良，有点东西 时间过得很快，决战的日子说到就到了。 给张克礼下过战书的当天下午，张秉义和张秉良兄弟便已经领兵来到了澶州城外三十里处扎营。 决战这日一早饭后，张秉义张秉良兄弟便领兵往马王庄进发，同一时间，张克礼率领骑兵南下。 一个多时辰后，两军相会于马王庄附近，张秉良、张秉义兄弟约张克礼阵前相见。 张秉良怒斥道：“你们父子是真踏马不地道，我禁军七千人都被你们父子蛊惑骗走！你们还是人么？！简直猪狗不如！” 眼见张秉良越说越生气、越说越激动，张克礼却始终一脸淡然的嗤笑，等张秉良骂完，张克礼才懒洋洋地说道：“骂完了吧？骂累了吧？” 张秉良见状，气得直瞪眼，但实在没什么口才的他，也骂不出其他话来。 张克礼此时嗤笑道：“亏你还有脸说出来，什么叫我们骗？那是你太废物！” 不等张秉良开口，张克礼道：“你说你有什么本事？长安禁军若不是被你带坏了，会四处劫掠百姓和客商？若非如此，会被霍子玉抓住把柄痛宰一顿？！” “你们兄弟，得罪了老皇帝，为皇权所忌讳，沦为帝党立威的炮灰，纯属活该！这还踏马能怪上我们？！你张秉良欺男霸女的时候，是不是也想着怪上我们？！”张克礼越说越痛快，随后调笑道：“是不是你生个儿子不像自己，也要怪上我们父子呀？！哈哈哈哈” 张秉良没有子嗣，这是他心底的痛，张克礼随意的口吻本就让他极为不爽，他最后的调笑更是让他感觉受到了极大地侮辱，只见他气得头上青筋直冒：“曹尼马的张克礼，老子弄死你！” “玛德废物，有能耐你就来弄死小爷！”张克礼也不再好好脾气，破口大骂道。 “老二，冷静！”张秉义一把拉住张秉良道：“今日本就是战场，我们兄弟今日争取活捉他，回长安的路上，有的是时间和手段折磨死他！” 张秉良这时才压制住愤怒的情绪，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张克礼，沉声说道：“大哥说的是，我今天一定要活捉这孙子，然后慢慢曹哭他！” 说着，脸上露出猥琐而凶狠的神色。 张秉义闻言，倒也没说什么，自己二弟历来吃喝嫖赌无所不作，性取向也是男女通吃，哪怕在自己和张秉全面前，也不太收敛，也就是霍子玉在，他才会被震慑。 如今有霍子玉授意他们对付张克礼，只要他们答应了今日一战灭了张克礼的骑兵，自己二弟怎么处置张克礼，霍子玉多半也不会太过问，他就更懒得管张秉良了。 三人阵前相见，不欢而散，各自回阵。 张克礼直接将五百骑兵一字排开，而张秉良指挥列阵，长枪盾牌列前排，而后便是弓弩手、陌刀队，最后是其他步军。 随后，张克礼下令进攻，待冲锋即将到半路时，只见他左手向左一挥，口中喊道：“分！” 随后便见一字列开的骑兵队伍逐渐分为两排、十个小队，前后交错拉开长长的距离，继续向潼关军冲去！ 眼见义武骑兵进入到近两百五十步射程，张秉良挥旗，下属下令：准备！ 随后，随着张秉良一挥手，传令官道：“射！” 只见万箭齐发，射向了冲锋中的义武骑兵！ 张克礼急令道：“避！” 只见身着轻甲的义武骑兵随即戴好铁盔，侧身伏于马侧，是以一轮弓弩射击后受伤者并不多。 两轮弓弩射击，义武骑兵仅有几十骑兵伤损，张秉良眼见弓弩对义武骑兵杀伤极为有限，立刻下令弓弩手回撤后方，陌刀队立刻前补，准备动手。 就在长枪兵握紧拄地的长枪，准备大战一场时，只见义武骑兵后排忽然放慢了速度，前排的骑兵从马匹左侧袋中掏出一团黑疙瘩，点燃后扔向了潼关军后，立刻开始停止前进。 只见那一团团的黑疙瘩被丢到了潼关军阵列后纷纷爆炸，爆炸产生的浓烟，迅速笼罩住了潼关军阵营，张秉良见状不妙，立刻吩咐后撤，潼关军开始阵脚大乱。 张克礼嘴角闪过一抹轻蔑的笑，喝道：“杀！” 随后，义武骑兵从怀中掏出方巾捂住口鼻，冲进潼关军中就开始杀了起来，潼关军阵营中顿时开始响彻一片惨叫。 待潼关军后撤到安全地带时，浓烟才逐渐散去，地上躺着大片大片的潼关军士兵的尸体！ 张克礼打眼一看，大约两三千，不禁摇摇头叹道：“哎呀，怎么才杀了这么点人，看来还是得再多练习练习呀！哈哈哈” 其他义武骑兵听完张克礼的话，也纷纷跟着大笑起来。 张秉良接到属下回报，方才义武骑兵的一次冲杀，潼关军损失近三千人，其中又以长枪兵和弓弩手居多，这让张秉良和张秉义都心疼坏了。 张秉义强打精神安慰张秉良道：“没事，二弟，我们陌刀队还在，伤亡很少，破他义武骑兵依然没问题！” 张秉良沉思一会儿后，对张秉义说道：“大哥，我刚发现问题了，他们扔的铁疙瘩看着厉害，又是爆炸又是浓烟的，但其实并没有杀伤力。” “不错，他们只是在利用浓烟制造混乱，然后趁乱杀人而已！”张秉义说着，沉声道：“这长毛猪家的猪崽子敢只带五百骑兵南下，原来依仗的是这个！” 张秉良远远地望着义武骑兵道：“义武骑兵百分百的人马披轻甲，他们还都戴上了安禄山设计的头盔，骑术也高明，战斗力是很强，可惜，我们还有盾甲兵和陌刀队，呵呵呵，我今天要给这猪崽子好好上一课！” 说罢，先是一番训话，然后摆开回字战阵，只是这次没了长枪兵和弓弩手，盾甲兵后便是陌刀队与常规步兵。 张克礼见状，心道这不是更方便我们冲杀了么？于是大笑道：“玛德，废物就是废物，都不带长进的！” 随后，吩咐继续冲锋，意欲故技重施！ 不过，在义武骑兵冲锋过半时，张秉良传令“变阵”，传令旗兵挥旗变阵。 只见潼关军迅速裂为左右两列，然后每列继续分裂为小队，潼关军所部剩余五千人，除张秉良张秉义身旁护卫的一两千人，其余迅速分裂为三百人一队的小防御阵型。 张克礼本能地感觉到有些异常，但如今已经冲刺过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何况想到小阵型更方便手雷爆炸发挥威力，于是也没再多想，反而大呼道：“给我各个击破！” 没想到，义武骑兵丢出手雷爆炸后，潼关军倒是有人惨叫受伤，但当骑兵挥刀准备收割潼关军时，忽然听到义武骑兵惨叫声，还有马匹惨嚎的声音！ 不对劲！张克礼心知不妙，立刻运起内力大喝道：“撤！” 虽然张克礼下令撤退，但如今浓烟笼罩，义武骑兵即使明白该向哪里撤退，但他们也看不清周围形势，只知道有人在不断砍杀着自己的战友！ 待风起，浓烟很快散尽，潼关军望着地上躺着的义武骑兵和马匹，纷纷精神大振，手持陌刀的陌刀队士兵，纷纷上前补刀，杀死了在地上哀嚎的义武骑兵，一时间，潼关军欢呼声不绝于耳。 张克礼也是直到此时才看清战场，想明白了张秉良的对策。 原来，小阵营聚集的潼关军在爆炸浓烟笼罩战场过后，所有的陌刀队将士都从盾甲兵身后冲出来，背靠盾甲兵，听着义武骑兵的马蹄声挥砍，一旦砍到目标，立刻继续前进冲杀，不管遇到什么，一律狂砍，直到砍到对面的盾甲兵为止！ 就这样，靠着陌刀队几乎自杀式的不要命打法，破了义武骑兵的手雷战术！ 点兵过后，张克礼心疼不已，刚才一次冲杀，义武骑兵伤亡三百余骑，父子心血付诸东流不说，剩下这不到二百骑兵，根本不可能是张家兄弟潼关军的对手了！ 看来自己还是轻敌了，以为有了这手雷就可以横行无忌了！ 到底是小看了张秉良和张秉义了！没想到张秉良这么快就想到了应对之策！ 这个张秉良，有点东西！ 张秉义和张秉良望着远方仅剩不足二百人的义武骑兵，哈哈大笑起来。 张秉良笑道：“玛德小比猪崽子，战场上还敢耍这种小聪明？！论打仗，老子曹哭你！” 说着，张秉义大呼道：“兄弟们，有活捉到小白脸张克礼的，赏银千两！” 潼关军听到张秉义的话，看着彼此的兵员数，都觉得胜券在握，激动的嗷嗷直叫。 第639章 意想不到的惨烈 话说张秉良与张秉义见潼关军士气正盛，便要发令发起全面攻击，但正在这时，忽然发现远方赶来一大队人马，两人迅速冷静下来，决定先观望确定情势再说。 而张克礼刚刚还在纠结要不要逃走，逃走吧，不仅要被废物一般的张秉义、张秉良兄弟嘲笑，回去也要被其他三镇军阀嘲笑；不逃走的话，自己这不到两百人铁定要尽数命丧于此！ 就在这时，张克礼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大队人马赶来的声音，转身才发现是打着“程”字旗号的横海军！ 太好了！张克礼见到是横海军赶来，心底不禁大喜，连忙聚拢部下，反身迎接。 来人正是程怀信堂弟程文杰，只见他拱手道：“张老弟，我哥担心你轻敌吃亏，赶紧派我领兵三千前来支援！” 张克礼惭愧地拱手道：“程兄高义！实不相瞒，是兄弟我轻敌了，两个大回合下来，杀敌三千，自损三百，如今贼兵尚有五千众，兄若不来，弟恐将命丧于此！” 程文杰刚来的第一眼就看到张克礼所部五百骑已经不足二百，看来确实是吃了大亏，但既然张克礼自己已经自责了，他也没必要照着人家脸继续追打了，于是拱手道：“我们兄弟正好携手并肩作战！” “兄长大恩，小弟永生难忘！”张克礼拱手躬身拜道。 而张秉义、张秉良也算终于看清这边形势了，张秉良道：“看那程字旗号，似乎是横海军援兵。” 张秉义点头道：“不错，没想到被侯爷打了一次落花流水，他们还敢来马王庄！” “呵呵，看来是认定这小猪崽子可以消耗掉我们大部分力量，所以才只来了三千多人支援！”张秉良说着，眼神逐渐变得凶狠。 “是时候为我们潼关禁军夺回荣耀了！”张秉义说着，戴上了头盔。 张秉良闻言，知道自己大哥是打算来真的了，而这也是他想做的，他们兄弟面对谁都可以偷懒耍滑，唯独面对张茂昭、张克礼父子不行！这一仗，他们必须玩真格的，不然张家人的威严，将荡然无存，未来，谁还会服他们？！ 这次他们带来的八千将士，都是追随张家兄弟多年的老兵，正经的原潼关禁军嫡系人马，尤其是经过自己大哥和三弟多年的训练，战斗力很强。 “兄弟们，未来的富贵，就在今日一战了！我们要夺回潼关禁军的荣耀！让天下人永远牢记我们的威名！”张秉义大喝道：“准备冲锋！” 潼关军闻言，纷纷嘶吼着拔刀出鞘、举枪高呼，一时喊杀声大作！ 张克礼、程文杰见状，也传令准备冲锋肉搏！ 随后，张秉良下令冲锋，提枪拨马便率先冲了出去，张秉义拔刀紧随其后！ 有两兄弟打头，本就士气正盛的潼关军跟着张家兄弟嚎叫着向叛军发起了冲锋！ “兄弟们，复仇的时候到了！只有前进，绝无后退！”张克礼对身后的义武将士们道：“跟我杀！” 说完，举起大刀第一个冲了出去，身后近二百骑兵，左右一字排开，跟着张克礼便冲了出去！ 而程文杰，在前些日子大战霍子玉的时候不在，他心道，玛德霍子玉是武神，我们打不过就算了，还能打不过你们潼关军？！ 程文杰大呼道：“兄弟们，证明我们横海军不是废物的时候到了！” “跟着我，杀！”程文杰大喊过后，也骑马冲了出去。 他身后的横海军也都拔刀拎枪，跟着冲了过去！ 张克礼残部骑兵，冲锋本就快，刚才又稀里糊涂被杀了个大败，憋着一肚子火，所以甫一接触到潼关军，便扔出去最后一颗手雷，然后立刻冲进潼关军人堆里厮杀了起来！ 而潼关军何尝不是憋着一肚子气，第一波被五百义武骑兵戏耍杀得大败，竟然伤亡三千人！何其耻辱！所以短兵相接后，立刻暴走，不要命地杀将起来。 二百轻骑冲进五千潼关军中，虽然左右冲杀，但双手难敌群狼，尤其是直面潼关军冲在前面的陌刀队，二百义武骑兵迅速消失在潼关军中。 在一片硝烟中，只有张克礼凭借着强横的内力和功夫，冲杀了一段距离，坐骑被砍后，他本人迅速被包围，虽然性命无忧，但是却完全无法脱身。 幸好程文杰领兵杀到接应，大部潼关军改而向横海军冲去，两方甫一短兵交接，立刻陷入了疯狂的肉搏大战！ 横海军虽然披甲率极高，但横海军为了对付澶州守军，并没有配陌刀队随程文杰过来，所以面对数百潼关军陌刀队，并不占便宜！ 两方将士厮杀正炽，早已经内力提升到四层境的张克礼觉得不能再这样大杀下去，不然自己内力耗尽时，还没杀死张秉良怎么办？ 于是在一片轻烟中，张克礼大呼道：“张秉良，握草尼马，速来受死！” “小猪崽子，你爷爷在此！”张秉良砍死一名横海军营长后，听到张克礼叫自己，大呼道：“老子曹死你！” 张秉义见状，知道自己兄弟杀眼红了，担心自己兄弟吃亏，远远地循声跟了过去。 只见张克礼与张秉良甫一照面，便打在了一起，两人一枪一大刀，打的难解难分。 但张秉良武艺只能算中等，尽管张克礼已经内气消耗过半，但他依旧不是张克礼对手，不到五十招便显颓势！ 张克礼见状大喜：“曹尼马去死吧！”说完，春秋大刀便向张秉良劈了下去！ 张秉义见状，急忙搭弓射箭，朝张克礼射去！ 远处的程文杰见张克礼沉迷于张秉良的人头，没留神张秉义射箭，连忙大呼：“小心射箭！” 张克礼大刀劈下，张秉良虽然以枪招架住了，但张克礼的春秋大刀势大力沉，又兼张克礼内气强大，那大刀斩断张秉良招架的长枪后，下劈力道并未锐减，饶是张秉良已经死命侧身躲了，但左臂还是几乎被一刀砍下！疼得他差点昏死过去！ 眼见张秉良被砍一臂，张克礼大喜过望，但内气已然达到四层境的他，没等程文杰喊完，他就感到了危险袭来，于是，不等抬眼看，他便本能地侧身去躲！ 但距离过近，箭势又急，只见那箭直接没入张克礼右肩，张克礼来不及惨叫，一口血便喷了出来，大刀脱手掉在地上！ 而张秉义亲眼看着自己兄弟被张克礼硬生生砍下一臂，登时大怒，目眦尽裂道：“曹尼马的我杀了你！” 张克礼哪敢再停留，连忙逃命，但背后张秉义的长刀已经劈来，一刀劈在张克礼左肩，张克礼忍着巨大的疼痛，用尽几乎全部力气，拔出腰间软剑向后挥斩而去！ 张秉义一刀砍在张克礼左肩，正要用力也把张克礼左臂砍下时，眼前一花，随后感觉脖子凉凉的，随后感觉整个世界都开始蒸发变黑！ 程文杰眼看张秉义被砍掉了脑袋，立刻大呼道：“张秉义死了！你们投降吧！” 潼关军听到张秉义战死的消息，纷纷张望，然后看到张秉义果然被砍掉了头颅，两手握住砍在张克礼肩膀的长刀，尸体正在坠马，而他身后的张秉良被砍掉了左臂！ 这支潼关军，虽然有五千人来自天策军，但本就是原来的潼关军，而且是多年追随张秉义的嫡系，此刻见张秉义被杀，纷纷陷入了暴走：“曹尼马的猪崽子！” 陷入暴走的潼关军几乎疯了一样的与横海军厮杀起来，有兵器的用兵器，没兵器的用牙咬、用手掐，战斗开始陷入了彻底的疯狂！ 一般来说，领头的将领死了以后，一支军队的战斗意志会迅速瓦解，迅速放弃战斗，但程文杰没想到自己这一嗓子反而让潼关军彻底暴走！眼看战场彻底失控，他决定先救回张克礼再说！ 而忍着剧痛的张秉良本来跪在地上几乎要昏死过去，但听到程文杰的大呼，立刻瞳孔就放大，起身刚好看到自己大哥头颅已经掉在地上，身体正在从马上倒地，而他的两只手还紧紧抓着那柄大刀，那柄砍入张克礼肩膀的大刀！ “我曹拟祖宗啊！”张秉良用尽全身力气，举起右手还抓着的断掉的枪头，朝着张克礼甩了出去！ 程文杰本想将张克礼提到他马上逃命，但被程文杰提起后，身体悬空，正巧被张秉良甩出的枪头刺中，一枪插在胸腔，本就左右臂受伤的张克礼，这下直接被扎了对穿！ 程文杰哪还敢停留，抱起张克礼赶紧跑路！ 横海军杀的很猛，但此刻程文杰带张克礼跑路，他们立刻产生了一丝犹豫！ 战场上的胜利与失败往往就在这一线之间，横海军的犹豫，让潼关军迅速取得了压倒性胜利，于是横海军很快便全军覆没！ 张秉良简单包扎后，命人守住自己大哥尸首，自己站起身放眼战场，看到原本剩余的五千潼关军，如今只剩不到两千！ 他看到大哥的尸体后，双眼血红，拿起大哥的大刀而后大喊道：“伤员留下，其他人，跟我追杀张克礼！不死不休！” 第640章 口才绝佳(结尾附关于对李贺以及其他天才的剧透) 澶州城下，大战一触即发，田叔方与田和，执意在阵前约见霍子玉等人。 田和望着田正道：“田正，你要是死在河南的话，就完美了。” “呵呵呵呵”田正并不搭话，只是轻蔑一笑。 “田公对你不可谓不好，你为何助纣为虐，杀害田公，投靠那昏庸的狗皇帝？！”田和继续道。 田正望着田和，轻蔑道：“你说我杀了田绪，纯粹污蔑，田绪身边有田横，就算我想杀，我杀得了？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田绪是被人乱刀乱剑捅砍而死，我如何杀得？” 见田和神色犹豫，田正便知道田和是被田叔方蛊惑了，于是继续道：“还有，天下谁都可以指责我，唯独你田和没资格！我是在田绪和田横都死后才归顺侯爷，你呢？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兄弟田健，还杀死了自己的主公---大公子田伯文！” “现在，你踏马居然指责我弑主，你还能要点脸么？！”田正怒斥道。 田和闻言，怒道：“田伯文、田季安，忤逆不孝，杀害田公，我是田公所收养，凭什么不能为他报仇？！再说了，我也是受田公委派，才辅佐大公子！” “行，反正你总是有理的，一个你，一个田横，你知道你们爹是怎么死的么？”田正笑道。 “呵呵，我知道，你不就是想说我爹是被田公所杀么？但田公的爹也是被我爹和老夫人害死的，两两相抵，这事就算过去了！”田和道。 “行，你看，我说吧，你总是有理的，你凡事总能找出你的理来，”田正道：“你认贼作父就算了，哪怕拉上田横那个傻子也行，但别带上我，我娘和我家婶子可都被老匹夫占过便宜，所以别跟老子扯别的那些没用的，没意思！” 田和见他油盐不进，也不再提，而是开始阴阳起田季安道：“是，你田正是有大志向的人，分是非，可以了吧？比那些弑父杀兄的杂碎强多了，是吧，四公子？” 田季安闻言怒道：“曹尼马的田和，你什么货色，凭什么跟老子说话？！” “哟，跟人家平西侯混几天而已，你就高贵了？”田和嗤笑说完，装作恍然大悟道：“哦，对呀，你看哈，我朝历来就有这老传统，兄弟相残，弑父杀兄夺权，你这跟朝廷离得近了就立刻学会这技能了！真是牛啊！我这等货色还真比不上！” 田季安心底很慌，却表面佯装无事，淡然道：“咬人的狗，从不乱叫。” 田和见状，知道田季安时理亏才不辩驳他，于是也不再说，而是哈哈大笑起来。 田叔方望着田季安，鄙夷道：“老四，敢做不敢当，可不是咱们田家人作风，大哥临死前可是都跟我说了，他亲手捅了爹十几刀！” 田季安闻言大惊，环顾左右，发现周围也就田和、田叔方以及自己、田正还有霍子玉五人，这才放下心来。 田正见到田季安模样，更加放肆大笑起来。 田叔方嗤笑道：“行了老四，不用看，这里没别人，我说了也没其他人听见，你自己做的事，你承认了也只有我们几个听到。” “当然，你做了什么，你身边那两位应该也都知道，大家谁也别踏马装了！”田叔方大笑道。 “行啊，老三，是我小瞧你了！”田季安坦然一叹。 “呵呵，那是，可惜我一直只学文，没学武，不然一定亲手宰了你！”田叔方道。 “大哥到底怎么死的？”田季安问道。 “他呀，被我设局骗了，喝醉以后跪在地上磕头求父亲原谅，然后我现身杀了他，就这么简单。”田叔方淡淡一笑。 霍子玉这才发现田叔方的深藏不漏，这气质跟自己在上元节灞桥诗会遇见他时，完全不同！ “呵呵，我早就提醒过大哥，让他小心你，他不听，居然真以为你安心着述，呵呵，哪有专心着述的人是遁逃回魏博后逐一面见父亲旧部的！”田季安微笑着说完，又是一叹。 忽然，田季安似乎想到了什么，微笑道对田叔方道：“老三，你敢约我们阵前见面，还离这么近，侯爷可是武神，有武神领域，他若施展，你与田和，插翅难逃！” 田和闻言，终于停止了大笑，神色慌张，看向了田叔方，但田叔方却神色淡然地笑着说道：“因为我知道侯爷不会那么做。” “哦？”霍子玉听他们说了这么久，第一次开口说话。 “因为你想要的是平定大唐、复兴大唐，说的更直白些，你是想让大唐的臣民百姓都能强大起来，所以，你所想的，不是单纯靠杀人解决问题，不然，已经是武神的你，直接游走大唐，干掉所有节度使多好？”田叔方自信地望着霍子玉说道。 霍子玉第一次被人说中了心思，脸上笑容顿起：“田叔方，你可以的，难得有一个人能真正理解我的心思，不错，本侯所想要的，确实不仅仅是复兴我大唐，而是让大唐全民都强大起来，无论是国力，还是思想。不然，杀了一个变坏的节度使，还有更多节度使可能变坏；灭了一个异邦，未来还会有更多异邦。” 田正、田和、田季安等人闻言，纷纷望向霍子玉，感到异常震撼。 田叔方欣慰地望着霍子玉道：“说实在的，如果不是因为我与你是敌人，我早就投靠你了，上元节灞桥诗会，我对侯爷的才华，佩服的五体投地！” 众人闻言，纷纷大汗，额，这不是废话么？ 田叔方继续说道：“不过，虽然我们是敌人，但我还是有些建议要给到侯爷您。” 霍子玉微笑道：“您请说。” 田叔方说道：“我曾经读过安禄山跟李林甫等人聊天的书，有说到安禄山关于国富民强还是国强民福的看法，我们传统都是认为应该国富民强，或者国强民富，但安禄山认为，这两者都是错的，当然，我也认为是错的。” 田叔方也不知道霍子玉是穿越者，他以为霍子玉从没听过后世的经济学与哲学论着，于是侃侃而谈起来。 而除了霍子玉，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论调，纷纷望向田叔方。 只见田叔方说道：“国不管富或者不富，其实最后都是一些官僚特权者们在享受，特权者若想一直安心享受百姓的服务，必然会愚民，让百姓忙碌无法思考，然后闭塞百姓视听，让百姓懦弱胆怯，这样的国，怎么可能会民强呢？所以国富民强的说法，本身就是错的！” 众人听完田叔方的话，大受震撼，都愣在原地，怔怔地望着田叔方。 而田叔方继续说道：“至于国强民富，或许有可能存在吧，但如果官僚特权者在，这本身还是伪命题，远的你看大秦、大汉、大隋，还有我大唐，国强不？很强，但民富么？富个屁！搞来搞去还是官僚特权者们在享受一切，什么狗屁盛世，谁的盛世？跟老百姓有什么关系？” 霍子玉听完田叔方的话，开始对安金满有了更深的认识，这家伙，穿越到盛唐后居然能领悟出这么深刻的道理！ “你看朝廷的那些人，高高在上，脱离百姓，说的话冠冕堂皇，做的事令人作呕！分封自己亲戚朋友到大唐各个领域对人民吸骨榨髓，到处搞贪贿，带坏民风，败坏道德风气！”田叔方越说越激动：“所以啊，我们要努力，砸烂这个封建官僚的制度！让大唐人民真正拥有权力！” 其他人听完田叔方的话，面面相觑，纷纷望向了霍子玉。 没想到，霍子玉却大笑起来：“田老三，亏你慷慨激昂地说这么多，甚至打着为了人民权力的名义，玛德搞笑，你本身就是一个享受着特权福利的人好吧？你反叛朝廷到底为的是什么，你自己不知道？你还不是为了你自己的权力？！你踏马真的是为了人民？” 其他人闻言，这才恍然大悟，玛德差点被田叔方这厮给忽悠了！ “玛德你说得好听，什么为了大唐人民，好像你这勇士帮助大唐人民打倒恶龙多么伟大，其实你屠龙以后就自己做恶龙换个方式继续压榨大唐百姓，”霍子玉继续道：“你踏马跟咱装什么高尚？！” “呵呵，行，霍子玉，我本来还想指点你一些领先咱们时代的东西，不过话不投机半句多，咱们战场之上见真章！” 田叔方放下一句狠话便想走，霍子玉笑着说：“田叔方，我知道你想把我们引诱出去决战，我告诉你，不用这么费力，回去告诉另外几镇节度使，稍等西南开阔地见！” 田和闻言一愣，与田叔方面面相觑，田和既然知道霍子玉不会现在出手杀他们，于是放下心来后，放狠话道：“行，霍子玉，你要是敢带你这一万人去西南决战，我就服你！” 第641章 澶州决战 叛军总兵力接近十六万，是澶州守军的十六倍之多，又有数千骑兵加持，最喜欢的就是与澶州守军大决战。 其他几镇节度使听到田叔方转达的霍子玉决战的话，都喜出望外。 王士真笑道：“这个霍子玉真的是狂得可以，本来我还担心他不上钩，谁知道他竟然主动咬钩！” 田和道：“既然他看透了我们企图，又主动求决战，正好也省得我们费心费力了。” 程怀信被霍子玉打败以后，这段时间一直在做着噩梦，也不敢再瞧不起朝廷军队，毕竟有霍子玉在，他不敢狂妄，此时说道：“还是小心一些，毕竟稍等决战后，首先要发起冲锋的是我们，很多兵器，咱们是用不上了。” 王士真听到程怀信的话，心里颇有些惊讶，他没想到程怀信变化这么大，接话道：“程老弟说的不错，澶州军人少，绝不会主动对我们发起冲锋，稍等我们先以骑兵冲锋，而后还是要三镇率领步军主动发起冲锋，而且冲锋距离远，也就重弩还有些作用，弓箭是无法对澶州军达成有效杀伤了。” 两人一番言谈，几乎说清楚了所有要点，田和点了点头，而后道：“霍子玉一方没有带投石机，但我们既然带了就要用，还有床弩、火箭，我们三镇集结起来，放在后方吧。” 说完，田和望了望程怀信道：“程将军，先前你部与霍贼大战，损失较重，稍等除了派出骑兵、重弩兵以及陌刀队以外，其他步军就在后方为我们两军压阵如何？” 王士真闻言，也点了点头，而程怀信更是大喜，好好拜谢了两人一番，随后便开始传令。 很快，王士真与田和刚排好阵型，便听到了远方传来的嘹亮的歌声。 “是《精忠报国》，”田叔方在长安几乎经常听到天策军将士唱这首歌，此刻听来，便顺口说了出来。 确实如此，也就朝廷的军队，会把这首歌作为军歌来唱了。 望着几乎人手一把长盾的澶州守军，田叔方微笑道：“霍子玉虽然厉害，但也只是一个人，我们只要重点消耗澶州守军即可，其他的，不用多想，只要杀光其他守军，霍子玉战斗意志自然瓦解！” 田和、王士真点头，指挥人马分列两路，然后开始调兵遣将。 而霍子玉一方，由于盾甲兵与弓箭手几乎全军覆没，而且叛军已经摆好了阵势，由轻重骑兵率先发起冲锋，所以他直接将千人陌刀队作为先锋拉到了全军最前列，由他和张兴佐率领，对付的就是叛军最棘手的骑兵。 由于担心叛军可能分兵两路夹击，所以又将队伍分为了左右各三路：左三路五千人，由田季安、田正、薛元魁带领，主要对付魏博北境军；右三路四千人，由杨仁、杨孝，以及战斗力最高的李再义率领，来应对成德军。 薛元魁的盔甲，在先前大战中损毁严重，由于二人身高身材大致相当，霍子玉直接将自己的盔甲让给了他，这让薛元魁十分感激。 叛军冲锋号角吹响，战鼓擂起，三镇五千骑兵向澶州军发起冲锋，铁蹄齐踏，大地晃动，而程怀信也下令释放弩箭，投石机也开始了投石攻击。 由于霍子玉一方人使用了长盾，所以在这种藤盾或者铁盾的保护下，弩箭几乎没有造成什么伤害，但重弩和投石机却给澶州军造成了一些伤害，好在叛军的骑兵已经越来越近，叛军的弩雨和投石攻击宣告结束。 而眼望着叛军骑兵越来越近，澶州军也全部丢掉了长盾，只等霍子玉一声令下！ 霍子玉夹了夹腿，大笑着摸了摸赤兔道：“怎么样，兄弟，兴奋不？” 赤兔本就通人性，听了霍子玉的话，激动地连连嘶鸣，似乎想起了先前咬着叛军残肢与霍子玉并肩作战的景象了！ 在两军只有不到百米时，霍子玉大吼一声“冲锋”，随后一人一马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直射叛军重骑兵！ 陌刀队也在张兴佐的带领下，嗷嗷叫着冲了过去！ 正在这时，田和挥旗下令，号兵吹角传令，只见叛军跟随重骑兵冲锋的三千轻骑立刻分为两队，看来确实是打定主意要分两翼夹击澶州军。 但叛军这种战术，早就被霍子玉、田正等人预判到了，所以左右两路的薛元魁部、李再义部，立刻切换到边路，操起长枪等待对敌！ 而田叔方、王士真与田和，也屏住呼吸，密切关注着重骑兵的冲锋能不能困住霍子玉，或者给他造成困扰！ 众人只瞧见霍子玉一人一马，朝着重骑兵冲锋而去，其速如风，几个呼吸间便已经与重骑兵短兵相接！ 只见霍子玉长棍霸气横扫，直接冲破重骑兵三道阻挡，杀穿了重骑兵的阵列，而后开始反身在骑兵堆里，肆意冲杀起来！ 那挡住他去路的骑兵，有的人被砸得稀烂，有的马屁在带着护具的情况下被硬生生砸碎头颅，更有甚者，有的骑兵，在人被砸死之后，那长棍下砸之势丝毫不减，连马都被硬生生砸碎了脊背，最后肠穿肚烂，连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横死当场！ 饶是前些时间已经见识过了霍子玉的残暴手段，但今日再见这骑兵被霍子玉杀死的惨状，王士真依然觉得恐怖：难道这就是武神的恐怖么？！这已经不是可以用恐怖来形容的了！ 田和与田叔方望着霍子玉，面色凝重。 田叔方道：“虽然是敌人，但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个霍子玉，真的太可怕了！若非必须，我真的终生不想跟这种人为敌！” 田和闻言，一言未发，视线来到了天策军陌刀队这里，刚好看到陌刀队在张兴佐的带领下已经与重骑兵战到一起。 只见张兴佐手提陌刀，朝着重骑兵斜劈下去，马头被砍中，半个头都被砍下，骑兵作势还要提枪扎刺张兴佐，但被张兴佐侧身躲开，那骑兵被马镫所绊，重重摔在地上，张兴佐一刀劈了下去，将那人直接斩首！ 虽然重骑兵有着人数优势，但是被霍子玉搅局之下，又被陌刀队强势阻击，所以没有占到什么便宜，甚至阵脚都被霍子玉打乱，于是随即开始向两翼撤退。 但也在此时，叛军的轻骑兵已经杀到两翼，薛元魁和李再义的长枪队暂时挡住前排以后，便展开了生死之战。 霍子玉刚想回援，就听到叛军号角吹响，田和、王士真已经指挥两镇步军合万人发起了第一波冲锋，几乎同时间，叛军轻骑兵立刻开始撤退，因为担心孤军离队被包围击破，李再义等人也不敢追击，澶州军收拢人马，开始准备迎接叛军的主力步兵。 田叔方望着澶州军，心里升起一丝兴奋，因为刚才骑兵的冲锋，肉眼可见的给霍子玉带领的澶州军造成了近两千多人的伤亡。 田和似乎看出了田叔方的心理，沉声道：“虽然澶州军伤亡两千多人，但我们轻骑兵伤亡近千，重骑兵更是减损过半，这个代价已经很大了。” 田叔方闻言，身躯一震，培养骑兵的成本是普通士兵的十倍都多，也就是说刚才他们在以几乎十比一的伤亡率跟澶州军在打！ 但是转念想到北境军本来重骑兵就没多少，刚才大多损失的都是成德军与横海军的重骑兵，想到这里他也不怎么心疼了。 “只要消耗了澶州军就行！”田叔方微笑道。 而远处的程怀信和王士真则心底则在滴血，两镇挥旗撤回了自己的重骑兵，说什么也不愿意再派出去了。 就在几人言谈行动间，霍子玉已经领兵与第一波步军战到一起，只见他单枪匹马冲锋在前，所向无敌，陌刀队剩余七八百众与杨仁、李再义、薛元魁等随即跟上，像收割机一样与叛军厮杀在一起。 李再义大喊道：“不能让大统领独领风骚啊，兄弟们跟上！” 薛元魁、田正等人闻言，纷纷哈哈大笑：“那就比一比，看谁能异军突起！” 田和、王士真见状，并不着急，因为两镇步军虽然处于弱势，但并未崩溃，这是好事，于是随即再派第二拨三万众再次朝澶州军发起冲锋。 就在霍子玉做好准备迎接叛军第二波冲锋时，只见田和挥旗下令，随后号角吹起，轻骑兵再次发起冲锋！ “咬尾巴！”田正大呼道。 原来，叛军向一边正面冲锋，一边派骑兵后方骚扰冲击，使澶州军首尾不能相顾，这样澶州兵员将被迅速消耗，直至被歼灭！ “张兴佐，尾巴交给你了！”霍子玉大喝道。 “得嘞！”张兴佐抱拳大喜而去。 杨仁等众领兵前补，大笑道：“终于可以跟大统领并肩杀敌了！” 霍子玉勒马笑道：“合着刚才这一两个时辰，你在跟谁并肩作战呢！” 杨仁大呼：“刚才都是跟薛元魁、李再义这种大胡子并肩作战，早就腻了，谁不愿意跟侯爷这样的翩翩美少年一同作战呢！” 说着，哈哈大笑起来，而其他将士也都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霍子玉一指杨仁，佯怒道：“看你杨仁平时老老实实的，谁知道跟仲初学坏了！” 第642章 顽强的张秉良 面对正在冲锋而来的三万叛军，澶州军居然跟着霍子玉谈笑风生，这让田叔方、田和、王士真都十分恼怒，只有更远处的程怀信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没想到霍子玉这帮人心理素质会这么好，他们已经减员近三千，面对敌人冲锋而去的三万人马，他们居然还能说说笑笑，置若罔闻，这是何等的豪迈？！ “这个霍子玉，有点东西！”程怀信第一次赞赏起了霍子玉。 由于张兴佐和陌刀队在阵尾的勇猛作战，叛军骑兵并未占到一点便宜，反而伤亡不小，田和也不敢再留骑兵消耗，立刻将之回撤。 显然，他们也没想到霍子玉敢将最强战力下沉到阵尾对付骑兵。 在王士真看来，澶州军在霍子玉以及诸军的带领下，像一条摇头摆尾的神龙一般，杀穿了四倍于己的敌军！ 霍子玉凶猛残暴依旧，他手下的战将无不是嗜血兴奋之徒，像是在比赛着杀敌一般！ 所以，虽然澶州军的陌刀队离开了前排，叛军将陌刀队前置，与三万步军一同进攻，但霍子玉领军并未有任何阻碍，带领七千人硬生生打得三万步军几乎溃逃！ 程怀信看着远方的战况，心里焦急了起来，虽然第二波进攻更强，也使得澶州军伤亡两千多人，但联军伤亡更大，几乎是以十比一的比例在硬生生打消耗战！ 虽然不得不称赞成德军与北境军的军纪严明，在这种伤亡比的情况下依然没有崩溃，但距离崩溃也近在咫尺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 程怀信这样想着，立刻从后方骑马来到前方，找到田和、王士真。 “程老弟，你怎么过来了？”王士真问道。 “王兄、田兄，”程怀信拱手道：“这个霍子玉不是一味蛮干之辈，他手下兵将战斗力实在太强了，我看咱们的人马距离崩溃也不远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得立刻回撤，然后发动全面进攻才行！” 王士真闻言点头道：“程老弟说的不错，虽然第二波进攻，我们有效的消耗了澶州兵员，但我们伤亡更重！” “是的，这个代价太大了，”田和道：“不过好消息是，澶州军也就只有五千多人了，而我们还有十万！” “好，传令回撤！”田叔方道：“集结准备全面进攻！” 号角响起，叛军立刻不要命地逃走，霍子玉领人追杀了一段距离，立刻回撤，集结剩余人马。 “大统领，看来敌军想发动全面进攻了！”田正大呼道。 “大统领，”杨仁目光匆匆扫视一遍己方人马，沉声道：“我们还剩五千多人马。” “刚才五千换敌五万，值了！”田季安一拍胸脯，大喝道。 还是吃了没有骑兵的亏！想到这里，霍子玉心下一沉。 杨孝则感觉比较乐观，只见他说道：“虽然我们减员近五千，但敌军也伤亡五六万人，而且他们的陌刀队全军覆没，重骑兵与轻骑兵也都元气大伤，稍等应该不会再派出来了，这样一来，就只消对付贼军步兵，我们压力小多了！” 正如杨孝所料，王士真、程怀信确实不愿意再派骑兵。 田叔方叹道：“可惜了，今日霍子玉所带天策军，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老四南境军剩下的也都是百战老兵，如果能将他们全歼，那南境将再无任何战力，天策军也会实力大损！” 程怀信闻言则大声道：“田老弟，哥哥我远道而来帮你，如今我横海军主力部队减员两万多，骑兵伤亡过半！也就为了你魏博德州三个县而已，你不至于让我把家底都在这拼光吧？” 王士真见程怀信说的很直白了，也点头道：“程老弟的话，虽然有些直，但也是实情，虽然你麾下魏博军骑兵全军覆没，步军伤亡近两万，但我成德军也是骑兵阵亡过半，重骑兵更是只剩了三分之一，步军至今也是伤亡近两万，今日就算杀光霍子玉的手下人马，但我们付出的代价也真的太大了，要知道，霍子玉在长安可是还有十几万兵马，更可怕的是，天策军在河北可是还有五千多精锐骑兵，届时来攻，你让我们如何抵挡？” 田和自然也知道二人说的都是实情，而且他们来魏博打仗顶多算帮助，不至于拼光家底！ 田叔方赶紧拱手拜道：“二位兄长大恩，小弟没齿难忘，此番决战无论结果如何，小弟都会信守承诺，将贝州、德州奉上！” 王士真与程怀信闻言，得知田叔方从送县，改为直接送边境一州，这才心下大感安慰，连忙客气一番，而后开始调动部队。 就在这时，忽然南方有数骑向叛军阵营疾驰而去。 程怀信眼尖，大呼道：“是我弟文杰！” 众人只见程文杰一身是血，怀里还抱着一人，看穿着打扮是张克礼，身后数骑也是狼狈不堪！ 待来到身前，只看程文杰大呼道：“快抢救张兄弟！” 军医们立刻将张克礼抬走，田叔方、田和、王士真、程怀信等人这才看清张克礼的伤势！ 只见张克礼一身是血，全身盔甲全部碎掉，左肩中箭，箭簇还留在肩头；右肩一处刀伤，骨头都露了出来！而最致命的当数那穿胸而过的枪头！ “怎么回事？！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王士真急道：“张老弟内力高深，怎么会被两个废物杀的这么惨？！” 其他人闻言，纷纷以为然，连忙望向程文杰。 程文杰叹道：“张老弟轻敌了，他似乎使用了一种带烟的武器，靠着出奇，一个回合就杀了潼关军三千人，但张秉良不简单，他不仅看破了张老弟武器的秘密，还想到了应对之法，我领兵赶到时，他已经被杀得只剩不到二百人马。” “什么？！”田叔方震惊了，张秉良兄弟除了张秉全，不都是废物么？！ “后来呢？”王士真问道。 “后来我们就和潼关军打了一仗，我也没想到，潼关军异常顽强，和我们横海军完全不相上下，最后我们全军覆没！”程文杰说着，惭愧地低下了头。 “程老弟别难过，张秉良带来的，一定是原来的潼关军嫡系，其中几千人又在天策军训练了半年时间，战斗力肯定强！”田叔方望着程文杰，出言安慰道。 “不错，天策军实力不弱，刚才我们也是损折五万多人，才消耗掉澶州守军五千多人！”王士真也安慰道。 “对了！张兄弟虽然受了重伤，但他杀死了张秉义，还砍掉了张秉良一只胳膊！”程文杰正要继续说，忽然想到就是因为自己喊“张秉义死了”才使得潼关军狂暴起来，也就不再说了。 “好啊！”田叔方大喜道：“张秉义死，张秉良残，潼关军算是废了！哈哈哈哈” “田盟主，不是的，那个……”程文杰正要说，忽然听到远方传来喊杀声，他立刻道：“潼关军追来了！” 其他人闻言大惊失色，什么情况，潼关军两个一死一重伤，怎么还追过来了？！ 而霍子玉一众人也都听到了喊杀声，联想到刚才程文杰带兵逃遁，他立刻想到，难道是张秉良领兵赶过来了？ “好家伙，不会是张秉良将军打败了张克礼和横海军赶来支援我们了吧？！”杨仁惊呼道。 “太好了！我就说张秉良有一……手……”田季安话都没说完，就看到远方张秉良领兵赶来，但张秉良没了一只手臂！ 而张秉良身后近两千人都是一脸哀怒，一众人杀气腾腾地赶来了战场！ 只有残了手臂的张秉良领兵，看来张秉义极可能已经阵亡！田正低声道：“张秉义将军可能已经为国捐躯了！” 其他人闻言，纷纷望着有些陌生的张秉良，肃然起敬，好顽强的战将！ 程怀信见张秉良带兵直冲联军而来，疾呼：“快放箭！” 一阵箭雨过后，张秉良见贼军俱在，不适合强攻，于是一脸怒容地领兵向东赶到了霍子玉身边！ 第643章 大败叛军 等张秉良领兵与霍子玉汇合的时候，所有人才看到张秉良的惨状！ 只见他满身是血，头盔早就不见了踪影，整个人披头散发；最让人心惊的，还是他的手臂！整个左臂都被砍掉，简单包扎着手臂伤处的底衬也被血浸透！ “大统领，幸不辱命！”张秉良远远地便大声道。 霍子玉赶紧领人迎接，见张秉良要行礼，连忙上去一把扶住了张秉良：“秉良将军，都是兄弟，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必行礼！” 杨仁、杨孝正要将之扶下战马，只听张秉良立刻拒绝道：“不可！” 张秉良解释道：“我左臂已失，如果现在下马，今天就再也骑不上来了，怎么给大哥报仇？！” “秉义将军他……” “大统领，我大哥他，为国捐躯了！”张秉良努力克制自己的眼泪，血红的眼睛布满了悲伤。 张秉良话音刚落，身后的潼关军无比悲痛地嚎啕大哭起来。 “苟日的张克礼！”霍子玉闻言，便知道是张克礼杀了张秉义，破口大骂！ 田正问道：“秉良将军，张克礼那贼子何在？” “贼子被我大哥射了一箭，又被我大哥砍断了胳膊，还被我一枪穿胸，”张秉良说着，怒道：“但我知道他没死，横海的程文杰救了他！” “抱歉，秉良将军，我们澶州守军总共也不足万人，实在无法分兵过去救援……”霍子玉哀叹道。 “大统领，我知道的，贼军今日决战，共计十六万人，又有七八千骑兵，而我们只需要对付五百义武骑兵和三千横海军而已，不管怎么说，都该是我们增援你们才对！” 张秉良说着，自责道：“都怪末将轻敌，被张克礼用一种手扔的疙瘩给坑了，一个回合就折损近三千人，最后力拼才艰难取胜！” “手扔的铁疙瘩？”霍子玉奇怪道。 “不错，他们骑兵用手扔过来的，那东西能爆炸，还能冒黑烟，”张秉良回忆道：“不过爆炸倒是伤害不大，就是冒黑烟，而他们扔的很多，黑烟把战场都给笼罩了，我们抹黑，慌乱中被杀的大败。” 手雷？这是霍子玉脑海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画面！ 这时代已经进化出手雷了？！不对，不是手雷，但也可以说已经具备了手雷的功能了！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怎么净想着大炮和火枪，把手雷给忘了呢？！还有地雷和手榴弹！ 霍子玉一拍大腿：“握草！” 其他人见状，以为霍子玉惊叹张克礼神秘武器的威力，倒也没当回事。 张秉良道：“大统领别担心，那东西爆炸没什么伤害，也就冒黑烟，末将化整阵为小阵型，以盾甲为防御，待义武骑兵赶到时，再将陌刀队从各阵型派出，循声直砍，就轻松破了他的秘密武器！第二回合，轻松拿下他三百骑兵！” 其他人闻言，纷纷称赞，霍子玉知道张秉良误会他拍大腿了，但也不便解释，也跟着其他人称赞道：“秉良将军真机智！临阵反应与反击如此高超，张克礼那个小崽子不败才怪！” “可惜没能亲手宰了他！”张秉良说着，补充道：“至少亲眼看到他死！” “那今天就宰了他！”霍子玉大喝道。 “宰了他！”“宰了他！”现场将士纷纷跟着呼喊起来。 澶州军仅剩五千余人，而跟随张秉良的将近两千潼关军，绝大部分都是在天策军训练半年多的老兵，这样一来，两方会合后，兵力又达到了七千，澶州军战斗力又增加了，田季安、田正、杨仁等人自然都非常欣喜，喊起来也格外卖力！ 田正则快速讲起了战况：“贼军刚发动了两场大的冲锋，伤亡五万余人，其中骑兵伤亡惨重，说到底，王士真和程怀信就是来魏博帮衬的，不可能把自己家底都在这里败光，料来稍等就算全面进攻，也不会真的全攻过来，骑兵更不会再派上，这么一来，咱们只对付步兵，胜算还是很大的！” 张秉良闻言，心下还是对霍子玉等人战斗十分震惊，这些人面对十六万贼军，谈笑风生，刚才以一当十，还杀得叛军轻重骑兵元气大伤，这怎能让人不叹服？！自己身后幸存的将士，其实也基本都是从天策军中训练出来的，想到这里，不得不感叹天策军的这个顽强呐！ “秉良将军，稍等你领兵在阵尾即可，我们……”霍子玉话还没说完，就见张秉良忽然从马上栽了下去，他眼疾手快，立刻上前扶住了他，和田正将之从马上接了下来。 田正赶紧探鼻息把脉，其他潼关军连忙大喊“二将军”“二将军”。 “大家别慌，二将军只是失血过多，刚才又一路颠簸，所以晕过去了，绝无大碍！”田正大喊道。 其他士兵听说张秉良没事，这才稍稍安下心来，他们已经没了张秉义，不能再没了张秉良了！ 霍子玉安排人将之送回澶州医治，然后转身对张秉良带来的潼关军道吼道：“我看你们军装，大多还是天策军玄衣，现在立刻归队，我们继续并肩作战！今日，杀光对面的杂碎，为张秉义、张秉良二位将军报仇！” “报仇！”“报仇！” 潼关军大喊“报仇”过后，迅速归队，霍子玉派李再义带领这些人，正要列队，李再义道：“大统领，让我们前排吧！” 刚归到李再义手下的潼关军纷纷赞同大吼，霍子玉点头同意，然后安排陌刀队分列两翼，刚安排列阵完毕，只听得叛军已经吹响了总攻的号角。 随即，便见叛军喊杀着，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兄弟们，跟我杀光他们！”霍子玉一跃而上，勒马提棍便冲了出去！ 这一次，霍子玉不再留手，不仅将内力贯通玄铁棍，还开启了武神领域！ 李再义、田季安、田正、杨仁、薛元魁等人随即便见到霍子玉一人一马如旋风一般直直地向叛军扫去，十几个呼吸过后便已经和叛军杀到了一起！ 随即，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叛军几乎完全接触不到霍子玉，最近也就是在他身侧五米外便被一股气墙阻挡，随即便被如旋风一般舞动的长棍横扫，刹那间便被打杀，肢体横飞！ “武神！这就是武神的真正实力么！”李再义见状，忘情大呼道。 薛元魁见状，也顿感大开眼界，心中不禁激动澎湃起来，大呼道：“武神下凡，天下无敌！兄弟们冲啊！” 杨仁、田正等人也是纷纷激动起来，连田季安都激动泪目道：“没想到有朝一日能与传说中的武神一同杀敌！” 田和、田叔方领北境军直面霍子玉，立刻就感受到了程怀信先前的恐惧！ 田叔方看着一人一马在北境军中杀得一往无前、如砍瓜切菜一般的霍子玉，咬牙切齿地怒吼道：“曹尼马的霍子玉啊！” 田和见状连忙道：“三公子别担心，等待程老弟和王兄侧翼消耗他们！” 魏博北境军直面霍子玉，已经被打慌了，而李再义见状，立刻抓住时机，带领着身后嚎叫着的潼关军趁机猛砍猛杀，北境军损失惨重！ 而被田和寄予厚望的王士真和程怀信同样没捞到多少好处，因为霍子玉将陌刀队安排到了两翼，这帮陌刀队的士兵跟疯了一样的挥砍，身后又跟着薛元魁、杨孝带领的天策军将士以及田季安带领的南境老兵，两镇虽然人数占优，但是战况肉眼可见地变得越来越不利！ 更可怕的是，这种情况，在霍子玉杀穿北境军又折返后，达到了高峰！ 因为，田叔方与田和率领的北境军，崩溃了！ 霍子玉的踏雪乌骓马如风驰电掣一般，迅捷无比，霍子玉强大的武神领域和如同力重千钧的玄铁棍，如同一场死神的旋风，所过之处，无一人生还，断肢残臂横飞，无数士兵连惨叫声都没有便被直接爆头、爆体身亡！ 随后，越来越多的北境军崩溃逃走，饶是田和连斩六七人想阻止士兵溃退，但他却发现这完全于事无补，因为士兵们已经崩溃了，一个所向无敌、杀人不眨眼的杀戮机器霍子玉，领着一群嗜血狂魔大肆屠戮，哪个士兵见了不崩溃？ 田叔方开始后悔，如果没有发动全面进攻，而是继续分批进攻的话，会不会就不会溃败？ “那样垮的更快，”田和似乎看出了田叔方的心思，轻叹出声，然后仰天长叹道：“完了……” 田叔方闻言，这才明白过来，以霍子玉这个状态来说，如果分批进攻，那些没有参战的士兵看到霍子玉这帮人作战，可能就已经心理崩溃了，甚至提前发生溃逃，那样，联军只会垮的更快！ “呵呵，霍子玉，终究是我小看了你！”田叔方心痛异常，难过道：“难怪狗皇帝这么信任你，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北境军的溃散开始后，霍子玉开始领兵冲击成德军。 成德军立刻就开始深切感受到北境军与横海军的痛苦，甚至也开始了小范围溃散，王士真见状不妙，连忙撤退！ 而横海军见状，也开始慌了，程文杰疾呼：“大哥，撤吧，等霍子玉杀过来就亏大了！” 程怀信先前就领着精锐被霍子玉虐杀过一次，这次他眼看着霍子玉似乎更加凶猛，看样子是开了武神领域了，他哪还敢再留这里吃亏，立刻传令撤退！ 横海将士听说撤退，立刻便开始大规模溃逃，唯恐霍子玉跑来继续虐杀他们！ 霍子玉见三镇联军撤退，大吼一声：“杀光他们！” 这一吼，直吼得惊天动地，澶州军纷纷精神振奋，叛军却听得肝胆俱裂，不少人吓得腿都瘫软了，被澶州军一刀结果！ 决战至此，叛军宣告大败！ 第644章 浪子回头 霍子玉领着手下将士，向北追杀敌军近三十里，才停下脚步。 因为田和停下了逃走的脚步，自愿领兵数千阻挡霍子玉，为田叔方撤退赢取时间。 但他们并没有弓弩手，哪能阻挡霍子玉？加之方才叛军已经被霍子玉杀的心理崩溃，于是霍子玉略一冲锋打杀，田和部下立刻溃散，纷纷向博州方向逃遁！ 而田和正欲逃走，便立刻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擒住，他几次想挣脱，但却感到全身动弹不得，他这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是被霍子玉的武神领域擒获了！ “呵呵，这就是武神的可怕么？看来不仅仅是战场打斗的可怕！”田和心中一叹，随即想到一件事，那就是田横自杀。 如果当初田横也是陷入武神领域，那应该也是动弹不得，自然也难自杀，看来霍子玉也试图劝降过田横，但是感佩于田横的忠义，出于对田横的尊重，这才放任他自杀殉主了。 带着田和返回澶州后，杨仁、田季安、薛元魁等人纷纷大喜，田正看到田和被擒，大喜过望。 田季安笑道：“田和呀，真是风云变幻啊，谁能想到你上午还在耀武扬威、出言不逊，下午就沦为阶下囚了呢？哈哈哈” 田和鄙夷地看了一眼田季安，随后仰天大笑：“哈哈哈哈，这世道可真是踏马可笑，什么时候连弑父杀兄的渣滓都可以笑话老子了！” “曹尼马……”田季安闻言大怒，说着便要拔刀杀田和，田正立刻拦住他道：“四公子，莫被激怒失去理智了。” 说着，使了个眼色，田季安自然知道田正是让他注意霍子玉的意思，于是迅速冷静下来，冲田正点了点头。 田和见状，冷哼一声，扭头转向一边，不再看他。 “押下去，好生看管！”霍子玉道。 傍晚时分，杨孝、田季安清理完战场后，汇报了战况，让所有人顿感振奋。 今日决战，杀敌近八万，而且叛军已经被澶州军杀得完全崩溃，未来再也不会对他们形成威胁了。 杨孝道：“不过王士真在成德军出现溃势后，立刻选择撤退，损失或许不大，还有程怀信，那厮上次被大统领杀败后，今日见情势不对也立刻跑了。” “嗯，他们只是来魏博帮衬的，打顺风仗还好，一旦逆风，立刻就会跑路，不会真的把老本都拼在这里。”霍子玉道：“田叔方带领的北境军主力只要被解决了就好。” “大统领所言极是，今日决战之后，有愬哥的压力在，成德军与横海军应该会立刻返回老巢吧。”杨仁说道。 “稍等之后，多派些侦察兵，严密关注叛军的动向！”霍子玉道：“尤其是，绝不能放走田叔方！” “喏！”众将拱手抱拳而应。 “今日大战，大家疲惫，接下来好好休整下，田季安和杨仁将军多费心，我们连夜去看望下伤员们，还有阵亡的将士名单，杨孝将军和张兴佐你们也尽早提交上来。”霍子玉说道。 “末将领命！”几人拱手称是，随后便告退下。 但很快，几乎不到半刻，田正便回来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霍子玉笑道：“是为了田和吧？” “大统领，田和是一员难得的战将，文武双全，智计绝不亚于末将，如果可以的话，末将希望可以劝降他。”田正抱拳对霍子玉道。 “嗯，能劝降自然是好，不过你还是要做好自己是自作多情的准备。”霍子玉望着田正说道。 “末将试试吧，”田正知道霍子玉不看好自己可以说服田和，面色一暗，但他还是随即说道：“大统领，田和这人与田横不同，田横有些固执，而田和只是被田叔方的一面之词蒙蔽了。” 霍子玉想起之前与田叔方、田和在阵前对谈，田和确实曾被田正怼的无语过，想到田和的才能，顿起惜才之心道：“咱们一起去见他吧。” 田正闻言，知道霍子玉看样子绝不会轻易放弃田和了，心下大喜，抱拳道：“多谢大统领！” 很快，二人便来到了战俘营，被单独关押的田和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以为是要杀自己，一脸的释然。 但随即，他便见到霍子玉领着田正进来，于是迅速思索起二人来由。 “别胡思乱想了，若要杀你，何须我二人前来？”霍子玉笑道。 “哈哈哈哈哈，”田和大笑道：“如果你们是想利用我胁迫三公子，我劝你们趁早死了这份心，三公子是绝不会被任何人胁迫的。” “哦，原来你是这么想的，”霍子玉微微一笑，望向田正。 田正望向田和，微笑道：“你说这话，可就太看不起侯爷了，他要杀田三公子，还需要拿你去要挟？” 田和闻言一怔，随即便想明白了，的确，霍子玉就算想单枪匹马杀进博州宰了田叔方都可以，何须多此一举拿他做要挟？ “呵呵，就算你们是来劝降我，也别费口舌了，我是不会背叛三公子的，更不会投靠那个吃人的朝廷！”田和愤然道。 “那个，你可能又想多了，我们就没想着让你背叛三公子，也没想让你投靠朝廷。”田正爽朗一笑。 听完田正的话，田和立刻懵了，片刻的愕然过后，盯着田正道：“那你来这里做什么？别说只是想跟我叙旧，我跟你关系可没好到那程度。” 田正听完田和的冷言冷语，倒也不恼，笑道：“我知道，就算来叙旧，也该是田横来，你和他的关系要好很多。” “哼！”田和嗔怒：“最后还不是被你们杀了？！如今倒真有脸提起他！” 田正闻言，便知道田和被田叔方给骗了，霍子玉显然也听出来问题所在了，于是便将田绪与自己在河南斗智斗勇的事说了出来，包括田横为了掩护田正逃走而挑战自己、最后自杀的事，甚至将田横当天说话的神态都讲了出来。 田和当初也是去了河南的，只不过二人只是在卫州南部领兵待命而已，河南发生的大多数事情，他们听逃回魏博的将士说过，虽然有些东西和田叔方所言有出入，但他认定田叔方不会骗自己，所以选择了相信了田叔方。 但现在，霍子玉通盘所言，将一切细节都补齐了，包括所有人说的所有话、所有行动，都完全符合每个人的性格和习惯，这让他不得不相信，毕竟没有人是能靠临时虚构说的这么贴切、详实。 尤其是田横的死，让他很受震动，他也是被霍子玉的武神领域所俘获，他相信田横被武神领域擒获的瞬间所有的感觉与想法！ 田横是魏博第一高手，是一个疯子一样的武痴，即便是见识过苏赫巴鲁那样的神人，他也不服，因为自己知道，田横每次跟他喝醉酒，说的都是哪怕见识下武神的功夫立刻就死就心甘情愿。 华夏四千多年，才出了三个武神，见到霍子玉这第四个武神后，哪个习武之人还能淡定？ 但他太了解田横了，那是个固执到有些执拗的人，他从小就被田绪养大，几次差点死了，都是田绪救的他，他就算再仰慕霍子玉，也一定会自杀。 至于他死前说如果有来世，他一定跟着霍子玉，他相信田横说得出这种话。 “田和，你也知道，你亲人都是被田绪所杀，而你也已经杀了很多人，为田绪报了仇，自己领兵掩护三公子撤退，算得上还了田绪的所有恩情了，你们已经两不相欠了，没必要再犯傻了！” “我就问你一句，老……田绪到底怎么死的？”田和问道。 “你都已经知道了，何必再问？”田正淡淡说道。 “呵呵，看来真的是大公子和四公子的手笔。”田和喃喃说着，眼神转向别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田老三怎么跟你讲的他们父子兄弟相残的始末，但我作为亲历者，我只能告诉你一些简单的东西。”霍子玉道。 “还请侯爷示下。”田和道。 田正见田和对霍子玉称呼都变了，知道田和已经放下了大半恩怨，不禁大喜。 “首先田老倌想割据一方，我可能不会杀他，只是想给他个教训，但他企图偷盗国宝龙渊，这是我绝对不能容忍的，而且背走龙渊的人，正是田叔方，不知道他有没有跟你说过。” 田和闻言大惊：“龙渊？那把传说中的镇国之宝龙渊？” “不错，除了龙渊，他还拐走了我的妹妹，一个不到六岁的孩子，而且是伙同先前拐卖集团的逃犯作案，你说，我还能让他田老倌活么？” “这……”田和沉默了。 “至于他的死，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用多说了。但田家父子相残的直接原因，还是田绪，他偏袒田仲武，想让他接班，但却想杀田伯文、田季安，这两人本来就对田绪杀了自己母亲有怨念，你觉得到了这时候，父子兄弟的关系还能缓和么？” 田和彻底沉默了，田家父子兄弟、叔侄相残杀，斗了几十年，谁对谁错，早就没人说的清了。 “我有一个请求，”田和望着霍子玉，抱拳低声道。 “请讲。” “末将不能与三公子为敌。”田和恳切说道。 “可以，从今天开始，你继续待在战俘营，直到魏博的事情结束，”霍子玉道：“就算回长安，你也不会到朝堂为官，而是跟我在天策军为国效力。” “多谢侯爷！”田和拜道。 “不必多礼，”霍子玉扶起田和道：“至于你之前说陛下是昏君，呵呵，回长安你就知道他老人家是不是昏君了，用你自己的眼睛去看，用你自己的心去体会。” 霍子玉话刚说完，田正一拍田和肩膀道：“哈哈哈，兄弟，能支持大统领整顿军纪、重整天策军，为了被拐卖的妇孺，杀空半个朝堂数万案犯的皇帝，你觉得会是昏君么？” 田和闻言，瞳孔一震，这才恍然大悟，哈哈大笑起来：“是我糊涂了啊！谁还不能浪子回头呢！” 第645章 建宁旧事 魏博战事激烈，自不必言，但八月的长安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时候，霍子玉还没有和叛军决战，而是刚领兵大败程怀信的六万大军。 平西侯领兵在河北初战大捷，以六千众大破横海程怀信六万大军的消息传到长安，万众欢腾。 整个早朝，所有人都洋溢在得胜的喜悦之中，群臣夸奖霍子玉的话，让德宗耳朵都差点听出茧子来，众臣纷纷谏言嘉奖平西侯，最后还是贾耽建议，暂且将功劳记下，等霍子玉得胜回朝后再论功行赏不迟。 霍子玉是贾耽的孙女婿，其他官员都以为是贾耽高风亮节，只有德宗与霍仙鸣知道，这是贾耽老成之举。 程怀信桀骜轻敌，在被埋伏打了措手不及的情况下，才被杀得大败，如果此时着急封赏霍子玉，未来敌军仗着人多势众，又有轻重骑兵和强弩配合进攻，形势或许会有反复，届时可就打脸了，所以倒不如现在保守些。 长安城虽然已经在德宗和天策军的掌控之中，百官也都摄于德宗威严以及霍子玉的风头不敢造次，但一旦霍子玉兵败而回，这些人将会开始搞起小动作来。 虽然即便霍子玉兵败而回，德宗也不会责备降罪，但这终究会成为霍子玉的污点，尤其是顶着武神之名，最后被敌人杀得只剩光杆司令还朝，有勇无谋的骂名也会不断涌来，届时霍子玉将会被朝臣攻击，最终卸任天策军统领之职，这显然不是德宗想看到的结果。 饶是德宗心中大为遗憾，不能嘉奖霍子玉，但也只得如此。 朝会结束，德宗刚和贾耽、李光进谈完国事，便得到了董晋意欲参见的奏疏，董晋在奏疏中坦陈自己有极为重大的事情求见。 “董爱卿会有什么事情求见呢？”德宗自言自语道。 “当今大唐境内，可称极为重大的事，可能多少都会与子玉有些关系。”霍仙鸣微笑道。 “哈哈哈，有道理，”德宗朗笑一声，对俱文珍道：“宣！” 贾耽、李光进立刻告退，刚出殿便遇到了一身便装的董晋，简单打过招呼，李光进便走了，贾耽正要走，董晋拦住道：“相爷若无急事，可与咱一同面圣，这事说起来，还需要您插手才行。” “哦？”贾耽闻言一奇，立刻拱手道：“自无不可，请！” 二人结伴来到南薰殿，拜过德宗，分坐两边。 德宗奇道：“贾相怎么去而复返？” 董晋连忙恭敬起身，拱手拜道：“陛下，是微臣考虑到要启奏之事需要相爷插手，所以才贸然拦住了相爷回返。” “哦？董老要奏何事？”德宗问道。 “陛下，微臣听说平西侯在魏博初战告捷，以寡击众，大破横海程怀信所部六万兵马，您和相爷将嘉奖之事后推，但心中又颇引为憾，不知可是如此？”董晋说道。 “嗯，是这么回事，”德宗道：“莫非董老有什么由头可以再行嘉奖子玉？” “陛下，微臣其实也赞同相爷所言，此时并非嘉奖平西侯的时机，”望着贾耽与德宗好奇的眼神，董晋道：“虽然不能嘉奖平西侯，但可以嘉奖平西侯的家人呐！” “家人？！”德宗闻言一怔，恍然大悟：“对呀！” 不过刚说完这话，德宗立刻又道：“不过子玉的家人也就仙鸣了，先前已经封了三品总管，还特封允许立宗开府，还能怎么封？” 霍仙鸣闻言大惊，赶紧躬身拜道：“陛下，老奴已经得到了超越自己身份百倍的封赏，切不可再行封赏，否则就是将我和子玉祖孙就要遗臭万年了呀！” 德宗立刻扶住霍仙鸣道：“什么遗臭万年，你老小子说的这么过分？至于么？” 董晋见德宗和霍仙鸣都误会了，唯恐霍仙鸣因此记恨自己，连忙拱手赔罪：“陛下，霍总管，您都误会了。” 霍仙鸣本来就很不爽，好端端的，自己一句话都没说，臭帽子差点给扣严实了！ 董晋赶紧补道：“是微臣没说清楚，这里不关霍总管的事。” 德宗道：“不关仙鸣的事，那就是侯府的人了，襄阳和兰笙都是刚定亲，还没和子玉完婚，不算得家人，此时嘉奖，有点和我相爷在假公济私的味道；另外的话，侯府里也就剩薛涛和其他女眷，虽然倒也可以嘉奖，但她们毕竟出身不太好，非要嘉奖的话，就有些像是朕在讨好平西侯一样了。” 贾耽闻言，脸色依旧没有表情，德宗的话说的很明白了，甚至都有点对董晋怒气累积的感觉了。 董晋何其精明，自然也觉察到了这一点，也不敢再卖关子，赶紧说道：“陛下，您可还记得前朝建宁王？” “建宁王？”德宗闻言一怔：“先肃宗朝建宁王？” “正是。”董晋道。 “朕自然记得，建宁叔为人正直，资特英敏，相貌俊美非凡，更难得的是文武双全，待朕也很好，跟朕讲过很多做人的道理和治军的方略，可惜……”德宗说着，扼腕而叹。 “可惜最后被奸贼李辅国、鱼朝恩以及奸妃张良娣所害！”董晋叹道。 “是啊，朕记得当时子玉的师父李泌，在大明宫苦苦跪求，先肃宗还是赐死了建宁叔。” 德宗说着，忿怒道：“最可恨的是李辅国、鱼朝恩联合张良娣，给建宁叔安插的罪名是意图谋害先皇！普天下谁不知道，我父皇与建宁叔是最好的兄弟！” 都是帝王家事，没人敢插嘴，贾耽、董晋都躬身静静地听着。 “我父皇曾在建宁叔军中数月，建宁叔若真想害我父皇，早就动手了，何须等到我父皇回长安以后？！”德宗大怒，破口大骂道：“玛德亡八蛋！” 德宗骂完，这才发完了怒气，过了片刻，这才问起董晋道：“董爱卿，刚才你还说加封子玉家人，此时为何说起建宁叔的事？” 董晋有了前面的教训，也不卖关子，立刻拱手道：“微臣确信找到了建宁王的后人，而且就在平西侯府中！” “什么？！”德宗闻言惊叫起身，连贾耽都愕然地望着董晋。 霍仙鸣则一脸凝重地望着董晋，这老小子要是说起什么了不得的人来，霍家怕是没有安宁了！但考虑到先前董晋的话，他猜测可能与目前侯府几位小妾没有关系，这才心下稍安。 “是谁？！”德宗快步走到董晋身前问道。 “陛下可曾在侯府中见过一位小姑娘？大约五六岁的样子，叫唐思雨。”董晋拱手试探问道。 “未曾见过，”德宗回忆道：“先前朕去侯府时，侯府的人呐，两只手都数得过来，未曾见到有五六岁的小姑娘，不过倒是听襄阳提起过，只当是普通孩子，也没怎么在意。” 霍仙鸣听完董晋的话，心里松了口气，立刻道：“老奴每次回去也几乎都是跟随陛下，也未曾见过。” 贾耽则道：“老臣倒是听兰笙说起过，有这么个小姑娘，似乎是和祖母逃难来长安，投奔亲戚，在洛阳还被刚从嵩山下来的子玉救过；后来小姑娘被拐卖到羊头村，也是被子玉所救。先前田绪逃出关中，也曾绑架了这位姑娘。” 德宗闻言，恍然大悟道：“朕想起来了，子玉先前回长安，似乎就是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长得倒是令人惊艳，一看便是聪明机灵的小丫头，不过朕也是远远一见，没有太在意，难道这个小丫头就是建宁叔的后人？” “正是！”董晋道：“根据微臣两月来派人调查，唐思雨正是建宁王曾孙女，那位自称是她祖母的人，正是当年建宁王府的一位丫鬟！” “陛下，子玉先前从河南押回长安的，不止有卢龙刘悟，还有一个羊头村漏网之鱼，老臣记得刑部和大理寺会审后得知，正是此人伙同田绪绑架了唐思雨，根据案书所说，那贼人只知道唐思雨是前朝皇亲后人，但具体是谁，他也不知道，或许只有已经死去的李则之才真正晓得。”贾耽说道。 “嗯，朕记得，是有这么回事，不过那贼人确实不知道真相，而且已经伏诛，”德宗说着，转而问董晋道：“董老是如何确定唐思雨是建宁叔后人，而他祖母是王府曾经的丫鬟的呢？” “陛下，如果您仔细端详便知，此女样貌依稀可见建宁王神采，而且我在当铺中见到了这个。”董晋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发簪，双手呈给了德宗。 德宗打眼便知这是皇室用品，因为普通百姓甚至官员外戚都只能用金簪、银簪、玉簪，只有皇亲才有资格用镶金的玉簪，而这个玉簪有四颗垂珠，这是郡王府王妃才能用的簪子。 在德宗端详时，董晋道：“陛下，您看簪尾。” 德宗这才注意到簪尾似乎刻着两个小字，拿到眼前细看才看清楚，上面刻着“李倓”二字，不过时间过去很久，两个字边缘已经被磨损的快看不清了。 李倓(tan)正是建宁王的名字，德宗道：“当初建宁叔被诬陷杀害，李辅国与鱼朝恩到处抓人，稍有牵连的人都被抓被杀，而在如此精细贵重的发簪上刻字，都必须是十分老道的玉刻师小心出手才能完成，一般人请不起，就算请得起，谁又敢在当时那种环境下在发簪上刻李倓二字呢？” “所以这两个字应该就是当初建宁叔找人刻上去的，然后赠予了王妃，而王妃的丫鬟，带着建宁叔的后人逃走，后来建宁叔的后人结婚生子，过了三代这才敢返回长安。”德宗道。 “想来老妇似乎只想让建宁王后人过普通人的生活，毕竟大历初年先皇便恢复了建宁王的一切罪名，还追谥承天皇帝，她若是带建宁后人来长安，会过上不错的生活吧。”董晋道。 贾耽一直没说话，此时插话道：“也有可能是出于安全考虑，毕竟建宁王的罪名是谋害先皇，而且当初建宁王风头确实盖过了先肃宗，更是远超当时还是太子的先皇，万一先皇心有忌讳……” 虽然贾耽没有继续说，但董晋、霍仙鸣和德宗都是明白人，自然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 但德宗笑道：“先皇仁厚，世所共知，他可以将郭暧打我妹子的事看做平常事而不予追究，又如何会追究一个替他冤死的兄弟后人呢？” 第646章 永王大喜 这天将近午时的时候，贾耽等人，以探视襄阳公主和贾兰笙为由，来到了平西侯府和襄阳公主府。 德宗身后，还跟着贾耽、霍仙鸣、董晋等人，由于贾兰笙跟陆羽出去配药了，所以只有李云锦和家里几个年纪小的孩子在玩。 众女见到德宗来到，赶紧道福纳礼，德宗一向喜欢孩子、溺爱孩子，所以见几人中年龄最大的也就是李云锦了，连忙笑着让众人免礼。 德宗是带着宫里糕点来的，随机吩咐霍仙鸣派人将点心呈上来，也是在这个时候，德宗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几位姑娘，似乎都不是先前自己见到的那位小女孩。 心念一动，计上心来，德宗笑着对李云锦道：“襄阳，大家可能都没吃过宫里的糕点和点心，你大可以将府上和侯府的丫头都叫来，有好东西，要和大家一起享用才是哟。” 襄阳公主一揽德宗胳膊道：“皇爷爷，红度姐姐和秋娘姐姐领人出去买菜置办府里常用品了，除了小雨跟她祖母去后院种菜以外，其他人都在这里啦。” 德宗闻言心下一动，微笑道：“哈哈哈哈，在府内后院种菜呀，哈哈，应该是颇有一番乐趣，爷爷几十年都没种地了，要不，一起去看看，让爷爷看看你们都种什么菜了？” “哇好呀好呀，刚才我们几个还说过去一起帮忙呢！”襄阳公主大喜拍手道。 宫里的糕点和点心，她早就吃腻了，只是种地这种事她从来没做过，但唐思雨祖孙二人种地倒是习惯了的，深知其苦累，哪敢让小公主插手，于是只是让他们在这里玩了。 小公主听自己皇爷爷说一起去看种菜，想着终于可以一起去种菜，于是满心欢喜起来！ 不过她刚冲出门，便见到唐思雨和祖母李氏回来，趁祖孙二人放农具洗手之际，她回来跟德宗说道：“爷爷，不好了，小雨和李婆婆回来了，我刚看到她们放好农具去洗手换衣服。” 贾耽几人听闻唐思雨祖孙回来，反而松了一口气，这样更能近距离观察唐思雨了！ “云锦姐姐带什么好吃的啦？”唐思雨人还没进门，声音已经飘了过来，任谁都听得出这声音里的欣喜。 来了！德宗、贾耽等人纷纷对视了一眼。 随即，众人便见一位身着一身红衣的小姑娘欢跳着跑了进来，进来就一把抓住了唐思雨的双手欢喜地问李云锦道：“姐姐，你给带什么好吃的啦？！” 小公主连忙对唐思雨道：“小雨，我来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皇爷爷。” 李氏刚进门便听到了这句话，连忙拉着唐思雨就要下跪，德宗连忙道：“免礼、免礼，朕也是微服出宫，来到府里就是自家人，都不要客气。” 祖孙二人这才起身抬头，德宗看去，饶是第二次见，依旧感觉惊艳，一股明媚阳光的扑面而来，不禁赞道：“好俊俏的丫头！一看就是聪明机灵、开朗大方的好孩子！” 霍仙鸣也温柔地笑着说：“这丫头呀，长大了也一定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贾耽也一脸的慈祥，而且他已经确定眼前这位小丫头绝对是建宁后人，因为她的眉眼几乎和建宁王一模一样！ 德宗也是百分百确信了这一点，对着董晋点了点头，随后示意霍仙鸣领着众女去菜园，自己则和董晋、贾耽留了下来，同时留住了唐思雨的祖母李氏。 李氏似乎觉察到了一点不对劲，于是谦卑一福道：“不知陛下有何事吩咐老奴。” 德宗没说话，从怀里掏出了那根发簪，李氏一看发簪，立刻明白了一切，但面上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先皇大历初年便为建宁王正了名，还追谥承天皇帝，你为何那时不带着建宁叔后人回长安？让我皇家后人流落江湖三十余年！”德宗叹道。 “京城人心浮动，局势不稳，先皇帝虽仁厚，但早期被鱼朝恩左右，自身难保，后来又任用小人元载、常衮，连李泌相爷都被逼南下自保，老身又岂敢带我家主人血脉来赌？” 李氏不卑不亢地回答着，声音很低，但每一句都掷地有声，每一句都让在座的董晋、贾耽和德宗心底一颤：这李氏不简单啊，对朝局的把控之精准，令人叹服！ 更让人刮目相看的是，李氏进长安以后，也没有急于亮明身份，哪怕穷到卖建宁王妃留下的首饰，也没有轻举妄动，而是一直耐心观察德宗的行为，更观察着朝廷的变革，若非唐思雨几次被抓，她甚至都不会住进侯府。 德宗尴尬了一下，又问道：“为什么现在又敢进京了呢？” “当年出长安时，李泌相爷曾告诉老身，他死以后的第五年，老身才可以带着建宁后人回京。”李氏回道。 “五年……”德宗闻言，叹道：“李泌算计之能，可谓通天！” 贾耽起身拱手道：“陛下，是时候让建宁后人回归皇室了。” 德宗闻言点头道：“建宁叔早年待朕很好，唐思雨此事，朕若不知就罢了，既然知晓，就不能坐视不管。” “陛下，身份不重要，只要小雨能平安快乐的长大就好了。”李氏恭敬答道。 “健康平安自然重要，但恢复身份也很重要，”德宗道：“你且在侯府继续安住，最迟明日，朕自会给建宁叔一脉一个交代！” 随后，德宗问起李氏，为何给建宁王后人改姓唐。 李氏回复说，既然是皇室后人，自当姓李，但李唐不分家，是以改姓唐即可。 德宗闻言，心下自是了然，缓缓道：“看来思雨二字，就是纪念建宁叔了？朕记得李辅国动手那天是下着大雨的。” 随后的两三刻时间，德宗众人都在听李氏讲出长安以后的事，然后便和贾耽等人返回宫里，并传永王与礼部赵宗儒觐见。 唐思雨要改回李姓自是必然，众人也没有任何异议，但至于要改什么名字，或许还要再看其他宗室成员以及唐思雨本人的想法。 但在唐思雨的身份上，众人有了些分歧。 赵宗儒认为，既然先皇已经追谥建宁王为帝，那建宁王一脉自然算皇帝后人，封唐思雨为公主，最为合理。 但按照董晋和永王的看法，当封郡主，毕竟建宁王只是王爷，虽然本人被追封皇帝，但后人并不算皇帝。 永王道：“本王和陛下也是先皇后人，但本王女儿还不是郡主？谁说皇帝隔代后人必须是公主？如果小姑娘被封为公主，那意思就是我大唐有两脉皇帝在传承？！” 永王也是心直口快，但说完后，看着董晋、赵宗儒一脸错愕的样子，这才感到后怕，连忙一脸害怕地望向了德宗。 德宗笑道：“你怕什么？朕看你说的挺不错的。” 贾耽拱手道：“以老臣之见，此事不宜搞得太大，否则隔三代还能加封的事都传开……” 其他人闻言，纷纷点头称是，建宁王的事过去了小四十年，唐思雨已经是他的曾孙辈，隔几代人加封的事传开的话，向陛下来讨封的皇亲国戚不知道会有多少！ 连德宗也点头道：“相爷言之有理，而且建宁叔早年杀伐决断，也得罪了不少京中权贵，宣布小雨是建宁叔后人，怕是可能会为她们祖孙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过去的都过去了，建宁王叔的事，也已经在先皇时盖棺定论，稍后……”德宗说着，望向永王道：“王弟，你也小五十了，让小雨给你做孙女如何？” 其他人都知道，德宗想让唐思雨以永王孙女的名义加封郡主爵，于是望向了永王。 永王自然也明白德宗用意，想到自己本来就想跟霍子玉走的更近些，以后有了唐思雨这一层关系，两家自然关系更好些，这简直是喜从天降了！于是立刻大喜道：“臣弟求之不得呀！” “哈哈哈，那就好！”德宗说着，转身对霍仙鸣道：“仙鸣，稍等你出宫回府一趟，跟李氏先交个底。” “老奴遵旨！”霍仙鸣躬身拱手道。 “皇兄，会不会有言官不服？或者……”永王赶紧问德宗，但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魏博和河北战事正紧，这个时间点，谁敢非议子玉家事，朕决不轻饶！”德宗道：“为小丫头定好封号后，立刻给子玉发一封文书告知，也让他安心！” 众人闻言，连忙称赞，德宗龙心大悦。 第647章 叛军崩溃瓦解 魏博，天气依旧炎热，一场大雨即将来临，天气更加闷热，人心也变得更加沉闷浮躁。 四镇叛军决战后仓惶北逃到博州才勉强止住，整个叛军队伍，从上到下无不笼罩在失败的恐惧之中。 决战中，王士真所率领的成德军虽然及时撤退，但由于人多势众，目标最大，所以被霍子玉一直追杀，损失很大，最后若非田叔方与田和主动为之殿后，可能连王士真本人都可能被生擒！饶是如此，等撤到博州时，副官整编人马后来报，义武一战过后，仅余四万众。 王士真听到副官汇报时，心都在滴血！成德军来时八万人马，王士真甚至打算吞并魏博，但现在被霍子玉领人打得伤损一半，最可气的是河北老窝还被李愬端了，此时成德全军都没了任何斗志，只想赶紧撤回成德！ 而田和、田叔文所率北境军则更惨，他们在决战时与霍子玉正面冲突，撤退时又替成德军殿后，导致元气大伤，如今仅残余一万多兵力，连指挥官田和本人都被擒获，至今生死未卜！ 决战中损失最小的，反而是先前被霍子玉重创过一次的横海军。 在决战中，他们前期就没动，后期面对的也是实力相对较弱的薛元魁和田季安所率左翼，而横海先前被霍子玉打杀怕了，因此大半时间都在和左翼拉扯，后来见形势不妙，立刻跑路，所以决战前四万余人马，如今依然剩余三万多人。 要说最惨的，还是义武。作为义武张茂昭父子花心血打造的五百骑兵，除了张克礼生还，其余人全部战死。即便是张克礼，如今依然在博州昏迷，能不能生还，还要看他自己造化。 成德与横海军在魏博元气大伤，老巢几十年经营心血又几乎被毁，哪还敢再多停留，于是刚到博州整编好人马，就立刻宣布撤军。 田叔方虽然饶是痛苦万分，但也知道已经无力回天，申明自己一定信守承诺为两镇献上贝州、德州比邻州县后，两镇统帅纷纷摆手拒绝。 王士真道：“我成德如今兵力折损严重，就算拿走贝州，也无力分兵守住，罢了罢了！” 程怀信是最理解王士真心情的，他横海的德州本就比邻魏博，本想收走魏博几个比邻德州的州县后，横海就能打通到达河南的路径，甚至可以进一步蚕食魏博，但没想到竟然损兵折将至此！ “还要个几把毛的州县啊！”程怀信越想越气愤，脏话都飙了出来：“来一次魏博，我横海六万人马仅余三万，老窝都踏马被人给端了，横海能不能守住都是个事，还踏马哪有心情管你送的几个州县？！” 王士真听到程怀信说横海都不一定能守好时，也悲从中来，虽然成德与义武已经达成了同盟，但他知道那只是暂时的，张茂昭这两年很膨胀，一旦成德真的非常虚弱，很可能被张家父子吞并！ 先前李愬偷袭成德，张茂昭领兵支援，保不齐就会有异心，自己不可不防！ 不过，想到张克礼已经重伤，他倒是可以拿张克礼要挟张茂昭，想到这里，心里便有了计较：稍等赶紧写信，快马送回去！ 叛军联盟就此瓦解，王士真与程怀信领兵回撤，而田叔方则陷入了无边的绝望之中。 退回博州时，北境军也仅剩余一万余众，近几日，陆续有将士开始当了逃兵，据副官来报，如今守军人数勉强才到一万。 田叔方知道，现在自己需要忧心的，已经不是守军人数问题而是士气问题。 决战日，十六万联军被霍子玉领先后不足万人之众，杀得大败溃散，各镇元气大伤，现在他们连面对霍子玉的胆气都没有了，更别说反击了！ 武神的传说，自古便有，无一不是神人，他以前总觉得古人有吹嘘的成分在，但经过最近一个多月和霍子玉的战斗，他终于信了，古人诚不欺我！ 如果是我来写史书，可能会把武神写的更可怕吧！田叔方一阵苦笑后，长叹一声：“都是命数啊！” 随即，他做了一个决定，叫来副官问道：“听说这两天军中不断有逃兵？” “这个……是有极个别心志不坚者逃走，军法处也抓到了一些，都杀了。”副官答道。 田叔方摆手道：“告诉军法处，不必再抓逃兵，从今天开始，给大家三天时间，自己决定去留，想走的，咱们发足军饷送行；愿意留下的共同抗敌的，咱们发五倍军饷！” “这……”副官闻言心下一惊，迟疑了起来。 “怎么？有难处？”田叔方问道。 副官自然明白有什么难处，因为军中对霍子玉的恐惧已经无限制蔓延开来，几乎人人畏战，据巡营的士卒回报，这两天夜里每个军帐、每时每刻都有做噩梦惊醒的士兵，如果此时宣布大家可以随意去留，那可能真的就剩不了多少人了！ “有什么难处，不妨道来，不必吞吞吐吐。”田叔方见状鼓励道。 “公子，这几日巡营的士兵回报，每个时辰、几乎所有军帐都不断有做噩梦惊醒的将士，如果此时宣布……” 副官没有再说下去，田叔方何其聪慧，又何须副官再说？ 只见他坦然一笑道：“无妨无妨，即便是我，也被霍子玉吓到了。害怕他，才是人之常情。” 副官闻言，心下淡定了很多，只听田叔方继续道：“有些人，战斗意志已经全然丧失，未来留着他们的话，一旦再次面对霍子玉，这些人会率先崩溃，然后诱发大面积崩溃败逃，反而不利于战斗，倒不如现在好聚好散，给大家一条生路。” “可是……”副官正待言语，被田叔方打断。 田叔方微笑道：“去吧，执行吧。” 博州田叔方这里准备做殊死一搏，澶州的霍子玉一方却正士气高昂。 当日决战后，叛军纷纷败逃，甚至连魏州都没敢停留，便全部逃往博州，这让霍子玉一方几乎毫无阻碍地接管了魏州，随后大量侦察兵的好消息不断传回，让士气更加高涨。 田季安喜道：“侯爷，义武全军覆没、成德与横海遭受重创，北境军近来不断有逃兵叛逃，我看正是时机一鼓作气拿下博州之时！” 薛元魁、杨仁等人也纷纷赞同，连一向老成的田正也立刻赞同，李再义甚至自告奋勇领兵两千去追杀横海军！ 霍子玉望着跃跃欲试的众人，微笑道：“大家能有此杀敌斗志，很好。” “大统领，您同意末将领兵追杀横海军了？”李再义大喜道。 “哇，侯爷，李将军如果能追杀横海军，我也要去追杀成德军！给末将两千人马足矣！”薛元魁抱拳拱手道。 李再义见状急道：“大统领，末将只需一千人马，且不需后勤，带足三日干粮即可！” 薛元魁闻言，便要再加注，却被霍子玉摆手打断：“行了，越说越过分，你们真当横海和成德两镇将士是泥巴捏的？” “横海军在马王庄一战就没上骑兵，弓弩手和盾甲兵也没带，后来决战时，他们见形势不妙就当即立断撤走了骑兵和弓弩手，如今至少还有三万人马，带两千人马你就想追杀他们，你这勇气确实可嘉，但是太过鲁莽轻敌了！”霍子玉斥道。 薛元魁与李再义闻言，这才慢慢开始冷静下来，霍子玉见状，语气开始缓和：“近日我们作战能获胜，都是大家众志成城、勇不畏死的合力之功，这才能以寡击众，如果因此轻敌，以少追多，是要吃大亏的！” 众人听完霍子玉的话，同意之余，纷纷慨叹霍子玉的谦虚，此番能在澶州大败叛军二十余万人马，几乎都是靠着霍子玉天神下凡一般的勇猛，若非敌军被杀得心理崩溃，又怎会迅速落败？ 如果薛元魁与李再义真的只带一两千人追杀敌人，那敌人见没有霍子玉追来，一旦打起来，吃亏的就是己方了！ 然而霍子玉丝毫没将自己的作用拔高，还说是众人合力，这份胸襟，实在令人敬服！ “北方有愬哥的五千骑兵，以他的性格，一定会痛打落水狗，王士真和程怀信还能有好果子吃？”霍子玉说着，自己就已经笑了起来。 其他人自然知道霍子玉什么意思，李愬带领的可是天策军骑兵精锐，又有刘冬、姜家兄弟这等猛将，打王士真和程怀信简直易如反掌！ 想到两镇会被李愬蹂躏的惨状，众人也不禁纷纷大笑起来。 第648章 程怀信崩溃大哭 三日后，博州城内，副官一脸沉重地敲开了田叔方的房门。 田叔方望着副官的脸色，便知不妙，强装淡定道：“事情办完了？” “办完了。” “怎么样？” “形势很糟糕，”副官说着，已经低下了头，连田叔方的眼睛都不敢直视。 “无妨，说吧。”田叔方淡淡一笑道。 “我们不少兄弟还是很讲究的，说留守需要银子，他们就只拿了本月的饷银。”副官说着，抬头望着田叔方道。 “嗯，已经很不错了，就凭这一点，也对得起咱们了，”田叔方说着，又问道：“所以，现在还剩多少人马？” “还剩……不到三千……”副官嘴巴哆嗦着说了出来。 “呵呵，不错，”田叔方喃喃微笑道：“不算太糟糕，至少还有人愿意留下！” “对了，你怎么不走？”田叔方问道。 “末将自幼便是乞丐，是老爷救活了我，还给我饭吃，只要末将还活着，就为老爷战斗到底！”副官拱手抱拳朗声道。 “嗯！”田叔方很感动，这才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末将孙义仁。” “孙义仁……好名字，果然是仁义之人！”田叔方赞道。 “多谢三公子赞誉，末将名字乃是老爷所赐，末将早年没有名字，只是按家中排行第九，所以叫孙九。” “好，孙义仁，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博州兵马副元帅，全权接管博州所有兵马！”田叔方一拍孙义仁肩膀道。 孙义仁抱拳拱手道：“多谢三公子信任，末将必生死以报！” 田叔方又和孙义仁聊了几句守城的事，便和孙义仁一同出去探望留下来的将士。 博州田叔方这边情势雪上加霜，但霍子玉一方却是形势大好！ 根据田季安的回报，近几日不断有些北境军的将士前来投降，人数已经达到了近七千，这让所有人都振奋不已！ 田季安是所有人里最高兴的：“侯爷，根据来投奔的士兵所言，如今老三在博州守军可能只有三千众，要破之，易如反掌耳！” 田正也是大喜过望，拱手道：“我军澶州一战，剩余不足五千，但加上投奔而来的将士，还有不断招募来的新兵，如今已有一万五千余人，博州已不足为患！” “不着急，再等等，”霍子玉道：“田叔方看来已经做好了死守的准备，定然不会逃走，而且他们现在还有做殊死一搏的斗志，我们不必急着去拼，先派兵封锁博州的补给，然后等些日子，等他们饿的差不多了再攻不迟！” 众人闻言，纷纷称赞，田正道：“大统领，近来多雨，博州周边豆子都还没有完全成熟，都会烂到地里，料来他们扛不了多久！” “嗯，事不宜迟，我们部署下，稍等即可发兵！”霍子玉说着，派人去传杨仁等人前来。 半个时辰后，商议完毕，杨仁、杨孝领五千众封锁博州西部及北部，田季安、薛元魁领两千众驻扎博州南，而博州东部有黄河天堑，为防这些人涉险逃走，李再义领一千众驻守博州城东仅十里处。 众人临行前，霍子玉特别交代，只围困，决不许主动进攻，只要天晴，立刻抢收庄稼！ 由于时间已到秋日，但近日雨水多，所以秋收一直被阻，七日后，当博州守军帮助村民抢收时，却遭遇到了四方的围攻，田叔方这才追悔莫及！ 早知道霍子玉做事这么绝，就该下着雨抢收的！ 但孙义仁却道：“今年自春时以来，一直雨水颇多，近来连续下雨，地里湿滑，一旦下地抢收，每一步都能在地里踩下去一个深坑，这么一来，就算抢到了庄稼，产量也会很低。还有就是抢收之后，豆子需要晒干，否则会很快发芽，但是近日连绵下雨、潮湿，不利于豆子存放！” 田叔方听完，一方面叹息自己不懂种地收庄稼，另一方面慨叹霍子玉的老道，心下不禁悲叹起来。 孙义仁似乎看出了田叔方的心事，拱手道：“公子莫担心，如今城中存粮完全够支撑两个月！” 田叔方知道孙义仁是为了安慰自己，但他知道，霍子玉可能会强攻，而且就算霍子玉不强攻，若继续围困的话，两个月后吃完存粮呢？！ 就在田叔方哀叹连连的时候，撤走的横海军程怀信等人则开启了大逃杀之旅！ 原来，就在程怀信、程文杰东渡黄河以后，没几日便在德州南部遭遇了李愬所部。 横海军仅剩的一千多骑兵甫一照面便被前锋刘冬所部斩杀殆尽，随后更是被姜可元、姜可年兄弟两翼包抄，最后大败而逃，被姜可元兄弟追杀二百里，连德州都没敢进，直接往沧州死命狂逃！ 等逃到沧州界后，确认姜氏兄弟没有追来，程怀信才终于放下心来，庆幸劫后余生。 程文杰安慰程怀信道：“大哥，李愬所部先去成德，然后来横海，看来在此等我们有几天了，料来他们不会再追我们，应该去追杀王士真所部了！” 程怀信闻言，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连忙点头道：“让他们去追王士真吧，玛德澶州的霍子玉再狠，也只有一个人，这踏马李愬麾下每只骑兵团都跟霍子玉似的！” 对程怀信来说，李愬所部骑兵比霍子玉等人更加可怕，尤其追杀自己的姜氏兄弟，出手奇快，那双枪跟夺命旋风一般，冷酷残暴！自己一帮步兵几乎是被一边倒的屠杀，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虽然庆幸活了下来，但当他望着身后仅剩的五六千人马时，禁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我踏马这叫什么事啊，还想着能去魏博占点便宜，结果六万人马被人杀得就剩不到六千！沧州还被人端了！草他吗的完了！全完了！” 程文杰听着程怀信的悲哭之声，也是眼泪止不住的湿了眼眶，这次横海真的亏大了！六万人马几乎全军覆没，老窝还被人端了！ 但这或许还不是最可怕的，因为两兄弟接下来要面临更严峻的一点：程家在横海的根基几乎荡然无存，返回沧州后，最需要做的也是尽快收拢人心，赶紧发展势力！ 过了很久，程怀信才哭完，程文杰赶紧安慰他，然后说起接下来两兄弟的困境，程怀信望着程文杰道：“兄弟，现在咱们要担心的不是发展程家的根基，而是李师道那个老阴比！” 程文杰闻言，身躯一震，玛德怎么把这个混蛋给忘了？！ “不错，横海多年来只有我们程家一家独大，就算是现在，也没人能挑战我们的势力，但李师道就不一样了！”程文杰恍然大悟之余，立刻担心起来：“大哥，那怎么办？” “很简单，既然我们被李愬击溃，那王士真所部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程怀信道：“事已至此，我们只有和成德、义武结盟，尚可有一线生机！” “嗯，”程文杰一边沉思一边顾虑道：“李师道见利忘义，从不信守承诺，我们和成德、义武都在魏博吃了大亏，李师道现在存兵八万，真的会忌惮我们三镇结盟么？” 程怀信闻言，脸色迅疾变黑，喃喃道：“谁知道呢？” 随即，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程怀信忽然道：“李师道帐下大将刘悟被老皇帝囚在长安，投鼠忌器，或许不会贸然动手，而且我们如果主动把姿态放低些，答应每年给卢龙些好处，李师道应该暂时不会动手，只要给咱们一年时间，咱们就能缓过来一些，届时就不怕他了！” 程文杰闻言，虽然觉得讨好李师道不仅屈辱而且不一定有好结果，但如今也只有这么做了。 “那等我们回到沧州整顿之后，我就立刻动身去成德谈结盟之事！”程文杰道。 “希望王士真别死在魏博吧！”程怀信叹息道。 程氏兄弟的担心和祝福，王士真是听不到了，但他们的心情，王士真很快就感受到了！ 第649章 绝望 从博州撤军后，还没有抵达贝州界，王士真为防张茂昭觊觎成德，立刻分兵两万，急行军返回成德。 而他自己则带剩下两万人慢慢行军，他打算先驻扎在冀州，待他在冀州驻守一段时间确认无虞后，再带兵北上返回镇州。 但就在他分兵后的第十天，便收到了堂弟王志来报：后方五十里发现大量天策军骑兵，经确认，是李愬所部！ 王士真听到消息后，吓得直接从马上掉了下去！ 短暂的慌张后，他也冷静了下来：现在逃是不可能逃了，只有五十里，他们这群步兵面对天策军精锐骑兵是不可能有希望逃走的，与之一战，或许可以延缓他们的追杀步伐！ 幸亏先前分兵了，王士真心中庆幸万分！ 但如何部署防卫，让王士真头疼不已，因为成德军骑兵在澶州损失太大，而且他先前分兵时还已经让千余骑兵随军先走了！ “罢了、罢了，兄弟们，拼一把！”王士真心一横，刚说完话，随即感到头上一阵疼痛，随即晕了过去。 随即便见身后一人道：“来人，将我大哥扶上马，立刻赶回成德！” 众将只见此人正是王志，尚不待言，王志便道：“此地往北二十里有一条运河，渡口应该还有不少船只，你们带我大哥先走，我来断后！” 众将闻言，知道还有生机，纷纷大喜，开始传令分批全速逃命。 但河中渡船仅有数十艘，每船仅能坐四五人，等李愬带人赶到时，成德军刚过去两千多人，王志把心一横，领人便开始向李愬所部冲锋起来。 “玛德找死！”李愬轻蔑一笑道：“给我杀！” 王志惧怕霍子玉，见来人并无霍子玉，便妄想可以抵挡一阵，但他随即便被震惊到：李愬手下骑兵太可怕了！ 不管是使枪的刘冬，还是用双枪的姜氏兄弟，都太过凶猛，所向无敌、残暴无比，仅仅是简单一合冲杀过后，成德军便立刻崩溃，纷纷溃逃，抢着上船，自相践踏落水者不计其数！ 而早就醒过来的王士真，就站在河对岸，望着这边的惨状，心如刀绞，嚎啕大哭！ 刘冬骑马过来，拱手问道：“师长，要劝降么？” 李愬闻言道：“忘了他们怎么在魏博助纣为虐了？” 刘冬闻言，拱手道：“末将明白了！” 随后，刘冬一边冲杀一边大喊：“为澶州天策军兄弟报仇！” “报仇！”所有骑兵都在怒吼，开始更狂暴的收割已经斗志全无的成德军。 王志见状，闭目道：“完了！”话音刚毕，被刘冬一枪穿胸而过，登时气绝身亡！ 王士真见状，放声大哭，然后昏死了过去，被部下赶紧抬走，马不停蹄继续逃命。 待将成德军全歼之后，姜可元拱手问道：“师长，需要渡河追击么？” 李愬道：“不必了，成德军主力已经被歼，逃走几千人而已，不成气候，我们立刻回师，与大统领汇合！” 姜氏兄弟、刘冬闻言，拱手领命，骑兵师开始反身南下。 三日后，垂头丧气的王士真抵达冀州，而昏迷长达十余天的张克礼终于苏醒。 由于早已确认李愬不会再追击，所以在留下五千兵马留守冀州后，稍作整军，他便带着虚弱的张克礼，领近一万八千众返回镇州。 七日过后，王士真终于抵达镇州，王武俊与张茂昭亲自到城外迎接！ 望着平安归来的王士真，王武俊老泪纵横，但没想到王士真先跪下拜道：“父亲，儿子万死！” 王武俊赶紧将之扶起，忙道：“我儿何故如此？” 王武俊还没说话，身后车马上的张克礼已经被人用担架抬了出来，张茂昭见状，差点昏死过去！ “我的儿啊！”张茂昭惨嚎一声，踉踉跄跄地跑了过去。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张茂昭惊慌地说着，然后气得须发皆张，大怒道：“谁？是谁？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张克礼依然很虚弱，轻声叫住自己父亲道：“是孩儿蠢笨，在澶州吃了大亏！” 张茂昭正待细问，王武俊连忙道：“张老弟，城外风大湿气重，还是先回府再说！” 待回府安定过后，王士真便将四镇联军在澶州的遭遇细细说了一遍，王武俊一张老脸立刻黑了下来。 王士真带去澶州的八万人马，是成德节度使府全部家当，本想搂草打兔子，连着魏博的贝州甚至博州都给吞下，结果没想到八万人马被杀得只剩两万！ 不待王武俊发声，张克礼便道：“有一说一，兄长调兵遣将之能，在四镇中都是数一数二的，但无奈霍子玉那厮实在太可怕，我们才吃了大亏！尤其是后来李愬一路追杀，若非兄长有先见之明，将人马分为快慢两队，或许我们已经全军覆没在运河南了！” 王武俊虽然心疼的几乎背过气去，但既然张克礼都能这么说了，料来不至于诓骗自己，而且他早就听说魏博的田和带兵布阵很有一套，就算自己儿子无能，也不至于连田和也废物吧？所以，可能张克礼和王士真说的都是事实。 张克礼道：“要说指挥失当，四镇中也只有我是最名副其实的。” 说着，张克礼一脸惭愧地望向了张茂昭，将自己在澶州与潼关军血战的事情说了一遍。 说完继续道：“儿子过分自信铁雷子威力，也低估了张秉良的能力，以致义武骑兵全军覆没，连横海增援的三千披甲军都全军覆没！” 张茂昭愣了片刻后，长出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儿子不会骗自己，所说一定都是实情，但如果他说张秉良的事是真的，那不得不说，连自己都小瞧了张秉良！ “没人想到潼关军居然那么顽强，”王士真道：“后来张秉良失血过多晕倒在战场，霍子玉派李再义领着潼关军直面田叔方、田和的北境军，居然丝毫不惧，而且跟着霍子玉大杀四方，跟疯子一样，四万北境军迅速垮掉！” “潼关军早就裁军了，大部分都并入了天策军，去澶州的，应该是裁撤后的潼关军，还有张秉良从天策军带的部分潼关军精锐，”张茂昭道：“霍子玉早就招来自己少林寺师兄弟训练天策军，战斗力自然不会弱。”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澶州军毕竟不到一万，而且是南境军、薛家府军以及天策军组成的杂牌军，最后二十二万大军在澶州被杀的只剩八万，这怎么都说不过去，已经不是大败，而是惨败！更不要提最后被李愬追杀到几乎全军覆没！ “霍子玉真的有那么厉害？”王武俊终于开口了，一脸的疑惑。 “他已经不能用厉害来形容了，”张克礼淡淡说道，语气颇为绝望：“或许只能用神来形容。” 王士真道：“刚开始我们真的没人相信他是武神，横海的程怀信也不信，所以起初听说霍子玉刚到澶州，连骑兵和盾甲兵、弓弩手都没带就去了，结果在马王庄被杀得大败！” “我们看到程怀信大败而回都震惊了，随后就看到霍子玉领着几千疯子一样的血魔杀过来了，霍子玉和那匹马，浑身是血，那匹马也邪乎，嘴里还咬着一条不知道谁的胳膊，一人一马杀得不亦乐乎，若非我们用强弩硬逼退了他，他可能直接一人一马杀穿我们的阵地了！”王士真心有余悸地说着。 张茂昭、王武俊、崔敬全部震惊的呆立当场！ 张克礼见状道：“兄长说的是真的，我当时就在中军，看得真真切切，霍子玉大吼一声‘谁能挡我’，即使我已经运起内气努力抵挡，依然被震得头晕目眩！” 张茂昭沉默了，自己儿子已经达到了内力四层境，居然连霍子玉一吼之功都无法抵挡？！ 王士真见状继续道：“我们本以为那就已经非常可怕了，直到决战那日，霍子玉使用了武神领域！” “武神领域？！”王武俊几人惊呼道。 “不错，以前都是听传说，但这次是亲眼见到！武神领域，太可怕了！简直是神技！” 王士真回忆起那天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满眼敬畏地说道：“你们知道么，那强弓劲弩根本无法伤其分毫，弓箭在他身体外几乎十米就落下了，强弩也在他身体边三五米就掉地上了，似乎都是被一股强大的墙壁挡住，更别提那些挡在他前面的将士兵马了，无不被他打的头爆身碎！有的甚至直接轰成了碎末！” 饶是其他人不信，但看着王士真充满敬畏的眼神也全都信了。 只见王士真道：“联军将士几乎每晚都有无数人从噩梦中吓醒，到最后直接都心理崩溃了，仗根本没法打！决战那天，最后集体溃败！” 其他人闻言，全部沉默了，王武俊一脸颓废地躺在了椅子上，眼神空洞。 张茂昭不知道在想什么，出神地在发着呆，崔敬沉吟半响才道：“燕赵第一高手刘悟，在洛阳甚至无法在他手下走一招；苏赫巴鲁愣是被他打到全身脱力才获胜；他甚至故意帮吐蕃、勃律国高手临阵突破境界，但依然以一打三、决战获胜，可见武神之威能！” “这么说，契丹人和满人说他在洛阳一掌轰碎第二高楼也是真的了！”张茂昭幽幽道：“看来，霍子玉才是我们未来最大的敌人！” “我们真能赢得过武神么？”王武俊绝望地问了一句，现场一片死寂，没人说话。 第650章 我心如明月 当王士真还在领兵北上镇州时，李愬已经带领骑兵赶到了博州北，与杨仁会师。 杨仁见李愬终于返回，自是大喜，连忙向霍子玉通报。 而霍子玉在得到通报后，也是大喜，留张秉良养伤后，与田正二人骑马向西北直奔博州而去。 终于，在九月十九日这天，霍子玉顺利抵达博州，到此时为止，平叛队伍才最终会师一处。 田正将澶州前后几次战役大战都讲了一遍，讲到张秉良、张秉义兄弟血战义武与横海军时，在场所有人无不动容，连先前瞧不起张秉良的李愬与刘冬都连连称赞。 此次澶州之战，霍子玉初始领近七千人马，加上杨仁原有五千天策军、田季安一万五千人马、张秉义兄弟八千潼关军，共计投入三万五余众，最终只剩五千多人，损伤可谓惨重。 李愬、刘冬等人闻言，纷纷起身致歉，言说看来自己还是没把横海、成德打痛，否则四镇可能压根不会发动决战。 田正道：“愬哥这就言重了，这本就是先前定好的策略，只能说田叔方还是有两把刷子，能把王士真和程怀信给唬住，不过相对来说，他们损失更惨重，二十二万大军，决战后就只剩八万人了，后来你们又把程怀信和王士真各个击破，叛军四镇叛军，这次都元气大伤！” 杨仁笑道：“是啊，程怀信想占小便宜，结果老窝被端，自己六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未来三年对朝廷都不会再有威胁；成德嘛，来时可是八万人马呀，要不是王士真聪明提前一步急撤两万，那也要全军覆没在魏博！” “现在就剩田叔方三千人马孤守博州，粮草又短缺，败局已定！”霍子玉微笑着说。 “大统领，明天我去城下叫阵如何？”刘冬拱手喜道。 “我去吧！”姜可年一脸激动：“小时候听说书老是听到城下叫阵，哈哈，这次我也去叫阵！” “你们没经验，去了可是要吃大亏的，还是我去吧，我有经验，先前跟张克礼在澶州打过几次呢，那叫一个难分难解！”李再义笑道。 薛元魁见状笑道：“这么说，我老薛也可以！” “你们一把年纪都过了瘾了，该轮到我们了！”姜可年辩驳道。 几人正待再争，霍子玉笑道：“这有什么好争的，既然喜欢，那就轮流叫阵嘛，看谁有本事，能让田叔方忍不住派兵应战！” “嘿嘿，好耶，大统领这个办法好！”姜可年喜道。 随后的几天里，李再义、姜可元、姜可年轮番叫阵，但只有第二天上午姜可年叫阵时，田叔方派人战了一战，但来人一个回合就被姜可年杀死，于是博州军再也不敢出城应战了，饶是三人骂的再难听，田叔方也权当没听见。 四天后的入夜，军帐议事时，李愬道：“大将军，要不还是强攻吧！” 霍子玉道：“我们人马也就万余，强攻虽然可以，但是还是会有不少死伤，不到不得已，还是不要强攻，智取为好。” “智取，咱还能飞天遁地不成？”李愬笑道。 众人正在一筹莫展时，有兵通传，有一名降将说有要事求见。 “降将？”李愬奇道：“会不会有诈？” 田正则拱手道：“大统领，见一见倒也无妨，说不定能从中获取制敌之策！” “嗯，”霍子玉道：“传！” 随后便见一名降将进来便拜：“末将张志胜，原大公子帐下第一军二师三团一营长，拜见征北大将军、平西侯爷！” “嗯，起来说话。” “多谢侯爷！” “张志胜，你此时前来，是有何事？”霍子玉问道。 “末将感佩于侯爷神威与平国雄心，为防生民涂炭与将士无辜伤亡，特来献计破博州！”张志胜拱手朗声道。 霍子玉闻言，望了望田正，然后望向张志胜问道：“哦？你有何计？” 张志胜正待言，左右张望了一下，霍子玉道：“他们都是自己人，值得信赖，你且道来。” “侯爷，”张志胜拱手后沉声说道：“末将一直在博州守城，从一老兵处知晓一条密道，可通往城内北处一处废宅！” “哦？还有此事？！”霍子玉惊讶道。 不止霍子玉，连田正、田季安等人都震惊了，他们可都是魏博人，没想到博州城还有密道！ “不错，那废宅原是一处商人居住，三十年前涉及田家争斗被杀，此宅就此荒废，也鲜有人知此密道！” “这老兵又如何知道？”田正问道。 “那家人被抓后，每口井都有人下去探查过，防止有人藏起，那名老兵就是当年下井之人，他见到有暗道藏金，但是没有讲，后来私自下去拿了，所以知道此密道，据他讲，密道从枯井直通城外近二里处。” 霍子玉望向田正，田正点头，霍子玉于是对张志胜道：“你可敢领人前往验证？” “当然敢！”张志胜道。 “好，”霍子玉说着，对杨仁、田季安道：“杨将军，就由你和田将军带人前去检验一番吧！” 杨仁、田季安拱手领命，带人随降将而去。 其他人走后，霍子玉收到了手下人呈递的文书，说是张秉良呈递朝廷的书信，田正结过后说道：“大统领，决战已经结束，是时候给陛下报捷了。” “嗯，不错，”霍子玉说着，对田正道：“那就有劳你来代笔了！” 由于近来书信都是由田正代笔，所以田正又问：“需要提及博州战况么？” “一笔带过即可，就说已有了破敌之策，”霍子玉说着，交代道：“对了，简单询问一下陛下，有否对先前策略执行的打算。” 田正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迅速明白过来，霍子玉所言“先前的策略”，应该就是自己之前在洛阳对他建议的将大唐南北军阀隔绝分治的策略了，所以，本就心中有了草稿，于是迅速写起奏书来。 尚不待田正写完，外面信使再次带来一封书信拜道：“大将军，有陛下天书送到。” 霍子玉接过后细细看了起来，看着看着，就惊讶了起来。 书信前面是讲先前首战大捷，暂未封赏，理由是想将来一起封赏，霍子玉觉得这倒没什么，关键是后面提到了唐思雨是建宁王后人的事，甚至连晋封郡主的打算都说了，而这次来信就是为了就封号一事征求他的意见。 霍子玉并不知道建宁王的事情，但他知道，能让永王亲自下场，然后还能做这么隆重，明显不是真的为了怀念建宁王对德宗的恩情，借机提升自己地位才是真的。 单无论怎么样，这都是德宗对自己的恩宠，而有了郡主的身份和永王的庇护，唐思雨以后一定会安全无事了，想到那个机灵可爱、又让人惊艳的小丫头，霍子玉粲然一笑，挥笔写下两句诗： 我心如明月，送君照春闺。 第651章 城破 戌时二刻，田季安等人汇报探查地道之事。 光是看到田季安脸上兴奋的神色，霍子玉就知道是绝对的好消息。 “怎么样？”霍子玉明知故问道。 “侯爷，没问题呀！”田季安道：“那城外出口在一片乱坟之中，末将与薛元魁、李再义将军随那张志胜从一处坟中钻入，猫着腰经过一两刻的潜行，最后真的进入到城中一处荒宅中了！” “好啊！”霍子玉和李愬闻言齐齐赞道。 “侯爷，我和李将军为防打草惊蛇，倒是没敢从宅子里翻到城里走动。”田季安拱手道：“我们悄悄退出来以后，薛元魁将军留在了荒宅中守着入口，李再义将军在城外出口领人待命。” “好，做的不错，”霍子玉夸奖完田季安，转而问张志胜道：“你可知博州城内粮草何在？” “小将知道！”张志胜连忙拱手应道。 “好，画下来，”霍子玉微笑道：“打下博州城，本侯记你首功！” 张志胜闻言喜道：“多谢侯爷提拔！” 众人看到张志胜几乎不假思索地在不到一刻内就画好了地图，就知道他说自己熟稔博州城绝非虚言。 “好，事不宜迟，我们这就派人进城！”霍子玉朗声道：“若要想派遣足够多的士兵从密道入城，须得有部队正面进攻来吸引守城将士的注意力才行。” 说着，霍子玉望向了李愬，然后二人一起望向了田季安。 田季安自然知道二人什么意思，坦然拱手道：“如果末将从密道潜入，我那三哥见我不在攻城队伍，必然起疑，所以，这领兵正面进攻的事，自然是末将来做！” 田正也拱手道：“四公子都在，若末将不在，三公子料来也不会踏实。” 霍子玉见田季安、田正想的如此周到了，于是拱手道：“那就有劳二位了！” 随后，霍子玉命李愬、杨仁、田正、田季安携李再义、刘冬等将，领八千人马发起正面进攻，佯装攻城，尽量拖延时间，而自己则在张志胜的带领下，领三百天策军猛士从地道潜入了博州城。 从一座假山中钻出后，霍子玉才发现那确实是一处荒宅，到处破败不堪，房屋几乎全部坍塌。 与薛元魁碰面后，霍子玉将张志胜画好的博州粮草坐标图给了薛元魁，然后命他带百人小队去烧粮草，然后自己则在张志胜的带领下去往城门。 由于博州兵马甚少，所以大街上几乎没有什么兵士，霍子玉领人一路从北向南只杀了几个不长眼的巡街衙役，便几乎来到了距离城门只有一坊之隔的背街。 “老四，我可真特么看不起你！”霍子玉听力极好，听到城墙上田叔方的声音：“大哥好歹还敢作敢当，不愧是田家人，而你空有胆识心计，却懦弱至极！” “骂吧，骂吧，等会我攻破这博州城，看我怎么弄死你！”田季安的声音响起。 “呵呵，老四，你以为就算你攻下博州，霍子玉真的会信任你么？”田叔方笑道：“你和大哥回到魏博就变卦，对敕令阳奉阴违，你以为霍子玉荡平魏博以后还会把魏博交给你么？！哈哈哈，蠢货！” 田季安自然知道田叔方什么意思，他也知道霍子玉就算真的收复博州、平定魏博后也很可能不会把魏博给他管理，但他现在也没办法，他已经被绑在了霍子玉的战车上，没有霍子玉，他都要被田叔方灭掉！ “你都这地步了，还不忘挑不离间、搬弄是非，”田季安笑道：“老三，我现在什么都不想，我就只想杀了你，为大哥报仇！” “哈哈哈哈，老四，你这精神，真让我感动啊！”田叔方道：“有能耐，你就来攻打！” 田季安也不再废话，立刻擂鼓准备攻城，攻城木也被人用战车运来，而博州城墙上下士兵来回奔忙，没人注意到霍子玉等人已经来到。 就在此时，忽然城西火光大作，城里开始一片喧闹，霍子玉知道，这是薛元魁得手了！ “报！将军，我们的粮草库被人烧了！”手下人通报道。 “什么？！被人烧了？”田叔方大惊失色：“谁烧的？” “霍子玉的人！”那人忙道：“我们认得领头之人正是霍子玉的手下薛元魁！” “薛元魁？他怎么进城了？！”田叔方瞬间慌了：“有多少人？” “大概百人！” “别慌，领千人去杀了他们！”田叔方吩咐完后，田义仁立刻道：“三公子，末将领人去杀了薛元魁！” “好，义仁兄多加小心！” “多谢公子！”田义仁说完，立刻点齐千人便向城西行去。 霍子玉见田义仁离开，立刻领人杀向了城门，片刻后，便与城门下的守城士兵战到了一起，但他们哪是霍子玉的对手？立刻便被霍子玉是杀得丢盔卸甲！ “啊！是霍子玉！”有士兵认出了霍子玉，立刻大喊起来。 “啊！霍子玉进城了！”更多的博州士兵大喊起来，随即便被城墙上严阵以待的田叔方听到。 “什么？霍子玉？他从哪冒出来的？！”田叔方这下真的彻底慌了，连忙向城内望去，果然看见霍子玉已经杀到了城门下，正在往城墙上冲来！ 而刚刚跑向城西的田义仁忽然听到身后喊杀声，恍然大悟道：“不好，是调虎离山之计！快，随我返回救援三公子！” 说着，领兵赶紧折返回城门！ 但是很可惜，等他赶来的时候，霍子玉已经领兵杀上了城墙，田叔方转身欲逃，却发现李再义也已经领人爬云梯登上了城墙，从背后杀来！ “救三公子！”田义仁大喝道，领人便向城墙冲了上来。 霍子玉大呼道：“李再义，给我活捉田老三！” 李再义一枪挑死田叔方身边护卫，拿枪一甩，便打在了田叔方腰间，只听“咔嚓”一声，田叔方似乎肋骨便就断了，只听他惨叫一声，哇地吐出一口鲜血，随即晕了过去！ 李愬见李再义生擒了田叔方，立刻道：“快去拉起千斤闸，放大队人马进来！” 李再义道了一声“好”，随即向闸楼跑去，刘冬见状也道：“我来帮忙！”说着，也跟着李再义跑了过去！ 李愬随即抓起田叔方大喊：“田叔方在我手，博州将士速速投降！” 田义仁等人见田叔方已经被抓，登时傻了，就在众人晃神之际，千斤闸缓缓抬起，城外田季安、田正等人领人冲了进来。 田叔方此时悠悠醒转过来，见李愬拿剑挟持着自己，而田义仁等已经开始犹豫着放下兵器，立刻大呼道：“死--战！” 李愬见状，连忙一巴掌打晕田叔方，而田义仁大喊“死战！”随即便被姜可元飞来一枪扎了个对穿！ 其他人见状，纷纷欲垂死挣扎，田季安连忙大喊：“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随即，天策军众将士忽然明白过来，立刻杀将起来，一两千博州残余将士，全部被杀！ 霍子玉知道，这剩下的士兵，都是田绪和田叔方的铁杆支持者，杀了才能免除后患，但这些人的忠勇之举，还是令人肃然起敬的，于是道：“这些人虽然反叛朝廷、支持逆贼分裂大唐，罪该万死，但说来也是忠勇可嘉，稍等好生安葬了吧！” 众将士闻言，纷纷点头，随即立刻陷入攻城后的胜利喜悦当中。 李愬、刘冬、李再义等人押着田叔方从城墙上下来，留下杨孝领人打扫战场后，其他人跟随霍子玉来到了城西博州府衙。 第652章 竹篮打水一场空 战后，霍子玉在府衙听众将士汇报，处理军务。 这一战，霍子玉一方伤亡不到百人，可谓大获全胜，而随着博州的陷落，整个魏博节度使府再无要塞重镇，而田叔方的被擒，更是宣告了此次魏博反叛的全面失败。 张志胜主动献计，功劳很大，霍子玉将之擢升团长后，又吩咐杨孝与其四处巡查，安抚博州百姓。 田正写好捷报，霍子玉阅后便道：“不要把我功劳写那么大，多写写其他人，张志胜、李再义、薛元魁，还有你和四公子，都是有功之臣，不要一笔带过行么？” “嘿嘿，敢用降将张志胜，还能以身犯险带人进城杀贼，大统领不是首功，谁又能答应呢？”田正笑道。 李愬、薛元魁等人闻言纷纷附和，霍子玉朗笑道：“你们怎么忽然都喜欢拍马屁了？” 李再义笑道：“末将还想着自己爬上城墙的速度够快了，但没想到等我爬上去的时候，大统领已经领人杀上去了！再说，要不是守城将士都去截杀大统领了，末将也没那么快爬上去！” 姜可元、刘冬等人纷纷附和，霍子玉笑道：“得了，能这么快攻破博州，是大家齐心协力的结果，少一个人都不行！” 说着，转而对田正道：“就像你之前写澶州之战一样，照实写就行，贪人之功，如杀生害命，怎么对得起其他兄弟的鲜血和勇义？” 田正拱手肃然道：“末将明白了！” 说着，重新改写起来，不多时，便告写完，霍子玉阅后这才满意地交付上报。 随后，田季安来报，田叔方醒转后，一直在牢里大呼小叫，只求一死，霍子玉便命人押来提审。 被绑缚着的田叔方死活不肯跪，薛元魁气得要打断他的双腿，霍子玉摆手制止。 薛元魁不忿道：“侯爷，这狗崽子太特么装了！” 霍子玉笑道：“无所谓，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薛元魁这才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田叔方，回到自己位置。 “田叔方，你是读书人，跪天地君亲师乃是常理，你不想跪本侯，本侯不追究你。”霍子玉望着田叔方道。 “都说平西侯通情达理，有礼有节，今日我才真的信了，”田叔方坦然笑道：“就冲这个，我尊称你一声平西侯爷。” 田叔方先前都是直呼霍子玉姓名，甚至称呼德宗都是昏君、老皇帝、狗皇帝，能叫自己“平西侯爷”，确实已经算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了，霍子玉微笑拱手道：“多谢抬爱！” “彼此彼此！”田叔方拱手回道。 霍子玉微笑问道：“听四公子说，你一心求死？” “不错，能死在平西侯的手上，总比死在某些弑父杀兄的杂碎手上好！”田叔方怒道。 田季安明知田叔方是骂自己，但却不敢回怼，只是半眯着眼，平视前方，把田叔方的谩骂当耳旁风。 “很抱歉，本侯不能杀你，”霍子玉道：“你的生死，由陛下和朝内百官决定。” 所谓“由陛下和朝内百官决定”，无非还是一死，田叔方知道反叛者是怎样的下场，但他丝毫不惧，反而忽然有了一个算计。 只见田叔方微笑道：“那看来，侯爷是想押解我回长安治罪了？” 霍子玉笑道：“这是自然。” “重兵看守押解？”田叔方又问道。 “是的，”霍子玉闻言笑道：“你不会现在觉得自己能半路逃走吧？” “呵呵，成王败寇，田某败了，绑缚长安治罪杀头，自是情理之中，”田叔方说完，叹道：“我父兄皆死，独自苟活又有何意义？！” 说着，田叔方忽然道：“所以我能指定一个人押解我么？” 众人闻言，纷纷不解，李愬笑道：“你不会是想指定张志胜押解你吧？” 田叔方嗤笑道：“张志胜算什么东西？也配押解我？” “既然押解我回长安，那一定得是盼着我死，但又确定不能弄死我的人！”田叔方邪魅一笑，望向了霍子玉。 霍子玉闻言，已经大致猜出了田叔方的心思，微笑道：“好，既然你想让他押解，那就让他押解你吧！” 李愬、杨仁等人还在奇怪时，田正望着田季安，眼睛一眯，田季安心头一震：槽！这老三不会是想让我押解他吧？！ 只见霍子玉肃然命道：“田季安，本侯命你与薛元魁将军领五百将士，押解田叔方回京，不可有误！” 田叔方闻言，连忙费力地一动镣铐，单膝拜倒，拱手笑道：“多谢侯爷成全！” 而田季安闻言，则是心凉透了：自己父亲和二哥已死，大哥被杀，如今三哥被抓，自己在魏博再无对手，一旦霍子玉平定魏博后返京，自己大概率坐镇魏博，届时自己将是最大的赢家！ 现在可好，要带兵押解田叔方去长安！这一去，很可能再也无法回魏博了！ 因为田家在魏博经营几十年，根基很深，如今田家几乎被连根拔起，自己一旦去了长安，德宗和群臣必定不会再放虎归山地让自己回魏博！ 届时，随便给个闲职养在长安，无异于终生监禁！ 但如今，田叔方明着算计了自己，而霍子玉似乎也乐见其成，形势催人走，他无可奈何，纵有千般恼怒，也只得拱手拜道：“末将领命！” 薛元魁本想跟随霍子玉继续在魏博杀敌，但想到如今博州已经光复，北境只有贝州几乎没有兵马，攻克将不费吹灰之力，自己留下也无法再立更大的军功，而如果去了长安，能得到面圣的机会，按照自己的军功，德宗一定会好好奖励自己！ 想到这里，薛元魁大喜，拱手拜道：“多谢大统领栽培，末将定不辱命！” 霍子玉又命杨仁道：“杨将军，你来抽调五百将士押解田叔方吧。” 杨仁拱手领命。 待田季安、薛元魁将田叔方押解出大堂，田叔方便哈哈大笑起来。 稍稍走远些，田季安才恨声道：“田老三，你踏马好狠的算计！” 田叔方闻言，止住笑声，望着田季安道：“一个弑父杀兄的杂碎，凭什么成最后的大赢家？你以为你苟住了就能坐收渔利？老子偏不让你如愿！” 田季安气得几乎七窍喷火，却又无可奈何，干脆不再搭理田叔方。 而薛元魁似乎是明白过来味了，叹道：“你们一家子，父子兄弟相残，到头来谁都没落到好，何必呢？” 田季安奔忙算计，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心中怅然，闭口不语。 田叔方则道：“有些事情，到底是对是错，谁知道呢？无愧于心就好。” 薛元魁闻言，也觉有理，一时无语，长叹一声，便押着田叔方前去寻找杨仁。 第653章 乘胜追击 杨仁调兵交予薛元魁与田季安后，便来复命，同时询问是否需要自己派遣通讯兵先行，提前安排各地方官注意接应。 霍子玉同意了这个提议，随后便命杨仁去安排，而田正、李愬等人则在杨仁走后纷纷出列。 田正道：“大统领，末将有个大胆的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一言方罢，李愬也道：“末将也有个大胆的想法。” 其他人听完他俩的话，都笑了，霍子玉也笑着说：“你俩同时有了大胆的想法？” 田正望了望李愬，然后笑着说：“或许我二人的想法是同一个也说不定。” 李愬闻言反而挑眉奇道：“哦？说得我都好奇了！你先说！” 田正拱手道：“还是李师长先说吧。” 李愬摆手道：“你先提的，就由你先说好了，我不信还能有这么巧合的事！” “那末将就先说为敬了，”田正拱手后，缓缓说道：“大统领，魏博两度大战，从此即可宣告平定，如今成德、横海二镇实力大减，末将提议乘胜追击--” “握草！”李愬惊道，唬得田正也没再继续说。 霍子玉道：“愬哥，你这是干嘛？还让不让人说了？” “嘿嘿嘿，我的错、我的错，”李愬拱手抱歉地对田正说道：“看来世上确实有这么巧合的事！” 其他人闻言哈哈大笑，霍子玉也笑了，他大致已经猜到了什么，不过也不点破，而是对田正说道：“你先别管他，继续说你的就是。” 田正点头过后，继续道：“末将提议乘胜追击，攻下横海！” 李愬闻言惊道：“握草，知己啊！” 霍子玉微笑道：“行，既然愬哥也这么想，那就让愬哥说说理由。” 李愬拱手一笑，朗声说道：“成德王士真狡猾，得以有生力军退回境内，那作为成德门户的冀州把守必不会弱，加上他又有张茂昭这个同盟在，想打成德的主意、啃下冀州，会比较困难；而横海则不同，程家在澶州大败，实力大损，在德州一带又被我等截杀，只有几千部属随之苟活北逃，要对付他们，易如反掌！” “田正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霍子玉问道。 “没了，”田正拱手笑道：“愬哥把能说的都说完了！” “既然你不补充，那我说两句，”霍子玉补充道：“打横海的程怀信没什么问题，问题在防着李师道。” 田正、李愬、张兴佐等人闻言纷纷身躯大震：对呀！怎么把这瘪犊子忘了？！ “虽然李师道没了大将刘悟，但如今横海兵力空虚，正是趁火打劫的好时候，李师道应该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霍子玉解释道。 “大统领言之有理，”李愬道：“但横海可是被我们打垮的，总不能放任李师道摘果子吧……” 张兴佐、刘冬等人闻言，纷纷道：“咱们兄弟死了这么多，不能便宜了这老阴比啊！” 霍子玉闻言笑道：“李师道想截胡？没门！” “截胡？”田正闻言一愣，其他人也纷纷愣住，问道：“大统领，何为截胡？” 霍子玉这才明白过来，麻将是在中晚唐才发明出来，而据贾耽讲，安金满似乎不喜欢赌博，所以这时代扑克、麻将类的东西还没发明出来，大家自然也就不知道什么叫“截胡”了。 明白过来以后，霍子玉笑道：“是我最近受打仗启发，想出来的一种游戏，将来有时间再跟你们细说，咱们说回横海。” “要吃下横海，少不得调兵遣将，而横海大败、实力大损的消息还没那么快传到卢龙，而且就算李师道知道程家大败，也会先试探一番再动手，这样一来，时间就长了，正适合咱们先一步动手！”霍子玉解释道。 其他人闻言，知道霍子玉已经决心打横海，纷纷大喜，李愬大喜道：“子……大统领，你就说吧，怎么打！” 刘冬、张兴佐听说还要打，纷纷大喜，尤其是姜可年，连忙举手道：“大统领，小将愿为先锋！” 其他人纷纷大笑起来，霍子玉道：“你小子，连你哥都不要了？” 姜可元闻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姜可年拍着胸脯咧嘴一笑：“算我哥一个，我们兄弟愿为先锋！” 霍子玉望向李愬：“愬哥，怎么着，你手下两员大将已经拍胸脯了，你怎么说？” 李愬哈哈一笑道：“所谓兵贵神速，我们骑兵师正适合打程怀信一个措手不及！” 霍子玉微微一笑道：“先前横海景州、德州、沧州均被重创，棣(di)州倒是没什么动静，此次首先解决沧州、景州，尤其是沧州，然后围点打援即可。” 田正闻言说道：“大统领的意思是首先解决沧州，同时派小股骑兵袭扰阻击棣州援兵即可？” 霍子玉道：“不错，只要打下沧州，再以先前陛下的旨意宣布迎回程怀直，那棣州自然也不会再生事。” 其他人闻言纷纷点头，霍子玉继续道：“至于李师道，等他反应过来，沧州已为我等所据，他就算出手又如何？我天策军五千铁骑还能怕他不成？敢跟咱们装碧的话，打他吖泥坯的！” 李愬、田正等人闻言纷纷大笑，刘冬主动拱手道：“大统领，所谓打虎亲兄弟，先前可元、可年二位便杀得程怀信狼狈逃窜，此次还是继续合力打沧州为好，至于棣州，末将领五百骑足矣！” 田正闻言忙道：“还是不要轻敌为好，棣州乃鲁北首要重镇，早年分棣州、滨州，后来合滨州为棣州，治下人口众多，近些年来又少战乱，如今驻扎着近两万人，兵多将广，若倾巢而出，还是很棘手的。” 李愬也点头道：“横海军披甲率很高，山东又多豪强壮士，轻敌可是要吃大亏的！” 刘冬闻言，连忙请罪，霍子玉笑道：“能有豪情壮志至少也是好事，就给你一千兵马，记住，只是袭扰阻击，打完就跑，充分发挥骑兵的优势。” “末将定不辱命！”刘冬拱手激动说道。 张兴佐和李再义见状，顿时急了，连忙道：“大统领，我们呢？您不要我们了？！” 其他人闻言，纷纷大笑，霍子玉也笑着说：“瞎说什么？我怎么舍得不要我的虎团和虎将呢？” 李再义喜道：“大统领只要敢让末将随军攻城，末将保证第一个冲上沧州城！” 张兴佐道：“大统领，末将要是去了，也决不当第二个！” 其他人闻言，再次大笑，霍子玉道：“第几无所谓，你俩的任务是给我尽量活捉程怀信和程文杰，只要他俩被擒，沧州、景州可定，棣州也绝无问题！” 李再义、张兴佐听霍子玉给了二人这么高的期许，大喜道：“末将定不辱命！” 此时，杨仁小跑着就进来了，大呼道：“大统领，别忘了俺老杨啊！” 众人再次大笑，李愬调侃道：“老杨一向稳重，怎么现在这么着急？哈哈哈哈” 杨仁笑道：“能不急么？再不急，屎都吃不上热了的！” “哈哈哈哈”杨仁的话逗得所有人开怀大笑起来，田正调侃道：“你这一句话把我们都骂成狗了啊，抢屎吃？！” “只要让俺老杨上战场，别说当狗，当猪都行！”杨仁大笑道。 “你老杨也跟仲初学坏了，”霍子玉笑道：“你的任务更重。” 杨仁一听任务更重，大喜道：“末将属驴的，越重的活，我越喜欢！” 众人闻言，又是一笑，霍子玉微笑道：“我们此次属于双管齐下，张兴佐随后会带三千人北上沧州，留杨孝领两千人守澶州，你领余下万人攻打贝州，随后给我去过运河，去冀州南边转悠转悠。” “打冀州？”杨仁刚开始听说打贝州，有些失望，听说打冀州，顿时来了兴致。 霍子玉道：“几镇节度使在魏博大败，我担心他们私下联合，比如成德如果联合李师道、张茂昭派兵支援横海，我们在沧州就危险了，所以，你要在冀州做样子，牵制住成德！” “只要成德不敢轻举妄动，那义武张茂昭也必不敢妄动，李师道孤军对战我们五千铁骑也会犹豫，这样一来，横海入吾彀也！”霍子玉微笑道。 “末将明白了！”杨仁拱手道：“末将必不辱命！” 第654章 李师道出兵 正所谓兵贵神速，定下出兵横海的战略后，霍子玉便将自己的安排写文书报给了德宗，两日后，杨孝和张志胜领两千人马留守博州，杨仁领兵北上攻打贝州。 而霍子玉与李愬带领骑兵挥师先行东进，张兴佐、李再义则带领三千步兵在身后跟随前往横海。 出乎霍子玉的意料，程怀信虽然逃跑时连德州都没敢停留，却在李愬转而追杀王士真后，在德州加派了千人驻扎。 被李愬领兵一阵蹂躏截杀后，程怀信人马本就不多，还能在德州加派了一千人马，可见对德州的重视，对比邻的博州戒备之心，也足见也。 不过程怀信或许自己都不敢相信，德州守军见霍子玉、李愬又带着骑兵杀来，连抵抗都没有抵抗，直接开城投降了。 原来，程怀信加派的千人，已经被霍子玉的天策军在澶州打败了两次，又被李愬、刘冬等人截杀，早就彻底怕了天策军，对霍子玉更是畏若神明，原德州守军最近也一直被洗脑，早已军心涣散，如今守军一见霍子玉领数千骑兵前来，立刻便投降了。 霍子玉没有为难他们，命令他们守城的同时，着其派人前往博州、德州界去迎接张兴佐等众，随后，与刘冬分道扬镳，由其前往棣州北的马颊河沿岸设伏阻击，自己则与李愬领兵继续前往沧州。 李愬半路笑着说：“程怀信估计刚回沧州，凳子都没坐热呢，咱们这么快就杀了个回马枪，他那张黑脸估计能吓绿了！” 田正点头笑道：“哈哈，他应该觉得我们平定魏博后，会等待朝廷加派兵马，稳住魏博阵脚，肯定想不到我们敢直接杀到沧州。” 霍子玉笑道：“听你们俩说的，我已经有点想看看程怀信看到我们来了会是什么表情了！” 话说程怀信自从回了沧州，每天都在长吁短叹，借酒浇愁，虽然和成德、义武、卢龙结盟的特使已经派了出去，但他依旧心神不宁。 这天下午，正当他还在花园里喝酒时，程文杰急匆匆地跑进来，甫一进门，便喊道：“大哥，不好了！” 程怀信已经有了些醉意，见程文杰来到，问道：“兄弟，怎么了，怎么这么着急？” 程文杰三两步跑到近前，拉住程怀信手道：“大哥，不好了，霍子玉来了！” “什么？！”程怀信闻言，大惊失色，酒都吓醒了，连忙问道：“你说霍子玉来了？！” “对，五千骑兵！德州不战而降，估计过不几天就到沧州了！” “握草！”程怀信惊恐地说道：“什么情况？！” 程文杰叹道：“没想到霍子玉这么大胆包天，丢下步兵在魏博，自己领着骑兵就杀过来了！” “玛德，这霍子玉太孙子了！咱们从棣州调来的兵马估计刚刚开拔！”程怀信怒道。 “没办法了，大哥，不管是棣州，还是成德、义武，谁都来不及救援咱们了，咱们只能先坚守沧州城了！” 程怀信闻言点头，他知道，自己派往成德、义武的特使估计刚走一半路，不可能及时带兵前来救援，更何况自己派去的人也只是与其他军阀谈结盟的，不是谈派兵救援的！ “玛德，真倒霉！”程怀信骂完，想到自己分兵去了德州的将士不战而降，更是气恼，如今自己花了五六天才勉强凑齐五千人马守城，真的有把握抵挡霍子玉五千铁骑么？ 想到霍子玉的勇猛无匹，他越发难过。 程文杰见状道：“大哥，霍子玉来的都是骑兵，不一定擅长攻城……” 本来程文杰还是想安慰程怀信的，但说着说着，自己都说不下去了，为何？因为先前李愬已经靠着骑兵攻破了沧州城，如今又有霍子玉亲临，沧州城，真的能守住么？ 程怀信拍了拍程文杰肩膀，没有说话，最后负手长叹道：“这都是命，尽力吧！” 程文杰忽然道：“大哥，去求李师道如何？” “李师道能不趁机吞了我们就不错了，我们还主动引狼入室？”程怀信道。 “可猛虎在前，我们除了引狼入室，还能怎么办？”程文杰道。 程怀信知道，猛虎指的是霍子玉，他想想，似乎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就算李师道打不过霍子玉，自己也要把李师道这老阴比拉下水不可！ 打定主意后，程怀信道：“兄弟，这个事，就交给你了，只要能把那老阴比拉过来，你尽可许诺！” 李师道是什么人，程文杰自然知道，既然自己大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也就知道该怎么跟李师道说了，于是拱手道：“大哥放心，兄弟去去就回！” 程怀信闻言，一抓程文杰肩膀道：“靠你了，兄弟！等棣州军和卢龙兵陆续赶来，就有救了！” 程文杰走后，程怀信眼睛望着远处天边的白云惴惴不安起来：不知道棣州军能不能及时赶到，不知道李师道会不会真的过来，就算都来，真的赶得及么？ 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了夺权将沧州城门的千斤闸拆了，玛德，那时候看，自己占了大便宜，但现在看，吃大亏了！ 想了很久，他依然没有丝毫头绪，只想的心烦意乱，程怀信索性不再想，坐下继续喝起酒来。 两日后，霍子玉的大军未到，程文杰却忽然回来了，程怀信问道：“兄弟，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大哥，有救了！”程文杰喜道：“李师道已经领六万兵马到了两府边境了！” “这么快？！”程怀信闻言一惊，随后恍然嗤笑道：“看来这老阴比早就打定了主意要趁火打劫！踏马的！” “是啊，他手下先头三千骑兵已经渡过了子牙河！”程文杰道：“先前他出兵横海还没有由头，现在好了，理由都是现成的，帮我们抗击霍子玉！” “嗯，这老阴比只要下水了就好，之前看他跟霍子玉还想结盟造酒，玛德，”程怀信道：“不过霍子玉不日也即将抵达沧州，不知道他敢不敢再打沧州，还是就此收手。” “既然霍子玉敢直接千里来攻，想必也不会就此空手而回吧，”程文杰也拿不定主意，一边望着程怀信，一边缓缓道。 “这样，文杰，你假意迎接李师道，实际在一侧多刺激刺激李师道，让他渡过子牙河以后加速行军，再过几日，应该可以赶到，届时棣州军也差不多该到了，到时我们就不怕硬刚霍子玉了！”程怀信一抓程文杰手道。 “好，我这就出发！” 程文杰说完拱手而别，程怀信这时才感觉心里踏实了起来。 李师道出兵的消息，程氏兄弟得到了，霍子玉等人也得到了。 李愬气得大骂：“这老阴比可真踏马可恨呀！” 田正道：“李师道出兵之快，匪夷所思，摆明了是早就想好要偷袭吞并横海的，或者至少是为了吞并沧州的，他手下共有重骑兵一千，轻骑兵三千，步军七万，弓弩兵更是诸侯中最强的，如果真要硬刚，我们就算胜，也会吃大亏。” “子玉，咱们还打不打沧州？”李愬转而问霍子玉道。 第655章 战沧州 就在李愬询问霍子玉的时候，外面忽然有兵来报：刘冬将军急报！ 听说是刘冬来报，霍子玉忙道：“速速道来！” “报大统领，刘冬将军在马颊河北岸设伏，趁敌军渡河立足未稳冲杀，击败棣州援军，杀敌五千，淹死无数，剩余部分棣州军放弃渡河，狼狈逃回棣州了！” “太好了！”李愬闻言大喜，众人纷纷称赞刘冬勇猛善断。 田正也是高兴地望着李愬和霍子玉道：“棣州军大败而回，当不会再轻易渡河北上援助了，我们可以放心对付程怀信和李师道了！” 李愬欣喜之余，连忙问霍子玉道：“子玉，你说吧，打沧州还是不打？” “打，为什么不打？！”霍子玉轻笑道：“先前你们都能打下沧州，现在反而没信心了？” 李愬笑道：“信心自然有，这沧州城连千斤闸都没有，想攻破它不难，不过只怕就算咱们打下沧州，李师道真的来了，咱们也难免被包饺子啊！” 霍子玉笑着问道：“先前你们攻破沧州城，花了几天？” “三天，”李愬说着，转而道：“不过那时候沧州守军才一千而已，如今城中至少有三五千人，又有程氏兄弟亲自坐镇，想迅速拿下，会困难很多。” 霍子玉依然微笑着说道：“别怕，明天我们赶到沧州，一鼓作气拿下它！” 李愬闻言，想到霍子玉的神勇，顿时心中豪气顿生，这种快意疆场的感觉让他畅快无比，大笑道：“好，日特仙人板板的，咱们兄弟干他吖的！” 而程文杰此时也见到了尚未渡河的李师道，在程文杰许诺事后将沧州送给李师道后，李师道加快了部下渡河的速度。 李师道是有些私心的，他本来听说程怀信倾巢而出南下魏博，所以才打起了吞并横海的主意，但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李愬居然先在横海搅合了一通，于是将先头骑兵先派往了瀛洲，而自己大部队则不断往莫州集结。 在得到李愬离开的消息后，他才安排部署开拔，但他没想到程怀信在魏博败的那么快，但就在他担心程怀信返回、自己可能无法拿下沧州时，他得到了程怀信居然被李愬再次截杀、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而在确信李愬真的离开横海回到魏博后，他才开始下令部下过子牙河。 但世事多变，他没想到霍子玉还敢第三次杀回横海，有了霍子玉的搅局，自己吞并横海难度加大了很多，但他觉得程怀信还有棣州军，可以和自己两方夹击，又有自己数千骑兵加持，霍子玉五千骑兵不足为惧！ 一旦打败霍子玉，那德宗还敢拿着刘悟要挟自己么？到时候还是得乖乖把刘悟放了，保不齐还要加封自己以求息事宁人！ 能拿了沧州，还能杀一杀霍子玉的气焰，还能救回帐下大将，一举多得，何乐不为？ 李师道为了安抚程文杰，派自己轻骑兵在瀛州先行渡河支援，而自己，则继续有条不紊地连夜渡河。 而这天夜里，霍子玉等人终于赶到了沧州城外，于是便在城外五里扎营，第二日一早饭毕，便浩浩荡荡杀向沧州城。 待大军来到沧州城下，霍子玉才看清，原来沧州城墙高不过八米而已，在普遍城墙高四五米的古代虽然已经算比较高了，但显然跟高达二三十米的洛阳城、三十多米高的长安城，根本不能比。 而且李愬等人先前已经用攻城木攻破了沧州城，那城门至今还有些破洞，不禁哑然失笑。 田正笑问道：“大统领因何发笑？” 霍子玉指着城门道：“这城门上的破洞是愬哥留下来的吧？这程怀信也不知道补一补！” 李愬闻言笑道：“看来程怀信真的穷了，哈哈哈哈” 就在这时，程怀信披甲来到城头，望着霍子玉喊道：“平西侯，何故欺我横海至此？” “本侯纠正你一点，横海，是大唐的横海，是万民的横海，不是你程怀信的横海！”霍子玉说完，随后又道：“还有，你以下犯上，赶走自己兄弟程怀直，陛下已经下旨由他执掌横海，你不仅不遵旨，还公然抗旨，而后前往魏博助纣为虐，你说，你该不该打？” “呵呵呵，好吧，平西侯果然伶牙俐齿，”程怀信开怀大笑道：“我也不跟你做口舌之争，等我援军来到，你就等着全军覆没吧，哈哈哈” “如果你说的援军是棣州军，那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骑兵师刘冬所部，昨天在马颊河北岸设伏击败了两万棣州军，杀五千，淹死无数，剩下的都逃回棣州了，估计不会再来救你了！”李愬说完，大笑了起来。 “什么？！”程怀信惊讶道，说完便有些愣住了，如果李愬说的是真的，那棣州军肯定不会再来了，而如果棣州军败了，那就算李师道来到帮自己打跑霍子玉，自己也无力抵挡李师道的大军了！ “是不是很难受？”霍子玉笑道：“你本来想去魏博捞一把，甚至想着保不齐能和王士真瓜分魏博北境，你顺势拿下博州，没想到把家底都赔了，现在更是孤立无援，呵呵，心里难受吧？” 杀人诛心啊，程怀信闻言，气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的晕倒在地，扶住城墙才堪堪站定，不由大怒道：“有能耐你就来攻打！李师道大军不日即将到达！” 霍子玉笑道：“愚蠢，你这是引狼入室！说实话，今日你若就此罢手，向陛下上表认错，本侯还能保你一命，回长安做个安乐官，一生富贵无虞，但你居然引李师道入府，找死啊，本侯也救不了你了！” “得了吧，你这话就留着骗鬼去吧，”程怀信道：“至于李师道，我就看你们鹬蚌相争吧！” “很可惜，你等不到他了！”霍子玉笑道，说完，也不废话，提棍在手，大喝道：“攻城！” 话音刚落，霍子玉一马当前，直奔城门而去，程怀信连忙命人放箭，但霍子玉有武神领域在，又有玄铁棍在手，普通弓箭根本无法近身，更别提伤他分毫了！ 只见他冲过两拨密密麻麻的箭雨后，已经来到了城下，而身后的姜可年兄弟也领兵跟了上来，程怀信连忙返身来到身后对城内喊道：“撑住啊！” 原来，程怀信找人抬了两根巨木在城门后硬顶着，数百士兵死命地扶住巨木，企图顶住霍子玉等人攻城木的攻击。 但霍子玉提棍在手，一棒打在了城门上，那城门被砸得一震，后面抱着巨木的士兵被震得浑身颤抖，纷纷东倒西歪。 霍子玉功力之深、内力之强，使得普通城门根本无法抵挡他一砸之力，如今成本几乎岿然不动，显然门后被程怀信动了手脚，不禁微笑道：“有意思，看来我得再加把劲了！” 随后将真气瞬间灌注棍身，再次用力一砸，那城门直接被砸破，门后扶抱着巨木的士兵纷纷被震退，没等他们再次抱住巨木，霍子玉再次砸下两棒，那城门立刻被砸烂，巨木也被震得向北倒飞十余米，许多来不及躲避的士兵直接被巨木砸死！ 霍子玉见城门已破，大呼道：“兄弟们，城门已破，随我杀呀！” 程怀信听到几声巨震响动，随后见到两根巨木倒飞出来，又听得霍子玉大喊，不由得脸色煞白道：完了！ 后方的李愬见城门已破，大喝道：“城门已破，全军出击！” 说完，自己挥剑发起了冲锋。 而姜可元、姜可年兄弟早就跟随霍子玉来到了城门下，见霍子玉“邦、邦”两棒打在那巨木上，两根巨木直接被打飞进城，立刻欣喜道：“城破也！杀呀！” 第656章 主动出击 随着霍子玉和姜可元兄弟的杀入，身后骑兵鱼贯而入，先前被霍子玉在澶州打败的横海军士兵立刻丢盔弃甲而逃，有的则直接跪地投降。 姜可元、姜可年兄弟见城下横海军四散，立刻下马带人冲杀上城墙，几乎不到一刻，便俘获了已经傻眼的程怀信。 霍子玉见状疾呼：“贼首程怀信已被擒，沧州将士凡投降者皆不杀！” 霍子玉内力深厚，声音之大，远传近千米，很多逃走的横海士兵闻言也纷纷来投降。 “程怀信，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被擒获了，”李愬笑道。 “呵呵，能败在武神手下，并没什么好丢脸的，”程怀信道：“我认栽。” 霍子玉随即下令道：“姜可元、姜可年，命你二人分路领兵在城中巡查一番，肃清余孽，若有持兵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末将遵命！”二人拱手领命，各领百人分头而去。 将程怀信押下去以后，李愬派人收拾战场，随后问霍子玉道：“子玉，需要修缮城门么？李师道大军过几天就该到了。” “不用修，就这样没城门也挺好，派些人把守城门就好，白天有想出城的百姓，随他们去留。”霍子玉笑道：“李师道的先头骑兵可能明天就到，毕竟也就二百里而已。” 李愬想想也是，如果昨天下午李师道的先头部队就在瀛州过了子牙河，那明天也就到沧州了，不过李师道的大军有七万多人，全部过河至少也得到后天，等急行军赶到沧州，也是五六天以后了，倒也不用着急，随后一边派兵去接应刘冬，一边派兵出外侦查李师道骑兵动向。 第二天上午，霍子玉与李愬、田正正在讨论如何对付李师道时，姜可年来报：“大统领，刘冬到了，我哥已经接到他了，稍等片刻就到！” “来得正好，”霍子玉笑道：“正好有一场大战！” 姜可年闻言大喜道：“大统领，打仗可别忘了末将啊！” “臭小子，哪次大仗把你落了？”李愬笑骂道：“这次连老子都要亲自上场，奶奶的，早就听说卢龙兵强马壮了，这次可得见识见识！” “哈哈哈，太好啦！”姜可年大喜说道。 说话间，有通传来报：张兴佐、李再义已经抵达德州，补给完毕将再次出发。 田正惊讶道：“好快！” 李愬笑道：“可能是怕咱们把功劳都抢了吧，哈哈哈” 田正、姜可年等人闻言，纷纷笑了。 霍子玉微笑道：“德州距沧州二百多里，这二人或许再有三五日就能赶到，届时李师道的大军也该到了，届时免不了一场大战。” 李愬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就按刚才所说第二方案行动？” 原来，刚才他们制定了应对李师道的两个方案， 一是主打防守：等待刘冬、张兴佐等人来到，一同防守； 二是主打进攻：不等刘冬、张兴佐等人来到，先行出兵击溃李师道的先头骑兵。 霍子玉点头同意：“嗯，是的，不仅如此，既然刘冬已经到了，我想再玩一把大的！” 李愬闻言大喜道：“哈哈哈，好啊，我喜欢，玩得越大越好，说吧，怎么玩！” 就在这时，刘冬、姜可元二人来到，拱手拜道：“末将见过大统领！” “好啊，来得正好，给你俩派个大活！”霍子玉微笑道。 姜可年闻言急道：“大统领，别把末将忘了啊！” 霍子玉哈哈一笑：“要给你的活更大！” 姜可年这才欢喜说道：“太好了，终于可以立一次比我哥更大的功了！” 众人闻言再次大笑，随后，霍子玉缓缓道：“李师道共有大军七万，此番南下横海的兵马或许在六万左右，昨日开始渡河，此时应该还没完成渡河。根据程怀信所说，李师道先头骑兵已经从瀛州赶来，最迟明天也该到了，所以我决定分兵两路，一路由我和李愬率领，领兵三千，负责打掉他的先头骑兵，另一路，由刘冬和姜可元率领两千人马，负责袭扰北部还在渡子牙河的李师道大军。” 刘冬、姜可元闻言，知道自己将面对至少六万的卢龙大军，却丝毫不惧，反而大喜道：“末将定不辱使命！” 霍子玉肃然道：“切记，绝不可恋战，只是袭扰，当然，趁卢龙大军半夜休息时进攻更好，打完就跑，绝不要被咬住！” 田正补充道：“李师道比较狡猾，从瀛州过河的先头骑兵应该都是轻骑，重骑兵还在他身边，卢龙大军又有强弓劲弩，你们一旦在北方被咬住，绝难脱身！” 刘冬、姜可元连忙拱手应下，随后问道：“大统领，何时出发？” 霍子玉道：“你们先休息下，傍晚再出发，李师道部队应该是从西路官道走，你们从东路绕道。” 二人拱手领命退去，而霍子玉、李愬等人则加派了更多侦查骑兵出去，打探消息。 傍晚，在得知李师道先头骑兵即将抵达马兰河时，霍子玉命田正留守，而自己与李愬果断带领三千人马立刻出发。 刚出城，霍子玉忽然有了个主意，笑着叫来一名侦察骑兵，命其下战书给李师道先头骑兵，约定双方明日在白塔城一战。 李愬奇道：“子玉，我们大可以偷袭他们，为何还要下战书？” 霍子玉道：“李师道的先头骑兵是从瀛州出发过子牙河而来，子牙河到沧州这里，一路颇多河道，如今既然抵达马兰河附近，定然会夜间休息，他们先头骑兵休息的话，定不会在夜里从河西渡到河东休息，而会在河西就地扎营，这样夜里如果有人渡河偷袭，他们就能立刻警戒。” “嗯，不错，”李愬点头道。 “若敌方领将有经验，那他们大可以往下游多走些路渡河，反而可以出其不意地袭击我们，既然不知道他们会从哪里渡河，倒不如约定个地方，引诱他们定点现身决战。”霍子玉继续解释道。 “对呀，如果打败了他们，四方河道众多，他们就算想逃，也困难！”李愬笑着说道。 “是的，”霍子玉道：“先前田正说过，沧州之南那条江叫清凉江，有不少支流往北而去，白塔村恰好就在两条最大的支流中间，虽名为村，但周围十分空旷，除了一些前朝废弃的白塔，连个住户都没有，正适合两方骑兵对战。” “哈哈哈，子玉，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李愬笑道：“我和刘冬他们先前从成德过来沧州，一路都是沿着大河过来，如履平地，也没去记什么江河名字，你却已经对沧州地形熟稔于心了！” “得了吧愬哥，这都是田正的功劳，他一进城就先把沧州地形图和布防图研究了个透，我只是拾人牙慧而已。”霍子玉哈哈笑道。 李愬摆手笑道：“我不管，我就要夸夸你，毕竟这次是咱们兄弟第一次并肩作战！” 霍子玉笑道：“怎么？打博州和沧州不算？” 李愬摆手道：“当然不算，打博州，你和薛元魁他们直接掏人老窝进去了，李再义那小子爬城墙比谁都快，等我进城，田老三都被李再义抓了；打沧州，连姜可年他们兄弟都比我跑得快，等我进去，程怀信都被抓了，这算哪门子并肩作战？” 霍子玉闻言，哈哈大笑：“行，这次要是程文杰在，我绝不让任何人碰他，指定让给你！” 第657章 无能的愤怒 霍子玉拿下沧州、抢占横海军节度使府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成德、义武，两镇父子被震惊的无以复加！ 首先得到消息的是王武俊、王士真父子，王武俊拍案而起，连连惊道：“他怎么敢的呀？！他怎么敢的呀？！” 王士真道：“听横海特使说，程怀信被李愬骑兵截杀，损失颇大，如今看来，程怀信损失不是一般的大，不然霍子玉不敢犯险杀进横海！” “玛德，好好一块肥肉，便宜他了！”王武俊一拍桌子，怒道。 “没办法呀爹，咱们在魏博兵员损失过大，现在守住成德已经是极限了，根本无力他顾，再说，就算能抽些人去横海，但霍子玉领着的可是五千骑兵，别说咱们两万，就是四万、五万，都没有必胜的把握！”王士真长叹道。 “所以才踏马窝囊，冀州、赵州、深州被打，镇州都差点被端了，还在魏博损失了六万兵马，现在被人家照脸吐一口唾沫都不敢伸手擦！咱们王家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王武俊骂完，气也撒完了，叹息一声，瘫坐在椅子上，精神萎靡。 王士真见自己父亲模样，出言安慰道：“父亲，如今李师道出兵横海，应该也不算坏事。” “怎么？”王武俊头脑发胀，一边揉着脑袋，一边问道。 “如今燕赵大地，魏博被昏君重新夺回，横海被霍子玉新占，我们实力大损，但义武也骑兵尽失，惟有那李师道兵强马壮，他如果跟霍子玉拼个你死我活，将和我们再次势均力敌，我们也不用担心他背后阴咱们了。”王士真解释道。 “嗯，这么说是没错，”王武俊点了点头，随后却叹道：“李师道一贯阴险，又见风使舵，我就怕他不跟霍子玉以命相拼啊！” “不会吧？他舍得看着横海这块大肥肉落到昏君手里？”王士真疑道。 “谁知道呢？”王武俊道：“李师道虽然还不到四十岁，但其狡诈无耻、心思变幻莫测，连为父也不及。” 王士真闻言，心里不禁开始祈祷：李师道啊，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啊，你可一定要跟霍子玉拼个鱼死网破啊！ 成德王家父子祈祷李师道跟霍子玉血拼，义武张茂昭父子则在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扼腕叹息。 当崔敬把消息报给张家父子的时候，张茂昭惊得茶杯都掉地上了：“此话当真？！这霍子玉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而张克礼则惊得直接从病床坐起了身，随后表情木然，慢慢又躺了下去。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奔袭沧州，霍子玉定然是只带了骑兵，”崔敬道：“看来程怀信被李愬打得很惨，保不齐就是几乎全军覆没，不然霍子玉这种喜欢稳着来的人不敢犯险夺横海！” “玛德，到头来，还是低估了这个臭小子！”张茂昭一拍桌子，惋惜道：“早知如此，我就该直接杀去横海！” 崔敬见状，知道张茂昭的贪婪病又犯了，拱手说道：“主公也是不知道程怀信实力，所以才没有贸然动手，何况横海与我们义武并不接壤，要打横海必须越过卢龙的瀛州，贸然派大军过瀛州，李师道很可能先跟我们火并。” 张茂昭道：“那跟李师道去横海分杯羹也是好的呀！” 崔敬闻言，心底一叹，然后拱手道：“主公，还是那个问题，我们和横海并不接壤，就算打下横海，您觉得以李师道的个性，我们能分到什么？李师道兵强马壮，弓弩兵不比契丹人差，又有近五千骑兵，届时仗势欺人的话，我们可能还是要吃大亏！” “这……”张茂昭闻言，心中恍然，一拍桌子道：“真踏马服了！” “而且，主公，您真觉得霍子玉会打不过李师道？”崔敬道：“我们与成德、横海、魏博四镇联军，可是在霍子玉手下吃了大亏的……” “好了，我明白了！”张茂昭不等崔敬说完，就彻底明白崔敬的意思了，二十二万联军都被霍子玉打得几乎全军覆没，现在自己义武骑兵尽失，还想跟天策军最精锐的骑兵刚，简直找死。 “主公，如今之计，我们不宜再动刀兵，只能韬光养晦，”崔敬拱手躬身道。 “嗯，我明白，如今形势，于昏君有利，于我义武不利啊。”张茂昭叹息着，心里一阵悲哀，只能眼睁睁看着霍子玉在燕赵山东的势力做大，而自己只能在这里无能愤怒。 崔敬拱手道：“主公，如今局势下，其实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就摆在眼前，或许所有人还都没有意识到。” “什么更大的问题？”张茂昭闻言急忙问道。 崔敬紧走两步，来到张茂昭身前沉声道：“霍子玉一旦打退李师道，那就意味着朝廷控制了从横海、魏博到河南、关中的线路，然后又与河中、河东、河阳连成一片，” 张茂昭闻言，身躯一震，眼睛瞪得大大的，正襟危坐起来，惊得嘴巴张得大大的，一脸惊恐地望着崔敬。 崔敬见状继续道：“大唐境内东西南北的藩镇将被彻底分割，再也不能连成一片了！” 张茂昭惊得一身冷汗直冒，头脑一片空白，嘴唇都哆嗦了起来，颤声道：“这就意味着，狗皇帝要开始占据主动了？！” 崔敬见张茂昭模样，轻轻地点头“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玛德，怎么稀里糊涂地就成这局面了？”张茂昭茫然无措道：“明明去年的时候，狗皇帝还在看我们脸色行事，甚至被后宫的外戚压着，这踏马到底咋了？” 一直没说话的张克礼忽然开口道：“因为霍子玉。” 崔敬也知道是霍子玉，但他此时不想说，因为说了可能招来张茂昭怒吼，但张克礼说了，那就没事了，自己也刚好听听这位公子有何高见。 “霍子玉先是回长安收了不良人，然后敲打赶走了张秉良，控制了长安禁军，逐步拉拢了朝中势力以及关陇豪强，然后利用几个还忠于陛下的节度使合并，借此收拢了四关兵马，组建了天策军，尤其是一步步蚕食了张秉良兄弟的数万人马，这次张家兄弟被我杀的一死一残，算是彻底完了；霍子玉在长安搞了那么多案子，看起来又都是占据着正义的高点，把几个世家大族一阵敲打，连已经存世近千年的咸阳朱家都几乎被灭门，现在整个关中和关东豪强都跟他东林党绑在了一起，又有百姓拥戴、狗皇帝信任，大势已成，已经没人能动他了。” “最可恨的是，将各大藩镇分割后，大家再也无法联合举事，未来也很容易被各个击破，”张克礼说着，望向张茂昭道：“爹，或许，是时候考虑契丹人的提议了！” 崔敬和张茂昭听张克礼说完，都一脸震惊，张克礼把霍子玉出世后一步步的行为总结的如此准确，他在败于张秉良后，应该花了很长时间来复盘这些吧。 张茂昭心中比较欣慰，自己儿子终于开始用脑子思考问题了：“克礼啊，你终于成熟起来了。” 崔敬闻言，心下一叹，自己这位主公什么都好，就是容易钻牛角尖，一旦被眼前利益蒙蔽双眼，智商就急速下降，以此来看，或许还不如张克礼呢。 第658章 长安震动 九月下旬的长安，已是深秋，天气也开始有了些许凉意。 这天凌晨，刚过卯时，城门内外的百姓便见到两匹快马来到，有眼尖的百姓立刻道：“难道是魏博有最新消息？” “急报！” 快马刚过城门，开始奔驰在兵道上，只见身背大唐信旗的士兵摘下背上红旗大呼道：“魏博大捷，平西侯大破叛军、杀敌二十万，收复魏博！” 两名士兵还在交替着喊话报捷，街边的百姓却全部都震惊了！ “什么？大破叛军，杀敌二十万？！” “天呢！” 百姓瞬间轰动了，纷纷奔走呼号，很快，平西侯以少胜多、收复魏博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长安！ 街上到处都是奔走欢呼的百姓，很多人甚至放起了鞭炮！ 韩愈、柳宗元等人在宣平坊还在忙着，随即看到一路狂奔进门的柳公权，只见柳公权累的上气不接下气道：“恩师，好消……息！” “诚悬，你怎么急成这样？”韩愈闻言轻声斥道：“大喊大叫、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柳宗元脾气温和，随即微笑问道：“诚悬，不着急，慢慢说。” 柳公权顿了一口气，毫不在意韩愈的轻斥，继续大喊道：“恩师，魏博大捷了！” 韩愈闻言，登时大喜道：“你说什么？魏博大捷？！” “对，魏博大捷！”柳公权喜道：“侯爷在魏博，大破四镇叛军，歼敌20万，已经收复了魏博！” “握草！太好了！”韩愈闻言大喜，哈哈大笑：“太好了！子玉赢啦！哈哈哈哈” 柳宗元自然也是大喜，不过望着韩愈，他连忙道：“二哥，大喊大叫……” 没等柳宗元说完，韩愈已经扔下账本跑了出去，只见他边跑边喊道：“魏博大捷啦！” 柳宗元和柳公权面面相觑，然后同时大笑起来。 “此等大捷，自我朝太宗以来也不多见呀！”柳宗元说着，问柳公权道：“对了，跟家里说过这个好消息没？” 柳公权笑道：“根本就不用说，一早报捷的信使进城就喊，长安的百姓听到消息都疯狂了，整个长安现在还不知道魏博大捷的，估计也就是还在睡觉的人了！” 虽然柳公权说者无心，但确实有一个还在睡觉的人不知道这个好消息，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德宗皇帝。 原来，由于先前连日有雨，德宗到凌晨才收到霍子玉的来信，那正是关于询问唐思雨郡主封号的回信。 德宗满眼期待地打开了信，谁知信上只有两句诗文，“我心如明月，送君照春闺。” “臭小子，当着老子的面秀浪漫！”德宗笑骂道。 “那个小女娃儿怎么看得懂这种情诗呢，”霍仙鸣笑道。 “咳，这既是子玉写给自家女眷的情诗，也是给朕回复的思雨封号，”德宗说完，喃喃道：“明月……明月郡主，这个子玉，看来很稀罕这小丫头，这么一比，我的襄阳都被比下去了！” 霍仙鸣闻言，佯装不知地打趣道：“陛下可以给襄阳公主改个封号，压一压那孙子的气焰！” 德宗想了几个时辰，最后想破脑袋才想出一个好名字，大笔一挥，在纸上写下了“新月”二字，最后满意地上床睡了，而这时已经是几乎卯时了。 德宗不知道的是，魏博捷报传到了兵部后，引得六部百官震动，李光进一边派人通知贾耽，一边和杜黄裳急急忙忙往兴庆宫赶。 但两人来到兴庆宫后，却被俱文珍告知，德宗几乎一夜未眠，刚睡下不久，二人只得又等了小半个时辰。 而太极宫里的太子李诵也得到了王伾和李纯等人送来的捷报，还在犹豫是否要去兴庆宫给德宗报喜。 王叔文果断道：“平西侯以少胜多，大破叛军，歼敌二十万，此等大捷，就是在太宗朝也属罕见呀！殿下您作为太子，此时正是面圣颂扬陛下英武神断、功追太宗的好时机呀！” 王伾也道：“此大捷，长安几乎人尽皆知，稍等百官就会在兴庆宫外排队入宫上奏贺喜，若殿下此时不报，届时殿下恐将为陛下所厌呐！” 李诵点头称是，虽然德宗提防自己，但真等百官贺喜的上奏淹没德宗御案的时候，自己作为太子却落于人后，难免被人诬称不喜德宗大功，那样就真的糟了，说着，他便准备一番，立刻带人往兴庆宫赶。 等他来到兴庆宫南薰殿附近时，却见李光进、杜黄裳都被俱文珍拦着，心中顿时一喜：既然李光进和杜黄裳都被拦着，看来二人还没有见到德宗，那就是说德宗还不知道魏博大捷的消息！ 太好了，天赐良机！李诵心中大喜，有些跛的脚都变得轻快了很多，快步来到近前。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俱文珍连忙请安，杜黄裳、李光进也连忙问安。 “怎么都站在这里？”李诵佯装不知。 “太子殿下，陛下刚睡下不到一个时辰，不宜受任何打扰！”俱文珍微笑道。 李诵闻言大怒：“放屁！你是什么东西？军国大事奏报也敢阻拦？！” 俱文珍急忙道：“可……” 没等他说出话，李诵一巴掌打在俱文珍脸上，只听他怒斥道：“滚开！” 俱文珍捂着脸不知所措，但摄于李诵太子身份，连忙后退让路，李诵冷哼一声，便向南薰殿走去。 李光进、杜黄裳见状，连忙跟在身后，没人注意到俱文珍跟在身后低头咬牙切齿的模样。 李诵来到南薰殿，刚轻声问安，霍仙鸣便从内殿走出。 见到俱文珍脸上的手指印后，便知道他一定是被李诵给打了，毕竟杜黄裳、李光进没这个胆量，当下心里便知道李诵定有急事，于是在向李诵问安后，轻声询问道：“敢问太子殿下，此时前来，可是有要事？” 霍仙鸣不仅是德宗身边最信任的人，还是霍子玉的叔公，跟李诵是儿女亲家，于情于理都要格外客气，只见李诵拱手轻轻一礼，然后轻声道：“不瞒总管，正是有前线奏报。” 见霍仙鸣目光中仍旧带疑，李诵忙补充道：“是魏博急报！” 霍仙鸣一听是魏博的急报，立刻道：“不瞒太子殿下，陛下昨晚几乎一夜未眠，直到卯时才睡下，不过既然是魏博急报，合该报于陛下知晓，殿下稍侯，老奴这就去。” “劳烦总管了，”李诵客气道。 随后，众人很快便听到德宗大喊道：“太子速速来见！” 李诵与李光进等人这才鱼贯而入。 “太子，魏博有何急报？”德宗一边自己扣着扣子，一边问道。 “父皇，刚接急报，魏博大捷，平西侯大破叛军，歼敌20万，收复魏博！”李诵激动道。 “卧……你说什么？魏博大捷？真的？”德宗闻言大喜，几步来到李诵身旁，两手使劲抓住了李诵两肩问道。 “父皇，是真的，平西侯大破四镇叛军，歼敌20万，收复魏博了！”李诵再次激动大声道。 “哈哈哈哈，太好了！”德宗大喜道：“这个臭小子，真是给朕长脸呐！哈哈哈哈” 德宗狂喜地跑到霍仙鸣身边激动道：“仙鸣，听见没，子玉大胜收复魏博了！” “这都是托了陛下的洪福齐天呀！”霍仙鸣脸也笑成了一朵花，心里一颗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不禁暗道，阿弥陀佛保佑呀，子玉终于大胜了！ “奏报在哪呢，拿来我看看！”德宗大喜之下，也不称“朕”了，李光进闻言，赶紧将霍子玉奏报呈上。 德宗迫不及待地打开读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一直就没停，边读边赞叹道：“乖乖，澶州大捷后，子玉居然直接跟四镇叛军在澶州大决战，一战击溃十六万叛军！” 李诵只知道市面传来的消息，并不知道具体奏报，此时听闻，难言心中震惊。 德宗说着，忽然看到了张秉良的部分，得知两人血拼张克礼，一死一重残，心中难掩喜悦，大笑起来，其他人不知德宗为何大笑，只道是他看到了大捷心里高兴。 德宗为了掩饰自己，开口道：“子玉以围赵救魏之计，在成德横海二镇尽出兵马、本埠空虚之际，使李愬率骑兵直捣冀州、赵州与沧州，待叛军澶州大败后返身回援之际，又被李愬拦截追杀，几乎全军覆没，而子玉则趁机又收复了博州，贼首田叔方已被生擒押回长安，哈哈哈”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李诵、李光进、杜黄裳、霍仙鸣等人纷纷拜道。 德宗开怀大笑：“哈哈哈，这是朕有生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第659章 送君照春闺 待太子李诵、杜黄裳、李光进等人退下后，德宗将霍仙鸣唤到身边，仔细讲起了霍子玉的奏报。 当德宗讲到张秉良兄弟血战张克礼与程文杰时，霍仙鸣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刚才德宗忽然放肆大笑，原来是张秉义、张秉良二人一死一残！ 这两人仗着张贵妃的身份，迅速控制了潼关与长安禁军，等德宗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张家压着了，虽然德宗喜爱张贵妃，但他不喜欢这种来自外戚压制的感觉。 如今张家最能打仗的两个人都没了，潼关军嫡系也几乎全军覆没，张家再也威胁不到皇权了，德宗怎能不喜？ 不过，随后德宗讲到霍子玉要分兵两路、其中一路夺取横海时，霍仙鸣还是非常担心。 “子玉这孩子一向稳重，他敢如此行事，定是有把握的，”霍仙鸣看出了德宗的忧虑，出言安慰道。 “嗯，魏博北境军马已经近乎全军覆没，成德军也元气大伤，杨仁收复贝州几乎毫无阻碍，朕确实不担心，”德宗说着，继续道：“横海程怀信被李愬在德州附近截杀，也几乎全军覆没，子玉领骑兵打沧州，料来也没有什么危险。” “朕担心的是李师道，”德宗最后才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霍仙鸣闻言，这才知道刚才太子和李光进等人在的时候，德宗为什么没有说出来这件事，看来也是担心满朝文武风言风语此事。 “李师道如今兵马至少在六万以上，他常年和契丹人、满人来往贸易，手下弓弩兵实力很强，骑兵也有近五千众，横海兵力空虚的消息，迟早要被他知道，他若动手，子玉他们就危险了。” 德宗说着，又道：“对了，还有张茂昭，那孙子在魏博只损失了五百骑兵，本埠六万兵马可是好好的呢，如果他也想插手，那就真危险了！” “陛下，义武似乎和横海并不接壤，张茂昭可能不会插手横海给李师道做嫁衣裳。”霍仙鸣分析道。 “嗯，话是这么说不假，但李师道若真邀请义武插手，再许以重利，那就难说了，”德宗道：“要知道，义武可是骑兵尽失，李师道若是承诺帮助义武重组骑兵，那张茂昭一定会动摇。” “这……”霍仙鸣闻言，也犹豫了，只得安慰道：“陛下，老奴还是愿意相信子玉，他是稳重的孩子，既然他敢冒险抢占横海，想必是做好了通盘的考虑与打算，您别忘了，他身边还有一位对燕赵山东非常熟悉的田正呐！” “嗯，朕也相信子玉，”德宗叹道：“不过，朕还是希望李师道发昏一次，哪怕只发昏一次，也足够子玉杀敌制胜了！” “对了，陛下，关于皇贵妃的二位兄长……您如何打算？” “还能怎么打算？”德宗说着，忽然笑了：“当然是表扬嘉奖他们兄弟一番！” “哦对了，仙鸣，你稍等派人去子玉府上通知一声，朕稍等也去看看襄阳……哦不，是朕的新月公主，哈哈哈……” 说到底，德宗从心底是认同霍仙鸣的说法的，因为张克礼重伤，张茂昭骑兵尽失，李师道向来出尔反尔，张茂昭一把步兵，不一定真会涉嫌跨越瀛州去给李师道做嫁衣裳。 而面对李师道的大军，德宗相信霍子玉是有办法的，毕竟霍子玉手下有五千骑兵，又有不少猛将，而李师道的第一大将却在长安天牢里，所以，他觉得霍子玉就算打不赢，也不会有大问题，毕竟都是骑兵，大不了打不赢就跑！ 心里既无挂碍，德宗整个人便立刻被喜悦充满，心情舒畅之下，德宗便想起了册封一事，于是便与霍仙鸣说起出去看自己孙女的事情来。 霍仙鸣道：“陛下，您昨晚几乎未眠，卯时才睡下，这又起来，不如再休息一下，午后出发不迟，反正侯府距离兴庆宫本就不太远。” “嗯，说的是，不急于一时，”德宗大喜之下，自己就脱了外套给霍仙鸣，自己脱鞋上了榻。 德宗不知道的是，整个长安已经陷入了轰动与欢庆之中，这其中就包括侯府与公主府中的一众家眷。 霍府众人中最先得到消息的是薛涛、杜秋娘以及春桃、夏兰四女，因为她们消息传来时，她们正在西市买菜。 西市本就喧闹，但所有人都忽然听到浩浩荡荡的连片吼声慢慢由远及近地向西市传来，见过士兵哗变的薛涛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但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 原因很简单，长安如今在帝党控制之中，有锦衣卫和天策军时不时的巡逻，又有令狐楚领着五城兵马司的皂吏巡街，但凡有任何异动，王建和马瑞增都会第一时间清街道、疏散百姓。 “阿姐，出什么事了？”杜秋娘见状急问道。 “不知道，锦衣卫和天策军都没动静，料来不是什么大灾祸。”薛涛镇定道。 随后，西市众人便见一群百姓欢呼着、怒吼着跑了过来，有人甚至大早上的就脱了上衣打赤膊挥舞着。 只见那人边挥舞着上衣，便吼道：“魏博大捷！魏博大捷啦！” 有人急问：“小哥，什么魏博大捷？” 那人正愁心中大喜没人问，闻听有人询问，忙笑着吼道：“魏博大捷！侯爷大破四镇叛军，歼敌20万！生擒贼首田叔方，收复魏博啦！” “握草！侯爷威武！”其他人闻言，纷纷大呼，欢呼雀跃起来。 而一口气激动地说完后，那人继续挥舞着上衣在街上狂奔起来，边跑吼道：“魏博大捷！侯爷威武！” 很多商户和百姓纷纷热泪盈眶：“我就知道！侯爷是大好人！是天神下凡，一定会大胜的！” “特奶奶的，今天爷高兴，所有菜，全部半价！”一名商户吼道，随即其他商贩纷纷跟着开启半价模式！ “哇！阿姐，你听到了吗？侯爷大胜啦！”杜秋娘几乎跳了起来，摇着薛涛胳膊道。 “哈哈哈，听到啦，听到啦！”薛涛也是一脸欢喜，喜极而泣：“我就知道阿弟一定会胜！” “太好啦，咱们留下买菜，春桃，你赶紧回去报喜！”杜秋娘连忙说道。 “好，我这就回去！”春桃说着就要走，薛涛连忙拉住她道：“你看大家高兴的到处跑着叫，家里应该也知道了！” 几人想想也是，府外一直都有锦衣卫守着，这等好消息，锦衣卫得到后一定会立刻告知霍东、霍奇，他俩一定会立刻告诉襄阳公主、唐思雨、韦丛等人。 “不过，我们还是要快些买了菜回去，跟姐妹们分享这个好消息！大家一起庆祝一下！”薛涛笑着说道。 “嘻嘻嘻，是呀是呀，今天我们不醉不归！”夏兰笑道。 春桃闻言笑道：“要是让侯爷知道你喝酒，非打烂你屁股不可！” 杜秋娘闻言却调笑道：“打她屁股？她想什么好事呢？” 薛涛、春桃和杜秋娘三人说完都笑了，夏兰听她们调笑，脸都羞红了：“你们可真讨厌！” 说笑归说笑，但薛涛所言确实很对，侯府家眷确实已经得到了这个好消息，不过不是锦衣卫来报，而是李实。 这位京兆尹自从在平康坊结识霍子玉后，又见识了霍子玉的功夫，尤其是霍子玉狠狠教训了一下李孪，让他以为霍子玉是为他打抱不平，不然关松何以派锦衣卫特地去通知自己回来呢？ 他认为霍子玉是有意拉拢自己，而他早就看清了朝中大势，急于选择脱离张贵妃阵营、投靠帝党，从那以后更是以帝党中人自居，对宣平坊东林党人以及众人家眷家属也格外关心。 因此，在得知魏博捷报后，李实骑快马一路狂奔，第一时间来到侯府求见襄阳公主报捷，得到小公主称赞后，他这才兴高采烈地走了。 襄阳公主领着唐思雨和杜雨晴拍着手在府里奔跑着、欢呼着，然后就遇到了同样得到消息从相府赶过来的贾兰笙，韦丛与众女欢喜相拥，喜极而泣。 中午，当霍仙鸣派人来通知德宗下午将驾临的消息时，襄阳公主立刻拒绝了德宗的访问，理由是霍子玉大胜，她们一众女眷要在府中欢庆，德宗是男人，恕霍府不方便接待！ 德宗得到襄阳公主的回复后，嗔怒道：“这还没跟龟孙子成亲呢，就已经要跟朕划清界限了，亏朕还想着给她改个漂亮的封号！” “女大不中留啊，”德宗哀叹一声，随即对霍仙鸣道：“稍等派人通知太子给襄阳改封号一事，然后把子玉昨晚的回信传过去侯府吧，小年轻之间的情诗，朕就不用巴巴地为这事跑去不欢迎朕的地方去做信使了！” 就这样，下午霍子玉的两句诗文就传到了众女面前。 “我心如明月，送君照春闺。” 薛涛先是喃喃念着，而后故作潇洒道：“嗯，不错，虽只有两句，但依稀可见先前情诗之王的风采！” 说完，掩齿而笑，韦丛、贾兰笙等女闻言，也纷纷咯咯直笑。 一旁服侍的霍东忽然问道：“阿姐，侯爷如此写，莫不是真要到来年春天才回来吧？” “子玉哥都已经收复魏博了，怎么可能还要拖到明年春天才回来？”襄阳公主李云锦闻言怒道：“再瞎说，我割了你舌头！” 贾兰笙随即笑着说：“好啦妹妹，霍东只是不懂诗文而已，你何必吓唬他？” 霍东自然知道小公主只是吓唬他，听到贾兰笙替他说话，赶紧吐了吐舌头道：“奴婢再也不敢瞎说啦！” 唐思雨笑着说道：“子玉哥哥所向无敌，一定很快就会回来！” 唐思雨身边的杜雨晴也拍手道：“小雨郡主说的对，侯爷哥哥天下无敌！耶！” 第660章 白塔村，武神显威 九月下旬的沧州，早晨露水颇凉，霍子玉与李愬吃过干粮，领兵来到白塔村。 而白塔村确如田正所言，一片荒芜，只有几座废弃的白塔。 这些白塔倒是颇有历史，据说本是北魏时期所建佛塔，颇具规模。后来北魏分裂东西魏，北周代魏后，武帝灭佛，白塔被毁了个七七八八。 后来隋文帝代周而立，白塔重新开始扩建。本朝武周时期，女皇崇佛，此地成了一片塔林，颇有规模，周围鼎盛时期居住了二十万人，但后来军阀混战，塔林再度被毁去十之八九。 先代宗朝时，李师道父亲李纳信佛，时常来塔林拜佛，反叛被郭子仪打败侯，从横海换防去卢龙时，想将白塔全部拆走，为李晟、马隧、曹王李皋等人反对，想到自己带不走也不能留下保佑后来人，于是将之全部拆毁。 有趣的是，李纳后来暴病身亡，白塔村周围的人，不知是忌惮佛菩萨降罪，还是怕李家人迁怒，吓得几乎一夜之间全部搬走，而后来镇守横海的程家人也没敢再动这片废墟，白塔林也就彻底成为了无人的废墟。 在霍子玉和李愬到来以后不足半个时辰，李师道的先锋骑兵也来到了白塔村，而领头之人正是李师道骑兵旅副旅长胡全恩。 胡全恩虬髯长须、人高马大，勒马冲着天策军方阵大喝道：“老子是卢龙骑兵旅旅长胡全恩，你们谁是霍子玉？” 立马阵前的霍子玉笑道：“本侯在此！” 胡全恩一见霍子玉，立刻哈哈大笑：“我当打败刘悟大将军的霍子玉是何等威猛呢，原来只是一个小白脸！” 李愬正待怒斥，霍子玉摆手阻拦，随后笑着对胡全恩道：“爱说大话的人，通常都没有好下场，不知道你的实力配不配得上你的大话。” 胡全恩闻言哈哈大笑，手下骑兵也都纷纷大笑，只见胡全恩喝道：“老子只给你一刻时间，一刻后，老子将开始冲锋。你就好好珍惜这一刻吧，你人生最后一刻了！” 李愬闻言，怒极反笑：“踏马的，这个逼是怎么有底气说出这么狂的话的？” “无所谓，我会出手，”霍子玉微笑道：“稍等我自己先冲锋，待我杀了胡全恩，你们再动手！” 李愬叹道：“可惜了，我还想亲手宰了这个蠢货呢。” 霍子玉闻言，望着李愬笑问道：“真的？” “这还能有假？”李愬笑道：“杀这种货色，何须你武神出手，哥好歹也是跟野诗练了大半年的人，还跟少林几位师傅苦学了这么久，还能对付不了他？” 霍子玉笑道：“他敢不把刘悟放在眼里，想来即使不如刘悟，也不会弱太多，愬哥还是不要轻敌为好。” 李愬闻言，这才挠头道：“我这刚把牛皮吹了，你这一句话就一针把我牛皮戳了，早知道不装了！” 身后的姜可年闻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霍子玉笑道：“行了，既然如此，稍等我先冲锋，消耗一下他们的弓弩后你们再上，田正说过，李师道骑兵和步军的弓弩都极其强悍，谨慎些为好。” 李愬与姜可年闻言，纷纷点头，就在这时，对面的胡全恩吼道：“弓弩手就位！” 弓弩手一般都是掩护己方骑兵冲杀，或者先行发射一波袭杀敌军，胡全恩的喊话，也说明卢龙骑兵即将发起冲锋。 “兄弟，走了！”霍子玉一拂马鬃，赤兔嘶鸣一声，一人一马便箭射而出！ 胡全恩见状，嗤之以鼻道：“年轻气盛！哼，找死！” 待霍子玉进入射程后，胡全恩下令道：“放！” 随即，只见头排五百骑兵迅速放出弩箭，三连射的弩箭都直冲霍子玉而去！ 胡全恩已经等着看霍子玉被射成刺猬了，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霍子玉一舞棍花，便打掉了所有弩箭，一人一马继续朝己方冲来！ 这时，先排骑兵已经轮换到后排，胡全恩怒道：“放！” 又是三连射后，胡全恩继续道：“继续放！射死他！” 骑兵连弩连连释放，一分未停，但霍子玉却将所有弩箭全部打落，他的冲锋脚步丝毫未停，眼见只有不到百米了，胡全恩拔刀下令道：“跟我冲锋！” 李愬见状也下令道：“兄弟们，冲啊！” 卢龙骑兵装备的都是契丹刀，十分锋利，不亚于唐刀，但在霍子玉眼里都根本不够看！ 霍子玉挥棒便杀进了卢龙骑兵之中，开始收割起卢龙将士性命来！只见他动作大开大合，那本就势大力沉的玄铁棍在真气灌注下更是如同打神巨鞭，铁棍所及之处，无一幸免，尽皆肢体横飞、头爆身裂，十几个呼吸间，卢龙骑兵就被打蒙了！ 胡全恩被吓得愣住了，要知道，虽然自己这些人是轻骑兵，但是每个人都装备着契丹弯刀，身上不仅穿着布甲，内里还穿着高丽软甲，这支骑兵队伍，自五年前成立以来，从未有一败，每战折损兵员从未超过二十个人！ 但刚才这甫一照面，仅仅十几个呼吸之间，霍子玉就打杀了五十多人，还几乎都是身体被生生砸碎而亡！ 就在胡全恩晃神之际，李愬、姜可年也已经冲了上来，两方迅速陷入激战。 胡全恩不愧是老将，短暂晃神后迅速定下神来，他知道自己绝对低估了霍子玉的实力，看来武神的传说是真的！如若是这样的话，自己就不能再跟霍子玉纠缠了，必须迅速解决霍子玉手下人马，然后再做打算！ 一念及此，胡全恩立刻大呼：“杀光他们！”说完，立刻朝李愬而去！ 李愬见状大喜：“麻痹来的正好！” 二人迅速纠缠在一起，而姜可年立刻大呼：“师长小心，他们身上除了布甲，里面还有软甲！” 可惜，姜可年还是说晚了，只见李愬一剑直刺胡全恩胸膛，但胡全恩并不躲，而是一刀朝着李愬砍了下去。 李愬见自己的剑穿过布甲后被软甲挡住，便心知不妙，连忙躲闪，却依旧被胡全恩砍中了肩膀，惨呼一声，几乎落于马下。 “狗贼大胆！”姜可年挺枪而出，一枪横扫而出，胡全恩连忙躲闪，头盔被打掉，脑袋被震得嗡嗡叫。 玛德，这小将的力气怎么这么大？！胡全恩一边心里骂着，伏马闪身就掏出了弓弩。 李愬见状疾呼：“有弓弩！” 姜可年闻言急躲，三只弩箭擦着头盔而过，胡全恩见状一夹马肚赶紧逃走。 姜可年大怒道：“狗贼休走！” 胡全恩伏于马背便逃，手下人也立刻挡住了姜可年去路，姜可年怒道：“曹尼马别跑！” “哈哈哈，蠢货！”胡全恩见姜可年被十余骑兵围住，哈哈大笑。 李愬眼见胡全恩要跑，气得正要大骂，却只见一根长棍朝着胡全恩横扫而到！ 那长棍砸在马头、末端砸在了胡全恩的腰身，就见他连人带马都被扫飞！ 战马的脖子直接被砸断，连惨叫都没叫出来就直接死了，胡全恩肋骨被打到，直接吐了一口血摔倒在地，没了一点动静！ “大统领！”姜可年大喜喊道。 不错，打飞胡全恩人马的，正是霍子玉！ 他眼见胡全恩砍伤李愬、阴了姜可年欲逃，立刻勒马冲杀截住了胡全恩！ 李愬忍痛大呼道：“胡全恩已死！兄弟们杀呀！” 卢龙骑兵眼见胡全恩连人带马被霍子玉一棍敲飞，马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有，就直接被打断马头而死、胡全恩直接被打的吐血倒地，连一点挣扎都没有就躺下不动了，都认定胡全恩已死，更是坚信霍子玉武神之威，哪还有心再战，纷纷开始溃逃！ 但霍子玉与李愬等人怎会放过此等好机会，立刻开始追杀，而白塔村被那清凉江支流环绕，他们哪有逃路？最后被追杀的仅剩千人后，全部投降！ 将所有人缴械、脱下甲胄后，霍子玉命李愬带五百人押着投降者返回沧州，然后安心养伤，自己则与姜可年领兵北上！ 第661章 残忍无耻的李师道 白塔村大胜之后，霍子玉便不紧不慢地往沧州北部的子牙河南。 那里的区域，大约是后世天津市南部的位置，距离并不算太远，但霍子玉还是想慢些走。 因为霍子玉虽然歼灭了胡全恩所部，但李师道如果没有见识到天策军骑兵的厉害之处，是不会产生忌惮心理的，所以霍子玉给刘冬和姜可元留出足够的时间发挥，大肆袭扰和杀伤李师道主力，这样李师道才能不再有觊觎之心地谈和。 巧的是，当天下午，天下起了雨，骑兵虽然行进不利，但步兵占绝大多数的卢龙主力军行军就更困难，而且下雨的时候，干扰因素多，李师道一方侦查能力会变弱，这样更有利于刘冬和姜可元偷袭。 两日后，当霍子玉到达海河西南八十里时，遇到了刘冬、姜可元，据二人所言，李师道尚有一千重骑兵与大军随行，他们袭扰了两次，导致李师道大军三天只走了二十公里，不过自昨日开始，就没有再行进。 “查到什么原因了么？”霍子玉问道。 “不知道，”刘冬说道：“李师道大军被我们袭扰两次以后，本来还要开拔，后来似乎是有一位将领去了卢龙军大营，他们就没有再动过。” 有一位将领？霍子玉问道：“咱们的人可看清那人相貌、打扮了？” “相貌没看清，只知道是个大胡子，卢龙军打扮，似乎受了很重的伤。” “不会是胡全恩吧？”姜可年连忙道：“可他应该已经死了呀！” 霍子玉沉吟道：“我那一击也只是为了防他跑路，或许只是敲断了马头，棍的末端将他打到重伤，倒地也只是晕了过去。” “哎，都是末将的错，我也想着他肯定死了，也没想着过去补两枪！”姜可年后悔道。 “无妨，就算他不死，也受了极重的伤，半年内别想再上战场打仗了，”霍子玉道：“他回了卢龙大营，将骑兵全军覆没的消息报给李师道，李师道定然忌惮，是以他现在停止行军，就地扎营。” 刘冬微笑道：“大统领言之有理，保不齐啊，李师道还会主动求和呢。” “还别说，确实有这个可能，”霍子玉笑了：“李师道轻骑兵在白塔村全军覆没，而我们几乎没有伤亡，如此一来，李师道就算跟我们硬拼，也会损失很大。” 说着，霍子玉沉声道：“最重要的是，如今燕赵之地诸军阀中，他李师道是势力最大的，一旦他跟我们拼个鱼死网破，他将实力大损，再也没有了和成德、义武讨价还价的资本，甚至连契丹人和满人都会考虑对他落井下石。” “都说李师道精于算计，想来肯定不会做这种赔本的买卖。”刘冬笑着说。 “所以啊，咱们先在此地扎营，加强戒备就是，等李师道是何反应再说。”霍子玉笑道：“要议和，欢迎；要开打，干他就是！” 姜可元、姜可年终究是年轻人，听闻霍子玉这般说，纷纷大笑。 出乎霍子玉等人意料的是，就在他们扎营的当天下午，李师道就派人送信，说摆宴邀请霍子玉前往叙旧。 刘冬道：“大统领，这是鸿门宴啊！” 姜可年笑道：“冬哥，对大统领来说，这世上就没有鸿门宴，若非大统领想真正还大唐太平，早就单枪匹马杀遍大唐了！哈哈哈” 刘冬闻言，这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是是是，关心则乱，末将也是先入为主了！” 霍子玉道：“你们且在此地继续扎营即可，下午我独自前往即可。” 刘冬、姜可元等人知道，如果霍子玉单独前去，反而可以放肆杀人，而自己如果跟去了，只会是累赘，于是也不多言，纷纷拱手称是。 很快，时间就到了下午，霍子玉骑马提棍来到了李师道大营辕门外。 随后不到一刻，便见大约上百护卫簇拥着一位中年男子前来，看步履气度，应该是李师道了。 只见李师道中等身材，微胖，十分白净，还留着八字胡，满脸笑意，远远冲霍子玉打招呼道：“侯爷驾临，有失远迎，还请赎罪呀！” 不等霍子玉说话，兀自快步前来，上下打量着霍子玉道：“都说平西侯英姿飒爽、英武不凡、面如冠玉、风流倜傥，如今一见，我反倒觉得世人所言都是放屁，明明是天人之姿、人中龙凤好吧？！” 霍子玉拱手笑道：“李将军过奖了。” 李师道将霍子玉让进大营，一直在夸赞霍子玉的诗文和功夫，还特地提了新酒，甚至要求霍子玉以后可以将东林酒坊开到卢龙去。 经过典法场时，霍子玉见一人正在挨军棍，不停惨叫，然后发现那正是胡全恩，于是问道：“李将军，胡旅长已经重伤在身了，为何你还要打他？” 李师道闻言怒道：“这个王八蛋，我让他从瀛州过子牙河等我接侯爷您去卢龙玩，他倒好，目中无人、以下犯上，直接领兵攻击冒犯侯爷，实在罪该万死，打死他也是活该！” 霍子玉当然知道这是苦肉计，也不点破，而是笑道：“不知者不为过，想必他也是被人蛊惑了，他已经被本侯护体罡气所伤，你再打他，可能真就要被打死了！” 李师道闻言，勃然变色，连忙派人制止，并安排军医为之疗伤，安排好以后，还故意骂道：“没脑子的东西，以后再敢冒犯侯爷，老子一刀一刀砍死你！” 说完，满脸堆笑地对霍子玉道：“侯爷您请！” 来到军帐，李师道坚持邀请霍子玉上座，然后命人上菜，询问道：“侯爷适才所说挑拨我卢龙与您关系者，是不是叫程文杰？” “嗯，正是他，怎么，他在您这？” “不不不，他前天还在，现在已经不在了，”李师道说完，冲着外面道：“来人呐，给侯爷上第一道菜！” 霍子玉见李师道说程文杰只说了一半，便说到了上菜，正奇怪间，只见李师道属下端上来一个大铁盘，上面倒扣着一只大碗。 菜上来以后，李师道起身来到铁盘旁，亲自摘起大碗，随后便赫然看到程文杰的人头，正在那铁盘之上！ “这个程文杰，先前便极力邀请本将来横海进行军事交流，咱也是来了以后才知道这程家兄弟是包藏祸心、意欲挑拨我与侯爷的友好关系呀，实在该杀！” 说完，李师道笑着问道：“怎么样，侯爷，对这第一道菜可还满意？” 霍子玉见状，直道李师道够狠，明明是自己对横海有了贪念，胡全恩败后，他就混淆事实，一句擅自行动、以下犯上，就把责任全推给了胡全恩；而被刘冬袭扰后，再考虑到不适合与自己拼个鱼死网破，又杀了程文杰，甚至把自己出兵的理由都一股脑推给了程文杰，够残忍、够无耻！ “本将与侯爷，那是铁杆盟友呀，新酒生意，还要继续做，并且扩大合作范围与规模，都什么年代了，赚钱嘛，干嘛老打打杀杀的，侯爷说对吧？” “李将军说的好啊，天下节度使众多，我却唯独觉得李将军与众不同，乃天下节度使楷模，若他们人人都像李将军一样忠君爱国，那大唐早就重新开创盛世了！”霍子玉眼都不眨地把瞎话说了出来，听得李师道都怔了一下。 好家伙，这平西侯真的才13岁么，怎么说瞎话都不带脸红的，还能这么无耻？说老子忠君爱国，鬼都不信！ 第662章 威震卢龙 一番攀谈下来，李师道也算看出来了，霍子玉也是个脸皮厚的人。 既然都是厚脸皮的人，说起话来也就没有障碍了，两人相谈倒是欢乐。 李师道敬了霍子玉几次酒以后问道：“侯爷，既然都是误会，不知您可否放了咱被俘虏的将士呢？待回去后，咱一定狠狠教训他们！” “哈哈，李将军都说是误会了，那放了他们也是应该，不过他们这两天还挺喜欢吃沧州的菜，过几天等他们吃腻了，本侯一定派人护送他们到子牙河畔！” 李师道闻言，心道放屁，沧州有个毛线的的好酒好菜，还说什么送到子牙河畔，摆明了就是不想现在放，想等自己撤军离开沧州以后再放人！ 不过，虽然心里知道，但表面还是笑道：“这群混蛋，平时都惯坏他们了！既然喜欢吃沧州菜，就多吃几天好了，不过咱也不能让他们白吃白喝，稍等本将便送上一万两做他们伙食费！” 霍子玉笑道：“咳，李将军也太客气了，真是让您破费了！” 艹，客气个屁，觉得我破费，你倒是拒绝啊！李师道心里都快滴血了，玛德这次亏大了，想到自己大将刘悟还在长安，于是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侯爷，咱还有一个不成器的小将刘悟，咱只是让他去洛阳风雷酒家求些美酒佳肴，他倒好，居然敢对侯爷您动手，咱正想等他回来杀了他给您出气！” 霍子玉闻言心道，玛德放屁，真想杀了他替我出气，还需要从长安讨回卢龙？这么无耻的话都说得出口，也亏得是你李师道了！ “哦，刘将军呀，他说没见识过长安的繁华，所以本侯就带他去长安玩了一段时间，他啊，似乎是迷恋上长安的美酒和歌姬了。” “啊？这个亡八蛋，目无军纪啊！”李师道笑道：“他在长安一定花了侯爷不少钱吧？可不能让侯爷吃亏，这样，长安物价本来就高，咱出二十万两补偿给侯爷！” 霍子玉一听就笑了，好家伙，一会这就二十一万两银子了，于是立刻笑纳了。 李师道本想来横海占便宜，结果骑兵被杀得还剩不到千人，自己还送出去二十一万两，虽然心在滴血，但他依然觉得钱花的值了，毕竟骑兵组建本就难，能花一万捞回剩下的人马，骑兵旅就能迅速重新组建起来。 至于刘悟，钱花的就更值了，刘悟是帐下第一大将，也是燕赵第一大将，打遍大唐北境、满人契丹都无敌手，有他在，契丹人和满人都得给自己面子，也不会妄动自己。 霍子玉和李师道既然都达到了目的，喝起酒来也就豪气多了，不过论喝酒，李师道岂会是霍子玉的对手？ 在被李师道帐下十位将军连续灌酒的情况下，所有人都有点头晕脑胀之际，霍子玉却似乎越喝越精神，让李师道彻底服了，大着舌头要跟霍子玉拜把子，急的霍子玉连连摆手。 随后，对武神功夫好奇的李师道试探性地问：“传说侯爷乃当世武神，今日难得结识，不知我等是否有幸得观侯爷展示几手功夫？” 其他听到李师道言语的将军纷纷附和，霍子玉见有不少人还不太服气的模样，心中便生一计，朗声笑道：“当然可以！” 李师道见状，连忙命人在外清场，众将与李师道簇拥着霍子玉，来到外面。 而卢龙众多将士听闻一招制服刘悟大将军的霍子玉要展示功夫，纷纷跑来观看，李师道见状也不阻止，于是不消片刻，在霍子玉周围五十米外，卢龙一众将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好不热闹。 霍子玉笑道：“既然场地宽阔，那本侯就简单演示一下少林降魔棍吧。” 李师道见状连忙命人将霍子玉的玄铁棍取来，但两个膀大腰圆的士兵才努力将之抬来。 有人问道：“侯爷，传闻您此棍重一百八十斤，可是真的？” 霍子玉笑道：“你亲自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话间，两人将玄铁棍插于场边，众将士与李师道纷纷摸索了一下，李师道自己用手提了提，确信那正是实心铁棍，不由想起霍子玉是骑马提棍而来，不由心惊：传说这棍有一百八十斤，果然如此，这么说，霍子玉真是天生神力呀！ “侯爷果然神力！”李师道拱手赞道，也没人知道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霍子玉懒得管李师道心思，既然存心震慑卢龙将士，自然要让他们彻底折服，想到这里，一伸右手，指向插在场边的玄铁棍断喝道：“棍来！” 众将以为霍子玉要让人给他抬兵器过去，正待派人，却只见那玄铁棍拔地而起，如同有意识一样，径直飞向了霍子玉，随后稳稳被霍子玉抓在手中！ “握草！神了！”围观的近万名卢龙将士纷纷惊呼出声，瞠目结舌地望着这一幕，李师道更是难以置信地愣住了，他没想到霍子玉竟然可以做到这一步！ 难道这就是他在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力拼苏赫巴鲁的底气么？李师道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霍子玉听着众将士惊奇声，嘴角微笑，擎棒便演练起降魔棍法来。 这降魔棍法本就是大开大合的绝妙棍法，加上霍子玉真气灌注的加持，更是有惊天动地、气吞山河的气势，众将士在短暂的惊讶后，纷纷叫好，随后便感到了诡异之处。 先是距离最近的将士们，忽然感到一股惊人的威压，让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随后便是更外围的人！ 站在最靠里的李师道，刚开始还想努力稳住气息，但他发现那股威压如海啸般铺天盖地而来，自己越是想稳住，越是如浮萍于海，暗道不妙的他，立刻后退！ 但是，让李师道和所有人更加震惊的是，即使他们已经退后近五十米后，依然可以感受到那股骇人的威压，于是他们再也不敢停留，再次后退！ 而原本就站在后面的将士，见其他人后退，还站在原地疑惑，但随即就感受到了那股强势的威压，让自己根本喘不过气来，于是在惊恐中跟着后退，一退再退！ 只退到近乎一百五十米外时，众人才气喘吁吁地稳下心神，一脸敬畏地望着霍子玉。 李师道这时心里更觉惊恐，他首先已经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霍子玉绝对具备了一招制服刘悟的能力，这就是武神之威，武神领域啊！ 就在李师道晃神之际，只听霍子玉大喝一声：“哈！” 周围最前排的将士几乎齐刷刷地被一股神秘力量压得跪了下去，李师道一个没留神，直接两膝一软，直接跪下了！ 当他反应过来时，一脸惊骇地望着霍子玉！这可是一百五十米外，看来这一百五十米并不是他霍子玉的极限！天呢，这就是武神之威？！ 看来胡全恩根本没说谎，那三千骑兵惨败，绝非实力不济，而是霍子玉太强！ 难怪成德、魏博、横海、义武四镇联军都被他打败了！这要是自己真跟他打起来，自己老底可能都得没了！ 李师道第一次为自己的英明暗自庆幸，心有余悸的他忽然听到霍子玉声音：“李将军，你这是作甚，快快请起！” 随后，李师道发现有一股诡异的力量将他架了起来！他这下彻底傻了！ 武神，这就是武神，这就是千年难遇的武神！太可怕了！ 李师道随后脑子开始有些癔症，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木然地和霍子玉回到的军帐，又是如何送走了霍子玉的，他只知道当他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后！ 李师道有些后悔让霍子玉练功，毕竟不管是自己，还是其他将士，都被霍子玉彻底镇住了，这样的话，将来还怎么打霍子玉？ 不过转念想，他又觉得也是好事，毕竟这样就不会轻敌，否则将来两方真的对战，自己会像程怀信一样因为轻敌而吃大亏！ 他想立刻撤军，但想到如此此时撤退，将被霍子玉看轻，也被手下将士认为自己彻底被霍子玉镇住了，以后就不好领军了，想到自己已经和霍子玉谈和结盟，霍子玉不会再偷袭自己，于是决定不连夜撤军。 其他将士担心李师道有恙，都聚在他帐下，李师道深呼吸了几次后，这才望了望众将，沉声道：“明日一早，回卢龙！” 第663章 定横海 霍子玉回到军营，便下令全军开拔，返回沧州。 刘冬好奇道：“大统领，李师道万一不守信用怎么办？” “不用怕，他一定会守信用的，”霍子玉笑道：“你觉得他敢跟咱们血拼么？” 刘冬闻言沉吟道：“嗯……跟咱们血拼的话，最终一定是鱼死网破、两败俱伤的结果，如果那样的话，横海他定然无法再吞下，届时我们却可以继续从魏博调兵，而他却不能。” 霍子玉笑道：“说的不错，而且关键是，一旦跟我们拼个鱼死网破，那他的实力在燕赵之地将一落千丈，届时统兵六万的张茂昭就是最大的赢家，以张茂昭那个贪婪的性子，李师道能落到好么？” “嗯，大统领所言极是，”刘冬闻言了然，点头说道。 “还有，李师道和契丹人、满人来往多年，如今他实力大减，契丹人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么？”霍子玉笑道：“届时如果契丹人和张茂昭两面夹击，你说，李师道会是什么下场？” 刘冬听完霍子玉的话，算是彻底明白了，喜而笑道：“这种赔血本的买卖，李师道这种老阴比是决计不做的！” “所以啊，我们就放心回沧州就是，稍微休整后，立刻南下！”霍子玉微笑道。 “南下？”刘冬一晃神。 霍子玉调笑道：“怎么？忘了你来横海打的第一仗了？” 刘冬这时才恍然大悟，一拍额头道：“哈哈，是末将一时糊涂了！” “尽早拿下横海全境！”霍子玉说完，只见姜氏兄弟来报已收拾完毕，霍子玉即刻下令返回沧州。 霍子玉领兵离开的消息，迅速传到了李师道那里，李师道立刻下令骑兵旅旅长王德带领手下将士前往子牙河搭建浮桥，浮桥搭建好后，即刻开拔。 带伤的胡全恩留下后，见其他人都不在大帐，这才低声问道：“主公，霍子玉那厮不会去而复返、偷袭我们吧？” 李师道闻言一笑：“以他的实力，今日在我军大帐便可以将我与其他人一同杀死，那样的话，趁我军群龙无首再攻，岂非更好？” 胡全恩闻言一怔，讪讪道：“主公所言……极是……” 李师道笑道：“他既然那时候没有动手，摆明了就是带着诚意跟我们谈判的，现在他又主动南撤，料来也是直接回沧州了，所以我们完全不必担心他会偷袭。” 见胡全恩有些迟疑，李师道问道：“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胡全恩闻言，恭敬问道：“末将其实有个疑问。” “什么疑问？” “霍子玉为什么要……” “要怎么？” “要……放过我们……”胡全恩说着，一脸惭愧。 李师道似乎已经从下午的恐惧中回过来一点味了，笑道：“这个很简单。” “一来，他虽有五千精骑，但我们卢龙也有数量庞大的弩兵，还有重骑兵，真要跟他硬拼，咱们也不一定就会输。” 李师道说着，继续道：“当然，他也可以跟我们血拼到底，两方两败俱伤，但如此一来，燕赵之地最大的军阀将是张茂昭那个长毛猪，以他对皇帝和霍子玉的仇恨，还有他贪婪的性子，一定会抢占我们卢龙做大，我听说张家跟契丹人也有些暧昧不清，届时长毛猪势力过大，吃亏的还是朝廷，所以他霍子玉留着我们也是为了制衡张茂昭和契丹人。” 胡全恩闻言，略一沉思，就彻底明白了，他知道，李师道也是净捡好听的说了，自己主公手握七万大军，还有两千骑兵，却主动找霍子玉和谈，摆明了也是担心张茂昭和契丹人打自己主意，两相权衡，其实霍子玉留卢龙制衡契丹人和义武的目的比较弱，毕竟就算卢龙被张茂昭吞并，霍子玉也可以从长安和其他军阀调兵前来。 要知道，霍子玉在长安还有十几万军队和五千精骑，以霍子玉如今的威望，再招一些人马的话，想打败张茂昭和契丹人也不是大问题。 不过胡全恩也不能说什么，只得微笑赞道：“主公真神机妙算也！” “哎，回去继续招兵买马发展吧，”李师道长叹道：“霍子玉想彻底消化掉魏博和横海，得三年时间，有这个时间，我们应该可以建立起一支更强大的骑兵！” 话分两头，且说第二日，霍子玉回到了沧州，便下达了休整后第二天前往棣州的命令。 在将士们退下后，李愬凑近好奇问道：“子玉，李师道没问题了吧？” “你还记得胡全恩吧？他没死，还逃回了卢龙大营。”霍子玉说道。 “没死？！”李愬一跺脚道：“我忘记检查一下了！” “哈哈，没事，他逃回卢龙大军后，把战败告诉了李师道，李师道心有忌惮，跟我们讲和了，我去了一趟卢龙军营，给了他们一点教训，然后就回来了，早上侦察兵来报，李师道大军一早就开始渡河了，想来是昨晚就开始搭浮桥了吧。” “哈哈，这无耻的家伙走了就行，咱们能放心收复横海全境了，”李愬笑道。 “对了，李师道为了赎回白塔村残余的俘虏，给了一万两，”霍子玉笑道。 “一万两？有点少啊，”李愬叹息道。 “为了赎刘悟，还有二十万两呢，”霍子玉笑道。 “哈哈，可以可以，这个可以，赚大了，”李愬大笑道。 “你把银票拿去，等回到魏博兑换了，分给兄弟们！”霍子玉说着，掏出了怀中的银票。 李愬笑嘻嘻地接过银票，开心地揣进了怀里，咧嘴一道：“子玉，我违反了纪律你可别生气啊。” 霍子玉闻言，大致猜到了李愬的意思，笑着说：“抢了成德和横海，私吞了多少？” 李愬道：“兄弟，我可没私吞，小的零碎银两当时就分给兄弟们了，一圈跑下来，每个人也没落到十两，其他的银票，都放的好好的，都是当地富商为了防止我们纵兵烧杀劫掠专门送的，一共五十万两。” “这么多？”霍子玉惊讶道。 “那是自然，光是冀州、赵州和沧州，就有四十万之多！” “嗯，魏博战事应该已经彻底结束了，杨仁、杨孝也差不多该统计出所有的伤亡名单了，回去魏博先给伤亡的兄弟发下去抚恤金，剩下的再分给活着的兄弟们。” “魏博本埠人马要算进来么？”李愬询问道。 “要算进来，”霍子玉道：“田家父子五人死了四位，田季安只要回到长安，陛下应该不会再放他离开了，这样一来，魏博就重新回到朝廷控制，你说这些魏博原班人马是不是我们自己人？” “哈哈哈，我明白了！”李愬道：“而且这些人都是经历了澶州和魏博二州大战的士兵，是难得的好兵，咱们天策军步兵这次损失不小，正好择优收拢过来！” “是的，稍等我就会写信请陛下说明这里的情况，然后是否加派兵马，就看陛下的意思了，” 霍子玉说着，肃然道：“棣州军本就是我们手下败将，明日押着程怀信去棣州走一趟，说不定他们还不战而降呢，待拿下棣州，你和田正负责整编，我南下一趟办点事。” 李愬道：“拿下棣州，轻而易举，何须你亲自前往，你安心南下吧。” 二人正说话间，田正走了进来，听闻李愬的话，田正微笑道：“大统领神速也！” 李愬听了田正的话，沉思后望着霍子玉惊讶道：“你不会是打算说服郑权合并节度使吧？” “有何不可？”霍子玉微笑问道。 “当然可以啦，简直太好了！”李愬道：“郑权早年在泾原刘昌大人手下做幕僚，颇有刘大人风采，乃是一位忠君爱国之人，只要跟他言明利害，他应该会同意的。” “嗯，先前听老郝说过，郑大人是刘昌大人麾下最有出息、也最的刘大人真传的人，有他首肯，两镇合并，当顺利不少。”霍子玉道。 田正接话道：“刘大人如今正是四十岁年富力强之际，如果出任两镇新任节度使，应该很合适。” 霍子玉道：“这就要看陛下的意思了，我们也不能对郑大人这么许诺。” 田正、李愬纷纷点头，霍子玉随后道：“兖海节度使王僚出于昭义，与王虔休交好，如果郑大人顺利答应，我就继续南下去试试游说他。” “王僚醉心诗书，早就想回长安专研诗书学问，说服他，应该很有可能。”田正分析道。 李愬道：“既然你这么熟悉，你陪大统领前往多好？我等会去派人去请老杨过来，跟我一直守横海，何况张兴佐和李再义明天就到，有我们在，横海无忧！至于魏博，交给杨孝没问题。” 霍子玉道：“如此可也！” 田正拱手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664章 平卢郑权 写好给德宗的奏报后，霍子玉和田正便骑马南下，前往平卢而去。 平卢节度府，是在天宝初年与范阳节度府分立的，其治所早先在营州（今辽宁朝阳），辖平卢、卢龙、安东都护等地，后一分为三，平卢节度府南迁至山东淄青二州，所以又称淄青节度使府，或者平卢淄青节度府，治所淄州（今山东淄博一带）。 但沧州距离平卢治所淄州将近两三百公里，田正换了良驹，二人一路没怎么耽搁，还是花了将近四天才到。 节度使郑权听说霍子玉来了，亲自到城外迎接，而周围的百姓听说霍子玉来了，纷纷抢着去看，一时间将主干道两旁的道路几乎堵死！很多人开始爬到墙上、房子上、树上！ 郑权派了三千多士兵维持秩序，才勉强维持住局面！ 简单客套后，郑权欣赏地望着身高已经接近一米八多的霍子玉赞道：“都说平西侯年少有为，我看是说错了，应该说英俊潇洒、年少有为才对呀！” 霍子玉连忙客气，郑权笑道：“你在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上真的为我们大唐争光了，我那参谋和文书回来以后，两个人手忙脚乱、急赤白脸地说了好久，最后给我撂下一句‘下官二人所言，不及侯爷风采万之一二，恨大人未能亲见’！哈哈哈哈” 郑权说着，望向了他身后的王志远，王志远拱手笑着说：“无论何时，下官都是这句话，语言描绘，不能状侯爷风采万之一二！” 几人还在说话，一位骑在墙头上的少年大喊道：“侯爷，你能展示一下您的神功吗？听说您是武神！” “你个小兔崽子，什么叫听说是武神，侯爷本来就是武神，如假包换，不然能轻松打败那么多高手？”旁边人斥道。 “就是就是，还有那个刘悟，号称燕赵第一高手，结果被侯爷一招制服，这还不是武神？” “是啊是啊，侯爷帮西域番僧提升境界，一打三还能稳赢，不是武神才怪了！” “哈哈哈，侯爷就是厉害，这就是咱大唐的气魄！” 开始那名少年赶紧嬉笑着认错，转而喊着要求霍子玉展示一下功夫，周围百姓纷纷跟着喊了起来。 郑权见状，笑着对霍子玉说道：“侯爷，这可不是咱故意安排的，这可是民意！” 王志远笑道：“是啊，民意不可违呀侯爷，您就展示一下吧！” 这时候，有人喊道：“侯爷您不是一掌轰碎了洛阳的风雷酒家么？” 他话音刚落，周围一片呵斥：“怎么，你想让侯爷轰平咱们淄州哪座楼？” 然后周围一片大笑的声音，霍子玉想了想，朝东西各处百姓拱手说道：“那本侯就稍微露一手吧，献丑了！” 说着，霍子玉轻轻抬手，便见最初那位骑着墙头的少年，从墙头上不由自主地腾空而起，然后在众人一片惊呼中，那少年竟缓缓飘到了霍子玉身边！ 而那名少年刚开始还在害怕，后来知道是霍子玉用内力掌控了自己，反而感觉非常新奇，还在空中伸开双手，摆出了一个飞行的姿势，好不风骚！ 但周围围观的百姓可没兴趣看那少年摆姿势，因为大家都惊呆了，望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然后纷纷大呼神仙操作！ 郑权更是惊讶，都听说有内力高强之人可以达到这种内气外放的境界，但能掌控内力到这种程度的，已经几乎是神人了！这种只出现在戏文和说书人口中的情节居然真实出现在眼前，谁不震惊？！ 饶是已经见过霍子玉在武道大会表现的王志远，此刻也再次陷入震惊中，毕竟先前霍子玉在校场比武，都是跟人实际较量，打的过瘾是过瘾，但大家只是都知道他们功夫高，但是究竟有多高，没人知道！而现在这么花哨的一露手，所有人都立刻明白了过来！ 待少年平稳落地后，一脸的开心兴奋，喜孜孜地拜道：“草民黄玄谢过侯爷！” 周围百姓已经开始欢呼了起来，武神之声，不绝于耳。 郑权这才一脸欣赏和尊敬地将霍子玉让了过去，一行人来到了节度使府。 由于郑权不喜欢结党和铺张，而且他知道霍子玉已经收复了魏博，打败了燕赵之地的几镇军阀，所以猜到霍子玉能亲自前来，定然有重要的事，所以只是在自己府中与王志远接待了他与田正二人。 酒过三巡，还是王志远询问道：“听闻侯爷在魏博大破四镇叛军二十余万，收复了魏博，而且似乎有意拿下横海？” 霍子玉微笑道：“横海呀，已经拿下了，先是本侯义兄李愬率骑兵击溃程怀信大军；后来我们平定魏博，杀了个回马枪，德州不战而降；而后本侯先派兵在半路伏击棣州军，将之击溃，截断了棣州支援沧州的通路；沧州一日即破，程怀信已被擒押往长安；他的兄弟程文杰，则被李师道杀了；李师道几日前与我在子牙河南相见，相谈甚欢，他当天就领着七万人马返回卢龙了。” 郑权与王志远闻言大惊，自己在澶州硬抗敌军二十二万，让李愬围魏救赵，然后李愬率骑兵在成德、横海肆虐，还能几乎重创了横海军！看来程怀信应该是被几乎全歼，否则霍子玉绝不敢杀回马枪！ 但霍子玉的确有勇有谋，先是打废了棣州军，让沧州孤立无援，所以迅速拿下了沧州！ 只是，让人感到意外的是，这里面怎么还有李师道的出现？ 但稍加思索，他们就明白了过来，定然是李师道探查到了程怀信实力大损，所以才想着占便宜，但是他没想到霍子玉和李愬会去而再返！ 想必，李师道应该损失不小，不然不会心甘情愿带着七万大军一无所获地回卢龙！ “侯爷，据下官所知，李师道可不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呐，”郑权沉吟道：“侯爷不要中了他的计谋。” 霍子玉笑道：“他的先头骑兵在白塔废墟一带吃了点亏，自然不肯再跟本侯打下去，毕竟燕赵之地，北有满人和契丹人，西有和成德结盟的义武张茂昭，李将军是聪明人，不会犯糊涂的。” 郑权闻言，立刻全部明白了，看来李师道是有心吞并横海，但是先头骑兵在霍子玉手下吃了败仗，而且绝不仅仅是霍子玉说的“吃了点亏”那么简单，保不齐就是全军覆没了，不然以李师道的实力，绝不会轻易放弃！ 所有的迹象都证明了一点，霍子玉太可怕了！ 最可怕的是，他不仅打仗凶猛，还懂得博弈之术，李师道再贪婪，考虑到自己可能被人落井下石，也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的！ 要知道，当初李家就是为了和契丹人、满人交易打造骑兵，这才从横海换防去得卢龙，如今兵强马壮、骑兵强大，却几乎无功而返地放弃沧州、返回卢龙，那必然是吃了大亏！ 再者说，谁愿意跟人打个鱼死网破、鹬蚌相争，然后被人渔翁得利呢？ 郑权忽然想到了霍子玉的师父李泌，那位将博弈术玩到了大唐巅峰境界的神人，不禁对霍子玉感叹道：“真是后生可畏呀！” 第665章 循循善诱淄博城 郑权并非嗜酒之人，几人酒至半酣，他便邀请霍子玉前往后院饮茶，同时下令，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许踏入后院半步，违者就地正法！ 见郑权使了个眼色后，王志远躬身拱手拜道：“侯爷，您既然已经收复了魏博、横海，合该班师回返长安，却与田兄辛苦来平卢，想来定是有大事吧？” 霍子玉望向郑权，见郑权也点了点头，似乎也是想问这个问题，所以微笑着望向郑权与王志远道：“二位可知年前陕南节度之事？” 郑权道：“此事自是知道，陛下下诏泾原、凤翔二府合并为陕南节度使，仍由吾恩师镇守。” 王志远闻言，立刻想到了什么，立刻沉声问道：“侯爷莫非想合并横海与平卢二节度？” 郑权闻言一惊，连忙望向霍子玉，霍子玉微笑道：“王军师真是聪明绝顶呀！” 说着，霍子玉给田正使了个眼色，田正会意，立刻接话道：“我家侯爷早在长安时，便有了此想法，欲将横海、平卢、兖海三镇合为山东节度府，至于节度使人选，侯爷有意推举郑大人您。” 郑权、王志远听完，立刻瞠目结舌，王志远面露喜色地望向郑权，而郑权则望向了霍子玉。 没等他开口，霍子玉便道：“不过，本侯也只是向朝廷推荐郑大人，最后能否当选，还要看陛下和文武百官的意思。” 王志远闻言，心中已然大喜，好家伙，当前大唐最有权势、最如日中天的少年武神推荐的人，谁会不放心？可以说，只要霍子玉推荐，不会有人反对！ 更何况，霍子玉推荐的，还不是自己派系的人，而是刘昌的门人郑权，这样一来，就没有党争和培植东林党势力的嫌疑了，此等大公无私的品格，谁又能说三道四呢？ “侯爷，您都推荐了，那几乎就是板上钉钉了！”王志远不由得喜道。 郑权这时却站起身来，躬身肃然拜道：“侯爷，郑权如今还年轻，尚不到四十岁，恐难当三镇首脑之职！” 霍子玉起身扶住郑权道：“郑大人过谦了，其它山东两镇，横海、兖海，哪个不是连年战事？惟有您治下的平卢，百姓安乐，没有兵患，这还不是才能？” “还有，今天本侯进城，满城百姓如潮水般蜂拥而至，虽然堵了街道巷口，但秩序却是井然，甚至众多百姓都敢和您开玩笑，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老百姓是发自内心把您当成父母官了，如您这般爱民如子、忠君爱国，又有治理才能之人，为何没有资格主政山东？”霍子玉微笑说道。 王志远听完霍子玉的话，丝毫没觉得是场面话，因为他也是郑权来淄博以后，看到郑权种种爱民行为后，才以举人之身投靠辅佐郑权的，这些年亲眼看着郑权的种种忠君爱国、体恤百姓的作为，他一直非常庆幸自己跟对了人！ 而霍子玉说的话，不仅不是场面话，简直是对郑权政绩的最佳概括！ 郑权闻言，也忽然眼睛泛红，连忙拱手躬身一拜：“多谢侯爷！” 老实讲，他自从被刘昌推举从政以后，尤其是来到淄州任平卢节度使以后，一直兢兢业业、努力勤恳，就这么干了七八年，但是连德宗一句褒奖都没得到。 后来能连任也是因为德宗看在刘昌的面子上，至于自己的才能，德宗从没有肯定过，因此如今霍子玉一番话，简直说到了他的心窝里！ 尤其是说到百姓和他的关系，这是他一直努力在改善的官民日益对立的关系，连自己恩师刘昌也只是对此勉励他再接再厉，也没夸奖过他，而现在，霍子玉看到了，真的看到了，这怎么能不让他感动？！ “郑大人不必道谢，是本侯要谢谢你啊，你为陛下分忧，为大唐安民，本侯怎能不谢你？！” 郑权感动的眼泪都流了出来，连忙为自己的失态道歉，而后用手绢擦拭了眼泪，这才努力稳定了情绪。 “郑大人，你先别忙着谢本侯，山东节度这个差事，可不是好干的呀！”霍子玉叹息道。 “不知侯爷有何安排？”郑权拱手问道。 霍子玉缓缓起身，然后慢慢说道：“未来一旦成立山东节度，则北方面对李师道、南方面对淮西吴少诚，压力能小的了么？郑大人您说，这差事好干么？” 王志远闻言沉思，郑权抚须缓缓道：“侯爷所言，确实值得深思，此二人都不是善类，都是不世枭雄！李师道，觊觎横海已久，而淮西也是一直对兖海虎视眈眈！” “怎么样？郑大人还敢不敢接下这个山东节度？”霍子玉微笑道。 “只要陛下和侯爷愿意相信郑权，郑权定当粉身碎骨以报！”郑权躬身拜道。 “郑大人，本侯想听听，您打算怎么对付此南北二人？” 郑权闻言，这才明白，原来霍子玉想考一考自己。 “侯爷，下官认为，淮西吴少诚，虽然诡计多端，但人还算有些道义可言，而且吴少诚与荆南吴家，关系并不好，一旦淮西倾兵北上，可借机鼓动荆南出兵，同时还可以从太平军、河南两处借兵，因此淮西虽然凶悍，但并不致命，而李师道贪婪狡猾、言而无信，不仅与契丹人勾结，还和义武张茂昭暧昧不清，一旦三镇联合来攻，即便昭义、河东甚至魏博相助，也只能拖住义武与成德，根本无法有效阻止李师道，因此下官认为，北方的李师道，才是未来山东之地最大的危险。” “嗯，不错，郑大人言之有理，”霍子玉赞道：“看来你早就分析过大唐各地的军阀了。” “侯爷过奖了，有不少都是家师所教。”郑权拱手谦虚道。 “不管怎么样，本侯已经知道了，你确实胸有成竹，”霍子玉道：“郑大人可知，为何本侯有心合并三镇？” “侯爷是担心三镇未来会继续陷入崩乱战祸，荼毒百姓？” “嗯，是有这层意思的，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霍子玉说道：“郑大人，您不妨将眼光再放大一些。” “放大一些？” “不错，比如，如今魏博已被收复，太平军节度府与河南、魏博合并也是迟早的事，山东节度府一旦成立，那么大唐境内节度使将被尽数分隔开！”霍子玉道。 王志远闻言略一思索，大惊道：“天呢，大唐境内节度使将被南北东西尽数分隔开，再也无法南北联手、东西交会了！正适合分批击破呀！” 郑权闻言，略一思索，恍然大悟，拱手赞曰：“侯爷真乃神人也！” 霍子玉摆手哈哈一笑，然后指着田正道：“是田将军出得这个主意。” “田将军真奇才也！”郑权赞道。 田正拱手回礼道：“我也是在我家侯爷启发下想到的主意，不敢贪功！” 霍子玉笑道：“你这家伙，是你出的主意就是你，何必谦虚！” 郑权赞道：“如此一来，既可以采取博弈之术将一种军阀稳住不至作乱，又可以将一众军阀，逐个击破，真乃妙绝之策略！” 霍子玉道：“不错，不过暂时还是不宜再动刀兵，否则本就有二心的节度使就会人人自危，倒可能让他们警觉起来，提前起事，届时要剿灭，且要废很大功夫！” 郑权点了点头，然后叹息道：“其实，现在大家都心里明白，只是没人会说出来，侯爷收复魏博、横海，乃至未来成立山东节度的消息只要坐实，有二心的节度使们迟早会意识到这个问题的。” “嗯，所以，我才需要郑大人助陛下，也助我大唐，尽早恢复一统，还天下以盛世太平！” “下官定当竭尽全力、鞠躬尽瘁！”郑权拱手肃然一拜！ 第666章 黄玄小子 婉拒了郑权留在节度府住宿的邀请后，霍子玉和田正来到馆驿休息。 驿丞见是霍子玉来到，极为惊讶，毕竟驿馆的条件哪里比得上节度使府呀，而霍子玉却宁愿住在这里，这是何等的高风亮节？！ 想到霍子玉的身份和年龄，驿丞更是打心里眼里敬佩至极，因此几乎一路陪同，言语间满是钦敬之情，在安排好霍子玉住宿后，更是连连做拜而退。 田正道：“这驿丞年近五十，看起来一身正气，又颇有些仙风道骨，应该不是攀附权贵、阿谀奉承之辈，看来也是被大统领的风骨气度折服了吧，毕竟能让天下读书人由衷敬佩之人，也就是大统领您了。” “我说田正，你什么时候学会拍马屁了？” “嘿嘿，末将脸皮薄啊，以前老是有一堆人在您身边，我想拍马屁，但是又怕别人听见就没敢拍，现在眼瞅着跟您单独出来了，所以这次机会赶紧多拍拍马屁！哈哈哈” “好家伙，我看你是被仲初他们带坏了吧！”霍子玉说着，忽然听到远处有脚步声，于是略施内力，轻声问道：“何方来客？” 霍子玉一语方毕，那脚步声便停下了，然后似乎有些犹豫的来回走了几下。 田正知道霍子玉能听到极远之地的声音，于是问道：“大统领，有危险？” “没有，听脚步声，深浅不一，当是没有内力之人，”霍子玉道：“听落地脚力，似乎是个少年人。” 霍子玉说完，对外道：“近前说话。” 那人似乎很开心，立刻一阵小跑过来了，然后就是“噗通”一声跪倒磕头道：“草民黄玄，拜见侯爷！” 田正闻言疑道：“黄玄？这名字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当然耳熟，白天不是刚听过？”霍子玉微微一笑，提示道：“那个骑墙少年！” “喔……哈哈哈，是他，对对对，印象深刻！”田正笑着道。 “不必多礼，进来说话。”霍子玉对门外黄玄道。 “多谢侯爷！”黄玄说完，这才赶紧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土，赶紧小跑上了台阶，来到门前，轻轻推开了门，然后再躬身拜道：“草民黄玄，见过侯爷，问侯爷安好！问田将军好！” “好了好了，不必多礼，”霍子玉说完，问他道：“黄玄，你可有什么要事，怎么这时间跑来本侯这里？” “侯爷，我想从军，求您收了我吧！”黄玄说着，又要跪下去。 霍子玉连忙以内力将之扶住，然后道：“本侯说过不用多礼，切不可再拜！” 说着，问黄玄道：“天策军一直都在招兵，你直接到长安报名即可，或者到魏博报名也可以，我们很快也会在那里招兵的。” “侯爷，不是呢，草民对您十分仰慕，想为您终生牵马！”黄玄激动地说道，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的望着霍子玉，一脸的钦慕和期盼。 霍子玉笑道：“你的心意，本侯领了，不过，本侯坐骑本是踏雪乌骓，名唤赤兔，颇有灵气，本侯平日爱惜，连缰绳、嚼头都没配装，上战场也是但凭默契，并不需要人牵马呢。” “啊？这……”黄玄说着又道：“给您喂马、帮赤兔洗澡总可以吧？总之草民想做您的马僮！” 田正笑道：“小子，你可知侯爷在战场上都在冲在最危险的最前面？马僮可不只是喂马洗澡，还需要跟着上战场，你说你想做侯爷的马僮，你可知自己有几斤几两？” “我……”黄玄想争辩，但是想到自己优点的话，可能也就是跑的快点，然后优点就是跟一个草台班子学过唱戏，至于能体现到当兵的优点，还真一个都没有！ 想到这里，他立刻就不自信了，但犹豫片刻，他还是坚定地说道：“草民可以学！只要能做侯爷马僮，我什么苦都能吃！” 霍子玉眼看黄玄也是一表人才，长相颇为秀气，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眉眼间一股正气，于是问道：“你可想好了，军营不比别处，也不是想来来，想走走的，而且天策军训练非常严苛，纪律军法也更严酷，本侯看你秀气柔弱……” 黄玄一听霍子玉的话，知道有希望了，于是赶紧抢话拜道：“侯爷，草民就是死也要死在军营！” 霍子玉笑着对田正道：“看来我还不得不收了。” 田正望着黄玄道：“这小子虽然个子不高，但看起来就很是正气凌然，也有一股吃苦的劲头，跟着好好训练，应该是个不错的苗子！” 黄玄闻言一喜，尚不待拜谢田正，便听田正问道：“小子，你今年多大了？” “回田将军，小子今年16岁了！” “呵，大统领，比您还大几岁呢！”田正调笑道。 霍子玉一翻白眼：“好端端的，你多说这一句是作死？” 田正嘿嘿一笑，转眼看到黄玄也在笑，于是训斥道：“大统领比你还小几岁，你要是不以大统领为榜样，刻苦训练、奋勇杀敌，你就不配做个带把的，知道么？” 黄玄肃然拱手，单膝拜道：“小子一定刻苦训练，绝不给大统领丢脸！” “好，有这个决心就行，”霍子玉说着，转身去到里间，写了一封信后拿了出来，递给黄玄，然后问道：“会骑马么？” “会！” “好，会骑马就好，”霍子玉道：“本侯明日还有要事，你不便随行，你先带上这封书信，稍等去找驿丞，让他给你安排住处，明日再要匹马，去魏博的博州城找一个叫杨孝的人，把书信交给他，他会安排你的。” 黄玄伸出双手恭恭敬敬地接过，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然后拜道：“多谢大统领！” “嗯，去吧，”霍子玉微笑道。 黄玄再拜，谢过霍子玉和田正二人，这才小心翼翼地关门离开。 霍子玉听得真切，这黄玄走了二十几步后，立刻就跳了起来，欢呼道：“噢耶，太好啦，能跟侯爷一起打仗喽！” 霍子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田正见状忙问为何发笑，霍子玉立刻将黄玄言行说了，田正也哈哈大笑起来：“这个臭小子，还挺逗！” 第667章 留诗兖海 兖州，是古九州之一，在后世山东省济宁市西北，距离淄州五六百里。 时间已经是晚秋，天气凉爽，霍子玉和田正轻装简行，一路倒也轻松，由于也不着急赶路，所以五天才抵达兖州。 其实兖海早先并非节度府，而是兖海观察，后来为了制衡宣武、淮西、平卢等节度府，才在代宗年间将之改为节度府，而最近十几年，淮西集团一直觊觎海州（后世江苏省连云港市），因此朝廷特地加派了兵马，但饶是如此，依旧无法抵挡淮西吴家的蚕食。 后来王僚做了节度使，淮西的这种蚕食更甚。这王僚本是文人，热衷诗书文艺，不喜兵事，在尝试与淮西一战失败后，就从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兵事，也只是向朝廷递交紧急公文，不再积极抵抗，因此海州到此时已经几乎被吞并了一半之多！ 王僚虽然不喜欢兵事，但十分热爱诗文书画，对诗文推崇备至，听说大唐诗神要来，连夜带人彩排给霍子玉的欢迎仪式。 等到第二天下午霍子玉赶到兖州时，面对的是一片欢呼的海洋，可谓旗帜招展、锣鼓喧天、人山人海，身为节度使的王僚亲自在城外敲鼓欢迎，带头喊了几遍欢迎口号后，这才扔了鼓锤来迎霍子玉。 “侯爷，兖海不毛之地，能有侯爷来访，可谓满府生辉，仪式简陋，还望侯爷海涵呐！”王僚满脸堆笑地客气说道。 霍子玉闻言心道，好家伙，这还简陋？就这场面，少说也有五六万人，旌旗彩带、人山人海，你一府节度都亲自上场敲鼓，还要怎么样？ 田正倒是第一次见节度使亲自给人敲鼓上场的，心道拍马屁有点过了吧？ 霍子玉拱手回道：“王大人实在是言重了，就这几万人的欢迎场面，本侯就受不起啊，何况您一府节度亲自敲鼓欢迎？实在让本侯惭愧了！” 王僚笑道：“侯爷乃我大唐诗神，与诗仙并肩，出口皆传世经典；又兼之您身为大唐第一高手，武神的传说，这大半年来，神州处处谁人不知？您在京都，为百姓做主，不畏权豪，大杀奸宦，百姓无不称颂，就今日这欢迎仪式，您不当得，又有谁当得？” 说着，王僚对身后百姓道：“大家说，是不是？” 身后百姓与州府官宦皂吏，无不激动喊道：“是！” 其实，这种欢迎场面，说越礼也不算越礼，何况王僚所言几乎都是在理，说来合情合当！ 此时，身后百姓纷纷道：“侯爷，您为民做主，再隆重的欢迎，您都当得！” “是啊侯爷，多少年了，第一次有人如此为百姓伸张正义，我们高兴啊！” “是啊，那种事如果发生在兖州，我们相信侯爷也会为我们做主的！” 王僚拱手道：“侯爷，亲自敲鼓欢迎您，是咱对您诗才和对大唐无私的尊重，所以连夜彩排；至于百姓，确实是自发前来。” 王僚说完，他身后官员拱手道：“是啊，侯爷，百姓听说你来，都欢欣鼓舞，一大早就来城外等着您了！” 霍子玉闻言，望着百姓们真诚的目光，拱手道：“霍某实在惭愧啊，多谢大家厚爱！多谢了！谢谢大家了！辛苦大家了！” 话音刚落，百姓们立刻就炸锅了，纷纷热烈回应，不知道谁先起的头，说让霍子玉即兴写首诗吧，很快，大片大片的百姓都开始叫了起来！ 王僚见状，自然大喜，霍子玉所写诗作，首首堪称传世佳作，他每日最爱做的一件事，就是临摹诵读，写到开心处，必借酒泼墨，那叫一个痛快！ 而今日，诗神本尊前来兖州，他怎么能不让他留一首诗作呢？ “侯爷，您坦荡正直、清白无私，一心为民，乃天下臣民之典范，今日莅临兖州，下官也恳请您能留下一首诗作！那定将是我们兖海一府之幸也！”王僚说完，躬身一拜。 其他百姓见节度使都这么说了，呼声更甚：“侯爷，为我们兖海写一首吧！” 霍子玉见状，深知无法推辞，于是伸出两手压一压大家激动的情绪，拱手道：“承蒙不嫌，那咱就献丑了！” 百姓闻言，纷纷欢呼，王僚也激动地笑了，一脸期盼地望着霍子玉。 霍子玉此时正思考写什么。 兖海治地，包括以后世的济宁为主体的兖州、沂州(后世临沂)、海州（后世连云港）、密州（后世山东诸城），其中比较重要的地区就是兖州、海州，兖海观察、兖海节度便由此得名，但其实比较重要的还有沂州，也就是后世的临沂。 临沂是古代中国东夷文化核心发祥地，历史极其悠久，而且后世大多数中国人不知道的是，临沂山水矿藏极为发达与丰富，其白云岩、金刚石、石膏等储量都在全国数一数二，想到了临沂的石灰，霍子玉心里忽然有了主意。 “千锤万击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中国从仰韶时期就开始使用石灰，商周秦汉时期也在使用，只是直到宋明时期才开始大规模用于建筑，此时石灰还仅是用作消毒、装饰，兖海的沂州盛产石灰，所以很多百姓一听便知道是在写石灰。 有人赞道：“此诗笔法凝练，语言质朴自然，看似在写石灰，实则借物喻人，表达了高洁的理想！” “不错，这积极进取的人生态度、豪迈坦荡的气势、全诗奔腾的凛然正气，无不令人精神振奋、心怀激荡！” “闻之即有振聋发聩、刚猛雄浑之感！”不断有读书人在品评着。 周围百姓已经在叫好了，王僚击掌赞道：“孟子曰：吾善养吾浩然之气，此诗堪为圣人注脚！” 想到霍子玉不畏权贵，在长安、咸阳出动十几万天策军抓捕拐卖坑害百姓的犯人，将咸阳官场几乎杀空、天下第一豪侠之称的朱家几乎也被屠杀殆尽，更不用说将当朝皇帝最宠的皇子废掉、将几位权势滔天的皇亲贵胄处以剐刑！ 这不正是霍子玉的自白么？ 王僚与众多百姓想到这里，纷纷躬身向霍子玉拜道：“侯爷品格高洁、一心为民，请受此拜！” 第668章 杜甫的能量 自古华夏有云：燕赵多义士，齐鲁多豪杰。无论在古代还是在后世的中国，山东人的豪迈坦荡，都是让人印象深刻的。 兖州百姓听霍子玉赋诗后，群情激动，虽然大家觉得霍子玉此诗是出于自白，但又都觉得这又何尝不是在写他们的精神气质呢？于是越品越觉得喜爱，最后纷纷热情地邀请霍子玉再吟诵一遍。 霍子玉见盛情难却，于是拱手又吟一遍，而这一次，他施加了一些内力，真气鼓荡之下，这首本就气势雄浑的《石灰吟》更显得荡气回肠，霍子玉每吟诵一句，百姓们便欢呼雀跃一次！ 就这样，霍子玉最后硬是连续吟诵了三遍，百姓们这才齐齐呼喊着“侯爷威武”，拥着霍子玉到节度府才恋恋不舍地散去。 霍子玉望着远去的百姓，赞道：“多好的百姓呀！” 王僚叹道：“不瞒侯爷，下官出仕以来，这是第一次见有百姓能如此拥护和爱戴一个人！” 田正闻言，心中也不禁感慨，莫说是他们成长以来，就是从读书开始，也没在书上见过这等场面呀！ 霍子玉肃然而叹：“所以更不能辜负百姓的期望了！” 让进府中后，王僚没有让任何人随行，只是领着霍子玉便在自己府中散步，田正则跟在二人身后。 王僚没有让任何人同行，这让霍子玉还是比较意外的，他以为王僚会说些什么私密的事，没想到王僚说的也都是一些关于对他诗词的看法，从最早的《春泥》，到方才新作的《石灰吟》，几乎一首没漏！ 既然王僚不说，霍子玉也不去戳破，二人就聊起了诗词，霍子玉将话题扯到了词上，叹息大唐重诗，却有意的避开了词。 王僚笑着说：“从古至今，从没听说哪个朝代能将所有文学形式都能发展到极致的，无论是诗，还是词，都与某个时期的特定发展有关系，或者说与其经济、人文、百姓性情有关系。” 霍子玉闻言一奇，心道，但凭这几句话，王僚这人就不简单，这种几乎是以后世人的大历史角度俯瞰历史才能得出的结论，他一个唐朝人居然可以洞若观火、一语中的，实在是难得！ “王大人此言妙哉，可谓真知灼见，令人叹服！”霍子玉拱手赞道。 “哈哈哈，侯爷过奖了，下官也是平时无聊，才多研究了一些，”王僚醉心诗书，时间也都花在了这些事情上，不过他的研究也只是一家之言，也很少有人赞同自己、欣赏自己，如今能得到诗神霍子玉的肯定和赞赏，他怎么可能不激动？！ 开心得意之下，王僚不无得意地继续道：“我大唐从创至今，诗到侯爷这里，几乎要被写尽了！未来子孙要想再写，就必须另辟蹊径了，届时或许就是词的天下了！” “待词写尽，或许现在大家都看不上眼的戏曲可能成为主流也说不定！”王僚越说越得意，嘴上也开始滔滔不绝起来：“还有侯爷神功盖世，如今事迹几乎被说书人编传到了神仙境界，未来就算以侯爷为底本写成长篇传奇，也未可知呀！” 虽然王僚有点得意，已经说嗨了，甚至连田正都觉得他嘴上都没个把门的，但只有霍子玉知道王僚几乎是在扒着历史文化课本在讲了！包括他讲小说的衍生、发展，简直让他感到震惊！先前因为王僚醉心诗书、不喜兵事的成见，也改观了不少。 一个人适合做什么、特长是什么，不仅是他自己知道，为之授官者更知道。将一个热爱诗书、不喜兵事的人，派去战略位置颇为重要的兖海做节度使，本身就是任命者的问题，怪不得王僚！ 想到这里，霍子玉似乎对说动王僚，有了九成的把握！ “王大人博览群书，眼界之高远令人叹服！”霍子玉道：“王大人若将适才所言文化推论写书传于后世，那后世人必将赞叹于王大人的高瞻远瞩！” 王僚闻言，立刻脸笑成了一朵花，几十年的努力今日被人肯定，甚至被当世诗神赞为高瞻远瞩、传世流芳，他激动的几乎要哭出来了！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孟郊、韩愈几十岁的人了还非要跟霍子玉结拜为兄弟了！知己啊，这就是知己啊！ 王僚热泪盈眶地抓着霍子玉的手道：“能得侯爷今日赞叹，下官就是死也值了！侯爷放心，下官未来诗品系列，将首推侯爷诗文！” 霍子玉道：“王大人，你我都是坦荡真性情之人，若因为相互欣赏就做那捧吹之事，何异于狼狈弹冠而庆？” 王僚闻言笑道：“侯爷说的是，侯爷说的是，是下官失言了！” 霍子玉心下一动，关心道：“不过，王大人，虽然您真的很热爱诗文，但陛下托付也很重要，兖海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南部如今又有兵强马壮的淮西虎视眈眈，可不能松懈呀！” 王僚闻言，望了望周围，见四下无人，这才叹息道：“侯爷，并非下官懈怠惫懒，实在是志不在此啊，您想，古今诗文何其多也，华夏自古多战乱，玄宗以降，战乱频起，又有许多诗文散落民间，如果不能及时整理出来，将是多么大的损失呀！” 霍子玉闻言，点了点头，王僚见状，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比如前朝的杜甫，虽然安禄山曾称赞其为诗圣，李白、高适也都曾盛赞过他，但平心而论，其诗才其实一般，媲美孟浩然已然是有些勉强，更别说超凡入圣了，但是……” 王僚说着，转而望着霍子玉道：“前段时间，下官偶然看到一首律诗，正是杜甫所写，不过只有两句残诗，诗曰：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好诗句啊！很难想象另外那些词句是什么样的！” 霍子玉闻言，心中一震，这首诗正是杜甫的《登高》，后世中学教科书必背的名篇，被尊为“千古第一律诗”，霍子玉虽然知道全诗，但他不能说，因为此时的中晚唐，杜甫的诗文还散落江湖，并未流传于世，王僚不知全篇，纯属正常。 而这两句残句，想来也可能是杜甫后人仅记住的不多的两句！ 王僚还在自顾自说着：“下官的志向，就是能走遍神州，将这些诗文都整理出来，流传后世，不让这些神仙词句失传！” “王大人，您能有此志向、德同孔圣理诗，实乃大唐之福也，请受霍某一拜！” 春秋末期，社会上流行着大量的民歌，孔夫子周游列国，每每听到都觉得非常有趣或者讽刺辛辣，于是专门收集整理，去掉一些淫词艳曲后，整理成了三百篇幅的《诗经》，流传后世，成为了后世诗词发展的重要源泉。 霍子玉能将王僚想做的整理唐诗提高到与孔子理诗一样的高度，让王僚心花怒放的同时，也让他在心中也下了一个决定！ 两人又走了片刻，王僚忽然拱手道：“侯爷，下官有个不情之请，下官说了，还请您不要怪罪！” 第669章 泰山派来访 在东林党的建议和支持之下，德宗春节前后进行了一次大刀阔斧的改革，根据战事的需要，几方节度使进行了合并，这在大唐境内有着不小的影响。 王僚本来就不喜欢兵事，今日在霍子玉一番称赞之下，更觉得人生不该浪费在错误的方向上，于是便想辞官回长安做个闲散官职，专职研究诗文、收集残诗，但他先前奏请都被德宗驳回，想到如今刚好可以借助霍子玉的影响力，帮自己辞官，于是便有了先前未开口、先请罪一幕。 “王大人您客气了，您不贪私利而存文化大义，令人感佩，您但有所请，本侯定然相助，何谈怪罪？！只管道来便是！” “侯爷，先前下官一直想辞掉这节度使一职，但陛下一直不同意，下官知道您在陛下面前说话是有份量的，还请您帮咱向陛下辞官！” 霍子玉闻言一喜，田正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先前田正还想着且得费一番口舌的晓以利害才能说服王僚合并山东节度，没想到霍子玉只是捧着他说话，王僚居然就决定辞官！这也太顺利了！ 不过，虽然心上欢喜，但霍子玉还是说道：“王大人爱民如子，来时眼见百姓与您互动，无拘无束，可见百姓对您的肯定，您的离开，对兖海、对朝廷，都将是一大损失啊！” “侯爷您实在是过奖了，下官可能也就是脾气好点吧，有政绩是真不敢当，兖海这些年被淮西蚕食了不少，下官都有心无力啊，每每想到这里，都觉得愧对陛下的信任！” “王大人不必自责，淮西狼子野心，世人皆知，他们兵多将广，又粮草充足、钱财巨丰，朝廷中人无不头疼，要解决淮西一事，只能从长计议，又怎么能苛责您一人呢？” “侯爷，您在洛阳一诗退淮西的消息，早就传遍天下了，下官相信有您在，淮西蚕食大唐、割据一方、祸害百姓的日子，一定不会太久了！” 霍子玉还没来得及开口，王僚道：“侯爷，您听下官说，您先前辅佐陛下合并陕南、陕北节度使，都是绝妙的好棋，收四关兵马组建天策军，更是令人拍案叫绝，如今您已收复魏博、横海，所以下官建议您合并横海、平卢、兖海！有您坐镇山东之地，任天下谁都翻不起风浪！” “这……”霍子玉假装为难地迟疑了一下。 王僚见状，知道霍子玉有些动摇，立刻继续说道：“侯爷，一旦三镇合并，暂时只需要提防淮西即可，一旦收复海州，淮西将不得不与荆州吴家在湖广一带火并，届时主动权将操之在我，是与昭义、河东、魏博对燕赵主动出击，还是和荆襄瓜分淮西，都是易如反掌呀！”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霍子玉也不再装了，肃然拱手道：“王大人所言极是，攸关大唐统一，本侯责无旁贷！” “侯爷高义！”王僚拱手道：“大唐有侯爷，也是万民之福也！” 田正此时已经开始崇拜霍子玉了，好家伙，第一次见到口才这么好的人，但明明霍子玉也没说什么煽动性的话呀，但这个王僚居然最后居然就是下定了决心辞官！ 最终，王僚邀请霍子玉二人联合上奏，王僚的奏书中，第一次表明了自己收集诗文、编纂成册的理想与决心，言辞恳切地请求德宗批准其辞任。 在霍子玉的奏疏中，则阐述了三镇合并的进度，同时推荐了三个节度使人选，郑权、薛庆、李吉甫。 关于推荐的理由，霍子玉也在奏书中写了出来。 推荐郑权，是因为他觉得郑权人不错，有能力，又很亲民，而且郑权是刘昌门人，与帝党没有任何关系，很多忌惮东林党势力过大无人制衡的大臣也会同意，所以朝议不会有任何阻力； 推荐薛庆，一是因为可以将薛家势力调出河南，河南是粮食重要产区，需要抓在朝廷手里，早年人为任命节度使、河南府尹已经很割裂朝廷在中原的势力，未来如果真的需要夹击淮西，河南必须强大起来，像薛家叔侄那样可以坐视河南匪患与陈许缺粮的人，决不能再出现在河南府地了！ 至于李吉甫，霍子玉写的很清楚，李吉甫此人，不仅对统一大唐、摒弃节度使制度有着强烈的执念，而且文武双全。有治世之能，同时又极擅兵事。 霍子玉的恩师李泌曾称赞过李吉甫，不仅说他有容人之量，又有宰辅之才，而且李泌还提起过关于李吉甫的一个不为人知的好习惯，那就是收集图册。 早在做校书郎与翰林时，李吉甫就热衷于归类整理各州府的县志、图志，这一点，和田正颇有些相似，但田正只关注各郡县城防、要塞相关，李吉甫则将大唐各郡县的地理、人文、风土人情、经济与历史都归类整理的井井有条！ 一旦解决了心病，王僚顿觉无比轻松，盛情邀请霍子玉和田正赴宴，还非要霍子玉写下一副《石灰吟》的墨宝。 霍子玉早先一直学隶书，后来和柳公权学楷书，字写得并不算很好，东林党里字比他写得好的多的是，但由于和柳公权学楷书最早，所以最得柳公权之妙。 王僚见霍子玉楷书与大唐名家颜真卿、欧阳询都不同，惊讶道：“侯爷，恕下官冒昧，这书体是您自创的么？” 霍子玉笑道：“非也非也，本侯早年从家师学隶书，最近大半年才学楷书，如今所写这楷书正是我们东林柳公权所创。” “好字啊，”王僚赞叹道：“遥想当年开元盛世，有张旭草书、太白诗文，交相辉映，如今有柳公权的字、侯爷的诗，显而易见，盛世将不远也！” 见王僚实在喜欢柳公权的字，于是霍子玉当即写了一封推荐信，送给王僚，言明有他的书信在，王僚大可以去东林宣平坊找柳公权学书法，惹得王僚大喜过望，很快就醉了。 别了王僚，霍子玉依旧前往驿馆，刚到驿馆便见到有十几人在馆外候着，四处张望，见霍子玉和田正前来，立刻快步来迎。 霍子玉望见来人，大部分他都不认识，有几人倒是眼熟，为首者乃是一名五十多岁的老人，只见他纳首便拜：“泰山派掌门孙承泽拜见侯爷，问侯爷好！” 第670章 筹谋 听闻眼前众人乃是泰山派人士，霍子玉忽然想起了先前从洛阳回长安时，在渑池遇到的泰山派众人，当时还是他们和青城山两位道士配合抓捕一名贼人。 霍子玉这时看到孙承泽身后几人，迅速将记忆串联了起来，对孙承泽抱拳道：“孙掌门客气了，先前贵派几位门人协助渑池锦衣卫抓捕罪犯，高义之举令人钦佩，本侯托大，还送了贵派一幅‘道义所在’的匾额，哈哈哈” “侯爷过奖了，配合锦衣卫抓捕奸恶之徒是每个大唐百姓应做之事！” 霍子玉望着孙承泽身后几人，一一指道：“本侯记得你们，你叫刘琪，你叫钱泽，你叫赵邦，至于你，叫吴阿四对不对？” 四人见霍子玉时隔半年还记得他们几个的名字，惊喜拜道：“侯爷好记忆力呀！” 一位一直望着霍子玉的女孩见霍子玉叫出了其他几人的名字，独独漏过了自己，一脸失望，吴阿四一指女孩对霍子玉道：“侯爷，这是我四姐，孙晓红！” 霍子玉粲然笑道：“孙姑娘好！” 女孩羞赧一笑，然后万福道：“小女子见过侯爷！” 霍子玉见状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其他几人倒是有些瞠目结舌，连孙承泽眼神里都有些惊讶，恰在这时，驿丞听说霍子玉前来，已经领着驿馆所有皂吏杂役都出来迎接拜见，随后霍子玉知道泰山派既然此时前来拜见，定有事相商，于是一番谦让，与孙承泽随驿丞一同进了驿馆。 赵邦给吴阿四使了个眼色，吴阿四会意，凑到孙晓红身边道：“四姐，你今天不对劲啊！” 孙晓红没来由的心理一阵紧张，然后斥责道：“瞎说什么呢，有什么不对劲的？” 吴阿四闻言，笑嘻嘻道：“平时你见到其他人可都是抱拳作礼，直接说自己是泰山派孙晓红，今天怎么见到侯爷是道万福啊？！” 孙晓红闻言，脸都羞红了，不待去骂吴阿四，赵邦笑着说：“师妹，平时你可都是跟老虎似的，怎么今天成小女子？哈哈哈哈” 赵邦说完，自己哈哈大笑起来，吴阿四也大笑了起来，孙晓红气得挥拳便打，二人赶紧逃跑，刘琪和钱泽见状也不阻拦。 孙晓红是孙承泽的亲生女儿，几年虽然才19岁，但由于比吴阿四早入门，所以尽管吴阿四比她年龄大了三岁，反而要叫孙晓红师姐；而赵邦比吴阿四又大了两岁，三人年龄差距最小，又都是年轻人，从小就爱打打闹闹，刘琪和钱泽都习以为常了。 前面的孙承泽听到后面吵吵闹闹，一回头便看到孙晓红在追打赵邦和吴阿四，孙承泽顿觉在霍子玉面前失了颜面，气得哼了一声。 赵邦、吴阿四与孙晓红闻声立刻停了下来，三人低着头，吓得不敢说话。 孙承泽与霍子玉继续跟随驿丞前行后，三人才又小声地相互指责起来。 与孙承泽讲了一番客套话后，霍子玉主动问起了泰山派所为何来，然后才知道孙承泽领门人前来的目的。 原来，泰山派自从得到霍子玉手书的“道义所在”匾额后，在泰山脚下诸多帮派中边似竖起了标靶一般，几乎每天都在被各路山东与燕赵豪杰挑战，这显然并非如同钱泽、赵邦等人在渑池所想可以趁机一统泰山周边帮派的架势。 这种情况，在成德、魏博等地叛军集结达二十余万抵达魏博后达到了极点，孙承泽一方面心中想责骂吴阿四等人，但又护犊子的觉得几人做的没问题，心中只是想着霍子玉只能此番不死，那武神的威严就在，魏博反叛的事情过去以后，泰山派就能依靠霍子玉的威名与锦衣卫势力，逐渐统一泰山周边一切帮派。 上天似乎是听到了孙承泽的心声，泰山派前不久就得到霍子玉领兵在魏博以少胜多、大破二十多万叛军的消息，整个泰山派都轰动了，不断有周围小帮派表示愿意依附投靠泰山派。 而在收复魏博、横海后，泰山派已经赫然成为当地最炙手可热的门派，孙承泽知道，这一切都来自于霍子玉，因此决定邀请霍子玉前去泰山派小住一段时间。 泰山派位于泰安境内，属兖海辖管，距离淄州、博州也很近，而霍子玉需要等待德宗关于山东节度的旨意，泰山派即将成为山东第一大派，未来山东节度初成，可能也需要他们的帮助，于是欣然答应第二天与众人前往泰安。 得到霍子玉肯定的回答后，孙承泽师徒大喜过望，立刻也在驿馆住下。 田正知道霍子玉想利用泰山派在山东的影响力，在山东节度府成立初期帮助稳定局面，这种和政治、门派、地方势力关联的，他是绝对不愿意插手的。 他知道自己的位置，也知道军、政、地方势力勾结的可怕之处。 哪怕霍子玉现在比较信任他，这些也不是他能插手的，因为德宗绝对相信的人，只有霍子玉，哪怕王建、李愬，甚至太子和丞相，都不敢过多牵涉党、政、军与地方势力，而他作为一名降将，更要谨慎行事，哪怕霍子玉首肯他参与，他也不敢留下，所以他直到泰山派师徒离开才进屋。 他进屋时，霍子玉正在写信。 霍子玉示意他坐下后，继续写起书信来，随后霍子玉递给他两封书信道：“明日我们启程去泰安，然后我要在那里停留一段时间，你届时直接回博州，将这封书信交给杨仁，随后还得劳烦你去一趟横海，将另一封书信交给愬哥。” 田正拱手接过，霍子玉道：“山东节度府合并，已成定局，山东河北稳定下来以后，大唐境内节度使势力就只有四股，一是义武、成德、卢龙的燕赵军阀；二是淮西、荆襄两大吴家军阀；三是西南韦皋自成一派的川蜀军阀；四是朔方所在的西北军阀。是时候开始谋划先对谁动手了。” “想必大统领已经有想法了吧？”田正微笑道。 “哈哈哈哈，”霍子玉哈哈一笑，算是默认了，问道：“你大可以猜一猜。” “这……末将猜，是燕赵军阀。” “难得、难得，”霍子玉叹道。 “怎么？难道末将猜对了？” “不，难得你猜错一次。”霍子玉笑着说。 “不会是朔方吧？”田正道。 “是的，就是朔方，”霍子玉沉声：“拿下朔方，大唐西北将再无外患，而且也能开始同步筹划西域之事了。” 田正闻言，心道：果然，都说平西侯志在收复西域，如今看，果然如此！ 第671章 欢喜、争吵 九月底的长安城午后，街市依旧繁华，车水马龙。 两匹快马飞驰，两名士兵手挥红旗：“燕赵大捷！平西侯大破沧州、收复横海！” 前段时间刚得到霍子玉大破四镇联军、收复魏博捷报的长安，此刻再次轰动起来，自从肃宗朝平定安史之乱后，长安多久没有这样捷报频传了？更何况是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连续大败叛军、连续收复魏博、横海两大节度府？！ 上次魏博大捷，韦渠牟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跑去侯府报捷，但却被霍东告知李实早已去报了捷，这让他很是不爽，明明自己才是霍子玉学生，捷报却被一个马屁精报去了！ 所以，这次他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骑上快马朝侯府赶过去！最终也不负所望，他真的是第一个报捷的，这才让他上次受伤的心灵得到了一些抚慰。 然而晚一步报捷的李实却怅然所失，霍子玉先是收复了魏博，现在又乘胜追击收复了横海，朝廷声威大震，先前憋屈几乎一扫而空，这注定将是一场彪炳史册的盛事，霍子玉的威望也将再上一个台阶！如果自己抱紧霍子玉的大腿，未来荣华富贵，绝对不在话下！ 不过新封新月公主的李云锦还是夸赞了李实有心了，这让他的内心多少得到了一些安慰，在他看来，不谙世事的小公主明显是一个突破口，这个发现，让他自觉找到了一个捷径，心情也逐渐转好起来。 霍子玉收复横海的消息，迅速传遍长安，宣平坊和皇城都因此沸腾了，六部官员再次集结，在太子李诵的带领下，排队进入兴庆宫为德宗报喜。 而德宗早就在第一时间拿到霍子玉的奏书后就看了两遍，当他看到程怀信被抓、押解长安时，已经连声叫好了，在看到霍子玉几乎全歼了李师道轻骑、逼迫李师道连夜撤回卢龙后，更是激动地哈哈大笑，然后绘声绘色、手舞足蹈地跟霍仙鸣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随后德宗在众臣的贺喜声和赞颂声中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但由于霍子玉不在京城，所以只得以张贵妃的名义邀请侯府一众女眷前往皇宫赴宴做客。 霍府女眷，除了小公主李云锦是在皇宫长大的，其她人里，只有贾兰笙由于探望自己作为皇妃的姑姑，跟随自己爷爷贾耽去过几次后宫，剩下的所有人，包括新封的明月郡主唐思雨，也从未去过宫里，所以，一来新奇，二来众女大多年少甚至年幼，就在皇宫里玩了两三个时辰才回府。 坐在回去的车辇里，唐思雨笑着说：“皇宫除了大，也没什么好玩的嘛，还不如咱们侯府呢！” 李云锦笑问道：“现在还是咱们侯府，将来等你郡主府建好了，你就得说你们侯府了！” 唐思雨闻言，气就不打一处来：“哼，我才不要，我都跟奶奶和皇帝爷爷说了不要郡主府，但是非要给我建，明天我就去求永王爷爷，我要一直住在侯府！” 唐思雨的祖母李氏闻言，又想起了唐思雨一直念叨的话，说她是霍子玉的小妾，不禁心中一阵苦涩。 薛涛也是心中直叹，你是陛下新封的明月郡主，你的姐姐新月公主和贾兰笙都已经破格嫁给了侯爷了，你要是再嫁，那还得了？ 贾兰笙嫁给霍子玉，还是另开一府，霍家从霍仙鸣一代以下，已经开了两宗，你怎么嫁？古今从未有皇家同时嫁两女给一个人的，更何况是你说的嫁过去做妾？！ 而刘清歌与杜雨晴等姐妹倒是没想那么多，她们都是第一次进皇宫，第一次感受到皇室的尊贵，还沉浸在喜悦之中。 韦丛则一直一言未发，她还在想着张贵妃夸奖她的话，赞叹她敢爱敢恨，敢于追求自己所爱，她想到自己连夜骑马追赶霍子玉的事，脸颊绯红，再想到霍子玉最近的接连大盛与英雄气概，心早已沉醉。 杜秋娘、楚月曦、刘清歌等女更是没将唐思雨等人的对话放在心上，对她们来说，能脱离平康坊来到侯府，就已经是一步登天了，更何况这个侯府的侯爷还是如今大唐最有希望、最冉冉升起的一颗明星！ 尤其想到霍子玉以寡敌众、击溃二十万叛军，接连收复魏博、横海两节度，此等英雄少年竟是自己夫君，她们内心的惊喜与幸福，完全不是其她姐妹能理解的。 至于春桃、夏兰、秋月、小红四女就更是满心欢喜了，四人的嘴巴就没停过，在后车叽叽喳喳一直说个不停，皇宫的一切对她们来说都如同梦幻一般，甚至做梦都没敢想过自己能进入皇宫，得到皇帝与皇贵妃的接见！ 由于霍子玉明确说过收了她们，虽是做妾，但四人已经倍感幸福，能为大唐最有权势的侯爷做妾，已经是她们做梦都不敢想的事了，更何况侯府一众女眷平日都相亲相爱，她们虽是丫鬟，但贾兰笙、李云锦、薛涛等几女从不随意打骂人，大家都是和和气气，一众女眷每天都欢欢乐乐的，这种生活在她们看来，几乎已经是天堂一般的生活！ 一众女眷里，最有心事的就数贾兰笙了，爷爷贾耽说她的父亲下月底要回来长安探亲，父亲还说想要见霍子玉，这让她颇有些担心，毕竟魏博与横海刚刚收复，需要霍子玉留下稳定局面，同时北方还有几镇节度使随时可能入侵，霍子玉怎么走得开呢？ 按照自己爷爷所说，如果德宗和霍子玉再有心合并节度使，那霍子玉要在北地继续镇守，一旦如是，那自己父亲下月底就绝对见不到自己未婚夫了，可能最理想的情况也就是像霍东说的，明年春天才能回长安了！ 这个中秋节，霍子玉就没能回长安一起过，甚至可能将来过年也无法回来，想到这里，贾兰笙有些难过，但又不愿意在大家都欢喜的时候表现出悲伤来，于是心不在焉地跟大家说笑起来。 霍府一众女眷几乎都说说笑笑的，皇宫里却是吵翻了天，原因无他，正是霍子玉合并山东节度的奏书引发的争论。 而这场争论，还是德宗有意为之，因为他只说了霍子玉提议合并横海、平卢、兖海三镇为山东节度，但关于节度使人选，他却故意隐瞒，没有告知所有人，因为他想借机看看群臣心思。 没想到德宗这一诈，不打紧，殿内群臣直接吵了起来，有推荐田季安的，有推荐浑瑊的，有推荐霍子玉的，有推荐杜黄裳的，甚至有推荐吴少阳的！ 可想而知，德宗的南薰殿直接炸了锅，二十几名大臣吵得不可开交，甚至差点动起手来，德宗不得已，出言制止众臣争吵，然后说道：“诸位爱卿，平西侯倒是推荐了三位人选，不知道大家怎么看？” 众臣一看德宗幸灾乐祸的表情，纷纷大呼上当，好家伙，既然霍子玉都推荐人了，你还故意不说？！ 德宗见状，佯装不知，微笑着说出了薛庆、郑权、李吉甫的名字。 话音刚毕，南薰殿却顿时鸦雀无声了。 第672章 君心难测 平西侯推荐的三位人选，每一个都出乎朝臣们的预料，所有大臣都在思考对策，是以德宗话音落后，殿内众臣全部沉默了下来。 德宗问贾耽道：“相爷，您意下如何？” 贾耽拱手道：“回禀陛下，老臣认为，薛庆虽有一定才能，但其人主要擅长农耕，做一位太平府尹尚可，做山东节度统摄横海、平卢、兖海，则才能不足。” 德宗闻言点了点头，又问其他人道：“诸位爱卿以为呢？” 杜黄裳拱手拜道：“陛下，相爷所言极是，河南府南部常年有匪患，一直为百姓所困扰，薛庆身为河南府尹，却从未有所作为；而山东三镇合并后，势必会有一段不太平的日子，可想而知，如果薛庆做了山东节度使，山东会好么？！”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赞同杜黄裳的话，德宗也说道：“杜爱卿言之有理，那依你之见，郑权与李吉甫，谁更合适？” 杜黄裳没想到德宗会问他，但他也不是爱和稀泥、打太极的滑头，既然德宗问，他就拱手说道：“回禀陛下，臣对郑权并不了解，只是从近几年平卢节度各州府的奏报看出，此人不仅亲民，而且对兵事颇为谨慎，平卢各州府也从未有过兵乱上报，因此微臣觉得郑权此人应该可以胜任山东节度使一职。” 杜黄裳的话，说的很中肯，赢得众臣一致赞同，德宗微笑问道：“这么说，杜爱卿是推荐郑权为山东节度使了？” 杜黄裳闻言，心里一咯噔，德宗这是什么意思？ 按理说，如果德宗同意杜黄裳的话，那就不会再这么问一句，既然现在这么问，那意思就是德宗对郑权的评价只是一般般，杜黄裳心内闪道：难得陛下有意于李吉甫？ 杜黄裳连忙拱手道：“回禀陛下，李吉甫虽然文武双全，但至今为止所做过最大的官职，也不过是一州刺史，若说派为一镇节度尚可，直接任为山东三镇节度，有些过于冒险了。 而且李吉甫对山东情况并不了解，而郑权现在本就是淄青节度使，对山东情况也更了解，如果由他统率山东，应该可以很快上手，有利于山东尽快稳定下来。” 杜黄裳的话，全部都是实话，而且谁都没得罪，哪怕是不认同李吉甫任职，也先肯定了李吉甫的才能，肯定郑权，也是出于郑权对山东情况更了解，而且本身现在就做着节度使，所以他的话非常有说服力，连德宗都沉吟着点了点头，认同了杜黄裳的话。 不过，虽然连德宗都点了头，但还是有人说道：“我大唐选调官员，什么时候开始看资历了？” 德宗放眼看去，正是刑部尚书高郢，只见他躬身出列，拱手拜道：“陛下，微臣虽然认同杜大人关于郑权更熟悉山东事宜的论点，但并不认同李吉甫就不如郑权合适任职山东节度。” 德宗见状，眼前一亮道：“爱卿有何高见，尽管道来。” 高郢再拜道：“陛下，郑权此人虽然亲民，但对兵事过于谨慎，而平卢淄青节度府之所以没有兵乱，也并非完全由于他武治超人，而是由于平卢地处太平军节度府、兖海节度府、横海节度府中间，东临大海，本身就没有什么战事，此人早年平定境内匪事，就有些过于谨慎犹豫，导致贻误剿匪最佳时机，使得土匪流窜伤民，御史台还曾因此弹劾过他，这个在大理寺、吏部和兵部、刑部都能查到事件始末的。” 德宗闻言，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高郢可真是一把好枪，很了解自己心思，指哪打哪，还打的很精准，于是点头说道：“嗯，高爱卿所言属实，朕确实记得有这么回事。” 德宗话都说到这份上，其他人都有点明白过来了，德宗这明显是想推李吉甫上位。 李吉甫可是东林党人，是陆贽最倾心的门人，推李吉甫上位，摆明了是想把山东三镇纳入帝党的控制之下。 想到郑权是陕南节度使刘昌的学生，众臣明白，德宗不想让刘昌势力坐大，尽管刘昌忠君爱国，但德宗明显还是不放心他。 看来德宗只信任东林党！ 如今关中之地已为帝党所控制，河东的李光颜是兵部尚书李光进的亲弟弟，两人跟帝党已经完全捆绑，据说，平西侯建议合并河东、河中、河阳三镇为山西节度，一旦合并，定然是以河东李光颜为新任节度使！ 河南的曲环、浑瑊，非常支持霍子玉；薛庆为了投靠霍子玉，连儿女亲家的田绪都能出卖，河南全境也尽数被帝党控制；一旦魏博、山东再次为帝党控制，那大唐几乎就被东林党完全控制住了，东林党就是德宗的权力延伸，看来，如今的皇帝陛下野心真的很大很大！ 想明白了这些其中环节，众臣纷纷宣称支持李吉甫出任山东节度使，但德宗却忽然说道：“朕觉得，如今山东当务之急，是需要稳定下来，而郑权更了解山东情况，所以他明显更合适山东节度一职，而山东是大唐仅次于河南的产粮之地，横海与兖海两地常年兵患，农耕是急需恢复的，所以朕觉得派薛庆为节度副使更为妥当。” 众臣闻言，纷纷呆住，什么情况，不是要让帝党人掌控山东么，还都说了人家郑权的老黑历史，怎么又拧过来支持人家了？ 德宗见群臣疑惑，微笑解释道：“山东节度新立，稳定压倒一切，郑权对兵事谨慎也没什么坏事，老是打打杀杀，吓坏了百姓也不好；何况平西侯已经打垮了卢龙与成德军，最近几年他们是不会再轻动兵马，也不会有大的战事，所以综合来说，郑权无疑是最佳人选。” 众臣面面相觑，果然是帝心难测啊，把群臣玩的团团转，还能怎么办？只能同意啊！ 李光进赞道：“平西侯能举荐郑权，确实坦荡无私；陛下选定郑权，更是慧眼如炬！陛下圣明！” 其他人纷纷附和，德宗抚须而笑：“至于李吉甫嘛，正好薛庆离开河南府，就由他接任薛庆吧！” 众臣闻言，再次心中大震：这位陛下果然是精明至极啊！ 贾耽脸上一直没有表情，此刻带头拜道：“陛下英明神断！” 高郢此时也完全明白了过来，德宗这一手玩的真溜，薛庆离开河南，薛家的势力也将抽离河南，李吉甫此人刚毅果断，文武双全，有浑瑊、曲环留下的兵马，一旦整顿完毕，河南将实力大增，这个紧邻关中的天下第一粮仓将被彻底掌控在帝党手中！ 而薛庆最惨，在河南的势力被清除，跑去山东还只是副使，被郑权全面压制！ “众位爱卿，说完了山东，说说魏博吧，魏博节度使总不能空着呀。”德宗抚须微笑道。 礼部侍郎赵宗儒道：“陛下，田季安在此次平叛中，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是忠君爱国之人，他本人又在魏博任职多年，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 赵宗儒话音刚落，户部尚书左开来道：“赵大人，您知道魏博每年上缴的税赋是多少么？” 赵宗儒一脸疑惑地望着左开来，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左开来道：“不到五十万两！” “左大人，您的意思是……”赵宗儒道。 高郢显然看出了左开来的意思，于是拱手微笑着对赵宗儒道：“赵大人，您不觉得田家人在魏博呆的太久了么？” 赵宗儒闻言，大为心惊，心道不妙，德宗明显不喜欢军阀割据，而平西侯在抓到田叔方以后，刻意安排田季安押解送京，摆明了是要德宗随意封他个闲散官职，然后软禁在京城，从而将田家势力从魏博连根拔起！ 自己怎么刚想明白这一点呀！自己一把年纪，还没有平西侯想得周到！ 赵宗儒恍然大悟之下，连忙认错，德宗知道赵宗儒无心党争，向来与军阀没有瓜葛，于是笑着安慰道：“爱卿何罪之有？你也是为魏博稳定着想而已，不过魏博有天策军和平西侯在，料无大碍，你觉得呢？” “陛下所言极是！”赵宗儒连忙拱手拜道。 “魏博，暂时就由杨仁、杨孝兄弟担任节度使吧，平西侯对魏博情况更熟悉，待平西侯回来，再议此事吧。”德宗微笑说道。 众臣闻言，便知道魏博也将被德宗牢牢控制，于是纷纷拜道：“陛下英明！” 第673章 李吉甫的计划 很快，德宗任命郑权为山东节度使、杨仁为魏博节度使、李吉甫为河南府尹的消息立刻传遍了长安，再次引发轰动。 百姓欢喜于霍子玉收复了魏博、山东，朝廷再次掌握了三地控制权。 原因很简单，河南是大唐第一大粮食产地，其次是山东，第三是关中，如今河南、山东、关中已经尽数被帝党掌控，那粮食算是稳了，俗话说民以食为天，粮食稳了，那大唐的根基就稳了，未来没有特殊意外，百姓肯定不会再挨饿了，百姓自然欢喜！ 而朝野官员则在叹息朝廷掌控力加强的之余，更震惊于东林党的势力膨胀，尤其是李吉甫的接管河南。 李吉甫几乎一直默默无闻，虽然一直为人称道，但至今为止也就做过一州刺史，如今直接被提拔为河南府尹，除了掌管原河南府治地，还包括曲环让出的陈许节度，权力之大，堪比山东节度使，更何况河南还是大唐最重要的粮食产区，又比邻关中，战略地位极高，李吉甫能出任河南府尹，简直是如同一步登天！ 宣平坊里，李吉甫第一时间找到了恩师陆贽，表示自己请辞河南府尹一职。 陆贽问道：“怎么，是不敢，还是不自信？” 李吉甫闻言，迟疑了一下，低头道：“学生心里没底，怕做不好，辜负了侯爷和陛下的期望，也丢了恩师的脸面！” “我就没什么脸面可丢的！再者说，我对你有绝对的信心！”陆贽斥道：“还有，众所周知，平西侯虽然年纪小，但是行事极为稳重，没有把握的事，他从来不做，他既然连山东节度使都敢推荐你，那说明他对你治理山东也是有着绝对信心的，既然山东都能治好，河南又有何不可？” “当然，陛下更是智慧超然、识人善断，安排你去河南，必然是他深思熟虑了的，有陛下的支持在，你又何来没有底气之说？”陆贽问道。 李吉甫说道：“学生从来没有做过这么高的官职……” 陆贽闻言大笑起来：“哈哈哈，弘宪(李吉甫，字弘宪)，你怎么说起傻话来了？” 李吉甫歉然一拱，陆贽笑道：“谁天生就是高官的？谁天生就有高官才华的？” “恩师说的是，”李吉甫陪笑道。 “弘宪，我来问你，你知道为什么陛下任命你为河南府尹么？”陆贽问道。 李吉甫闻言，拱手道：“回恩师，河南乃是大唐最重要的粮仓，曲环老将军合并陈许节度后，河南府军事实力与战略地位更加突出，因此，陛下给了河南很高的期望！” “你看，你不是挺明白的么？”陆贽闻言，欣慰于李吉甫的智慧，抚须微笑道：“那你说说，你去了以后，打算怎么做？” 陆贽的问题，可大可小，可虚可实，可以将治理州府的方方面面都说了，也可以笼统地简单一提即可，但陆贽是熟知李吉甫的人，李吉甫对大唐各州府都有归类与总结，各州府县志图志也比较详细，所以，他在期望着李吉甫能有一些不同的回答。 李吉甫拱手道：“在农耕方面，薛庆薛大人已经做得很不错了，而且河南府本就有比较成熟的管理，所以学生只打算做好两件事。” “哪两件？” “第一件事是在浑瑊老将军和曲环老将军的帮助下整编军队。” “嗯，”陆贽点了点头。 李吉甫解释道：“虽然淮西许诺侯爷十年不入中原，但未来会否食言，也没人知道，与其守着老虎的诺言，不如做好打虎的准备；河南东有淮西，南有荆襄，不尽快强大起来，迟早要吃大亏的！” “嗯，你能意识到这一点，就足够了，淮西一直在蚕食兖海，和朝廷迟早有一战，而且我断定这一战应该很快，因为山东节度府成立了，又有平西侯坐镇，按照他的性格，一定不会容忍淮西的小动作，而郑权也会急于证明自己，所以这一战会很快到来！”陆贽沉声说道。 “所以你需要尽快做完你想做的事，届时才能支援侯爷，或者至少，给到淮西压力，”陆贽说道：“你明白么？” “学生明白，”李吉甫拱手道。 “需要什么帮助，尽管提出来，”陆贽望着李吉甫说道。 “学生想要一个人，”李吉甫拱手道。 “谁？” “裴度！” “裴度？”陆贽并不认识裴度，但裴姓是河东望族，他知道此人定然不简单，想起霍子玉先前从河南要来一位叫裴度的官员，于是问道：“是平西侯先前从河南府要来的那个裴度是么？” “正是此人，”李吉甫说道：“此人才华横溢、才思敏捷、博闻强记，为人心胸宽广、正直可靠，难能可贵的是仗义疏财，而且对节度使制度深恶痛绝，更反对结党，虽然被侯爷要来东林，却并未在东林任职，而是被陛下派去了工部担任员外郎。” “听你这么说，我怎么觉得他反而有点迂腐？”陆贽道：“世人皆知，东林党即是帝党，他执着于结党一词，反而不利于未来做事。” 李吉甫闻言，尴尬一笑，直言道：“恩师，此人做事坦荡潇洒，所写文章亦是自然随性，当不是迂腐之人，应该还是有点太年轻了吧，毕竟才31岁，将来学生会好好开导他的，料无大碍。” “嗯，你留心些就行，平西侯颇有识人之明，他执意要来的人，应该没问题。”陆贽说完，提醒李吉甫道：“弘宪，过几天你就要去河南赴任，跟家里人也好好道个别。” “学生谨记，”李吉甫道：“不过学生想趁着这几天好好再看一遍河南的资料。” 陆贽知道李吉甫责任重大，时间又紧，也只能牺牲和家人相处的时间了，拍了拍他肩膀道：“辛苦你了！也难得家里人能理解你！哦对，还有你家娃娃，多陪陪他。” 李吉甫笑道：“家母与妻子都是深明大义之人，犬子德裕虽然年幼，但也颇通些道理，而且他还特别崇拜侯爷，一直问学生什么时候跟侯爷出去打仗呢，要是回去告诉他要帮侯爷打仗，他可能还巴不得我立刻就出发呢！” “哈哈哈哈，”陆贽笑道：“这个臭小子，为了追星，亲爹都可以赶出门！哈哈哈哈” 第674章 神剑门宋卓 泰安位于山东中部，因泰山而得名，也位于泰山脚下，拥有着悠久的历史，是一座非常有历史文化底蕴的城市。 根据泰山派掌门孙承泽的说法，早年泰安周边有着多达上百个江湖帮派，近些年日益内卷，最终剩下二十多个势力较大的，每个背后都有着众节度使和州府权力的身影，而泰山派虽然历史悠久，但正因为不攀附权贵，所以一直被打压，老掌门甚至被李纳派兵杀死，他们也是迫不得已才打算出走泰山，门人在天下寻找新的所在。 以霍子玉为代表的帝党崛起，在大唐人所共知，为天下人所敬畏仰望，泰山派几位门人因为路见不平，偶然结识了霍子玉，还被霍子玉送了牌匾，这让他们有了立足的底气，而霍子玉横扫燕赵、山东军阀更是让他们奠定了在泰安的地位，很多小门派立即就归附了泰山派。 但是，依然有众多大中型门派在观望，毕竟牌匾是吴阿四他们带回来的，是否真的是霍子玉所赠，也有待考证，正是因此，泰山派掌门才带着所有骨干弟子前往兖州邀请霍子玉前往小住。 霍子玉在泰山派住了几天，倒也无事，只是不敢出门，毕竟每日都有不少百姓在泰山派门外围堵，期望一睹霍子玉风采，因此他每日只能与泰山派弟子闲聊，或者在派内山上游玩一番，直到有一天，孙承泽邀请霍子玉演练一番降魔棍法。 降魔棍本身就是少林达摩院的压箱底功法，也是其标志功法，在少林寺也不是谁都能练的，泰山派众人也只是听说过霍子玉精通此棍法，却从未见过，所以霍子玉答应演练时，整个泰山派六百多弟子都轰动了，纷纷前去围观。 周边不少百姓见泰山派看门的激动地喊着跑回派里看霍子玉练功，于是奔走呼号，大量百姓和周边门派的人毫无阻拦地就进了泰山派，等孙承泽发现时，已经晚了，既然大家都是来看平西侯的，而且来都来了，距离近万人，他也无法再驱赶，只得作罢，只是派些弟子简单做些安保，维持秩序。 降魔棍，霍子玉曾经无数次演练，无一不赢得满堂喝彩，这次也不例外。 本就大开大合的棍法，在霍子玉手里更是平添十几分神奇，那如长河奔流的连绵不绝的气势，那如山海滔滔、奔腾涌动的内气威压，让最前排的泰山派掌门孙承泽与赵邦等一众门徒都一退再退，甚至整个泰山派演武场周围频频叫好的百姓都被惊退到了百米外才停住！ 然而，即便退到了百米之外，所有人还是明显感觉到，有阵阵气流如大河中的旋流，不停地冲击着自己！ 这就是武神的威势么？！孙承泽与周围懂行与不懂行的百姓，都深深感受到了这种灵魂的震撼！ 很多还在观望的门派，此时已经彻底被霍子玉征服，纷纷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在霍子玉来泰安的当天就来归附泰山派呢！ 霍子玉练完收起玄铁棍，那股惊人的威压忽然就消失了，孙承泽也赶紧松了口气，刚才他已经努力在调息抵御这股威压了，才不至于血气翻涌，而吴阿四刚要张嘴夸赞霍子玉，却直接嘴角流出血来，这才吓得赶紧调息，其他几个徒弟，此刻也都已经面红耳赤，紧绷着嘴，不敢再发一言！ 霍子玉拱手笑道：“献丑了！” 周围百姓退的远，没受什么影响，已经欢呼声一片了，纷纷大喊“侯爷威武”！ 泰山派想利用霍子玉的影响力，那就必须臣服朝廷的控制，否则泰安一家门派独大，又不受控制，那将是泰安的灾难，所以霍子玉也是有意给泰山派敲打敲打。 霍子玉拱手想百姓示意，正待张口，有一个声音响起：“侯爷功夫高强，不知可敢接在下挑战？” “玛德谁这么装b？”有百姓怒斥道。 “就是，玛德狂的没边了吧？” 众人让出一条道，只见一名中年男子，在一众人簇拥下来到了前排，孙承泽当然认识此人，这为首的中年男子，正是神剑门的持剑长老宋卓，辈分比神剑门门主还高，自然功夫也更高，此人一生未有败绩，背后还有太平军节度使支持，在泰安是横着走的存在，泰山派在泰安最大的对手，也就是神剑门了。 不过此人是个武痴，平时也很是低调，几乎从不出门，而是在家专研剑法，今日能把他吸引过来，明显是不服霍子玉所以来比武的。 “神剑门宋卓！”来人拱手道：“希望挑战侯爷。” “哦？好，希望你不要让本侯失望。”霍子玉微笑道：“这样吧，你能在一刻内从现在所在之处走到本侯面前，就算你赢。” 宋卓闻言，勃然变色：“侯爷，您瞧不起我？” “呵呵，如果瞧不起你，本侯就不会让你挑战。” 孙承泽听宋卓的话，就知道他就没感受过霍子玉武神领域的可怕之处，于是提醒道：“宋兄，兄弟劝你小心为上！” 宋卓自然认识孙承泽，孙承泽虽然武功不太好，但人品还行，既然他这么说，看来霍子玉定有非凡之处，于是拱手谢道：“多谢提醒！” 说完，宋卓又冲霍子玉拱手道：“侯爷请了！” 说完，宋卓猛地向前踏出三步，见霍子玉纹丝未动，不禁放下心来，正待向前跳跃，却在起身的一瞬间忽然感到一股强大的内力朝自己扑面而来，差点将他撞倒！ 只见他一个滑步侧身，勉强站稳，不待他反应过来，又是一大股内力涌来，像极了那大江大河中的浪涛一般，他忽然明白为什么孙承泽提醒他小心了！ 看来此番需要拿出真正的实力了！想到这里，立刻运起内气继续向前迈步，只是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又走了四步之后，那袭来的内力已经将自己彻底淹没，而更加凶猛的内力如铺天盖地一般涌来，宋卓感觉自己像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完全无法自主，饶是他掏出佩剑劈砍，也完全无济于事！ 难道这就是武神的实力么？！ 周围围观的百姓，见宋卓先是差点摔倒，后来又摇摇晃晃地艰难迈步，最后拔剑对着空气劈砍，人都累的气喘吁吁，纷纷不解，有懂武功的人解释道：“先前侯爷练降魔棍法，将我们逼退百多米的就是侯爷的武神领域，那是一种强大的内气威压，一般人根本抵御不了，所以侯爷才说，但凡他宋卓能近身，就算他赢，已经是给了宋卓天大的面子了！”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见霍子玉纹丝未动，脸上始终挂着微笑，纷纷感叹，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举重若轻么？！ 宋卓到了此时，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平西侯居然说自己只要走到他身前就算自己赢，呵呵，自己只是走了七步就再也无法前进一步，剩下这将近一百米又怎么走？ 不可能赢了！ 想到这里，宋卓的心都凉了半截：亏他一直自负天下无敌，原来其实只是井底之蛙、海之一粟！ “侯爷武功高强，世所罕见，宋卓远不如甚！”宋卓拱手认输。 “无妨，本侯再给你一次机会，”霍子玉说着，散去武神领域，微笑道：“拔剑来战！” 宋卓闻言，冰冷的身体开始有了点温度：平西侯终究是给了自己一个拔剑的机会！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连霍子玉的武神领域都突破不了，那就算比武也是必输无疑，但饶是如此，他依然想在功法之外，感受下武技的差距。 “多谢侯爷！”宋卓拱手说完，拔剑疾冲，朝着霍子玉冲去，二人迅速战在一起。 但宋卓几乎不出三招就招架不住了！因为霍子玉的力气太大了，兵器相接，自己每次都要花十分的内力去扛，三招之后，自己就几乎没力气了！ 这就是老祖宗一直说的“一力压百巧”么？宋卓如是想着，手中的剑被霍子玉一棍敲碎，肩膀被打中！ 若非霍子玉及时止住攻势，那宋卓整个臂膀和右半身都要被废掉！ 宋卓知道已经输了！ 其实，他明白，霍子玉本可以一招打败自己，但是他还是给了自己展示三招的机会，这已经是对自己莫大的尊重了，想到这里，立刻伏身拜道：“侯爷神技，心如寰宇，宋卓不如远甚！” 周围百姓见状，纷纷欢呼起来，神剑门的人都垂头丧气的，而孙承泽与其门徒却都跟着欢呼雀跃了起来！ 第675章 关松的重要情报 霍子玉在泰山派显威之后，泰山派的门槛就被踏破了，无数门派与百姓纷纷来投，一时间，泰山派一跃成为泰安第一大门派，大有一统泰安帮派的趋势。 让霍子玉意外的是，宋卓在三天后找到泰山派，执意做自己护卫，霍子玉笑言，自己还需要人护卫么？ 宋卓随后便坚持要做侯府护卫，霍子玉说侯府有锦衣卫和天策军保卫后，宋卓依然坚持说侯府缺少护卫统领，一旦有武功高强之人偷袭，难免有家人会受伤害。 霍子玉想想也是，毕竟自己一直不在家，家里也几乎没什么男丁，宋卓武功高强，也比较适合做侯府的护卫统领，于是便同意了，随后写了封信交给了宋卓，让他带上去长安找王建。 在泰山派住下的第十二天，关松亲自赶到了泰安，汇报完在山东几镇与魏博的进度后，关松屏退手下人，向霍子玉报告了三个重要消息。 第一个消息是，郑权或许并非表面上那么正直无私，这让霍子玉乍听来有些意外。 “何以见得？”霍子玉问道：“有什么证据么？” 关松道：“这是元亮收集起来的一些东西，请大统领过目。” 霍子玉接过厚厚一沓纸张信笺，逐一阅读起来。 大致看完以后，霍子玉已经在心里有了计较，对关松说道：“这些证据并不能有力的佐证郑权有问题，目前所有证据涉及最多的，也就是他和一些平卢世家交好，将一些修缮的工程交给了他们，不过你这里也有各府道台以及朝廷工部的验收证明，工程都做的很不错，倒也没什么。他本人家产也才十万两，并不算多，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这不算什么大的污点，他这种实干的人，贪点也就贪了，只要给百姓做实事就行，你说呢？” 关松点头道：“大统领言之有理，作为一位做了一府节度长达六年的大员，家产才十万两，确实不算多。” 此时的大唐节度使，兼任一省的党政军一把手，家产却只有一亿人民币，已经算相当清廉了，更何况，这个人也真的做实事，比某些尸位素餐甚至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强太多了。 “第二个消息呢？”霍子玉问道。 “魏博田家还有后人在逃。”关松说道：“田绪的小女儿。” “哦，就是那个许给了薛庆族侄那个？”霍子玉说完，对关松道：“据田季安说，这小女孩出生的时候，身子骨就很弱，还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死了，后来被一位游方的女尼救下带走。” “正是，”关松低声道。 “好像年龄还很小吧，他也没参与谋反，不必赶尽杀绝，由她去吧，”霍子玉道：“做一个普通人，挺好的。” “是！”关松拱手道。 “第三件事呢？” “据报，淮西可能很快就要攻打海州（今江苏省连云港）。” “消息可靠么？” “元稹、张帅、秦帅都提到了这件事，”关松压低声音道：“李繁亲自带的信儿！” “嗯，那绝对可靠了，”霍子玉道：“这么看，还不能再在泰安住下去了！” “大统领，您看需要向陛下请示用兵么？”关松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必，”霍子玉道：“没人知道淮西什么时候会动手，现在向陛下上报已经晚了，何况我是河北道、河南道、山东道行军总管，有代陛下处事之权。” “可能淮西还不知道您在山东，所以想着赶在你合并山东三镇节度府之前，拿下海州，到时候朝廷出于稳定山东的大局考虑，只能吃哑巴亏，默认淮西兼并海州了。”关松分析道。 “嗯，是的，极有可能，”霍子玉道：“是时候再会一会吴少诚了。” “大统领，据元稹讲，此次淮西领衔的吴少诚的儿子吴绍。” “就算吴少诚来了，也不必怕他，何况是吴少诚的儿子，哈哈哈”霍子玉道：“你找人去横海一趟，调虎团过来。” “大统领，淮西兵多将广，仅仅虎团，恐怕……”关松迟疑道。 “哈哈哈哈，让你带信，你就只管带信即可，”霍子玉笑道：“我自有妙计。” “吴绍，不足为虑，不信，走着瞧吧，”霍子玉拍了拍关松肩膀道。 “嘿嘿嘿，大统领用兵一向不拘一格，末将领命！”说完，关松便转身离开了。 霍子玉则在房间踱了几步，然后仰天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得给你留下个一生的心理阴影才好啊……” 随后，霍子玉便向孙承泽道别，孙承泽虽然不舍，但是如今派中事务繁杂，他根本走不开，而且他发现自己女儿特别迷恋霍子玉，他最近一直严格禁止女儿接触霍子玉，这才没让女儿进一步沉沦，如今霍子玉提出要走，他自然欢喜得紧。 而孙晓红则十分难过，好不容易盼来了霍子玉，自己却一直被父亲禁足，无法跟霍子玉说说话。 而前几天霍子玉在泰山派大显神威，她也是眼前所见，尤其是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打败了与自己爷爷齐名的宋卓，她更是对霍子玉崇拜到不行不行的，眼见霍子玉要走，自然十分不舍，直到霍子玉说自己还会回来、同时欢迎大家去找他玩以后，她才心里安慰了不少。 霍子玉记挂海州，军务在身，说走就走，直奔兖州，让泰山派众人颇为难过。 吴阿四一直想学霍子玉的降魔棍，但他知道自己师傅不会允许自己学少林派功夫的，所以一直想私下找霍子玉学个一招半式的，但最近泰山派几乎统一了泰安诸帮派，他帮助师傅处理派中事务，哪有时间接触霍子玉啊，因此，霍子玉一走，他非常难过。 而他和赵邦、孙晓红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年龄也相近，自然知道自己小师妹喜欢霍子玉，自己师傅刻意不让孙晓红接触霍子玉，他们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同时又无可奈何。 直到霍子玉真的走了，他们才能跟小师妹聊聊天。 “小师妹，侯爷也不是走了就不回来了，你没听他说嘛，他还会回来呢，所以呀，你就别难过了，”吴阿四笑着说。 “侯爷真的会回来么？”孙晓红道。 吴阿四哪敢肯定呢，天下盛传霍子玉希望一统大唐、再造盛世，他可能真的没时间回来，但为了安慰自己师妹，他只得道：“当然会回来！” “师哥，你说呢？”孙晓红问赵邦道。 “应该会回来吧，”赵邦说着，望见孙晓红眼睛立刻红了，连忙笑着说：“师妹何必难过，侯爷不是说了么，欢迎大家随时去找他玩，大不了，咱们去找他嘛。” “嘻嘻嘻，真的？”孙晓红喜道：“我能去找他么？” “当然可以啊！”赵邦道：“只要师妹想去，我们哥俩陪你一起去！” “哈哈，太好啦！”孙晓红一拍桌子，几乎跳了起来。 “红姐，淡定、不要激动啊，”吴阿四道：“我记得你以前可是说过，绝不会喜欢比自己年龄小的人，侯爷可比你小了好几岁呢！” “混蛋，你找打呀！”孙晓红听完吴阿四的话，气得一脸羞红，抬手便要打吴阿四。 吴阿四见状，蹭地起身便逃，边逃边道：“红姐，你不能见色忘友啊！” “啊！你还说！”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第676章 李愬的远见 霍子玉的去而复返，让王僚很是意外，但当霍子玉将淮西将彻底吞下海州时，王僚就明白了过来。 “朝廷合并山东节度的圣旨，也没那么快颁到，如今下官依旧是兖海节度使，侯爷又是山东道行军大总管，我们二人可以不必请示陛下而直接调兵，”王僚拱手说道：“侯爷能征善战、腹有韬略，下官唯侯爷马首是瞻！” 事急从权，霍子玉也不在乎那些繁文缛节了，微一拱手，领着王僚来到地图前道：“淮西要吃下海州，须得从徐州调兵，距离颇远，而兖海一镇，沂州距离海州最近，按理说，下一步就要劳烦大人您立刻坐镇沂州，然后拨兵准备随时支援海州了。” 王僚闻言，点了点头，但明显他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好端端的，霍子玉为什么说“按理说”？难道他有别的主意？ “侯爷，您的意思是……” “我要你佯装不知，只是借朝廷要加大石灰生产之故去沂州督促生产。” “啊？”王僚道：“您意思是，等到了沂州，我明着督促生产，暗地里调兵遣将出城？” “不，淮西在沂州和海州的探子不会少，你暗地里派兵出城他们能不知道？” “这……”王僚闻言，彻底迷糊了，望着霍子玉道：“侯爷，下官都糊涂了……” 霍子玉微笑道：“你只管在沂州督促生产即可，等到确切的淮西陈兵两镇边境，你再佯装震惊、害怕，然后尽量装得懦弱一点，最后派五千精兵支援海州即可。” 佯装不知，麻痹淮西，这很好理解，但淮西既然想吞并海州，不可能只派几万人，届时可能十几万兵马，自己只派五千人前往支援，有什么用？ “五千？会不会太少了？虽然暂时不知道淮西会派多少兵马，但肯定不会少，五千……”王僚虽然知道霍子玉善于打仗，但人数实在太少，他有点担忧地说着。 “放心吧，本侯这次要杀人诛心，”霍子玉笑道：“要不要打个赌？就赌本侯说不定在你五千人马没到海州，我就已经活捉吴绍了！” “嘿嘿嘿，侯爷您这话说的，”王僚笑道：“海州驻军可只有五千，而且南部一半州县都已经被海西夺了，淮西军在楚州和邳县驻军顷刻便至，要拿下海州说不定花不了三天，您……” “哈哈哈，你就说你敢不敢赌吧，”霍子玉笑着说。 王僚一拍大腿道：“侯爷英雄出少年，下官能跟您赌一次，也是不枉此生了，赌，为什么不赌？！您就说赌什么吧！” “好！”霍子玉道：“如果我在你援兵没到之前生擒了吴绍，你回长安后找陆贽陆九爷报道加入东林党。” “没问题，那侯爷您输了呢？” “给你连写三首诗如何？” “三首诗可以，不过必须每一首都要我认为是好诗才行，否则侯爷你就得写到我满意为止！” “一言为定！”霍子玉笑道。 “一言为定！”王僚说完，心里都快笑开花了，世上怎么有这种好事啊，如果自己输了，就能加入如今天下最炙手可热的帝党；如果自己赢了，还能得到诗神三首佳作！ 实在是太高兴，王僚直接笑出了声。 “我已经派人去横海调兵，这几天就在兖州等我天策军虎团赶到了，大人您就准备动身去沂州吧。” 五天后，关松再次出现在霍子玉身边，并带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虎团很快就到！ “怎么这么快？”霍子玉惊讶道。 “哈哈，大统领，这都得感谢愬哥呀，”关松笑着说道：“您从横海离开后，虎团就到了沧州，才知道仗都打完了，愬哥说您南下必然逐步合并横海、平卢、兖海三镇，可能山东会发生一些叛乱，届时且需要人马支援。” “愬哥看的还是很明白的。”霍子玉赞道。 “对呀，他说骑兵必须在横海不能动，否则不足以震慑义武和卢龙；杨仁、杨孝所部分守魏博已经勉强，更不可能分兵，所以只有虎团属于机动部队，一旦山东有乱，可以立刻支援您。” “嗯，愬哥是个明白人。” “所以愬哥派虎团南下返回澶州，他说澶州地理位置十分重要，距离太平军节度府的濮州、郓州和沿海的兖州都非常近，一旦山东南部二节度有变，就可以迅速出动，至于平卢如有出事，他也可以从横海棣州派骑兵南下。”关松笑道。 “愬哥牛啊！”霍子玉挑大拇指赞道：“这战略眼光，啧啧啧！” “澶州距此本就不远，我来时，虎团据说就已经出发了，这都两天了，至少已经过濮州了！” 后世濮阳距离兖州本来就不远，霍子玉笑道：“好啊，虎团来的太及时了！” 三天后，张兴佐领兵抵达兖州，霍子玉一拍张兴佐肩膀喜道：“可以啊老张，虎团这两条腿比马车轮子还快！” 张兴佐拱手笑道：“还都多亏了愬哥英明远见，不然从沧州赶过来，怎么也得大半个月！” “是啊，愬哥这次牛大了，等回去，得好好请他吃饭了！”霍子玉笑道。 “嘿嘿嘿，大统领，您说吧，咱这次干谁？！” “这次啊，谁都不干，留大部人马在兖州，对外就说平西侯派兵巡查山东道，帮助节度使王僚镇守兖海。” “大部人马留在兖海？那谁上阵杀敌？”张兴佐愣住了。 “哈哈，听我说，”霍子玉说着，附耳一说，如此这般。 张兴佐听完霍子玉的话，哈哈大笑后，拍案喜道：“刺激啊，大统领这次玩得太刺激了，我喜欢！” “喜欢的话，那就去安排，然后休整一下，咱们今晚出发！” “得嘞！”张兴佐抱拳拱手，喜滋滋地领命而去。 霍子玉神了个懒腰，躺在椅子上，眯着眼睛自言自语道：“吴绍啊吴绍，这次只能怪你自己了！” 霍子玉念叨着吴绍，吴绍也在念叨着霍子玉。 此次拿下海州的计划，就是他提出来的，而这次出兵来的不仅有他麾下八万人，还有他的哥们儿吴元济的六万兵马，不过吴元济考虑到元稹也不懂用兵，就没有把元稹带来。 吴绍在邳州等了吴元济将近半个月，才等到吴元济渡过洪泽湖、泗水，抵达宿迁东的消息，两方这才再次齐头并进，杀向海州。 第677章 狂妄的吴绍 海州城外，淮西八万大军正在吴绍指挥下发起第一波攻势。 出乎吴绍的预料，海州守军十分顽强，第一波攻势眼看无果，而吴绍也有意来个下马威，所以第一波攻势刚结束，立刻指挥准备发起第二波攻势。 五六波攻势过后，吴绍虽然没有攻下海州城，但淮西军战斗力强悍，也给海州守军造成了极大的杀伤，这个结果已经很让吴绍满意了。 吴绍开心地说道：“按照这个势头，等元济老弟来到，两方会师，海州顷刻便可拿下！” 三日后，吴元济领淮南军赶到，两方终于会师一处。 吴元济年方十四，领兵也是挂名，主要还是自己父亲吴少阳帐下大将陈元义负责兵事。 “绍哥，兄弟来晚了几天，向你赔罪了！”吴元济笑着对吴绍拱手说道。 吴绍几步过来，握住吴元济手道：“兄弟，你在淮南，山高水长，能此时赶到，已经难得了，来，坐下说话！” 将吴元济和陈元义让进帅帐后，吴绍简单介绍了海州现状，又介绍了一下自己带来的兵马，说到兖海节度使王僚时，吴绍哈哈大笑起来：“这个王僚毫不知兵，人又懦弱，得知我们进攻海州，吓得十几天睡不着，听说只派了五千人马前来支援。” “听家父说起过这个王僚，此人酷爱诗文，无心仕途，”吴元济道：“这种人当兖海节度使，真是浪费！” 吴绍闻言大笑道：“可不是么，这种废物！包括老皇帝，居然还让这种人做一府节度，可见有多昏庸！” 吴元济闻言，却沉吟道：“绍哥说的或许不太准确，这老皇帝虽然昏庸，但近来却是妙手不断，尤其是重用平西侯霍子玉，取得了神奇的效果！” 一说到平西侯霍子玉，吴绍身躯一震，脸上显出不忿神色，随后微笑道：“听说他比老弟你还小一岁，仗着自己有老皇帝撑腰，可是得罪了不少人。” 吴绍没有接触过霍子玉，自然不知霍子玉的厉害之处，吴元济虽然也没接触过，但他和元稹、张羽、秦雄等东林党以及锦衣卫交往甚密，自然知道霍子玉的功夫和才华。 他自己扪心自问，以元稹的才华，他十匹马都追不上，更何况霍子玉是直接让元稹都叹息不及其九牛一毛的存在？！ 且不说那些从长安流传出来的诗词，单是他在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上的表现，就让吴元济敬佩的五体投地！ 还有他大破魏博、义武、成德、横海四镇叛军的事，让他心服口服！ 当然，他也被霍子玉深深的吸引了，他对这个武功奇高、才华盖世，同时又没有私心、一心报国的天才非常好奇，尤其是那神秘的武神身份，还有传说中的武神领域，他也是听说霍子玉在泰山派，想着自己可以私下跑去拜见，这才挂名来到海州。 “老弟在想攻打海州的事？”看到吴元济有点发呆，吴绍以为吴元济在想攻打海州的事，于是安慰道：“放心吧，三天前我就打过一次海州城，给海州守军造成了不小的杀伤，过几日你我联手，海州城顷刻可下！” 吴元济闻言，这才回过神来：“绍哥，不瞒您说，我有点担心平西侯会插手海州的事。” “海州守军才五千，前几天我攻城，给他们杀伤很大，现在守军顶多三千，明天或者后天，咱们联手攻城，海州必定拿下，就算平西侯来了又如何？海州已经被咱们占了，到时候给老皇帝上个奏章，说明自己知错了，然后再指责王僚不会管理节度府，说我们代劳管理，老皇帝除了默许还能如何？你说是不是？哈哈哈”吴绍说着，最后哈哈大笑起来。 吴元济听完吴绍的话，也觉得很有道理，大笑道：“哈哈哈，绍哥说的不错，小弟我是被平西侯在魏博的大胜吓迷糊了！” 吴绍听吴元济提到了魏博大捷，不屑道：“长毛猪那对父子，贪婪有余，却无指挥能力，否则义武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是燕赵军阀里最小的了；成德那对父子也是蠢如牛马，为了占魏博便宜，居然将所有兵马都派了出去，结果被霍子玉打了个围魏救赵，哦不对，围赵救魏，你说是不是蠢到家了？” 吴元济和陈元义听完吴绍的话，频频点头之余，纷纷心中叹息，好家伙，这两镇军阀都被你说的一坨大便，还不是因为你是旁观者？ 吴绍见二人不说话，只是频频点头，以为二人敬佩自己的眼光独到，开心之余，兴高采烈道：“还有魏博那几父子，玛德真是够蠢，为了争夺权力，自相残杀，听我爹说，田老倌想田老大和田老四，然后把魏博让田老二继承，结果被田老大和田老四联合霍子玉杀死在了河南；田老三逃回魏博，玩计谋杀了田老大，对成德、横海许以重利绞杀田老四，结果被霍子玉打垮，田老三直接被抓，你说笨不笨？” “的确笨，”吴元济笑道：“田老四看似是最后的大赢家，但其实还是被霍子玉摆了一道。” 吴绍笑道：“不错，田家父子五人，四人被杀被抓，在魏博势力几乎被连根拔起，老皇帝就算再笨，也不会再放田老四回魏博呀，哈哈哈，这父子五人，搞来搞去，杀来杀去，都被霍子玉给收拾了，真踏马蠢到家了！” 吴元济与陈元义闻言，纷纷侧目，好家伙，刚才还说人家霍子玉什么都不是，没什么本事，现在呢？五个都绝顶聪明、好算计的父子，都被霍子玉收拾了，霍子玉难道不是最厉害的么？你又凭什么看不上人家霍子玉呢？ 不过，尽管心里这么想，二人也不能说出来，只得附和，而吴绍似乎说嗨了，只见他继续说道：“横海那个姓程的呀，更踏马愚蠢，为了捞一点好处，居然倾巢而出，这就是活该啊，就算霍子玉的骑兵不端他老窝，卢龙的老阴比也不会放过他呀！他是怎么想的呢？这得多没脑子才能做出这种蠢事啊！” 人在距离唾手可得的巨大利益越来越近的时候，很少有能保持理智的，因此而斥责其他人，倒不见得自己就高明，想到这里，吴元济反而又再次想到了霍子玉。 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吴元济低声道：“绍哥，有一事，兄弟不知该不该说。” “哎呀，我的兄弟，咱们这关系，你还客气这？有什么话，赶紧说！” “嗯，就是，你之前不是也认识元稹么？” “哈哈，当然啦，那个家伙非常有意思，人非常有才，说话也讨人喜欢，我很欣赏他，”吴绍问道：“他怎么了？” “嗯嗯，他跟我说过这么一句话，据说是平西侯霍子玉告诉他的，说人在距离唾手可得的巨大利益越来越近的时候，很少有能保持理智的，小弟就想，我们是不是也漏掉了什么，或者误判了什么？” “漏掉了什么？误判了什么呢？”吴绍一怔，笑问道。 “嘿嘿，小弟就是不知道漏掉了什么、误判了什么，所以老觉得有点不安，”吴元济不好意思地挠头一笑。 “哈哈，你不会是以为他霍子玉在海州城吧？”吴绍大笑道：“老弟，哥哥我告诉你，我巴不得他霍子玉就在海州城，玛德看我弄不死他！” 从目前的种种迹象可以看出，霍子玉绝对是武神无疑了，这吴绍张嘴就说要弄死霍子玉，真的是狂妄无知到家了！ 陈元义见状，不由得心中长叹！ 而吴元济则心中一震，暗道：难道自己心里的不安是担心霍子玉在海州城里？！ 见吴元济愣住了，吴绍心中叹息吴元济年少胆小之余，一拍吴元济肩膀道：“兄弟，说实话，要是这里有庙，我早就去拜了，求求佛菩萨，一定要让霍子玉在海州城啊，不然就没法让他见识见识他吴绍大爷的潇洒风采了！哈哈哈哈” 第678章 生擒 虽然吴绍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但吴元济还是担心拖延的久了，霍子玉会过来插手，所以一再催促吴绍尽早发起进攻。 吴绍告诉吴元济，虽然霍子玉很有远见地派了三千天策军镇守兖州，但兖州距离海州甚远，而且三千天策军而已，有何可惧？ 吴元济心里终究是不安，而陈元义则在出发前跟吴少阳深入交流过，据吴少阳所言，霍子玉是千年一遇的武神，功夫高深莫测，能凭一己之力帮大唐夺得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冠军就足见其武功盖世无双；据吴少诚所言，霍子玉一掌将洛阳第二高楼轰碎的事，更是让天下所有习武者为之胆寒！ 更可怕的是，霍子玉靠不足一万杂牌军，在魏博大破二十余万四镇联军的战绩，更是足以彪炳史册，更不要说他胆大包天地派李愬偷袭成德与横海老窝，然后再两方夹击成德与横海败军几乎将两镇兵马绞杀殆尽的事了！ 种种迹象表明，这个霍子玉绝对不能小视，所以吴少阳嘱咐淮南军务必速战速决，拿下海州后，立即撤退回淮南，绝不要做任何逗留！ 陈元义的出面催促，让吴绍下定决心立即进攻，反正是为淮西军夺地盘，越早拿下海州越好！ 第二天下午，当两方十四万人马出现在海州城外时，吴绍一脸得意，可谓意气风发！ 哼哼，拿下海州还不是易如反掌？！ 不过出乎他的意料，就在他刚列阵完毕，准备进攻时，海州守军派人送来了投降书！ 原来，海州守军在前几日吴绍第一轮进攻时就折损严重，如今兵员不足三千，根本不足以抵挡十四万大军进攻，索性直接投降了！ “哈哈哈哈，太好了，兵不血刃、兵不血刃呐！”吴绍狂喜，然后对海州守军道：“去，命令你们所有守军，出城投降！” 待海州使者走后，陈元义问道：“会不会有诈？” 吴绍笑道：“陈将军，谨慎些是好事，不过刚才你也听到了，我已命海州守军全部出城投降了，还能有什么诈不诈的？难道海州城里还有十万天兵不成？” 吴元济闻言也道：“陈将军，绍哥说的是，既然都已经出城投降了，应该没什么问题，稍等你派人去清典守军就是。” “不错，然后派我们的人马立刻进入海州城，控制住所有的街道巷口，还有何可惧？”吴绍笑道。 陈元义听到吴绍此言，这才明白，吴绍原来不仅仅是只有狂妄，他还是知晓兵事的，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拱手暂别，和吴绍手下参谋一同安排人马清典降军、安排人马接管城防与街道去了。 半个时辰后，陈元义来报，海州降军两千八百余人；吴绍手下第一军两个师彻底接管了海州城的所有城防、衙门、节度府、所有街道；而淮南军则和吴绍其余部队继续驻扎城外。 吴绍听完陈元义的回报，非常满意，因为陈元义很识趣，主动让自己手下两个师掌控了海州城，淮南军则守在城外。 “陈将军辛苦啦！”吴绍大笑着拍了拍陈元义肩膀，然后对吴元济道：“怎么样，老弟，跟哥哥一起进海州城走走？” 吴元济知道吴绍在兴头上，不好拒绝，加上自己很快也要离开海州，于是欣然同意。 二人在城里闲逛了一会，由于吴绍手下兵马将所有街道都封锁了，所以几乎没什么百姓走动，二人逛了一阵便觉得有点无趣，于是吴绍派人领路，前往州府衙门。 将州府衙门里缴获的二十多万两分下去以后，吴绍在州府衙门摆宴大庆，酒至酣处，吴元济顺势提出了过几天返回淮南的事。 淮南军劳师动众、远道而来，虽然没有跟兖海军大战，但为自己壮了不少声威，吓得王僚不敢派兵，吓得海州守军还不战而降，这已经帮了自己很大忙了，更何况淮南军什么报酬都没要，帮了忙就走，哪还有这样好的盟友啊？！吴绍心里自然高兴。 宴会进行到一半，有兵士来报，朝廷有公文送到。 “念！”吴绍笑道。 众人不听还好，待听完后，反而放声大笑起来，连心有不安的吴元济都彻底放松下来。 原来，这公文上正是德宗宣布横海、淄青、兖海三镇合并为山东军节度府的消息！ 吴绍感觉人生第一次这么痛快：“老弟，幸亏咱们行动快啊，哈哈，海州以后就是咱淮西的了！” “还是绍哥时间点选的好呀！”吴元济喜道。 陈元义闻言，则是不禁腹诽道：还咱淮西的了，谁跟你咱啊？淮南军千里迢迢而来，一点好处都没捞到！ 宴会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几乎所有人都喝多了，包括十四岁的吴元济，也喝了个迷迷糊糊。 不过正喝得尽兴的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危险正在逼近！ 州府衙门里，衙役打扮的霍子玉、张兴佐领人快速解决了守门的士兵，然后派五十人守住大门，同时吩咐：凡有人来，一律以二位少爷与众将酒宴正欢、禁止打扰为由拒绝入内！ 随后，霍子玉领人分头行动，解决了宴会厅周围十数名士兵，随后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宴客厅。 吴绍、吴元济等人都已经喝得迷迷糊糊了，忽然见到一位身材高大的衙役领人闯了进来。 吴绍大怒道：“放肆，谁踏马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哟，吴大少好大的脾气啊！”霍子玉笑道：“可惜啊，你似乎还没摸清楚现在的形势。” “你是什么人？”半醉半醒的陈元义斥问道：“你想做什么？” 张兴佐闻言，三两步走上前，来到陈元义身前，左右开弓，给了陈元义两巴掌，怒斥道：“凭你也配问我们大统领姓名？！” 众人闻言，依旧迷迷糊糊，吴绍大着舌头重复道：“大统领？哪个踏马的大统领？” 吴元济脑子也反应不过来，不过重复呢喃了几遍，忽然反应了过来，拍案而起，差点一个没站稳摔倒，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恐惧，望着霍子玉大吼道：“你、你、你，你是平西侯霍子玉？！” 同样迷迷糊糊的陈元义和吴绍等众人，听到吴元济的大吼后，纷纷惊出一身冷汗！ 吴绍震惊道：“不不不，绝不可能！你不应该和你三千天策军在兖州么？！” “对付你，还需要动用三千天策军？”霍子玉望着吴绍，笑吟吟地说道。 吴绍手下两位喝多的将领正要拔刀，被霍子玉隔空连续打出的两掌打在身上，整个人立刻被震飞出去，在空中飞了二十多米才落地，连惨叫声都没有，双双落地身亡！ “本侯劝你们，尽量不要动手，这是为你们着想！”霍子玉说着，又笑了：“怎么样，记住没？” 被打飞的两人，正是吴绍手下第一军第一师和第二师的师长，两人都身材高大魁梧，颇有些功夫在身，但眼前此人能隔空两掌将之打飞，甚至连惨叫都没有就死了，这份实力，是霍子玉无疑了！ 到这时，吴绍等人的酒已经醒了一大半，吴元济心底不禁惨呼：果然，自己心里不安是对的，霍子玉果然在海州城里！ 只是，不仅是他，还有吴绍、陈元义，都没有想到霍子玉居然玩了故意投降这么一招！ “几位，你们已经被我生擒了，说说吧，该怎么办？”霍子玉说着，大喇喇地坐在了张兴佐搬来的椅子上，望了望吴绍，又望了望年少的吴元济。 吴绍等人从没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被生擒，城内和城外哪怕有十几万大军，却无济于事，此时被武神挟持，说错一句话，立刻就会被杀，谁敢造次？ 终究是陈元义见多识广、经验老道，拱手拜道：“但凭侯爷发落！” 第679章 赎人 吴绍、吴元济，身为吴少诚、吴少阳继承人，一言不发，只有陈元义说了话，让霍子玉对吴绍、吴元济都有了些许轻视。 笑吟吟地望着二人道：“怎么样，这位将军的话，能不能代表二位的意思？” “能！我等但凭侯爷发落！”吴绍连忙拱手拜道。 “但凭侯爷发落！”吴元济也连忙表态。 “嗯，好，既然你们这么说了，那本侯就说两句，”霍子玉笑道：“本侯不喜欢杀人，当然也不会杀你们，毕竟和你们二位的父亲都有过一面之缘，谈的也还不错，不知道二位之父有否跟你们说过。” 吴绍听霍子玉不杀自己，心下大喜，连忙道：“家父从洛阳回来后，对侯爷赞不绝口，称赞您是千古未有的奇才……” “好了，提起过就行，”霍子玉道：“令尊在洛阳许诺淮西有生之年不踏步河南，本侯很敬重他，就冲这一点，今天也不会杀你。” 吴绍闻言自然大喜，不过随即便听霍子玉道：“不过嘛，你知道的，海州啊，是大唐的海州，是朝廷的海州，也是陛下的海州，你淮西先前赶走董晋老爷子、并吞宣武等镇，陛下没有计较，本侯自然也不会再计较，但陛下都下旨合并横海、平卢、兖海三镇为山东节度了，你居然还打海州的主意，这可就不对了，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末将也是考虑到王僚不擅兵事，怠惰懒政，所以想着替陛下分忧、协助治理海州，并未有吞并之意，我淮西对陛下的忠诚，日月可鉴……” 吴绍还没说完，霍子玉就不耐烦的打断：“行了，这种话就不用跟本侯说了，总之，打海州的主意，就是你的不对，淮西和淮南必须撤出海州，先前吃掉的海州州县，也都要一个不落地给我吐出来！” “是，谨遵侯爷令！”吴绍、吴元济等人纷纷拜道。 “嗯，不过嘛，本侯虽然可以不杀你们两个，但有句话说得好，子不教、父之过，你们想回去，就通知令尊亲自前来海州领你们吧。” 一听需要自己父亲亲自前来，吴绍和吴元济头都大了！ 吴绍面带难色拱手问道：“侯爷，能不能……” “怎么着？你觉得本侯说错了？”霍子玉说着，沉声道：“还是你觉得，令尊不该来？” “啊，没有没有，侯爷说的太对了！”吴绍赶紧摆手。 “你们两个人，瞒着自己父亲，私自领兵来海州作乱，他们做父亲的，难道不该来海州给本侯一个交代么？”霍子玉呵斥道。 吴绍、吴元济闻言，立刻拱手称是，唯唯诺诺，陈元义则是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了。 霍子玉的话，意思很明显了，他绝没有杀这二位公子哥的意思，也没有得罪吴少阳、吴少诚的意思，毕竟连给二人的台阶都给想好了：两个不懂事的公子哥，因为贪玩，私自调兵来海州作乱，当父亲的可不是得亲自来赎人？ “好了，你们二位稍等醒醒酒，开始写信吧，写完找人送回去，”霍子玉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哦对了，你们对海州城也造成了不小的破坏，还分了府库中的银子，所以啊，信里记得给令尊带话，来的时候带上五十万两银票，本侯好修缮城门、安抚百姓。” 吴绍、吴元济闻言，心中大囧，海州就是投降了的，哪有什么破坏？不过既然霍子玉张口，他们哪敢有任何异议？ 好嘛，来一趟海州，没赚到好处，还倒赔钱，就这，还得自己父亲亲自过来赔礼道歉、赎人！丢人丢到家了简直！ 但两人也是无可奈何，毕竟被霍子玉挟持，哪有他们讲条件的份？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两人只能一边附和着，一边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而陈元义则认为霍子玉已经很厚道了，因为霍子玉只向两镇要了一百万两（相当于后世三十多亿），要知道，吴少诚和吴少阳盘踞的可都是富庶之地，而且他挟持的还是两镇节度使的独子，一百万两，简直是良心价！ “张兴佐，你带人好好照顾二位公子和几位将军，我出去看看。”霍子玉说完，大摇大摆地就走出了宴会厅，只留给众人一个高大的背影。 吴元济望着远去的霍子玉，心中的敬畏更深了一层，这位实际年龄比自己还小了一岁的平西侯，无论文采、武功还是智谋，都实在是深不可测！ 他算是终于明白为什么元稹和张羽、秦雄那么敬佩霍子玉了！ 两人写完书信后，霍子玉便派人释放了其他将领，只是留下了吴绍、吴元济两位公子哥。 “把你们的人都撤出城吧，我天策军将士过几天就要到了，”张兴佐道。 两人答应着，同时暗暗心惊：看来霍子玉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要用计生擒二人！武神的思维果然与众不同！ 吴绍、吴元济的书信，很快就被手下将领星夜兼程地送回了本埠，让吴少诚、吴少阳纷纷大惊失色，吓得魂不附体！ 谁能想到霍子玉居然在海州城？！谁能想到他是以这种胆大包天的计谋生擒了二位公子哥？！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赎人吧！ 吴少诚知道霍子玉不会杀吴绍，也知道自己不会有危险，所以领上吴晓风等人便轻装简行、前往海州。 而吴少阳则先是屏退了所有人，自己在屋里大发雷霆一番，这才稳住心绪。 首先，自己儿子没有犯任何战略或者战术上的问题，而且霍子玉的计谋的确无懈可击，扪心自问，即便是他，也根本躲不过去！要怪也只能怪霍子玉实在太过实力强横，这种胆大包天的行为，也就他武神敢这么做了，换任何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当然，霍子玉价格比较公道，五十万两而已，自己根本不放在心上，何况霍子玉连把两镇打海州的台阶都给想好了，虽然说出来谁都不信，但这个借口已经是最好的了。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即使自己已经被霍子玉挟持，吴元济依旧在为元稹、秦雄等人说好话，言明都是自己的错，父亲决不可再迁怒元稹等人。 吴少阳笑了，这个儿子心地倒是不错，不过即便他不特地说，自己也不会为难元稹等人，且不说元稹十分有才，单是元稹是霍子玉的朋友以及一路指挥使这一点，就决定了任何人都不敢对元稹动手。 想好了一切，吴少阳带上几十名属下，便朝海州赶去。 第680章 畏若神明 由于知道吴少阳必然会去海州，所以吴少诚赶路速度放的很慢。 当然，他故意将速度慢下来，也有另一层意思，那就是敲打敲打吴绍，给他个教训，让他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否则以吴绍张狂、狂傲的性格，迟早要吃大亏！ 不同于吴少诚，吴少阳则担心霍子玉此番会给吴元济留下心理阴影，因为吴元济还年少，如果被霍子玉吓得从此唯唯诺诺、谨小慎微，那就不妙了，所以他几乎星夜兼程在赶路！ 就这样，两人一慢一快，倒是几乎差不多同一天赶到了海州。 吴少诚终究是距离近，早半天到达，刚到城门外，便被张兴佐拦住，表明身份后，这才在张兴佐的带领下，步行到州府衙门见到了霍子玉。 “吴将军，好久不见！”霍子玉远远看见吴少诚，便拱手笑道。 “侯爷，好久不见，问您安好！” 吴晓风、吴铁柱见吴少诚低姿态，自己也不敢硬挺，连忙跟着躬身问好。 两人先前都在洛阳见识过霍子玉的神威，根本不敢造次，见吴少诚与霍子玉进了正堂，立刻自觉地站到堂外候着。 吴少诚跟随霍子玉进了大堂，立刻便见到了一侧正襟危坐的吴绍与吴元济，二子见吴少诚赶来，心下大定，立刻起身问安。 吴少诚两步走到吴绍身边，面无表情地望着吴绍，然后一巴掌打在吴绍的脸上，想来用力不小，吴绍的半边脸立刻肿了起来。 但吴绍也不敢捂脸，只是躬身拱手拜道：“父亲教训的是！都是儿子的错！” “你还知道错？！”吴少诚斥责道：“让你好好守着宣武、武宁，你居然跑海州来了，还带着你元济兄弟一起胡闹！你自己说，你该不该打？” “该打！”吴绍再度拱手道。 “那就自己扇自己两巴掌，长长记性！”吴少诚斥道。 吴绍拱手称是，左右开弓，自扇了两巴掌，然后再次低下头去。 霍子玉知道二人是逢场作戏，见两人演的差不多了，于是出言阻止道：“吴将军，令公子也只是年少无知，既然已经知错了，就算了吧。” 吴绍抬头正要谢谢霍子玉，见背对着霍子玉的吴少诚冲自己使眼色，立刻会意，拱手便要退下，霍子玉也不阻拦，任由二人退下。 “侯爷，给您添麻烦了！”吴少诚拱手歉意道：“也给海州添麻烦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霍子玉知道是五十万两赎金，双手接过，便揣进了怀里。 二人坐下后，聊了不少，从魏博平叛，到收复横海，再到德宗前些时间下诏成立山东军节度府，吴少诚几乎一直在捧着霍子玉说，表达着自己的敬佩之情。 然而，就在吴少诚想探查一番霍子玉后续计划时，吴少阳赶到了，吴少诚这才不得不作罢。 吴少阳见吴少诚也在，连忙问好，而霍子玉见吴少阳满眼血丝，便知道他应该是日夜兼程赶路，便拱手道：“吴将军，上元节长安一别，有时间不见了，近来可好？” 吴少阳闻言略一怔，什么意思，什么近来可好？我好不好的，你还不知道？ 硬着头皮回了一句：“回侯爷，近来……还好。” 吴少诚将吴绍与吴元济情况交代了一下，吴元济这才放下心来，随后一边向霍子玉道歉，一边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双手递上。 霍子玉自然是继续笑纳，然后将二人让座，三人坐下聊了起来。 吴少诚、吴少阳二位把兄弟，将霍子玉一顿吹捧，然后认真听霍子玉讲了一遍出长安后至今的大致经历，然后同时在心里有了计较。 两人不动声色地交换了眼神，读懂了彼此的心思。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明显了：别看霍子玉说的好听，合并节度府，其实霍子玉想最终取缔节度使制度！ 吴少诚先前就想探一探霍子玉的口风，此刻微微点头，望向了吴少阳，吴少阳会意，他知道吴少诚的意思，于是装作很自然地问道：“侯爷为国为民，忠诚无私，令人既感且佩，不知未来有何打算。” 霍子玉自然知道二人意思，更何况吴少阳都已经明确问了，于是说道：“将来啊，自然想多赚点钱。” “赚钱？”吴少阳问道：“侯爷似乎对钱并不太感兴趣，否则也不会把新酒的方子交了出去吧。” “哈哈，赚钱的法子多的是，比如下一步，”霍子玉望了望二人道：“本侯不久的将来就要在关中与河东等地使用新材料搞建筑与施工，届时少不得继续跟二位将军继续合作呢！” “新建筑材料？”吴少阳、吴少诚疑惑。 “二位应该也知道吧，东林打算在河东等地开展新建筑运动，届时就将使用这种新式的建筑方式与新材料，能迅速铺路、修桥、建房，新建筑材料防火、防水、防盐碱，不仅造价极低，而且比夯土城墙坚固，另外，最重要的是快，可以一月内建造一座新城！” “这……”吴少阳闻言一惊，虽然不懂，但是感觉好厉害的样子，尤其是霍子玉并不是一个喜欢吹牛的人，这更让他感到震惊，连忙拱手道：“那咱就静候侯爷的好消息喽！” “哈哈，可不能忘了咱呀！”吴少诚拱手笑道：“带咱一个！” 三人一顿好聊，随后简单吃了一顿饭，吴少阳也是这时候才见到了吴元济，见他精神很好，也就彻底放下心来。 想着早点回到淮南，吴少阳便想着南下，吴少诚见状，也以淮西事务繁忙为由提出离开。 霍子玉自然不会挽留，亲自将二人送到城门处，两人千恩万谢，躬身拱手道别。 由于距离淮西本来就近，而且城外还有八万大军在，所以吴少诚只带了吴晓风与吴铁柱，两人都见识过霍子玉的功夫，对霍子玉也都是毕恭毕敬。 不过吴少阳的手下就很不甘心了，他们认为霍子玉能胜，纯粹靠耍赖偷袭，此刻见自己主公如此毕恭毕敬，忍不住就嘟囔了好几句。 霍子玉何其好的听力，微笑着问那两人道：“二位说什么？” “说你偷袭，不算好汉！”其中一名大汉望着霍子玉，不服地吼道。 吴少阳见状，连忙要呵斥，但他刚开口要说话，便见那人瞬间化为一团血雾！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吴少诚、吴少阳、吴绍等人根本来不及躲闪，只见那人瞬间被炸成了碎末，血肉喷的周围所有人一身，张口欲斥责的吴少阳甚至感觉到嘴里喷进了一大堆肉末！ 而守着城门听见那人不服吼叫霍子玉的张兴佐也被眼前一幕惊呆了，这种甚至在说书人口中都不曾听过的情景，就在眼前一瞬间发生了，一个大活人直接炸成了一团血雾肉渣，谁不吓傻？ 而和那人一起嘀咕不服霍子玉的人，也吓傻了，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踏马再敢说一个字，老子弄死你！”霍子玉带着内力的声音响起，所有人却都感觉如同平底炸雷一般，失神的众人这才清醒过来，惊恐地望着霍子玉，畏若神明！ “我……”那人一字出口，瞬间也化作了一团血雾！ 刚清醒过来的众人，再次愣住！ “呵呵，都说了，不要再说一个字，非不听话！”霍子玉粲然一笑：“本侯最不喜欢不听话的人了。” 吴少诚和吴少阳等人及其手下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得城，因为等他们彻底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出了城，还是手下参谋问是否立刻开拔才把他们喊醒。 纵是清醒过来了，众人依旧沉默着，不发一言，因为刚才霍子玉给他们的震撼实在太大，他们甚至做梦都没敢想过那种场景，居然就真真切切地发生在眼前，两人的血还在众人身上！ 吴少诚望了一眼吴铁柱，吴铁柱知道吴少诚想问霍子玉怎么做到的，于是说道：“平西侯应该是以内力直接打在他身上，直接将他轰碎了！” “可是……”吴绍惊恐地说道。 “公子想说，他根本就没动是吧？”吴晓风道：“平西侯内力早已大成，成就了武神境界，我听说内力到最高境界的人，只需要意念就可以调动周身内气，隔空杀人也不过是一念起意而已。” “很明显，刚才平西侯……”吴铁柱见众人同时垂下头去，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虽然他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意思是，很明显，霍子玉是根本不想杀他们，否则众人刚才会和那两人一样，瞬间化为血雾！ “他真的还是人么？”吴元济喃喃自语道。 吴少诚先前由于没有亲眼看见霍子玉轰平风雷酒家，所以对霍子玉的实力没有直观的感觉，而刚才一幕，让他对霍子玉有了一种畏若神明的感觉！ 华夏四千年也就出了四位武神，他以前总觉得武神没什么，现在真的懂了，武神究竟意味着什么！ “武神啊，这就是武神啊！”吴少诚长长地叹息声，让众人再次体会到了武神的可怕威能！ 第681章 度府巨变 吴少阳与吴少诚领着各自的人马返回自己地盘，还将先前吃进去的海州南部州县全部还了回来，这让久在官场摸爬、见惯了骄横节度使嘴脸的王僚直呼神乎其神。 在加强了海州驻军后，霍子玉留给王僚五十万两银子，交代其等待与郑权交接后，与张兴佐便开启了返回的旅程。 当他们赶到澶州时，杨孝赶来迎接，向霍子玉禀报了两件事，一是最近招兵买马，加上先前的两万多人，杨家兄弟二人已经拉起了一支五万人的部队；二是提起张秉全前段时间来过，将张秉良接回了长安。 霍子玉也没说什么，而是问起了田和的情况，杨孝回报说田和与杨仁在贝州加固城防。 “很好，看来魏博逐渐步入正轨了，”随后他想起了黄玄，于是问道：“先前是否有一个叫黄玄的小伙子来报名参军？” “回大统领，有的，”杨孝道：“小伙子挺机灵，就是老说要做您的马僮！” “哈哈哈哈，这小子挺有意思的，”霍子玉笑道：“现在他在哪？” “被田和一顿收拾，老实多了，现在去贝州干活去了！哈哈哈”杨孝说着，笑了起来。 “田和可比田正严厉的多，平时也不苟言笑，有他小子受的了！”霍子玉笑着说。 “是啊，想为大统领您牵马，他要历练的还多呢！”张兴佐说着，也笑了起来。 “我稍等写封信，你派人去送给愬哥，陛下合并山东节度府的旨意已经下来，他和郑权郑大人需要交接一下，然后领兵撤出沧州。” “大统领，是要回长安了么？”杨孝问道。 “不错，我打算下午就启程回长安，不过你和你大哥已经是魏博节度使了，暂时还不能回长安，记住，好好守住魏博！”霍子玉微笑道。 “大统领放心，我和大哥一定守好魏博！” 然而，就在吃午饭的时候，一封来自长安的书信，让霍子玉改变了主意。 这是一封来自贾耽的书信，信上言明他已经说服德宗进行节度使制度改革，且此次变动很大，他需要在魏博多呆一段时间，直到各方交接完毕。 信中提及的第一大变动，就是将以河东为主体，吸收河中、河阳两镇，同时将昭义西南划分过去，成立山西节度府，这个提议，得到了昭义节度使王虔休的赞同，旨意很快即将下达； 第二，魏博节度府将撤销，然后以魏州为界，其南并入河南府，其北与昭义节度府合并，成立河北节度府，节度使仍由王虔休担任； 第三，太平军节度府撤销，以郓州为界，郓州及其以东，并入山东节度府；其余部分，全部并入河南府； 霍子玉读完信，不由得感叹，不愧是安金满的学生，这简直是在按照后世的中国地图在分界呀，看来贾耽真的是一心一意想推行安金满的行省制度。 不过霍子玉却没有丝毫不满，毕竟作为一个文科生，后世中国地图他几乎能背下来，真的按后世方式去分界，对他来说，反而更熟悉。 “我可能暂时无法回长安了，”霍子玉读完信，将信件交给了杨孝，杨孝读完反而大喜道：“太好了，这么一来，不仅朝廷对大唐各地掌控程度更高，我们也能返回长安了！” 霍子玉闻言无语，好家伙，你就知道返回长安！ “下午你亲自去一趟贝州，跟你哥与田和说说这个事，让他们心里也有个底。” “哈哈，何须下午，我这就去！”杨孝说完，拱手而别，喜孜孜地走了。 七天以后，德宗节度府改革的诏书果然下达，杨仁向霍子玉汇报后，动身前往昭义去见王虔休，商议交接贝州建造与魏博合并一事。 三天后，李吉甫亲自来到澶州，拜见霍子玉的同时，与杨孝交接魏博南境的合并之事。 也正是在这时，霍子玉第一次见到了裴度。 裴度生的白白净净，个子也比较高，尤为引人赞叹的是他一身正气，举手投足间都有着一股自信傲人的气度，不过难能可贵的是，裴度本人却又极为有礼貌，言行不卑不亢，性格很是温和。 “不愧是未来大唐的宰相啊，这气质！”霍子玉心道。 裴度对霍子玉非常尊敬，无论是对于其诗才还是武功，亦或是打仗，从谈话间，霍子玉发现裴度说的最多的就是自己惩治拐卖案相关犯人的事，言谈间满是称赞，这也让霍子玉侧面知道，别看裴度看起来温和，其实他内心也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 杨孝陪同裴度、李吉甫前往魏州等各州县熟悉情况，而田和、田正二人，在两天后赶回澶州，两人不约而同地谈起了德宗朝至今最大规模的节度府变动。 “大统领，此次节度府变动，山西、河南无疑是最大的受益者，尤其是河南，吸收了魏博和太平军节度府一半的州县，加上先前合并的陈许节度府，河南已经一跃成为大唐最大的省府了。”田正叹道。 “这是好事，河南本就是大唐第一大产粮地，又在四战之地，战略地位不言而喻，将河南交给李吉甫，所有人都会放心。只要中原安定，大唐的天下就乱不了！”霍子玉说道。 “大统领，山西、河南都被帝党掌控，会不会引起其他节度使恐慌？”田和问道。 “兄弟啊，什么恐不恐慌的，已经无所谓了，”田正笑道：“山东、河南、河北、山西、关中连成一片，未来将是铁板一块，大唐境内的军阀如今只有义武、成德、卢龙为首的燕赵势力；吴少诚、吴少阳、吴长硕为首的荆淮势力；巴蜀的韦皋势力和朔方的李孪反势力，你发现了吧，他们已经被分割开来，将来可以慢慢的逐一击破！这一点，你我知道，其他拥兵自重的节度使也都明白，现在大家都在打明牌了！” 田和听完田正的话，豁然开朗：“妙绝妙绝，可谓惊天布局！” 德宗旨意一下，所有河北、河南、山西、山东的势力都在忙碌，几乎所有人都很高兴，但这个“几乎所有人”唯独不包括薛庆。 虽然薛元魁押送田叔方到长安后，被封了淅川县男的爵位，但叔侄俩即将离开河南前往山东，这个爵位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了，虽然薛元魁很高兴，但薛庆却觉得吃了大亏。 叔侄俩能调动的河南府军，在澶州大战中全军覆没，而调去新成立的山东节度做节度使呢，还是个副的，根本没有军权！ 虽然他们不觉得是霍子玉坑了自己，但却觉得实实在在地被德宗摆了一道！ “哎，终究是小看了陛下！”这是薛庆这段时间以来最大的感受。 叔侄俩前往山东时，特意路过澶州，去拜见了霍子玉，言语间都是被德宗玩弄的意味。 霍子玉只得安慰两叔侄：“郑权此人并不知兵，只要你们叔侄去山东安定下来，山东有任何兵事，郑权还不得靠元魁带兵？届时就算出了事，也是郑权担着，届时薛大人找御史在圣前参他一本，他不就做不成节度使了？” 薛庆闻言，心中不由得大喜：好主意啊，看来霍子玉还是偏向自己叔侄的！ “多谢侯爷指点！”薛庆躬身拱手拜道。 第682章 返回长安 两个多月后，几处新节度府已经交接全部结束，德宗和朝臣们担心的成德、义武、卢龙等燕赵军阀并没有异动，一切都进行的相当顺利，返回长安也提上了日程。 杨仁、杨孝以及张兴佐等步军先行出发后，霍子玉又在澶州等了李愬、刘冬所部五天，这才一起踏上返回长安的归途。 由于即将过年，所有人都想着能在长安过年，所以几乎都在急行军，只是在路过洛阳的时候，霍子玉被李吉甫和裴度特地请去请教一些事，霍子玉只得下令让李愬等人先行，自己和田正前往洛阳做客。 三人都属于帝党，霍子玉对李吉甫和裴度又有提携之恩，再加之三人都是直爽的性格，所以没有任何客套，直奔了主题。 “侯爷，实不相瞒，特地留您，乃是有些事需要您出手帮忙。”李吉甫道。 “能让你开口的事，一定不是小事，你就直说吧，”霍子玉微笑道。 “侯爷，河南府如今管辖区域大了三倍不止，北境卫州、澶州还好，原陈许与河南府南部却盘踞着不少土匪，下官认为，土匪不除，河南境内难安，无论是保障粮食安全，还是保障来往客商与百姓安危，都需要剿匪。”李吉甫拱手道。 “嗯，不错，”霍子玉点了点头，望着李吉甫道：“所以你打算剿匪？” “不错，邻近过年，河南府商业发达，更需要果断出手，清理匪患，还百姓以安居乐业！”李吉甫说道。 “所以下官与李大人商议过后，决定立刻开始剿匪工作，”裴度微笑说。 霍子玉笑着说：“可以的，就不让土匪们过这个年了！” 三人说着，一起笑了出来。 “所以你们请我前来，是需要我帮什么忙？”霍子玉道：“调天策军剿匪？” “不不不，杀鸡焉用牛刀，”李吉甫摆手道：“是这样的，下官觉得，先前河南境内征战不止，很多百姓也是迫于无奈才落草为寇、上山做匪，所以下官想，能不能对其实施劝降，对于那些实在冥顽不灵者，再行剿灭！” “嗯，不错，你们能有这份体恤百姓的心思，实在难得，”霍子玉赞叹一声，然后问道：“所以需要本侯前往劝降？” “哦不不，”裴度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起身双手递给霍子玉道：“河南府境内土匪势力，我们已经利用几个月时间摸排清楚了，大的土匪势力也就只有三股，分别盘踞在灵宝与汝州，其中又以汝州的莫老三匪帮最为猖獗，手下土匪大约有两三千众，下官想让侯爷写一封劝降信，我们差人送去，拒不下山从良者，格杀勿论。” “其实就是借侯爷威名一用，”李吉甫拱手说道。 “哈哈哈，这倒没问题，就是不知道本侯这信有没有这么大威慑。”霍子玉笑道：“事不宜迟，还请二位为我准备笔墨纸砚，我来写！” “天有些晚了，要不侯爷明天再写？”裴度一脸歉意道。 “诶，不可，此时宜早不宜迟，”霍子玉道：“我尽早写完，你们再找人誊抄，随后派官差给各处匪帮送去，届时本侯也好帮你们尽早处理。” “侯爷高义！”李吉甫与裴度躬身拱手拜道：“有劳侯爷了！” 随后，二人领着霍子玉来到书房，裴度亲自为霍子玉研墨，李吉甫则聚精会神地望着霍子玉写起劝降书来。 很快，一篇《告河南诸匪书》便写好了，李吉甫赞道：“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又兼兵势武功胁迫，赞也！” 而裴度则一眼就看上了霍子玉的新字体，抄起文章便找人誊抄去了。 霍子玉则和李吉甫继续聊了起来，尤其谈到如今天下大势。 “侯爷，如今天下拥兵自重的军阀只有卢龙、义武等燕赵军阀、荆淮军阀、巴蜀军阀以及朔方四方军阀，这正是朝廷消灭军阀、取缔节度使制度的好时机呀！” “虽然我也支持取缔节度使制度，但目前还不是一举取缔的时候，还有好几步要走，第一步，也就是如今我们做到的，将大唐朝廷与地方，打造成铁板一块，将其他军阀分割开来。 第二步，将四处军阀逐一击破； 第三步，比邻异邦的大唐边境，还是要继续实行节度使制度，比如燕赵、振武、朔方、巴蜀，至于其他地方，可以开始推行行省制度。 最后一步才是击败异邦，在借鉴其他行省制度的基础上，对边关节度府进行行省制度改造。” 李吉甫闻言，豁然开朗，拱手赞道：“侯爷行事稳健、思虑周全，下官拜服！” 随后，李吉甫又问道：“侯爷，对于您说的第二步，也就是下一步将四处军阀逐一击破，下官有些小小的建议，不知能不能说。” “自然可以，尽管道来。” “侯爷，下官觉得，四方军阀里，目前对朝廷威胁最大的是吴少诚、吴少阳还有吴长硕为首的荆淮集团，但三人盘踞着富庶之地，兵马众多，家底深厚，想要短期内清除干净十分困难，所以倒不用急于一时； 而燕赵集团虽然也是兵多将广，但燕赵几镇军阀刚被侯爷击败，实力有所减弱，已经与山西、河北、山东三镇暂时形成了一种平衡，因此也不用急于讨伐；” “你的意思是，应该先对巴蜀、朔方动手？” “不错，”李吉甫道：“不过朔方与巴蜀韦皋还有些不同，韦皋虽然拥兵自重，但对朝廷还算尊重，韦皋这个人虽有缺点，但暂时对朝廷没有任何威胁，因为韦皋只是不喜欢别人管束他而已，并无反叛之心，如果贸然攻打，反而可能逼反他，甚至联合吐蕃反唐。” “所以，你认为应该先拿朔方开刀？” “正是，”李吉甫拱手道：“李孪与其叔父李益虽暂时无反叛之心，但朔方地理位置过于重要，邻近关中，虽然侯爷您在北部设立了陕北节度府，但朔方反，向来都有吐蕃跟随，如果他们叔侄反了，那大唐北境将危、关中也将告急！” “哈哈哈哈，好你个李吉甫啊，”霍子玉说着，对田正道：“你跟弘宪说说吧。” 田正微笑着对李吉甫道：“不瞒李大人，先前我等收复横海和合并山东节度前，，都曾与大统领谈及此事，大统领当时所言，与今日李大人所言，几乎一模一样啊！” “哈哈哈，侯爷早有远见呀！”李吉甫拱手赞道。 “不过不一样的是，大统领要先对朔方开刀的原因和您并不相同。” “哦？侯爷……” “西域！”田正脱口而出。 “西域？”李吉甫闻言，双眼放光：“西域！” “不错，”霍子玉点头道：“一旦拿下朔方，大唐的河套马将再无威胁，而且将在对吐蕃的对峙上占据一定的主动，不再是被动防御了。” 从玄宗朝以后，大唐对吐蕃几乎没有赢过，甚至长安都被吐蕃人抢了，边关战略也一直都是防御，即便霍子玉拿下朔方，大唐也不是立刻就能化被动为主动，霍子玉为什么会有这种占据主动的判断？ “侯爷，恕下官不解，为何拿下朔方，我们就可以在对吐蕃的战略上就从被动转为主动了？” “嗯，好问题，”霍子玉问道：“弘宪，家师曾说你有收集大唐各地州府图志的习惯，还登记造册，那你可知朔方与振武节度府以北如今有什么势力？” “这……除了吐蕃人，还有其他势力么？”李吉甫不解。 “是的，除了吐蕃人，还有其他势力，”霍子玉道：“在那里，河西走廊，还有一支唐人在坚持战斗着，他们还在等待着大唐收复故土！” 想起后世的归义军节度府，霍子玉心中一黯：“沙州，你可记得？” “下官想起来了，”李吉甫拱手哽咽道：“先代宗广德二年(公元764年)，吐蕃攻陷凉州(今甘肃武威)；大历元年(公元766年)，攻陷甘州（今甘肃张掖）、肃州(今甘肃酒泉)，我大唐西移河西节度府至沙州；直到今上贞元三年(公元787年)，沙州被吐蕃攻陷！” “是啊，我阿公说，家师闻听沙州陷落，吐血昏迷，所以本侯对沙州印象深刻！”霍子玉说着，不禁握紧了拳头。 “不能辜负了人民的期待呀！”霍子玉望着李吉甫，缓缓说道。 第683章 张秉良之死 劝降书发出去后，霍子玉在洛阳又住了几天，期间见了见浑瑊、曲环，据说德宗调其回长安，由于得知霍子玉过段时间也走，于是约定和霍子玉一同返回。 然后，霍子玉还见了一下郑家兄妹几人，见郑元秋身体都变得很好，很是高兴，勉励他继续努力，将来好去天策军效力！ 对于郑晓茹，霍子玉一直保持着一定距离，一来是因为他如今家中女眷已经很多，二来是因为郑家是关东豪门，又岂能将女儿嫁给自己做妾？ 郑晓茹虽然知道，甚至霍子玉已经将实情相告，她依然纠缠，这让霍子玉颇为头疼。 几天后，河南各地陆续传来消息，收到劝降书的土匪纷纷投降，但唯独汝州莫老三不降。 据裴度讲，莫老三背后有荆淮节度使的支持，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公然对抗官府。 “那没的说，敬酒不吃吃罚酒，只能剿灭他了！”霍子玉道：“需要本侯出手么？” “哈哈，侯爷，剿灭这等贼寇，何须您出手，”李吉甫拱手道：“侯爷您只管回长安就是，想来陛下和公主他们已经等急了！” 霍子玉笑道：“行，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本侯今晚就回长安了！” 当晚，霍子玉便与浑瑊、曲环、陈连年等人踏上了返回长安的路，在城门处，又遇到了说要去长安玩的郑元秋、郑晓茹、郑季昌三人，确认三人不是私自出行后，众人结伴而行。 一路上，霍子玉都在和曲环、浑瑊、陈连年聊天，几人对霍子玉在魏博、横海大战非常感兴趣，纷纷询问，霍子玉无奈，只得详细道来。 曲环消息灵通，特地问道：“我可听说了，淮西想吃下海州，结果你假意投降，随后直接挟持了吴少诚、吴少阳的公子，逼两人前往海州赔礼道歉、拿一百万两赎人！” “我去，您老这消息够灵通的！”霍子玉吐槽道。 “那必须啊，赶紧的，跟我们说说，详细说说！”浑瑊赶紧接话道，另外几人，包括郑元秋等人也纷纷恳求霍子玉细说。 无奈，霍子玉只得详细说了说，包括送几人离开海州时，以内力震碎吴少阳两名手下将领的事，引得曲环嘴巴张得老大！ “我滴个乖乖！说书的就算吹牛都不敢这么吹啊！好家伙，找机会可一定要给老头子我表演一下！”曲环惊讶道。 郑季昌等人更是听得如神话一般，望着霍子玉的双眼里都充满了崇拜。 就这样，一群人说说笑笑，时而作诗，时而侃大山，没几天便到了潼关。 然而，刚到潼关，他们就得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新任潼关守将仆固识得知霍子玉返回，亲自来迎，然后摆宴款待一行人。 他告诉霍子玉，就在两天前，张秉良在平康坊喝醉了酒，跟契丹人起了冲突，两方打了起来，张秉良被对方推下楼摔死了。 “什么？摔死？”陈连年难以置信地叹息一声，其他人自然也明白什么意思，张秉良好歹是皇亲国戚，就这么被人打死，实在有点匪夷所思。 “此人早年倒是非常差劲，老夫根本看不上他，不过澶州大战，他和他兄长做的不错，英雄勇猛，值得赞叹，没想到就这样死了，反而有点可惜呢，”曲环抚须说道。 “陛下怎么说？”霍子玉问道。 仆固识叹道：“陛下也没办法，那个契丹人也是一个辽国贵族，因为张秉良辱骂他父母，他才骂张秉良活该兄死弟残，张秉良怒极才跟他决斗，侯爷您也是知道的，决斗这种事，在大唐是允许的，生死各安天命的，陛下也不好因此抓起来那个契丹人杀了。”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霍子玉知道，主要还是辽国现在太强，而且那个辽国贵族本身就占着理，一旦杀了那人，辽国肯定和大唐翻脸，这无疑将大大加重燕赵军阀的实力！确实难办啊！ 张秉良也是一名悍将，可惜了！霍子玉心中叹息道。 陈连年望着霍子玉叹息的样子，心中却道，看平西侯模样，应该确实惋惜失去了一名悍将，但恐怕当今皇帝心里就该乐呵了！ 毕竟张秉良曾经长期把持长安兵马，将德宗都压得无法抬头，如今张秉义、张秉良二人都死了，只剩一个空有谋略、没有武功的张秉全，完全不足惧了！外戚问题，至此彻底解决，当今陛下心里不高兴才怪了！ 众人饭后拜别仆固识，继续赶路，然后在华阴县遇到了前来迎接的京兆尹李实，李实见到霍子玉，喜不自胜，一一向曲环、浑瑊二位王爵行礼后，便对霍子玉拍起马屁来。 曲环、浑瑊等人虽然看不上李实，但也知道此人是德宗一把暗枪，还是皇亲，所以眼不见为净，躲在马车里不再露面，任由兴高采烈的李实继续拍马屁。 而田正也忍不了，悄悄放慢了速度，退到和陈连年并肩，一起看李实对霍子玉滔滔不绝地说话。 李实的高兴绝不是装出来的，自从霍子玉在平康坊帮他教训了李孪以后，他就下定决心投靠霍子玉，尤其是在得到张秉义和张秉良在澶州一死一残后，更是深刻懂得张贵妃大势已去，加速倒向了东林党。 但东林党目前有陆贽坐镇，而陆贽本来就不喜欢当年喜欢拍裴延龄马屁的李实，所以李实就算拉下老脸去宣平坊拜访，陆贽也一直以事务繁忙为由不见，将烫手的山芋交给韩愈和张籍。 如今张秉良与契丹贵族决斗死亡，宣告以张贵妃为核心的外戚集团彻底失势。近几个月，李实到处以霍子玉拥趸自居，市面上都把他当成了帝党中人，李实这两天无一刻不在拍自己马屁：我特么可真是个人才！幸亏及时脱离了张贵妃一伙！ 李实虽然喜欢拍马屁，但人倒也左右逢源，尤其各种消息灵通，几乎对整个东林党骨干及其家人的爱好、习惯都掌握的清清楚楚。霍子玉等人自从遇到了他，一路上就只听到他在滔滔不绝地讲着近来长安发生的事。 从襄阳公主李云锦改封新月公主，到唐思雨被封明月郡主，再到薛元魁被封淅川县男，然后又说起田叔方、程怀信被关入天牢判了杀头之罪、李愬与杨仁等人被封了子爵。 “侯爷，您上次澶州大捷、收复魏博就被封一等郡侯，这次收复横海、力挫李师道、合并山东、力保海州，这一桩桩、一件件，陛下怎么着也得给您封王啊！”李实谄媚地笑着说道。 “诶，李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本侯做的这些事，都是理所当然的，也是每个大唐子民能做必做之事，岂敢居功自傲？” 李实闻言，这才惊觉自己忘形失言，回头看了看后面，发现大家离得比较远，这才放下心来，拱手拜道：“侯爷说的是，是下官失言了！” “嗯，本侯已得陛下信任，封侯拜婿，还有陛下钦赐的诗神称号与镇国神器龙渊，何须其它封赏？” “嘿嘿嘿，侯爷说的是，”李实拱手道：“侯爷高风亮节、一心为民、忠于陛下与我大唐社稷，实乃我辈楷模！” 第684章 盛况 霍子玉和浑瑊等一行人走到临潼时，接到传旨，命霍子玉由明德门入长安，这让众人十分惊讶，但随即想想又觉得比较合理。 因为按照此时朝廷规定，若是出征还朝之军，需要检阅者，则走城西金光门，那里距离校场最近，方便列队经过皇城接受检阅或者在校场接受德宗召见。 比如先前李愬、杨仁等天策军返回长安，德宗就是在校场检阅并讲了一大通话。 若是还朝之军乃大胜而回，且无需检阅，则走城南安化门，这一般是皇帝想向百姓彰显朝廷军威，比如先前霍子玉领兵外出抓捕咸阳贼众、去羊头村解救百姓，就是走的安化门。 明德门可不是普通人能走的，都是皇亲贵胄、诸国国王这种级别才能走，其他人除非有惊天的功德，才有资格走明德门入长安，比如早年郭子仪平定安庆绪叛乱，便是走的明德门。 陈连年等人觉得，霍子玉身为德宗孙女婿，已经是皇亲国戚了，加上又立下了不世之功，从明德门入城，也比较合理。 众人刚到长安城外，远远得就看见城外人山人海，当禁军快马先一步报知霍子玉到了时，周围全部都轰动了。 浑瑊见状道：“不得了，陛下怕是把整个长安文武百官都请来了吧！” 曲环立刻对霍子玉道：“子玉，赶紧骑马过去见驾！” 随后，众人一阵策马，便来到了近前，霍子玉与众人赶紧下马拜见，周围百姓欢呼之声响彻云霄、震耳欲聋！ 德宗心里高兴，也顾不得什么君王礼仪，疾步朝霍子玉走去，霍子玉见状，赶紧去迎！ “好孩子，你可回来了！”德宗一把握住霍子玉的双手，眼眶含泪道：“让你受苦了！” 霍子玉粲然一笑：“为陛下分忧、为社稷出力，是微臣的本分，何谈受苦？要说受苦，也是你们受苦了，天天担心千里之外的我，吃不好、睡不好的，我看陛下您都饿瘦了！” 德宗闻言，习惯性地就要抬腿踢他，但周围百姓的大笑之声提醒他，场合不对，于是这才笑骂道：“你个臭小子，嘴皮子还是那么溜！” 到此时，德宗身后的太子、宰相贾耽等一众官员也走了过来，霍子玉连忙逐一躬身拱手回礼。 欢迎的人很多，霍子玉却没有看到李云锦和唐思雨，德宗见状便道：“那俩小丫头非要来，朕怕她们失仪，就命令她们不许来，子玉你不会怪朕吧？” 霍子玉闻言，心里一阵无语，能怎么失仪啊？无非就是扑到我怀里激动的哭，她俩年龄还小，这倒也不算失仪吧？ 不过德宗既然说算失仪，那就是失仪，霍子玉于是微笑道：“那子玉就恳请陛下能早点放我回家了！” “哈哈哈，朕岂是不通情理之人，”德宗说着摆手道：“走吧，先跟朕回宫！” 霍子玉几个月来，接连给朝廷带来重磅好消息，不管是收复魏博和横海，还是力挫二十余万叛军与李师道，亦或者是粉碎淮西吞并海州企图，然后主持了各镇节度使合并，周围百姓早已经将霍子玉当成了大唐战神，此刻见了霍子玉回长安，都十分高兴，纷纷高声喊着霍子玉的名字。 有的只是单纯喊“侯爷威武”“大唐战神”，有的则喊着让霍子玉吟首诗，有的想听霍子玉唱首歌，有的甚至想让霍子玉跳个舞。 德宗笑道：“怎么样，子玉，这可是民意啊，民意不可违啊！” 说着冲百姓喊道：“咱们欢迎平西侯给大家唱首歌怎么样？” 德宗话音刚落，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积极响应，霍仙鸣无奈地望向霍子玉，霍子玉笑道：“那就唱一下我们天策军的军歌《精忠报国》吧，正好大家也都熟悉！” “好！”周围百姓纷纷叫好，霍子玉忽然还看到了人群里的东林党柳公权和柳宗元等众人，赶紧摆手示意。 随即，霍子玉便唱了起来，他内气充盈，声音传的极远，因此道路两旁拥塞的巷口百姓也能听得真真切切的，一听是《精忠报国》，纷纷跟着唱了起来，一时间，整个长安天街周边歌声立刻连成了一片，到最后连德宗和众大臣也跟着一起唱了起来，场面感染了现场的所有人，很多人都哭了出来！。 这种万民同乐、互动联欢的场面，自太宗朝以来都没有过，德宗心中倍感安慰，激动地留下了眼泪。 而太子李诵望着这个场面，心中不禁感叹起来：如果自己将来真的做了皇帝，能得到百姓这样的爱戴么？ 百姓们一路欢迎、欢呼，直送到了皇城附近，才被禁军拦下，随后德宗拉着霍子玉的手、身后跟着文武百官，缓缓来到勤政殿。 虽然看起来是德宗拉着霍子玉的手，但其实是霍子玉半托着德宗的身体，因为德宗身体情况一般，走了一大段路后，就已经累得不行，而霍子玉则立刻听出了德宗呼吸急促，立刻施展内力半托着德宗，来到了勤政殿。 德宗坐上龙椅后，立刻给了霍子玉一个会意的眼神，毕竟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虽然练了霍子玉传授的太极拳，但是毕竟年纪大了，走了那么远，早就累了，但临时转坐龙辇，有失体面，好在有霍子玉体贴，他才保住了面子，待坐到龙椅上时，他已经完全恢复了气力。 众臣见德宗龙骧虎步走了那么远的路，却依旧面色红润，不咳不喘，纷纷惊讶起来，传闻德宗之前得平西侯传了一套太极拳，没想到效果这么好！真是一套神功啊！ 众臣纷纷心中定下主意，看来是时候拉下脸找霍子玉求传太极神功了！ 在这场因为迎接霍子玉而展开的临时的朝会上，众臣除了称颂德宗英明神武、称赞霍子玉英雄盖世，就是争论给霍子玉的封赏了。 这件事在前段时间天策军返京时，就已经预演过一次，随后尽管德宗放出风去，打算为霍子玉封王，但随即便遭到众多言官反对，很多朝臣也趁机反对，而反对的唯一理由就是年轻，霍子玉太年轻了，才13岁，饶是说生日已过，算是14岁了，但依旧太年轻。 尽管以高郢、左开来等人坚持认为不能以年龄论行赏，但架不住支持的人多，加上贾耽也不支持封王，所以这事一直拖到了今天依然没有解决，朝臣再次争吵了起来。 德宗和太子李诵父子都想为霍子玉封王，原因很简单，但又有所不同。 德宗先前不支持为霍子玉封王甚至封公，只是因为觉得现在霍子玉才十几岁就封公封王，未来帮助一统大唐、收复西域，还能封什么呢？ 但让他思想有所转变的原因是自己兄弟永王前几天的一番话，永王提醒德宗，霍子玉已经算14岁了，已经到了可以成亲的年纪了，而新月公主也12岁了，也可以成亲了，如果仅仅给霍子玉封公，那爵位有些匹配不上同时娶新月公主和贾兰笙。 德宗也是直到这时，才如梦初醒，自己先前一直考虑霍子玉封爵的下限上限，把霍子玉成亲攸关皇家脸面的事情给忘了，因此，他才决定给霍子玉封王。 但太子李诵虽然也支持为霍子玉封王，但他的动机是出于尽早绑定霍子玉。 因为霍子玉到目前为止所展现出来的能力和才华，是举世无匹的，甚至未来大唐都要靠他，而他又勾连了大内、皇城锦衣卫、庞大帝党势力、地方势力，这样的人脉资源，是自己眼中匮乏的，未来自己继位与快速掌控天下，必然要倚重他，所以一定要尽量早点让他和新月公主成亲，越早越好，越早越对自己有利！ 而封王以后，霍子玉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开两府与新月公主和贾兰笙成亲！ 另外，自己带头支持为霍子玉封王，一来迎合了德宗的心思，二来能赢得霍子玉的好感，何乐而不为？ 但德宗见霍子玉似乎有话要说，于是道：“平西侯舟车劳顿，又很疲乏，还那么久没见家人了，就让他先回家好好休息吧，封赏的事，后天早朝再议。” 第685章 封赏 南薰殿里，德宗与霍仙鸣、贾耽三人一脸欣慰地望着霍子玉。 “陛下，您老这么看着我，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霍子玉说道。 “去，臭美去吧你，你还不好意思？”德宗笑骂道。 “那当然，其实我骨子里是一个内向而且害羞的人。”霍子玉笑着说道。 “行，你自己信就行，”德宗说着，转而问道：“说正经的，刚才在殿上朕看你似乎有话要说，可是关于封爵之事？” “是的，陛下。” “你怎么看？封公还是封王？”德宗问完，此时霍仙鸣和贾耽都抬头望着他。 “能都不封么？” “不能，”德宗斥道：“你此次出征，功在社稷，不仅为朕，也为大唐百姓造福救难，如果不重重封赏，岂不寒了天下百姓的心？如果不封，长安百姓都会指着朕的鼻子骂昏君，难道你想让朕背上这骂名不成？” “子玉不敢！” “那就选吧，封公还是封王，”德宗说完，微笑着安慰道：“别看刚才朝臣争吵，只要你想封王，朕还是可以做主的，贾相也为为你撑腰！且不说我大唐从不以年龄资历论封赏，单单是朕认为你配得上一切封赏，就没人可以绑架朕的心思！” 德宗自从重掌长安、关中兵马以后，说话就有底气多了，而随着霍子玉大破叛军收复魏博、横海后，尤其是在山西、河北、山东、河南等节度成立后，德宗的威望已经达到了其登基以来的顶点，可谓玄宗以来第一帝。 朝中百官有不少是与地方军阀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以前在德宗面前还是比较横的，就算大声说话、斥责德宗，也以忠谏之名掩盖了对皇权的蔑视之心，但现在，没人敢在德宗面前造次，所以，他现在跟霍子玉说这种话，确实说得出，做得到。 “嘿嘿，子玉明白，陛下是真的疼子玉的！”霍子玉笑道：“您是子玉最大的靠山！” “哈哈哈哈，这还像句人话！”德宗抚须而笑：“不过朕还是把话说在前头，无论封公还是封王，还是会像你侯爵一样，还是没有封地，你明白吧？” “子玉明白，”霍子玉肃然躬身拜道：“子玉的封地，永远在西域，子玉发誓，一日不收复西域，子玉一日不要任何封地！” “嗯，不过，为了补偿你没有封地这一点，朕可以答应你任何一个要求，无论这个要求多么过分，”德宗笑着说：“当然，这也得在朕的能力范围之内。” “陛下已经给了子玉太多了，子玉别无他求！” 德宗望着霍子玉真诚的眼神，自然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他最喜欢霍子玉的一点就是他的真诚，于是笑着说：“你先别急着说没什么要求，你可以回家问问家眷可有什么要求？想再要一套宅子呀，还是在城南多要些田，或者想求个什么封号，都可以。” 霍子玉闻言，想想也对，于是连忙拜谢德宗，然后便要告退。 德宗知道霍仙鸣也很久没见霍子玉，于是命霍仙鸣送其出宫。 祖孙二人出的殿外，霍仙鸣一脸慈祥地望着霍子玉道：“好孩子，你长高了不少呀！” 霍子玉笑道：“回阿公，子玉现在已经一米八六了。” “哈哈哈，好呀，”霍仙鸣一边走，一边开心地说：“咱们霍家以前呐，也就你爷爷，也就是我大哥，他个子最高，将近一米八二，你出去几个月，都已经超过他啦！” “哎，当然，你爸可能更高，只是阿公没见过，”霍仙鸣说着，眼眶微红，然后自己立刻收敛情绪道：“再过几天，阿公跟陛下告个假，咱们一家团聚下，阿公领你去祠堂给你几位父祖、母亲上个香！” 霍仙鸣直送霍子玉到宫门外，宫人去牵赤兔时，就见远处驶来一辆宫辇，然后就见车上伸出两个小脑袋来，不是李云锦和唐思雨又是谁？ 二人见到霍子玉，激动大喊道：“子玉哥哥！” 霍子玉见状，赶紧摆手示意，霍仙鸣笑着说：“她俩呀，整天的念叨你，要不是陛下派俱文珍他们看着，她们早就跑出来了！” 马车转瞬即到，霍子玉两步来到马车边，二女笑颜如画，在车上冲着霍子玉便一跃而下，霍子玉伸手左接一个、右接一个，二女如树懒挂树，又如如乳燕入怀，钻进霍子玉的怀里就开心的叫了起来：“子玉哥哥，我好想你呀！” 说完，再次把头埋进了霍子玉的怀里，霍子玉开心地笑了：“我的小可爱，哥哥也想你们呀！” 随后，两人便哭了起来，霍子玉安慰道：“哥哥这不是回来了吗，怎么还哭啦？” 李云锦一拳头打在霍子玉胸口上，气道：“人家从没有离开你那么久，你倒好，都不想我，也不给我写信！” “啊，我不是写了吗，还是一首诗呢！” “不提那首诗还行，提了我就来气，”小公主气鼓鼓的说道：“刚开始我还以为那首诗多美呢，谁知道皇爷爷转头就封小雨作明月郡主了，臭哥哥，原来你那两句是写给小雨的！” 唐思雨闻言，甜甜滴笑了，然后冲李云锦伸舌头：“略略略！” 小公主见状，正要发作，只觉眼前一黑，随后便感到脸颊被亲了一口，抬头再看，不是自己情郎又是谁？ 这是二人第一次如此亲密的相处，而且还就在兴庆宫前，当着霍仙鸣和俱文珍的面，饶是一向大大咧咧的公主，此刻也立刻羞红了脸颊：“哎呀，臭哥哥，你好坏！” 唐思雨见状，不甘示弱，一口亲在了霍子玉的嘴唇上！ “噢耶，子玉哥哥的初吻是我的啦！”小姑娘开心地欢呼道。 “你、你、你，岂有此理！”小公主李云锦见状大怒，便要撕扯唐思雨，唐思雨哪给她机会，立刻挣脱霍子玉，狂奔起来。 二人一阵追逐，唐思雨便躲到了霍仙鸣身后，霍仙鸣见状，笑着去拦小公主：“公主，小雨就是个小孩子，您何必跟她计较？” 小公主还在气头上：“阿公，你别拦我，我今天非要揍她不可！” 霍仙鸣见状，于是俯身笑着轻轻说道：“公主你糊涂呀，她亲得，你就亲不得？她亲一口，你就不能亲两口？” 李云锦一听，恍然大悟，立刻冲霍子玉跑去。 霍子玉一看李云锦跑了回来，作拥抱状，于是立刻敞开怀抱，抱住了她，不过没想到小公主抱住霍子玉就一口亲住他的嘴巴，甚至还伸舌头！ 唐思雨见状，立刻大叫着跑来：“诶，锦姐，你过分了啊！” 随后，便开始拉李云锦的衣服！ 李云锦这才感觉害羞，赶紧跳下身来，捂着脸不敢看霍子玉。 霍仙鸣这是笑吟吟地走了过来，对三人说道：“这大庭广众的……” 三人这才大觉害羞，赶紧道歉，霍子玉唤来赤兔，抱起二人在怀，上马拜别了霍仙鸣，回家去了！ 第686章 聪明的霍仙鸣 两个小丫头，一左一右，抱着霍子玉的胳膊不撒手，到了家才恋恋不舍地把霍子玉让了出来。 霍子玉上次离家，还是处理拐卖大案的时候了，这次，七月十五出征，十二月十五返回，长达五个月，众女都十分思念他，即使是成熟稳重如薛涛、韦丛，也激动地抱住霍子玉哭了好久。 随后，霍子玉又紧紧拥抱了杜秋娘、杜雨柔、楚月兰、刘清歌等女，不想杜雨晴不满道：“侯爷哥哥为什么不抱抱我啊？雨晴也很可爱呀！” 众女本还挺伤感，但此刻纷纷被她逗笑，霍子玉宠溺地一把抱起她，温柔道：“对对对，雨晴超可爱的！” 杜雨晴本来就年龄小，纯粹的小孩子脾气，比人小鬼大的唐思雨可幼稚多了，一被霍子玉抱起来，立刻咯咯直笑，小丫头治愈的笑容，让每个人情绪都稳定了下来。 “阿弟，一路回来肯定饿了吧？想点吃什么？和我小丛一起给你做。”薛涛温柔问道。 “嘻嘻，我还真饿了！不过，简单做点就行了，阿姐和丛姐做的饭，我都喜欢！” “就你小嘴甜！”薛涛一声娇嗔，便和韦丛、杜秋娘等女去忙活了。 几女一走，李云锦和唐思雨就又扑了上来，不过随即听到外面一声带着哭腔的喊声：“子玉哥！” 听声音就知道是贾兰笙回来了，唐思雨和李云锦齐齐道：“兰笙姐姐回来啦！” 说着，便放开了霍子玉，霍子玉摸了摸唐思雨和李云锦的小脑袋，疾步迎了出去。 “子玉哥，兰笙好想你呀！”两人抱在一处，紧紧相拥，贾兰笙喜极而泣。 “好妹妹，我也好想你呀！”霍子玉一边紧紧抱着贾兰笙，一边轻抚起她的一头秀发，安抚她的情绪。 良久，两人这才分开，霍子玉捏了捏贾兰笙脸蛋，宠溺道：“傻丫头，怎么饿瘦了？” 身后传来李云锦声音：“整天跟着老神仙忙，还要天天想你，可不就瘦了么？” 贾兰笙含羞道：“妹妹你瞎说什么呐！” “嘻嘻，刚才谁抱着哥哥说好想他呀？”李云锦调笑道。 “哎呀，妹妹你烦死啦！” 众女一阵打趣，吵吵闹闹，这才来到偏厅闲聊，霍子玉问唐思雨：“小雨，你不是已经被封为明月郡主了么，永王爷怎么还没把你姓名改过来？” 李云锦抢答道：“其实是有名字的，还是小雨自己给取的名字。” “哦？这么厉害？”霍子玉摸了摸唐思雨小脑瓜问道：“小雨给自己取了什么名字呀？” “子涵……”唐思雨害羞道。 “子涵？”霍子玉闻言，便想起了二十一世纪的后世，很多家长给孩子取名言情小说的几个备选名字，“紫涵”、“梓涵”，于是问道：“是……” “子玉的子、包涵的涵，”小姑娘害羞地说道。 “哈哈，好名字呀！”霍子玉笑道：“我们小雨好厉害呀，那以后，我就叫你‘涵涵’啦！” 小姑娘含羞着点了点头，但就在这时，贾兰笙才提醒说：“子玉哥，我们小雨可聪明了，她名字意思是，包涵子玉！” “哎呀，兰笙姐姐你干嘛说出来呀！讨厌！”小姑娘又急又羞，便要去捂住贾兰笙的嘴。 贾兰笙笑道：“子玉哥那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 霍子玉闻言大汗，好吧，我还真没想那么多！ 很快，吃饭时间就到了，一家人其乐融融，众女纷纷要求霍子玉讲一讲打仗的事，于是霍子玉便讲起了澶州大捷，众女听得津津有味、大呼过瘾。 吃过饭后，一家人继续闲谈，李云锦忽然问道：“子玉哥哥，听说皇爷爷要给你封王是吗？你同意了吗？” “我的小公主，哥哥年龄不大，又身居高位，再让陛下封王，朝中很多人都在反对呀，咱们也不能让陛下难做是不是？” “可是哥哥，如果你封了王，就能娶我和兰笙姐了呀！”李云锦急道。 “咯咯咯”其他女孩闻言，纷纷笑出了声，薛涛打趣道：“妹妹才12岁就恨嫁呀！” 小公主先是一羞，随后刁蛮劲就上来了，理直气壮道：“先太宗与长孙皇后成亲时，也是14岁和12岁呀，哥哥14，我12，为何不能成亲？” 薛涛掩齿一笑：“我怎么会反对你们成亲呢？别说成亲，就算你们今晚入洞房，姐姐都不反对！” 小公主虽然有着一股刁蛮泼辣劲，但终究年少，听薛涛说完，脸立刻红透了，嗔道：“阿姐你真坏啊，说什么呢！我就是想让子玉哥哥封王而已！” 霍子玉见小公主害羞，解围转移话题道：“陛下给了我两个选项，封王自无不可，毕竟大唐从不以资历年龄论行赏，不过答应封公的话，他可以答应我一件事，不管这件事多么离谱，只要是他力所能及的，他一定答应我。” “哇塞！”刚刚还在含羞的小公主激动道：“子玉哥哥，赚大了呀！” 其他众女也十分惊讶，韦丛惊奇道：“陛下连这种承诺都敢许？” “是呀，侯爷若是狮子大开口，要了半个长安的产业，难道陛下还同意么？”小丫鬟夏兰惊奇道。 杜秋娘娇媚一笑：“你个傻丫头，侯爷若把持东林党和锦衣卫，将何其富有？但他不还是没要么？难道还会稀罕要什么田产财富么？” 夏兰吐舌一笑：“姐姐说的是，是小妹瞎说了！” 是夜，唐思雨（后续将改称李子涵）随祖母李氏前往永王府附近的郡主府居住，霍子玉等人倒也没想太多，只是派锦衣卫随行保护。 然而就在当晚深夜，即将入睡的德宗听说永王有要事求见，立刻传之入见。 永王躬身拜后，才将来意说明，惊得德宗睡意全无，随后立刻找人紧急传召贾耽。 贾耽坐宫辇来到南薰殿，见永王也在，连忙请安，随后便询问德宗有何急事。 德宗望了望贾耽，随后缓缓说道：“事关重大，朕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你还记得今天子玉回来，朕说如果封公，朕将答应他一件事，只要朕能做到，就一定答应他。” “老臣记得。” “嗯，记得就好，”德宗说着，顿了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道：“适才永王告诉朕，入夜后，明月郡主去见了他，说想用朕给霍子玉的那个承诺，换她与平西侯的赐婚。” “什么？！”贾耽听完德宗的话，直接愣住了，一脸的不敢置信。 永王见状直摇头，德宗也低头直叹气：“朕知道这很为难，很离谱，但这小丫头比朕的建宁叔还倔，直接拔剑威胁永王，如果不答应，她就自刎！” 贾耽终究是见过大场面的，神色恢复了不少，饶是如此，心里依旧有些乱，这叫什么事啊，一个公主跟我孙女争平西侯，现在又多一个小毛丫头郡主！ 关键是霍子玉已经和一国公主、一朝宰相孙女定了亲，还怎么跟郡主定亲？从古至今也没有这种事啊！ 永王虽然表面看着为难，但其实内心却很高兴，他对霍子玉当然是百分之二百的欣赏，之前他还以自己没有孙女不能收了霍子玉做孙女婿而遗憾，今晚李子涵倒是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当然，瞬间的开心过后，就是百倍的为难，饶是他说破道理给小丫头，但小丫头根本油盐不进，最后还拔剑威胁自己要自刎，甚至说要亲自面圣谈这事！ 好家伙，要是皇帝不答应，她还当着皇帝的面自刎逼婚？别闹了，德宗虽然脾气好，但也是皇帝，君威不可犯！无奈何，他只得亲自深夜拜见德宗。 “相爷怎么看？”德宗试探性地询问道。 贾耽能怎么看，还能怎么看？人家都拔剑自刎要挟了，他还能怎么办？ 不过虽然心里不爽，但是想到贾兰笙一直都在夸奖李子涵，然后姐妹相处十分愉快，他也觉得还可以，只不过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处理三女嫁一夫的问题，名份这个东西很重要！虽然自己孙女之前说，小郡主老说自己是霍子玉的小妾，但总不能真让郡主做妾吧？ “陛下，老臣对此没有意见，不过……” 永王一听贾耽说没有意见，十分高兴，随后听贾耽说“不过”，立刻问道：“不过什么？” “兰笙和新月公主已经与子玉定亲，已经是以霍总管的名义开两府了，再把郡主赐婚，该以什么名义呢？名份很重要！” 德宗与永王闻言，也头疼了起来，虽然那小丫头老说要做霍子玉小妾，总不能让皇室女去做妾吧？ 就在此时，一直没说话的霍仙鸣开口道：“陛下，王爷、相爷，咱家有个主意，不知道可不可行？” 永王闻言，急忙说道：“您老可赶紧说吧！” 贾耽见状，心道，好家伙，看来永王真的是急着和霍子玉结亲啊！ 霍仙鸣笑道：“既然能开两府，为何不能开三府？” 德宗闻言，奇道：“特许开两府已经是极限了，还开三府？” 霍仙鸣脸上笑成了一朵花：“您就说能不能解决问题吧？” 其实早在永王找德宗说完，霍仙鸣在心里就有了主意，我霍家可不嫌皇室女嫁的多呀！ “倒是能解决问题，不过，好像有点过分离谱呐！”德宗一声叹息，不过他也确实没有别的好办法，随即疑问道：“不过，你不是就只有一个大哥么？朕记得你们家那一辈人就哥俩呀！” “嘿嘿，陛下，除了我和我家大哥之外，就不能有个少年早夭的兄弟么？” 永王、贾耽与德宗闻言，纷纷愣住，永王惊道：“握草，还能这样？！” 贾耽心里一阵无语，不过他还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得作罢。 “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吧，明早传旨吧，”德宗说着，不知道是安慰贾耽，还是安慰自己：“子玉也是千年不遇的奇才，也是大唐栋梁，有此奇遇赐婚，未来也是一段历史佳话！” 第687章 皇位稳了 第二天一早，一道圣旨传到平西侯府，随后不到半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长安！ 在这道圣旨中，德宗言道，霍子玉因平叛收复魏博、横海有功，又兼主持合并山东、河北、河南节度有功，封平国公、神威大将军。 平国公的爵位，没有让任何人惊讶，这个封号不大不小；神威大将军，早年三国马超也得过此封，倒也没什么让人惊奇的。 真正让人震惊的，是第一道后面，德宗御赐霍子玉一方兵马金印，持此印，如德宗与兵部同在，可随时征调天下兵马、可随时任免任意三品以下官员、其加盖的文书如同圣旨！ 整个长安，无一人不震惊于德宗这道圣旨的大胆，虽然德宗给霍子玉的爵位只是略有虚名的一等公，但是后面给的金印却形同禅让帝位！ 这得是多大的信任呀，才敢把这惊天的权力赋予了霍子玉？！一时间整个长安都在疯传这道圣旨，御史台也是直接炸了，连由于韦渠牟和韦丛的原因而和霍子玉拉进关系的韦进都坐不住，立刻拿着奏书就要进宫面圣！ 但东林党与众多百姓却都在纷纷放起鞭炮庆祝起来，为什么呢？因为老百姓觉得，霍子玉获得了更大的权力，才可以震慑宵小，才能更好的为民做主！侯爷强大了，他们也强大了，以后再也没有哪个贪官污吏、豪强恶霸敢欺压他们了，他们怎么会不高兴呢？ 一时间长安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老百姓都在欢呼雀跃，庆祝霍子玉高升；言官们纷纷上书，反对德宗旨意，请求其收回成命。 贾耽乐于霍子玉有更大的权力，爷孙俩现在的理想完全一致，霍子玉权力越大，他越方便完成恩师安金满的理想。 唯一纠结的是太子李诵，说起来，他虽然名为太子，但是权力甚至没有霍子玉百分之一大，虽然霍子玉是他女婿，但德宗这样的操作还是让他看不懂。 李诵身体不太好，所以王叔文、王伾、李纯都来到了李诵寝宫。 屏蔽左右后，王叔文小心翼翼问道：“殿下，微臣看不懂陛下的意思呀，这旨意前面封爵倒是还好，后面这金印跟禅让有什么区别？” “住口！”王伾一巴掌打在王叔文后脑：“你踏马疯了么？这种话你都说得出来？！你想死就去死好了，别连累了殿下和王爷！” 王叔文自知嘴快失言，赶紧扇了自己两巴掌，李诵阻止道：“行了，孤这寝宫没别人，虽然这话忤逆，但也算是实话，连孤自己都想不明白，何必责备你们？” 王伾知道李诵心软脾气好，虽然太子一时不懂，但他王伾却比较清醒：“殿下，虽然微臣也不懂陛下意思，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什么？” “那就是陛下绝没有传位霍子玉的意思，”王伾道：“当然，平西侯……哦不，应该说是平国公，他也绝没有二心，因为但凡他有二心，河北、山东、河南之地，他又岂会交由陛下信赖的人去管？换成他的兄弟朋友不好么？” 李诵闻言，这才定下心来，一旦镇定下来，理智和智商也就回来了，只见他点头道：“不错，所以看来父皇是真的无条件信任子玉。” 李纯听完王伾的话，也是彻底放下心来，虽然霍子玉是他妹夫，但是看自己皇爷爷的意思，就差把帝位传给他了，这让他心里有了一丝戒备，但现在，他开始放下心来了。 “所以，皇爷爷现在给了子玉那么大的权力，是有更艰巨的任务要给他？”李纯说完，自己都豁然开朗了。 王伾与王叔文、李诵闻言，都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王伾赞道：“王爷说的没错，看来陛下是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平国公去做了。” “如今关中、山西、河北、山东、河南已经彻底连成了一片，我大唐境内军阀也被分成了四大块，更艰巨的任务，看来就是将剩下的军阀，逐一平定了！”王叔文轻声说道。 “嗯，不错，”李诵点头说道：“我父皇如今一心想做圣君，已经没有什么事比这个对他来说更重要了！” “所以殿下您要抓住机会呀！”王叔文拱手拜道：“现在整个长安百姓都在欢庆平国公高迁有了通天的权力，只有言官在反对，其他大臣大多与霍子玉有着一定关系，没关系的也都在想着攀上关系，殿下您此刻可不能犹豫了，要立刻站出来支持平国公呀！” 李诵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摇头道：“不合适，子玉怎么说也是孤的女婿，此时着急出去顶着言官的反对之声支持子玉，有点结党谋取权力的意思，恐怕会让父皇猜疑。” 王伾却摇头否认道：“殿下，言官们列举的反对理由，其中有一条就是说陛下给平国公的权力甚至超过了太子您，这到底是要封功臣，还是在册封继承人，所以，您已经被牵扯进这场风波了，如果此时噤声，陛下也会看不起您，如果站出来撇清关系、支持陛下，反而会让陛下赞赏您的勇气与担当，要知道，陛下其实还是看好您的，虽然对您有戒备，但也不至于视若仇雠。” “嗯……”李诵闻言，一番思虑，终于点了点头，然后决心去兴庆宫一趟。 不过等李诵赶到的时候，正赶上李实从兴庆宫出来，李实一番见礼后，李诵便问起他何事来面圣。 李实笑道：“回殿下，下官是来发声支持平国公的，下官认为，陛下实在是英明神武、慧眼识人，陛下与平国公，可谓古今君臣相知之典范，堪为万世楷模！” 李诵闻言，心中既惊讶，又深深厌恶。 惊讶是因为李实居然跑来的如此之快，厌恶也是因为这个！ 不过三十年宦海浮沉、宫廷争斗，李诵早已波澜不惊，微笑称赞李实，随后向南薰殿走去。 王伾的观点是对的，德宗对于李诵的拜见很是开心，还称赞了他一番，甚至放言：“子玉是你的女婿，可是一把只开口对外的神兵利器，朕为你磨刀，未来你才能用着顺手呀！” 李诵从兴庆宫回去，一路都在回味德宗这番话，这让他几乎难以掩饰内心的狂喜。 如今宫廷之争已经完全明朗了，随着张秉义、张秉良的死去，张贵妃的实力大损，即便是张贵妃一手提拔的李实都早早的投靠了霍子玉，如今大唐半壁江山被牢牢掌握在德宗手里，张贵妃再也无法翻起风浪，而张贵妃的儿子，也绝无可能再威胁到他的太子位！ 德宗今天的话，印证了李诵心中这个想法，那就是他的太子位彻底稳了！以后只要不出大错，有霍子玉这个好女婿在，帝位必然是他的了！ “以后更要夹起尾巴做人了！”李诵如是想。 第688章 古今未有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德宗早上的圣旨已经是足够惊人时，中午刚过，第二道圣旨出来，整个长安再次陷入一片热闹之中。 德宗在第二道圣旨中宣称，考虑到霍家还有一位先祖，也就是霍仙鸣的弟弟没有后代，再考虑到霍子玉功勋卓着、本可居功封王，却甘愿封国公，所以特许开第三府，并赐婚明月郡主。 这道圣旨，不仅点燃了整个长安百姓与百官的热情，更点燃了宣平坊、御史台，当然，点火最凶悍的，还是上午刚换好牌匾的平国公府！ 霍子玉一早接过第一道圣旨后，就和宋卓去了天策军，第二道圣旨来时并不在家，于是小公主代为接的旨，刚听完圣旨的小公主几乎气炸了，吵着要找李子涵打一架，薛涛、韦丛虽然也很惊讶，但霍子玉如今不在家，她们又知道李云锦刁蛮，所以也不敢劝。 正当所有人都在担心小公主暴走时，贾兰笙回来了，李云锦似乎找到了同仇敌忾的战友，立刻拉起贾兰笙说了起来，但等她说完，却发现贾兰笙依旧一脸微笑的模样，气愤道：“兰笙姐，你怎么不生气？！你不觉得小雨过分？” “傻妹妹，为什么要生气呀？”贾兰笙解释道：“小雨不是一直就吵着要嫁给子玉哥么？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她怎么能私下去找皇爷爷求赐婚呢？她跟咱们说了吗？” “我们和子玉哥能成亲，已经是陛下格外开恩，小雨现在身份不同往日，已经是郡主了，又怎么能再嫁给子玉哥？”贾兰笙道：“昨晚咱们谈到明年就可以和子玉哥成亲了，那么开心，她肯定很难过的，所以听到子玉哥能有一个让陛下答应的请求，她肯定想把握住。” 小公主听完贾兰笙的话，脸色好了很多：“我听说小雨还拔剑自刎要挟的永王爷去求的陛下，想来也是怕子玉哥不好像陛下开口吧。” “嗯，这个小丫头，别看年纪小，鬼机灵的很！”贾兰笙道。 “哼，机灵又如何？明年咱们就可以和子玉哥成亲，她还小呢，等她能跟子玉哥成亲，咱们和子玉哥的孩子都能喊她三娘了！”小公主想到这里，反而开心地笑了起来！ 贾兰笙见小公主终于笑了，这才放下心来，她午后从相府得到消息后立刻赶来，就是怕小公主会想不开闹事。 而霍子玉在天策军与王建、郝玼、田正、田和、李愬等人开过会后，就将宋卓留在天策军交流功夫，自己则前往宣平坊了。 当锦衣卫将德宗第二道圣旨的旨意报来时，霍子玉正在和韩愈、柳宗元、张籍等人聊得热火朝天，听完旨意直接吓傻了。 “二哥，我没听错吧？”霍子玉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韩愈。 “额……兄弟，你应该没听错，”韩愈不知道是安慰霍子玉，还是为自己佐证，只听他说道：“你的属下敢跟你编这种事？” 随后，来给韩愈送饭的小红、韩美贞证实了这个消息。 只听小红笑着说：“这件事已经传遍整个长安了，外面老百姓都在疯狂议论这件事呢，古今未有的一桩美事呀！” 不过，小红刚说完，立刻看了看韩美贞，自己这位继女的心思，她还能不懂？韩美贞一心记挂着霍子玉，如今德宗再传圣旨赐婚明月郡主，怕是韩愈更不可能同意她和自己“四叔”的事情了！ 柳宗元闻言笑道：“小嫂子说的是啊，这可真的是古今未有呀，一位公主、一位君主、一位当朝宰相孙女，子玉可谓艳福不浅、令人羡煞！” “恭喜恭喜呀！”张籍、韩愈也跟着凑热闹。 “哎，恭喜什么呀，我这家估计得乱套了！”霍子玉吐槽道：“陛下也真是没溜儿，涵涵就是个小孩子，她闹性子玩，他居然也跟着闹！” 其他人听完霍子玉的吐槽，心中大惊，好家伙，也就你敢说当今陛下“没溜儿”了！ “兄弟，子涵那丫头，长吉(李贺，字长吉)一早就认识她，每次提起她都夸她勇敢果决、有胆有识，我见过那丫头好几次，我觉得长吉所言，十分贴切！” 韩愈说完，继续宽慰霍子玉道：“子玉呀，其实你仔细想想，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你前脚和新月公主、兰笙姑娘定了亲，这种御赐之婚，谁还能插的进去脚？子涵虽然一直说自己是你小妾，但你总不能真让她一个堂堂郡主做你小妾吧？也亏得是陛下体恤你封公委屈了，所以额外给了你一个提要求的机会，而她刚好想到可以光明正大嫁给你，所以，她把握住了！” “二哥说的没错，我甚至想夸一夸这小丫头机敏，”柳宗元闻言，微笑着说道：“你想，如果她直接告诉你，向陛下提出请求赐婚予她，你开得了这个口么？” “虽然我也喜欢涵涵，但其实我更多的是把她当自己妹妹，她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孩子呀！” “哈哈哈，所以呀，她去找了永王爷去求陛下，”柳宗元笑道：“你说她机敏不机敏？” “兄弟呀，也不能老把她当小孩看，现在的小孩可都不得了呢，”韩愈笑道：“你看长吉，比子涵还小，却已经把你一代神童的名头给抢过去了！” 众人听说到了李贺，纷纷笑出了声，李贺确实太强了！ 说起李贺，连霍子玉也不得不佩服，这小子确实是天才中的天才，他不仅有诗歌天赋，对机械科技类也很有天赋，甚至可以说比诗歌还有天赋！ 且不说先前他给蒸汽机添加了一个阀门，解决了顾况蒸汽机的问题，后来孟郊回宣平坊查资料，他还指点孟郊解决了手雷和大炮的难题！ 这让霍子玉不得不感叹，天才就是天才，换一个领域，照样是天才！ “对了子玉，长吉等会就要回宣平坊，你赶紧走，不然他非缠着你给他讲打仗的故事！”韩愈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出来，其他人纷纷跟着笑起来。 李贺虽然天赋惊人，但毕竟是小孩子，就喜欢听故事，每天幻想着霍子玉在前线如何英雄，变着法的在宣平坊跟人讲霍子玉打仗的故事。 不过李贺也都是从说书人那里听来些东西，然后再幻想一番，所以他日夜都在幻想霍子玉赶紧回来，自己问清楚后，再好好加工成书文小说讲出来，一定很精彩！ 霍子玉闻言，连忙拜别众人，然后向小红和韩美贞拱手微笑后，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出乎霍子玉的预料，家里并没有任何争吵的声音，等他再走近些，听到李云锦、贾兰笙和李子涵三人正在院子里说着话，只听小公主道：“小雨，以后兰笙姐是老大，我是老二，你是老三，你认不认？” 只听李子涵嬉笑道：“当然认，大姐、二姐！” “哼，这还差不多！”李云锦说完，自己笑了出来。 霍子玉闻言，彻底放下心来，这才露面，一进二门，果然见三女正在院内聊天，旁边夏兰、秋月在伺候着。 三女见霍子玉回来，开心来迎，霍子玉打趣道：“我以为你们在家里打起来了呢！” 李云锦见霍子玉望着她，嗔道：“看着我干什么，我又不喜欢打人，我最文静可爱了！” 小郡主李子涵嬉笑着说：“我们是最好的姐妹了，怎么会打架呢？子玉哥哥说这种话，冤枉我们！” 小公主笑道：“对对对，小雨说的对，罚哥哥今晚喝一壶酒！” 第689章 天牢 由于即将过年，所以整个长安特别热闹，商贸红火、市井繁华，到处一片祥和的气氛。 霍子玉新回长安，许多人借恭贺新年之名，纷纷前来拜望，让霍子玉和霍家人不堪其扰，无奈只得躲到皇城，天策军的衙门里。 由于距离天牢比较近，霍子玉便去探望了程怀信、田叔方二人。 两人被分别关押在单独的牢房里，分处东西两方，相距甚远，霍子玉先去探望了距离更靠东的程怀信。 程怀信很意外，霍子玉居然会来看他，霍子玉说只是在天策军衙门无事，来看看他。 “国公爷怎么有空来看咱这将死之人呀！”程怀信率先笑道。 “不过，你可比我那兄弟程怀直强多了，呵呵，我本以为他会趁我落魄来笑话我，谁知道他连直面我的勇气都没有！”程怀信一脸不屑：“怂货！” 对于败于霍子玉之手，程怀信没什么可说的，反而称赞了霍子玉“围赵救魏”的计谋和万夫不当之勇。 “至于攻破沧州，没什么说的，换作我是你，我也会趁你病、要你命，怪只怪我太大意，以至于在魏博吃了大亏！”程怀信说着，又叹道：“说到底还是我贪了，听信了田叔方的鬼话去魏博！” “其实如果单纯是帮衬田叔方，可以只派两万人马过去意思意思即可。”霍子玉说道。 “是的，本该如此！”程怀信说着，长叹一声：“罢了、罢了！” “说来说去，其实主要原因还是我们遇到了你，”程怀信笑着说：“二十二万大军呐，本该是稳操胜券的！” “我很抱歉，”霍子玉摊手道。 “你能打败苏赫巴鲁和西域番僧，我就该确信你是武神的，只是，还是怪我，有侥幸心理，毕竟武神只存在于传说，谁会相信你就是武神呐？又有谁相信武神居然能如此强大呢？” 霍子玉没说话，望着有些落寞的程怀信，说道：“你可有其他什么要交代的，比如家人什么的，能做到的，我尽量做到。” “平西……哦不，平国公是仁厚之人，我的父母早已离世，妻子孩子你应该也不至于为难他们，要说有什么想法，也就是我那兄弟程文杰了，能不能劳烦国公爷待我死后，将我们兄弟的坟埋近些。” “可怜了我那兄弟，被李师道杀了，甚至头颅都被蒸熟了！”程怀信说着，情绪逐渐变得愤激：“艹踏马的老阴比！” “平国公，你一定不会放过他对不对？”程怀信说道：“我知道您是志在平定天下节度、一统大唐的！” “只要他反，我必杀之，”霍子玉回答的很干脆。 “放心吧，他一定会反，李师道祖孙三代可都是反贼，”程怀信道：“这次您在白塔村和子牙河让他吃了亏，按照他的性格，下次他会加倍找补回来的。” “只不过，下次他大概率会联合契丹人，”程怀信提醒道：“国公千万小心辽国，能灭其国、绝其种最好，否则必然后患无穷，我敢断言，辽国不出百年必然成我大唐最强之敌！” “嗯，多谢兄台提醒！”霍子玉拱手谢道。 平心而论，霍子玉觉得程怀信是个人才，但凭他对契丹人的判断，就足以证明其眼光，历史上的辽国确实严重威胁了华夏民族，而在这个安金满率先穿越的世界里，契丹人提前百年完成了民族进化史，如果不是霍子玉出现，不出五十年可能就要成为北方一大祸害！ “都说国公身怀大才、谦逊有礼，到了今日，咱才算真的见识到了，心服口服啊，”程怀信哈哈大笑起来：“如果我们不是敌人，一定能做很好的朋友！” 霍子玉临走之际，程怀信又叫住了霍子玉：“平国公，劳您再帮我给张克礼带个话，就说咱老程谢谢他了！” “一定带到！”霍子玉说罢，拱手拜别，前往天牢最里层走去。 程怀信要谢谢张克礼，霍子玉并不感觉意外，前几天，德宗和李光进等人告诉霍子玉，先前张克礼曾提出愿出五十万两赎程怀信，但是德宗和兵部都拒绝了。 但霍子玉却认为放回程怀信或许是好事，因为程怀信和李师道已经是铁打的仇人，这份仇恨已经无法化解，把程怀信放到义武，反而可以离间义武与卢龙刚组建的的同盟关系。 霍子玉的见解十分独到，这让德宗和李光进、杜黄裳等人都觉得十分有道理，毕竟河北节度与山东节度刚组建，如果义武和卢龙关系变差，那二者联合南下进犯山东的概率就大大降低了。 但如果放回了程怀信，程怀信会不会威胁山东的安定？这个没人敢肯定，所以德宗与杜黄裳等人只说将再次讨论一番，此事需仔细斟酌。 一边想着程怀信的事，不觉间就很快就来到了天牢西侧，霍子玉发现田叔方正躺在草席上，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觉。 “田老三！”狱卒大声吆喝一声，正要开骂，霍子玉伸手制止，并示意其退下，狱卒这才赶紧拱手退下。 田叔方转头看是霍子玉来了，笑道：“哟，国公爷居然来了！” “怎么，很意外么？” “确实很意外，老四都不敢来，反而是你来了。” “刚才程怀信说了几乎和你一样的话，”霍子玉微笑。 “他兄弟程怀直也没去看过他是吧？”田叔方说完，放声笑道：“我这情况和他可不一样，他兄弟程怀直是懦弱，所以不敢去看他；而我的好四弟，是没有脸来见我！哈哈哈哈” “不过还是谢谢国公了，你派老四押解我回京，我这一路都在骂他，可爽了！” “不用谢，你觉得爽就行，”霍子玉道：“我也是有私心才派他押解你的。” “哈哈，国公是坦诚之人，您表面说为了老四好，押解我回来以后，陛下能封他爵位高官，其实是把他交给陛下软禁起来，再也回不了魏博！” “嘿嘿，你知道就好。”霍子玉笑道：“所以你不用谢我。” “该谢的，总要谢的，别管是不是有私心，至少确实满足了我骂老四的愿望，不是么？” 霍子玉不知道怎么说，就没回答，田叔方继续道：“你知道么，我们田家人，不管做好人还是做坏人，都是明明白白的，好的光明正大，坏的清清楚楚，不遮不掩，老四就不像我家人，他老是不明不白的，要不是他和大哥长得比较像，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我爹亲生的！” “四公子杀伐决断、胆大心细，倒是和令尊有些像呢。” “那是他唯一的优点了吧，”田叔方说完，轻蔑道：“但那又如何？不耽误他不像个男人！” “对了，平国公，你能不能从我爹当初在长安到死前的事，大致再说一遍，有不少事，我还没有完全想通，我大哥说的只是一部分，老四说的也只是对他有利的一部分，还有相当一部分是空白的，都说您是真诚坦荡之人，应该不至于骗我这个将死之人吧？” 第690章 天降圣人 天牢里最西端的牢房里，异常的寂静，寂静到只有霍子玉轻轻讲话的声音。 霍子玉讲的很慢，田叔方听得很仔细，从田绪到长安谈合作，再到上元节一起见吴少阳，再到盗龙渊、劫李子涵，还有设计杀田伯文、田季安等，甚至田伯文、田季安杀死田绪，都一一道来。 因为霍子玉是汇总到了所有的信息，所以讲的也最全面，田叔方听到最后，已经是豁然开朗，最后，他沉默了很久，开始复盘起了整个事件经过。 “首先，我爹不该在关中跟你斗法，隐忍不发，然后返回魏博再做打算才是上佳之选。” “其次，不该觊觎龙渊，更不该打那个小丫头的主意。”田叔方道：“觊觎龙渊，让陛下动了杀心；动唐思雨，让你动了杀心。” “第三，不该相信薛庆，马不停蹄返回魏博才是最该做的！”田叔方说完，望着霍子玉。 霍子玉微微一笑，摆手道：“三公子说了那么多，其实开始就错了。” “哦，错在哪里？” “令尊不该动杀老大和老四的心，更不该想着在关中杀了他们还嫁祸于我！”霍子玉迎着田叔方的眼神说道。 田叔方闻言，点了点头，沉思一会，最后闭眼长叹一声：“罢了罢了……” 田家父子、兄弟的争斗，持续了大半年，最终没有一个赢家，唯一最有雄心的田季安却被软禁在长安，田家势力也从魏博被连根拔起，不得不让人唏嘘。 “对了，平国公，听狱卒说，陛下对节度府进行了很大的变动，河东、河中、河阳以及昭义部分合并为山西节度；魏博北与昭义北合并为河北节度；魏博南、太平军西部与河南府合并为河南节度；横海和淄青、兖海以及太平军东部合并为山东节度府，是么？” “确实如此，而且已经合并完毕，所以我才从魏博回来了。” 田叔方点了点头，叹道：“好绝妙的手笔啊，关中、山西、河北、河南、山东彻底连成一片，将天下节度彻底分隔开，让人拍案叫绝啊！” “这倒不是我的想法，我只想过将朝廷实力串联起来，这个主意最初还是田正想到的。” “田正？”田叔方闻言，点头赞道：“田正是有大才的人，在魏博，确实屈才了，他能遇到国公您，也是千里马遇伯乐、如鱼得水了，好啊！” 霍子玉听完田叔方的话，想到了田和，于是说道：“三公子，其实田和也没有死。” “呵呵，我早就猜到了，”田叔方道：“他能领兵留下为我断后，已经是对我仁至义尽了，我不怪他，何况从后来博州战况看，他应该是跟你约定不参与魏博战事了吧？” “不错，他一直被关押在魏州的牢房里，直到我领兵去横海之前才放出来。” “嗯，田和擅长领兵布阵，治军又严格，是个难得的将才；而田正不仅擅长带兵打仗，还懂得治理之道，是个难得的奇才，他们能遇到你，也算是有了好的归宿，好事！” 田叔方说着，叹息道：“就是可惜了田横，如果他不死，必是你帐下一员难得的猛将！” “人各有志，他虽然有些愚忠，但其忠勇之志，也令人动容、肃然起敬！”霍子玉说着，笑道：“不过我们约定好了，下辈子他若是再遇到我，一定为我效力。” “哈哈哈哈，”田叔方闻言大笑：“下辈子的事，谁知道呢？” “如果有下辈子，三公子可要记得来找我，我还有更大的事业需要你帮忙呢！”霍子玉微笑道。 “哈哈哈，好啊，一定，和国公这样的俊杰做朋友，以前一直是我最大的心愿！” 田叔方说着，转而问道：“不过，国公说更大的事业，指的是？” “三公子还记得我们在澶州城外说的话么？” “哈哈，当然记得，”田叔方道：“我说大唐特权者们垄断上层，愚弄百姓，让百姓变得越来越怯懦功利，嘴上说的好听，狗屁盛世，但一切的繁华都和百姓无关，到最后还是官僚特权者在享受一切。” “是啊，我记得很清楚，三公子还说，你看朝廷的那些人，高高在上，脱离百姓，说的话冠冕堂皇，做的事令人作呕！分封自己亲戚朋友到大唐各个领域对百姓吸骨榨髓，到处搞贪贿，带坏民风，败坏道德风气！”霍子玉说完，微笑着。 “难道我说的不对么？”田叔方反问完，厉声道：“你看那些朝臣，天天教育百姓要善良，要仁义，要感恩，但是他们呢？贪污受贿、欺压百姓，自己享受着官僚特权带来的利益，却愚弄着百姓、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什么踏马的狗屁！老百姓的孩子还是老百姓，还在田间地头打转，他们孩子呢？要么继承爵位，要么随便安排个职位就能从国家吸血，榨取民脂民膏！你敢说不是？” “三公子说的不错，大多官员似乎确实如此，”霍子玉道：“所以，霍某才想在我大唐，掀起一场百姓主人公意识的思辨运动。” “怎么讲？”田叔方问道。 “说来其实也不复杂，”霍子玉道：“您也读过安金满的书，他提到了封建主义的概念，我们目前身处的正是封建主义社会，这本身就是一个官僚特权横行的社会，一切讲究特权，特权者们把封建思想灌输给百姓、愚弄百姓。” 田叔方闻言，点了点头，然后望着霍子玉道：“国公，您本身就是封建官僚的一份子，也是特权者呀。” 霍子玉笑道：“但是我并没有愚弄百姓，更没有用特权手段欺压百姓吧？那些我本可以拿来做敛财手段的产业，也都交给了朝廷，没有藏私吧？” “嗯，这倒是，您是朝廷里唯一一位与众不同的人，这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也正因此，陛下才特别倚重您、百姓特别爱戴您吧。”田叔方缓缓说道。 “三公子，在大唐，人人都是封建思想的一份子，百姓就是贪官污吏和封建思想滋生的温床，人人都讨厌当官的，但人人却想拿到特权享受，”霍子玉道：“有了特权，做什么事不需要排队，凡事可以走后门，甚至杀了人都可以不用偿命，手里的权力随时可以变成现金，你甚至不用张嘴，就有人给你送钱，有女人排着队献身。” “所以，平国公，这个事是无解的，我们大唐的百姓，封建特权思想已经深入骨髓，改不了了，像安金满提出的平等绝不可能，还有他书里甚至提出百姓选举官员，那更不可能。 比如我是官员，你是百姓，我要选举，我让你选我，你敢不选我？！不选我，我和我的手下，有一万种方法弄死你，还让你上告无门！还有，我是你领导，你是我下属，我要继续当领导，你敢不选我？！” 田叔方越说越激动：“还有太宗说什么君如舟、民如水，说什么百姓在监督着君臣官僚呢，监督个屁啊，谁踏马敢指出问题？不想活了？！这社会，哪有纯粹干净的官员？谁不怕自己把柄被别的官捅出去？所以搞到最后还是官员互相袒护彼此，最后还是老百姓倒霉！” “那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么？”霍子玉微笑道。 田叔方说到这里，已经是绝望的，但他感觉霍子玉似乎对此没什么反应，于是问道：“那你说，为什么这样？” “因为百姓没有权力，”霍子玉笑道：“只有把权力交给百姓，百姓觉醒了自己是我大唐真正主人的时候，当大多数人觉醒要从自身斩断封建官僚以及特权思想，一切才会有本质的变化！” 霍子玉说着，唱起了后世的《国际歌》来：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 也不靠神仙皇帝。 我们要夺回劳动果实， 让思想冲破牢笼。 压迫的国家，空洞的法律， 苛捐杂税榨穷苦； 豪富们没有任何义务， 穷人的权利是句空话； 受监视的“平等’呻吟已久， 平等需要新的法律。 衙门和高台上的帝王， 在神坛上奇丑无比。 除了搜刮别人的劳动， 他们还做了些什么？ 在这帮人的柜子里， 放的是劳动者的成果。 从剥削者的手里， 劳动者只是讨回血债。 田叔方一脸震惊地听着霍子玉唱完，严重充满敬畏道：“平国公，你可知你唱了什么？你可知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要反？” 霍子玉笑道：“我只想让百姓觉醒自己才是大唐主人，打破王朝的历史怪圈，让百姓不再被欺压，都能有尊严的活着！” “一群人打倒前朝，许以百姓利益，然后腐化堕落，开国将领和他们的后代，利用特权把持国家资源，然后官逼民反，如此反复，大家都习惯了，你现在却想把权力交给百姓，你这想法太疯狂了，再说了，大唐百姓认字的都不多，他们能觉醒什么主人意识？” 虽然田叔方先前在澶州城外慷慨激昂，但霍子玉现在听他说完，立刻就明白田叔方的思想和蒋介石当初没什么区别，他们都热衷于鼓吹百姓愚昧无知，不适合把权力还给百姓！ 霍子玉笑道：“百姓文盲是很多，但我们可以开展简化字和扫盲运动，然后在大唐各处创办学堂，提高百姓知识和文化，当百姓的知识和眼界有了，这种思辨运动，他们自己就会开展出来的。” 田叔方望着霍子玉的双眼，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觉得现在皇帝，甚至你的岳父，太子李诵会容下得下你？” “三公子想多了，我只是要在大唐搞简化字和扫盲运动，还有创办更多学堂，做的可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陛下和我岳父泰山何其英明，为何不会支持？” “如果说安金满只是一个怪胎，那你就是……”田叔方迟疑了一下，实在想不到什么话来形容，最后说道：“如果不是我先前读过安金满的一系列书籍，那我一定认为你是天下最大的疯子，但现在，我觉得你或许是我大唐天降的圣人。” 田叔方刚说完，毫不停顿，立刻解释道：“你或许不仅仅是上天派来拯救这个大唐的，你是来拯救这个世界的。” “三公子过奖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现在也只想在大唐推广简化字、提高百姓知识而已，至于其他的，就不是我们这种凡人可以预想的了，又何须想太多？” “平国公，你就不怕我向皇帝告密？”田叔方坏笑着说。 “陛下会相信你？”霍子玉笑道：“一个叛贼临死前，想泼大唐功勋脏水？” 田叔方闻言哈哈大笑：“我只是开个玩笑嘛，再说了，对于你说的，我也很向往，还有安金满曾经说过的共产主义新世界，虽然我知道那几乎不可能。” “路虽远，行则必至；事虽难，做则必成。既然是开创新世界，总要大家一起努力才是。” 听到霍子玉的话，田叔方笑了，刚才这句话是霍子玉小时候说过的，这十四字名言，早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大唐，无人不知。 随后，田叔方仰头闭目，良久才睁开眼睛，转而望向霍子玉的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如果真的有来生，我真的想生在平国公所说的新世界里。” 第691章 新式武器 小年刚过，锦衣卫来报，孟郊从山西回来了。 得知消息的霍子玉和王建、田正便要前往宣平坊，但孟郊说有机密消息，于是众人约定前往位于皇城内的天策军衙门会面。 霍子玉是九月底将义武使用了手雷的消息传给了当时的孟郊与郑余庆，他心道，不会是手雷研发成功了吧？ 众人来到衙署后院见到孟郊后，先是一番寒暄，孟郊更是少不了一番吹捧霍子玉大破叛军、收复失地的事，当然，对于霍子玉的身高更是一通夸赞，直言霍子玉已经是四兄弟里最高的了！ 霍子玉拱手讨饶道：“我的亲大哥，你就赶紧说说正事吧，真想夸我，等说完正事，咱们去二哥家边喝酒边说行吧？” “哈哈哈，好好好，我不废话了，”孟郊说着，开始讲起了武器研发的事。 首先手雷和地雷都研发成功了，不过地雷不好带，就没带来，手雷倒是带回来两枚，此刻就放在宣平坊。 霍子玉、田正、王建三人闻言大惊，孟郊见状便知三人担心安全问题，于是笑道：“放心，幸亏有李贺那小子提醒，我们有保险的，不必担心。” 随后，孟郊讲起大炮的事，大炮研发成功了，不过射程只有六百多米，李光颜专门派人将大炮拆了带回来了，过两天应该可以组装好，让德宗过目。 霍子玉闻言大喜，抓住孟郊手道：“我的亲大哥啊，你就是我的神啊！哈哈哈，太好了！” 田正、王建欣喜之余，转而问道：“杀伤效果如何？” “白乐天(白居易，字乐天)专门主持建造了一个四米见方的钢筋混凝土高台，我和武元衡在五百米外试了试，一炮轰掉了半个台子！”孟郊笑道。 “握草，这么猛！”霍子玉激动道：“好家伙，你们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这杀伤力，太强了！” 虽然这大炮威力和后世大炮相去甚远，甚至不如明末红夷大炮远甚，但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毕竟跟当今的简单火铳相比，这大炮已经是惊天大杀器了！ 王建笑道：“这要是搞个一百门大炮一字排开，天下还有拿不下的城池？！” “握草，别说一百门，有个二十门就不得了啊！”田正激动道：“现在大唐大多数城池，都是高只有四五米，高点的也就八九米，还大都是夯土所造，一炮差不多就炸个大窟窿，二十门大炮足以片刻间推平一切城池！” “亲哥，年后你就赶紧回山西吧，赶工造大炮！”霍子玉抓住孟郊手激动地说道。 “兄弟啊，你这才听到手雷大炮就激动了，要是听说我们燧发枪，不得疯了？”孟郊笑道。 “握草，燧发枪成功了？！”王建与霍子玉齐齐惊呼。 “那必须啊，”孟郊笑道：“不仅成功了，我们甚至找到了做连发枪的思路！” 霍子玉激动的心情，无法言表：“哥，单发也行，救了命了！” “不过暂时射程还够呛，只有二百米，”孟郊摇头叹道。 “哎呀，够了够了，这就差不多了！”王建大喜道。 “还不够其实，射程太小，不能作为主进攻手段，不如良弓劲弩，暂时只能做守城用。”孟郊分析道：“李光颜已经吩咐工匠们三班倒的赶工了，造出几批枪械，优先给山东、河北、陕北装备上。” “嗯，好啊，大哥呀，这三个已经是顶天的好消息了，稍等仲初和田正去安排，做好保密工作，我这就进宫邀请陛下两天后去观看枪炮和手雷实验。” “喏！” 时间过得很快，两天说到就到，当李愬领兵戒严周边后，霍子玉陪同德宗、李光进、杜黄裳、贾耽、霍仙鸣几人来到东郊先前所造的场地，观看实验新式武器。 最先实验的，是最新研制的手雷，这也是在孟郊和李贺共同启发下，郑余庆研制的新式手雷，当手雷爆炸的那一刻，霍子玉看到了溅射出去的钢珠，心道，自己大哥还是有一套的，能想到加钢珠这一点！ 而德宗与李光进等人则从未见过手雷，看到手雷爆炸后的效果，震惊的瞠目结舌，直呼神器！ 孟郊解释道：“这手雷上，我们镶嵌了上百枚细小的钢珠，爆炸后，这些钢珠就如同枪弹一般，瞬间贯穿人的身体，方圆五十米内的敌人都会被杀伤，三十米内非死即重残！” 德宗、贾耽等人闻言，纷纷直道骇人！ 孟郊笑道：“陛下，其实这手雷威力还不如地雷，我们做了一种大型地雷，周身镶嵌了将近上千颗钢珠，有效杀伤范围在方圆百米！不过地雷不方便携带，只适合打阵地战或者守城战，由于杀伤力太大，微臣就没有带来展示，还请见谅。” 德宗听孟郊说地雷杀伤力更大，再次被震惊了，世上还有这等骇人的杀伤性武器？ “孟爱卿，无妨无妨，从这手雷威力就已经可以想象到地雷威力了，”德宗道：“继续展示吧。” 孟郊拱手一礼：“微臣接下来演示枪械。” 孟郊随后向霍子玉示意，霍子玉吩咐道：“张兴佐，开始吧！” 张兴佐随后拱手向德宗禀道：“陛下，这是我们大统领根据燧发枪只能单发的特性，创作出的新式战阵与打法，下面由虎团将士为您演示。” 说完，挥旗道：“列阵！” 只见三十名士兵十人一排，排成三排，近二百米外插着十个人形的木制标靶。 说到这个燧发枪，霍子玉就想到了李贺，他在孟郊感叹燧发枪装填速度慢时，奇怪为什么不能用浸染过油脂的亚麻片包裹弹丸，这样装入膛口的速度会很快，还能减少摩擦，这给了孟郊极大的帮助！ 更让人惊喜的是，孟郊经过试验后发现，这么做甚至还提高了火枪的射程！ 三轮射击过后，德宗、李光进等人听到报靶，几乎全部命中，望着几乎被打烂的标靶，德宗激动地哈哈大笑，在感叹安金满有预见性之余，更欣喜于大唐军队将拥有划时代的大杀器！ 最后，以小木屋为攻击目标，孟郊亲自为众人演示火炮。 当炮弹落入目标木屋中爆炸时，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德宗骇然于大炮的威力之余，激动地连连拍手：“有此神器，我大唐何愁不能称雄天下！” 贾耽望着爆炸后的木屋，心中激动不已，不禁潸然泪下：恩师，您在天之灵看到了么？地雷、手雷、大炮、火枪都研发成功了呀！这都是您伟大的构想呀！ 李光进、杜黄裳望着大炮、火枪和手雷，先是慨叹世界要变了，随后便和德宗一起陷入了巨大的欣喜之中，纷纷向德宗道喜。 德宗想到了贾耽之子贾琳的无私付出，对着贾耽深深一拜：“多谢贾相一家的无私付出，朕深表感谢！” 随后，德宗对贾耽、李光进等人道：“传旨，召集天下最好的工匠，给五倍的工钱，日夜赶工，造出更多这些武器来，优先装备到天策军！” 随后，德宗开心地对霍子玉说道：“有了这些神兵利器，将士们也能减少伤亡了！” 霍子玉躬身拱手道：“陛下宅心仁厚，子玉代表将士们拜谢皇恩！” 第692章 赶场 时间转眼来到了除夕，从这天一早，整个长安城就笼罩在一片喜庆的气氛之中。 早上韦渠牟带着自己的学生，和宋卓、霍东等人一起给国公府和公主府贴春联。 前几天霍子玉、李愬等人和孟郊一同前往韩愈家做客时，由于韩老成将自己家眷也接来了长安，所以韩家几乎被挤满，因此几兄弟约定除夕这天上午的团圆饭，就在霍子玉的国公府吃。 因此国公府在除夕这天上午第一次迎来了它最热闹的时刻。 孟郊领着自己女儿、女婿和外孙；韩愈带着自己嫂子、妻子、小妾和女儿、儿子，侄子韩老成一家本不想来，但孟郊从他家经过时坚称这是一家团聚的时刻，谁都不能少，于是也带着妻儿过去了。 李愬是最戏剧性的，他是带上未婚妻来的。 原来，先前其父李晟在世时，他曾与关东王家定亲，但李晟去世后，李愬落魄，王家便悔婚了，李愬加入天策军后，直接担任了天策军骑兵副师长，这让王家大为悔恨，急忙来认亲，但李愬并不领情。 后来李愬在燕赵平叛中战功卓着，虽然只是被封了一个小小的关内侯，但毕竟是侯爵，而且靠战功得来的侯爵，这可比他大哥世袭降爵的侯爵有含金量，加之他和大唐最声名显赫的平国公是把兄弟，未来绝对不可限量，所以王家搬出李晟当年亲笔写下的亲书苦苦哀求，李愬在立下禁止王家搞裙带关系等门规后，这才答应继续成亲。 其实李愬是喜欢那位姑娘的，而那位王姑娘也是喜欢李愬的，可谓两情相悦，只是王家人嫌贫爱富，喜欢攀附权贵，所以才有了悔婚一事，说来，那位王姑娘也是烈性女子，家人悔婚后，再给她介绍其他男子时，她都一概拒绝，甚至以死相逼，所以到了将近20岁还没有成亲！ 不过好在最近一年，李愬扶摇直上，两人姻缘这才最终定下，两人本来今天要出去逛街，但李愬谈及要和自己三位兄弟吃饭，王姑娘豪爽表示何不一起吃呢，她也想见见天下闻名的武神霍子玉生活中什么样。 一同过来的，还有韦渠牟，韦渠牟成名已久，得意门生也多，但此次只是霍子玉和他兄弟们的家宴，因为今天是除夕，韦丛和其父韦夏卿在长安家中过年，并不在公府，所以韦渠牟带上了自己儿子、孙子前来认门。 不过比较尴尬的是，韦渠牟本身就五十多岁，儿子都三十多了，孙子甚至都跟霍子玉差不多大，但韦渠牟称呼霍子玉恩师，他儿子只能称呼霍子玉师公，和霍子玉几乎一样大的孙子，只能称其为师祖。 由于尚未成亲，平时在这里住的贾兰笙也和韦丛一样，回相府去了，而小丫头李子涵和小公主李云锦不得不回皇宫陪德宗参加宫宴，因此今天的家庭聚会，没有了其他权贵在场，所有人都无拘无束。 由于大唐冬天有时候不太冷，加上今天又是大晴天，所以孟郊喝到开心了，甚至把上衣直接脱了，好在由于人多，女眷又不喝酒，所以男女分处南北两房，一屋子都是大男人，甚至连李愬、韩愈、霍子玉都脱了上衣喝酒，倒也没人觉得奇怪。 论喝酒，霍子玉一人战李愬、韩愈、孟郊、韦渠牟等八人，将八人全部喝倒，他甚至脸都不红，把初见霍子玉的李愬未婚妻王梦云给震惊的瞠目结舌！ 霍子玉笑道：“三嫂，我有神功护体，喝下去的酒没下肚就被小弟内力给自动的逼出了身体，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住，你说，谁能喝喝酒喝的过我呀？” 王梦云闻言，越发震惊：“小弟好功夫，先前你三哥提起，我只道是他瞎编，今日才知原是实情！” 家宴结束后，各家家眷回家，独独韩愈一家有些为难，因为韩愈、韩老成全被霍子玉灌醉，他只得亲自动手将二人背上车驾，然后送回家中，但由于韩家人众多，分两辆车乘坐，霍子玉和花红、韩美贞一同照顾二人，韩愈嫂子和妻子儿子则和韩老成妻儿一道。 路上，花红望望霍子玉，又望望韩美贞，一直偷笑。 “嫂子，你老笑什么？”霍子玉微笑问道。 “明知故问！”花红娇嗔道，说完对韩美贞道：“四弟封了公爷，除了主妻，还能娶平妻，美贞想好入哪一府没？” 霍子玉望了望韩美贞，见对方害羞滴低着头，也不好意思说什么，最后还是花红笑着说：“我看哪，还是跟着郡主比较好，那丫头没什么后台，也没什么架子，你入了府，肯定没那么多规矩。” 韩美贞害羞道：“二娘，可是我爹……” “他就是脑子一时拐不过来弯，我这不一直在劝他嘛！”花红说着说着，笑了出来：“他要是敢不同意，大不了咱们姐妹离家出走！” “可是爹说，过了年就给我安排相亲呢……” “你不同意不就好了？”花红道：“任谁说，你都不见，你爹虽然有点迂腐，但是又不是老顽固，还能捆你去见不成？” 不多时，车停住，霍子玉将韩愈、韩老成分别抱回了家。 刚把韩老成放下，只见韩美贞抱着从侯府带来的礼物放在了韩老成家的桌上，此时除了昏睡的韩老成，只有二人，霍子玉望着眼前神似赵丽颖的姑娘，心有千言，却又欲言又止，最后拱手道：“告辞！” 韩美贞不是傻子，望着霍子玉眼中神情，哪不知他心中挣扎？叫住霍子玉后，怯生生地说了一句：“四叔且安心，我谁都不嫁……” 不过韩美贞没说完，韩老成妻子刘氏恰好进来，韩美贞含羞而走，霍子玉交代两句也连忙走了。 刘氏也来长安大半年了，岂能不知韩美贞与霍子玉的事，他和韩老成其实都是赞成的，只是自己叔叔韩愈过不了自己的心理关而已，望着二人背影，不禁叹息不已。 且说霍子玉刚踏上回家的路，便接到相府邀请，说是贾耽有请，霍子玉吩咐霍东告知薛涛后，自己便驱车前往相府。 贾耽的家宴，不比霍府刚才家宴人少，但由于相府规矩多，所以相对比较拘束。 霍子玉好奇这都未时二刻了，怎么相府刚开宴，经贾兰笙解释，他才知道，原来陆贽和陆羽因为一场棋局杀得难解难分，而贾耽又觉得这是两人至今为止最有水平的一次搏杀，所以推迟了家宴时间，直到一个时辰后陆羽获胜，这才开始，恰好他们听说公府宴会已经结束，所以去请了霍子玉前来。 由于已经在家吃了一顿了，所以霍子玉基本没怎么吃东西，偶尔吃点贾兰笙给他夹得鹿肉，其余时间都在跟人喝酒、聊天。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霍子玉在前线打了胜仗，整个长安也都在传霍子玉打仗的版本，但具体实情，知道的人并不多，此时整个相府家宴人士，纷纷询问，霍子玉无奈之下，第三次细细讲来，听得相府众人，连连拍手惊叫。 饶是陆羽这等见识广博之人，又是明教长老，但从未真正见识过武神打仗的场景，所以听霍子玉讲完，也是大开眼界，连连叫好。 好不容易讲完沙场事，贾耽微笑着邀请所有人再次举杯，霍子玉知道，这是进入老爷们喝酒环节了，果然，女眷们自觉地退到了一边，贾府男士与陆贽、陆羽一起喝起酒来。 但霍子玉酒量极佳，陆羽这种不服老的非要跟霍子玉拼酒，贾兰笙劝都劝不住，虽然陆羽也会内力逼酒，但是总归是内力有限，架不住霍子玉疯狂劝酒，不到半个时辰，就彻底醉倒，被人抬了下去。 陆贽嘲笑陆羽蛮拼之余，被霍子玉不小心劝了三大碗，喝完直接大了舌头，担心喝醉出丑的他，借故上厕所，赶紧跑路。 贾耽年纪大，霍子玉不会灌他喝酒，因此贾兰笙的二叔贾筹就成了重点进攻对象，饶是他一再示弱，也被霍子玉灌了两大碗，开始晕头转向，贾兰笙娇嗔霍子玉几句，命人将贾筹架走了。 贾耽笑道：“好小子，你这是要把我府上人都灌醉才罢休啊！” 话音刚落，家丁来报，陛下有旨传平国公。 随后，只见刘光琦来到，冲霍子玉拱手道：“国公爷，您可让咱家好找啊！这有陛下口谕一份！” 霍子玉闻言，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陛下不会传我去参加宫宴吧？ “刘公公，陛下有何旨意？” 刘光琦道：“国公爷，陛下传您入宫参加宫宴！” 霍子玉闻言欲倒：“公公，不瞒您说，我今天在自己府上跟兄弟和学生已经喝了一场，在相爷这里又刚刚喝完一场，现在又喊我去宫里喝？” 贾兰笙也道：“子玉哥都喝了那么多了，公公能不能帮给陛下回个话推一推？” “兰笙姑娘，咱倒是也想，不过陛下的旨意谁敢推呀？”刘光琦笑道：“不过侯爷不会还没跟您说过吧？侯爷可是功夫高深，那酒啊，入口入喉以后，不等下肚，就被他功力逼出体外了，又岂会喝醉？因此，酒也无法伤其身体呀！” “握草，这谁告诉你的？”霍子玉没好气道：“是英利还是英亮？” “哈哈哈，非也非也，这是陛下跟我们说的，咱也只跟您说过。” “握草，陛下可真是大嘴巴，我这点底，都被他老小子透出去了！”霍子玉生气道。 刘光琦与贾兰笙闻言，好家伙，天底下也就你平国公敢说德宗大嘴巴了吧？居然还骂德宗是“老小子？！” 此时，贾耽斥道：“臭小子，瞎说什么呢，陛下召你，就赶紧去，哪这么牢骚和废话？！” 第693章 英雄出少年(加更第一卷结束) 按照以往经验，假如宫宴时间定在了午时，那么意思就是你最晚午时要到，但随后将近两个时辰，你都吃不到饭。 因为在这两个时辰里，皇族男士和女士都在忙，男士忙着谈事情或者娱乐，女士忙着聊家常、逛花园，而同时也有着相当一部分皇室男女，在忙着相亲、恋爱。 再加上宫宴菜谱虽然是很早就定好的，但是菜品有很多都是现时采购的，加上各种安检、配菜、试菜，所以备宴时间也十分漫长。 因此很多人去参加宫宴，会在家提前吃上一些东西，或者陪其他人去相亲，这样可以借机吃些东西垫垫肚子。 但霍子玉不同，他是赶了两场才来。 他一进南薰殿，便立刻成了全场焦点，德宗开心地抓住了他的手，太子、永王等人也纷纷来亲切交谈。 霍仙鸣对德宗道：“陛下，是不是可以开始宫宴了？” “嗯，开始吧，”德宗说完，对众人道：“诸位，随朕一同前往大同殿。” 在往年，春节皇族聚会一般都不到一百人，比如去年，霍子玉亲眼看着只有八十多人，其他大多是一些外戚，但今年足足来了五百多人，而且几乎没什么外戚！ 当然，其中大多是德宗的一些兄弟亲戚和李诵的一些兄弟亲戚，这些人都在各地做着闲散王爷，从来不进京，但这次他们携家带口，全部来了长安。 德宗和太子等人都知道，这是因为所有藩王和皇亲都见识到了德宗权力的实质性扩大，才自觉前来，而并非出于亲缘血脉关系。 至于外戚来的很少，也很简单，几个月前的澶州大战，朝中最大的外戚张家，兄弟俩一死一残，残废的张秉良回到长安还因为私斗被契丹王子杀了，这给了外界一个不好的信号，那就是随着德宗的权力扩大，他对外戚可能要动手。 因此，外戚都自觉地闷在家里不露面，以免被德宗惦记上，所以导致外戚今年来的人，几乎都是皇亲。 来到大同殿，众宾落座，霍子玉被德宗钦定坐在了德宗的右手首座，就在太子对面，甚至连永王都只能坐在了霍子玉右边下一席，这让所有人震惊之余，明白了霍子玉如今的地位，更明白德宗为何下旨御赐了一方堪比玉玺的金印！ 眼前这位年轻的国公，已经是大唐仅次于德宗，或者说某种程度上比德宗还有权势的存在！这是包括太子李诵在内的所有人得到的共识！ 德宗刚落座，就向所有人隆重介绍了一番霍子玉，霍子玉一个起身，躬身向四方皇族施礼，周围一片赞叹和喝彩声，看得霍仙鸣不禁眉头紧蹙起来。 随后，各色佳肴开始呈上，但在八卦的德宗和永王的撺掇下，霍子玉再次讲起自己在澶州、博州与横海的战事来，听得众人连连惊呼赞叹。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大致的事件，但不知道具体细节，霍子玉纵览全局，又是亲身经历，他亲口说出来，众人自是叹服，尤其是澶州大捷，大破叛军二十余万，让所有人都肃然起敬，甚至对张秉义兄弟看法都有了改观。 霍子玉自然注意到了张贵妃的脸色，在惨淡之余，对霍子玉还是微笑的。 首先，由张秉义、张秉良兄弟领兵前往魏博，是她和张秉全三位兄长一致认定的夺功好机会。 其次，当张秉义、张秉良一死一残的消息传来时，他和张秉全还有一丝怀疑，猜测霍子玉是不是受了德宗指使，故意让两位兄长对付了最强大的贼众，但是根据前线来报和霍子玉战报，两方是一致的，张秉良由于被张克礼新式武器打了个措手不及，所以才损折严重，后来又被横海军偷袭，所以才元气大伤。 张秉全亲自前往魏博查证，接回张秉良，三兄弟一起再次复盘过一切，这里丝毫没有霍子玉动手脚的痕迹，更没有德宗动手脚的痕迹。 毕竟当日霍子玉率领不到一万人，独自面对二十万贼军，其中包括几乎全部叛军骑兵精锐，已经是几乎将所有压力挑了过去，张秉良兄弟只是面对张克礼所部骑兵，尽管刚开始吃了亏，但迅速调整后，几乎全歼了义武骑兵，最后还全歼了横海程文杰所部精锐。 三兄弟多次复盘的结果，都没有找到哪怕一丝霍子玉和德宗的问题，因此对二人没有一丝怨言，而张秉良的死，更是和霍子玉扯不上半毛钱关系，他那时候还在外地根本没回来。 今日霍子玉讲述澶州大战，涉及张秉良兄弟部分，毫无偏颇，甚至讲的十分悲壮，现场甚至有人哭了起来，这让张贵妃对霍子玉十分感激：对于她这失势之人能说出这等公平仗义执言，实在难能可贵。 讲到收复横海，德宗的眼神看起来充满怨怼，似乎对李师道有着很大的怨气，听说霍子玉白塔村显威、单刀赴会在李师道大军中慑服了卢龙大军时，激动地一拍御案，大叫了一声“好”，其他人见状，纷纷跟着叫好。 最后霍子玉谈到海州偷两吴，更让所有人震撼于霍子玉的胆大包天！ 德宗笑骂道：“也就你小子敢玩这么大的！” 宫宴上，众座皆欢，其他皇族纷纷敬霍子玉，霍子玉来者不拒，喝到其他人都服了为止。 永王心疼孙女婿，借喝酒之际来到近前道：“小子，晚上还有国宴，你可别喝多了！” 霍子玉闻言欲倒，握草，怎么还有国宴啊？！ 这边皇族宫宴未时下三刻结束，一众皇族刚走，俱文珍就来传，大臣们与各国使臣已经在勤政殿外开始集结了。 申时，国宴开始，德宗先在勤政殿接待众大臣与外国来使，随后与众臣再次前往大同殿赴宴。 由于距离宴席开始还早，众大臣与使臣纷纷热聊起来，但霍子玉自然还是最炙手可热的那一位。 德宗开玩笑说：“这小子，比朕都受人追捧！” 李诵闻言，不知道怎么答，霍仙鸣却笑着接话说：“还不都是陛下护着他么？不是陛下宠着，他能这么火？” 德宗闻言，心下十分安慰，这是他有生以来最巅峰的时刻，贞元十二年，是他开始尝到帝王权力滋味的一年，这一年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这一年，他真正掌控了长安； 这一年，他开始受万民拥戴，那种被数十万众称呼英明神主的感觉实在太棒了！ 这一年，他掌控了关中、山西、河南、河北、山东，将心怀不轨的节度使一分为四，使之再不能连成一片； 也是这一年，新式武器研制成功，可以预见，未来定可以平定天下！ 而这一切都源于宴会上群星环绕的少年！德宗思想间，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而我们的主人公霍子玉，则正在好奇，为什么国宴上，龙虎山的张天师也会被请过来。 张天师似乎对霍子玉也很感兴趣，两人一番攀谈下来，霍子玉才知道，原来上一代天师在今年十月已经去世，如今天师乃是老天师的儿子，听现任天师的言外之意，老天师的死，似乎和霍子玉有些关联，这让霍子玉颇为疑惑。 如果恩师还在就好了，他老人家是鬼谷门掌教，肯定明白张天师的意思。 张天师似乎和霍子玉同样的心思，叹息道：“如果令师李泌道友还在就好了……” “天师认识家师？”霍子玉疑惑道。 “自然认识，我天师道与令师鬼谷门本来就有些渊源，不然……”张天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刻住了口，只是望着霍子玉道：“令师交代国公禁止外传功法，您可还记得？” “家师教谕，断不敢忘！” “嗯，记得就好，鬼谷门是断了，我门未来也有一大劫难啊……” 霍子玉闻言，心下一惊，这张天师太神了吧？难道连一千多年后天师道分崩离析、道统几乎断绝都知道？他还知道些什么？ 正待多问，李云锦与李子涵双双喊着他的名字跑了过来，张天师手施一礼道：“平国公英雄出少年，前途不可限量，好好珍重，未来有缘再见！” 说完，径直走下楼去。 “子玉哥哥，老道士跟你说什么呀？”李云锦问道。 “嘻嘻，没什么，闲聊了几句，讨论些练功修为什么的。” “我们去玩吧，哼，今天一整天都没见你了，好想你呀！”小公主一把抓住霍子玉手臂，两人一左一右，拉着霍子玉便朝德宗而去。 第694章 如火如荼(第二卷开始) 贞元十二年（公元796年），是德宗执政生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年。 这一年，他不仅洗刷了“奉天之难”狼狈逃离长安带来的耻辱，还摆脱了后宫与外戚干政的困扰，随后掌控了长安、关中，甚至将山西、河北、河南、山东都牢牢抓在了手里，个人权力达到了开元盛世玄宗以后得最高峰。 然而贞元十三年（公元797年），相比前一年则平静了不少，当然，这个平静，指的是没有任何战事。 东北新封的金国与辽国、室韦国、渤海国，都在加紧战备，迎接即将随时爆发的战争，自然无意挑事； 大唐的义武、成德、卢龙，由于在前一年被霍子玉打败，实力都受到了不小的伤害，而且霍子玉坐镇完成山西、河北、山东节度府改革后，三镇纷纷感受到了压力，加紧了与辽国的合作，急于恢复元气，以备不测，根本无暇闹事； 西部的吐蕃惨败于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后，尤其是看到了唐皇处理拐卖大案的决心以及百姓的态度，感受到了来自大唐可能振兴的压力，尤其是确认霍子玉武神的身份后，也在加紧战备，无心挑事； 北方的回鹘在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中深刻感受到了契丹崛起的压力，从贞元十三年开始，有意将部分部族往东迁移，以期联合唐国振武节度府与山西节度府，压制契丹人； 北境的朔方节度府，李孪与李益叔侄虽然顺利离开长安回到了朔方，但李孪被霍子玉过度震撼到，一直萎靡不振，在得知霍子玉以少胜多，大破叛军，收复魏博、横海后，彻底放纵起来，和自己嫂子每日玩乐，甚至对边境河西的走私管控都松懈了起来，哪有心思对新合并的陕北节度府找晦气？ 西南的韦皋，虽然忌惮霍子玉的崛起，但苦于霍子玉等帝党大势已成，君臣铁板一块，因此只得放弃离间想法，将心思放在了支持乐山大佛的修建上。 南方的吴少诚、吴少阳与吴长硕，震撼于霍子玉的实力，整个贞元十三年都很低调，除了加强个人戒备防护以外，也在怀疑先前海州攻打计划被泄露，开始疏远了元稹等人，张羽、秦雄纷纷回归长安。 按照秦雄的看法，吴少阳有将元稹扣留作为人质的意思，这让霍子玉很是不爽，在他看来，元稹无非是功利心重些，这完全不是缺点，试问天下有谁不想做官的？ 其次，元稹是极具才华的，无论是文学才华，还是经营管理、识人用人、处理事务，都堪称上品，因此他在连续给元稹写了两封信安慰他，同时言明：一年后敢不放人，他将亲自前往淮西捞人，这才让元稹彻底安下心来。 大唐这一年没有兵患，所以整个朝廷的人力、物力全部都用在了国家建设上，其中最令人惊叹的，当数河南与山西。 李吉甫与裴度，堪称强强联合，不仅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荡平了整个河南的土匪势力，还将其中不少土匪择优吸纳进了府军，随后在整个河南实行了类似后世的保甲制度，在很大程度上再次杜绝了土匪滋生的环境。 随后，两人主动申请，在辉州和汝州南成立了两个大型水泥厂，在河南掀起了新建筑运动，彻底点燃了贫苦农民的劳动热情，由此借助百姓建新房交换的劳动力，在河南兴修了大量的水利、官道公路，可以说，整个河南焕然一新，引得朝野称颂！ 河南府的巨大成功，唯一不太高兴的是山西，因为山西也在进行新建筑运动，需要超量的人才，德宗答应拨备的翰林以及工部官员，被河南府分走了不少人，这让同时需要大量人才建造钢铁、玻璃、枪炮的山西一度人才匮乏，若非霍子玉建议将号召大量举人、进士前往支援，差点就要耽误生产，所以在年底给德宗拜年时，李光颜没少埋怨李吉甫。 李光颜的埋怨不是没道理的，因为山西不仅要搞新建筑运动，还要搞工业生产，还要搞新式军械生产，武元衡、白居易长期被人借走，山东、河北还一直吵着要新式大炮，德宗更是在见识了新武器威力后，时不时就下圣旨催问给天策军的二十门大炮搞定没，让他很是头疼，就差派人将天下工匠都抓到山西做事才好！ 但李吉甫也没惯着李光颜，河南贞元十三年大丰收，其中将近四成的粮食都给了山西，从洛阳中转的天下粮储，也有将近五成送去了山西。 二人说来道去，最后同时大笑，一抱泯恩仇。 这一年，山东沂州(后世山东临沂)一跃成为天下第一大生石灰产地，河南、山东的新建筑运动都靠了它的支持，而霍子玉先前在兖海留下的《石灰吟》，在当地彻底传开，成了上至耄耋之年的老人、下到一两岁的小朋友都会吟诵的诗歌。 淮西在看到了沂州的作用后，虽然稍微恼恨没能拿下海州顺道拿下沂州，但更多的是惊叹于霍子玉的眼光，尤其在看到了李吉甫在河南的动作后，向霍子玉索要水泥配方无果后，主动要求做水泥和混凝土生意。 随后，淮西与淮南也开始了新建筑运动，不过他们的新建筑都用在了城防，没有用在百姓身上，只有少数富人和官员买到了不少，自己建起了新式的楼房。 虽然这些人沾沾自喜于自己的新楼房，但无论他们多么努力，都无法成为天下第一高楼了，因为洛阳的神来酒家已经被御赐“天下第一楼”了！ 先前风雷酒家被毁，重建工程刚起步不到两个月，李吉甫就在河南开展了新建筑运动，老板杨敬业果断决定拆掉重建，李吉甫也有意将神来酒家作为金字招牌，吸引天下富商，所以优先供应，在年底前，建起了一座高达五十米的新酒楼，一举超越了天津桥上的太白酒楼，成为洛阳第一高楼，引得来洛阳的四海富商纷纷羡慕，争相跟李吉甫谈合作！ 大唐各地的建设，可谓如火如荼，这让满朝文武与德宗都备受鼓舞，因此在这年的年底，决定由山西与河南同步支援河北，继续开展新建筑运动。 理由也很简单，这样既可以帮大唐百姓解决了住房问题，还能解决基础设施建设，未来百姓有了自己的房子，一旦河北有战事，不用任何人鼓舞，老百姓都会自发参军入伍，保卫自己的家园！ 第695章 李贺与蒸汽机(第二卷) 整个贞元十三年（公元797年），霍子玉都在练兵。 由于新式武器造的并不多，所以霍子玉早期只是着令田正、郝玼等人练习火枪战术，对于德宗等人乐观地认为可以裁撤掉的陌刀队，霍子玉也并不认可，毕竟目前火器还有不少短板，还远没到可以淘汰陌刀队的地步。 要知道，哪怕到了后世的抗战时期，我军依然在和日军频繁发生白刃战，完全丢掉陌刀等冷兵杀器，一旦有意外或者弹药匮乏的情况，那将是一边倒的被屠，必须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至于骑兵，火器就更没有到可以在马上操作杀敌的地步，但随着年底火枪被大批造出来后，骑兵带枪作战也被加入了训练之中，由于霍子玉也不是军迷，所以对此类战术可谓一窍不通，在试验过发现马上颠簸，不适合奔跑中带枪瞄准作战，所以众人只是暂时训练骑兵带枪作战，刚到目的地，要做到下马即能迅速集结火枪方阵，仅此而已。 但饶是如此，包括霍子玉、王建、李愬、野诗良辅在内的所有人都明白，这玩意绝对是未来的核心杀器，毕竟子弹可比弓箭方便携带多了！ 虽然贞元十三年波澜壮阔，但要说最闪耀的明星，还是李贺。 首先，在李贺的启发下，顾况终于造出了世界上第一台蒸汽机。 随后，在顾况将成果带到宣平坊展示时，不懂机械的霍子玉，仅仅靠着后世初中学过和大学听过的概念，提出了气缸与活塞装置的想法，让顾况大为震动，当即开始了机械设计。 但就在他自言自语苦思冥想的时候，一旁仅仅业余读过几本顾况与贾筹着作的李贺，直接提出了将蒸汽装置与工作机分离、然后依靠摇杆在压力作用下推动蒸汽装置的活塞运动做功，这让顾况大为震撼，连忙请教。 李贺直言其实际原理十分简单，乃是水蒸气凝结，体积变小，使气缸变为真空，大气压力将推动活塞做功，然后循环往复。 此番言论，不仅让顾况如梦初醒，也让霍子玉汗颜自己已经将初中物理都忘的干干净净，心内不禁更欣赏李贺！ 后来，由于韩愈也要去山西，因此师徒跟随顾况前往山西，配合贾琳、贾筹，在当年十月完成了新式蒸汽机的改造发明，就这样世界上第一台大气活塞式蒸汽机正式诞生，这立刻在山西的矿山矿井中发挥了巨大作用，一举将矿井作业效率提高了近十倍！极大地支援了山西矿产生产！ 这件事随后在整个大唐引起了巨大轰动，德宗下诏给年仅6岁的李贺封了男爵，但尽管如此，李贺对结果还是不满意，回来就向霍子玉介绍了比热理论，提出了蒸汽机存在的效率缺陷：每一冲程都要用冷水将气缸冷却一次，从而消耗了大量热能，浪费了大部分蒸汽的能量。 霍子玉听完一脑门子汗，好家伙，我就是个理科白痴啊，充其量也就是在后世听过一些理论，仅仅是把许多物理和数学的东西当历史背诵了而已，你这小天才跟我讲的，已经有点超纲了！ 但霍子玉虽然不太懂，但是也能顺着李贺的思路想明白，于是顺嘴询问道：“那么蒸汽液化能不能放在气缸外进行呢？” 李贺闻言思忖道：“是呢，不仅如此，如果能在气缸外加绝热套或者其他方法能加热气缸就好了。” “不着急哈，慢慢想，长吉，你这一年时间，就解决了困扰顾老爷子三十年的问题，不仅解决了，还造出了有那么大作用的蒸汽机，已经很厉害了！” “嘿嘿嘿，四叔，您能不能帮我跟师傅求求情，让我能上午学诗文，下午和晚上都研究蒸汽机呀？” “下午研究倒是可以，但是晚上熬夜研究可不太好呀，你才6岁，正是需要好好休息、长身体的时候！” “嘻嘻，好，那就早上练武，上午学诗文，下午研究蒸汽机，晚上早睡可以吧？”李贺乖巧地说道。 霍子玉超喜爱这个聪明机灵又可爱的孩子，听他都说到这样了，哪有不听他的道理，于是就答应了，说完就径直找韩愈说了这事。 韩愈本来一直觉得研究蒸汽机这类东西属于奇巧淫技，但在亲眼看到蒸汽机的作用后，大为震撼，立刻改变了自己的旧观念，认同了霍子玉等人“科技就是第一生产力”的观点，因此霍子玉提出了李贺的想法后，便得到了韩愈的认可，为了保障仅有的上午学习效果，韩愈甚至决定整个上午都亲自带李贺学习。 李贺也是不负所望，在两个月后，便提出了分离冷凝器蒸汽机的制作构想，随后在贞元十四年春末，顾况宣布研制成功。 没人想到的是，李贺随后又提出蒸汽机热效率低的弊端在于其传动装置，因为活塞只能做往复直线运动，而霍子玉刚好知道后世的传动装置似乎有齿轮，于是提出能不能发明一种齿轮联动装置？ 天才就是天才，李贺由于早期在马车和水车上见过类似的齿轮装置，于是立刻便画出了草图，甚至随即进一步提出，还可以在轮轴上加一个飞轮，使得轮轴圆周运动更均匀。 就这样，在贞元十四年的八月，集山西全省之力，造出了更新式的蒸汽机！ 眼见蒸汽机的研究日新月异，德宗为新式蒸汽机命名“新唐”，同时由工部与东林组成了一个新的机构叫科工局，专司蒸汽机的研发，科工局挂名负责人是贾耽，但谁都知道，真正领衔的是一个年近7岁的娃娃--神童李贺！ 按照霍子玉对后世历史的记忆，蒸汽机发展到这时候，应该已经是瓦特蒸汽机时代了，从现在开始，蒸汽机已经基本可以大规模应用在纺织等轻工业了，李贺以一己之力，带动了历史进程的发展，把人类历史带入到了科技时代，这再次刷新了他对天才的认知！ 就在霍子玉心想这个真正的盖世神童还能带给自己和这个世界多大的震撼时，李贺却拒绝了大规模应用新唐蒸汽机的想法，因为他对自己和蒸汽机有了更高的要求：双向气缸--将单向气缸装置改成双向气缸，同时将低压蒸汽改为高压蒸汽，可以将蒸汽机效率带来巨大飞跃式提高。 这些已经超出了霍子玉的知识范围，他只是问道：“高压蒸汽机肯定很棒，至少能放到车上了！” 李贺闻言笑道：“哈哈哈，对呀，侯爷说的是！到时候说不定连传说中的火车也能做出来啦！” 霍子玉虽然高兴，但他记得后世的蒸汽机直到十九世纪末还在困扰于机器爆炸，于是担心的问道：“低压蒸汽改为高压，爆炸的危险系数可就大多了，你可有办法？” “压力过高，可以使用安全阀放气减压，”李贺边说边思考道：“不过这样也只是相对安全些，不管了，先造出来再说吧，车到山前必有路嘛！” 第696章 救元稹 贞元十四年（公元798年）前大半年时间，全天下都在震动于李贺天才般的创造能力。但由于蒸汽机技术属于高度机密，所以各路军阀即便拉下脸臣服德宗以求蒸汽机，但德宗和满朝文武都立刻拒绝。 因为不仅德宗，其他所有人都明白：蒸汽机将是未来大唐发展的核心技术，绝不可以外泄！ 由于后世河南有大量轻工业，而且目前河南是唯一在朝廷掌控中距离南方产丝地最近的地方，所以霍子玉建议在河南许昌投建了几座官营棉纺厂、纺纱厂，从此，京杭大运河变得更加的繁忙，大唐开始缓慢步入蒸汽时代。 朝廷近两年的发展，尤其是河南发生的巨变，让河南旁边的淮西与荆襄二镇眼馋不已，哪怕自称心无波澜的吴少阳，每天看着东林党从扬州通过大运河往河南进行天量纱纺丝绸生意，还是逐渐内心松动起来。 是年八月，两镇三名节度碰面商谈过后，开始向东林党及其产业动手脚，崔莺莺家的产业也被几次查封。 元稹极为聪明，其政治敏感度极高，他如何不知他们这是冲着东林党来的呢？但他如今根本无法脱身，因为吴元济和吴绍以欣赏为名，将之扣押。 先前若非霍子玉两次来信安慰，他可能已经坚持不住了，但现在，吴少诚和吴少阳要对他的家人动手，已经越过了他的底线，而他几次劝崔莺莺与其父离开扬州、北上长安，但崔莺莺都不愿意，誓死要跟元稹死守扬州，无奈，元稹只得立刻趁着李繁来扬州运粮之际，通过他向霍子玉求救。 李繁也不敢耽搁，扬州近来发生的事，他都知道，他以前也是做过小人的，这几年走南闯北更是见识了很多尔虞我诈，也知道东林已经在淮西无法待下去了，所以一到洛阳，立刻亲自骑快马前往长安找霍子玉禀报。 “看来，是到了撕破脸的时候了，”王建说着，望向了霍子玉。 “吴少诚和吴少阳这两年可没少买水泥加固城防，淮南之地又河网纵横，真要攻打，还真不容易。”田正分析道。 “我先前跟微之(元稹，字微之)说过，未来有任何事，我都会亲自前往捞他，就绝不会食言！”霍子玉缓缓说道。 “你要去扬州？”王建问道。 “当然，”霍子玉笑着说：“你不至于还担心扬州有谁能困住我吧？” “我听说淮南也有在研究新式武器，你虽然是武神，但是……”王建说着，没有再继续说。 但霍子玉知道王建的意思，武神冷兵器基本无敌，但热兵器呢？淮南在研究的，是燧发枪还是手雷？霍子玉真的能无视子弹与手雷？ 其实，不仅王建等人不放心，霍子玉本人也心里打鼓： 徒手接子弹，他就在后世星爷的《功夫》和《黑客帝国》看到过，至于徒手接炸弹，还是在一部冷门的《东方不败风云再起》里看到过，他虽然武神领域已经愈发精进了，可谓百步之内无敌手，但对于子弹和手雷这类，他绝不敢冒险去硬刚。 “无妨，打不过就跑呗，”霍子玉笑道：“放心吧，崔家老小已经搬去了洛阳，如今也就微之夫妻二人在扬州，带他们回来还是没问题的。” 霍子玉说走就走，将东林和天策军交托王建、田正、野诗良辅后，先是进宫跟德宗和霍仙鸣告假。 霍子玉到的时候，曲环正在和德宗、杜黄裳讨论着事情，几人也不避霍子玉，霍子玉旁听直到他们讨论结束。 几人讨论的是陕北节度换防一事，浑瑊提出和曲环一同前往，曲环考虑到自己年龄有点大，而陕北节度地理位置又如此重要，担心德宗不同意自己单独接任，于是接受了浑瑊的提议，而德宗等人也认为二人颇为互补，于是便同意了。 随后霍子玉也不避其他人，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众人纷纷劝止。 但德宗却同意了：“淮西还不敢跟朝廷撕破脸，何况子玉乃是武神，淮西谁敢造次？” 曲环等人认为，话虽然如德宗说没错，但如今朝野都知道大唐有了新式火器，虽然朝廷拒绝了一切节度使采购请求，同时加强了几倍警戒与检查，严防流出，但谁又能断定一定没有呢？万一有，霍子玉或许就有危险呢？ 霍子玉对如今的大唐太过重要，没人敢让他涉险，除了德宗和霍子玉自己！ 从皇宫出来，霍子玉立刻马不停蹄回家跟薛涛、李云锦、李子涵等女一番交代，便径直离京了。 不过，他刚出门不久，就被身后急促的喊声叫住，哪怕不回头，霍子玉也听出来这是白居易的声音。 “乐天，为何如此着急追来？”霍子玉转身便微笑着拱手对白居易说道：“不至于是想和我一起去扬州吧？” “正是！”白居易拱手见礼。 “你可知淮南扬州，如今不亚于龙潭虎穴？！” “哪怕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去！”白居易道：“微之还在扬州，危在旦夕，我岂能坐视不理？” “额，乐天呐，你和微之的感情深厚，我知道，而且你的心情我也很理解，但如今扬州实在太危险，你又没有一点功夫在身，去了只会是累赘，”霍子玉说话毫不留情，白居易眼神一暗，霍子玉也知道自己说重了，于是微笑着轻声道：“难道你还不放心我这个武神的能力？” “自然是放心，不过，微之现在正是危难的时候，我怎么能不在？哪怕是去扬州为他挡一箭，让他比我晚死几秒也是值得的！”白居易说着，已经眼含热泪。 霍子玉见状，不禁动容，对二人真挚的兄弟情肃然起敬，拱手道：“既然如此，那你我一同前往！” “多谢大统领！”白居易感激地拱手礼道。 “又见外了不是？什么大统领，喊我子玉就行！”霍子玉笑道：“走吧！” 第697章 踏空而行 德宗贞元十四年八月二十五日，霍子玉和白居易二人，顺利抵达扬州。 吴少诚与吴绍父子特意从徐州赶到扬州，与吴少阳、吴元济、元稹到扬州大运河码头迎接霍子玉一行二人。 元稹站在几位吴氏父子身后，远远就看到了有两人站在船头，一位在前，身高足有一米九，后面一位稍矮。 待船行的再近些，元稹震惊了，那位身高190的男人他大致认了出来，正是如今四海闻名的平国公霍子玉！ 元稹喜道：“大统领真乃世间绝无仅有之伟岸潇洒奇男子也！” 而吴少阳、吴少诚等人也震惊了，当年海州一别，霍子玉脸上还略带稚气，如今两年多没见，他已经长成了一位身高伟岸的大男人，不仅英俊潇洒、风度翩翩，而且仅仅站在那里，就已经自带威严，说不出的霸气纵横，令人几乎不敢直视！ 再看霍子玉身后之人，元稹直接泪目了，那不是白居易又是谁？ 大统领身为武神，海内无敌，哪里去不得？乐天根本不会武功，怎么就敢来扬州呢？！我这个笨蛋兄弟啊！ 岸上本就站满了围观的百姓，都是听说平国公霍子玉要来，所以赶来围观的，见到元稹都开口确认了，便知道那站在船头身材高大、气质威严的男子一定就是平国公了，于是纷纷欢呼起来！ 既然是来带走元稹的，自然要出手威慑一番，霍子玉侧头对白居易道：“乐天，我先行一步！” 白居易闻言一惊，心道怎么着，这距离岸边少说也有一百米，直接飞过去？ “大……”不等白居易张口，霍子玉已经一足轻点甲板，整个人朝着岸边飘去！ “啊……”岸边百姓爆发出一阵阵惊呼声！ 吴少诚等人心下一咯噔，这船头距此足有百米，他竟敢直接跳过来？！ 众人只见霍子玉足下生风，那河面水波微荡，并无大的波澜，霍子玉就这样凌空而去，几个呼吸间便到了岸边，再看他一足轻点河边栏杆，整个人再度腾空而起，然后轻飘飘地落到了吴少诚、吴少阳面前。 周围百姓叫好声一片，元稹更是激动地过来请安问礼，霍子玉点头拱手还礼，这才对一脸震惊的吴少诚道：“二位将军，别来无恙啊？” 霍子玉如今身高已经长到了一米九零，常年锻炼的他，身材和线条都尽显健美，他的功力更是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自如地操控武神领域，甫一照面，吴少阳、吴少诚等人都被一股强大的压迫感逼迫的几乎无法呼吸，躬身弯腰时才发现立刻好了很多。 但一旦弯腰，他们就发现有一股更强大的力量让他们无法直起腰，甚至被压着继续向下弯腰，四人内心极度惊恐，吴少诚直接一揖到地，然后立刻开口道：“淮西节度使吴少诚，见过平国公，问平国公安好！” 吴少阳尽管内心感到羞耻，但想起当年在海州被霍子玉用内力轰碎的手下，就立刻跟着吴少诚有样学样：“淮南节度使吴少阳，见过平国公，问平国公安好！” 周围围观的百姓见状，大为震撼：何曾见过这四位如此卑躬屈膝过？如今见了传说中的武神，依然如吓破胆的鹌鹑一样老实！ 不过吴少阳倒是对百姓还凑合，吴少诚倒是经常来，很是嚣张；还有他的儿子吴绍，每次都是吆五喝六、极具排场，谁敢多看他一眼，他都要打人！所以众人心里反而有些感觉过瘾：可算有平国公给出了一口恶气啊！ 有百姓甚至叫好：“侯爷威武！”其他百姓见状，也纷纷跟着喊，吴少诚等人虽然心中愤恨，但无奈被霍子玉压了一头，不得不忍。 元稹见吴家四人这般模样，心情大好，这一年多的郁闷和压抑，几乎让他想大笑出来，但他还是努力忍住了。 霍子玉这时才假装扶住几人道：“吴将军，都是老熟人了，怎么这么客气？！” 吴少诚吃亏也只能忍痛咽下，对霍子玉道：“我等常年忙于公务，都没机会去长安面见陛下，您贵为国公，又是陛下最宠信的人，得陛下钦赐金印，我等见国公如见陛下，岂有不行大礼的道理？” 吴少阳闻言，不禁拿眼睛余光瞄了一眼吴少诚，自己这位结义大哥是真机智！不愧是人精啊！ 元稹闻言也是暗道吴少诚老油条好快的心思！ 饶是霍子玉能言善辩，此刻也不得不佩服吴少诚口才，随后转而笑道：“吴将军有心了，陛下也很思念您，本公来之前，陛下还让我代为传话，邀请吴将军去长安做客，看看山西河关中的巨大变化！” 吴少诚微笑道：“近来一直忙着帮百姓建造公路，不敢懈怠，待公路大致村村通了，末将一定前往长安向陛下述职，末将没有辜负陛下的信任！” 说着，吴少诚甚至红了眼眶，从怀里掏出手绢擦了擦眼泪。 元稹都看傻了，这吴少诚也太鬼扯了，淮西什么时候修公路了？ 吴少阳则是心内直呼自己大哥牛啊，要不是他极度了解这个大哥，几乎要认为他是多么忠君爱国的人了！ 淮南好歹用水泥修了几个河堤和大桥，淮西是真没修一丁点民用设备，全用来建城墙和运兵道了！ 霍子玉则是听到后面差点骂出来，踏马的这老混蛋，后世中国到了二十一世纪初期才完成村村通工程，你现在居然就敢拿这借口搪塞？有够无耻啊！真绝了！ 这时，白居易也已经上了岸，众人见过以后，吴少阳便邀请前往瘦西湖附近的青阳居吃饭。 百姓见状，连忙大呼：“侯爷，写首诗吧！” “对呀，您是诗神，给扬州留首诗吧！” 吴少诚见状喝斥道：“青阳居是扬州第一高楼，历来都有文人墨客在那里作诗，你们在楼下不也能听到吗？！” 百姓闻言，纷纷明白过来，吆喝道：“走，跟国公爷去青阳居！” 第698章 这是一首反诗 青阳居，在瘦西湖畔，是扬州如今最高的一座楼。 其奇特之处在于，这是一座六角高楼，而且每一角都是一处不同的所在，有听曲的，有品茶的，有吟诗作赋的，有狎妓的，有投壶玩令的，有喝酒吃饭的，而且随着楼层的增加，各种玩乐的档次也随之提升。 三楼东西又各有一个巨大的看台，东侧赏湖、西侧看繁华。 而青阳居早年并不叫青阳居，而是叫醉花楼，吴少阳从吴少诚手里接管淮南以后才改的名字：“青”取“平步青云”之“青”；“阳”取吴少阳名中最后一字，寓意吴少阳以后青云直上。 霍子玉等人跟随吴少阳来到三楼西侧坐下，外面百姓越聚越多，也有不少文人骚客赶来，争相目睹霍子玉的风采。 吴元济为了讨自己父亲欢喜，提议道：“此次诗会既然在青阳居，不如取名青阳诗会如何？” 众人会意，都微笑置之，而霍子玉则望着吴元济，心道：这就是后世在中晚唐掀起滔天巨浪的吴元济？他是怎么成长起来的？ 吴少阳拱手道：“国公，您看是否可以开始了？” 霍子玉微笑道：“不能让百姓久等了，开始吧。” 吴少阳给吴元济使了个眼色，吴元济走到看台外侧宣布诗会开始。 吴少阳请示霍子玉出题，霍子玉微笑摆手道：“本公既然参加诗会，又岂能出题？” 随后，邀请吴少诚出题，吴少诚略一思索便道：“既然已到秋日，不如就以秋花为题吧。” 由于百姓也有权利作诗，所以题目宣布后，顿时场面无法控制了！ 因为大唐重诗文，普通百姓从小就在诗文环境中熏陶成长，哪怕不会写，也会信口胡诌两句，而这次吴少诚出的题目又是“秋花”，这写花朵还不好写？ 元稹与白居易听完题目，略一思索，便立刻有了主意，二人一番谦让，元稹道：“乐天远来是客，自然先来，且你是我兄长，更该率先吟来！” 白居易道：“既然如此，那恭敬不如从命啦！” 白居易起身吟道：“ 一夜新霜着瓦轻,芭蕉新折败荷倾。耐寒唯有东篱菊,金粟初开晓更清。” 吴元济颇通诗文，赞道：“此时前两句写到瓦上秋霜，更写秋景，芭蕉折，荷叶断，颇多肃杀之意，但又无非是为下面的两句做铺垫，以芭蕉和荷叶来衬托出菊花； 三四句，直抒胸臆：在这样的季节里，真正能够耐得住寒意的只有那东边篱笆边旁边的菊花，在秋意肃杀时，它却刚刚开出花朵，这也使得清晨多了一份清香，全诗张力也在于此！” 众人与百姓纷纷叫好，有些人更是觉得自己诗文拿不出手，于是转而为白居易喝彩。 霍子玉却望着白居易笑道：“乐天，此诗意有所指啊，” 说着，望向了元稹，元稹此时已经是眼眶微红，白居易刚吟诵完诗文，他就知道白居易写这诗是冲他来的！ 前面其实写的所谓肃杀，就是在写淮西形势恶劣，所有人都撤离了，只有元稹还在坚守，而后面赞美菊花的清香与骨气，更几乎是大白话赞美了。 元稹也不多言，瞬间改变主意，决定另写新诗：“大统领，属下决定另写一首，且需要些时间，要不您先来吧！” 他知道元稹是想也写一首诗给白居易，所以临时改主意重新构思写一首，所以霍子玉笑道：“不急不急，你且慢慢思想便是。” 吴元济、吴绍劝元稹道：“微之，临阵改诗乃是大忌呀……” 吴少诚斥道：“你俩懂个什么，休得胡言！耐心听着便是！” 吴少诚与吴少阳都是老狐狸了，见到元稹的模样便知道他想回赠白居易一首诗，于是也不多言，慢悠悠喝起茶来。 约摸半刻之后，元稹起身拱手道：“献丑了！” 只听元稹缓缓吟道：“ 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 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若说白居易一诗吟罢还有人不服，那元稹一诗终了，周围都在瞬间寂静后，爆发出热烈的叫好声！ 吴元济与吴绍本就欣赏元稹才华，此刻听罢此菊花诗，瞬间激动了，大声拍手叫好：“微之大才！好诗啊！” 楼下百姓都知道元稹有才，但直到此时才被他征服，叫好声连绵起伏！ 而白居易听罢，也是很激动，也很开心，一时间，与元稹二人都红了眼眶，这种惺惺相惜的兄弟情，令人动容！ 不过，元稹此诗吟罢，所有人都断了再写诗的念头，你还能写的过元白二人？！ 吴少诚与吴少阳反而一脸幸灾乐祸，因为元稹和白居易的诗相互辉映、互为昭彰，可谓相得益彰、完美无瑕，霍子玉这个诗神怕是要抓瞎了！ 吴绍更是一脸得意，阴阳怪气道：“国公爷，您贵为诗神，还要再写么？” 元稹与白居易闻言，虽然气愤于四位吴氏小人，但也隐隐有些期待，霍子玉会写出何等佳作来超越他们元白二人呢？ “哈哈哈，既然乐天和微之都写菊花，那我也写菊花吧，”霍子玉微微一笑道。 众人听得霍子玉的话，纷纷大吃一惊，元白以后，他居然还顶着压力写菊花？ 众位百姓也纷纷担心起霍子玉来，国公别因为赌气写诗啊，如果写的不如元白二人，可就把诗神名号败了！ 只见霍子玉来到看台，望着众多百姓，放声吟诵道：“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尽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霍子玉本就内力雄厚，说话自带内气，声音传到很远很远，现场百姓更是震耳欲聋，霍子玉吟诵完，所有人都瞬间惊呆了！ 整个现场陷入一片死寂，没人敢说一个字，连大气都不敢出！ 吴少诚、吴少阳两父子都傻了：“这诗虽然霸气无比，但这明显是一首反诗啊！” 而元稹与白居易也听完就傻眼了：“这诗写的诗非常好，但这霸气纵横之余，明显有反意啊，在长安尽带黄金甲？” 白居易心道：惨了惨了，大统领内功深厚，声音能传一两千米，这么多百姓都听到了，想压下来这事是不可能了！ 元稹则立刻起身，拍手赞道：“好诗呀，好诗呀，大统领此诗霸气纵横，黄金铠甲映黄花，尽显陛下天策军的皇家气质！” 其他百姓闻言，纷纷跟着叫好，白居易激动地望着元稹心道：还得是微之啊，端地是机智无比！ 吴少诚、吴少阳则一脸怪异地望着元稹：好小子，到底是小看你了！不过就算你巧舌如簧，霍子玉反诗这一本，我们是参定了！ 第699章 吾与手雷孰强 有白居易和元稹唱和的诗文在前，又有霍子玉“满城尽带黄金甲”的“反诗”在后，现场所有人自问已经不可能再写出更好的诗作了，于是人们纷纷离去，离开前都像霍子玉打招呼后才走。 吴少诚、吴少阳见状，心道幸亏霍子玉和元稹过几日就走，否则在扬州呆久了，就把民心都给收走了！ 由于霍子玉不喜狎妓，而白居易、元稹二人重逢，一直在聊天，没有心情招妓，于是吴少阳与吴少诚等人也就没找姑娘来陪，众人只是做着掷两粒骰子比点位的游戏在喝酒：七人比两粒骰子的累加点位，后三名喝酒。 吴少阳担心霍子玉使用内力作弊操控骰子点位，因此先与霍子玉约定不可使用内力操控骰子，霍子玉答应道：“我等久别重逢，众座皆欢，咱又岂能使用手段作弊？” 扔骰子比大小已经比较公平了，但架不住时间长。 元稹与吴元济算是运气好的，刚开始半个时辰几乎没有输过，而白居易和吴绍非常倒霉，这前半个时辰里几乎一直在输。 白居易率先醉倒，吴绍喝得舌头都大了，靠着年轻人不服输的劲头在死撑着。 后面的半个时辰，改为三个筛子，后五名喝酒，形势开始急转直下，元稹、吴元济几乎一直输，纷纷醉倒，而霍子玉则凭着酒量高，依旧谈笑风生。 几人玩了大约一个时辰，除了霍子玉没醉，元稹、白居易、吴元济直接醉到不省人事、被人抬走；吴少诚、吴少阳最后也喝得趴桌上睡着了；只有吴绍，因为说来邪门，他后面半个时辰几乎没怎么输，所以一桌人，只有他和霍子玉还有意识。 不知道是真喝多了失言，还是故意想给霍子玉一个下马威，吴绍邀请霍子玉下午欣赏他新研发的武器--手雷。 霍子玉听完吴绍的话，心里一咯噔：不妙，手雷的秘密还是外泄了！一旦淮西掌握了手雷，未来想消灭他们，可就难了！不知道又要多死多少人！ 本来来扬州前，所有人就都在担心淮西之地有手雷，因为可能伤害到霍子玉，现在好了，吴绍直接自己说出来有手雷了，这可难办了！ 万一真要跟这吴家父子撕破脸，他们要是扔起手雷来，他可没信心能保住元稹夫妇还有白居易！ 吴绍还在介绍着手雷的威力，霍子玉越听越心惊，看来真的是手雷制造泄露了！ 太原兵工厂有五层守卫，一层比一层严格，而且每一层守卫都是每天不定轮岗的，制造兵器的师傅也都是全家搬去的，根本不可能离开兵工厂！还能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 霍子玉心中打定主意后，一边顺着吴绍夸，一边含蓄地询问手雷产自何处。 吴绍光顾着吹牛，根本没想太多，正当他要开口说时，吴少诚忽然摔倒了，然后就见他在地上挣扎着要爬起来，嘴里还说着继续喝的醉话。 吴少诚闹得动静太大，吴绍也顾不得继续说话，赶紧喊人过来搀扶吴少诚！ 虽然吴绍真的以为自己父亲喝多了耍酒疯，但霍子玉最清楚：这老小子，装的可真像！ 看来他刚才喝醉趴倒在桌子上也是装得！ 慢着，如果吴少诚是装得，那吴少阳……可能也是装得！ 不过霍子玉懒得管了，既然吴绍邀请他去观摩手雷，他就去看看吧，先看看再说。 崔家人虽然都已经搬走，但宅子还留了一处，霍子玉便和白居易一同住了进去，也是在这时候，霍子玉见到了传说中的崔莺莺。 崔莺莺大约18岁的年纪，生的婉约可人，霍子玉与之简单交谈后得知，崔家人连同元稹的儿子，已经前往洛阳去了，如今宅邸里也只有五六名老仆，这些老仆都是从小就在崔家的，他们的家人也跟随崔家人北上了，这几人是自愿留下照顾元稹与崔莺莺的。 到了下午大约申时正，元稹与白居易先后醒来，二人洗漱一番，前来拜见霍子玉。 元稹亲自介绍了一番如今淮西、淮南的形势，特别提到了吴少诚、吴少阳已经和吴昌硕结盟。 霍子玉忽然想起手雷，于是问道：“微之，你可知淮西军有一种武器叫手雷？” “没听说过，”元稹道：“他们自从海州之事后，对我就有了戒心，其他地方来人的时候，也从未叫我去应酬陪客了，所以关于军备方面，并不知晓。” “嗯，这倒也是，”霍子玉道：“一早喝酒的时候，吴绍邀请我下午去观摩他们的新式武器手雷的威力。” 白居易就在山西，自然知道太原兵工厂为天策军制造的手雷一事，于是道：“太原兵工厂把守严格，工匠也都是阖家搬迁居住在彼处，连家属都无法外出，手雷不太可能是从太原泄露的！” “不过我倒是从一位飘香院妹妹那里听说，先前有一位燕赵口音的人来过，她们好几个姐妹过去作陪的，那里是目前属下所知的距离山西最近的地方了。”元稹认真说道。 元稹的话，让霍子玉想起来一些往事，他似乎知道淮西手雷的来历了，想到这里，不禁笑了出来。 “大统领想到什么了？”元稹问道。 “我忽然想起两年前的事，听你说燕赵口音的人来过淮南，我大致猜到了淮地手雷来源了。” “大统领不会是说义武吧？”白居易参与过火器的实验，自然听说过澶州大战那场重创了张秉义兄弟的战斗，因为那场战斗手雷的加入，张家兄弟开局就被杀了两千多人。 “不错，义武两年前就造出了手雷，我也是在他们启发下给我大哥和郑余庆写信造手雷的，”霍子玉说着，微笑道：“不过义武德手雷威力太小，爆炸微弱，更多的是发出的黑烟，可以有效的遮挡视线，主将稍微心志不坚，就会乱作一团，被人趁机打败！” “不过，”霍子玉转而说道：“这都是两年前的事了，现在如何，倒不知道了，你们稍等可以跟我一起去见识见识。” 三人说话间，崔莺莺进来道，外面吴元济亲自领人来请，去郊外校场，三人别了崔莺莺，便出门随吴元济而去。 来到校场后，三人只见吴少阳、吴少诚、吴绍都在，一番客套后，众人来到了修筑好的水泥高台上，观摩手雷爆炸。 吴绍下令后，士兵随即向远处扔出手雷，然后立刻趴下，不过两个呼吸，只见大量浓烟冒出，随后发生了爆炸！ 霍子玉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义武产的手雷，它和太原兵工厂的手雷最大的区别除了浓烟，就是爆炸威力了。 太原兵工厂的手雷，威力很大，以至于霍子玉都不敢贸然挑战，但义武这个手雷，爆炸威力虽然比两年前强了不少，但跟太原的相比，还是差太远！ 想着想着，霍子玉倒是想试试威力了，吴少诚见霍子玉眼露向往之色，心中不禁鄙夷，心中自负道：看来太原的手雷不如这个威力大呀！ 不过他倒是没表现出来，而是道：“国公若想要一些手雷，末将可以给您送一箱。” 霍子玉微笑摆手道：“吴将军误会了，本公是看到这手雷威力后，想试试，是它厉害，还是本公的武神领域厉害！” 吴少阳、吴少诚、吴元济三人闻言，直接惊呆了！ 霍子玉见状，摇头晃脑地笑言：“吾与手雷孰强？” 元稹与白居易也吓住了，元稹说话都结巴了：“大……统领，不可……冒险啊！” 第700章 有烟无伤定律 对于霍子玉想要挑战手雷，元稹与白居易二人是极力阻止的。 霍子玉死了、他们也要死，这个反而是他们最不看重的，因为他们醒酒之后再见，已经再次抱头痛哭，然后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正如白居易所说，他死了，还有武元衡、锦衣卫封志、刘靖、刘凯等人在，霍子玉则不同，他如今是大唐的护国柱石，也是德宗的主心骨，更是各方大局的领头人和定心丸，有他在，所有人才能团结在一起做事情，一旦他不在了，首先天策军群龙无首，朝廷里潜伏的各方利益代表人也会重新站出来划分朝廷势力，德宗好不容易得来的集权，可能就要烟消云散。 如今四方异邦和节度使之所以如此消停，主要还是因为霍子玉的出现，使得四方势力都暂时达到了一种平衡、彼此制衡的状态，一旦霍子玉死了，四方异邦与节度使必然立刻发难，届时，大唐必危！ 而吴少阳、吴少诚几人在短暂的震惊后，便陷入了狂喜中，本来还想着要炸死霍子玉可能就意味着要跟朝廷撕破脸，现在好了，霍子玉主动求炸，上哪找这好事？！ 但吴少诚还是心思老道，立刻转而对元稹、白居易道：“你们是国公爷的好朋友，你们倒是劝劝他呀！” 元白二人正在焦急中，听吴少诚这么说，也不疑有他，立刻劝霍子玉放弃涉险试验手雷的疯狂举动，但霍子玉很坚决，一定要试。 吴少诚四人不怀好意地互相望了望，然后作痛心疾首状：“既然大统领执意要试，那就试试吧，稍等手雷落地后，您可以离得远一些！” “多谢提醒！”霍子玉拱手笑道，随后便从高台上一跃而下。 众人见状一惊，然后便见霍子玉缓缓落地！ 吴少阳与吴少诚对视一眼，心下俱是了然，这高台少说也有二十米，霍子玉跟玩一样就下去了，稳稳落地，这实力，绝对可怕，希望他此番直接被炸死吧！ 淮南军士见霍子玉前来试验手雷威力，也都很震惊，吴绍附耳一番交代后，士兵便拿起了一个手雷望了望霍子玉。 由于吴绍已经走远，霍子玉便对士兵道：“既然你家将军让你对着我扔，你就尽管扔，别怕！” 士兵道：“国公爷，民间都说您是好人，咱也知道，稍等小的用力扔过去，您直接侧身躲过便是，届时也不会炸到您的！” 霍子玉笑道：“多谢提醒了！” 吴绍一吹哨子，士兵拔下保险就朝着霍子玉扔了过去，霍子玉丝毫不躲，挥起一拳打在了手雷上！ “轰！”手雷炸了！ 城上元稹、白居易见状大惊失色，眼中含泪：“大统领！” 吴少诚与吴少阳想着霍子玉必死，忽然笑出了声：这手雷先前他们拿死囚试验过，一次炸死三人、炸伤五人，霍子玉就算是武神，毕竟也是肉体凡胎，此番必死无疑！ 由于浓烟很大，众人也看不清什么情况，元白二人想到霍子玉的重要性和他的才华，难过地大哭了起来，吴少诚、吴少阳见状也装哭起来，但看似是哭声，但脸上却都是笑容！ 除了霍子玉这个心腹大患，放眼大唐，有何可惧？！ 但就在这时，众人只听得“嘭嘭嘭”三声，那团浓烟忽然散开，霍子玉赫然还站在那里，甚至头发都没乱！ “这……怎么可能？”吴少诚失语，呆在了原地！ 吴绍、吴少阳、吴元济也傻了，这手雷怎么会连伤都没伤到霍子玉？！ 而元稹、白居易见状，则是大喜过望，跳跃着跑下高台，欢呼着朝霍子玉奔去。 “大统领你没事呀！”元稹大喜道：“太好了！” “哈哈，别怕，这叫有烟无伤定律！”霍子玉打趣道。 元白二人不懂什么“有烟无伤定律”，见霍子玉安然无恙就已经热泪盈眶了！ “哥，我的亲哥，你可让我们担心死了呀！”白居易说着，抹起了眼泪。 “乐天呐，你可比我大十二岁呢，你叫我哥不合适吧？”霍子玉打趣道。 “只要你没事，叫哥又何妨？！” “哈哈哈，算了，可不能乱了兄弟顺序！”霍子玉笑着说道：“走，气一气那四个王八羔子去！” 元稹闻言，粲然而笑：“对，走，玛德这四个贱人刚开始还笑得好开心呢！” 白居易和霍子玉听元稹骂人，都有点觉得稀奇，毕竟元稹一直是一个比较文气的人，从不公开说脏话与污秽之词，想来在这淮南近一年受了很多委屈，不然不会骂人。 三人一脸惬意地向高台走，吴家两对父子从高台走下，两方会面于高台下，吴少诚脸都绿了，他没想到霍子玉连手雷都不怕！ “国公武功高强、神威无敌，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呀！”吴少阳挤出一脸微笑拱手赞道。 吴绍与吴元济则想起了在海州的遭遇，如今再见霍子玉连手雷都不怕，早就吓得不知所以了，有些表情木然，随着两人父亲拱手道贺。 吴少诚本想邀请霍子玉赴家宴，但霍子玉觉得两方已经就差把矛盾甩到明面了，何必再去虚与委蛇，所以他才懒得去，他还想着回去跟元稹好好聊聊江南的情况，于是便拱手拒绝了。 霍子玉和元白二人坐在回去的马车上，笑声不断，元白二人说起吴家父子狼狈模样，妙语频出，把霍子玉也给逗乐了。 到了崔宅，元稹开心地招呼崔莺莺带人做饭，他要大喝一场。 崔莺莺自从再见元稹起，就再也没见他这么开心过，便知他出去这一趟必是发生了很令他开心的事，再加上今日霍子玉和他的知己白居易到了，开心想喝酒自是必然，于是一边招呼仆人买菜买酒，一边自己去跟着去厨房忙活去了。 三人随后开怀畅饮，纵声欢笑，元白二人甚至问起了霍子玉先前在魏博与横海大战的事情来，三人都是有才情之人，说着说着还吟起诗来，但是吴少诚、吴少阳二人就十分抑郁了。 霍子玉两年前给他们的心理阴影都没有消除，现在连他们引以为杀器的手雷都眼看着无法威胁到霍子玉，不郁闷崩溃才怪了！ “大哥，怎么办？”吴少阳道：“需要和荆襄通通气么？尽早商量个对策也好。” “嗯，过几天派人去请吧，吴长硕一直想要手雷，咱们还不愿意给，现在好了，不给他的理由也没了。” “大哥，我觉得咱们或许需要换个思路了，”吴少阳叹道：“说到底，还是我们低估了武神的实力，既然真的无法奈何霍子玉，不妨把思路从杀死转为赶走他？” 吴少诚像看着傻子一样看着吴少阳，吴少阳见状便道：“我知道这很难，毕竟老皇帝那么信任他，金印和龙渊都给了他，但是你说，除了赶走他，咱们还有别的办法么？” “让我想想，”吴少诚说着，沉思起来。 约莫一刻后，吴少诚长叹道：“兄弟啊，如果是两年多以前他刚到长安的时候还行，但现在，霍子玉已经十五岁了，手下东林党几乎遍布朝野和北方，在地方搞得新建筑运动又笼络了一大批百姓，如今可谓羽翼丰满，想赶走他？你觉得老皇帝和东林党会同意？” “且不说那满朝文武和老皇帝，你说太子会让自己最有势力的女婿被人挑拨离开？再有，就算老皇帝起疑，太子昏头，满朝文武妒忌，但你可想到关中与关东豪强望族没有？”吴少诚问道。 “这……是我没考虑周全！”吴少阳认错道。 “哎，关中杜家的两大分支，杜佑老小子本来都垮了，但硬是把自己族里女儿送到霍子玉那，名为寄养，实为给杜家返回长安埋下种子；杜黄裳那支，通过韦执谊和东林党捆了起来，而韦执谊又是韦家人，和韦夏卿的女儿将韦家与霍子玉和东林党捆得是结结实实！” “至于裴家、杨家、郑家、卢家更不用说了，连咸阳朱家都几乎将身价财产全倒贴了！”吴少诚道：“你说，有这么庞大和盘根错节的势力，谁能动他？谁能赶他走？” “大哥说的是，”吴少阳叹道：“看来只有好好苟着了，等老皇帝死了再说！” 吴少诚两眼黯淡：“希望他不会先对淮西下手，更希望老皇帝趁早去死！” 说着，吴少诚声音变得有些愤怒：“这老皇帝现在一心想做千古名君，到了几乎疯狂的地步了，有他在一天，这世上就没人能扳倒霍子玉！” 第701章 德宗的用心 贞元十四年秋，八月二十八日，在万众欢送中，霍子玉与元稹、白居易、崔莺莺乘船踏上归程。 吴少诚、吴少阳巴不得霍子玉赶紧走，怎么会“欢送”？只有老百姓都在雀跃欢呼，当霍子玉的船逐渐远去时，吴家四人一脸不悦地望了望周围百姓，黑着脸走了。 四人几天来一直睡不好觉，霍子玉在扬州潇洒的模样，让他们越发的感到郁闷，但霍子玉就算走了，他们依然寝食难安。 回到吴少阳府上后，刚好几天前派去通知吴长硕的信使回来后，带来了吴长硕的回信，吴少诚看完，将信递给吴少阳，吴少阳迅速看了一遍，大意他也明白了，吴长硕也赞成苟住，一切等德宗死后再说。 更有趣的是，吴长硕也与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转移帝党视线的策略，同时进一步提出，可以将矛盾往朔方和燕赵一带转移，甚至可以将韦皋暗中支持被废的邕王李源一事捅出去！ 吴少诚微笑着对吴少阳道：“怎么样兄弟，现在知道为什么荆襄吴家可以鼎盛数十年了吧？” 吴少阳点头道：“都是好办法，不过打韦皋的主意够呛，老皇帝几年前就该知道韦皋与李源有勾结，当时就没有发难，可见他还是愿意保着韦皋的，何况这两年韦皋都在专心修建大佛，不太过问政事。 如果现在仅仅是把几年前的旧案翻出来传出去，反而让人一眼就看出来是在栽赃陷害，到时候引起昏君和帝党的主意，那就得不偿失了。” “嗯，有一定的道理，不过也不尽然。”吴少诚微笑着说：“先前昏君不想动韦皋，是因为霍子玉羽翼未丰，帝党势力不够，如果跟韦皋撕破脸，那天下节度齐反，这是他不能承受的结果，但现在不一样了。” “大哥的意思是……昏君也想搞掉韦皋，但是苦于没有好的借口？” “不错，如你所说，单纯拿一桩两年前的旧案说事，肯定力度不够，但如果造些别的谣呢？比如那尊大佛，”吴少诚微笑地望着吴少阳：“那尊大佛据说建在三江交汇的悬崖峭壁之上，奔涌的江流也将在大佛脚下，可不可以造谣说韦皋在佛身上刻上了自己名字？你想，这么一来，能做的文章和联想可就多了！” “哈哈哈，还是大哥你厉害！”吴少阳拍手叫好，然后问道：“那朔方呢？” “听说李孪那小子在长安被霍子玉收拾了一顿，从此萎靡不振，纵情声乐，找人去怂恿他手下大将兵变就行，李孪一死，朔方必乱，李益，一介诗人，能救得了什么局面？” “好，至于燕赵三镇，我看就不用派人了吧？”吴少阳笑着说道：“那里可是跟霍子玉有着解不开的仇呀！” “不错，找人给李师道出出主意，这老阴比这两年有点太老实了，让他动起来，给河北和山东制造点压力！”吴少诚说着说着，笑了起来。 话分两头，且说霍子玉与白居易、元稹几人在船上每日饮酒吟诗，谈笑风生，在白居易和元稹听完霍子玉对于未来的畅想后，大为震动，指月发誓，生死追随！ 但就在三人刚进入河南界时，传来一件令人震惊的消息：山东节度使郑权的侄子涉嫌秋闱舞弊，涉案者多达百人，德宗震怒，涉案者一律处斩，同时撤了郑权的节度使一职！ 平心而论，郑权在山东做的挺不错，虽无大功，但无大错，将沂州还打造成为天下第一大石灰生产地，霍子玉还是有些惋惜他的。 在霍子玉刚到洛阳时，收到了德宗的诏书，让他立刻返京，他不敢怠慢立刻快马回京，甫一进京，立刻就被等在城门处的刘光琦领着立刻入宫。 德宗屏蔽左右，连霍仙鸣甚至都守在门口，南薰殿内仅有德宗、贾耽、霍子玉三人。 “子玉，知道为什么这么着急喊你回来么？” “莫非跟郑权有关？” “算是吧，”德宗道：“他被朕撤了职，目前由薛庆代为节度使，但你也明白，薛庆不通兵事，注定无法执掌山东？你觉得谁可以接任郑权？” “人选很多，朝廷和东林都有很多人才，就是不知陛下现在心中有没有人选？” “你小子，学聪明了，”德宗微笑道：“让你推荐，你就推荐，朕这是给你送人情呢。” 霍子玉听到德宗的话，立刻意识到，看来德宗心中已经有了人选，他不说，等着自己说，那就是意在让自己笼络此人，但此人是谁呢？ 首先这个人自己和德宗肯定认识，同时又和自己并非很亲密一系，这就一下排除了白居易、元稹、王建等人，更别说柳宗元和韩愈这样和霍子玉快穿一条裤子的人了。 忽然，霍子玉想明白了，拱手笑道：“子玉推荐李吉甫！” 话音刚落，贾耽惊奇地望着霍子玉：自己这位孙女婿当真是聪明！ 德宗闻言，哈哈大笑，拍手赞道：“你小子还真是厉害呀，朕以为还需要再给你些提示呢！” “陛下已经提示的够多了，不然怎么算送人情呢？” “哈哈，可以可以，你小子可以，”德宗称赞完霍子玉，随后正色道：“李吉甫是个人才啊，特地让他在河南锻炼了两年，搞得风生水起的，震撼了所有人，现在再提拔他，应该没有谁再说他资历不够了！” “陛下英明！”霍子玉笑着说道。 “少拍马屁，”德宗道：“李吉甫虽有大才，但其实跟所有人关系都很一般，哪怕是你，哪怕他的老师陆九在东林掌舵，哪怕你上次举荐他做河南节度。” “他的心里只有陛下和江山社稷！”霍子玉道。 “朕年纪大了，如今朝野中底子干净的人并不多，朕要把他们都转给你，你用着顺手，才能为大唐做出更多贡献，大唐社稷才会有更好未来！” “子玉叩谢皇恩！”霍子玉说着，双膝跪地一拜！ 其实他本可以不跪的，但他确实感恩德宗，德宗对他一直无条件信任，凡事也都为他考虑，哪怕德宗的出发点是为了李唐江山稳固，但霍子玉知道一点，那就是德宗对他好，非常好，真心实意地好，所以，他感恩！ 德宗送的人情已经不止是李吉甫了，还有李吉甫的儿子--未来的李党领袖，这个人情简直太大了！ 第702章 朔方兵乱 九月的长安，天气没有那么热了，不过街上的百姓依然身着单衣短袖，百姓们见霍子玉骑马经过，纷纷给他打招呼，霍子玉微笑着一一挥手回应。 当他返回国公府时，宋卓领着另外几人还在巡逻，见霍子玉返回，纷纷前来见礼，而刚从公府中出来的韦渠牟则激动地赶紧领着自己的门生过来施礼。 韦渠牟嘱咐了自己学生几句，边走边对霍子玉道：“恩师，学生心里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哈哈哈，那就讲出来！”霍子玉微笑道：“走吧，去茶室谈。” 二人进得府内，众女见霍子玉平安归来，纷纷欢喜。 霍子玉特意嘱咐杜秋娘道：“秋娘，难得元均也在，今日大家团聚，多做几道好菜。” 两人来到茶室坐下，让完茶，霍子玉问道：“元均，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 韦渠牟闻言起身，一整衣冠，躬身拜道：“恩师，学生斗胆，有一言叛逆，劝诫恩师！” “额，元均，怎么搞这么大动静，有话直说就是，什么叛逆斗胆的？！” “恩师，您是诗道神仙，海内无匹，想怎么写诗都无人有权干涉，但……您以后写诗，能不能不要谈论涉及政治的词句？” “元均何出此言？我可从没骂过陛下和朝廷啊，也没攻击过朝野百官。” 韦渠牟闻言心堵，好家伙，您是没骂过陛下和朝廷，也没攻击过朝野百官，但是你直接写反诗啊！ 霍子玉虽然年龄比自己小了三十多岁，但终究是自己恩师转世，他也不敢说任何不敬的话，于是只得委婉道：“恩师可还记得您在扬州所作？” 霍子玉听完韦渠牟的话，一下子就明白他什么意思了，笑着说：“你是说满城尽带黄金甲那首诗是吧？” “是啊恩师，前几天整个长安和关中都传遍了，有不少言官都含沙射影，影射你是……篡唐……奸臣……” “无妨无妨，让他们说去，”霍子玉道：“我路过潼关时，潼关守将仆固识出了名的脸上藏不住事，也没见他怎么样；还有长安沿街百姓，也跟以前一样跟我打招呼；就算适才进宫面圣，陛下和宰相也都没提一个字，有何可惧？” “元均呐，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一心为陛下和百姓做事，他们自然心里明白，”霍子玉拍了拍韦渠牟肩膀道：“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不要想太多。” 韦渠牟闻言，依旧不理解，一咬牙，再次说道：“恩师，现在有陛下保着您，未来呢？陛下……万年之后，您又何能堵言官以及其他旧怨之口？总不能真的拥兵自重跋扈杀人吧？所以恩师，切不可坐视暗流涌动发展呐！” 霍子玉见韦渠牟说的情真意切，算是终于听进去了，这是他第一次深度考虑这个问题。 历史上的德宗皇帝直到公元805年才去世，也就是说，如果按正常历史来看，现在距离德宗去世还有不到七年。 德宗去世后，当年太子李诵就登基了，但他身体已经太差，当年继位后没熬到隔年改元就去世了，李纯登基称帝，是为宪宗。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德宗真的异常信任自己，已经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朝野百官都有个默契的共识，那就是德宗想成为千古名君。 所以无论如何，至少德宗在位期间，他是安全的。 至于顺宗，也就是现在的太子李诵，他在朝中没有多少根基，在军队需要仰仗的也就是自己了，自己又是他的女婿，这种关系在，他应该不会动自己。 而且历史上的顺宗是个懂得放权的人，否则王叔文和柳宗元他们也不会搞出那么大动静了，所以未来顺宗继位，自己也绝对安全！ 至于现在的广陵王李纯，他拿不准，现在的李纯是个好好先生，说话做事，都很得体，似乎找不出大毛病。 但历史上的宪宗是一个很有主意，也很有魄力和胆气的皇帝，这样的人，能容得下自己么？ 未来如果真的将割据一方的节度使给全部消灭了，那自己就将是天下最大势力的人，哪怕自己主动交出权力和天策军，难道就真的安全了么？ 大唐最精锐的部队和自己感情如此之深，所有将士都是自己的崇拜者和追随者，自己还和关陇、关东豪强都捆绑了利益，甚至娶了一位郡主、一位公主，就算赋闲在家，届时也难保成为众矢之的。 虽然自己不怕死，但是到时候照样会感觉心寒，并且届时自己也有家人，自己真能保一切万无一失？ 韦渠牟的话，算是给他提了一个醒，他或许也该留心未来的出路问题了。 想到这里，他郑重地拍了拍韦渠牟的肩膀道：“元均啊，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一定会留心的。” 韦渠牟闻言，激动坏了，恩师前世李太白，生性放荡不羁，在庙堂上羞辱高力士等一众权臣，甚至当着玄宗的面发酒疯，后来还写诗骂了一众朝臣，导致他最后再也没能回长安，甚至发现安禄山可能造反后写给朝廷的信，都被六部官员直接丢了，可见人缘之差，影响何其大！ 上一世，恩师是听不进任何人劝的，而且当时他本就年幼，又能如何劝自己恩师呢？他每次想到这，都扼腕叹息，但这一世不同，恩师脾气实在太好了，谦虚谨慎，兼听明信，自己刚才那番有些冒犯的劝谏，他居然都能听得进去，还称赞了自己，他怎么能不激动？ “多谢……恩师……”韦渠牟说着，激动地留下了泪水。 就这样，霍子玉安然返回长安，饭后又前往天策军大营与王建、田正等人谈及淮西军队手雷的情况，提出让天策军训练中再加入一项防爆。 而在后来跟德宗汇报时，德宗也肯定了霍子玉的做法，虽然他也对太原兵工厂的安保有信心，但是他也知道，你在发展，别人也在发展，谁都不能安然自足、开始自我陶醉。 就这样一直无事，直到两个月后，一封来自朔方的书信，打破了宁静的时局！ 十一月初的一个深夜，德宗急诏霍子玉入宫，然后递给了他一封急报。 当着十几名大臣的面，霍子玉匆匆一阅，难掩面上震惊之色。 原来，这封信是朔方节度使李孪亲手所写，邀请霍子玉前往朔方平叛！ “看完了？怎么个想法？”德宗正色问道。 “陛下，既然朔方有兵变，李孪又无法平定，写急报给朝廷帮助平定应该是真的。”霍子玉道：“毕竟朔方算是李孪兄弟的地盘，没有滔天之灾，他是不会主动邀请朝廷插手的。” 第703章 驰援盐州 贞元14年(公元798年)十月，朔方发生兵变。 朔方大将史敬奉在灵州发动兵变，连夜带兵包围节度使府，节度使李孪从府后狗洞钻出，逃出灵州，但李益为了掩护李孪逃走，被史敬奉擒获。 李孪逃出灵州后，直奔盐州，两方战斗一番过后，李孪连吃两场败仗，不敢再战，随后立刻写奏疏奏请朝廷派平国公霍子玉前往支援。 消息一经传出，天下震动。 而朝廷得到李孪的求援信后，就一直在争吵，哪怕霍子玉到场后，争吵依然没有断。 最开始争吵的一点是，李孪是不是在使诈，骗朝廷派兵前往。仅仅这一点，霍子玉就听他们吵了小半个时辰。 争吵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朔方是直面吐蕃，地理位置太重要了，史敬奉又占领了灵州，一旦他开关放进来吐蕃人，那问题就大了！ 最后还是刑部尚书高郢霸气道：“陕北有浑瑊、曲环两位老帅，平国公领兵前往，若李孪使诈，灭之可也；就算没有诈，史敬奉引入吐蕃人，我等灭之亦可，难道诸位都忘了两年多前的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了么？” 高郢的话，直接让其他二十余位官员全部哑口无言，也让霍子玉和德宗都很是欣赏，德宗也趁机说道：“高卿家所言有理，史敬奉和吐蕃高手，当年本就是子玉手下败将，有何可惧？李孪就更不足为惧了，诸位爱卿以为呢？” 德宗放话认可高郢的观点，这并没什么，但德宗提到了史敬奉是霍子玉的手下败将，这就不一样了。 如果此时有谁再说什么，就不仅是贪生怕死、畏惧反贼，而且是质疑霍子玉的武神实力，谁敢？同时得罪高郢、德宗与霍子玉的话，没人敢说，于是众大臣纷纷认同德宗的话！ 一旦出兵成了定论，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很多，德宗与兵部、户部都很关心的是，霍子玉要带多少人；工部关心的是，要带多少新式枪械。 由于路途遥远，如果领步兵前往，起码得小半年，他们没多少时间，兵贵神速，他只带五千骑兵前往。 由于不少大臣都听说了天策军已经装备了手雷，杀伤力惊人，所以也就没人提出异议。 就此，出兵朔方的事，就此落下帷幕，待众臣散去，德宗留下霍子玉和杜黄裳、李光进等人商议出兵时间。 霍子玉自然是觉得越快越好，因为迟则生变，虽说现在史敬奉处于优势，应该不会引吐蕃人入关，但万一呢？谁敢保证史敬奉不会抽风？ 德宗等人自然同意霍子玉的看法，一边下旨霍子玉尽快提交出征人员名单、准备战斗，一边立刻下令给陕北的曲环、浑瑊两位老帅下旨接应和支援霍子玉，提供补给。 霍子玉说完，依然没有走，德宗便知道霍子玉还有重要的事，于是便让李光进、杜黄裳先行退下，这才问起了霍子玉：“子玉，是不是还有什么事要禀报？” “陛下，子玉此番前往朔方，山高路远，且不知几时能回，有些不放心长安。” 德宗与霍仙鸣闻言，心中一暖，什么不放心长安，还不是不放心德宗他们这些亲人？ “子玉，此言何意？”德宗微笑着问道。 “成德、义武与卢龙三镇，两年来厉兵秣马，已经恢复了元气，微臣担心他们会趁子玉出征之时发动叛乱，此其一。” 德宗闻言点头，燕赵三镇军阀最近两年发展确实很快，义武的手雷也开始具有了一些杀伤力，而且郑权因为涉嫌科考舞弊已经被罢免，即将返回长安，而河南的李吉甫还没有交接完河南事务前往山东，如今山东只有不懂兵事的薛庆在，这确实不得不让人担心。 霍子玉缓了一缓，见德宗眉目间没了思索神色，这才继续道：“其二，张秉全留在长安是个不安因素，我提议让杨忠和他领一万兵马即刻出发，前往河南，随同李吉甫往山东，当然，李再义也和杨忠一起去。” 德宗听到霍子玉提及张秉全，心里便彻底明白了霍子玉留下来的用意，看来前面说担心燕赵军阀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担心张秉全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张秉全在张秉义、张秉良死后，萎靡了将近半年，德宗本来还为张家彻底退出军界而松了口气，但后来张秉全却走出了心理阴霾，回归了天策军，人也变得更加冷酷和沉默，这让德宗隐隐有些担心。 霍子玉将他调离长安，同时还能派杨忠、李再义跟随，这让他完全放下心来。 杨忠他是知道的，绝对放心，李再义的勇猛他更是早几年就知道，有他们两个和李吉甫、薛元魁在，他将被彻底压制，这样一来，他的爱妃张丽将彻底失去所有依靠，他也终于可以彻底放心了。 “子玉，你想的很周到，人选定的也很好，就按你说的来吧，稍等让王建拟个奏疏报给兵部就行，”德宗整个人瞬间松弛了下来，说话也就更加温柔起来：“这次去朔方，时间可能很长，回去记得跟两个月丫头多说说话，多陪陪她们。” “子玉明白，”霍子玉说着，抬头望了望霍仙鸣，又望着德宗轻声道：“干爷爷和阿公也要好好保重身体……” 德宗对霍子玉的信任，放眼古代王朝都是独一份的，他对霍子玉的爱护也是天下共知的，其宠溺程度甚至超过了自己的阿公，连德宗的亲生子孙都有些嫉妒，霍子玉的感激完全是发自内心，话都没说完就已经哽咽了。 德宗和霍仙鸣见霍子玉哽咽的说不出话，心里既难过，又倍感安慰，德宗笑着道：“你个臭小子，都一米九的大个子了，还哭的跟孩子似的……” 但一句话没说完，德宗也忍不住流下泪水：“把朕的眼泪都勾出来了！” “孩子，好好努力，为陛下分忧，平定朔方，就是对陛下和阿公尽孝了！”霍仙鸣也红着眼眶说道。 “子玉谨记阿公教诲！”霍子玉拱手躬身，一拜到地。 随后，霍子玉立刻赶往天策军大营，先是和王建、田正通了气，随后召开了紧急会议。 第一件事就是宣布了杨忠、张秉全、李再义即可领兵一万开拔前往河南，然后随同李吉甫前往山东镇守的命令。 第二件事，就是商议领骑兵前往盐州的事情。 第一件事，杨忠、李再义自然欢喜，毕竟镇守山东的话，立功的机会就会很多；而又由于打着德宗的旗号，张秉全也不敢有任何异议，只是敏锐地感觉到了德宗的用意，一边慨叹张家真的彻底完了，一边开始担心起自己的皇贵妃妹妹来。 第二件事就立刻在大帐中炸开了锅，杨忠和李再义都开始后悔高兴那么早了，而李愬更是第一个起身请愿前往，但霍子玉立刻否决了他的想法。 霍子玉解释了原因后，所有人都心服口服，因为野诗良辅、刘冬都出身朔方，而李文悦更是出身盐州，今次由他们出征，定然是比李愬出征要强。 不过，霍子玉还是有些私心，他依旧调姜可元、姜可年兄弟跟随，因为这两兄弟最近两年功夫突飞猛进，心智也成熟了许多，他有意栽培二人，所以也点名二人出征。 就这样，霍子玉和野诗良辅领衔，刘冬、姜可元、姜可年、李文悦随行，田正为参谋的出征队伍就此定下，王建报给兵部后，火速获批，三天后即可出征！ 第704章 自责的李孪 盐州是一个在历史上真实存在过，但又逐渐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一座城。 其大致位置在后世陕西定边西北，与宁夏盐池县之间的某个区域，因为按照李吉甫整理的州志看，盐州城外有一座花马池，如此看来，盐州城应该在盐池和定远县交界的地方。 不过盐州距离长安足有一千多里路，这在后世来说并不算远，毕竟只有不到600公里，又有高速公路，开车五六个小时就能到，但在古代就难了。 这时候没有铁路，也没有高速公路，而且要翻山越岭、长途跋涉，还要面临补给问题，不过好在延安在长安与盐州中间的位置，正适合做补给停留，霍子玉他们中途可以在延安停留。 由于此时已经是十一月，晚上已经有些冷，所以霍子玉和野诗良辅也只能白天急行，夜里休息，终于在第五天抵达了延安。 在延安的陕北节度府，浑瑊、曲环欢迎了霍子玉和野诗良辅等人，席间谈及朔方兵事，陈连年道：“先前陛下未曾下旨，两位大帅只是加派了兵马，并未踏足朔方境。” “前天陛下配合国公支援盐州的旨意下达后，我们已经派人和盐州取得了联系，将消息送了过去，我们还在沿途两个驿站加强了补给，天策军经过时，当无忧也！” 霍子玉拱手拜谢，随后问及浑瑊与曲环道：“不知浑帅、曲帅对朔方怎么看？” 陈连年闻言，便知道霍子玉什么意思，于是不等两位老帅开口，便微笑道：“国公，您心中已有了想法，又何必再问二位老帅？” 曲环、浑瑊以及野诗良辅也是知道这时才有些明白过来，曲环抚须道：“我不信你小子对朔方不动心。” “难道您老不动心？”霍子玉坏笑道。 曲环哈哈大笑起来，浑瑊也笑了：“如果拿下(朔方)，可否让老夫前往镇之？” 刚刚还在哈哈大笑的曲环，闻言勃然变色：“放屁！要去也是我去！” 浑瑊闻言，也不淡定了，立刻回怼，二人再次争吵起来。 陈连年摊手，一脸无奈，霍子玉则鄙夷道：“这还没打到兔子呢，你们就已经在为怎么吃兔子吵架了！能不能有点出息？！” “臭小子，你说什么？！”浑瑊生气道。 “早年不是说过么，既然收复了朔方，那就不妨玩大一点，将朔方与名存实亡的夏绥合并，成立宁夏节度府，你们两位老帅可以一同镇守，是也不是？” “不错，两年前你说过的，”曲环点头道。 “这两年，子玉又有了新的、更进一步的想法。” “哦？怎么个更进一步？”浑瑊好奇道。 “敢不敢跟吐蕃人好好打一仗？然后再跟回鹘人好好聊聊，把丰州辖内的黄河及其以北划为河西节度，届时你们两位老帅前往河西，岂非妙哉？”霍子玉说完，一脸狡黠地望着浑瑊与曲环。 浑瑊闻言，略一思索，与曲环一同大笑起来。 “河西节度府消失了几十年，终于要回来了么？”陈连年说着，面带喜色对曲环道：“大帅，此策妙哉，值得拼一把呀！” “是啊，拿回丰州，则相当于彻底掌控了整个河套平原，大唐将在未来战争中彻底占据主动地位，无论是北上回鹘，还是西进吐蕃，都将大大便利，确实值得拼一把！”曲环说着，望向霍子玉道：“就是不知道，这是否是陛下的意思。” 浑瑊则补充道：“没有陛下和兵部的调动，我们就是想做，也不能去做吧。” 霍子玉摆手道：“此事与陛下无关，陛下虽然只是封了我西北道行军大总管、代行王权便宜，不过我有陛下御赐金印，有调天下兵马之权，两位老帅又有何顾虑？” 浑瑊、曲环闻言大喜，开怀大笑起来，陈连年一脸惊喜道：“国公当真将金印带来了？” “哈哈哈，那还有假，”霍子玉从怀里掏出一方小锦盒道：“金印就在其中，我临行前陛下还特地嘱咐我带上，以作不时之需！” “陛下真乃神助攻也！”陈连年拍手赞道。 “好，子玉，你且去盐州，我们两个老家伙这就开始准备，五日后，我会亲率第一波人马前往盐州界驻军，等待接应你，待拿下朔方，我们即可开拔前往丰州！”浑瑊激动地抱拳道。 “那就有劳二位老帅了！”霍子玉拱手回礼。 “哈哈哈，你可千万不要谢我们，是我们两个老家伙该谢你才对！”浑瑊大笑。 曲环也道：“老子我做梦都想去丰州一趟，这次要是能圆梦，让我跟你拜把子都行！” “哈哈哈，使不得、使不得，折煞小子了，我这都不到弱冠之年的人，要是跟您老拜把子，说什么同年同月同日死，我可吃亏吃大了！” 众人闻言，纷纷大笑起来，连野诗良辅都跟着哈哈大笑了。 霍子玉在延安停留了两天，再次出发，五天后顺利抵达盐州。 当霍子玉抵达盐州时，李孪亲自出城迎接，两人一番客气后，李孪解释说，最近史敬奉刚又攻打了两次盐州城，不过再次受挫，史敬奉似乎知道无法短时间内攻克盐州，于是只得退到百里外扎营，再做打算。 霍子玉见李孪有些精神紧张，询问之下才知道，近来史敬奉几乎每五天来进攻一次，明天便是他第三次进攻的时间，据说将有六万大军。 “李将军，本公此次领帐下五千精骑前来，料史敬奉短时间内也不敢贸然进攻，”霍子玉笑道。 霍子玉天策军骑兵的威名，在两年前的河北大战后就已经传遍了天下，李孪此时才算彻底放心。 霍子玉见状，直叹李孪为何变得如此胆怯，于是开口问道：“李将军，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感觉你变了一个人？” 李孪叹息道：“哎，是我这两年玩物丧志了……” 随后，李孪开始了长达半个时辰的叙述，幸好只有霍子玉和野诗良辅在，否则其他任何人听了都得炸了不可。 原来，李孪自从被霍子玉在长安教训了一番后，便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哪怕有叔父李益在旁鼓励，依然收效甚微。 在回到灵州后更是和自己嫂子公然开启了没羞没臊的淫乱模式，根本不理节度府内任何事务，政事靠李益、军事靠史敬奉，他本人每日醉生梦死、荒淫无耻。 史敬奉最开始劝他，他还敷衍一下，后来再劝，他直接避而不见，甚至骂走他。 这种情况持续到旬月之前，那天史敬奉夜里带兵包围了节度府，他和自己嫂子从狗洞逃走来到盐州，但是自己叔父李益就没那么幸运了，为了掩护自己，故意和史敬奉拉扯，拖延时间，最后被史敬奉识破，抓了起来，现在就关在灵州大牢里。 “都是我的错，才使得叔父受此大难！”李孪自责道。 第705章 朔方已无忧也 时节已是十一月底，天气已经转冷，朔方的物资大多在灵州，所以李孪晚宴期间就在发愁棉衣的事情。 而霍子玉是不用发愁的，他们在从长安出发时就带了两套棉衣，在途径延安时两位老帅又给补给了一套棉衣，所以天策军倒也不愁正在到来的冬天。 也就在霍子玉到达盐州的当晚，他第一次见到了李孪的嫂子，当时李孪刚陪着霍子玉在盐州城墙转了一圈，李孪嫂子王氏领人来给城防士兵送姜汤。 霍子玉本以为这个使得李孪背弃人伦杀兄的女人一定生的国色天香，或者娇艳不可方物，但出人意料的是，王氏反而生的很普通，只是一双桃花眼格外引人注意。 王氏走后，霍子玉赞道：“李将军幸哉，有此良人为伴。” 野诗良辅并不知道王氏是李孪嫂子，听霍子玉说完，接话称赞道：“寒夜劳军送姜汤，实在贤惠，让人羡慕啊李兄！” 野诗良辅在朔方的威名，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他隐退也早，李孪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听自己大哥和崔宁提起，二人无不拱手叹服，此刻野诗良辅夸赞王氏，又称他李兄，让他颇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拱手回礼：“野诗将军威震朔方，又年长于我，岂有称呼我为兄之理，实不敢当！” 而后，李孪再次邀请霍子玉与野诗良辅到节度府喝酒，李孪很快酒喝多了，嘴上就开始没有了把门的，对二人提起自己杀兄夺嫂的事，惊得野诗良辅目瞪口呆。 李孪笑道：“野诗将军有所不知，我与我家嫂子自小就相识，感情深厚，是我哥后来趁我夏绥，横刀夺爱娶了她，否则我何至于杀兄？毕竟他可是我亲哥哥！” 霍子玉与野诗良辅二人闻言，心底倒是稍感安慰，如此一想，对李孪悖逆人伦的做法反而隐隐有些支持。 “李将军，前朔方节度使崔宁崔大人到底怎么死的？”野诗良辅问道。 平心而论，崔宁并不是什么好人，甚至妒忌野诗良辅的才能而逼走了他，但终究是自己的老上司，早年对自己提携知遇之恩，野诗良辅还是问了一句。 “这就得提一提我哥了，”李孪道：“我哥多年前就软禁了崔宁，禁止任何人接触崔家人，节度使府更是重兵把守，禁止任何人靠近，连我都很难见到他，具体什么时候死的，连我都不知道。” 野诗良辅道：“此人嫉贤妒能，经常劫掠百姓，甚至私下跟吐蕃人做交易，若非有日月神教的教众告知，连我都蒙在鼓里，不过也是认清了此人本质，我才毅然决然离开了。” 李孪心想，如果野诗良辅没离开，那他大哥根本不可能夺权成功！ 三人正在喝着酒，忽然外面有军士来报，史敬奉在城外约见平国公！ 李孪奇道：“你说什么？史敬奉约见？现在么？” “正是！” “来了多少人？” “只看到十几名将士跟随！” 野诗良辅奇怪道：“这很不符合常理呀大统领！” “会不会有诈？”李孪望着霍子玉问道。 “有诈没诈的，他还能奈我何？再说了，我天策军骑兵就在花马池附近，还能怕他？”霍子玉微笑道：“走，会会他！” 三人说着，起身便往外走。 霍子玉一吹口哨，赤兔马旋即便自跑来，霍子玉提棍翻身上马，领着李孪、野诗良辅便向城门走去。 留二人在城内，霍子玉骑马出城，一人一马，缓缓来到了史敬奉对面。 史敬奉没什么变化，只是胡子长了些，身材虽然依旧高大，但跟霍子玉一比，已经不算什么了。 史敬奉近三年来也是第一次再见到霍子玉，初见之下，几乎不敢认出来这就是当年那个刚下山的功夫高强的少年！ 他记得，在大唐武道会时，霍子玉还只是一个身高一米七的少年，如今不到三年，已经长到了一米九左右，高大威猛！ 而早已是武神之身的他，这几年征战沙场，无可匹敌，全身都散发着一股强大的霸气，饶是自己有功夫在身，在霍子玉面前还是全身不自觉地打颤！ 人是如此，他和手下的马匹也是纷纷焦躁不安起来，众人尽管努力控制，依旧无法平息坐骑的不安，史敬奉知道，这是霍子玉的威压杀气和赤兔马的霸气所致。 霍子玉见史敬奉等人手忙脚乱，笑道：“史将军，小三年没见了，别来无恙否？” 虽然霍子玉的声音不大，听起来也很温和，但却极具穿透力，十余众人的马匹也迅速安定下来。 “问平国公安好，”史敬奉惊奇霍子玉能力之余，连忙拱手回礼道：“国公比之三年前，可谓翻天覆地的变化呀，高贵霸气、英俊挺拔，令人见之钦慕呀！” “哈哈哈，几年不见，你怎么也学会拍马屁了？”霍子玉笑道。 “平国公武神之躯、诗神威名，横贯天下，还需要末将拍马屁衬托么？”史敬奉笑道：“做小将的就是难，说点实话都被质疑。” 霍子玉听他意有所指，似乎在说李孪，便也不再纠缠，转而问起史敬奉来意。 史敬奉拱手问道：“国公可知末将为何兵变？” 霍子玉摇头道：“不知。” “末将在大唐武道会时得时任平西侯的国公赠言，不敢忘大唐一统之时，然身为朔方将领，得李益公提携，不敢不忠反叛，以至于多年来李家兄弟在朔方胡作非为，也未曾言语一句。” “那这次……” “李孪自从去长安救李益公回来后，就一直萎靡不振，李益公说是他被你教训了一顿，从此失了斗志，我本以为他会很快振作起来，但殊不知他变本加厉，不仅与自己嫂子公开通奸，还四处淫乱作乐，不理政务，我劝谏他两年，他从开始的敷衍，后来对我避而不见，后来更是对我破口大骂，说朔方是他李家得，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决定不再忍了！” “所以你就兵变了，”霍子玉问道：“李益怎么样了？” “李益公对我有恩，我是不会杀他的，只是将他软禁在灵州节度府里了。”史敬奉说道：“末将记得，国公说过，天下为公，朔方也不是他李家得，他李孪不配治理朔方！所以末将打算拿下朔方，然后献给国公！” 霍子玉闻言，大惊道：“你说什么？” “末将本就打算拿下朔方献给国公，帮助国公早日收复西域！”史敬奉拱手道：“只是没想到李孪直接向您求救了！听闻您来了，末将就赶紧过来了！” 说着，史敬奉下马拱手拜道：“末将史敬奉，恳请国公留镇朔方，还朔方以清明顺治！末将愿随国公平定西域！” 史敬奉身边的将领，也随之全部下马拜倒！ “哈哈哈哈哈，”霍子玉见状大笑起来，下马扶住史敬奉道：“好啊，史将军高义，快快请起，大家也赶紧起来吧！” “多谢国公！”史敬奉等人纷纷再拜，这才起身。 城墙上的李孪刚开始还有点懵，后来狐疑道：“这是什么情况？” 野诗良辅大喜道：“史敬奉已经向大统领投降了！朔方已无忧也！” 第706章 没时间等了 没人想到朔方危机竟然就这么风轻云淡的化解了，霍子玉没想到，李孪和野诗良辅没想到，领兵暂驻花马池的田正更没想到。 率领三万大军刚走到半路的浑瑊、陈连年也都被震惊了，陈连年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大喜，毕竟可以不用动刀兵就能解决朔方问题，自然是最好的结果，他随即亲自赶回延安给曲环报喜。 而身在盐州的霍子玉等人，欣喜则更甚。 在史敬奉领人投诚的当晚，霍子玉便与其携手入城，把酒言欢。 席间，史敬奉也不给李孪面子，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说了个遍，李孪脸上挂不住，却又不敢反驳，当然，他也无法反驳，毕竟史敬奉一直在批的是他这两年的荒唐。 第二天，霍子玉和野诗良辅、李孪跟随史敬奉来到灵州，见到了被软禁一个多月的李益。 李益虽然对史敬奉兵变不满，但是如今霍子玉已经领兵来到，史敬奉已经奉上灵州，也无可奈何，何况他自己也知道，李孪信心已失，是不可能再统领朔方了。 霍子玉当天就作出了安排，首先以德宗与兵部的名义，任命野诗良辅为朔方节度使，随后加金印下诏令，派史敬奉、李孪以及田正前往夏州，通知合并朔方与夏绥的相关事宜。 最后，霍子玉才写了一封奏书，向德宗报喜，同时在信中说明了自己将收复以丰州为核心的河西节度府。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当霍子玉和野诗良辅巡视灵州城防时，野诗良辅提议从山西购置建材，为灵州再加固一道钢筋混凝土的外城，这得到了霍子玉的赞同，随后便让野诗良辅找人核算所需建材数量，然后加他署名后送往长安报批。 三天后，浑瑊领兵抵达灵州，一边称赞霍子玉，一边跟霍子玉讲起了他以前在朔方的事。 又过了一天，陈连年与曲环同时抵达灵州。 二人似乎是连夜赶路，均是一脸疲惫的模样，但饶是如此依旧难以掩盖面上的欣喜之色。 陈连年道：“我家大帅听说国公兵不血刃便拿下了灵州，解了朔方之危，高兴地拉着我连夜就赶了过来！” 曲环大笑道：“朔方困扰朝廷二十多年了，一朝平定，你让我老头子怎么不高兴？平国公于大唐社稷有功呀！” 说着，曲环对霍子玉拱手而拜，唬得霍子玉连忙回拜：“您老折煞小子了，这都是子玉分内之事，何敢劳您如此大礼！” 曲环一拍霍子玉肩膀道：“哪这么废话，老头子说你有功，你就有功就得了！” 浑瑊一听，笑出了声：“平国公有时候就是太谦虚了，都说人不轻狂枉少年，你这正是年少轻狂之时，怎么反而如此谦虚谨慎？” 曲环随后赶紧问霍子玉道：“小子，赶紧跟我们讲讲，到底怎么回事。” 陈连年也觉得好奇，于是也跟着询问，霍子玉这才将亲身经历说了一遍。 曲环赞道：“想不到这史敬奉居然如此心存大义，令人钦佩呀！” 陈连年则问道：“其实我有个一个疑问，史敬奉劝谏李孪的时间，长达两年，这两年时间他为什么都没有下决心兵变呢？” 见众人似乎有所不解，陈连年解释道：“一般来说，三番五次劝一个人，或者劝个一年半载的，别人不听，可能一般人就直接不再劝或者直接就动手了，史敬奉是怎么下定决心兵变的呢？” 曲环这时才明白过来陈连年的意思，抚须道：“半吉说的是，一般将领决定兵变，都是在很短时间内作出的决定，当兵的心里哪有那么多弯弯绕，按理说，史敬奉如果要兵变，去年就该兵变，怎么拖到了今年呢？” 众人还在说的时候，李益已经从外面走了过来，向众人解释了史敬奉为什么没有早些兵变。 原来，李益也知道史敬奉被李孪无礼对待的事情，由于朔方军事需要依靠史敬奉，所以每次史敬奉碰壁，李益都会主动找他聊天。 李益对史敬奉有恩，又跟他讲话没有架子，像一位父辈长者，所以史敬奉才迟迟没有动手，但至于为什么这次他跟史敬奉聊天后，史敬奉依然下决心兵变，他就不知道原因了。 霍子玉听李益说完，这才知道李益还挺会给人心理按摩，不过李益的话也让霍子玉留了个神，虽然史敬奉绝对没问题，但他应该有什么细节没有跟自己说，眼下史敬奉也不在灵州，只能等他回来再问了。 虽然去夏绥的史敬奉、田正等人还没回来，但曲环、浑瑊断定合并的事绝无问题，因为夏绥节度使张献甫先前就是在延安做陕北节度使，二人去陕北后，他才去了夏绥，此人颇为忠义，无需担忧。 也正是因为笃定没问题，所以浑瑊与曲环随后便开始了对收复丰州的讨论，一边讨论，一边开始放出侦察兵侦查丰州周边情况。 两天后，田正、史敬奉、李孪三人回到灵州，同时带回了张献甫同意合并节度府的好消息。 随后，霍子玉便以德宗与兵部的名义，下诏令合并两镇委宁夏节度府，将节度府设在盐州。 由于浑瑊与曲环一心惦记着前往丰州，霍子玉便任命野诗良辅为宁夏节度使。 这个任命，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一来野诗良辅军事才能出众，二来出身天策军，值得信任，三来野诗良辅本就是朔方旧军出身，对朔方十分了解，这对守住朔方、抵御吐蕃大军十分有利！ 早年李光颜被任命为河东节度使，与杨永一同前往河东，后来只有去年春节回过一次长安，虽然知道自己被任命为宁夏节度使后可能也会极少再见到霍子玉和田正、王建、李愬等人，但他也知道自己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他也不是婆妈之人，短暂怅然后，躬身拜受了宁夏节度使的任命。 为了庆祝朔方平定、宁夏节度府建立，当晚众人在灵州摆宴欢庆，席间霍子玉自然询问了史敬奉关于兵变的事，他提供给了众人一条重要线索： 他手下一名团长，先前曾多次怂恿自己兵变，包括最近这次，也不例外。 当陈连年问及此人何在时，史敬奉说此人上月底家中有急事，已经请假回老家滁州了。 众人对滁州没做多想，但霍子玉却忽然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他转而望向陈连年时，陈连年恰在疑惑思索，而田正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二人会心一笑。 霍子玉随机哈哈大笑，陈连年赶忙询问，霍子玉这才笑着提起自己先前八月底在扬州的经历。 霍子玉的一番话刚说完，陈连年忽然一拍脑袋：“国公明鉴啊！我怎么把这苟日的给忘了！” 浑瑊问道：“半吉先生怎么了？” 陈连年回答道：“浑帅，国公意思很明显了，这是淮西帮在挑拨是非呀！” “吴少诚和吴少阳敢挑拨朔方大将兵变？”浑瑊疑问道：“他们这么做有什么好处？朔方距离淮西帮那么远！” “或许是为了转移视线吧，”霍子玉道：“把帝党和朝廷的视线都转移到朔方，这样就没人注意到他们了！” “这……”曲环抚须思索片刻道：“如果淮西帮真的已经掌握了一定的手雷技术，那转移矛盾的手段，他们还真做得出！” 霍子玉笑道：“稍等我就写封信给淮西，谢谢他们的挑拨，不然我们还不能这么快收复朔方！” 浑瑊大笑道：“是啊，不仅收复了朔方，还成立了宁夏节度府，下一步就是收复丰州！” 李益和李孪脸上有些不自然，但也知道局势根本不可逆了，也彻底接受了这个结局。 众人因为高兴，都喝的有点多，曲环醉意微醺地问霍子玉道：“小子，你打算什么时候对吐蕃人下手？” “怎么，曲帅急了？”霍子玉笑问道。 “是的，确实急了，”曲环道：“大唐自玄宗以后，几十年没涉足丰州了，你说我急不急？” “而且，我老头子都七十一了，已经老了，”曲环说着，有些伤感地问道：“还有多少时间等？” 陈连年闻言，身躯一震，酒都醒了大半，吃惊地望着曲环，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听到曲环承认自己老了！ 一位一直倔强不服老的老人，忽然伤感地承认自己老了的时候，意味着什么？ 第707章 约战吐蕃 第二天一早，霍子玉正在练太极拳，田正急匆匆走了进来，说有一些吐蕃打扮的商人求见。 由于宁夏节度府诸事已经交由野诗良辅，所以霍子玉乐得清闲，他没想到还有吐蕃人要见自己，于是问道：“良辅知道此事么？” “说来两人，直道求见大统领，良辅为求安全，先行接见后才让他们过来见您的。” “好的，只要没涉及插手宁夏的事就好，”霍子玉微笑道：“良辅新任节度使，压力很大，这也是他成长的时候，我们不要给他压力，否则他会感到无所适从。” “那我让他们进来？” “好的，带过来吧，正好你也一块听听，”霍子玉说着，收拳整了整衣冠，然后便朝大堂走去。 片刻后，田正领着两人前来，两人的确都是吐蕃客商打扮，腰间还有两把吐蕃弯刀。 “日月神教河西分舵张荥、赵濮，拜见平国公，问平国公安好！”二人拜道。 “二位免礼，”霍子玉说着，扶起二人道：“二位是日月神教中人？” “正是，”张荥拱手回道。 “不知二位前来，可有要事？”虽然陆羽是日月神教的长老，但却从未和霍子玉提起过教里的事，霍子玉也和日月神教没有过什么接触，自然有些疑惑，不过直觉告诉他，可能与河西有关。 “我教长老旬月前来信，让我等配合国公在西北道的一切事务，”张荥拱手道：“风闻国公已经收复朔方，并合并了宁夏节度府，并有北上丰州之意，所以特来相助！” “多谢！”霍子玉拱手谢道。 “国公实在是客气了，”张荥、赵濮拱手回礼道。 将二人让进屋内后，四人攀谈起来，霍子玉才知道原来两人父辈都是原河西节度府留守老兵，祖籍都在河南，张荥祖籍荥阳，赵濮祖籍濮州，两人名字也是因此而来。 谈及吐蕃兵力，张荥道：“吐蕃在会州一带部署了大约两万人马，甘州、肃州、瓜州、沙州、凉州、鄯州、兰州、会州等地也都有不少驻军，河西驻守人马合计有18万之多。” 张荥说着，望着霍子玉道：“如果国公有意拿下丰州，可能必须先稳住河西吐蕃。” “国公，要拿下丰州，除了河西吐蕃，北方的回鹘和辽国也不可不防，”赵濮认真地说道：“先前契丹人打败了室韦，与回鹘人直接接壤，这两年已经稳占上风，小人在丰州一带时常会见到契丹骑兵嚣张叫阵，丰州的回鹘人也不敢轻易出战。” “你所见过契丹骑兵，最多有多少？”霍子玉问道。 “多则五千，少则两千。” “可恨，两千契丹骑兵都在如此嚣张！”田正怒道。 赵濮闻言一叹，然后道：“回鹘人在西域跟葛逻禄和吐蕃等国长期拉扯，根本无暇东顾，先前答应跟大唐合作制约契丹，也仅仅派了一个叫奎尼的大将过来，听说还是回鹘大可汗的女婿，武功高强，但也于事无补。” 霍子玉忽然听到奎尼的名字，于是说道：“奎尼我知道的，早年参加过天下第一武道大会，武功确实很好，而且此人性格沉稳、谨慎，是个难得的将才。” “听说是挺厉害，不过丰州一带不仅有契丹人在制约回鹘，最近些年，党项人的势力也逐渐庞大起来，他们也在学习我们大唐的文化，取了汉姓，半耕半牧，甚至有点早年曹操屯田的路子，”赵濮担忧地说道：“这样下去的话，最多三十年，将严重威胁大唐河套地区的安全。” 党项本是羌族的一支，在隋文帝和初唐就进行过往内陆的迁移。 在真实的历史上，党项人确实在晚唐开始真正崛起，但如今似乎还是受到了某种影响，所以加速了民族的演进。 不过党项人既然开始了主动的汉化，那就反而不需要过于担心了，因为任何民族一旦开始汉化，就注定会成为中华民族的一员。 霍子玉的心里，开始有了一个计划，随后询问赵濮：“党项人既然开始热衷于学习大唐文化，那可有意愿参军？” “早年也有党项人参军，但党项人好勇斗狠，不太服管教，后来也就没人再招募。”赵濮说着，轻轻问道：“国公难道想招募党项人？” “不错，有这个想法，”霍子玉道：“人有血性是好事，好勇斗狠也不尽然是坏事，看用在什么地方，适当引导的话，就可以成为我大唐西北一大战力。” “既然党项人分散开容易跟汉族士兵有矛盾，那就干脆成立一支党项人的队伍，至于将领，公平比武，不管是汉人还是党项人，或者回鹘人，只要能力最强，就可以做将！”霍子玉说完，望着田正、赵濮、张荥道：“你们觉得呢？” 田正知道霍子玉的想法，而且他对霍子玉的武功和能力完全信任，所以他认为霍子玉一定可以统领好这支队伍，于是说道：“末将完全支持大统领的想法。” 张荥和赵濮虽然有些担忧，但心里也知道，这些异邦外族，只会服从那些让他们佩服的强者，以霍子玉武神之躯，哪个党项人敢不服？于是二人纷纷赞同。 霍子玉道：“既然二位也认同，那稍等还需要二位给党项人带过去招募的消息，而且请党项族的兄弟们放心，待遇和其他族兄弟一样，而且伤残和战死补贴加倍！至于其他的，稍等田正和野诗等人一起商议吧。” 赵濮闻言，顿觉有谱，立刻拱手道：“喏！” 张荥道：“国公，吐蕃人该如何应对？” 霍子玉道：“要想宁夏府与丰州河西稳定，必须有效消灭河西吐蕃主力，靠偷袭不行。” “大统领打算怎么做？”田正道：“约战？” 张荥、赵濮闻言大惊，大唐和吐蕃多少年没打过大仗了？ 近五十年来，大唐与吐蕃战事，败多胜少，近三十年更是进入了全面防御状态，现在居然敢和吐蕃约战？霍子玉不会真的要和吐蕃约战吧？ “嗯，是的，我有这个打算，偷袭是无法大规模歼灭吐蕃在河西的主力的，必须约战，给吐蕃充足的时间集结十五万以上的军力，我们才好重创它，为河西赢取最少三年以上的太平日子。” 张荥、赵濮惊讶的无以复加，要知道，吐蕃军战斗力惊人，在早年的第二次西域大战，十五万吐蕃军和二十万葛逻禄等其他小国联军，几乎将五十万回鹘军彻底打败，要不是他们日月神教烧了吐蕃和葛逻禄粮草，回鹘就要灭国了！ 现在，霍子玉居然敢约战十五万以上的吐蕃大军？！ 第708章 硬碰硬 朔方原有近七万兵马，但有相当一部分是被崔宁与李孪兄弟拉壮丁凑来的，所以水分很大。 野诗良辅执掌宁夏后，先对两府人马进行了整编，任由将士去留，不再过问，即使离开的，也发足够饷银与盘缠回家。 虽然朝廷因此获得了好名声，但两节度府原有八万人马，最后只剩不到五万人，这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就连提出提议的野诗良辅也向霍子玉请罪自责起来！ 霍子玉安慰了野诗良辅：“大战在即，军队里不安定的因素排除了以后，才好与敌血战，否则这些人临阵脱逃，我军将面临大溃败，那才得不偿失，所以，你做的对，不需要自责。” 陈连年也道：“国公所言极是，而且良辅兄别忘了，陕北节度府可也有五万大军呢，留下一万人做常规军备，还能拉出来四万人马，两方合计就有九万兵力，再加上国公所带来的五千精骑，也有十万众，跟十五万吐蕃大军掰手腕，足矣！” 浑瑊与曲环也纷纷大笑，浑瑊大笑对野诗良辅道：“良辅，当年你在灵州以五千众力抗吐蕃十万大军都不怕，现在又怕的什么？” 野诗良辅闻言大笑，连连请罪。 话分两头，且说吐蕃大将边巴德吉在接到唐使约战书的时候，愣了足足十几秒才反应过来，唐使为了刺激吐蕃人，嘲笑道：“虽然您取了个女人名字，但不至于胆子也像女人一样小吧？这就被我大唐的气势吓傻了？” 边巴德吉身边懂汉语的吐蕃将领纷纷大怒，拔刀欲杀这位嚣张的唐使。 边巴德吉伸手制止，然后望着唐使道：“唐人，你叫什么名字？” “回尊驾，我叫楚元，”唐使不卑不亢地微笑道。 “好，我记住你的名字和长相了，待我吐蕃大军攻陷灵州之时，我要把你活剐了切片涮着吃！”边巴德吉微笑着说道，双眼透射出露着凶狠的光。 “尊驾，既然我们两方约战会州，那在下一定会随我方大将同去，届时在下一定沐浴更衣，等候尊驾！”楚元微笑拱手：“战书已送到，告辞了，希望吐蕃将士都有种前来一战！” 待楚元走远，众人依旧难消怨气：“玛德唐人怎么突然这么嚣张，敢跟我们硬碰硬？” “唐人以为自己有了三府十万大军就敢嚣张，殊不知我们不仅在河西有驻军，在安西一带也有十万大军！”边巴德吉咬牙切齿道：“是时候吃下朔方了！” 随后，边巴德吉便派人给河西走廊各州吐蕃将领送信，众将见信纷纷大怒，直言这次一定要全歼唐军，然后长驱直下长安，活捉唐皇！ 就在吐蕃和唐军都在往会州方向集结时，霍子玉约战吐蕃的消息已经传到了长安，引得整个长安乃至大唐都震动了！ 自从大唐退出西域后，国力就日渐衰落，被吐蕃和回鹘人践踏过长安以后，更是地位一落千丈。 两年多以前的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也仅仅是让大唐在诸国中找回了一些面子，但也仅此而已，毕竟大唐还没有和任何一个强国再打仗，没人知道大唐如今的实力到底如何，连唐人自己也只是知道大唐有一位武神横空出世，平定了河北与山东叛乱，但这次主动约战吐蕃，让他们在震惊之余，还有了一丝忐忑。 杜黄裳接到霍子玉奏书后，第一时间找到了贾耽，然后二人马不停蹄就往兴庆宫赶。 德宗看到霍子玉的奏书后，沉默了将近半分钟才开口问贾耽、杜黄裳二人的意思。 贾耽肯定是相信霍子玉的实力的，但他得知唐军只有不到十万人，吐蕃有二十万大军时，也不免忐忑起来，为了不动摇帝心，他还是说道：“子玉是个谨慎稳重的孩子，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老臣相信他。” 杜黄裳是个老实人，既然德宗问，他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平国公此举，有一定的风险，成，则河西至少五年无忧；败，则宁夏、陕北堪忧，甚至关中……” 杜黄裳没有再说话，因为他看到了德宗已经面有不悦。 德宗不高兴是肯定的，因为他不喜欢杜黄裳说的话。 前几天他才得到霍子玉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朔方，同时顺利合并了朔方与夏绥两镇，大唐西北可谓一举而定。 此次霍子玉集朔方、夏绥以及陕北三镇精锐，外加天策军骑兵，足有十万众，对付二十万吐蕃大军，就算不能大胜，哪怕真的败了，退守灵州也足以抵御吐蕃大军进一步行动，何至于就宁夏、陕北堪忧？更别说关中都要被吐蕃人威胁到了！ 正在德宗不爽之际，忽然有人来报，宫外有言官上书要求德宗下诏申饬平国公拿大唐命运开玩笑。 德宗闻言，怒极反笑，他不得不被气笑了，起身放声大笑起来。 南薰殿众人不明所以，但是贾耽和霍仙鸣知道，德宗要发飙了！ “俱文珍，去，把所有在宫外请求申饬平国公的人，都叫到吏部，然后让兵部的人给送到灵州去，代朕去申饬平国公！”德宗微笑道。 “陛下不可呀！”杜黄裳闻言连忙请求道。 德宗见状，再度心中不悦：“杜爱卿，这是为何？” “陛下，言官言事，只就事论事，平国公此举本就有些冒险，言官若集体噤声才是反常，陛下若将其人都送到灵州，就算平国公大人大量，不害他们，这么做本身就将有损您明君的声望呀！”杜黄裳疾呼拜道。 德宗闻言，也知道杜黄裳说的在理，但他心里还是很不爽，贾耽见状，连忙打圆场，拉着杜黄裳就告退了。 俱文珍知道德宗也是在气头上，也不多嘴，立刻跟着告退。 霍仙鸣也连忙安慰德宗，德宗道：“刚才你也看到了，连朕的老丈人都对子玉没信心，这叫什么事？” 德宗气得起身怒道：“满朝文武，除了李光进、高郢、左开来，就再也没有一个有血气的官了，这还谈什么君臣勠力，共创盛世？！” “陛下，想换一批敢打敢冲的文武大臣，换了就是，您又何必动气？气坏了身体，可不值当的，您也不想子玉这时候担心您的龙体而分心吧？” “你老小子说的在理，”德宗说完，又缓缓道：“不过，确实朝里文武百官也该换一换了！” “陛下说的是，”霍仙鸣附和道。 德宗抚须道：“而且动作要快，尽量赶在子玉回来之前就换一批，否则一旦等子玉回来再换人，可能会有人说是子玉蛊惑了朕，来报复异己，那就不好了。” 第709章 手雷建功 贞元十四年腊月，随着吐蕃大军的不断集结，尤其是安西吐蕃军的加入，河西凉州到会州集结的吐蕃兵力达到了二十三万之多！ 吐蕃兵力的大增，还在霍子玉、曲环等人的预料之内，真正让他们感到忧心的事情发生了，腊月二十一日这天，吐蕃松赞的王弟多吉占堆率领近两万重骑兵抵达凉州。 根据日月神教的情报看，这两万重骑兵装备精良，尤其人马皆披双层重甲、阵中每排铁骑连铁索，训练有素，一旦奔跑冲击起来，无可挡者，在西域大杀四方，所向无敌！ 霍子玉听完就立刻想到了后世金国的铁浮图，不过后世金兀术的骑兵铁浮图也就五千，轻骑兵拐子马一万五左右，但是吐蕃居然光重骑兵铁浮图就多达两万！ 霍子玉想起后世岳王爷以长钩枪破马腿从而破解铁浮图的战法，但吐蕃的铁浮图与金兀术的铁浮图又不太相同：金兀术铁浮图三马连甲，很容易被攻破其中一个，一马伤，其他两马也无法再冲击，而吐蕃铁浮图直接一排皆连，根本不好攻破，而且一旦结成品字阵型，侧面进攻都难。 如今霍子玉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也就是手雷了，本来他还想用手雷震慑回鹘人，现在看来，还是先对付吐蕃骑兵吧。 在吐蕃重骑兵意外来到凉州时，霍子玉所在的宁夏节度府也迎来了援军，一是虎团张兴佐率领一千火枪手和两千扶桑敢死队，二是党项族人元杰率领的三千党项族勇士。 火枪手是虎团新兴的骨干力量，霍子玉将之留在长安，为的就是保护长安，但是德宗考虑到吐蕃集结人马达到了二十五万，所以执意派来支援。 至于扶桑敢死队，则是五十郎兄弟执意请愿要与霍子玉共同杀敌，德宗才准予前来灵州前线。 党项族人元杰所率领的三千党项骑兵，属于绝对的意外惊喜。 根据张荥、赵濮二人先前所言，霍子玉虽然同意二人招募党项人入伍，但并未抱太大希望，毕竟大唐与吐蕃大战在即，党项人出于族人安危考虑，应该不会在这种注定要吃大亏的时间点参军。 但事情就是这么让人意外，党项人首领元杰一听霍子玉同意招募党项族人入伍，同时保留党项人的领导，给予团级建制、加倍抚恤，立刻就同意入伍。 就这样，贞元十四年的腊月底，在吐蕃十镇合计二十五万兵力集结凉州时，整合了宁夏、陕北两大节度府与党项、扶桑等方面的十万唐军在灵州集结完毕。 这一年宁夏、河西的冬天，一直干旱无雪，太阳普照，时间已经是春节，但是此时两方军队已经全部集结完毕，剑拔弩张，都知道大战已经一触即发，因此唐军无一人考虑过年。 由于时令是冬天，吐蕃战线与补给线更长，所以也不愿耽搁过久，因此两方约定腊月二十六日于会州北决战。 唐军一方，由曲环任主帅，霍子玉和野诗良辅为战前指挥、副指挥，同时由霍子玉统领步军，野诗良辅统领骑兵； 吐蕃一方，由多吉占堆为主帅，并亲自指挥其手下重骑兵，但步军有边巴德吉、普布嘉措等五路步军统领，分领五阵兵马。 决战这天，李益、李文悦留守灵州，李孪则随军前往。 望着几乎一眼望不到头的吐蕃大军，曲环打趣地问霍子玉、田正等人道：“怎么样，臭小子们，怕不怕？” 田正笑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大不了就是一死，有何可怕？” 野诗良辅则说道：“田兄未免悲观了些，怎么被你说的都是咱们成仁就义？就不能大杀四方？” 刘冬望着吐蕃大军，摩拳擦掌道：“小将确实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多番兵，但心里还有点小兴奋，哈哈哈！” 姜可元、姜可年兄弟则跃跃欲试：“我的双枪已经饥渴难耐，急需番兵鲜血！” 浑瑊闻言大笑：“好小子，有志气，不过可别轻敌，吐蕃人是出了名的顽强！” 陈连年道：“良辅兄，稍等就先看你的了！” 由于吐蕃人知道霍子玉是武神之躯，所以也不敢战前单挑，多吉占堆为了彰显吐蕃实力，直接派出了自己的王牌重骑，同时希望靠着重骑兵的碾压之势，鼓舞吐蕃士气，然后一鼓作气击垮唐军。 但唐军这两年敢放弃重骑兵的建设，也是有底气在的，手雷就是唐军的底气，所以野诗良辅等人没有丝毫畏惧，打重骑兵和步军是他们两年多来训练最多的项目了！ 两军骑兵阵前集结后，吹响了号角，边巴德吉对多吉占堆道：“唐军可真是作死，居然彻底放弃重骑兵，一心发展轻骑，今天我们就让唐军知道后悔怎么写！” 多吉占堆也跟着笑了：“唐人就是这样，只重视速度，轻骑兵再机动灵活，面对重骑兵也是束手无策，今天就让他们知道我吐蕃如今的实力！” 进攻的号角吹响，吐蕃两万重骑动了起来，五千轻骑也动了起来； 唐军这边，刘冬、姜可元、姜可年兄弟以及元杰等人也领兵动了起来。 只见三千党项骑兵分列天策军骑兵外侧，负责牵制吐蕃轻骑，天策军骑兵则主要负责投掷手雷。 党项人的确如张荥、赵濮等人所言勇猛，并且马技高超，与吐蕃轻骑缠斗着，让吐蕃骑兵也很无奈。 就在这个时间，姜可元等人开始加速冲向已经奔跑起来的吐蕃重骑！ 边巴德吉轻蔑笑道：“这帮唐人被吓疯了吧？” “找死！”多吉占堆斥道。 吐蕃重骑已经跑了起来，训练有素的两万铁骑呼啸而至，犹如钢铁洪流一般，大地都随之颤动起来！ 陈连年叹道：“好家伙，难怪回鹘人在西域一败再败，他们能打赢才怪了！” 众人说话间，姜可元等唐骑已经扔出了第一波手雷，立刻就在吐蕃骑兵阵营中炸开了花！ 新型的手雷，使用的是新型炸药，绝非一般黑火药能比，杀伤力比淮西和义武的手雷强大的多，两千天策军骑兵接连抛掷两次手雷后，整个吐蕃重骑兵人马皆惊、登时大乱！ 边巴德吉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多吉占堆急令：“传令，稳住！” 话音刚落，多吉占堆立刻改口道：“传令轻骑兵立刻聚拢队形，不惜一切代价，不要再让唐军骑兵靠近！” 随即，只见吐蕃轻骑如同疯了一般，硬是突破党项人缠斗，向重骑兵靠拢，刘冬等人率兵试图靠近被吐蕃轻骑缠住！ 野诗良辅见状，立刻下令吹响号角，急促的号角声传到战场中，刘冬、姜可年立刻领兵撤到外围，只留党项人与吐蕃轻骑缠斗，只见唐骑两人一队，将挂在弩箭上的手雷拉开保险便朝着因为惯性没有停下的重骑兵阵营再次射了过去！ 第二波手雷炸响后，整个吐蕃重骑兵陷入了彻底的纷乱之中，多吉占堆这才如梦初醒，急忙传令：传令敢死队和第一阵步兵给我上，掩护骑兵回撤！ 随着吐蕃骑兵撤退的号角吹响，野诗良辅见吐蕃敢死队嚎叫着冲出，也立刻传令大唐与党项骑兵立刻回撤。 吐蕃第一阵步兵人数多达五万，其中还有五千敢死队，曲环、浑瑊不敢怠慢，也唯恐第一场步兵交锋便失利，于是派出了朔方与陕北五万人马。 浑瑊拱手对霍子玉道：“平国公，看你的了！” “老帅您且宽心！”霍子玉抱拳拱手，说罢提棍勒马而去！ 第710章 小子，不妙啊 贞元十二年的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上，代表大唐出战的霍子玉，大发神威，力战大勃律与吐蕃三大高手，在帮助三人阵前突破的情况下，依然大获全胜，这让整个西域都开始重新审视起大唐来。 但是就在所有西域诸国以为大唐会再次角逐西域时，大唐两年都没有一点行动，反而不断内战和搞起了新建筑运动，这让西域诸国再次看不起大唐，以为唐人怯懦，内战内行、外战外行。 不过，根据返回西域的所有选手透露，霍子玉的确是千年不遇的武神之躯，这让所有此次前来的吐蕃将士都明白不能与之单挑，只能依靠群体力量才有取胜之机，这也是此次参战的吐蕃骑兵能集结到二十五万的根本原因。 然而，吐蕃人千算万算，还是漏了一点，那就是唐军装备了新式的手雷，这种杀器根本不属于这个时代，这让他们吃了大亏：重骑兵伤损达一万八千人，仅有不到三百人安全撤回，可谓全军覆没！ 多吉占堆的心都在滴血，这个让吐蕃在西域大杀四方、甚至可以轻松打败阿拉伯骑兵的终极武器，沦为了唐军手雷的背景板，吐蕃骑兵根本无力抵抗！ “我要这些唐军都去死！”多吉占堆咬牙切齿地狠狠说道。 吐蕃第一阵步兵统领是甘州大将普布嘉措，其人一马当先领着第一阵人马就冲了上来！ 霍子玉、五十郎等人随即与其战到一处。 本来觉得霍子玉没什么神奇之处的普布嘉措，很快就发现了惊人的一幕：只见霍子玉人马合一，擎棒在吐蕃阵中杀人如砍瓜切菜一般，毫不费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吐蕃步兵方阵中猛打猛冲，如入无人之境！ 而被他嘲笑像走地冬瓜一样的倭国人，也是像疯了一样，只见他们每人身背三把唐横刀，不要命的狂砍，砍断一把便立刻拔出另一把！ “玛德倭人疯了，为大唐打仗而已，至于这么认真么？”远处的边巴德吉不解道。 “倭人崇拜大唐，几十年来一直努力向大唐学习，他们如此不要命，一来是因为唐人对其待遇优厚，二来，也是最主要的，因为倭人太崇拜唐人，他们想拼命努力地向唐人证明，他们是配得上和唐人交朋友的。”多吉占堆望着如同疯狗一样的倭人，沉声说道。 大唐和吐蕃厮杀中，普布嘉措与霍子玉不期而遇，霍子玉没有丝毫犹豫，一棒便打向普布嘉措！ 普布嘉措本来是想逃的，但是霍子玉速度太快，所以他无奈举起狼牙棒招架，但霍子玉力如千钧，哪里是他能招架得住的，只见霍子玉一棍打下，狼牙棒被霍子玉打断后，力道丝毫未减，一棒打在普布嘉措脖颈，普布嘉措闷哼一声，连惨叫声都没有，便立刻被活生生打死！ “普布嘉措死了！”眼见吐蕃第一阵大将普布嘉措身亡，唐军纷纷大喊起来。 一时间，吐蕃第一阵将士纷纷震惊，立刻开始撤退，霍子玉趁机领兵追赶，随后被吐蕃弓弩逼退，返回唐军阵营。 第一场步军战，以大唐的获胜告终，唐军士气大振，纷纷欢呼雀跃，陈连年和李孪等人纷纷大喜祝贺霍子玉。 但曲环却一脸忧色，田正问道：“曲帅，吐蕃骑兵大败，大统领又首战获胜，你为何一脸忧色？” 田正的询问，让一旁的野诗良辅、李孪、陈连年、浑瑊以及霍子玉都纷纷转头过来。 浑瑊也道：“环兄，田正说的是，吐蕃骑兵大败、平国公又首战获胜，你为何一脸担忧的样子？” 陈连年也道：“大人可是看出来什么异常？” 曲环望了望众人，这才缓缓说道：“吐蕃重骑兵大败，几乎全军覆没，确实可喜，但你们可有注意到，在吐蕃第一阵将士掩护吐蕃骑兵时，吐蕃骑兵虽然遭受毁灭性打击，却是迅速稳住了阵脚、不慌不乱地撤了回去？” 众人听完曲环的话，这才反应过来，随即陷入了沉思。 浑瑊道：“不错，吐蕃重骑在如此毁灭一般的打击下还能稳住阵脚有序撤退，平时训练可见一斑！” 田正也道：“适才大统领击杀普布嘉措后，吐蕃军发现不利，也并没有惊慌失措、落荒而逃，有部分人马在组织奋力掩护，其他将士且战且退，掩护其他人迅速撤退，这种军事素质，不是一般的强。” 曲环指着吐蕃军阵道：“你们现在再看吐蕃军，哪有什么战败的样子？” 众人朝远方吐蕃军望去，只见吐蕃大军依旧井然有序，第一军阵虽然刚才损失了一半以上的人马，但在新将领的带领下，此刻昂首挺胸、傲然而立，哪有刚打过败仗的模样？ 浑瑊道：“没想到吐蕃跟二十年前相比，又进步了很多！” 见此情景，跟先前打过交道的燕赵、山东军阀一比，霍子玉和田正都知道，吐蕃人比燕赵军阀可难对付多了！ 所有人直到此时才明白了曲环担忧的原因，吐蕃人能和大唐、阿拉伯同时纠缠对抗百多年，实力确实非同小可！ 唐军一方在讨论吐蕃军，吐蕃一方也在讨论唐军。 虽然吐蕃重骑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但是整个吐蕃军都明白，这不是任何人的错，因为没人能预料到唐军居然有这种大杀器，再加上多吉占堆本身指挥就没问题，身为吐蕃军主帅的他，在此时又主动承担了重骑惨败的责任，因此所有吐蕃军将领无一不服他，也就无从指责了。 边巴德吉道：“大帅，唐人虽有那杀器，但骑兵战结束后，在整个步战过程中，唐人都没有再使用它，这说明唐人已经没有了秘密武器，我们还有二十万步军，一倍于唐军，因此末将认为，我们有绝对的把握战胜唐人！” 多吉占堆闻言，望了望边巴德吉道：“你说的没错，不过，唐军统领可是武神霍子玉，稳妥起见，还是再做一件事！” 边巴德吉等人尚未询问，多吉占堆大声道：“五阵将帅传我王令：今日与大唐一战，凡奋勇杀敌者，皆有平时三倍赏！为我吐蕃捐躯者，死后皆可葬于神宫山下！” 吐蕃神宫就是布达拉宫，是吐蕃人的精神圣殿，是灵魂的神宫，能葬在布达拉宫山脚下的都是权贵，死后能由神宫直接升天。 多吉占堆此令一出，五阵将领就已经激动的说话都颤抖了，激动地亲自返回自己阵列报喜，吐蕃大军二十万人获悉后，纷纷震惊的无以复加，激动地泪流满面，深情祈祷后，纷纷发出了吼叫声。 吐蕃军的动静太大，让唐军都陷入了疑惑。 刘冬奇怪道：“吐蕃人鬼叫什么呢？” 野诗良辅道：“看吐蕃人又是祈祷又是哭的，可能吐蕃军主帅动用了宗教手段。” 浑瑊道：“吐蕃人是宗教性的军队，一旦动用宗教鼓励，战斗力就又能成倍增加！” 曲环长叹一声，对霍子玉道：“小子，不妙啊！” 霍子玉等人闻言，心中都知道，今日决战，看来免不了血战了！ 第711章 渤海国政变 就在大唐和吐蕃在会州大战时，丰州的回鹘人依然在犹豫是否出兵帮助大唐。 奎尼是想出兵，但回鹘在丰州屯兵只有八千，北方有契丹时不时过来骚扰，附近的党项人又不老实，他又担心自己去帮助了唐人，唐人趁机扣押他，然后夺走丰州。 所以奎尼犹豫了几天后，干脆直接派人回去禀报自己岳父大可汗，他想着丰州距离回鹘汗帐数千里，等信使回来的时候，大唐和吐蕃也该打完了。 但是有趣的是，过了一个多月，大唐和吐蕃还没有开打，信使已经回来了，自己岳父的回复也很有趣：他自己看着办！ 所以，当大唐和吐蕃在会州大战时，他依旧在犹豫。 奎尼在犹豫，契丹人却没有丝毫的犹豫。 当丰州东北的契丹人将唐人约战吐蕃的消息传回辽国时，去年新继承帝位的辽帝耶律光第一时间请韩延平与耶律宗、耶律雄等大臣议事。 耶律雄主张趁机拿下丰州；耶律宗持反对意见，主张坐山观虎斗；其他大臣则主张帮助吐蕃人打大唐； 唯有韩延平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起来，其他人听得韩延平笑声中满是嘲讽与不屑，纷纷噤声。 辽帝耶律光知道韩延平乃世间罕见大才，自己未来要大展宏图绝对离不开他的帮助，于是虚心问道：“先生，您可有何高见？” 韩延平这才止住笑声，拱手道：“陛下，臣笑我大辽朝廷之大，居然无人看到我大辽腾飞时机近在眼前！” 其他人都敢怒不敢言，辽帝闻言，两眼放光，立刻拱手道：“先生教我！” 韩延平道：“陛下可还记得两年前我们与金国人的约定？” 其他人闻言，纷纷疑惑，耶律光却立刻屏蔽了其他所有人，独留韩延平、高松以及耶律雄、耶律宗兄弟。 如今的高松已经是兵部尚书，只见他喜道：“韩先生，终于是时候启动一号计划了么？” 韩延平点了点头，耶律宗却疑问道：“先生，雅尔哈赤那厮回去金国后，据说两年时间都在黑龙江苦寒之地放马，哪有一点枭雄行动？至于渤海国的高奚，更是怂蛋，几乎一直被软禁起来，指望这两个废物，如何启动一号计划？” 韩延平道：“两年前，霍子玉以少胜多，以卓绝智计与武功，迅速平定了魏博、横海叛乱，威震燕赵三镇，那时候连李师道都不敢再轻举妄动，唯恐霍子玉北上偷袭，那种情况下，我们如何挑起东北大战？但现如今，形势却不同了。” 耶律光等人都一脸期待地望着韩延平，韩延平缓缓道：“如今霍子玉的人在河北山东忙着搞新建筑运动，他本人更是领兵在河西与吐蕃人约战，等他们打完，也是三个月后的事了，而回鹘人夹在吐蕃和唐人之间摇摆不定，也不敢在我们背后搞事，所以我大辽正是腾出手在东北一展身手之时。” “先生所言不错，这两年我们帮助李师道和张茂昭发展骑兵，燕赵三镇已经强大了起来，朝南，可以帮助我们抵御唐人进攻；朝北，也是我们攻打金人的助力！”耶律宗点头分析道。 “只怕三镇不舍得尽力，”耶律光说着，望向韩延平。 韩延平笑道：“陛下何须担心，三镇每方出一万人为我们做前锋即可。” 耶律雄喜道：“哈哈，这个办法好，让唐人为我们做炮灰！” 韩延平笑道：“三镇有手雷却不舍得献给我们，这次应该跑不掉为我们做些贡献了！” 耶律宗笑道：“渤海国那里就由我亲自前往吧，顺道见见高奚，帮他一把。” 韩延平闻言拱手笑道：“那就辛苦宗兄了！” 耶律宗拱手回礼，然后问道：“唐人那里谁去通知？” 韩延平道：“自然是我亲自去。” “先生，您没有功夫在身，这可使不得！”耶律光闻言大急。 “陛下放心，燕赵三镇军阀在我眼里，如鸡狗一般无二！”韩延平见辽帝关心，心中大为安慰，拱手拜道。 “先生，还是我随您一道去吧，”耶律雄自告奋勇道：“这两年练习气道后，我功力大增，便是刘悟，我也丝毫不惧！” “先生，还是让雄将军陪您一起去吧，李师道那厮反复无常，保不齐就做出什么伤害您的事。我大辽雄起之路可不能没有您呐！”耶律宗抱拳真诚说道。 “好吧，那就多谢宗将军，有劳雄将军了！”韩延平说着，微笑着向耶律雄、耶律宗一一拱手道谢。 由于事关重大，众人说干就干，立刻动身前往燕赵与渤海国。 韩延平与耶律雄一行，在义武、成德进行十分顺利，甚至在卢龙李师道那里也是一拍即合，就在两人打算返回辽国时，却听闻渤海国发生了内乱。 渤海国大王子高庆在野外打猎时被人刺杀，虽然没有死，但是卧床抱病，无法再协助渤海国王处理政事，渤海国国王高祥对于辽人攻打金国的建议，陷入了犹豫和摇摆之中。 韩延平得信后，立刻与耶律雄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渤海国，先是探望了受伤的大王子高庆，然后劝说渤海国国王立高庆为继承人，稳定了高庆，然后终于打动了高庆，高庆这才同意劝说自己父亲派高奚领兵与辽人、燕赵三镇合并攻打金国。 高奚对韩延平的智谋深为叹服，先行探望高庆，安定了高庆的疑心，随后劝说自己父王立高庆为继承人，彻底打消了高庆的疑问，取得了高庆的信任，为自己得到兵权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得到了兵权，想夺王位还不是易如反掌？！高奚此刻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兴奋来形容了。 然而，就在韩延平与耶律雄、耶律宗三人刚回到辽国，正开心于辽国已经做好了军备时，渤海国传来消息：高奚称帝了！ 韩延平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先是一愣，然后再次大笑。 耶律宗、耶律宗还在破口大骂时，见韩延平大笑，于是问道：“先生，这小子急着夺权，全不管咱们得约定攻金，您为何还笑？” 韩延平道：“用唐人的话说，高奚这小子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耶律光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韩延平道：“陛下，高奚新得兵权，如果真的和我们一道攻下金国，那他自然在渤海国会赢得所有人赞誉，加上渤海国大王子高庆被宗将军刺伤无法理政，那渤海国王位自然是他的，所有人也心服口服，但是现在不同了。” “我明白了，先生的意思是，高奚无才无德，骗的兵权后急于夺位，无人心服，后续与金国战事一旦有变，那他就必然众叛亲离！”高松笑道。 “不错，”韩延平笑道：“我本以为高奚是个有心胸格局之人，没想到他目光如此短浅，陛下您想，渤海国本来只是王国，高奚甚至直接绕开唐国直接称帝，唐国还会容他？等灭了金国回来的路上，搂草打兔子，直接灭了渤海国就是！” 第712章 神勇的雅尔哈赤 贞元十四年（公元798年）腊月十二日，渤海国二王子高奚在达春、与博西勒支持下，发动政变，杀害自己大哥高庆，囚禁自己父亲高祥，称帝并改国号为金。 随后，高奚宣称黑水靺鞨妖言惑众，迷惑大唐皇帝，以致黑水靺鞨被封为金国，因此高奚宣布黑水金国为伪金国，下诏将与辽国、义武、成德、卢龙共同讨伐伪金国！ 高奚的骚操作，不仅震惊了契丹人，也震惊了河北与山东两镇，两镇第一时间派人将消息传到了长安，朝野哗然！ 虽然所有人都斥责高奚的行为，甚至破口大骂，但是如今霍子玉正要与吐蕃人在河西决战，回鹘人甚至像鹌鹑一样不敢动，河北与山东正在开展新建筑运动，兵力也仅可以保境安民而已，想趁燕赵军阀与辽国、渤海金国北上讨伐黑水金国偷袭燕赵是不可能了！ 就这样，在霍子玉和吐蕃人大战时，辽、渤海金国、燕赵三镇大军集结到了原东室韦部与渤海金国铁利府一线，发动了对黑水金国的战争。 这场战争，严格说，涉及五方，分别是辽、渤海金、黑水金、燕赵唐、室韦国，但是室韦国的东室韦部落在契丹压力下，已经撤到了室韦北部，与原室韦部合并为大室韦部，因此，契丹人长驱直入东室韦部落与黑水金国边境线。 原本打算让义武、成德、卢龙三镇做炮灰的辽人，发现三镇行军速度过慢，于是不再多等，率先对黑水金国发动了突袭。 由于此时是寒冬，东北又冷，所以辽人也不想做过多消耗，辽帝耶律光亲自下达的指令--以战养战：凡是看见的黑水金人，格杀勿论，务必杀光、抢光！ 当义武、成德、卢龙三镇的三万援军赶到铁利府时，辽人已经拿下了黑水国南部，高奚虽然气愤于三镇的墨迹，但既然已经到了，后续还得靠他们的秘密武器，于是也只得忍下，与三镇加速赶往定理府。 当四方会兵于黑龙江南时，天还下着鹅毛大雪，在辽国军帐内，耶律雄笑道：“我大辽铁骑所拓之土，皆为我辽土，诸君以为如何？” 高奚想的是打下黑水金国以后，与唐人联合打败辽人，然后将契丹领土送给唐人，这样自己就可以坐拥东北了！所以他懒得理耶律雄，只是点头同意。 而刘悟、张克礼等人本来就是帮衬，然后伺机敲一敲辽人或者渤海金人的竹杠，因此耶律雄怎么样显摆，跟他们没关系。 张克礼知道契丹人想让他们做炮灰，所以他才故意一路墨迹，只是没想到契丹人这么彪悍，已经打到了黑龙江边！ 耶律宗与耶律雄见众人皆不敢言，心下自然高兴，韩延平则明白众人都是什么心思，只是他也不点破，只见他说道：“伪金二皇子雅尔哈赤本来在此处放马，前些日子听说我大辽铁骑来了，就已经连夜逃走了，估计已经逃到伪金拿督府，几日后，待大雪停下，伪金大军估计也该到了，届时我们免不了与之一番血战！”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而刘悟与张克礼却在思考先前雅尔哈赤的话。 按照雅尔哈赤说的，他会在多方大战时趁乱动手夺权，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动手。 还有高奚所承诺的，如果拿下黑水金国，他将与燕赵三镇瓜分辽国，同时割让渤海国南境给卢龙与义武，不知道这个承诺会不会兑现！ 不过无论如何，这些似乎都对己方是有利的，唯独有一点比较让人担心，那就是辽人如果打败了黑水金国，真的会甘心把如今辽国国土让给燕赵三镇么？ 就这样，在各方心怀鬼胎下，等到了黑龙江对岸的黑水金国大军赶到。 黑水金国三万大军，皆是骑兵，由太子乌尔泰率领，而不安好心的乌尔泰派雅尔哈赤为先锋，企图借渤海金国、唐人、契丹人之手杀死自己兄弟。 但雅尔哈赤已经不是以前的雅尔哈赤了，他的易筋经已经大成，内力几乎达到了巅峰，他一直耐心蛰伏，就在等待一个良机，既可以杀死自己大哥，又可以光明正大地夺权的良机。 先前渤海金国高奚的动作，他不是不知道，但他打心眼看不起高奚的行为，因为高奚急于夺权，将自己置于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地位，这对未来统领和治理国家是极为不利的！ 这次，自己大哥给了自己好机会，他想让自己做先锋然后借敌人之手杀了自己？想得美，届时他完全可以领兵与敌人周旋，再伺机放冷箭杀死大哥！ 两天后，大雪停了，但天却更冷了，黑龙江也彻底被冻上，两方陈兵江岸，剑拔弩张。 为了彰显自己的武力，雅尔哈赤叫阵，韩延平同意后，辽国派出了耶律雄，二人在黑龙江上立刻战在一处。 十几招过后，两人都纷纷震惊，雅尔哈赤震惊是发现耶律雄居然功力大增，震惊之余也意识过来，耶律雄应该也开始修炼内力了； 耶律雄震惊则是因为他发现雅尔哈赤内力奇高，远高于自己，自己也是靠着力道在硬抗，但如此下去，最多一百招，自己就要落败！ 耶律宗明显看出了自己兄弟处于下风，便大喝道：“兄弟回来！”说着，自己挺马冲了过去。 耶律雄见耶律宗来到，丝毫不恋战，立刻后撤，耶律宗与雅尔哈赤也不废话，立刻打在一处。 但耶律宗与雅尔哈赤战了仅仅十几招便感受到了雅尔哈赤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这厮怎么两年时间变得这么强？！能让自己感到明显吃力，这已经不是寻常战力了！难道他真的有什么奇遇？！ 五十招过后，耶律宗颓势已现，韩延平见状，急忙叫撤！ 雅尔哈赤见耶律宗逃走，也不追赶，想到二人都被自己打败，大笑起来：“怎么？你们联军就这点实力？！哈哈哈” 刘悟见状大怒：“黑厮休得猖狂！”说着，已经勒马冲了过去！ 两人迅速纠缠在一起，其他人见二人打的旗鼓相当，连忙擂鼓助阵！ 韩延平问耶律宗、耶律雄道：“这雅尔哈赤怎么两年不见变得这么强？” 耶律宗、耶律雄面面相觑，耶律宗想起两年前在洛阳驿站的一幕，说道：“先生可还记得两年前在洛阳驿馆？这厮那时功力似乎就有了突破，想来应该是在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后有了什么奇遇，这两年来应该是有在刻苦练功，估计我兄弟二人合力才能与之战平！” “此人绝不能留！”韩延平斩钉切铁地说道：“此人有谋略，又有隐忍之力，武功如此高强，此番不除，未来必成大患！可不能相信他两年前约定五国国战他会割地求和的鬼话！” “明白！”耶律雄、耶律宗兄弟点头认同。 而渤海国高奚、达春等人也都震惊了，雅尔哈赤的武力已经远超他们的想象，看来此番若不除掉此人，东北绝无安宁！ 第713章 一代狠人 寒风中，黑水金国先锋雅尔哈赤还在和刘悟大战，二人已经过了一百多招，依旧难解难分，但明眼人能看出来，刘悟已经落入了下风。 雅尔哈赤的神勇，让韩延平、耶律雄、耶律宗、高奚都十分忌惮，下定决心今日一战必须杀掉这个未来的劲敌，但要说最想让雅尔哈赤死的，还是他的大哥乌尔泰。 乌尔泰远远地看着雅尔哈赤连续单挑耶律雄、耶律宗、刘悟而丝毫不落下风，牙齿都快咬碎了，今日是他第一次见识到自己兄弟的勇猛，这位二弟的神勇已经超越了他的认知，所以心深恨之，他已经打定主意杀死这位兄弟了！ 韩延平眼见刘悟即将落败，连忙鸣金召回，乌尔泰见状大喝：“贼军败了，先锋部队，发起冲锋！” “先锋部队，开始冲锋！”参谋随之传令，先锋军立刻开始冲锋。 雅尔哈赤见状便知自己大哥要动手了，计上心来，领军就冲了过去，但一千先锋骑兵又岂是辽、渤海、燕赵三方联军的对手？ 眼看着雅尔哈赤领兵被包围，乌尔泰反而下令弓弩手立刻放箭！ 哲尔德大急：“殿下，表哥正在被包围，不能放箭啊！” 弓弩手又岂会听哲尔德的话？一时间，万箭齐发，射向了前方纠缠在一起的将士！ 雅尔哈赤见状，便知道自己大哥已经迫不及待动手了，心中对乌尔泰的恨又加深了几层！一边挡箭，一边杀敌。 耶律宗几人还在奇怪乌尔泰为何放箭，韩延平大喜道：“乌尔泰嫉妒雅尔哈赤，想除之而后快，我们的机会到了！冲锋，务必杀死雅尔哈赤，只要他死了，东北无忧也！” 张克礼、耶律宗、高奚等人如梦初醒，立刻下令发起总攻，刘悟、耶律雄、耶律宗、张克礼四人齐头并进，朝着雅尔哈赤就冲了过去。 乌尔泰见三方联军朝着雅尔哈赤冲了过去，心中大喜，嘴上却继续说道：“快放箭，挡住敌军，救我二弟！” 扎克丹、哲尔德闻言，自然知道乌尔泰是故意想害雅尔哈赤，但两人又没有什么办法，只得跪下哀求道：“太子殿下，求您让我二人与二殿下一同杀敌吧！” 乌尔泰知道二人是雅尔哈赤亲信，自己也留不住，于是道：“好，你二人领本部人马，速速前往！” 两人闻言大喜，领上所部五百人便朝雅尔哈赤而去，但两人还没到江边，便见雅尔哈赤被刘悟一枪刺穿胸膛，落地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二哥！”哲尔德激动地大喊，拍马而到，一探雅尔哈赤鼻息，已是死了，不禁悲从中来：“曹尼马的贼寇，老子跟你们拼了！” 乌尔泰眼看着刘悟一枪戳死了雅尔哈赤，开心地差点直接笑出了声，随后立刻装作悲痛疾呼：“我金国勇士们，冲啊，保卫金国，为我二弟报仇！” 金国将士纷纷冲锋，与三方联军站在一处。 韩延平见雅尔哈赤已死，大喜过望，对张克礼道：“张老弟，该你们手雷出场了！” 张克礼拱手抱拳笑道：“您就瞧好吧！” 随后一声令下，义武两千骑兵立刻分兵两路从两侧穿插而去，刘悟、耶律宗见状，立刻后撤，哲尔德正奇怪为什么贼寇撤了，忽然发现张克礼领兵抛来奇怪的兵器！ 直觉告诉哲尔德不妙，立刻大喊：“快撤！” 可惜，哲尔德反应晚了，只见手雷跟不要钱似的往黑水金国军阵扔，爆炸伴随着黑烟滚滚，让整个黑水金国顿时陷入大乱。 耶律宗急道：“放箭！” 黑水金国方寸大乱，被炸死的、被踩踏的、被射死的，不计其数！ 乌尔泰眼见不妙，急令撤军，说完拨马便跑！ 刘悟见状搭弓射箭，朝乌尔泰射去！只见那支箭随着其他弩箭一同穿过浓烟，朝着乌尔泰疾射而去！ 而乌尔泰也似乎感觉到了不对劲，立刻低头，但他还是反应慢了，只见一只弩箭疾射而出，正中乌尔泰后心！随机又被一支箭射中了肩膀！ 乌尔泰张嘴欲喊，却再也喊不出一个字，落地气绝！ 张克礼见状大喜，用足内力大喊：“乌尔泰死了！” 整个黑水金国将士听到这话，立刻作鸟兽散，纷纷狂奔，可怜乌尔泰即便死了，又被无数马踏而过！ 张克礼看着乌尔泰被踩成了肉泥，大喜着对赶到了自己身边的耶律雄指道：“雄将军你看，乌尔泰被踩成肉泥了！” 耶律雄见状大笑：“太好了！兄弟们冲啊！” 韩延平见大局已定，哈哈大笑起来，正在此时，天上降下大雪来，同时刮起一阵风！ “又特么降温了！”张克礼道：“这东北真踏马不是人呆的地方！” 韩延平笑道：“苦寒之地必有大材，这东北，你们不要，我大辽可不能放过！” 很快，风逐渐吹散了手雷的浓烟，战场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只见地上到处都是黑水金国将士与战马的尸体，有的已经快被大雪掩盖了些许。 耶律雄、刘悟、高奚追杀十几里后，发现根本无法再前进，因为风雪实在太大了，让人根本睁不开眼！ 刘悟大声道：“伪金主力损失殆尽，大势已去，我们先撤吧，雪停了再说！” 其他人纷纷同意，不敢丝毫耽搁，立刻回撤！ 等众人返回时，韩延平、张克礼等人已经清典完战场。 耶律宗对几人道：“现场共有伪金将士尸首两万三千八百五十六具，如果再算上你们一路追杀，伪金三万大军，已经几乎损失殆尽，我们先扎营，待雪停了再说！” 高奚则道：“宗将军有所不知，东北临近年关的这场大雪，是全年里最大的一场雪，会持续至少半个月之久，温度也会再降一倍，就地扎营的话，我们会迟早耗尽粮草而亡！” 耶律宗闻言望向韩延平，韩延平点头道：“伪金主力几乎全部阵亡，雅尔哈赤和乌尔泰也都死了，再平之也易如反掌，我们先撤回金国定理府吧！” 这个意见，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意，随后，八万联军立刻向渤海金国定理府方向撤军。 不过，众人似乎还是小看了东北的严寒，黑龙江距离定理府数百里，一路暴风雪在不断摧残着所有人。 虽然三方大军已经准备了厚厚的冬装，但耐不住天实在太冷，风又大，根本生不起火，馒头和饼都冻得邦邦硬，很多人和战马都扛不住饥寒交迫而倒下，当联军终于赶到定理府时，清典人员后才发现减员一万多人！ 跟黑水金国大战，三方联军只伤亡几千人，但光是从黑龙江撤回来，就减员万余人！ 众人在心疼着损失时，韩延平却再次提醒众人，黑水金国已经几乎灭亡，等天气稍暖，我们就可以前去收割战利品了！ 所有人想到这里，才稍微心里安慰一些，期盼着冬天的过去。 然而就在联军所有人憧憬着分割黑水金国时，黑水金国皇帝乌勒登得到了自己两个儿子全部阵亡的消息，他一边悲痛于两个儿子的离世，一边深感王都不安全，立刻下令北撤到更北方的思慕部。 然而，就在众人在大雪中忙着搬家时，扎克丹回来了，同时带回来一个令人炸裂的消息：“二皇子雅尔哈赤没死！” 乌勒登惊讶之余，立刻喜极而泣，连忙派人和扎克丹一起去探望雅尔哈赤。 原来，雅尔哈赤是故意露出破绽被刘悟一枪刺穿、倒飞出去而亡，他在被刺穿前就已经移动穴位、封闭了全身大穴与心脉，这才涉险过关！ 然而雅尔哈赤没有告诉自己父亲的是，自己大哥所中的那只弩箭，正是自己用尽最后的内力射出去的！而所有人都以为的刘悟那一箭只是射中了乌尔泰的肩膀！ 自己大哥已除，雅尔哈赤继承者之位，再无人可争。 随后，雅尔哈赤将辽国与燕赵等联军被暴风雪逼走的消息带给了自己父亲，而乌勒登认为，既然联军已经被大雪严寒逼走，那黑水金国在春天来临之前还是安全的，如果在暴风雪里搬家逃去思慕部，反而只会徒增伤亡，于是决定暂时不再迁都。 随后，一代狠人雅尔哈赤被乌勒登封为太子，同时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兵权。 虽然黑水金国主力只逃回来四千骑兵，但加上剩余皇城的两万士兵，还有一定的实力，依然有在东北角逐的实力！ 雅尔哈赤心道：刘悟、高奚、韩延平，你们等着瞧，我雅尔哈赤五年内不铲平你们，誓不为人！ 第714章 血战吐蕃 当东北四方打得正激烈时，西北吐蕃与大唐也在会州激战正酣。 虽然吐蕃骑兵惨败，但这丝毫未影响吐蕃人，反而吐蕃将士在多吉占堆鼓励下，爆发出更强大的信心来。 然而，当吐蕃人调兵遣将准备总攻时，张兴佐领着火枪队已经来到了唐军阵前。 在热武器发达的后世，骑兵真正大规模消失是在机枪等可以大规模杀伤的连发枪出现后。 此时大唐的火枪虽然先进，但依旧是燧发枪，无法连发，相比较于弓弩装箭的便利性来说，燧发枪的装填速度依然有点慢，因此用来对付骑兵是不行的，这也是霍子玉等人直到步兵战才掏出这个杀器的原因。 吐蕃将士远远看着近千名士兵来到大唐军阵前，分列三排，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种奇怪的武器，甚至连利刃都没有，都感觉很是奇怪。 边巴德吉笑道：“唐人自暴自弃了，前面上来这千把人是奴隶么？来送死！” 多吉占堆则狐疑道：“这东西看起来有点像传说中大唐绝密的火绳枪，但是又不太像。” 边巴德吉微笑着对多吉占堆道：“王爷，您多虑了，火绳枪跟废物没什么区别！” “适才重骑兵的大败这么快就忘了？”多吉占堆说着，对众将领道：“今日之战，关乎河西十州安危，绝不可轻敌！” 众将躬身俯首，多吉占堆道：“扎西，稍等你的人就在奴隶兵后面，多注意些唐军手里的奇怪兵器！” “末将谨遵王令！”叫扎西的将领连忙领命。 一刻过后，两方吹响冲锋号角，战鼓擂起，吐蕃人率先发动攻击，扎西领兵率先冲了上去，其他军阵将士也跟着冲了上去，一时间，吐蕃士兵如潮水般呼啸而至。 吐蕃人冲了一阵，却不见唐人行动，尽管有些狐疑，但吐蕃大军有着绝对的人数优势，所以继续奋勇冲锋。 待吐蕃人距离不到五百米时，张兴佐下令射击，第一排的将士射击过后，立刻后撤，第二排立刻顶上继续射击…… 吐蕃人还在纳闷时，只见前排冲锋的吐蕃将士纷纷倒地不起，几个呼吸间，大片大片战士应声倒地。 扎西见状也不知所以，只是今日之战太过重要，而他又是新接替普布嘉措的将领，被多吉占堆亲手提拔，他无论如何也不能退，眼见冲锋即将停滞，大批士兵被打死，立刻拔刀大喊：“继续冲！杀光唐人！” 就这样，吐蕃人没有任何停留，继续冲锋，喊杀声震天。 二十余万人一起冲锋，漫山遍野，一眼望不到头，寻常人看到早就吓傻了，但这火枪队是张兴佐虎团核心骨干，是从虎团里又选拔出来的精英中的精英，又岂会被吐蕃人吓到？各个有条不紊地射击、退后、装弹、射击…… 就这样，疯狂冲锋的吐蕃人成了唐军火枪手的活靶子，不到百米的距离，扎西统领的第一军阵将士就减员达万人之多！ 在中军的边巴德吉和多吉占堆眉毛快拧一块了：玛德，终究还是小看了唐人！ 但总攻的冲锋已经开始，此时不可能撤军，因为一旦撤军，吐蕃军会立刻成为溃军！ “赞普万岁！”边巴德吉大喊一声，骑马加速冲锋起来，其他吐蕃将士也不知道前面什么情况，继续嗷嗷喊着冲锋。 冲到距离唐军只有两百米时，扎西心都在滴血，因为他的第一军阵将士已经全部阵亡，第二、第三军阵的将士也在一排排的倒下！ “你麻麻的唐人！”扎西心里积攒着怒火，只能破口大骂唐人，但是他刚骂完，就感觉胸口被什么打中，随即感觉全身的力气在逐渐消失，他想大喊，但是根本喊不出来，两条腿重如千斤，周遭的世界在逐渐变黑…… 随后，扎西倒地，再也没了呼吸。 边巴德吉眼尖，眼见扎西死了，而自己第三军阵的将士也在一排排倒下，已经猜到了唐军拿着的武器应该是一种根据火绳枪改进的新式武器，但他也没有退路，只能继续冲！ 多吉占堆则冷眼望着这一切，他也已经猜到了这是大唐新式武器，但这新武器也太凶残了，仅仅是这一段冲锋，吐蕃便折损了近三万将士，他心疼之余，也知道如今大唐最精锐的部队就在这里了，绝不能放过这些唐人，否则后患无穷！ 眼看吐蕃士兵已经很近，张兴佐立刻带领火枪手撤下，并将火枪转给了接应的骑兵部队。 党项骑兵在元杰的带领下和刘冬、姜可元兄弟领兵已经再次向吐蕃两翼的骑兵对冲而去，两方已经展开了交战，而霍子玉也已经一马当先杀向了吐蕃士兵。 只见那两三米长的玄铁棍在霍子玉的挥动下，如有千钧之力，横扫一切，所接触的一切吐蕃将士尽皆被打杀而死，许多人脑袋直接被爆，有些人则拦腰被打碎！ 饶是在藏地见过黑暗刑罚的吐蕃士兵此刻见到霍子玉也是如见鬼魅，尤其是他周身似乎有一道气墙，所有人都被他压制住，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到这时，吐蕃士兵才纷纷惊惧起来！开始本能地躲避霍子玉！ 而唐军两翼的骑兵已经持枪偷袭了一波，吐蕃骑兵面对不要命的党项士兵和持枪的唐军，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很快就被消灭！ 吐蕃骑兵一旦消灭，唐军骑兵便再无任何阻碍，持枪自由偷袭吐蕃军，甚至开始威胁到多吉占堆的近卫军，不过多吉占堆的近卫军大多为弓弩手和重骑，唐军骑兵还是不敢太靠近，只敢远远放几枪便跑。 虽然火枪这件杀器给吐蕃人带去了多达五六万人的损失，但吐蕃兵力本就多达二十余万，因此损失五六万人还无法给吐蕃造成重创，而被宗教赴死的思想武装起来的吐蕃士兵发疯一样冲锋，还是给大唐将士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当火枪手十万发子弹全部打完的时候，吐蕃士兵依旧漫山遍野，两方士兵还在混战，杀得难舍难分！ 野诗良辅将枪械交给一部分士兵带回唐军后方之后，拎起长枪大喝道：“骑兵师的兄弟们，考验我们的关键时候到了！跟我杀！” 说完，野诗良辅挥枪便冲了出去，刘冬紧随其后，而姜可元、姜可年兄弟则在侧翼进攻，两翼齐攻，但姜可元、姜可年兄弟有点上头，穿插被吐蕃将士咬住，幸亏霍子玉眼尖，及时赶到解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姜可年还要谢罪，霍子玉斥道：“谢罪的话，打完胜仗跟你们师长和两位老帅去说！” 说完，也不再看姜可年，挥棒杀回，前去帮助田正。 边巴德吉与唐军厮杀一阵后，遭遇到了田正，二人战在一处，几乎不分伯仲，但随后不经意间看到霍子玉冲了过来，吓得立刻后撤！ 笑话，能把曲力格勒和贡布多杰都打服的武神，谁敢造次？ 多吉占堆眼看边巴德吉不敌，于是对身边人道：“次仁，去帮助边巴！” 叫次仁的大汉闻言，作礼后也不废话，立刻骑马狂奔，眼看霍子玉还在追赶边巴德吉，于是大喝道：“边巴，我来也！” 边巴德吉闻声大喜，这是次仁塔杰的声音，有救了！ 第715章 战局扭转 且说边巴德吉看到霍子玉就跑，正惊惧如何逃脱时，忽然看到次仁塔杰赶来帮忙，大喜自己性命无忧也。 为何边巴德吉如此欣喜？因为次仁塔杰是多吉占堆近卫军中最勇猛善战的一位，在两年前多吉占堆去布达拉宫拜见赞普时，次仁塔杰也跟着去了，还得到了朗玛大师的称赞和点拨。 据说朗玛大师传给次仁塔杰两套功法，颇为诡异，尤其在曲力格勒和贡布多杰宣布不再插手军事后，他如今已经是吐蕃军中第一猛将。 次仁塔杰本来是陪着多吉占堆去攻打安西的，但多吉占堆得知大唐约战，担心河西不敌，所以亲自前来，次仁塔杰当然也是随之而来了。 霍子玉听见次仁塔杰叫声后，便知道次仁不简单，内力深厚至极，见此人手持狼牙棒，骑马狂奔而来，便决定会一会这员猛将！ 吐蕃与大唐的河西决战，从巳时开始，已经打了三个多时辰，早已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吐蕃大军战前虽有二十五万之众，但三万重骑几乎被唐军手雷屠戮殆尽，轻骑兵又被党项人和唐人火枪骑兵全部歼灭，总攻开始后，又被唐军火枪兵迅速收割三万余众，随后再次被火枪骑兵虐到十万发子弹打完！ 战争到此时，唐军虽然伤亡很大，但吐蕃伤亡更大，几乎达到了一半之多！ 但饶是如此，多吉占堆知道，吐蕃无法回头，也不可能回头，大唐西北精锐与新武器尽在于此，吐蕃只能死战到底，胜，则大唐彻底失去对河西的控制，连宁夏节度府也要丢失；败……他不敢想，因为他觉得吐蕃不可能败！ 大唐兵力目测还有六万左右，但吐蕃还有十二万，他就算是耗，也要耗死唐人！ 而话说霍子玉对上次仁塔杰后，对次仁塔杰也感到有些棘手。 次仁塔杰的内功确实深厚，与曲力格勒差不多，但他却有一种诡异的功夫来攻击人，这才是让霍子玉有些忌惮的，那就是精神攻击。 确切说，是音波攻击。 次仁塔杰和霍子玉过了几招后，便知道霍子玉武神身份绝非虚假，也自知绝非霍子玉对手，于是便想起了朗玛大师传授的功法，开始运起内力吟唱起朗玛大师传授的梵音功法来。 据朗玛大师说，这是一套音波功，但是分两种练法，一种低音、一种高音，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同时躲避这两种音波功的攻击，除非那人突破到了密宗罗汉境或者罗汉境以上。 这个攻击显然对霍子玉有效，霍子玉的攻击慢了许多，自己被武神领域压制的感觉也轻了很多很多！ 霍子玉对这种诡异的功法几乎束手无策，但他知道这属于精神攻击的范畴，他连入三禅境也无法抵御这种音波攻击，看来自己不突破四禅境，便不可能摆脱这个钳制了。 战后，一定要去好好拜会法空方丈和明惠法师了！ 虽然次仁塔杰暂时拖住了霍子玉，但大唐的骑兵还在不停收割吐蕃将士，野诗良辅和姜氏兄弟几乎杀疯了，姜可年浑身是血，胯下白马都被染成了红色！ 而浑瑊最终也再也无法按捺自己，留三千将士保护曲环后，自己也带近卫军冲了过出去！ “这混球，想一个人出风头，他想得美！”曲环大笑：“半吉，曹阿瞒有言，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是我老头子出马的时候了！你不会武功，我给你留一千兵马！” “随老夫杀呀！”曲环拔出长剑大喝一声，勒马便冲了出去！ 一时间鼓声大作，这场战斗开始进入厮杀的高潮！ 陈连年见曲环冲了出去，仅留了十余人在身边，将剩下的人全部派去跟随曲环！ 好家伙，都七十的人了，可不敢这样造啊！ 霍子玉听到身后曲环的声音，便知道曲环也加入了战斗，好家伙，怎能让老帅涉险！ 霎那间，只见霍子玉全身的气再度爆发，武神领域瞬间达到极致！ 次仁塔杰被震得吐出一口血来，心知已经无法再战，反正边巴德吉也早就安全了，于是立刻跑路！ 霍子玉也知道今日决战不能浪费时间在与人打斗上，所以开始再次冲杀起来。 只见那一根玄铁巨棒所向无敌，吐蕃将士甚至无法近身，他如同死神一般开始收割吐蕃将士，凡所触者，无不被打爆！一时间，战场上出现了可怕的一幕： 只见霍子玉人马所到之处，肢体横飞、血浆脑浆四溅！吐蕃将士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饶是其他吐蕃士兵被洗了脑，见到此景也是惊呆了，这到底是什么人啊？这难道就是佛经所说的修罗地狱么？这是什么恶鬼啊？！ 战场上的吐蕃将士本能地开始后退，而田正、浑瑊等人也早就注意到了，顿时大喜过望，大吼道：“吐蕃要败了，冲啊！” 多吉占堆见状大急，立刻吩咐次仁塔杰、边巴德吉前往维持秩序！ 次仁塔杰二人领兵前往，一边大喊安抚，一边杀想退后的将士，在杀了几十名吐蕃将士后，场面才堪堪控制住！ 但霍子玉等人显然不给他们喘息之机，大唐将士见吐蕃人有了颓势，精神百倍，嘶吼着冲了上去，霍子玉长棍一甩，远远地直接朝次仁塔杰袭去！ 只见长棍连续穿透三人身体后依旧气势不减！ 次仁塔杰慌乱之中挥起狼牙棒用尽全力朝铁棍甩去，两兵器相撞后，只见玄铁棍依旧朝着次仁塔杰袭去，次仁塔杰根本躲闪不及，直接砸中了右肩，然后被带下了马！ 野诗良辅见状大喊：“次仁塔杰死了，冲啊！” 边巴德吉闻言大怒，立刻大喊：“塔杰没死！塔杰没死！” 说着，拉起地上的次仁塔杰上了自己战马！次仁塔杰知道自己已经骨折，不能再打，但为防止吐蕃溃军，还是用尽力气喊：“为了吐蕃！” 虽然吐蕃大军没有崩溃，但是气势已失，虽仍有十万众，但可谓败局已定！ 边巴德吉将次仁塔杰带到多吉占堆身边后，对着多吉占堆道：“王爷，为战者求胜，气势为要，如今我军气势已失，虽仍有十余万众，但恐怕抵抗不住唐人攻势了。” 多吉占堆闻言大怒，但边巴德吉没给他说话的时间，只听边巴德吉继续道：“末将愿领三万众为王爷断后！” 多吉占堆拔刀便要砍边巴德吉，次仁塔杰急的跳下马跪下道：“王爷，您请息怒，我军大势已去，今日恐难消灭唐人了，不如保存有生力量，立刻撤军，这样河西十州还有希望！” 多吉占堆本就关心次仁塔杰的伤势，此时听其说完，也才冷静下来，望着远处依旧大杀四方的霍子玉，叹道：“今日不能杀他，恐怕日后想杀就难了！” 次仁塔杰和边巴德吉闻言，都没有说话，笑话，谁能杀死武神？但他们齐声道：“王爷，您先领兵前往凉州吧！” 凉州是河西重镇，也是河西走廊咽喉所在，也是此次吐蕃大军集结之地，多吉占堆最终点头同意。 次仁塔杰望着边巴德吉坚定的眼神，知道他做好了死的准备，伸出能活动的左手扶住心口礼道：“德吉老哥，我在凉州等你！” 随后，多吉占堆也不再犹豫，领九万大军开始撤退，边巴德吉领三万人马开始不要命地朝唐人冲了过去。 霍子玉见状知道多吉占堆要跑，运起内力大喝道：“吐蕃王爷要逃走，杀啊！” 本来霍子玉内力就强，这大喝之声更是震耳欲聋，唐军听完群情激奋、斗志昂扬，立刻沸腾了，开始不要命地冲杀起来； 而曲环、浑瑊、田正等人更是大喜，连陈连年都激动了，连忙吩咐唐军全部冲上去杀敌！ 多吉占堆自然也听到了霍子玉的话，本就有些黑的脸，涨成深紫！ 次仁塔杰立刻道：“王爷，大局为重，何必拘于小节！” 多吉占堆，一声叹息后，领兵立刻撤退！ 霍子玉哪肯放过这等好机会，立刻大喊：“野诗、姜可元、姜可年，给我立刻追杀！” 说完，对身后的浑瑊、曲环道：“老帅，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和野诗一起去追杀吐蕃人！” 浑瑊大叫道：“快去！杀光他们！” 霍子玉也不耽搁，一催赤兔，一人一马便弹射而出，而浑瑊与田正则直奔边巴德吉！ 第716章 甘肃节度府 多吉占堆想领兵朝凉州方向撤，但霍子玉和野诗良辅都看穿了他的心思。 霍子玉道：“全力截杀，决不能让多吉占堆回到凉州城！” 凉州是河西咽喉，是大唐迈出西进之路的关键一镇，绝不能再落入吐蕃人之手！ 霍子玉和野诗良辅带头追杀，连破多吉占堆两道截兵，这让多吉占堆恼羞成怒：“玛德八万人还能怕了他四千追兵不成？！” 随后，多吉占堆不再逃跑，立刻摆阵迎敌！ 但让多吉占堆没想到的是，他刚摆好阵，霍子玉便领着骑兵赶到了，身后还有几万大军！ 这怎么回事？！ 原来，浑瑊与田正合力打伤并俘虏了边巴德吉，吐蕃士兵战意顿失，纷纷投降，曲环留万人处理俘虏后，将剩余四万余人全部派去帮助霍子玉追杀多吉占堆！ 多吉占堆无奈，再次留人断后，立刻跑路！ 次仁塔杰道：“王爷，看来唐人知道我们想回凉州了！” “去甘州！”多吉占堆说完，派人快马加鞭通知凉州将士迎敌，说完，像是对次仁塔杰解释道：“吸引唐人去凉州吧，我们去继续往西！” 就这样，霍子玉打败吐蕃断后之兵后，继续追杀吐蕃人，直到凉州！ “我带五千兵先拿下凉州！”霍子玉说完，又吩咐道：“刘冬、姜可元、姜可年，随野诗步骑协同，继续追杀吐蕃人！记住，袭扰为主！” 而后，随着火力全开的霍子玉一棍敲破凉州城的大铁门，凉州再次回到大唐怀抱！ 紧接着，霍子玉对凉州城内进行了整顿，而城内吐蕃人担心霍子玉清算，也纷纷逃亡，霍子玉懒得理，便也没为难他们，就这样，七天之后，当田正领兵赶到凉州时，霍子玉已经准备踏上前往甘州之路！ 不过就在这时，已经几个月没有下过雨雪的河西开始降下雪来，温度也开始骤降！ 三天后，当霍子玉追上野诗良辅时，野诗良辅汇报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他们骑兵日夜骚扰吐蕃人，吐蕃极寒乏累之下，已经几乎没有了任何抵抗力，八万大军已经仅剩四五万左右。 坏消息是，由于气温太低，黄河都结了厚厚的冰，吐蕃人已经连夜渡河，前往肃州了！ 霍子玉没有责备野诗良辅，在派步兵驻守甘州后，与野诗良辅等人继续向西追杀多吉占堆。 刘冬、姜可年、姜可元等人年轻气盛，自然乐得追杀吐蕃人，但野诗良辅犹豫着说道：“大统领，近日来连续大雪，路不易行，而且越往西去，天气越冷，比之宁夏还能再冷一半之多，我军战马耐寒程度不及吐蕃，一旦有变……” “你的意思是？”霍子玉问道。 “虽然是消灭河西吐蕃的绝佳时机，但此时已不适合再战，还望大统领三思！” 霍子玉自然知到他说的有道理，但他可以不杀多吉占堆，但必须收复肃州，于是道：“此番不为消灭吐蕃河西军，只为收复肃州。” 姜可年心直口快，闻言问道：“大统领，为何非要收复肃州？” 霍子玉心道，后世甘肃省的由来，便是这甘州、肃州两州之名，他岂能只收复甘州而不顾肃州？ 当然，他也不能跟姜可年等人说这个，半开玩笑道：“仅有宁夏节度府是不够的，我们还缺个甘肃节度府！” 姜可元、刘冬等人闻言大笑，姜可年笑道：“甘肃、甘肃，哈哈，说着还挺顺口，好名字呀！” 野诗良辅闻言一喜，问霍子玉道：“大统领此言当真？” 霍子玉道：“自然当真！” 说着，霍子玉解释道：“这黄河流经肃州与甘州，如果只拿下甘州，那吐蕃人完全可以顺河而下，威胁甘州，即便不顺河而下，也可以随时兵临大河之西，我们岂不被动？” “大统领眼光独到，末将佩服！”野诗良辅拱手道。 霍子玉闻言心道，这哪是我眼光独到，其实一切都是后世现成的！ 而多吉占堆慢慢的也发现了唐军的意图，于是决定暂时放弃肃州，径直前往瓜州！ 就这样，贞元十五年(公元799年)二月十七日，唐军收复肃州，大唐与吐蕃河西之战落下帷幕！ 此次大战是继天宝十二年(公元753年)以来，大唐与吐蕃之间爆发的最大规模的一次战争，双方投入兵力共计35万之多，以吐蕃大败而告终。 吐蕃二十五万大军，阵亡多达十七万，被俘四万，仅有四万人跟随多吉占堆撤回瓜州，更重要的是，吐蕃王牌重骑兵损失殆尽，再也没有了威胁河西的实力。 大唐虽然胜了，但是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十万兵马伤亡六万余，扶桑敢死队仅剩十几人；党项三千骑，所剩不足五百；天策军五千骑兵，仅剩三千！ 而尽管唐军收复了会州、凉州、甘州、肃州等地，但几乎也没有兵力把守，不过好在吐蕃人一时之间也无力组织反攻，因此这就给了唐军宝贵的调兵时机。 从甘州调一万兵马到肃州后，霍子玉任命刘冬为肃州镇守，留野诗良辅领兵两万镇守肃州，随后第一次掏出德宗赐予的金印，下诏合并河西十州为甘肃节度府，任命野诗良辅为节度使。 做完这一切，先给奎尼写了一封信，邀请奎尼前往灵州谈一谈会猎丰州黄河外滩的事，随后他才与姜可元、姜可年兄弟赶回宁夏。 不过当他三月赶回灵州时，得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曲环杀降！ 原来，在决战的几天后，曲环为了防止投降的吐蕃将士回到吐蕃再次侵犯大唐领土，假意释放，将吐蕃士兵分批骗出城，然后全部枪决，尸体都扔到了草原！按浑瑊说法，尸体估计都被草原狼都吃了！ 霍子玉虽然震惊，但也理解曲环的心情，何况此事已经发生，想到吐蕃人吃下西域，他也就直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而曲环、浑瑊、田正等人听说霍子玉等人一直杀到肃州，纷纷震惊。 姜可年道：“哈哈，主要是下大雪降温了，不然我们直接把瓜沙二州也给收了！” 曲环大喜道：“现在老夫的心情呀，怎么说呢，当年老夫追随哥舒翰将军收复黄河九曲也未有今日这般喜悦呀！哈哈哈哈哈” 霍子玉笑道：“不过现在惟一的问题就是请求朝廷增兵。” 随后，霍子玉将已经利用金印之权以河西十州合并为甘肃节度府的事告诉了众人，然后说道：“目前宁夏与甘肃都是面临一样的问题，兵员匮乏。” 陕北节度府兵马都被抽调走，宁夏合府更是只有万人兵马，更别说会州、兰州等地只有千人兵马了。 随后，众人一致同意由曲环、浑瑊向德宗上奏请求增兵，霍子玉认为至少需要增兵三万，而如果要收复丰州，还要再加一万。 只见曲环微笑摆手，开口笑道：“六万！” 第717章 回鹘低头 早在会州决战后，曲环、浑瑊便联名上奏德宗：大唐在会州决战中，大胜吐蕃！ 会州大战的捷报，只花了三天就传回了长安，而这一天恰好是大唐的除夕！ 捷报是上午到得长安，但是不到半个时辰，全长安数百万人全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霎时间，朝野皆惊，全城轰动！ 德宗高兴地直接抱住了前来报捷的太子李诵，嘴里大喊着“霍子玉万岁”，唬得周围所有人瞠目结舌，直到霍仙鸣纠正，他才意识到自己错了，随后便下诏大赦天下，同时决定改元。 但这个决定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连赵宗儒和权德舆这两位礼部大佬都带头反对：“贞者，吉也，忠也，改元为大不祥！” 然而所有人的话，都没有张贵妃的枕边风管用：贞，吉且忠也，正合德宗与霍子玉命格，乃是不可多得的良号，何必改之？ 至此，德宗才总算放弃了改元的念头。 德宗的一时兴起，并未阻挡大唐百姓的兴奋，这年的除夕夜和上元节，百姓们自发出门游街欢庆，载歌载舞。 当队伍走过平国公府时，每个方阵都会自发停下几分钟，大喊“平国公威武”，这也让国公府所有人都自豪不已，稍稍安慰了对霍子玉出征三月的思念之情。 德宗本打算在上元节敕封霍子玉王爵，但遭到了包括霍仙鸣在内的其他人反对，原因很简单，正如太子李诵所说，虽然大唐大胜吐蕃，但是霍子玉还在追击吐蕃，不如等霍子玉的奏书传上来以后再做定夺。 德宗心想也对，到时候霍子玉功劳更大，不如攒着功劳一起封！ 因此，当霍子玉大破吐蕃，风雪追杀多吉占堆上千里、收复河西十州的奏报传回长安时，整个长安再次沸腾！ 从早到晚、连续三天，整个长安的鞭炮声、烟花声就几乎没有停！ 对于霍子玉合并河西十州为甘肃节度府的做法，朝中也无人反对，因为这么做会很方便管理河西，当然，也因为霍子玉先前就在山东有过样例，山东这两年发展突飞猛进、日新月异，所有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自然，无人敢反对也是因为霍子玉本就有德宗金印，合并河西十州为甘肃节度也并未越权，废话，德宗几乎将皇权赐给他了，他还能怎么越权？ 而对于曲环等人提出的增兵请求，满朝文武也是无一反对。 不过由于大唐疆域已经扩到了甘肃、宁夏，陕北和萧关的战略已经不是那么重要，所以仅留些将士做常规驻扎也就足够了，没有再补兵，两处合计四万人，全部派去支援甘肃与宁夏。 就在所有大臣认为增兵已经足够的时候，德宗坚持派郝玼、裴绪领五万天策军前往甘、宁二府支援。 一众文武大臣听到德宗旨意后，就立刻明白了德宗的意图：如今山东、河东、关中、河南都在德宗掌控之下，甘肃、宁夏也要被德宗牢牢抓在手里了！ 正如柳宗元对韩愈密语，这位皇帝陛下把几乎所有地方都整顿了一遍，所有地方军政一把手、二把手甚至锦衣卫都是帝党的人，足见今上政治野心之大！ 不过德宗这个行为，却让郝玼、裴绪二人高兴坏了，终于可以跟着霍子玉去西北建功立业了！ 而同样高兴的，还有曲环和浑瑊，因为新来的裴绪和郝玼刚好可以驻守宁夏，他们两人则可以直接杀去甘州、肃州！ 在两人的软磨硬泡下，霍子玉以德宗金印下令，直接任命还在路上的郝玼与裴绪留任宁夏节度使。 就这样，曲环、浑瑊两位老帅直接来了个大甩手，提前和陈连年跑路去了甘州找野诗良辅去了。 而霍子玉安排好萧关将士驻防后，便将宁夏事务都交给了李文悦、史敬奉，自己和田正则去盐州约见奎尼去了。 奎尼为什么会来盐州？因为他终于想明白了：大唐已经今非昔比，它的复兴已经无可阻挡！ 大唐和吐蕃在河西之战已经结束，他想再继续装糊涂也不可能了，大唐以少胜多，大破吐蕃二十五万大军，收复了河西十州！国力开始大幅恢复！ 然而更可怕的是，此次两方国战中，吐蕃阵亡高达二十一万，而大唐仅伤亡六万！ 现在整个西北，到处都在盛传大唐有了神兵利器，加上霍子玉的所向无敌，大唐将很快再次称雄天下！ 霍子玉和田正领兵热烈欢迎了奎尼的到来，同时设宴款待。 在席间，奎尼自然要恭喜霍子玉打败了吐蕃，霍子玉不知道有意无意，还向奎尼透露了一些大唐在甘肃的兵力布置，当得知大唐在河西驻军已达七万时，还是免不了震惊。 而在得知大唐朝廷已经又派了五万天策军精锐到宁夏时，奎尼直接脸都黑了！ 按照霍子玉的说法，宁夏届时将有多达六万的兵力，仅凭回鹘在丰州的那一点兵马，怎么可能是武神领衔的大唐精锐的对手？ 就在奎尼面色复杂时，霍子玉叹息道：“奎尼老哥，时光荏苒，天下第一武道大会都过去两三年了，当年参加武道会的高手们，如今也都成了各邦股肱之臣，但令人可惜的是，大家当年交手在擂台，如今却在战场了。” 奎尼闻言，叹息道：“世事多变，非是我等可以左右，都是为国尽忠……” 霍子玉道：“不知奎尼老哥可知道东北如今战事？我听说那边可是热闹得很呢。” 奎尼闻言，面色更加难看起来，只听他说道：“听说了，高奚称帝，联合辽国和贵邦燕赵军阀，几乎将黑水靺鞨灭了国！雅尔哈赤听说被几方高手联合杀死！” “对呀，雅尔哈赤也是有枭雄之姿的人，可惜了……”霍子玉说着，转而说道：“我听说，契丹人和燕赵军阀不怀好意，想顺道灭了渤海金国，这几方现在还在东北闹腾呢，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田正见状，补刀说道：“可恨的契丹人，这次算是占了大便宜了，好好的东北白山黑水之地啊，此番过后，辽国实力可能要扩大两倍不止！” 霍子玉笑道：“契丹人好战扩张成性，东扩之路即将完成，下一步是北上，还是南下，还是……西进呢？” 奎尼听到田正和霍子玉的话，浑身不寒而栗起来。 契丹人东扩之路即将完成，如今辽国与室韦暂时相安无事，又不敢南下主动挑起与大唐之战，下一步要往哪里扩张，已经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了！ 回鹘如今在西域应对葛逻禄与吐蕃等联军，就已经达到了极限，不可能有余力对付如狼似虎的契丹人了！ 不过奎尼也不是傻子，霍子玉邀请自己来玩，还讲了这些话，摆明了有所图，有何所图？无非丰州呗！ 奎尼在心中迅速形成了一个疯狂想法，再三确认后，拱手对霍子玉说道：“愚兄有些话想跟平国公单独聊聊，不知可否？” 霍子玉闻言，给田正使了个眼色，田正立刻将所有人屏退，然后回来拱手抱拳。 “奎尼老哥，田正是我心腹，你有什么话，不必避讳。”霍子玉拱手微笑道。 “都是习武之人，我也不兜圈子了，”奎尼抱拳道：“老弟，我知道你想收下丰州，而且我不仅可以领兵走人、把丰州让给你，还可以向我父汗上奏，将丰州以北之地也让给大唐一些！” 第718章 千秋大业 丰州，在今内蒙古乌拉特前后旗之间、巴彦淖尔东北部，在隋唐时期的地理位置是举足轻重的，得之，则河套安；失之，则河套危也。 尽管此时的丰州有奎尼带七千人驻守，但大唐真要想收复，还是很简单的。 尤其是，大唐如今携河西之战、大破吐蕃之威，又有武神霍子玉坐镇，回鹘没有任何胜算可以守住丰州。 只是霍子玉不想两国徒增伤亡，而且大唐和回鹘目前也有着共同的敌人：吐蕃与辽，当然，回鹘曾吞并了大唐广阔的疆域，因此两国盟友关系并不那么牢固。 当听闻奎尼说可以献出丰州，霍子玉和田正自然高兴，听他说再献北方之地，更为高兴。 田正旁敲侧击地问奎尼：“奎尼将军有这种权力？” 见田正问其是否真有权力决定回鹘汗国东侧的领土，奎尼笑道：“权力只有我父汗有，只是口才我还是有的。” “契丹人贪婪无度，与其将汗国东侧领土交给豺狼，不如送给礼仪友邦！”奎尼笑道。 “过奖、过奖，我大唐向来是爱好和平的，对朋友是真诚的。”霍子玉笑着回应道。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奎尼说道：“不知兄弟可否真诚相待。” “奎尼将军不妨道来，只要不是涉及我大唐国威与皇家礼仪等道德之事，在下还是有权力自作主张的。” “听说大唐有一种新的建筑材料叫水泥，我们很感兴趣，”奎尼道：“当然，我们会出钱的，这个老弟可以放心。” 霍子玉闻言大喜：“没问题，水泥再重要，也没有我们两国的友谊重要，我现在就可以做主，我大唐不仅卖给你们水泥，还会连钢筋以及建造技术一起带过去，直到你们学会为止！” 奎尼闻言，不敢置信地说道：“真的？” “我像是爱开玩笑的人么？” “君子一言！”奎尼得到霍子玉确定答复后，十分激动，伸手做击掌状。 霍子玉与之击了一掌，笑道：“驷马难追！” 奎尼笑道：“侯爷爽快够朋友，哥哥我也不能含糊了，我这就派人给我父汗传信！” 说完，田正差人寻来笔墨，奎尼迅速写完一串不知道是什么文字，然后叫来自己几名随行的亲信，带信返回西州回鹘。 后面的大半个月，霍子玉亲自前往甘肃又探望了一下两位老帅和野诗良辅、刘冬。 由于担心两位老帅会试图进攻瓜州、沙州，所以霍子玉特别叮嘱野诗良辅只做驻守和刺探工作，绝不可轻举妄动！ 野诗良辅也是明白人，安慰霍子玉道：“大统领放心，末将知道利弊。” “辽人拿下东北以后，必然西进，既然回鹘答应将丰州以北大片区域让给大唐，那辽与我大唐必有一战，届时恐怕燕赵三镇也搞事情，我大唐暂时不宜多线作战。”霍子玉随后对刘冬解释道。 “末将明白了，”刘冬拱手说道：“大统领放心，除非吐蕃人进攻，否则末将绝不主动进攻！” “嗯，开春的时候，我差人给你们送来几百条火枪，还有几十万发子弹，你们可要好好训练！”霍子玉道。 刘冬随后问道：“大统领，火炮可以配两门么？” “够呛，”没等霍子玉回答，野诗良辅就说道：“如今长安也才三门火炮，神都两门，其他河北、山东也都才一门，陕北、宁夏、陕南一门都没有呢。” “我尽量协调吧，后续优先供应你们和宁夏。”霍子玉知道太原兵工厂已经开足马力了，但现行大炮制造有缺陷，残次率很高，这也是无奈之事，火炮毕竟是新事物，工艺需要改造。 而且他只是一个文科生，甚至连军迷都不是，也不懂兵工相关，能做的，也就是给郑余庆和大哥孟郊提供所有力所能及的支持了。 等霍子玉回到灵州时，郝玼、裴绪已经赶到了宁夏，众人许久未见，自是大喜，立刻摆宴庆祝。 霍子玉、田正、张兴佐、裴绪、郝玼、姜可元、姜可年、史敬奉、李孪、李益、李文悦全部出席。 李益望着霍子玉等众将，心中感慨万千，其实早在霍子玉打赢吐蕃时，他就已经彻底解开了心中的结，如今甘宁二府猛将如云，以后宁夏有郝玼、裴绪、史敬奉与李文悦在，绝无大碍。 是时候回大唐养老了！李益心中想着。 过了几天，奎尼亲自到盐州送上回鹘可汗国书，将丰州及其以北至独乐河与克鲁伦河、东至浑义河的全部领土都送给大唐！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震惊了，回鹘什么情况？！ 田正大惊失色：“这几乎是回鹘三分之一的领土了吧！” 霍子玉更是震惊，按照他对后世世界格局的了解，这几乎是将后世蒙古国乌兰巴托以南领土全给了大唐！ 国书带到，奎尼还在等着水泥，他要带着第一批水泥返回王都，于是霍子玉紧急给德宗请了旨！ 而几天后，正在上早朝的德宗跟众臣讨论给甘宁二府运送火器之事，殿外六百里加急军情送到：平国公有十万火急奏报送到！ 一时间，德宗与满殿众臣皆惊：怎么还有十万火急奏报？吐蕃反攻了？！ “呈上来！”德宗急道。 一般这种奏报，都会当堂念出，但德宗既然开了口，众臣也就看着平国公的奏报被传到德宗手里。 德宗打开一看，里面除了霍子玉的奏报，还有一封回鹘国书，匆匆读完霍子玉的奏报，惊得从龙椅上拍案而起，愣是结巴了好一会，然后哈哈大笑了一阵才终于平复了一下心情。 众大臣见德宗如此不顾威仪，自然知道是平国公又传来捷报了，所以也无人敢在此时拂了皇权威严日增的德宗兴致。 德宗卖关子道：“高郢，你声音洪亮，你来念一念！” 高郢闻言大喜，立刻躬身出列，从霍仙鸣手中接过霍子玉奏书，便大声念了起来。 德宗则一脸窃喜地望着所有大臣，看他们的反应。 当高郢念到回鹘可汗将克鲁伦河以南、浑义河以东、连同丰州以北领土都送给大唐时，高郢自己说话都哆嗦了，众大臣也是立刻炸了锅！ 自古从未听闻有此等送友邦领土的行为！何况一送就送了将近三分之一的国土！ 德宗心中窃喜，待高郢念完，微笑道：“诸位爱卿，有何见解？” 太子李诵闻言，立刻带头出列，表示百分百支持平国公这个做法，同时恭颂德宗，其他人连忙跟随，德宗见状大喜，抚须大笑起来。 就在此时，杜黄裳却拱手道：“陛下，臣有些担心。” “杜爱卿请讲。”德宗见是杜黄裳，心里有点不爽。 “回鹘早年觊觎我安西之地，甚至见死不救，后来更是并吞了我大唐北地，如今返还的领土，只是当年太宗朝大唐北地领土的一半而已，何况这些年来，北地有黠戛斯与骄马先后崛起，回鹘送还的领土必有为黠戛斯侵扰之患； 而且辽国如今新据东北，实力大增，待其西进，必与大唐一战，届时吐蕃、契丹齐攻，局面于我大唐不利也！为了这四战之地的领土，真的值得么？” 德宗脸色已经变得极为难看，高郢见状怒斥道：“狗屁不通！辽想战，便来战，我大唐还怕他不成？！” 李实也立刻怒斥道：“杜大人，我大唐什么时候怕过蛮夷来犯？难道就因为怕人来犯，连自己数千里故土都不要了？！您身为朝廷大员，未战却先怕贼寇，乱我朝堂百官之心，毁陛下千秋大业，你到底是何居心？！” “陛下，微臣恳求立刻诛杀杜黄裳，以正朝堂！”李实说着，立刻跪下。 李实的话，慷慨激昂、大义凛然，而且自带为德宗千秋大业不平的义愤填膺，立刻感染了其他人，越来越多的人纷纷要求诛杀杜黄裳。 杜黄裳吓得赶紧请罪，德宗气得也不说话，立刻宣布退朝，气冲冲地离开了！ 不过，德宗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彻底厌恶了杜黄裳，是以朝后不到半个时辰，参奏杜黄裳的奏书堆满了中书省。 当天午后，罢免杜黄裳的旨意便到了：革去官职、流放漠北！ 同时下的圣旨，还有免费送给回鹘的第一批五十吨水泥以及钢筋等建筑材料，着工部督办。 德宗处理杜黄裳的做法，很符合他的性格：你不是说漠北不好么？这就让你去好好体验一下。 也正是德宗的这次动作，让所有人彻底认清了一点：德宗想做千古一帝的决心已是天下昭彰，谁敢挡他或者让他不爽，立刻滚蛋！ 第719章 冠盖满京华 贞元十五年（公元799年）四月第一天，第一次西北大战彻底结束。 朝廷枪支尚未派到，由于张兴佐需要领兵教授甘宁二府将士火枪，所以继续留在盐州；天策军骑兵也留给了野诗良辅，所以只有霍子玉、田正，以及姜可元、姜可年兄弟四人赶回长安。 四天后，众人抵达长安，迎接他们的，是德宗以及文武百官，还有数不清的百姓。 向德宗、太子、李纯、贾耽等人行过礼后，霍子玉又向百姓施礼，引得现场百姓欢呼起来，万众欢呼的声音，震耳欲聋，甚至把烟花的声音都给淹没了！ 而这一次，德宗没有禁止霍府女眷来迎，小公主李云锦和小郡主李子涵一左一右，哭着抱住了霍子玉，两人哭得梨花带雨，让霍子玉好一阵心疼，连忙安慰两女，各自亲了一口。 虽然只是亲了额头，但当着几十万百姓和皇亲百官的面，两人虽然都是大胆之人，也不禁羞红了脸。 随后，霍子玉又不顾贾兰笙的害羞，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羞得她捂上了脸。 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霍子玉还结结实实地拥抱了薛涛、杜秋娘以及刘清歌等女。 霍子玉的举动，让几女都觉得惊讶，毕竟几人都是出身贱籍，在这种皇帝与文武百官、数十万百姓都见证的场合被霍子玉结结实实地抱着，震惊之后，就只剩满腔感动落泪了。 霍子玉的行为，让一众文武百官也有些意外：他居然放着皇帝、太子等皇亲与百官不管，去拥抱了自己家眷，而且是出身贱籍的家眷？！ 而李实则看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世人都说平国公平易近人，没有架子，而且总是宣扬众生平等，看来他的心里确实没有对人出身和身份的轻视！ 李实没想到，他这次却和百姓想到了一起，只听百姓们纷纷称赞霍子玉。 韦丛和白珊珊都是私奔而来，两女被霍子玉大庭广众一番搂抱，算是彻底被坐实了身份，自然心中甜蜜。 就这样，在拥抱完朱家姐妹和杜家姐妹后，霍子玉才回到德宗身边请罪。 德宗抚须朗笑：“不妨事、不妨事，人不风流枉少年嘛，朕是特意让她们过来接你的！” 太子李诵闻言，又学了一招，将霍府女眷都招来迎接，给足了霍子玉面子，也给足了霍府女眷面子，让一国皇帝与大臣等待、见证，众人还不感恩戴德？ 而且霍子玉是一个表率，今日他建功立业归来，得到如此礼遇，他日其他人建功立业归来，亦将如此！ 而姜可元、姜可年兄弟也早就抱着自己妹妹跟在了霍子玉身后，两人都知道自己妹子心思，知道她暗恋霍子玉，不过见到霍家这么多女眷，小姑娘的心理在心酸之余，还是很羡慕。 随后，在文武百官与百姓的簇拥和欢呼下，德宗领着霍子玉，回到了兴庆宫，随后下诏加封霍子玉平西郡王。 但霍子玉坚辞不受，他的理由很简单： 他在战前错误估计了形势，以致大唐只有十万兵力对敌，而且低估了吐蕃人的战斗力，要不是德宗加派了张兴佐带火枪队星夜兼程赶去支援，可能他们还无法战胜吐蕃人！ 大唐一战伤亡六万，这让霍子玉一直自责。 但是霍子玉的话，却遭到了包括德宗在内的所有人反对。 因为这本身就是一场血战硬仗，吐蕃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打消耗战！哪怕大唐将长安剩余的十二万天策军都派去河西，也只有二十二万人马，该有的这六万伤亡，依然会有！ 并且根据曲环等人的详细战报来看，若非霍子玉英勇，打杀、打伤吐蕃几员大将，吐蕃很可能继续打消耗战，那样大唐极有可能会惨败！ 至于枪支，长安仅有的一千火枪兵已经全部派了出去，所谓考虑不周，也实属无奈。 当然，也正是这一次河西大战，让满朝文武都认识到了霍子玉等东林党发展火器的前瞻性，按照李光进、高郢等人的看法：这要是有一只万人火枪队，还不得满天下横着走？！ 但这些也不尽然是霍子玉的问题，因此在德宗和文武百官的坚持下，还是给霍子玉封了郡王！ 虽然是霍子玉封了王，但却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整个朝廷无人不服，长安城也人人奔走相告，庆祝霍子玉封王，百姓也纷纷称赞德宗英明！ 朝会散了以后，德宗还是硬留了霍子玉在宫里说了很久的话，直到霍仙鸣提醒他已经未时了，德宗才想到霍府还有一众女眷等待霍子玉回去吐露相思之情！ “臭小子，晚上宫宴不许迟到！”德宗笑道：“老子不信灌不醉你！” 而霍子玉没等回到家，便见到整个府门外都停满了王公贵族和大臣的车驾，众人见霍子玉来到，纷纷簇拥了上来道贺，韦渠牟领众人赶紧挡住，霍子玉对礼品一概拒收，只是收了为首几人的邀宴请帖。 众人见霍子玉已经答应赴约，纷纷大喜，这才与霍子玉道别，欢喜离去。 送走了所有人，韦渠牟领着自己学生簇拥着霍子玉，来到庭院内再次给霍子玉拜礼，众人欢呼雀跃，这才离去。 府内终于安静下来后，他才终于见到自己家的女眷们，再次和众女一一拥抱。 众女虽然刚在长安城外当着皇亲和文武大臣、数十万百姓和霍子玉拥抱过，但此刻却更加眷恋霍子玉的胸怀。 明月郡主李子涵和新月公主李云锦两人像树袋熊一样挂在霍子玉身上不舍得下来，最后还是霍子玉在小公主耳畔轻声说了一句，小公主才羞红了脸，嗔怒着“哥哥你好坏”松开了霍子玉。 “云锦、涵涵，怎么不见你们兰笙姐姐？” 二女解释一番，他才知道，由于贾耽身体已经有些衰弱，即将卸任宰相一职，极可能返回洛阳，因此德宗与张贵妃特批今年可以进宫看望自己女儿淑妃。 由于是皇亲国戚，所以需要在宫宴前提前进宫，因此贾兰笙才无法前来。 而在抱着薛涛时，霍子玉悄悄在她耳边轻语：“晚上等我。” 在抱着杜秋娘时，也在她耳畔轻声说：“今晚等我。 薛涛如今已经二十八岁了，杜秋娘也十七岁了，又在风月之地多年，岂能不知霍子玉这暧昧之言什么意思？ 只是一想到，两人便羞红了脸，心砰砰直跳起来！ “阿姐，你怎么了？怎么脸这么红？！”小公主问道。 “没，没什么，”饶是薛涛成熟稳重，此刻也红了脸逃了：“我去给阿弟做饭。” 杜秋娘也没了平日的泼辣主意，随之逃走：“阿姐，我帮你！” 第720章 刘禹锡加入群聊 宫宴开始前的一个多时辰，霍子玉便和小公主以及小郡主赶到了兴庆宫。 由于小公主今年已经十四岁，而贾兰笙也已经十五岁，已经到了快能成亲的年龄，所以皇亲国戚们，尤其是太子李诵已经在找宫里给选日子了，三人的成亲时间，一下子就成了后宫众人讨论的焦点。 不过早先礼部与国子监的学者都讨论过，霍子玉生肖属猪，贾兰笙属鼠，李云锦属牛，三人连年生，大多年份都不适合，最后还是德宗拍板就在贞元十六年(公元800年)为三人成亲：他和霍子玉都是有大气运的人，哪一年成亲都是吉时！ 而德宗定在这一年的原因是，他认为这一年是龙年，也预示着大唐这条巨龙即将腾飞，他这个真龙天子也将正式踏上历史舞台与玄宗、太宗，甚至和秦皇汉武比肩功德！ 而他最大的助力，正是霍子玉，都说好男儿“成家立业”，那“成家”必须在这个龙年，这样才能帮自己“立千秋大业”！ 德宗这个提议得到了三省六部甚至天师府的支持，于是成亲时间就这样定在了贞元十六年。 虽然霍子玉以前认为这类都是封建迷信，但自从穿越这种事发生以后，他就再也不敢随意评断什么，还有就是他两年前春节时张天师跟他说过的那番神秘的话，都让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敬畏。 后宫一阵喧闹过后，张贵妃找到了霍子玉，想要请他尝一尝南方进贡的新茶。 霍子玉本想以地位身份不宜单独相见为由拒绝，但淑妃似乎也在劝霍子玉同意，于是霍子玉只得同意，就这样几人来到了偏殿。 一到偏殿，淑妃便领着贾兰笙与李子涵、李云锦等女通过后门去到了后殿，独留霍子玉和张贵妃在殿中，而俱文珍则到门外，说是伺候着，实为放风。 不出霍子玉的预料，张贵妃先是客套关心了一下霍子玉，然后说到自己命苦。 霍子玉拱手道：“贵妃娘娘怎么会命苦呢？如今大唐如日中天，陛下鸿运如海，娘娘您年仅二十岁便被封为皇贵妃，陛下又未立皇后，您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荣宠至极呀！” “行了，你这个臭弟弟，这里只有你我姐弟，你何必拿这种套话来糊弄我？”张贵妃嗔道：“我想说什么，你难道不懂？” “回禀娘娘，子玉确实不懂。” “行了，姐姐也不跟你绕弯子了，我大哥和二哥的事，我知道和你没有关系，但我三哥的事，你总不能抵赖吧？”张贵妃说着，一脸质问地望着霍子玉。 “秉全将军在天策军也是副军级别，到了山东也在军队是有实权的，我抵赖什么？” “呵呵，笑话，姐姐可不是傻子，我可听说了，是你在出征前跟陛下提的建议，将我三哥调离长安去了山东的，”张贵妃道：“什么副军级，管什么用？山东文有李吉甫和裴度，武有杨忠、李再义，甚至薛元魁都比他权力大，你倒是说说，我哥他怎么有实权的？” 霍子玉听张贵妃把什么都说出来了，也索性不装了，望着依然一脸嗔怒的佳人低声道：“姐姐，我是听云锦和子涵说您很照顾她们才斗胆叫您一声姐姐，既然叫了，而且您又什么都知道了，我也不用拐弯抹角了。” “行，你说吧。” “张家先前是什么问题，有什么图谋，您比我清楚，也不需要我点破吧？” “我们能有什么图谋？” “嘿嘿，姐姐，既然都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您又何必再遮遮掩掩？”霍子玉见张贵妃脸色紧张，笑着说道：“以您的智慧聪明，应该知道，您所想的，其他人其实也都能猜到，满朝文武哪个不是浸淫官场多年的狐狸？天家的事，大大小小能瞒得过他们？” “好，算我错了，但这也是人之常情吧？”张贵妃道：“哪个做母亲的不想为自己孩子考虑？” “是的，姐姐说的对，不过您觉得您能成功么？张家有什么家底可以挑战皇家秩序？” 霍子玉说的很直白了，张贵妃也彻底明白了过来，说道：“过去的就过去了，姐姐现在就问你一句，能不能帮我三哥一把？” “怎么帮？” “把他调回来！” “姐姐，这个我说的可不算，先前长安有十余万天策军在，他尚且被打发去了山东，如今长安只有七万天策军，您觉得可能调他回来么？”霍子玉笑着说：“当然，把他调回来也不是不可以，但是……” “但是什么？”张贵妃似乎找到了希望。 “但是他可能就要永远做个废人了，您觉得朝里人现在支持我岳父的人多，还是支持您的人多？谁会愿意让他回来手握兵权？” “呵呵，懂了，”张贵妃一声冷笑。 “姐姐，听我一句劝，别有非分之想了，”霍子玉道：“你好好想想吧。” “还想什么？呵呵，陛下赐婚你和云锦的时候，我就该明白过来的。有你们这层关系在，东林党和满朝文武，只可能支持太子！”张贵妃叹息道：“看来陛下那时候就有了主意！” “您知道就好，以后可别做糊涂事，小皇子做个太平王爷多好！” 两人刚谈完不久，淑妃领着贾兰笙等女便回来了，然后只听外面俱文珍给霍仙鸣请安的声音，原来，宫宴快要开始了，文武百官几乎到齐了，德宗来催了。 众人簇拥着张贵妃，一起来到南薰殿，然后又簇拥着德宗前往大同殿。 霍子玉是今晚当之无愧的主角，在他敬完德宗与张贵妃、太子与广陵王李纯、永王、贾耽过后，立刻便被其他人包围了起来，有客套的，有赞美的，有巴结的。 被罢官回京的郑权也频频为霍子玉敬酒，并执意要改日去郡王府拜访；李实年近花甲，却以霍子玉心腹自居，频频为霍子玉挡酒说话，惹得其他人一阵阵白眼与不满。 最让霍子玉感觉惊喜的，还是一位老朋友的出现---刘禹锡！ 原来，刘禹锡年前就守孝三年期满了，过了年回了京师，如今在东林跟随柳宗元做事，然后因为广陵王李纯的原因，在工部也挂职做了个员外郎，他本不喜欢参加宫里这种数千人的大宴会，但因为能见到霍子玉，所以他才特意赶来。 刘禹锡还是一向的自来熟，上来就抱了抱霍子玉，抱完兀自笑道：“三年多以前，咱们个子还差不多，现在你都一米九多了，哈哈，愣是比我高出一头还多！” “以后不管怎么看你，都只能仰视了！”刘禹锡打趣着，不知道调侃地位，还是个头。 李实闻言笑着说：“平西郡王品德高尚、忠君爱国，为百姓所爱戴，为百官所赞誉，你我确实只能仰视！” 刘禹锡不太喜欢李实，也没接话，霍子玉闻言直接蹲地上道：“梦得兄，俯视我否？” “哈哈哈哈”刘禹锡见状大笑起来。 刘禹锡的狂放，引来了李纯，霍子玉连忙请安，李纯微笑道：“兄弟，如今你也是郡王，我也是郡王，不必多礼。” 霍子玉闻言，心里一咯噔，好端端的，李纯怎么这么说话？难道是试探自己？ “纯哥说的哪里话，自古尊卑有序，于公于私您都是子玉的兄长大人，可不能乱了位序！”霍子玉笑着恭敬说道。 李纯见状，心中自然欢喜，握住霍子玉手道：“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切不可多礼！” 刘禹锡自然没有多想，但三人身旁还有一只老狐狸李实，他可是将一切看在眼里、听在耳朵里了，只见他若有所思地望着李纯，心中再次做了一个决定。 第721章 神童险丧命 第二天一早，不到卯时，当绝大多数长安百姓还在睡梦中时，长安东郊传来两声剧烈的爆炸，声音之大，几乎将整个长安百姓都惊醒了！ 还揽着薛涛和杜秋娘休息的霍子玉自然也被惊醒了，安抚两人后，穿衣出去又安抚了一番其她人，然后叮嘱了李云锦一番后，便出了门。 还没到春明门，关松就已经赶了过来，见到霍子玉立刻禀报：东林位于东郊的试验场发生了爆炸，所幸昨晚大家都在城里喝酒庆祝，所以几乎没有人员伤亡，只是李贺被炸伤了！ “这踏马叫几乎没有人员伤亡？！”霍子玉急道：“李贺怎么样了？！” “老神仙帮他看过了，没有大碍，只是可能最近几个月时间都不能手举重物，尽量休养。” “那就好、那就好，”霍子玉一边点头，一边又问道：“派人去跟宫里禀报了吧？长安各坊也记得派人及时发布消息，安抚百姓。” “令狐大人和王叔文王大人已经派人去做了。” “那就好，走，带我去看看长吉去！” 当霍子玉赶到的时候，李贺手臂已经被缠上了绷带，人倒是很精神，在和陆羽谈笑风生，霍子玉见状立刻问道：“怎么样，身上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 “嘻嘻，让四叔担心啦，长吉没事！”李贺说着，还跳了跳，还想挥舞手臂，结果一阵疼痛，让他“哎哟”了一声！ “玛德臭小子，都这样了还不老实！”陆羽见状，破口大骂起来！ “老神仙你别生气，气坏身体多可惜！”李贺打趣道。 “我让你押韵！我让你押韵！”陆羽一巴掌打在李贺屁股上：“给老子躺床去！” 随后，韩愈、柳宗元、刘禹锡、柳公权以及李贺的母亲也赶到了，一群人匆忙见礼，然后就围上了李贺。 李贺担心其他人骂他，立刻装得很严重，还呻吟了起来，众人不明所以，那还想着责备他？ 随后，根据李贺和工部的评估，爆炸原因是李贺意图使用油气做燃料，有油气泄漏，因此引发爆炸，随后引爆了蒸汽设备，所以才有了两次爆炸，也幸亏李贺内急想跑去厕所方便而及时出了屋，否则死定了！ 由于令狐楚发告示说只是东林设备爆炸，没有人员伤亡，所以这件事在长安没有引起任何波澜，但两天后，一封来自河东的加急文书却引起了轩然大波！ 河东蒸汽机研究基地发生爆炸，顾况被当场炸死，遗体正在运往长安！ 原来，顾况与李贺两人在分头研究内燃机，不过两人似乎都发生了爆炸，只是李贺巧合之下只是炸伤了胳膊，顾况却为此付出了生命！ 顾况去世的消息如一声惊雷，震动了长安，贾耽、陆羽、陆贽、韩愈全都坐不住了，若非告知遗体已经启程往长安运送了，几人立刻就要往河东赶！ 就在大家沉浸在悲痛中时，第二天的下午，又一个噩耗传来：河北节度使王虔休病逝！ 河北的新建筑运动进行的异常顺利，这其中少不了王虔休的支持，他死了，那河北怎么办？ 德宗一得到消息，立刻召贾耽、李光进、高郢等人进宫议事，同时特诏在天策军的霍子玉进宫。 在路上，刘光琦告诉霍子玉，宰相与兵部的大人们争执了有一会了，现在人选有三个，一是如左开来等人建议的起用郑权，二是如德宗提议的由李吉甫兼管，三是兵部提议的杨仁。 待霍子玉赶到时，各方还在争执，德宗对霍子玉说道：“子玉，河北节度使王虔休病逝，目前有三个人选，分别是起用郑权、李吉甫兼管、还有你们天策军的杨仁，说说你的想法。” 众人早就习惯了德宗重视霍子玉的想法，此刻也都转头望着霍子玉，想听他怎么说。 霍子玉拱手道：“陛下，郑权早期在山东做的还不错，不管是处理府务还是支持新建筑运动，如今去河北再做，应该也无大碍。” “这么说，你支持郑权？”德宗问道。 “并非如此，郑权虽然适合，但是他侄子的案子终究是污点，河北比邻山东，由他出任河北节度使，恐怕会遭两地百姓非议。” “郡王说的是，而且郑权此人罢官回京这两年，到处跑关系，游说朝中大臣为之说情起复节度之职，如果郑权真的重新启用，也会给百官树立一个坏的榜样，不管谁犯罪罢官都可以靠托关系起复的话，朝廷与陛下的威严何在？！法度何在？！”高郢朗声说道。 左开来虽然推荐郑权绝对问心无愧，但高郢所言也确为事实，他就算心头有些不爽，但也无可辩驳，于是只得拱手道：“郡王与高大人所言有理，微臣附议！” 德宗闻言颔首，然后问霍子玉道：“那另外两个人选呢？” “陛下，杨仁虽是子玉的属下，而且先前也曾执掌过一段时间河北，但他毕竟只是武将，无法主持河北新建筑运行大局，所以臣也不认可杨仁出镇河北。” “那你的意思就是支持朕的方案了？”德宗微笑说道。 “陛下，微臣也不支持您的提议，”霍子玉道：“山东三镇事务繁多，已经占据了李吉甫绝大多数的精力，还要再将河北加之其身，未免过于……” “好，朕明白了，”德宗打断了霍子玉的话，抚须问道：“看来你心中已经有了人选了？” “只是子玉一个小小的提议而已，还需要陛下以及诸位大人严加讨论。” “无妨无妨，说来。”德宗笑着说道。 “微臣举荐工部侍郎武元衡出任河北节度使，同时由天策军杨孝出任副使。”霍子玉望着德宗，拱手说道。 只是霍子玉话音刚落，德宗便拍案而起赞道：“妙啊！绝妙！” 不给其他人插话的机会，德宗急道：“武元衡才华出众，尤擅科工建筑，整个河东的新建筑运动都有赖于他才圆满完成，如今有白居易在河东，他确实可以抽出身来了；至于杨孝，先前他就和杨仁在河北治军，其人心细如发、宽严并济，由其治军，必能与武元衡相得益彰！” 其他人虽然觉得武元衡资历不够，但是德宗这几年来权威日盛，尤其他所提拔的人，都政绩斐然，让人无话可说，这么一来，也就没人再敢说什么了。 霍子玉拱手笑道：“而且河东有杨永，山东有杨忠，河北有了杨孝，三兄弟定能齐心协力，永为大唐尽忠尽孝！” 其他人闻言，这才恍然大悟，好家伙，杨永、杨忠、杨孝，各取一字恰为“永忠孝”，好一个“永为大唐尽忠尽孝”！ 德宗已经在哈哈大笑了，其他人则在玩笑之余，深深叹服霍子玉的智谋： 河东、河北、山东三镇，未来会直面契丹、成德、义武、卢龙四方压力，三镇但凡有一点配合不好，或者一方怠惰，那大唐北地防线必然垮塌，但如今有三兄弟联合镇守北地三镇，根本不用担心配合不力、见死不救这等问题！ 今上说的是，平西郡王的这个用人安排，确实绝妙！ 第722章 雅尔哈赤的反扑 就在大唐还在抓住时机搞建设之时，东北却又热闹了起来。 辽与渤海金国、燕赵三镇不顾寒冬出兵，结果因为天气原因退出黑龙江，在渤海金国休整，直到三月才天气逐渐转暖。 在这将近两个月里，高奚有苦难言，虽然契丹人和燕赵三镇不断有自己的补给送到，但远远不够，于是缺省部分只能由渤海金国来出，这就大大加重了本国压力。 他本身夺位就不正，黑水金国又没能及时拿下，口碑本就崩了，如今再出钱出力供养盟友，这已经在国内引起了百姓和大臣的不满，也亏得是大雪二月底全面融化，三月天气全面转暖，不然他可能都要被本国百姓推翻了！ 但有些可疑的是，这本是该全面进军，拿下渤海金国全境的时候，韩延平却并没有全面起兵的意思，而只是派耶律雄带四千骑兵与王士真带一万成德兵马北上！ 用他的话说，黑水金国的雅尔哈赤死了，灭之如秋风扫落叶，何须大军尽往？！ 韩延平的行动，让高奚起了疑心，如达春所言，李师道一贯阴险，而原本志在尽快拿下黑水金国的韩延平却忽然滞留渤海不走，这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几方可能在打渤海的主意！ 高奚以阴狠起家称帝，自然也担心自己被人阴了，于是立刻吩咐达春以尽快灭掉黑水金国的名义，再次集结各地兵马！ 很快，三月初，辽国两万援军赶到，韩延平也不再伪装，发动对渤海金国的战争。 韩延平也十分阴险，他自然知道高奚起了疑心，但是他一边派人在渤海金国散步高奚弑父杀兄夺位，一边从本国调集援军，意图一口吞下整个东北！ 事情本来进展很顺利，辽国与义武、卢龙迅速拿下怀远府与铁利府、谟颉府、东平府、安远府等七府之地，对渤海金国首都龙泉府形成全面包围之势！ 就当形势大好、双方在龙泉府即将爆发决战时，耶律雄与王士真的狼狈而归，让有着辽国神相之称的韩延平感受到了当头一棒！ 耶律雄和王士真是在三月最后一天赶到辽军大营的，耶律雄重伤昏迷，身边仅有不到五百骑兵；王士真手下也仅有不到两千人马！ “怎么回事？！”耶律宗见到自己兄弟重伤，立刻质问起王士真。 “雅尔哈赤没死，是他打伤了雄将军！”王士真急忙说道。 “雅尔哈赤？!”王士真话音刚落，所有人惊叫出声！ “不可能，他被我长枪穿胸而过，还被箭矢射中，怎么可能还活着？！”刘悟怒道。 耶律宗还要怒斥王士真，王士真怒道：“雄将军又没死，你们不信我，问他就是了！那不还有几百契丹骑士么？问他们呀！艹，我踏马身为成德军长官，有撒谎的必要么？！” 其他人闻言，这才冷静下来，韩延平立刻对耶律宗道：“先带雄将军去治伤！” 耶律宗闻言点头，命人抬上耶律雄便领人走了。 韩延平则拱手对王士真道：“宗将军也是急了点，本相代他向王将军赔罪了！” 王士真气吼出来后，也平静了很多，见状连忙回礼。 韩延平则连忙询问：“王将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和雄将军都以为雅尔哈赤死了，伪金两三万人不足为虑，所以连哨探都没有安排，便大摇大摆地渡过了黑龙江，没想到刚过江就遇到了雅尔哈赤，还有苏赫巴鲁！” “室韦国的苏赫巴鲁？”刘悟问道。 “不错，就是他！”王士真道：“不仅有他，还有一个叫巴拉的！” “这两个人可都是参加过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的，他们怎么会去黑龙江？”韩延平道。 “他们说自己是被室韦国派去增援黑水金国的，”王士真道。 “就派俩人增援？”张克礼奇怪道。 韩延平闻言立刻说道：“张将军切莫小看了苏赫巴鲁，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其武力甚至可以与唐国的霍子玉相提并论，他们两人当年在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上的比赛，堪称神仙之战，古今未有！” 刘悟闻言不以为意，但王士真随着韩延平话道：“韩先生所言极是，这苏赫巴鲁手使两把铜锤，铜锤手柄又以钢索相连，其人挥动起来，如同一副地狱磨盘，凡接触者无不被活生生敲碎！” “光是他一人，几乎将我成德步军击溃了！”王士真惊骇道：“这种场景，让人想起了当年澶州的霍子玉！太可怕了！” “雄将军也知道自己不是苏赫巴鲁对手，没有跟他硬拼，但雅尔哈赤还是领着骑兵纠缠住了他，雄将军就是被他打伤的！”王士真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说：“对了，他已经成了伪金太子，即将继承皇位了！” 韩延平闻言，愣在了当场，雅尔哈赤没死，就已经足够让他震惊了，现在苏赫巴鲁还去了，这苏赫巴鲁一人就足以当万人之勇！这下棘手了，棘手了！ 更恶心的是，雅尔哈赤就要当上伪金皇帝了！ 以前雅尔哈赤为其兄猜忌，手无兵权，也无亲兵，且被放逐，如今手握兵马，还即将登上帝位！ 很明显雅尔哈赤至今为止的一系列战绩证明了他的能力，他即将以极高的威望称帝！ 韩延平甚至已经在怀疑雅尔哈赤先前是装死了，甚至其兄长的死都有可能是他出手！ 韩延平越想越觉得恐怖，这个雅尔哈赤的忍耐力实在太强了，这种狠人枭雄一旦上位，那东北局面极可能将再次逆转！ 更糟糕的是，现在，他已经与高奚翻脸，王士真兵力几乎损失殆尽，一旦继续进攻盛京，那将面临被两个金国夹击的局面！ 但现在能撤兵么？可他怎么甘心？！ 事已至此，只能硬啃下盛京了！韩延平把心一横，决定赌一把，就赌雅尔哈赤不敢乘胜追来！ “刘将军、张将军，我若说明日与高奚决战，二位可敢否？！” 第723章 瓜分渤海国 贞元十五年(公元799年)四月一日，辽与燕赵三镇发动了对盛京的最大规模进攻。 盛京城墙并不高，也没有像大唐其它城池一样添加钢筋混凝土的外城，在将近七成的义武手雷倾泻在城上后，整个盛京城防都陷入了浓烟与爆炸之中，渤海金国人先前看黑水金国被这么炸还挺高兴，如今自己也吃了这个苦，再也笑不出来了！ 而耶律宗与刘悟带头用云梯攻了上去，辽军与卢龙军、义武军纷纷跟上，盛京就此被攻破，高奚则与达春等人立刻乔装逃走！ 战后，韩延平瓜分起战利品来也不含糊，由于成德与辽并不接壤，所以韩延平拿出渤海金国皇宫内缴获的一半金银财宝都给了成德军，而卢龙、义武各分一成；随后又将渤海金国的南海府、鸭绿府送给卢龙；将扶余府、长岭府送给义武，就此，渤海金国被瓜分完毕，各方都得了个皆大欢喜，渤海国大部沦为辽国疆土。 四方瓜分渤海国后，韩延平将兵力再次集结到铁利府，试图继续进攻黑水金国，而雅尔哈赤也将兵力集结到边境，试图与辽等四方血战，以阻止四方进攻金国。 不过就在这时，李师道领兵亲自来到，不出韩延平预料地，李师道表达了撤军的想法。 韩延平笑道：“李将军，刚得了好处就走，有点不够仗义吧？” 李师道脸皮厚，闻言一笑，望着韩延平道：“韩先生，您这话不对，我卢龙为了支持您，派出了最强的战将领一万兵马支持，还自带粮草，从年前寒冬腊月到现在快五个月了，一万兵马如今还有六千多，还要怎么支持？” “难道非要我卢龙拼光所有人帮你们打下伪金？”李师道老谋深算地笑道：“再者说，打下了又如何？难道您还分给我们不成？” 帐中所有人都将李师道的话听得明明白白，王士真与张克礼也已经意动。 韩延平见状，也知道几方联盟到了要散的时候，于是笑着说道：“李将军是个爽快人，有话直说的性格，我喜欢！这样吧，过两天我派人跟雅尔哈赤谈谈，谈判结果出来以后，你们撤军便是，先前许诺的两府自然也是作数的！” “哈哈哈，那就多谢韩先生、多谢大辽了！”李师道说着，立刻起身拜道，张克礼和王士真也笑着拜谢。 众人知道，韩延平也是想借几人之势，威逼雅尔哈赤与其盟约，以巩固辽国的势力。 而雅尔哈赤也很识趣，毕竟辽国如今兵力达到了四万，还有唐国三镇协助，自己就算有苏赫巴鲁帮助，依然不可能击败对方，如今自己帝位已得，不如暂时忍下这个耻辱，休养生息一番，未来再图收复领土与统一满洲之事！ 就这样，韩延平与雅尔哈赤达成协议： 辽国承认金国的唯一性与正当性； 辽金两国以小兴安岭为界，以北为金国，以南为辽国； 辽国提供给金国五十万石粮食作为此次进攻金国的赔付金； 两国约定二十年内互不攻击； 两国于铁利府边关，开放边境贸易。 就这样，在贞元十五年的四月中旬，第一次东北大战落下帷幕，辽国成了最大的赢家，疆域扩大了一倍，渤海国正式成为了“辽东”； 卢龙实力翻倍，领地进一步扩大，掌控了环渤海圈所有领土； 一向苦于治地狭小的义武，靠着手雷建功，从辽国手里分到渤海国两府之地，其势力范围扩大了近三倍！ 经此东北一战，辽国与燕赵三镇彻底捆绑在了一起，形成了利益共同体。 当然，在这次东北瓜分盛宴中，最惨的还是高奚，国家被灭、领土被瓜分，还被百姓怒骂愚蠢无能，而他也是一路不敢停地逃到了山东，然后在李再义的保护下，见到了山东节度使李吉甫。 不过李吉甫是一个极其坚定的人，饶是高奚和达春苦苦哀求，李吉甫依然不为所动，他明白着呢，如今山东新建筑运动进行的如火如荼，百姓建设情绪高涨，正是大搞建设的时候，而北方的卢龙、义武、成德实力大增，他怎么可能这时候放弃建设而去招惹他们？ “天下之大，难道就没有人能帮朕了么？！”高奚哀叹道。 “高将军，如果你能到长安负荆请罪，请求我大唐皇帝陛下的宽恕，或许，他会下旨让平西郡王考虑考虑你复国之事。”李吉甫笑道。 高奚闻言，这才如梦初醒一般，起身拜谢后，立刻与达春、博西勒前往长安。 三人走后，杨忠问道：“李兄，你这么做真的好么？把这种事推给陛下和郡王？” 李吉甫闻言笑道：“老杨你误会了，这高奚弑父杀兄夺位之后，绕开我大唐敕封而直接称帝，这本就是藩国大忌，我怎么会帮他？” “那你出这主意……” “哈哈，让他去长安负荆请罪，就是为了羞辱他！”李吉甫抚须笑道：“辽与燕赵三镇实力大增，陛下和郡王难道就不知道？他们又怎么会在敌人气势正盛的时候派兵硬刚？所以这事也就只能从长计议了，呵呵，他在长安呆的越久，这种国灭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无情无义的屈辱，他就越能加倍地品尝！” “哈哈哈哈，”杨忠笑道：“还是你们文化人狠呐！这种杀人后还要诛心、骗人自己上套的事，也就你们想的到！” 李吉甫所言确实非虚，不等高奚到达长安，远在长安的德宗就已经收到了山东与河北来报。 早朝谈及此事，满朝文武便七嘴八舌地热烈讨论起来，最终君臣得到的共识有三个： 一是需要加强河东、河北与山东武备，以防燕赵三镇与辽国越轨； 二来，辽国已经完成了东扩之路，其北的室韦与金国实力大损，有联合之相，辽人与金国盟约也是出于对两国联合的恐惧，因此定不会北上；而南部燕赵三镇与辽国也正在甜蜜期，形成了密不可分的利益捆绑，随后，辽国极可能将向西推进。 目前回鹘已经将丰州以北至贝加尔湖以南区域都送给了大唐，大唐已经和回鹘在北方再度接壤，未来战争已经不可避免，但大唐对漠北之地还没有实际控制起来，接下来需要抓紧时间接管漠北！ 不过目前比较好的一点是，辽国需要一两年时间才能消化掉渤海国，在此之前，大唐都有时间，而且大唐有钢筋混凝土等新式建造技术，只要征调足够多的人力，就可以在一两年内建造出大量草原新城，抵挡辽人西进之路。 至于第三，高奚绕开唐国敕封，私自称帝，大唐不承认其帝位，如果高奚进京，则禁止面圣！ 第724章 新的时代 自从回到长安，霍子玉就过上了不太忙碌的生活。 由于郝玼、裴绪领兵五万去了宁夏，杨忠、杨孝兄弟也带走了近三万兵马，长安天策军也只剩下五万，骑兵也只剩下李愬所率五千，虽然德宗下令征兵，但现在他的帮手很多，有杨仁、杨义、田正、田和等人，统筹又有王建，练兵还有少林寺的一批批师兄弟来帮着，他每周也才去一两天。 而东林诸事，他更是不需要操心，有陆贽、韩愈、柳宗元在，又有张籍、刘禹锡、白居易、元稹、柳公权、崔护、韦渠牟等等俊杰，大唐各地的新建筑运动和山西的工业也有无数翰林、进士、举人在践行着“知行合一”的理念在努力着，他反而更多的时候都窝在家里陪妻妾家眷，亦或陪李贺散心。 说到李贺，霍子玉是由衷地敬佩，这个小家伙才八岁，却有着超乎时代的智慧与想象力。 虽然他右边手臂受伤，无法干活，但没想到他左手也能写字画图，霍子玉本来还想着他能靠着后世强大的记忆力背诵的诗文和李贺切磋一番，但没想到小家伙心思根本不在诗文上，而在理工上！ 这小神童先是给霍子玉讲了一天的蒸汽机改进与蒸汽机车的建造原理，他越说越兴奋，还开始构思火车铁轨与火车轮机系统，看着小家伙眉飞色舞的模样，霍子玉都惊呆了：天才就是天才，哪怕我靠着上千年的后世人智慧在诗文上压过了他，但他稍微一歪脑袋，就在理科、工科上完全碾压了我，渣都不剩那种！ 因为无法使用蒸汽机，所以李贺干脆找人按照他的想法，在长安郊外的东林试验场地，搭建了一套简易的火车铁轨与车厢，然后告诉霍子玉，在蒸汽车头没有研制成功前，也可以先用八匹马分列两侧来拉火车。 霍子玉闻言再次被小家伙吓到，这种后世切实出现过的场景，他是怎么能想到的呢，于是下意识地问道：“为什么呢？” 李贺以为霍子玉在问他，于是解释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蒸汽车头没那么简单搞定，不过我们可以先研究铁轨和火车轮机系统呀，等蒸汽车头研发出来了，一切也就水到渠成了。” 后来来找霍子玉喝酒的刘禹锡，听到小家伙马拉火车的想法，于是问道：“为什么不可以每隔一段距离用钢索拉着火车前进呢？就像水井上的咕噜，一站一站的用钢索牵引火车，这样不就省去了马的成本了么？” 李贺闻言，认真想了一番，然后说道：“好是好，不过钢索不耐雨雪，容易生锈，而且容易断裂，一旦断裂，那火车就失去牵引力，如果是上坡或者下坡，那就是灾难了！” 刘禹锡闻言立刻点头道：“嗯，有道理，不过马拉火车我还是觉得有点怪，不伦不类的感觉。” 李贺正色道：“顾爷爷去世，我受伤，暂时蒸汽车头再也没人能研究了，但火车的研究不能中断呀，研究铁轨与轮机系统也很有意义呀！” 刘禹锡闻言拱手道：“好小子，叔叔我是服了你了，有志气！” 不过过了几天，车马受惊，险些踏到李贺，若非霍子玉在场以蛮力将两匹惊马抱摔在地，李贺小命又要玩儿完！ 到这时，李母孟氏与韩愈等人，彻底不再让他碰机械，他闲极无聊，就去找霍子玉讲述自己的机械梦，这让理工文盲的霍子玉都有点头疼，于是便给了他几个东林送来的透镜给他，让他自己去玩。 不过这一玩不打紧，李贺发现了更广阔的新世界！ 当霍子玉还在庆幸李贺大半个月没来找自己讲课时，这小家伙突然有一天带着一个盒子来到了郡王府，兴奋地说要给霍子玉一个惊喜。 霍子玉心想，一个盒子能装什么惊喜？ 然而当李贺打开盒子时，霍子玉直接再次惊呆！ 李贺居然带了一个显微镜过来！哦不，确切说，只是类似显微镜的物体！ 李贺兴奋地说道：“四叔，我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东西，你看！” “铛铛铛铛！”李贺说着，从盒子里又掏出一个很小的玻璃器皿，里面还有点水，对霍子玉道：“您从这里来看看，看这水里有什么！” 霍子玉是后世人，肯定知道那水里能看到什么，但是他还是好奇，李贺能玩到什么程度？于是便好奇的看了起来！ “这是……微生物？！”霍子玉惊叫道：“握草，你居然真的做出来显微镜了！” “显微镜？微生物？”李贺闻言一奇，随后品咂一番，惊喜道：“四叔你简直太神了，这显微镜一词太妙了，这镜子确实能显出微小的东西来！” “哈哈，还有微生物，这东西确实是生物，又极其微小，叫微生物太贴切了！”李贺高兴地说道。 霍子玉听完李贺的话，心中叹道，我的天，我用一下后世的名词而已，神什么啊，你小家伙才是真的神啊，给你一些透镜你居然能玩出显微镜来！ 苍天呐，这就是真正的天才、奇才吗？！ 不过霍子玉随之而来的就是铺天盖地的激动，有了显微镜，那生物学、物理学、化学就要开始大发展了呀！ “苍天呢，感谢您为我大唐降下了李贺呀！”霍子玉激动地大叫起来，然后立刻对李贺说：“快，收拾好，随我去宣平坊，我要告诉所有人，一个新的时代要开始了！” 就这样，霍子玉领着李贺，坐车来到了宣平坊，然后让人随机再从池子里打点水过来，给所有人一一见识了显微镜的威力！ 无论是韩愈、柳宗元，还是陆贽、刘禹锡，无不震惊的无以复加，纷纷奔走呼号，李贺反而耍酷道：“淡定、淡定，《管子》有云，道在天地之间也，其大无外、其小无内。在大，在小，也在细微，此方谓道法自然。” 柳公权上去就是一脚踢在小家伙屁股上：“我让你装，我让你装，哈哈哈哈” 其他人见状也是纷纷大笑，但所有人都一脸欣喜和宠溺地望着李贺，所有人都明白，正如霍子玉所言，从今天开始，一个新的时代，已经开始了！ 第725章 李实的小心思 自从李贺发明了显微镜，就立刻沉迷于此，也就不再每天往郡王府跑了，但真正让霍子玉烦恼的另外几人却还都在。 其中最让霍子玉头疼的，是李实，此人从京兆尹升任吏部尚书后，几乎每逢大的人事调动与任免，都要派人跑去郡王府问霍子玉，有时候着急了，还会直接从皇城跑去郡王府找霍子玉商量。 李实的这个行为，已经让霍子玉感到不仅仅是头疼，而是恐惧了，多次劝解无效后，霍子玉派韦渠牟将再次登门的李实请到了后院，三人一起喝起了茶。 “李大人，你我无冤无仇吧？”霍子玉劈头就问李实道。 “哎哟，郡王，您说的哪里话，您对下官有恩，下官对您只有感恩，何来仇怨呀？！”李实吓得赶紧起身，纳身便要拜。 霍子玉示意韦渠牟，韦渠牟立刻扶住了他，霍子玉起身道：“李大人，既然你我没有冤仇，你干嘛一趟趟往郡王府跑？要知道，您现在可是朝中二品大员，堂堂吏部尚书，朝中人事任免，你跑来我这商量，那你把三省六部置于何处？将宰相与陛下置于何处？” 李实还没答话，霍子玉继续道：“你说，别人会怎么想？哦，你平西郡王和李实要另开小朝廷？好嘛，你平西郡王仗着陛下御赐的金印，直接越过朝堂和陛下管理天下了呗？自封皇帝了呗？你让陛下和太子又怎么想？” “下官知错了！”李实听完霍子玉的话，这才恍然大悟：“哎，我就想着当了吏部尚书了，能跟郡王好好安排帝党相关人员开展工作了，却犯了这官场最大的忌讳！该死！真该死啊我！” “行了，暂时还没有引起什么风波，而且最近几次人士任免也确实跟东林党有些关系，以后注意多注意吧，”霍子玉说完，便派韦渠牟将其送走了。 平心而论，李实最近的一些人事任命颇为有趣，比如韦执谊。 他本是杜黄裳的女婿，本来靠着杜黄裳以及是韦丛族叔的身份，还是比较有前途的，但杜黄裳先前得罪了德宗，被罢官流放，不过好在德宗也只流放了他们夫妻二人，但韦执谊身为杜黄裳的女婿，还是受到了牵连，工部的差事也被撸了。 正当韦执谊苦于没有出路的时候，转机来了，霍子玉和回鹘交易得来了漠北之地，还送给回鹘水泥以及建造技术，派人前去指导建工，没人愿意去苦寒的回鹘，李实偏偏想到了韦执谊，亲自给韦执谊写信，询问是否感兴趣，韦执谊见信，喜不自胜，立刻识趣地给吏部写请表，李实则顺势把这个机会给了他。 可以想见，回鹘人未来一定会大肆向唐廷夸奖韦执谊，他的上进之路将再次打开！ 另一个让人感到有意思的是，李实从京兆尹升任吏部尚书后，举荐以前的少尹令狐楚做了京兆尹，令狐楚又举荐了王叔文接替自己做了京兆少尹。 王叔文是太子李诵的人，令狐楚则是跟东林党来往甚密，这个人事变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却没有躲过三个人的眼睛，德宗、贾耽、霍仙鸣。 三人几乎同时发现了些许端倪，也正是霍仙鸣有一次亲口告诉霍子玉，不要和李实走得太近，他才有所警醒的。 而随后，送走李实的韦渠牟回来就告诉霍子玉，说自己发现一些东西，不太确定，但是又有点担心，不知当说不当说，霍子玉自然是让他畅所欲言的。 韦渠牟这才说道：“这个李实最近几年以东林党自居，将自己塑造成老师您的心腹，升任吏部尚书后做的几个人事调动，看似没问题，其实很值得推敲。” “哦，怎么说？”霍子玉闻言，便知道韦渠牟似乎也注意到了德宗与贾耽、阿公注意到的事，于是耐心听韦渠牟说。 韦渠牟道：“老师您看，韦执谊虽然是我韦家子弟，又是丛儿的族叔，但他并非东林党人，而且听说和王叔文走的比较近，王叔文呢，从五城兵马司主事，一个六品小官，一跃成为京兆府少尹，虽然也只是五品，但职权大了好多！” “你的意思是？” “老师莫慌，还有，”韦渠牟说着，缓缓道：“刑部侍郎赵憬，早年因为审理拐卖案，被人刺杀，身体一直不好，去年病逝后，这个缺就在，李实上来就举荐了凌准，这凌准虽说是东吴凌统之后，颇有才华，但据学生所知，他和王伾有些渊源。” “凌准是太子党？”霍子玉闻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不错，不止是凌准，”韦渠牟道：“王叔文离开五城兵马司后，接替他的人叫韩泰，此人看似与柳子厚(柳宗元)交好，但他与凌准、程异也都关系很好！” “嗯，听子厚说起过此人，说他颇有决断，还向我推荐来着，”霍子玉问道：“至于你说的程异，不会是刚刚上任的户部侍郎程异吧？” “正是，原户部侍郎齐抗，因为指出两税法弊端，被百官围攻，最后调离京城，接替他的正是程异，此人虽然很有才干，是一把理财好手，但他似乎和王叔文也有些关系。” 霍子玉听完，忽然想起来那天宫宴的事来，想起李纯的言行以及李实的反应，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或许韦渠牟先前提醒自己警惕的话，正在变成现实。 “你的意思是，李实正在向太子党靠拢？” “正是，李实此人圆滑至极，如今看来，他想踩着您肩膀巴结太子，不可不防呐恩师。” “元均，要知道，太子党的行动，陛下不可能不知道，既然陛下默许了，那就说明是陛下愿意看到的，因此，太子党就算壮大了，我们也无需多虑，何况，太子殿下本就是我的岳父泰山，如果我刻意回避，反而有问题了。” “倒不是说回避，我们小心些就是了，不能给这厮任何把柄或者闻到什么味，”韦渠牟说着，继续压低声音道：“未来若真出现夺位之争，天家的一切感情或许都靠不住。” 要不是不能告诉韦渠牟自己是穿越者，霍子玉都想给他一个大大的赞了，真实历史上，德宗驾崩后，李诵虽然继位了，但是大权并不在他手里，而是在一群太监和李纯手里，李纯联合宦官夺位，那场面，啧啧啧。 想起李纯，霍子玉还是有些担心，这个看似温文尔雅的大舅哥，已经显露出其帝王之心的冰山一角，自己可能真要小心一些，考虑一下后路了，毕竟，距离历史上德宗去世，也只有六年了…… 第726年 故人凋零 在后世，大多数人都在羡慕古人可以三妻四妾，但其实即便是在古代，也有很多人娶不上媳妇，真正能有妻妾者并不多，能三妻四妾的就更少了。 哪怕是富商大户，一般也只有一位正妻，其余几乎都是妾室，只有真正的权贵之家才能三妻四妾。 当然，霍子玉是一个例外，是唐皇德宗亲手缔造的一个例外，理论上他可以在三位正妻之外还能娶多达六位平妻以及不计其数的妾室。 尤其令人感到羡慕的，是他的家眷没有争斗，或者至少没有任何人表现出来，这当然与他的诗神、武神的盛名有关，也与他三府正妻的身份有关。 他虽然脾气很好，待人谦和，十分包容，但他终究是千年一遇的武神，众女对他除了爱慕之情，还有敬畏之心，是以无人敢造次； 而韦丛、杜雨柔、薛涛等女也早已私下达成了协议，未来归于各府，众女也都已经是心知肚明的了，既然已经有了归宿，所以也就没什么争斗的了。 当然，杜秋娘也是府中女眷团结和睦的一个关键，尤其在霍子玉要了她以后，在所有人面前给了她三府总管的权力，这也就意味着，她不仅可以管理家中女眷，连皇宫和永王派来家丁丫鬟她也有权安排，因此也就彻底放开了手脚，有她这样八面玲珑、面面俱到的管家在，又有楚月兰、白珊珊这两位大胆泼辣妹子帮助下，府中一切运转正常，女眷平日里从没有什么矛盾。 而杜秋娘不仅能管理好王府事务，还能和韦渠牟完成好王府的对外事务，而且时不时就邀请孟郊、韩愈、李愬家眷来府，尤其是韩愈小妾花红与女儿韩美贞，杜秋娘有意撮合韩美贞入府。 花红自然也是同意的，只是无奈韩愈认为韩美贞虽然不是自己亲生女儿，但毕竟一直叫霍子玉四叔，如果入了府，就彻底乱了辈分，乃悖逆人伦之举，对霍子玉和自己的名声都有损。 不过最近几年，韩愈给韩美贞找了无数俊杰，但韩美贞都死活不同意，气得韩愈也是无奈，他又岂不知韩美贞心里只有霍子玉，但他毕竟是自己义弟，自己心里这道坎，是过不去的。 不过，不管怎么样，霍子玉的生活终于平静了下来，开始过上了真正宁静惬意的生活，每周去军营待一天；然后其余时间都在家休息，周末去宫里陪德宗和霍仙鸣聊天，然后顺道教一教二人以及太子强身健体之法。 值得一提的是，太子李诵在练习了太极拳以及桩功之后，身体确实好了很多很多，人也从180多斤瘦到了140多斤，睡眠质量好了很多，这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但也在感到意外之后，将霍子玉功夫神奇的威力传播了出去。 有太子李诵这样鲜活的案例在，文武百官纷纷心动，欣喜欲狂，都去找霍子玉要求传授神功，但霍子玉在统计了大家的时间后，只约定周日教授德宗之余，到三省六部逛一圈，传授大家一些太极拳和站桩或者坐桩，受到了一致的好评。 但这种宁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很久，这年的七月初，先前一直抱病在家刚康复两个多月的张献甫，在来长安接替杜黄裳担任兵部侍郎的路上去世； 七月中，董晋、薛庆先后在河南去世； 没过几天，陕南节度使府又传来噩耗，节度使刘昌与副使邢君牙几乎同一天染病去世。 一连串身居要职的人物去世，让朝廷措手不及。 随后，在霍子玉和兵部的建议下，德宗调郑玉前往陕南接替刘昌治理陕南节度府；调王锷到陕北任陕北节度使；调刘济入京接任兵部侍郎；调韦贯之入河南节度； 就在所有人以为终于可以松一口气时，八月初，西北传来野诗良辅的急报：曲环病危，想见平西郡王最后一面！ 这是一个让所有人都意外的消息，毕竟曲环一直精神矍铄，身体康健，甚至在河西之战时还亲自上阵杀敌来着。 御前议事时，霍子玉提出立刻前往甘肃，得到了德宗的诏准，由于事态紧急，霍子玉留杨仁、马瑞增以及姜氏兄弟在京，与田正、王建、李愬四人即刻出发，前往甘肃。 由于已经收复了甘南，打通了整个河西走廊，所以众人此次从泾原，经兰州前往，众人十几天几乎都没怎么休息，终于抵达了甘州(后世甘肃张掖)。 当众人风尘仆仆地赶到时，郝玼、刘冬、裴绪等人也都在，众人见霍子玉来到，纷纷抱拳见礼，浑瑊一把抓住霍子玉手道：“孩子，你可来了！大圈快撑不住了！” 霍子玉急忙进屋，只见陈连年、野诗良辅都在窗边陪着曲环，而曲环半躺在床上，背后靠着厚厚的靠背。 此时的曲环哪还有半年前的风采，只见他满头白发，脸上几乎没有血色，闭着双眼喘气，嘴唇干裂着，一脸痛苦的模样，正如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野诗良辅见霍子玉前来，便要起身，霍子玉连忙示意不需多礼，陈连年见到霍子玉前来，眼泪便流了出来：“郡王你可算来了！” 曲环听霍子玉来了，睁开了双眼，转头过来，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老子……吊着一口气，就等……你了！” 霍子玉眼眶微红道：“身体差就别说话！” 说着，只见他一手握住曲环的手，一手搭上了曲环的经脉。 几乎就在一瞬间，曲环立刻感觉身上有了力气，有些发冷的全身开始温暖起来，很快，曲环脸上也开始有了些红润。 陈连年大喜道：“大人，您感觉怎么样？” 曲环道：“感觉好多了，甚至有点饿。” “哈哈哈，好，饿了好，我去给你找吃的，”说着立刻小跑到门口好人给曲环做粥。 “小子，你这招可太神了啊，这是什么法术？”浑瑊问道。 与众人欢喜不同的是，霍子玉却并没有感觉高兴太多，而是有些悲伤道：“这是我恩师早年传我的吊命之法：凡是油尽灯枯之人，都能以至中之气护其丹田、心脉以及任督二脉。” 众人听到霍子玉说“油尽灯枯”，都知道在说曲环了，于是开心的众人再次悲恸起来。 陈连年颤声问道：“那……大人还有多少……” 虽然陈连年没有问完，但众人也都知道他意思是曲环还有多少日子，霍子玉道：“不好说，短则十天，多则十七八天，至多不超过一个月。” 众人闻言，再次陷入了悲伤之中。 但曲环却笑出了声：“一群笨蛋，老子本来今天就要死，结果又捡了十几天的命，这是大喜事，难过个锤子，都给老子笑起来！” 随后，曲环转移话题地开始询问着吊命之法是否传自李泌之手，霍子玉坦言正是，曲环笑着说道：“早年平定安史之乱，我就被你师父救了一次；后来跟随郭老令公合董晋去回纥，又被你师父救了一次；先前奉天之难，我与淮西、燕赵军阀大战，又被你师父救了一次；没想到时至今日，被他传下的功法又救了一次！” 霍子玉听他提起董晋，便告诉他：“曲帅，董老上个月已经在河南去世了。” “老董去世了？”曲环闻言，喃喃自语道：“我以为就张献甫、刘昌、邢君牙不在了，原来老董也走了。” “之前顾况和王虔休不也去世了么？”浑瑊说道。 “哦对，我记得呢，那时候河东的大炮刚运过来，还是河东的将士说的，”曲环有些悲伤地说着。 “其实上月去世的，还有薛庆，”王建望着浑瑊说道。 “薛庆啊，那老小子可不老实，以前老想着做节度使，”浑瑊说道：“不过他那个人还是有才干的，而且最近几年做的确实不错。” “正是，听说上个月身体忽然就很差，他感觉快不行了，就从山东回了河南，但是刚走到汴州(河南开封)就去世了。” 曲环叹道：“故人陆续凋零，如春风落黄花，又如秋光动苘麻……” 第727章 不可不防 抵达甘州的第二天，曲环精神好了很多，已经可以在人搀扶着下床走动，这无疑鼓舞了士气。 既然曲环暂时无碍，刘冬就要返回肃州，刚好李愬和霍子玉想要去看望天策军与骑兵师驻军，于是就在当天下午，二人在刘冬的陪同下，前往肃州。 两人走后不久，陈连年找到了正在和王建、野诗良辅聊天的田正，说是曲环有事询问。 田正拱手道：“仲初对天策军和长安了解比在下多，要不让他随同前往可好？” 陈连年闻言笑道：“老大人也只是想问些河北旧事，哈哈，人嘛，老了就容易怀旧。” 野诗良辅与王建闻言，纷纷劝道：“曲帅叫你，你就去，哪来这么多话？” 田正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跟随陈连年便去了。 约莫大半个时辰后，田正才回来，脸上还带着些不自然的神态，王建笑道：“怎么，惹曲帅不高兴，他骂你了？” 田正听到王建的话，这才反应过来，尴尬一笑道：“老帅问了太多过去的事，一时间搞得我也有点怀旧了，也想起了故去的亲朋。” 王建与野诗良辅见状，才知道自己误会了，连忙表示歉意，田正连忙摆手，洒脱一笑，而后对王建道：“老帅刚问起不少长安之事，我也答不好，他便使我来唤你过去。” 王建笑道：“嗨，早说嘛，走了！” 说着，起身拱手便往曲环住处走去。 待王建走远，消失在大门口，野诗良辅才低声问道：“曲帅真是问你河北旧事？” 田正闻言，警觉地望向野诗良辅道：“良辅兄，你这话什么意思？” “哈哈，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有点好奇而已，”野诗良辅连忙摆手道。 想到刚才曲环与陈连年跟自己说的话，田正望着野诗良辅，似乎咂摸出了一点味道，似笑非笑地问道：“难道……曲帅与半吉先生，曾经也与良辅兄谈过？” 野诗良辅见状，便知道田正似乎明白过来了什么，于是玩味一笑，问道：“谈过什么？” “一些……只能关起门，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情。” 野诗良辅闻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一副你懂得样子道：“你猜呢？” “哈哈哈哈”田正大笑起来，随后抚须道：“看来，以后就是一条道上的人了。” 两人坐下继续等待王建也是无聊，野诗良辅便提出带田正看看驻军情况，两人便相伴着出了门。 而王建，则刚开始接受一次大的洗礼。 且说王建刚进屋，先是关心问候了一下曲环身体，而后曲环也问了一些长安的事情，随后便问起了长安的官场来。 王建不疑有他，于是便详细介绍了一下最近大半年的长安政坛人事变动来，大到李实这种尚书级，中到王叔文这种少尹级，下到韩泰这种御史级，都提了个遍。 曲环笑吟吟地问道：“仲初可发现了什么异常？” “异常？”王建闻言有点懵，下意识说道：“有什么异常？” “对，可曾发现？”曲环还是一脸笑意。 “晚辈不知，还请老帅提点一二。” “提点不敢当，咱爷俩就是简单聊聊，”曲环说着，低声道：“你没发现最近这些人之间有什么关联么？我意思是……党派。” “党派？”王建听完曲环最后两字，忽然头脑轰的一下，瞬间惊醒：“您的意思是……太子党？” “不错。” “可这些人很多都是东林党的李实……”说着说着，王建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然后一脸严肃地望向了曲环，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这些人事调动明显是太子势力提升的表现，你觉得老头子我能看出来，陛下和子玉他阿公能不能看出来？”曲环问道。 “能，”王建道：“老帅意思是，陛下要分大统领的权力？” “不，别的都可能，唯独这个不可能，”曲环笑道：“陛下要做千古名君的意图，已经是人尽皆知了，无论收回谁的权力，他也不会收回子玉的，不仅他不会收，哪怕现在的太子将来做了皇帝，他也不会收回！再说了，你想，如果陛下想分他的权，何必还封他为郡王，赐他等身金印？” 王建听完曲环的话都迷糊了，曲环说的，他也明白，但既然如此，德宗为何会默许太子党崛起势大？ “那陛下这是……”王建彻底糊涂了。 “陛下是肯定不会削弱子玉的，也不会削弱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东林党，陛下此举，仅仅是为了太子壮大自己的势力。” “额……老帅，您把我搞糊涂了，”王建道：“陛下春秋鼎盛，为何会培养太子党？我朝天子与太子……” 王建的话没说完，也不需要说完，毕竟陈连年与曲环都知道他的意思，大唐的皇帝与太子关系就没有好的，说势同水火也差不多，怎么会默许太子党发展壮大？ “君心难测，你问我，我也不知道，”陈连年说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一点，那个李实可不是什么好鸟。” “嗯，老帅说的是，大家都知道，朝中也没几个人喜欢他，”王建道：“现在看，他似乎已经倒向太子一派了，呵呵，玛德，这两年他冒充东林党，可没少捞好处。” “陛下留着他，也是为了做一些不方便自己做的事，所以，他的转向，不可不防，”曲环缓缓说道。 “还请老帅示下，”王建拱手道。 “长安锦衣卫耳目众多，仲初不知道李实何时跟太子党走到一起的？”陈连年此时才问道。 “确实不知，据我所知，李实此前从未与任何太子党的人有过会面和交谈，”王建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也就是在这年后，欢迎子玉的宫宴上，广陵王和子玉说了几句话，李实在二人身侧而已。” “看来，就是那一次，李实听出了什么味道。”曲环道。 王建闻言，这才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晚辈倒是没问过子玉广陵王跟他闲聊了什么，当时距离远，我也只见子玉要行礼，广陵郡王阻止了，然后子玉还是行了礼。” “嗯，政治交锋，不一定非得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有时候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就足以让人品出来风味了。”陈连年叹道。 “看来广陵王一定是说了什么，而李实也抓住了他的意思，估计他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有了倒向太子的心思。”王建道。 曲环抚须笑道：“呵呵，能是什么话，听你描述当时子玉行礼、广陵王阻止的情形，如果老头子我没猜错，一定是看似恭维子玉，实则试探子玉的话，比如……” “比如你我如今同是郡王，何必多礼？”陈连年接着曲环的话笑着说道。 王建听完陈连年的话，唬得身躯一震，如果广陵王李纯真的说了这种话，那说明太子党已经有些忌惮霍子玉了！ “太子殿下是子玉的岳父泰山，广陵王还是他的大舅哥，会说这种话？”王建不可置信道。 “有时候有些话，不一定是太子殿下想说的，也可能只是广陵王的意思，当然，这也只是老头子我的个人看法，你也知道的，只要涉及到皇权，一切都很难说，一切也不得不防啊。” 第728章 吹梦到西州 近几年来，德宗身体都很好，精神也很好，这是朝中所有人的共识。 但肉眼可见的是，他的白发日渐增多，脸上皱纹也多了很多，走路稍微多点就会气喘吁吁。 总之，所有人都知道，如今的皇帝陛下已经在加速衰老了，但也因此，所有人都似乎理解了为什么德宗居然敢放那么大的权力给霍子玉：正是因为他越加衰老，所以才越想做千古名君，已经到了固执和执着的地步！ 王建心想，难道是陛下想做出完美的人设，所以才默许了太子势力崛起？ 但无论原因如此，至少现在，太子党核心的核心，广陵王李纯，已经对霍子玉有了其他心思，这不能不让人提防。 太子党说是太子党，但其实大权都在李纯手里，先前太子党对外事务也大多是他处理，如今他对霍子玉起了不同的心思，那就意味着以霍子玉为核心的东林党也要做一些提防了。 陈连年道：“仲初不会以为是太子党对东林党有所忌惮了吧？” “很明显，是子玉需要考虑退路了，”曲环说道。 “请老帅赐教！”王建拱手说道。 “仲初，你是聪明人，跟你说话，老夫也不需要拐弯抹角，”曲环道：“东林党虽然是子玉牵头创建，但其实它的结党并无私心，也没有营私，这些年对大唐的贡献也是人所共知的，将来他也会继续发挥其作用，太子党忌惮的，只是子玉而已。” “子玉有镇国神器龙渊，有陛下所赐的等身金印，还有民间的威望，如今又是郡王，陛下对他毫无猜忌，但太子党就难说了，尤其是广陵王李纯，”曲环说道：“未来太子登基后，子玉必为其父子猜忌！” 王建听着曲环的话，心道总不至于阻止太子登基称帝吧？想到这里，心里一阵害怕，难道要扶持张贵妃如今的幼子登基？挟天子以令诸侯？ 浑身打了一个哆嗦，王建努力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了一些，陈连年道：“仲初不会是想和子玉图谋扶持张贵妃幼子登基，将来挟天子以令诸侯吧？” 王建本就为自己想法感到后怕，听到陈连年的话，吓得又是一哆嗦，呆望着陈连年，喃喃道：“只是被广陵王猜忌，不至于就做出这等曹孟德之举吧？” “子玉肯定不会这么做的，但也可以把这等事当做筹码，去跟太子谈一谈。”曲环笑着说道。 说实话，王建现在有点脑子快跟不上了，曲环身为陛下钦封郡王，忠君爱国，怎么会说出这等叛逆之言？ “老帅，您怎么会有这等想法？”王建疑惑道。 “我都快死的人了，我能做什么？”曲环道：“我只是想提醒你，然后提醒子玉，不要只想着报答陛下隆恩，还要考虑身后事。” “他如今的权力已经太大了，甚至已经超过了陛下，一旦陛下……”陈连年说着，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你觉得他会有什么结局？他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他身后的世家自然可以立刻转而向新君效忠，但你王仲初和其他亲信呐？” 王建直到这时，才算听明白了一切，而曲环接话道：“陛下虽然封子玉为郡王，但只是一个虚封的爵位，也没有封地，你想想，应该怎么做？” “讨要封地？”王建问道。 “子玉早年说过，他的封地只在西域地区，如今，西域之地，就近在眼前呀！”曲环说道。 王建闻言，如梦初醒，到这时为止，他彻底想明白了一切，笑着说道：“曲环与半吉先生的意思是，现在拿下瓜沙二州与伊州，向西域做出实质性推进！” “不错，时机已经成熟了！”陈连年道：“据日月神教禀报，吐蕃王室似乎产生了决裂，河西之战失利后，吐蕃国都没有再向河西增兵，这正是我们吃下瓜沙二州，西出阳关、玉门的大好时机呀！” 王建闻言，大喜道：“此话当真？吐蕃高层闹分裂了？” “仲初若不信，可随时找日月神教河西分舵的张荥、赵濮询问！”陈连年微笑说道。 “哈哈哈，太好了，”王建说着，随即反应过来，微笑着问陈连年、曲环道：“看来老帅和半吉先生早已有了想法！” “哈哈哈哈，”曲环和陈连年旋即大笑起来，曲环道：“我一个将死之人，还能有什么想法，还不是为了你们好？” 王建开开心心地出门去寻野诗良辅和田正，而陈连年见王建离开，才笑着对曲环道：“大人，这下稳了！” “希望来得及！”曲环抚须叹道。 且说王建出去之后，四处寻觅野诗良辅，后来其他将士提醒，他才知道二人出去巡视了，便立刻派人去寻两人回来，说有十万火急之事相商。 不多时，田正与野诗良辅赶回，王建立刻便将吐蕃内乱、瓜沙二州甚至伊州兵力不足的消息告诉了两人，直言正是打通河西到西域通道的最佳时机。 孰料，二人闻言大笑，然后田正说道：“我的大军师，这个消息，我比你早知道了一个时辰。” 野诗良辅道：“我比你早知道了一个月。” 王建听完二人的话，也哈哈大笑起来：“好吧，看来也就我不知道，” 刚说完，立刻反应过来道：“哦不，咱们得郡王统领应该还不知道，咱们不如做好作战部署，然后给他个惊喜！” “大军师，作战部署是肯定要做的，但是惊喜可能就不会了，”野诗良辅道：“这个消息，是日月神教的人先找到了刘冬，然后刘冬带人过来禀告给了我的，你猜，刘冬在肃州会告诉愬哥和大统领么？” “嘿嘿嘿，对哈，”王建说完，正色道：“那就别耽误时间了，赶紧吧！” 要说还得是野诗良辅，他说的确实不错，刘冬带李愬和霍子玉到肃州后，并没有进肃州城，而是先去了嘉峪关。 既然到了嘉峪关，李愬便很自然地提起了瓜州附近的玉门关，以及沙州附近的阳关。 瓜沙二州是河西通往西域的门户，地理位置极为重要，霍子玉不可能不询问吐蕃在二州的兵力情况。 刘冬自然便将两州屯兵四万、吐蕃高层分裂的事情说了出来，李愬几乎第一时间就大喝一声：“太好了，大统领，干吧，拿下这两州！” 霍子玉再次询问了刘冬，以确认消息来源，李愬急了：“刘冬还能骗咱们不成？保不齐野诗和两位老帅都知道！” 刘冬闻言点头，确实月前就禀报了两位老帅和野诗良辅，但是因为众人都没有调兵之权，因此一直搁置了。 “那就不用再看肃州城防了，”李愬道：“刘冬你留下来调兵，准备好大炮，我和大统领这就回去甘州找田正、王建还有两位老帅商量出兵之事！” 霍子玉点头同意：“事不宜迟，立刻出发！” “兄弟，此乃天助我大唐啊，”李愬心情大好，回去的路上大笑着对霍子玉说道：“打下瓜沙二州，再顺道把伊州、西州也拿下，到时候安西、北庭就正式重回我大唐疆土了！” 霍子玉笑道：“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州(洲)！” “《西洲曲》啊，我可不知道全诗，哈哈哈”李愬笑道：“但有一点我知道，那就是拿下瓜沙、伊西四州，你这个平西郡王，就能有封地了！” 虽然李愬只是顺口一说，但是霍子玉听到这个，却是心头大震：西域，我来了！ 第729章 神威无敌大将军炮 河西走廊的八月，天气已经开始变得寒冷，但大唐河西众将士的心情却异常火热。 在刘冬向肃州以及嘉峪关将士宣布了霍子玉即将进攻瓜沙二州的消息后，两地将士立刻便沸腾了，将士们近半年一直遥望西域二州，早就想进攻两地了，如今霍子玉下达了备战指令，怎能不兴奋？ 而甘州将士在得到野诗良辅的备战命令后，也立刻沸腾了，等霍子玉和李愬回到甘州时，望着群情踊跃，激动兴奋的将士们，还有些纳闷，一名将官的一句话立刻让他们明白了过来是怎么回事！ “大统领，一口气吃下龟兹和于阗吧！” 霍子玉闻言便知道这是野诗良辅和两位老帅已经下了备战令了，于是连忙往节度府赶去。 刚到府外，便见到不断有将官与传令兵进进出出，见到霍子玉和李愬，纷纷打招呼，门外守卫拱手抱拳：“大统领、李军长，野诗将军和王军师在作战厅等你们了。”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直奔作战厅，只见曲环、浑瑊、野诗良辅、王建、田正、陈连年一个不少，都在厅内，众人见二人回来，纷纷起身。 “好家伙，幸亏刘冬跟我们说了，否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要密谋兵变了！”李愬打趣道。 众人哈哈大笑，曲环笑着说：“少废话，给老子坐下！” 曲环是和李愬的父亲李晟同一辈的长辈，比李愬大了将近五十岁，他训话，李愬哪敢不听，只见李愬吐了吐舌头，立刻乖乖坐下了。 霍子玉笑道：“看来老帅心中早有预谋啊！” 曲环笑道：“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我和浑瑊、野诗都没有调兵之权，西域不同于陇右，关乎朝廷战略，所以等你们都来了，才敢跟仲初和田正提起，没想到……” “没想到大家一拍即合！”霍子玉笑道：“这就叫英雄所见略同啊！” 曲环叹道：“是啊，本来我老头子也没想这么多，但年前擒获的吐蕃大将边巴德吉说我大唐安西都护府还在，你让我的心怎么能安？” “安西还在？！”王建道等人闻言大呼。 “不错，根据边巴德吉供述的绝密消息看，安西四镇目前只有于阗没有陷落，而多吉占堆的重骑兵本来是要集结到于阗的，只不过大唐的约战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多吉占堆认为他的重骑兵天下无敌，所以才赶来河西参战了。” 霍子玉闻言，心中大为安慰，如果多吉占堆的重骑兵真的去攻打于阗，那后果不堪设想：“郭昕郭老爷子现在应该有七十岁了吧？安西四镇一直得不到有效补兵，如今应该大多是百战老兵，无法想象，如果吐蕃重骑兵压境，战况将是何等的惨烈！” 曲环闻言长叹：“郭昕比我小几岁，当年被郭老令公派去安西时还不到三十岁，现在差不多也该70岁了！” 其他人闻言，纷纷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之中！ 当年郭昕进入安西时，还不到三十岁，那他手下的将士应该也差不多，按照后来的战事，正如霍子玉所言，安西一直没有得到有效补兵，那可想而知，如今还在安西镇守的，是什么样的一群人…… “万里一孤城，尽是白发兵。”霍子玉吟道。 李愬闻言，怒发冲冠，拍案而起道：“打，打到于阗去！” 王建道：“愬哥别急，于阗肯定是要打的，但目前我们还不具备这个能力，而且路途实在过于遥远了，只能缓缓图之！” 浑瑊也道：“不错，即便打下瓜沙二州，要前往于阗还要穿过一片一望无际的沙漠，我们有数万大军，还有大炮等辎重，穿越难度太大，只能走伊州、西州，然后经龟兹过赤河，沿玉河南下，大概行军月余才能抵达昆仑山下的于阗城。” 霍子玉是文科生，知晓历史和地理，自然明白王建所言，沙州就是后世的敦煌，于阗就是后世的和田，经由敦煌前往和田，需要横穿库木塔格沙漠、罗布泊与塔克拉玛干沙漠，这个难度根本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更不是数万大军能承受的。 也就是如王建所言，经由伊州(今哈密一带)、西州（今吐鲁番高昌古城一带），然后经库尔勒，至阿克苏东部，过赤河(今塔里木河)，再沿玉河(今和田河)前往和田市比较稳妥。 “当务之急，是先拿下瓜沙二州，然后拿下伊州、西州，这四州之地只要收复，则西域大门洞开，也能牵制住吐蕃在西域的大军，”陈连年说着，转而说道：“不过一旦拿下西州，就将直面西域的吐蕃与葛逻禄等诸国联军，届时压力倍增，想连续攻下焉耆、于术、龟兹，可能没那么容易。” 李愬听完王建和陈连年的话，这才稍微冷静了下来，如今看来，他以前所想可以迅速收复西域的想法是过于幼稚了。 到了傍晚时分，众人定下参战部队、行军路线与后勤补给等事务，然后霍子玉以金印下令，由曲环领兵五千留守甘州，霍子玉、浑瑊、野诗良辅领衔两万甘州军当晚即刻向肃州方向集结，甘肃两州合军一处后，四万大军正式向瓜州进发。 八天后，当唐军来到瓜州时，守将正是先前被曲环放走的边巴德吉。 边巴德吉壮着胆子来到城下面见霍子玉，老实讲，他光是见霍子玉领兵前来，已经心生恐惧，只是壮着胆子问霍子玉道：“平西郡王，为何犯我吐蕃疆土？” 霍子玉大笑道：“犯你吐蕃疆土？说这话你亏心么？” 边巴德吉被霍子玉的大笑声逼得没了颜面，只得道：“你只管来攻，我吐蕃将士，绝不退缩！” 霍子玉笑道：“这次本王带着神威无敌大将军炮，你要是负隅顽抗，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陈连年笑道：“上次有意放你走，这次你要是再被擒，可就别想活着离开了！” 边巴德吉被戳到面子，已是大怒：“要战就战，哪个怕你？！” 霍子玉也不废话，拱手道：“那就请了！” 说完，领着陈连年与田正扭头便走，边走边对自己阵地吼道：“准备开炮！” 野诗良辅闻言，立刻下达命令，刘冬亲自骑马来到大炮阵地前指挥道：“准备瞄准！” 随即，炮兵开始调整角度，准备炮弹，很快，当霍子玉和陈连年返回阵地后，野诗良辅一挥红旗，刘冬下令道：“开炮！” 就在这时，边巴德吉也是刚回到瓜州城头，只听得一声巨响，随后一发炮弹在边巴德吉身后的城头炸响，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整个瓜州！ 边巴德吉被爆炸后的碎屑和冲击波震倒，整个人都头晕，耳朵里只有轰轰的鸣叫，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随后，又是两发炮弹准确地落在了瓜州城头，夯土墙随即被炸开了一个大口子，瓜州城上的吐蕃将士已经乱作一团，践踏的、掉下城墙的，死伤无数！ 田正与王建、陈连年等人见状，纷纷大喜，浑瑊哈哈大笑：“有此利器，天下谁能挡我大唐？！” 霍子玉见吐蕃军已经完全乱了，，对浑瑊道：“老帅且压阵，晚辈去也！” 随后，霍子玉大叫：“第一师，跟我冲！” 刘冬对李愬道：“老师长，末将去也！”说着，人马合一，如离弦之箭，随霍子玉弹射而去！ 霎时间已经跑出去几十米了，李愬见状急道：“握草，让这小子占了先机呀！” 说着，一边冲锋一边大喝道：“李愬来也！” 第730章 大炮起兮轰特娘 在这个时代，大炮本就是稀罕之物，由于以前的大炮射程很短，杀伤力也很低，炸膛率又极高，所以几乎没有任何国家装备。 这也是边巴德吉根本没有把大唐所谓大将军炮放在眼里的原因，但连续十余发炮弹的轰炸，已经让他彻底傻了眼！ 唐军打出的十几发炮弹中，有九发精准命中瓜州城墙，整个城墙都被炸塌，另外落入城中的几发炮弹则落在了兵道上，赶来城头增援的吐蕃将士被炮弹击中，肢体横飞，整个瓜州城防陷入了瘫痪！ 边巴德吉连晃神的机会都没有，爬起身时，耳朵里还响彻着轰鸣之声，只见唐军已经在霍子玉等人的带领下冲了上来！ 完了，完了，已经被大炮轰傻了的边巴德吉脑海中只有这一个念头，身边的将领见边巴德吉模样，立刻抓住其胳膊大喊道：“将军，撤吧！” 边巴德吉的耳朵什么都听不到，只看到副官嘴巴在喊，但不知道在喊什么，只见他一脸痴呆的模样。 副官见状，也不再客气，扛起边巴德吉便将之让上马，然后大喊道：“保护将军！” 吐蕃将士谁见过唐军这等大杀器，还以为是天怒了，此刻早已战意全无，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跑！ 霍子玉一马当先，从城墙大口子上窜了进去，开始不断打杀吐蕃将士，随后刘冬和李愬、田正等人也领兵杀了进来，刘冬指挥手下将士分路进城，清剿漏网吐蕃将士：“不接受投降！一律格杀！” 城中唐人见吐蕃军溃败，唐军攻了进来，纷纷大喜，奔走呼告：“大唐来军，杀吐蕃人啊！” 随后，大量唐人百姓从家里拎着刀兵弓箭跑了出来，就要上街追杀吐蕃士兵！ 刘冬见状大喊：“立刻回家！以免误伤！” 随后，所有唐军士兵都在不断告诫，百姓们这才赶紧回去！ 大唐离开西域的四十多年里，吐蕃对唐人进行了血腥的大清洗，瓜沙二州百姓中，唐人占比极高，被杀者不计其数，所以瓜沙二州百姓对吐蕃人恨之入骨。 零散追杀持续到午时，刘冬来报，城中没有逃跑的吐蕃士兵，已经尽数被杀。 浑瑊随后下令挨家挨户抓捕吐蕃人，同时鼓励城中唐人和其他民族百姓举报，限城中所有吐蕃人在一个时辰内撤出瓜州，否则格杀勿论！ 城中唐人早就对吐蕃人不爽了，此刻得知浑瑊军令，纷纷拍手称快，都行动起来，督促吐蕃人立刻滚出瓜州！ 望着平日里趾高气扬、欺负唐人的吐蕃人像狗一样被赶出瓜州，唐人纷纷欢呼，随后听说领兵收复瓜州者，正是威震四海的平西郡王、武神霍子玉，更是群情踊跃，纷纷前往瓜州指挥府外。 霍子玉听闻百姓都跑来指挥府外，于是与浑瑊、刘冬、田正、王建、陈连年等人出府见面。 百姓们见到年轻的霍子玉，身高一米九还多，高大威武，相貌英俊，眉宇间说不尽的英气洒脱，震惊之后，更是纷纷大喜，欢呼起来！ “天佑大唐！” “郡王威武！” 霍子玉见状，连忙伸手作势止住大家欢呼，然后朗声道：“瓜州沦落贼手数十载，让百姓们受苦了！我们来晚了！” 百姓们听到霍子玉的话，想起几十年间被吐蕃人欺负的过往，纷纷难过，霍子玉道：“大家别怕，虽然瓜州陷落，但是大唐没有忘记大家，陛下没有忘记大家！今日瓜州光复，我相信，以后再也不会重蹈覆辙！我相信，有陛下在，有朝廷在，有我们大家一起努力，以后一定都是好日子！” 随后，霍子玉趁热打铁提出，稍等各区选出一个代表，到指挥府议事，讨论一下战后重建的工作，百姓闻言，热情再次被点燃。 “郡王，听说我大唐有一种新东西叫水泥，还有钢筋混凝土技术，建造城池速度极快，能不能用来建造瓜州城呀？” “哈哈哈，你们想要么？”浑瑊笑问道。 “想呀想呀，”百姓们闻言，纷纷大叫起来。 “怎么样，子玉，你怎么说？”浑瑊望着霍子玉，笑问道。 “问我干什么，问野诗啊，从甘肃和宁夏调建材过来！”霍子玉笑道。 野诗良辅笑着说：“甘肃二州存货有限，凉州应该有不少，够不够的，就难说了，末将觉得，应该不能只看瓜州，沙州也该考虑一下了。” “提醒的好，”霍子玉点头说着，转头对田正和王建道：“是时候给陛下写信了！” 王建、田正闻言自然知道霍子玉是要做什么，一来报捷，二来索要建材。 由于浑瑊上了年纪，所以霍子玉留五千兵马镇守瓜州，自己则要和田正、刘冬、野诗等人继续西进。 浑瑊道：“想当年征西大将军苏烈苏定方，花甲之年领兵两万余，横扫西域百国，老夫还能比他差了？” 其他人知道浑瑊也是嘴硬，苏烈大器晚成，武力惊人，要知道霍子玉用的玄铁重棍当年可是苏烈练功用的长刀所铸，可见臂力惊人，浑瑊虽然武力也不错，但和苏烈相比，还是差太多了。 最后还是陈连年以照顾曲环为理由，才说服了浑瑊，浑瑊有了台阶下，也不再坚持，要知道，一旦出了沙州，面对的就是漫漫黄沙与戈壁，他身体还真不一定扛得住！ 由于轻松光复了瓜州，唐军几乎没有伤亡，因此大军第二天开拔，前往沙州。 由于瓜州距离沙州仅有一百多公里，加上所有将士气势正盛，因此这一路也只花了三天便到了。 当霍子玉领兵出现在沙州城外时，城中的多吉占堆已经慌了！ 根据边巴德吉的叙述来看，唐军不仅仅是有先前的手雷、火枪，他们已经拥有了一种更强大、更先进的大杀器，一种射程高达千米的大炮，杀伤力惊人，普通夯土墙在它面前跟草稞子没什么区别！ 当然，他也没想到唐军居然这么快就推进了过来！ 明明昨天从瓜州逃难过来的吐蕃人才在城中安置好，今天霍子玉就领兵出现在了沙州！ “多吉，我知道你在城里，出来说话！”霍子玉运气大喊道。 霍子玉内力强横，狮吼功喊出的话，整个沙州城墙上的人都听到了，多吉占堆想装聋作哑都不行了，于是，在次仁塔杰的保护下，多吉占堆来到了城墙上。 “平西郡王，何故夺我吐蕃瓜州，又来侵扰沙州？” “哈哈，你和边巴德吉一样搞笑啊，”霍子玉大笑：“你们占我大唐领土，杀我百姓，现在倒自称是你吐蕃领土，还能不能要点脸？！” 李愬见状道：“还是别跟他废话了，大炮起兮轰踏娘！” 其他人也纷纷劝霍子玉，霍子玉道：“先前在瓜州，就有几发炮弹落在了城里，所幸没有伤到百姓，今次对沙州也是如此，恐将伤及无辜，我再给吐蕃人一次机会，能让他们投降最好！” 陈连年、田正、王建等人闻言，纷纷点头，李愬也才意识到自己的鲁莽，连连告罪，霍子玉点了点头，随即继续喊道：“多吉，如果你自愿放弃沙州，大唐绝不为难你们，如果不从，我可就要进攻了！” 多吉占堆闻言，立刻就要投降，毕竟边巴德吉的傻样，他是见识到了，边巴德吉是不会撒谎的，但次仁塔杰拦住他道：“王爷，您要是投降了，我吐蕃颜面何在呀？！” 多吉占堆还犹豫间，次仁塔杰继续道：“王爷，您代表的，可不只是您自己，还有我吐蕃王廷和松赞呀！” 次仁塔杰的话，似乎起到了作用，于是多吉占堆对着霍子玉吼道：“去你马德唐人！” 野诗良辅等人闻言，纷纷大怒，霍子玉面无表情道：“给我轰死这苟日的！” 第731章 再说大唐精神 作为伴随了整个大唐历史的劲敌，吐蕃的战斗力之强、对唐王朝影响之大，是谈及唐史就无法避开的。 尤其是阿拉伯与大唐在怛罗斯之战后，阿拉伯没有继续扩张，回鹘还在贝加尔湖与黠戛斯等族激战，吐蕃在西域的影响力迅速扩大。 在夺取了河西、陇右大量领土后，安西与北庭孤悬塞外，初期还和大唐在心理上同气连枝的于阗、高昌等国不堪吐蕃与葛逻禄的威压，纷纷投入吐蕃怀抱，这使得安西、北庭压力倍增。 多年前，回鹘落井下石，见死不救，趁大唐与吐蕃激战两败俱伤，夺去了庭州、西州，其分支号称西州回鹘，然而后来又被多吉占堆率军夺回，回鹘势力逐渐萎缩至天山附近，若非日月神教烧了葛逻禄与吐蕃粮草，回鹘甚至要退到贝加尔湖和黠戛斯、契丹抢夺仅有的栖息之地。 吐蕃不仅重骑兵强横无比，其重步兵更是名声在外，加之其将士又都是被宗教洗脑了的，悍不畏死，所以将大唐和回鹘几乎都赶出了西域，阿拉伯虽然嘴硬，但是不断内乱和爆发起义的阿巴斯王朝，也无力与吐蕃争雄，因此吐蕃得以顺利称霸西域。 多吉占堆拒绝了霍子玉的劝降，底气就是吐蕃近三十五年的纵横西域无敌手，但他很快就后悔了，仅仅几个呼吸后，一发炮弹便落在了沙州城头，吐蕃的狮子旗被炸的粉碎，多吉占堆和次仁塔杰都被震倒在地！ 随后，又是几发炮弹落在城头，有一发就在二人背后炸响，次仁塔杰眼疾手快，立刻将多吉占堆扑在身下，但他也被炸伤，满头是血！ 尽管被次仁塔杰保护着，多吉占堆起身还觉得双耳轰鸣，头晕眼花、天旋地转，边巴德吉见状，知道要完蛋，立刻大喊：“保护王爷撤退！” 但此刻整个城头已经乱作一团，谁还听得到他的喊声呀！ 边巴德吉大急，立刻上前，扶起次仁塔杰大喊：“次仁，你还好吗？” 次仁塔杰见边巴德吉过来，只看见他张嘴大喊，但自己根本听不到他说什么，两耳根本听不到一点声音，大吼道：“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边巴德吉见状，知道次仁塔杰像自己先前一样，是被震得暂时性耳聋了，也不再废话，做了一个撤退的手势！ 次仁塔杰虽然心有不甘，就在他犹豫时，只听有声音如从天降：吐蕃逆天悖理、倒行逆施，今皇天震怒，降下天雷！天灭吐蕃！ “霍子玉的声音！”虽然知道其他人都听不到，但次仁塔杰还是大吼着：“不能再让他喊了，这是断了吐蕃将士的最后心理防线啊！” 但霍子玉的内力精纯之极、霸道无匹，其声音甚至盖过了炮弹的爆炸声，这一遍遍从天而降的怒声，犹如天降之声，吐蕃将士纷纷相信是天灭吐蕃，哪还有一点反抗之心，丢了兵器，纷纷逃窜起来！ 次仁塔杰连杀几人，但完全无济于事，吐蕃防线完全崩了！ “完了，沙州完了！”次仁塔杰心知完了，这才想起边巴德吉的手势，连忙大喊边巴德吉的名字，却见边巴德吉已经将多吉占堆扶上了马！ “快走！”边巴德吉大喊，随后立刻带着多吉占堆就跑。 次仁塔杰也赶紧骑马逃跑，逃跑前望着身后纷乱逃窜的吐蕃将士，心头如滴血一般痛苦：“霍子玉，我必杀你！” 无力地怒吼一声后，次仁塔杰打马去追边巴德吉！ 而霍子玉、李愬、刘冬、野诗良辅等人早就领兵冲了进来，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迅速收割着斗志全无的吐蕃将士！ 城中唐人见唐军进城，纷纷大吼着，呼朋喝友，整个沙州的唐人都从家里拿出刀兵，开始屠杀吐蕃人！ 饶是霍子玉想阻止，也根本无法阻挡，因为整个沙州城的唐人几乎都陷入了疯狂之中！ 王建见状，对霍子玉道：“大统领，没人能阻止的，唐人报复有多狠，就知道当初吐蕃人屠杀唐人有多凶残！” 野诗良辅也说道：“在甘州时就听一些老兵提起过，几十年来，河西和西域人是怎么糟践和虐杀唐人的，这种仇恨，似乎也只能以血偿还了，没人能阻止的。” 霍子玉闻言，想起后世中国和小鬼子的仇恨，也放弃了阻止的想法，缓缓道：“吩咐下去，民族仇杀止于民族仇杀，我们不提倡仇杀，但是也不阻止唐人报仇。但唐军将士不可滥杀城中吐蕃人，见到吐蕃人，赶走便是！” 李愬、王建等人闻言，知道霍子玉下令不让唐军屠杀吐蕃人是出于未来长选考虑，但好在霍子玉并不阻止唐人报复，纷纷大喜。 霍子玉知道，未来唐人必然要占领吐蕃很多领土，如果开了民族仇杀的先例，那未来将不利于大唐统治西域地区的，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李愬、野诗良辅等人哪有不仇恨吐蕃人的？ 因此，这个命令最后演变成了唐军拉偏架，唐人虽然无法拿刀砍杀吐蕃人，但都掏出弓箭射杀吐蕃人，一时间，整个沙州陷入了一场大屠杀！ 这场几乎一边倒的屠杀持续了两个多时辰，吐蕃将士除了数千人逃走，其余三万余人被屠杀殆尽，近两万吐蕃百姓被唐人报复杀死！ 等李愬、刘冬等人复命时，霍子玉听着人员伤亡数字，对刘冬、李愬、野诗良辅道：“现在我这番话，是第一次说，也是最后一次说，今天的事，是第一次发生，也是最后一次发生，再有这类事，别怪我手下无情！” 众人闻言，自然都知道是屠杀吐蕃百姓之事，也都没再说什么，只听霍子玉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什么民族的人是天生高尚高贵的，也没有哪个民族的人是天生低贱的，我们唐人，有仇必报，有恩必还，不自诩高尚，也不轻视他族，那种动不动吹老子天下第一，看不起这个，诋毁那个，老想天大地大我最大，一枝独秀，那不是大唐精神！” “有兼容并包之风骨，又有吞吐日月之胸怀，自信、开放、包容、勤奋、积极、进取，这才是大唐精神！”霍子玉说着，问道：“都记住没？” 李愬、刘冬、野诗良辅等将领拱手拜道：“末将谨记在心！” 第732章 第十三种属相 沙州城的骚乱，直到下午申时才彻底平息下来，全城百姓纷纷涌上街头庆祝。 而王建与田正等人则在府衙就地重审所有罪犯，发现在押的绝大多数囚犯都是最近几个月被抓起来的，所犯之罪大多是因为散布唐军即将光复沙州的消息，王建当机立断，立刻释放了这些人，然后将衙内被抓起来做军妓的妇女尽数释放！ 就这样，两人合力，不到一个时辰，便处理完了所有府务，随后开始着手重建事务。 就在所有人都在繁忙之时，陈连年找到了霍子玉，说有重要的事情和他商量。 “大唐早年在陇右驻军仅有不到五万，却能有效地控制河西与西域大片疆域，靠的不仅是兵器先进、大唐将士悍不畏死，还有战马的优势，”陈连年道：“早年在河套到河西沙州一线，有着不计其数的马场，有数十万匹战马，这给大唐骑兵威慑周边提供了有利支持。” “但安史之乱后，大唐丢失了河西，不仅失去了控制西域的门户，也失去了这些马场，北庭与安西没有了大批战马，也无力再冲破吐蕃与葛逻禄大军封锁。” 从会州、兰州，到凉州、甘肃，再到瓜沙二州，一路几乎没有什么马场，霍子玉听完陈连年的话，问道：“半吉先生的意思是，逐步恢复马场建设与经营？” “不错，”陈连年道：“而且这个工作，正适合在下做！” 霍子玉望着陈连年，稍稍一怔，随即便明白了过来：“先生，好好照顾曲帅！” “昨天就已经派人去肃州接老帅了！”陈连年拱手道，神色有些黯然。 沙州（敦煌），是自丝绸之路开辟后，就一直是丝路重镇，其西邻沙漠、东有三危山、南有发源祁连山脉的党河，是河西诸镇里地理位置最重要、也最为富庶的城市。 在历史上，沙州到了德宗年间才陷落，但在这一世，早在二十年前便已经陷落，虽然在吐蕃手中沦陷时间较前世长了十余年，但吐蕃人并未能将此地彻底吐蕃化，唐人在此地经营年深日久，积淀深厚，是吐蕃人未能成功的关键。 这里是佛教重镇，也是各民族文化汇聚之地，更是大唐文化色彩最浓郁的地方，其经济加文化的双重属性，再加上这里的镇守使早年主动投降，也让这里在战乱中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而这次唐军攻打，使用的只有大炮远攻，对城池伤害也很低，可以说，如今沙州市整个河西之地首屈一指的城市，所以陈连年主动要求留守沙州、经营沙州，霍子玉非常理解。 但也因为它的重要性，所以必须留下人来镇守，陈连年认为田正是最佳人选。 想到田正文武双全，行事稳重，因此立刻便同意了下来，同时留下一万五千兵马驻守周边。 沙州事务安排好以后，随之而来的便是出征伊州的问题。 由于唐军在城中和百姓围杀吐蕃将士时将出征西域的事说了出去，城中百姓纷纷欢呼雀跃，有不少上了年纪的老人穿上了前朝旧式军装来到指挥所投军。 起初所有人都没有太在意，只是出于尊重，礼貌拒绝了老兵的请求，但直到有老兵提出知道沙漠中的暗河入口，李愬与野诗良辅才急忙找到了霍子玉、王建等人商议。 在老兵画出大致地理位置后，经过长达半个时辰的各种求证后，才确定老人所言靠谱，到此时，大家再次考虑起横穿戈壁沙漠的方案来。 三年前的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上，于阗国几位选手对安西军的动向也是不明，因为在大历年间，于阗国就已经投降了吐蕃，并俯首称臣，随后从于阗向更北的塔里木河一带迁徙。后来吐蕃人便切割并封锁了整个安西地区，饶是于阗国人都无法在安西地区自如行动，这就导致先前几乎没人知道武威郡王郭昕和他的安西军是否还在。 先前被擒的边巴德吉，常年驻守河西一带，对安西军动向也不太确定，他只是听说过不少吐蕃帝国派兵行动，并详细告知了陈连年与曲环等人，比如早年回鹘汗国曾收复北庭，并在焉耆附近打败了吐蕃军，据说缓解了龟兹附近的安西军压力。 但是多吉占堆后来强势收复了庭州、西州，并扫平了焉耆，同时他从次仁塔杰的话里听出，龟兹也已经被攻陷，安西军沿河逃窜，至于去了哪里，他却不知道。 只是，按照他和陈连年等人的推断，安西军前往于阗国旧都得概率更大，前往疏勒城的概率极低，因为疏勒北边就是葛逻禄帝国，葛逻禄人比吐蕃人更狗、更难缠，所以安西军极可能在于阗国旧都一带，否则多吉占堆也不会领着吐蕃铁骑前往于阗国。 哪怕几乎已经确定了安西军在于阗旧都，但横穿沙漠隔壁前往的想法依旧疯狂。 陈连年道：“早年其实前往于阗国的路上有两座比较大的城池，一个是沙州管辖的石头城，也就是典合城，以前楼兰旧地，另一个是废弃的且末城。但吐蕃人称霸西域后，为了防止唐人穿越沙漠增援安西，就把这两座城彻底毁了，两位老兵所言的水源地，都在这两座城不远处，就算真的有水，也没有什么吃的，大军穿越沙漠的方案，依旧不可行。” “能不能考虑一下，派兵前往修缮重建典合城与且末城？”霍子玉坦言道：“我们如今有水泥，又有新的建造技术，短期内重建城池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王建接话道：“说到重建了，我先前在长安听陆老神仙说过，有一种防沙治沙的方法，大抵是通过种草种树的方式，西域这片大沙漠大规模出现，其实也就是最近一百年内的事，只要有水，我们应该可以逐步重建，甚至重现其辉煌！” 田正、陈连年闻言，纷纷心动，陈连年道：“仲初兄这建议好，收复了西域，接下来就是好好建设、改造，这样西域才能长治久安呀！” “那还说什么呢，写信给老神仙吧！”霍子玉笑道：“稍等我亲自去写！” 征服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好疯狂的想法和做法！ 不过霍子玉转念一想，西域大规模沙化时间也不久，好好搞绿化什么的，说不定真有搞头！ 就这样，霍子玉又留下一万人马，留守重建沙州的人马已经达到了两万五千人，霍子玉和李愬、野诗良辅、王建，则按照原定方案，第二天领兵万余，前往伊州！ 当晚，陈连年送众人出关前晚宴上，拱手请酒道：“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众人一饮而尽后，便听外面有兵来报：“日月神教赵濮有十万火急之事求见！” 陈连年笑道：“河西还能有什么十万火急之事？” “有请！”霍子玉说完，转而说道：“首先可以肯定不是吐蕃人折返了。” 众人闻言大笑，随后便见赵濮急忙小跑着进来，到门口拱手拜见：“小人拜见平西郡王与诸位将军！” “免礼了，有何要事，快快请讲！”霍子玉道。 “禀郡王，我教陆长老有事前往回鹘，取道河西，目前已经抵达瓜州！”赵濮拱手说道。 “什么？陆老爷子来河西了？还到瓜州了？！”霍子玉闻言，豁然起身道。 “只听说这世上有十二种属相，没想到还有第十三种！”陈连年叹道。 王建问道：“半吉兄此言何意？” 陈连年道：“陆老神仙就是属曹操的，说曹操，曹操到啊！” 第733章 美洲归客 贞元十五年(公元799年)九月初的一个下午，陆羽抵达沙州城。 特地为了陆羽又留了两天的霍子玉等人，终于见到了老神仙陆羽。 陆老爷子虽然满头白发，但却精神矍铄、面色红润，看起来鹤发童颜，极具仙风道骨，见到霍子玉等人，先给了霍子玉一脚，然后才跟其他人打了打招呼。 “老爷子，干嘛踢我？”霍子玉抱怨道：“亏我那么想你！” “想我个屁，是想老子来帮你干活吧！” 众人闻言，纷纷大笑，陈连年笑着恭维道：“老神仙之名，海内谁人不知？最近我们还都一直在念叨您老的神通，别看郡王他有武神之能，但西域的事，少了您老，他是一点都玩不转！” “半吉说话有点意思，”陆羽笑着拍了拍陈连年肩膀，然后立刻变脸道：“还不是让老子来给你干活？” “哈哈哈，您老自由自在，谁能拉您老干活啊？就是有些事，需要您指点一二！”王建也连连笑着附和。 “老爷子远道而来，还是先进屋，咱们边喝茶水边聊着！”霍子玉赶紧请陆羽进屋。 “哎，这还像句人话！”陆羽这才露出笑容来，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簇拥着陆羽进了屋。 进屋聊了一会，霍子玉才知道为什么陆羽生他的气，原来家中几位女眷在李子涵的带领下，都跟着贾兰笙学医术，他刚开始还以为没什么，后来霍子玉攻打瓜沙二州，然后直取伊州、西州和庭州的计划传到长安，在贾耽的提议下，德宗下诏特请陆羽出山前往西域。 原因也比较简单，一来是陆羽医术高明，来到前线后，能大大减少军中将士死亡率；二来则是贾耽出于私心的缘故。 因为贾兰笙虽然和霍子玉定了亲，德宗也将成亲时间定在了明年，但霍子玉在西北道再次对吐蕃发起进攻，这仗打下来，可能旷日持久，保不齐明年无法完婚，老相爷担心长时间分居导致感情淡薄，于是借陆羽到前线支援医疗为由头，让陆羽带贾兰笙前来，这样小两口倒是可以顺理成章地朝夕相处了！ 但问题随之就产生了：明月郡主李子涵聪明伶俐，带几位姐妹和贾兰笙学习给人处理伤口和调配药膏，旬月以来已经有模有样，听说可以到西域前线，纷纷朝着要一起来，甚至闹到了皇宫，德宗无奈，拉下脸求陆羽都带来！ 陆羽不堪其扰答应，不过巧了，出海三年多的杨良瑶回到了长安！ 根据贾耽、工部的仔细核对，杨良瑶确实抵达了美洲，因为贾耽发现了杨良瑶几座大船上带回来的玉米、土豆、红薯等农作物，这在皇城引发了巨大轰动！ 不过陆羽得以解放，因为种植农作物需要大量人力，户部人手根本不够，工部的人几乎都去支援各地新建筑和工业生产了，德宗紧急成立了农业部，从东林抽调了近百人专做新作物实验。 前一秒还在吵着来西域的孩子们，在听说了西瓜、草莓、薯条、瓜子之后，全部跑去农业部了，甚至连自己的爱徒贾兰笙也被拉去！ 想到自己需要一个人支援整个西域，他就头大，而听说自己还要搞防风治沙后，他的火气就再也压不住了，气得只想踢霍子玉！ 听完陆羽诉苦的一番话后，其他人根本无法感同身受，因为他们有的感叹于杨良瑶的伟大，有的感叹于安金满的预见性，而霍子玉则已经在畅想各种水果、蔬菜甚至橡胶了！ 陆羽见状大怒，随后叹道：“原来人世间的悲欢，真的并不相通！” 众人闻言，这才想到冷落了老爷子，赶紧说好话，陈连年也赶紧讲打通沙州到于阗沿线的重要性，然后讲防风治沙的意义，陆羽摆手道：“行了行了，就知道忽悠我，榨干我老头子最后的价值！” 众人还要打哈哈，陆羽对陈连年道：“我从甘肃路过时，给曲帅撘脉看了看，性命倒是无虞，他说子玉用秘法给他续了命，还能活个把月。” “正是，家师曾传下本门吊命之法，以中气吊命，可续命旬月，子玉也是第一次施展，”霍子玉坦言道。 “嗯，李相爷是个有大能耐的人，与一个古老的道门有极深渊源，他传下的秘法，定然没问题的，”陆羽说着，抚须道：“不过，其实还有一个办法，也能续命一段时间，不过手段重了些。” 陈连年闻言大喜，立刻跪倒：“老神仙快请讲！” 陆羽将之扶起后，缓缓说道：“你且先莫谢我，还是先听听手段吧。” 在众人注视下，陆羽起身道：“本来这方法我不想说的，或者说哪怕早大半个月，我都不会说，但现在，我倒是可以说说。” 众人闻言更觉奇怪，陆羽说道：“因为这手段，目前据我所知，全天下只有杨良瑶一人懂得。” 这么神奇？所有人惊讶之余，面面相觑，再次望向陆羽，陈连年道：“老神仙，求您快说吧！” “据我所知，老杨有一门绝技，自然情况下，练之可延年益寿，只是需要做出些牺牲。”陆羽说着，望向了陈连年。 陈连年见状，连忙追问，陆羽则拱手对众人说着“失陪”，领着陈连年到后院去“借一步说话”。 众人不明所以，继续喝茶，霍子玉耳力超强，自然听到了二人对话。 不过听到陆羽话后，他直接震惊了！ 只听陆羽道：“老杨曾说过，这是古楼兰国传下的一门绝技，只是要练此绝技，须得去势！” “去势（自宫）？！”陈连年闻言大惊，连忙捂住了自己嘴巴。 “不错，”陆羽点头说道：“而且即便练了这门功法，也最多延命半年！” 陈连年闻言，陷入了沉默。 陆羽轻声道：“老杨对西域比我还要熟，回鹘境内的我教弟子，大多是他门徒，所以他也是要来西域的，只是我比他早来几日，他现在应该也进入甘肃境内了，所以，你还是这两天赶回去，跟曲帅说清楚其中利害。” 陈连年听完陆羽的话，怀着沉重的心情，拱手道谢，二人随后便转而从后院走出。 霍子玉此刻心里是震惊的，难怪只有杨良瑶会练，因为他是太监，而且早年就在西域，只是有了什么奇遇，才学到了这古楼兰国的秘技！ 听陆羽的话，应该不是《辟邪剑法》《葵花宝典》之类的吧？ 第734章 光复伊州 伊州，又名伊吾，今新疆哈密市，地跨天山，即便在后世，也是新疆通往内地的门户，在古代便是丝路重镇，素有“西域咽喉”、“东西孔道”之称，地理位置可谓极其重要。 但自安史之乱后，伊州便为吐蕃所占领，唐军既然已经收复了瓜沙二州，夺取伊州便成了首要任务。 此时时间已经到了九月，天气开始转凉，再过两月便会迎来极端天气，天山随时有大雪冰封的风险，所以此时正是唐军发动进攻的最佳时机。 而大唐朝野自从得到了霍子玉收复瓜沙二州的奏书，所有人就知道他一定会趁机领兵夺取伊州，饶是工部、户部以及兵部已经满负荷运转，德宗还是从河东、河北、河南抽调了大量人力向陇右地区运送粮草与火枪、炮弹。 当然，此时的朝野其实是十分忙碌的，德宗和其他人见到红薯、土豆等种子时，就想到了曾经安禄山的一些预言，大家都知道只要这些东西培育成功，那中华大地将来再也不会为饥荒所威胁，因此当机立断成立了农业部，抽调大量东林党人开始在皇庄大量种植与培育农作物。 但在所有事务中，德宗最关心的，还是西域前线战事问题。 霍子玉强势收复瓜沙二州，令朝野震动、百姓雀跃，不管君臣，还是百姓，都感觉得到，大唐丢失的颜面正在一点点捡回来！ 此外，曲环、浑瑊等人发来的对大将军炮战场威力的描述，让唐廷彻底坚定了发展兵工产业的决心！ 大唐正是疯狂生长、大展宏图的时刻，急需大量人才！ 因此，德宗大笔一挥，刚创办成功的太原理工大学，其学科构建立刻便出现了三足鼎立的局面，那就是最强大、最多投入的工学院、理学院、农学院，并且朝廷宣布全国举人以上功名者，经地方与朝廷核准后皆可入学。 在这个刚刚诞生的大学里，其中工学院又是重点中的重点，武器制造专业又是重点院系中的核心专业！ 原因无他：大唐尝到了新式武器的甜头，要花大力气研究和发展新武器！ 虽然德宗无法亲临西域前线，但是不影响他关心西域战事，他给霍子玉等人连发七道圣旨，关切之心，溢于言表：凡有困难，必上奏表，但又所请，一律优先解决！ 沙州距离伊州六七百公里，即便唐军已经大量投入了马匹、马车，而且一路的路况还不错，他们也没有遇到阴雨，但是沿途气候有些极端，白天很热，晚上很凉，他们只能在下午到夜里、早上到上午的时间急行军，因此，从阳关古道绕行至伊州，他们花了整整半个月！ 霍子玉心中叹道，只能坐等李贺研究成功蒸汽机车了，到时候修建铁路后，速度就能快多了！ 随着唐军抵达伊州附近，伊州守将尼玛平措便想起了前几天多吉占堆与次仁塔杰的话来。 按照几人的说法，唐军装备了新的武器，其中有一种叫“神威无敌大将军炮”的火炮，威力十分惊人，次仁塔杰身上的伤疤就是被大炮炸伤的，而多吉占堆耳背的问题也是被大炮震伤的缘故。 多吉占堆和次仁塔杰反复告诫尼玛平措不要轻敌，尼玛平措看着统领二十五万河西大军的多吉占堆只领了几千残兵败将的凄惨模样，就知道他的告诫绝对是出于真心，但尼玛平措依然十分好奇：世上还能有这么厉害的大炮么？ 让尼玛平措感觉奇怪的是，唐军当天一早到，就直接下了战书，一方面劝降自己，另一方面扬言两个时辰拿下伊州！ 唐军可真踏马狂！尼玛平措破口大骂：“一万多人马、仅仅休整一天就敢直接进攻我伊州？” “来人，给我装一袋牛粪送给唐使，就说，让他们吃屎去吧！”尼玛平措生气地说道。 周围将士闻言大笑，随后纷纷表示第二天要给唐人好看，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时间过得很快，第二天一早吃过了饭，唐军便杀到了伊州城外。 尼玛平措远远望着唐军，忽然大笑起来：“区区一万多人马，还想攻陷我伊州？” 身后将士也纷纷大笑：“我伊州驻军两万，城池坚固，唐人怕不是失心疯了！” “哈哈哈哈”伊州城上的吐蕃军纷纷大笑起来。 霍子玉运气冲城墙上的吐蕃军道：“大唐爱好和平，君上亦有慈悲之心，我劝你们尽早投降、放弃城池，以免将士无辜受伤！” “愚蠢的唐人，到现在还敢口出狂言！”尼玛平措大怒道：“给我放箭，射死他们！” 吐蕃军立刻放出弩箭，但唐军距离城墙还有一两千米，吐蕃弓弩根本无法伤及唐军分毫，尼玛平措等人见状，放了两拨箭弩后便停止放箭，等待唐军进入射程。 霍子玉和王建等人见到吐蕃弩箭攻势，纷纷大笑，李愬笑道：“是时候让这帮人见识见识什么叫天罚了！” 野诗良辅微微一笑，挥起红旗：“开炮！” 城头的吐蕃人只听得呼啸声过后，便有震天的爆炸声响起，其中一枚炮弹就在尼玛平措身后爆炸，尼玛平措连一句“握草”都没来得及说出来，直接就被炸死，身边其他人也被一同炸死！ 随后，又有十余发炮弹呼啸而至，整个伊州城头附近都笼罩在爆炸声中，吐蕃人的惨叫声连远在千多米外的唐军都听得真真切切！ 只是，唐军听到吐蕃人的惨叫声，纷纷大笑出声，野诗良辅见伊州城墙被轰开，立刻拱手请示道：“大统领，时机到了！” 霍子玉点头，随后大吼道：“兄弟们，拿下伊州城，跟我冲！”说完一马当先，向伊州城冲去！ 刘冬随后扛起大唐龙旗跟着霍子玉便冲了出去，李愬与野诗良辅也立刻跟了过去，身后唐军见几位主将全部冲了出去，也立刻嚎叫着冲了过去！ 尼玛平措等吐蕃将领，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一众将士被炸死后，吐蕃立刻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境地，纷纷从后城撤退！ 而唐军在霍子玉、野诗良辅等将的带领下，对吐蕃人开启了追杀模式！ 刘冬将大唐龙旗插在了破败坍塌的伊州城墙上，宣告大唐正式收复伊州！ 李愬和刘冬立刻开始带兵在全城范围内搜捕吐蕃人：所有吐蕃人，限时一个时辰，一律滚出伊州城；凡有戴甲执兵者，杀无赦！ 霍子玉等人领兵追杀吐蕃军近三十里，在伊州城外到焉耆方向的官道上，到处都是吐蕃将士的尸体，逃出伊州城的吐蕃人见状纷纷惊骇恐慌，但没想到唐军并没有为难他们，反而再次重申了唐军的军纪，但吐蕃人哪还听得什么唐军军纪，加上又听不懂汉语，只是玩命逃窜！ 伊州陷落日久，加上吐蕃人的大清洗，所以唐人只有很少一部分，做着奴隶的工作，其他则多为吐蕃人、西域人、葛逻禄人，比如协助吐蕃人管理伊州的副使便是葛逻禄人，由于唐军只驱赶吐蕃人，所以葛逻禄人战战兢兢地留了下来。 到了午时，李愬、刘冬等人和管理伊州城的葛逻禄副使来报：两万吐蕃军只有不到两千人逃走，其余尽皆被杀；城中三万吐蕃人，已经全部逃走；剩下于阗、阿拉伯、葛逻禄、回鹘、唐人大约还有五万。 王建笑道：“大唐与葛逻禄人的友谊是长久的，但是吐蕃人邪恶至极，花言巧语离间和蒙蔽了我们两国的感情，如今大唐识破了吐蕃人的阴谋诡计，我们两国自然要重修于好，请葛逻禄与其他国家百姓继续在此安心居住！” “是的，我们唐人是爱好和平的，也希望葛逻禄与回鹘、西域诸国，和我们共建和平友好的生活！”霍子玉笑着说道。 第735章 炮击西州 大唐贞元十五年(公元799年)九月十九日，平西郡王霍子玉率领唐军光复伊州，标志着大唐正式重返西域舞台，而且是强势回归！ 更让人觉得可怕的，是唐军伊州一战，伤亡只有不到百人，这让城中的葛逻禄、阿拉伯、回鹘等西域诸国人彻底震惊了！ 诸国百姓对于大唐的新式武器“神威无敌大将军炮”更是充满了敬畏，在所有人看来，有海内无敌的武神霍子玉所带领的唐军，是天兵下凡，所向无敌，唐军的无敌的传说，由此开始在西域流传！ 由于时令赶人，所以唐军并没有在伊州做过多停留，在给沙州发捷报并向德宗请兵、讨要建材后，便由刘冬带三千兵马驻扎，大部人马立刻马不停蹄地杀向西州！ 而非常时期，须用非常手段，霍子玉给刘冬的命令很简单：守住伊州，等待河西增援赶到！城内凡有胆敢作乱者，杀无赦！作乱者亲属连坐，一律同罪诛杀，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西州，位于今吐鲁番市东南高昌古城一带，距离哈密市所在的伊州城有四百公里左右，原为高昌国旧地，后来初唐贞观年间，高昌国被灭，于此地置西州，早年是安西都护府治所，后来被吐蕃人占领。 在原来的历史上，西州直到贞元八年(公元791年)才被吐蕃人占领，随后，吐蕃陷入内乱，回鹘人占据这里，建西州回鹘；但这一世，在代宗初年被已经被吐蕃人占领，回鹘人更是逐渐被逼北迁，以至于现在跑到贝加尔湖和黠戛斯人争夺领土！ 汉人在西州的经营长达八百多年，早在汉朝时就有汉人在此守边，隋唐时期，这里的葡萄和棉布就已经十分出名，又以其与伊州的地理位置，成为西域重镇，但吐蕃人来了以后，对这里的唐人进行了大清洗，近三万唐人被杀，这里和伊州一样，也开始被吐蕃化。 以霍子玉为首的唐军攻占了伊州后，必然进攻西州，因为西州北临庭州、西接焉耆，东边就是同为扼守天山要塞的伊州，是西域通往内地的必经之路！ 这一点，是吐蕃人的共识，也是因为这一点，多吉占堆和次仁塔杰、边巴德吉领兵直接撤到了西州，同时集结周边兵马！ 当然，吐蕃人知道西州的重要性，霍子玉等人更不敢怠慢，骑兵一直在探查吐蕃人动向。 不过随着探查到的消息逐渐深入，霍子玉等人不禁担忧起来。 多吉占堆似乎要和唐军决一死战，因为听说他下令几乎抽调了庭州、焉耆所有兵马于西州，要和唐军再次决战。 现在问题是，西州是进入西域腹地的关键所在，不攻克它，就无法跨越天山山脉抵达庭州，也无法西进焉耆，多吉占堆也是下决心和唐军决一死战了，一旦兵败，吐蕃人在安西的实力将大为受损，甚至可能退出安西！ 但好消息是，吐蕃人根本来不及组织集结大军，因为唐军推进的速度太快，打下伊州的两天后就直接开始向西州推进！ 尽管吐蕃人在西域依然有多达十万兵力，其盟国葛逻禄等加起来也有近三十万人之多，但目前问题还在于时间，没有足够的时间集结兵力！ 西域地域广袤，吐蕃与其盟国要想集结起来，少则需要三个月，多则耗时半年，但现在唐军根本没有给吐蕃联盟军足够的集结时间，这让边巴德吉等人十分忧虑。 然而多吉占堆有他的考虑，以唐军现在的实力，有新式火炮的加持，推进似乎不是问题，但是其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兵员不足！ 唐军进入西域总兵力也就一万五千人，为了进攻西州，甚至在伊州只留了三千人留守，这是相当冒险的，一旦伊州有他族暴乱，那伊州很可能守不住！ 在伊州分兵后，唐军如今也就只有万余人马，吐蕃在庭州、西州和焉耆有近六万大军，如果强行进攻打消耗战，足以将拥有神兵利器的唐人彻底消灭！ 多吉占堆下定了必死的决心，只求和唐军死战，按照他的计算，唐军从伊州赶到西州，需要八到十天的时间，而西州三万大军死战的话，足以守住西州城、抵挡唐军五天以上！ 而十几天后，焉耆和庭州援军也该到了，届时三方夹击，足以给唐军以毁灭性打击！ 多吉占堆是吐蕃在河西乃至西域官阶爵位最大的军事将领，是吐蕃松赞同父异母的弟弟，全权负责吐蕃在河西和西域的军事行动，他既然决定了趁机消灭唐军，就无人可以质疑他的论断。 就这样，吐蕃人积极备战，而唐军则全力向西州行进，打算在庭州和焉耆军增援抵达前攻破西州！ 由于路上下了一天的雨，唐军十天后才抵达西州城外。 多吉占堆远远望着唐军的大炮，厉声道：“唐军大炮虽然厉害，但炮弹有限，唐军也只有万余人，只要我们死战，唐军必败！吐蕃万岁！” 随后，多吉占堆站到城头，亲自指挥吐蕃军，边巴德吉亲自擂鼓，吐蕃军大受振奋，齐齐呐喊起来，声震云霄！ 王建与野诗良辅等人见状，不禁忧虑起来，霍子玉也眉头紧锁道：“西州之战，可能是一场血战！” 李愬也道：“说实话，没想到这个多吉占堆会这么顽强，被我们从河西打到瓜州、沙州，又追到西州，他在连战连败之下，居然还能有如此斗志！” “传令，火炮准备！”霍子玉朗声道：“给我瞄准吐蕃狮子旗！” 野诗良辅闻言便知霍子玉策略，于是立刻传令，很快，随着霍子玉示意开炮，然后在吐蕃军的呐喊声中，唐军火炮呼啸而至！ 多吉占堆指挥吐蕃军趴下抱头躲避，三发炮弹中，有两发在城头爆炸，其中一颗在爆炸后，溅起的石子崩断了吐蕃军的狮子旗！ 虽然吐蕃军都蹲下躲避，但是火炮的炸药威力甚大，吐蕃军还是被炸懵了，一连十发炮弹后，吐蕃城墙被炸开一个口子，城头将士也有些乱。 根据以往的经验，唐军会从缺口处突破，因此多吉占堆与次仁塔杰立刻指挥弓弩手向缺口处集结，同时将拒马前推，意图最大限度阻挡唐军！ 但出乎吐蕃军意料的是，唐军并没有开始进攻，而是继续炮击！ 又是十发炮弹呼啸而至，三发在城中前排爆炸，其中七发都落在了城头附近，西州城墙被炸开了三个口子，整个城头硝烟弥漫，多吉占堆与次仁塔杰指挥弓弩手和长枪士兵向缺口处集结，然后等待唐军的进攻！ 不过，还是让多吉占堆等人失望了，唐军还是没有进攻，炮弹还在呼啸着袭来，很快又是二十发炮弹！ “草塔马德，唐人的炮弹怎么这么多？！”次仁塔杰大骂道。 第736章 西州血战 先前进攻瓜州、沙州和伊州，唐军最多只发射了十五枚炮弹，随后便直接从城墙缺口处攻入了城内。 但这次进攻西州，唐军已经发射了四十发炮弹，依旧没有进攻，这让多吉占堆与边巴德吉等人都很诧异。 这数十发炮弹的杀伤力自然很大，但吐蕃军伤亡也只有数千人，虽然吐蕃军被炸蒙了，但是在多吉占堆和次仁塔杰等人的指挥下，城内大多数吐蕃将士情绪还算稳定，并没有出现崩坏，但他们真正担心的是城防！ 西州城墙几乎被全部炸塌，有几发炮弹落在城墙缺口附近，吐蕃拒马桩以及附近的弓弩手、长枪手几乎全部阵亡，这就意味着，接下来，他们只能和唐军短兵相接的血战了！ 多吉占堆趁着唐军发炮间歇期，骑马在城墙内三条街道防线处安慰将士，然后声称唐军和霍子玉是魔王与魔兵下界，他鼓励吐蕃将士与之血战，扞卫人间正道，守卫吐蕃的威严！ 虽然这番话很荒谬，但是吐蕃将士都当了真，嚎叫着要为人间正义而战，卫道而死！ 多吉占堆见状，自然心中欢喜，正当他疑惑唐军怎么没有继续炮击时，边巴德吉道：“王爷，唐人的炮弹似乎是用尽了！” “真的？”多吉占堆大喜道：“一刻未发一弹，看来唐人炮弹是没了！” “传令集结，准备与唐人血战！”多吉占堆对边巴德吉道。 边巴德吉作礼领命而去！ 多吉占堆望着边巴德吉远去的身影，心道这次一定要和唐军决一死战，夺回自己丢失的尊严！ 但就在这时，次仁塔杰骑马跑来道：“王爷，不可！” 多吉占堆疑问道：“次仁，你发现什么了？” 次仁塔杰道：“王爷，唐军前沿阵地似乎刚推进了五百米！” “什么？！”多吉占堆心道不妙，刚才所有人都放弃了城头后撤，硝烟弥漫之下居然没有观察唐军动向！ 这是何等低级而致命的错误呀！自己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呀！ 冷汗直冒的多吉占堆赶紧拿起望远镜朝唐军阵地望去，只见唐军确实推进了不少，有一位唐将禀报霍子玉，霍子玉嘴里说着什么，看霍子玉和其他唐将的视线，似乎是大炮准备好了！ 不好！多吉占堆大叫道：“唐军又要炮击！快趴下！” 不少正在前往城门处集结的吐蕃军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听到多吉占堆说趴下，也没敢直接趴下，等待直属长官下令！ 直属长官还要询问多吉占堆，多吉占堆跳起身来大喊：“趴下！快趴下！” 吐蕃士兵刚明白怎么回事，唐军的炮弹已经呼啸而至！ 炮弹就在几条兵道炸开，大量吐蕃军将士被当场炸死炸残！ 多吉占堆的心都在滴血，直到这时他才明白，看来唐军是发现西州城墙已经被彻底夷为平地，所以才把阵地前推了数百米，意图打击前排吐蕃军！ 就在多吉占堆崩溃欲骂时，忽然感觉胳膊一痛，随即腿也有些痛，正要俯身查看，次仁塔杰将之推倒在地！ 这一波炮弹轰击过后，次仁塔杰才扶着多吉占堆起身，但多吉占堆手脚都受了伤，根本无法站立，半个身子都靠在次仁塔杰身上，边巴德吉左臂也受了伤，简单包扎就跑了过来！ “王爷，唐人这一波炮击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多吉占堆大吼着问道。 边巴德吉道：“王爷请看！” 说着，摊开右手，只见其掌心有一颗小小的钢珠！ “王爷，这是我刚从伤口里抠出来的！”边巴德吉痛心道：“唐人刚才的炮弹炸开后，飞溅出无数的小钢珠，咱们好多兄弟都中了招，非死即残，伤亡已过万！” “天杀的唐人啊！”多吉占堆大骂道：“这不是魔王魔兵是什么？！究竟有多恶魔，才能做出这等魔鬼的杀人武器啊！” 随后，多吉占堆拔刀从腿肚子和手臂中挖出钢珠，狠狠摔在地上！ 就在这时，众人忽然听到唐军的号角吹响，次仁塔杰道：“王爷，唐军发起进攻了！” “看来唐军的炮弹没了！”多吉占堆说着，推开扶着自己的次仁塔杰，对着身后的吐蕃将士大吼道：“勇士们，除魔卫道的时候到了！今日我多吉占堆与魔王魔兵，不死不休！” 吐蕃将士听到多吉占堆的话，知道多吉占堆这是真的动了为国捐躯的意志，纷纷激动起来，不断嚎叫着要与魔王魔兵死战到底！ “次仁，德吉，”多吉占堆对边巴德吉和次仁塔杰道：“如果我死了，你们就割下我的头颅，回布达拉宫给我王兄请罪！尸体就留在西州让鹰隼狼犬啃噬吧！我丢了河西和西州，罪该万死！” “王爷！”边巴德吉和次仁塔杰知道多吉占堆这是下了死志，纷纷痛哭流涕起来。 次仁塔杰道：“末将生死相随！” 多吉占堆闻言，扶起边巴德吉和次仁塔杰，随后说道：“次仁，你是我吐蕃如今第一勇士了，以后还要靠你！此番回去，留在布达拉宫跟老祖好好学武！” 说完，多吉占堆拔刀大吼：“吐蕃的勇士们，跟我冲啊！” 多吉占堆顽强的战斗意识感染了所有的吐蕃勇士，吐蕃将士纷纷嚎叫着冲出了残破的城墙！ 而多吉占堆则一瘸一拐地爬上马背，跟随将士们冲了出去，边巴德吉与次仁塔杰也脱掉身上残破的虎皮与豹皮服，拔刀便护卫着多吉占堆冲了出去！ 但吐蕃人显然忘记了唐军还有另一项杀器--火枪！ 唐军近五百火枪手淡定地轮番打完了子弹后，迅速后撤，霍子玉和野诗良辅、李愬等人立刻朝着吐蕃军冲了过去！ 虽然多吉占堆战斗意志很强，但他和边巴德吉、次仁塔杰合三人之力也不是霍子玉的对手！ 多吉占堆受了伤，行动慢，被霍子玉一棍打在背上，登时口吐鲜血坠马，次仁塔杰还要下马去扶，却听到像极了爆炸声的声音呼啸而至，下意识地就俯身躲在马侧，只见霍子玉的长棍从上空略过！ 好强大的内力！次仁塔杰暗道不妙，大呼道：“德吉！救王爷！” 边巴德吉早就跳下马去扶住了多吉占堆，而次仁塔杰则强撑着应付霍子玉！ 虽然边巴德吉多次呼唤，但多吉占堆根本没有反应，边巴德吉伸手一探，才发现多吉占堆已经气绝身亡！ “次仁，王爷死了！”边巴德吉惨呼道！ “哈哈哈哈，被我玄铁重棍打到后背，怎么可能有活口！”霍子玉大笑道。 “亡八蛋霍子玉！”次仁塔杰大骂道：“我杀了你！” “骂人只是无能的愤怒，想杀我，拿出实力！”霍子玉长棍在手，微笑地望着陷入癫狂的次仁塔杰。 尽管多吉占堆死了，但吐蕃军根本没有溃兵的趋势，边巴德吉大叫：“多吉王爷已经殉道，让我们继续除魔卫道！” 吐蕃将士嚎叫着继续与唐军厮杀，野诗良辅见状，长枪刺向边巴德吉，边巴德吉立刻与之战在一处！ 但野诗良辅是天策军中仅次于霍子玉的战将，边巴德吉如何是他的对手？只不过三合之后，便被一枪刺中本就受伤的左臂！ “次仁，快走！”边巴德吉大喊着，一刀砍下自己被野诗良辅刺中的左臂，一刀砍向野诗良辅！ 野诗良辅见状，也不由得赞道：“好一个顽强的吐贼！” 称赞归称赞，但两人毕竟是对手，次仁塔杰抄起多吉占堆的尸首边跑，霍子玉长棍抛出，直攻次仁塔杰后背！ 边巴德吉从马上一跃而起，连忙挡住，但他的身躯依然没能挡住霍子玉的长棍，只见长棍击中边巴德吉横在胸前的长刀，边巴德吉被震到倒飞几十米，直落到次仁塔杰马下！ “德吉！”次仁塔杰惨呼道。 “走……”边巴德吉说完，气绝身亡！ 次仁塔杰抱着多吉占堆的尸体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野诗良辅还要去追，霍子玉道：“不必追了，立刻清扫战场，一个不留！” 李愬也道：“这群吐蕃人疯了，无一人投降！” 霍子玉道：“逐渐聚拢这帮贼寇，然后用火枪！” 野诗良辅与李愬闻言，便明白了霍子玉的意思，立刻便去执行。 半个时辰后，随着最后一名吐蕃军的倒地身亡，整个西州城的三万吐蕃军全部阵亡！ 但是唐军伤亡也很大，几乎达到五千！这对本就只有万余将士的唐军来说，简直是一个大噩耗！ 按理说，唐军需要立刻休整，但他们没时间休整，因为庭州和焉耆的吐蕃军正在增援而来，他们必须立刻出击！ 第737章 伏击焉耆援军 在唐军驱赶城中吐蕃人出城的过程中，有一个刚到西州城的葛逻禄商队向唐军提供了一个重要情报！ 根据葛逻禄人所说，他们本打算前往庭州，但天山忽然下了一场很大的大雪，天山古道被冰雪覆盖，根本无法过去，所以折返了回来。 在和其他返回的城中百姓确认后，霍子玉、王建、野诗良辅等人闻言，都开始大喜过望起来！ 天山被冰雪所封，那吐蕃在庭州的援军至少一个月内无法赶到，那唐军的压力就只有由焉耆而来的吐蕃援军了，而焉耆军同样遇到了风沙天气，因此耽误了时间，还有两天才到。 在安排好骑兵时刻打探天山敌情后，霍子玉等人立刻制定了迎击焉耆吐蕃援军的计划！ 由于西州沦陷日久，城中几乎没有唐人，所以饶是已经赶走了所有吐蕃人，但依然需要面对其他族尤其是葛逻禄人的作乱，由于唐军在先前西州战时伤亡达五千，因此能派出去迎敌的也只有七千人，而焉耆吐蕃军增援近两万，又有弓弩手，因此唐军必须派出至少五千人。 但这么一来，能留下镇守城墙几乎全无的西州城兵力，只有两千，考虑到其中的风险性，霍子玉决定派野诗良辅与王建留守，而自己和李愬领兵迎击来自焉耆的吐蕃援军。 第二天一早，霍子玉和李愬兄弟二人领兵出发，探马来报，焉耆吐蕃军距离只有一百里了！ 霍子玉和李愬闻言，知道这次注定要打一场遭遇战了！ 但有趣的是，行进到西州城西三十里处，忽然发现这是一处天然的峡谷，东西长约三千米，南北宽约八百米，两侧乱石林立，还有不少枯树，更妙的是，这峡谷西窄东宽！ 好地方呀！霍子玉大喜过望，立刻对李愬说道：“愬哥，你看这山谷，岂非绝佳的伏击之地？” 李愬闻言，左右观望一阵，立刻大喜道：“兄弟所言极是！” “传令，立刻火枪手就地埋伏！”霍子玉说完，对李愬道：“还得劳烦愬哥做一回诱饵啊！” “哈哈，这有何难，只要能打败这帮吐贼，我就是做孙子都愿意啊！”李愬笑着说完，点齐两千步兵便继续向西行去。 霍子玉将火枪手在峡谷两侧埋伏好，约定以自己口令为号发起进攻，自己便和炮兵、骑兵埋伏在了峡谷出口。 约莫一个时辰后，远远听到大批人马杂乱无章的逃跑脚步声，霍子玉远远一望，见到“唐”字旗，又有李愬带头逃走，只见他边逃边回头张望。 待李愬领兵到底峡谷出口后，霍子玉跃马而出，与李愬交换过眼神，便挺马缓步向峡谷走去。 走了不到五百米，便听到远远地传来吐蕃人的呵斥谩骂声，以及战马嘶鸣的声音--吐蕃援军到了！ 很快，一名浑身虎皮的吐蕃战将领兵开始进入峡谷，随后便远远看到峡谷前方有一人一马挡在道路中间。 只见那人一身唐人打扮，手中握着一根两三米长的黑色棍子，奇怪的是此人身上并无任何铠甲，人虽然高约一米九多，但毫无杀意，胯下战马倒是威风凛凛，一眼就能看出是罕见的踏雪乌骓！ 吐蕃战将大喜道：“正愁没有好的坐骑，这唐人不就是现成的送马官么？！” “喂，唐人，留下战马，饶你不死，快滚！”吐蕃人大喊道。 霍子玉笑道：“这可不是战马，这是我兄弟，可不能给你！” “玛德不知所谓，给我杀了他！”吐蕃战将怒道。 随即便有两将为讨好长官朝霍子玉冲去，殊料还没接触到霍子玉，便诡异地落马而死！ “玛德，什么鬼？！”吐蕃人奇怪道。 “给我冲！杀死这个唐人！”吐蕃大将一声令下，吐蕃军立刻嘶吼着冲了起来！ 霍子玉大笑道：“好几万人打我一个，走了！不跟你们玩了！” 那吐蕃大将闻言大笑：“玛德蠢货，惹到本大爷还想跑，兄弟们，给我追！” 就这样，吐蕃大军浩浩荡荡地冲进了峡谷，霍子玉见为首的吐蕃军已经跑了一多半，立刻运起大喊：“开枪！” 霍子玉内力浑厚，声如炸雷，唐军自然听懂了，而吐蕃军却都吓了一跳，战马受惊乱跑起来，吐蕃军登时乱了起来。 就在这时，唐军火枪手朝着吐蕃军就射击起来，不明所以的吐蕃将士纷纷倒地身亡，这加剧了吐蕃将士的恐慌！ 尽管吐蕃大将大喊道“不要慌”，但依然控制不住局面，不过很快，唐军停止了射击，吐蕃大将派手下前去稳定军情，但手下刚骑马走出不远，一声从未听过的呼啸声由远及近，落在吐蕃军中！ “轰！”炮弹在吐蕃军中炸开了花，这种被唐军称为“开花弹”的炸弹，爆炸后飞溅的钢珠将新式火炮的爆炸威力再上升了一个等级！ 很快，十发炮弹打完，整个吐蕃军已经完全乱了，硝烟弥漫中，吐蕃将士开始胡乱逃跑起来！ 吐蕃大将见状，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峡谷西侧很窄，一旦回头撤退，自己人马将互相践踏，损伤更大！ 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了，于是领兵开始向山谷出口冲去，后面的吐蕃军也立刻跟着向前跑！ 而霍子玉和李愬早就领兵在此等候了！ 见吐蕃军狼狈逃窜，霍子玉和李愬领骑兵便开始冲杀起来，步兵随后跟上！ 霍子玉施展武神领域，一根玄铁重棍如同一把大号的死神镰刀，由东而西，收割着吐蕃将士！ 唐军刚才看到火枪和火炮大杀吐蕃军，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此刻见霍子玉如同天神下凡的身手，更是心潮澎湃、热血沸腾，立刻跟在霍子玉身后，杀了上去！ 李愬先前跟着霍子玉打了太多仗了，此刻依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感觉杀得十分痛快，一双长剑挥舞，潇洒惬意，禁不住大喊道：“爽！真踏马爽！” 虽然吐蕃军十分骁勇顽强，但他们是被伏击，而且被没见过的新式火枪和大杀器火炮轰击，已经完全惊慌失措、六神无主了，在几乎没有任何战意的情况下，被唐军杀了个落花流水，两万将士，只有极少数从一开始就在后排的吐蕃军直接逃回了焉耆，其余几乎被尽数杀死！ 就在霍子玉和李愬大喜之时，忽然有天策军探子来报：大统领，北庭吐蕃人正在进攻西州！ “什么？！”霍子玉和李愬闻言，齐齐大惊！ “立刻回援西州！” 第738章 铁血屠杀 根据唐探所报，在霍子玉领兵离开后两个时辰左右，唐探在西州城西北发现吐蕃军踪迹！ 霍子玉和李愬都很惊讶，首先，根据葛逻禄商队的说法，天山古道被大雪所封，葛逻禄军怎么会那么快就通过了天山？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唐军探子放出去至少一百里，怎么会这么晚才发现庭州吐蕃军？ 唐探回报，唐军派往天山一带的探子都被吐蕃军所杀，因为吐蕃人攻城前，其骑兵拖行了十几具唐军尸体，那都是唐军哨探侦察兵的打扮。 霍子玉沉默了，葛逻禄人和其他百姓撒了谎，葛逻禄人和吐蕃人是联盟，撒了谎还情有可原，但另外几个声称北庭吐蕃卷被大雪所阻的都是回鹘人！ 李愬先是破口大骂了几句，而后扇了自己几个巴掌：“我可真特码草了，怎么会上了葛逻禄人的当？！” 霍子玉安慰道：“愬哥还是不要自责了，这是我的责任，没有侦查清楚便作出了行动部署，而且我们本来也不怎么信葛逻禄人的话，但不是有很多回鹘人也这么说吗，我们这才被蒙蔽了！” “艹踏马的，回鹘为什么要出卖我们？！”李愬大怒：“他们被吐蕃人和葛逻禄人打的还不够惨？！” “这就不知道了，先回去解决了北庭吐蕃军再说！”霍子玉十分愤怒，但声音极其平静，尤其想到自己领兵也就才走了三十多里，吐蕃人就敢直接进攻西州！ 霍子玉和李愬带领骑兵和火枪骑兵先行，很快就抵达了西州城外，隔着一两千米，众人便听到了厮杀声，稍近些后，霍子玉远远便看到吐蕃人几乎已经攻入了西州城，大喝道：“杀光吐贼！” 说完，人马已经如离弦之箭般，风驰电掣地朝着吐蕃人杀了过去。 霍子玉面沉似水，英俊的面庞上毫无表情，只是神色阴沉的可怕，武神领域全开的他，所向无敌，周围近百米内都能感受得到他可怕的威压，长棍所至，无一人生还！ 毫无阻碍地冲破吐蕃将士，霍子玉杀入了西州城内，地上躺着无数唐军和吐蕃人的尸体，只见远处野诗良辅正在领兵与敌人作战，他身后唐军护着毫无功夫在身的王建！ 与唐军正面对战的，是吐蕃人，而在唐军背后进攻的，却是百姓打扮的葛逻禄人和回鹘人。 “大唐霍子玉来也！”霍子玉大吼一声，神色更加凝重，挥棍便朝野诗良辅等幸存唐军冲去。 野诗良辅见霍子玉来到，便知焉耆围困已解，心里压力顿时没了，其他唐军也纷纷大喜：“大统领回来了！” “我们有救了！” 吐蕃军听说霍子玉回来了，纷纷大惊，难道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武神回来了？看来刚才他不在城里？！那他去哪里了？！ 唐军可不管这些，很快，城外传来密集的枪声，霍子玉知道，火枪队已经冲过来了，迅速杀到野诗良辅身边后，望着王建笑道：“仲初，怕不怕？！” “本来还挺害怕，不过你回来了，我还怕个屁呀！”王建大笑着说，逗乐了身边的数百唐军将士。 吐蕃人见唐军到了这地步还能如此谈笑风生，纷纷大怒，但很快，身后传来唐军骑兵和火枪手的战马嘶鸣！ 霍子玉趁机大声喊道：“守住城门，一个不许放走！” 李愬闻言便知霍子玉什么意思，立刻传令！ 霍子玉转身再次喝道：“杀光这些吐蕃人！” 葛逻禄人和回鹘人见霍子玉和火枪队都回来了，吓得立刻作鸟兽散！ 霍子玉没时间搭理这些乌合之众，只要守住城门，这些人，一个都跑不掉！迟早找他们算账！ 一部分火枪队下马守住城门，其余人开始朝着吐蕃人开枪，而霍子玉和野诗良辅则带兵开始从另一侧对吐蕃人发起进攻！ 北庭吐蕃军根本没见过火枪，这种新式武器杀人效率太高，吐蕃人试图冲杀一阵，都被打退，然后恐慌迅速蔓延，吐蕃人开始试图朝另一侧突破！ 但他们却见识到了更加可怕的场景：只见霍子玉一人一马立在大道之中，手中长棍如同死神镰刀，宽约百米的大道被他一人所阻，棍下无一人生还，更无一人越过这一人一马！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难道这就是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魔鬼绞肉机器？！ 本就被火枪所震慑的吐蕃军更加恐慌起来，开始朝城门突去！ 李愬见吐蕃军有反突迹象，立刻下令火枪队全部投入战斗！ 虽然残余吐蕃军还有六千余人，但众人丝毫不惧，有条不紊地朝着活靶子射击！ 望着这如同屠杀的场面，李愬心中异常高兴，哈哈大笑起来！ 最终，两千多米的距离，密密麻麻堆满了吐蕃军的尸体，其余的吐蕃军全部投降！ 将俘虏缴械后，步军与炮兵赶回了西州城，霍子玉命令火枪兵与骑兵继续守住城门，李愬问道：“还要清典俘虏么？” 霍子玉道：“你说呢？” 李愬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狠芒，微笑拱手道：“末将领命！” 随后，李愬领一千步军，押着四千俘虏朝城外走去，霍子玉则和野诗良辅与王建聊了起来。 得知确实是葛逻禄人和回鹘人配合北庭吐蕃军算计了唐军后，霍子玉就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进攻我们的葛逻禄人和回鹘人，差不多有三万之多，我们的伤员都重新上阵了，几乎全部被杀！”野诗良辅说着，一巴掌拍在旁边的石像上，石像赫拉一下被拍断裂开来。 霍子玉望着王建说道：“咱们唐人虽然爱好和平，但谁要是觉得咱们好欺负，那咱就让他知道知道马王爷为什么有三只眼！” 王建肃然拱手道：“何时动手？” 霍子玉望了望野诗良辅，又望了望王建，微笑着道：“让他们多活一分钟，都是对我死难将士的不尊重！” 野诗良辅闻言大喜，拱手道：“末将这就去！” 两千骑兵、两千步军，在野诗良辅的带领下，开始在全程范围内实施大搜捕，凡是葛逻禄人和回鹘人，一律格杀！ 很快，全城陷入一片喧嚣，哭喊声与喊杀声交织，霍子玉、王建以及处理完吐蕃俘虏后回来的李愬，就站在城门处，望着那些试图逃出城的葛逻禄人与回鹘人被火枪兵枪杀！ “为什么屠杀我们回鹘人？大唐和我们不是军事同盟吗？”一名回鹘人大喊。 “去地下问问你的同胞，为什么联合葛逻禄人和吐蕃人出卖我们吧！”李愬大骂道。 屠杀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当野诗良辅回来复命时，全身已经再次被鲜血染红！ 霍子玉沉声道：“今日到此为止，守住城门，凡是想出城的，一律劝回，明天继续全城搜捕葛逻禄人和回鹘人，格杀勿论！” “我要让全天下人铭记，什么叫唐人的愤怒！” 第739章 拿下焉耆 贞元十五年九月底，唐军收复西州，并先后击溃了来自焉耆与北庭的吐蕃援军，宣告大唐在西域站稳了脚跟，也是到了这时候，大唐才真正重新登上了西域的历史舞台。 当然，唐军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在歼灭焉耆吐蕃军与搜杀葛逻禄与回鹘人的当夜，霍子玉和野诗良辅、王建、李愬等人在焉耆指挥府内集体复盘了此次西域之征。 唐军对新式武器的过于自信与依赖，尤其是在河西的连番大捷，导致包括霍子玉、野诗良辅、李愬，甚至包括浑瑊、陈连年这样极有战斗经验的老谋深算之人在内的轻敌情绪。 此番征伐西域，唐军只有一万五千人，在伊州几乎没有伤亡，但在西州，遭遇多吉占堆率军血战，唐军伤亡五千余人，然后又被北庭的吐蕃援军和葛逻禄、回鹘人暗算，若非霍子玉和李愬并未走远，留守的野诗良辅与王建等人可能要被吐蕃军全歼！ 吐蕃人在西域还有近八万兵力，葛逻禄兵力更盛，现在连回鹘人都有心排挤唐人重新入局西域，这让众人不得不重新思考大唐在西域的战略推进。 “已经不能再推进了，”王建说道：“如今西域局势已经不是大唐初年那般。” 野诗良辅点头接话道：“不错，早年大唐在西域敌人并不多，而且我大唐早年兵将悍勇、武器先进，又有河西马场支撑，在西域，大家相安无事；后来玄宗年间，大唐与西域诸国势力达到了平衡，所以相互制衡下，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但现在吐蕃称霸西域，和葛逻禄狼狈为奸，回鹘人又一直偷奸耍滑、落井下石，我们一进入西域就立刻成了靶子。” 李愬道：“但现在不算重建典合、且末、于阗连线的将士，我们在河西驻军也只有三万，从那里也就勉强能抽调过来一万人，宁夏老郝和裴绪那里也不可能给我们抽调人马了！” 霍子玉点头道：“是的，老郝他们不仅要守宁夏，还要往漠北推进，这就要提防契丹人的进攻，还有时不时就突破回鹘人防线的黠戛斯人，那里只能加人，不能减员。” “必须立刻向陛下再请旨增兵了！”王建说道：“西域的冬天即将到来，再晚的话，可就难办了！” 其他人闻言，纷纷点头，李愬忽然说道：“可不可以这样？” “愬哥说说看，”王建道。 “是这样的，”李愬道：“其实我们先前犯了一个错误，” 见众人望着自己，李愬道：“重建且末城是很重要，但不必急于一时，或者说，可以从甘肃或者关中征调兵员、民夫来建造，要知道，我们留在沙州的一万五千将士，可都是能征善战之士！” 王建道：“愬哥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可以先从河西和沙州将人马调来，然后由朝廷向那里补兵？” “正是如此！”李愬笑道。 “好！”王建说完，立刻拱手对霍子玉道：“大统领以为如何？” “完全没问题，”霍子玉说道：“我有调兵之权，将留在沙州的人马以及河西部分人马调来即可，而且河西十州，如今都已是我大唐内陆，不需要留守太多将士。” 王建道：“好的，这个就交给半吉先生和浑帅来定了！” “仲初，给田正、陈连年还有浑帅下的军令就由你来代笔吧，我立刻给陛下上奏书！”霍子玉说道。 就这样，唐军一连休整了三天，也同时在城中搜捕了三天葛逻禄人与回鹘人，由于唐人鼓励举报，大批于阗与阿拉伯人等其它诸国百姓纷纷举报，几天下来，西州城共计四万葛逻禄人与回鹘人被杀，整个城几乎被杀空！ 对于这种几乎等于种族灭绝的行为，霍子玉也是不想做的，但葛逻禄人和回鹘人的行为触碰了他的底线，对于出卖唐人、联合异族杀戮唐军的行为，他是零容忍的！ 又是几天过后，唐军侦察兵来报，焉耆吐蕃军正在撤出，撤退方向是龟兹；而天山古道这次真的被大雪覆盖了！ “天山古道被封，北庭无忧！”王建道：“焉耆吐蕃人为什么要撤出焉耆？” “吐蕃人一向贪婪，极少会主动撤出哪里，”野诗良辅道：“除非……” “看来吐蕃人想集中兵力守住龟兹！”霍子玉说着，众人立刻想到了一起：“立刻拿下焉耆！” 尽管得知吐蕃人已经撤退，但唐军还是携带大炮前往焉耆，因为西州城的城墙已经被完全炸毁，如今没有建材，兵员又不多，重建西州城不太现实，还是重点移防焉耆为好！ 焉耆，名称来自古焉耆国，又称乌夷，在今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的焉耆回族自治县附近，北魏时期，焉耆国被灭，从此归于中土。 值得一提的是，在十六国南北朝时期，后西凉国李氏活跃在此地，西凉太祖李暠被唐朝皇室李氏以及诗人李白、李商隐都尊为先祖。 而今，由于吐蕃人已经撤退，城中吐蕃人也跟着撤离了，而葛逻禄人与大批回鹘人也担心唐人屠杀，也纷纷逃离，城中还有少量的回鹘人、于阗国人等。 唐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占领了焉耆，然后整顿防务后，正式宣告焉耆归于唐土，而随着野诗良辅和李愬穿越库尔勒地区，攻陷铁门关，唐军正式结束了在西域的一切军事行动。 虽然吐蕃在西域还有近八万人马，但过于分散，其盟友葛逻禄人更是远隔数千里，无法及时救援，西域地区即将进入冬天，大举集结军队已经是不可能。 而且吐蕃刚战死了吐蕃松赞最优秀的一位王弟，吐蕃在西域地区群龙无首，加上吐蕃王室有分裂的迹象，因此吐蕃人将兵力集结到龟兹后就在也没有了动静； 而唐军虽有新式武器，但兵员过少，守住如今的焉耆、西州与伊州都已经是极限，根本无力再发起任何主动进攻； 因此，到此时为止，吐蕃和大唐在西域军事的实力暂时到达平衡，双方静等着冬天的来临。 第740章 长安急诏 贞元十五年(公元799年)十月，就在第一批沙州援兵和物资抵达伊州时，一道急诏也随之抵达。 刘冬见是给霍子玉的诏令，不敢怠慢，领人赶往焉耆拜见霍子玉。 这是一道由贾耽和太子等六部官员联名的一道诏书，由关松以及霍子玉的护院宋卓二人护卫、刘光琦亲自带到，诏书内容很简单，就是诏命霍子玉立刻返京，除此以外，没有任何信息。 屏退所有人后，刘光琦才低声告诉霍子玉一个惊天隐秘：德宗九月底忽然陷入了昏迷，无法理政，三省六部官员一致认为，必须立刻诏霍子玉返京，以震慑宵小，稳定朝纲。 贾耽与其他六部主事官员成立了一个临时决策组，与太子李诵一起主持朝政。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只要德宗不驾崩，就没人敢跟太子公然眉来眼去，所以太子目前只是拥有知情权，而没有质疑以及更改决策的权力。 霍子玉听到这个消息，很是震惊，在他离开长安时，德宗身体还很好，怎么忽然就昏迷了？ 刘光琦道：“所有御医都看过，兰笙姑娘也看过，都不知道怎么回事，陛下几乎整天都在昏迷之中，时不时的说胡话，大家都觉得是得了癔症，但又都不敢肯定。” “陆老先前在沙州，你可曾见过？”霍子玉问道：“如果能让他回去给陛下诊脉可能会好些，我兰笙妹子还是年少了一些。” “不曾见过老神仙，”刘光琦说道：“其实此番过来，确实有寻找老神仙的想法，但田总参和浑帅都说老神仙和杨总管在半月之前就不辞而别了，按照他们的说法，老神仙此前流露过要去回鹘的意思。” “去回鹘的话，那就不好办了，”霍子玉道：“回鹘先前就被吐蕃和葛逻禄逼到了阿尔泰山以北，回鹘此前又将漠北大片土地给了我大唐，他们如今在和北地的黠戛斯争夺贝加尔湖一带的领土，回鹘可汗的牙帐连可汗的女婿奎尼都不确定在哪，老神仙会去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这……”刘光琦眼中透出无限失望，最后无奈叹道：“那怎么办？” “陛下洪福齐天，一定会转危为安的！”霍子玉斩钉截铁地说道。 “对对对，陛下洪福齐天，一定会迅速痊愈的！”刘光琦立刻附和道。 “陛下待我恩过父母，如今他身体不适，于公于私、于情于理我都该立刻回去！”说完，立刻跟王建、李愬、野诗良辅交代一番，然后告诉关松、刘光琦，待二人休息一天，再一同返回长安。 刘光琦则道：“陛下龙体欠安，咱又怎能安心休息呀，何况……” 望着刘光琦迟疑的目光，霍子玉道：“刘公公，咱们都一家人，有什么事，只管说就是，这里也只有你我，不必多虑。” 刘光琦闻言，这才低声道：“郡王，长安时局，如今有些乱。” “怎么说？” “虽然您多次在公开和非公开场合提及，东林党不参与党争与派系之争，但是真的到了权利更迭的时机，又怎么可能所有人都不站队呢？”刘光琦望着霍子玉的眼睛，低声说道。 “怎么，长安时局已经到了要权力更迭的地步了么？”霍子玉反问道：“陛下可才昏迷不到一个月啊……” “郡王，这里只有您与咱，咱也就直说了，”刘光琦道：“您在长安之时应该就已经感觉到了，太子党已经蠢蠢欲动，可是换掉了朝中不少重要职位，陛下不理朝政以来，太子虽然没有理政之权，但不少人看到陛下的状况，已经迫不及待地向太子靠拢了，您的大舅子可是十分活跃呢。” “纯哥？” “正是，据咱所知，东林党中已经有不少人被他拉拢过去，其中就包括您颇为倚重的柳子厚（柳宗元，字子厚）和刘梦得(刘禹锡，字梦得)、柳诚悬(柳公权，字诚悬)。” 在真实的历史上，柳宗元和刘禹锡本就牵涉在太子李诵党中，但他没想到柳公权也被牵涉进去了，于是连忙问道：“还有谁？” “这就得问关指挥了。” 霍子玉随机便将关松叫了进来，问道：“东林党中如今和太子党牵涉在一起的都有谁？” 刘光琦道：“咱家跟郡王说了柳子厚、刘梦得、柳诚悬，咱家也只知道这么多。” 关松拱手道：“大统领，除了刘总管说的三人，还有繁哥和韦家子弟。” 霍子玉听到有李繁，还是叹了一口气：“繁哥还是死性不改啊，都说了让他专心做事，别和朝中派系纠缠，他怎么就是不听？！” 说完，望着关松问道：“韦家都有谁？” “韦处事、韦处厚、韦琮，还有……您的岳父……”关松说着，停下了，没有再继续说，当然，他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 “知道了！”霍子玉道：“韦处事、韦处厚、韦琮都是韦氏后生，血气方刚也就是了，我这岳父怎么也掺和进去了？” “大统领，据下边兄弟所报，韦贯之其实也和广陵郡王很是暧昧，包括韦执谊，韦执谊已经和李实投向太子党了！” “其他家族怎么说？” “除了关东卢家和王家，其他家族都拒绝了太子党，朱家和郑家明确表示自己支持大统领您，说支持您不就等于支持太子么，算是把广陵郡王给稳住了。” 霍子玉听着听着，忽然明白了德宗为何先前扶持张贵妃一党，甚至为何纵容裴延龄等权臣了--制衡！ 当然，由于后来他的强势崛起，给了德宗成为千古名君的希望，加上张贵妃一派势力过大，所以德宗顺势剪除了长安各派系，一手扶持东林党上位，并掀起了一股基建与科技浪潮，同时扫平了几股藩镇势力，加强了中央集权，同时也树立了自己的威信。 但是，他现在中风昏迷了！由于东林党都是独立于朝廷、不插手朝政，这就给了太子党在没有任何对手的情况下疯狂发育的机会！ “天策军如何？”霍子玉望着关松，严肃问道。 关松犹豫了一会，忽然问道：“大统领可还记得一位叫来正德的人？” “来正德？”霍子玉想了想，问道：“是愬哥的结拜兄弟是么？我记得我刚回长安时，就在西市附近见过他。” “正是他，他后来从守城开始做起，如今已经做到马瑞增手下第二师第二团的团长了，据兄弟们说，他曾几次进入广陵郡王府……” “嗯……知道了，”霍子玉面色不悲不喜，又问道：“马瑞增怎么样？” “他几次拒绝了广陵郡王的宴请，兄弟们也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关松说着，张嘴欲说，又咽了回去。 霍子玉见状道：“无妨，说吧。” “虽然马瑞增没问题，但是他手下三个师，第三师师长新娶的小妾据说是广陵郡王所赠，第二师，也就是来正德所在的师，似乎大多投靠了太子党。” “马瑞增的部队常年负责长安城防和皇城安危，如果他们站了队，那陛下安危怎么办？！”霍子玉闻言大怒，随后彻底明白过来，为什么历史上的德宗非要发展神策军，为什么再指使宦官集团掌握左右羽林军、左右龙武军、左右神武军等六军了！ 很简单，因为这些军队只忠于宦官集团，而宦官集团又服务于皇帝，所以皇帝在皇城中不用担心部队造反。 当然，后来宦官集团失控，左右了皇权更替，甚至动手杀害皇帝，这就是皇帝意料之外的事了。 “必须返回长安了！”霍子玉说完，对刘光琦、关松道：“立刻出发吧！” 第741章 唐人的马奇诺防线 由于担心德宗身体以及长安局势，霍子玉和关松、刘光琦星夜兼程。 尽管霍子玉给刘光琦配备了马车，但是一路颠簸，刘光琦也没怎么休息，直到抵达沙州才好好休息了一下，因为霍子玉要去探望曲环。 曲环看起来身体不错，只是月余不见，他的胡子已经几乎快掉光了，霍子玉知道，这是去势的后果，未来，曲环胡子会全部掉光的。 由于避讳，霍子玉说话都小心翼翼地，倒是曲环，豪迈一笑：“哈哈哈，看大家都不敢说话的样子，太别扭了，大家不自在，老夫也尴尬，没什么好避讳的，不就是阉了么，有什么嘛！” 见众人还是有些尴尬，曲环笑道：“大家看杨总管，不仅功夫高强，他此番出海三年多取得了多大的成就呀，可谓青史留名，多少有家伙的都比不上他的成就！老夫起点可比他高，将来成就一定比他高！” 霍子玉知道曲环打定主意想收复北庭与安西，否则不会忍受去势的屈辱，不过按照杨良瑶的说法，就算去势，曲环最多也就多活半年，也就是明年二月，但无论北庭还是龟兹，都不是短期可以收复的。 比如北庭，天山山脉已经提前进入了冬季，明年二月底可能都无法全面解冻，哪怕北庭吐蕃军主力已经在西州被全歼，但唐军被困在天山南坡，根本无法过去，只能等到明年二月再看机会； 而龟兹，攻取的难度更大，吐蕃已经将西域大军向那里集结，霍子玉抽调河西与瓜州三万大军过去，也仅仅能守住焉耆、西州等地而已，主动发起进攻是不可能的，所以无论北庭还是安西的攻取，暂时都只能搁置！ 霍子玉想到这里，于是便将西域局势跟曲环仔细说了一遍，陈连年、田正、曲环、浑瑊都一脸严肃，连刘光琦都表情沉重了起来。 “按照目前的形势，要想在西域真正站稳脚跟，要么增兵，要么大幅增加新式火器！”霍子玉望着曲环与浑瑊，最后目光定格在曲环有些黯淡的双眸，没有继续说，他只是想将实际情况告诉曲环。 过了许久，曲环才释然一笑：“以前把事情想简单了呀！” “小子，你安心回长安吧，我和环哥这两把老骨头，帮你看西域去！”浑瑊笑着说道。 “第二批河西大军大约一万，已经整装待发，我和我家大帅都会前往西州，河西所有的火器我们也会带去，放心吧！”陈连年说道。 “待我们抵达，西域驻军将达到五万左右，守住焉耆、西州、伊州应该没问题的，”曲环说着，对霍子玉拱手道：“小子，西域再见了！” 告别了曲环等人，霍子玉听着田正交代河西事务，毕竟陈连年等人都走了，河西就只剩他一个人了，他为了让霍子玉安心，提及了自己所有的想法，霍子玉一一点头。 “田正，未来西域少不得需要各种建材和火器，我回去后打算报请陛下，河西修建新的钢厂、水泥厂以及兵工厂，我倾向于肃州(后世酒泉市)以及兰州，你带人看看哪里更合适些。” “大统领，不用看了，肃州更合适，”田正斩钉截铁地说道。 霍子玉闻言大奇，这田正回答也太快、太干脆了吧？ “理由呢？” “距离西域更近，又有嘉峪关、玉门关、祁连山之险，水源充沛，河西十州没有比它更适合的地方了！” “嗯，有理，”霍子玉点了点头，也就没有再问。 田正见状，心中松了一口气，暗道一声好险，自己回答的确实太快，险些露馅，幸亏反应快，这才躲了过去。 霍子玉与刘光琦、关松三人离开沙州后，专门绕道去了一趟宁夏，由于郝玼和裴绪都领兵去了漠北，因此他们去了盐州，见了李文悦一面。 李文悦详细汇报了一遍宁夏近况，尤其是郝玼等人的进度，让霍子玉听来安心了不少。 据李文悦所报，郝玼与裴绪根据霍子玉的建议，采取了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的策略修建碉堡。 有了钢筋混凝土技术的加持，霍子玉指导修建的这些碉堡已经基本脱离了烽燧堡的模样，更类似于后世战争中的现代化军事堡垒，近乎垂直的十米墙体，极难攀爬，这种几乎只有使用火炮才能摧毁的碉堡，在古代简直就是铜墙铁壁！ 小型碉堡可以容纳三十人左右，大型碉堡有些类似小型城池了，可容纳数百人，堡中将士们除了每日的日常操练，还在训练多堡垒支援与联合作战。 郝玼与裴绪每隔十几里便修建一座中小型的碉堡，每百里修建一座大型碉堡，这大半年来，他们已经修建大大小小数十座碉堡，从丰州向漠北推进了近三百公里。 好家伙，有点二战法国构建“马奇诺防线”的味道了！霍子玉到这时才算听明白，难怪宁夏几乎没有多余的水泥支援河西与西域，原来都被郝玼和裴绪这么用了！ 而在李文悦讲解碉堡狼烟时，让霍子玉赞赏地拍手称快： 原来，李文悦建议各小堡垒燃放狼烟分七彩，颜色各异，只需要根据狼烟颜色便可以知道哪里出了状况，而且也很容易分辨敌人伪装的狼烟燃放。 由于宁夏需要大量水泥和钢筋混凝土，再考虑到西域与河西的需求，霍子玉决定请奏在兰州增加钢铁厂、水泥厂以及兵工厂。 霍子玉放心地离开了盐州，与刘光琦、关松星夜兼程往长安赶。 随后，他欣喜地发现，咸阳到长安的官道已经更换为了水泥路，关松道：“目前长安到潼关、潼关到洛阳的官道也正在更换为水泥路。” 霍子玉开心了，这要是搞成后世新中国的“村村通”就好了！路是有了，就差蒸汽机车和轮胎了！ 蒸汽机车还在研发中，可能需要挺久，当然，这个主要看李贺的科研进度；轮胎的话，需要比蒸汽机车更长的时间吧，有生之年能看到就不错了！ 就这么想着，霍子玉一行三人，抵达了长安。 时间已经是深夜，担任防卫任务的天策军发现霍子玉返回，纷纷行礼，霍子玉见为首者正是来正德，于是朗声说道：“团级以上将领，一个时辰后到天策军大营集合！” 说完，也不再看，与刘光琦、关松，直奔兴庆宫而去。 第742章 德宗的异常 一国皇帝忽然陷入昏迷，一般朝野和边关都会出乱子，甚至国内都会有人开始动起心思，但现在长安城的夜，还是和往常一样安静。 这一方面是因为有天策军在长安驻守，尤其是有张兴佐的虎团和姜可元、姜可年两人率领的五千精锐骑兵在。 虎团如今已发展到近七千众，每人标配有两杆新式火枪，除此以外，原来的千人陌刀队也发展到了如今近三千人，而更重要的是，虎团和天策军骑兵师一样，只听命于霍子玉和德宗。 平时没事的时候，都在玄武门外的军营身背陌刀与火枪、子弹、干粮、建议药箱等负重训练；有事的时候，除了执行霍子玉下达的军令，就只有保护德宗这一项任务。 保护德宗的安全，这是霍子玉留给张兴佐唯一的秘密任务，比如这次德宗意外昏迷，张兴佐第一时间带着霍子玉等身金印的军令接管了兴庆宫、太极宫、大明宫的安防，同时亲自带人全天候守卫南薰殿。 因为虎团除了霍子玉和德宗的命令，任何人都无权调动，如今德宗昏迷，霍子玉等身金印下达的军令，就是唯一可以调动虎团的东西，霍子玉在西域征战未归，因此，虽然德宗昏迷未醒，但整个皇城依然运转有序，他依旧是大唐的皇帝，即便是太子和宰相等成立了临时决策组，依然无法左右皇权变动。 天策军骑兵师就更绝，前师长野诗良辅做了甘肃节度使，随后跟随霍子玉征战西域，天策军的管理都交给了李愬；而李愬也跟随霍子玉去了西域，征战未归，只有两位名义上的代师长姜可元、姜可年在和杨义一同管理，他们也和虎团一样，只负责保卫关中，暂时也没有任何人可以调动。 虎团和骑兵师战斗力过大，没人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乱动，正因此，尽管太子党在长安势力坐大，甚至和马瑞增麾下两个师暧昧不清，但依旧不然乱动。 如今，霍子玉回到了长安，一切涌动的势力，眼光再次聚焦到了皇城。 霍子玉没有回家，直接进了宫，在宫门外，遇到了出来巡查的张兴佐，二人边走边说，很快来到了南薰殿外。 由于很早得到了霍子玉回来的消息，所以太子李诵和其他百官也在深夜等候。 霍子玉给李诵和李纯行了礼，又和李光进、高郢等人行了行礼，李诵一脸悲恸地嘱咐霍子玉进去看望陛下，霍子玉也不再耽搁，跟着俱文珍进了南薰殿。 南薰殿内，张贵妃与霍仙鸣在侍奉德宗，听到外面声音，就知道霍子玉回来了。 霍仙鸣见霍子玉进来，眼眶就红了，迈着小碎步过来，不等霍子玉行礼，便握住他手道：“好孩子，你可算回来了！” 据说德宗已经病了大半个月，霍仙鸣应该也没怎么休息，所以此刻霍仙鸣看起来十分憔悴，霍子玉赶紧度了一些真气过去，霍仙鸣立刻感觉通体温暖了很多，精神也好了些，随后立刻对霍子玉道：“孩子，快来看看陛下吧！” 霍子玉慢慢走进德宗卧榻，选择性地无视了张贵妃一眨不眨的目光，跪下给德宗好好行礼并磕了一个头才起身，然后又给张贵妃行了礼。 张贵妃也是很久没见过霍子玉了，只是从所有人口中得知他在西域大胜，打败了吐蕃大军，甚至杀死了吐蕃松赞最得力的兄弟、收复了西州、焉耆！ 霍子玉缓缓靠近德宗病榻，张贵妃也不避让，这让霍仙鸣的嘴角不禁一跳，脸上有些不满，不过这南薰殿内如今只有他们三人和德宗在，他也不想声张，让外面的太子和一众大臣知道。 “干爷爷，子玉回来看您了！”霍子玉想起德宗对自己的爱护和极端的信任，不禁潸然泪下，看到德宗满头的花白头发，甚至胡子都花白了，禁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实事求是地讲，对霍子玉来说，德宗对他的好，绝对称得上“皇恩浩荡如大河之水”！ 御赐镇国神器就已经震动四海了，开三府娶郡主、公主、宰相之后更是让天下震惊！至于赐给一如他御驾的等身金印更是亘古未闻，更不要说将大唐最精锐的十三万部队和自己皇族的身家性命也交给了他！ 自古以来，有哪个臣子能得到皇帝如此信任和宠溺的？ 霍子玉的痛哭，发自肺腑，哭声悲恸，闻者无不动容，身侧的张贵妃与霍仙鸣都跟着啜泣起来，殿外的李诵、李纯以及高郢、左开来等人纷纷感动落泪。 过了很久，霍子玉才止住了哭声，问霍仙鸣道：“阿公，陛下到底怎么昏迷的？” 张贵妃望着霍仙鸣，也一脸好奇，因为霍仙鸣甚至都没跟她说。 霍仙鸣望着张贵妃的表情，心里有些烦闷，对霍子玉道：“那天早朝，兵部接连报来你大破吐蕃、杀死吐蕃松赞王弟、收复西州、焉耆的捷报，陛下龙颜大悦，和百官还开开心心谈论西域来着，早朝后回来的路上，忽然就昏迷了，毫无征兆！” “太医和兰笙都看过，毫无头绪，因为陛下虽然昏迷，但是脉象十分平稳，呼吸也正常，只是人没有反应，”霍仙鸣立刻说道。 “这……”霍子玉说着，握住德宗左手，释放真气探测起来。 不过他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如霍仙鸣所言，德宗五脏六腑等全身功能都很正常，脉象、呼吸都如常人一般无二，只是没有意识，他连李泌传给的巫蛊探测术都用上了，也没发现什么问题，这下，他也没办法了。 “已经请了龙虎山张天师还有老君山的明惠大法师过来为陛下祈福了，明天差不多就该到了，”张贵妃说道。 先前过年时天师和霍子玉说的话，犹在耳侧，他似乎知道些什么隐秘，既然也请了他过来，可能却能提供些线索；还有老君山的明惠师叔，据说他已经入了菩萨境，不知道能不能也提供些线索。 第743章 初次警告 贞元十二年秋十月二十八日，霍子玉返回长安，同时决定开始为德宗守榻三日。 不过，在守榻之前，他留下张兴佐继续守卫南薰殿，自己则在太子等一众大臣散去后，径直前往天策军大营。 除了杨仁带人去运送新式火器未到，马瑞增、杨义、刘猛、姜可元、姜可年等将，与各部团级以上将领全部都齐齐的来到霍子玉的大帐中。 来正德望着霍子玉，一脸微笑，他觉得，自己兄弟李愬已经留守西域，骑兵师正是用人之际，自己或许会被进一步提拔！ 不过，霍子玉开口便问道：“我来问大家一个问题，天策军是做什么的？谁能回答我？” 姜可年第一时间抱拳拱手道：“保家卫国！” “嗯，还有么？”霍子玉笑着问道。 “保境安民！”马瑞增说道。 “说得好，”霍子玉赞赏地拍了拍手，马瑞增脸上也难得地浮现出了一抹微笑。 “为君上分忧，为百姓疏难！”杨义朗声说道。 “好！”杨义话音刚落，不仅霍子玉，其他人也都纷纷拍手。 这时，来正德道：“悍不畏死、上阵杀敌！” 霍子玉闻言，微微一笑，问来正德道：“说得好，不过，谁是敌？” “敌人……敌人是辽人、是吐蕃人，”来正德闻言一怔，然后补充道：“还有燕赵三镇军阀！” “嗯，说得好，”霍子玉说着，起身在众将身边踱起步来，虽然眼睛一一扫过众将：“大家都知道敌人是吐蕃和辽国这类异邦，也是燕赵这类对抗朝廷的军阀，是吧？” “是！”众人答道。 “那就把敌人好好记在心里，恪守军人的本份，更不要给自己在朝廷里找敌人……”霍子玉说着，目光继续扫过众将，然后落在来正德的双眼！ 来正德似乎很是心虚，不敢看霍子玉的眼睛，立刻低头垂目。 杨义和马瑞增听到霍子玉的话，就明白了霍子玉的意思，其他人也不傻，这一段时间太子党直接或者间接都邀请了众人，有的则是派人送礼，他们知道这是太子党想要拉拢他们。 “天策军的军纪，大家是知道的，我也不想重复了，我只是想提醒大家一句，我们天策军只忠于陛下，只做为君上与百姓排忧解难的事，不要和任何势力纠缠不清。” 说着，霍子玉说道：“天策军是陛下的一把刀，刀锋只能对外，而不能有任何偏离，至今发生的事，我不想再追究，但是以后，我要是再听说谁管不住屁股、四处摆坐，就别怪我不顾兄弟之情！” 霍子玉说着，武神领域释放开来，绝大多数人立刻感受到了无尽的威压，感觉如同置身浩瀚无边的大海中！ 来正德与第三师师长宋初惊恐地望着霍子玉，一脸难以置信，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到霍子玉的强大，这种强大，让他瞬间有种萤火之光初见当空烈日的感觉！他想喊出来，却发现根本无法使出一丝力气！ 刘猛、马瑞增、姜可元等人则只是感觉到自驾一叶扁舟置身大海，心中惊叹霍子玉功力已经进阶到了如此神一般的境界，对霍子玉更多了深深的敬畏！ 随着霍子玉散去功力，来正德等几人两腿一软，便欲倒下，身边其他人服了一把才使其免于摔倒！ 霍子玉道：“好了，马瑞增、杨义留下，其他人先回去忙吧，哦对了，姜可元也留下。” 姜可年见状，张嘴欲问，想到不能多嘴，于是便跟随其他人退下，但走到帐外又不愿意离开，于是在外面静候着。 霍子玉耳力极佳，朗声道：“姜可年，怎么不走？不走就进来吧！” 姜可年一听，喜出望外，立刻几步窜了进来，站到了姜可元身后。 霍子玉正色道：“如今西域兵力匮乏，需要增兵，但现在关中与其他各府兵力已经到达了各自的极限，无法抽调，所以我需要有人帮我处理征兵之事。” “大统领，不能在长安……”姜可年心直口快，立刻问道，但是话没说完，便被姜可元打断。 “刚才大统领训话你这么快就忘了？”姜可元反问道。 “啊？训话？”姜可年疑问道。 杨义见状，解释道：“关中如今，鱼龙混杂，各方势力交错如织，在关中征兵，难保什么势力会有人安插进来奸细，小姜将军，明白了吧？” “喔……原来如此，是我欠考虑了！”姜可年拱手拜道。 霍子玉望着姜可年道：“可年，愬哥和野诗留在西域守边，你和可元配合杨义管理骑兵师，责任重大，虽说很有苦劳，但你要知道，这是这个位置必须要承担的责任，你也要借此机会好好成长起来，将来才能担当更大的重任，明白么？” 姜可元闻言，替自己弟弟有些脸红，他们二十岁的人还不如霍子玉成熟，自己弟弟就知道打打杀杀，前段时间德宗昏迷，他还差点私自带兵勤王，把姜可元差点吓死！ 霍子玉虽然话说的很直白，但是姜可元知道，只有自己人，才会跟你费时间说掏心窝子的大白话，否则谁懒得理你？想到这里，赶紧拱手拜谢：“多谢大统领栽培之恩，我兄弟二人绝不辜负您的信任与期望！” 姜可年闻言，羞愧难当，立刻跟着自己哥哥拜谢，心中百感交集。 霍子玉将二人扶起，随后对四人道：“谁愿前往山东、河北招兵？” 马瑞增肯定愿意，但他最近几年都在驻守长安，他离开，肯定不行，于是自觉地望了望杨义； 杨义自然也是愿意，毕竟先前就和王建、李愬等人招兵买马过，见马瑞增也望着自己，于是拱手道：“大统领，此事非末将莫属呀！” 姜可元却道：“大统领，末将也想毛遂自荐，为大统领和陛下分忧！” 姜可年本也想请愿，但想到自己毛手毛脚、为人鲁莽的性格，又垂下头来，不再作想。 霍子玉笑着对杨义说道：“杨义兄自然是上佳人选，而且杨忠、杨孝二位将军就在河北与山东，也有利于你开展工作，不过如今仲初不在长安，天策军大小事务都是你在做，所以，长安这里离不开你呀。” 杨义闻言，已经听出来霍子玉的意思了，想派姜可元出去招兵，而且霍子玉说的确实很在理，他正想说话，忽然听霍子玉继续道：“不过可元年轻没有经验，还是需要你带一带他，过几天你带他去河北和山东招兵吧，大致处理好招兵安排，你再回来，让他留在那边，锻炼锻炼。” 马瑞增和杨义闻言，都算是彻底明白，霍子玉想培养姜可元了，而他们也认为姜可元虽然年轻却十分稳重，而且武功极为高强，因此立刻拱手称是。 姜可元听完霍子玉的话，大为震动，这摆明了是要把他往李愬、野诗良辅方向栽培的，他怎么能不感动？ 想到这里，立刻单膝跪下拜道：“多谢大统领栽培，末将一定不负所望！” 姜可年见状，心里有些发酸，但他知道自己哥哥确实比自己更胜任，就在这时，只听霍子玉道：“可年，你哥离京，骑兵师你就是代师长了，责任更重大了，你可有信心做好？” 姜可年闻言，这才如梦初醒，拱手拜道：“末将定然不负所托！” 杨义见状，自然知道霍子玉所想，他想再拉一帮德宗与自己的嫡系，亲手打磨后驻守和征伐西域，这也是如今天策军第一要务，看来自己去了河北和山东，也要告诫自己兄弟不要涉及党争以及皇权斗争。 第744章 夜谈 夜已经很深了，秋末的长安深夜，已经有些有些凉了。 在张贵妃等人都走以后，霍子玉屏退了所有人，最后南薰殿内只剩下了霍仙鸣与霍子玉爷孙，还有仍在昏迷的德宗。 霍仙鸣望着身材伟岸、英俊不凡的霍子玉，满心的骄傲溢于言表：“咱们霍家还从来没有像你长这么高大的汉子呢，哈哈哈” “都是祖宗积德呀，”霍子玉笑着说道。 “哈哈哈，这倒是，”霍仙鸣说着，问起了霍子玉关于西域的事情，霍子玉简单地都跟他讲了一遍。 讲到西州大战时，霍仙鸣也后怕道：“实在是惊险呀，这个多吉占堆太凶悍了！唐军本来兵员就不多，还被硬生生打了消耗战！” “是呢，幸好先打退了焉耆吐蕃，而且北庭吐蕃军并无悍将带领，否则就凶多吉少了！”霍子玉也心有余悸道。 “吐蕃能与我大唐明争暗斗一二百年，最后称霸西域，实力绝对雄厚，尤其是他们的重步兵，”霍仙鸣说着，随后补充道：“西域如今驻军不多，陛下又昏迷，各地兵员不好抽调，你可想好了对策？” “孙儿已经下了军令，由杨义和骑兵师的姜可元去河北与山东征兵。” “河北、山东……”霍仙鸣闻言，一边思索，一边点头道：“嗯，不错，两地都远离长安，没那么多忌讳，确实适合。” 霍子玉提起了山东，霍仙鸣低声问道：“子玉，你可愿把张秉全调回长安？” “张秉全？”霍子玉听到调张秉全回京，知道霍仙鸣是想用来制衡太子党，毕竟太子党最近发展的太迅猛，完全是野蛮生长！ 以前太子李诵身体不太好，跟霍子玉学了太极拳以后，好了很多，来宫里给德宗请安的次数都多了很多，在德宗昏迷后，太子党势力坐大以后，李诵更是几乎每天都来南薰殿探望德宗两次之多！ 尽管有张兴佐守着，霍仙鸣也不让他见德宗，但他如此高频率的探望，表面上是打着挂念德宗龙体的旗号，但其实，更大的可能是探查德宗是否已经驾崩。 从太子已经笼络到天策军两个师的情况来看，一旦德宗驾崩，或者情况恶化，他可能直接带兵逼宫！ 当然，这是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的一种情况，但涉及到皇权之争，这样揣测，往往是正确的！ 如今，霍子玉回了长安，一切涌动的势力都暂时偃旗息鼓了，但太子党势力已经起来，霍子玉又是他女婿，就算他有德宗御赐的等身金印，他真敢出手剪除太子羽翼么？ 德宗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没人知道；能不能醒过来，也没人知道，来年春暖之后，吐蕃势必联合葛逻禄大军夺回焉耆、西州等地，那霍子玉必然前往西域，他走之后，太子党在朝中将再无阻碍，逼宫？夺位？很有可能！ 所以，霍仙鸣想调张秉全回来领一部天策军，制衡太子党，有张秉全在，张贵妃之子哪怕不会被立为太子，如今的太子李诵也不敢领兵逼宫称帝，而且在三省六部的人事选拔上，双方也可以角逐拉力，不至于让太子党疯狂生长！ 当然，有马瑞增、刘猛、姜可元、张兴佐、姜可年在，无论太子党还是贵妃党，都翻不了天，这就是制衡的结果。 霍子玉想到这里，立刻对霍仙鸣道：“阿公的建议很好！” “哈哈，哪是阿公的建议，这是陛下早年就想好的计策，只是后来张家几兄弟失控了，”霍仙鸣说着，转头望了望德宗，发出一声叹息。 此时霍子玉道：“阿公，您想没想过一件事，如果我调张秉全回来，可就彻底得罪我的岳父和大舅哥了呀！” 霍仙鸣闻言，叹道：“世间安得双全法呀……” 霍子玉闻言，心中一阵无语，随即说道：“要不等等看吧，不着急调他回来，如果明年三月，陛下还没醒来，孙儿一定调他回京！” “嗯……”霍仙鸣闻言一笑，知道是自己操之过急了，笑着说道：“子玉长大了呀，考虑事情周全多了！” 爷孙二人聊了一阵，话题又转移到了霍子玉的亲事上，霍仙鸣叹道：“你这个亲事，也真是一波三折了！” 作为指婚人的德宗昏迷，霍子玉肯定是无法成亲了，毕竟新月公主李云锦乃是皇室女，哪有自己爷爷尚在昏迷，自己巴巴结婚成亲的？！ “只要陛下能醒过来，别说明年不成亲，后年不成亲又如何？！”霍子玉说完笑着说道：“反正您这三位孙媳妇都是板上钉钉的，又跑不了！” “哈哈哈哈，”霍仙鸣笑了：“你小子给咱们霍家争光啊！” 说着，霍仙鸣坏笑着问道：“听霍东说，你上次回来，跟红度和秋娘她们圆房了？” “这个霍东怎么什么都说？！”霍子玉羞怒道。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别怪他，都是阿公问的，他敢不说？”霍仙鸣说着，又笑了：“你已经十六了呀，你爷爷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成亲了！” 说着，望着霍子玉又笑着说：“你离开这几个月，红度和秋娘肚子也没动静，你回去找机会问问兰笙，看看怎么回事。” “这……”霍子玉羞道：“这还能问她？她会吃醋的。” “吃什么醋啊，兰笙那姑娘懂事的很嘞，要不红度能愿意跟她同府？”霍仙鸣说完，微笑着说：“你这次回来，多加把劲，争取给咱们霍家早点填个后，阿公想替你抱孩子呀！” 霍子玉闻言大囧，只得连连拱手称是。 霍仙鸣笑着说道：“这就对了，你是武神，生孩子这点事你还办不好？” 霍子玉一脸无奈，张嘴要说，却又开不了口，霍仙鸣见他犹犹豫豫的样子，连忙关心地问道：“难道有什么隐情？” “这个……确实……我不知道怎么说……” “你只管说便是，在阿公面前还躲躲闪闪什么？！” 霍子玉闻言，望了望远处昏迷的德宗：“在陛下面前说这个不好吧？” “咳，这有什么，陛下已经昏迷了，再说了，距离这么远，无妨，赶紧跟阿公说，你可是咱们霍家的独苗，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阿公关心的？”霍仙鸣看样子是真的急了！ “那个……好吧，孙儿说了便是！” “哈哈，这就对了！”霍仙鸣道：“你跟阿公有什么好隐瞒的！” “是这样的，阿公，”霍子玉红着脸道：“其实每次行房，我都出不来……” “啥？”霍仙鸣疑问道：“啥出不来？” “就是我还没那啥呢，她们就撑不住了……”霍子玉脸红到了耳根。 霍仙鸣闻言，略一思索，随即放声大笑，然后自知失态，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望了望周围，最后还是望着霍子玉笑了出来。 “傻孩子，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秋天没庄稼收，原来是你没播种！”霍仙鸣说着，又笑了起来，最后起身道：“家里那么多妾呢，你只管晚上都叫去便是嘛！” “会不会太荒淫了？”霍子玉疑问道。 “荒淫你大爷！”霍仙鸣笑骂道，骂完才想起来自己就是他大爷，然后赶紧说道：“你这才几个妾，就敢说荒淫？看看长安那些达官贵人，哪个不是几十个女眷？” 霍子玉也不敢再跟霍仙鸣聊天了，担心他会再问出什么虎狼之词，立刻借口出去巡视，出了南薰殿，随后外面传来霍子玉吩咐张兴佐继续看守、然后自己离去的声音。 霍仙鸣眼见霍子玉走远，缓步来到德宗身边要为德宗理一理被角，忽然看到德宗眼睛动了动，老爷子立刻就要尖叫，德宗立刻阻止道：“嘘……” “陛下，您醒了！”霍仙鸣小声说道，难掩惊喜之色，老泪横流。 “嗯，再不醒，保不齐就有人在朕耳边说什么淫秽的话来！” 霍仙鸣老脸一红，嗫嚅道：“陛下您都听到了……” “必须听到啊，就是有点不过瘾，还想着你能问问他怎么行房呢，有没有什么房中神功……” 霍仙鸣满脸黑线，德宗刚醒过来就开黄腔、不正经！ 随即，只见他躬身小声说道：“陛下，老奴给您倒杯水……” 第745章 烽烟再起 兴庆宫的规模，远不及太极宫和大明宫的规模庞大，霍子玉步速本来就快，因此不到半个时辰就走了大半。 就在霍子玉止步后宫即将回到南薰殿时，俱文珍小跑着过来给霍子玉请了个安，随后微笑着说：“郡王，皇贵妃在偏殿想询问您陛下的病情。” 霍子玉不知道张贵妃想干什么，但他猜测，可能还是和调回张秉全一事。 先前他拒绝张贵妃，是因为德宗身体还好好的，太子党势力还很弱，但现在，既然已经决定将其调回，就不妨做个顺水人情。 很快，两人来到偏殿，俱文珍复了命便知趣退下，房间里又只剩下了霍子玉和张贵妃。 因为天已经很晚，张贵妃便没有梳发髻，只是任由那乌黑的长发披在身后。 “子玉小弟，你给姐姐说句实话，陛下到底什么情况？” “这话说起来，可能有点让人觉得难以置信，但其实陛下身体很好，只是依然在昏迷而已，”霍子玉道：“您应该也注意到了，陛下除了多出了一些白发和皱纹，其实面色还算可以。” 张贵妃低头“嗯”了一声，随后再次望向霍子玉道：“小弟初回长安，可知如今这长安局势？” “姐姐指的是……” “小弟，你那么聪明，应该明白姐姐问的是什么吧？”张贵妃反问道。 “哈哈哈，”霍子玉爽朗一笑：“姐姐说的是政局官场是吧？” “你怎么看？” “小弟我政治上比较幼稚，加上有陛下和其他人的宠爱，所以只求明哲保身即可，”霍子玉望着张贵妃美丽的双眼道：“陛下让小弟怎么做，小弟就怎么做。” “可是陛下还在昏迷，正是你的中立，导致太子党毫无对手，肆意发展，甚至你东林党很多人都被太子党给笼络了，包括你的天策军，”张贵妃说着，提醒霍子玉道：“别怪姐姐没有提醒你。” “天策军是天子利器，谁都不能碰，当然，包括我们自己，也不能偏向！” “呵呵，那不还是中立么？”张贵妃笑着说：“小弟啊，亏姐姐还夸你聪明，怎么还这么幼稚？” “哦？姐姐请赐教。” “陛下昏迷个把月以来，朝廷里大小官员都看在眼里，一旦陛下……你明白的，太子可就继位了，这些官场老狐狸早就把屁股往太极宫挪了！” 张贵妃说着，笑着说道：“毕竟，谁会傻到看着拥立的功劳白白浪费呢？” “嗯，姐姐说的有道理，”霍子玉说着，望向张贵妃道：“所以，姐姐这么晚找弟弟来，是想说……” “如果太子上位，我们孤儿寡母……”张贵妃说着，眼睛里充满了忧郁。 霍子玉闻言略一怔，他本以为张贵妃不死心，会求着把张秉全调回长安，没想到是在忧心自己母子的未来。 “姐姐多虑了，太子殿下宅心仁厚，绝不会为难自己兄弟和您的。” “呵呵，小弟，你又不是不知道宫里权斗多么残酷，对于我们这种觊觎过皇权的人，能善终么？”张贵妃说着，一脸忧伤而无奈地望着霍子玉。 “呃……”霍子玉道：“姐姐，小弟既然敢这么安慰你，那就能保证没问题。” 张贵妃闻言，脸上顿时浮现出笑容来，激动地跑来抓住了霍子玉的手道：“小弟此言当真？” 霍子玉知道，张贵妃无非是想要一个他的承诺，承诺保她母子平安的承诺，于是趁机挣脱美人双手，拱手道：“姐姐是陛下钦封的皇贵妃，小皇子更是陛下血脉，小弟蒙陛下隆恩，怎能眼睁睁看着他的爱人和血脉被害？” 老实讲，张贵妃最近是真的怕了，自己三个哥哥，两位战死在魏博，一位被调去山东，做了没有实权的参谋，太子党迅猛发展之下，已经有了影响长安军事和政坛的实力，未来一旦登基，对于自己母子这种觊觎过皇权的人，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先前，霍子玉和大批天策军在长安，她不觉得害怕，因为霍子玉是个念旧情的人，哪怕看在德宗的面子上，也不会让自己和小皇子被残害，但霍子玉去了一趟西域看望受伤的曲环，直接跟吐蕃人再次打了起来，甚至深入西域腹地！ 该说不说的，德宗昏迷着一个月，尤其是最近大半个月，她没有一天是睡好觉的，她几乎一直守在德宗身边，悉心照料，担心德宗一旦驾崩，太子李诵就会立刻对她们母子动手！ 自己死了也就死了，但自己儿子才不到四岁，这让她不得不慌！ 现在好了，霍子玉回来了，还给了自己一个保她们母子的承诺，这让她不能不喜出望外！ “多谢小弟！”张贵妃激动地抱住了霍子玉，一边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一边开心的跳着。 额……这也太激动了吧？ 霍子玉连忙轻轻挣脱，然后拱手道：“姐姐，越礼了！” 一旦没了生命威胁，张贵妃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就松弛了下来，望着霍子玉笑道：“怎么，姐姐不美么？你家里的几个小妾你都敢动，怎么连抱我都不敢？难道我不如她们美丽动人？” “哈哈哈哈哈，亏你还是武神，胆子这么小！” “我嘞个亲娘哟，你看你瞎说什么呢呀！”霍子玉吓得赶紧跪下，然后朝着隔壁南薰殿磕头，然后起身再拱手对张贵妃道：“娘娘，请自重啊，陛下于我皇恩浩荡，子玉可不敢对君臣之礼有丝毫僭越呀！” “切~~行了，不跟你开玩笑了，”张贵妃话音刚落，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两人再次拉开一些距离。 几个呼吸后，俱文珍来报，兵部来人了，有紧急军情！ 霍子玉赶紧出偏殿，然后刚出去片刻，便见到李光进小跑着赶来，一脸焦急。 “李大人，何故如此慌张？” “郡王，不好了，刚接到杨孝和武元衡的加急文书，成德军有大批人马往冀州集结，”李光进说着，又拿出另一封文书： “李吉甫也发来紧急奏报，说卢龙也有大批军队集结的迹象！” “玛德，燕赵这几个货，刚消停两天又找事，这是踏马的皮痒了呀！”霍子玉怒道。 李光进道：“肯定是觉得你在西域，然后陛下昏迷，所以想趁机攻打河北和山东！” 第746章 成德新式火炮 二十九日寅时，皇城尚书省，李光进、刘济、裴有光、左开来等人纷纷起身，迎接霍子玉的到来。 众人先是询问了一番德宗病情，随后寒暄了一阵，便等来了宰相贾耽，其他人起身恭迎，霍子玉则离开座位，来到贾耽身前，老老实实行了一个大礼。 贾耽本就十分欣赏霍子玉，见他身居高位又手握重权后，尤其是携征西域之威返京，还能如此谦逊知礼，心中更觉欣慰，一向没有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会心得微笑来：“子玉，你回来了！” “爷爷，子玉刚回来，进宫看望陛下后便去了军营，随后就过来皇城了，还没来得及去相府给您老问安……” 霍子玉还没说完，便被贾耽握住手道：“天本就晚了，事情又多，你忙着才正常嘞，为国分忧、为君分忧就是对老夫最大的问候啊！” “来吧，坐下吧，”说着，贾耽携霍子玉便坐在了上座，二人一位是当朝宰相、国丈，一位是手中权力几乎超越了德宗的武神郡王，坐在上座自是无可厚非。 “诸位，太子殿下身体不太舒服，咱们这就开始吧，”贾耽说着，对刘济道：“刘大人，还请你说说河北与山东呈上来的急报吧。” 众人听太子殿下不来，纷纷心中一动，看来太子党试图染指天策军的事已经被霍子玉知道了，所以太子殿下才不敢面对自己这位女婿吧…… 就在众人谈论军情时，太极宫中太子李诵正在和王伾、王叔文以及自己儿子李纯在东宫密谈。 四人都没想到霍子玉会回来的这么快！ “如果平西郡王再晚一些时间回来就好了！”王叔文叹道。 李诵望了望王叔文道：“从兵部得到的军报看得出，西域初战，子玉四战大捷，连破伊州、西州、焉耆，在西州之战，更是歼灭了吐蕃西州、焉耆与北庭近八万万大军，吐蕃重步兵死伤殆尽，连吐蕃最有军事才能的王爷都死在了西州，吐蕃一时之间是不可能纠集起大军再战了，如此一来，西域战场又怎么能留住子玉？” 王伾、王叔文与李纯闻言，都略微沉默了一下，霍子玉的勇猛本就是他们亲眼见证过的，如今又有新式火枪、手雷、火炮加持，所向披靡才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但这对太子党来说并非好事情。 太子党近几个月发展十分迅猛，在德宗昏迷之前、霍子玉收复瓜沙二州进而打通河西走廊回来前，太子党就已经在德宗默许下开始了大发展，先是拉拢来了老狐狸李实，然后就是刘禹锡、柳公权等大批东林党人。 其中最关键的是拉拢到了柳宗元，然后大量太子党人被安插进了东林党，在各个领域开始了渗透。 而冒险染指天策军，如今看来是一个下下策，但好在霍子玉是李诵女婿，这事压根没有追究，甚至连事后的告诫都没有，众人知道，这一关算是暂时过了！ 当然，四人暗自感觉侥幸的，还有得到了韦皋的支持。 韦皋自从邕王李源被废而圈禁后，就一直专心建造大佛，直到德宗昏迷的消息传来，他觉得除了提前向李诵表忠心、暗示坚决拥立，没有什么是能让自己拿回帝王恩宠的办法了，这才派人到京城联络李纯。 巴蜀之地，有千里沃野，又有险关雄踞，风景气候宜人，一直都是唐朝皇帝最喜欢的逃难之地，有了西川剑南节度使韦皋的支持，加上河南节度使韦贯之对太子党拉拢的默认，这让一直感叹霍子玉中立的李诵心里底气大增。 “殿下，平西郡王就算回来，也是心里默许支持您的，要知道，他可是您的女婿呀！”王伾拱手道。 李纯则俯身沉声说道：“父王，皇爷爷可是还在昏迷之中，子玉不是也看过了么，他也没办法，如此一来，如果皇爷爷他老人家继续昏迷……” 李诵闻言，望着李纯一脸轻笑的模样，登时了然，脸上露出会心浅笑：“吾儿说的不错，如果父皇继续……嘿嘿%” 王叔文也压低声音道：“郡王所言极是，如果陛下继续昏迷，那朝野百官可就要请愿了！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众人此时纷纷会心一笑，初始的压抑和遗憾一扫而空！ 王叔文所言请愿，请什么愿？当然是请太子李诵登基的大愿！因为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一个活死人一般昏迷的皇帝怎么治国？！ 届时，就算霍子玉在，他再忠于德宗，也无法阻止李诵登基！ 李诵心中叹道：父皇啊，您也操劳一辈子了，就好好躺着休息吧，儿臣一定继承您的意志，好好治国，收复西域，成为千古一帝！ 想到德宗费尽心力，年过半百才励精图治，希望收复西域、一统四海，却忽然陷入昏迷！这难道不是天意么？！ 有自己的武神女婿在，有东林党在，有新式火炮和火枪，有杨良瑶取回的美洲水果、农作物，大唐必定能扫平六合、再创盛世！ 这千古圣君的名号，注定是我李诵的呀！多谢父皇成全！ 李诵想着想着，不禁笑了出来！ 话分两头，且说贾耽、霍子玉等众的讨论，也有了结果……第二天上午早朝再议！ 为什么没有讨论出结果？ 很简单，因为成德与卢龙、义武已经今非昔比，三镇如今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还有新式手雷加持，加上王武俊不知道从哪里攒(cuan)出了火炮，听说还试射成功了！ 短短数月，成德就造出火炮十二门，虽然不知道威力如何，但听着数量就很唬人，大唐如今火炮数量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河北、山东只有一门火炮，能挡住成德军？ 所以搞到最后，最大的问题是，谁敢把长安的两门大炮和洛阳城的大炮拉走？没人敢，甚至没人敢把这个想法说出来！ 会后，贾耽跟霍子玉又闲谈了几句便走了，霍子玉则赶回兴庆宫守卫德宗，但他刚来到南薰殿，便看到张贵妃和俱文珍离开。 霍子玉远远地朝张贵妃行礼后，还没进入南薰殿，霍子玉便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南薰殿里有脚步声，那不是女人软软的脚步声，也不是小太监亦步亦趋的小碎步！ 德宗醒了？！这个想法一旦出现，便立刻在霍子玉脑海里炸开！ 他立刻盯着南薰殿，随后见霍仙鸣出来唤他进去，他便立刻跟着进去了。 就在这时，他发现了不对劲，前半夜他和霍仙鸣聊天的时候，霍仙鸣走路步子迈得很大，现在则是看起来很谨慎，加上他看到现在南薰殿内除了躺在塌上的德宗，只有他和霍仙鸣，刚才他明明听到殿内有脚步声的！ 他明白了，德宗真的醒了！ “子玉拜见陛下万岁！”霍子玉来到榻前便拜了下去。 “握草，你是怎么发现的？”德宗奇怪道：“朕气息很平稳，你应该发现不了吧？” “嘻嘻，陛下，您忘了子玉能感应到百米内的一切气息和声音么？”霍子玉起身笑着说道：“刚才刚到南薰殿外，子玉就听到有人的脚步声，但那时候，贵妃娘娘和阿公都在殿外，那殿内除了您，还有谁走步？嘿嘿” “好吧，还想着能逗逗你呢，没想到还是露馅了！”德宗叹息着，坐了起来，霍仙鸣连忙为之拿来软垫、靠背等物。 “听说王武俊和李师道、长毛猪又不老实了？” “不知道成德怎么搞的，搞了十几门火炮，加上义武德手雷，所以就膨胀了呗！”霍子玉嬉笑道。 “十几门？”德宗闻言一怔，随后道：“朝廷火炮一年才造几门，他们半年就造十几门？朕不信他成德能以一府之地超过朝廷制造力！” 说完，德宗望着霍子玉道：“你刚才去尚书省了是吧？有什么商讨结果？” “回禀陛下，没有结果，”说着，霍子玉解释道：“听说成德的火炮试射成功了，至于威力，暂时不知道，朝廷火炮短缺，不敢不慎重！” 第747章 帝王之谋 在后世，很多普通老百姓都会愤怒于官场解决问题的速度问题，明明一个简单的事，却需要一个月甚至几个月、几年的时间。 其实这很好解释，一般来说，最大概率是没人敢站出来拍板，因为怕担责任；其次，多半是此事涉及到多方利益冲突，没有协调好，所以才拖那么久。 燕赵之事，则是两点原因都有，而且每个都很棘手。 比如朝廷如今忌惮的，无非是成德新研发成功的火炮，其数量多达十几门，这不得不让人忌惮，仅靠河北或者山东的一门火炮，很可能不足以抵挡，如此一来，就只能从其他地方调集火力。 但谁敢提议将长安、洛阳的三门大炮调去前线呢？拉走大炮，看似合理，但却十分不妥当，这两个地方，一个西京、一个东都，权贵多不胜数，新式的大炮威力惊人，两地人早就将此神器当做底气看待了，有火炮在，他们就有安全感，如果谁提议将火炮从两地带走拉去前线，大概率被围攻，因此没人敢做这个出头鸟。 当然，德宗肯定有这个权力，但是他如今昏迷；大家思想来想去，也就拥有等身金印的霍子玉能做这个决定，但霍子玉也不敢直接表态将大炮带走。 霍子玉也有自己的担心，如今长安城仅有几万兵力，一旦有变，比如有其他节度使围攻长安，那就危险了！ “陛下，其实洛阳那门大炮倒是可以拉走，只是长安这两门炮有点棘手，听说长安不少人都认为这两门大炮在，他们才有安全感，如果拉走了，难免有些人想发难。” 德宗也是聪明人，大致猜到了霍子玉的想法，只不过，他开玩笑地对霍子玉道：“或许，新式火炮不该造出来，把它造出来以后，没人敢信任将士的作战勇猛，只对火炮才有安全感！” 霍子玉没直接接话，毕竟当初敢只在长安留几万士兵，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有新式火炮和新式火枪的震慑在，不过德宗说这个话，霍子玉还是要为将士们争口气：“陛下，可能在他们心目中，没有安全感的原因还是您依旧在昏迷之中吧，国日无君，民心不稳。” “哈哈，行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朕知道的，大炮再厉害，不还是要将士们用么？光有大炮没有人怎么行，看看西域，若不是兵员短缺，你可能已经在打龟兹了吧？”德宗说道。 “不过朕并不打算立刻让世人知道朕已经醒了，”德宗望着霍子玉说道：“其实，刚才说这么多，是因为朕有个谋划，需要你的配合。” “还望陛下明示！” “把虎团的火枪队和骑兵师给朕各留下一千人，其余人，你都带去河北，还有那两门神威大炮，当然，包括洛阳城头那一门也带走。” “陛下，只留千人火枪队……” “不必担心，”德宗打断了霍子玉的话，笑着说道：“不是还有一千骑兵和马瑞增的人马么？” “但是那也太危险了呀陛下，长安城近两百万人口，只留……” “呵呵，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德宗再次打断霍子玉，意味深长地对霍子玉道：“你呀，还不懂，听朕的安排即可，朕这次要玩一个大的。” 霍仙鸣闻言，望了望德宗，在心里迅速揣摩起德宗的意图来。 首先，如果霍子玉带兵和炮离开，德宗又昏迷，长安城最大的危险是什么？ 霍仙鸣刚想到这里，脑袋里立刻闪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然后装作云淡风轻地望着德宗，心中惊骇异常，好家伙，谁能想到德宗一把年纪，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趟，刚醒过来就敢这么玩！ 而霍子玉也同时在内心快速思索起来，但他只能隐约感觉出来德宗是想钓鱼，至于钓什么鱼，他一时想不出来，但却深深的担忧起来，担忧什么？还能有什么，自然是担心德宗钓鱼不成，反而被大鱼拖下水！ 德宗看见霍子玉一脸担忧的样子，以为霍子玉大致猜到了他的用意，同时看到他深深担忧的神情，心里也很感到安慰，于是出言笑着安慰说：“放心，在这长安城，没人敢乱来，我们不还有锦衣卫么？谁能逃脱朕的眼线？” 霍子玉还要说什么，德宗摆手道：“行了，就这么决定了，朕刚才的安排，你去布置吧，朕要继续昏迷了！” 说着，德宗便自顾自地歪了下身子，作势要躺下，霍仙鸣见状，赶紧去服侍他躺下。 霍子玉见状，连忙问安告退，前往天策军大营。 而霍仙鸣刚服侍德宗躺下，便听德宗道：“你觉得朕能成功么？” “老奴虽然不知陛下要做什么事，但陛下洪福齐天，您想做的，一定能成功！” “呵呵，行啊，你个老东西，那孙子都走了你还跟我装糊涂？”德宗笑骂道。 霍仙鸣“嘿嘿”一笑：“老奴觉得，五五开吧，可能成功，也可能不成功！” “仙鸣，你今晚是萝卜吃多了吧？”德宗疑问道。 “怎么了陛下，何出此言？”霍仙鸣奇怪道。 “萝卜没吃多，怎么会净踏马放屁！”德宗打趣道。 霍仙鸣闻言，心中一阵阵无语，不禁心道，你是懂汉语言文学的！ 而霍子玉找来杨义、马瑞增、张玄佐等将，向几人说明了情况以及安排，而后对张玄佐和姜可年道：“你二人留下统领虎团和骑兵，务必保护好陛下的安危！” 二人躬身拜倒，拱手齐道：“末将誓死保卫陛下与长安！” “嗯好，起来吧，”随后，霍子玉开始写起了军令，然后加盖德宗所赐金印，交给杨义道：“杨义，去兵部传令吧，兵部有什么需要下达的其他军令或者给工部、户部的圣旨，你收集整理下，直接在兵部起草了送去兴庆宫，我来加盖金印。” “末将遵令！”杨义双手接过军令，转身走出了军帐而去。 霍子玉随后也跟着走出了大帐，再次直奔兴庆宫复命。 不过，复命后他本想出殿守卫，但德宗忽然问了一句：“子玉，你说要不要调张秉全回来？” 霍子玉忽然听到德宗这句话，不动声色地起身望去，只见霍仙鸣面露无奈之色摇头，决定实话实说：“陛下，在您没有苏醒之前，子玉原本就打算招张秉全回来的。” “嗯，不过如果是你调他回来，可能就会引来你岳父泰山的记恨吧？”德宗道：“这种拉仇恨的事，还是让朕来做吧。” 望见霍子玉面露疑问，德宗笑道：“这次去河北和山东，让张秉全机灵点，只要立了功，朕就有借口能调他回来，当然，张家的这个人情都会承你的，太子也不会因此猜忌你。” 霍子玉闻言，立刻转身，双膝跪地拜道：“子玉叩谢皇恩！” 第748章 皇权暗流涌动 虽然夜里兵部议事提的是第二天由朝野廷议，但是暂时主持朝政廷议的太子称病，加之霍子玉已经以金印下了几道军令，所以也没有廷议的必要。 就这样，霍子玉即将带兵携大炮离京去往前线的消息，很快传遍了长安，无论街头百姓还是达官贵人，都议论纷纷。 而这个消息在第一时间就被太子党知晓，王伾、王叔文和李纯借探望李诵病情之机，来到了东宫。 “殿下，平西郡王离开的话，对我们十分有利呀！”王伾开心地说道。 “尤其是，他还要带走绝大多数虎团和骑兵师人马！”王叔文意味深长地说着，望着李诵。 李诵还在思索着什么，王叔文道：“殿下，成德如今可是有十几门火炮，平西郡王此去，可能会拖延很久。” 几人相互看了看，脸上逐渐都洋溢着笑容，李纯道：“如果皇爷爷过段时间还没有醒过来，是不是就可以……” 王叔文、王伾闻言，脸上浮现出惊喜之色，而李诵的呼吸也不禁急促起来：继位！ “是时候联络一些朝官做准备了，殿下，”王伾拱手说道。 “此等事，还是由御史台的人牵头为好，”王叔文建议道：“御史言官王播，此人靠得住，可由他带头上奏，只要他带了头，其他朝官就好借机开口了。” 王叔文一边说，一边望着众人脸色：“一旦形成趋势，殿下继位之事便可板上钉钉，就算平西郡王平叛回京以后也无话可说，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瑾臣(王叔文)，陛下该如何……”李诵努力压抑着笑意，问王叔文道。 “父王，前朝早有先例，尊皇爷爷为太上皇便是，”李纯微笑着说。 李诵听到李纯的话，心中略有些不喜，几人说的都是足以杀头的话，这些话由王叔文、王伾这些谋臣说就好，届时出了事也能把罪过推给他们，现在倒好，你怎么自己说了出来？！ 自己这个儿子尽管过了弱冠之年，但还是太年轻，但他也没有说什么，而是开始思索起有没有什么风险。 “殿下，您还有什么担心的事么？”王叔文见到李诵思索的模样，不禁问道。 “孤在重新推算，看有没有什么漏掉的细节，”李诵说着，对三人道：“此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我们都会万劫不复，所以，不容有任何闪失，所以我们要把每一步都仔细推算清楚才行。” “殿下英明！”王叔文说着，试探性问道：“要不要联络几个节度使？” 李纯闻言立刻道：“王先生所言甚好，有封疆大吏上表支持，也能更好地向朝臣施压！” 李诵则道：“不到不得已，尽量还是不要动用节度使的力量，那是我们的暗招，过早露出来，反而容易招人议论，说咱们早就图谋不轨，那就得不偿失了！” 众人一想，李诵所言确实对，自己老爹卧床昏迷，你就联合节度使施压以利于自己上位，别人肯定以为你早有预谋，否则怎么会有节度使平白无故支持你？届时，李诵难免被骂不忠不孝，对名声有损！ 四人商议过后，还是决定从现有朝臣和东林党下手，只要东林党里有人支持附议，那其他东林党人即便不同意，也不好直接反对内讧，这样一来，太子党逼宫继位胜算更大！ 就这样，几人议定之后，便分头行动去了，开始积极联络朝臣和说服东林党人间接发声，虽然很隐秘，但朝臣出门会客，很快就引起了锦衣卫的注意，两天后，关松在掌握了大量证据后，找到了霍子玉。 霍子玉听完了关松的汇报，立刻便想起了德宗说过的话，“朕要玩一把大的”，看来德宗这次钓鱼是钓的太子党！ 想到前世的历史，“永贞革新”牵连而出的“二王八司马”，霍子玉有点头疼，“二王”的王叔文、王伾跟他没什么交情，“八司马”也大多跟他没关系，但这八司马中有刘禹锡和柳宗元，如今听关松说，还有柳公权也牵涉了进去，他不能不出手阻止了！ 时间已经是十一月二日，霍子玉为德宗守宫三日期满后，甚至来不及回家，便骑马前往宣平坊，他已经有点着急了，毕竟他马上就要带兵去河北了，刘禹锡和柳宗元等人的事，他必须立刻过问一下了！ 但等他赶到宣平坊时，只有韩愈和孟郊、李贺在，据韩愈说，柳宗元和白居易、张籍、刘禹锡、柳公权跟韩泰出去喝酒了，至于去了哪里，他们也不知道。 霍子玉闻言急了：“怎么把会昌和乐天也拉过去了？！” 韩愈见状，迷惑地问道：“就是一起去吃饭喝酒而已，没什么吧……” 孟郊也疑问道：“子玉，出什么事了？” 霍子玉点了点头，然后李贺见状，知道三人要讲重要的事情，于是自觉地出言拱手告退：“孟大爷，小子先出去散散步！” 孟郊微笑摆手道：“去吧去吧，等会再跟你聊大炮的事。” 李贺走后，霍子玉问道：“大哥，怎么着，元吉不是在研究微生物和新式农作物么，怎么又跟你研究大炮？” “咳，大炮残次率太高，我跟你二哥聊了聊，他旁听到了，就很感兴趣，元吉说如果改良大炮制造工艺、降低残次率，就能帮你大忙了！”孟郊笑着说。 “元吉真的是个好孩子呀，”霍子玉微笑着，又看了看关起的门，然后笑着说：“他可真是天赐我大唐的百炼鬼才呀！” “哈哈哈，你俩都是天赐大唐的鬼才啊！”孟郊笑着说，随后三人坐了下来。 韩愈问霍子玉道：“子玉，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说把会昌、乐天拉进去了？” 霍子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望了望孟郊与韩愈后才道：“大哥，二哥，我离开长安这段时间，长安政局什么样，你们应该知道的吧？” 韩愈闻言，似有所悟地点头道：“你的意思是……太子一派在拉拢他们？” 孟郊早就看透了党争，但他疑问道：“子玉，太子党不是你岳父一派么？你怎么看起来并不同意乐天、子厚他们走近？” 德宗醒来的消息，只有霍仙鸣和霍子玉祖孙知道，哪怕孟郊、韩愈是自己的结拜兄弟，霍子玉也不能告诉他们，因为德宗的计谋太过深重，自己是绝不可能泄露的！ 因为一旦他说出去，哪怕韩愈和孟郊口风紧，但他们一定会阻止柳宗元、刘禹锡、白居易等人再接触太子党，这样太子党程异、韩泰等人必然察觉，以自己岳父等人的心机，应该能隐约猜出些什么，这样一来，德宗的计谋落空，自己祖孙和德宗的关系，可就要彻底出现裂纹了。 虽然他并不怕德宗不用他，但是人总得有职业精神，也要对得起德宗的信任，所以他只是对孟郊和韩愈道：“我们东林党须得中立，不该涉及党派之争，何况乐天还是参与了机密建设，与人随意出去吃喝玩乐，一旦喝醉酒说错话了怎么办？” 说着，霍子玉道：“会昌掌握着东林大量商业资料，乐天更是建工负责人，一旦大唐建筑工业机密泄露了，后果多严重？” 孟郊自从参与河东火炮研发后，尤其是新式火炮研发成功后，他出门都是有几名卫士保护，自己连酒都戒了，他当然知道保密的重要性，点头道：“等他们回来，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们，不过你放心，他们身后本来就跟着锦衣卫的。” 霍子玉闻言，这才稍稍安慰，随后由于很久没回家，便告辞回了家。 但他刚走，元稹便赶了过来，进门行礼后便急忙问道：“大哥、二哥，可知乐天去了何处？” 第749章 元稹的政治嗅觉 刚送走霍子玉、又迎来元稹的孟郊、韩愈，听闻元稹也在找白居易，纷纷一怔。 两人面面相觑，韩愈对孟郊道：“怎么又一个？” 元稹闻言道：“什么又一个？” 随后，韩愈跟元稹解释了一下，说刚才霍子玉来了，听说白居易跟其他人一起出去吃喝玩乐去了，也是又惊又急。 孟郊随后则解释了一遍霍子玉惊急的理由，然后问元稹怎么回事。 元稹其实听到霍子玉知道白居易出去后的反应，心中就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至于孟郊所说霍子玉解释的理由，他则并没放在心上。 他知道，那只是霍子玉表面的解释，但他自然不能说出来霍子玉是找的借口，正在此时，韩愈问道：“微之(元稹，字微之)，你如今可是华阴县令，虽然仅仅是七品，但也是一方父母官，如此慌慌张张离开华阴回长安找乐天，所为何事？” 元稹到底是聪明绝顶，挠头笑道：“不瞒二哥，我前日做梦梦到一残句，觉得特别妙，但是我思考了两天没有对出下句，听说乐天跟着东野大哥回来了，所以赶紧来找他帮我参谋参谋！” 孟郊、韩愈闻言大笑，孟郊笑着说道：“微之，你是写诗写癔症了吧？还是在华阴事务繁巨，忙出幻觉了？” 韩愈则赶紧对元稹道：“想来乐天他们也是在平康坊，你赶紧去找他吧，聊完尽早赶回去，你身为一县长官，岂可擅自离任？被言官逮到，少不得弹劾论罪！” 元稹闻言，赶紧躬身拱手谢罪，然后赶紧告辞，骑马前往平康坊。 虽然平康坊很大，但元稹知道，白居易、刘禹锡等人是不可能去北曲、中曲之地的，而刘白等人在南曲目标很大，加之白居易几人比较有知名度，所以想要找到也容易。 很快，元稹就找到了白居易等人，为了防止刘禹锡把自己也留下，他没有上楼，而是找了个小厮给了点银两上去传话。 小厮屁颠屁颠地上楼将消息传给了白居易，白居易立刻跟众人请辞：家中有贵客到，有十万火急之事，今日不能作陪了！ 韩泰、柳宗元、刘禹锡等人纷纷表示家事为重，便放他走了，而他刚下楼出去，便被元稹一把薅住手道：“乐天！” 白居易见状大喜：“微之，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在华阴做县令么？” 元稹笑道：“这不是有十万火急的事要跟你说么！赶紧走，回去说！” 随后，二人骑马赶回白居易家，来到密室，白居易才赶紧问道：“微之，到底有何要事？” 元稹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乐天，你应该知道了吧？大统领要带兵和大炮去河北平叛？” “嗯，知道，”白居易点头道：“听说带走虎团六千人、骑兵师四千，还有长安和洛阳的三门神威无敌大将军炮。” “我也是一早接到配合行军的通知的，对了，那你知道大统领在长安留下多少兵力？” “张玄佐带一千虎团将士留下，还有姜可年领一千骑兵，再有就是马瑞增麾下三四万兵力。” “你没发现有什么不妥么？”元稹问道。 “不妥？”白居易问道：“什么不妥？” 元稹见状，叹道：“乐天，你也知道的吧？陛下现在可还在昏迷，大统领居然只留下这么多兵力守长安，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这……”白居易闻言，愣了十几秒，还是没想明白，然后问道：“有什么不妥？” “微之，你是不是没见过张玄佐的虎团战斗力？那可是以一当十啊，尤其是他们还有火枪！”白居易说道：“还有姜可年，武功奇高，两杆花枪使得出神入化，还会使用新式火枪呢！” 元稹越听白居易说，越觉得无语，随后问道：“这有什么用？陛下可是在昏迷，你可知国不可一日无君的道理？” 白居易闻言，自以为猜到了元稹的想法，愣了好一会，又起身确认了下密室的门关好了，这才回来坐下惊恐地对元稹说：“微之，你不会是想让大统领学那曹阿瞒，废掉太子，以金印改立张贵妃小皇子为天子，然后挟天子以令诸侯吧？” 元稹闻言，惊恐之余，更加崩溃，立刻出手打断白居易道：“乐天，赶紧闭嘴！坐好，对，听我说！” 白居易立刻噤声闭嘴，一脸疑惑地望着元稹。 元稹道：“我现在怀疑，大统领领兵平叛是在做局。” “做局？”白居易更疑惑了。 元稹点头道：“不错，太子党发展过大，听说甚至染指了天策军，一旦陛下继续昏迷，大统领又不在，你认为，他们敢不敢逼宫？” 白居易听元稹说完，再次愣住，心道握草，然后喃喃道：“对啊，大统领不在长安，长安兵力空虚，一旦陛下继续昏迷，难保太子……难道不会逼宫！” “就算不逼宫，难保不会撺掇一些言官上书，说什么国不可一日无君，让陛下尽早禅位之类的，到时候，你觉得朝野百官会怎么做？”元稹对白居易道。 白居易闻言，眼神复杂地望了一眼元稹，显然，一个昏迷的国君是不足以治理国家、稳定人心的：“听说长安不少百姓都在议论陛下昏迷太久了……” “是啊，谁见过一国之君一直昏迷的？”元稹道：“即便陛下不昏迷，哪怕卧病在床，你信不信百官也敢上书逼宫、跪求陛下禅位？” 元稹已经说的很明白了，白居易也是聪明人，立刻想明白了一切，然后道：“微之你的意思是，或许陛下已经醒了，所以大统领才敢留这么点兵力，安然前往河北？” “是的，这是其中一个可能，陛下已经醒了，和大统领联合做了一个局，至于在算计谁，极有可能是太子党，”元稹盯着白居易说道。 “可是……太子党是大统领……”白居易支支吾吾。 “岳父泰山又如何？大统领也是陛下的人，陛下若真醒了，做了如此帝王之局，大统领也只能配合。” 元稹说着，又道：“当然，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还有另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白居易连忙问。 “其实你刚才已经说了一点，”元稹望着白居易双眼沉声道：“大统领见陛下昏迷，已经有了反意，他和霍总管在做局，” 望着已经愣住的白居易，元稹继续道：“故意留下这么点兵力，给太子党逼宫的机会，太子党只要动手，不管带兵逼宫，还是撺掇朝臣上书逼宫，他都会折返杀个回马枪，然后顺势给太子一党定罪，然后废掉太子，立张贵妃之子为太子，等过段时间，再立小皇子为帝，挟天子以令诸侯！” 短短一会，元稹已经让白居易震撼了几次，白居易已经彻底傻了，喃喃道：“真的假的……不会吧，我不信大统领会做出那种事，如果能这么做，他早就做了，何必等到现在？” 元稹再次望向白居易道：“或许，是为了多立战功，赢取威望，然后为自己将来自立为帝……打下战功和人心基础！” 白居易听完元稹的话，再次陷入沉默，他知道元稹分析的很有道理，但他已经六神无主了，于是问元稹道：“那咱们应该怎么办？” 元稹缓缓道：“无论是哪一种可能，目前看，大统领都是在做局，既然是做局，那就在等人进入局中，所以，我们只要远离此局就好……” 白居易闻言，点了点头道：“明白了，这确实已经不是我们可以参与的了，那我明天就走？” “嗯，走吧，长安现在就是一个漩涡，尽量远离吧，”元稹叹道：“今天你们去见的韩泰那些人，都是太子党人，平康坊人多嘴杂，你们跟他们吃喝玩乐，朝野都会知道，未来容易受到牵连……” “明白了，”白居易彻底明白了一切，想到元稹为了劝自己，擅自离任丛华阴跑来长安，感激地握住元稹手道：“微之，谢谢你了！” 元稹笑道：“你我兄弟何谈谢字，” 说着，元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对了，柳子厚和刘梦得等人已经和太子党纠缠过多，你千万别跟他们乱说什么，你知道的，如果你乱说话，破了此局，那后果，可不是你我能承受的！” 白居易点头道：“明白、明白，我一向嘴巴严实，你又不是不知道！” 虽然这般应承着元稹，但白居易送走元稹后，还是想到了刘禹锡。 该不该婉约地告诫他呢？白居易纠结了很久，但想到刘禹锡一向大嘴巴，柳宗元又一向聪慧，因此决定还是不说为好。 想到这里，他还是敬佩起了元稹的政治嗅觉来。 第750章 俱文珍与韩愈私交 元稹冒险返回长安告诫白居易一番过后，便返回了华阴任上，自是不表，且说霍子玉离开宣平坊后，还没等走回家，便被人喊住。 霍子玉回头一望，发现是俱文珍，于是拱手问道：“公公，可是宫里有事？” 德宗尚在昏迷，“宫里有事”指的自然是张贵妃，俱文珍微笑着说道：“王爷，法台已就位，张天师和明惠法师也准备好了，二位大师今日开始要为陛下做法祈福，听说您要离京了，似乎有些话要跟您说，不知……您可否屈尊回宫一趟？” “哈哈哈，公公说的哪里话，二位大师本就是为陛下做法祈福，更何况明惠大师还是本王的长辈师伯，数年不见，自该去拜见。” 说完，霍子玉便拍了拍赤兔道：“兄弟，你先回家，我随后便到。” 赤兔似乎是听懂了霍子玉的话，自己咬着缰绳向郡王府行去，见状，霍子玉便和俱文珍上马朝兴庆宫赶去。 且说赤兔刚到府门外，宋卓便认了出来，立刻牵马回府，刚要进府，便听到外面马车声音，转身看去，只见贾兰笙与小郡主从车上下来，身后还跟着几位婢女。 贾兰笙与小郡主也认出了赤兔，大叫道：“哥哥回来啦！” 二人欢喜着跑了过来，宋卓将赤兔交给其他人后，躬身拱手道：“二位主母，郡王并没有回来，小人也只是见赤兔独自归来，想来郡王也是打算回来的，可能有急事被人叫走了，所以安排赤兔回来，好叫我们放心。” 贾兰笙闻言，顿觉有理，小郡主李子涵也安下心来，随后宋卓继续在外面巡逻，二人则开始往家里走，但很快便听到院内其他人的尖叫声-- “赤兔，是赤兔！”白珊珊的尖叫声响起！ “赤兔回来了，王爷回来了！”夏兰的尖叫声也响了起来，随后便是其他女孩一起尖叫的声音。 贾兰笙与李子涵对视一笑，连忙回家跟众人解释。 李云锦笑中含泪道：“哥哥回来了就好，这几天，我父王都不让我进宫，我都想死哥哥了！” 薛涛高兴之余，连忙安慰小公主，她知道最近李云锦的压力很大，毕竟最宠爱自己的皇爷爷最近一直处在昏迷之中，而市面上又流传着各种流言，都是关于自己皇爷爷的，而她一向依赖的霍子玉又不在身边，身为公主的她又不能跟其他人畅所欲言，因此精神压力特别大。 薛涛的安慰，让小公主情绪稳定了不少，一抹眼泪，笑着对薛涛道：“阿姐，子玉哥哥在外征战，一定没怎么吃好过，他回来这几天照顾皇爷爷，应该也没吃好、休息好，不如我们做些好吃的等他回来吧！” 李子涵闻言大喜，跳着说道：“好耶，我也要帮忙！” 贾兰笙一摸李子涵小脑瓜道：“好，我们涵涵都已经会做饭啦，让子玉哥尝尝你的手艺！” 李子涵也特别开心，跟着众女一起去忙做饭了，按下不表。 且说霍子玉和俱文珍一道前往兴庆宫，也是聊了一路，除了谈及明惠法师与张天师，俱文珍旁敲侧击地谈及张贵妃最近心情不太好，睡眠也不好。 霍子玉听到俱文珍提及张贵妃，便隐约感觉到了什么，随后客套地关心询问一番，俱文珍见状便说道：“娘娘最近休息总是做梦，什么都梦到过，有时候梦到她小时候和几位父兄出外游玩，有时候梦到小皇子刚出生的时候，最近贵妃经常梦醒之后，便告诉奴婢，说是她梦到陛下醒了，哎……” 俱文珍的话，霍子玉听得清清楚楚，不过他有些好奇，明明自己已经承诺保她母子，为何她还是不放心？ 但很快，霍子玉立刻便想明白了，因为张贵妃到现在还不知道德宗已经苏醒，霍子玉将虎团与骑兵师几乎全部带走，是德宗密谋，她自然不知道，而天策军，霍子玉仅仅是敲打警告了一番，到时候拥立之功摆在眼前，难保有将士会动心！ 如此一来，一旦太子逼宫上位，霍子玉远在河北、山东战场，她到哪哭去？ 想明白了这些，霍子玉笑着说道：“公公大可转告娘娘，本王自有安排，可保贵妃安心。” 俱文珍闻言，开心地笑了起来，这次，霍子玉强调自己有安排，那就不用过分担心了，毕竟霍子玉一向行事稳重，没有一定把握的事，他是不会去做的。 解决了张贵妃的担心，俱文珍心情就放松多了，和霍子玉闲聊起来，还提及了自己对一些东林党人的欣赏，尤其是提到了韩愈，言及当年做监军时，与韩愈、董晋等一起生活的趣事。 霍子玉闻言，知道这是张贵妃想拉拢一些东林党人的信号，或者说，这是对霍子玉的试探，只要霍子玉默许或者不反对，他们就会动手了。 张贵妃做事还是有些底线的，霍子玉如是想到，毕竟给自己还打了个招呼，不过他也知道，张贵妃之所以征得他的同意，也是因为他还在长安，而且张贵妃势力弱，否则何至于还要经过他这一道？ 至于韩愈和俱文珍有过来往的事，先前韩愈就曾跟他讲过，那是韩愈刚考中进士之后的事了，董晋欣赏韩愈的文才是人尽皆知的，而俱文珍略微有些文化，因此对诗词文章绝佳的人，也很欣赏。 一般到地方监军的宦官，都是出于利益才会和地方官相处不错，俱文珍自然也是受了董晋一些好处，但他返京后夸赞董晋时，特地提及韩愈，所以韩愈这才得以在地方只待了几个月便回京。 但这段经历，韩愈也就只跟霍子玉和孟郊说过，连柳宗元都不知道，韩愈在俱文珍返京时还写了一首送别诗，也只有董晋、霍子玉、孟郊、俱文珍几人知道，而俱文珍至今都没有张扬此诗，将自己和韩愈的交情完全隐去，所以世人都以为是董晋花了手段推荐韩愈，却不知道是俱文珍是出于欣赏才推荐了韩愈。 古代宦官之所以能猖狂无所顾忌，比如汉、唐、明三朝，甚至到了操纵皇权、弑君屠戮大臣的地步，一方面是由于掌握了禁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和不少大臣暗中有来往，有这些“卧底”大臣在，其他大臣对宦官弹劾或者密谋诛斩，这些大臣就能掣肘一二，或者通知宦官提前防备。 由于霍子玉的一再告诫权斗党争之恶果，韩愈也觉得只要为百姓做事就好，这才主动放弃了朝廷授官，远离政治斗争，目前看，他甚至几次告诫柳宗元不要和太子党有过多来往，这让霍子玉放心了不少。 第751章 作弊的张天师 在霍子玉还没有回长安的时候，工部和太常寺、光禄寺、户部就在建造为德宗祈福的法台，而法台就在光禄寺前庭。 霍子玉所乘宫辇来到皇城，径直穿过朱雀门，来到光禄寺。 刚进光禄寺便见这里已经搭好了两座数米高的法台，随后只听得主厅内传来“阿弥陀佛”“无量天尊”的声音，随后一僧一道，微笑着缓缓走了出来，不是明惠师伯、张天师又是谁？ 霍子玉双手合十，对明惠道：“阿弥陀佛，弟子见过师伯！” 明惠双手合十，微笑说道：“阿弥陀佛，贫僧见过郡王！” “见过天师，”霍子玉拱手一礼。 张天师一抖浮尘，单手一礼道：“无量天尊，贫道见过郡王！” 俱文珍跟明惠、张天师打过招呼便识趣地没有跟随三人，而是回去复命，三人大大方方地来到光禄寺备好的偏厅，坐了下来。 虽然霍子玉位高权重，但明惠与张天师都是他的长辈，于是他自觉地坐到了下手，二人也不拘小节，大喇喇地就坐下了。 三人都不是喜欢绕弯子的人，明惠直截了当地问道：“玄空，陛下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霍子玉闻言，望了望张天师，只见天师也微笑地望着他：“说吧，我们也就是问问而已。” “嘿嘿，您二位如何知道的？” 明惠笑着双手合十说：“前天刚到长安，打坐时就发现陛下似乎没什么问题呢。” 张天师则道：“前代天师已将陛下命星隐匿，如今天下只有贫道知晓，你说，贫道是怎么知道陛下已经醒过来了的？” 霍子玉闻言，知道二人端地是有本领，也不再隐瞒，便道：“子玉刚回长安那天深夜便醒了，三天前子时左右。” 闻言，明惠微笑着双手合掌，张天师则笑着对明惠道：“怎么样，道友，贫道没说错吧？” 霍子玉还没发问，张天师笑着说：“是这样的，贫道见陛下命星闪烁，所以星夜兼程从龙虎山赶来，路上先是遇到了去传旨召见的锦衣卫，还在洛阳遇到了你师伯，于是后来一路结伴而来。” 明惠微笑着接话道：“三日前即将抵达长安时，我二人正在赶路，天师忽然望了望天空，念咒掐诀，然后笑着跟贫僧说陛下之危已解，我二人便约定到长安各自推算，呵呵，没想到……” 张天师笑得很灿烂，霍子玉接着明惠话说：“天师明显耍赖啊，就你知道陛下命星所在，你还故意引我师伯约定推算。” “哈哈哈，你不觉得很有意思么？”张天师丝毫没在意霍子玉说他耍赖，明惠则只是道：“是贫僧修行不够。” 张天师笑道：“大法师太自谦了，您的智慧与神通，贫道也是敬佩得很。” 新任天师虽然才四十多岁，但是天资聪颖，道行极深，饶是他，自问也无法看清明惠的道行，这说明明惠已经进入了菩萨境且达到了很高的境界！ 三人一番简谈下来，气氛立刻活跃了起来。虽然明惠是霍子玉的师伯，但他与之并无太多交集，只是从少林寺下山前有几天接触；而张天师，他则几乎没有什么交集，只有先前除夕国宴简单的一面之缘，但现在，他已经摸清了两人的性格。 明惠师伯稳重内敛，为人平静温和；张天师开朗活泼，机智幽默。 随后，三人谈话，更多的是霍子玉在听，明惠与天师在讲，甚至两人讨论，霍子玉旁听。 比如谈到出征西域时遇到的次仁塔杰，他所使用的音波功，几乎让霍子玉没有办法，只有强行反攻次仁塔杰、以力破之。 这是霍子玉早就困扰的，明惠却一脸轻松地笑着说道：“所谓音波功，与狮吼功有什么区别？” 霍子玉闻言，豁然开朗，对呀，说到底，狮吼功不也是音波攻击么？只是与音波功发力不太相同，于是双手合十，起身欣喜拜道：“多谢师伯解惑！” 明惠微笑着解释道：“以贫僧所见，狮吼功乃少林玄门正宗功法，至刚至阳，想来那音波功当是走的阴柔一路。” 霍子玉笑着应道：“弟子记住了！” 随后，霍子玉问起关于自己坐禅修炼的事来，明惠坦言这个无解，这让霍子玉很意外，明惠耐心解释道：“要突破四禅八定入菩萨境，心无所执、无所挂碍是最基本的要求，你如今依然有执念，至于挂碍……” 额……霍子玉没等听完明惠的话就彻底明白了，无奈道：“师伯，如此来说，弟子可能要在相当一段长时间内都要受困于现在境界了……” 张天师见状，叹息道：“尘世牵绊，修行何其不易！” 就在这时，张天师抬头询问霍子玉道：“郡王，其实贫道与法师还有一个大问题，就是，我们要做戏到什么时候？” 霍子玉道：“关于这一点，陛下先前交代过我，时机合适的时候，陛下会差我阿公会亲自过来接您二位入宫。” 张天师闻言笑道：“没问题，届时贫道和法师一道入定便是！” 说完，张天师对明惠法师道：“正好，贫道也想向法师讨教打坐功夫。” 霍子玉闻言，知道天师又在调皮了，笑道：“佛道本是一家，二位都是子玉长辈，打坐就打坐，可不能斗气呀。” 张天师望了望明惠，随后哈哈大笑起来：“我们两位加起来都快一百岁了，还需要你个娃娃教这道理？” 霍子玉无语道：“谁见过一米九多的娃娃？” 明惠闻言，笑出了声，当初他应法空邀请去少林寺检验地藏经真伪时，霍子玉也才一米七，如今都已经一米九了，变化太大了！ 霍子玉离开光禄寺，刚出门便看到俱文珍在外面等候，随后笑道：“有劳公公等候！” 俱文珍脸笑成了花：“郡王说的哪里话，这本就是奴婢的份内之事！” 很快，霍子玉便到了兴庆宫南薰殿，随后俱文珍离开，而霍子玉则向的总禀报了自己在光禄寺与明惠、天师约定，德宗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子玉，后天你就走了，这两天在家好好陪一陪云锦和子涵，还有兰笙姑娘。” 除了南薰殿，霍子玉特地找到了张玄佐，再次叮嘱道：“玄佐，如果陛下醒过来，更要保护好他，切记，一切号令都听陛下的！如果陛下继续昏迷，就保护好他，不惜一切代价！” 张玄佐闻言，躬身抱拳领命，同时心中想到，听大统领这意思，陛下还有醒过来的希望？ 第752章 中日友好的激将法 由于杨义需要前往河北募兵，而虎团也需要即刻开拔，因此，这支队伍便在杨义的率领下，带着两门大炮前往博州。 而骑兵由于手雷迟迟未到，因此多耽搁了两天，昨晚，在孟郊、白居易的护送下，手雷也准时送达长安，因此骑兵便也到了开拔的日子，本要去往河北与杨义一道募兵的姜可元，也领兵出发了。 当初霍子玉留在京城的五千骑兵，有两位旅长、五位团长，两位旅长分别是姜可元、姜可年兄弟，而五位团长也是五位兄弟，分别叫高宁、高静、高致、高远、高达。 之所以留下的人都是兄弟，是因为一旦出现状况，兄弟必然齐心协力，不会出现勾心斗角与拉扯。 有意思的是高家五兄弟，当初霍子玉听说他们兄弟里最小的居然叫高达时，直接笑出了声，机动战士高达？！ 根据高宁解释，他们父亲本来是按诸葛亮“宁静以致远”这句话来取名的，但是取到老三时，所有人都认为叫“高以”不好听，因此跳过了“以”这个字，给老三取名“高致”，但没想到，母亲四十岁后第四胎直接生了双胞胎，兄弟数量来到了五个，老四叫“高远”，老五叫什么？ 再给已经十来岁的老三改名“高以”已经来不及，因此，只得为之取名“达”，“宁静致远达”，倒也朗朗上口。 不过虽然高远、高达是双胞胎，但是两人长相却并不太相同，老四高远是五兄弟里唯一一位长得像父亲的，老五高达跟老大比较相似，跟母亲长得很像，只是两人差了十几岁，老二、老三则跟自己奶奶和舅舅比较像。 四人中，虽然高达最小，但他的武功却最高，胆子也最大，是一个敢打敢冲的小伙子，非常对有着几乎同样性格的姜可年的脾气，在霍子玉宣布留下一千骑兵时，姜可年几乎脱口而出要留下高达，但立刻就被霍子玉和杨义否决了，最后留下了高家五兄弟中最稳重的高宁。 霍子玉离开兴庆宫，到校场送别了姜可元以及高家兄弟，这才终于有机会回家！ 但是途径皇城时，关松领着五十郎拦住了去路。 关松拱手拜道：“大统领，扶桑敢死队的五十郎队长有要事求见！” “末将五十郎，拜见大统领！”五十郎单膝跪地恭敬拜道。 “起来吧，五十郎，免礼了，”霍子玉下马望着五十郎道：“五十郎，有何要事？” “大统领，此次前往河北，为何不让我们敢死队跟随前往？”五十郎起身急道：“难道是我们作战不够英勇？” 霍子玉缓声道：“五十郎，年前河西会州之战，扶桑敢死队几乎死伤殆尽，虽然这些时间一直补兵，但训练时间不够，匆忙之间上战场，会有很大伤亡的，虽然你们是扶桑国人，但也是本王的士兵，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去送死呀！” 虽然霍子玉嘴上那么说，但是他巴不得这么做，只是先前扶桑国驻唐使曾经上书德宗，质疑霍子玉有故意消耗倭人的嫌疑，虽然此时以五十郎兄弟以死明志地抗议后平息了下来，但霍子玉在此之后还是故意冷落了这支敢死队。 不过该说不说的，杨良瑶返回大唐后，其两艘大船在山东闲置后便被开往倭国，直接运来了两大船倭人，而后又两次往返，总共拉来近五千小鬼子，都是嚷嚷着要加入扶桑敢死队的，先前几乎清空了的扶桑敢死队一下子就达到了近六千人的规模！ 一群六千不怕死的小鬼子，战斗力自然强悍，霍子玉可不想放过，至于会不会被全部消耗死掉，跟他没关系，他也不关心，现在，他只是故意激将五十郎而已。 “大统领，我们不怕死呀！”五十郎听完霍子玉，急道：“能为大唐赴死，是我们的荣耀！” “可是……五十郎，你忘了你们驻唐使是怎么上书弹劾本王了？”霍子玉装作为难的样子道：“我知道你们忠肝义胆、悍不畏死，但大唐与倭国向来友好，切不可因此伤了我们两国的和气呀！” “安倍那厮就是个愚蠢的懦夫！”五十郎说着，立刻跪地拱手道：“大统领，末将再次请战！” “这……”霍子玉再次为难道：“哎，五十郎，本王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明白的，这已经涉及到国事了呀！” 五十郎的目光，从激动逐渐变得凶狠，咬牙切齿拜道：“大统领，您等末将的好消息吧！” 说完，五十郎起身给霍子玉再次行了个军礼，冲关松一拱手，转身疾步离去。 待其走远，关松小心翼翼地问道：“大统领，不会出什么事吧？” 霍子玉扭头笑着问关松道：“怎么，你觉得会出什么事？” 关松嘿嘿一笑，然后一副“你懂的”笑容道：“大统领您是明知故问呀……” “别瞎说，咱也只是提醒他注意维护大唐与倭国睦邻友好关系而已！” 霍子玉说完，上马对关松道：“没什么别的事，明早之前都别来打扰我了，我好好陪一陪家人和其他朋友！” “属下得令嘞！”关松拱手送别，目送霍子玉骑马远去。 虽然霍子玉回来很多天了，但一直在军营、皇宫、皇城和宣平坊，几乎没有露面，所以很多百姓虽然知道霍子玉回来了，但也只有少数人远远一观。 而从皇城到郡王府，不算太远，但一路上却遇到无数百姓，见到霍子玉终于不再行色匆匆，纷纷与之打招呼。 有的称赞他打下伊州、西州；有的称赞他杀了吐蕃松赞王弟；有的问他什么时候再征西域；有的对河北王武俊、王士真破口大骂；有的喊着让他回家好好休息…… 霍子玉感受到长安百姓热爱，连连拱手，随后很快便来到了王府外。 得知霍子玉回京后，韦渠牟与一众弟子便从山西赶了回来，今日霍子玉终于得以出门后，他们便一直守在府门外等候霍子玉，此刻见霍子玉回来，韦渠牟激动地带领弟子迎了上去，纳头便拜！ 霍子玉见状，赶紧将之扶住：“元均，你年纪也不小了，以后就免礼了！” 虽然韦渠牟有点迷信，但有点迂腐，每次的拜师大礼都让他有点扛不住，尤其他还是韦丛的伯父，这让霍子玉多了一些尴尬。 “恩师，”韦渠牟眼含热泪：“学生年纪再大，依然是您的学生，礼不可废呀！” “好吧，”霍子玉扶起韦渠牟后，对自己一帮徒孙道：“大家也都起来吧。” “元均，走吧，去家里坐坐，”霍子玉邀请道。 “恩师，您离家日久，好好陪家人吧，学生就不打扰了，”韦渠牟道：“学生明天再跟您汇报下工作吧。” 说完，众人在韦渠牟的带领下，再次跟霍子玉行礼，然后才离开，而霍子玉则终于可以回家了。 第753章 重逢 霍子玉动身前往河西探望曲环的时候，还是夏天，再回来，都要入冬了，树叶也都落了，有仆人正在打扫。 仆人见霍子玉回来，便要打招呼，霍子玉出手制止，随后信步直奔院内。 刚进院子，霍子玉便闻到了鹿肉的香味，于是笑着朗声问道：“这么香的鹿肉，能不能让我吃一口呀！” “哎呀，子玉哥！”正和侍女小翠在院中发呆的小公主李云锦，见到霍子玉回来，立刻尖叫着朝他跑了过来。 霍子玉见状，立刻弯腰张开双臂，一阵香风袭来后，小公主跳进了霍子玉怀里！ 开心激动的小公主，将头埋进霍子玉宽大的胸膛，放肆地哭着，霍子玉一边伸手轻抚长发安慰她，这个真实历史上比较有名的小公主，自从爱上自己，就逐渐褪去了刁蛮任性，变得开朗活泼，甚至主动学习做菜和种菜，跟其她姐妹相处也非常融洽。 他对自己的依恋，自己一直都感受得到，所以两人相处的日子里，他一直都由着她、惯着她，此刻，他也不想打断她释放情绪，所以只是温柔地轻抚着她的小脑瓜。 将近一分钟过后，小公主情绪才稳定下来，霍子玉温柔地望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小丫头道：“我的小公主，哥哥这不是回来了么？” “可是，过两天你又要去河北了，不知道又要多久才能回来！”小公主委屈地说道。 霍子玉捏了捏她的脸蛋道：“对哥哥这么不信任？信不信我很快就扫平他们？” 随后，又拍了拍小公主的屁股道：“再不下去，阿姐她们可都要来了，看你哭得像小花猫，又要笑你了！” 李云锦已经十四岁了，小屁屁被霍子玉打到，脸颊一红，但随即，她刁蛮的性子又来了：“哥哥，你不亲亲我的话，我就不下去了！哼！” “好，必须亲亲我的小公主，”霍子玉说着，轻轻在李云锦的脸颊亲了一口。 但殊料小公主又将脸转向右边，用手指了指脸颊。 霍子玉宠溺一笑，立刻又亲了亲小公主左边脸颊。 “嘻嘻嘻，这才对嘛！”小公主满意地从霍子玉身上跳下来，然后趁霍子玉不备，在霍子玉脸颊轻啄，然后边跑边道：“我去告诉阿姐！” 很快，薛涛、杜秋娘、刘清歌等女便从隔壁走了出来，开心地朝霍子玉跑来。 霍子玉见状，立刻迎了上去，一把将薛涛拥入怀中、紧紧抱住。 “阿弟，你可回来了，阿姐好想你！” “好阿姐，我回来了，”霍子玉说着，轻轻亲了亲薛涛耳垂。 薛涛到底是经了人事的女人，挣扎着含羞道：“臭弟弟，大庭广众的！” 说着，她挣脱了霍子玉的怀抱：“秋娘和清歌也很想你呢！” 薛涛颇有大姐风范，将怀抱让给了杜秋娘，霍子玉望着这位风情万种的姐姐，温柔道：“秋娘，想我不？” 杜秋娘是众女中少有的有主见、泼辣之人，但此时也有些害羞道，风情万种地白了一眼霍子玉道：“你就会故意让人家说羞人的话！” 霍子玉见状，一把将其抱在怀里，由于两人身高差着一头，所以一把将她抱离地面！ 若换做他人，杜秋娘喉咙得喊破，但自己男人的怀抱，她觉得比什么都温暖、安心，发出一串勾人的笑声：“王爷好讨厌……” “晚上再好好修理你！”霍子玉在杜秋娘耳边轻声道。 杜秋娘闻言，羞得脸都红透了，她的内心既渴望又紧张，几乎软倒在霍子玉怀里。 霍子玉见状，拍了拍她屁股，扶稳了她，才抱住了刘清歌。 “王爷，奴家最近练了不少你喜欢的歌曲，晚上唱给你听……”说着，声音已经轻不可闻。 刘清歌身旁的楚月兰、楚月曦姐妹道：“王爷，我们也练了新的舞蹈……” 霍子玉还疑惑时，便见到杜秋娘冲自己眨了眨眼睛，于是立刻会意，立刻隔空给了她一个吻，杜秋娘见状，掩齿一笑，自有一番风情。 几人还在聊时，夏兰跑来催道：“阿姐，公主快顶不住了！” 薛涛听完这话，恍然道：“坏了，公主还在厨房盯着！” 随后，叫上众女便往侧院去，临行前对霍子玉道：“阿弟先去洗漱换下衣服，然后到餐厅等着就是，这就上菜！” 望着忙碌的众女，霍子玉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便向后院走去。 没等他换好衣服，便听到外面有人叫自己。 这不是子涵的声音么？ “涵涵，我在这！”霍子玉说完，立刻补道：“我在换衣服，稍等……” 话没说完，李子涵便推门进来了，身后还跟着韦丛、杜雨晴、杜雨柔。 众女见霍子玉还赤裸着上身，纷纷尖叫，唯独李子涵和杜雨晴蹦蹦跳跳地来到霍子玉身边，跳到他怀里道：“哥哥，你终于回来啦！” “是呀，我的小涵涵，我回来了，”霍子玉说着，望着小郡主道：“涵涵想我不？” “嘻嘻嘻，当然超级超级想你啦！”李子涵道：“要不是兰笙姐说培育草莓和西瓜的话，我就去西域找你啦！” “哈哈哈，你个小馋猫，原来是惦记着吃西瓜和草莓！” “哎呀，不是因为吃啦，因为兰笙姐说，现在的西瓜不甜，仅仅就是能解渴而已，算是你们在沙漠行军打仗的移动水壶而已，如果和甜瓜以及美洲带回来的水果杂交，可能培育出甜甜的西瓜！” 小郡主说着，摸着霍子玉的脸颊道：“哥哥，人家也是想让你将来在西域和漠北打仗的时候能吃的好点、喝得好点嘛！” “哈哈，好，还是我家涵涵心疼我！”说着，在小丫头的额头亲了亲。 小丫头被亲了后，开心地亲了一口霍子玉，立刻从霍子玉身上跳了下来，把韦丛推了上来。 韦丛有些害羞，但霍子玉根本没给她反应的机会，立刻紧紧抱住：“丛姐，我回来了！辛苦你了！” 据贾兰笙所言，韦丛似乎觉得自己没有什么长处是可以帮到自己的，所以在跟着贾兰笙、李珂等人努力学习种植蔬菜、水果。 霍子玉望着有些憔悴的韦丛道：“丛姐，你在我心里是独一无二的，你不需要做什么证明自己。” 说着，轻轻抚摸着韦丛的脸颊道：“你看，你都瘦了，还憔悴了，这更让我心疼，明白么？以后决不许你再这样！” 霍子玉想到，似乎历史上的韦丛便是早逝，这一世，可不能让她辛苦早衰了，正要再安慰她，忽然外面传来霍东的声音： “王爷，有个倭人求见！” 霍子玉闻言，心道：不会是五十郎那家伙吧！ “告诉他，院外候着，我稍后便到！” 霍东唱了个喏，立刻便走了。 韦丛与杜雨柔立刻道：“王爷，先去处理正事吧！” “哈哈，傻瓜，拥抱你们不也是正事吗？”说着，又抱了抱杜雨柔，然后穿好衣服，抱着杜雨晴和李子涵，便往外走。 到得院内，将二人放下，韦丛领着几人去上菜，霍子玉则向院外走去。 第754章 让小鬼子去送死 话说霍子玉正在和家人团聚，听到外面有个倭人求见，便猜到是五十郎，待出府一看，果然是五十郎！ 只见五十郎低着头，单膝跪地，身旁还放着一个木匣。 “五十郎，可有要事？”霍子玉问道。 “大统领，我扶桑驻唐使安倍太郎不辨是非黑白，诬陷和攻击您，末将已经将其斩首，这盒子里装得就是那安倍的项上人头！” 五十郎说着，打开盒子，一把将人头提了出来，宋卓与神剑门弟子立刻戒备了起来。 霍子玉见状，冲宋卓等人摆了摆手，示意不必惊慌。 五十郎虽然拿的是一个人头，但人头满面血污，连是否是倭人都认不清，也就发髻能看出是小鬼子打扮！ 不过霍子玉也不担心五十郎是否在骗自己，因为驻唐使被杀毕竟是大事，鸿胪寺、京兆府甚至大理寺都会出动，自己连查都不需要，大理寺或者京兆府的差役很快就会来这里抓凶手吧！ “五十郎，虽然安倍上书参奏于我，但这其实也是他职责所在，朝内百官，谁没被人参奏过呢？况且他也是在维护你们的利益，你怎么能就把他杀了呢？”霍子玉嘴上这样说，心里其实很高兴，玛德小鬼子内讧、自相残杀，关他屁事！ 五十郎闻言，顿时急了，情绪激动道：“安倍罔顾事实，他对得起我们敢死队死去的兄弟吗？他这是在给我们敢死队抹黑！给我扶桑国抹黑！如此国贼，为何不杀？！” “呃……五十郎，你先别激动，话是你这么说没错，不过他毕竟是驻唐使，你杀了他，按我大唐律，可是要掉脑袋的！就算将此事报回扶桑国，你们天皇也不会饶了你吧？” 话音刚落，就见大批人马朝王府赶来，霍子玉放眼望去，除了锦衣卫的关松，连大理寺的郑珣瑜也来了，兵部的刘济、京兆府的令狐楚和王叔文都领着差役过来了。 好家伙，怎么都过来了？霍子玉随后便明白过来，想来是此事牵涉到扶桑敢死队还有自己，所以这些人才都亲自出马了。 很快，众人来到王府前，见五十郎就跪在霍子玉面前，身旁就放着一个人头，便知道那是驻唐使安倍太郎的脑袋，既然霍子玉在场，也就没法急着拿人了，于是纷纷前来拜见。 霍子玉拱手回过礼，关松率先来到霍子玉身侧低声道：“大统领，五十郎把驻唐使安倍太郎给杀了，兵部扶桑敢死队的倭人也都喊着要上前线，可能要兵变！” “有我在，谁敢兵变？”霍子玉侧目瞥了一眼关松，关松立刻躬身改口，霍子玉道：“敢死队的队员，心存我大唐朝廷，愿意为我大唐分忧，这份精神令人钦佩感动，怎么能说是兵变？” 旁边兵部的刘济听完霍子玉的话，知道霍子玉这是为敢死队甚至五十郎的行为定了性，由此也知道了霍子玉的心思，随后望了望身边的郑珣瑜、令狐楚等人，看出来大家似乎都知道了该怎么做。 刘济是老江湖了，不愿意牵涉此事，毕竟敢死队虽然名义上归他们管辖，但所有人都只听五十郎和霍子玉的命令，这些人对霍子玉的崇拜异常狂热，所以他今天来，不打算说任何有刺激性的话。 只见刘济立刻拱手说道：“王爷说的是，敢死队虽然都是扶桑人，但心系大唐，这份精忠之心令人动容！” 令狐楚和王叔文也都不傻，自然也明白了霍子玉的意思，见刘济也这么说了，就知道这件事必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且河北战事越来越近，正是用人之际，他们也巴不得这些倭人都去前线呢，于是也纷纷附和！ 兵部和京兆府都表了态，郑珣瑜也点头表示认同，但此时旁边一位不认识的老人拱手道：“郡王，虽然五十郎和敢死队的将士们忠心可嘉，但毕竟是将驻唐使杀了，驻唐使可是扶桑国在我唐国名义上权力最大的官员，代表着整个扶桑国，杀了他，怎么给扶桑国一个交代呢？” 见霍子玉不认识此人，关松立刻介绍道：“大统领，此人乃是鸿胪寺卿韩敬业。” 鸿胪寺相当于后世的外交部，这件事善后处理的人，必然是韩敬业，怎么给扶桑国交代，那就看他了，不过这件事需要我霍子玉来想？ “韩大人，你身为鸿胪寺卿，处理涉外事务，经验丰富，不至于这件事还需要本王来帮你处理吧？”霍子玉望着韩敬业说道。 韩敬业闻言，丝毫不惧，拱手道：“王爷，按唐律，须得将五十郎暂时关押，然后报由扶桑国，根据扶桑国国书来处理，是无罪释放，还是就地正法，或者遣返扶桑，不信，您可以问郑大人、令狐大人以及王大人。” 郑珣瑜、令狐楚、王叔文闻言，心里气得直想骂娘，本来都滑过去了，你老小子还揪着不放，非要我们表态，倭人自相残杀管你屁事，你就跟扶桑国王说他意外离世不就得了么？ 刘济闻言，心中直呼侥幸，幸亏没有提到自己啊，这一刻恨不得赶紧隐身，千万别让韩敬业想到自己！ 不过郑珣瑜等人既然是在大庭广众被问，还是不得不有所表示，不过三人都知道霍子玉不打算追究此事，于是也没说话，只是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甚至都不敢看霍子玉。 “好吧，既然如此，那韩大人就把五十郎带走吧，”霍子玉说着，望向五十郎道：“五十郎，你也听到了，韩大人需要你给你扶桑国一个交代，你在鸿胪寺好好待着，待你国有了回书，再做处理，记住没？” “呃……王爷，要关押也是关押在大理寺或者京兆府吧，我们鸿胪寺……” 韩敬业还没说完，郑珣瑜立刻惊呼道：“韩大人，我们大理寺只是协助查案，关押的也都是我朝大案案犯，五十郎可不在此之列！” 令狐楚和王叔文见郑珣瑜把大理寺撇清，立刻急了，王叔文立刻说道：“韩大人，此事虽然发生在京城，但是此案重大，又涉及到扶桑敢死队，怎么想也不该是我京兆府关押吧？我们处理的可基本是普通百姓啊！” 韩敬业闻言，立刻想起了什么，转头对刘济道：“刘大人，扶桑敢死队可是归属于兵部管辖，应该暂时关押在兵部吧？” 刘济见韩敬业转向了他，就已经快气死了，玛德我刚为什么没有隐身呀！ “韩大人，虽然敢死队隶属于兵部管辖，但我兵部也只是有调动之权，您应该知道的，这些扶桑人都没有兵籍啊……”刘济赶紧解释道。 韩敬业闻言，知道刘济说的是实情，立刻转向了令狐楚和王叔文！ 令狐楚和王叔文见状大急，还没等解释，便听到大批人奔跑呐喊声，周围天策军与锦衣卫、宋卓等人立刻戒备起来。 随后，大批扶桑士兵集结过来，群情激奋，说着不知道什么话，为首的则是五十一郎，刘济等人见状，立刻让到了霍子玉左侧，右侧大片空地立刻站满了扶桑人。 霍子玉丝毫不慌，问五十一郎道：“五十一，怎么回事？” 五十一郎道：“大统领，安倍不辨黑白，污蔑大统领，抹黑了我们敢死队的兄弟，杀了真是大快人心呀！五十郎杀了安倍，我们都非常支持，听说有人想抓捕五十郎，我们坚决不同意！” 随后，五十一郎转身说了几句什么，身后六七千人立刻跟着呐喊起来，看得王叔文、令狐楚胆战心惊，幸亏没把五十郎抓走放京兆府，不然这些人都要去京兆府闹事了，想到这里，不禁想骂韩敬业！ 霍子玉见状，对五十一郎道：“我明白了，五十一，你且稍等。” 随后，霍子玉望向韩敬业道：“韩大人，您看此事该如何处理？” 韩敬业望了望身边的同僚刘济、王叔文等人，又望了望群情激奋的扶桑敢死队，知道今天这事没法处理了，于是躬身拱手对霍子玉道：“但凭王爷发落。” 霍子玉见状，心里发笑，望着五十郎道：“五十郎，私自杀害驻唐使，该是死罪；还有五十一郎，组织敢死队闹事，也是死罪！” 没等二人着急说话，霍子玉便道：“不过念在你们对大唐的精忠之心，罚半年军俸，跟随本王前往平叛、戴罪立功！” 五十郎、五十一郎闻言大喜，反正等打完仗还有赏银，这罚半年饷银也无所谓！ 终于能去河北前线了！二人十分激动，纳头便拜，随后跟身后扶桑武士说完，身后数千人也跟着纳头便拜，齐呼威武！ 韩敬业见状也是无奈，刘济、王叔文等人见状直呼卧槽，平西郡王领他们去送死，他们还感激涕零，好啊，敢情平西郡王拿我们作了出戏，为的就是收敢死队去前线！ 第755章 团聚欢谈灭扶桑 五十郎杀死安倍的事情，就这么迅速了结，郑珣瑜、王叔文、韩敬业等人随即告礼而退，虽然扶桑人还在，但是有霍子玉在，料无大碍，于是放心地走了。 而五十郎与五十一郎兄弟得到霍子玉确切答复可以随之前往河北战场后，也都兴高采烈地跟着刘济走了。 关松与宋卓等人见府外终于恢复平静，才彻底放下心来，关松随后拱手告退而去。 霍子玉刚要转身回府，宋卓便询问道：“王爷，听说您要在河北、山东募兵，不知我神剑门弟子可否前往？” “当然可以，非常欢迎！”霍子玉闻言笑着说道，神剑门弟子有功夫在身，自然是当兵的好材料。 “多谢王爷！”宋卓说着，继续说道：“王爷，其实小人有一个提议。” “什么提议，说说看。” “王爷您贵为郡王，又是独步天下的武神，以您的影响力，可以发布聚贤令，我大唐豪杰肯定云集响应，对天策军岂非有莫大的助益？”宋卓道：“其实很多人在地方说是一方豪杰，其实更像恶霸，没人敢惹，这些人到了军队，对地方治安稳定反倒是有帮助了！” “哈哈哈哈，好你个宋卓，”霍子玉笑道：“你不就是江湖中人么，怎么还敢这么说江湖中人？” “嘿嘿，小人也只是懂些功夫，给王爷看家护院也就是了，但身为大唐男儿，谁又不想征战沙场、为大唐建功立业呢？” 虽然江湖中人十分散漫，管理需要费些力气，但招募江湖豪杰，也是一个好办法，而且平时刺探、刺杀等任务也适合他们来做，于是点头道：“宋卓，你这个提议很好，对了，你识字么？” “回王爷，略通些文墨。” “好，把你的想法写下来，随后交给我看下，没问题的话，我给负责河北、山东招募的人寄过去。” “小人领命！”宋卓躬身拱手，欣然拜道。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停在府外，立刻传来贾兰笙的声音，霍子玉笑着说道：“宋卓，你先去忙吧，没有特别的急事，下午申时前都不用来报了，等我吃完饭再说。” 宋卓知道，霍子玉连午饭都没吃呢，王府家宴，一家团聚，他自然不会让等闲人去破坏气氛的，于是欣然领命。 霍子玉已经迈步去迎接了，而从马车上刚下来的贾兰笙见到霍子玉，立刻娇声道：“子玉哥！” 贾兰笙也顾不得矜持，奔跑着冲向了霍子玉，然后跳进了霍子玉早已张开的双臂之间！ 满怀兰花的香味，包围了霍子玉！ 贾兰笙没有哭，她一直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子，外柔内刚，她对霍子玉似乎有一种偏执的信任，她知道霍子玉一定可以克服一切困难，她知道她们一定能重逢，所以，她什么都不怕，此刻重逢，于她，除了喜悦只有幸福，再无其它！ 几个月不见，贾兰笙又长高了不少，身材也好了不少，霍子玉明显能感觉到胸前的“压力”！ 许久，两人这才分开，霍子玉望着贾兰笙道：“我的好妹子，你长高了，也更漂亮了，只是人都瘦了一圈，让人看着都心疼！” 贾兰笙闻言，望着霍子玉那爱怜的眼神，心中阵阵甜蜜袭来，娇声道：“师父他老人家去了西域，李珂师弟负责带人培育番薯、土豆，也只有我能闲下来帮着培育水果了，好在有姐妹们帮我，还有朝廷农业部的人打下手，倒是还好……” 霍子玉轻轻地亲了亲贾兰笙额头，还要亲她樱唇时，贾兰笙害羞地推开霍子玉道：“哥哥，我还没洗澡呢，身上臭……” “嘻嘻，你意思是，等你洗完澡就可以随便亲喽？” 贾兰笙望着霍子玉一脸坏笑，便知霍子玉在逗她，气得脸蛋羞红：“哥哥你讨厌死了！” 说完，撒腿就往家跑，只留下白珊珊和朱家姐妹。 白珊珊见贾兰笙跑了，便要跟着一起逃走，霍子玉见状一把拉住她，然后顺手一扯就将她扯进了怀中。 “珊珊，跑什么？当年不是胆子大到跟其她姑娘一起调戏我嘛?” “哼，你又要欺负人家……”白珊珊一声娇喘挣扎，发现霍子玉抱的很紧，便放弃了挣扎。 “王爷，人家还……没洗澡……” “那就快去洗吧，晚上再收拾你！”霍子玉说着放开白珊珊，一巴掌拍在翘臀之上。 白珊珊羞红的脸上更见潮红，娇嗔地白了一眼霍子玉，匆匆离去。 “王爷，我们姐妹也没有洗澡……”朱玉容、朱玉英姐妹连忙说道。 “抱抱就好了，”霍子玉说着，温柔地抱了抱两人，然后拉着两女的手，边向院内走，便说道：“等吃过饭，你们给你们父亲捎个话，让他有时间过府一叙，我有些事想问问他。” “嗯，奴家遵命！”二人被霍子玉拉着手，也没法作礼，只是口头应答着。 待走进院内，薛涛、杜秋娘已经在等着他们了，薛涛道：“阿弟去洗洗手吧，菜已经好了，让兰笙先慢慢洗着，我们先吃些坚果和凉菜。” 放众女去洗澡，霍子玉去洗了洗手，与杜秋娘、薛涛众女来到餐厅，随后，李子涵、李云锦也跑了进来，二人本是大大咧咧跑进来的，但见到霍子玉已经在座，于是立刻停下，缓步轻摇，颇具仪态地走了过来。 “哈哈哈，是不是阿姐教的？”霍子玉转头问薛涛道。 “非也非也，是陛……”薛涛说着，想到德宗还在昏迷，担心提到这个问题，让李云锦心情不好，于是立刻改口道：“是阿公派宫里负责礼仪的嬷嬷过来教的。” 贾兰笙等女还没到，薛涛等众女询问起发生了什么事，霍子玉解释一番过后，杜秋娘笑道：“这些倭人真是奇怪，杀自己国家驻唐使也要做敢死队？” 霍子玉随后将倭国等级制度、姓氏、生活状况以及学习大唐文化的事情讲了一遍，众女这才明白过来一些。 “也就是说，只有在大唐，他们才有出人头地、改变命运的机会？”韦丛认真问道。 “可以这么说，”霍子玉道：“也就是杨良瑶杨公公只有两座大船，要是有十艘，小日本也都得坐满喽！” “嘻嘻嘻，有他们替我们做敢死队，也能减少我大唐将士死伤，我看挺好滴！”白珊珊笑着说道。 “那是自然，倭人当年狂妄自大，与我大唐白江口一战，几乎全军覆没，从那以后才心悦诚服，”学识渊博的薛涛解释道。 白珊珊道：“今天五十郎以下犯上，敢杀自己国家驻唐使，未来就敢在本国兵变，由此可见倭人是什么心性！” 韦丛点头道：“我看这倭人绝对不靠谱，以后保不齐强大以后还会做白眼狼，对我们大唐动手！” 李云锦闻言，不屑道：“那就打他，打死他个苟日的，我就不信，我泱泱华夏，还能打不过小日本子？” “说到这个，我记得袁天罡《推背图》似乎有些卦象，大唐还真输给倭人了，不过似乎还有一个卦象，是我们灭掉了扶桑国！”家有众多藏书的韦丛，见多识广，立刻说道。 “哈哈，是吗？太好啦！”李子涵开心极了。 此时，贾兰笙等女已经洗澡完毕出来，见众人相谈甚欢，于是问起来，众女再次聊成一片，好不热闹。 第756章 开后宫不一定好 虽然在后世看了不少后宫文，但当霍子玉自己真的穿越以后，他对开后宫的做法却发生了改变，尽管他已经开了很大的后宫。 首先，在德宗特许之下，他连娶公主、郡主、宰相之后的行为本身就是开后宫，而且是开了一个亘古未闻的后宫； 其次，还是德宗，亲自为他量身定制了主妻、平妻、妾室的家室结构，为之开后宫提供了极大的便利。目前除了小公主李云锦、小郡主李子涵、贾兰笙三位主妻，有着大量的妾室。 比如薛涛，是德宗御赐的妾室；杜家、朱家为了自保所赠四位姐妹；杜秋娘、刘清歌、白珊珊、楚月曦姐妹几位出身平康坊的妾室；韦丛则属于私奔，甘愿为妾。 其实，霍子玉两世为人，却都是孤儿，从来就缺少母爱，对年长、温柔的女性，有着天然的好感，大他十三岁的薛涛，不仅端庄大方、美丽善良，而且十分有才气，加上她温柔体贴的个性，让霍子玉十分的沉迷。 前世他就不太懂怎么跟女孩相处，但是温柔的薛涛很有耐心，也很会说话，逐渐的教会了他一切，甚至包括夫妻之事，在他心里，薛涛不仅仅是妻子，又像母亲，每每都让他感到很安心。 而韦丛也是一样，虽然韦丛和他年纪差不多，但是韦丛异常的温柔和坚强，那是一种娇柔外表下坚韧的内在，你能完全感受到她的坚强与毅力，这让他每每都想到自己阿公和师父李泌说到的自己母亲，那位怀着身孕还能徒步几百公里为自己找寻生路的亲生母亲。 虽然他从未见过她，但每想及此，都会十分的震撼与感动，在韦丛的身上，他能感受到这种内在，当然，包括韦丛骑马夜追带给他的震动，这都让他深深迷恋这位仅比他大一岁的女孩子。 所以在他心里，薛涛和韦丛必须是平妻，这一点，他和霍仙鸣前几年在春节时就提起过，不过霍仙鸣却没有同意。 按霍仙鸣所言，韦丛完全可以，但薛涛不行，他的理由让霍子玉沉默。 薛涛虽然有着诸多优点，但是她出身平康坊，天下皆知，如果将她提为平妻，那其他平妻怎么办？别人会如何看待其他平妻？ 要知道，其他平妻的位置，是德宗为了和其他国家或者国内大族联姻而预留的位置，按照德宗的说法，霍子玉征战他国，别国的公主、王孙之女正适合留作平妻，这对他和大唐的未来都有好处。 其次，如果将薛涛提为平妻，那同样出身贱籍的其他家室会怎么看？她们会有什么心理活动？这样也不利于家庭和谐。 有德宗御赐的这位妾室在，其她妾室谁还敢多言？她再优秀，还能有薛涛优秀？连薛涛都屈居于妾，她们又怎会有其它想法？ 关于霍仙鸣所言第一点，他是不以为意的，别国公主王孙之女做妾室又如何？但第二点，让他陷入了沉默，女人之间的攀比和斗争，他是多少了解的，他也不想自己家室内斗。 所以，他对薛涛心有愧疚，每次回来都尽量多陪她，薛涛也感觉到了这一点，每次都劝他多去陪陪其他姐妹，这让他更觉得薛涛的温柔体贴，对她的眷恋更深。 想到自己二哥韩愈家的韩美贞，霍子玉更加头疼，这位同样温柔善良的姑娘，确实认定了自己，虽然她和韩愈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两父女同样的固执。 按照杜秋娘的说法，韩愈似乎态度有些松动，不过这让霍子玉也有些头疼，毕竟最难消受美人恩，自己家眷众多，韩美贞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又常年在外，怎么能照顾好她呢？ 明天办个家宴吧，正好自己大哥和二哥还都在，一起吃个饭，自己找机会跟韩美贞说清楚。 再想到姜可年兄弟所说，他们的小妹妹姜可心到了豆蔻年华，他们母亲和家人要给她张罗亲事，以他们兄弟的地位，上门说亲的踏破门槛，但小姑娘都全数拒绝，最后他们母亲仔细追问才知道，此生非自己不嫁！ 如今大唐想嫁给自己的姑娘太多了，总不能都娶来吧？ 总之家室不能再扩大了，否则太可怕了，人的精力终究是有限的，一天也只有二十四小时，时间花费在这几人身上，投入在其她女孩身上的感情就注定会少，自己未来注定属于战场和大唐事业，在家时间少，还是不要辜负更多女孩子吧。 不过目前，霍子玉有一点比较欣慰，那就是家庭和谐。 在寻常权贵家，一般都有着森严的等级制度，没人可以僭越，任何哪怕试图挑战的行为也会遭受严厉的惩罚。 但如今的郡王府却没有这种高压的情况，尽管德宗与霍仙鸣加派了十几名宫女和嬷嬷，但众女之间也都没有生出尊卑、出身之见，薛涛、白珊珊、刘清歌等女虽然出身贱籍，但是与大家相处十分和谐，这是让霍子玉倍感窝心。 当天家宴，众座皆欢，贾兰笙与小郡主、韦丛等女还要去皇庄培育蔬菜水果，所以宴会后便坐马车离开了；薛涛则带着其她姑娘收拾现场，霍子玉则陪着朱玉容、朱玉英姐妹到会客厅去见已经等候多时的朱家家主朱崇和。 朱玉容和朱玉英姐妹虽然是朱家所赠，但是霍子玉也没因此轻视和亏待她们，尤其是其她姐妹也没有轻贱她们，这背后自然是有着朱家的操作。 朱崇和很会做人，向女儿打听其她姐妹的喜好，然后派专人购买大量胭脂水粉、金银首饰、乐谱诗文等等，都以自己女儿的名义送给了其她姐妹，这一送就是送了将近三年！ 两姐妹中，姐姐朱玉容已经十五岁，按照杜秋娘所说，是时候要下这位姑娘了，如此一来，才能安朱家人的心。 霍子玉已经打通河西走廊，接下来，他将打通丝绸之路，朱家的生意以前有不少是在塞外和西域，他未来需要朱家探一探丝绸之路，因此他决定采纳杜秋娘的建议。 当然，也因此，他才让朱家姐妹通知其父，赶来议事。 第757章 重开丝绸之路 在古代，妻妾的地位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这不仅仅体现在家庭正式的场合，在家里分配资源也能体现出来，当然，更直观的是，每日的饮食。 在仅仅是一家人一同吃饭时，妾也是不能上桌吃饭的，大多是站在一旁，“妾”拆字就是“立女”，从旁站立侍奉到家主和主母吃完，她们才能吃饭，当然，即便是吃饭，也是吃剩下的。 哪怕主母慈悲好说话，也是不能在主桌吃饭的，只能到次席和下人一起，而且吃的饭菜也是次等。 当然，还有一点是很可怕的，古代的妾，是随时可能被家主送给客人侍寝的，当然也可以随意送人，身契就在主母和家主手里，随时可以送人。 一般来说，只要客人开口，主家都会答应，哪怕忍痛割爱。 所以在古代，一般家主和妾很少有真感情，就算攀高枝离开或者大难临头各自飞，也都不会有人指责。 但在霍子玉的府上，妾室并没有类似悲惨的待遇，霍子玉也特意定做了一个长长的椭圆饭桌，一家人一道吃饭。 当然，座次还是有分别的，尤其是在宫里的嬷嬷来了以后，主位自然是霍子玉，小公主李云锦、小郡主李子涵分坐左右，然后是贾兰笙与薛涛、韦丛与杜秋娘。 薛涛因为特殊原因无法升为平妻，但在霍子玉心里，地位很高，因此她的座位仅次于贾兰笙。 韦丛出自韦家，又很受霍子玉喜爱，聪慧温柔、博识强记，家事、外事几乎样样精通，她来以后，总管各府事务的杜秋娘都甘拜下风，主动要求协助她，可见一斑。 尤其是韦丛跟随贾兰笙、李珂等人学习农作物与蔬果培育知识，除了过目不忘，还几乎一通百通、举一反三，过了两个月，连李珂都开始甘拜下风，因此，她以几乎全能而出色的能力，一下子就征服了三府所有家眷，一跃成为三位主妻之下第一人。 不过，她虽然长得好看，能力又出众，但她也懂得进退之道，尤其了解霍子玉对薛涛的感情，因此特地把与贾兰笙对面的机会让给了薛涛，这也让霍子玉对她非常赞赏。 杜秋娘在韦丛来后，主动让出府中总管之权，退而辅助韦丛，近期韦丛忙于培育新作物，她才再次挑起重任。 令其她姐妹都自叹不如的是，杜秋娘出色的社交能力以及八面玲珑的个性，做事认真，考虑周全，她总能面面俱到，照顾到各方各面，家中采购和财务进出，都有她在经手。 霍子玉除去一般俸禄外，有着大量杜家转赠的家产，还有德宗赐给的众多产业，这些账目与经营，平时也都是杜秋娘在经管，即便韦丛管事后，也依然让她管理着这些东西，当然，她管理的很好，她就是这样的性格，她就喜欢做事，一个让张籍都感叹有经管能力的女人，府中谁又能不服呢？ 除了以上众女，再然后便是朱家姐妹和杜家姐妹、白珊珊、刘清歌等姐妹了。 尤其是朱家姐妹，靠着自己八面玲珑的父亲，她们也在家中立住了根基。 当然，她们也知道自己最大的依仗就是自己父亲和朱家，所以霍子玉刚说家宴后要见她们父亲时，她们第一时间找人通知了自己父亲。 朱崇和为了时刻响应霍子玉的召见，在附近高价买了一座宅子，听说霍子玉家宴后要见自己，提前半个时辰就到了，愣是等到了霍子玉吃完饭。 因为也没有外人，所以霍子玉也就直说了自己的想法，打通河西走廊和西域部分区域之后，商贸服务就可以提上日程了，他想让朱家牵着个头。 原因很简单，因为朱家先前就有丝绸之路经商的沉淀，而且朱家有大量的镖局镖师、票号。 朱崇和听完霍子玉的话，也明白霍子玉为什么找到了他来谈这个事，但是他依然很高兴，或者说是喜出望外，因为这种事本来是可以走官办的路子，由户部牵头，但霍子玉还是将这个任务交给了他，明显这是在偏袒他。 如今大唐今非昔比，有着数不尽的先进科技和物产，一旦经过丝绸之路拉到外邦，那就最少是五倍甚至十倍、数十倍的利润！ 尽管朱崇和已经努力在按捺自己的狂喜之情，但他依旧喜形于色，激动地直接跪下拜道：“小人一定不负所望！” “家主多礼了，说起来你还是本王的岳父，不必如此行礼，”霍子玉说着，将之扶起道：“还有一点，你要牢记，务必做到。” “郡王请讲！”朱崇和激动道。 “西州城经过几次大战，损毁严重，不过已经补修了，那里沦陷时间比较久，几乎没什么唐人了，我希望你随后可以在那里建立一个商号，把根扎牢在那里，把生意做遍整个西域！” 朱崇和闻言，更加开心，大喜道：“求之不得！先前其实朱家在瓜州、沙州和西州都有分号，但是沦陷后就全撤回来了！” “未来跟随大唐征伐西域脚步的，必然是大量商号，做生意的时候，切记多做善事，异邦的百姓也都跟大唐百姓一样，只求温饱，然后活的像个人，主要你别欺人太甚，他们都会承你的情的。” 其实霍子玉想说的是收买人心，帮助大唐稳定新攻下城池的人心，但他没有直说，但朱崇和肯定明白，毕竟霍子玉都说了跟随大唐征伐的脚步，那他们做商人的自然不能趁机搞事情，万一逼反了当地百姓，他们几条命都不够前线将士砍得，而当地人只要有饭吃、有事做，就不会闹事的，他太明白了！ “王爷说的是，小人谨记。”朱崇和微笑着应和道。 “除了你们自家的镖号，天策军也会派出专门的骑兵巡逻，安全问题应该不用担心，”霍子玉说道。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哦对了，这个路子也是刚起来，大唐和番邦贸易量很大，你一家也吃不完，最好多找几个世家大族。”霍子玉提醒道。 “王爷放心，小人这点道理还是懂的，不同的家族有不同的商业领域，合作才能共赢，” 朱崇和随后再次笑着说：“就算您不交代，我们也会成立一个商会，然后到户部备案并请专人进驻，账目也会公开的，违反大唐律令之事，更不会做的，您放心好了！” 第758章 韩美贞的想法 送走了朱崇和，霍子玉便见到韦渠牟急匆匆赶来，便让朱家姐妹先行退下，而后将其迎进了会客大厅。 “元均，看你急匆匆赶来，可是有要事？” “恩师，学生今晚就要返回山西了，所以先来跟恩师辞行。” “不是前几天刚回来么，怎么这么快就要走？” “是这样的，恩师，”韦渠牟解释道：“今天一早东林便派人来寻，说是新的火炮改造工艺文案与草图已经赶出来了，需要紧急带去太原兵工厂检验，学生觉得事关重大，还是亲自去一趟。” “火炮改造工艺？跟我大哥有关么？”霍子玉好奇问道。 “正是，文案与草图正是东野兄昨天与元吉昨晚赶制而成！” “怎么还有元吉？” “具体怎么回事，学生就不知道了。” “嗯，晚上还有家宴，届时我再问他吧，”霍子玉叹道：“就是有些可惜，你这就要走了，不然咱们可以好好喝一杯！” “哈哈，恩师早年最是洒脱，何故多此一叹？”韦渠牟坦然一笑：“待恩师凯旋之日，学生一定千里返京，与您一醉方休！” “哈哈哈，好，就这么说定了！”霍子玉哈哈大笑起来。 “对了，恩师，不知关指挥和韩退之是否已经将山西各地发展情况跟您汇报过？” “还没来得及说，”霍子玉知道韦渠牟协调总管着山西各州县与东林沟通事务，于是说道：“你说说？” “好的恩师。山西如今新建筑运动已经基本结束，贯穿全省的水泥干道也正在修建，目前主要是州县级道路，根据张会昌(张籍，字会昌)的建议，由各州县先行贷款修建，再由各州县百姓根据先前建房所欠钱数折一定数额的工钱来修筑，按照白乐天的估算，大概半年就能修完。” 霍子玉闻言，眼前一亮，这个张籍可真是个人才，同时他也感叹于修路速度之快：“不会吧，这么快？！” “哈哈哈，恩师，这都算慢了！”韦渠牟笑道：“要知道，现在可是各州县几乎所有百姓都在投入建设呀，现在都已经是三班倒的全天候建设了！” “果然是人多力量大，”霍子玉感叹道：“人心齐泰山移啊！” “对了恩师，先前顾况老先生所建帝国理工大学已经正式开学了，听说河南分校也即将建好！” “嗯，终于建好了！”霍子玉感叹道。 无怪乎霍子玉感叹，实在是建造周期有些长了，从顾况提议到建好，几乎花了三年时间，帝国理工大学的毕业生都快两届了，它大学才刚建好！ 说起来这个大学的名字，霍子玉也有点觉得有意思。 之前顾况没有给大学取名字，直到去年第一批学生开学，才为之取名太原理工大学，当然，第一批毕业生的证件也是落款太原理工大学。 但德宗在春节会见番邦使臣时，谈及大学，番邦表示他们也想入学，但是德宗言语犹豫，毕竟他不想让番邦也掌握水泥以及新的建造技术，便说外邦人士如果入籍大唐也可入学，不过要跟随建筑队先工作五年才行。 番邦使臣大喜之余，便说此大学既然是大唐惟一的大学，又是世界级的，叫太原理工，是否太过小家子气？ 从此，围绕此大学名字，便开始了一场长达八个月的争论。 其他地方官员，甚至德宗都开始对“太原理工”的名字表示了反对，因为这所大学不仅是太原的大学、山西的大学，更是大唐乃至全世界第一所大学，冠以“太原”之名，狭隘且土气！ 大家见德宗都开始表示了反对，于是纷纷建言献策，有提议叫“大唐大学”的，有提议叫“皇家理工”的，有提议叫“国立理工”的，各种叫法都有，彼此不服，吵得不可开交。 直到韩愈提议取名“帝国理工”，才让所有人心服口服，德宗最终拍板定下，这场校名之争才最终落下了帷幕！ 霍子玉从霍仙鸣处了解到这个经过后，差点笑出了声，首先太原理工本就是后世一所真实存在的学校，听说其化学、材料与机械等专业挺不错的，不过说到如今大唐乃至全世界第一所大学，叫这个名字，确实有点小家子气了。 至于帝国理工，也是后世一所真实存在的大学，是英国工科最强的一所世界名校，还有皇家理工，他记得好像瑞典就有一所叫皇家理工的大学。 不过说佩服，还得是对韩愈，为大唐乃至全世界第一所大学，取名帝国理工大学，端地是大气，彰显了我大唐帝国的威严与气质，不愧是自己名列唐宋八大家之首的二哥啊！ 在霍子玉独自喝茶思索之间，杜秋娘款款而来，笑着说道：“王爷，你猜谁来了？” 霍子玉笑着说道：“还能是谁来了？愬哥留守西域，除了我大哥、二哥，我想不出别的人来！” “咯咯咯，猜错啦，”杜秋娘笑道：“你自己去隔壁看看吧！” “你还跟我卖关子呀！”霍子玉说着，起身牵着杜秋娘的手，跟她来到公主府。 只见府后空地上的大棚里，一群姑娘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霍子玉忽然听到了韩美贞的声音。 杜秋娘掩齿一笑道：“听出来是谁来了没？” “嘻嘻，是美贞来了呀！”霍子玉推开门，望着韩美贞微笑着说道。 韩美贞望着高大挺拔的霍子玉一脸粲然，没来由地红了脸，小声地“嗯”了一声，然后起身作礼。 其她姐妹见状，起哄地笑了起来，花红笑着推了韩美贞一把，然后故意道：“哎呀，我不小心崴到脚啦！” 韩美贞站立不稳，倒在了霍子玉怀里，其她姐妹装腔作势地扶着花红出去看伤，大棚里便只剩下了霍子玉和韩美贞。 霍子玉连忙松开韩美贞，韩美贞有些激动，又有些失望，心里小鹿乱撞一般，红着脸没说话，也不敢看霍子玉。 “美贞……” “嗯？” “你父亲和母亲、婶母怎么没来？” “婶母身体不太好，母亲和父亲在服侍她过来，有些慢，让我和红姐先过来……” “嗯……”霍子玉说着，望着韩美贞问道：“你父亲又逼你相亲了么？” “上个月有，这月没有……”韩美贞担心霍子玉生气，连忙道：“不过你别担心，我都拒绝了，根本就没去，我跟红姐出去散步去了，嘻嘻！” 哎，最难消受美人恩呀，望着眼前这位和赵丽颖神似的姑娘，霍子玉道：“其实你爹也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韩美贞叹道：“但是……我的心里只有……只有四叔你啊” 说着说着，已经是哭腔，霍子玉望着面前梨花带雨的姑娘，爱怜地摸了摸头，然后温柔地用丝巾为之擦了眼泪。 “傻丫头，不哭了哈，以后和府里其她姐妹好好相处，其它的事，我来解决吧！”霍子玉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要跟韩愈摊牌了。 第759章 孟郊一家人 约莫两刻后，下人来报，孟郊携家眷来到，霍子玉与众人去迎。 孟郊早年丧妻，家中只有两子一女，长子早夭，长女已嫁，此番前来只有其母以及幼子伴随。 孟母六十多岁，一头银发，微有些驼背，一手拄一根拐，另一手牵着幼孙；孟家幼子看起来十岁光景，看起来有些胆小，虽然是扶着自己祖母，但是却用孟母衣袖遮住自己。 孟郊拱手介绍道：“兄弟，这位是家母。” “伯母好！” “王爷好！” “伯母，我和大哥真心结拜，他就如同我亲哥一般，您叫我子玉就行，叫王爷就生分了！” “这是犬子孟德，”孟郊指着幼子笑着说。 霍子玉闻得孟郊幼子名叫孟德，于是弯腰对孟德打趣道：“哈哈哈，小朋友，你的小名是不是叫阿瞒呀？” 孟德非常害羞，见到高大魁梧的霍子玉弯腰蹲下跟自己说话，周围人又都哈哈大笑，吓得赶紧躲到了孟母身后。 孟母虽然是农村老太太，但是却不卑不亢，笑着说道：“让王爷见笑了，狗儿从小就胆小怕生！” 孟郊自然听懂了霍子玉的玩笑话，笑着说道：“这小子哪有曹操的胆识？！” 说着，孟郊一巴掌打在孟德屁股上道：“平时小嘴叭叭挺能耐的，还说自己多崇拜平西侯、平西郡王，现在他就在你面前，你倒是躲起来了，快来见过你四叔！” 孟德挨打之后，这才从孟母身后走出来，怯生生地赶紧跪下磕头拜道：“狗儿见过四叔王爷！” “哈哈哈，好孩子，快起来，叫四叔就行，什么王爷，今天是家宴，只有一家人，不能生分了！”霍子玉说着，扶起孟德，然后从怀里掏出一百两银票给他。 孟郊与孟母见状，连忙拒绝，霍子玉说第一次见大侄子，见面礼绝不能不给，但饶是如此，孟母依旧拒绝，毕竟一百两价值约等于后世三十万。 “子玉，你要是真把我当大哥，就收起来这个钱，”孟郊诚恳道：“都说穷养儿、富养女，我家家训就是俭以养德，你一下出手就是一百两，大哥我以后还怎么教养他？” 霍子玉要给一百两，其实也是想补贴下孟家，毕竟孟郊家境一般。 孟母似乎看出了霍子玉的意思，于是微笑着说道：“子玉，你大哥他有东林的月银，还有工部发给的特殊人才补助，每月收入足有四十两之多呢，所以家里并不缺钱，对孩子如此，确实是东野他高祖留下的家训，俭以养德、不可骄奢，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孟郊闻言，才知道霍子玉是想以给孩子的名义贴补自己，但十年前他在洛阳就受过霍子玉赠银之恩，如今再遇，心里还是感觉感动，不过为了给霍子玉一个台阶，于是道：“子玉，以我之见，赠银不如赠功法！” “哦？怎么说？” “狗儿从小身体就不太好，如今长到十岁也时常生病，都说你太极功法好，不如你将这功法交给他如何？”孟郊笑着说道。 孟母闻言大喜，只是没等她出言附和，就听霍子玉笑着说：“好啊，狗儿，你可愿学太极拳？” “傻孩子，赶紧磕头谢谢你四叔啊！”孟母一拍孟德后背，孟德这才明白过来，赶紧纳头便拜：“狗儿拜谢四叔传功！” 就这样，霍子玉应承下来传功之事，和孟家人一同来到府中，杜雨晴、李子涵等女带领孟母祖孙去看种菜，霍东等人将孟郊所带礼物都抬到着跟随杜秋娘去了后院，霍子玉和孟郊则去了茶室。 “大哥，你说你来就来呗，怎么还带东西？我这什么都不缺啊！” “握草，兄弟，我当然知道你什么都不缺，但我总不能空手来吧？”孟郊笑道：“别担心，也不是顶天的好东西，都是我在河东时从室韦、契丹人那里买来的鹿茸、狐裘，还有一些山珍而已。” 这下轮到霍子玉震惊了，他的印象里，孟郊可是贫寒的代名词啊，怎么现在这么舍得花钱？ “大哥，你这是发财了？” “哈哈哈，这话说的，我还不能有点钱？”孟郊说着，望着霍子玉笑道：“放心，咱收入都是有据可查的，正如刚才家母所言，如今我每月收入有四十两，加上年底东林的分红，每年收入有六百两之多，我吃住几乎东林都包了，家里又有朝廷给的柴火、大米，几乎没什么支出，每年几乎都净赚六百两，买这点东西还不是小意思？” “好吧，大哥你不缺钱了就行，”霍子玉想到真实历史上的孟郊，终生都在贫困中渡过，现在已经年收入将近两百万人民币了，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了。 都说“郊寒岛瘦”，孟郊现在算是彻底翻身了，不知道贾岛现在怎么样了，听说也在河东，将来有机会问问关松。 两人一番聊下来，霍子玉顺便又问起了韦渠牟所说火炮改造工艺，孟郊于是开启了对李贺的夸奖模式。 原来，李贺先前放弃了微生物研究后，开始了农作物研究，后来发现农业部和东林所有人都在研究蔬果、农作物，于是觉得人太多、没意思，于是百无聊赖之下，知道了孟郊困扰于火炮的制造工艺改进以及残次率高的问题。 李贺仅仅靠图纸上的推演和计算，就在理论上解决了这个问题，昨晚他和孟郊详细讨论过后，两人连夜画好了图纸、写好了文案，这才有了韦渠牟亲自送去山西的一幕。 “说实话，子玉，我活这么大，读这么多书，第一次见到元吉这么天资聪颖的孩子，可能是从古至今都没有这样的奇才！” “那是自然，我也佩服的很，兄弟我就知道吟诗作赋、打仗练武，这些理工的东西，我是真一窍不通，顶多脑子一热说几句外行看热闹的话！”霍子玉由衷赞道：“大唐之幸也，有了李贺！” 说完，霍子玉哈哈大笑道：“这不是今天也邀请了李贺跟他母亲前来嘛，可能稍等就到！” 就在这时，霍奇过来说道：“王爷，二爷师徒携家眷已经到了！” “哈哈哈，兄弟啊，你这预感邪门的准啊！”孟郊赞道：“走，咱们去接你二哥还有元吉去！” 第760章 韩愈到来 在后世，略微熟悉高中知识的都知道，韩愈是老来子，和自己大哥差了二十多岁，跟自己侄子韩老成年龄反而相仿。 韩愈早年父母皆亡故，他是跟随自己兄嫂长大的，所以对自己兄嫂视同父母。 今天来参加宴会，霍子玉特地请韩愈将韩老成和李贺也一并请来，毕竟都是一家人。 待霍子玉和孟郊来到府外时，韩愈和韩老成已经下车，韩愈妻子、小妾花红在安顿孩子。 韩老成和妻子刚扶自己母亲，也就是韩愈的嫂子下车，韩愈过去和韩老成一起扶住老太太。 唯独李贺眼尖，一眼就看到霍子玉和孟郊出府，尖叫道：“王爷、孟大爷，我在这！” 李贺的尖叫声很大，引得周围人眼光都一下子被他吸引过去，孟郊则笑骂道：“臭小子，大喊大叫什么，谁还能看不见你咋地？” 李贺得大叫，让母亲孟氏也有些尴尬，连忙低声斥责李贺没礼貌，李贺赶紧道歉，然后一脸嬉笑的模样。 虽然是家宴，但是霍子玉如今贵为郡王，权力在大唐几乎达到巅峰，而且他身后还跟着小公主、小郡主，所以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因此韩愈和家人连忙见礼。 霍子玉去过好多次韩愈家，自然都认得所有人，拱手回礼，简单客套后，又来到李贺母子身前，拱手问候。 李母孟氏深深一福，含羞道：“奴家见过王爷，问王爷安好。” 李贺则恭敬拜道：“元吉见过四叔，问四叔安好！” 说完，一个箭步跑来霍子玉身前道：“四叔，你好像又长高了，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到你那么高啊！” 众人听李贺说完，仔细看，感觉霍子玉是好像又高了些，韩老成和韩愈家孩子，年龄都和李贺差不多大，纷纷跑来，开始叽叽喳喳地问霍子玉现在多高，怎么才能长高…… 韩美贞望着高大挺拔而又英俊潇洒的霍子玉，脸红了起来，花红见状，掩齿而笑，顺眼望去，见李贺母亲也正脸红地望着霍子玉，纳闷道，她一个寡妇怎么还这样？转念想到，霍子玉相貌堂堂、英俊潇洒、文盖当世、武纵天下，谁又能不喜欢呢？于是再不疑它。 韩愈见霍子玉手忙脚乱的模样，与韩老成交换了下眼色，立刻板起脸训斥道：“这是干什么？没大没小的，都给我回来站好！” 韩老成则温和地劝大家赶紧守好规矩，别大庭广众让人笑话了去，一众小朋友这才老老实实地跑回父母和祖母身边。 韩愈拱手抱歉道：“哈哈，兄弟，让你见笑了。” 霍子玉笑着说：“二哥哪里话，小朋友爱玩是天性，何必训斥。” 说着，和李云锦、孟郊招呼众人赶紧进府，李云锦则拉上韩美贞到一旁道：“美贞姐，你今天要不要跟子玉哥哥一起找你父亲摊牌呀？” 韩美贞闻言，俏脸一红，随后轻轻点头道：“子玉说他会找父亲说的，如果他跟父亲谈，我一定会和他一起说的！” “嘻嘻嘻，美贞姐，你真棒，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李云锦嬉笑着，两个年纪相仿的姐妹手拉着手就入府了。 李贺则跟在李子涵身后笑道：“小雨姐，上次我跟你说的种草莓的方法可行吧？” “哈哈，我还没夸你呢，真不愧是你啊小吉，等会跟我再说说西瓜怎么杂交！” “嘿嘿，我也是纸上谈兵，等兰笙姐回来咱们再去找她说！” 到了这时，府里光是小孩子就已经叽叽喳喳闹翻了天，女人们聊着各自感兴趣的话题，直到李贺再次提起培育的蔬果，女人和孩子的话题才被齐齐吸引了去，一众人等浩浩荡荡便要去往大棚。 韩美贞离开前，还特地回头望了一眼霍子玉，霍子玉微微点头，她才放心离去。 韩愈也不是傻子，自然发现了这一点，但是他也只能装看不见，他已经困扰了很久很久，直到最近，在花红的劝说下，他才渐渐松动了想法，望了望自己女儿远去的背影，他明白，这两人可能拆不散了，不过若让他现在立刻同意，他还是有点心里别扭。 兄弟三人来到茶室，边喝边聊了起来。 韩愈和孟郊又询问了一下西域的战事，毕竟这是大唐玄宗朝后数十年来再一次强势回归西域，全天下都为此震动，二人也十分激动。 霍子玉道：“现在大唐和吐蕃只是陷入了暂时的停战状态，先前吐蕃在西州大战损失过大，而且吐蕃要再次集结兵力需要很长时间，加上西域已经入冬，两方都有了喘息的机会。” “嗯，其实大唐还是缺少兵员，当然，大炮和火枪、手雷也需要加紧生产，然后运往前线！”韩愈道。 “我听兵部说缺十万兵力，有的说缺十五万，到底缺多少？”孟郊问道。 霍子玉道：“吐蕃在西域还有近十万兵马，葛逻禄也有至少十五万可调动的兵马，加上其他小国，合计应该有三十万，其中光骑兵就有十万之多，大唐目前在西域只有两三万人，明年春天如果两方决战，我们兵员缺口至少十万！” “子玉，明天我就回河东了，元吉提议的火炮改进工艺，理论上完全可行，试生产可行后，我们会立刻大规模生产，优先发往西域前线！”孟郊道：“对了，听说你要在河北、山东招兵是吧？” “不错，这些人年后就会跟我一同前往西域！”霍子玉说道。 “嗯，我们会尽量保证新兵训练枪弹用量的！”孟郊说着，问霍子玉道：“听你刚才的话，意思是你会在明年春天之前平定燕赵叛乱？” “不错，这次我打算彻底收复燕赵三镇！”霍子玉目光坚定地说道。 “兄弟，听说成德王家可是搞了不少火炮，还有义武张家，手雷也在进化，三个月，三镇和契丹瓜分了渤海国，实力大增，没那么容易搞定吧？” “哈哈哈，二哥还不相信我的实力？”霍子玉笑着说道。 “嘿嘿，不是不信你，”韩愈解释道。 “我相信河东太原兵工厂的保密工作，河北大炮有也是土炮，不足为虑！” 第761章 远离政治漩涡 孟郊和韩愈虽然比霍子玉大了三四十岁，但是他们从没把霍子玉当小孩子看，十年前在洛阳没有，现在更没有。 当年他们就认定霍子玉必然大有作为，跟着他也能施展自己的抱负，这近十年来二人的境遇，印证了二人早年的想法。 三人感叹十年光阴如梭之际，再次感叹起兄弟四人的人生来，然后话题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李愬身上。 兄弟四人，如今只有李愬还在西州驻守，霍子玉笑言道：“二位兄长可知，我是故意将二哥留在西州的？” “为何？”韩愈惊讶道：“西州是很重要，但毕竟已经有了野诗良辅和王建，还有刘冬协守，后来你还派了田正过去，按理说你是可以跟老三一起回来的。” “子玉是有何特别的顾虑？” “二位兄长，尤其是二哥，最近几个月应该对朝中党派发展情势有了解的吧？”霍子玉说着，望向了韩愈。 韩愈闻言，望着霍子玉，认真地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孟郊见状急道：“什么，你明白什么了？” 韩愈望了望孟郊，转而望向霍子玉，霍子玉会意，点了点头，韩愈见状这才对孟郊说道：“二哥，你还记得这两天你问我长安朝局，我都三缄其口吧？” “记得，当然记得！”孟郊道：“难道是跟子玉有关，所以你需要先征求他的同意才敢跟我说？” “不错，”韩愈道：“今年以来，陛下对太子一派势力的监管忽然宽松了，加上我们东林向来中立，所以太子党今年发展势头异常凶猛，朝中许多大臣都被他拉拢了，还有那个李实，你还记得吧？” “李实？就是那个奸猾小人李实？”孟郊道：“我当然记得，玛德老小子就是一个墙头草！” “就是他，他今年基本不再逢人便说自己是东林党了，后来四月不是有一段时间一直往子玉这边跑么，那也就是做做样子，后来他几乎都跟广陵郡王和王叔文书信来往，可以肯定的是，他已经投靠了太子党了！” “玛德这个小人，靠着东林党的名头爬到了吏部尚书的位子，转脸就改投了太子党！”孟郊愤慨道。 “呵呵，这有什么，这老王八蛋之前不也是靠着张贵妃才爬上来的么？”韩愈冷笑一声，难得地说出一句脏话。 霍子玉和孟郊闻言，大笑起来，韩愈见状，抚须嗔道：“还不兴人说句实话了？” “哈哈，说得好，以后多说一些，我喜欢听！”孟郊笑着拍了拍韩愈肩膀：“平时你在宣平坊和家里都太端着了！” 霍子玉笑着说：“大哥这话不对，二哥从来不端着，只是在宣平坊都是面对自己同事和下属、学生，嘻嘻哈哈的话，就没有威严了，在家除了嫂娘，其他又都是自己晚辈，二哥就更不能放开自己了。” 韩愈闻言，哈哈大笑，算是默认了霍子玉的说法，孟郊也瞬间明白过来，而且关于霍子玉所说“威严”，他也完全明白，笑道：“你和老三治军，自然需要威严，你二哥帮你掌控东林，又是文坛领袖，自然也不能像我一样嘻嘻哈哈的，你们都活的太累了。” 他和韩愈、李愬、霍子玉四人，或许只有他才不需要什么威严之类的东西，但是韩愈却说道：“这都是性格使然，其实只有我最累，比如老三，他性子直，又很冲，说骂谁，张嘴就骂了，军中谁敢招惹他？这威严不需要装出来。子玉也一样，咱们都知道，子玉是有绝对的实力，就算他每天都温润如玉、平易近人的模样，你看天下谁敢找他比武挑战他？又有谁敢找他拼诗？这还需要威严么？实力自带威压呀！” 孟郊闻言，笑道：“我就天生喜欢嘻嘻哈哈的，也幸亏是十年前遇到你们，不然可能我也变了，哈哈，好了不说了，接着说党争的事。” 韩愈点了点头，问霍子玉道：“天策军的事，能说么？” “当然能说，”霍子玉点头说道。 韩愈这才跟孟郊说道：“先前说的李实这些人，其实并没什么，包括哪怕韦贯之、韦皋这种节度使级别的都没什么，但天策军中的不少将领被太子党拉拢了，这就很可怕了。” 孟郊点头道：“我明白，毕竟节度使不敢反，但是长安天策军如果被拉拢了，可能随时……” 话没说完的孟郊，似乎忽然明白了什么，惊愕地望着韩愈，然后望着霍子玉道：“难道天策军中有人投靠了太子党？” 说着，孟郊再次叫道：“难道有老三的部将亲戚？！” “不错，你还记得早年咱们结识愬哥的时候认识的那个人么，就是那个愬哥的朋友来正德？”霍子玉说道。 “他投靠了太子党？”孟郊疑问道。 “不错，”韩愈道：“而且不止是他，天策军马瑞增部下三个师，有两个师都跟太子党暧昧不清。” “难怪你不让老三回来，如果老三回来，保不齐就会跟来正德和太子党的人接触，如果那样的话，就是黄泥掉进裤裆里--没有屎也是屎了！”孟郊恍然道。 孟郊说完，立刻道：“天策军如果被太子党染指，那长安岂非危险了？陛下现在可是还在昏迷呀！” 韩愈听到这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疑问的眼神望着霍子玉道：“那你还敢把虎团和骑兵都带走？” 孟郊闻言，脑子也迅速转动起来，他似乎闻到了一点阴谋的味道，认真地望着霍子玉道：“子玉，有阴谋？” 韩愈说着，认真地对霍子玉道：“子玉，陛下对你可不薄，就算咱有非分之想，也得等陛下万年以后吧？” 孟郊闻言，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同的味道，惊讶道：“握草，兄弟，你想让太子党逼宫杀死陛下，然后你折返杀死太子党然后自立？” 说着，楠楠改口道：“不对，要自立也不能这么快，应该先立张贵妃的小皇子为帝，效那曹孟德之事？” “子玉，大哥说的可是真的？”韩愈心中五味杂陈，望着霍子玉，缓缓劝道：“兄弟，你还年轻，就算功勋卓着、文盖当世、武纵天下，但威望可还没到能自立的地步啊，你可要想好，一旦走错，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霍子玉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在孟郊韩愈疑问的眼神中笑着说道：“二位兄长，首先，我对做皇帝没兴趣，太累了，还不自由；其次，我现在的一切，可以说都是陛下给的，我就算有反意，也不会现在动手；再次，云锦是我的未婚妻，太子殿下也是我的岳父泰山，我是不会做同室操戈之事的。” “我的志向，只在西域，”霍子玉望着两位兄长道：“陛下和我阿公，都如同是我的亲爷爷一般，我是不会让他们涉险的。” 韩愈闻言，这才放下心来，而后意识到了什么，低声道：“难道陛下已经醒了？” 孟郊听到韩愈的话，惊讶出声，然后压低声音道：“难道你在配合上位做局？” 霍子玉点了点头：“否则我也不会留下张玄佐和姜可年了，天策军诸将我也警告过了，有张玄佐和姜可年在，还有锦衣卫，长安无人敢动的。” 孟郊和韩愈直到这时，才彻底明白过来，德宗是打算和霍子玉做局，对象就是太子党，故意示弱留下破绽，然后让太子党以为有机可乘，一旦他们逼宫，就迅速拿下他们，一网打尽！ 如此一来，也能解释为什么霍子玉不让李愬回来了，因为如果是霍子玉要造反，李愬不管怎么样跟来正德和太子党眉来眼去，霍子玉都不会怎么着李愬，但如果是德宗做局，一旦李愬回来和太子党搅合在一起，那德宗不会放过李愬全族的！ 两人想到自己还劝霍子玉不要造反之类的话，心中也有些羞愧，霍子玉见状，知道两人心思，连忙安慰，然后这才说道：“所以大哥和二哥最近尽量避开长安的风头吧。” 韩愈、孟郊忽然明白，霍子玉昨晚为什么听说柳宗元、白居易等人跟韩泰出去吃饭喝酒会介意了。 然后两人忽然想起元稹来，会心一笑，孟郊道：“反正我明天就走，暂时不回来了。” 韩愈笑道：“元稹最近在华阴做的不错，我去督查一下。” 第762章 和韩愈摊牌 兄弟三人聊完正事，心情也轻松了起来，随后觉得喝茶不过瘾，喝起了老酒来。 老酒和新酒相比，度数低，还略带甜味，此时餐前品来，最合适不过。 不过尽管是老酒，度数很低，但韩愈酒量低，很快便有些脸红，三人也撒开了聊，由于霍子玉也已经破了身子，一向含蓄的韩愈也彻底放开了禁忌，三人开始聊到了男女之事。 孟郊、韩愈纷纷询问道门是否有房中秘术，霍子玉坦言：“二位哥哥，我的亲哥，家师仙去之时，我才6岁，这世上什么师傅会给一个六岁的孩子传授房中秘术啊！” “哈哈哈哈，也是也是，”孟郊、韩愈闻言，放声大笑起来。 韩愈道：“看来还是只能靠六味地黄丸了！” 霍子玉笑道：“所谓的房中秘术，其实无非是锻炼身体、强健筋骨和气血，然后行房时尽量维持气不泄而已，所以尽量还是别依赖药物，尽量锻炼身体为好。” 孟郊笑着对韩愈说：“我看子玉说的对，你早年养人参鸡，现在迷恋六味地黄丸，其实都一样，对外物依赖，我看你还是多锻炼身体为好，即便是李珂给你调理药补，但药补也是得用药，是药三分毒，还是悠着点为好！” 韩愈笑着说：“已经在坚持练太极拳了，最近身体不错，小红都夸我呢！” “哈哈哈，你个老不正经，”孟郊笑骂道：“红妹可是比你小了二十多岁呢！” “嘿嘿嘿，你懂什么，这叫爱情，”韩愈笑着说：“年龄不是问题，身份不是问题，只要两情相悦、你情我愿不就好了？就你老狗管的宽！” 孟郊听到韩愈骂他，丝毫不怒，反而讥笑道：“哟，说得好，好一个只要两情相悦、你情我愿！照你这么说，美贞和子玉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你不是说身份不重要么？你不是说只要两情相悦、你情我愿就好了么？这么说，你管这么宽，你算不算老狗？” 连珠炮一般的言语，让韩愈瞬间愣住，好了很久才低头道：“其实我也有在反思。” “你反思个屁，你就是嫌面子挂不住而已，”孟郊斥责道：“你有个屁的面子需要考虑啊，美贞又不是你亲生的，再说了，你这算什么要紧的，你看当今太子殿下，妃子都是先代宗拿自己宠妃赠送的，不照样生了广陵王嘛，他说什么了？” 韩愈闻言，彻底无语的愣住了。 这在大唐是人尽皆知的一件事，唐代宗继位后，见自己孙子宣王李诵还没有子嗣，于是将自己妃子王氏赏赐给了李诵，王氏进入宣王府后，为李诵生下了广陵王李纯，也就是后来的唐宪宗。 然而李诵的悲惨遭遇并没有因此停止，后来德宗见到李诵的儿子李源，认为不仅长得像自己已故的宠妃，又像自己多年找寻未果的生母，于是格外宠爱，后来直接封为自己儿子…… 自己儿子升为自己同辈，在中国古代历史上，也仅此一例，但李诵却直接接受了！ 逆来顺受，是李诵一生的写照，也是他做了近三十年太子并安然无恙的关键所在，后来被追谥“顺宗”，名副其实！ 孟郊都把当朝太子搬了出来，韩愈冲击之下，这才恍然，于是问霍子玉道：“兄弟，我问你，你跟哥哥我说句心里话。” “二哥请讲！” “你果真会对美贞好么？” “二哥说的哪里话，我和美贞的确彼此喜欢，我虽然无法独娶她，但也断不会辜负她，也更不会让她做妾！无论是对她的喜欢，还是多了些我们的兄弟情，我也肯定会对她好呀！” 韩愈见霍子玉说的情真意切、十分诚恳，还没开口，孟郊道：“子玉，你发个誓给你二哥听！” 霍子玉还没开口，韩愈赶紧拦住道：“别，咱们不兴那一套，子玉是个有情有义、讲信用的人，你只要说，我就肯定会信！” “哈哈哈，这不就好了！”孟郊赶紧示意霍子玉举杯，然后对韩愈道：“你看我前几年就说，我是女儿嫁的早，不然我肯定把自己女儿嫁给子玉，这叫亲上加亲！” 说完又对韩愈说道：“赶紧的，干一个，以后咱们兄弟关系就更好了，彻底成一家人了！” 霍子玉得了便宜自然卖乖，赶紧给韩愈敬酒，韩愈笑道：“除非你俩将来在我家里过节日，否则你别叫我岳父，听着不得劲，你还是喊我二哥就好，咱们跟美贞各论各的！” 孟郊笑着一拍韩愈肩膀道：“嘿，大气，还得是你啊，老二，我孟东野今天算是对你刮目相看了！” “废话！”韩愈白了一眼孟郊。 孟郊厚着脸皮说道：“你看韦渠牟，死活非要拜子玉为师，认定他是诗仙李白转世，他侄女韦丛不还是照样嫁给子玉么？就像你说的，各论各的，没什么问题嘛！” 提及韦渠牟，韩愈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后对霍子玉道：“子玉，我接下来的话，可能有点背后说人坏话的意思，但是我还是要跟你提个醒。” “二哥说的哪里话，咱们干嘛说这个，你直说便是！” “关于大哥说的韦渠牟，你留个心眼。” “怎么，大哥，他有什么问题么？” “倒不是说有什么问题，我只是觉得他做事欠妥，将来可能出大问题。”韩愈认真说道。 霍子玉见韩愈严肃的模样，也认真了起来，赶紧说道：“二哥仔细说说。” “韦渠牟有很多徒弟、学生，你也知道吧？”韩愈问道。 “不错，还经常领着几十号徒弟来拜我，给我整的还挺尴尬。”霍子玉无奈说道。 “这种说出来也算尊师重教了，倒也无可指摘，但是他对他的徒弟管控有些严格了，或者说，不是管控，而是控制。” “控制？” “不错，”韩愈说道：“他和他的徒弟帮东林做了不少事，但是我慢慢发现，他对自己徒弟说了什么事，跟什么说了什么话，都要过问，甚至要怎么跟不同的官员来往都交代的清清楚楚，包括跟什么人吃了什么饭，送了什么礼物，他都过问，而且记录在案！当然，他的学生做什么事，也都是他安排！” “确实有点不对劲，”孟郊率先奇怪道。 霍子玉闻言也有点惊讶，说道：“怎么跟人来往、交际，做师傅的跟徒弟交代一番，倒也是无可厚非，反倒是把一切记录在案，有些蹊跷，或者说古怪了！” “当然，千人千面，不同的人性格不同，他或许也是严谨吧，是我多虑了可能，”韩愈道：“我只是觉得欠妥而已，找时间，你可以跟他装作无意地聊一聊。” “嗯，明白了，”霍子玉点了点头，然后心中对韦渠牟多了一点心思，毕竟他对历史上的韦渠牟并不太熟悉，自己如今身居高位，做事还是多小心些，毕竟韦渠牟这个事，已经有结党的嫌疑了，虽然韩愈没有说，但他明白自己二哥要表达的意思。 第763章 机灵出众的李贺 在公主府和郡主府建成之后，德宗和永王都曾分派了不少的仆人，但是小公主和小郡主和霍子玉长期相处，都崇尚一切从简，所以仆人都减去了一半之多，平时做饭也大多是和家人亲自下厨。 比如小郡主李子涵，其祖母李氏虽然出身建宁王府，但流落在民间数十载，独自带着建宁后人，各种家务都极为精通，加上小公主不喜人伺候，也吃不惯别人做的菜，所以大多时候都是李氏带着一些永王从自己府里派来的下人做饭，平时买菜也都是老人家和薛涛等人一起去。 至于小公主，更是常年带着丫鬟在郡王府蹭饭，因为她生性活泼，喜欢热闹，公主府哪有郡王府热闹呢？也是基于此，德宗才同意将公主府仆从减去了六成之多！ 三府虽然都是大唐顶级的权贵之家，但向来生活简单朴素，众女眷又没什么架子，因此得到了长安百姓的交口称赞，这也让霍子玉在民间威望更上一层楼。 韩愈和孟郊、李愬都是霍子玉的结拜兄长，四人生活风格极其相似，虽然每次家宴也会从裴记等酒楼订做一些菜色，但绝大多数饭菜都是各家女眷一起下厨所作。 虽然所有人都会下厨干活，但是所有人都很开心，因为她们体会到了以前没有过的平等和自由，厨房里没有公主、郡主、宰相之女、世家大小姐，只有亲人和姐妹，按照杜秋娘所言，她来了王府才知道，原来做饭是一件能让人感受到幸福的事情！ 当然，霍子玉、孟郊、韩老成、韩愈等人只要没有别的事忙，一般也都会下手帮忙，更不要说擅长烹饪的李愬了，每次只要聚会，他必然会在厨房忙活！ 这次虽然没有李愬在，但韦丛和薛涛、白珊珊、楚月兰等女都从他那里学了点烹饪技术，再加上还有韩美贞等女在，孟郊、韩愈、霍子玉才可以清闲地在茶室饮茶喝酒聊天！ 在韩愈和孟郊喝得来点感觉后，霍奇来报，饭菜准备的差不多，已经开始上菜了，三人立刻起身前往宴客大厅。 宴客大厅坐落在公主府，比郡王府的宴客厅大了两倍，只有宾客众多时才会使用，因为霍子玉极少跟人往来府中，所以这个大厅只有在家宴和德宗驾临时才启用。 待三人到了宴客大厅，只见众女眷都已经在垂手站在宴客厅、翘首以盼了。 三兄弟知道，这是在等他们，尤其是在等霍子玉，毕竟虽说是家宴，但霍子玉终究是如今大唐几乎站在权力巅峰的人，这种起码的礼节是绝不可少的。 霍子玉笑道：“大家快落座吧，今日乃是家宴，无须繁文缛节，更不要有任何客气！” 虽然霍子玉那么说，但众人还是行过礼后才开始落座，然后将霍子玉推在上座。 随后，杜秋娘带人招呼给霍子玉、韩愈、孟郊洗手，最后才招呼上菜。 关于霍子玉征伐西域的故事，长安已经流传了无数版本，说书人更是每天都有新的说法，此时家宴的时机，李贺、孟德等众多小朋友，平时本就是霍子玉的小粉丝，此时见本尊就在上座，哪肯错过这等机会，纷纷喊着让霍子玉讲一遍。 韩美贞、李子涵、李云锦众女也还不知道霍子玉征伐西域的细节，于是也十分好奇，最后连白珊珊、韦丛、韩美贞都强烈要求他讲一讲了，于是霍子玉便讲起了收复伊州、西州、焉耆等地的故事。 尤其是在讲到西州之战时，所有人都一再惊呼，就连已经从朝廷战报得知西州之战概要的韩愈和孟郊都不禁再次惊呼。 他们刚才就听霍子玉讲了西域如今最缺的就是兵员，如今想想可能不仅是兵员，还需要多迁一些唐人过去。 李贺率先道：“四叔，我虽然读过史书，但至今方知，西域沦陷日久，吐蕃人更是曾经在几个城都大肆屠杀过唐人，因此大唐即便重新打下西域，可能也无法保证大唐在西域长治久安，毕竟我们在西域没有根基，没有人就没有根基呀！” 韦丛接话道：“长吉说的是呢，伊州、西州和焉耆几乎都没有唐人，仅仅依靠番人治番是不够的，万一这些人被人挑唆或者有意谋反，西域随时都可能再度沦陷呀！” 其他人闻言，纷纷点头，霍子玉虽然已经有了移民计划，但还没有开始实施，就连防风治沙的计划都因为人少而几乎搁浅，因此他笑着问众人道：“那大家有什么好的计划没？” 李云锦立刻接话道：“我大唐什么都不多，就是人多，移民呀！” 李子涵闻言立刻问道：“平白无故的，谁会愿意跑去西域啊，听说那里环境特别差呢！”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应该还是能吸引很多人前去的，比如朝廷发布免税政策，好比十年免税之类的，我想还是会有很多人去的吧？”白珊珊说道。 其他人闻言都点了点头，韩愈道：“免税政策是其一，还有商道，也可以考虑出台些政策，鼓励商人前往丝绸之路，只要有商人大量前往，就不愁没有大户迁移过去。” 孟郊道：“不错，各式各样商人前往，就能使那里繁华起来，而且听说那边盛产西瓜和甜瓜，还有葡萄之类的，如果有助农措施，想必也会有大量农民前往从事种植业吧。” “是呢，还有西域还盛产棉花呢，棉花质量之高，绝非如今唐境内其他棉花产地的质量可比。”韩愈点头说道。 李贺此时举手说道：“大家都说西域环境不好，那为什么不能治理一下呢？我听说安禄山早年便有治理风沙之法，选取些生存能力强的花草数目种植下去，然后就可以逐渐改善环境。” “长吉说的好，”孟郊闻言，眼前一亮，说道：“西域环境虽然不好，但是据贾相所言，那里也有阿尔泰山、天山、昆仑山等雪山，也有众多河网纵横，尤其是有个叫罗布泊的地方，汇聚了众多河网的水，有着超大面积的湖域面积，我们可以沿着众多河网江湖去做绿化改造，然后将之连成一片，这样做下去，西域环境应该可以得到极大的改善！” 霍子玉听完孟郊的话，也得到了一些启发，在后世人人胆寒的罗布泊，其实在建国前还是有着不小的面积的，但后来环塔里木盆地，尤其是塔里木河沿途，修建了无数的大坝，导致注入罗布泊的水越来越少，使得罗布泊最终干涸。 当然，这也使得整个罗布泊区域的气候发生了巨大改变，极端异常，令所有徒步与越野爱好者都胆寒不已。 就在这时，贾兰笙笑着对众人说道：“其实大家可能不知道，子玉哥已经在做这些事情了。” 众人闻言，惊讶之余，纷纷好奇问贾兰笙，贾兰笙便将自己师傅在沙州被霍子玉强留传授防风治沙、改造环境的方法，还有打通沙州到和田通道的事情。 韩愈、孟郊以及其他人纷纷拍手叫好，然后激动之余再次想到，如今还是那个问题，缺人，需要移民过去！ 就在这时，李贺笑着说道：“四叔，你以前封号便是平西侯，如今也是平西郡王，但都没有封地，陛下说您的封地需等到收复西域才能落实，如今西州已经收复，是不是等陛下醒过来以后就可以给您封地了？” 其他人闻言，这才恍然大悟，好家伙，还得是李贺脑子灵、脑筋转得快啊！ 李贺见状，也没有洋洋得意，而是拱手说道：“您封地西域之时，便是元吉我为您西州效力之时！” 第764章 当众教子 家宴进行到一半，还有几道大菜没上，裴记请来的大厨还在做，大家便喝上了餐间茶点等待。 正在众人聊天之时，只见孟德小声地对李贺嘀咕了几句，然后李贺忽然提高声音喊道：“你说什么？大点声！” 李贺的声音太大，引得所有人目光都向他看去，然后见李贺正在问询孟德，孟德见众人将目光都锁定了他，吓得连连噤声，低头不敢说话，兀自摆弄衣角。 孟郊立刻问孟德道：“孟德，怎么回事？” 孟德见孟郊质问，吓得赶紧起身，只是小脸涨得通红，吓得更不敢说话了，李贺却朗声道：“他刚才压低声音问能不能请四叔表演下功夫，他说自己还没见过四叔练功的模样。” 孟郊听完李贺的话，便问道：“你元吉弟弟说的可是属实？” 孟德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孟郊见状，气不打一处来，一拍桌子怒道：“我问你是不是属实！” 孟德吓得几乎哭了出来，孟母虽然心疼小孙子，但也不敢当众驳了孟郊面子，于是趁机安慰地问道：“孟德，刚才你元吉弟弟说的是真的么？” “嗯……是的……”说完又要哭出来，但是看到孟郊一脸盛怒的样子，吓得也憋了回去。 孟郊喝道：“大丈夫说话做事，光明磊落，坦荡于怀，你低头叽叽咕咕做什么？别人问话，你有一说一就好，有什么好唯唯诺诺的？我孟家人从不作此小人模样！” 韩愈、霍子玉和薛涛、孟母等人，自然也明白孟郊当众教子的用心。 先前孟郊就不止一次地夸奖过李贺，也曾坦言自己幼子的性格问题，今日众人见状，才知道孟郊为何如此生气。 但是霍子玉知道，孟郊常年不在家，只有自己老母在家带孩子，老人家溺爱小孙子实属正常，加上孟家居所远离大多数的村庄、城邑，孟德连同龄孩子都不经常见，不懂得待人接物、害羞怯懦也是情有可原。 当然，来到京城长安以后，本来他就有点自卑，这是出身底层的孩子天生的自卑感，这是孟郊和其他大人都忽略了的，所以，霍子玉觉得，孟郊虽然当众教子也无可指责，但是其实还是不妥的。 因此霍子玉立刻起身，缓步走向孟德，孟郊见状，也不好再斥责孟德，只是有些生气地望着自己儿子。 霍子玉蹲在孟德身边道：“狗儿，你是不是忘了我已经答应教你功夫了？这么算来，我就算是你师傅了，大家是不是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对不对？更何况我本来就是你四叔，如此一来，你想看我练功的话，直说就是了，没人会怪罪你的，不用害怕。” 孟德听完霍子玉的话，喊着泪光的眼睛里，再度飙出两行泪来，同时点头说道：“嗯，四叔，狗儿记住了！” 韩愈见状，一拍孟郊肩膀道：“看你把狗儿给吓得！好好的气氛，被你怒目圆睁给破坏了！” 孟母本来就心疼孙子，见霍子玉如此安慰孟德，喜得落下泪来。 “除了孟德，还有谁想看我练功呀？”霍子玉一把抱起孟德，然后对席间众人问道。 “我我我！”李贺、李子涵、杜雨晴等人纷纷举手喊道。 孟郊也举手喊道：“还有我啊，我也要看！” 众人见孟郊急不可耐、唯恐被撇下的样子，纷纷大笑起来，连孟德都差点笑出来，然后连韦丛、白珊珊、韩美贞也都叫着要看，刚才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 霍子玉见状道：“我功夫那么多，你们想看什么呢？” “太极拳！”李贺率先道：“四叔不是要教我们大家太极拳吗，正好大家都再看看嘛！” 李贺话音刚落，连狗儿都支持了，韩美贞、杜雨晴等女也都说要看，毕竟这门功夫是唯一一个她们女孩子也能练的了！ 霍子玉却望着李贺道：“你不是已经学会了么？这样好了，你先练一遍给你孟德哥看看！” 李贺闻言，爽朗一笑：“那就献丑了！” 说着，又对周围所有人拱了拱手，然后招手道：“大家跟我来！” 所有人都纷纷开始起身，霍子玉放下孟德，后者立刻跟着李贺跑了出去，霍子玉则来到了走在最后的孟郊、韩愈身边。 孟郊还在对韩愈说：“以后要多修理这孩子，不然不成才啊。” 霍子玉却道：“大哥这话不对，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你不能拿元吉的标准去要求所有人。” 韩愈也帮话道：“就是，你想，连你自己都比不过元吉，怎么还要求狗儿呢？” 霍子玉笑着说：“别说大哥了，咱们兄弟四个，论天分、论全方面素质，谁比得过元吉？” 韩愈道：“就是就是，大哥你要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啊！” 孟郊闻言语塞，辩解道：“我就是看他唯唯诺诺的，有点生气，老是怯生生的模样！” 霍子玉则小声道：“大哥，先前你家偏僻，远离人烟，狗儿怎么学待人接物？何况你又常年不在家，他怎么会懂这些道理？也不能都指望狗儿祖母吧？” 孟郊闻言，彻底陷入了沉默，霍子玉的话，如同一道闪电划过他心中的夜空，给了他极大的震动，喃喃点头道：“嗯，或许是我错了……” 三兄弟边走边聊，待走到近前时，李贺四十八路太极拳已经练了一半，其他人还在边看边拍手叫好，李贺见众人叫好，喜形于色，笑容灿烂。 李母孟氏，见到李贺这副模样，开心地眼眶泛红，偷偷地瞟了一眼霍子玉。 她是打心眼里感激霍子玉的，无论是他对李贺的袒护还是偏爱，亦或者是刻意的栽培，都给了李贺极大的帮助，可以说，没有霍子玉的帮助，李贺此刻绝不可能成名，也不可能如此身体健康、阳光灿烂！ 韩愈、孟郊等人也都很开心，他们也都打心眼里喜欢李贺，这位聪慧过人、机智伶俐、可爱调皮的天才！ 李贺没有内力，众人叫好的背景下，他也是心浮气躁，所以打得也快，很快练完后便在众人叫好声中来到霍子玉身边，请他出手。 众人见霍子玉终于出手，纷纷拍起手来，一时间，府内叫好声甚至都传到了外面！ 第765章 引众围观 李贺所练太极拳本来只有四十二路，但他发现练太极拳的人群中，体质弱者居大多数，因此将白鹤亮翅、云手等各增加了三路，又翻倍加入了八卦掌和形意拳的三体式等。 因此如今在长安以及众多达官显贵中流传的太极拳版本有两种，一种是后世流传最广的简化二十四式，一种是拥有更加锻炼身体的四十八式。 这两种太极拳，前者是体弱者练习，比如太子李诵所练便是这种；后者是身体强壮一些后可以开始练习的，比如李贺，他在练的就是这种。 而霍子玉所演练的，也是后者，但李贺并没有任何内功，所以众人看来，只是觉得动作流畅、舒展大方而已，霍子玉甫一开始练习，众人便立刻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感觉。 首先是霍子玉的动作极为沉稳，这是李贺心浮气躁衬托下明显感受到的不同； 其次便是气场，霍子玉虽然动作缓慢，但凝而不滞，除了舒展大方、赏心悦目之外，所有人都感受到周围的气流都在随着霍子玉的动作而扰动！ 这是一种能感受到的气流流动，那种气流涌动的感觉，以霍子玉为中心，向周边散开，铺天盖地！ 韩愈、孟郊、孟母、李贺等人惊讶之余，齐齐拍手赞叹起来！ 孟郊、韩愈心道，我这兄弟的功夫前几年就几乎登峰造极，如今看来似乎已经臻入化境了！仙神下凡也不过如此境界了吧！ 而李贺、孟德、李子涵等人年纪小，望向霍子玉只有一脸狂热的崇拜，霍子玉每次总能给他们带来灵魂上的强大冲击！这是来自绝对强者的彻底征服！ 至于韩老成和韩愈大嫂等一众家眷，包括花红在内，几乎是第一次见霍子玉练功，此刻已经看傻掉了！ 坊间传闻霍子玉三年前天下第一武道大会时，功夫就已经天下无敌，尤其是与苏赫巴鲁、番僧大战，可谓惊天动地，但如今站在他身边，身临其境地感受着，那种感觉根本说不上来，霍子玉功夫的高超已经超越了他们的认知！ 他们之前听说书人描述，还觉得他们夸张了，世上哪有人能练功练到那种境界，但现在，他们完全信了，甚至觉得说书人说的还不够贴切！ 他们现在甚至完全明白了为什么霍子玉会有如此权势与权威，难怪韩愈之前说，即便霍子玉单枪匹马也能杀遍天下节度使，此言非虚也！ 世上竟有如此神人！ 相对于几人的震撼，霍府家眷则更多的是一种彻底的爱慕，在强者为尊的古代，横空出世、武纵天下的少年霍子玉正是她们的郎君，这不得不让她们骄傲，也让她们为自己的选择感到欣喜。 霍子玉的演练已经到了一半，坊外宋卓等人本来听着府内欢呼拍手，也没当回事，但到了此时，他们都发现了不对劲！ 首先是功夫最高的宋卓，最近刚领悟到更强剑气的他，立刻感受到了一股强大气流的涌来！ 当发现这股气是从府内传来后，结合众人的欢呼声，他就猜到可能是宾客们邀请霍子玉练功所致。 但他忽然发现，这股气并非淡淡一股，而是波涛汹涌一般，他越是运功抵抗，越发现它的汹涌澎湃！ 最后，他只能无奈放弃！ 随着宋卓一同震惊的，还有神剑门的其他弟子！ 其他弟子正要戒备，宋卓道：“不必惊慌，这是郡王在练功释放的外气！” 神剑门其他弟子纷纷震惊，要知道，这里距离宴客厅大概三百米，三百米外还能释放出如此惊人的气，这功夫得高到什么地步啊！ 随着宋卓和神剑门弟子的言语，锦衣卫、街上路过的百姓等等，纷纷跟着震惊，然后开始奔走呼告，越拉越多的百姓围了过来！ 中州神剑柳剑星就是其中之一，他本来是觉得霍子玉常年不在家，王府护卫也只有神剑门和一部分锦衣卫，因此过来护卫王府的，但此刻他立刻感受到了那强大的气流！ 从百姓口中得知，这是霍子玉在府中练功散发出来的，柳剑星直接傻了，按照宋卓的说法，公主府宴客厅距离王府门外有三百米，他距离王府门可是还有一百多米呢，这一下就是四百多米的距离，但霍子玉释放的气居然还如此强大、汹涌澎湃如同无穷无尽一般！ 这是何等强大的力量啊！这就是武神的可怕之处么？ 带领百姓巡街的五城兵马司主事韩泰，见平西郡王府周边挤满了百姓，于是找人问询，才得知是霍子玉在练功，有内气外放，他这才意识到身边涌动的不是微风，而是霍子玉的气！ “天呐，武神之威竟然恐怖如斯！”韩泰惊讶的嘴巴张的大大的，完全愣住了！ 要知道，这里距离百姓们口口相传的宴客厅有五百多米，霍子玉的这股气居然还能铺天盖地如汪洋一般，这是何等可怕的力量啊！ 韩泰忽然明白过来广陵王李纯为什么惧怕霍子玉，明白为什么李纯说只要霍子玉在，他们就绝不可轻举妄动！ 本来要求见霍子玉的高奚，此刻在马车内也呆住了，他本来想求见霍子玉，拜托他帮自己复国，但车马被人群所阻，丝毫动弹不得。 本身就有功夫在身的他，此刻也感受到了霍子玉的内气，他的心情也和韩泰一样，甚至比韩泰还要震惊，霍子玉的功夫已经比当年天下第一武道大会时还要强大，这种强大是令人完全不敢觊觎和生起挑战之心的强大！ 尽管是距离霍子玉还有五百多米，但他依然感觉自己渺小如汪洋中之一粟，这种差距，让他挑战霍子玉？想都不敢想！ 世人都传霍子玉可以徒手接子弹、手雷甚至炮弹，先前自己还不信，但是现在，他信了，绝对信了！ 既然霍子玉已经如此强大，那只要他答应帮自己复国，那渤海国复国大业必然能成！ 很快，半盏茶的工夫过后，那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便消失了，宋卓和韩泰帮着疏散百姓，百姓们这才有序散去。 韩泰心情复杂地望了一眼郡王府，领人转身而去，柳剑星和高奚则继续前行，前者直奔公主府，后者则直奔王府。 第766章 无话可说的高奚 宋卓是神剑门历代弟子中天赋最佳者，也是功夫最高者，向来散漫的他，追求剑法的提升，所以对中州神剑柳剑星也有所耳闻。 所以柳剑星刚表明身份和来意，他就表现出了极为开心的神色，心道，郡王功夫海内无敌，自己无法与之切磋，但以后若有柳剑星在，自己平时就可以找人切磋了！ 而柳剑星得知眼前之人便是宋卓后，也是赶紧拱手相拜，毕竟自己师傅就曾说天下剑法能胜过本门者，惟有宋卓，所以他不敢等闲视之。 当然，他自发前来保护王府，也是听说山东泰安府神剑门的宋卓被霍子玉轻松击败，来给霍子玉担任护卫，毕竟霍子玉的境界他是注定无法企及，但如果有一位前辈高手在，他也能切实提高自己剑法。 宋卓进府禀报柳剑星来投之事，霍奇则入府禀报高奚来访一事，两人几乎同时赶到。 而两人来报时，霍子玉还在和大家欢谈，家中亲朋已经被彻底震撼，尤其是李贺和孟德等一众小朋友，孟德想着自己如果也这么厉害，那就没人敢小看自己了！ 李贺则想着，如果自己身体好了，那就即能出风头，又能有精力去做更多事情了！ 而霍子玉听到霍奇与宋卓的话后，告诉霍奇道：“领他去王府茶室稍候。” 随后对宋卓道：“走，我跟你去接一下柳先生。” 说着，霍子玉告别众人，和宋卓来到公主府外，笑着拱手对柳剑星道：“问柳先生好，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否？” 柳剑星想到霍子玉身份高贵，居然把姿态放的这么低，主动打招呼还给自己问好，立刻躬身下拜拱手道：“问王爷安好康健，托您的福，小人一切都好！” 霍子玉继续微笑道：“听宋卓说，您惦记着王府安危，本王很感动，多谢柳先生了！” 柳剑星听霍子玉这么客气，有些惶恐，都说霍子玉平易近人、谦虚得很，今日近距离接触了，才真的感受到，但他又担心霍子玉拒绝自己，于是赶紧道：“王爷家眷众多，关中近来形势似乎不太平稳，所以小人担心您征战在外，无暇顾及，所以……” 霍子玉听完柳剑星的话，确实很是触动，柳剑星是有心了，于是拱手道：“柳先生有心了，如此，就有劳先生了！” 柳剑星闻言，知道自己可以留下了，于是很是欣喜，于是拱手道：“王爷以后直呼在下姓名柳剑星便是，在您面前，在下万万不敢称先生啊！” 宋卓却开玩笑道：“柳先生，你今年三十，比侯爷大了不少，当然是先于王爷所生，我也是嘛，哈哈，我们都是‘先生’！” 柳剑星听宋卓开玩笑，尴尬一笑，继续对霍子玉道：“王爷还是称呼在下柳剑星吧，在您面前，委实不敢妄称先生！” 宋卓见柳剑星很是认真，知道他与自己性格不同，也不强求，转而拱手对霍子玉道：“王爷，还是听他的吧。” 霍子玉笑道：“既然如此，那以后就叫你柳剑星了！” 随后，霍子玉便让宋卓带他四处走走，然后安排霍奇为之安排住宿，自己则回府与韩愈、孟郊一同喝酒。 孟郊见霍子玉回来，问道：“子玉，你真打算见那个高奚？” 韩愈也道：“是啊，这个人最近几个月一直四处活动，找人上表陛下帮助他复国，也就这一个多月消停点，我看你还是别管他为好。” 霍子玉闻言，点了点头：“二位兄长放心，我有分寸的，虽然我觉得东北有人能跟雅尔哈赤斗一斗比较好，但现在，有契丹人在辽东，他高奚就没必要再上位了！” 韩愈、孟郊听霍子玉说完，就知道了霍子玉有了主意，至于霍子玉为什么见高奚，他们就不想太多了。 待与众人吃完了鹿肉，韩愈孟郊便提出在公主府和郡主府转一转，散散步，于是霍子玉便和霍奇来到郡王府茶室。 高奚是单独过来的，达春与博西勒都没跟随，见霍子玉来到，连忙起身请安，霍子玉拱手回道：“高兄，先前武道会一别，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 高奚心中一叹，三年，一切都变了好多，自己如今已经是亡国奴，哪来的别来无恙啊！ “呵呵，王爷说笑了，”高奚苦笑道：“在下如今已经是亡国之君……” “高兄的遭遇，本王也是有所耳闻，”霍子玉说着，长叹道：“辽人可真不是东西啊！” “这些契丹苟砸种！”时间虽然过去了半年多，但高奚依然恨意滔天：“早知道他们狼子野心，我就该从黑龙江回来就偷袭灭了他们！” 霍子玉见高奚模样，知道他无比后悔，于是说道：“辽人狡猾的很，尤其是他们的宰相韩延平，此人奸诈无比，又十分贪婪，不好对付呢！” 见高奚不说话，霍子玉有意问道：“高兄打算以后怎么办？” 高奚本来还不知道怎么跟霍子玉提起复国一事才能显得不卑不亢，见霍子玉主动问起，于是说道：“渤海国建国三百年，断送于我手，我就是死，也要复国，否则有何颜面去面对列祖列宗？！” 霍子玉叹道：“高兄，不是本王打击你，咱们也是老相识了，今日此时也就你我在此坦诚相谈，我也是实话实说，你可要知道，你要复国有多难？” “嗯……”高奚也知道复国何其难，心虚地嗯了一声。 霍子玉继续道：“首先辽国占了辽东大半部分领土，如今实力大增，辽国国主聪慧，知人善任，又有韩延平和耶律兄弟辅佐，辽国如今铁骑至少有三十万之多，要打败他们，何其难也？” “是……”高奚缓缓地点了点头，目光呆呆地。 “这还仅仅是契丹人，还有他的三条走狗，成德、义武、卢龙三镇，瓜分了不少领土，实力也是大增，尤其是成德，据说有了不少火炮；义武地盘扩大了三倍不止，又有杀器手雷，张茂昭父子如今实力不容小觑；还有卢龙，环海领土都被他吃下，打通了山东、河北到辽东的沿海走廊，据说兵力如今达到了二十万，如此恐怖的实力，放眼大唐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呀！” 看高奚的脸色难看，霍子玉没有停下，而是继续说道：“辽人和他的走狗实力过于强大，放眼天下，也无人敢硬刚呀，你要复国，难如登天！” “难道连大唐也……” “高兄，辽人和他的三条走狗，兵力如今差不多有八十万，你想让我大唐倾全国之兵与之死战么？”霍子玉望着高奚，随后说道：“你要知道，我大唐如今在西北可还在与吐蕃、葛逻禄联军拉扯，在河套以及漠北，还要提防红毛人和契丹骑兵，内部还要防着一些节度使，这种情况下，你让我大唐倾国力帮你复国？” “你不觉得你这个想法本身就很过分么？”霍子玉望着高奚，语气带着愤怒。 高奚闻言，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霍子玉的话，直戳问题根本，有理有据，确凿无疑！ 第767章 不速之客们 唐国在西域和吐蕃与葛逻禄还在拉扯，因为冬天的到来，所以两国连集结兵力都慢了下来，想打一场大仗，至少也要再等半年！ 而吐蕃在河西的接连大败，导致本就有内部矛盾的吐蕃皇族矛盾彻底激化，吐蕃贵族都在忙于夺权。 吐蕃松赞最有天赋和忠心的弟弟多吉占堆死在了西州，导致吐蕃松赞即使有心集结兵力反攻，也根本无暇顾及，他现在甚至都不敢离开布达拉宫，毕竟一旦他离开王都，其他贵族有可能反动兵变抄了他的家！ 大唐与吐蕃迟早还有一场大战，这是如今天下所有人的共识，唐人知道，吐蕃人也知道，但双方如今都无力进攻，只能慢慢积蓄力量。 当然，西域目前这个局面对唐人是最有利的，因为大唐有新式火器，这种大杀器目前还在不断往西域前线运送，毕竟在如今的西域前线，唐人最缺的是兵员，而大唐本土最不缺的就是兵员，唐人得到了这个喘息之机，已经在积极备战，河东太原兵工厂的兵器已经加速生产并运往前线，工部和户部、兵部也已经批准在河西兰州与沙州建造新的兵工厂！ 唐人的主要精力放在了西域，因此河北战事一起，霍子玉立刻带兵前往平叛，毕竟河北和山东两省，如今已经成为了继河南以后唐国境内第二与第三大粮食生产地，两地安，则天下可定！ 高奚本来觉得霍子玉可以趁着平叛，灭掉河北、卢龙、义武三镇，自己就可以趁着唐国与辽国大战之时，赶回渤海国复国，但如今，他听霍子玉说完话后就明白，霍子玉只想暂时稳住唐国北境，他的心思还是在西域！ 不过，他还是不死心，他知道燕赵三镇势力越来越大，迟早成为唐国北境最大的祸患，未来一旦霍子玉西征，三镇如果再举兵南下，那大唐还是要出问题！ 想到这里，他决定再劝一劝霍子玉，毕竟，如果霍子玉能灭了燕赵三镇，那么自己复国的阻力将会小很多！ 于是，高奚叹道：“郡王所言有理，或许家国兴亡都有天意吧！” 霍子玉见高奚似乎放弃复国，于是劝慰道：“高兄能想明白这些问题，也是好事，我大唐陛下身体违和，大唐也不宜大兴刀兵，更何况高兄当初还绕过大唐自立为帝……” 高奚见霍子玉提及大唐藩属国禁忌，尴尬地说道：“这个确实是我不对，我已经在给陛下的奏表里多次忏悔了……” 说着，霍子玉道：“都过去了，算了，高兄以后好好生活便是，长安繁华，你把这里当家就好！” 高奚说着，拱手说道：“王爷，兄弟有个不情之请。” “高兄请讲。” “燕赵三镇与辽人狼狈为奸，瓜分我国领土与钱财，您此番前往平叛，愚兄想参军杀敌，以报国仇！” “这个……可以么？”霍子玉不知道是否妥当，于是疑问道。 “愚兄虽然功夫不如你，但面对张克礼、王士真等人，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嗯，倒不是不可……” “愚兄此番只求杀敌，这次能跟您出征，是愚兄的荣幸！”高奚说着，语带惋惜地说道：“万一王爷您将来西征时他们再叛乱，届时为唐国出征平叛者，就不一定能同意愚兄跟随前往了！” 果然，霍子玉听完高奚的话，定定地看了高奚一会，但是看着高奚真诚的模样，霍子玉也没有说什么，他先前就决定先试探一番燕赵三镇，如果成德火炮确实只是土炮，那他就直接灭掉三镇，以绝后患！ 不过如今，高奚明显是故意刺激自己，想利用自己灭掉三镇，他所谓跟随出征，说不定还会搞什么幺蛾子，这是霍子玉所厌恶的。 因此，霍子玉微笑道：“不管怎么说，高兄也是一国之君，入天策军随军出征一事，还是需要陛下和兵部、鸿胪寺的商榷，燕赵战事或许不会那么快结束，你可以等到朝廷拿出旨意再去不迟，你也不想让我背上把持朝政、专横跋扈的骂名吧？” 高奚见霍子玉说的有理有据，尤其如今长安城中人心浮动，有些言官都在盯着霍子玉，一旦他有越矩行为，立刻就会参奏，加之有不少人担心霍子玉反叛，所以，霍子玉的处境也比较敏感，他再次无话可说，只得点头同意。 前脚刚送走高奚，霍东就来报，闲居京城的田季安有事求见。 霍子玉心道，怎么这些人今天都来了？不过他先前都说了不见谁了，这些人还陆续过来打扰自己，于是对霍东道：“我很忙，没时间！对了，还有，今天到明天，任何人都不见！” 霍东闻言告退，霍子玉则转身前往公主府，与众人到郡主府游玩。 郡主府虽然是永王督建，但是不少布置都是按照李子涵祖母李氏所述建宁王旧府所建，建宁王生前热爱各种花草树木，因此郡主府栽种了大量的花草，四时之花常开，又有松竹翠柏、小桥流水，因此是一个非常好的游玩所在。 霍子玉和韩愈、孟郊等亲朋欢游，被他拒绝的田季安则郁闷了很多，他听说高奚到了京城，便知道高奚必然会找霍子玉寻求帮助，于是他便赶到了王府外观望，伺机而动。 如果高奚是高高兴兴出得王府，那就说明霍子玉和他达成了共识，否则便是没有达成共识，此其一； 如果高奚被直接拒之门外，那说明霍子玉原则性很强，也不愿意招惹是非，但只要高奚进了王府，那就说明好歹还有得谈，只是高奚筹码给的不够。 但他也知道，高奚十之八九的可能是沮丧而归，因为高奚就没有什么筹码，毕竟霍子玉不缺女人，也不缺金银，更不缺名声，高奚没有什么是能给他的。 因此，见高奚失落地出了门，他也觉得在意料之中，不过霍子玉既然见了他高奚，那就没有理由拒绝自己，所以他立刻厚脸求见。 不过没想到，霍子玉直接拒绝了他，这让他很是郁闷，不过他也无可奈何，于是转头便走。 就在田季安转身离开时，只见一匹快马疾驶而来，将到王府西路口时，便被宋卓拦住了去路，来人爽快地跳下马，将佩剑抛给宋卓，兴冲冲地赶了过来。 来人正是李孪，田季安认得，此人先前曾是朔方节度使，不过后来被部下史敬奉发动兵变，朔方也因此落入霍子玉之手，他来做什么？难道也是为了随军去前线？ 李孪没认出田季安，大步流星来到王府外，朗声道：“劳烦通告王爷，李孪求见！” 第768章 李孪的来意 李益和李孪叔侄从宁夏回到长安后，就一直闲居，李孪还时不时就出去玩一玩，李益则几乎闭门不出。 按照李益的说法，他是不想招惹是非，而李孪属于一向闲不住，只不过，他不像其他人一样跑关系，他是纯粹吃喝玩乐。 李孪听闻霍子玉回京，又忙完了公务，所以才特地前来拜见，得人通传后，自己站在府外静等。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了不远处有一个人一直在观望着自己，性格直爽大胆的他，径自走向那人。 那人正是求见霍子玉被拒了的田季安，李孪拱手问过后，两人互道了一声“久仰”。 李孪自然是听说过田季安的，田家家族内乱，父子相残，然后被霍子玉剿灭，最后家族势力被一举铲除，魏博撤府合并入河北节度。 田家此乱，可谓是一败涂地，而最终胜者田季安，也被自己三哥田叔方摆了一道，请奏押解自己进京，朝野都认定不能将田家人放虎归山，因此，田季安一直被软禁在长安，住处四周都有锦衣卫跟随，根本无法出城！ 李孪虽然是被史敬奉兵变夺权，但他原来本就被霍子玉所败，心服口服，没有了割据的雄心，因此，霍子玉上奏的奏疏中，言明李孪主动与部将退出朔方，支持宁夏节度府改制，因此得以封了个三品的将军，还挺受人尊敬，每日闲居在家，与自己嫂子喝酒玩乐，过得十分快活。 两人互道了来意，才知道彼此都是来请求追随霍子玉出征平叛的，不过可惜的是，田季安甚至都没有见到霍子玉的机会。 李孪爽朗一笑：“不知道我李某在王爷那里有没有几分薄面呀，哈哈哈” 话音刚落，只见霍东出来报于李孪道：“李将军，王爷有请！” 李孪闻言大喜，大笑着对田季安道：“田兄，咱就先失陪了，改日再请你饮酒叙旧！” 说着，拱手一别，转身随霍东而去。 田季安见状，更加郁闷，他不知道为什么霍子玉会见李孪而不见自己。 转身刚走几步，他忽然明白了什么，李益！关键就在李益身上！ 李益是李孪的亲叔叔，李孪为了救李益，可以不惜生命危险从朔方跑来长安，说明李孪对这个叔叔十分敬重和爱护，而如果李孪随军出征，李益在长安便如同人质一般。 当然，这个人质对霍子玉来说不算什么，毕竟霍子玉不需要什么人质，他有着几乎神一般的实力在，没人敢跟他造次玩花招，李益这个人质是留给长安君臣的，有了这个人质，兵部和户部、吏部以及皇上才会安心！ 可惜，自己没什么人质可以留下，想到自己父兄，田季安心情变得不好起来，尤其是那个三哥田叔方，他几乎恨得牙根疼，他现在觉得用铡刀铡死田叔方实在便宜了他，应该千刀万剐才对！ “或许，我该找个女人成家生子了……”田季安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也就是尽快结婚生子了，这样，他才能有把柄留给长安，也需到那时，他才有机会离开长安！ 田季安是一个聪明人，但他把事情想的复杂了一些，或者确切说，他把霍子玉见李孪的理由想的复杂了，因为霍子玉之所以会见李孪，仅仅是因为李贺的同意。 话说霍东将李孪求见的消息报上来时，霍子玉正背着李贺在池塘的乱石上踩水而过。 霍东说完以后，李贺母亲孟氏便呵斥李贺让他赶紧从霍子玉肩膀上下来，霍子玉笑着对孟氏说道：“让霍东随便打发李孪走就好了，可不能让人打扰咱们一大家人团聚！” 孟氏本就对霍子玉很有好感，刚才见霍子玉背着李贺在池塘乱石间跳来跳去，李贺开心的直拍手，跟小孩子没什么分别，孟氏心道，或许只有跟霍子玉在一起的时候，李贺才真的像一个小孩子该有的模样。 不过随之而来的，就是觉得霍子玉或许是给了李贺父亲一般的感觉，毕竟韩愈虽然对李贺也很好，但是韩愈有些威严，经常板着脸；孟郊又有点太邋遢，而且有点老不正经，李贺不少脏话都是跟他学的；也就是霍子玉，高大伟岸，又英俊潇洒，谈吐不凡，文武双全，而且温柔体贴，十分的包容。 这单单是从教李贺武功就能看出来，霍子玉十分的有耐心，对练功的讲解，深入浅出，连她这个完全不懂的门外汉都能听得懂，而且他从练功还讲到了做人做事的道理，有些东西虽然韩愈也讲过，但是李贺从来不跟自己复述，霍子玉讲的东西，李贺都会几乎一次不差地跟自己再讲一遍！ 她从李贺复述中就能听出来，霍子玉举例十分浅显易懂，还都是拿身边寻常事讲来，几乎是诱导着李贺去举一反三，这种教学方式，难怪李贺欣然接受！ 如果霍子玉真的是元吉的父亲该多好！ 孟氏心头不自觉地闪过这个念头，随后立刻醒觉，脸都红了，看了看左右，没人注意，这才害羞地继续看霍子玉和李贺玩耍。 此刻霍子玉说他们是“一大家人”，虽然不是说一家人，但是意思也差不多，这让孟氏心头猛的一震。 不过李贺与霍子玉显然没有注意到，而一旁的韩愈道：“方才田季安来见，十有八九是想跟随去河北平叛，这个李孪保不齐也是这个想法，我可不信李孪仅仅只是来叙旧的。” 霍子玉闻言道：“那就拒了便是。” 说着，正要跟霍东说拒了，只听李贺道：“李孪求见四叔的原因，或许我知道。” 众人闻言，纷纷一奇，韩愈便问道：“元吉，怎么回事？” 李贺道：“之前我好几次遇到他，他都说想收我为义子，我都拒了，之前八月，我在宣平坊外又遇到了他，他又说要收我为义子，我也是毫不犹豫就拒绝了他。” “此人倒是执着啊……”孟郊说着，望向韩愈。 “他就是脸皮厚，”韩愈没好气道。 “不过那天他问我，怎么才能做我义父，我刁难了一下他，我说他什么时候封了郡侯再说吧！”李贺继续说道。 “握草，他今天不会真的是来求子玉跟随出征的吧？毕竟他一介武夫，只有跟随打仗才能立功封侯啊！”孟郊惊叫道。 “很有可能，”霍子玉点头说着，问李贺道：“所以，元吉，你说要给他这个机会么？” “哈哈哈，就凭他，怎么封郡侯？”李贺大笑道：“平叛军，有四叔和天策军在，还有河北山东战场的杨仁、杨孝、杨忠、李再义、薛元魁，哪有他露头的机会？！” 孟郊笑道：“元吉的意思很明显了，让李孪给他四叔做一回帮工！” 就这样，霍子玉便同意了李孪的求见，而且也不避讳，领着李贺，跟韩愈、孟郊、孟氏一起去王府见他。 第769章 给个机会 距离宁夏节度府改制，已经过去了很久，李益、李孪叔侄定居长安也有半年多的时间了，这半年多以来，霍子玉还是第一次再见李孪。 乍见李孪，霍子玉觉得他跟先前几乎没有变化，只是精神好了很多，还多了一点吊儿郎当的气质，脸上洋溢着笑容，看来在长安生活的不错。 “哟，王爷，问您好！”李孪拱手躬身恭敬笑着跟霍子玉打完招呼，立刻跟孟郊、韩愈、李贺母子打招呼。 简单客气后，霍子玉问道：“李将军可是有什么事？本王出征在即，又正在家宴，我不信你会在这个时间点来找我叙旧。” “嘿嘿，王爷明察秋毫呀，”李孪笑道：“不错，末将冒昧打扰，乃是想请求随军出征，为国效力！” “给本王一个理由。” “理由？” “不错，在这长安城里，想随军出征的多了，为什么要带你？”霍子玉说着，望向李孪的双眼，一脸的玩味。 “这个……”李孪一时语滞，望了一眼李贺，然后认真说道：“王爷，既然您问到这里，末将也就不兜圈子了。” 李孪见霍子玉领着孟郊、韩愈和李贺母子，便知道或许霍子玉已经从李贺处得知了一些事情，觉得还是坦白直说比较好，于是拱手说道：“末将见过陆老神仙，老神仙说咱今生无法生育，末将恰好又特别喜欢元吉，所以一心想收他为义子，不过他一直拒绝我。” “嗯，然后呢？” “然后，我有天喝多了，他又拒绝了我，我也是急了，就问怎么才能做他义父，他说除非我封了郡侯，”李孪叹道：“末将一介武夫，也就打仗立军功这一条道有希望封侯了，想打仗，自然就得找王爷您这条门路，所以……” 见李孪没有隐瞒，而且与李贺所言高度吻合，霍子玉还是比较满意的，至少李孪还是比较坦诚的，于是问道：“说的很清楚，不过，你只是为了做别人义父，说到底还是你的个人欲望，所以还是那个问题，为什么要带你？你有什么价值？” 李孪闻言一怔，没想到霍子玉一点李贺面子都不给，但他毕竟是做过节度使的人，什么阵仗没见过？随即拱手道：“首先，末将不怕死，末将愿随敢死队今日就出发！其次，末将可以现在就立军令状，未来一切封赏我都不要，只要军功足够，那就给我一个郡侯足矣，虚封即可！” 霍子玉望着李孪的双眼，见李孪说的情真意切，也不再疑，看来他确实只想立军功封郡侯，于是转而问李贺道：“元吉，你怎么看？” 李孪见状，立刻急道：“元吉，给我一个机会吧！” 虽然孟氏不太喜欢李孪，但她一次次见李贺拒绝李孪，李孪都热情依旧，也知道李孪是真喜欢李贺，于是对李贺道：“元吉，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跟你四叔说就好。” 只见李贺拱手认真地对霍子玉拜道：“还请王爷给他一个机会！” 李孪闻言大喜，立刻满怀希望地望向霍子玉，霍子玉见李贺都这么说了，于是道：“既然元吉答应了，那你就随我前往河北吧，既然你想统领敢死队，那就暂时统领敢死队吧。” “多谢王爷成全！”李孪单膝跪地，低头拱手拜道！ “本王丑话说在前头，天策军军纪严明，战场之上尤是如此，如果你触犯军纪，我可一份情面都不会留，哪怕杀了你！” “这是自然，末将铭记于心，自当恪守军纪，奋勇杀敌！”李孪说完，开心地笑了。 霍子玉见状，再次提醒李孪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可能必须要跟你讲，你有个心理准备，也请你理解。” “王爷但说无妨！” “嗯，是这样的，你早年一直割据朔方，朝野对你都有戒备，如今要随我前往河北，令叔尊可能必须留在长安，你明白吧？” 霍子玉没有直说李益必须留在长安做人质，他知道李孪也不是傻子，肯定明白这个道理，于是拱手道：“朝野百官对末将有戒备之心也是理所当然的，家叔本就抛却了红尘俗事，一心在家修道写诗，事不会离开长安的！” “嗯，你理解就好，”霍子玉说着，对李孪道：“今晚酉时敢死队就要出发，届时会有兵车送至灵宝，灵宝到洛阳的兵道还没有修好，后面就得你领敢死队前往河北了，一路会有各州府刺史和武备人员接应、指引，你们且行，我后天就会去追赶你们！” “末将领命！” 李孪所求已经达到，便不再耽搁，向众人逐一告别，然后对李贺摆手道：“元吉，等义父的好消息！” 李贺见状摆手嗔道：“你可赶紧走吧，我已经开始讨厌你了！” 李孪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再次对霍子玉拱手一拜，随后大步流星而去。 直到李孪离开视线，孟郊才道：“此人倒是不失坦荡，长安百姓所言，果然属实。” 韩愈则道：“先前他倒是挺狂，被子玉教训一番后，人倒是谦虚了不少，不过似乎也只是在子玉面前收敛，我可是听子厚说过，他亲眼看到过李孪喝醉后冲着李实的轿子吐口水！” “哈哈哈哈，这个做法我喜欢，李实那老毕登最让人恶心！”孟郊大笑了起来。 就这样，送走李孪后，众人再次回到郡主府，一众人欢乐地度过了下午的时光，直到申时正才欢送走韩愈、李贺、孟郊等人，王府再次安静下来。 杜秋娘单独来到霍子玉身边道：“王爷，今晚你在哪里留宿？” 一句话问倒了霍子玉，有三府家眷呢，不好匀开……于是一揽杜秋娘细腰问道：“秋娘觉得应该怎么安排？” 杜秋娘含羞地在霍子玉耳旁说起了自己的想法，霍子玉听完，一拍佳人翘臀道：“还得是你呀，好，就听你的，你来安排吧！” “王爷真讨厌，屁股都要被你打肿了！”说完，俏脸一红，立刻含羞而走。 霍子玉爽朗一笑，随后便去换衣服，因为他要去校场送李孪和五十郎等敢死队先行出发。 第770章 来自玉米的感动 日本在后世的近代，给中国人带去了无尽的灾难，尤其是蛇吞象的侵华战争，给了中华民族以重创。 再加上日本右翼势力否定侵华历史的无耻行为，因此，后世的中国人一代代的都在传承和加深这种仇日的情绪，所有的后世中国人都知道，中日迟早还会有一战，那将是解决世仇的一战，也将宣告中国的再次雄起！ 当然，霍子玉知道，在他穿越的年代，2021年，中华民族还不具备一战击垮小鬼子的实力，毕竟经济、化工、农业、高精尖科技的差距还摆在那里，中国甚至在基础工业领域也无法和日本站在同一水平线上。 虽然差距还在，但他相信中华民族的崛起势头将会加速，而契机就是国民创新力的释放，中华民族的国民不该被房价等捆绑，全民炒房是没有出路的，全民创新发展工业与科技才是民族崛起的标志。 当然，霍子玉也只能靠想象了，毕竟在他穿越的时候，中华民族还在和疫情战斗着，他只能在心底默默祝福了！ 虽然他注定无法亲眼看到后世的中华民族消灭小日本，但他在如今的大唐却可以左右小鬼子的命运！ 因此，在李孪发誓自己可以立刻出发时，他几乎毫不犹豫地下令扶桑敢死队即可出发前往河北前线！ 当然，扶桑敢死队的日本人也都在亢奋地摩拳擦掌，准备在河北大战一番、建功立业，所以霍子玉的军令下达后，他们激动地奔走相告、欢呼雀跃。 当霍子玉策马赶到校场时，敢死队已经集结完毕，李孪领着五十郎、五十一郎前来报告，敢死队6523人已经全部集结完毕；兵部准备的五百辆运兵车也已经在城外到位。 霍子玉讲了一堆套话，先肯定了敢死队在会州大战的表现，说的五十郎等数千扶桑战士热血沸腾，大呼“为了大唐”。 随后再次拿五十郎、五十一郎等人被提拔为团级将领为例子，谈及大唐绝不会区别对待，该有的封赏一点都不会缺，也让新加入的六千余日本人很是激动。 先前，五十郎和五十一郎被德宗御赐为军团长，会州大战存活下来的日本武士也都被提拔为连级军干，这种在日本本土想都不敢想的事，居然在大唐打一仗就有了，这让他们几乎疯狂！ 要知道，大唐皇帝御赐的军团长，在日本做个大将军都不为过！哪怕是个连长，回日本做个大名也绰绰有余！ 他们日本人最重荣耀，大唐敕封的名誉，是他们家庭甚至家族可以传世的荣耀，因此，他们才急于上战场杀敌建功！ 霍子玉一番简单的讲话，直接点燃了六千余众日本武士的热情，在得到出发的指令后，一边唱着大唐军歌，一边向南城走去。 其实兵车是可以直接停在校场的，但霍子玉并没有这么做，因为他想让小鬼子招摇过市，六千多唱着大唐军歌为大唐卖命杀敌的日本武士，一来可以安慰下他来自后世骨子里对日本武士的仇恨情绪，二来可以提高长安百姓的民族自信心！ 当然，五十郎等人也巴不得可以招摇过市，原因很简单，向大唐展示他们的风采。 扶桑人个子都不太高，面对碾压一般的大唐帝国，他们举国百姓都很自卑，他也知道不少大唐百姓都看不起扶桑武士，因此，他想借此机会向大唐展示他们的风采，因此，他和其他兄弟一路都在激昂高歌，引得长安百姓纷纷观看。 大唐百姓见到小鬼子这种模样，开始还奇怪，这群倭人明明是替大唐去死，怎么还这么激动开心？但随后想到大唐的强大，想到这群倭人以为大唐战死为荣，纷纷开心起来，自豪之情洋溢在脸上。 沿路百姓纷纷大喊“大唐万岁”，五十郎等人也跟着喊“大唐万岁”，好不热闹！ 当然，这一幕也被长安百官看在眼里，都不得不感叹霍子玉的手段高超。 但这一幕，霍子玉是没看到了，因为他已经返回家了，难得在家待两天，他要好好陪陪家人。 不过，他刚到家，就先被小郡主、韦丛以及贾兰笙包围了，从众女叽叽喳喳的报喜中，他算听出来了，东林基地的大棚里培育的玉米收获了！ 霍子玉闻言大喜，没想到终于又能吃到玉米了！ 随即，只见白珊珊和夏兰端着两个盘子上来，霍子玉一眼就认出了那是玉米，因为和后世的玉米几乎一样，只不过此时的玉米比后世的玉米小了一些！ 不过，虽然玉米虽小，但味道却和后世一样！闻着熟悉的玉米味道，霍子玉笑出了声：“太棒了，有玉米吃了！” 由于玉米须已经被清理干净，因此开心的霍子玉，抄起一根玉米就啃了起来：“握草，太好吃了，太感动了！” 贾兰笙和韦丛见状纷纷掩齿而笑，霍子玉见状，连忙招呼大家一起吃，于是一家人一起吃起了玉米来。 由于大家都没吃过玉米，加之新采摘玉米特有的香嫩软糯，让众女纷纷直呼爱了，不过新采收的玉米并不多，每人也就吃了半根，于是都叫着没吃过瘾。 贾兰笙笑着安慰大家道：“这玉米三个月即可成熟，如今这一批也只是试种，后续我们会扩大大棚种植面积的，到时候就有的吃喽！” “可以想象，这玉米会有多么稀缺，多么昂贵呀！”杜秋娘敏感地意识到了商机。 韦丛知道霍子玉一定不会囤积居奇、趁机搜刮百姓，不过她也不点破杜秋娘的心思，而是笑着说：“秋娘莫怕，目前玉米也只是试种植，未来还要选种和扩大种植，时机成熟以后，会全国推广种植的，届时价格定然会很便宜的。” 杜秋娘见韦丛没有点破自己，笑着说道：“那就好，到时候，天下百姓就都能吃到玉米啦！不会再有人挨饿了！” 贾兰笙闻言，微笑道：“光靠玉米似乎是不行的。” 杜秋娘闻言奇道：“这玉米产量不是极高么？” 贾兰笙笑着说道：“玉米产量虽高，但是经过我和李珂师弟以及农业部的同仁记录观察，温度高的大棚产量明显不如温度略低的大棚，这就意味着，玉米似乎更适合在北方种植。” “啊？那就太可惜了……”李云锦叹息道：“那南方的百姓怎么办？” 贾兰笙闻言微笑道：“妹妹莫慌，我们还有土豆和红薯呀！” 韦丛接话道：“兰笙妹子说的是呢，红薯的话，还要再过两个多月才能成熟，不过土豆，下个月就能吃到啦！” 第771章 出征之前 宋朝是中国历史上一个很重要的朝代，这不仅是狭义的文化分界，也是南北方中国急速分化的一个时期。 北宋时期，中国从越南引入了一种水稻--占城稻，在国内推广，大米作为一种粮食作物，产量暴增，一跃成为最高产的粮食作物。而随着两宋交接期战乱的加剧，南方人口急剧增加，水稻的种植面积也迎来了暴增。 到此时为止，被河姆渡人在七千年前就驯化好的水稻，才真正成为国内重要的粮食作物。 到了明朝后期，随着红薯、玉米等的引进，人口再次迎来暴增，到明朝末期，中国人口达到了将近一亿。 到了清朝中期，耐寒耐碱耐贫瘠的红薯和土豆在中国已经大规模种植，中国人口再次迎来暴增，到道光末年，鸦片战争前，中国人口已经达到了四亿七千万之多，这几乎都是这些新经济作物的功劳，才让处于小冰河期明末以降，反而出现了人口爆发。 杨良瑶美洲之行，从北美和南美取来大量农作物与经济作物，必将加速大唐的发展，这是贾兰笙、李珂以及所有农业部官员的共识，当然，他们都是期许，只有霍子玉知道这是历史发展检验过的结果。 如今，他已经吃到了玉米，那距离土豆和红薯也就不远了，不过距离草莓、西瓜等还要等很久吧，毕竟他们还要经过很久的培育和杂交，但他还是很乐观，命运的齿轮既然已经开始了转动，大唐化学和生物、物理的发展也开始了，那距离成功也就不远了。 什么时候能大面积应用橡胶啊……如果橡胶能大面积投入使用，轮胎制品就能开始应用了，想到这里，霍子玉就想到了李贺，看来还是要靠李贺以及其他天才们了，石油化工没有开始大发展，那橡胶就无法大面积应用……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霍子玉不自觉就脱口而出。 “子玉哥，怎么突然就吟诵自己诗文了？”小公主李云锦好奇问道。 “嘻嘻，我知道，”小郡主李子涵说道：“子玉哥哥肯定是想到这么多农作物成熟，想到大唐需要更多人才去研究和推广，所以才有这个感慨的吧！” “哈哈，小雨，你机灵着嘞！”霍子玉听到李子涵一下就猜到了自己心思，于是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欣慰地说道。 “嘻嘻，哥哥心思，大家都知道啦，”李子涵甜甜一笑道。 “玉米、土豆、红薯这些，其实不太需要人手投入，将来督导各地投入种植即可，倒是有一种叫橡胶树的，且需要一番心，”贾兰笙说道：“听我爷爷说，安禄山曾说它能产出一种叫橡胶的东西，是个天大的好东西，有了它，就能给那个叫自行车的东西装上轮胎了，届时骑起来能轻便很多。” “嗯，我也从玄宗朝传下的一些书籍中看到过，这种叫轮胎的东西，也能应用到马车上，到时候就能以钢铁为轮、橡胶为胎，整车都会轻便很多，也适合大批量生产，”韦丛听完贾兰笙的话，点了点头接话说道。 “不过，”贾兰笙说道：“按照爷爷的说法，一旦元吉蒸汽发动机车研究成功，车子就能以蒸汽为动力，然后推动轻钢制的机车，节省马匹！” “如果那样的话，只要每隔一段距离补充一些燃料和水，岂不是只需要更换一些车夫驾车，就可以实现车辆一直行驶？”很久没有插话的杜秋娘的问道。 “是的呢，”韦丛点头说道：“的确如此，姐妹们还记得李贺所造火车铁轨不？一旦蒸汽发动机车成功后，就可以铺设铁轨，用蒸汽驱动火车行驶，每隔一段距离更换车夫、添加燃料与水，就可以日夜行驶，哪怕是从长安到交趾、碎叶城这种边陲，万里之遥，也可以很快就到，到那时，出行可就方便多了！” “哇，太棒啦！”李云锦、杜雨晴等女闻言大喜，纷纷拍手。 “哇，原来元吉研究的东西这么厉害，难怪其他人都对他那么尊敬，连陛下都给他封爵！”李子涵笑着说道。 “不过他发明的那个显微镜就太可怕了，照出那个水里居然有那么多小虫子和脏东西，搞得我现在很多东西都不敢生吃！”李云锦不悦道。 其他人闻言，纷纷笑着赞同。 听着众女叽叽喳喳的议论，霍子玉始终没有说话，毕竟他就是后世人，她们讨论的东西，他在后世都体验着进化版，如果他多言，反而可能失言，因此倒不如不说为好。 “对了，兰笙，玉米还剩多少？”霍子玉问贾兰笙道。 “还有几十个吧，大多是要留种的，”贾兰笙回道。 “嗯，如果选剩了，记得给大哥和二哥送点，还有永王爷和阿公，哪怕每家一根半根的也送一下，咱也不能有福独享，你说对不对？” “嘻嘻，哥哥放心，记得呢，”贾兰笙温柔回道。 “哎呀，王爷，兰笙姑娘和丛姐在给大爷、二爷回礼的篮子里每家放了一根，丛姐还特地跟美贞说了烹饪之法，永王爷和阿公那里，也让霍东差人送去过了！”白珊珊插嘴说道。 “哇，你俩可太贴心了，”霍子玉说着，赶紧分别抱了抱两女。 “哥哥，还是我亲手放的呢，也得抱抱我呢，”小郡主李子涵傲然说道。 “好，也抱抱我的涵涵，辛苦了！”说着，霍子玉也抱了抱李子涵，小丫头这才开心起来。 “哇，还有我还有我，”杜雨晴说道：“孟大爷家的那根是我放的，二爷家的才是小雨姐放的！” “好的，好的，也抱抱雨晴，”霍子玉说着，抱起了杜雨晴，小丫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开心极了。 两个小丫头这么一闹，霍子玉明显感觉周围气氛开始有些变化，薛涛的脸开始变得有些羞红，杜秋娘更是风情地白了自己一眼。 霍子玉见状，知道到了该休息的时间了，于是道：“时间也不早了，大家也该休息了……” 众女闻言，表情各异，连带着白珊珊以及朱家姐妹都红了脸颊。 霍子玉见状，知道这是杜秋娘已经把这两天的休息计划告知了众女，也是老脸一红。 就在这时，李子涵、杜雨晴笑着推了一把霍子玉，直把他推到了薛涛身边道：“今天你先陪阿姐、秋娘，明天可要来好好陪我们！” 李云锦脸一红道：“哥哥可要注意身体……” 到底是未经事的小姑娘，小公主说完，立刻领着小翠跑掉了；而韦丛和贾兰笙也立刻红着脸逃离了现场，原来，按照计划，今晚霍子玉会先去陪薛涛、杜秋娘、白珊珊等女，然后留宿在贾兰笙和韦丛处！ 第772章 房中秘事 在小时候，李泌便曾将本门的一些心法传授给了霍子玉。 而作为练武奇才的他，也几乎是闻而能练、练而能达，饶是从小被人称为神童的师父李泌都望而叹服。 虽然李泌没有传授他房中秘术，但是却简单谈了一下所谓房中术的根本法要，乃是凝神、离意、闭气。 按照李泌所言，男女行房时，心神若不凝聚，则意念容易为肢体快感所牵引，稍微敏感之人则极其容易泄身，这就是凝神离意的关键所在。 这一点，跟霍子玉在少林藏经阁以及道经中所阅说法类似，行房时如果有了强烈泄意，尽量想些别的事，转移注意力。 凝神离意，可以达到享受快感但是不沉淫于快感，不被快感所牵引，则就不容易泄身。 至于闭气，也是其中一个关键，很多房中术都有讲到，有泄意时，然后屏住呼吸，此时再配合想些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可以有效控制早早泄身。 在师父传授的功法中，多是内功相关，也有闭气法门，这闭气之法不同于其它内功类屏气之法，乃是能自由控制意念与周身所有气脉流通。 所以，虽然李泌没有传授房中术，但是以其所传静心决和闭气法门配合使用，可以达到自由控制的效果。 当然，这只是功法，前提是你得硬起来，这就是血气的重要性。 因此，如果男子血气不足，甚至气血两虚，则将不举，或举而不坚、坚而不久。 自然，有些人因为心理障碍而导致不举，也是气不通，心与气相通，气与血相依，心气都障碍了，又如何行房？ 这些就是李泌所传本门功法中能涉及到男子房中术的最核心部分。 霍子玉前世就是处男，这一世在气道大成数年后的十六岁才和薛涛、杜秋娘行房，自然也是多番尝试了一番，虽然他不是好淫之人，但也颇为尝到了一些甜头。 不过遗憾的是，他哪怕不使用房中术，薛涛和杜秋娘就已经扛不住了，毕竟霍子玉本就血气方刚，又是武神之躯，两人如何是他对手？ 这一夜，大胆泼辣、，初经人事，早早便举手投降；轮也挑起白旗；饶是正当饥渴之年也经不起他的折腾，几番泄身便连连讨饶。 这个被杜秋娘说有些受虐倾向的姑娘，挑起了霍子玉的好奇心，施展房中术然后略略外放内气之下， ，慵懒地媚笑道：“这个骚蹄子，反应还挺大！” 说着“美死你吧！” 盖上被子，然后唤外间的小红送来衣服，自己去洗澡， 小红的脸蛋红的几乎都快滴血了，内室发生的一切她都听得真切，身子早就软瘫了，听到霍子玉传唤，好一会才扶着椅子站起身，拿起早就备好的霍子玉衣服缓缓进到内室。 霍子玉打趣道：“小红，你怎么了？” 小红红着脸，半天才道：“王爷你真坏……” 霍子玉爽朗一笑，拿起衣服便去浴室了， 小红红着脸打了一巴掌：“骚蹄子，还美呢？！快起来啦！” 还沉浸在高潮余味中的脸荡漾春色，迷迷糊糊地回了一句：“讨厌……” 纷纷笑出了声，你方才也不遑多让吧，叫的那声音酥死个人嘞！” “哎呀害羞道：“那是情不自禁嘛，这谁控制得住啊，毕竟王爷那么厉害 害羞地点了点头“王爷是太厉害了，不过他是武神，不厉害才怪了……” “咯咯咯年不还调戏过王爷么，怎么今天这么快就坚持不住了？”：“看你平日里大大咧咧，怎么到了床上这么害羞？” “那是……那个……边穿衣，一边脸红道：“人家是第一次嘛！” “第一次？那怎么叫的声音还那么骚？齿笑道。 “哎呀，你真是讨厌啊！穿好衣服的杜秋娘闪身要躲，脚下一软便摔倒在地，小红赶紧去扶。 “怎么样，没事吧？关心问道。 “没事、没事，就是腿软……”说着说着，自己脸也红了。 幸灾乐祸，拍手笑道：“谁能想到泼辣如今成了软脚虾？哈哈哈哈” “啊，等着，明天再收拾你！”，害羞起身，嘴硬地威胁道。 “切，我还怕你？明天我要告状，让王爷继续狠狠收拾你！”不以为然道，“狠狠”两个字加重了语气。 “哼，懒得理你，”扶下起了身，步履蹒跚地走出了内室。 而时，也是发现纷纷腿软，然后面面相觑之下，同时爆发出了一阵笑声。 洗过澡以后的霍子玉，径直去找贾兰笙和韦丛等女，由于两女白日都是结伴领着姐妹们去东林基地，所以平时都没有回自己家，而是在王府住下了。 两女见霍子玉前来，脸上一阵羞红，贾兰笙羞道：“哥哥你来了……” 两人毕竟不是妾室，虽然其家人早就默许了来往，但霍子玉还是恪守着分寸的，同处一室却并不接触，过去给了二女每人额头一吻后，便在侧床躺下了。 贾兰笙和薛涛躺在床上握着手，满心紧张，见霍子玉只是亲吻了额头，绷紧的身体才放松了下来，心中同时升起一阵阵失落。 由于二女一直在努力培育农作物，所以霍子玉问起了培育农作物和水果的事情来，两女这才彻底放松下来，似乎打开了话匣子，相互补充着说了起来，让霍子玉也长了不少见识。 第773章 闺房闲谈 在后世，男生寝室大多会在熄灯以后继续闲谈，这被称为“卧谈会”。 所谈内容也是包罗万象、天马行空，当然，谈话的最终点，大多会回归到男女情事上，一群人在嘻嘻哈哈声中结束谈话。 霍子玉和韦丛、贾兰笙的夜谈自然不会落在男女情事上，听两人谈西瓜培育和玉米培育，霍子玉便顺口聊起玉米来。 “丛姐、兰笙妹子，你们知道玉米为什么叫玉米么？”霍子玉问道。 二女闻言，均是一愣，贾兰笙还没说话，韦丛道：“家父曾手抄洛阳郑家一本谈话录，但只是讲玉米用途，并未涉及为何称为玉米。” 贾兰笙则道：“听爷爷说，他的师父说玉米本来不是宝玉的玉，是御赐、御用的御，据说是因为皇家吃过才有了这个叫法。” “那个传说中的美洲也有皇家么？”韦丛闻言疑问道：“听出海的船夫们说，那美洲还是如同《史记》中记载的部落一般生活，御赐或者皇家御用之米的说法，似乎不太靠谱。” 家学渊源的韦丛学识广博，博览群书，一番说法几乎无可指摘，贾兰笙听完也坦诚道：“我也不懂了……” 随后，贾兰笙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问道：“难道哥哥知道？” 霍子玉闻言，心中一笑，他自然知道，包括他们所谓的御米之说，他也知道由来。 玉米在明朝中晚期传入中国时，都是叫玉蜀黍，这在明代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也是有记载的，而玉米本身也是属于玉蜀黍科，而又因为其长相酷似棒锤，因此北方又多称为“棒子”，当然，也有很多地方叫“苞米”、“苞谷”。 而玉米的“玉米”一词由来，有两种说法较为靠谱。 一是晚清时期，八国联军打进北京城，慈禧太后前往西安逃难，路上饥肠辘辘没有东西吃，手下人用玉米做了窝头给慈禧太后吃，慈禧吃后觉得很好吃，于是询问名字，李莲英说是叫棒子。 慈禧太后说，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叫棒子这么俗的名字呢，于是改名御米，后来谐音“玉米”。 当然，这个说法流传虽然广，但是其实并不太靠谱，因为早在明朝末年，便出现了“御麦”的叫法，而到了清朝同治年间，就已经出现了“御米”的叫法，但安金满是满人，采用了这个说法，并给其弟子讲了，倒也无可厚非。 另一个说法相对来说也很普遍，而且听起来也非常靠谱。 相传刚在美洲发现玉米时，发现其长大后的颗粒光洁如玉石珍珠一般，因此称为“corn”，意思就是珍珠，从此用来指代一切玉米，这和很多地方叫玉米叫“珍珠米”有同样的意思。 另外，在明末徐光启的书中，也已经出现了玉米的叫法，其原因也是因为长成时光洁如玉。 当然，玉米已经出现了很多变种，很多玉米成熟后都是黄色，但它们刚长大的时候，那种嫩玉米依然保持着原始的玉的特质，因此，这个说法得到了中外学界大量的支持。 因此，霍子玉决定使用第二种说法，笑着说道：“你们看今日我们所吃玉米，其颗粒光洁如玉石珍珠，称为玉米，岂非恰如其分乎？” “喔~原来如此！”二女恍然大悟，纷纷称赞。 “咯咯咯，哥哥就是厉害！”贾兰笙笑着说道：“我就说嘛，什么御用、御赐之类的说法才是不对的。” 韦丛道：“不过根据农业部另外几个大棚的情况看，这玉米再成熟一些，有些会变黄。” 霍子玉道：“这倒不妨事，你看那黄瓜，我们平时所吃都是绿色，谁还等到它成熟到老黄瓜才吃呀！” 贾兰笙笑道：“这么说倒也是，便是那酱菜作坊腌制黄瓜也是用的绿瓜，取其脆嫩之性。” 韦丛闻言也笑道：“嘻嘻，世间之物取名，多取其美好之意，取美玉珍珠米之名，确实更能让人认同，若真是叫了黄米或者黄苞米，那才真是让人难过！” 霍子玉和贾兰笙听完韦丛的话，纷纷笑了，贾兰笙笑道：“若是叫黄苞米，那可真是白瞎这么好的东西了！” 三人一番说笑，心情倒也放松了，贾兰笙随后问起自己师傅，霍子玉讲完老神仙给曲环看病后便去了回鹘，贾兰笙松了一口气：“不是去了吐蕃就好。” 霍子玉闻言，知道她是担心陆羽去了吐蕃有危险，于是安慰道：“妹子，如今吐蕃王室内乱，各方都在吐蕃境内僵持，都不肯对大唐用兵，唯恐己方出兵后其他人偷袭自己领地，所以如今吐蕃越乱反而越安全。当然，也是因此，我才敢在河西只留了五万大军。” 韦丛也安慰道：“阿弟说的是呢，先前吐蕃松赞统治力强时，老神仙和杨公公不也在吐蕃境内与河西、天山一带来去自如么，如今吐蕃分裂内乱，他们只会更安全。” “丛姐说的对，吐蕃在河西和西域接连失败，日月神教如今势力因此壮大了很多，得以顺利发展，他们两位肯定没问题的，要知道，杨公公功夫可是很强呀！”霍子玉说着，想起了杨良瑶，他对杨良瑶产生了一些好奇。 这个杨公公和自己的交集并不多，自己刚回长安不久，他就去了美洲，关于他的事情，大多是贾耽和陆羽所讲，而至于他的一身武艺，也没人跟他讲过。 按照曲环的说法，杨良瑶内气强到可怕，或许只有霍子玉可以压过他。 另外，杨良瑶的内气属于阴柔一路，颇有些邪门，这让霍子玉总是不自觉地想到后世金庸所谈东方不败这类人物。 杨良瑶虽然武功奇高，但是做事向来随自己心意，打通美洲之路虽然居功甚伟，但他似乎也只是为了验证自己恩师安金满的一些说法。 不去想了，虽然大家目标并不一致，但是整体趋向是一致的，霍子玉已经决定继续诱导他去做环球旅行了！ 至于他的功夫，霍子玉心道，反正未来有的是机会再见的，届时再向他讨教一二吧！ 三人说着说着，便有了困意，霍子玉打坐入定而眠，两女则在轻松的心情下安然睡去了，且不表。 第774章 初见仇士良 第二天上午，霍子玉就收到了关松派人带来的消息，韩愈简单交代过东林的事宜后，已经动身前往了华阴县。 二哥动作够快的，怕是连夜收拾的行李和写的信件吧。 不过自己大哥孟郊最快也要到下午才能离京了，如果他还要和工部、户部汇算数据，那可能要拖到一周后，当然，如果这件事交给张籍或者柳宗元的话，他下午就可以回河东。 暂时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吧，霍子玉如是想着，在家里享受着短暂的宁静与家庭的祥和，直到傍晚再次收到杨孝、杨仁的联名急件。 根据侦查兵连日上报的数据推算，王武俊已经往冀州前线派遣了近六万人，张茂昭父子也派遣了将近三万人，可怕的是，两镇派遣兵力还在增加。 成德与义武吃掉辽东大量地盘与钱财后，实力大增，如今两军人马合计有九万，且成德军有大量火炮，义武军又携带了大量的手雷，目前河北杨孝帐下合计也只有四万人左右，杨孝以及督军的杨仁十分担忧，只有武元衡还行动如常，继续修路造桥。 不错，不愧是有着宰相气度的人，武元衡已经初具大佬气质了！ 而根据杨义的汇报，大炮两天前便已经运抵孟津，得益于武元衡在黄河以北修建的水泥路，他们最多五天就能将大炮运抵贝州前线。 不愧是你啊，武元衡！霍子玉见杨义的信后，怒赞武元衡！人才，绝对的人才！事情干的太漂亮了！ 另外一封则是来自李吉甫，虽然李师道也在派兵向边境集结，但是明显有些磨洋工，士兵也极其散漫，甚至有侦察兵发现很多卢龙士兵在烧烤牛羊，因此，他推测李师道虽然表面上说派兵，但是其实只是烟雾弹，他在等义武和成德与朝廷战斗的结果，随后选择真正发起进攻或者直接撤退保存实力！ 霍子玉很认同李吉甫的观点，回信勉励盯紧卢龙军即可，一旦卢龙军有向冀州集结的动向，可以不需要汇报、立刻出兵，务必钳制住李师道的大军。 由于明日一早从中书省取了圣旨便可直接离京，因此霍子玉在夜里再次前往兴庆宫探望德宗。 霍子玉先前一直以为德宗性子急，坐不住，觉得他可能在南薰殿呆不住，但事实证明，他想错了，德宗不仅丝毫不急，反而异常冷静，风轻云淡地跟霍子玉低声说着自己的计划。 从德宗后续的计划来看，霍子玉知道，京城必将兴起一股滔天巨浪，自己大哥二哥离开是对的！ 同时，他既感慨于德宗帝王心机之深，又深感德宗对自己实在是有着莫大的信任，连这种帝王之谋都敢对自己和盘托出！ “子玉，朕和你阿公，等着你的好消息！”德宗微笑着说道。 “子玉定不负陛下所托！”霍子玉深深一拜，然后离开了南薰殿。 但他刚出殿走出虎团防区，便见到一个看着眼生的小太监四处张望着，于是问道：“你是何人？” 那小太监见霍子玉问话，连忙打拱作礼，躬身恭敬道：“回郡王的话，小的名唤仇(qiu)士良。” 说完，担心霍子玉误会，立刻补充道：“仇是同仇敌忾的仇。” 霍子玉闻言，心底一惊，好家伙，眼前此人便是那后世赫赫有名的杀皇阉宦仇士良？随即，霍子玉打量了一番仇士良。 只见仇士良身材中等，应该不到一米七，因为他的头连自己的肩膀都不到；脸倒是白净，笑起来也颇有些老实。 仇士良左边脸的耳侧有个痦子，很是显眼，而仇士良虽然笑得一脸谄媚、灿烂，但他的牙齿却并没有露出来，配着他那眯起的双眼、几乎抖动的痦子，霍子玉一眼就看出此人不简单！ 又是一个两面三刀的笑面虎啊！ 不过仇士良得势已经是在二十年后了，自己现在倒也不用怎么提防他，只不过，听说他是广陵郡王府的下人，怎么在这里？ “呵呵，好的，本王记住你了，免礼吧，”霍子玉微笑道。 仇士良见霍子玉果然如传闻中好说话，还没有架子，加上他说记住了自己，这让只是一个完全名不见经传的小太监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笑容更加灿烂了！ 这下牙齿倒是露出来了！霍子玉这才发现原来仇士良牙齿参差不齐，还有不少牙齿很黄，搭配上他的那个抖动的痦子，颇有些令人见之发笑。 不过霍子玉心性沉稳，并未表现出来，仇士良见状，对霍子玉好感更甚，连忙弯腰打拱谦卑道：“小的是跟随我家郡王而来，郡王去了太极宫给太子殿下问安，就留小的在此等候了。” 自从德宗昏迷以后，广陵郡王李纯每天都会来两次南薰殿请安，霍子玉早就习惯了，只不过先前从没带仇士良来过，于是拍了拍仇士良肩膀道：“纯哥最近总是来南薰殿为陛下祈福问安，倒没见他带你来过，如今既然带你来，那说明你可能也快出人头地了！” 霍子玉说话留着很大的余地，“可能快出人头地了”，但这让本就喜悦的仇士良更加开心，连连作揖拜道：“小的借您吉言、借您吉言了……” 随后，张兴佐领人路过，见到霍子玉，赶紧行礼，霍子玉没有说什么，摆了摆手，便转身离开。 张兴佐见状拜倒恭送道：“末将恭祝大统领旗开得胜、旬月凯旋！” “得嘞，有这话就够了！”霍子玉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道：“走了！” “风采无双、风采无双，”仇士良望着身材高大魁梧的霍子玉离开，不禁赞叹道：“王爷真乃世间罕有的伟男子也！” 张兴佐闻言，也没理他，而是起身领兵继续巡逻，仇士良见状，也没在意，还继续张望着霍子玉的身影，直到霍子玉消失在夜色中、再也看不见。 随后，广陵王李纯来到南薰殿，三叩九拜后，伏地不起，嘴中念念有词，然后起身又是一揖，这才领着仇士良和另一个心腹离开。 而在李纯回府后，便问仇士良道：“仇士良，怎么样，郡王可有何异常？” “回禀王爷，并无异常。”仇士良答道。 “那张玄佐呢？” “也没有什么异常，只是郡王见到小的在虎团防区外，问了小的是谁，小的表明是王爷您的仆人后，他就没再问别的了，”仇士良说着，微笑道：“张玄佐见到平西郡王，也是领人正常行礼，随后说恭祝大统领旗开得胜、旬月凯旋。” 李纯闻言，思索了片刻，眉头不再紧皱，起身拍了拍仇士良肩膀道：“不错，你今天做的很好，以后跟着本王好好干！” 仇士良闻言大喜，纳首便拜，李纯安慰了几句，便打发他离开了。 郡王爷说我快出人头地了，说的还真准呀！仇士良喜滋滋地想着，开心地走了。 第775章 告私状 即将离开长安，家中一众女眷都十分不舍。 一夜儿女情长，霍子玉几乎一直在陪小公主和小郡主，当然，还有杜家姐妹。 小公主已经十四岁，早已懂了人事，几次含羞暗示霍子玉，霍子玉都权当不知，最后趁小郡主去外间时，附耳道：“好妹子，最珍贵的要留到最有意义那天，成亲时再给哥哥好不好。” 小公主本就是一时冲动，此刻听霍子玉说完，含羞点了点头，钻到了被窝里，等小郡主等人回来后才一起又叽叽喳喳地说起往事和种蔬果的事情来。 等到了寅时，一直在打坐而眠的霍子玉悄无声息地起身，掩门而去。 他本打算不辞而别，但来到二门外才看到韦丛和贾兰笙就在檐下俏然而立。 贾兰笙努力微笑道：“子玉哥，我就知道你想不辞而别。” 霍子玉看到努力控制情绪的贾兰笙和韦丛，三两步来到二女身边，一把将二人拥入怀中。 两人本就是强自抑制情绪，被霍子玉揽入怀中后，再也无法抑制情绪，眼泪止不住的流下。 “乖，我很快就会回来的……”霍子玉轻抚后背安慰道。 “子玉哥，国事为重，兰笙都懂的，将河北彻底平定，我们才真正能有平静日子过，”被霍子玉擦拭了眼泪的贾兰笙，听到霍子玉的话，担心霍子玉不能安心平叛、敷衍了事，连忙安慰霍子玉道。 韦丛听完霍子玉和贾兰笙的话，压低声音道：“阿弟，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女人家按理说不该对朝政国事置喙的……” “丛姐但说无妨。” “阿弟应该也感觉到了，长安不平静，你如今位高权重，先前还有言官攻击你学那曹阿瞒，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你在燕赵多待些时日，待长安尘埃落定后再回来不迟。” 韦丛说完，望着霍子玉的双眼道：“这个本来不该跟你说的，但我怕不说反而对你不利，在其她姐妹面前又不能张口说，希望你……” “嘻嘻，丛姐有心了，”霍子玉安慰道，说着，顺着韦丛长长的黑发轻抚道：“长安的事，我不方便插手，也不能插手，还是躲一躲比较好，就是委屈了你们，我可能要彻底收复燕赵才会回来了！” 霍子玉话音刚落，只见贾兰笙眸子一暗，霍子玉又捏了捏贾兰笙脸蛋道：“妹子莫担心，也不会太久，如今我军有火枪火炮，收复燕赵当不是难事。” “你们两位是我们家里难得冷静的人，尤其是丛姐，”霍子玉说着，对贾兰笙道：“虽然你们还没过门，但我已经把你们当成了自己最亲的人，这个家，我不在，还要你们多费心操持了！” “子玉哥，你放心吧……”贾兰笙说着，马上又要哭出来，霍子玉见状，蜻蜓点水般一吻少女樱唇，贾兰笙猝不及防，立刻害羞道：“子玉哥……你好讨厌！” 就在这时，霍子玉不等韦丛反应，也亲了她一口，然后闪身离开，挥手道：“两位娇妻，安心等我凯旋！” 待两女定睛看时，只见霍子玉已经飘然出门，这才连忙喊道：“哥哥保重啊！” “子玉哥好讨厌的……”贾兰笙喃喃道，想起霍子玉刚才一吻，脸又红了。 韦丛见状调侃道：“妹子，你怎么又脸红了？难道是想念你子玉哥的吻了？” “哎呀，哪有！”贾兰笙大羞，红着脸笑骂道：“我看丛姐才是，子玉哥刚才吻你，你都闭上了眼，摆明了是准备好被哥哥亲啦！” “瞎说，我才没有闭眼！”韦丛说着就要打贾兰笙。 贾兰笙见状大笑：“哎呀，你急了、你急了，被我说中心思了吧！” “看我不撕烂你的嘴！”韦丛羞极，便去追贾兰笙，二女一阵追逐，便将离别的愁绪冲淡了许多，且不表。 且说霍子玉出门后，从霍东手里牵过马缰绳，翻身上马后，便一路狂奔，直到来到华阴县界才停下。 华阴县如今是元稹在治理，自己二哥又刚到，加上潼关本就属华阴管辖，因此他打算休息一下再出关。 不过他并不想惊动元稹，因此只是到馆驿暂时休息，不过树欲静而风不止，他刚到驿馆吃了些粥、喝了些茶，驿丞便来报说，郭家四公子有事求见。 霍子玉闻言心道，我今日经过华阴，并未通知任何人，甚至连元稹、二哥都不知道，这郭家四公子又如何知道的？ 待见到这四公子后，两人简短客套一番，四公子郭洋这才说明来意，原来，他是来告元稹黑状的！ 据四公子说，元稹到任后，贪赃枉法、滥杀无辜，百姓都怨声载道。 “四公子，元稹虽只是一个七品知县，但也是朝廷命官，你如此说他，可是要拿出证据来啊，否则，你可是要下大狱的！” 郭洋笑道：“证据自然是有的，待王爷回来，小人自将把所有证据交给您。” “呵呵，也不用必须经过本王，你把证据交给大理寺也可以，他们自会和吏部、御史台联合来查。” “小人还是等您吧，这满朝文武，小人只信得过王爷您。”郭洋拱手笑着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没别的事的话，你先退下吧。” “是是是，小的这就告退……”郭洋说着就连连打拱作礼，然后退出了客房。 元稹先前担任江南锦衣卫指挥使的时候，大权独揽，又山高皇帝远，那时候他都没有贪赃枉法，现在在华阴县，离长安如此之近、又有众多锦衣卫盯着，他又怎么会公开贪赃枉法、滥杀无辜呢？ 更不要说所谓百姓怨声载道了，笑话，但凡有一些百姓埋怨，华阴锦衣卫就会立刻上报了，涉及到元稹这种霍子玉亲近的人，关松会第一时间上报！ 既然关松一直没说什么，那就说明元稹最近做的挺好的，但郭洋此事，让霍子玉有了些好奇，元稹究竟做了什么，让这位汾阳王郭子仪的好孙子如此控诉？ 随后，霍子玉派人叫来华阴锦衣卫百户，不到一刻，华阴锦衣卫百户侯三平便赶到了霍子玉的房间外。 “华阴县锦衣卫百户侯三平见过大统领！” “侯三平，你这名字倒是有些耳熟，”霍子玉问道：“我记得你先前是在长安是吧？” “大统领好记性！”侯三平起身笑着拱手回道：“三年前明月郡主被田贼掳走，正是小人与张涛张千户所报。” “嗯，想起来了，你们做的不错呀，”霍子玉这时才想起来张涛和侯三平。 “对了，侯三平，我问你个事。” “大统领请问，属下知无不言！” “元稹元微之，你知道吧？” “回大统领，属下知道，元大人先前曾是我们锦衣卫指挥使，如今正是这华阴县县令。” “嗯，他在这华阴县做的怎么样？”霍子玉问道：“我是指，有没有做什么贪赃枉法的事？” 第776章 抵达河北 最近两年，朝廷里急缺有建工方面知识、又有地方管理经验的人，大量新科进士、举人尽管没有管理经验，也在恶补大量知识后，跟随一些工部和东林的相关人员都被派往各地领衔和督导新建筑运动了。 像元稹这种懂些建工与物流知识，又有与地方实际打交道经验的人更是短缺，因此，他后来主动要求前往华阴。 按照韩愈和吏部所言，元稹一边督导新建筑运动，还一边仿照李吉甫与裴度，也在华阴兴修水利，而且他还配合朝廷修好了华阴境内的兵道，尤其是潼关的水泥化工程改造，让几乎所有人称赞。 在这种情况下，郭洋告状说元稹贪赃枉法、滥杀无辜，这让他不敢相信。 而侯三平回禀的内容，和官方所奏几乎没有什么出入，不过更详实，元稹几乎每天骑马在各地督导建筑，而且亲自带人验收，工人的饮食起居他也亲自过问。 总之在侯三平口中，元稹是一个鞠躬尽瘁、爱民如子的好官，与郭洋所言，完全不同。 霍子玉想了想，随即有了主意，于是改而问道：“三平，元稹到这里以后办过什么案子没？我是指，比如命案或者处决犯人的重案？” “回大统领，有的，”侯三平道：“元大人一个月前刚抓了几个拐卖妇孺的犯人，按新修后的唐律，当满门抄斩，与这些人有重大利益关联的也被抓了大概几十个。” “嗯，这做的挺好的，”霍子玉道：“这些人也是胆大妄为，在关中之地、京兆治下，居然还敢拐卖人口？！” “回禀大统领，这其中一人，乃是华阴郭家的人，不过他只是买了人，把人交出来以后又缴了上万两罚银，倒没有判刑。”侯三平拱手说道。 “郭家的人？”霍子玉问道：“是郭老令公的什么人？” “大统领，此人乃是郭老令公玄孙，名唤郭洋，郭家二房，并非大房嫡系。” “喔……郭洋……”霍子玉到这时才恍然大悟，也终于明白了郭洋为什么来告元稹的状！ “嗯，我知道了，”既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真相，霍子玉也不再多问，以免侯三平节外生枝，于是问道：“你知道元稹元大人这几天在忙什么吗？” “华山古道一直很破旧，前些日子有几个人上山采药时失足落下，几乎全部死亡，只有一人重伤生还，重伤者因为路太破旧，没能及时送医，后来也死了，因此元大人在征求过当地百姓意见后，决定对华山进行道路和山道整修。” “嗯，明白了，”霍子玉点了点头，然后这才知道韩愈为什么要来华阴，因为韩愈早就想爬一爬华山，尤其是一些不为人知的险峰，于是叮嘱道：“我二哥好像也来了华阴，如果他要去华山游玩，派一个兄弟陪着去吧，注意安全。” “属下明白，大统领放心便是！”侯三平拱手回道。 “好，你退下吧，我休息会，稍等还要赶路。” “喏，属下告退！”侯三平说完，躬身一拜后转身离去。 “呵呵，郭家这是要败了呀……”霍子玉想起郭洋，叹息的说着。 又休息了半个时辰，霍子玉唤来同样休息好的赤兔，一人一马再次出发，在潼关也没有停留，一路狂奔，在渑池又休息了一次后，终于在夜里赶到了洛阳。 不过，他在洛阳也没敢多停留，尤其是驿丞说韦贯之有事想要拜见后，他直接以军情紧急为由，直接拒绝了，喂马之后再次出发。 在他的记忆里，韦贯之此人似乎是中间派，并没有加入什么党派，没有涉及党争，但是如今他似乎和自己岳父太子党有了联系，在德宗有自己谋断的时间点，他不会见任何太子党相关人的，因此，他直接离开了洛阳，甚至在孟津都没有停留，直接过了黄河直奔卫州。 星夜兼程后，他在第二天下午抵达澶州，然后在这里见到了招兵的杨义、姜可元两人，也见到了督军的杨仁。 杨仁是早上刚到的澶州，他回禀霍子玉道：“我军目前五门大炮已经运到博州北，过几天就能运抵贝州前线；太原兵工厂发来的第一批一万发手雷，三天后也将运抵……” “手雷怎么这么快？”霍子玉疑问道。 杨仁道：“节度使武大人和李光颜李大人合作，炸山后开辟山道，从仪州(今左权县附近)到邢州(邢台)路程如今只需要不到一天时间！” “哈哈哈，太好了！”霍子玉赞道：“给武大人点个赞！” “成德军怎么样？”霍子玉问道。 “还在集结兵力！” “好家伙，这是要跟咱们不死不休的架势啊！”霍子玉笑着说。 其他人本是十分忧虑，但见霍子玉如此轻描淡写的大笑，心里这才有点放松。 “杨义、可元，招兵工作开始了吧？”霍子玉问二人道。 杨义拱手道：“我二人已经开始招兵，这两天每天都有数百人赶来报名，想来很快可以完成招兵。” “有不少山东老乡听说大统领招兵，也都赶来报名了，这几天末将见到了不少好苗子！”姜可元拱手回道。 霍子玉安慰两人道：“那就好，你们安心招兵，有杨仁将军在，你们也可以边招边练。” “大统领，有杨仁、杨义二位将军在，招兵、训练当不是问题，末将请愿上阵杀敌！”姜可元拱手说道。 “哈哈哈，让你好好招兵，你就好好招兵便是，天策军骑兵和虎团随我前往即可，”霍子玉爽朗一笑：“河北王家贼子，一群乌合之众而已，别担心！” “喏……”姜可元拱手应下。 “你要记住，让你招兵不是为了平叛，而是未来跟我去西北去收拾更棘手的敌人，明白了吧？”霍子玉望了望姜可元，然后又望向杨义，最后又对杨仁道：“训练新兵，也要给他们提这个醒，怕死怕苦的，提前给他们发路费滚蛋。” “末将明白！”杨义、杨仁、姜可元齐齐拱手说道。 “嗯，稍后你们在此继续招人，我和杨仁去博州看看。”霍子玉吩咐道。 杨仁闻言喜道：“嘿嘿，欢迎大统领检阅！” 第777章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下午，霍子玉和杨仁带了少量随从，赶往博州。 先前，招兵是在博州，后来改到了澶州。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杨仁觉得澶州曾经经历多次大战，招兵处放在那里，可以让得知招兵处在澶州的人，都能不自觉地想起当年的澶州大战，心情激荡豪情万丈，这样对招兵来说更有激励性。 而博州距离德州、沧州以及贝州更近，因此可以接触到更多前线归来将士，一来可以给新兵起到表率作用，激励士兵，二来一旦前线有失，可将兵士即刻派往前线。 当然，后者也是紧急情况中的特例，历来很少有人会将新兵抓来投入到前线，因为风险过大，但杨仁与武元衡认为，以霍子玉的号召力，士兵将会很好的追随他，因此毅然决定将博州作为训兵之地。 霍子玉听完杨仁的话，表示认同，而且他认为自己必胜，这不仅是因为他和他的部将和士兵都很勇猛，还因为他们有新式火炮、手雷、火枪！ 澶州距离博州不远，霍子玉和杨仁很快便赶到，出城迎接他们的人倒是让霍子玉十分意外，因为来人正是黄玄。 黄玄之前非要做霍子玉马僮，但被李愬等人调侃一番还不够实力，他便在河北苦练，如今看他胸前官阶已经到了连级，于是便知道他吃了不少苦。 “黄玄，好久不见！”霍子玉远远地笑着打招呼道。 黄玄非常意外，霍子玉居然还记得他？！大喜着跳下马下拜道：“小子黄玄拜见大统领！” “都做到了连长，还叫自己小子？”霍子玉打趣道：“起来吧。” 黄玄起身后，霍子玉恰好下马来到他身前，一拍他肩膀道：“你长高了不少啊！人也结实了很多！” “嘿嘿，跟大统领还是不能比，您都一米九多了，我才一米八！”黄玄嘿嘿笑道。 “你小子还跟大统领比呢？”杨仁一脚踢在黄玄屁股上道：“等会领人给大统领表演下，让大统领看看训练成果！” “是！”黄玄拱手称是，随后领众人前往博州北大营。 半个时辰后，霍子玉听杨仁等将来到演武场，观看士兵演习，包括火枪拆卸组装、实弹标靶射击；手雷多角度、多地形抛投；火炮拆装、调教、瞄射等等。 最后还进行了实战刺杀的演练，黄玄的棍棒与拳脚功夫已经在全军夺魁，因此是他带领演练，将士们动作整齐划一，精神抖擞，喊杀声震天，整个演武场都响彻将士们的嘹亮之声！ “杨仁，还得是你，才几个月的时间就能取得这种成绩！”霍子玉盛赞道。 “是将士们本身优秀，末将不敢居功，”杨仁笑着说道：“武大人和杨孝把最精锐的将士给我操练，练不好才怪了！哈哈哈” “是你谦虚了！”霍子玉笑着说：“接下来杨义和姜可元招来的新兵，也要靠你多费心了！” “末将职责所在，”杨仁拱手谦虚道，说完对霍子玉说：“黄玄前几天就在问我，自己能不能做您的马僮，您看呢？” “他现在可算是兵王了，让他给我做马僮，屈才了！”霍子玉摆手道。 “哈哈哈，大统领，他这几年这么努力，就是想够资格做您的马僮，您要是拒绝了他，他可就真的要伤心了！”杨仁笑着说道。 “这……”霍子玉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那就看他的意思吧，他如果愿意，那就让他做吧。” 随后军中小宴期间，黄玄再提做马僮之事，霍子玉依然觉得屈才，不过黄玄依然坚持，因此，霍子玉也没有再拒绝。 古代骑兵并非是单人单骑走千里奔袭，一般每人两匹到八匹马不等，天策军骑兵是每人标配四匹河套马，哪怕是霍子玉的坐骑是踏雪乌骓，也配有三匹良驹，这踏雪乌骓是阿拉伯马，还有一匹大宛马，两匹河套马，黄玄这位马僮，要管理的就是包括赤兔在内的四匹马。 不过，虽说是马僮，但他也配有两匹河套马，并非徒步跟随霍子玉狂奔。 傍晚时分，霍子玉、杨仁和黄玄抵达贝州，杨孝、武元衡已经在等候，简单汇报了两军兵力配置后，武元衡告退，杨孝领霍子玉等人巡视了一遍军营，又沿河用望远镜探查了一遍成德与义武联军的情况。 “成德军很嚣张啊！”霍子玉咋舌道：“居然敢把火炮摆在河北岸山坡上！” “扬武扬威、企图震慑我军呗！”杨孝笑了：“不过他们也不打听打听，咱们天策军还能怕他不成？” “其实还是挺唬人的，”霍子玉将望远镜递给杨仁道，其实成德军的火炮口径和天策军的差不多，不过炮筒看起来有些异样，不像钢的，但是一字排开二十几门，确实很唬人的！ 众人见霍子玉虽然看似言语夸张，但脸上却是轻蔑的笑容，心头都是一松：只要主帅有信心，大家就都不怕什么了！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霍子玉忽然说道。 “大统领请示下！”杨仁拱手说道。 “只是一个想法，”霍子玉道：“成德军将火炮一字排开，无非是要震慑我们。”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随即，霍子玉继续说道：“你们应该也注意到了，成德军和义武军一直在增兵，这样一来，阳谋就很明显了，利用新式火炮的威慑，给他们增兵提供充足时间，这说明他们对自己火炮威力也很心虚，否则的话，你们想，如果他们火炮真有那么厉害，需要将兵力增加到二十万？” “嗯……大统领言之有理……”杨仁、杨孝面面相觑，他们已经猜出霍子玉意思了，要直接发起进攻。 他们虽然觉得霍子玉说的有道理，但是又担心成德军火炮并非只是虚张声势，那可是二十几门火炮，如果都是真的像神威无敌大将军炮一般，那以数万人的兵力主动进攻，无异于找死！ 霍子玉见状道：“因此，我决定，待三日后手雷一到，我军第二天立刻发起进攻，不给叛军进一步集结兵力的时间，而敌军也绝想不到我们会主动进攻，届时将可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 第778章 主动进攻 河北南界河两岸，唐军和义武、成德叛军都在调集兵力，显得十分忙碌。 早上杨孝领霍子玉等人巡视时道：“成德军炮兵每日都会移动火炮，然后练习调教和炮火掩护渡河，不过每次都没有试射炮弹。” “你的意思是，从成德军将火炮运到此地，至今为止，你们还都没见过他们试射？”霍子玉问道，眼中笃定之色更盛。 “确实如此，我们也都觉得是炮弹比较珍贵，成德军比较珍惜……”杨孝看着霍子玉脸上笑容变得玩味，说话底气也越来越虚。 “你也意识到什么了？”霍子玉笑着说道。 杨仁道：“我们要不要试射一二，震慑下河北叛军？” “哈哈哈，杨老大，你怎么突然犯糊涂了？我军火炮威力巨大，轰击叛军阵地后，是可以有效威慑叛军，但之后呢？我们又不需要继续集结兵力，目前五万人足够对付叛军了！” 霍子玉说着，望着杨仁、杨孝道：“叛军虽然人多势众，但火炮只是空架子，我们有火炮加持，又有手雷和火枪，叛军绝非我等对手。” 杨仁、杨孝如今已经完全相信了霍子玉的判断，于是齐齐拱手道：“大统领请吩咐！” “稍等立刻开始布置火炮，以火炮覆盖界河北岸一千米范围，明日开战，掩护我军骑兵与步兵渡河，随后，趁敌军还没有反应过来，发挥骑兵机动优势，穿插叛军阵地，火枪、手雷给我管饱，然后步军跟上，先给我狠狠打他们一顿，打痛他们！打的像丧家犬最好！” 火炮的战术运用，天策军高级将领早就研习了很久，霍子玉一说完，杨仁与杨孝就完全明白了，杨孝心知首战必胜，因此开心地拱手下去传令了。 杨仁也拱手道：“末将这就去给虎团和高家兄弟传令！” 时间过得很快，两天后一早，手雷便送达贝州，时间比原定早了将近一天，这让霍子玉十分高兴，当然，其他人比他还要高兴，因为这意味着，战斗也即将打响！ 当天下午，霍子玉逐一巡视了部队，除了虎团和骑兵师，还有扶桑敢死队、河北节度军，他发现将士们热情高涨，无比期盼战斗开始，这让他也顿生豪情！ 因为要渡河，因此武元衡从别处征调了近百艘船，双方约定，明日卯时三刻起，船队从界河西十公里沿河向东而下，半个时辰后便可到达，而唐军则从卯时正开始炮击，待船到后开始掩护骑兵与步军渡河！ 唐军一直在观察叛军，而叛军也在密切关注唐军。 王士真、张茂昭、张克礼在霍子玉抵达贝州视察前线后，也得到了霍子玉抵达的消息，而针对联军持续集结的行为，唐军似乎并没有过多反应，这反而让张茂昭和王士真有些意外。 “霍子玉搞什么鬼？除了展示五门火炮，也没什么动作，难道他在等援军？”王士真确实不明白。 “或许是，”张茂昭眯了眯眼睛，抚须道：“他能调集的援军，无非是山东的几万驻军，但山东可是有李师道在牵制着。” 张克礼道：“父亲所言极是，虽然李师道很精明，不愿意主动进攻承担损失，但是如果山东节度军将大量人马调到河北，那李师道一定会趁机发起猛攻，届时山东必失！” “霍子玉是聪明人，也是一个求稳之人，他不会这么做的，”王士真道：“那他在做什么？” “不知道他干什么，但是一定是在故意麻痹我们，难道他敢主动进攻？”张克礼说着，望向张茂昭和王士真，征求二人意思。 王士真道：“他有那么傻么？我这可是已经有二十多门火炮了，他不会以为我这是放烟花的礼炮吧？” 张茂昭听完王士真的话，嘴角泛起微笑，心中却颇为不爽，这王士真也不知道从哪搞到的火炮制造技术，一下子搞了这么多火炮，也不愿意分享给自己，虽然自己的手雷技术也没分享给王士真，但这并不妨碍他认为王士真不厚道。 “还是防着点比较好，”张茂昭说话了。 “父亲、王叔，我觉得只要防着运河上的船即可，朝廷军队要过河，必然坐船，只要我们将火炮瞄准河面，辅以骑兵手雷抛掷，那朝廷军队定然无法过河，即便勉强过了河，也将损失惨重！”张克礼淡定说道。 “嗯，克礼说的有道理，”张茂昭说着，望向王士真，王士真点头认可，说着传令道：“来人！调整部分火炮位置，给我对准界河渡口！” 一天时间，说过就过，唐军准备发起进攻的时间很快便到。 卯时正，霍子玉一声令下，唐军开始主动发起进攻，五门火炮，对准河北岸便开始了炮击！ 炮弹呼啸而过，先后落在叛军阵营，刚起床不久的义武、成德联军直接被炸蒙了！ 唐军火炮的威力明显更大，而且射程更远，他们在河岸附近的军营，有近四成被唐军火炮覆盖到，死伤极重！ 搞笑的是，成德军的火炮本身也在唐军火力覆盖范围内，有两发炮弹落在成德军炮兵阵地上，当场炸毁四门大炮，炸死十几名炮兵，其她炮兵见状甚至直接丢炮跑路了！ 王士真和张茂昭见状，气得破口大骂，他们虽然昨天想到了霍子玉可能会进攻，但没想到会行动这么快，而且唐军的火炮威力和射程都碾压了成德军！ 尤其是王士真，见自己大营都在唐军火炮覆盖下，立刻想到那自己大炮也会在唐军射程内，立刻急了，大呼道：“来人，快去抢救咱们的大炮！” “大帅，咱们大炮被炸毁七八门了，炮兵都跑了！”有一名部将大喊。 “马勒戈壁的亡八蛋！”王士真气得破口大骂，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心急了，他以为只要仿造出大炮，就可以全面压制朝廷军队，却忽略了对将士们尤其是炮兵的训练！ 一发发炮弹落在叛军营地，王士真和张茂昭父子破口大骂后，无奈带兵撤离！ “霍子玉这大炮搞这么大动静，一定是想掩护部队过河！”张克礼大叫道。 “撤出唐军大炮射程！”张茂昭大喊道：“到外围集结骑兵，趁朝廷军阵型不稳，立刻冲锋！” 第779章 存亡之战 在王士真与张茂昭看来，朝廷火炮虽然在收复河西的大战中声名显赫，但在唐境内，至今还没有哪一方诸侯真的见识过它的威力，因此他们对自己火炮十分有信心。 这也是他们敢趁着霍子玉在西域征战时反叛的主要原因，但现在，他们隐隐有些后悔了。 天策军的火炮不仅威力巨大，而且射程极远。 按照目前联军大营被炸的情况看，天策军的火炮最远射程已经达到了两千米！ 两千米啊，什么概念？！这简直是对重骑兵的降维打击！ 还有一点，也是联军漏算了的，也是十分致命的一点，那就是天策军弹药储备！ 比如河北与山东两府，自从装备火炮以后，在城头至今一炮未发，这就让联军认定朝廷不仅制造火炮困难，其弹药制造也很困难，因此，他们认定，在朝廷火炮开始发起攻击后，朝廷军队一定会抢时间渡河，以节省弹药。 但是，他们再次失算了，天策军的炮弹跟不要钱似的，在两刻的时间内，接连发射，根本不给他们联军一点喘息的机会！ 王士真想到自己在山坡上一字摆开的二十几门火炮，心都滴血了！ 那可是二十几门火炮啊！虽然射程只有二三百米，但用来守城完全够用！ 但天策军的大炮还在不停轰击，他们根本无法前往抢救自己的大炮！ 就在这时，将士来报：界河上出现近百艘船，唐军已经开始渡河了！ “艹！”王士真气得爆了粗口。 张茂昭则想到了自己儿子说的话，心道，看来这霍子玉确实是想用火炮掩护主力部队过河，克礼还真没猜错，不过就是可惜了王士真的火炮，虽然瞄准了界河，但是却无法使用！ 就这样，叛军眼看着唐军近百艘船将扛着扶桑旗帜的扶桑敢死队、虎团火枪兵、天策军骑兵拉过河！ 而扶桑敢死队刚渡过河，连阵型都没有整，立刻嗷嗷叫着冲向了叛军！ 张克礼立刻大叫：“不好，这帮倭贼的目标是大炮！” 话音刚落，只见倭人果然有将近三千人冲向了山坡，随后将无人看守的大炮全部破坏掉！ 但叛军只能眼睁睁看着，没人敢往前冲，因为天策军的火炮还在轰炸！ 老实讲，唐军只有五门火炮，根本无法形成密集的火力覆盖，但是唐炮威力实在太大，声如惊雷，叛军被震慑住了，根本不敢在炮火下冲过去！ 而张克礼觉得自己可以躲过火炮，但张茂昭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炮弹无眼，就算你武功再高，高得过这炮弹？绝不能如此玩命！” 王士真见状气得大叫：“我可真是草踏马了！” 张茂昭虽然心里对王士真火炮被毁有些幸灾乐祸，但毕竟霍子玉也是自己的敌人，此番他要面对全面进化了的唐军，心里也是有些黯然，不禁叹道：“真是从没打过这样的仗！不，就连听都没听过！做梦都不敢想啊！” 唐军的炮火依旧，但明显小了不少，但唐军已经在疯狂摆渡步军了！ 张茂昭立刻大喊道：“王兄，不能再躲了，决不能让唐军步军过河，否则我军危矣！” 王士真闻言立刻转身下令：“传我令，成德军第一军、第二军立刻发起冲锋！将天策军消灭在北岸！” 张茂昭也下令道：“克礼，你带骑兵侧翼出击！” “喏！”张克礼转身边走，张茂昭则拔剑下令道：“义武军第四军、第五军随我冲锋！” 联军战鼓擂起，发起了进攻，而唐军这边，只有敢死队、虎团以及骑兵师已经渡河，敢死队见叛军发动进攻，立刻在五十郎和五十一郎的带领下朝着叛军冲了过去！ 而虎团则已经抵达山丘上，准备居高临下进行射击和抛投手雷！ 高静、高远、高达等四兄弟则静静地等待着霍子玉发起进攻的命令。 此时，霍子玉已经和杨仁、杨孝等渡船来到河北岸，杨孝立刻带领手下集结部队，霍子玉则和杨仁望着已经厮杀到一起的敢死队和叛军。 杨仁望着前线道：“这群扶桑人还真是勇敢！到底是我先前小瞧了他们！” 霍子玉回答道：“可不能小看倭人，先前在会州大战，他们拼到了最后一刻，要知道，两千多敢死队，只有不到小几十个人生还，这种战斗意志不亚于我们唐人呢！” 虽然敢死队都战斗勇猛，但面对近五万叛军，还是落了下风，战线很快便被推到火炮覆盖范围内。 王士真见叛军不敢追击，大喊道：“唐军没有炮弹了，不要怕，给我冲！拿下霍子玉，打进长安城！” 叛军闻言，见张克礼带骑兵也赶到了，立刻嚎叫着冲了过来，霍子玉立刻命令敢死队后撤，虎团火枪队立刻在山上山下开始对着叛军进行射击和手雷抛投！ 由于唐军占据着制高点，因此叛军立刻就感受到了唐军新式手雷和火枪的威力！ 很多叛军都是第一次见识到新式火枪，他们没想到这种火枪射击范围居然能达到数百米，大批叛军在枪弹中一排排地倒下！ 更让他们惊讶的是唐军的手雷威力更大，而且手雷中还有铁子飞溅，数万叛军，进攻立刻受挫！很多将士开始不自觉地后退，甚至发生了踩踏！ 张茂昭和王士真领着督导军斩杀数十名将士后才勉强止住溃势，但所有人都再次被唐军火器震慑，根本不敢再冲！ 眼看着唐军已经集结了越来越多，张茂昭急了：“今日若不能歼灭天策军精锐，承德义武必败！” 王士真道：“我联军大炮已经没了，一旦朝廷大炮渡河，整个燕赵将再无敌手！” “克礼，从侧翼发起进攻！”张茂昭说完，立刻下令再次发起进攻！ 这次，张茂昭亲自领人进攻，而张克礼则带兵从远离山丘的东侧迂回。 王士真见义武父子二人都亲自冲锋了，便知道这二人是动了真格了，也知道今日是存亡之战了，立刻传令后方大军发起全面进攻！ “大统领，叛军发起全面进攻了！”杨孝急道：“可是我们才渡江一万多人呀！” “杨孝将军，不要急，”霍子玉微笑道：“发信号，命令前推的火炮提供火力支援！” 随即，七支响箭升空，界河南岸已经将火炮前推到界河附近的炮兵再次开炮！ 第780章 伤亡惨重 有一说一，王士真扪心自问，他下令向唐军发起猛攻的原因，一是因为想尽快歼灭唐军主力，二是认定唐军已经没有炮弹。 当然，最主要原因还是后者，毕竟唐军刚才轰炸了近一个时辰，哪还有那么多炮弹？！ 尤其是刚才联军已经杀得扶桑敢死队败退，也不见唐军发炮，这更让他认定唐军的炮弹已经用光！ “霍子玉居然敢把炮弹都用在掩护部分部队过河，真特么疯了！”王士真嗤之以鼻。 “不管怎么样，必须将他们主力歼灭在这冀州界！”张茂昭沉声道。 就在两人想着怎么屠杀唐军时，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呼啸声！ “不好，是炮弹！”王士真见状大惊失色，便要停止进攻，张茂昭见状大喝道：“王兄！此战乃成德与我义武存亡之战，绝不可退！” 王士真还待辩解，张茂昭道：“王兄，我们有将近二十万人，哪怕唐军有神威大炮，又能炸死我们多少人？他们背后就是大河，兵少将寡，这是天赐歼灭之机啊！” “艹，我可真特码糊涂了！”王士真闻言，恍然大悟，举剑大喝道：“给我冲，杀一人赏十两！杀一将赏五十两！” 士兵们听说杀一人就能拿到十两(相当于后世三万元)，杀一个天策军将领就能拿到五十两(相当于后世十五万元)，想到天策军总共也才几万人，还有大部分没有渡河，有什么好怕的！于是纷纷冒着炮火冲锋！ 尽管叛军不惧炮火，但并不意味着不会被爆炸波及，不计其数的叛军被炸死炸残，但更多的叛军继续冲锋。 霍子玉丝毫不慌，因为虎团火枪队刚好可以大显身手！ 当叛军进入射程后，霍子玉立刻下令开始设计！ 山坡上和山坡下的火枪兵有条不紊地三段射击，只见远在八百米开外的叛军开始密集倒下身亡，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就已经死了！ 刚开始，很多人还都在冲锋，不明所以，但随着冲锋将士大批大批地倒地身亡，叛军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张茂昭见状急道：“这踏马不会就是新式火枪吧？！” 叛军发起第一波冲锋时，至少有六万人，却在不到两刻内伤亡了两三万人，这种阵亡率本来还不算什么，但现在情况是，他们甚至都还没跟人短兵相接呢，就已经伤亡了三成以上的将士！ 王士真道：“张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玛德敌人毛都没碰到，就死了这么多兄弟了！” 天上落着炮弹，地上又有人命收割机一般的火枪，张茂昭也有点犹豫了，但这犹豫也就是一闪而逝：“王兄，事已至此，只能跟霍子玉拼命了！” “可是我联军这伤亡率也太高了！”王士真虽然手下兵多，但也有点心痛了！ “王兄，我们父子不远千里带兵来此助你，尚且如此不惜身家性命与代价，你还犹豫什么？！”张茂昭大喝道：“此时乃歼灭朝廷精锐最佳时机，断不可有半分犹豫！” 王士真到此时才如梦初醒：是啊，人家张家父子远道而来帮助自己，可谓精锐尽出，张茂昭又是精明之人，若非看准此时乃是歼灭天策军精锐的时机，绝不会如此决绝！ “玛德拼了！”王士真说罢，再次下令全军尽出，这次与先前不同的是，王士真不再坐镇后方，而是亲自带兵上阵！ 而张克礼也是带领骑兵发起了冲锋，前方将士见状，终于止住了颓势，开始朝着唐军再次发起进攻。 面对叛军潮水般的进攻，虎团不仅丝毫不惧，还在逐步向前推进，叛军再次大批大批的倒下！ 而唐军的火炮还在不停轰炸着，不计其数的叛军被炸弹波及，一批批倒下！ 五十郎与五十一郎等敢死队倭人见状，纷纷惊愕，这场战斗的惨烈程度已经超过他们的想象了，太可怕了，这简直就是屠杀呀！ 饶是经历过不少战争的杨仁见到这场景，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踏马可真是太惨烈了！ 半个时辰后，杨孝疾步前来禀报：“大统领，我军三万人马已经渡过界河，点集完毕！” “杨孝，我给你留下火枪队外加一个师，掩护余下部队和炮兵渡河，切记随机应变，叛军阵亡率极高，正是冲杀打击敌军气焰的好时候，我和杨仁将军领兵冲杀过去！”霍子玉吩咐道。 杨孝虽然在整军，但是也在密切关注着前线战况，在这小小的两三公里纵深战场内，叛军投入了几乎十万人，保守估计伤亡在四万以上左右，哪怕是义武德精锐骑兵，都没有突入我军阵地！ 这是何等的可怕战况？！ 当然，包括霍子玉在内，所有人都知道，唐军其实是占据着地利，因为有火炮掩护，他们迅速占领了山丘制高点，加上新式火枪射程高达七八百米，叛军根本无法接近！ 因此，尽管义武骑兵也有手雷，但人力抛掷手雷能抛多远？三十米？五十米？百米又如何？！唐军远在七八百米外，他们根本无法接近！ 最终，叛军的全面进攻宣告失败！ 战斗开始至今，叛军伤亡已经达到了七万，却连唐军毛都没碰到！这让叛军士气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王士真气得再次破口大骂：“真踏马的邪门了！” 张克礼虽然也很沮丧，但是却想到了一件事，立刻拱手道：“父亲，王伯伯，我军总伤亡率已达三成以上，霍子玉士兵却已经集结了数万，而且我军士气明显受到了影响，小心他们趁机来攻啊！” 张茂昭虽然也是气得不行，毕竟义武花费重金培养的骑兵损失极重，但他听完张克礼的话，还是迅速冷静了下来，也对王士真道：“王兄，克礼所言极是，必须小心了！” 王士真虽然也是暴怒，但还没有失去理智，于是道：“嗯，不错，我们这就传令吧！” 随后，两人将前军撤到大后方，并结出防御阵型。 刚完成这些，张茂昭对王士真道：“王兄，我看天策军似乎已经集结完毕，火枪兵已经全部后撤，这是要发起进攻了！” 王士真点头道：“还算霍子玉是个男人！来吧，真刀真枪的拼吧，耗也耗死他！” 随后，只见霍子玉勒马提棍大喝道：“兄弟们，跟我冲！” 说完，一人一马如同离弦之箭弹射而出，直奔叛军大阵！ 五十郎、五十一郎见状，立刻热血沸腾，他们都知道这注定是一场血战，但唐军炮弹已经消耗了不少；火枪兵弹药也消耗极大，才将前沿阵地向北推进了近五百米之多，如今正是他们敢死队发挥作用的时候！ “为了大唐的荣耀！”扶桑敢死队纷纷拔刀，怒吼着跟在霍子玉身后也朝叛军冲了过去！ 第781章 被激怒的张克礼 扶桑敢死队在第一波冲锋中，伤亡高达两千余，伤亡率高达三成，在一般情况下，将士们的斗志都会遭受重挫，但这支敢死队却截然相反。 他们像疯了一样，拔刀嗷嗷嘶吼着，紧随霍子玉直奔叛军，完全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这让王士真与张茂昭惊讶，也让杨仁、杨孝等人敬佩。 但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杨仁对着身后唐军道：“兄弟们，可不能被小鬼子比下去了呀！” 杨仁说完，换上一杆大枪便冲了出去，身后的唐军自然也都不愿被倭人比下去，纷纷嚎叫着跟随冲了出去！ 踏雪乌骓疾驰如风，顷刻便与霍子玉杀进了叛军阵中！ 霍子玉早已神功大成，即使不开武神领域，那外放的内气依旧如滔滔巨浪朝着叛军席卷而下，所有叛军将士都立刻感受到了那种强大的威能，很多人直接愣住，然后顷刻便被霍子玉打杀成肉沫！ 一人一马、天人合一，如同死神收割机，在前方迅速收割着叛军性命，惨叫声伴随着血肉横飞立刻震撼了叛军！ 扶桑敢死队见状，立刻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他们从心眼里崇拜强者，对霍子玉更是敬若神明，见他如同杀神一般席卷叛军阵地、如砍瓜切菜，又如秋风扫落叶般轻描淡写，那种骨子里的热血直冲大脑，最终化为更狂热的嚎叫，双眼泛红地和叛军厮杀在了一起！ 而张克礼望着依旧无敌却似乎更强大了的霍子玉，心中一黯，他明白，单单是霍子玉三年前的境界，就已经是他终生无法触及的高度了，如今的霍子玉，大概率已经触摸到了朗玛祖师谈到过的神域了，更非他所能企及了！ 不过他知道，霍子玉再厉害，终究只是一个人，只要消灭他的大半军队，他就会退却，绝不会凭一人之勇继续战斗，因此，他迅速收拾好心情，指挥士兵拔出弯刀，迎接与天策军骑兵的战斗！ 霍子玉如天神降临，在叛军阵中如入无人之境；身后狂热崇拜霍子玉的扶桑敢死队不要命的厮杀，杨仁与两万唐军也是已经跟叛军短兵相接！ 由于霍子玉和扶桑敢死队的异常凶猛，叛军立刻被逼退，隐隐有崩溃之势！ 王士真和张茂昭见状不妙，立刻再度调五万大军投入战斗，而接连打伤高静与高远两兄弟的张克礼隐隐有压制了天策军骑兵的优势，分出五百骑兵前去策应张茂昭！ 高致的兄弟虽然受伤，但并无大碍，他见状大笑：“都说张克礼这两年进步不小，文武双全，没想到这么笨，临阵轻敌，找死！” “高达，去，给我拿下张克礼，给你二哥、四哥报仇！”高致大喝道。 “好！”高达答应一声，提枪便奔张克礼而去！ 张克礼伤了自己二哥、四哥，便是三哥不说，他也会去杀了张克礼！ “张克礼，速来受死！”高达出枪快且力大，张克礼闪身躲过后又接了几枪，心道这厮力道怎会如此之大？！ 纠缠了十几个回合后，张克礼这才发现高达所用招数似曾相识，便问道：“你这枪法跟谁学的？裴绪？他可是用大刀的！” 高达闻言大笑：“你小子倒是眼睛贼，也罢，今日让你死个明白！” “我在天策军最初跟野诗将军学的枪法，后来在长安留守，跟随裴绪将军又学了刀法，随后我发现两者刀枪之法有相同之处，于是便融合成一套新功法！” 高达说完，提枪大喝：“少啰嗦了，有什么话，死了托梦再问我吧！” 张克礼闻言大笑，心中冷哼一声：我仅用三成内力便和你战和，你竟然就自信到以为可以赢过我？！ “去死吧你！”张克礼大喝一声，从战马身侧提起金瓜棍，径直砸向高达！ 这金瓜棍本与普通棍棒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其一侧棍头铸有金瓜，而张克礼这金瓜棍乃是精钢所制，重量更是达到了八十斤！ 当然，这也是张克礼内力达到四层巅峰后，再使普通刀剑后总觉得太轻，最后还是跟自己父亲去金国拜见金国皇帝时，耶律宗提出了问题所在，金帝立刻派人赏赐了他这根金瓜棍！ 他知道，他的这根金瓜棍和霍子玉的玄铁棍没法比，但除了苏赫巴鲁的两把铜锤，已经没人比他的兵器强横了，所以，他根本不怕高达，因此提棍直接以蛮力打杀而去！ 高达也不是傻子，他见张克礼内力忽然暴涨，便知道他又提高了一层内力，见他提起了金瓜棍便心道不妙，立刻一抖手中枪，只见那枪身顷刻便被抖出一片残影，看得人眼花缭乱，似乎即将笼罩住张克礼！ 张克礼见状，却丝毫不慌，轻蔑道：“花里胡哨！” 嘴里嘲笑着，手中金瓜棍却并没停下，他断定高达不敢迎接他的这一棍，所以才使枪耍技巧，妄图逼退自己，但他根本就不怕高达的花里胡哨！ 就在张克礼的金瓜棍即将砸到高达时，只见高达一个闪身躲过张克礼的一棍！ 高达虽然躲过了那一棍，但这一棍却砸到高达得坐骑，只见马头顷刻崩裂！ 但就在高达闪身躲过这一棍的一瞬间，高达已经转身挺枪扎向了张克礼面门！ 张克礼显然没有料到高达来这一手，一脚猛踢马鞍，连人带棍朝一侧弹射而去！ 但高达的一枪实在太快，他的耳朵还是被高达伤到血流不止，整个脖子上都是血！ 而张克礼内力已经达到了四层境巅峰，他的坐骑被他全力一踢，一声惨鸣直接气绝身亡！ 高达见张克礼躲掉自己的最强一枪，叹息道：“可惜了，没能弄死你！” 张克礼受了伤，很狼狈，他心中的火气已经被激发了！ 先前，霍子玉以碾压之势，将他羞辱了一遍，他几次想报复，都被霍子玉反复羞辱，但是他认了，因为霍子玉真的太强了，武神的实力根本不是他能企及的，自己几位师兄联手都打不过他，自己怎么都是徒劳； 随后，名不见经传的李再义忽然杀出，和自己居然战得旗鼓相当，这让他相当受挫，但那时候他才刚突破到四层境，所以倒也没觉得怎么羞辱； 现在不一样，这个内力并不高的唐军战将，居然几乎杀了自己，这里面虽然也有自己轻敌的成分在，但他认为更多还是这名战将的错，他功夫已经这么高了，居然差点阴沟翻船，这种屈辱，只能让他以死来洗刷！ “你叫什么名字？”张克礼阴冷问道，眼睛死死盯着高达。 高达见状，丝毫不惧：“大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高达是也！” 第782章 大溃逃 南界河北岸，唐军与义武、成德叛军的大战仍在继续。 唐军后续渡河的两万将士与先前所留万余人马集结完毕，在杨孝的带领下已经加入了战斗，但叛军终究是占了人多的优势，唐军虽然勇猛、势不可挡，但还是陷入了白热化的战斗状态！ 当然，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张克礼所率领的骑兵有效阻截了天策军骑兵。 作为主帅，霍子玉也迅速发现了这个问题，略一观察他就发现了问题所在，高家四兄弟居然全部被张克礼牵制住，四兄弟齐斗张克礼却依旧不能取胜！ 虽然他知道是这四兄弟是上头了，但归根结底还是怪他自己，是他没有交代好！ 而已经负伤的高静，也早就看出了端倪，但苦于无法抽身！ 原来，高达虽然功夫高，但终究是和张克礼有着巨大的差距，在两人坐骑均皆殒命后，两人便开始了步战，高达的劣势一下子就暴露了出来！ 高致见状，立刻骑马朝张克礼冲去，企图将之踏死！ 但张克礼丝毫不怕，反而一棍横扫，将高致坐骑一棍砸死！ 高致、高达兄弟齐战张克礼，依旧不能取胜，高致硬结了两次张克礼的金瓜棍后，虎口被震得出血，大枪几乎飞脱出手！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身有轻伤的高静、高远也先后投入战斗，四兄弟齐战张克礼！ 不过，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张克礼一人独战他们兄弟四人，依旧丝毫不见任何颓势，反而越战越显得轻松自如！ 打着打着，四兄弟逐渐冷静了下来，四人乃是天策军骑兵师仅剩的四位团长，但如今却被张克礼一人牵制住，天策军骑兵虽然骁勇善战，但如今没有任何将领指挥，被义武骑兵分割开来，虽然看起来勇猛异常，甚至义武骑兵都不怎么敢交手，但其实它们确实已经败了！ 唐军本就在人数上吃亏，要倚仗的骑兵如今被人纠缠、分割，根本无法提供任何帮助，如今也就是靠着霍子玉和扶桑敢死队的拼命冲杀才看起来还处于上风，但这种情况持续不了多久！因为叛军数倍于己，他们想要的就是唐军和他们打消耗战！ 但四兄弟又没有任何办法，因为张克礼是他们躲不开的对手，他们也不是没想过且战且退，但都被张克礼黏住！ 然而，正当四兄弟心中苦涩、无奈之际，只听得一声暴喝响起，声如惊雷：“张克礼，受死！” 四兄弟闻言大喜，因为这爆喝之声正是霍子玉所发，他内力之雄浑强悍，已经非人力所能言及，他们这时候才想起霍子玉以前的话，不要恋战，有任何问题，立刻往上层抛！ 霍子玉内力实在太强，身陷叛军阵营的他，仅仅是一声暴喝，便将身边十数米范围内的叛军震到身心崩溃而死！ 而张克礼闻声，吓得全身一哆嗦，金瓜棍险些掉落，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便立刻施展轻功，逃遁而去！ 霍子玉见高家四兄弟困境已解，立刻从叛军阵营腹地向己方杀去，一路毫无阻挡，所有叛军都吓得赶紧躲开，唯恐被霍子玉瞬间打杀！ “整军突击叛军右翼！”霍子玉没有任何废话，对四兄弟下达完指令便再次投入战斗，前往解救被叛军围住的杨仁、杨孝！ 领兵战斗的张茂昭自然也听到了霍子玉的爆喝，以为霍子玉真要杀张克礼，吓得赶紧领人去追张克礼，以期能保护他，不过他见霍子玉并未追赶，这才放下心来。 惊魂未定的张克礼向自己父亲赔罪，张茂昭却安慰道：“你以一己之力拖住霍子玉手下四位骑兵团长，已经为我军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如今霍子玉手下步军伤损至少一万，继续打下去的话，不出一个时辰，唐军必败！” 直到自己儿子绝非霍子玉对手，于是对张克礼道：“吾儿，唐军骑兵尽出，即将袭扰我军右翼，你且领骑兵去牵制一二，免得你王叔步军溃兵！” 张克礼闻言，两眼一扫战场，便发现自己父亲所言为实，高达几兄弟已经在朝着联军右翼移动。 为何唐军会袭扰王士真部？张克礼知道，王士真的人马虽然多，但大多是流民出身，为了吃饱饭才跟着财大气粗的成德军，其将士整体战斗素质并不高，一旦被唐军骑兵反复袭扰，很容易崩溃！ 而一旦成德军崩溃，整个联军将立刻崩溃，陷入大溃败之中！ 杀到杨孝、杨仁兄弟身边的霍子玉，显然也注意到了叛军的这个动向，甚至连黄玄都说道：“大统领，叛军骑兵移动到右翼了！” 杨孝与杨仁还没张口，霍子玉冲着远处大喝道：“王有龄！五十郎！” 正在挥舞陌刀的王有龄和已经杀成血人的五十郎听到霍子玉声音，立刻回应，霍子玉喝道：“领上人，跟我走！” 二人闻言，没有丝毫犹豫，大喝招呼麾下将士，跟随霍子玉赤兔而去，发现霍子玉直奔王士真部，而义武张克礼骑兵也即将抵达右翼，于是大喝道：“兄弟们，跟我拼了！” 张克礼见高达四兄弟领天策军骑兵还敢与自己对战，嗤之以鼻，但开打之后他才发现一点端倪：天策军骑兵并不与之纠缠，而是以少量骑兵吸引义武骑兵注意力，有意地引自己麾下骑兵远离右翼！ 唐军搞什么鬼？ 正当张克礼疑惑之际，只听得侧后方喊杀声震天，放眼望去，才发现是霍子玉和扶桑敢死队以及虎团陌刀队已经杀进了王士真阵营！ “握草，完了！”张克礼暗道一声不好，立刻下令禁止追击天策军骑兵，立刻集结折返，进攻虎团和扶桑敢死队！ 艺高人胆大的张克礼被五十郎的燕返绝技几乎杀死，再不敢托大，以蛮力砸碎了五十郎手中的唐刀，正当他志得意满要杀死五十郎时，忽然发现了不对劲： 王士真麾下成德军开始大片大片地逃跑！ 而霍子玉见状，趁机大喝道：“叛军败了！杀呀!” 霍子玉内力时毋庸置疑地强，这一声大喝响彻整个战场，王士真部下大多数本就是流民，又被霍子玉的勇猛和名声所吓到，早就心生怯意，如今听到霍子玉喊“叛军败了”，又见友军大片逃跑，立刻不再有任何犹豫，哭喊着也加入了逃跑的队列！ 王士真的督战队斩杀了几十名逃兵依旧无法阻挡溃兵之势，于是本来还在跟随张茂昭战斗的义武军也跟着开始溃逃！ 五十郎接过五十一郎的刀，望着逃跑的叛军，大喜过望，大喊道：“追呀！” 杨仁杨孝、黄玄见状也纷纷大喜，高远高达等几兄弟更是喜不自胜，立刻开始了对叛军的追杀！ 王士真和张茂昭知道大势已去，总有千般不甘，也不再恋战，立刻开始撤离！ 张克礼领兵护着自己父亲和王士真骑马，迅速跑在了撤退的最前沿！ 而叛军将士见三位主帅带头跑这么快，更是开始了不要命的逃跑，纷纷大恨父母怎么没有给自己多生几条腿！ 就这样，唐军开始了对叛军的追杀，而追杀最起劲的莫过于高家四兄弟，只见他们指挥着士兵抄起了火枪，在身后对叛军进行射击！ 叛军见唐军还有弹药，吓得魂飞魄散，开始了全面的溃散，可谓是四散奔逃！ 而唐军目标却很明确，只追杀向冀州方向逃跑的叛军主力！ 越来越多的叛军见唐军目标似乎是义武、成德几位主帅的嫡系，想到与其逃跑被人当活靶子打死，不如直接投降！ 于是，大片大片的叛军开始投降！ 第783章 未来可期 在唐时，节度府下辖兵将军饷基本都是由节度使解决，而节度使几乎都会大量拦截地方财政，因此，地方上缴朝廷的收入越来越少，而节度使却越发壮大。 地方兵将只知节度使而不知朝廷，加速了地方节度使割据的步伐，也加速了唐朝的灭亡。 比如成德军此番，因为财富暴涨，招募了大量人马，实力暴涨，但由于他是听闻霍子玉忙于西域战事无暇顾及燕赵之地，加上自己有大量火炮，还有义武的鼎力支持，因此不顾新兵训练时间短，便企图进攻河北。 但霍子玉的突然进攻，打乱了他的节奏，加上唐军神威大炮的巨大威力，让他的火炮全部废掉，这才不得不与唐军短兵相接。 然而就在他妄图以人多势众消耗掉唐军兵力时，还是被霍子玉看出了破绽，带领敢死队和虎团精锐直扑自己所在的联军右翼，导致出现大量溃兵，最终一败涂地！ 逃跑的王士真，心里对霍子玉恨到了极点，一路破口大骂，但骂完后，情绪也得到了一定的释放，加上张克礼的一句话，让他也很快冷静了下来。 张克礼问王士真道：“王叔，我们可是撤往冀州据守？” 王士真朝身后望了望，跟随自己逃跑的成德将士不足万人，靠这一万多丧家之犬和留守冀州城的五千人马，守得住冀州么？ 张茂昭也是扫了一眼便知道己方将士还不少，但顶多也就只有三万，哪怕联合王士真的人马，也不一定守得住冀州城。 两人不看好据守冀州的原因很简单，如今他们距离冀州还有数十里，身后还有追兵，等到冀州时还剩多少人，他们自己都不敢想，因此，到时候联军人马可能比唐军还要少，怎么打？ 况且，联军将士都被霍子玉打怕了，根本不敢再短兵相接。再者，霍子玉的炮兵已经渡过界河，冀州城前些年被李愬率军破坏过一次，也就是今年才完全修好，那唐军的神威大炮强横无比，他们根本无法抵挡！而自己的大炮又都没拉回来，这冀州城怎么守？ 王士真嘴角抽搐了几下，痛苦挣扎之下，沉声道：“去冀州，把粮草和人马带上，回赵州！” 张茂昭见王士真多少有些失魂落魄，于是提议道：“王兄，冀州北便是漳水，我们可以在漳水两处渡口设兵堵截霍子玉，即便他们有神威大炮，有我联军将士堵截，也可以极大地减缓他们的步伐！” 张克礼则安慰道：“王叔，小侄认为，此番我们也是中了霍子玉的奸计，加上错误估计了唐军大炮的威力所致，我们弃守冀州后，可以趁机在漳河、滹沱河设置数道防线堵截唐军。” 张茂昭和王士真听张克礼说完，都大为惊讶，两人没想到张克礼居然成长这么快，这见地可以啊！ “贤侄言之有理，”王士真点头道：“就这么办吧！” 随后，联军加快速度撤往冀州，然后带粮草与人马而去，不表。 且说唐军大胜后，追杀了联军几十里，收俘虏无数，霍子玉见状便决定不再追击，毕竟义武骑兵人数尚多，又有不少手雷，方才叛军撤退时，张克礼就指挥将士扔了不少，虽然没有造成己方伤亡，但这也让他们不敢再穷追。 毕竟，真要追过去，万一中了埋伏，定将得不偿失，不如留下整军，然后收编俘虏。 几个时辰后，已经是傍晚，杨仁、杨孝与高静等人来到霍子玉帐下汇报。 据报，此战唐军伤亡仅万余，其中扶桑敢死队伤亡最高，有四千之多，伤亡率高达六成！ 不过此战战果也相当大，义武、成德联军伤亡高达八万，仅战后俘虏就有九万之多；此外，还有成德军大炮有十几门几乎完好，其它辎重更是不计其数。 “杨孝，收编俘虏的工作就交给你了，”霍子玉望着杨孝说道。 “喏！”杨孝拱手抱拳应命。 “全军就地扎营，休整一番，三日后再兵发冀州！”霍子玉下令道。 老实讲，霍子玉本想乘胜追击，但敢死队的折损率实在太高，他不想拿唐军性命去对叛军穷追，因为他担心把张茂昭逼急了，这个老狐狸在成德几乎损失了几乎所有步军，骑兵却折损不多，他大可以狗急跳墙一番，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唐军还是兵员短缺啊！ 就在入夜时，杨孝来报，山东节度使李吉甫派张秉全领一万人马前来协助！ “李吉甫可真是个好人呐！”霍子玉说着，心道，难怪人家将来能做到宰相！ 杨孝闻言笑道：“李节度确实是文韬武略、品德高尚，令人叹服，这两年，山东可没少帮助河北。” 霍子玉自然知道杨孝所说的是新建筑运动中，山东大力支持了河北的基建，这件事，在武元衡上奏的奏疏中，他已经听麻了。 “张将军什么时候到？”霍子玉问道。 “此刻他们刚到贝州，待渡河结束，至少也要到明日卯时，”杨孝回道。 “哈哈，挺快的嘛！”霍子玉说道：“那你安排下吧，跟我们一同扎营，待遇必须一致！” “哈哈，那必须的！”杨孝说完拱手而去。 一夜无话，第二日卯时正，张秉全果然带兵赶到，霍子玉领杨孝、杨仁出营欢迎，张秉全受宠若惊。 霍子玉先是感谢了李吉甫，然后和张秉全说了几句客套话，随后待其麾下安顿完毕后，杨仁、杨孝去继续整军，他则和张秉全来到了自己帐中密谈。 “秉全将军，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从山东到河北前线吧？”霍子玉望着张秉全问道。 派自己来河北的决定，是李吉甫数日前告诉他的，那时候霍子玉甚至都没从长安出发前来河北。 李吉甫看似和自己商量，其实言语间明里暗里都在暗示自己，必须前往河北前线，而他张秉全也是聪明人，知道这是李吉甫在给自己机会，从山东牢笼里挣脱出来建功立业的机会！ 当然，他也知道这种决定必然不是他李吉甫所能定下的，皇帝在昏迷，自己小妹也早就几乎被架空，能影响自己前途的人，只有霍子玉，因此，他大致猜出了霍子玉的用意。 借平叛之机，由李吉甫出面派兵协助只有五万人马的河北军对抗叛军，而一旦自己立功，则可借武元衡、李吉甫之手回到长安！ 至于霍子玉为什么这么好心帮自己，他这几日已经隐隐猜到了：皇帝昏迷、太子党崛起，自己回去就是要平衡长安势力吧！ 不过无论如何，自己可以从山东脱身了，而且可以在霍子玉的默许下扩大自己势力！ 未来可期啊，张秉全如是想到。 第784章 放弃冀州 跟聪明人对话，是一件会让人觉得舒服的事情。 因为你不需要什么话都说出来，尤其是某些话尽管对话双方都明白，但却并不适合说出来。 霍子玉授意李吉甫提调张秉全，其实并没有提及张秉全，而是先提及长安局势复杂，不方便调长安天策军到河北，因此要向山东借兵。 李吉甫何其聪明？霍子玉有御赐等身金印在，能调天下兵马，要调山东兵直管下军令调走就是，何必多嘴提及长安局势复杂、不便调兵？ 他知道霍子玉需要留天策军在长安驻守，保护德宗，而如今长安谁势力最大？明里说是霍子玉，实际是太子党，霍子玉要留兵驻守长安，就意味着他对太子党并不放心，那么要借调山东兵马，必然是有意找一位绝不会背叛他、而且未来能帮助平衡长安势力的人。 这个人是谁，在山东一府，只有张秉全。 在张秉全被派到山东的诏令下达时，他就知道德宗是想将张家势力削去，但他那时候就想到了未来太子党没了对手一定会势力膨胀，届时能平衡太子党的，也只能是贵妃党，因此他待张秉全一直很好，说话都是客客气气，从无任何颐指气使。 而如今，他先手的预见性得到了验证，霍子玉的信到了，他一望便知。 当然，他也知道，调张秉全这件事一定不能安插到霍子玉头上，不然太子党会开始记恨霍子玉，尤其是太子党首脑便是霍子玉的岳父和大舅哥，作为一个会办事的人，他不会做这种给霍子玉难堪、给太子党难堪的机会的。 至于为什么派张秉全，如果太子党问及，他也想好了怎么回答。 首先杨忠是副使，主管一府军务，自然不可能离开山东去支援河北； 其次，薛元魁的叔叔薛庆刚去世，薛元魁对他如同亲父，如今还在河南守孝，自然不可能去河北； 最后，李再义是山东第一猛将，也是万一李师道进攻沧州时，唯一能对抗卢龙猛将刘悟的大将，定然不可能派去河北。 因此，只能派张秉全领兵前往支援，合情合理，任谁都挑不出一点毛病！ 现在，霍子玉和张秉全说话，也不需要多说，更不需要明说，简单一提，张秉全就全然明白。 “知道为什么派你来河北支援么？”霍子玉问道。 “都是郡王提携，”张秉全躬身拱手拜道：“不管在河北，还是未来在长安，末将都唯郡王马首是瞻！” “呵呵，不必不必，都是为了大唐，”霍子玉叮嘱道：“叛军新败，成德火炮更是损失殆尽，叛军斗志大大削弱，后续战斗将会容易很多，张将军可要多把握机会呀！” 张秉全昨天到贝州的时候就已经从武元衡处得知了唐军大胜的消息，以五万大破二十二万叛军，自身损失却仅有万余，其中大半还都是扶桑敢死队，而叛军可谓一败涂地，据说光俘虏就有八九万之多，由此可知，叛军如今士气应该十分低落，未来如果再次大战，将可以事半功倍地解决叛军！ 把困难都解决了，留自己来摘桃子，霍子玉还是偏心自己的呀！ 张秉全想着，忽然想起先前第一次河北大战，澶州大捷，霍子玉也是独自面对绝大多数叛军，让自己大哥、二哥对付兵少孱弱的义武骑兵。 尽管霍子玉一再叮嘱不要轻敌，但自己两位兄长还是轻敌了，最终两人都死在了河北。。。自己决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将我们兄弟的威名带回长安！张秉全想到这里，心中信念越发坚定！ 随后，霍子玉简单给张秉全讲解了一遍他们的战斗策略，张秉全也是知兵之人，加之天策军战斗策略简单粗暴，这让他听一遍就立刻明白了。 两人刚说完，便有侦察兵急报。 “来报！”霍子玉丝毫不避张秉全，对账外说道。 “大统领，发现冀州叛军押运粮草往北而去！似乎要放弃冀州！” “好的，知道了，下去吧，传杨仁、杨孝和高家四兄弟来我大帐！”霍子玉似乎猜到了叛军的意图！ 很快，几人便来到帐内，霍子玉将叛军弃守冀州的情报告知了几人，随后问道：“诸位兄弟怎么看？” “大统领，依末将看，叛军定然是怕了，知道冀州守不住，索性不做无谓的牺牲，因此才赶紧跑路！”杨孝率先说道。 杨仁点头道：“不错，叛军伤亡惨重，又被俘虏了近九万，如今叛军最多有四万人马，而我军如今有五万人马，又有神威大炮和火枪，冀州指日可破，王士真定然知道守城不可为，这才撤了！” 杨仁说完，所有人都点了点头。 张秉全虽然新到，但听了大家的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闭上了嘴。 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霍子玉笑道：“秉全将军，有什么想说的，畅所欲言即可。” 张秉全闻言，这才说道：“大统领，如果叛军真的是失魂落魄、斗志全无，那一定不会带上粮草走，大可以将冀州粮草辎重付之一炬，毕竟冀州北就是漳水，运送粮草颇为费事，很耽误撤退时间。” “你的意思是，叛军有什么阴谋？”杨仁问道。 “阴谋倒不至于，我只是觉得叛军还有意再战！”张秉全道：“毕竟，大家都知道，先前一战，我们俘虏了叛军近九万，想投降的已经都投降了，剩下跟着王士真和张茂昭的，一定都是铁杆嫡系。” “秉全将军说的有道理，”霍子玉微笑说道：“冀州到镇州(石家庄)，有漳水和滹沱河两条大河，叛军能阴我们的，也就是在这两河渡口设伏了！” “这么说，我们可以征调船只、准备渡河了！”杨孝说道。 “不错，”霍子玉道：“这件事就交给杨仁将军了。” 杨仁闻言点头道：“末将遵命！” “大统领，那我们呢？”高达急忙问道。 “我们？哈哈哈哈，当然是去痛打落水狗啊！”霍子玉开怀大笑。 “太好了！”高达四兄弟听完齐齐兴奋起来，昨日一战，他们四兄弟被张克礼压着打，现在有了机会可以痛打落水狗，他们自然高兴！ “高静、高致、高远、高达！” “末将在！” “领骑兵分路交替偷袭，粮草我们要，叛军的人头我们也要！” “得嘞！”高家四兄弟高兴坏了！ 霍子玉见他们兴奋的模样，提醒道：“张克礼的骑兵可是有手雷的，虽然威力很小，但还是不能小看了，切记，对付义武骑兵，以火枪远程突袭为主；手雷留着给我招呼他们的步军！” “哈哈哈，大统领，您就放心吧！”高达兄弟笑了。 “杨孝，调五千步军跟火炮营过去，给我炸死那帮苟日的，然后把粮草给我抢回来！” 第785章 劝降 午时，冀州漳水畔，义武与成德联军正在紧张地忙碌着。 忙着运送粮草，忙着运送将士过河。 王士真和张茂昭就在漳水南岸，望着忙碌的将士，心情紧张而忐忑。 “霍子玉要是这时候来，那就完了！”王士真心里想着，双手合十便要开始祈祷。 张茂昭和张克礼见他这副模样，有些想笑，不过还是忍住了。 “王叔，我们的侦察兵就在二十里外，又在十里外和五里外分设两道两万伏兵阻击，料无大碍，您大可放心！”张克礼安慰道。 张茂昭也趁机出言安慰道：“这两万人马乃是我义武精锐，第二道关卡又有克礼的三千骑兵，占据高坡优势，正合适抛掷手雷，那霍子玉只要敢来，就让他有去无回！” 王士真闻言，心中大为安慰，尴尬一笑道：“不怕张兄笑话，我成德十八万大军，有十五万在这南界河几乎损失殆尽，这冀州的粮草本是用作半年之用来储备，有了它们，愚兄才能招兵买马……” “呵呵，王兄，兄弟都知道、都知道，”张茂昭嘴上安慰着王士真，心中却有些鄙视他，毕竟他早就给王士真提过建议，不妨先将新兵训练些时日再出兵河北不迟，但王士真就是不听。 王士真在想什么，他自然知道。 成德北临义武，东接卢龙，西与河东据太行而分，成德实力大增之后，它能扩展的空间也就是南部新成立的河北节度府了，况且河北这几年一直忙着新建筑运动，并没有大肆招兵买马，这让他看到了机会。 加之霍子玉正在西域和吐蕃、葛逻禄大战，无暇东顾，因此他才悍然出兵。 当然，王士真的野心很不小，他打算拿下河北后，直接和李师道一同吃下山东！因此，他才囤积了大量的粮草。 不过，理想总是很美好，现实往往令人心寒，王世贞心目中三个月拿下河北与山东的美好幻想，被霍子玉一战打得稀碎！ 此次进攻河北所率人马在南界河一战中，几乎被全歼，以至于他都开始担心霍子玉会吃下成德！ 成德没有多少积淀了，未来大概率还要依靠义武军，让义武军出力倒是可以，粮草与钱肯定要管够，因此冀州所囤积的粮草等就必须立刻转移！ 就在三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时，忽然探子来报：霍子玉骑兵已经抵达第一道防线！后面似乎还有大量步军！ 三人闻言一惊，霍子玉终究是霍子玉，他果然不肯放过这等好机会！ 与此同时，三人开始担心起来，为什么？因为第一道防线只有一万步军，没有其他依仗，为了集火在第二道防线，他们甚至连手雷都没给他们配备！ 平原地带，面对霍子玉的四千武装了火枪、手雷的精锐骑兵以及步军，他们这些步军几乎没有胜算！ “父亲，第一道防线恐怕撑不了多久，孩儿还是去第二道防线盯一盯吧！”张克礼拱手请示张茂昭道。 “嗯，也好，”张茂昭说着，望着张克礼认真地说道：“记住，切不可恋战，霍子玉可不止有手雷、火枪，说不定还会带大炮，一旦出现任何危险，你就立刻撤回来，记住没？” “孩儿记住了！”张克礼说着，重重点了点头，再是一拜，转身上马而去。 “张兄，你这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啊！”王士真望着张克礼远去的背影，羡慕地叹息道。 “呵呵，王兄谬赞了，克礼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张茂昭笑着说道。 别看张茂昭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乐开了花，张克礼如今已经几乎赶上他了，论武功，论带兵，他扪心自问，张克礼已经足以独当一面了！ 这个儿子是他的骄傲啊！ 张茂昭脸上洋溢的笑容骗不了任何人，也包括王士真，他见张茂昭笑开了花，心里一阵神伤，自己没生过儿子，这是他心里最大的痛！ 随后，两人加紧指挥人马渡河，不表。 且说霍子玉和高家兄弟先行，侦察兵来报，上万叛军在前方结阵静候我军！ “大统领，我们火炮还需要一个时辰才能跟上来！”高达急道。 霍子玉笑了：“哈哈，打他们，还需要开炮？手雷是干什么的？” 随后笑道：“高达，你先领麾下人马前去试探，看他们有没有装备手雷。” “得令嘞！”高达说完，朝身后下令道：“兄弟们，跟我去打狗！” 高达虽然兴奋，但也不是得意忘形，他指挥手下全部换上了火枪，因为火枪射程远，可以有效避开敌军的弓箭！ 不多时，便听到前方枪声响起，霍子玉等军略微加快了点速度，同时派人提醒后方步军也略微加快脚步。 很快，大军来到近前，高达上前拱手来报：“大统领，末将领人跑到了叛军阵前，他们只是射了大量弓弩，根本没有手雷！” 霍子玉闻言，点了点头，然后望着叛军道：“我看叛军旗帜挂着‘张’字，莫非是张茂昭的部队？” “大统领，我军先前俘获的叛军，十之八九是成德军，估计剩余的成德军真的不多，因此才只能让义武步军前来阻击我军。”高静拱手说道。 “嗯，成德军光是搬运粮草可能都兵员不足，”霍子玉说着，笑道：“义武军先前已经在界河参战，我军只要略微吓一吓，他们说不定就会投降！” “靠谱么？”高达闻言急道。 高静闻言，立刻瞪了他一眼，霍子玉身为大统领、平西郡王，想减少伤亡、劝降敌人，你张嘴就是一句靠不靠谱的质疑？ “没大没小！”高致不同于高静，对着高达就是一拳。 “嘻嘻，我就是担心大统领枉费了口舌！”高达连忙嬉皮笑脸地解释，然后拱手对霍子玉道：“大统领，末将陪您前往！” 霍子玉早就习惯了这帮人的脾气，也不责怪，笑道：“走吧。” 霍子玉策马来到叛军阵前，运起狮吼功劝降道：“王士真、张茂昭目无朝廷与君上，聚众反叛，在南界河被本王率军一战击溃，如今更是着急押韵粮草过南界河逃遁！你们想过你们的下场么？” “二十二万叛军都不是本王的对手，如今却让你们万余人前来结阵阻击，难道不是想让你们来送死的么？”霍子玉说着，见军阵一阵浮动，随后继续道：“你们不会还指望张茂昭率领剩余人马来救你们吧？” “冀州北就是漳水，一旦张茂昭和王士真渡河，一定头也不回，而你们，就是炮灰！”霍子玉再次劝道。 “本王知道，你们也是被迫跟随张茂昭反叛，当兵吃饷嘛，但你们可曾想过，你们死的值不值？你们死了，你们家人屁的补偿都拿不到，还要被人指责是叛军家属，既然都是当兵吃饷，何必跟着投靠契丹人的长毛猪？！” “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投降本王，本王保证绝不会为难你们，想回家的，本王发你路费；想跟着本王驰骋天下的，本王热烈欢迎！” 到了这时，叛军阵营已经人声鼎沸，大批将士已经开始扔下武器前来。 霍子玉见火候到了，于是再道：“人生的选择很重要，这一次，你们要想清楚，本王火炮随后就到，它的威力，你们也见识过；负隅顽抗的，本王绝不手下留情！” 此话过后，叛军阵营开始大面积投降，不少将士杀了将领后就扔掉武器，结伴投降！ “王爷，我们投降！” “王爷，以后我们能跟您混吗？” “对啊王爷，小的早就仰慕您的神威了！” “王爷，小的能立刻跟您去杀张茂昭么？那个龟孙子想坑死我，我踏马宰了他苟日的！” 高达、高静等人见叛军全部投降，震惊的几乎无以复加，对霍子玉简直崇拜到了极点！ “大统领真乃神人也！”高静由衷赞道！ 第786章 阵前哗变 霍子玉面对阻击唐军的万余义武步军，丝毫不慌，携界河大胜之威，恩威并施，将万余叛军集体劝降，粉碎了王士真与张茂昭企图延缓唐军追击的阴谋。 高致是高家五兄弟中除了高宁以外唯一文武双全而且冷静的人，因此霍子玉留他看管大部分战俘，等待杨孝等人来到，自己和高静、高远、高达则继续率军追击。 半个多时辰后，杨孝和炮营以及五千步军赶到，见到万余叛军集体投降，也是震惊的无以复加。 从高致处得知霍子玉寥寥数语便劝降了这些叛军后，更是连连赞叹：“大统领真乃神仙人物！” 杨孝分出一千兄弟押七千降卒返回大营，自己则带剩余兄弟和三千多降卒赶着马车拉上大炮继续赶路！ 本就缺乏兵员的唐军，这两天不费吹灰之力收了十万降卒，这给了所有人极大的鼓舞，尤其是义武降兵，几乎都是义武训练了许多年的老兵，这些将士在权衡利弊之下，纷纷杀将领投降唐军，让唐军一下子实力大增！ 尤其是居然有三千多降卒迫不及待想报复张茂昭，这让杨孝脸上笑开了花，心道：长毛猪啊长毛猪，你这次算是真的栽了！ 话分两头，虽然唐军收了降卒大喜，但是这个消息对叛军来说就不啻于是晴天霹雳了！ 叛军第二道防线距离第一道防线仅有五里之遥，督军的张克礼听到消息后也是直接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父子花心血培育多年的将士居然说投降就投降了！ 霍子玉甚至没有扔一颗手雷！ 张克礼的眼神从震惊到愤怒，最后到平静，他想开了，这年头，哪有真正靠得住的兵？都是当兵吃饷，谁给的好处多，就跟谁。 想到自己父亲甚至连一颗手雷都没有给第一师装备，他立刻就原谅了这些投降的将士，呵呵，看来这些炮灰也不傻！ 没想到霍子玉口才如此之好，看来稍等不能让霍子玉有开口的机会呀！张克礼如此想到。 张克礼是少有冷静的人，王士真虽然也是，但他成德军几乎损失殆尽，这让他脾气变得很差。 听说霍子玉说了一番话就劝降了万余义武军，虽然王士真心里本来对此还有点幸灾乐祸，但是想到霍子玉追击的脚步越来越近，他心情立刻就变差了，急的破口大骂：“这苟日的霍子玉，太踏马阴险了！” 张茂昭本来也十分愤怒，但王士真比他还急着骂人，反而让他有些消了气，想到自己本来就是要让第一师当炮灰的，心理也就平衡了很多，只不过自己培养多年的将士说降就降了，还是让他十分郁闷。 “忘恩负义！”张茂昭重重地骂了一句，将心中郁闷吐了个干净！ “张兄，第一师投降了，第二师还靠得住么？”王士真焦急地望着张茂昭问道。 不怪他着急，毕竟冀州军才押运了不到三分之一的粮草辎重！ 张茂昭其实不太喜欢王士真的性格，毕竟王士真到现在火烧屁股了居然还想着把辎重优先拉回去，这不是胡闹么？你这床弩投石机什么的，能干得过霍子玉的火炮么？ 再说了，你现在知道这些远程武器的重要了，昨天界河大战的时候怎么不投入战场？！ 不过张茂昭也就是嘴上说说，也没办法埋怨王士真，毕竟两者现在已经捆绑了，还是儿女亲家，没必要阵前说些破坏关系的话。 “王兄莫急，有克礼在，这第二道防线足够撑到我们渡河结束！”张茂昭立刻安慰道。 张茂昭对张克礼肯定有信心，毕竟自己儿子占据高坡，而且又有手雷，霍子玉大炮没那么快运来，这第二道防线足以支撑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足够八成粮草辎重过河了！ 虽然张茂昭对张克礼有信心，但是张克礼对自己却没有信心，毕竟他要面对的是霍子玉！这个贴脸打败了自己五六次的男人！ 张克礼本来是想到了防御火炮的方式，那就是挖壕沟，可以有效降低死亡率，但是时间太短，根本不够他们挖战壕，他只能让大家从高坡上挖些土、推些石头做掩体，尽量抵御唐军的火炮了。 当然，这些防御手段也只是对自己骑兵队伍的，毕竟高坡就这么大，三千骑兵都只有一千人勉强隐蔽，其它骑兵都撤到了更后方，至于其他步军，他就都放在了右后方的平原上！ 就在张克礼紧张等待时，只听大地响起轰鸣声，这是大批骑兵赶到的声音！霍子玉的骑兵到了！ 当使用望远镜看清霍子玉只带了三千多人，张克礼忽然放心了下来，火炮营没来就好！ 呵呵，霍子玉，今天就让你尝尝我义武手雷的厉害！ 霍子玉领兵在七八百米外停下，这让张克礼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因为这个距离，刚好在弩箭射不到的位置，也在自己手雷投掷不到的位置！ 霍子玉可不傻，步军就在后方平原，前方又有一处高坡，摆明了义武军想在高坡伏击自己！ 张克礼见霍子玉不上当，于是站了出来。 而霍子玉看见张克礼就站在高坡上，身后便是上万结阵的步军和骑兵，忽然笑了，对高达、高静说道：“你们觉得，我能不能再劝降下试试？” 高达、高远闻言直接笑了，高静道：“末将觉得还是试一试，毕竟能劝降一个，我们就少一个敌人！” 霍子玉打马又向前走了几步，运起狮吼功喊话道：“昨日界河一战，二十二万叛军都不是本王对手，凭你们这万余人就可以么？” “本王的炮营稍等就到，你们觉得你们有致胜的哪怕一丝把握么？” “火炮营？” “大将军不是说霍子玉不会带火炮营过来么？” “那我们死定了呀！” 叛军闻言开始人心浮动起来，张克礼怒吼道：“别听霍子玉胡说，他没带炮营，只有三千骑兵！” 霍子玉却不管张克礼说什么，继续运功说道：“王士真和张茂昭派你们来做炮灰，他们倒好，带上粮草辎重过河就跑了！你们不会指望他们会带人来救你们吧？！” “放屁，别听他的，如果不管你们，我张克礼干嘛过来这里？！”张克礼大声怒吼着，但他的声音完全被霍子玉的声音盖过了，后面的将士根本听不到！ 肉眼可见的，大批将士开始动摇！ 张克礼大急，但是霍子玉还在说着：“刚才你们第一师已经全师投降了，本王收他们到了本王麾下，你们再不投降，稍等就要跟他们见一见了！” “哦不，是让他们见一见你们被大炮炸死的惨状！”霍子玉说着，也不给叛军思考时间，立刻道：“现在投降，本王承诺你们可以立刻加入本王麾下，待遇和天策军完全一样！” 到这时，叛军已经开始大批大批扔掉武器，有些不想投降的，跟投降的战作一团，万人军阵，顷刻瓦解！ 张克礼见状，气得死的心都有了！玛德这霍子玉真是不当人啊！ “给我扔手雷！炸死霍子玉！”张克礼说着，率先扔出了手雷，手下人纷纷跟着扔，跟不要钱似的。 在高坡上投掷手雷，无非远投多出一百米，只见一颗颗在天策军前方四五百米处炸响，天策军将士纷纷大笑。 张克礼见众人大笑，逐渐失去了理智，至少不会再听到霍子玉那让人恶心的声音了！ 张克礼扔了手雷，虽然没有伤到霍子玉，但是却把自己步军方阵的将士镇住了，大家想投降的也不再动了，唯恐张克礼朝自己扔手雷！ 不过，小半个时辰后，张克礼手雷也扔了个七七八八，人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而天策军这边，好消息是，炮营赶到了！ 霍子玉见状大喜，立刻继续对叛军喊话：“我军神威大炮已到！本王再给你们最后两刻，再不投降，休怪大炮无情！” 义武步军见霍子玉炮营已到，纷纷胆寒，昨天被火炮轰炸的惨状立刻浮现眼前，大批大批的军士开始投降，跑向霍子玉一方！ “少主，怎么办？炸死这帮叛徒？！”手下人望着叛逃到霍子玉那里的将士道。 “炸，为什么不炸死他们！每人扔一颗！然后立刻撤退！”张克礼没好气道。 只见上千手下朝着平原山谷扔去手雷，虽然威力不大，但是也炸死了两三千人！ 义武将士见张克礼朝自己扔手雷，纷纷破口大骂，然后更坚定了投降的心思！ 张克礼心知步军人心已散，根本无法再战，立刻开始跑路！ 只是他心中真的是有万千不甘！ “霍子玉，我不会认输的，迟早有一天，我会在战场上打败你！” 第787章 不走运 义武军临阵哗变，再次万人规模投降，让唐军的士气极度高昂！ 投降了的义武军第二师，隶属于义武第一军，是张茂昭的嫡系，他们在昨天的南运河大战中位于后军，虽然战斗不多，但是却全程目睹了整场战争，他们对于唐军火炮的威力十分敬畏，对于霍子玉的勇猛强大更是多次亲眼目睹，所以霍子玉稍微威胁利诱便将之收降。 都是当兵吃饷，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谈什么忠诚呢？ 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张茂昭已经把他们当炮灰了，也就别怪他们投降霍子玉，但张克礼朝他们扔手雷，这就属于不厚道了！ 因此，第二师甫一投降，亲眼见到五门火炮后，有了火炮带来的信心，他们便纷纷要求跟随霍子玉去追击张茂昭父子！ 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报复！ 霍子玉见状，立刻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你们师长是谁？”霍子玉问道。 “报郡王，正是末将！”那人跪地拜道：“末将梁广，拜见郡王！” “好，梁广，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本王的部下了，你们师依旧由你统领，一切建制不变，留下两个团，带一个团跟我追击张茂昭！” “末将遵命！”梁广说着，起身，转而立刻下令道：“一团二团原地待命，三团全体准备，跟随郡王出征，讨伐长毛猪！” 梁广命令刚下，只见二师直接沸腾了，右翼欢呼雀跃的看来就是三团了，而另两个团直接炸毛了，纷纷不服。 所有人都听得到，他们很生气，只见两将怒气冲冲地来到梁广身前，敬礼后拱手道：“师长，凭什么三团上？我们一团刚才才是被炸的最惨的！” “对啊师长，我们二团受伤也不少！” “就是因为你们团伤员多，所以必须原地待命！”梁广斥道：“张继先、王凤鸣！执行军令！” “郡王，我一团（二团）请求追击张茂昭父子，报仇雪恨！”两人齐齐拱手说道。 霍子玉见状，问道：“你们伤员可不少呢，让你们上，人家说我故意让你们送死怎么办？” 二人闻言一愣，张继先随后怒道：“谁敢这么不要脸？！郡王，我张继先代表一团给您跪下了！” 王凤鸣见状也跪下了：“郡王，我王凤鸣也代表二团给您跪下了！” 两人下跪后，只见远处一团、二团将士也纷纷跪下了！ 本来还担心这些人会不会再度反叛的高家兄弟和杨孝也不再怀疑，也向霍子玉求情。 到了这时，霍子玉心中的疑虑也全部打消了，立刻上前扶起两人道：“二位将军快快请起！” 将二人扶起后，霍子玉道：“二位将军与麾下将士的勇猛果敢，本王认可了！好，回去整军，伤者就地集结等待，其他将士，随我追击叛军！” “多谢大统领！”二人大喜过望。 这时，梁广拱手说道：“大统领，此地距离冀州只有五里，冀州城如今无一兵一卒，不如将伤员安置在那里，同时也能起到守城之用。” “好，你说得好”霍子玉闻言，立刻对梁广道：“你来安排吧！” 而王凤鸣与张继先已经返身传令，身后将士早就欢呼起来了！ 最终，将近九千能战之士加入了霍子玉追击的队伍！ 杨孝到这时，嘴已经合不拢了，不费吹灰之力收了两万能征善战的将士，张茂昭和王士真这下必败无疑了！收复成德，指日可待！ 叛军第二道伏击地距离冀州只有五里，但霍子玉根本没有停留，直接带兵略过，直奔漳水！ 而梁广派人指挥伤员留守冀州城，自己则带步兵跟随霍子玉向西北的漳水渡口行去。 霍子玉和杨孝当然是满心欢喜，而梁广、张继先等降将憋着一肚子火自是不必说的，王士真和张茂昭则是已经心态爆炸了！ 王士真根本不敢想象霍子玉居然可以当着张克礼的面收降了近万义武步军，因为在他印象中，义武军似乎很强悍的！ 而不管他怎么难以置信，事情也已经发生了，他立刻开始担心起自己粮草辎重来！ 本来指望两道阻击可以给自己带来至少三个时辰的撤退时间，但如今，也就大半个时辰的时间，他们就全部投降了！自己粮草也就才运了三成啊！怎么办？！ 而张茂昭在看到张克礼领着骑兵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在听张克礼说完手下将士再次全部投降的消息时，他几乎昏死过去！随之而来的，就是他的破口大骂！ 但是骂归骂，骂完、发泄完，他就面对了现实，自己好不容易存活下来的三万将士，降了两万！ 目前自己还有一万步军，四千骑兵，这是带来仅存的全部家当了！不能再有任何闪失了！ “王兄，立刻丢弃所有粮草辎重，命令所有将士立刻渡河！”张茂昭望着王士真，沉声说道。 “可……”王士真还要说什么，立刻被张茂昭打断！ “王兄，霍子玉最多一个时辰就到，他可是带着火炮来的，”张茂昭沉声道。 王士真闻言，先是一愣，这时，张克礼补话道：“保不齐还有刚投降的那帮白眼狼！” 张茂昭与王士真闻言，齐齐看向张克礼，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张克礼还是解释了一嘴：“摆在眼前的投名状，这帮白眼狼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王士真咬了咬牙，痛下决心道：“好，下令，立刻停止粮草搬运！全员渡河！” “王兄，稍等大军渡河过半，立刻烧了这些粮草辎重吧！”张茂昭望着悲痛的王士真，一脸平静。 王士真闻言，心中痛苦再次加重，闭目道：“也只能如此了，不能便宜了霍子玉那厮！” 出乎王士真与张茂昭的预料，不到半个时辰，探子来报：“大帅，霍子玉带兵过来了！” “什么？这么快？！”王士真惊讶道！ 张茂昭闻言也是大惊，他没想到霍子玉居然这么快！ “能半个时辰赶过来，说明霍子玉根本没有进冀州城！”张克礼一语中的！ “看来他直接领着骑兵就追来了！”张茂昭听完张克礼的话，略一点头，随即说道：“王兄，看来没法好好过河了，步军结阵吧，让骑兵先走！” 王士真知道义武的骑兵尽出，昨日损伤过半，未来且要仰仗他们，于是立刻同意下来，并将自己步军交给张茂昭指挥。 很快，两人刚结阵结束，便见大队骑兵赶到，为首者一身紫红战衣，手持一根将近三米的玄色铁棍，胯下宝驹犹如天降龙马，不是霍子玉又是谁？ “张茂昭，你今天似乎不太走运！”霍子玉运功朝着河边的张茂昭等人笑道。 艹，我哪是今天不走运，是从昨天就不走运了好吧！ 张茂昭望着霍子玉，一脸的怒意，但他也知道，自己手下这万余人，根本不是霍子玉骑兵的对手！ “父亲，能拖一分是一分吧！”张克礼似乎听到了父亲的心声，轻轻说道。 第788章 落水狗 见王士真与张茂昭布置好了军阵，霍子玉有些想笑，他知道，这些人今天都别想活！ 不过，霍子玉也发现正在渡河的都是义武的骑兵，似乎已经过去了一半，现在冲上去倒是可以阻截他们，不过，霍子玉并不想让自己的骑兵上去跟对方拼手雷，因此，他打算再等等。 等什么？等步军赶到！ “张茂昭，你是不是担心我带兵冲过去呀？”霍子玉笑着问道。 张茂昭刚开始看到霍子玉来，吓得脸都绿了，他确实害怕霍子玉直接冲过去！要知道，如今骑兵为了渡河，人马早已分离，一旦霍子玉冲锋，他的步军根本无法抵挡天策军骑兵的手雷和火枪，届时他们将一败涂地！ 但霍子玉看样子没有要冲锋的意思，不过这并不能让他放下心来，开始在内心迅速思考起来，他想做什么？ “他身后就是火炮，完全可以直接攻打我们，但为什么选择对峙？”王士真也有点疑惑。 张克礼低声道：“父亲，难道霍子玉想要粮草辎重？” 张茂昭闻言，若有所思，望了望在河东岸堆积如山的粮草与投石车、床弩等装备，沉思道，这些粮草虽多，但也不至于动摇成德一府根本，如果霍子玉真的只想要这些，那倒可以都留给他！ “平西郡王，山水有相逢，何必着急对我们赶尽杀绝呢？只要你放我们走，所有财宝和粮草辎重都是你们的！”王士真喊话道。 “王士真，此话当真？”霍子玉笑着问道。 王士真和张茂昭闻言直呼卧槽，有门啊！ 难道霍子玉真的看上这些粮草辎重了？！ 王士真自然心中大喜，大声回答道：“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自然算话！你们现在就可以拉走，我保证，我们的人，绝不袭击！” “好，既然如此，那就说定了，”霍子玉朗声道：“本王向你保证，我天策军拉上粮草辎重就走！绝不为难你们！” 王士真闻言笑了，张茂昭也笑了，张克礼道：“看来传言为真，昏君还在睡，朝廷没有太多粮草给他，所以他才敢收粮草放走我们！” 随后，霍子玉派高静、高致等人去拉粮草辎重，王士真也是说到做到，不仅没有出手，还将所有民夫派给帮助搬运，很快粮草被尽数搬走，战场上也只有霍子玉和高致、高远、高达等不到一百骑兵。 见霍子玉将所有骑兵拉走了粮草，连炮兵都离开了战场，王士真和张茂昭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霍子玉功夫高到离谱，不过好在第一次河北大战后，整个天下都知道了，他不是为了杀人而杀人，所以王士真他们倒也不担心霍子玉会仗着武神领域袭杀自己。 “安全了！”王士真说着，如释重负地望向张茂昭父子，张氏父子何尝不是如释重负的感觉呢？ “王兄，继续撤吧！”张茂昭坦言道：“既然霍子玉说话算话，我们等会直接过河就是！” 随后，张茂昭父子专注安排骑兵渡河，但是很快，他们听到了大量的脚步声，这是有大军赶到！ “霍子玉阴我们？！”张克礼惊道！ 他们都以为霍子玉故意拖延时间，其实是在等步兵赶到！ 张茂昭是一个从来不吃亏的人，从来都是他算计人、阴人，今天却被霍子玉狠狠摆了一道！ “霍子玉，握草你大爷，你不守信用！”张茂昭再也忍不住了，破口大骂！ “张茂昭，我本来还想中立的，但你骂了我，可就别怪我等会不客气了！”霍子玉呵斥道。 “中立？”王士真和张茂昭闻言愣住了，但旋即明白了过来！ “玛德这帮白眼狼真的反咬过来了！”张克礼怒道。 王士真则道：“张兄，你呀，真是太冲动了！都没搞清楚来人是谁你就骂霍子玉，现在好了，他要翻脸了！” 张茂昭闻言，也早就后悔了，但是身为义武一把手，他怎么会给霍子玉赔礼道歉？！ “王兄，只能应战了！”张茂昭说着，便对张克礼道：“稍等你带五百骑兵掠阵，如果霍子玉有异动，你就丢手雷便是，切记不要跟他硬碰！” “父亲，以孩儿之见，这霍子玉不一定真会帮叛徒们冲锋，”张克礼道。 看王士真和张茂昭一脸疑问，张克礼道：“如果真要帮叛徒们，霍子玉不会把骑兵甚至炮兵都派走！” 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张克礼道：“就算帮叛徒，霍子玉也最多把大炮拉来帮叛徒掩护！” 王士真和张茂昭闻言，稍稍放松了一些。 不过随即，只见张克礼运功大喊道：“平西郡王，刚才都是误会，家父也只是一时冲动，在下帮他给您赔罪了！” 张克礼一句话说完，惊呆了张茂昭和王士真，也惊呆了高远、高致等兄弟。 霍子玉微微一笑，对高致等人道：“这个张克礼成长了不少啊，能屈能伸了倒是！” 说完，对张克礼道：“好，就凭你这句人话，稍等我就不带兵冲锋了。” 张茂昭本想斥责张克礼，但听霍子玉说他不会冲锋，立刻放心了下来，但还是摆出怒容斥责张克礼道：“你就这么把你父亲的脸丢出去给人打？” 张克礼知道自己父亲脾气，也知道他没有真生气，连忙笑着赔罪。 很快，只见近万人的降兵来到阵前，随之而来的，还有去而复返的火炮营。 梁广领着王凤鸣等人来到近前拜见霍子玉，请示何时开战。 霍子玉道：“今日此番是你们的主场，我稍等将使用火炮为你们掩护！放心去拼杀就是！” 梁广再拜之后，起身来到阵前，试图劝降自己的兄弟。 还别说，有霍子玉和他的火炮营坐镇后方，还没有投降的叛军见一早还是自己友军的兄弟们劝降，尤其是听说现在投降，可以立刻加入霍子玉麾下，成为天策军，立刻就动了心！ “你们跟着长毛猪投靠契丹，有什么前途？！谁踏马听说过汉奸有前途的？！” “兄弟们，想清楚啊，这可是跟着古今第一武神的大好机会啊，有郡王在，跟着他建功立业、封妻荫子还是梦么？！” 梁广说完，只见还没有投降的叛军阵营立刻陷入了骚动！ 张茂昭见状大叫：“不好！” 但张茂昭的声音刚落，只见大批将士开始扔掉兵器跑向梁广右翼！ “玛德反了！”张茂昭从没见过有士兵敢当着自己面投降叛变，立刻便要领上督导队杀一批将士镇住场子！ 但投降的将士实在太多，肉眼可见一多半人都跑了过去！ “大势已去……”王士真说完，立刻转身望向身后的大船，他已经动了赶紧逃命的心思了！ 梁广一番话下来，直接劝降了近六千人，剩下四千多人却并不投降，看样子是铁了心跟张茂昭！ “兄弟们，那些船运骑兵都不够，你们不会以为长毛猪会带你们离开吧？！”刚投降的叛军甫一加入霍子玉一方，立刻开始劝降还留在张家一方的兄弟。 “张大嘴、梁娼妇，我去尼马的，大帅待我们不薄，你居然还投降！真不要脸！”有人怒斥投降的叛军！ “玛德冥顽不灵！不知死活！”梁广见状大怒，他母亲做过暗娼的事情，是他的逆鳞，谁提谁死，此时只见他拔剑下令道：“兄弟们，跟我冲，杀死这帮叛军！” 梁广带头冲锋，刚投降的叛军见状也加入了战斗！ 张继先知道，今日这些剩下的叛军，一个也不能留，但凡留他们性命，他们就会在河北卖自己的坏！ 张茂昭知道己方只有五六千人，根本不是刚投降的一万六千叛军的对手，立刻和张克礼、王士真上船准备跑路！ “杨孝，可以开炮了！”霍子玉一脸笑意地对杨孝说道。 而岸边剩下的骑兵和步军见张茂昭逃走，军心立刻涣散了！ 就在这时，只听大炮轰轰，一发发炮弹略过战场，冲向了漳水！ 梁广和张继先等人为了表忠心，都十分勇猛，见霍子玉果然使用火炮，更是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很快，岸边的骑兵和残余步军便被屠戮殆尽！ 而漳水上渡河的船只，不少都被大炮打中，瞬间被炸断，不少士兵被当场炸死！一时间，漳水上惨叫连连！ 就在这时，梁广看到一发炮弹落在张茂昭船尾，船随即开始进水！ 张茂昭和王士真为了活命，立刻跳船泅渡！ “大家快看呐，长毛猪落水了！”梁广大笑起来。 “不是长毛猪，是长毛狗！” “哈哈，落水狗！” 岸边的将士纷纷大笑，张茂昭和王士真、张克礼没心情品味屈辱，天上还不断有炮弹落下，他们只想活着游到对岸！ 第789章 势如破竹 天策军的火炮最远射程也只有一千五百米，而漳水北岸，则恰好在这个射程之外。 漳水很宽，将近五百米，张茂昭与王士真忌惮天策军的火炮，因此游的比较慢，等爬上岸时，几乎耗尽了力气！ 仓惶爬上河岸的张茂昭和王士真，根本无心想其它事，只是大口喘着气。 张克礼则望着漳水发呆，不少将士还没有爬上河岸，在苦苦挣扎着； 河对岸，投降了霍子玉的将士们勇猛异常，已经将自己麾下斩杀殆尽，一个个开怀大笑着，张克礼望着他们，提不起恨意，只是觉得他们很陌生。 这是一个残酷的世界，哪有什么忠义？无非是利益多寡、实力强弱对比下的权衡利弊！ 片刻后，张茂昭率先起身，望了一眼漳水与河南岸的降将，破口大骂起来。 随后，王士真也在麾下将士搀扶下起身，望着漳水，觉得两天时间如同做梦一般！ 这要真是噩梦该有多好！ 昨天，义武与成德二十二万联军，硬是被霍子玉一战击溃； 今日一战更是屈辱，霍子玉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劝降了张茂昭麾下将士，然后拿捏了降将们立功的心思，看着他们自相残杀！ “玛德可恨！可耻！”王士真突然骂道。 张茂昭不知道王士真为什么骂可恨，毕竟霍子玉今日几乎没动手，至于可耻，也是自己可耻，跟他王士真什么关系？ “霍子玉已经算不错了，如果最开始他动手，我们根本没有活下来的可能！”张茂昭不知道是不是被王士真骂的话刺激到了，忽然笑着说道。 “大梦一场啊，”张茂昭笑着说道：“还是踏马的噩梦！” 而张克礼则道：“霍子玉实在太强了，我们此番可能真的有些轻敌了。” 王士真和张茂昭闻言，立刻沉默了，尤其是王士真，他昨天轻敌，导致自己的土炮根本没发挥作用，然后被霍子玉使用神威无敌大将军炮压着打，可谓是此番战的第一责任人！ 张茂昭见王士真脸色十分沮丧，连忙劝道：“王兄还是不要难过了，这不是你的错，没人能猜到霍子玉会突然发难，而且朝廷的神威大炮威力居然那么强！老实讲，哪怕是契丹人来了，照样输！” 王士真见张茂昭说的笃定，脸上愧色稍散，张克礼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转移话题道：“父亲，还要在这里布置骑兵防守么？” 张茂昭认真地思索了片刻，对王士真道：“王兄，你看呢？” 王士真闻言，朝背后望了望，只见北岸除了张茂昭的部分骑兵和一部分粮草，再无任何将士，于是难过道：“还有留兵阻击的必要么？” 张茂昭闻言，面色一暗，对张克礼道：“克礼，此番我们联军几乎全军覆没，也不需要在这北岸布兵了，稍等你回义武再调三万人马过来，我们将兵力全部布置在镇州南部的滹沱河沿岸。” “遵命！”张克礼说着，对王士真和张茂昭再次试探问道：“伯父、父亲，需要向辽人求救么？” 张茂昭思索一番，对王士真道：“王兄，向辽人请求援助吧！” 王士真道：“我赵州与镇州如今只有三万人马，就算你们再调三万人马，我们加起来也不到七万人，霍子玉如今拥兵十五万，又有神威大炮和火枪，我们如何抵挡呢？！” 张茂昭闻言，知道王士真打定主意要求援了，于是对张克礼道：“稍等我修书一封，你回义武调兵时记得派人快马发给辽国宰相韩延平。” 随后，三人不再耽搁，立刻前往赵州，然后返回镇州布防，且不提。 话说霍子玉看着梁广、王凤鸣等降将剿灭义武余孽，自然高兴，他知道，这些人从此以后就是自己的忠实部下了！ “梁广，留些人打扫战场和运送辎重，稍等随我前往冀州，与大军汇合！”霍子玉吩咐道。 “末将遵命！”梁广说着，安排王凤鸣的手下打扫战场和运送辎重，随后与张继先、王凤鸣等降将，领兵跟随霍子玉、杨孝返回冀州。 到了下午申时，冀州州府衙门内，霍子玉听着杨孝、杨仁、梁广等人的汇报。 如今的唐军，有张秉全从山东带来的一万兵马，又有降兵十一万七千人，加上原来己方四万余天策军，规模已经达到了十七万！ 一时间，霍子玉心情大好，笑道：“如今我军有这么多的将士，又有神威大炮和火枪，何愁燕赵不平？！” 杨仁、杨孝、张秉全闻言，纷纷大喜！ 杨孝道：“大统领，您不止要平成德，还要扫平义武？！” “哈哈哈，你怎么只说成德、义武，难道卢龙你不敢打？”霍子玉笑道。 “敢呀、敢呀，有大统领在，天涯海角我都敢打！”杨孝开怀大笑，引得其他人也笑了起来。 尤其是梁广、王凤鸣等人，也是心情大好，只要有仗打，他们就能立功！如果真能跟随霍子玉扫平燕赵三镇，那他们不仅可以洗清自己从贼的过去，还能加官进爵！ 这下跟对人了！ “大统领，此番叛军几乎全军覆没，是否要乘胜追击？”张秉全问道。 “万一叛军在河北岸设伏怎么办？”杨仁问道。 “大统领，末将愿帅麾下人马先行渡河！”梁广拱手道。 “好，梁将军忠勇可嘉，堪为表率！”霍子玉说着，对王有龄道：“这两日先休息一下，三日后，你领一千火枪兵随梁广将军渡河！” 王有龄闻言便知霍子玉用意，于是拱手道：“末将领命！” 就这样，两日后，王有龄率虎团火枪队随船渡河，梁广率军朝赵州进发，半月时间，一路势如破竹，没有遇到任何阻挡，甚至连赵州都已经是一座空城，根本无人驻守！ 霍子玉听到汇报，对杨仁等人道：“看来张茂昭和王士真打定主意把所有兵力布置在滹沱河北岸了呀！” “大统领，据末将所知，成德军目前在镇州还有三万余人马，义武虽然还有六万，但应该不会全部调来。”梁广说道。 “如果义武有六万人马，那将来最多再调来三万，两镇合计不到七万人，而我们则有十七万人马，等弹药补给一到，出击则必胜啊！”杨孝喜道。 “越是接近胜利，越是要谨慎一些，”霍子玉道：“冷静一下，想想，有什么疏漏或者变数没？” 众将闻言，纷纷点头称是，然后大家陷入了思索，最后，还是张秉全道：“叛军会不会向契丹人求援？” 众人闻言，心下一震，霍子玉点头道：“很有这个可能。” 随后，霍子玉起身道：“叛军如今就算两镇倾巢而出，也不过十万人，绝非我们的对手，这一点，我们知道，张茂昭和王士真也知道，所以，他们极有可能向契丹人求救，如果契丹人来援，那就不好办了！” 第790章 救不救? 由辽国、燕赵三镇与渤海国、金国四方参战的第一次东北大战，辽国成了最大利益获得者。 不仅占据了大兴安岭以南的金国领土，还灭了渤海金国，然后跟燕赵三镇瓜分了渤海国，至此为止，辽国打通并占据了整个辽东，如今兵力达到了六十万之多，其中单单是骑兵就有二十万之多，一跃成为大唐周边异邦中最强大的存在！ 可以说，目前辽国几乎已经具备了和大唐一较高下的能力，只是还没来得及完全消化渤海国，因此才没有贸然对大唐发动进攻。 而根据周边异邦实力看，室韦国是最弱的。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句，室韦国在金国即将被灭时，支援了金国，但它并没有在战后向金国提任何要求； 而金国，在第一次东北大战后，雅尔哈赤在夏天果断带兵北上，将势力扩大到了乌苏里江以北将近一千里的远东北亚，因此，金国从东部和北部对室韦形成了压迫之势，而室韦则再无东进与北进之力。 如今室韦南有辽国；东部与北部有金国；西部又有新进崛起的黠戛斯，其各部族之间又面和心不和，因此，如今反而不如第一次东北大战中被重创的金国！ 而辽国呢，本想向西进攻回鹘，但回鹘将丰州以北到贝加尔湖畔的领土全送给了大唐，而郝玼、裴绪等将又在步步为营地建造堡垒，这完全打乱了辽国的计划，因此，辽国如今才转而对室韦国十分垂涎。 辽国敢不敢打室韦？不止敢，而且非常敢！ 室韦国有什么精兵强将么？有，苏赫巴鲁，不过似乎也只有苏赫巴鲁！ 可惜，苏赫巴鲁也只是苏赫巴鲁，空有武力，没有谋略，因此契丹人才有胆子觊觎室韦国。 从巴拉夏天时给朝廷上的国书可以看出来，契丹人频频派出探子进出室韦，按照他们对契丹人的了解，这是契丹人要发难的前兆，最多一年，契丹人就会进攻室韦！ 但是很可惜，大唐也没办法顾及到室韦了，因为大唐国内新建筑运动还没结束，大量基建工程还在建，需要大量人力物力和财力；北部，燕赵三镇实力大增，终究是心腹之患；西部，霍子玉刚打通河西走廊，吐蕃、葛逻禄等西域诸军还在酝酿反击，大唐没有那个精力顾及室韦啊！ 哪怕到了现在，尽管大唐知道了吐蕃近一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分裂，西域之战暂时结束，但守住河西走廊和西州等镇还是需要大量兵力、物力；燕赵三镇新反，又有契丹帮凶，大唐是不可能倾尽国力和契丹大战一场的，至少现在不能。 因此，霍子玉对众人道：“对如今的契丹来说，倾尽全力发动对室韦国的灭国战争是它最大的目标，哪怕王士真和张茂昭真的求援，他也不会派大量兵力来援的。” 随后，霍子玉接着又说道：“但，终究是不能不防，毕竟燕赵三镇是契丹人的走狗，也是辽国特地布置在大唐北地的战略缓冲地带，他是不会放任三镇被灭的。” “大统领言之有理，尤其是契丹如今要对室韦国用兵，如果大唐真的灭了三镇，届时契丹就可能面临被大唐背后捅刀子的局面，以辽国宰相韩延平的智慧，他是不会放任这种情况出现的。”张秉全说到。 张秉全的话，让所有人都点了点头，霍子玉道：“我们先拿下成德再说，届时就将直面义武，也可以试探契丹人的态度，再者说，辽国届时就算派兵援助，也无法在短期内杀过来，只要弹药充足，我们完全可以在一个月内荡平成德和义武！” 众将闻言纷纷大喜，按照霍子玉的意思，几天后弹药一到，他们就可以向镇州挺进了！ “大统领，武大人来信！”黄玄拿着一封信进账拜道。 霍子玉接过书信匆匆一读，立刻大喜：“这个武元衡，我可真是太喜欢他了！” 杨仁闻言，接过霍子玉递来的书信，匆匆一读，也是不禁喜上眉梢：“武大人已经准备好了十万件棉衣，若有需要，半月后将再提供十万件棉衣！” “天呐，太好了！”杨孝、梁广等人闻言纷纷大喜！ “这武大人简直是观音菩萨降世啊！”张秉全读完书信也是由衷赞美道：“难得的是他竟然不居功，将河南韦大人和山东李大人的援助也重点提了出来！” “这就是宰辅之才啊！”霍子玉哪怕知道武元衡未来真的做了宰相，但依然由衷赞美道。 “有了二十万件棉衣和弹药，我们就算打到契丹老窝都不怕！”杨孝大笑着说道，引起了所有人的大笑。 就在众人纷纷大喜时，远在数千里外的韩延平却是满脸难色。 他刚收到了张茂昭和王士真的求援信时，先是大骂了二人一番，然后才冷静了下来。 耶律宗和高松等到韩延平骂完，见其面色缓和了才开口道：“先生，张茂昭和王士真固然废物可耻，但如果这两镇真被霍子玉灭了的话，我大辽将再次与霍子玉接壤，如果明年真对室韦用兵，届时难保霍子玉不会背后捅刀！” 韩延平扶额难受道：“我就是想到了这里，所以才生气。” 说着，韩延平再次说道：“义武军有手雷、成德又有大炮，两镇拥兵二十二万，居然被霍子玉两天击垮！这踏马……” 韩延平说着，意识到自己又要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立刻停口，过了一会儿才骂了一句：“艹！” “先生，那还要不要救援？不救援的话，我们会吃大亏啊！”耶律雄听自己大哥和高松都这么说，也跟着说。 “吃大亏？”韩延平闻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抚须思考起来。 高松、耶律雄、耶律宗见状，没敢再说话，他们知道，韩延平这是在思索对策，往往他这样之后，都能想出绝妙的计策！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只见韩延平脸上浮现出了笑容，众人见他如此模样，便知道问题要被解决了！ “先生，如之奈何？”耶律雄问道。 韩延平闻言，笑着看向耶律雄道：“哟，你这怎么连之乎者也都会了？还如之奈何，你这是要考状元啊？哈哈哈” 众人闻言纷纷大笑，耶律雄挠头道：“这不是陛下让我学汉书么，我最近大半年受伤期间，可是没少学！” “哈哈哈，好好学，继续努力，我大辽需要文武兼备之人，这样你将来才能担负更大的责任！”韩延平望着耶律雄笑了。 “先生，那义武和成德那里怎么办？”耶律宗问道：“救不救？” “救，当然要救！”韩延平微笑道。 “那末将愿率兵前往！”耶律雄抱拳道。 “诶，不急不急，再等等，等义武和成德被打残了，我们再出手不迟！”韩延平说着，自己就先笑了，眼睛里露出狡黠的目光。 第791章 大战之前 初冬正午，天气很是暖和，阳光明媚，张茂昭与王士真的心也如同这天气一般清爽，因为辽国宰相韩延平亲自给他们回了信。 信中，韩延平丝毫没有斥责他们，反而只是斥责霍子玉不讲武德，信的最后，他安慰了两人，同时承诺辽国将会在半个月后派遣三十万大军支援两镇！ 韩延平的来信，让两人信心倍增，只要他们撑过半个月，辽国大军一到，战场局势将会迅速逆转！ 按照两人的预想，契丹人多半是派兵来壮声威、吓退霍子玉，不一定真会跟霍子玉拼命，因此，此番大战最近战场最坏的结果是，成德与朝廷以滹沱河为界，而张茂昭则承诺他将会把两镇交接的三个州赠给王士真，作为张克礼迎娶王士真小女儿的彩礼。 王士真当然高兴，因此，最近他一直在积极招兵买马，半个月，只要他和自己亲家能坚持半个月，他们就能逆转局势！ 在积极备战的同时，王士真也没忘记给朝廷上表，向德宗认错，表示以后将会兢兢业业、勤勉为民，帮陛下分忧，治理好成德！ 放在以前，这种表奏是很有用的，比如在奉天之难与后续的军阀混战中，地方军阀多次在战败后或者局势不利时立刻认输，德宗也都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不予追究，甚至德宗还会在此后下罪己诏安抚各镇节度使。 但现在，王士真知道，这种表奏几乎没什么用，毕竟朝廷如今有平西郡王霍子玉在，这位战神一般的人物，就是德宗藐视天下军阀的底气。 不过，饶是如此，这个表奏，他还是要上，因为这代表了他的一个态度，而朝廷如今也将力气花在了征伐西域和基建，只要他认输低头，那朝廷就有可能不会再追究，所以，只要有这个可能，他就一定要试试，毕竟现在的他，急需喘息之机！ 王士真想的一切都是好的，但霍子玉却并不想给他任何喘息之机！ 七天后，河东第二批弹药送到，炮弹一千发、手雷两千颗、子弹十万发，霍子玉立刻开始部署强攻事宜。 虽然扶桑敢死队在此前运河大战中伤亡严重，但他们依然主动请战，这反而让霍子玉有点不好意思了。 而张秉全则更懂事些，他提出，由他率军与梁广所部协同冲锋，争取在神威大炮的掩护下，顺利渡河并为后续的步军打开前线空间！ 张秉全所部万人，而梁广所部又有降军两万，扶桑敢死队又在张秉全麾下，而义武与成德军也就在才六万人，有火炮的掩护，他们应该可以将叛军在滹沱河北岸布置的防线撕开一道口子！ “好，秉全将军、梁广将军，这次我军能否打败叛军，收复成德，就看你们得了，”霍子玉说着，又对二人道：“为了助你们一臂之力，我将给你们装备三千枚手雷，希望你们可以马到成功！” 手雷、火枪和火炮，是天策军三大杀器，火枪并没有多余的，火炮更是不方便携带，霍子玉不可能给两军配备，因此，能将手雷装备给两军，这就说明了霍子玉对他们的信任！ 当然，刚收编为天策军第四军的梁广所部将士听说这个消息后，心情更是十分激动，因为霍子玉本来可以不给他们装备手雷的，大可以看着他们去送死，以此试探他们的忠心！ 但霍子玉还是给了他们手雷！有了手雷，他们就可以迅速在敌军防线打开局面！ 一时间，降兵尽皆称颂霍子玉的大气豪迈与仁厚。 而张秉全回营后就面临了一个问题，扶桑敢死队隶属于他，他要不要把手雷装备给他们？ 思虑再三，他没有把手雷交给五十郎等人，当然，他自认为给出的理由也很充分，叛军极有可能将手雷装备到前线，如果敢死队带着手雷冲锋，将被敌军手雷命中，届时手雷在己方爆炸怎么办？ 有意思的是，五十郎还认可了他的看法，没有再追问。 而五十郎讨要手雷的目的却很单纯，他和部下仔细讨论过，如果叛军防线过于强悍，他们就抱着敌军拉响手雷一起死！ 就算用人肉炸弹自杀的方式，也要把叛军的滹沱河防线给撕开一道口子！ 霍子玉这边所有人积极备战，河北岸的叛军更是忙翻了天。 虽然得到了契丹人将会驰援的回信，但他们根本不敢怠慢，因为霍子玉如今拥兵十七万，又有火炮、火枪，他们要坚持十五天，谈何容易？！ 因此，叛军根本不敢怠慢！ 张克礼则充分发挥了自己的聪明才智，在他的建议下，叛军在滹沱河北岸三百米和五百米处，疯狂地挖起了两道壕沟。 刚开始，在张茂昭监督下，壕沟宽一米、深数十公分，但张克礼参观和亲自跳进去实验后，将壕沟再次加深，直到一米左右才停下。 更绝的是，父子俩还研究出了一记阴招，第二道战壕被隐蔽了起来，按照他们的设想，霍子玉的部队冲过第一道壕沟后，根本不会意识到还有第二道，在放松警惕下，他们可以在第二道战壕狂扔手雷，随后将铁皮架起，由步军和骑兵发起冲锋，定然可以将霍子玉大军杀败！ 两父子领兵多次试验后，心情大好，而王士真在看到父子演练后，更是赞不绝口，狂赞张克礼简直就是天才！ 就这样，一方做好了进攻准备，一方则做好了防守与反击的准备，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然而，世事难料，就在这时，天气忽然冷了起来！ 按寻常日子，这时间天还会比较暖和，直到过年附近才会略微有些冷，但今年似乎冷的很早！ 这对参战两方来说都是一个很大的变数！ 由于武元衡的十万套棉衣已经送到，因此霍子玉当机立断，将大多数降卒留在冀州，自己带梁广所部、杨孝所部与张秉全所部七万人参战！ 天气骤冷，虽然降低了天策军的参战人数，但也只是降到了与叛军相等的人数，但叛军就惨了，他们如今只有两万套棉衣，根本不够！ 在张茂昭的怂恿下，王士真派兵抢了百姓的棉衣，全程日夜搜刮之下，不到两天就凑齐了棉衣！ 面对百姓的怨声载道，王士真也很无奈，只得发通告安慰老百姓，在杀了几十个闹事的百姓后，事态最终平息了下去。 而张茂昭对此，则在心里鄙视不已，王士真如此有钱，哪怕要了百姓的棉衣，也完全可以等价交换，但王士真则是直接抢，不给就直接杀！ 好一个爱民如子的无奈之举！ 第792章 冻上了 没人能想到，在暖冬中，天气会突然冷了。 霍子玉和王士真、张茂昭想不到，韩延平与辽国皇帝耶律光也想不到。 不过这场寒冷空气的来袭，让韩延平等人都十分开心，因为本来他们就想拖一拖，让霍子玉和义武、成德打到再惨点再出场！ 现在好了，突然寒冷的来袭，让他们连借口都找好了！ 不过，虽然寒冷的来袭有利于他们拖延支援王士真和张茂昭，却不利于他们发兵室韦国，如此一来，他们只好暂时搁置北进南室韦部落的计划，专心琢磨如何从大唐这次平叛中获利。 而韩延平，则是早就算计好了一切，而这场寒潮的来袭，更像天助之力，让他能更快更好地达到目的！ 韩延平等辽人自然大喜，但是张茂昭、王士真则是喜忧参半，或者说，忧大于喜。 因为寒潮的提前来袭，并且第二天居然比头一天还要冷，水几乎都要结冰，这会大大减缓辽人支援的步伐，甚至可能辽人都不会再来支援了！ 就算辽国说话算话，前来支援，那本来半个月的支援，这下至少延缓一个月！ 而他们，真的能抗得住霍子玉一个月的进攻么？！ 悬，非常悬！几乎不可能！ 虽然张茂昭乐见成德被削弱，但他看霍子玉收服了联军十余万降卒后，立刻改变了想法。 因为，甚至连张克礼都看出问题了：那就是霍子玉如今实力大增，之前不到五万人马他就敢直接进攻联军，如今拥兵十七万，他绝对会拿下成德，然后趁着士气正旺，吞下义武！ 所以，饶是张茂昭极度贪婪，但也不敢乱来，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比谁都懂！ “克礼，再调兵吧，把义武剩余三万人再调来，下令急行军，五日内必须赶到！”张茂昭下令道。 “可是父亲，天这么冷……”张克礼闻言大急，连忙道。 不过他的话立刻被张茂昭打断：“克礼，我们没时间了！” 王士真道：“克礼，寒潮提前来袭，辽国固然不会再去攻伐室韦，但是也可能不会支援我们，真的支援，这种天寒地冻的，辽国战马也需要不小的考验！所以，我们至少需要扛住一个月！一个月，你觉得我们真的扛得住么？” 张克礼闻言沉默，没有再说话，于是道：“那我亲自过去！” “好，尽快吧！”张茂昭说着，忧虑道：“万一滹沱河被冻上了，那对我们将是大不利！” 张克礼明白，张茂昭所说的五天，其实是滹沱河最快被冻上的时间！ 王士真听着张茂昭的话，也是一脸忧虑，他和张茂昭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突发情况，天居然可以冷成这个样子！ 他去年和张克礼、刘悟去和渤海国一起攻打金国才见过这么冷的天！ 当然，那时候金国下着暴风雪，比现在还要冷！但这里可是镇州啊，什么时候这么早冷过？！ “王兄，暂时可能不要太担心，霍子玉可能也在等滹沱河结冰！”张茂昭安慰王士真道：“只要他等滹沱河结冰，那近期必然不会进攻咱们，我们可以耐心等克礼带兵回来！” 张茂昭虽然在先前瓜分渤海国时分得了两府之地，但多是山地，人口本就不多，两府地盘是义武三倍之大，却也就只有两万兵马驻守，他不能再将那里的兵马调来了，那里是他的退路！ 王士真自然也理解张茂昭，毕竟张茂昭麾下兵马几乎倾巢而出，他还能说什么？自己只能尽量出钱了！ 张茂昭和王士真觉得霍子玉很可能也在等滹沱河结冰，那就是他们真的猜对了，霍子玉确实在等！ 本来打算三天后照常进攻的霍子玉，在第二天一早就发现水结冰了，而侦察兵来报也是如此，滹沱河河面开始有冰凌子了！ “大统领，滹沱河会不会真的冻上？！”这是杨孝的第一反应！ “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知道？”霍子玉一拍杨孝肩膀，笑着说道：“这场寒潮来的本就突然，谁能料到它后劲如何呢？” “大统领，末将以为，我们不妨多等几日，如果滹沱河真的冻上了，那我们连渡河用船都省了！”张秉全道。 “嗯，值得一等，而且，再过几日，武元衡的第二批棉衣也到了，我们可以全军出击了！”霍子玉说着，爽朗一笑。 张秉全、杨孝、杨仁、高静等人闻言纷纷大笑，梁广与五十郎更是喜不自胜，毕竟一旦滹沱河结冰，他们可以迅速达到北岸，减少伤亡！ 然而天气的变化，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第二天下午，天空刮起了大风！ 寒风呼啸之下，天空甚至飘起了一点雪花，虽然只下了几个时辰，但滹沱河面却迅速结了冰！ 又过了一天后，黄玄亲自来报：“郡王，滹沱河冻上了！” 大帐中的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霍子玉强压住内心的激动，问道：“冰面有多厚？！能过人和战车么？” “大概十公分！”黄玄诚实回道。 众人闻言，大失所望，一片叹息，张秉全沉声道：“十公分可不行，滹沱河宽近五百米，一个人穿着盔甲拿着武器，走在冰面上或许勉强可以通过，但大部人马通过，会立刻踏出冰窟窿！” 杨仁道：“要想炮车和大部人马通过，需要冰面至少一米厚！” “再等等吧，不急，明日下午棉衣就要到了，杨仁，你明天上午去负责发放一下。”霍子玉吩咐道。 就这样，又过了一夜。 这一夜，所有人几乎都无眠！ 唐军无眠，是因为太过于兴奋，因为天气更冷了！这就意味着，明天滹沱河可能就会彻底冻上！ 而王士真和张茂昭也没睡着，因为担心！一旦河水真的冻上一米多，那滹沱河对天策军来说就再也不是天堑防线了！ 今天是张克礼离开的第三天，原定最快后天就得回来，但日渐爆冷的天气，肯定也会减缓部队行进的速度！ 张茂昭不禁又急又担心：“儿啊，最迟三日，三日后你可一定要赶到啊！” 就这样，在所有人的无眠中，一夜过去了！ 霍子玉一早还在打坐时，黄玄就直奔而来报告好消息：“郡王，冻上了！这次真的冻上了！” “哈哈哈，真的？” “真的呀，不管骑马踏，还是用冰镐可劲凿，都没问题！”黄玄激动地大叫道。 “走，看看去！”霍子玉说着，匆忙洗漱后立刻出帐，但刚出帐没走几步，便见杨仁、杨孝、梁广等将开心地跑了过来。 众将一边小跑，一边嘴里大喊着：“冻上了，真的冻上了！” 霍子玉见状，笑着对黄玄道：“这下咱们也不用去看了，绝对冻上了！” “什么冻上了？”霍子玉明知故问道。 “大统领，滹沱河冻上了！”沉稳的张秉全激动地说道：“专门派工兵砸了，确实冻上了，火枪手开枪都只能打个坑！” “好，天助我也！”霍子玉闻言喜道：“两日后可以打猪了！” 第793章 智勇双全张秉全 两日后的早晨，天空灰蒙蒙的，气温不仅没有回升，反而更冷了。 不过，好在没有刮风，否则体感温度会再冷一些！ 巳时正，太阳出来一段时间后，温度略微回升了一些，张秉全与梁广率军来到滹沱河南！ 杨孝则是在半个时辰前就指挥士兵推着大炮来到了滹沱河南岸，望着全身披着厚厚毡子和麻草的大炮，梁广、张秉全心安了不少。 先前河东发来的第二批手雷，总共也才两千枚，霍子玉大手一挥全给了两军，此外还特地多批了一千枚给他们，这让他们面对滹沱河北岸的叛军，信心大增。 按照计划，张秉全将率先领兵进攻，但霍子玉也特地叮嘱他，只是试探叛军布防，若遇强阻力，立刻撤退，绝不要恋战。 但张秉全有自己的打算，他要的不仅仅是试探，他要突破叛军的防线！ 为了凸显自己的能力，他甚至连扶桑敢死队都没有带，因为他担心扶桑敢死队抢了自己风头！ 就这样，张秉全率军开始穿越滹沱河。 虽然所部只有一万，但队伍规整，大军踩在厚厚的冰面上发出阵阵嚓擦声，滹沱河已经冻了至少一两米深的冰，大军很快就穿越了近五百米宽的滹沱河。 张秉全领兵走在最前列，在派一队人试探过后，大军开始上岸，继续前行！ 按照最近从望远镜看到的情况，北岸的叛军似乎是在河北岸三五百米处挖了战壕，所以上岸行进了近百米后，他们没有再前进。 按照如今弓箭射程，最远也就一百多米，叛军又在战壕中，效果还要再打一些折扣，所以张秉全身先士卒，带上数百人，一手持薄盾、一手持手雷就朝叛军战壕猫腰奔去。 霍子玉见状，立刻对杨孝道：“准备！” 杨孝闻言，抱拳称是，立刻传令炮兵准备开炮。 张茂昭就在第二道战壕内，他见张秉全居然如此大胆，敬佩之余，立刻下令开始放箭！ 不过，天气寒冷，战士们手心出汗后，弓箭几乎都结了冰，射出去的箭弩极少，最远也就一百五十多米！ 张茂昭见状，直道不好，立刻传令使用重弩！ 而就在这时间，张秉全已经率军跑到了近百米处，不少士兵盾牌上开始出现箭矢，但没人后退！ 杨仁在望远镜中看到，对霍子玉等人道：“大统领，秉全将军真的是智勇双全！” 霍子玉也赞道：“不错，光是想到在薄盾上浸水制冰来防箭矢，就已经足见他智慧了！” 杨孝、杨仁、王有龄等人闻言，纷纷赞同。 张秉全虽然携带的是薄盾，但是他提前两天往盾牌浸水、泼水，这盾牌对敌一面，已经结了一层达三公分厚的冰，被普通箭矢射中，箭最多也就在盾牌上戳个小小的坑，连盾面都碰不到！ “杨孝，开炮！”霍子玉下令道。 杨孝见状，立刻挥旗传令，炮营立刻开始发炮！ 几乎同一时间，叛军重弩开始发射！ 出乎张茂昭意料的是，重弩射出后，弩箭射在张秉全所部盾牌上，却并没有如预料般穿透薄盾、射杀唐军！ 张茂昭大惊，探头出战壕细看，在太阳照射下，唐军盾牌发出亮闪闪的光，张茂昭这才恍然大悟！ “握草，这踏马谁想出来的？往盾上泼水成冰，这下非床弩不能射穿了！” 张茂昭大惊之余，心知此时上抛石机也来不及了，立刻大喝道：“扔手雷！” 但就在这时，唐军大炮呼啸而至，在周围炸开，张茂昭的话，大家根本没听到！ 不过，好在大炮的声音也让第一道战壕内的叛军意识到该进攻了！指挥官回头看张茂昭。 张茂昭一边大喊扔手雷，一边挥着红旗，指挥官立刻下令扔手雷！ 但就在他们扔手雷的时候，张秉全他们也出手了！ 就这样，双方互扔手雷，有趣的事情出现了！ 唐军因为是站着，地势高，抛投远，所以不少手雷都在战壕前爆炸，不少叛军被炸死，其他人见状也不敢再出头抛掷手雷； 而叛军抛出的手雷虽然也覆盖了张秉全所部前列，但有冰盾的保护，加上叛军手雷威力较弱，因此只是将冰盾和唐军掀翻在地，并没有造成重伤！ 唐军前排扔完手雷就立刻折返，后排再向前跑了十几步后也抛出了手雷！ 更多的手雷在叛军第一道防线处爆炸开来，叛军更不敢露面了！ 就这样，第三排唐军士兵又近了十几步！ 相当多的手雷甚至被丢进了叛军战壕！战壕内一片惨叫！但是很可惜，张茂昭根本听不到他们的叫声，因为他所在战壕附近被唐军火炮覆盖了！ 张茂昭气得破口大骂，真踏马见鬼了，唐军的火炮好巧不巧，就在他们第一道战壕和第二道战壕中间！ 张茂昭大急，但是十分无奈，只能盼着远方的王士真能聪明些了！ 而王士真也不傻，见张茂昭被炸的龟缩在第二道战壕内不能出来，就知道这样下去，第一道防线迟早被张秉全攻破，第二道防线也迟早被破，立刻派兵将镇州城防的三门大炮调来！ “掩护张大帅！”王士真急道。 成德炮兵见唐军大炮也就到第二道防线前数十米，也不再害怕，立刻推炮前进，很快便来到了第二道防线后，随即开始校准！ 约莫一刻过后，成德军大炮开始发炮！ 而这时，张秉全已经率部下投完手雷返回了！ 成德大炮射程大约三百多米，根本碰不到唐军，张秉全见状，和麾下将士都大笑起来！ 而远处的霍子玉和杨仁等人，也是第一次见到了成德大炮的真面目，从射程和落地后炸起的尘土看，这成德大炮确实只是土炮，而且是威力很小的土炮！ 看来成德军甚至连炸药还没掌握好啊！ 到了这时，唐军所有人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而王士真用望远镜看到大炮似乎无法伤到唐军，于是立刻下令停止发炮！ 而唐军此时炮轰也暂停了，战场片刻后尘埃落定。 张茂昭立刻派兵前往第一道战壕继续坚守，霍子玉则从腰间掏出了一件新式武器！ 第794章 吹响冲锋号 唐军按照命令，将一门大炮前推五十米、两门大炮后撤五十米。 他们知道，这是霍子玉看清了叛军的防线大致位置！ “杨孝，开炮！” 霍子玉再次下令，而天策军炮兵再次开始了炮击！ 张秉全听到第二波炮响，立刻竖起了耳朵，他在等霍子玉的进攻信号！ 而刚看清战场形势的张茂昭，刚布置完第一道防线，见唐军又开始发炮，立刻咒骂道：“玛德，又来！” 就在他刚骂完的时候，一声嘹亮的乐声传来！ 这声音坚强有力，同时极具穿透力，甚至比唢呐还有穿透力！ 如同夜幕中闪电划过一般的惊艳感觉让整个战场数十万人都浑身汗毛站立起来！ 张秉全听到这个声音，心中不禁豪情顿生，看来大统领说的第二波炮击时吹响的冲锋号角就是这个了！ “兄弟们，跟我冲！”张秉全豪迈拔刀大喝，随即，张秉全所部从河北岸与冰面上发起了进攻！ 不错，霍子玉从腰间掏出吹响的，正是后世的军号--冲锋号！ 他前世也只是听自己院长讲过冲锋号怎么做、怎么吹的，他派人试验了无数次才制作成功了这冲锋号！ 冲锋号吹响后，霍子玉自己都不禁热泪盈眶了！ 这熟悉的闹革命的感觉回来了！ 杨孝、杨仁、高静等人听霍子玉吹完冲锋号，纷纷称赞道：“大统领，这号角真是绝了啊！” “太神了，这号声居然连炮声都压不住！” “太有穿透力了！” 而在滹沱河南的梁广、张继先等也不禁到了一句被无数人说过无数遍的话来：“大统领真乃神人也！” 张茂昭这边，刚被霍子玉的冲锋号震惊到，立刻就被再次被现实揍醒！ 只见不少炮弹直接落到了第一道防线附近，更可怕的是，几发炮弹已经越过第二道防线落在了后方！ 好巧不巧的，一门土炮被立刻炸毁！其他成德炮兵见状，推炮就撤！ 张茂昭见状大叫不好，见两道防线中间似乎炮弹极少，立刻派人传令扔手雷，同时派人催促王士真派兵对冲唐军！ 最惨的是第一道防线里的士兵，好几发炮弹都落在了那里，很多人被当场炸死，没被炸死的，又被冲击波轰到，飞溅之下，纷纷受伤，有的人立刻炸聋了！ 前去传令的士兵立刻回禀张茂昭，张茂昭大急，领兵便冲向第一道战壕，尽管有炮弹在路上爆炸，他被掀翻后依然起身继续冲！ 其他人见主帅如此悍不畏死，纷纷打起了精神！ 就这样，张秉全所部在第一道防线前遭遇张茂昭所部，两军开始互抛手雷！ 两方将士居然以这种癫狂的方式对抛手雷，是霍子玉根本没有想到的！ “艹，胡闹！”霍子玉斥道。 杨仁和杨孝等人也听到了霍子玉的话，没敢说话，就算是最大胆的高达，也被张秉全镇住了！ “踏马的，大唐的冲锋号，只有冲锋，绝无撤退！”霍子玉就算不喜欢张秉全的作战方式，但他也知道这个时间点决不能撤退，只得继续旁观！ 而滹沱河南岸的梁广见状，则是被张秉全镇住了，这张秉全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没想到这么疯狂？！ 这踏马哪是打仗啊，简直是入魔！ 张秉全的疯狂，不仅镇住了其他唐军的兄弟部队，也惊住了张茂昭和王士真！ 而张茂昭在震惊之余，开始心中叫苦了！ 虽然是双方互扔手雷，但唐军手雷威力更大，义武手雷威力小，张秉全的部队被手雷炸的虽然惨，但死伤不到三千，张茂昭的部队伤亡就大了去了，到这时为止，已经折损七成，士兵们只是陷入了癫狂才没有崩溃！ “艹踏马的张秉全疯了！”王士真破口大骂道。 骂归骂，王士真说完立刻继续补兵，三万将士全部派了上去！ 虽然唐军手雷强悍，但叛军毕竟人多，张秉全与张茂昭部队丢完手雷后就开始了短兵相接，在王士真第二波补兵过后，已经几乎攻破了第一道防线的张秉全部队开始陷入弱势！ “停止炮击，立刻下令梁广进攻！”霍子玉吩咐完，杨孝立刻挥旗传令。 梁广早就跃跃欲试了，此刻见状，立刻带兵快速穿过滹沱河，接上了张秉全所部！ 张秉全胳膊被砍伤，死战不退，王凤鸣敬佩张秉全的疯魔，抱拳道：“张将军，你受伤了，先后撤，看我们的吧！” 随即，梁广、张继先、王凤鸣等将也与叛军杀到了一起！ 虽然叛军也很强悍，但梁广等人迅速占据了优势，叛军第一道防线立刻被破！ 而张茂昭毕竟不是张克礼，发现第一道防线不行了，立刻撤往第二道防线，待他们撤到第二道防线后，二道战壕里的士兵立刻开始抛投手雷！ 梁广等人躲闪不及，立刻卧倒！ 随后大喝道：“快撤！” 众将士闻言，也是立刻后撤，然后刚跑出几十米，梁广下令道：“把咱们手雷也给我扔过去，草塔马德，对轰！” 王凤鸣闻言，立刻指挥后排将士扔手雷，唐军手雷威力甚大，叛军被炸死不少人后，立刻躲起来，唐军开始有序分批撤退！ 很快，唐军撤退到了滹沱河南，而霍子玉也已经来到了前线。 见张秉全浑身是伤，胳膊也被砍断一根，也有点不忍心，加上他确实撕开了叛军第一道防线，第二道防线是他和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因此也没有再责备他，只是吩咐去养伤。 “大统领，请您责罚！”梁广、张继先等将立刻下跪请罪。 “起来吧，这都是我的失误，没有想到张茂昭居然设置了第二道战壕！” 霍子玉将几人扶起，命其修整一番，而张茂昭与王士真也是没敢追击，两方就此继续对峙！ 不过，第一道防线被天策军大炮和手雷几乎摧毁，而且他们不知道稍等唐军是否再继续炮轰，因此叛军也没有再派兵修缮。 霍子玉等人回到南岸后，立刻听取张继先、王凤鸣等人讲述叛军战壕位置，杨孝惊道：“大统领后撤的两门炮，几乎恰好落在叛军第一道防线！” “将前置大炮后移，后置的两门炮和中间一门，前推一百米！”霍子玉下令道。 杨孝闻言，立刻传令调整。 霍子玉环顾众将，然后缓缓道：“接下来，何人敢给我破了叛军第二道防线？” 第795章 再战北岸 唐军和叛军在上午的第一次战斗，可谓是两败俱伤。 唐军张秉全所部，伤亡高达四成；梁广所部在叛军第二道防线处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所幸撤离及时，才没有造成大的伤亡。 但唐军上午一战伤亡了将近七千，已经算是近期与叛军战斗中伤亡率很大的一次了！ 而叛军的伤亡则更大，张茂昭麾下将士伤亡高达一万六千人，其中相当一部分人是被唐军大炮和张秉全所部手雷所伤！ 从伤亡数字看，叛军损失更大，而从其它方面看，损失也更大； 首先是叛军的土炮，被炸毁两门； 然后，义武军手雷一战损耗近七成！所有的弓箭重弩都被张秉全以冰盾破掉！ 当然，最让叛军头疼的是，唐军仅仅出动了三万人，而且是外围将士，真正的天策军精锐根本就没上！ 就是在唐军根本没有出全力的情况下，叛军的阵地几乎被突破，要不是张茂昭父子秘密布置了第二道防线，唐军可能已经在全力攻打镇州城了！ 梁广已经四十多岁，对官场人情、权谋看得很清楚，他听霍子玉问谁愿去破叛军第二道防线，他就已经知道霍子玉的想法了。 在他看来，霍子玉在心底还没有对他们彻底放心，这一战，还是需要他们降将去打！ 因此，霍子玉话音刚落，他就直接出列抱拳拱手道：“大统领，末将上午没能攻破叛军北岸防线，是末将无能，因此，末将希望能戴罪立功，请求您给末将一个机会！” 而张秉全见状则道：“大统领，末将今日莽撞，致使部队伤亡惨重，末将请求您再拨两万将士，下午誓要杀到镇州城下！” 杨孝等人见状，心道，你们两位怎么也算后来的“外人”，我们本部人马可不能被比下去了呀！ 因此，杨仁、杨孝、高远等人也纷纷请缨出战。 霍子玉望了望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张秉全身上，微笑说道：“秉全将军足智多谋，你的冰盾之法，直接破了长毛猪的弓弩甚至手雷，这给我们全军都带来了绝佳的作战经验，这可是要青史留名的呀。” 众人听完霍子玉的话，纷纷点头，张秉全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骄傲的神色，作为一个足智多谋而又有领兵经验的将领，尤其是他饱读诗书，这让他骨子里就有着文人儒将特有的骄傲，霍子玉的夸奖，明显夸到了他的心里。 随后，霍子玉又道：“叛军第一道防线本就犀利，也只能以力破之，加上叛军投入兵力多，你所部伤亡高也完全可以理解的，这不是你的错，以后可不许再请罪了。” “末将遵命！”张秉全嘴上说着，心里却十分得意。 “你受了伤，叛军还有手雷和土炮，你就先在后军休养吧，”霍子玉说着，视线转向梁广：“梁将军，我再给你两万人马，你可有信心攻破叛军防线？” 梁广见霍子玉转向自己，就知道霍子玉确实想派自己前往，但听完霍子玉要再给自己两万人马，立刻心花怒放了！ 如果再给自己两万人马，那自己麾下就有三四万人，这规模已经远超他在张茂昭麾下的时候了！ 在张茂昭麾下时，自己只是一个师长，手下人马不足一万，现在不得了，直接超出了一个军的规模了！ 看来，跟着郡王混，算是跟对人了！ 梁广闻言，心中大喜，脸上笑容完全抑制不住，只见他抱拳单膝跪地道：“末将誓破叛军防线！” 随后，杨仁依照霍子玉军令，从降兵中又调集两万人给梁广，后者接管后，简单训话后，就和原麾下部队汇合整编，因为时间较短，就没打散编制。 唐军这边继续增兵，积极准备下午继续攻击，而叛军方面则悲观了不少。 张茂昭几乎拼了命才勉强守住北岸防线，义武军伤亡很大，而且联军大炮被毁了两门，其中一门彻底炸碎，根本无法修理，这让他原本的担忧再次加剧。 尤其是现在，唐军在第二道防线吃亏，同时对联军阵地彻底熟悉了，他们已经没有其它底牌了，下午又该怎么守？ 中午饭过后，张茂昭听得探报，唐军又在调兵，看样子下午还要继续进攻，这让他立刻坐不住前去寻找王士真。 “王兄，投石机必须要投入到前线了！” “张兄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拉了，稍等应该就到了！” 两人又等了一会，士兵来报，五架投石机全部到位！ 张茂昭大喜，立刻与王士真出营去看，然后随机布置在前线，为防止目标过大，被唐军火炮轰到，他特地将投石机错位分散开放置。 望着布置好的投石机，张茂昭心里多少有了些底。 “克礼啊，希望你能尽快赶到啊！”张茂昭还在苦盼自己儿子到来。 未时正，唐军再次集结后，发起了进攻，前排依旧手持冰盾，随后将士带着手雷，而杨孝也已经率领炮兵渡过了滹沱河！ 唐军王凤鸣部过了滹沱河，刚来到第一道防线附近，他先派人扔了几十颗手雷，爆炸声过后，他们才敢继续往前走。 而就在这时，只听得呼啸声响起，从天而降不少大石头，前排将士的冰盾也被砸到，不少人当场毙命！ 刚临阵升任师长的王凤鸣见状，破口大骂：“老比王士真，握草尼马！” 但他们是先头兵，身后就是天策军炮兵，他们绝不能退！ “草塔马德，跟老子冲！”王凤鸣拔刀大吼：“活捉长毛猪！” 就这样，王凤鸣领着将近八九千将士，冒着箭矢与落石，继续前进，然后迅速来到第二道防线前！ 他张秉全贵为皇亲国戚，尚且不要命，老子还能不如他？ 王凤鸣拿着手雷就往前冲，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跟上！ 就这样，义武军与唐军王凤鸣部又开始了死亡抛投！ 叛军北岸第二道防线处再次成了人命屠宰场！ 张茂昭见状破口大骂：“上午张秉全踏马的疯子，这下午又来一个！” 两军手雷几乎扔完的时候，前排已经短兵相接，战况异常惨烈！ 梁广见状，立刻喝道：“张继先，给我上！” “得令嘞！”张继先领命转而拔刀道：“兄弟们，跟我冲！” 虽然张继先也刚临阵提拔为师长，但他还是老样子，带头冲锋在前，一万将士跟着他嗷嗷叫着穿过了滹沱河！ 第796章 大势已去 在王凤鸣领兵与叛军在北岸激战时，张继先率领所部也冲过了滹沱河！ 张茂昭见状，立刻下令增兵！ 当张继先领兵刚过滹沱河时，唐军火炮已经就位并完成了调试，因此，当唐军与叛军再次展开了激战时，唐军的火炮已经响了！ 叛军援兵冒着炮火冲锋，死伤不计其数，当他们赶到前线时，已经损折了不少兵员，而由于张继先与王凤鸣的奋不顾身，加上火炮带来的巨大心理优势，唐军勇猛异常。 就这样，不到半个时辰，唐军已经取得了几乎压倒性优势！ 张茂昭见状，再也坐不住了，领上最后两万精兵，立刻便要投入战斗！ 而梁广见状，也认为决战时机已到，立刻拔刀大喝道：“兄弟们，富贵在此一搏，跟我梁某人冲啊！” 其他降将都是先前在界河之战后被收编的，他们也一直没机会证明自己，知道只有今日打出一个名堂了，才能跟着霍子玉在天策军里混出一个名堂，听说要上前线，早就迫不及待了，见梁广单枪匹马带头冲锋，立刻嚎叫着跟上！ 就这样，梁广所部全部投入战斗，在顺利抵达前线后，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冲破了叛军防线！ 张茂昭所部由于天策军火炮炮击频次增高，死伤数千人，等赶到前线时，叛军颓势已现！ “曹尼马的梁广，忘恩负义的操货！”张茂昭望着梁广破口大骂起来。 而梁广见到张茂昭赶来，立刻红了眼，虽然由于炮火声根本听不见张茂昭对着骂什么，但他知道肯定不是好话，想起张茂昭曾经克扣自己粮饷，立刻怒道：“曹尼马的长毛猪，老子宰了你！” 就这样，张茂昭和梁广很快战在了一起！ 说实在的，不怪张茂昭愤怒，因为梁广所部跟着自己时间很长，他自认为对梁广还是不错的，但这厮说投降就投降了霍子玉，现在还率军攻打自己，这不能不让他暴怒！ 远方观战的霍子玉和张秉全、杨仁等人见状，纷纷称赞梁广所部的勇猛。 霍子玉看时机差不多了，立刻下令道：“杨仁，继续增兵，今日务必拿下叛军阵地！” 杨仁见状，立刻传令增兵，高达忍不住了，抱拳拱手道：“大统领，让末将上吧！” 随后高远、高静也拱手请命。 霍子玉目光扫过几人，缓缓道：“你们上也可以，不过，不是现在。” “大统领，那是什么时候？”心直口快的高达急问道。 没等霍子玉开口，高致答道：“张克礼出现的时候！” 高静、高达等人闻言，恍然大悟！ 高达骂道：“对啊，我怎么把这小臂崽子给忘了！” “张克礼一定是去搬救兵去了，”高致答道。 “我军已经占据上风，稍等只要占领叛军阵地，我军立刻全军出击！兵临镇州！”霍子玉的话。 高致等人闻言，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霍子玉所说的“现在不是时候”，并非是等张克礼，而是等攻破叛军阵地！ 举凡大战，兵之大势是最重要的，一旦出现局部溃败，很可能在极短时间内彻底崩溃落败，原来霍子玉是在等叛军前沿阵地被攻破的时间！ 几人想想也是，霍子玉神威无敌，又怎么会惧怕一个张克礼？ 杨仁领着降卒刚冲过滹沱河，只见叛军一方忽然又多了不少人！ “叛军也就五六万人，已经几乎全部投入，不可能突然多出这么多！”高达急了。 张秉全急道：“一定是张克礼回来了！” “大统领，末将请战！”高达闻言，立刻抱拳请战。 随即，高静、高致等人纷纷请战，连王有龄也请战了！ 霍子玉见状，微笑道：“怎么？你们要抢功？这种好时候，必须全军出击呀！” 高达、高静等人闻言，纷纷大笑。 只见霍子玉下令道：“传令，全军出击！” 随后，霍子玉掏出挂在腰间的冲锋号吹了起来！ 一时间，河南岸十万大军群情踊跃！ 而众人猜的也确实不错，叛军大批援军正是张克礼搬兵回来了！ 在他回义武的一路上，他都在一边赶路，一边在心中推演。 推演什么？推演他们获胜的概率问题。 但是无论怎么推演，都是得出失败的结论！ 因此，他在经过镇州的时候，就跟未婚妻的爷爷王武俊，谈了撤离镇州的事。 王武俊也是老谋深算了，他也是得到了前线战报，在他看来，如果契丹大军不能及时赶来，那镇州绝对守不住了！ 因此，他建议张克礼不必将所有兵将都带来前线，而是在前往镇州的沿路设伏！ 张克礼听完老爷子的话，就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 说白了，他在赌，他赌霍子玉只要获胜，一定会乘胜追击，顺势拿下镇州！ 虽然一路都布置好了，但张克礼还是心中有苦难言。因为天气日渐寒冷，义武的棉服也都没怎么准备好！ 总不能冻着身子去打仗吧？因此，他第一次下令抢了百姓的棉服和被褥！ 而且，由于天气冷、赶路急，不少将士虽然没有冻死，但身体出现了大量冻伤，有些人耳朵都被冻掉了！ 当他赶到前线时，只见两军交战正酣，自己岳父泰山王士真见到自己也是大呼天助我也！ 而当他看到自己父亲被梁广和张继先围攻时，顿时怒火中烧，立刻领兵加入了战斗！ 而张克礼的到来，确实及时扭转了叛军崩溃的趋势，张继先、梁广联手都被张克礼打败，幸亏杨仁领兵及时赶到，才稳住阵脚，没有被叛军冲散！ 就在杨仁与张克礼都加入战斗后，所有人都听到了那个穿透一切的声音！ 冲锋号的声音！ “唐军要全军出击了！”张克礼直道不妙，如今杨仁与梁广所部近七万人，与自己一方人数相当，霍子玉再全军出击的话，己方必败！ “父亲，你先走，由骑兵保护你和王伯伯！我来断后！”张克礼急道。 张茂昭闻言，知道大势已去，不在执着，立刻道：“克礼，等霍子玉过了河，你立刻撤退！” 就这样，张茂昭在亲兵护送下，立刻撤退；而远处的王士真听到冲锋号响起后，见无穷无尽的唐军涌来，便知道今日败局已定！ “这个霍子玉，居然可以对这帮叛徒如此信任！”王士真说完，立刻指挥手下将士将手雷都带上，然后准备撤退！ 张茂昭与王士真汇合一处后，两人点兵便直奔镇州而去。 路上，张克礼的亲随将张克礼的安排说了一遍，张茂昭叹道：“我儿已远胜于我！” 王士真心中自然欢喜，自己这个女婿真的已经是十分优秀了！ 第797章 张克礼的骄傲 在战场上，一旦主帅溃逃，那败局就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逆转的了。 叛军此时的情况也不例外！ 就在张茂昭在亲兵护卫下逃走后，本就处于劣势的叛军在不到一刻时间内就发生了崩溃！ 饶是张克礼一人战杨仁、张继先、梁广、王凤鸣四人不败，也无法阻挡叛军崩盘的局面，见自己父亲已经离开，而霍子玉又已经带兵冲了过来，他霎那间连出四掌，逼退杨仁、张继先等人，上马离去！ 其他叛军见张克礼都走了，瞬间战意全无，整个局势瞬间全部崩盘！ 杨仁、梁广等人见叛军溃逃，立刻精神大振，开始率军追杀起来！ 四人方才被张克礼一个人压着打，甚至王凤鸣和梁广、张继先都被他打伤，杨仁虽然没受伤，但也被踢了个狗啃泥，个中屈辱让他极其煎熬。 此刻见叛军溃逃，他们憋在心中的恶气终于可以发泄一下，于是个个奋勇争先，叛军在惨叫中被杀得哭爹喊娘、丢盔卸甲！ 让叛军更想不到的是，天策军的骑兵也杀了过来，这让他们顿时连逃走的心思都没了！你逃得过天策军精锐骑兵？！ 随后，大批大批的叛军开始跪地投降！ 杨仁见状，虽然痛恨叛军的先前的负隅顽抗，但毕竟还没丧失理智，只见他制止了冲在最前列想要砍杀降兵的梁广：“梁将军，不可冲动！等大统领来了定夺！” 梁广和王凤鸣、张继先闻言，对着降兵踹了一脚后，这才骂骂咧咧地停了手。 杨仁见几人都已经停手，立刻对骑在马上的高远、高达等人道：“你们去追张茂昭，这些叛军我们处理！记住，不要贸然深入，经过特殊地形，务必小心敌人埋伏！” 高远、高达和高静闻言，立刻道：“杨将军放心，您就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三人领兵走后，杨仁、梁广见到了赶来的霍子玉。 众人一看投降的叛军士卒多达数万，霍子玉道：“老杨，这些降卒就由你来押送赵州了！” 随后，他见梁广和张继先等人都一脸遗憾地望着远方，那张茂昭父子逃走的方向，于是笑道：“怎么，想吃长毛猪？！” 张继先怒道：“大统领，张克礼那老小子真踏马太恶心了，末将请缨追杀！” 杨仁闻言，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道：“大统领，末将这就安排部下处理降卒，能否让末将也去追杀张克礼那小兔崽子！” 王凤鸣和梁广见状，也都纷纷请命，霍子玉笑道：“此地距离镇州不过数十里，派大军携带粮草物资，咱们继续追！” 随后，霍子玉领兵和梁广、高致等人继续前往镇州，而杨仁在派兵押送降卒、运送粮草辎重后，和杨孝以及炮兵，前去追赶霍子玉的脚步。 且说张茂昭和王士真在狂逃之后，忽听得身后有一骑追来，纷纷胆寒。 张茂昭到底胆大心细，见只有一骑追来，便道：“如果是霍子玉，他一定不会一个人追来，来人定是克礼！” 待来人近些后，手下人喊道：“是少主！” 张茂昭闻言，欣慰一笑，王士真也长长出了一口气。 待张克礼来到近前，立刻拱手道：“父亲、伯父，霍子玉大军已经突破第二道防线，我军似乎有大量降卒，但这肯定不会拖住他的脚步，他十有八九会派骑兵来追，你们先行撤离，我领五百骑兵断后，随后就去追你们！” 张茂昭和王士真闻言，眼泪差点下来，这张克礼真的太懂事了！ “克礼……儿啊，你可要多保重！”张茂昭声音甚至有点哽咽。 张克礼拱手拜谢，催促二人带人赶紧离开，两人知道事态紧急，不再矫情，立刻领兵往镇州撤离！ 而张克礼则领五百骑兵等待天策军骑兵的到来！ 几乎不到一刻，高静、高远、高达便赶来了，见张克礼拦在路中间，大怒道：“张克礼，找死！” 张克礼笑道：“我以为你们四兄弟都来了，呵呵，没想到就来三个，那你们可完全不是我的对手啊！” “曹尼马，我宰了你！”说着，高达率先冲了上来，高静、高远也立刻跟上，身后三千骑兵也跟着冲了过来！ 张克礼本来还担心天策军骑兵会带着火枪来，见他们并未带火枪，心中已经知道自己必胜，于是信心大增！ 再看三人甚至脑子热到连手雷都不用，便嘴中嗤笑一声：“玛德蠢货！” 只见张克礼大喝道：“扔！” 随后，便见义武骑兵齐齐扔出手雷，远处正在冲锋的高达三人见状，立刻紧急勒马，转身便要逃！ 张克礼见状大笑：“玛德蠢货，就凭你们这智商，也配领兵与我张克礼作战？丢死人了！” 三人闻言，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真的是脑子短路了，虽然极为羞愤，但面对义武手雷也不敢怠慢，直接跳马跑路！ 天策军被张克礼打了个措手不及，伤亡数百人，然后眼睁睁看着张克礼逃走！ 高达见状，羞愤至极，破口大骂：“握草尼马的张克礼，老子今天非宰了你！” 随后，只见高达换马而上，立刻追了上去！ 高静、高远比高达年龄大些，见自己兄弟如此冲动，立刻大叫：“兄弟回来！” 但高达根本不听，已经一人一马追了出去！ 高静见状，忍不住大骂：“这个傻货就一点都不长记性么？！” 高远道：“别说了二哥，赶紧追上他吧，张克礼诡计多端，保不齐前面会设伏！” 高静闻言，立刻留伤员等待大部队，自己与高远带人去追高达。 在追了大概五六里路后，张克礼等人经过一道山岗，嘴角泛起一抹微笑，但人却丝毫未停，立刻带人穿了过去。 随后，只见高达匹马单枪冲了过来，其后数百米，跟着高静、高远。 高静见前面有山岗，想起来杨仁交代的话，再想起张克礼的诡计多端，立刻大叫道：“不好，前面山岗可能有埋伏！” 高远闻言，恍然大悟，立刻大喝：“兄弟，小心有埋伏！” 但这话刚说完，只见不高的山岗上，扔下来十几枚手雷！ 冲动的高达再笨也听到动静了，立刻躲闪，最后跳马往回逃，但义武手雷还是有些威力的，只见高达被炸伤，躺在地上一直靠打滚来躲避爆炸！ 好在敌人扔完手雷立刻就跑了，高静、高远见状，痛呼出声，见敌人彻底没动静了才连忙来救！ “你个大傻b！”高远看到高达的第一时间，先破口大骂，然后照高达脸上就是一巴掌！ 高静见状，立刻一拳打在高远胳膊上：“你要杀了他是吗？要打回去再打，先看看他伤势！” 高达见状，笑道：“没事，都是皮外伤，张克礼那比崽子没能耐杀我！” 而高静、高远两人一番检查，才发现确实没事，于是才一起殴打起高达来！ “二哥、四哥，干嘛打我呀！”高达惨呼道：“哎哟，这下真受伤了！” 第798章 炮轰镇州 由于担心再有埋伏，所以后来高静三兄弟没有追的太紧，而是一路小心翼翼。 后来不到十里路，他们又遭遇了两次埋伏，这让他们彻底不敢再存有冒进之心，每次路过山丘、高岗，都要派人先打探一番才敢通过，因此，追击的脚步被彻底放慢！ 最终，在距离镇州只有五里时，他们见有百姓逃难，于是连忙询问，这才知道，原来镇州城如今乱套了，当兵的到处抓人杀人、抢东西！ 高达闻言大急，问道：“二哥、四哥，是不是老狐狸要跑，咱们追不追？！” 高远没有说话，而是望向了高静。 高静见状，抚须道：“叛军如今应该还有两千多骑兵和近两万步军，又有大炮和手雷，尤其是张克礼也在，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还是密切注意镇州动向，然后将此地消息汇报给大统领，由他来定夺！” 高远也道：“我们虽然打不过，但是却可以袭扰和追踪他们，以大统领的性格，一定不会轻易放王家和长毛猪离开，说不定此刻他就在我们身后不远！” 就这样，三兄弟彻底停了下来，随后派兵前往刺探消息，然后坐等霍子玉来到。 将近一个时辰后，天已经黑了，地面传来震动，这是大军行进的声音！ 高静喜道：“大统领来了！” 三人连忙骑马去迎，然后果然见到霍子玉率大军赶到，身后杨仁、梁广、张秉全、杨孝都在，在后面是密密麻麻的大军！ 火把将道路照的很亮，三人急忙请罪，尤其是高达，几乎轻敌丧命！ 在这种时间，霍子玉哪有功夫处置高达？只是轻声道：“战后再追究你的责任！” 随后转身道：“此地距离镇州城只有五里路，兄弟们，随我拿下镇州！活捉王武俊！活捉长毛猪！” 众将士闻言，纷纷精神大振，火光照耀在脸上，洋溢的是迫切的面容！ “活捉王武俊！活捉长毛猪！” 将士们的呐喊声直冲云霄，霍子玉见状，继续行军！ 五里路，说到就到，很快，霍子玉便兵临镇州城下，派大军将镇州团团包围后，霍子玉领兵来到镇州南城门下！ 霍子玉对高静等人道：“怎么样，熟悉么？” 高静闻言，自然知道霍子玉为何有此一问。 先前，在第一次河北大战中，他们的大统领霍子玉，在澶州力破叛军二十五万，而他们则和李愬、刘冬等人，千里奔袭杀到了镇州！ 时隔数年，光景再现，不过不一样的是，先前他们只是为了偷袭成德后方，诱使王士真从魏博撤军；而这次，他们是跟着霍子玉来收复成德府来了！ 没等高静等人开口，只见城头上一位老人探出头来，梁广见之便道：“大统领，此人便是王武俊！” 高静也道：“不错，上次我们和愬哥过来，也是他出来跟愬哥交涉的。” 霍子玉笑道：“好，既然如此有缘，必须生擒他！” 就在这时，王武俊笑道：“城下可是平西郡王？” 霍子玉笑道：“正是本王，王老将军晚上好啊！” 其他将士闻言，纷纷憋笑，这都什么时候了，十几万大军兵临城下，王武俊还能有心情“晚上好”？他还“好”得了嘛？ 王武俊胡子一抽，有些没想到霍子玉如此搭话，不过毕竟风浪经多了，抱拳微笑道：“郡王何故犯我成德？” 唐军众将士闻言，气得纷纷笑了，霍子玉笑着说道：“老将军，你老了，可能有些事记错了。” “哦？老朽什么事记错了？”王武俊笑着问道。 “首先成德不是你的，是我大唐的，是陛下的，也是天下黎民百姓的！” 霍子玉说完，又说道：“然后呢，本王为何来此，你还想装糊涂不成？你成德瓜分渤海，实力雄厚，迫不及待扩军谋反、进攻河北府，你别说你睡一觉都忘了！” 王武俊闻言，抚须哈哈大笑起来，而霍子玉则不急不忙地望着他。 “霍子玉，你可不要逼人太甚！”王武俊无话可说，索性不装了。 “老将军，如果你开城投降，我保证不为难你，否则，别怪枪炮无眼！”霍子玉说完，对杨孝道：“传令炮兵，准备开炮！” 霍子玉知道王武俊肯定不会投降，所以也立刻做起了准备。 张秉全此时说道：“大统领，这老头子似乎在拖延时间。” 霍子玉闻言，知道张秉全已经看出问题了，于是笑道：“不错，按理说，这守城重任就算不是张茂昭，也是王士真，但这老头子说了半天，也没见他们出来，摆明是想拖延时间，给王士真和张茂昭逃跑的时间！” 高达听霍子玉说完，立刻勃然大怒道：“大统领，炸死这老毕登！” 霍子玉闻言，也没说话，只是瞪了一眼高达，高达立刻知道自己又心直口快乱说话了，赶紧抱拳请罪、噤声！ 高静、高致等人见状，也是无语，霍子玉和张秉全在聊天的时候，这夯货又一惊一乍的，也就是霍子玉仁厚，换其他大帅，早就把他拖出去打十军棍了！ 不到一刻，杨孝来报，炮兵已经全部就位，霍子玉点了点头，对王武俊道：“老将军，我知道你想拖延时间，但我还是想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否则稍等枪炮无眼，伤到你和城中百姓，你罪过可就大了！” 王武俊听霍子玉说完，立刻哈哈大笑道：“百姓？郡王莫怕，我们已经将百姓财产抢走了，他们死了也罢！” 杨仁、杨孝等人闻言，纷纷勃然大怒，连梁广都抱拳道：“大统领，求您炸死这老砸种吧！” 霍子玉见状，对杨孝道：“开炮！” 随后，只见一发发炮弹呼啸而去，镇州城几乎不到一盏茶功夫就被炸开一道大口子！王武俊也是早就跑的没有人影了！ 霍子玉见状，提棍喝道：“跟我冲！” 随后，只见霍子玉一人一马，弹射而出，从城墙缺口一跃而过，随后城内便传来喊杀声！ 杨仁、张秉全、梁广见状也纷纷拔刀跟上，唐军迅速冲进了城内！ 待杨仁、张秉全、梁广等军杀进城内后，打开了门，大批唐军蜂拥而入！ “我们分兵三路，全城搜杀成德军！记住，遇到王武俊，务必活捉！杨仁西路，梁广东路，张秉全、王有龄跟我中路！”霍子玉吩咐道。 高静闻言急道：“大统领，我们呢？！” 霍子玉道：“通告全城百姓，悬赏捉拿王家和张家人！凡有躲在百姓家的成德将士，凡有不降者，就地格杀！” 第799章 百姓苦节度使久矣 在进入镇州城之前，霍子玉就已经猜到了，镇州可能没有多少兵马镇守。 事实也的确如他所料，镇州全城不过数千人马，在唐军杀进来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全都丢掉兵器、跪地投降！ 而唐军也没有为难他们，只是编队押解到城门处等候发落。 十余万唐军，不到半个时辰就控制了整个镇州城！ 出乎霍子玉预料的是，他们刚要进入成德节度府时，就有不少百姓冒死拜见，而他们所请求的事，无一例外，都是请求将王武俊凌迟处死，他们好分吃一块肉！ 随后，高静、梁广等人也带来不少百姓，都是请愿要求杀死王武俊的！ 张秉全见状，叹道：“王武俊到底是有多么禽兽，能让百姓痛恨他至此呢？” 一名百姓道：“这老畜生和他禽兽儿子无后，便常年到处抓女人到府中，只为能生下儿子来，老天有眼，他们造孽太多，活该一直没儿子！” 杨仁闻言，喃喃说道：“这到底是老天有眼，还是老天无眼呐？如果他早就有儿子了，或许也没有这些荒唐事了？” 其他将领闻言，一时陷入了沉默，但其他百姓则瞬间沸腾了，七嘴八舌地骂了起来！ “这对禽兽父子可不止干这坏事啊！” “前些天突然冷了，老畜生抢我们的棉衣棉被，连一分钱都不给！” “他府库中堆着那么多钱，还有从契丹分来的钱，常年买菜什么时候给钱了？！” “成德府十六万军队，到底多少是普通老百姓？！有多少不是被逼的没钱吃饭才去参军的？” 百姓们叽叽喳喳地说着，霍子玉和张秉全、杨孝、梁广等人听着，也算是基本听明白王家人的罪行了！ 张秉全叹道：“先前光看奏章，还以为王家人治理成德很好，没想到竟是如此破烂不堪？！” 霍子玉到了这时，也没有了把王武俊押解进京的想法了，出手作势、示意大家噤声，然后说道：“既然王武俊如此禽兽不如、罪行罄竹难书，今天我平西郡王，必抓之而后千刀万剐！” 霍子玉话音刚落，从节度府中传来一声狂妄大笑。 众人听出了那是王武俊的声音，于是纷纷转身望去！ 随后，王武俊从里面走了出来，望着霍子玉道：“霍子玉，就凭你，也想凌迟老夫？哈哈哈哈” 霍子玉闻言，饶有兴致道：“怎么，你有什么手段不成？” 王武俊大笑一声，从怀里掏出瓶子便倒进了嘴里什么粉末！ 霍子玉见状，陡起武神领域，控制住王武俊，然后将之吸到自己面前，以真气控制住了他的心脉和丹田！ 王武俊笑道：“霍子玉，就算你是武神又如何？老夫刚服下剧毒，马上就死！” 随后，只见王武俊望着跪倒的百姓，破口大骂：“一群牛马牲口，也想判老子的刑？！你们也配！” 霍子玉见状，则只是笑道：“那就等一会儿，看你死不死。” 王武俊闻言，心里咯噔一下，霍子玉刚才给自己体内度了奇怪的气，自己不会真不死吧？ 就这样，所有人都望着王武俊，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他还是没有死！ 王武俊慌了，惊恐地望着霍子玉道：“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百姓们见状，纷纷起身欢呼，对着王武俊就是嘲笑和谩骂。 霍子玉笑着对王武俊道：“别怕，你一定会死的，我只是把你心脉和丹田护住，再过一盏茶功夫你才会死。” 王武俊闻言大笑：“所以你多余为老夫延命！” “哈哈哈哈，”王武俊明白了霍子玉的作为后，彻底放开了嘴巴，大笑道：“老夫终究是要毒发身亡的，这帮牛马还想凌迟老夫吃肉？哈哈哈，做梦去吧！” 百姓闻言，纷纷愣住，王武俊见状，笑的更开心了，但随后霍子玉说了一句话，让他立刻不开心了。 霍子玉道：“你猜本王一分钟可以挥出多少刀？这十几分钟能把你切多少片？” 王武俊闻言，吓得浑身冷汗直冒，指着霍子玉道：“你不能这么对我！” 霍子玉见状，笑着走到王武俊身边道：“老先生，别怕，本王一向以民为本，我不会只顾着自己痛快的！” 随后，霍子玉对百姓道：“老匹夫只有一盏茶的功夫能活，大家都可以来打他，请务必将他活活打死，不然，本王可要跟你们翻脸了！” 百姓闻言，纷纷欢呼起来：“王爷，打不死他，您尽管打死我！” 有的甚至喊着：“王爷等等，我们去喊亲戚朋友去！” 王武俊见状，终于明白霍子玉为什么要给他延命了，他是为了让百姓都能揍他！ “霍子玉，你不能这么对我！”王武俊彻底急了！ 他的痛骂这挣扎都是徒劳的，梁广随后便将王武俊绑住吊了起来，再免费给百姓分发棍棒！ 只见百姓纷纷排队，八人一组，拎棒就打！ 城中百姓听说可以随便打死王武俊，立刻全部沸腾了！有的衣服都没穿就赶紧来排队！ 前面的七八个人围着王武俊打，后面排队的纷纷大喊：“你们下手轻点，别打死他了，我还没看他在我棍下惨叫呢！” 就这样，数千百姓纷纷殴打王武俊，节度府外的大街上，排起了数千米的队伍！ 王武俊刚开始还在狂骂霍子玉和德宗，随后便痛骂起百姓，百姓们见他被吊起来打了，还在装横，于是一边骂他，一边更加使劲痛打他！ 仅仅几分钟后，王武俊就再也骂不出声了，开始惨叫起来！ 十分钟后，王武俊已经被打死了，但排队的百姓还有上千米！ 张秉全找人寻来麻袋，将王武俊装在麻袋里继续吊起来，地上专门堆了沙堆来处理血迹！ 而百姓们明知道王武俊已经死了，还是一边痛骂一边使劲打他尸体！ 半个时辰后，王武俊几乎已经被打成了肉泥，众多百姓纷纷请愿道：“郡王，求您将老畜生烧了吧！我们要亲眼看着他挫骨扬灰！” 霍子玉闻言，对梁广道：“看见没，这就是民意，立刻搬柴火来！” 后面百姓大喊：“王爷，我们抱柴火了！” 只见不少百姓还真抱着柴火，甚至有人专门抱了稻草来引火！ 杨仁道：“看来这王家平日真的是不干人事，不然百姓何至于恨他至此？！” 随后，随着大火点燃，王武俊套在麻袋中的尸体也很快被烧成了灰！ 而百姓们，自从大火点燃开始，就一直在痛骂王武俊、王士真，当然，还有一直没有断过的欢呼声！ 整个主干道、周边、墙头上、房子上的百姓纷纷拍手叫好！ 杨仁、梁广、张秉全、高静众将见状，全被震撼了！ 他们何时见过百姓如此刻骨的恨呀！ 霍子玉见状，长叹一声：“天下百姓苦节度使久矣！” 第800章 梁广收定州 古镇州，大致位置在如今石家庄正定机场一带，距离义武南部重镇定州(今保定定州北)仅一百六十里，因此，唐军占领镇州后，就开始筹划起攻打定州的事情来。 尤其是在收复成德的最近一个月里，成德军基本全军覆没，而义武军也损失了将近七成的兵力，义武如今几乎是处于无兵据守的状态，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张秉全、杨仁等将纷纷请愿愿为先锋，兵发定州。 梁广则道：“大统领，若说打其他地方，末将绝无二言，但若说打义武，尤其是打定州，那最佳人选，非末将不可！” 霍子玉和其他人都知道梁广是张茂昭旧将，于是张秉全道：“梁将军，不能因为你是义武旧将，就让你去做这先锋吧？” “梁将军，你部先前拿下滹沱河北岸的叛军阵地，功高居首，但所部伤亡也很大，此番倒是可以将机会交给其他人。”霍子玉微笑着劝说道。 这倒不是霍子玉不信任梁广，实在是梁广最近把功劳和风头几乎都抢了，张秉全都看着着急，就更不用说杨仁、高静等人了！ 作为统帅，霍子玉也不得不考虑一下其他人。 但梁广闻言，并没有放弃，而是说道：“大统领，末将自己就是定州人，而且先前曾镇守定州，若其他将军领兵，末将认为肯定也可以攻克定州城，但如果是末将去，那就有可能劝降守城将领，免去了刀兵之战！” 其他人闻言，再也没什么话可说了，毕竟可以兵不血刃收复定州，那简直不要太好，因此，众人反而纷纷推举梁广领兵进攻定州！ 由于梁广所部在先前北岸大战中，伤亡近七千人，霍子玉特意派高静、高致、高远等骑兵，以及杨孝所部炮兵一同前往。 策略很简单，能劝降就劝降，不能劝降，立刻动手开炮！ 由于天气开始逐渐转暖，所以梁广、高静等人三日后出发，路上反倒没有耽误什么时间，也就是在特殊的地形派人侦查，以防伏兵，这才有所延误。 先锋部队共计三万人，五天后顺利到达定州城外，甫一到达，梁广便迫不及待地领兵到城下劝降。 梁广见守城的是自己过去朋友孙小利，便对高静、高致道：“守城者乃是我故交孙小利，我有九成把握说服他！” 随后，梁广便骑马来到城下喊道：“小利，是我啊，梁广！” 孙小利见是梁广，于是问道：“老梁，听说你背叛主公、投降了霍子玉，你今天来这定州，不会是要攻打我们吧？” 梁广对孙小利开口的侮辱不以为意，而是接话道：“兄弟你说笑了，我怎么会攻打你呢？我是来跟你说一件好事的！” “呵呵，你还有好事？” “那当然，有好事，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呀！”梁广道：“先前我随张茂昭前往成德，他却派我和张继先他们去阻击朝廷军，那朝廷的神威大炮射程一千五百米，威力如同天雷一般，又有火枪手雷，而他张茂昭连手雷都不给我们啊，摆明让兄弟们做炮灰！是你，你忍得了？” “还有那个张克礼，更是禽兽不如，有兄弟不满他们父子，他就直接把手雷朝兄弟们扔啊，活生生炸死了我们四千多兄弟！” 梁广说着，声音提高，厉声呵斥道：“这样的艹货，值得我们卖命吗？我可真是艹他八代祖宗！” 孙小利听梁广说完，发现他说的跟张克礼父子前几天说的完全不同，但他显然更相信梁广，因为张茂昭走的时候，只给他留了不到五千兵马，却让他务必坚守十五天！ 而据他所知，霍子玉至少有十七万大军，还有五门大炮，让他坚守十五天，怎么可能？！ 梁广见孙小利没说话，知道他肯定听进心里去了，于是继续道：“兄弟啊，平西郡王就跟长毛猪父子截然不同，投靠了郡王以后，我立刻就被编入了天策军，他不仅让我建制不变，还提拔我为一军之长，张继先和王凤鸣直接提拔为师长，到现在为止，已经调给我三万人马了！而且就在攻打镇州时，郡王还给我配发了三千枚手雷！” “三千枚手雷啊，威力还都比长毛猪那手雷威力强大的多，你知道这是多大的胸襟和信任吗？！” 孙小利听梁广说他直接被提拔为军长，连张继先、王凤鸣都被提拔为师长了！要知道，这两人先前可是跟他一样的团长啊！ 再听梁广说霍子玉为他配发了三千枚威力巨大的手雷，直接心动了！ 他明白，霍子玉确实比张茂昭父子强太多太多了，光是这种临阵重用降将，就不是一般的胸怀和魄力！ 但自己总不能直接问能封自己什么官吧？于是，孙小利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梁广见孙小利欲言又止，便大致猜出了各种原由，于是喊话道：“兄弟，长毛猪那父子投靠契丹狗，那就是猪狗不如的汉奸呀，跟着这种走狗，连屎都吃不到热乎的呀！” “大统领他为人亲和，英明神武，知人善任、胸襟宽广、一心为民、为朝廷，跟着这样的伟大人物，你我只会前途无量啊！” 梁广见孙小利已经意动，于是拍胸脯道：“兄弟，我向你保证，只要你弃暗投明、追随大统领，你直接领你兄弟来我麾下，我直接封你做师长！你放心，咱们待遇绝对和其他天策军完全一样！但凡你觉得有不一样的，你把我脑袋拧了当球随便踢！” 孙小利闻言，心中再无任何芥蒂，身边的将士甚至都已经心动了，对孙小利道：“团长，长毛猪给我们五千人就让我们守半个月，这不瞎球搞么？天策军可是有大炮、手雷和火枪，我们就是被长毛猪忽悠了！” “投降吧！” “是啊团长，投靠平西郡王吧！” 而城下的杨孝、高静、高致、高远等人见状，纷纷大喜，他们知道，这下绝对有门！ 孙小利见身边人都同意归降了，自是大喜，于是侧身对手下道：“开城门！” 说完，对梁广道：“梁兄，希望你没骗我！” “握草，兄弟啊，我骗你干嘛，我这话，比大头针还真！”梁广大喜说道。 很快，城门打开，孙小利领着所有人出城跪迎，梁广赶紧将之扶起：“兄弟啊，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第三师师长了！” 众将士随后入城，天策军正式接管定州防务，然后梁广派兵将捷报送给霍子玉！ “兄弟啊，说实话，幸亏你及时弃暗投明了，你知道我这三万大军后面还有什么？”进入定州府的梁广对孙小利说道。 “有什么？”孙小利猜到了后面是霍子玉的大军，但还是明知故问。 “刚才入城的时候你看见了吧？那是一门神威大炮，在后面，这样的大炮，还有四门。”梁广说道。 看孙小利惊讶，梁广嘴角微笑道：“不止大炮，还有大统领带着的十五万大军，另外还有数千条枪！” 刚才说到大炮，孙小利还只是故作惊讶，但梁广说十五万大军和数千条枪，的确惊到他了！ 传闻火枪射程极远，甚至可与床弩媲美，数千条枪，我滴个乖乖！ 第801章 聪明至极的李吉甫 梁广不费一兵一卒收复定州的消息传到唐军大营时，唐军将士顿时欢欣鼓舞起来！ 张秉全道：“定州被克，义武重镇便只剩下最北端的易州(今河北易县)，收复义武全境，指日可待！” 众将士闻言，自是大喜，沉浸在喜悦之中，但霍子玉却想到了更多。 他是文科生，中国地图他几乎烂熟于心，河北易县就在保定北部，高碑店正西方，由高碑店再往北便是涿州，但如今，涿州属于卢龙辖境。 从地图看，如今的易州包括涞水、定兴以及高碑店大部地区，紧邻卢龙界。 而李师道在涿州布有重兵，如果唐军真要占领易州，那李师道很可能派兵支援。 霍子玉想到这里，便说道：“要攻克易州，首先要考虑的不是张茂昭和王士真，他们只是丧家之犬，我们要提防的是李师道。” 张秉全极其聪明，闻言便立刻明白过来，沉吟道：“易州东部和北部都与卢龙相接，李师道早先为了防张茂昭父子，所以在涿州布有重兵，如果张茂昭派军求援，李师道应该会派兵支援，毕竟唇亡齿寒的道理他还是懂得。”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高达笑道：“我军有大炮、火枪，还会怕他李师道不成？正好一块收拾了！” 高达说完，忽然意识到自己还在惩罚期，连忙抱拳拱手、低头认错。 “你这话说的还可以，我们确实不用怕李师道，不过，还是要防着他，”霍子玉笑着说完，对黄玄道：“稍等我修书一封给李吉甫李大人，他见信就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张秉全刚听霍子玉说完，便立刻大喜道：“大统领，妙计呀！” 霍子玉见状，笑问道：“怎么着，我这还没写信呢，你就开始拍马屁？” 张秉全闻言笑了，拱手道：“大统领都把李大人说出来了，末将要是再猜不出来，那也未免太……嘿嘿” 高达闻言，有些迷糊，张秉全解释道：“高达，大统领的意思是由山东从卢龙南部进攻，这样一来，李师道就不得不派大军抵抗，我们可以趁机拿下易州，并从易州向涿州发起进攻！李师道将南北首尾不能相顾！” “李师道麾下大将也只有刘悟，如果派来涿州，那杨忠和李再义可以直接攻取瀛州！”杨仁笑道。 “我明白了！大统领真乃神人也！”高达恍然大悟，连忙拍马屁。 众人闻言，纷纷大笑。 定州距离沧州本就不远，霍子玉将书信传予李吉甫的两天后，李吉甫便收到了来信，不等他拆开书信，杨忠、李再义便都围了过来。 李吉甫见状，微微一笑，对二人道：“我们要不要打个赌？” 杨忠闻言一笑，问道：“大人要打什么赌？” 李吉甫一指书信道：“就赌这书信内容！” 杨忠知道李吉甫聪慧，于是问道：“大人没拆就知道书信内容？” 李吉甫点头道：“不能说百分之百，只能说有八成把握！” 李再义闻言大笑起来：“大人说笑了，都八成把握了，那跟百分之百又有何区别？您太谦虚了！” 李吉甫闻言也笑了：“听你俩这意思，看来是不愿打赌了。” 杨忠和李再义嘿嘿一笑，不置可否，李吉甫也不再隐瞒，而是直接将信交给二人，自己抚须道：“如果我猜的没错，郡王一定是下令对卢龙军发起进攻！” 杨忠闻言，半信半疑地拆开了信，和李再义一起看了起来。 看到一半的时候，就立刻惊呼起来！ “握草，李大人，您可真是神了！”李再义惊呼道。 杨忠闻言道：“大统领说刚收复了定州，打算进攻易州，因此，他命令我们进攻瀛州(今河北省河间市)，牵制住敌人兵力。” “李师道为了防张茂昭父子，尤其是在义武有了手雷以后，他在涿州布置了将近五万精兵，今次在子牙河一带佯攻我山东，说是带兵八万，其实只有三万。” 杨忠与李再义闻言点头，李吉甫再说道：“先前郡王在南运河击败了二十二万叛军，然后收复冀州，收降卒十余万，后来一路所向披靡拿下赵州。而最近天气极为寒冷，子牙河都冻上了，那镇州南部的滹沱河必定也冻上了，郡王肯定不会放过此等机会北上。” 说着，李吉甫微笑道：“以郡王的才能，十几万兵马，拿下镇州还不是简单事？那张茂昭唇亡齿寒，为求自保，将义武大半兵力都投在了成德，大统领拿下镇州必然北上邻近又兵力空虚的定州，大统领要拿下易州，就必须小心易州邻近的涿州。” 说着，李吉甫顿了顿，继续说道：“而要拿下涿州，最省力的方式就是由我军进攻瀛州，使李师道南北不能兼顾，如此一来，郡王可放心进攻易州，然后兵烽直指涿州！” 杨忠与李再义闻言，拱手敬佩李吉甫之余，大喜道：“看来大统领真要一举平定燕赵三镇呀！” 李吉甫闻言，微笑抚须道：“说实话，早在郡王进攻冀州时，我就猜到了他此番极可能不是只为解河北之危难！” 但凡刚才说这句的是别人，杨忠和李再义都不会相信，但李吉甫刚缜密地说出了他对自己大统领近一个多月来所有的军事行动，完全命中，这让他们不得不相信李吉甫似乎早有所解。 杨忠抱拳问道：“李大人，何以见得？” 李吉甫望着杨忠道：“如今河北与山东的新建筑运动到了尾声，其他基建虽然还在做，但是都不是超大规模，大唐如今重心在收复西域，巩固漠北草原地位，如此一来，燕赵三镇作为契丹人的走狗，就必须要收拾了，不然将来郡王在西域与吐蕃、葛逻禄作战，这三条狗就会在背后给捅刀子。” “郡王向来行事求稳，这种背后留狗的行为，他是不会容忍的，所以三镇既然主动造反，他也就下定决心除之了！” 李吉甫话说完，杨忠与李再义纷纷拱手称赞，随后，杨忠问道：“那我们何时行动？” 李吉甫道：“卢龙收了辽东以后，实力不容小觑，此番既然郡王想彻底平定卢龙，那他可能就要在北部面临义武、卢龙合力进攻，甚至要顶住契丹人的增援。” 杨忠闻言点头道：“不错，这样一来，我们就必须集结更大规模兵力才行，大统领能连克易州、涿州，可能立刻就要北上主动防御契丹人的增援，我们需要从瀛州和子牙河北上，主动与大统领汇合！” “要不要调我们山东所有兵力北上？”李再义听二人说完，立刻问道。 李吉甫摆手道：“不用。” 见李再义疑惑，杨忠解释道：“再义，如果你是李师道，瀛州被攻，同时你发现义武的易州被大统领占领，你会怎么想？你会不会害怕被大统领攻克涿州，然后南北夹击？” 李再义闻言，恍然大悟，李吉甫笑道：“所以我们只需要调黄河以北所有兵力，集中进攻瀛州，一旦大统领收复易州，那李师道必然率军全部折返涿州，不然，他就会面临被我们消灭在卢龙南部的命运！” “哈哈，李师道要是真率军回涿州，那我们将所向披靡！”李再义笑了，然后忽然问：“万一李师道不回师怎么办？” 杨忠和李吉甫闻言都笑了，李吉甫对李再义道：“敢不敢跟我打个赌，我就赌李师道见大统领收复易州，必然率全军回援涿州！” 杨忠也道：“还有我，我也赌这个！” 李再义见状，知道自己必输无疑，于是急道：“说得好好的，干嘛打赌啊？你们俩八百个心眼子，休想坑我饷银啊！” 第802章 李师道心态爆炸 大唐贞元十五年(公元799年)十二月中，山东节度副使、山东军司令杨忠，集结七万兵马，对卢龙李师道所辖瀛州(今河北省河间市)发起了猛烈攻击！ 原本还在瀛州与唐军松散对峙的李师道被唐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尤其是对唐军的火炮威力十分震撼。 这所谓的神威大炮先前就一直在沧州，但从未发一弹，所以尽管唐军在河西会州大战时大炮显威，但大唐境内，尤其是诸军阀并不知道它的具体威力，因此，李师道至此才知道为什么霍子玉只在山东配了一门炮。 就这大炮，但凡有个十门，还不是纵横天下的存在？ 不过，好在唐军大炮只有一门，而且他们三万大军都布置在子牙河北的献县，而且卢龙骑兵也大多布置在瀛州，所以唐军虽然进攻猛烈，但是并没有真正突破子牙河防线！ 李师道对唐军发动的突然袭击十分不解，难道是因为子牙河冻上了？李师道只能如此猜测。 不过李师道有床弩近二十架，威力虽然不如唐军的大炮，但也能起到远程杀伤，因此，唐军在两次进攻失利后，并没有立刻再发起进攻。 两天后，李师道得到探报，唐军在霍子玉的带领下，已经攻占了义武的定州！ 李师道心想，定州距离瀛州直线距离并不远，如果霍子玉真的攻占了定州，那么李吉甫和杨忠忽然猛攻定州就说得过去了，一定是霍子玉想和山东合谋进攻瀛洲！ 霍子玉要和王士真、张茂昭在镇州决战时，王士真曾给自己写信求援，自己看张茂昭把一大半家底都投在了成德，所以乐得见他们被霍子玉打败，这样自己才能坐收渔利，趁机从涿州发兵，吞并义武的易州！ 但现在，霍子玉拿下成德后，顺道收了定州，并没有见好就收，而是转头就要对付自己，这可棘手了！ 据说霍子玉在南界河大战中收了十余万降卒，如今拥兵十七万，加上山东如今七八万之众，自己靠这三万人根本不是唐军的对手啊！ 李师道忽然有点后悔，他应该在镇州之战中稍微帮一把张茂昭的，如今霍子玉要进攻瀛州，他张茂昭一定不会从霍子玉北侧进攻定州以解自己瀛州之危的！ “大帅，从涿州调兵过来吧，”刘悟抱拳请道。 李师道听刘悟说完，扶额痛苦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随后，李师道对刘悟道：“兄弟，如果我们把人马从涿州调回，那长毛猪万一进攻涿州，我们怎么办？” 刘悟闻言，彻底愣住了，对啊，万一长毛猪进攻涿州怎么办？ “大帅说的是，届时我们可能就要腹背受敌了！”刘悟闻言点头，然后说道：“可是如果不调兵，我们肯定扛不住霍子玉十几万大军进攻啊！听说他还有五门神威大炮、数千条火枪！” 李师道闻言，揉了揉自己太阳穴道：“所以我才犹豫啊！” 刘悟见李师道难受模样，安慰道：“大帅，或许我们想多了，霍子玉并不想进攻瀛州，杨忠和李吉甫进攻瀛州，只是打打马虎眼，做做样子给霍子玉看的呢？” 李师道闻言，想了想，随后长叹一声道：“希望如此吧……” 然而，就在李师道犹豫要不要调兵的时候，三天后，探子再次来报，带来了一件让李师道更头疼的消息：平西郡王霍子玉率十八万唐军由定州出发，前往攻打易州去了！ 刘悟大喜道：“大帅，太好了，霍子玉总算不进攻瀛州了！” 出乎刘悟意料的是，李师道听到消息后，眉头皱的更紧了！ 刘悟问道：“大帅，霍子玉把矛头指向长毛猪老巢，我们应该高兴才对呀，您怎么反而比前几天更忧虑？！” 李师道闻言，问刘悟道：“兄弟，霍子玉拥兵十八万，手下还有五门火炮、数千条火枪，你说，长毛猪能打得过么？” 刘悟闻言，喃喃道：“当初在冀州，五万天策军一战就击溃了义武和成德联军二十二万，如今拥兵十八万，更非长毛猪可以匹敌……” 李师道听刘悟说完，这才解释道：“所以，霍子玉拿下易州，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一旦霍子玉拿下易州，你说他会不会立刻进攻涿州？” “涿州？”刘悟闻言一怔，明悟道：“长毛猪有手雷和火炮尚且输给霍子玉，我们涿州根本挡不住霍子玉大军呀！” “对呀，所以一旦涿州失手，我们就要面临被霍子玉南北夹击的局面了！”李师道想到这里，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他似乎看到了未来！ 刘悟本能地认为李师道说的不对，但是按照现实推演的话，最后的结局一定是这个！ 直到此时，刘悟才彻底明白了一切，然后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大帅，原来杨忠和李吉甫近来屡次进攻我们，只是为了给霍子玉打掩护，牵制我们的兵力，让我们无暇北顾，如此一来，霍子玉就能顺利拿下易州，然后兵烽直指涿州，最后将我们一网打尽！” 李师道没有说什么，只是默认了刘悟的话，只听李师道叹息道：“看来这个霍子玉真的是打算一口气吃掉我们燕赵三镇呀！” “大帅，那我们撤吧，立刻回师涿州！”刘悟抱拳道。 李师道没有回答刘悟的话，只是说道：“这个霍子玉，真是黑啊，这是给我玩了一个阳谋啊，如果我此时不回师涿州，他就立刻拿下易州，然后吃掉涿州，南北夹击我们；如果我如今回师涿州，那李吉甫和杨忠立刻就能拿下瀛州，最后连漠州都会被杨忠他们吞下！” 刘悟闻言，再也绷不住了，他第一次认识到霍子玉的可怕之处，这个天下闻名的武神，原来真的不止功夫高强！ 但刘悟忽然想到了什么，对李师道说道：“大帅，那王士真兵力几乎损失殆尽、张茂昭麾下将士损失达到七成，而我们，至今并无任何大的损失，就算不要这瀛州、漠州，哪怕最后守不住涿州，我们还可以退到辽东，届时也依然是雄霸一方的诸侯呀！” 李师道听完刘悟的话，也恍然大悟了，看来是到了跟霍子玉干一场的地步了！ 随后，李师道对刘悟道：“兄弟，你说得对，我们现在就回师涿州，派部分援兵给张茂昭，如果张茂昭败了，我们就立刻退守辽东！” 虽然嘴上那么说，但李师道心里还是很难过，他的瀛州、漠州啊，就要拱手让人了！ 霍子玉啊，你可真歹毒啊，你这是算准了我李师道不愿意被南北夹击，所以才兵发易州呀！ “老子跟你霍子玉之仇，不共戴天！”李师道心态彻底爆炸，一拍桌案，指天发誓道！ 第803章 大军压境 大唐贞元十五年(公元799年)十二月十五日，卢龙节度使李师道率军撤离瀛洲。 第二天，山东节度副使、军司令杨忠率军兵不血刃拿下瀛州。 同月的二十日，霍子玉率军抵达易州东南部。 易州与涿州中间，隔着一个涞州(今河北涞水)，霍子玉为了切断义武与卢龙的联系，防止卢龙支援易州，便派老成持重的杨仁率军五万向北进攻。 三日后，打着进攻涿州旗号的杨仁，率军路过涞水东，然后突然对涞水发动进攻，只花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占领了涞水，至此，唐军完成了对易州的分割包围。 而杨仁为了做戏做足，留五千人驻守涞水后，继续领兵向涿州进发，赶到义武与卢龙界十里处停下扎营，不再前进。 而李师道领兵刚赶到莫州(今河北任丘北、保定一带)时，也得到了唐军占领了涞水的探报，在得知杨仁即将进攻涿州时，震惊的无以复加！ 他所震惊的，一是唐军行军速度之快，二是唐军居然分兵进攻涿州！ “这个霍子玉居然狂到了这种地步吗？”刘悟大怒道。 本来他们担心霍子玉拿下易州后会立刻进攻涿州，但现在，霍子玉居然分兵进攻涿州，看起来是想把易州、涿州同时拿下！ 李师道则并没有刘悟那么愤怒，而是迅速在脑海里推理起来，作为一个喜欢阴人的老阴比，他从霍子玉的行动里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霍子玉拿下涞水，明显是为了切断涿州和易州的联系，他派杨仁所部急行军的理由也在于此，但众所周知，平西郡王霍子玉行事一贯求稳，易州和涿州都有重兵把守，以他的性格，就算要同时拿下两城，他也不会只派五万部队进攻涿州呀！” 李师道说完，望了望刘悟道：“我军撤离瀛州的消息，李吉甫和杨忠一定会立刻通知霍子玉，霍子玉定然知道我们是要回援涿州，我军兵力将近十万，他怎么会只派杨仁领五万人进攻涿州？” 刘悟闻言，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于是点头说道：“大帅言之有理，如果是霍子玉率军五万进攻涿州，末将觉得十分合理，但如果是杨仁，那就大有问题了，杨仁也配以少胜多、夺我涿州？” 思考了近乎一盏茶的功夫后，李师道才无奈道：“或许是我们想多了，霍子玉如此做只是布了个疑兵之计。” 刘悟闻言道：“大帅的意思是，霍子玉只是想派兵威慑我们，好让我们不敢派兵支援易州？” “嗯，是的，目前看，只有这一种可能，”李师道望着刘悟道：“或者换个说法更贴切，那就是霍子玉派杨仁乃是机动行事，如果我卢龙按兵不动，那么杨仁就会一直驻扎在两方交界的位置，如果我军派兵支援，那么杨仁就阻击我们，好让霍子玉可以顺利拿下易州！” “嗯……大帅言之有理，以霍子玉求稳的性格，也只有这个可能性！”刘悟恍然大悟，然后问道：“那我们还派兵支援张茂昭么？” “当然要支援，杨仁占领涞水然后向边境进发的消息，我们知道，张茂昭肯定也知道了，如果我们见死不救，那长毛猪得恨死我们，我们如今还是不要跟他闹翻为好，否则他告了黑状，辽人也会迁怒我们。” “那末将领人马去一趟！”刘悟抱拳拱手道。 “诶……不必，等我们回涿州再说，”李师道摆手道：“再说了，要真是你去支援了，那不就真能突破杨仁阻击去易州了么？” 刘悟闻言迷惑道：“大帅此言……” 李师道见状，耐心解释说道：“如果你领兵去义武，那一定可以打败杨仁，然后支援易州？但就算你到易州，你真的打得过霍子玉十几万大军？” 刘悟闻言，脸立刻憋红了：“末将……末将在霍子玉手下可能走不过……” 李师道明白刘悟在霍子玉手下走不过一招，因此也不等他说出来便打断了他的话，以免刘悟自信心受损。 只听李师道说道：“所以派韩全义领三万人去一趟就行了，就算打败了，对张茂昭和王士真也是一个交代。” “毕竟，你是卢龙第一猛将，和我一同死守涿州才是，哪能轻易调离？”李师道说的已经很明白了。 刘悟点头了然，随李师道继续行军，不表。 且说张茂昭父子和王士真家眷逃到易州后，惊魂未定，便听说了定州孙小利投降梁广的消息，然后便是霍子玉领十八万大军兵发易州的惊天噩号！ 如今义武人马总计也不过三万，连手雷也仅剩上百枚，辽军又刚到长城附近，他们面对拥兵十八万、神威大炮五门、数千手雷、数千火枪的霍子玉，根本连一战之力都没有！ “大帅，需要向李师道求援么？”张茂昭麾下军师参谋崔敬问道。 “事到如今，向他求助有用么？”张茂昭望着崔敬，一脸悲伤：“当初在镇州，王兄求他出手，他都装没不知道，呵呵” 崔敬见状，安慰道：“大帅，李师道虽然素来阴险狡诈，但也该懂唇亡齿寒的道理，以前镇州据他老窝尚远，他自然可以作壁上观，但如果唐军真攻下易州，会放过比邻的涿州吗？” 王士真也道：“张兄，崔先生说的是，辽人大军还在过长城，等他们赶到，还得大半个月，按照霍子玉的实力，大半个月的时间，完全足够他拿下易州和涿州了！” 众人听王士真说完，纷纷点头，义武与成德，两军有大炮和手雷，人马也多，但却被霍子玉一个月就击垮了，他李师道甚至连手雷都没有，凭什么可以扛得住实力雄厚的霍子玉进攻？ “父亲，据说李师道听说霍子玉进攻易州，已经放弃了瀛州，正在回师，看起来他也是担心霍子玉拿下易州就会进攻涿州，所以，我们不妨向他求援，他多半会答应！”张克礼分析道。 张茂昭闻言，这才下了决定，立刻派人去卢龙求援。 但时间刚过没两天，他们就得到了霍子玉派杨仁占领涞水的消息！ 张茂昭和王士真的第一反应惊人的一致，只见两人呆立当场、麻木喃喃道：“完了，易州完了！” 而崔敬也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这个霍子玉，真是一点活路都不给我们呐！” 张克礼迅速在脑内分析了一遍，然后也错愕地愣住了，他推演了几遍未来的可能，都是易州、涿州必然被各个击破！ 契丹人还要大半月才到，大半个月后，等契丹人来了，霍子玉早就称雄燕赵、以逸待劳了！ 太踏马绝望了！面对率领大军压境的霍子玉，张克礼感到一阵阵绝望！ 第804章 你的面子算个屁 早在镇州滹沱河大战前，王士真和张茂昭就做过最坏打算。 按照他们的想法，哪怕镇州丢失，霍子玉也会罢兵返朝，或者改道进攻李师道的瀛州，他们也是基于这个想法，才只派了五千多人守定州，但现在的现实让他们感到一阵阵眩晕。 霍子玉拿下镇州后，并没有罢手，在兵不血刃拿下定州后也没有改道去进攻李师道的瀛州，而是继续北上，兵指易州，这一招阳谋，让一贯喜欢阴人的李师道都不得不因为害怕涿州被攻而弃守瀛州回师。 如今，霍子玉派杨仁闪电般拿下涞水并守在了涿州要道，他们和涿州的联系彻底被断，除非李师道全军出击，否则极可能无法突破杨仁的封锁。 “李师道怎么可能携九万大军进攻杨仁呢？”王士真苦笑道。 “呵呵，如果我所料不错，李师道估计已经做好了跑路准备了！”张茂昭忽然笑着说道。 王士真闻言，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张茂昭的意思，笑着说道：“可能他在决定放弃瀛州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好了跑路准备了！” “这老阴比是向来不会吃亏的，哪怕是丢了卢龙，他也会往辽东跑，如今燕赵三镇，就他实力几乎没有受损，就算撤到辽东，他还有近十万人马，也不失为一方势力，连辽人都得对他客气点。”崔敬似乎已经提前看到了未来。 “这……”张克礼听大家说完，一个念头立刻也闪现到了脑袋里：“父亲大人、伯父，恕克礼直言。” “说吧，”王士真与张茂昭先后说道。 “我们如今只有三万人马，先前九万人在镇州全力死守都没有守住镇州，如今易州必然无法守住，不如保存实力撤往妫州(gui州，今河北怀来、涿鹿、北京延庆部分)，有居庸关、石门关可守！”张克礼说道：“就算真的守不住，也可以撤往檀州，届时辽人三十万大军也差不多到幽州一带了，有李师道和我们十几万大军，又有辽军在，霍子玉极可能会见好就收，届时我们还有些实力，也不至于被辽人看低了去。” 张克礼的话，让王士真、张茂昭、崔敬都立刻抬起了头，众人望着张克礼，没有立刻说话。 崔敬其实早在听说霍子玉率大军前来时，就有这种想法，只是他不敢说，如今既然张克礼主动提出来了，他也就不用再顾忌了，于是拱手对张茂昭道：“大帅，少主言之有理……” 张茂昭闻言，又望了望崔敬，没说话。 崔敬见状，则道：“大帅，我军如今虽然兵力不如李师道，但一来有王帅的大炮，二来有手雷，再加上还有不少兵力，契丹人自不会看低了我们去，但凡稍微训练下，也不是李师道十万大军可比！就算是契丹人，未来真要跟霍子玉掰手腕，也得依仗我们！” “只要我们撤到妫州、檀州，李师道得到消息便会撤往幽州与我们一同对抗霍子玉，届时辽军大概率能到，到时候，霍子玉便不得不罢兵，”崔敬道：“即便霍子玉不罢兵，我们也可以从檀州喜峰口一带撤往辽东，让李师道跟霍子玉拼去呗！” 张茂昭和王士真闻言，彻底想通了一切。 只听张茂昭道：“克礼和志先(崔敬，字志先)说的是，与其继续消耗兵力打着毫无胜算的仗，不如保存实力图谋未来！” 王士真道：“那就撤吧，霍子玉大军还在涞水附近，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撤离！” 就这样，张茂昭父子和王士真立刻开始撤离易州，连同紫荆关守军一并撤离，从太行古道往北妫州而去。 而唐军得知张茂昭父子弃守易州后，大喜过望。 杨孝笑道：“这对父子终于不装比了，玛德，在镇州老玩命了！” 张秉全笑道：“我们盘踞涞水，他们无法从涿州跑路，只能从太行山去涿鹿、妫州，辽人给他的领地都在口外和滦水北，这些地方都很贫瘠，也养不起他们那么多人马，他们以后都无法再对我们形成威胁了！” 霍子玉立刻吩咐道：“梁广，派张继先所部占领易州，然后立刻接管紫荆关，不得有误！” 梁广闻言，拱手领命而去，霍子玉则对其他人道：“谁领命去收涿州呀？” 张秉全闻言大喜，立刻拱手道：“末将愿往！” 杨孝急道：“秉全将军，你可不能抢功啊，这次必须我去！” 高静等人闻言，也急了，立刻请命，而刚传令回来的梁广听说要收涿州，也急了，立刻也请命前往。 本来争吵的众人，见梁广还要抢功，立刻跟他吵了起来，大帐里顿时热闹了起来。 霍子玉也不生气，就身子往后一趟，两腿一交叠，看着众人笑了起来。 众将见状，这才意识到失了礼，立刻停止了争吵，低头认错。 霍子玉自然不会生气，麾下将士奋勇争先是他想看到的。 然而，就在他们要讨论派谁协同杨仁进攻涿州时，帐外黄玄声音响起：“大统领，辽国宰相韩延平来信！” 众将闻言，知道这是辽国大军即将来到的迹象，于是纷纷望向霍子玉。 霍子玉对带信与辽兵进帐的黄玄道：“你就直接念吧，大家一起听。” 黄玄知道霍子玉大多消息都不避众将，于是领命拆信读了起来。 霍子玉是带着一定期待听信的，但信的内容让他很失望，韩延平简单客套一句就点明了自己意思，让霍子玉看在他的面子上罢兵还朝，不要破坏大唐和大辽国的睦邻友好关系。 书信最后，韩延平说道，如果霍子玉真的就此作罢，他韩延平和三十万大辽铁骑将十分感激。 其他人听黄玄念完，没有做声，他们没想到辽国居然可以倾国内一半兵马前来。 而霍子玉听完就哈哈大笑起来，最后淡淡地说了一句：“你的面子算他妈屁呀！” 张秉全、梁广等人闻言，再也憋不住了，纷纷大笑。 辽兵见众人大笑模样，便知道不是好事，有些生气，霍子玉见状，便对张秉全道：“秉全将军，听说你会契丹语，你跟他把我刚才说的原话告诉他，拜托他务必将原话带给韩延平。” 张秉全闻言，努力控制自己笑容，然后给辽兵翻译了一遍，只见那契丹人听完话直接炸了，但他也知道霍子玉乃当世武神、武功天下无敌，于是咬牙切齿拱手一拜，说了一句话就走了！ “老子让你走了吗？”霍子玉见状一怒，只见辽兵隔空就飘了起来！ 辽兵又惊又怕，这才想起耶律宗与耶律雄描述的霍子玉的可怕之处，但来自内心的倔强让他不想开口求饶！ “他刚才说什么？”霍子玉问张秉全道。 “他说，希望过段时间您不要后悔！”张秉全拱手拜道。 “呵呵，本事不大，口气不小，”霍子玉手腕一转，一记真气打入辽兵头顶百会！ 辽兵随即疼的大叫起来！ 霍子玉笑道：“秉全将军，给他翻译下，就说本王很欣赏他，所以给他封了一记阴柔劲作为见面礼，让他余生好好享受下。” 话音刚落，霍子玉便松开了那辽兵，只见他痛苦地从地上挣扎着起身，再也不敢对霍子玉大放厥词，听完张秉全翻译的话后，立刻告退，上马便逃。 众将见辽兵逃走，纷纷大笑，高致大笑道：“这番兵居然敢对大统领大放厥词，可真是踏马的不知死活啊！” 梁广也是第一次见霍子玉出手，这种几乎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功，霍子玉谈笑间便施展了出来，说不尽的轻松写意，看那番兵几乎惨叫的惨状，他对霍子玉再次多了一些敬畏！ 武神之威，天下谁敢拂之？！ “既然契丹人都开口了，那必须给他们点面子，众将听令！”霍子玉起身朗声道。 “末将在！”众人躬身抱拳拜道。 “明日随我进攻涿州，然后发兵幽州！” 众将闻言大喜，李师道大军几乎都在涿州，一旦拿下涿州，幽州几乎唾手可得！ 听霍子玉这意思，是要跟契丹人干一仗啊！ 太好了！ 第805章 韩延平的愤怒 幽州，自古都是中国北方军事重镇，也是北方少数民族和中原政权争夺的焦点。 但在前些年，幽州在刘济与李师道的争夺中受损严重，尤其是李师道夺取后进行了大肆屠杀，导致幽州从此一蹶不振。 在义武有了手雷这件杀器后，李师道为了防义武张茂昭父子，将大军都布置在了涿州，而幽州虽然也临近妫州，但妫州实在太穷了，连张茂昭父子都几乎没把那里当回事，因此李师道在幽州也只留了数千兵马镇守，甚至不如蓟州、平州人马多。 因此，如果真如霍子玉所言，唐军顺利拿下涿州，那么拿下幽州、蓟州也就是搂草打兔子的小意思了。 而现在，辽人正在从平州的山海关渡过长城，等他们过了长城，霍子玉早就拿下涿州和幽州了，届时正合适在幽州和辽人大战一场！ 就这样，第二天，唐军张继先所部向西接管易州和紫荆关，霍子玉则率军与杨仁汇合，直逼涿州！ 当李师道听说霍子玉兵不血刃拿下易州时，震惊的无以复加，他还以为张茂昭会血战一番呢！ 刘悟道：“看来这长毛猪也是涨了脑子了，不再一味跟霍子玉死磕了！” 李师道叹息：“他跑了，霍子玉一定会第一时间率军来犯，我们似乎也该走了！” “辽人正在过山海关，如今长毛猪父子去妫州也呆不久，极可能是去檀州然后从那里逃往关外。大帅，我们需要去幽州坚守，然后等着和他们两股势力汇合吗？”刘悟问道：“毕竟我们在幽州还有近万人马，合则有十万兵马，届时与契丹人和长毛猪合作，不愁不能退霍子玉！” “我们有枪有炮吗？”李师道没有回答刘悟，而是反问了一句，随后道：“张茂昭都跑了，最后肯定还是往檀州跑，他们家底快打空了，你还指望他们父子届时带兵跟咱一起打霍子玉？” 刘悟闻言，又立刻说道：“大帅，其实就算我们据守幽州，也完全可以等到辽人来援，届时等契丹铁骑从平州来援，危机可解，我们也不会吃什么亏。” “你在瀛州没看到天策军火炮威力吗？这种火炮，霍子玉可是有五门！”李师道说道：“就幽州那城墙，高也就6米，霍子玉五门火炮轻松就能打破，到时候我们这九万人跟他怎么干？用脑袋去顶着手雷炸，还是用蛋蛋去试试天策军的火枪子弹有多硬？” 刘悟见李师道连这种粗俗的话都说了出来，便知道李师道是真的急了，连忙请罪。 李师道知道自己说的过了，于是语气缓和了下来：“兄弟，你可别光顾着看霍子玉那十八万兵马，杨忠那八万兵马可是已经过了莫州了，等他们这两股人马合成一股，二十六万之众，又有六门火炮，几千条枪，七八千颗手雷，咱们怎么拼？你说是不是？” “你不会以为契丹人会傻到让自己三十万兵马去跟霍子玉在幽州硬拼吧？”李师道说着，对刘悟道：“说实在的，也就是张茂昭父子还没见到韩延平，如果他们父子见了韩延平，我敢断定，契丹人一定会立刻把骑兵留在平州，你要知道，这火枪和大炮，真的是骑兵的克星啊！到时候，也就我们在幽州傻傻地跟霍子玉硬拼，那张茂昭和辽人反而可以趁机跑路，咱们给他们殿后？” “张茂昭和王士真是儿女亲家，他们两家手握手雷和火炮技术，辽人将来合作也是跟他们合作，你要真等他们两股势力来幽州，我们早被霍子玉干八百回了！” 刘悟直到这时，才彻底明白了火炮和火枪意味着什么，看来自己脑袋里装着的以往的战斗经验和战争思维都要跟着改变一下了！ “立刻撤，马不停蹄地撤！撤到辽东去！”李师道见刘悟似乎真的明白了，这才赶紧命令道：“长毛猪想引诱我们去幽州固守，我们不上这个当！” 两人不再耽误，刘悟带着命令前往幽州、蓟州下令，全军开始往平州撤退，然后从山海关前往辽东，而李师道则领兵直接逃往平州！ 而唐军这边呢，得知李师道连夜撤离涿州，便立刻直奔涿州，见涿州果然是一座空城，纷纷大喜。 张秉全最是兴奋，立刻道：“大统领，李师道连涿州都能放弃，那幽州这种地方极有可能也会放弃，毕竟幽州临近妫州与檀州，李师道驻兵极少，如果真要撤退，他只会向山海关所在的平州撤，不会往有损毁且没有后路的幽州撤，不如立刻派兵前往探查！” 霍子玉闻言，便知道他的意思，于是赞道：“秉全将军真机智也，既然李师道把涿州都放弃了，那就是摆明了要保留所有实力退守辽东了！因此，蓟州可能也是无兵把守！” 随后，霍子玉直接下令杨仁领兵前往幽州、蓟州，然后就地驻守，自己则领兵前往平州！ “走，随我去平州会一会契丹铁骑！”霍子玉粲然一笑，对众将士说道。 “大统领，真的不等杨忠将军和李再义他们吗？”张秉全问道。 霍子玉笑道：“怎么，等他们来抢功吗？” 其他将士闻言，纷纷被霍子玉的豪情所感染，跃跃欲试起来。 尤其是梁广等将，在他们看来，张茂昭父子都只能依附于契丹人，他们以前也是看着张茂昭父子仰辽人鼻息、对着辽国使臣恭敬有加，而如今，他们却要直接去打契丹人了！ 一种又紧张又刺激的感觉，让他浑身都兴奋了起来：“契丹狼，干特娘！” 其他人听到梁广骂的话，纷纷大笑起来。 不同于唐军上下开心、豪迈进军的场景，辽军大营内，韩延平已经骂得嗓子都快冒烟了。 他猜到了张茂昭父子可能会放弃易州，毕竟如果再跟霍子玉硬碰硬，他们家底真会全部打光，所以他猜测这父子可能弃守易州，由妫州逃往檀州，进而从檀州逃往辽东。 但他根本没想到李师道居然可以直接放弃瀛州、莫州、涿州！ 这个李师道，只为保留实力，根本不跟唐军硬碰硬，这样一来，霍子玉所部将和山东余部兵合一处，兵力也将达到二三十万，届时没有义武父子的手雷和王士真的大炮，他就要领着三十万大军硬接霍子玉的火炮、手雷和火枪了！ 太踏马握草了！ 但如今辽军也不能撤退，毕竟霍子玉刚托辽兵带来了一句他的原话“你的面子算他妈屁呀”，他的自尊心不容霍子玉如此糟蹋！ 不过，发泄完愤怒以后得韩延平，还是平静了下来。 根据王士真的来信看，唐军的火炮是成德火炮射程、威力的数倍，难道自己真要拿辽国主力跟霍子玉硬拼吗？ 他的本意只是来吓唬吓唬霍子玉，给三镇壮一壮声威的，没想到现在却要自己拿命去拼！ 不能，至少现在不能，我韩延平就是颜面扫地也不能因为置气就把大辽主力置于险地！ 但立刻停止入关，从山海关撤走，又会重伤大辽国颜面，甚至连燕赵三镇都会质疑大辽的实力！ 该怎么办呢？ 第806章 会盟濡水 七天后，李师道赶到了平州山海关附近，见到了韩延平。 在假惺惺请罪后，韩延平也假惺惺地原谅了他。 韩延平看似谈笑如常，但从刘悟描述神威大炮的威力看，与王士真所描述完全一致，这让他更加坚定了暂时不能拿辽国大军与唐军血战的心。 李师道告退后，韩延平便和耶律宗在军帐中谈论了起来。 一向勇猛的耶律宗，此时想起唐军大炮也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刘悟的战斗力是有目共睹的，而且他为人自负，几乎从不撒谎，所以他的话，应该不错。” “嗯，综合王士真的两次书信描述，还有先前吐蕃人描述的唐军火炮，跟刘悟所言也完全一致，”韩延平说道。 “按理说，我们不需要怕霍子玉，哪怕他有火炮、火枪、手雷，以我大辽十万铁骑和二十万带甲不退之士，也足可以和霍子玉拼个胜负！”耶律宗不想直接认怂，赌气说道，只是他说完，自己都觉得有点心虚。 韩延平也听出来耶律宗都有点不自信了，于是说道：“宗将军，话是如此说没错，但我们此番前来大唐，乃是为三镇壮声威，如果真的和霍子玉三十万大军血战，就算取胜，或许也是极惨的惨胜，我大辽国力将受到重创，后续对室韦作战，肯定吃大亏，甚至未来一系列规划都要受到影响。” “先生，唐军火炮射程高达一千五百米，火枪射程近七百米，我军骑兵和弓箭根本无法伤及唐军分毫，反而会在冲锋过程中承受唐军六门火炮的轰炸，然后再被数千条火枪轮番射击！等到短兵相接的时候，我们还有多少人马？到了这时候，唐军还有手雷，我们真能惨胜吗？” 耶律宗的一番话，韩延平早就思考过，此刻再听完，心中无奈更盛，因为根据王士真和刘悟所汇报的唐军战法，他们一旦与唐军战斗，面临的肯定是耶律宗所说的这种局面！ 但他们两人都明白，如果就此认怂跑路，大辽的颜面算彻底完蛋，以后连三镇都无法真正臣服大辽！ 就在他们犹豫之际，探子来报：霍子玉率十八万大军，三日后将抵达濡水(今河北滦河东北段)西岸！唐军山东杨忠所部八万人，至迟六日后即可抵达濡水，与霍子玉所部汇合！ 耶律宗、韩延平得报后，大惊失色，唐军来的太快了，完全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怎么办呢？战，还是退？ 如今在辽国的所有将领中，只有耶律雄不服唐军，想要与大唐一决高下。 耶律雄根本不管这么多，在他看来，有十万铁骑，踏平唐军跟玩一样！ 但一向喜欢斥责耶律雄的韩延平也没有再说他什么，毕竟在如今的平州将领军里，也就只有他耶律雄不怕霍子玉的新式火器了！有他在，多少可以鼓励士气。 但如果真的放任耶律雄去跟唐军血拼肯定不行！ 大辽之所以慢着来，就是为了图谋张茂昭的手雷和王士真的火炮，现在两者被霍子玉追的只能投奔大辽，那么大辽此行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没必要跟大唐血拼！ 就在韩延平有些头疼的时候，耶律雄带着一股寒风进了大帐，边走边骂骂咧咧的。 韩延平没有理会耶律雄的谩骂，结果他手中的书信读了起来。 信是霍子玉给他写来的，全信只有寥寥几句： 昔年洛阳一别，甚是想念。 故今特邀先生及三十万大辽猛士与我大唐三十万虎贲于大年初三在濡水岸攀谈一番。 “呵呵，这个霍子玉，好大的口气！”韩延平表面风轻云淡地说道。 耶律宗听韩延平念完，也是有些不爽，但他知道，写信的是霍子玉，天底下也就他敢跟大辽国如此说话了！ 耶律雄已经生气了，怒道：“先生，霍子玉这等作为，我等岂能忍之？李师道有十万余众，我大辽有三十万兵马，还能怕了他霍子玉？” 韩延平知道这是霍子玉试探他，真正目的极有可能是谈谈两国停战的事。 此时耶律宗拱手道：“先生，依末将看，霍子玉可能只是试探我大辽，真实目的可能是罢兵言和，毕竟天已经到了最冷的时候，而霍子玉等到明年3月，还要返回西域。” 耶律宗的一番话，让韩延平顿觉刮目相看，只见他一脸欣喜地望着耶律宗道：“宗将军，我得君，如江东得周瑜也！” 就这样，两军都开始准备大年初三的濡水会盟。 虽然李师道狡诈不愿打仗，但既然霍子玉说只是聊天叙旧，而且辽国三十万大军都会出阵，那他也就不怕自己会吃什么亏了，因此，立刻答应了耶律雄的要求。 两天后，大年初一这天，杨忠、李再义领兵抵达濡水，与霍子玉胜利会师，同来的，还有山东节度使李吉甫和河北节度使武元衡，二人都不愿错过与辽国的会面。 在他们看来，这也是亲自了解辽国的一个机会。 这一天是大唐节日除夕，全军欢庆，加上天气寒冷，每个人都发放了三两左右的新酒。 第二天，天忽然再次变冷，天灰蒙蒙的；初三，唐军一早就开始向濡水西岸集结，而辽军也渐次向濡水东岸集结。 到了午时，濡水两岸唐辽两军都集结完毕，天开始缓缓下起了零星的雪。 唐军这边，霍子玉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武元衡与李吉甫跟在他身后，两人身侧分别跟着杨孝与杨忠；他们四人身后，则跟着张秉全、梁广、高静、王有龄、李再义等将。 辽军这边，耶律宗、耶律雄、李师道、刘悟跟在韩延平身后，也来到了濡水岸边，两方隔河而望。 霍子玉拱手朗声笑道：“韩先生，耶律宗、耶律雄二位将军，好久不见了，近来还好吧？” 韩延平闻言，心道玛德只要不遇到你，怎么都好，一遇到你就总会倒霉，不过这种话终究没法说出来，于是笑着拱手回道：“劳郡王挂念，一直很好啊。” 霍子玉笑着说道：“你们都好就行，没有你们在，我总会感觉寂寞。” 李师道见霍子玉根本不提自己，没好气道：“平西郡王，你是不是不太礼貌呀？老朋友见面了，你都不跟本帅问个好么？” 霍子玉心道，你个老阴比不说话还好，既然自己想找不自在，那就别怪我了，于是蔑视道：“本王跟你主子说话，有你说话的份么？” “汉奸也配跟本王搭话？！”霍子玉声音越来越大，一脸嘲笑地望着李师道。 李师道怒道：“霍子玉，你别欺人太甚！” 霍子玉见状，呵斥道：“汉奸，你踏马再敢多说一个字，我立刻过去弄死你！我说到做到！不信你就试试！” 李师道被怼的脸红，但他知道霍子玉武神之躯，什么都说得到做得到，尤其是之前就见识过他的神功，如今只得气得郁结，然后红脸不言。 唐军这边李吉甫、武元衡等人自然感觉爽，甚至都笑出了声，韩延平等人倒是觉得尴尬了，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韩延平为防李师道下不来台，于是赶紧改变话题道：“不知郡王约我大辽谈什么？” 霍子玉笑着说：“韩先生，现在，就在你们脚下，正是我大唐平州的土地，大唐与大辽，素来友好，相亲相爱，互通有无，我希望今日会盟之后，你们可以开拔返回辽东，我们继续做友好之邦。” 耶律宗闻言，发现霍子玉约谈濡水果然是为了罢兵言和，但言和这种事，谁先说，谁就处于下风，他内心有些窃喜地望向了韩延平。 第807章 唐辽平州协定 一般谈判，尤其是公开场合谈判，多是说些礼节性的话，叙叙旧。 真正涉及到双方利益的东西，都是关在屋子里聊的；亦或者如当年太宗与突厥可汗在营帐中密谈，然后出来公开双方讨论的结果。 像霍子玉这样当着双方近七十万人马大声说出来的，极少。 韩延平也没想到霍子玉会这么直截了当，虽然一般先开口言和的人吃亏，但今日却不同。 首先，大唐如今是处在相对优势的地位； 其次，开口之人是霍子玉，全天下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自己有什么优势。 不过韩延平还没开口，耶律雄便大笑起来：“平西郡王，我大辽三十万兵马，远道而来，一路劳师动众，你说让回去就回去？” 韩延平虽然足智多谋，但暂时也不知道怎么回复霍子玉的话，既然耶律雄说出来他们的心声了，因此他也不阻止，然后望着霍子玉，看看他的态度。 霍子玉见耶律雄态度桀骜，而韩延平和耶律宗都没再说话，因此也明白了辽人的态度。 虽然契丹人有三十万兵马，又有李师道十二万将士相助，但他完全不怂，因为他有六门大炮、七千枚手雷、三千条枪，他又岂能怕了契丹人？ 只见霍子玉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后淡淡说道：“韩先生、二位耶律将军，你们要明白，本王不是在跟你们商谈，而是在通知你们！” 就在这时，雪下的更大了，双方大军都没动。 耶律雄、耶律宗，包括韩延平在内，听到霍子玉的话，都有些生气，只是随后便见霍子玉道：“本王去年在河西时，偶然领悟了师门所传的一招功夫，今日此情此景，我想到可以为之变招，这所变之招数，我打算为之取名‘天下有雪’，还请两位耶律兄和刘悟将军不吝赐教呀。” 天空中的雪片，已经很大了，只是在这无风的日子里，才雪落无声。 耶律雄和耶律宗已经很久没见霍子玉出手，不知道他的功夫到底达到了什么境界，而刘悟也很好奇，因此便拱手道：“王爷过谦了！” 霍子玉微微一笑，武神领域随之展开，整个人从赤兔背上腾空而起…… 濡水两岸数十万将士就这样看着霍子玉的身形缓缓升起到天空中近五六米高处。 随后，只见霍子玉两手一伸，所有人的瞳孔瞬间放大！ 所有人都震惊地发现再也没有雪从天空中落下！ 因为在霍子玉周围两千多米的范围内，所有的飞雪都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引而去，然后汇聚在霍子玉头顶上空！ 整个战场的人都被这骇人的一幕震惊了！ 这还是人吗？饶是传说中的霸王项羽和冉闵，也没有此等神仙行迹呀！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还沉浸在霍子玉居然可以以内力阻截了两千多米范围内的飞雪时，只见那空中汇聚在一起的飞雪越聚越多、越聚越大，直到成为一柄长刀的模样！ 那是一柄雪刀，长约百米！ 随后只听“嗐”的一声，那长刀从空中向下劈了下来！ 韩延平和耶律宗、耶律雄见状大惊，立刻躲闪！ 刘悟拉着李师道便闪到一边！ “咔！砰！” 雪刀劈在濡水河上，一部分契丹士兵因为结阵根本走不开，也被刀劈中，只听他们惨呼一声就闭上了眼！ 韩延平、耶律宗等人惊魂甫定便放眼看去，只见那些契丹士兵并没有受伤，毫发无损，只是身上都是雪而已！ 霍子玉哈哈大笑道：“大过年的，不适合见血，大唐和大辽素来友好，本王又怎么会拔刀向朋友呢，你说是吧，韩先生？” 刚才的一幕，实在太过震撼，韩延平到这时也还没有反应过来，听到霍子玉的话，只是跟着附和。 耶律宗、耶律雄和刘悟则是震惊地望着霍子玉发呆，如见神佛！ 莫说契丹人，就是李吉甫、武元衡、杨孝、李再义、梁广等人也依然沉浸在那震撼里没有缓过神来。 李吉甫和武元衡如同第一次认识霍子玉，这种神仙一般的手段，他们何曾见过？！就算听传说也没听过呀！ 难道武神真的能神到这种地步吗？！ 而梁广、王凤鸣等将则是直接吓傻了，他们第二次见霍子玉出手，这根本不是前段时间略施手段、教训辽兵可比的，这一出手就是神迹啊！ 天呢，跟对人了！ 其他大唐将士已经在疯狂呼喊“大统领威武、天下无敌”了，李吉甫也跟着呐喊起来，然后便是梁广和杨孝等人，大唐将士的士气高昂，呼喊声震天动地！ 反观辽人和李师道所部，跟霜打的茄子一般，被无尽的绝望笼罩！ 霍子玉见目的已经达到，便说道：“这风雪是越来越大了，看来今日不适合叙旧，韩先生、耶律兄，我们改日再会！” 就这样，霍子玉领着将士们齐唱《精忠报国》，士气高昂地返回了大营。 李吉甫和武元衡已经对霍子玉畏若神明，他们直到这时，才终于理解了德宗，为什么德宗会这么无条件地信任霍子玉？为什么德宗认定只要霍子玉在就什么都不用怕！ 李吉甫甚至回到营帐就开始想着怎么给自己儿子李德裕写信，极言方才看到的惊人一幕！ 只有张秉全不解地问霍子玉道：“大统领，为什么刚才不直接进攻辽军呢？我军刚才士气正高，而契丹人几乎一触即溃的样子！” 霍子玉笑道：“秉全将军，辽国虽然强大，但并不是不能战胜，而我们在北境，暂时还需要一个比较强大的辽国帮我们解决北方的问题，比如威慑室韦国与金国。” 张秉全是个聪明人，听霍子玉说完后，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立刻拜服，其他人也才明白过来。 今日此番过后，辽人必然撤兵，并且至少三年甚至五年内都不会再来犯了，大唐就能有五年的时间解决西域和发展河北。 霍子玉濡水逞威，整个唐军都士气高昂，但辽人和李师道所部就心态炸了。 如今己方将士士气被霍子玉一招打爆，只能撤军了！ 但他又不想灰溜溜的撤军！ 就在韩延平犹豫之际，龙城发来急报：大辽皇帝耶律光病危！ 韩延平得到急报后，心底反而松了一口气，终于有光明正大的借口班师了！ 这是韩延平生平第一次怂了，一种屈辱的感觉立刻充满了整个身心！ 但为今之计，他只能忍辱负重！ 等未来王士真造出更多大炮，等张茂昭父子造出更多手雷，届时大辽才能与大唐一较高下！ 就这样，韩延平主动联系霍子玉，讨论停战的问题。 就这样，韩延平代表辽国与大唐订立了《平州协定》，协定重要包括以下三点： 第一，大唐承认辽国对辽东原渤海国的占领；辽国承认大唐对燕赵三镇的正当主权，张茂昭所部退出妫州、檀州至辽东； 第二，大唐与大辽重新划定疆界，西以妫州、檀州为界；北及东以檀州、七老图山、平泉、山海关沿线为界，向北一百公里为战略缓冲带，由唐军控制，双方承诺互不侵犯； 第三，大唐与大辽定期开放边关，双方进行正常边关贸易，同时双方均不得以任何理由压低对方贸易价格，做到公平、公正、公开。 在条约签订完以后，韩延平正式领兵撤离平州，返回辽东，而唐军则彻底接管平州以及山海关防务。 至此，从大唐朝廷手中脱离控制近三十年的山海关，再次回到中央控制之中。 第808章 长安惊变 贞元十六年（公元800年）正月初六，唐辽《平州协定》的签定，标志着第二次河北大战的结束。 在这次持续三个月的战斗中，大唐收复了燕赵三镇，王士真、张茂昭、李师道被尽数赶出了大唐境，同时极大地打击了契丹人的嚣张气焰； 王士真所部人马全军覆没，绝大多数被霍子玉收编；张茂昭所部八九万人，大半也被霍子玉收编； 而阴险狡猾的李师道，虽然几乎没有跟霍子玉打过一仗，但在撤离平州时，有将近四万人连夜逃走，投降了唐军，因此只有七万余人随之撤往辽东。 李师道手下这些人，大多是被霍子玉濡水显威所征服，有些则是不想离开河北前往辽东，霍子玉也没管这些原因，将之收编为天策军，交由杨义、杨孝编练。 夺回山海关后，霍子玉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向朝廷上奏，请奏调整河北节度府与山东节度府，同时请奏继续任命武元衡为河北节度使。 山东节度府，没有任何变化，而调整后的河北节度府，不再仅限于博州、贝州，而是几乎囊括了成德、义武、幽州、卢龙四镇之地，一举超越河西，成为大唐疆域仅次于宁夏节度府的第二大节度府！ 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霍子玉在刻意培养武元衡，但根据武元衡在此番平叛过程中的作为看，他确实值得霍子玉如此厚爱。 由于霍子玉本身就携带有德宗所赐等身金印，因此武元衡还没来得跟朝廷上奏请辞，就已经立刻走马上任了！ 武元衡见到霍子玉，一再拒绝，但霍子玉根本没理会，他对武元衡的才华表示了肯定，然后又问武元衡道：“河北如今北据大辽，西接山西，南临河南，东靠山东，你说下你如果主政的想法便可。” 武元衡立刻道：“河北紧靠山东与山西，需要充分利用这两个工业大省的资源优势，加快基建与新建筑运动；其次，加固原妫州、檀州城防，防止辽人来犯；第三，燕赵三镇百姓常年经历盘剥，贫穷凋敝，急需休养生息，我打算接下来花大力气在恢复农耕上来。” “就凭你这番话，这个河北节度使，你必须继续当，”霍子玉说着，对武元衡道：“我过段时间会给工部、山西、山东下令，让他们派人过来，帮助你们河北把水泥厂、钢铁厂都建起来，河北要有自己的工业才行！” 武元衡本来还想谦让谦让，但听霍子玉说要让山西、山东对口帮助河北建钢铁厂、水泥厂等，立刻激动了，大喜道：“多谢大统领！” 霍子玉笑道：“你虽然先前是东林党人，但现在已经是朝廷命官了，叫我郡王即可，莫让未来大好仕途上的言官未来弹劾你。” 武元衡见霍子玉如此为自己着想，感动地俯身拜道道：“属下一天是东林党人，一生都是东林党人，一天不敢忘记初心！” 对霍子玉来说，喜事不仅仅是收复燕赵三镇，还有杨义招募士兵的捷报。 经过两个月的招募，他和姜可元已经招募到了十五万人，其中还有相当多的原不良人，这些人本就勇武，听说大统领霍子玉招人前往西域，想起霍子玉在西域大显神威的事迹，他们立刻便响应从军了！ 留八万大军在幽州、蓟州、平州后，霍子玉率领其余十二万大军，返回博州。 然而，当他刚走到涿州的时候，关松忽然出现！ 关松只在关中一带活动，他出长安的时候就告诉过关松，务必盯紧关中，没有十万分火急的事情，不要离开长安！ 而如今，关松就出现在了涿州，这说明，长安一定出大事了！ “大统领，霍总管……他老人家……驾鹤西去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霍子玉几乎是扶住了桌子这才没有晕倒！ “我出长安的时候还去看过他老人家，他的身体可好得很，再活十年都没问题！”霍子玉喃喃道。 “大统领，霍总管走得很急，陛下找了所有太医，兰笙姑娘和陆老神仙也都束手无策，只有老天师说是天意！” 霍子玉闻言，这才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唤来张秉全、杨义、梁广等人，命之继续返回博州，而自己则和关松先行返回长安。 霍仙鸣虽然不是霍子玉的亲爷爷，但是对他的关爱却比任何人都要高，他也是霍子玉在这方世界唯一的亲人了，所以他的离世，霍子玉有些接受不了。 按照关松的汇报，霍仙鸣是在十几天前去世的，那时候，霍子玉还在从涿州杀向平州！ 霍仙鸣的离世，是毫无征兆的，据说当时他正在和德宗坐着聊天，德宗说，他听着； 隔了一会儿，德宗说着说着，便问了霍仙鸣一句，但听不见他回话，转眼看去时，他已经不动了…… 黑夜里，霍子玉还在马上赶路，他的泪，无声的在流。 “大统领，有件事，跟您说了，您别生气……”官道上，只有霍子玉和关松在匆匆赶路，关松犹豫了很久，才终于壮着胆子说出来。 “你说吧。” “大统领，属下在来的路上，在洛阳遇到了繁哥。” 李繁？霍子玉听关松说道李繁，立刻心中有些不安，于是问道：“繁哥怎么了？” “属下来之前，便听到张天师安排，大总管的遗体将会火化，然后骨灰交由繁哥带去李相爷墓葬中……” 霍子玉闻言，立刻勒马停下了！ 关松说的，果然让他心中的不安坐实了！ 早年他的师父李泌去世时，便是将遗体交由李繁带去秘密处理；如今自己阿公去世，也是交由李繁秘密处理！ 这很可能跟当年阿公所说的借气运一事有关，只是，此事绝密，怎么张天师也知道？ 张天师如果知道，那么陛下是不是也知道了什么？ 先前听上代天师说话，似乎他并不懂鬼谷门借气运法门，但对自己阿公遗体的处理，却是张天师所安排的，张天师到底知道些什么呢？ 不过这些，他没时间去想了，他难过的是他连自己阿公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第809章 李纯的不爽 贞元十五年(公元799年)十一月下旬的长安，天气凉爽，但傍晚的街道上行人却已经寥寥无几。 只因朝廷实施了更加严格的宵禁令，不仅宵禁时间提前，而且处罚力度加大，这使得百姓们不得不提前赶回家，然后坐等宵禁的到来。 提出更加严格宵禁制度的，是京兆府少尹王叔文，然后由令狐楚递交临时内阁批准后，再由诸大臣廷议通过的。 王叔文的理由也很简单，如今德宗还在昏迷，京城近来人口膨胀，治安难度增大，长安城只有三万驻军，为防生乱，所以应该采取更严格的宵禁制度。 虽然建议是王叔文提的，但授意的却是广陵王李纯。 在霍子玉刚离开时，马瑞增麾下部分将士摄于霍子玉的威严警告，还能约束自己，但随着霍子玉的离开日久，这些人再次跟太子党搅合在了一起。 他们都心存侥幸，那就是一旦皇帝驾崩，太子李诵便能立刻上位，他们也就成了从龙之臣，从此便能青云直上了！ 这一天早上，广陵王李纯急匆匆地赶到了东宫，名为每早例行问安，其实是找太子汇报。 李纯带来的消息相当炸裂，他已经与韦皋达成了协议，年关将近，韦皋将以给德宗上表之机，奏请德宗退位，届时其他大臣再一起奏请，然后等奏请太子登基的大臣占据了多数时，大势已成，霍子玉又不在，到时候任谁也改变不了局面！ 李诵思索了很久，但他还是有些担心，因为只有韦皋一人，势力单薄，而且韦皋前几年因为牵连拐卖案，在朝中风评很是一般，这时候只是把他推出来，并不能起到很好的推波助澜的作用。 李纯听完自己父亲的话，也觉得有道理，于是追问道：“那要是再加上淮西、荆南还有振武呢？” 李诵闻言一怔，立刻问道：“吴少诚和吴长硕？振武的范希朝？” “是的父王，吴少诚和吴长硕的密使，上个月就来长安了，前几天刚又加大了筹码！”李纯微笑着低声道。 “呵呵，那他们想要什么？”李诵知道，淮西吴少诚、吴少阳那两兄弟绝不会轻易出手帮人的，还有吴长硕那家伙，精明的很，这次绝对会狮子大开口。 李纯笑道：“父王，他们只想要跟我们交易火器，尤其是手雷和火炮。” “呵呵，想的倒美啊，火炮都想要！那可是我大唐最大的机密！”李诵虽然急于登位，但他并不傻，如果真将火炮和手雷卖给淮西、荆南了，以他们的实力，未来造起反来，他可压不住！ “好的，那儿臣稍候再跟他们交涉一下，”李纯拱手躬身道。 “对了，范希朝是怎么回事？”李诵奇怪道：“我记得他好像一向不喜欢结党或者奏表言事的。” “父王还记得裴延龄不？”李纯问道。 “自然记得，前几年被子玉和陛下赶到振武……”李诵说着，忽然看着李纯问道：“他们俩搅合到一起了？” “嘿嘿，父王，那范希朝早年能做节度使，正是裴延龄率先支持的，”李纯笑着说道：“陛下先前将他贬到振武，儿臣就知道他还是不想逼死裴延龄的。” “贬他到振武，可能也少不了考虑裴绪的因素，”李诵说道：“不过既然裴延龄在，那范希朝会支持我们也不足为奇了。” “是呀，范希朝脑袋比较简单，不擅权谋，稍微煽动下，他就站出来了，”李纯道：“裴延龄来信说，他只是简述了下国不可一日无君的道理，范希朝就立刻写奏疏了。” “哈哈哈，好，”李诵点头道：“有范希朝在，那些廷臣就没什么非议的了。” “那儿臣先行告退，去跟淮西再谈谈，”李纯说着便要拱手告别。 李诵忽然问道：“对了，那个仇士良刚才跑来说俱文珍这两天有些怪异，稍等你回去调查一下。” 李纯闻言，心下一怔，表面不露声色，立刻退下了。 出得太极宫，李纯上了宫辇，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 仇士良是自己的贴身跟班，也是自己安排他进兴庆宫盯着虎团张兴佐和其他人的，他有事怎么没先通报自己，却先跑来父亲这边了？ 听自己父亲那意思，只是俱文珍有些异常，多半跟张贵妃以及李吉甫派张秉全去河北支援自己妹夫有关，也不是什么紧急的事情！ 这个仇士良，这是有了二心了呀！ 李纯是聪明的人，略略一想便明白了各种原由。 自己皇爷爷一旦退位，霍仙鸣自然也要让权；俱文珍虽然口头上说为自己效力，但是自从李吉甫将张秉全派去河北后，他就觉得贵妃党还有希望，对自己派系也三心二意起来了，所以未来一旦自己父王登基，那俱文珍必然要滚蛋，大内总管的位置就此空出来了！ 呵呵，自己父王可还没登基呢，他仇士良就急着抱自己父亲大腿！ 可恨呐！自己手下人，怎么能出这种事？！ “来人，告诉仇士良，下午申时一刻到郡王府来！”李纯尽量放平声音命令道。 时间过得很快，未时下三刻，仇士良就已经来到了郡王府外，到了申时一刻，李纯也没放他进来，而是说自己有要务处理，仇士良无奈，只得继续等。 等到酉时，仇士良已经在外面等了一个多时辰，李纯才唤家奴将仇士良带进书房。 仇士良是个机灵的人，在等了半个时辰的时候，他还当是李纯真的忙，但到了将近一个时辰时，他忽然明白过来了，李纯这是故意在抻着自己。 如果李纯真的忙，这一个时辰，进出王府的人不会少了，但从他来王府外开始等待至今，只有三个王府下人出来掌灯而已！ 自己怎么得罪这位广陵郡王了？仇士良十分聪明，快速思索过后，便想到了问题所在，八成是太子李诵在无意之间将自己去东宫越级禀告的事说了出来，引起了郡王的不满！ 因此，一进书房，仇士良便行了一个跪拜大礼，然后赶紧认错、表忠心，一番操作下来，李纯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 尤其是仇士良说了俱文珍一些异常，比如多次找张兴佐聊天，比如给高宁等兄弟送炭火和糕点等等，甚至，他偶然偷听到霍仙鸣勉励俱文珍好好干，自己也没几年活头了，大总管的位置迟早是他的。 李纯听完仇士良的话，立刻就原谅了仇士良的行为，他觉得或许张秉全会提前回来！ 张秉全在河北确实立了功，听说还负了伤，如果张秉全真的提前带兵回来，那长安的局势立刻就要陡增变数！ 自己不得不抓紧时间行动了！ 第810章 好妹夫 傍晚时分，有快马从天街直奔皇城！ 河北前线报捷，平西郡王攻破冀州后，一路北上，势如破竹，已经拿下赵州，率军十七万，直逼镇州！ 最近几年，凡是有关霍子玉的捷报，全是当街喊出来的，这是出于鼓舞百姓、树立朝廷威望的考虑。 而霍子玉几乎每次捷报传来都是大胜，百姓也都是欢呼雀跃，在长安总能引起巨大轰动！ 今日当然也不例外，长安天街上的人，无论百姓还是士绅、官差，听说霍子玉攻破冀州后，不仅没有班师，反而继续北上，已经率大军直逼镇州了，纷纷雀跃欢呼起来，人人奔走相告！ 在大多数人看来，当今圣上还在昏迷之中，长安仅有三万天策军镇守，霍子玉一旦击败叛军，过段时间后，叛军如果不再作乱，他就该班师回京镇守长安。 冀州南界河一战，霍子玉率军击溃二十余万叛军，大获全胜，光俘虏就多达十余万，所有人都认定霍子玉必然班师，但大半个月过去，他并没有回京，而是率军直逼镇州。 镇州是哪？那可是成德节度府治所，霍子玉率军兵临镇州，摆明了是要彻底解决成德军阀！ 百姓们和东林党众自然是人人欢喜，太子李诵和广陵王李纯也听到消息开怀大笑。 刚教训完仇士良的李纯，听到消息后，拍案大喜，自己这个妹夫真是帮自己大忙了！ 现在正是自己和淮西、淮南、荆南谈判的重要时间，江淮三镇就是认定霍子玉会很快班师，所以也顺理成章地认定太子党夺宫的时间所剩无几，因此才狮子大开口，要火枪、要手雷、要大炮，胁迫太子党妥协，但现在，随着霍子玉的兵临镇州，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首先，霍子玉继续进攻镇州，没有把张秉全放回长安，这就意味着，贵妃党短期内不可能有实力跟太子党叫板，不管是张贵妃，还是有些心猿意马的李实、俱文珍，还会继续向自己倾斜！ 只要霍子玉和张秉全不回来，他们就能从容安排逼宫夺位！ 其次，江淮三镇认定自己时间紧迫的问题，也不再存在，而且后续一旦霍子玉拿下镇州、收复成德，那江淮三镇妄想从成德买大炮和义武手雷的路子也会断，届时着急的就是江淮三镇了！ 几乎不到半个时辰，王叔文和王伾便赶到了广陵郡王府，李纯喜道：“二位也听说河北捷报了？” 王叔文喜道：“哈哈，全长安已经传遍了，想不知道都难，郡王您这位妹夫真是及时雨啊！” 王伾也道：“郡王，这消息那吴少阳应该也知道了，我们是现在去跟他谈，还是故意再抻他几天？” 李纯笑道：“王师傅，子玉都已经兵临镇州了，我们还急什么？待过几日，等他拿下镇州，江淮三镇就得跳脚的急了！” 王叔文和王伾都笑了，此时王叔文问道：“郡王，下官总觉得这次平西郡王可能志不在镇州，可能志在拿下燕赵三镇！” 李纯闻言，自然大喜，如果妹夫可以拿下燕赵三镇，那吴少阳必然跪着求自己！ 于是连忙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王叔文道：“近来河南和山东的不少公文，下官都有耳闻，细心收集之下，发现武元衡和李吉甫似乎早就为大战做好了准备。” “有这回事？”李纯闻言，连忙问道。 “不错，”王叔文道：“武元衡先前从河南韦贯之韦大人处借走不少棉纺、棉布，李吉甫李大人也提前生产了将近十八万套棉服，您也知道，山东只有五六万大军，生产这么多棉服做什么？” “嗯，看来是为越冬作战做足了准备啊，”李纯叹道。 “郡王在冀州之战，已经击溃了二十二万叛军，并俘虏了十几万，光是这一战，成德没有五年根本缓不过来，所以郡王应该是看到了战机，所以才没有班师，而是直逼镇州，如果下官所料不错，郡王拿下镇州，可能就要直逼定州！”王叔文斩钉截铁地说道。 王伾点头道：“不错，确实极有可能，听说张茂昭调集了大量义武兵马前往相助成德，一旦镇州失守，义武短期内将兵力匮乏，平西郡王乃是极聪慧之人，镇州距离定州又不远，他一定不会放过这等好时机！” 李纯对燕赵情况并不太熟，因此问道：“如果拿下定州，是不是就意味着义武也要完蛋了？” 王伾闻言，一边沉思一边说道：“这就难说了，按理说，拿下定州后，联合山东夹击李师道的瀛州最为稳妥，因为这样可以稳步由南向北推进，但这也不一定，因为如果张茂昭把家底都败在镇州，那郡王拿下定州后，反而可能趁着义武兵力匮乏，直逼北部的易州，届时成德与义武将同时被收复！” 李纯听了个半懂不懂，但王叔文确实忽然听出了点不同的意思，立刻便要看燕赵地图，李纯便领二人来到书房深处，找到地图后，掌灯去看。 王叔文大喜道：“郡王，我敢打赌，一旦平西郡王拿下定州，必然直逼易州！” 李纯闻言，立刻问道：“何出此言？” 王叔文一脸骄傲，指着地图道：“郡王请看，易州所在距离卢龙李师道的涿州极近，一旦攻克易州，那便可立即进攻涿州，听说李师道为了防张茂昭，将卢龙兵力大多布置在涿州，一旦涿州被攻，那李师道定然放弃瀛州，回师支援，届时，山东李吉甫他们就可以顺势追击，拿下瀛洲、莫州，易如反掌！” 李纯到了这时，才恍然大悟，惊喜道：“届时李吉甫与我家妹夫便可合力进攻李师道，李师道最终只能退守幽州或者蓟州，哈哈哈，这就叫兵败如山倒！” 王伾和王叔文都是人精，见李纯如此开心，纷纷开始恭维。 王叔文道：“平西郡王如今拥兵十七万，一旦拿下镇州北上，届时兵力只会更多，再与山东合兵一处的话，兵力至少能达到二十五万，有此雄兵，幽州、蓟州顷刻可破！” “燕赵三镇被灭，子玉至少要在那再驻守三个月，短期内不会回来！”李纯望着王叔文、王伾道。 “嘿嘿，郡王，平西郡王北上易州之时，便是吴少阳跪着求我们之时！”王叔文恭喜道。 李纯闻言，信心在握，笑道：“我们先不用管淮西、荆南了，先好好跟裴延龄联络好范希朝上奏之事吧！” “郡王英明！”王叔文、王伾拱手笑道。 第811章 吴少阳的震惊 时间过得很快，七天时间，说过去就过去了。 在这七天里，长安城炭与柴的价格飙升，因为寒冬提前来袭了！ 虽然天很冷，但是吴少阳等人的心，比这天气还要冷！ 他没想到李纯能一直故意拖着不见他，而据他所知，李纯一直都在和振武节度府的人来往甚密。 打听到这个消息后，他明白，这是李纯知道了霍子玉和张秉全短期内不会回来后才独有的从容。 但他还在赌，他赌霍子玉如果拿下镇州就回班师，或者至少，他会派张秉全回来。 李吉甫派张秉全去河北支援霍子玉，他知道这或许是霍子玉私下授意，但李吉甫做事实在滴水不漏、无懈可击，他想挑拨李纯与霍子玉，反而被李纯一顿讥讽。 张秉全跟着霍子玉立功镀金以后，一定会回长安的，长安的政局需要平衡，这或许是早年德宗在下放张秉全到山东时就已经下达给李吉甫的密诏，所以，他敢赌张秉全即将返京这一点。 如果张秉全返京，那太子党就要仓促行事，而且自己还可以趁机再次挑拨霍子玉和太子党的关系，因此，吴少阳即便被李纯拖了这么久，依然可以坐得住。 但就在第八天的早上，一封捷报的传来，打破了宁静，让吴少阳动摇了起来！ 这天一早，城门刚刚打开不久，两匹快马疾驰而来，那是天策军派往兵部的红旗捷报！ 平西郡王霍子玉率军攻克镇州，击溃义武军主力、俘虏两万！ 成德王武俊数十年来祸害百姓，被镇州百姓活活打死、挫骨扬灰！ 这一封捷报、两个消息，如同炸雷一样，迅速席卷整个京城！ 霍子玉攻克镇州，其实基本已经被所有人预料到了，毕竟他一向英勇善战，如今又有十七万大军和火炮的加持，取胜攻克镇州，只是时间问题。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王武俊居然没有跑掉，还被抓住了，而且被愤怒的镇州百姓活活打死、挫骨扬灰！ 一个时辰后，随着捷报奏书中详细内容的流出，整个长安再次轰动！ 王武俊为了给王士真和张茂昭断后，被天策军抓住，而后自杀未遂，被愤怒的镇州百姓用棍棒活活打死，然后被挫骨扬灰！整个镇州百姓欢呼雀跃！ 这是多么刻骨铭心的恨意呀！ 百姓对盘剥自己的节度使，真的是恨到了骨子里！所以报复才来得如此凶狠！ 长安城的百姓，纷纷奔走痛骂王武俊，顺带着把剩下的老牌军阀，比如江淮三镇和剑南西川节度使都骂了一遍； 而长安城不少读书人立刻添油加醋地写出情节，然后找到说书人，立刻开始宣讲“霍子玉大破镇州城，老百姓棒杀猪狗王”的故事，引得各个瓦舍爆满！ 吴少阳路过瓦舍，自然也看到了百姓们追捧、鼓掌的场景，当说书人怒目瞪眼在台上描述镇州百姓狠狠棒杀王武俊时，百姓们几乎个个疯狂叫好、拍手，那疯狂的场景，让他看的一阵阵心惊胆战！ 太宗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难道指的就是这个么？ 吴少阳心情复杂地回到了客栈，今天发生的事，让他有些后怕，至少他现在知道一点，那就是淮西决不能败！ 但如果未来霍子玉果真率二十万大军进攻，他和自己义兄吴少诚真的能抵挡得住吗？ 绝对不能！ 届时疯狂的百姓又会怎么对待自己呢？ 他不敢想！ 而长安城里，除了吴少阳一伙人，几乎都是在欢庆的人，包括太子李诵、李纯等人，包括霍子玉郡王府所有家眷，也包括在兴庆宫里装病的德宗。 德宗在听霍仙鸣说完消息后，开心的不得了，他根本不关心王武俊的死活，他在乎的是，镇州被攻克了，成德重回朝廷掌控了！ “王武俊那个老匹夫，死了就死了，谁让他平日就盘剥百姓呢？”德宗笑着说道。 霍仙鸣笑道：“听说子玉本来还想留他活口押到京城来呢。” 德宗笑道：“听说河北的天冷到了滹沱河都冻上了，他王家从辽东分了那么多钱，居然还一分钱不给地抢百姓的棉衣，这样猪狗不如的人，被老百姓打死也是活该！” 霍仙鸣捂嘴笑着说：“听说他都已经服了毒了，被子玉制住后又活了一刻还多，最后秉全将军尊重民意，把他吊在节度府外让百姓打他出气！” “哈哈哈，这个秉全，跟着子玉学坏了呀，”德宗说着，问道：“子玉收复了成德，是时候回来了吧？” “嗯，不过按照他的性子，也可能只派秉全将军回来，”霍仙鸣说道。 德宗闻言直摆手道：“诶，你这话就不对了，按照他的性子，绝不会派秉全将军回来，那样的话，不就打乱自己岳父和大舅子的计划了么？朕还怎么玩？” 霍仙鸣自然知道霍子玉不会派张秉全回来，但他也只是说说而已，但他也不愿在帝王局里多置口舌，于是道：“要说秉全将军，此番真的立功不小。” 德宗笑道：“是不错，冰盾玩的出其不意，尤其让人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带兵跟张茂昭对扔手雷，真是不要命啊！” 霍仙鸣立刻附和称是，因为他也是有感于张秉全的疯狂，这可比张秉义和张秉良还要狠的狠人呀！ 对扔手雷！ 闻所未闻！ 看来，霍子玉肯定有意无意跟他说了点什么，所以他才想通过战功回归长安！ 就在这时，只听德宗道：“子玉下一步应该就要进攻定州了吧，毕竟他已经击溃了成德军主力，定州距离镇州不远，张茂昭新败，必然不会留太多兵力在定州！” 霍仙鸣附和道：“陛下圣明，得定州，则燕赵可徐徐图之也！” 德宗笑道：“哈哈哈，是啊，无论北击易州，还是东出瀛州，主动权都将在我！” 就这样，在其他人欢腾、吴少阳忐忑不安中，两天过去了，第三天又一封前线捷报传来后，吴少阳彻底崩溃了！ 这天一早，天策军捷报再次传来：平西郡王霍子玉兵不血刃收复定州，已经率十八万大军向易州进发！ 第812章 逼宫之谋 霍子玉收复定州后立刻兵发易州的消息，不仅仅震惊了当时在易州的张茂昭父子和瀛州的李师道，同样被震动的，还有整个天下！ 可以说，全天下人都在盯着霍子玉这次的河北平叛，在德宗昏迷不醒的情况下，大多数人都认定霍子玉收复冀州后就会立刻班师。 当然，也有少部分人觉得霍子玉会顺势拿下镇州，然后再班师。 但是几乎没有人认为霍子玉会吃下镇州，会继续吃下定州！ 在吃下定州后，几乎所有人都认定霍子玉会联合山东李吉甫进攻李师道的瀛州，但是，大家又失算了，霍子玉率军十八万，径直进攻易州去了！ 有意思的是，当所有人听说他领兵直逼易州后，先是震惊，然后立刻拍手叫绝，因为易州距离涿州太近了，一旦易州失守，就可以直接进攻涿州，李师道必然回援，届时与李吉甫山东兵马夹击李师道，这种战略眼光，简直绝了！ 因此，霍子玉兵发易州的消息传出来后，引起了整个长安、关中，乃至全天下的震动！ 太子李诵高兴的从座位上直接跳了起来，王叔文、王伾、李纯也都激动异常。 他们高兴的原因很简单，霍子玉北上易州，那大概率半年内不会回来了，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夺位，甚至趁年后直接改元，霍子玉作为统兵大帅，没有皇帝旨意的情况下，只要带兵回京就形同谋反，所以，霍子玉只能在北地继续统兵，如此一来，太子党夺宫计划就稳了！ 二来，一旦太子继位，那霍子玉收复北地的功绩，直接就算到了新帝身上，这泼天的功德名声，新帝想不名垂青史都难！ 而第三，随着霍子玉收复北地步骤加快，江淮三镇军阀也会越发着急，而他们能合作的对象，只有太子党，所以，在京城来谈合作的吴少阳，会放下一切脸面去找李纯谈合作！ 太极宫内的太子党欢呼雀跃，兴庆宫内的德宗也是激动不已，开心地连对霍仙鸣说了几遍“看吧，朕就说子玉会北上易州吧”！ 燕赵三镇常年兵乱，自从玄宗开元中期就开始逐步脱离大唐朝廷的控制了，至今已有六十年，如今眼瞅着即将回归中央控制，这不能不让德宗激动！ 自己距离千古名君又近了一步啊！德宗心里十分得意！ 得意过后，他又迅速冷静了下来，望向霍仙鸣道：“应该快了，他们也该动手了吧？” 霍仙鸣闻言，自然知道德宗说的是太子党，他不愿过多搅进去这种父子设局中，所以只是点头称是，没有多说一个字。 “朕都快等不及了……”德宗抚须轻笑，望着宫灯出神。 霍仙鸣不愿搅合进权斗之中还能尽量躲开，但吴少阳却躲不了，因为他是代表淮西和荆南来谈判的，但如今形势对自己太不利了。 霍子玉北上易州，拿下易州将是易如反掌，进而就会进攻涿州，那李师道必然回援，如此一来，整个卢龙南部都将被山东李吉甫所部占领，两方夹击之下，李师道退守幽州、蓟州、平州已是必然！ 吴少阳几乎已经看到了未来，霍子玉一旦平定了燕赵三镇，大唐境内将只有江淮三镇军阀，他们的处境将艰难至极！ 一旦太子李诵夺权成功，进而登基称帝，适逢春节，可以顺势改元，收复河北三镇的功劳也自然算到了他新帝头上，届时这位新帝很可能会把屠刀挥向江淮！ 一统大唐，这泼天功德，可以直追玄宗了！ 李诵如果真称帝了，他能忍住这个诱惑？ 吴少阳认为李诵绝不可能忍得住这种诱惑，届时，霍子玉领兵从山东、河南同时进攻江淮，他们真的打得过吗？打不过，绝对打不过！ 人生机遇就这样，不到十天时间，形势急转，刚开始还是太子党求着自己，现在，已经是自己必须巴结太子党了！ 但吴少阳没有时间考虑尊严了，他要立刻拜见李纯，低声下气求合作，按照目前情况看，别说求手雷、大炮了，能做到约定不进攻江淮就不错了！ 吴少阳说做就做，立刻就调整好了心态，向广陵郡王府递上拜帖，然后求到了戌时拜见的机会。 李纯故意迟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到，吴少阳也没敢说什么，谦卑地行了拜见礼，给足了李纯面子。 “吴将军，如今的形势，不用本王说，你也明白的吧？”李纯故意问道。 “末将明白，此番前来也是带着诚意前来的，”吴少阳微笑着说道。 “什么诚意？”李纯好奇道。 吴少阳没说什么，而是递上一封信，李纯接过打开，迅速看了起来。 李纯看完，表示很满意，这是一封很有诚意的信，江淮三镇不仅将全力配合李诵称帝，而且未来每年将向太子党上缴三成利，当然额外会给李纯一成。 江淮三镇愿意拿出来四成利出来，确实已经是破天荒了，而他们所求的却很简单，三镇拜服太子党，新帝默许三镇继续存在。 李纯心中暗笑，早这么做不就好了！ “好，吴将军是个爽快人，既然如此，本王也承诺会给你意想不到的好处的，”李纯说着低声道：“只要你们愿意出钱，火炮可以卖给你们！” 吴少阳听说可以买到大炮，大喜过望，心中也有点感叹，早知如此，就早点好好谈多好，保不齐还能买到火枪呢！ 李纯送走吴少阳，立刻找来了王叔文、王伾，三人商议通过后，王伾进宫向李诵汇报。 李诵抚须道：“是时候了。” 王伾闻言，眉眼一挑，微笑道：“微臣这就去见郡王。” 再次来到广陵郡王府后，王伾将李诵意思带到，李纯立刻和王伾、王叔文再次复盘起所有安排来。 直到凌晨丑时，王伾、王叔文才离开广陵郡王府，两人虽然累，但是一脸喜悦的样子。 王伾离开后，去寻李实；而王叔文出了郡王府，则直奔五城兵马司而去。 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第813章 狂奔的仇士良 十二月六日，长安一切如旧，市面依旧繁华，来自五湖四海的各色人等，在街上往来如织。 今日负责长安城防的，是第二师，师长秦开山一直在巡视各处。 第一师刘猛所部，由于没有任务，因此驻扎在宣武门外的天策军大营内。 锦衣卫张羽、秦雄从河西回来，路过城门，经过简单盘查后，带人前往宣平坊东林总部。 由于韩愈去了华阴县督导，因此只有柳宗元和张籍在。 张羽、秦雄汇报完河西钢铁厂和兵工厂的建造后，没有再停留，直奔关松家。 关松自然很欢迎两位老上司的到来，三人酒菜摆上后，闲聊了一阵，便说到了长安的情况来。 秦雄低声道：“长安近来是不是……要出点什么事？” 关松闻言，双眉一挑，再次压低声音道：“秦帅的意思是……” 秦雄道：“兄弟，你就身在长安，我们兄弟近十万，我刚回长安就能感到不太对劲，你没感觉出来？” 关松闻言，眉头一展，微笑了起来，没有说话，而是问道：“秦帅发现什么了？” 秦雄压低声音缓缓说道：“今天守城的天策军，怎么内衬成了白色？” 张羽、关松闻言一怔，立刻望向秦雄。 秦雄的观察入微是出了名的，关松听到秦雄的话，便明白，大事快要发生了，估计就在最近三天了！ 秦雄见状，便知道关松必然知道内情，但看他这副模样，显然不方便说，于是也不再问。 张羽笑道：“老秦，不方便说就算了，别难为自己兄弟了。” 关松闻言，拱手感谢张羽，随后对二人低声道：“二位大帅，你们在长安这几日，只管做自己公务就好，无事，若非十分必要，不要出门。” 虽然关松没有提要发生什么事，但他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二人大致也猜到可能与什么事相关了。 霍子玉曾多次告诫他们，关于权斗的事情，永远不要参与，否则容易招祸，毕竟，谁能保证自己永远不会站错队伍？谁又能保证自己不会被人当枪使？ 一朝失误，身死家灭，岂不悲哀？ 连霍子玉这种身份都说这种话，可见权斗之凶险，所以他们所有不良人一直都将此告诫谨记于心。 作为锦衣卫指挥使的关松，消息极其灵通，但他不参与党争，而且先前广陵郡王李纯便找机会跟他聊过天，他遵循霍子玉的意思，作出了默许的承诺。 李纯自然知道这已经是关松最大的支持了，因此也不相逼，于是便专心安排起其他事务来。 冬天的日头总是很短，很快到了入夜，宵禁提前后，街上已经几乎没有了人。 而街上也出现了大量天策军在各个路口警戒，平时这类工作都是五城兵马司和巡城御史、锦衣卫在做，但这几天开始，天策军就接管了这些衙门和官差的差事。 今日宋初带队巡街，神情看来颇为轻松，甚至他还哼着小区，如果稍微仔细看一点，就能发现他们左臂上方都系着一根白布条。 而等宋初到达城门各处时，都和守城的将士都交换了一下眼神。 守城的将士，此刻左臂上方也都系上了一根白布条，各个脸上难掩兴奋之色。 而太极宫内的太子李诵，此刻也在宫中焦急地来回走动，有些跛的脚，让他身形在烛光下一起一伏。 李纯、王伾则在广陵郡王府，耐心地等待着。 王叔文在哪？他在京兆府，因为令狐楚模棱两可的态度，让他已经早就在京兆府成为名义上的一把手了。 他也在等宫里传出来的消息，一旦夺宫成功，他会立刻印发公文，和五城兵马司的韩泰一起，通告全城和整个关中！ 就在兴庆宫外气氛紧张、几乎剑拔弩张时，兴庆宫内却十分宁静。 尽忠职守的仇士良此刻如往常一样在南薰殿附近听差。 按照广陵王李纯的说法，今夜成功控制宫内后，他将会被封为殿前行走太监，这与先前完全的小透明相比，地位有天壤之别。 当然，他知道，就算是封为殿前行走太监，他也是李纯的一颗棋子，充当其耳目，不过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毕竟只有废物才不会被人利用，只有有价值的人才能被利用。 就在他侍立的时候，有御膳传到，传膳的御厨将一个瓦罐小心地端给了刘光琦：“公公，这是大总管要的汤，您小心，别烫着了……” 刘光琦小心翼翼接过，随后迈着小碎步立刻赶往南薰殿，在殿外交给了霍仙鸣。 这一切和往常几乎没有任何两样，仇士良也没当回事，在刘光琦走后，继续侍立。 但就在几秒钟后，仇士良愣住了，因为他闻到了那罐汤的味道。 那是红薯的味道！ 前段时间宫里大多都吃了红薯，但是霍仙鸣却跟张兴佐说他不爱吃红薯，因为吃了以后容易放屁！ 但是现在，霍仙鸣居然要了一瓦罐红薯！ 这太反常了！ 南薰殿内只有陛下与霍总管，既然霍仙鸣吃不了红薯，那…… 陛下醒了？！ 仇士良心中闪现一个惊人的念头！ 对，只有这一个可能！ 如果陛下没醒，宋初等人进宫还能以“国不可一日无君”搪塞，但陛下醒了，那天策军再擅自进宫接管就形同谋逆了！ 一旦名义上站不住脚，那这些人今晚的行动就很难成功了！毕竟，没什么人敢对着德宗和霍仙鸣下手！ 不行，这情况他必须立刻禀报！ 如今到处宵禁，自己就算跑出宫也没有天策军认识自己，事到如今，只能继续越级上报太子李诵了！！ 仇士良想到这里，立刻小碎步转身，然后走出第一道宫墙后，就立刻开始拔腿狂奔起来！ 宫内本来就是禁止疾跑的，但仇士良是李纯的人，其他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仇士良很快就气喘吁吁地来到了东宫，累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李诵见状大奇，连忙派人递茶，仇士良喝了茶水，又歇了十几秒才勉强缓过气来，立刻跪地道：“殿下，大事不好了！” “怎么回事？”李诵按捺住急迫的心思问道。 “刚才……御厨呈上了……一瓦罐……到南薰殿，”仇士良上气不接下气道。 “瓦罐？很正常啊，霍大总管肠胃不好，所以爱喝汤喝粥，”李诵奇怪道。 “不是啊，殿下，奴婢闻到味道了，那是红薯啊！”仇士良急道。 “红薯？最近刚产出来卖，挺紧俏的，孤也喜欢吃呢！”李诵还是觉得奇怪。 “殿下，霍大总管前段时间刚跟张兴佐聊天，被小的听到了，大总管不爱吃红薯，说是容易放屁！” “这……”李诵闻言立刻思索起来。 “殿下，南薰殿内可是只有霍大总管和……”仇士良没说完，因为他看见太子李诵的脸色迅速变白了！ 第814章 计划有变 近来天气忽冷，长安入夜后，空气中都满是寒冷的感觉。 但天再冷，也没有李诵的心冷。 仇士良从兴庆宫一路狂奔到太极宫，冒死传来的这个消息，实在是太重磅了！ 连仇士良都能想明白的事，他就更不用说了。 根据宫中太医所说，红薯虽然挺好，但并不太适合大病初愈的人吃。 而如果自己父皇真的已经苏醒了，而且爱上了吃红薯，那就说明他已经苏醒有一段时间了，那他是什么时候苏醒的？ 七天？十天？二十天？具体时间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李诵越想越觉得可怕，如果自己父皇真的已经苏醒有一段时间了，那他肯定觉察到自己的意图了，但他一直却一直假装昏迷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为了麻痹自己、故意设圈套让自己谋反？ 李诵如此一想，立刻觉得一切都合理了！ 自己一旦谋反，那他就有充足的理由废掉自己的太子位，改立张贵妃之子！ 呵呵，难怪张秉全最近在河北这么拼命！原来是为了回来做自己外甥的摄政王！ 不对！ 李诵忽然想到，张秉全是被李吉甫派去河北的，李吉甫怎么知道要巴结张秉全的？ 但随即，他又想明白了，杨忠是山东节度副使，自然不可能被派去河北；李再义是山东第一战力，是山东对抗卢龙李师道的唯一王牌，也不可能被派去；薛元魁为薛庆守灵也不可能去，这么说来，派张秉全也是合情合理。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自己女婿已经知道陛下苏醒，而故意提醒李吉甫的呢？ 不太可能，毕竟当初把张秉全调走的人就是他，自己这位女婿不会背着自己做这种事的。 最重要的是，把张秉全调回来，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如果自己被废，那他地位也一落千丈，这种事，他相信霍子玉是懂得权衡的。 如此一来，李诵得到了一个可怕的结论：自己父皇苏醒后，不满自己急于扩充势力，于是就设了一个局，为的就是让自己入套，让朝野中支持自己的势力自己跳出来，这样就可以一网打尽了！ 好手段！ 敢把自己性命做进局里，自己这位父皇端的是好气魄了！ 不过，虽然德宗设局的事情已经被猜到，但李诵并不慌张，因为他从小就是一个沉着冷静的人，当初在奉天之难中，也是他的冷静镇定甚至亲自上城头敲鼓助威，才夺得了守城胜利。 仇士良见李诵沉静思索，也不敢打扰，只见李诵继续思忖道：如今唯一的问题就是宋初那三万人能不能拿下兴庆宫！ 如果宋初可以拿下兴庆宫，就算德宗是活着的，那可以让他顺道殡天！一切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明天鼓动大臣让自己监国、年后继位改元，一气呵成！ 但如果宋初没拿下兴庆宫，那又该如何呢？ 这个问题放在以前，李诵无需考虑，因为德宗如果没有苏醒，那国不可一日无君就足以让他命令张兴佐、高宁等人放弃守宫、做个从龙功臣。 但现在，如果自己父皇现身下令，那张兴佐和高宁必然顽抗到底，毕竟他俩都是霍子玉的部将，他们只听从霍子玉和父皇的命令！ 宋初手下三万人，按理说拿下兴庆宫很容易，但只有李诵知道，火枪和手雷的威力到底有多强！因为他当初是为数不多和自己父皇亲眼见识过新式火器威力的人！ 如果真要用老法子硬打硬冲，宋初那三万人还真没办法战胜火枪和手雷！ 这样一来，李诵不得不考虑夺宫失败的情况了！ 首先，大明宫和北面的玄武门被宋初的部将控制住了，兴庆宫也正在被包围，自己所在的太极宫也早就被控制，就算宋初喊着让自己登基的口号，自己也可以说是被迫，这样自己也能撇开主要干系，大不了以后也就是禁足！ 其次，包括李纯、王叔文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出头参与今夜的行动，锅可以推给宋初！ 如此想着，李诵眉头终于舒展开，立刻派人去找太极宫宋初部将，立刻传宋初来见！ 但就在这时，李诵听到了喊杀声！ 不好，宋初已经行动了！李诵刚想好万全之策，还没来得及通知宋初！ “不行，必须立刻传宋初过来！”李诵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然后立刻命令仇士良和那名将领一同过去传宋初！ 好在仇士良会骑马，就这样，仇士良和那人便急匆匆去找宋初！ 也是苍天保佑，宋初只是派人试探，并未大举进攻，所以他本人还在兴庆宫外，就这样，仇士良顺利见到了宋初。 仇士良先前一直跟着广陵王李纯，所以宋初认得他，见他来了便问道：“仇公公，此时前来，可有要事？” “我的将军啊，这是天大的事！”仇士良急道。 “怎么？比本将军拿下南薰殿还重要？”宋初微笑道。 仇士良见宋初轻松的模样，更加着急道：“出大事了，计划恐怕要变，请将军立刻随奴婢前往太极宫！” 宋初一听仇士良的话就慌了，什么鬼？计划有变？！老子都踏马进攻皇宫了，你说计划有变？！ “到底出什么事了？”路上，只有宋初和仇士良，宋初立刻急问。 “此事攸关机密，不适合在外面说，您还是跟殿下当面说吧。” 就这样，两人很快就来到东宫，见到了太子李诵。 宋初立刻拜问道：“殿下，出什么事了？” 李诵立刻起身，来到他身边，将所有事都说了一遍，包括他想到的对策！ 宋初刚听说德宗醒了就脑子蒙了，等他缓过神来，李诵正在说他的对策。 “殿下，恕末将直言，南薰殿周边也就只有不到两千将士守卫，我军近两万人，还能攻不破？”宋初问道。 “宋将军，你可能不知道这新式火器威力，你就算没见过手雷爆炸，也听过手雷爆炸的声音吧？那个声音，你觉得威力如何？还有火枪，孤是亲眼所见呐！” “手雷的威力，光听声音就很大，火枪，末将倒是不知，只是听说他们有一套战法，杀人效率相当高！” “原本孤以为陛下没有醒，所以届时你攻打一阵，孤出面劝说一番，便可以劝降张兴佐与高宁，但如今陛下已经醒了，子玉不在，他俩只会听命于陛下，真打起来，你所部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你们都不一定能冲到南薰殿外！” 宋初闻言默然，要知道，光是大同殿到南薰殿前面一大段巷口，持续扔手雷的话，他们就冲不过去！ “殿下，那您看，现在该怎么做？”宋初预感到有一个大坑等着自己，但他不得不跳。 第815章 对峙 太极宫，太子李诵的东宫内殿，静的可怕。 在李诵讲完对策以后，宋初细细思索了起来。 按照李诵的说法，今晚的一些事，都和太子党无关，一切都是宋初私自行动，若成，则太子登基，他有拥立之功；若败，则身败名裂、全家株连！ 但他心里也有些打鼓，天策军火枪的威力，他暂时真的不知道；手雷的威力，他是真的刚见到了，但他还是觉得自己胜的可能性很大，因为虽然张兴佐和高宁有火枪和手雷，却终究只有一千多人，自己可以派人切断两者联系，主攻南薰殿，只要拿下德宗，大事成矣！ 想到这里，宋初笑着抱拳道：“殿下，张兴佐和高宁虽有火枪与手雷，但却只有千余人，末将经过试探，已经找到了他们的防守弱点，末将保证，不出一个时辰，便可拿下兴庆宫！” 李诵闻言，心中自然欣喜，抬头喜道：“此战若成，卿当为孤之大将军！” 宋初哈哈大笑道：“殿下静候末将的好消息吧！” 就在宋初走到宫门外时，留下百余人马道：“一个时辰后，以响箭为号，见响箭拥太子殿下去大明宫即位；若未见响箭，则擒太子于东宫，严加看管！” 宋初大踏步走向自己的战马，然后下令道：“传令第一团第二团强攻吸引张兴佐主力，第三团从外墙架梯强攻，直扑南薰殿！” 待宋初赶到兴庆宫的时候，第三团已经翻过宫墙杀进了兴庆宫，已经和第一军禁军杀了起来。 张兴佐在第三团从宫墙开始进攻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宋初的意图，于是立刻将守甬道的将士全部调回，在火枪队和高宁骑兵冲杀配合下，场面陷入了僵持。 宋初见状，本欲出面劝降，却见身后又来一大队人马，其手下通信兵来报：第二师来正德率部三千余众来助！ 宋初闻言大喜，随后便见到领兵来到的来正德，抱拳笑道：“来团长，您可真是及时雨呀！” 来正德道：“宋师长兴大义之师，来某必当鼎力支持！” 宋初听闻来正德此言，也是权当一笑，两人都是实在人，说别的都是虚的，其实都是为了自己的富贵。 尤其是来正德，宋初太了解了，来正德和平西郡王的三个李愬是结拜兄弟，但如今李愬如今已经是封了侯了，他来正德又是什么地位？他不心急才怪！ 宋初随即对来正德道：“来兄弟，适才我一团二团猛攻吸引了张兴佐的兵力，三团从外墙架梯杀进了兴庆宫，但张兴佐得知三团动向后，立刻回撤，靠着高宁的骑兵和他火枪队的配合，暂时和我们僵持了，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来正德道：“宋师长可有尝试劝降？” “尚未尝试，”宋初说着，对来正德道：“来兄，张兴佐的虎团和骑兵师只尊大统领和陛下圣令，劝降的可能极低啊……” 来正德闻言哈哈一乐，像是听到了什么新闻，宋初虽然心中不喜，但是也没发作而是问道：“来兄何故发笑？” 来正德道：“宋师长，天策军以前不也是只听大统领和陛下圣令吗？” “这……”来正德的话，让宋初一僵，是啊，他们当初不也是铁板一块么，还不照样没架得住利益诱惑？ 就在这时，来正德道：“从龙之功就摆在眼前，只是需要他们一个转身，甚至只需要他们装聋作哑即可，他们还好拼死反抗吗？” 宋初闻言笑道：“来兄一句话，真如醍醐灌顶呀！稍等还是要靠你的口才了！” 本来今晚的事就是脑袋别腰的买卖，现在还能拉来正德下水，那真的再好不过，何况来正德还是李愬的兄弟，有他在，高宁的骑兵说不定就真看在李愬的面子上就不再反抗。 二人骑马领兵径直闯进兴庆宫，来到南薰殿外，殿外空荡荡的广场上已经站满了士兵，地上也躺着不知多少人的尸体，众将士见宋初来到，纷纷让路，宋初与来正德来到前排，距离南薰殿七八百步停下，这里是在火枪的最远射程之外。 “张将军，陛下昏迷日久，本就该让贤，今太子贤德，近几月辅政也是深得朝野内外一致称赞，如今正是陛下禅让、太子登基之时，尔等为何阻挠？”宋初大声喝道。 张兴佐笑着说道：“宋将军，皇位之事乃是国是，自有六部、皇族来定，你为什么非要掺乎？大统领返回长安时曾经明确告诫我们，不要参与权斗，你为何不听？” 来正德道：“兴佐将军，陛下昏迷不可理政，让位太子殿下登基大宝，乃是天道，乃是大义，你为何阻挠天道大义？” “抱歉，我不知道什么天道不天道的，我只知道，大统领交代我，无论发生任何事，都要保护陛下安危，除非大统领亲至让我走，否则，谁也别想动陛下一根汗毛！”张兴佐大喝道。 来正德见劝降张兴佐不成，于是对其他兄弟们道：“虎团和骑兵师的兄弟们，拥戴太子殿下登基，此乃从龙之功，未来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而这份光荣，就在你们眼前，唾手可得，只要你们站着别动，今日就算你们有拥立之功！” 宋初见状，也立刻喊道：“对啊兄弟们，拥戴之功，尽在眼前，就在你们身后，如今咱们也已经拼了个两败俱伤，已经算尽力了，只要你们就此撤离，就算你们大功一件！！” 不待张兴佐发话，高宁先断喝道：“狗贼，亏你还是我们师长的把兄弟，没想到竟是如此不忠不义之徒！” 不等来正德再开口，高宁率先扔出一颗手雷，就在来正德身前爆炸，唬得来正德连连后退，就这样，两方人马再次爆发起第二次冲突。 张兴佐的火枪队有条不紊的三段式射击，冲向他们的士兵无一生还，这种近似于屠杀的作战方式，让宋初的第三师人马开始转而进攻高宁的骑兵。 虽然骑兵对步兵作战很有优势，但是随着广场上尸首的增多，马行已是困难，最后干脆弃马！ 张兴佐早就留意到了这一点，于是分出了百人的小分队来救，掩护高宁等人撤到了南薰殿附近，双方对峙，再次陷入僵局。 第816章 杀伐果断 兴庆宫兵变动静闹得很大，半个长安城的人都听得到。 当然，除了太子党的人和锦衣卫，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仅仅是听那喊杀声、枪弹之声，大家也猜得出来，皇宫内发生了兵变。 而薛涛、韦丛等几人便属于少数可以猜测到怎么回事的人之一。 郡王府距离皇宫本来就不太远，而薛涛、韦丛几人又都是聪慧异常之人，因此，听到兴庆宫枪炮声片刻后，她们就已经猜到发生什么了。 因此，二人先是交代宋卓率神剑门人严守两府严禁任何人出府后，又命柳剑星请公主府所有人都来到了郡王府。 小公主急的直跺脚：“阿姐，皇宫定是发生了兵变，皇爷爷有危险了！” 薛涛知道小公主担心德宗安危，但如今皇宫变故正在发生，不能贸然入宫，只能静观其变，于是说道：“如今陛下昏迷，就算发生兵变，也只会是太子殿下想要……登基而已，殿下是仁厚之人，定然是不会加害陛下的。” 谁知小公主听完却更着急了，握住薛涛手道：“阿姐，我父王定然是不会加害皇爷爷的，但我哥就不一定了！” 薛涛、韦丛等人听完，纷纷呆住。 作为小公主的亲哥哥，李纯也多次来过郡王府和公主府，两府内的人也都见过他，对他都很有好感，评价很高，都觉得他没有架子，平易近人，待人温和，彬彬有礼，是一个很有气度和风度的人。 就是这样一个风度翩翩的温润君子，竟然敢弑君？！那可是他亲爷爷！ 李云锦见众人不信，急道：“别看我哥平时一副人畜无害的老好人模样，其实他狠着呢，之前我见过好几次他亲自动手惩罚做错事的属下人，他可以一边跟人谈笑风生，一边拿锯子把人活生生锯了！” 众人闻言，这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过韦丛还是安慰道：“虽然云锦你很了解你哥，但我更相信王爷。” 其他人闻言，都转而望着韦丛，薛涛也迅速明白了韦丛的意思，点头道：“阿弟既然敢放心地离开长安前往河北，定然是有后手的，他是求稳之人，不会拿陛下的安危冒险的。” 李云锦闻言，虽然没那么激动了，但还是一脸焦急，薛涛道：“云锦，你子玉哥和陛下的感情深厚，阿公又和陛下在一起，就算太子殿下果真登基，他们看在子玉面子上，也不会动陛下的，否则，他们未来如何跟你子玉哥交代？” 小郡主唐思雨的奶奶见多了权力斗争和厮杀，见李云锦依旧不安，心有不忍，于是缓缓说道：“公主，涛姐说的是，或许正是出于这一点，你子玉哥才敢放心地去河北，夺权不夺命，这是你子玉哥的底线，当然，不排除他真的有后手，又或者……他在做局。” 其她人听李氏说完，纷纷震惊地望着她，李氏见状，心中却波澜不惊道：“当年我家王爷之死，让老身明白了很多东西，在权力斗争中，默不作声本身就是一种暗示。” 心思玲珑的薛涛立刻便明白了李氏的意思，霍子玉才刚离开长安一个月而已，手下人就敢进宫兵变，谁要说作为禁军和锦衣卫统领的霍子玉完全不知情那是绝不可能的。 如果霍子玉发现了蛛丝马迹却没有声张，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和谁达成了一致意见，不是太子就是德宗，和太子达成一致意见那就是“夺宫不夺命”的默契；和德宗的话，那就意味着德宗已经醒了，他们君臣在做局，引诱心怀不轨者主动跳出来的局。 韦丛、薛涛几人自然明白了其中深意，正要再安慰小公主，却听到外面传来更加密集的脚步声。 众人方才稍稍放下悬着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宋卓在堂外禀道：“回公主与诸位主上，有大约数千禁军刚刚经过，直奔皇城而去。” 众人闻言皆惊，李氏强自镇定，立刻问道：“可有见到何人统领？” 宋卓闻言，似是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夜色太暗，没看清……” 韦丛与薛涛等人听到宋卓如此说，心中已经明白了个七七八八，李氏此时和二女会意点头，韦丛便命宋卓继续戒备了。 李氏与薛涛等人，转而再次望向了李云锦，这个小公主，不知不觉间已经长大了不少，不过长大就意味着要面对更多悲苦之事，尤其是皇家的人。 饶是宋卓并未明言，但众人所料并不错，领兵前往兴庆宫的人，正是李纯，而他前往兴庆宫的目的也很简单，因为局面胶着了。 就在刚刚，宋初、来正德和张兴佐在兴庆宫陷入对战僵局，李诵担心事情有变，已经派人去通知了李纯。 不过，不同于李诵决定实施的弃卒保帅，李纯认为应该力取，因此，他亲自领兵前来。 他知道，张兴佐的人马所依仗的，无非是火枪，但在了解战况后，他立刻发现了问题所在：宋初和来正德想的是打败张兴佐、入宫擒龙，而他认为这是完全没必要的，因为他们现在是在造反，他们要做的应该是屠龙，而非擒龙！ 因此，他领兵携带了大量火油前来，只要接近南薰殿三百米，他们就可以直接用火箭射中德宗寝宫，届时，德宗一死，张兴佐与高宁必然放弃抵抗！ 李纯领兵刚到兴庆宫，仇士良便第一时间将消息传到了东宫太子李诵处，李诵听到禀报，惊得哑口无言。 他似乎是第一次真正认识自己的好儿子，如果李纯真的这么做，那自己父皇今日必死，自己登临帝位已是必然。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觉得很可怕，这种杀伐果断的魄力，远超自己了！就算自己今番可以登临大宝，真能坐稳这个帝位吗？他这个儿子什么时候心情不好了，给自己来这么一下火烧兴庆宫，自己不照样步自己父皇的后尘吗？ 李诵忽然之间对帝位失去了兴趣，心情也变得很差，赶走所有人后，他才稍稍冷静一下。 “没想到，孤真正能依靠的，只有子玉……” 第817章 你知罪吗 当浸染火油的箭矢送进皇宫的时候，南薰殿内的两方已经停战了有一会了。 宋哲看到火箭送来的时候，就知道这是李纯的手笔，因为他知道太子李诵没有这么凶狠的手段，心内叹道，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张兴佐与高宁远远就闻到了火油的味道，也都明白叛军这是打算狗急跳墙了，两人对视一眼，张兴佐立刻吩咐手下人放出了响箭。 来正德见状有些惊慌，忙问宋哲道：“还有援兵？” 宋哲道：“能有什么援兵？！” 说完，望了望正在准备火箭的士兵，对张兴佐喊道：“老张，看在大统领的面上，兄弟我最后劝你一次，放下武器投降，这从龙之功，还有你一份！” 张兴佐闻言冷声斥道：“亏你还有脸提起大统领，大统领忠君卫国，你却反叛弑君？！” 宋哲见状，也不再多费口舌，笑道：“那就别怪兄弟下死手了！” 待火箭准备完毕，宋哲开始布置起冲锋事宜，他的策略非常简单粗暴，前面敢死队冲锋，保护后面弓弩手抵达一百五十步内，只要火箭命中南薰殿，今日之事便是成了！ 张兴佐见宋哲准备最后的手段了，脸上表情丝毫不慌，他知道，到了摊牌的时间了。 听到身后偏殿内的响动，张兴佐喝道：“天策军将士听令，恭迎陛下！” 说完，张兴佐向后退一步，侧身抱拳拜倒，身旁将士跟随拜倒，与此同时，偏殿内两队士兵齐刷刷地小跑了出来，每个士兵身上都背着火枪与弹药。 士兵列队来到殿外分别站定，也立刻拜倒。 就在宋哲和来正德迷惑之际，只见南薰殿的门开了，一身龙袍的德宗与霍仙鸣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陛下醒了？！”来正德惊道。 身侧将士出于习惯，便跟着拜倒，来正德怒道：“不许拜！” 其他将士闻言，这才恍然大悟，这要是拜了皇帝，不就等于承认大家都造反了嘛？ 宋哲闻言也是暗道来正德有心了，就在他不知道如何开口时，德宗扶起了张兴佐、高宁等人，天策军将士纷纷起身。 德宗转而对宋哲等人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造反？” 宋哲笑道：“陛下已经驾崩，你是哪来的贼子竟敢冒充陛下？就不怕诛九族吗？！” 德宗闻言，一下就被气笑了，连道三声“好”，然后面上冷道：“看来子玉和朕平素还是心慈手软了，罢了罢了，今日就让朕来告诉你们什么叫帝王之怒！” 来正德对宋哲笑言：“宋兄慧眼，一下就看穿了乱臣贼子冒充陛下，既如此也不必留手了，烧死他！” 随后，只见来正德拔刀便要带人冲锋，而德宗这边，殿上背枪出列的士兵娴熟地取枪、装弹、准备射击。 “兄弟们，冲！”来正德带兵便发起了冲锋，身后将士纷纷跟随。 枪声响了！ 宋哲眉角一挑，立刻便发现了不对劲，这枪明显是最新式火枪，而且居然是连发！更可怕的是，射程居然达到了四百米！ 来正德腿上中了一枪，跌倒在地，但更多的士兵运气就差了，冲锋中纷纷被击中然后死掉。 来正德也发现了新式火枪的可怕之处，张兴佐的部属几乎是在拿他们的将士当活靶子一样的屠杀！ 几分钟的时间内，来正德与宋哲手下敢死队就死伤数千人，而火箭则根本没有接近南薰殿哪怕一丝！ “这样绝对不行！”来正德拖着受伤的腿来到宋哲身旁道。 宋哲此时已经有些心如死灰，这种一边倒屠杀一样的战斗是他们完全无法预料到的，也是他们心里无法承受的！ 难道今日注定败了？ “放下武器投降，朕饶你们一死！”德宗的话音轻飘飘的，自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 见宋哲手下将士有了犹豫，德宗补道：“就算看在子玉的面子上，朕也不会为难你们，不过宋哲和来正德，必须死。” 宋哲见状，知道今日已经事不可为，将佩剑佩刀扔掉，随后叹道：“命也！” 来正德见状道：“宋兄不可，让我来指挥！” 说着，来正德道：“兄弟们，你们今日已经犯了死罪，此等大罪，难道你们还指望他赦免你们？！别信了他的鬼话！” 德宗见状立刻道：“早年大唐藩镇皆反，朕还不是都赦免了？！可有为难一人？！” 众人闻言，纷纷开始动摇，大唐开国至今，本朝算是造反次数最多的了，不过德宗不仅都赦免了，还给所有人都升了官，甚至还下了罪己诏，如今德宗如此说，他们自是纷纷都信了。 来正德还要说什么，被身后一人一脚踹翻，照着后背又是一刀！ “团长，为何要执迷不悟！”那人重伤了来正德后，立刻对德宗拜道：“陛下，罪将孙德才请求陛下宽恕！” 孙德才请罪后，其他将士纷纷请罪，德宗抚须而笑。 来正德忽然被砍，疼的几乎晕倒，慢慢爬起来怒吼道：“孙德才，握草尼马，老子如此重用你，你居然背叛我！” 孙德才闻言讥讽道：“陛下仁德宽厚，大统领忠义无双，你不也反了么？可耻的是，你不仅反了，还要让兄弟们都送死，勿要多言，孙某羞于你为伍！” 宋哲见状，哈哈大笑，随后捡起地上的佩刀便自刎而死。 来正德握了握手里的刀，终究是没有勇气自杀，而德宗一使眼色，张兴佐开始指挥将士们缴械。 孙德才率军投降缴械，随后被高宁等将士押着返回大营，德宗则在张兴佐、霍仙鸣的陪同下，返回了南薰殿。 “把朕的好儿子和好孙子叫来！”德宗对霍仙鸣道。 霍仙鸣会意，立刻派人宣太子和广陵郡王李纯入宫。 太子李诵听到德宗召见，如坠冰窖，胆寒道：“父皇好算计！” 南熏殿外，尸积如山，地上满是血污，天策军将士还在清理尸首，血腥味直扑人口鼻，若非也是见多了尸山血海的，李诵早就吐了。 刚到殿外，李诵便看到了霍仙鸣，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等李诵拱手问好，霍仙鸣便开口道：“陛下有旨，太子殿下直接入殿觐见即可！” 太子两只脚刚进南薰殿，便听到德宗的声音传来：“太子殿下，你知罪吗？” 第818章 父子两面 在东宫听到宣旨觐见时，李诵的恐惧在一瞬间达到了顶点，随后便迅速冷静了下来。 作为一个经历了几十年宫内外争斗与战斗场面的太子，他知道，如果自己父皇真想杀自己，那现在外面来的就不是宣旨太监而是张兴佐了。 看来自己的父皇另有打算，至于是什么打算，那就不得而知了。 进了南薰殿，李诵立刻听到了德宗问罪的声音，那声音听来很是轻松，轻松中带着沉稳有力，刚才外面的战斗不可谓不激烈，连他在东宫都听到了，然而作为叛军猎杀目标的德宗，居然可以这么沉稳，仿佛外面的尸山血海并不存在，跟李诵说话的声音都是像问责一件小事一般。 德宗的劈头一问，让李诵也有点意外，他本来打算佯装无辜的问询德宗安危，但谁知自己父皇上来便是一句问罪的话，让他准备好的说辞都一时说不出来了。 “回禀父皇，儿臣不知！”李诵虽然知道躲无可躲，但把宋哲推出来就是为了失败了推脱责任，因此硬着头皮不承认。 既然咬死口认定自己无辜，那做戏就要做足，哪怕自己父皇知道自己并不无辜！ 因此，李诵立刻装作关心道：“父皇，叛军作乱，封锁东宫，儿臣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父皇安危，不知父皇……” “哈哈哈哈……”德宗见状，直接笑了出来，望着李诵那热情恳切的眼神，他几乎都要感动了。 “皇儿，朕一直以来对你都很满意，你文武双全、有胆有识，而且心胸宽广，但是今天，朕对你很失望！” 德宗说着，已经起身朝李诵走去：“你知道为什么失望吗？” 李诵知道德宗知道真相，但他明白只要自己死不承认，德宗就不会主动戳破窗户纸，因此既然已经决定死不承认，那就必须坚持不认账，见德宗朝自己走来，佯装无辜道：“儿臣不知……” “大丈夫做事，要敢作敢当，有野心是好事，但失败了就要认，何况，朕又没说要治你的罪，你怕什么？”德宗望着李诵道。 李诵一瞬间在心底几乎想要承认了，但最后一丝理智还是让他决定继续死不承认，于是拜道：“儿臣心中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父皇，不敢有一丝僭越！” 德宗见状，长叹一声，转身负手道：“这么说，一切都是朕的好孙儿的算计？” “回禀父皇，儿臣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请父皇明察！” 平心而论，德宗本来还是很喜欢这个儿子的，但今天他的表现确实让他失望了，为了自保，已经把宋哲和李纯都卖了。 又是一声长叹过后，过了好一会儿，德宗才过来扶起李诵，两眼炯炯有神的望着自己儿子道：“今夜之事，是不是你的谋划，你自己心里清楚，不用跟朕说什么，” “父皇……” “你应该也明白，朕并不打算杀你，甚至治你的罪，否则也不会派人宣你过来，” 德宗说着，缓缓说道：“宣你过来，是为了让你为朕办一件事，办完以后，今日之事，朕权当未发生过，而你，依旧是朕的太子。” 李诵听德宗说完，心下一喜，随即拱手道：“父皇但有所言，儿臣定当全力以赴，万死不辞！” “你且附耳过来，”德宗说着，在倾身侧耳过来的李诵耳边轻轻说了两句话，随后便问道：“你可有信心做好？” 李诵被这两句话震撼到了，哪怕外面的尸山血海、哪怕德宗问罪的话，都不如这两句话给他的震动大。 一瞬间恍惚过后，听到德宗的问话，心中暗叹一声，随后缓缓拱手道：“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 “陛下，郡王到了，”霍仙鸣进殿轻声说道。 “宣！”德宗说完，转而对李诵道：“你且回东宫吧，朕方才所言之事，年前能做好么？” “儿臣五日内定让父皇看到一个满意的结果，”李诵再次拱手。 德宗颔首，李诵随即告退。 出殿下台阶时，正遇到上台阶来的李纯，而李纯也是正望向李诵，一双眼睛写满了询问。 身后霍仙鸣和俱文珍都在，李诵不敢言语，而是微微颔首然后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李纯见状，立刻心中大定。 在手下人带着火油冲进兴庆宫时，他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后来，他并没有见到熊熊大火燃起，便知道事情已败，便立刻返回王府，他前脚刚到王府，德宗宣他觐见的旨意便到了，他又立刻折返。 和李诵所想的一样，他也认为，如果真想杀自己，德宗一定是派高宁或者张兴佐上门抓他了，因此他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惊慌，在得到自己父王肯定的眼神和颔首后，更是彻底放下心来，跟着霍仙鸣进了殿。 “皇爷爷……”李纯甫一进殿，便要开口关心一下德宗，谁知被德宗立刻打断！ “孙儿，朕对你的父王很失望！” “都是孙儿没有辅佐好父王……” “呵呵，是啊，没有你的辅佐，真的好大儿还真不敢弑君！”德宗大笑起来。 “皇爷爷，天策军犯上作乱，孙儿委实不知，孙儿也非常担心……” “行了，”德宗制止了李纯假惺惺的言语，缓步走到李纯身前道：“孙儿，朕给你一个选择，第一，承认，这样你还是朕的好大孙，自然，未来可能还是大唐的继承人；第二，死不承认，但是等证据摆上台面以后，你知道什么后果吧？” 见李纯意动，德宗笑道：“你也看到了，你的父王已经承认了，可是一点事都没有，安然走了出去。” 李纯闻言，联想到自己父亲出殿时颔首的模样，立刻便想通了一切，心道：是了，定然是父王承认了一切，否则便是摇头，而没必要对我点头了。 于是，李纯跪而拜道：“皇爷爷明察，孙儿有罪！” 德宗见状，面上立刻浮现出了笑容，霍仙鸣见状，心道李纯还是不如自己父皇老道，两句话就被诈出来了。 “好，知错就行，从今天起，你依旧是朕的好大孙，”德宗微笑着说道：“不过，虽然不治罪，不过你终究是犯错了，暂在府中禁足三日，三日后朕要你去做件事，你可认？” 李纯闻言，心中不禁大喜，今次逼宫作乱，处罚居然只是禁足三日？！ 第819章 改庙号与改元 第二日一早，兴庆宫依旧是如往常一样平静，地面依旧干净整洁，仿佛昨晚的厮杀与死亡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与宫内平静不同的，是宫外的喧嚣，德宗醒转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一早不到半个时辰便传遍了整个长安城，而德宗也传旨六部，两日后举行朝会。 尽管两日后才举行朝会，但贾耽与其他几位阁臣要员，在递上帖子后，入宫觐见探望德宗。 昨晚兴庆宫的枪炮声，每个长安人都知道，每个人都在猜测发生了什么，大臣们进宫时也不敢提，似乎每个人都当做从没发生过这件事。 到了中午，宫外所传的民间版本渐次增多，说什么的都有，但大多还是在说太子逼宫，已被评定。 不过入宫的大臣出宫后，这些版本再次变化，毕竟朝臣们都见到了太子，他和平时的待遇没有任何变化，太极宫内的兵卫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这就将太子反叛逼宫企图弑君的可能降到了最低。 到中午时分，宫里传出旨意，宋哲受西域妖人蛊惑，意图弑君，已被诛杀，朝廷年后将派大军随平西郡王霍子玉荡平西域诸国，以彰显大唐天威！ 消息一出，长安震动，百姓谩骂之声不断，朝野内外一致拥戴德宗决定，等待霍子玉平定河北后回朝，兵发西域！ 而小公主李云锦和小郡主李子涵也纷纷入宫探望德宗，在出宫时，德宗也临时给霍仙鸣放了一天假，与儿女回郡王府，和众孙媳团聚。 霍仙鸣回府后第一件事，便是探望薛涛，毕竟家中一众女眷，目前只有她怀了身孕。 “哈哈哈，当年咱家大哥，也是17岁做的爹，如今子玉也算17了，还真像咱家的作风！”霍仙鸣想起了往事，心中一阵唏嘘后，开怀大笑起来。 在听杜秋娘说薛涛近来爱吃酸后，更是喜笑颜开：“爱吃酸好，有道是‘酸儿辣女’，红度此番定是怀了男娃，我霍家有后了！” 霍家所有人此刻都很开心，不仅仅是薛涛怀孕，还有霍仙鸣与德宗的平安无恙。 “阿公，听说哥哥已经打到了幽州、蓟州，那应该快回来了吧？”小公主李云锦问道。 “不错，如果不和契丹人动手的话，那子玉过年的时候可能就回来了，”霍仙鸣笑着说道：“子玉可能还不知道自己要当爹了呢，哈哈哈” 霍子玉是霍仙鸣的骄傲，倾注了他所有的心血，薛涛有孕自然就让他更加为霍子玉高兴。 虽然外人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但是张贵妃是知道的，他明白太子的地位其实已经动摇了，自己儿子已经五岁了，是时候再争一争了！ 因此，她立刻给自己三哥写信，坦言让他尽快掌握长安军权。 但不同于自己妹妹的欢喜，张秉全却很冷静。 在他看来，德宗没有第一时间废掉太子、杀了李纯，这就说明了他的态度，这意味着皇帝并不想换太子，至少目前还不想，但他同时也觉得储君的位置确实出现了松动，因此，他决定等待一段时间再说，在这段时间里，他要看到德宗对太子和李纯有没有算后账。 王伾、王叔文等太子党在当晚没有得到李纯的通知后，便知道事情已败，但德宗波澜不惊的处理让他们心里十分不安，众人从所有角度进行推演，都得出太子党覆灭的结论，但德宗并没有采取任何措施，不仅没有抓捕，也没有派兵丁看守他们府邸，甚至王叔文还能正常进皇城当值！ 一切都太诡异，所有太子党的人都活在惴惴不安中。 就这样，时间很快过了两日，在两日后的朝会上，发生了一件令朝野震惊的事。 太子李诵上了一道不寻常的奏疏，奏疏中称唐中宗昏聩无能、奢靡无度，内涵其没有治国才能、德不配位，建议废除中宗庙号，改为“顺”。 而李诵在上完奏疏后，称自己身体抱恙，无法胜任内阁工作，何况德宗已经苏醒，因此请求暂回东宫养病。 这道奏疏当即便引得朝野震动，整个大殿立刻便陷入了争吵之中，而德宗并没有明确表态，这让部分朝臣开始揣测起了圣意。 散朝后，李诵上奏疏提议改唐中宗庙号为顺宗的事，如插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整个长安，整个长安陷入了沸腾之中。 朝中大臣都不是傻子，不少人在回过神后，立刻厘顺了一切。 看来前几天深夜的枪炮声，大概率是太子夺门，只不过失败了，为求自保，才冒着被天下人指责的风险上这道疏。否则平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太子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提议废改自己祖宗庙号的。 而那些反对废改中宗庙号的，在静下心来后，也都明白了其中道理。 当今陛下之所以全力支持霍子玉，为的也就是千古一帝的名头。更进一步的，如果霍子玉近两年收复西域，那大唐朝廷对地方控制力和疆土实控面积将超过高宗的巅峰时期，圣上未来得一个中祖的庙号几乎是板上钉钉了，如此一来，废改中宗庙号也是理所当然的，但这种被人戳脊梁骨的事，自然不能由德宗提，所以，现在这个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提议，由太子提出了，这就解了德宗的围！ 而被圈禁在府的李纯想起来兵变后自己皇爷爷诏自己入宫的事，和上奏疏的事联系起来后，也明白了一切，他知道父亲上这道疏一定是自己皇爷爷的授意，再想起自己父亲的眼神，他心底升起一阵阵不安。 皇爷爷让自己父亲提前败了人品，却让自己只禁足三日，这个处置是令人匪夷所思的--皇爷爷必有后账清算！ 李纯苦无对策，只能派人上奏附和父亲提议，以期自己皇爷爷可以多念一些爷孙亲情！ 太子李诵的奏疏，很快得到了群臣的支持，德宗最后在众大臣一致意见下，同意了废改中宗庙号的提议，就这样，唐中宗庙号被废，原本属于李诵的顺宗庙号，给了中宗李显。 原本，吃瓜的长安百姓以为一切尘埃落定了，但李纯又一道奏疏，让礼部再次忙了起来：李纯建议德宗改年号，同时提议“贞元”为“开平”！ 不同于上一次的争吵，这一次大家意见出奇的一致，纷纷赞同改元，就这样，礼部再次忙了起来。 于是，在李纯的建议落实下，公元799年，德宗贞元十五年，成了贞元年号的最后一年，公元800年起，改元“开平”。 第820章 病重 贞元十五年年关将近，改元的事还没有落幕，河北前线便传来捷报。 霍子玉领兵在河北连破易州、幽州、蓟州，至此，困扰朝廷长达七十年的河北军阀彻底破除，且唐廷收复了长城以内的所有领土，这是自高宗以后近一百三十年来，朝廷再次实控河北与幽蓟。 不过大唐君臣并没高兴庆祝，因为随着捷报一并传来的，还有辽军来犯的消息。 尽管朝廷内一片紧张，但是其实众人多少还是有些底气的，因为他们都有自信霍子玉定然能够取胜。 如高郢所言，唐军刚刚在平西郡王的率领下，连克易、幽、蓟三州，且唐军死伤极少，如今士气正盛，可谓气势如虹，而且唐军又有火炮，这正是骑兵克星，加之唐军骑兵又有手雷等物，料辽军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虽然话如此说，但也没人敢轻视辽人铁骑，毕竟大唐对契丹的战争，自武周年间以来，便是败多胜少，因此，德宗下诏河东、山东、河北三省尽全力支持霍子玉抵抗辽兵。 就在这种紧张的气氛里，临近除夕，霍仙鸣忽然没来由的就生了病，这是一种诡异的病症，除了咳血，还伴随着发烧，即便退了烧，还是会在晚上反复发烧，同时伴随的，是头晕眼花等各种症状。 所有太医都束手无策，贾兰笙连夜进宫诊看，为霍仙鸣把脉后先是一愣，然后便是红了眼眶！ “这是……” “孙媳妇儿，怎么还哭了，是不是咱要死了？”霍仙鸣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你个老货这时候就别逞能了，”德宗嗔骂了霍仙鸣一句，随后问贾兰笙道：“兰笙，怎么回事？” 贾兰笙努力平复心神，哽咽道：“这是……死……死脉！” “死脉？！”德宗与其他人同时一惊。 “不错，这是恩师所说三种奇异死脉的一种，曾经伤了先天神炁的一种死脉！”贾兰笙解释道。 众人闻言，心内纷纷惊奇，只有霍仙鸣闻言默然，甚至脸上挂上了一点释然，心内道：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啊！ 其他人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也猜出了点，只听霍仙鸣道：“就是到了该死的点了，不得不死了，哈哈哈” 不过没等他说完就咳嗽起来，又咳出一口血来。 德宗见状默然，他听说过一些隐秘，自然知道霍仙鸣说的是什么意思。 “陛下……”霍仙鸣转而望向德宗，德宗见状便知他意思，于是道：“你这老家伙也陪了朕几十年了，朕也看你这老脸看腻了，接下来就回家休养吧。” 贾兰笙等众人领命，回家通知众人准备接霍仙鸣回府，刘光琦、俱文珍等人则被留了下来。 “陛下，老奴没法再伺候您嘞，老奴知道您接下来会有大动作，这个俱文珍杀伐果断、又懂得审时度势，可堪大用！” 俱文珍听霍仙鸣说完这话，禁不住的面露喜色：好家伙，我俱文珍终于要熬出头了！ “哦？”德宗望了一眼俱文珍，正见他低头嘴角翘起的模样，心下一沉。 “老奴走后，这大内总管一职，非俱文珍莫属。” “好的，仙鸣你放心吧，”德宗安慰了霍仙鸣，随后对俱文珍道：“俱文珍，以后你就是大内总管了。” 俱文珍喜不自胜，虽然他也帮助霍仙鸣做了不少大内总管的活，但那终究是副手，今日得皇帝授权授职，光明正大总领大内，自是无比荣耀，他算是终于要出人头地了！ “奴婢谢陛下恩典、谢总管提拔，奴婢定当粉身碎骨以报！” 见俱文珍起身后，霍仙鸣又道：“陛下，刘光琦性情温良敦厚，做事又细致认真，老奴走后，他正适合伺候陛下。” 德宗闻言，望向刘光琦，刘光琦闻言立刻跪下便拜。 “刘光琦，你以后就跟着朕吧。” 刘光琦闻言，立时便拜谢，随后和俱文珍一起出了殿。 德宗问霍仙鸣道：“这俱文珍可不是善类。” 霍仙鸣道：“老奴知道陛下接下来要大刀阔斧一番了，这种时候，俱文珍这样的奴才才能为皇爷您办好差事。” 说着，霍仙鸣又道：“刘光琦终究是老实了一些。” 德宗闻言一笑，能在残酷的大内混出名头的太监，哪有真正老实的？霍仙鸣之所以不推荐刘光琦做大内总管，一来或许是刘光琦和霍子玉交好，这样可以防止宫内宫外都是霍家势力，惹人猜忌，二来或许是担心未来刘光琦做事得罪东林党，与霍子玉起冲突吧。 不过霍仙鸣有一句话说的是真的，刘光琦确实比俱文珍要厚道一些，脾气也比俱文珍好多了，更重要的是，刘光琦并不结党，没有野心，虽然有两个儿子在外面，但都是跟着霍子玉在做正事，没有什么干儿子或者亲戚嚣张跋扈做坏事，俱文珍这方面可是差太多太多了。 这俱文珍未来讨人厌了，拿这些把柄杀了便是！想到这里，德宗也不戳破什么，点头同意了霍仙鸣的提议。 随即，德宗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霍仙鸣道：“你就没什么想问朕的么？” 霍仙鸣闻言一愣，随即沉吟道：“老奴不知。” “比如你当年和李泌夺天机之事。” 德宗的语气十分平静，但是霍仙鸣听来却是如同雷鸣，他和李泌借运之事可谓极为隐秘，德宗怎么会知道？ 德宗笑道：“你们真当钦天监是吃白饭的？” “还有，你难道不好奇，你为什么能多活了几年？” 霍仙鸣闻言大惊，自己多活了几年这事，按理说只有自己知道，德宗怎么知道的？ 见霍仙鸣大惊失色的模样，德宗微笑说道：“李泌已死，鬼谷门从此断绝传承；你可知当世还有哪个道门势力？” 霍仙鸣何其聪明，听德宗说完便立刻了然，原来是德宗让天师府也动了手脚，难怪自己多活了几年！ 随即，霍仙鸣忽然想起了什么，前代天师忽然仙逝，想来也是因为这个事！陛下到底做了什么，让一代天师都能被反噬仙去！ “你且好好休息吧，给老子坚持住，等子玉回来！”德宗说完，轻拍了拍霍仙鸣的手，便走了出去。 第821章 身后事 贞元十五年腊月二十八日夜，锦衣卫报告德宗，霍仙鸣精神恢复了不少，已经能下床走路。 德宗闻言一喜，摆驾平西郡王府，前去探望霍仙鸣。 主仆尽欢，二人聊天直到深夜，霍仙鸣今日开心，还喝了点酒，跟德宗聊天时，还打趣说：“老奴也算是活到开平年间的老人了”。 确实，由于改元事宜已经结束，因此此时已经算是开平年间了，德宗闻言也是大笑，随后说道：“你这老货得好好活着，等明年薛大家生了，你就能抱重孙子了；还有那个神童李贺，鼓捣出蒸汽机以后，现在火车轨道也跟贾岛铺好了，听说在河东已经试验成功了，到时候先从长安铺到咸阳，你跟朕一起坐坐那个叫火车的东西！” 德宗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却没有听到霍仙鸣的回应，转头看时，只见霍仙鸣似乎已经睡着了，脸上还挂着微笑。 “你这个老货，说你老了就是老了，睡觉不知道去躺床！”德宗笑骂着去推霍仙鸣，但后者纹丝不动，只是头歪向了一边！ 德宗见状大惊，立刻去探鼻息，这才知霍仙鸣已然去世了！ “你这个老货……”德宗一边骂，一边红了眼眶，然后强忍着眼泪将霍仙鸣扶正身体、摆正头颅，随后收敛心神，去唤刘光琦。 刘光琦和霍府众人都在门外侯着，听德宗嗓音满含悲伤，立刻响应推门而入，只见德宗满脸悲伤对贾兰笙等人道：“你们阿公……走了……” 德宗说完，再也无法忍住泪水，而霍府中贾兰笙、小公主等人纷纷大哭起来，杜秋娘本要去通知薛涛，贾兰笙满眼含泪道：“红度姐姐怀着身子，听不得这等噩耗，你我一同过去照看，防止她悲伤过度。” “你终究是没能等到子玉回来呀……”德宗一边走出霍府，一边悲痛心道。 霍仙鸣从天宝末年就跟着德宗，至今已达四十多年，两人一同征讨过史思明叛军；一同被鱼朝恩压得躲在府邸瑟瑟发抖；泾原兵变时，也是霍仙鸣舍命保护他出逃，更不要说，他还跟李泌为他培养了霍子玉这么优秀的一个干孙儿！ 往事历历在目，德宗思来愈发悲痛，宣布罢朝三日，以侯爵之礼厚葬霍仙鸣，由于霍子玉还领兵在河北，因此德宗便命广陵郡王李纯与礼部协同办理霍仙鸣丧事。 而禁足在家的李纯听到这个旨意后，几乎高兴的跳了起来。 自己和太子爷父亲逼宫不成，本来惴惴不安在家禁足，如今能代表朝廷和霍子玉协同礼部办理霍仙鸣丧事，这是一个天大的和霍子玉进一步加深关系的好事，这意味着自己皇爷爷不仅没有怪自己，反而愿意给自己更多机会，这让他怎能不喜？！ 七日后，正月初六，霍仙鸣葬礼办完，正月初七，霍子玉和辽人签订《唐辽平州协定》的消息便传到了长安。 这个消息虽然是前线战报，但由于是捷报，而且是天大的捷报，因此几名通信兵一路都是逢州府、集市都是敲锣高喊出来的，因此，霍子玉收复河北、唐军实控山海关内故土的消息，最终化为“霍良臣一刀镇山海、逼退契丹百万兵”的传说，如同插了翅膀一样传遍了神州大地。 当消息传到长安的时候，整个长安都陷入了大喜之中，而德宗此时才下诏将霍仙鸣去世的消息告诉霍子玉。 消息传到宣平坊的时候，整个东林衙署都沸腾了，陆贽大喜，宣布所有人今晚同去赴宴庆祝。 但是当张籍开开心心地把消息告诉柳宗元的时候，他先是一喜，但随后立刻难过起来。 张籍喜道：“子厚，大唐收复河北，大统领一刀逼退契丹百万兵，我大唐再无内患，你怎么不高兴？！” 柳宗元叹道：“会昌，我并非不高兴，只是想到了子玉，你想想，霍总管……” 没等柳宗元说完，张籍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柳宗元见张籍立刻冷静了下来，也没再继续说，张籍叹道：“霍总管走的时候，大统领还在平州前线，至今可能都还不知道总管离世的消息，他为大唐……” “哎，忠孝难两全，我想，就算子玉当时知道了，也不会立刻放下一切回来的，毕竟契丹铁骑和河北叛军数十万人马虎视眈眈，随时会反扑……” “就是苦了大统领了，他是重情重义之人，如果听说霍总管去世了，不敢想像他有多难过……”张籍叹道。 柳宗元闻言，心下一黯，这种亲人离世的感觉，他再熟悉不过了，因为他的亲人已经去世了三位，他的父亲、姐姐、姑姑都相继离世了。 他父亲去世的时候，他还很小，亲人离世的感觉，还没那么深，直到疼爱自己的姐姐去世，他才感受到那种切肤之痛！ 尤其是他刚去世的姑姑，那是从小最疼他的一位，姑姑从小就像一个神仙，总能一翻手就给他一点小惊喜，可能是一颗糖，可能是一个果子，可能是一个小玩具，小时候生病，也是自己姑姑几天几夜的照顾，才让他转危为安！ “既然已经收复了河北，朝廷应该很快就把总管去世的消息告知大统领，大统领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我们去迎一迎他吧，”柳宗元说道。 张籍听到柳宗元的提议，立刻点了点头，因为他想到了如今长安的局势，虽然皇帝看似对李纯很看好，但大内总管却换成了做事不择手段的俱文珍，这可不是一件好事，上次逼宫的事，太子和广陵郡王都有了处理，但躲在东林党里的众人却没有处罚，这让他们很不安，因此，不如先离开长安为妙。 “去找二哥吧，听说他在微之那里过得还不错，”张籍建议道。 元稹就在华州，韩愈先前离开长安去了华州，把华山大大小小的山头几乎都爬了个遍，还说什么对他写文章有帮助。 “最近好像二哥在那也遇到点事，正好咱们也能过去给他出出主意，”柳宗元想到这里，点头同意了张籍的提议。 第822章 世态炎凉 政治权力斗争是一种没有硝烟的战争，没有短兵相接，却有着别样的残酷。 这里没有丝毫的亲情和友情可言，或者确切说，看政治斗争，就不该用世俗的道德伦理的标准去看，它只有赤裸裸的、冷冰冰的、自私的人性。 唐朝的皇权斗争，有些像养蛊，当权者总是有意或者无意地培养和促使一众皇子厮杀，然后录取胜者，亦或者，在明面上斗争的人两败俱伤后，再立一个新君。 一旦对皇位产生野心，或者被皇帝挑中，就注定走上不归路，看到希望又得不到，觉得触手可及却又瞬息万里，然后被形势推着走的痛苦和煎熬是无法避免的，最终败者身陨，胜者也沦为孤家寡人。 广陵王李纯在短短一个月里，经历了天堂地狱、地狱天堂的转变，但就在他觉得帮助霍子玉主持霍仙鸣葬礼就意味着自己和父亲彻底躲过了一劫后，他重新迎来了重大打击。 就在他主持完霍仙鸣葬礼后的第二天，一道圣旨传到了广陵郡王府，李纯听完如遭雷击，因为圣旨要求他即刻前往广陵就藩！ 听完圣旨后他就愣住了，看着俱文珍皮笑肉不笑的脸，心中如同火焚、又如坠冰窟，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全完了！ 他没想到自己为什么就忽然就被自己皇爷爷排除出了权力中心，他的心里五味杂陈，心头如同挨了一闷棍，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灰暗了，如同被判了死刑！ 俱文珍是张贵妃一脉，随着俱文珍执掌大内、张秉全调回长安，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来张贵妃一派要得势了！ 自己皇爷爷这么做，已经不是平衡太子党和张贵妃一派势力那么简单了，把自己支开、把自己父亲几乎圈禁，这几乎完全夺了自己父子权了，虽然太子党其他人一个没动，但是随着张贵妃一派掌权，这些太子党人被赶出朝堂也是迟早的事！ 为防自己人被清算，李纯派人通知所有人不许去送自己，不过自己妹妹李云锦还是亲自送了自己。 李云锦没什么城府，心肠也直，更不太会安慰人，只是难过可能以后都很难再见到自己哥哥了，李纯见状安慰道：“小妹别难过，待天下太平了，子玉和你还不是有大把的时间游览山河？届时到了广陵，可要好好住个一年半载，也让为兄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李云锦虽然对权力斗争没什么概念，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从其他人议论的只言片语中隐约猜到了和先前那天夜里宫里的喊杀声有关系。 子玉哥说的对，皇权斗争太过血腥残酷，这辈子都尽量别去碰！ 李纯走的很干脆，毫无拖泥带水，当然，走的也很凄凉，除了几个贴身的下人，其他几乎什么都没带，几个人，几辆马车，十几名护卫，就这么上路了！ 朝堂政治的波谲云诡，让很多人看到了东林党人的稳定，开始钦佩起霍子玉的前瞻性，而随着李纯的离京，原本在东林党中的太子党人，也感到了危机，柳宗元、张籍等人纷纷选择离京。 柳宗元等人毫不犹豫的去了华州，选择和韩愈一起研究古文，推动古文改革，这其中也少不得借韩愈是霍子玉结拜二哥的势力躲避危险的意图。 这其中道理，韩愈自然明白，他以前就劝过柳宗元等人，不要参与党争，没有好处的，他们能在东林党为国家做贡献也是一样的，而且工作之余还能好好写古文，何乐而不为？ 但柳宗元性格虽然温润，但内心其实是有棱角的，这和韩愈表面有棱角，其实内里稳重谨慎是不一样的，韩愈深深了解柳宗元的性格，所以，虽然他也劝了柳宗元等人，但是却没有过于坚持，如今太子党人可能面临清算，他也直接站出来接纳了柳宗元。 一来是因为是深深欣赏柳宗元的才华，二来也是悲悯柳宗元的遭遇，毕竟柳宗元刚刚又失去了亲人，三来则是如今华州发生了一件大案，正好需要柳宗元聪明睿智的帮助。 就这样，一个小小的华州，一时之间聚齐了元稹、韩愈、柳宗元与张籍这四大名垂千古的巨人。 很快，时间便来到了正月十四日，奔丧而回的霍子玉抵达古城洛阳，稍事休息后，洛阳南城锦衣卫百户前来汇报消息，霍子玉便和关松一起听了起来。 在所有消息中，让霍子玉轻轻挑眉的，也就是李纯被敕命就藩一事，这让他倍感意外。 打压太子党，需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如果不是打压太子党，还能是保护太子党？难道德宗要做什么大事，所以故意调离李纯，看似调离疏远，实为保护？ 霍子玉猜不透圣意，也不愿去猜，就在他清理思绪喝了一杯茶后，关松来报：广陵郡王李纯到洛阳了！ “何时到的？”霍子玉问道。 “刚刚到！” “嗯，派人先去通禀一下，我稍后立刻前往拜会！” 说完，霍子玉便开始准备起来。 李纯这几年确实变了不少，这可能就是手距离权力核心比较近的人会产生的上位者心态吧，霍子玉很早之前便感受到了来自李纯的一点点妒忌心，因此一直在李纯面前都是摆低了姿态，给足了自己大舅哥面子，如今他派人前去传话用辞也是将自己身份摆得很低。 自己大舅哥身份如今虽不是一落千丈，但以自己圣眷隆盛的地位，是高了他几头的，但他还是摆低自己身份，一来是他觉得李纯离京就藩一事没那么简单，二来也是礼仪之道，毕竟他终究是自己的大舅哥，新月公主李云锦的亲哥哥！ 通禀的人把霍子玉即将来拜访的消息告诉李纯，李纯还是非常感动的，毕竟自己如今地位一落千丈，彻底远离了权力中心，从长安来的一路上所有人都怕沾上自己、沾上太子党的边，唯恐被贵妃党清算！ 想到自己欣赏的元稹听说自己路过华州，居然以审阅卷宗过于忙碌为由避而不见，霍子玉却能在听到自己抵达洛阳时，不顾疲惫地第一时间前来登门拜会，这怎么能让他不感动？！ 第823章 天无绝人之路 时间还在正月，虽已入春，但还有些春寒料峭的感觉，而霍子玉和李纯在洛阳驿馆相遇了。 李纯本就感动于霍子玉的拜访，而在霍子玉到来后，他更是眼眶微红，因为从得到下人通禀霍子玉来拜访的消息，到霍子玉过来拜访，前后也才半刻，也就是说，霍子玉在得到自己来到洛阳的消息后，稍微换了衣服便来拜访自己了！ 由于阿公刚刚去世，因此，霍子玉就算换衣服，也只是换了一身干净的素服前来，虽然依旧年轻帅气，但却明显能感觉到一身悲痛的情绪在。 李纯就在门外迎接，霍子玉也就在门外见到李纯便加快脚步拱手便拜。 霍子玉的一声“纯哥”，让李纯险些破防流泪：这世上还能喊我纯哥、还愿意喊我纯哥的人，也就只有子玉了！ 李纯捉住霍子玉两手，将之让进堂内，霍子玉却刚到堂内边抽手再拜，一拜李纯代己处理霍仙鸣身后事，二拜李纯平时照顾自己府中家眷。 而李纯则道：“子玉，你我本就是一家人，何须如此客气？阿公与我皇爷爷感情深厚，又为国培养了你这么优秀的一位栋梁之材，平时又公忠体国、敦厚待人，愚兄能代你处理阿公身后事，才是愚兄应该做的！” 随后，李纯先是和霍子玉表达了对霍仙鸣去世的同体悲伤之情，二来感谢霍子玉能前来拜访自己。 “子玉，真是世态炎凉啊，没想到愚兄这一路走来，真是如同猪狗，谁都避之不及，连以前关系还算可以的元稹元微之都找借口不待见我，呵呵，真是让人叹息啊！” 李纯虽然只是叹息，但是也有故意提及元稹的意图在，因为他知道霍子玉欣赏并看重元稹，所以担心霍子玉将来被元稹背刺。 “子玉，非是愚兄背后说人坏话，实在是想提醒你，一定要小心元稹，元微之这个人，过于圆滑，你将来可别被他摆一道，”李纯望着霍子玉真诚说道。 霍子玉闻言，略一思索便明白李纯的意思，而且李纯说的也没错，元稹确实太圆滑了，于是开口道：“嗯，多谢纯哥提醒，微之这个人过于精明、过于圆滑了。” “嗯，只要你心里有个底就行，”李纯说着，又对霍子玉道：“对了，路过华州的时候，我听说韩退之也在那里，听县丞说张会昌、柳子厚也都要去那里，似乎是那里发生了一件惊天大案。” “什么惊天大案，会需要他们四人同在？” “似乎和郭家有关系，”李纯说着，再次望向霍子玉。 华阴郭家，正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郭子仪家族，老令公去世后，得到的待遇也几乎超越了古今所有臣子，这种荣耀庇护着郭家躲过了几次德宗初年的兵乱，郭家有不少私军，几乎渗透进了华州各个领域，如果郭家和这个大案有关，那就棘手了，而自己二哥和柳宗元等人可能也会有麻烦！ “郭家？”霍子玉问道。 “不过，听说似乎和贩卖人口、走私违禁品有关系，”李纯摊手道：“你也知道，愚兄如今也只是一个就藩的王爷，无权过问地方事务的，所以也没问太多，只是听人说了几句。” “嗯，那可能确实麻烦了些，”霍子玉一听和贩卖人口、走私违禁品有关系，心里顿时一紧。 自从几年前霍子玉办理了拐卖大案后，数万人被杀被流放，震撼了整个大唐，也震慑了神州宵小，从那以后，极少听说有拐卖案发生，这次居然在京畿附近的华州发生了这种事，而且还和郭家有关，实在是让他不得不早做心理准备。 拐卖罪在如今的大唐，一经核实，都是杀头、株连的大罪，郭家惹上这事，不死也要脱层皮，但作为地头蛇的郭家真的会坐以待毙吗？ 无论是什么原因，无论郭家势力如何，唐律都不容挑战！任何涉及拐卖的人，他都一定严惩！ “等路过华州，我一定亲自过问下！”霍子玉神情严肃地说道：“大唐律法不容挑战！” “嗯，愚兄知道你的魄力和决心，不过子玉，虽然你有等身金印，可以全权处理一切地方事务，但如果真涉及到皇族，还请你一定要请示陛下后再做决断！” 望着李纯关切的眼神，霍子玉心底一暖，他知道李纯确实是为他好，担心他触及皇权底线次数多了，未来被清算！ “嗯，小弟知道分寸，多谢纯哥提醒，”霍子玉拱手说道。 李纯说着，心底一酸，握住霍子玉手道：“兄弟，南方无战事，关东大地已平，未来你可能就要长期待在西北和西域打仗了，你我兄弟或许今生少有见面之日了，愚兄只期望过几年你平定西域后，能回来和云锦成婚后，届时也到愚兄封地来走走，咱们好好把酒言欢！” 望着神情凄然、言语悲切却又在强装豪迈的李纯，霍子玉握紧李纯手道：“一定！” “嗯！一言为定！”李纯眼底含泪道。 霍子玉知道李纯心底对未来有些绝望，于是忍不住劝慰道：“纯哥也别太悲观绝望，天无绝人之路，说不定未来一切都有转机。” 李纯闻言凄然道：“哎，兄弟，你还是不理解皇爷爷，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转机，唯有一点愚兄想求你。” “纯哥请讲，何谈求不求的！” “兄弟，你听为兄说，将来，如果张贵妃他们想整死愚兄，还望你能帮衬一二，保为兄一命，为兄只求余生能在广陵醉生梦死！” “纯哥放心，就算为了云锦，小弟也会力保你的！”霍子玉拱手说道。 李纯闻言终于笑了，握住霍子玉的手道谢起来。 就这样，两人又谈了些战事，又谈了些薛涛怀孕之事便分开了。 霍子玉离开李纯处，便和关松离开了洛阳，走在路上，霍子玉还在回想着和李纯的一番谈话，心道，心有城府的纯哥这次可能就是为了求自己一句力保他的话吧。 其实无论李纯是否求此承诺，他都一定会在未来保下李纯的，无他，因为李云锦和李纯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未来也是她唯一的亲人，他不会让李云锦因此伤心的。 如今既然李纯能得此承诺，或许也会心安吧。想到这里，霍子玉也不再多想，专心赶起路来。 话分两头，李纯呢？ 事实上，在得到霍子玉即将来拜访的一瞬间，他就打定主意要得到霍子玉的一句保他的承诺了，当然，他自问做的天衣无缝，如今有了霍子玉的承诺，他彻底安心下来。 其实，他从长安一路走来，早就冷静了下来，未来如果自己皇爷爷真要立小皇子为太子，那就意味着张贵妃一定会晋升为皇后，而在小皇子登基后，必然临朝做起皇太后来。 而大唐吸取了两汉的教训，严禁皇太后和外戚专权，这在高宗朝剪除长孙无忌一党有着直接的体现。 可以想见，自己皇爷爷将来驾崩前，一定会给霍子玉更大的权力，说不定就是辅政王爵，以制衡外戚，到时候能保自己的人，也只有他了！ 只要不死，就有机会！ 李纯静坐在床榻之上，盘着双腿，目光深邃，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第824章 敲打元稹 离开洛阳的第二天一早，霍子玉抵达潼关，当天上午顺利抵达华州。 身在华州的韩愈、柳宗元、张籍、元稹，跟随华州知州、刺史、华阴县丞等一众官员前往迎接。 因为有孝在身，霍子玉也没留州府各级官员多说什么，只是简单见过便让他们各自去忙了，唯独留下了韩愈、柳宗元、张籍、元稹四人。 由于都是自己人，说话也自然轻松了很多，几人问完河北战事后，霍子玉便径直问起了几人当前正在审理的案件。 韩愈、元稹四人中，只有元稹是官身，韩愈、柳宗元和张籍三人还都是东林党人，因此，霍子玉问起此事，自然问的就是身为县令的元稹。 不过元稹却说韩二哥对案情最为熟悉，还是韩愈介绍为好，霍子玉纵然心头略有不悦，却也没有发作，于是静静听韩愈大致说了一遍案情。 听完韩愈的介绍，霍子玉心中已然明白了个大概，原来这个案件并没有那么复杂，就是韩愈早先去爬华山，然后遇到一个夺路狂逃、累倒昏迷的女子，从她口中得知，在华山附近有一个贩卖人口的窝点。 随后在韩愈、元稹等一众县衙兵丁保护下，找到了窝点，不过窝点中不少人已经被转移，随后元稹和韩愈在锦衣卫的帮助下，剥丝抽茧，找到了被转移的女孩子们，还同时抓获了十几名罪犯，但这些罪犯刚回到华阴县衙监牢中，当晚便几乎全死了。 最后一个活着的人，指认幕后操纵者名唤张洵。 这个张洵是郭矩的小舅子，而郭矩又是郭暧的次子，郭暧则是已故汾阳王郭老令公郭子仪的爱子。 郭暧十多年前承袭了代国公的爵位，这郭矩乃是幼子，自不敢觊觎郭家国公位，但几年前郭家长子郭宝圭不知何故，与郭暧大吵一架，离家出走，从此不见踪迹，因此郭暧膝下便只有了郭矩，可以想见，爵位未来也只能传给他。 郭矩从小虽是庶出，但未来有爵位傍身，所以从小就娇生惯养的他，更是骄横跋扈、目中无人，日常挥霍无度也就罢了，还经常做些欺压百姓的事，这让当地官员和郭暧都很是无奈。 年前京兆府少尹王叔文亲自来到华阴，提审张洵，得到了其供状，郭矩确实是幕后大老板，这些女孩子大都是从河东拐来的，培养一段时间都会卖到大唐各处烟花之地。 “这么说，案情已经很清楚了，把案件往上报吧，涉及皇亲国戚，必须奏请陛下，由刑部和大理寺、京兆府、宗正处、礼部协同办理，”霍子玉说道。 “问题就在于，前几天张洵死了，”韩愈蹙眉道。 “什么？死了？！”霍子玉奇怪道。 “是的，就在监牢里，”柳宗元接话道：“经查，是送饭的牢头下的毒，但可惜的是，这个牢头也服毒自尽了，线索就这么断了。” “呵呵，有意思，”霍子玉笑道：“在华阴的地界，能这么手眼通天的，还有谁？” “我们也都认为是郭家，但没有证据，”元稹说道。 “还要什么证据？”霍子玉望着元稹道：“有当场被抓罪犯的口供，有张洵的画押供状，还需要什么证据？张洵死了那供状也是证据！” “现在问题是郭矩的生母张氏在闹，说大理寺和县衙屈打成招，还杀了他弟弟，现在还要诬陷她儿子！” “呵呵，有意思，这个张氏不简单呐，关键时刻放弃弟弟保儿子了！”霍子玉轻轻一笑，随后问道：“代国公怎么说？” “代国公什么都没说，每日闭门不见客、也不外出，更没见过什么人，”韩愈说道。 “看来代国公一定知道些什么，”霍子玉沉吟片刻，于是道：“或许他正是那个突破口！” 柳宗元道：“难道要他大义灭亲？” “只能说不排除这个可能性，”霍子玉道：“他这么低调配合，也没有走动关系，说明他内心还是正直的，只是他还在犹豫，可以跟他谈一谈汾阳王，郭家的声誉，或许会有所突破。” “虽然凭借这些供状就可以拿下张洵、郭矩，但是如果代国公真的铁了心的闹，郭矩或许还真能逃脱！”霍子玉望着韩愈道。 “嗯，我会尽力去试试说服代国公，”韩愈道。 “可惜了升平公主去世的早，否则哪轮得到张氏一脉嚣张？”柳宗元说道。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升平公主去世前，亲自给代国公郭暧选的妾室，没想到这才几年时间，这个妾室就把郭府搞得乌烟瘴气！ 众人说完，霍子玉也不便继续再停留，韩愈等人知道霍子玉要赶回长安，于是也不再留，霍子玉一一拜别，只是最后留住了元稹。 元稹并不知道霍子玉为何留下自己，心有惴惴，面色看起来便有些拘谨。 霍子玉心底微微一笑，面上微笑道：“微之，你知道为什么把你留下来么？” “回禀大统领，下官确实不知，”元稹欠身拱手道。 “微之，你是一个聪明人，跟你说话，也不需要绕弯子，”霍子玉说着，顿了顿，望着元稹道：“我知道，你同时又是一个精明得人，有着敏锐的政治嗅觉，懂得站队。” 元稹闻言一愣，瞳孔随之一震，霍子玉一句话便几乎说透了他，心底略有一些发慌。 “你知道的，自从你进入东林党，我都是一直看重你的，一直都在给你各种历练和重要职位，你知道为什么吗？” “大统领对属下有提携之恩，如同再造，”元稹还在说着套话。 霍子玉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人可以聪明，也可以精明，也可以圆滑世故，但是不能过了头，你明白么？” 见元稹低头沉默，霍子玉继续道：“自古凡是宰辅之才，必有大胸怀与大担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一个人要想做大事，就不能太圆滑，要知道，你凡事往后缩，其他人就算嘴上不说，心里都是明白了，时间长了，谁又服你？有几个真心追随你？” “大统领……教训的是！”元稹惭愧地说，头低的更厉害了！ “微之，你有宰辅之才，又有宰辅之志，或许你未来可以靠着圆滑世故、投机钻营爬上去，就像裴延龄一样，但你觉得你地位真的会长久吗？皇帝可能也只把你当一个背锅的马桶，用完了就扔，惶惶史册，也只会把你列入佞臣传，这就是你想要的？” “大统领……属下知错了！”元稹已经满脸是汗，一脸恍然惭色。 霍子玉将元稹扶起，望着元稹双眼道：“微之，你有大才，也有大胆气，这是世人皆知的，但我对你有更高的期望，你明白吗？” “属下明白！” “不，你其实不明白，”霍子玉道：“想必你已经知晓权力斗争的残酷，也知道官僚特权体系的弊端……” 元稹听到这里，忽然想起寥寥数人才知道的一件秘辛，那是霍子玉平定河北田家时，在城外和田叔方的一番对话，第一次从白居易口中知晓那些话时，他震撼了足有半月之久！ 现在霍子玉跟他说这话，难道他想在大唐做那个事？！ 元稹内心忽然有了一种天高海阔的莫名震撼的感觉！ 第825章 高抬贵手 送走了元稹，霍子玉便和关松继续赶路，返回长安，不过刚出华阴城，便别人礼貌地拦住了。 来人正是郭矩的继室张氏，特地在城外凉亭等候霍子玉的车马。 出于好奇，霍子玉和她避开众人聊了几句，除了求霍子玉帮忙之外，她还提及了张贵妃，原来，她和张贵妃是同族同辈，只是不同枝，说起来，她家离张家本家更近一些，连张贵妃都要称呼她一声小姑。 “王爷，恕奴家直言，如今朝局动荡，太子一党名存实亡，小皇子天资聪颖，深得陛下喜欢，未来并非不能克继大统，不如我们结一段善缘，你放心，只要您稍微高抬贵手，我张郭两家除了献上七成家产以外，还会尽全力活动，力劝陛下为您改封王爵与封地！” “呵呵，你说的确实很有诱惑力，这个筹码也确实让人动心！” 张氏闻言大喜，笑道：“此案目前已被压下，只要您高抬贵手，案子就会一直拖下去，将来自会不了了之。” “嗯，不知道夫人您所说高抬贵手，是怎么个高抬贵手法？”霍子玉问道。 张氏闻言，知道有门，急忙说道：“不需要王爷您做任何事，只要您不过问此案就行！” “这么简单？”霍子玉轻轻一笑，有些不可置信。 “是是是，王爷，就这么简单！”张氏喜笑颜开，心中大定，知晓此事已经十拿九稳了。 “嗯，虽说陛下赐给本王等身金印，在大唐境内有先斩后奏、如帝亲临的权力，不过本王其实还是不愿意插手任何地方事务的，”霍子玉说着，望着张氏愈发开心的模样，沉吟片刻，拱手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这么说定了，本王回京后，会立刻开始为我家阿公守孝不出府，绝不插手审理此案！” “好好好，王爷您神威震海内，自是言出法随、驷马难追的，有您这话，奴家从今日便开始兑现我们的承诺！” 张氏开开心心地领着家丁仆人离开了，霍子玉则和关松继续赶路。 关松不是笨蛋，张氏特地来堵霍子玉，随后欢天喜地离开，必是从霍子玉那里讨到了什么承诺。 不过他还是担心霍子玉作出什么事，惹得德宗震怒，于是旁敲侧击道：“大统领，据属下人来报，自从霍总管走后，陛下就变了很多，从种种迹象表明，陛下可能要开始一场大清洗，您可要小心。” 从开始继续赶路后，关松的脸色就很古怪，霍子玉听完他的话，岂能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于是笑着说道：“她求我只要不插手此案即可，我也乐得不理此事，反正她送上七成家产，不拿白不拿，这下打西域的粮饷算是管够了！” 关松闻言，心中大震，没想到张家、郭家居然有如此大手笔！不过转念一想也是明白，郭矩是郭家独苗，张氏似乎又和张贵妃有旧，郭家又和陛下皇妹有亲，自是不会将事情做绝，何况首恶张洵已死，将来再将其他近千涉案人员或杀或流放，此事也就过去了。 哪怕再不济，也就是将郭矩流放，过几年走动走动也就接回来了！ 这可能是大统领第一次睁只眼闭只眼吧！郭家在军中，尤其是在回鹘、振武、河东还是有不小的影响力的，西域大战在即，霍子玉也不愿意因此受到影响，这是可以理解的。 “你不会以为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就在关松静静思考时，忽然听到霍子玉如是说。 “啊？”关松一时没反应过来，疑问道。 “我是不会插手此案，也不会审理和推动此案，但可以给你点提示，然后你去做，帮助推动此案伸张正义！” “嘿嘿嘿，大统领你是真的坏，”关松嬉笑道。 “大理寺丞郑珣瑜是个刚正的人，刑部的高郢、兵部的李光进也都如此，等回到长安，如果郑珣瑜问你关于我的态度，你就告诉他可以和李大人、高大人一同审理此案，同时调潼关守军、虎团、特战骑兵师包围华阴，同时派同州、华州、长安锦衣卫协同查办，务必将首恶抓获！” “属下听命！”关松拱手笑了。 二人继续赶路，终于在当夜赶到了长安。 霍子玉没有回家，而是直接进宫面见德宗。 虽然才几月不见，但是德宗消瘦了很多，明显看出了老态。 “干爷爷，您怎么老了这么多……”南薰殿也没有别人，霍子玉都没来得及问安，便含泪红眼说道。 感受到霍子玉的真诚，德宗心中一暖，眼眶红道：“傻孩子，是人都会变老，爷爷都要六十的人了，又怎么会不老？” 德宗没有问河北的任何事，便提起了霍仙鸣，虽然虚封了一个谯郡候，但也没有别的实在的好处，德宗便问起该如何封赏。 虽然谯郡侯是虚封，但已经是破格了，霍子玉道：“阿公生前最不惜虚名，做事做人喜欢低调，陛下能封郡侯，想必阿公泉下也会反对，毕竟给人口实，将来引人诟病霍家谗佞……” “谁敢？！”德宗厉声怒道，虽然嘴上盛怒，但心里明白霍子玉说的都是实话。 “对了子玉，你平定河北、收复燕云，实乃大功，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陛下，子玉还年轻，您便封到了郡王，甚至允许子玉开三府娶明月、新月和兰笙，这已经是莫大的恩典，子玉不敢再讨封赏！” “那不行，有功便赏，哪能偏废？！”德宗扶住霍子玉双手道：“这样吧，先前给你的平西郡王只是虚封，这次给你实封如何？” “陛下……” “其实，在你回来之前，确切说，在你平定河北、收复燕云的捷报传来后，朕便已经开始想这个问题了，不瞒你说，朕打算给你封一个世袭的郡王，封地就在西域的西州，你看如何？” 霍子玉闻言，便知道了德宗的意思，拱手拜道：“子玉多谢陛下恩典，愿为大唐世代镇守西域！” 第826章 西州郡王 霍子玉离开皇宫，回到府中，一家人喜极而泣，自是不表。 第二天一早，霍子玉刚和一家人去东山拜祭完霍仙鸣回到家，一道圣旨便传到了郡王府。 如德宗所言，霍子玉改封西州郡王，世袭西州，同时节制陇右一切兵马、整个河西和西域一切地方事务。同时，考虑到西域大战即将开始，准霍子玉在家为霍仙鸣守孝三月，三月期满，开拔前往西域，全权负责作战事宜。 第二天就是上元节，而且大唐刚刚收复河北与燕云，按理说应该大肆庆祝，但是德宗考虑到霍仙鸣刚去世，年前便宣布当年的上元节官方不再举办任何庆祝事宜，但这根本挡不住长安百姓的热情。 在得知霍子玉返回长安后，很多人便早早地在东山霍仙鸣的坟墓前守候，几乎人山人海，只为见霍子玉一面。 在得知霍子玉实封世袭西州郡王后，纷纷欢呼“万岁英明”，他们发自肺腑地为霍子玉高兴，这些年以来，封的都是虚爵，如今终于落到实处了。 在有读书人解读过圣旨后，老百姓们也反应过来世袭西州的含义了，尤其在宫里流传出霍子玉“霍家世代愿为大唐镇守西域”的话后，纷纷动容，聚在郡王府外山呼郡王高义。 由于霍子玉无法出府，因此老百姓纷纷站在悬梯上、爬到围墙上，怎么都想要再见一见霍子玉。 由于无法出府，因此霍子玉一步步登上了宋卓等人架好的悬梯上。 孰知霍子玉甫一露面，外面的百姓便立刻轰动了起来，整个人群立刻炸开，锦衣卫和禁军赶紧维持秩序，霍子玉也不得不出言让大家冷静，不要乱动，以免踩踏。 霍子玉如今虽然刚十七岁，但已经长到了一米九六，其风姿绰约、丰神俊秀本就引人仰慕，如今一身素服白衣戴孝、面带悲戚之色，更添引人怜爱之感，身姿面貌如同神仙人物一般，引得在场百姓纷纷倾倒。 安抚过百姓之后，霍子玉便轻轻一跃，回到院中，锦衣卫和禁军开始有序地疏散百姓。 虽说百姓都走了，但没想到临近傍晚，一波又一波的百姓，先是到兴庆宫前高呼万岁、大唐万年，随后来到郡王府外感谢霍子玉平定大唐、推动新建筑运动等政策，造福百姓。 为防引起骚乱事故，霍子玉没有再露面，而且戴孝在身，本就不能过多露面，京兆尹令狐楚向百姓们解释完后，老百姓也礼貌懂事地有序呼喊，然后退去。 而宫中的德宗则又想起了李泌当年说的话--老百姓心中是有一杆秤的，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好，他们心里一清二楚，这是谁都造不了假的。 在霍子玉在家守孝的第二天，关松言报华阴方向来人，送来了账本，合计金银三千万两。 霍子玉道：“不必运抵京师，直接将其中三分之一转给繁哥，购置粮草开始往西州运，再将其中三分之一发往户部，由户部、兵部、工部调拨武器到河西和西州。剩下一千万两，全部运到昭狱。” 为什么运到昭狱？因为昭狱有一条密道联结着一个库房，那是德宗的私库入口。 关松闻言便知道了霍子玉的用意，拱手领命而去。 而昨晚德宗得知张氏和郭家花了三千万两买郭矩的命后，也没有反对，毕竟新建筑运动花了不少钱，而新兵招募又要花很多钱，接下来打西域、建铁路都要花巨资，张氏送来的钱，倒是刚好贴合了他的心。 但他并不想遂了郭家的心，在委婉地和张贵妃聊了一番过后，传达了自己的意思。 就这样，第二天朝会，德宗佯装震怒，下旨命令刑部、兵部、大理寺、京兆府会同查案，派潼关军、天策军协同锦衣卫包围华州抓人。 最终，在二十天过后，这场案件涉案的三千多人，其中直接涉案的八百多人全部被杀，剩下的两千多人全部流放河西，而首恶郭矩也被绞死，引得朝野震动。 最让人称奇的是，郭矩竟然是代国公郭暧亲自捆着送到高郢手里的，整个华阴郭家没有任何抵抗，所有人从这以后都开始称赞郭暧大义灭亲。 这件事，就连霍子玉都觉得震惊，他没想到郭暧竟然可以亲手送郭矩到案。 想起后世流传的戏剧《打金枝》，正是郭暧和升平公主因为不给郭子仪过大寿而吵架，升平公主怒骂郭子仪和郭全家，醉酒的郭暧则怒吼“不是郭家你姓李的江山早就没了”，后来公主跑回皇宫哭诉，郭子仪则亲自捆上郭暧去皇宫请罪，也是大义灭亲。 好在代宗皇帝深明大义且仁慈宽厚，此事才就此作罢，没有追究任何人责任，反而给郭暧封了侯。 郭家大义灭亲还能遗传吗？霍子玉奇怪着，但张氏也没有因此闹起来，这倒是让他更意外。 “或许此事没那么简单，”霍子玉虽然心底明白或许郭家找人代郭矩顶了罪，但此时还守孝在身的他，也无法直接插手此案。 而家里李云锦等人议论此案时，霍子玉也听到了，见其他人愤愤不平，霍子玉也没说什么，只是薛涛和韦丛似乎猜到了什么。 待众人散后，祠堂里只有贾兰笙、韦丛和薛涛陪着霍子玉，贾兰笙道：“郭家人或许真的有这么深明大义，但我敢肯定张家人不可能这么老实、不吵不闹。” “或许郭家使了李代桃僵之计，”薛涛说着，望向了霍子玉。 霍子玉闻言，眼露异色地望着薛涛，心道，阿姐竟能聪明至此？！ 薛涛见霍子玉模样，心里便对这种可能笃定了起来：“看阿弟模样，似乎确实如此？” 霍子玉点头道：“我猜测也是如此，张家和郭家花的三千万两可不是白花的。” 贾兰笙、薛涛、韦丛三人闻言，大为惊讶，随后便明白薛涛说的是对的，看来皇帝陛下和郭家达成了一致。 “等风声过了，这郭矩恐怕又要开始作恶了！”韦丛无奈道。 “呵呵呵，倒也不是，”霍子玉忽然笑着说道。 “哦？阿弟难道有好主意？”薛涛奇道。 “听说过江湖仇杀吗？”霍子玉笑吟吟地说。 薛涛、韦丛、贾兰笙三人都是极其聪慧之人，听霍子玉说完立刻心领神会！ “我去找宋卓和柳剑星！”韦丛说着，起身便走。 第827章 李愬的梦想 郭矩一案刚刚尘埃落定，而长安的气候也正式开始了温暖。 二月底的春雨中，关松急匆匆地赶到了郡王府，随身带来的，还有一封信。 能让关松亲自来送的信，重要性，可见一斑。 这是一封很厚的信，最外面是来自曲环和陈连年的信，陈连年的信里还夹着李愬的信，李愬的信里则又夹着一封写明只有霍子玉能打开的密信。 最外面两封信看完，霍子玉心中有些震动。 李愬的信里说的是他对西域前线战事的汇报，还有他对战事的提议。 首先是吐蕃等西域联军兵力达到了二十余万，目前葛逻禄还在增兵； 其次，于阗、仲云等小国虽然被吐蕃等国裹挟，但由于吐蕃要求他们倾国之财力、兵力，让他们非常不满，于阗等国打算投靠大唐，他们可以在大战之时反水，从侧翼进攻吐蕃和葛逻禄联军，条件是打败吐蕃与葛逻禄后，大唐要准予他们继续立国。 也由此，李愬认为，目前西域联军中吐蕃最大的走狗是葛逻禄，只要解决了葛逻禄，事情就好办多了。 他的提议很简单，他想领一部分兵先收复北庭，然后率骑兵从阿尔泰山北麓绕道回鹘，进攻葛逻禄，从而达到围魏救赵、牵制葛逻禄的目的。 而曲环和陈连年则是同意了李愬的提议，进一步的，他们提议大唐从河西与四川同时进攻吐蕃本土，然后牵制部分吐蕃兵力。 “愬哥还真是不忘他的冠军侯的梦想啊！”霍子玉想着，不自觉地笑了。 李愬一直崇拜霍去病，梦想着有一日能实现大迂回、千里奔袭、大破异族，这一次西域大战，算是要圆他这个梦了。 随后，霍子玉打开了最后一封夹在李愬信中的密信，密信的封条和暗码都完好无损，这说明陈连年和曲环都没有打开过！ 最后这封信，只有两句话，是李愬所写--于阗国知道安西军的下落，他们想以此作为大唐放过他们的筹码。 在历史上，安西军就是在龟兹，但是根据他们在西域前线打探，安西军目前似乎并不在龟兹，因为吐蕃联军就驻扎在龟兹，随着西域天气环境的恶劣和西域联军的封锁，他们没有再打探到安西军的其他消息。 霍子玉本想打败西域联军后直接灭掉于阗、仲云等国，但既然于阗能贡献出安西军的下落，那他也不介意放过于阗国。 “这一次，一定要救出你们！”霍子玉沉声说道，目光坚定！ 就在霍子玉给李愬回信的时候，贾兰笙说自己的爷爷来了，就在前厅，说有要事想见他，于是霍子玉便放下手中事，立刻随贾兰笙前往。 简单问候过后，贾耽道：“此事涉及绝密！” 霍子玉闻言，立刻领着贾耽来到密室，同时运功屏蔽了周围。 “爷爷，您说吧，是何绝密。” 贾耽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霍子玉，霍子玉一边看，他一边轻声说道：“老陆和老杨来信说他们都准备好了，还探查到了葛逻禄的兵力以及回鹘人的意图。” 霍子玉匆匆一阅，确如贾耽所说，葛逻禄召集了近28万兵力，可谓倾国之战。 而回鹘人则是打算不插手此事，甚至连粮草、马匹都不给大唐支援，这让霍子玉脸色阴沉下来。 本来觉得回鹘先前和大唐联盟的决心还挺大，大唐甚至派韦执谊等人过去教水泥的使用方法，没想到看到吐蕃联军势大，却怂的连给大唐补给都不敢，真是狗到极致了！ 这种事情，回鹘已经做了很多次，甚至他们在历史上就是坐视安西、北庭陷落，最后连安西使者借道的请求都不答应！ 回鹘啊，你这是逼我大唐灭掉你！ 霍子玉终于下定决心，回鹘再也没有必要跟大唐同在这个世上了！ “此次西域大战牵连甚广，吐蕃联军兵力之大，远超其历史任何一次投入，不知你可有何打算？”贾耽说着，意识到自己不该问军事部署，于是立刻改口解释道：“我意思是是否需要老杨、老陆他们帮你做些什么。” 因为贾耽也不是外人，因此霍子玉说道：“我有意派愬哥领骑兵收复北庭，然后绕过阿尔泰山借道回鹘从后背进攻葛逻禄，明教教众对那里更熟悉一些，希望能给愬哥提供向导。” 贾耽听完霍子玉的话，就知道他围魏救赵的想法了，也不再多问，只是道：“好，这个没问题，我回去就给他们写信，让他们和李愬联系。” 事情商量完后，就在霍子玉以为贾耽要走的时候，贾耽忽然望着霍子玉道：“子玉，我老了，也该退休让贤了，在我离开前，还有什么能帮你的么？” “爷爷，您不老……” “呵呵呵，你这孩子，爷爷老了就是老了，你不用安慰我，”贾耽说完，严肃道：“你在河北跟田叔方说的话，天下只有不到十个人知道，而我，正是其中之一。” “爷爷……” “别担心，爷爷支持你，你的想法，也是爷爷恩师当年的梦想，”贾耽道：“家师说过，任何新思想的诞生和流行，都需要改革和铺垫，否则突然实施，必有强力反弹，所以，如果你想提前做些什么，爷爷刚好可以帮你做。” 霍子玉感动欲言之时，贾耽似乎知道了他的想法，于是说道：“我知道你想说李吉甫和裴度他们，我也知道陛下看中他们了，但改革之事，非同小可，以他们的资历和能力，还镇压不住，再说，他们还年轻，真要有骂名，还是老头子我背上最好！” “爷爷……”霍子玉眼眶湿了，随后果断道：“好，爷爷，我正好在想下一步的改革方案，我今晚就大致写一下，到时候差人给您送过去！” “好，爷爷等着你的来信！” 贾耽说完便离开了，而贾兰笙也没有过问是什么事，只是她知道自己爷爷年前便跟她念叨过致仕的打算，此番爷爷来此，想必便跟这有关吧。 霍子玉随后便给李愬、陈连年分别回信，写完便在摊开的纸上写下了“一条鞭法”四个大字。 第828章 柳宗元和刘禹锡的震撼 作为一个文科生和研究过王安石变法、张居正改革、雍正改革的后世人，霍子玉花了一个多时辰便大致写完了一条鞭法的纲目和大致解释，然后派人传给了贾耽。 出乎他的意料，信送出去不到半个时辰，贾耽便亲自过来了，眼睛里饱含震惊，随即问起有关一条鞭法的所有纲目，两人硬是谈论了两个多时辰才结束。 而贾耽最后握住霍子玉的手道：“子玉，我代恩师谢谢你，代大唐百姓谢谢你！” 贾耽走了，脚步坚定而又欢快地走了，贾兰笙道：“子玉哥，我真的从没见爷爷这么开心地笑过。” “爷爷是干大事的人，有能力、有魄力、有担当！”霍子玉望着贾耽的背影说道。 后来，贾耽又来过几次，询问细节，然后就再也没来过，据贾兰笙说，他向朝廷请了假，闭门谢客，在家专心写东西呢，霍子玉知道，贾耽这是打算一力承担上书了！ 几天后，韩愈、柳宗元、张籍等人返回长安，随之在长安传播开来的，还有柳宗元的一篇雄文--《封建论》！ 作为一名文科生，柳宗元的《封建论》可谓鼎鼎大名，霍子玉在后世就读过。 这篇文章其实是一篇政治论文，对“分封制”进行了全面的分析同时，论证了郡县制的优越性，指出郡县制代替分封制是历史发展的必然，强烈反对分封制、间接打击藩镇希望恢复分封制的企图，文章观点明确，结构严谨，条理十分清晰。 更让人惊叹的是，这篇文章使用了大量的排偶句子，骈散相间，用词凝练，清峻雄浑，与其说是文章，不如说是战斗檄文！ 如今霍子玉刚刚平定了大唐境内的冒头藩镇，柳宗元便写出了此文，进一步打击了藩镇思想，可谓是绝了藩镇再立的后路，因此，此文一出，便引起了天下震动。 德宗读完此文，便决定在全国报纸刊印，并且召见了柳宗元，征辟柳宗元担任即刚建成的大唐文学院首席教员，钦赐了男爵，一时间，风头无两！ 而恰好贾耽将一条鞭法的细则写完，便去东林衙署将之交给陆贽，恰好读到了这篇文章，也大为惊叹柳宗元的才华，再三拍着肩膀说未来就靠他们这些年轻人了！ 陆贽读完贾耽写的一条鞭法后，整个人都震动了，细细再读了几遍后，依然拍案叫绝。 而韩愈、柳宗元、刘禹锡等人见陆贽没有按时下班，本就好奇，听完陆贽叫喊，更是集体关心起他来。 韩愈关心地问道：“九爷，您没事吧？可别伤了身子。” “退之啊，你来的正好，快，读一读这个！”陆贽知道贾耽要依靠韩愈等人推行改革，因此说着就把贾耽的原稿递给了韩愈，韩愈接过后立刻读了起来，而柳宗元等人则好奇地等待着。 就见韩愈的脸色越来越惊讶，最后甚至浑身颤抖起来。 “此乃万世之法也！”韩愈拍案叫绝，随后再读一遍。 陆贽见状，满意地笑了，随后对柳宗元道：“你们也读一读吧。” 韩愈见状道：“不如由我来读一遍好了！” 随后韩愈便清了清嗓子读了起来。 就这样，韩愈方才的反应，来到了刘禹锡和柳宗元的身上，刘禹锡也是激动地浑身颤抖！ 待韩愈读完，刘禹锡叹道：“我先前和子厚还慨叹和二王之想，乃济世安民之策，如今闻此方策才觉我等如浮游见青天！” 而柳宗元也心道，这一条鞭法当真妙绝，跟这一比，我们太子党想做的事，那简直是幼稚！ “这是贾老将要上奏的内容吗？”韩愈问道。 “是老贾所写不错，不过他只是拓展了所有细节，而改革的想法和所有纲目，都是西州郡王的手笔。” “什么？！子玉？！”韩愈闻言大惊，柳宗元和刘禹锡也是大惊失色，怔立当场！ 韩愈的第一念头是，不好，子玉要有危险了！ 而柳宗元和刘禹锡的第一念头则是立刻去询问所有纲目的原委！ 韩愈拱手对着陆贽拜道：“晚生恳请九爷为子玉保密，绝不可提及此为子玉首提！” 陆贽和柳宗元、刘禹锡也立刻明白过来，陆贽也从狂喜中警觉过来，沉声点头，而柳宗元和刘禹锡则心有愧疚起来，他们险些害了霍子玉！ 难怪这是贾耽亲自写全了送来给陆贽！ 看来贾耽也是想把霍子玉摘出去，以免波及到这个孙女婿！ 自古变法改革，哪有一帆风顺的？！更何况，如今贾耽要上奏的这个旷古绝今的第一改革方略！ 随后，韩愈顾不得回家，立刻便要去找霍子玉，而柳宗元和刘禹锡也立刻跟上，表示有很多东西想询问霍子玉。 宣平坊距离王府不太远，三人很快便到了，由于霍子玉还在戴孝，几人也没有照例饮酒，只是来到茶室，一起饮茶。 柳宗元先是跟霍子玉汇报了郭矩案的始末和处理，其中一些细节倒是让霍子玉有些唏嘘。 原来，升平公主去世后，张氏入郭家十几年来，几乎掏空了郭家，先是逼走了郭暧的嫡长子郭宝圭，随后变相转移了所有郭家产业到张家，可怜郭暧却一点都不知情，郭家辛苦几十载的荣耀和家底，都给张家做了嫁衣裳！ 几人感叹完了郭矩案，霍子玉便问起了三人来由，韩愈明言正是由于贾耽所写一条鞭法改革。 霍子玉随即运起隔离密室，随后问道：“二哥、子厚、梦得，你们听说过我先前平定河北田家时，跟田叔方的对话吗？” “只是听说有些大逆不道，但是不太清楚具体说了什么，”柳宗元回答道。 刘禹锡也点头称他也是如此，而韩愈则点头表示知道，随后见霍子玉点头，于是将霍子玉和田叔方的对话，大致复述了一遍，柳宗元和刘禹锡听完，内心震动的程度远超他们听到一条鞭法的时候！ 刘禹锡喃喃道：“难怪子玉能写出一条鞭法改革，原来他的心境远在一条鞭法之上！” 柳宗元闻言，点头称是，只是心道，看来这一条鞭法也只是子玉的第一步行动，将来他想做的事，比这震撼多了！ 他忽然想起自己写的《封建论》，而就在这时，刘禹锡道：“我这些天本来觉得子厚所言封建郡县远胜分封制，如今方知子玉还有远胜封建郡县制的东西在！” 柳宗元点头道：“封建制的核心在官僚体系，子玉却是想打破官僚体系。” 霍子玉微笑道：“子厚说的不错，但又不全对。” 见三人齐齐望向自己，霍子玉道：“封建主义的核心在官僚体系是不错，但确切说是官僚特权体系，特权才是核心，其实无论是夏商周的奴隶制还是分封制，又或者是秦汉以来的封建制，特权始终存在，它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而我，就是想打倒特权！” 韩愈、柳宗元、刘禹锡三人听到这里，眼睛整的老大，心怦怦跳的快到了极致，瞬间恍惚了起来！！！ 第829章 新的时代、新的思想 长安已是阳春，天气温暖，晚上连风都是带着暖意，但韩愈和柳宗元却一身冷汗。 霍子玉跟他们讲了很多，都是超出了他们认知的内容，无论是对历史社会与政治制度的分析，还是对官僚特权体系的发生、演变、结局的推演，都让他们震惊，那王朝轮回怪圈的分析，让韩柳刘二人深深叹服。 最让他们内心惊叹和冷汗直流的，还是霍子玉“打倒特权”，以及想建立平等、自由的理想，而“天下为公”以及“共产主义”的理念，让他们深深震动。 但韩愈在震动之余，更多的是担忧。 霍子玉和田叔方的对话，他本就大致明白，所以对自己兄弟的理念本就有些了解，他只道那是类似周公或者尧舜一般的理想，但今晚他彻底明白了过来，自己兄弟的理想，很大很大，大到连包容的大唐可能都无法包容的程度！ 皇权与特权官僚思想笼罩下的华夏大地，谁能容忍他还政于民、天下为公的共产理念呢？ 德宗虽然铁杆支持霍子玉，哪怕如今一条鞭法真的触动了世家的利益，但是可以想见，德宗依然会十分支持，因为大唐已经受困于世家影响很久了，早就想对世家动刀了，巴不得这时候来这么一场改革。 但是，德宗终究是皇帝，大唐也是皇权为尊，皇帝敲打和惩治世家，是因为世家影响了皇权统治，但自己兄弟的理想却是消灭皇权、消灭特权！这是于天下所有有权者都无法容忍的！ “子厚、梦得，今晚子玉的话，只有我们四人知道，从现在到未来，也只能有我们四人知道，”韩愈说着，一脸严肃地望着柳宗元和刘禹锡道：“明白么？” 自从接触到王伾、王叔文以后，柳宗元一直觉得自己思想够先进、够惊世骇俗了，但接触到霍子玉，尤其是今晚一谈后，他才真的明白什么叫惊世骇俗，什么叫石破天惊！ 可以想象，一旦霍子玉今晚的话泄露出去，整个天下都不会容他！ “明白！”柳宗元心思深沉地点了点头。 韩愈随即望向刘禹锡，事实上，他最担心的也是刘禹锡，因为刘禹锡是个大嘴巴，什么都往外说，这两年来他可没少得罪人，一旦刘禹锡泄露出去什么，那就全完了！ “二哥放心，我刘梦得虽然大嘴巴，但唯独这件事，我一定守口如瓶！”刘禹锡坚定地指天发誓道：“我发誓！” 韩愈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三人就这样一路回到了宣平坊。 事实上，韩愈还真不用担心刘禹锡，因为他是三人中唯一听霍子玉说完就立刻决定支持霍子玉这么做的人！ 一来是他觉得这是就应该做，因为“推尧舜之德”这才是大丈夫所为，二来，他觉得这件事难度大，做到了这种事，哪怕只是做了，就算没成，他也会有一种诸葛丞相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鞠躬尽瘁的悲壮感！ 这一夜，韩愈、柳宗元和刘禹锡都没睡着。 韩愈更多的是忧心，因为霍子玉这种思想，注定是不容于朝堂的，也是为所有当权者所不容的，现在的德宗不容，未来后继之君不仅会忌惮他的能力、号召力，还会忌惮他的思想，更会想方设法迫害他和他周围所有人！ 因此，韩愈立刻开始替霍子玉考虑起出路来，他想了很久，也只有镇守西域、远离长安这一条路。 “或许，就像子玉说的，为大唐永镇西域，可能是最好的一条路……”韩愈如是想到。 柳宗元不像韩愈，因为柳宗元是一个心思细腻敏感的人，爱钻牛角尖，什么事情如果他想不通，他就会一直想，否则他会感觉如芒在背。 事实上，柳宗元就是这种人，哪怕痛苦，他也能在痛苦中入睡，但他不能容忍迷茫和疑惑的存在，他是一定要想清楚的！ 霍子玉对奴隶制、封建制、资本主义、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的论述，对他的三观造成了极大的震撼，几乎对他来说是一次人生三观重塑，“天地君亲师”和“君君臣臣”的一切都要被打破，一切理所当然的思维都要重新来过！ 不过好在他思维敏捷，他就顺着霍子玉的思路去思考，去推演，然后发现绝大多数道理都跟孔夫子以及佛法对上了，甚至和道德经也隐隐暗合，这让他在痛苦之余，还有了一丝窃喜，正是这一丝窃喜，让他从床上坐起来，点上灯，摊开纸卷，开始写起心得体会来。 而刘禹锡呢？他和韩柳二人又不相同，他只记住了“人人平等”、“天下为公”、“民主法治”，尤其是“打破一个吃人的旧社会”，让他心潮澎湃。 因此，他不仅不发愁，开始替霍子玉考虑起怎么实现来，他反复思考过后，认定西域是最好的实验地，他觉得将来如果霍子玉真的收复西域、永镇西域，朝廷很可能特赐他可以在西域建国，到了那时候，岂不就可以大展拳脚了？ 不过，由于时代局限，他能想到的，也就是尧舜时代了，但饶是如此，想到能再造“尧舜时代”，他的心里就激动非常，恨不得霍子玉立刻带上他去西域建国去！ “明天，明天我一定要找子玉聊聊！” 就这样，一夜无话，转眼来到了第二天。 由于上午要在祠堂守灵，只有下午傍晚时分才有点时间见客，因此刘禹锡一直等到那时候才去拜访，巧在又遇到了韩愈。 原来，帝国理工走上了正轨，为大唐培养了不少人才，因此大唐文学院也提上了日程，而大唐文学院刚建成，陆贽想到了韩愈，让他给学院题词。 而韩愈认为，新的时代拉开序幕，自然需要崭新的风貌，我和陆九爷的思想还是不如子玉，因此韩愈思虑再三，决定找霍子玉给学院提个词，最好再立一个校训！ 霍子玉见推辞不掉，于是挥笔写道：“楹联如此写吧！” 说着，在纸上迅速写下--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横批呢？”刘禹锡问道。 霍子玉看了看刘禹锡，又望向韩愈道：“横批：文以载道！” “好，好一个文以载道！”韩愈抚须笑了，说着，又问道：“子玉啊，再给写个校训如何？” “二哥，你才是校长，让我写校训，是不是太不合适了？！” “哈哈哈，不不不，我觉得，你的思想才适合新时代的青年人，”韩愈说着，望着霍子玉认真地说：“老实讲，我打算聘请你做文学院的首席顾问，将来多去文学院讲课，大唐正在迈入新的时代，正需要与时俱进的思想！” 第830章 变法改革的必然性 就在三人讨论校训时，忽然听到外面十分吵闹，似乎很多人在府外闹事。 霍子玉听得真切，很多人都在喊“打倒霍子玉”“祸国殃民”“国将不国”等话语。 随后，宋卓急急忙忙跑了进来禀报：门外有很多太学生、读书人以及一些小官小吏，甚至翰林院的翰林都来围府声讨霍子玉。 “为何堵门声讨？”韩愈奇怪道：“之前还都来拜子玉，这就堵门声讨怒骂？” 宋卓迟疑了一下，见霍子玉点了点头，于是拱手道：“中午贾相爷上奏了一本，提议施行一条鞭法改革，朝野震动，不知道谁传的，说这都是郡王的主意，因此好多人过来堵门声讨来了……” “呵呵，好家伙，”霍子玉笑道：“先晾他们一小会，让我润润嗓子再出去看看那些不长脑子的家伙！” “宋卓，记住，谁敢冲府闹事，立斩不饶！”霍子玉吩咐道。 宋卓抱拳拱手而去，韩愈和刘禹锡则迟疑了起来。 韩愈沉思道：“贾相和陆九爷是断然不会乱说话的，我和子厚、梦得也没说，那传出这消息的，定然是那些早就心存怨念想搞事情的人做的手脚！” “不错，他们不敢正面较量，只能使些下作手段！”刘禹锡愤慨道。 “无妨，这些人既然是被煽动来的，定然是有人故意搞事情，总要有煽动的话语，稍等我们去听听也无妨，他们的想法，应该也是了改革变法的阻力派的想法。” 随后三人不紧不慢地往府门外走，零零星星也能听到不少门外人呐喊的话，但随着刘禹锡和韩愈的出门，霍子玉站在了二门外、大门内，府外喧闹的人群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霍子玉虽然平时没什么架子，也平易近人，但他的杀伐果断和盖世神功都让人深深忌惮。 “诸位，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们跑来王府外聚集闹事啊？”霍子玉问道。 霍子玉的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得到，却没人敢答话。 关松此时拱手道：“大统领，他们从聚集过来，就一直嚷嚷着反对变法改革，说变法改革会让江山不稳。” 霍子玉闻言点了点头，转而问道：“是关松说的这样吗？你们是要反对变法吗？” 这时，不知道后面谁怯生生喊了一声：“好端端的，干嘛变法改革？” 这句话似乎给了其他人勇气，于是很多人再次喊了起来：“王爷，祖宗之法不能改啊！” “大唐江山稳固，贸然变法伤及国本呐！” 霍子玉闻言哈哈大笑，所有人再次安静下来，不敢再出声。 “本王问一句，大秦传到孝公，秦法为什么要改？商鞅为什么要变法？变法后，大秦动摇国本了吗？” “而大汉创立时，有没有改大秦之法？” “光武皇帝复立后汉，有没有改前汉之法？” “大隋创立时，有没有改前朝之法？” “大唐立国后，有没有改前隋之法？” “为什么要改？因为前朝前面的法度不再适合今朝！”霍子玉说着，又朗声道：“有人说，好端端的，干嘛变法改革，这本王就不明白了，什么叫好端端的？我大唐建国时所立之法度如果尽善尽美，为什么后来出现牝鸡司晨、后宫干政甚至毒杀皇帝之事？如果玄宗承继大统、再立之法无可挑剔的话，又怎么会出现藩镇割据、霍乱天下的问题？” “本朝建元、贞元以来十数年，发生过多少次藩镇反复叛乱、屠戮天下之事？这叫好端端的吗？！” “虽然藩镇暂时被本王和前线战士平定了，但是此法不改，若干年后谁知道还会不会有其他藩镇割据反叛？！”霍子玉道：“若不能为子孙后代解决藩镇问题，那所有战士的血不都白流了吗？难道你们这些所谓的读书人就希望看着后代子孙和百姓再次卷入战乱、流血牺牲吗？！” 霍子玉说到这里，眼眸如电，扫过当场，没人敢接他的目光，纷纷低头，过了一会儿，才有人道：“王爷，您改革军制、严控藩镇，这是利国利民之举，我们岂敢置喙，只是您为何要实行考成法，尤其是为什么要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 “对啊王爷，我们十年苦读寒熬，为的不就是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吗，如果读了书还要被这样压榨，那不就白读书了吗？” “对啊对啊！”好多人附和着。 “可笑、可笑！”韩愈听着他们的话，登时大怒道：“你们读书难道是为了自己出人头地、好好享受吗？！真是岂有此理？！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大多数人自然认识韩愈，都不敢直接反驳，只是小声喃喃，现场一片骚动。 霍子玉清了清嗓子道：“读书做官吃皇粮，这是无可指摘的，但是如果有人觉得当了官就可以躺着吸百姓的血、作威作福，那本王绝不答应！” “怎么着？当了官就可以尸位素餐、无所作为即是有为？”霍子玉道：“这世上有三种人是不能错不能懈怠的，第一是医生，懈怠出错了就会出人命；第二是教师先生，懈怠出错了就会教坏一批又一批的学生，然后这些学生又会进一步带坏更多学生！” “这第三便是当权者，有权力的人，如果懈怠出错了，那就会让一方百姓受苦受难、难见青天，就会让朝廷法度如同虚设，就会让朝廷法令不能上传下达，就会让百姓对朝廷心怀怨恨，这是绝大唐的根！” “所以，读书做了官，不是你们努力的终点，而是需要更加努力勤恳的起点！” 说着，霍子玉又道：“大家读圣贤书，总是想着要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能欺压百姓，但是有多少人得了官，却跟土豪劣绅勾结，将那些灰色的土地挂在了自己名下，逃过朝廷的丈量？这是多大的贪墨？而等这些官告老还乡，回到家乡又是一代土豪劣绅，把更多的民田挂在自己名下，再次做了偷吃国家血汗的硕鼠！” “你们贪墨和隐没的土地，都是大唐的税收，大唐税收少了，又只能向其他有土地的百姓摊派徭役税赋，时间长了，有土地的百姓反而倒了大霉，他们想着还不如没有土地，这就导致土地兼并越发严重！” “你们说，要不要清丈土地？要不要摊丁入亩？要不要官绅一体纳粮？！” 这时候，已经没人敢搭话了，霍子玉道：“时代在发展，时代也在进步，每个时代都有自己要面对的问题，也就需要合适的法度，本朝传国至今，已经几乎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变法，势在必行！这一点，谁都改变不了！” “还有你们，”霍子玉道：“枉读圣贤书，却忘记了圣贤教诲，忘了读书的初心。” “读圣贤书，所为者何？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余以为，我辈读书，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第831章 文坛震动 北宋大家张载的横渠四句，闻名后世，霍子玉自然也是铭记于心的，因此，他才在这时候脱口而出。 但是这句话刚说完，整个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震惊不已，连韩愈、刘禹锡以及刚赶过来的张籍、柳宗元都惊呆了！ 这四句话如同惊雷一般，轰鸣着每个读书人的脑海，韩愈、柳宗元和刘禹锡等人如同悟道一般，露出了狂喜的笑容。 韩愈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狂喜道：“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柳宗元挥袖拭泪道：“我悟了、我悟了，我终于悟了！” “此圣人之言！圣人之言也！”刘禹锡泪流满面地大声喝道！ 不怪刘禹锡激动，原来他听到读书人和官吏闹事，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激进地支持了霍子玉，但他明白，他是为了某个心底的信念在支持霍子玉，他绝不是鲁莽，但那信念究竟是什么，他确实说不出来。 但霍子玉一席话说完，他立刻顿悟了，原来他的信念就是这个！就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刘禹锡嗓门大，声音大，也打破了现场的宁静，所有读书人几乎同一时间面带惭色，恍然大悟地向霍子玉行跪拜大礼，口中说着忏悔之词。 就这样一场围府危机，立刻解除，这些人开始奔走相告，宣传变法。 韩愈、柳宗元等人激动地走了，刘禹锡也忘了为什么来找霍子玉，而是心有所感，立刻回去写东西。 事情就发生在门外，薛涛、韦丛、贾兰笙等人立刻便知道了此事，也是纷纷赞叹这是圣人之言，薛涛甚至对霍子玉道：“阿弟，咱们孩子将来便叫立心可好？” 韦丛笑着说道：“阿姐，今日夫君之言，定然会以最快的速度传遍天下，可以想象，将会多么震动天下读书人，这样一来，叫立心的小孩子还会少吗？” 小公主也道：“而且这名字其实只适合男孩子叫，要是女孩子叫了，其实还不太好听呢……” “我不管，我就要叫立心，”薛涛假装嗔怒道。 “好好好，听阿姐的，”霍子玉道：“就算名字不叫立心，也可以取字立心嘛！” 就在霍府解决了这个问题后，皇宫里的德宗也及时得到了消息，德宗也盛赞了霍子玉最后一番话，钦赐“良臣四句”为之命名，派人传旨给柳公权，让他写一副字传到宫里去。 而柳公权呢，已经在宣平坊忙起来了，因为韩愈觉得这四句可以作为大唐文学院的校训，因此，也想让柳公权用楷书写下来，他好派人碑刻；国子监和太学也是跑来宣平坊找柳公权题字，他们也想在国子监和太学碑刻此四句！ 就这样，以一条鞭法为核心的变法改革后来反而因此得以在朝会中通过，这当然有满朝读书人脑子热的原因在，另一方面，也是没人敢在此时反对，因为一旦反对，立刻便被打上世家烙印不说，还会被人用良臣四句怒喷，进而成为天下公敌，因此，没人敢此时冒大不韪。 而世家们就算想反对，但碍于霍子玉的威势，也不敢反对；尤其是很多世家如杨家、韦家、杜家、郑家、卢家等顶级豪门都和霍子玉有着密切的联系，靠着商业已经赚的盆满钵满，因此对摊丁入亩等倒也没有过大反应，这些顶级豪门没有动静，其他世家更不敢妄动妄议。 就这样，一条鞭法改革和土豆、红薯等农作物的推广一道在大唐各地推行开来。 就在围府风波后一周，白居易和李贺、贾岛等人返回了长安，三人乃是因为铺设铁路一事返京，但返京后，白居易和李贺第一件事就是打发贾岛去面圣奏报京畿铁路之事，二人则激动地去找霍子玉。 李贺远在河东便听说了一条鞭法和良臣四句，对此痴迷不已，一直吵着要回来找霍子玉求学，因此一回到长安，连世界上第一条铁轨铁路的建设都抛之脑后，跑去找自己四叔求教。 至于白居易，他更多的是求教一条鞭法细节，他觉得这是经世之法、利国利民之法，对现实的意义远大于良臣四句！ 仅仅是李贺与白居易的造访，让霍子玉还没那么头疼，真让他崩溃的是每天都有很多读书人在府外求他讲课。 韩愈几次以霍子玉戴孝在身，不便频繁露面，但这些人根本不听劝，最后实在没办法，还是贾耽奏请德宗，德宗下旨由韩愈代替霍子玉到太学、国子监、翰林院讲解，这才为霍子玉解了围。 虽说霍子玉在家守孝，但其实更多的是德宗让他多休息休息，毕竟西域战事即将到来，而霍子玉已经连续一年在外，薛涛又怀了身孕，未来霍子玉注定无法呆在身边伺候生产，因此，德宗便敕命他在家守孝，也正因为有这一层原因，所以德宗才下旨让韩愈代劳、算是解放了霍子玉。 时间很快到了五月底，张秉全返京后也过来拜见了霍子玉，其他时间都在自己府里，并没有像很多人想象的那样借着贵妃党的势头招摇； 杨仁分批将练好的新兵编队派往河西，由陈连年等人连同装备派往西域。 和杨仁同来的，还有黄玄和张飞。 黄玄从河北澶州一别后将近两年多没见，又长高了不少，已经一米八多，功夫也非常好，听说已经是侦察兵里的兵王了，霍子玉便问他想不想和自己去西域大战，他喜不自胜，霍子玉便收下了他。 而张飞则刚十二岁，便已经长到了一米七多。 霍子玉笑道：“张飞啊，四年多以前，你还是个小孩子，没想到长这么快！” 张飞小时候因为裴延龄抓鸟，才和自己父亲被霍子玉所救，他没想到霍子玉还记得那么清楚，自己四年多以来勤奋习武，投军做了传令兵，为的就是能跟随霍子玉上战场。 “王爷，小子也能跟您去西域吗？”张飞自信道：“小子我有一双飞毛腿，原作您的传令神兵！” 霍子玉笑道：“飞毛腿？” 杨仁道：“不错，这小子跑的真是飞快，在军中无人能敌，所以被末将破格提拔了上来，后来他说跟您有一段渊源，大统领不是要去西域了么，末将想着带上这这小子应该有帮助！” “好小子，有一套，”霍子玉道：“走，到府后空地试试你的脚力！” 第832章 新的思想教派 任何一个新时代的开创，一个文明的进步，无不是一群有识之士、一群才华横溢而又有理想的人们共同努力的结果。 而霍子玉知道，他只是一个普通人，集合了后世千多年人类智慧思想的一个普通人，无比幸运的是，他处在中晚唐时期，这里有着一大批才华横溢、可堪彪炳后世的奇人异士、能臣武将，他能做的，就是尽量如毛公所言，尽力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利用人性，利用后世科技思想，去引领和激发这个时代天才们的创造能力，大家共同创造一个新时代！ 现在，以河南为代表，轻工纺织取得了长足进步，在霍子玉启发了世家后，大批的世家开始到各地开办授权民营的企业，他们开始大量雇佣劳动力，比如很多建筑与纺织企业，在大唐已经出现了资本主义萌芽。 在只要一天能给吃三顿稀粥就能让人感恩戴德的古代，这些世家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他们正是认定随着科技工业的发展，这种新的赚钱模式，将会取代原始的靠剥削百姓田亩税赋的收入模式。 大唐生产的各种产品，无论茶叶还是丝绸，无论瓷器还是玻璃等等，都在海外很是畅销，利润已经远远超过了剥削百姓田亩人头，所以世家才对一条鞭法没有那么抵触。 自古时代的进步，其实归根结底都是利益开路，有利益驱使的时候，做什么事，都是事半功倍的。 就像即将开始的西域大战，几个整个大唐的世家都表示全力支持，虽然朝廷不缺钱，但他们还是捐钱捐物，归根结底也是为了利益。 首先，霍子玉已经绑定了大量世家，只要霍子玉取胜，新老世家都能得到大量利益。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霍子玉已经平定了大唐本土，打通了河西走廊，如今吐蕃也只是强弩之末，一旦这次西域大战能取胜，则大唐将实控整个西域，丝绸之路将彻底畅通，大唐的货物将能直达阿拉伯和波斯、天竺等外邦，未来肉眼可见的天量财富将源源不断地输入大唐！ 所以工部虽然没有倡议，但是已经有不少世家开始建议朝廷开始修长安到甘州的公路，有的甚至建议直接将公路修到哈密，他们分段承包修路！ 霍子玉始终没有任何表态，对于世家对大唐之患，他有自己的思考，将世家引到资本主义模式随后推行一条鞭法只是第一步，他还有两条后手来为大唐彻底解决世家问题。 长安城近来的热闹是空前的，这一切都是因为长安到咸阳的铁路正在铺设，老百姓从来没见过铁路，因此十分好奇，贾耽、第五琦等人和李贺以及一种工部官员亲自督造。 由于连开工仪式都是德宗亲自去奠基，因此就吸引了更多的人去围观。 李贺无疑是一个天才，但在霍子玉眼里，他更像是一个文艺复兴式的天才，因为李贺几乎无所不精，任何一个领域，只要他介入，那就会迅速成为这个领域的行家，然后几乎迅速取得突破性进展。 无疑，这个世界是靠普通人来传承的，但却是靠天才来推动着发展的。 李贺就是这种天才！ 为了防止李贺像历史上那样身体恶化早逝，他刚认识李贺就直接教他如何锻炼身体，如何练武、如何练气，只是李贺对此兵没有兴趣。 按照李贺母亲的说法，李贺与从前相比像是变了一个人，当然，这也是提醒到了霍子玉的地方。 李贺前世是一个自卑同时自负，敏感多愁而又心负乐观理想憧憬的人，他始终被世事与不公折磨着，郁郁成疾，这或许才是他年轻早逝的根本原因，所以今世顺遂，又有周围人关心和爱护、循循善诱，所以李贺这一世是一个积极乐观、活泼开朗同时阳光健康的好孩子。 现在有些出乎霍子玉预料的是，李贺对霍子玉所说的资本主义、社会主义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对霍子玉所说的后世多种政治体制论述如痴如醉，到最后，他甚至开始跟霍子玉探讨起能不能把大唐建造成理想国，这让霍子玉开始有些不安。 他开始嘱咐李贺，不许跟任何人提及此类话题，但这似乎并没有让李贺这个小家伙停止思索，只是他不再去找霍子玉讨论，而是找上了刘禹锡，两个人每天兴趣盎然地探讨，让韩愈都有些担忧，不过李贺一句“他要用科技兴国、改变大唐”，这才让韩愈放心了不少，总之，只要不在大唐牵涉政治就行。 就在霍子玉庆幸与李贺终于走了时，一封田正、田和以及陈连年的联名信，让霍子玉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田正提出，为什么西域在历史上总是得而复失、失而复得，然后再次丢失呢？为什么总是不稳固呢？他认为，其中一个原因是西域有着众多小邦和民族，每个民族生活习惯虽然多少类似，但是信仰根本不一样，大唐占领当地后，总是尊重当地风俗习惯，也没有干涉别国信仰，这就导致这些外邦和大唐始终没有一致的信仰，一旦大唐有变，他们就会立刻离心离德，依附更强大的王朝、背弃大唐。 田和进一步指出，本次西域大战，应该尽量消灭所有异邦，统一整个西域的宗教信仰为大唐儒家模式，这样才能让大唐在西域彻底扎根。 很明显，田正与田和似乎触摸到了根本，他们的提议，很值得思考和采纳，但他却不认为儒家模式适合西域诸国，因为儒家是农耕文明的宗教信仰模式，并不适合游牧民族和其他战斗民族。 陈连年则是和霍子玉如今想法类似，他提议创建一个新的宗教信仰，这样才有利于开创新的时代，同时他建议可以以如今的明教为基础，毕竟明教在西域多年，有着深厚的根基。 霍子玉读完陈连年的信，深深赞许，这陈连年果然是有大才！ 看来，他确实需要抽出一点时间思考陈连年提议的内容了！ 第833章 全新的中国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三个月的时间便过去了。 德宗以让霍子玉守孝的名义，让他在家好好休息了三个月，霍子玉是打心眼里承这个情的，因此三月期满，他就先去宫里给皇帝请了安。 同时见到的，还有张贵妃和张秉全，几人一同在陪小皇子玩，德宗见霍子玉来了，便立刻喊霍子玉免礼近前。 小皇子李丰刚5岁，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自然也正是崇拜霍子玉的年纪，毕竟从无数人口中得知的，都是西州郡王神威天降的故事。 此刻见到霍子玉来到，小皇子便小跑着过去要霍子玉抱他，然后就还是老问题，问自己什么时候能长霍子玉那么高大威猛呀。 霍子玉还是告诉他多听皇贵妃娘娘的话，好好吃饭、不要挑食、好好练他教的少林功夫，很快就长高长大了。 德宗从没带过孩子，哪怕他有几十个孩子与孙子，因为以前都是宫里娘娘和嬷嬷带。 或许是年纪大了，更喜欢小孩子了，所以临老了，他反而带起了孩子，但这个小皇子李丰也让他头疼不已，因为淘气，因为身体差。 不过霍子玉不仅招老人喜欢，也招小孩子喜欢，李丰对他几乎言听计从，自从三岁时霍子玉教了他少林童子功，他就一直坚持练习，慢慢的，身体倒是好了很多，现在几乎一年都不怎么生病，这让德宗欣喜不已。 但是，德宗想到自己的身体，心情还是一阵黯淡。 张贵妃知道霍子玉守孝期满，即将开赴西域，一定有什么话想跟德宗说，于是便抱着小皇子，和自己三哥张秉全一同告退了。 “这几个月感觉如何？” “待在家时间越久，越不想离开，”霍子玉缓缓叹道。 德宗自然理解霍子玉的心情，也知道他舍不得自己家眷，尤其是知道薛涛已经有了六个月身孕。 不过天早已转暖，西域战事一触即发，霍子玉也不得不出发，他能做的也就是为他解决后顾之忧，然后去尽力支持改革。 “好孩子，辛苦你了，”德宗轻轻拍了拍霍子玉的肩膀：“难为你……” “孙儿不苦，爷爷您才辛苦，”霍子玉知道，这次的改革一定会遇到很大的阻力：“世家或许并没有那么大阻力，毕竟已经有了其他利益替代，地方豪绅、官吏就难办了……” “就是因为难办，才需要办，”德宗眼睛里透出着坚定。 “这些事都可以交给张家和俱文珍去做，”霍子玉小声说道。 “嘿嘿，不然你以为他们是干什么的？”德宗坏笑道。 随即，霍子玉问起了一件他很关心的事：“陛下，您对西域诸国，是什么想法？” 德宗知道霍子玉的意思，抚须道：“你是什么看法？” “陛下，西域诸国与我大唐文化并不相同，从来都是墙头草，所以西域一直都是得而复失、归而复叛，子玉的想法是尽数灭国，王公贵族全部解至长安，然后在西域大兴土木、推行大唐文化，百年之后，西域当尽归我华夏！” “嗯……”德宗抚须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按你的想法来就是，朕会坚定的支持你！” 过两日就要离京，霍子玉异常珍惜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光，尤其是陪着薛涛。 两世为人，第一次做父亲，他毫无经验，记得刚从河北回来的时候，他又激动又忐忑，还是薛涛和贾兰笙跟他讲，以后隔着肚子抚摸宝宝的时候，千万不要打圈，孩子会绕颈。 个把月前，薛涛告诉他，她总能感觉到宝宝在踢她，这让一家人和霍子玉都惊喜异常，从那以后，他每天都会轻抚着肚子跟孩子说话，这成了一家人的乐趣所在。 “阿姐，明天我就要离开长安了，孩子出生的时候我应该也回不来，”霍子玉无限歉疚地说道：“对不起……” “阿弟，不要这么说，”薛涛柔声道：“收复西域，是大唐几代人的梦想，也是我们的梦想，这一仗，你必须去，阿姐和宝宝都会给你加油的！” 薛涛本就是温柔之人，自从有了身孕，不仅身材更加丰腴，眉眼之间也更增添了几分母性的柔美，这种感觉，让从小就是孤儿没有体验过母爱的霍子玉也深深沉溺。 “阿姐，我好爱你哟……”霍子玉动情地说道。 “臭阿弟，你干嘛突然说这个……”薛涛忽然一阵娇羞，毕竟霍子玉几乎很少说这类甜言蜜语。 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霍子玉在家摆了家宴，招待贾耽、陆贽、白居易、刘禹锡、韩愈、柳宗元等人，自然，也少不了李贺这个小机灵鬼。 随着陆贽同来的，还有一个跟霍子玉差不多大的少年人，经过介绍才知道，原来他就是李吉甫的大公子，后世大名鼎鼎的李德裕！ 李德裕之前一直仰慕霍子玉，总想见霍子玉，但一直没有机会，有限的几次见到，也是隔着人群，这次知道霍子玉要去西域了，想着再不见就又要半年以上见不到，于是这次他求着陆贽带他前来。 由于李德裕在太学，所以经他介绍一番，霍子玉才知道，原来他现在在太学生和国子监里威望极高，甚至已经超过了韩愈，根本原因就在他的良臣四句和一条鞭法改革。 “大家都很支持改革？”霍子玉有些惊讶，毕竟这些天之骄子都是世家大族和官绅之后，他们支持改革去动自己家族利益，这让他有些意外。 李德裕点头道：“说来您可能不信，” “怎么？”霍子玉问道，刘禹锡、白居易、柳宗元等人也纷纷扭头过来。 “经过您先前的宣讲，我们日夜探讨，最后所有人都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现在的大唐，处在一个全新的时代，或者说，我们正在开创一个新的时代，我们不知道未来的时代会怎么样，但我们就是很兴奋！” “新的时代会有什么特征？我们不知道，但我们知道，一定跟过去和现在都不一样，所以，一切的改革都是为了即将到来的新时代，一切的改革就都是应该被支持和贯彻的！” 李德裕越说越兴奋：“郡王，我们都打算学成后立刻跟随东林党和朝廷下州府去推行新政呢，同学们都很期待新的时代会是什么样！” “新的时代什么样，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华夏一定是全新的中国！”霍子玉无限神往地激动说道！ 第834章 带着遗愿前进 大唐开平元年（公元800年）五月，霍子玉与高宁，率领两千骑兵，离开了长安。 六月初，顺利抵达沙州，见到了曲环、王建和陈连年等人。 曲环的身体似乎好了很多，人也有精神了很多，只是胡须已经都掉光了，霍子玉知道，这是练了杨良瑶所传的类似葵花宝典的功夫了。 升帐议事，霍子玉见到了不少老面孔。 首先是杨家五兄弟，自从平定了河北、山东以及幽云，尤其是辽国被霍子玉一刀镇住后，张克礼与李师道也乖乖跟着契丹人在东北龟缩，不敢再犯唐境，杨家五兄弟才有机会来到河西。 尤其是杨永，本以为跟着李光颜去河东能有大把的机会跟契丹人较量，结果几年都没机会出手，天天看着杨忠、杨孝、杨仁几位哥哥在河北、山东跟着霍子玉建功立业，心里都快急死了，这次无论李光颜如何挽留，他都没有再留下，毅然决然地打着护送军火的名义来了河西。 而李再义也是一样，跟武元衡表明心迹后，武元衡根本没有挽留，直接推荐他来了河西。 薛元魁更是如此，甚至他都没跟李吉甫袒露心事，李吉甫便找上了他，称西域大战在即，正是用人之际，薛元魁一直想建功立业，留在山东实在屈才，不如跟着西州郡王上阵杀敌，因此，他便前往河北，跟着杨忠和十万新兵来了河西。 几人在霍子玉守孝的几个月里日夜操练新兵，已经和士兵们打成了一片，此时见到霍子玉前来，都是满心欢喜，摩拳擦掌地问什么时候去前线。 霍子玉笑骂了几人几句后，便让陈连年先讲一下目前的形势和策略。 首先，吐蕃国内开始了夺权纷争，因此，此番西域大战抽调兵力并不多，只有八万左右，主力还是葛逻禄的十五万大军，其他诸如于阗、仲云、勃律国等零零散散合计有十几万兵马。 “也就是说，西域联军此番只有三四十万人马，”霍子玉问道。 其他人闻言，似乎都见怪不怪了，毕竟这天下无论是谁都不能拿三四十万人马不当回事，唯独霍子玉可以！ “不错，阿拉伯帝国这两年陷入了内乱和兄弟夺权之中，逐渐退出了西域，所以不少西域小国纷纷复国，但是这些小国兵力甚微，往往只有数千或者万余兵马，而且他们也都是刚刚复国，如今大多还在观望，没有贸然帮助吐蕃，”陈连年道。 “如果老夫所料不错，可能是摄于子玉的威名，”曲环微笑道。 “我的威名？”霍子玉奇怪道。 “不错，”陈连年道：“听明教的人说，郡王多年前大显神威、力挫百国高手夺得天下第一武道大会魁首的消息，早就传遍了西域，他们可能不知道您的实力，但是他们知道曲力格勒他们的实力，尤其是听说一路打穿河西走廊收复西州后，他们更是在心里坐实了您的实力，所以担心被您率咱们唐军报复，因此都选择了观望。” “哈哈，其实我倒是希望他们别观望，尽情去帮助吐蕃和葛逻禄最好。” “这是为何？”王建第一次觉得奇怪。 霍子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起身，一一扫过众人后才沉声道：“离开长安之前，陛下同意了扫灭西域百国的意见，从今以后西域只能有大唐，我们也将在这片土地上传扬大唐文化！” 众人闻言，纷纷情绪踊跃激昂起来！ 灭一国，至少能捞一个侯爵，大家能不情绪激动嘛？！ “哈哈，好呀，难怪你盼着他们都能加入吐蕃联盟，原来是想找借口灭掉他们！”王建笑了。 随后，霍子玉便让陈连年继续讲，陈连年道：“如今回鹘国力大损，老可汗全无雄心斗志，已经以休养生息为由，明确表态不会介入此次大战，虽然说会支援我们物资，但是至今为止，他甚至都没有给西州前线将士送去一头羊！” “回鹘汗国看着势大，其实已经外强中干了，此番不插手也可以理解，不过，”霍子玉说着，再次沉声说道：“早年故意算计大唐，致使北庭陷落，甚至参与围堵安西军，这个帐，我们迟早要跟他们算！” 众人听到霍子玉的话，都知道只要此战扫平西域联军，未来大唐与回鹘就必有一战了！ “说到回鹘，”陈连年道：“李愬所部五千骑兵两月前收复了庭州，上月传来消息，已经绕过阿尔泰山进入了回鹘境内，近一个多月没有消息回来，不过有明教十几名向导在，料来无碍，此时可能已经到回鹘和葛逻禄边境了。” “愬哥深入葛逻禄腹地，还是比较凶险的，我也叮嘱过，切勿贪功、切勿恋战、打完就跑，只要制造了葛逻禄境内混乱，就能让葛逻禄无法全心投入西域大战，我们压力也就小很多了，战胜吐蕃联军就没那么大压力了。” 随后，一众人商议过后，定下了大致的部署后便让诸人开始行动了，由于田和已经带领兵马前往西州，因此众人为不延误战机，决定第二天一早就出发。 王建和陈连年夜里找到了霍子玉，坦陈了曲环的病情，按照杨良瑶的说法，曲环只有半年的寿命了，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换句话说，老爷子随时可能去世。 “难怪看老爷子眼神中总是透露着疲惫……”霍子玉叹道。 “浑帅体恤曲帅，还被曲帅骂呢，我们平时都不敢在他面前说半个字，”陈连年说着，又说道：“他现在总觉得自己已经活够本了，所以根本不怕死，他以前总说军人就该马革裹尸，这次西域百国大战，大帅可能……” “半吉先生，老爷子平生所求如今即将如愿，我等当为他老人家高兴才是，”说着，霍子玉叹道：“多少大唐将士魂牵梦绕的西域就在前方，他们甚至连到战场的夙愿都无法达成，如今，我们正是带着他们的遗愿前进，当高歌而行才是！” 王建也是洒脱之人，朗声笑道：“自今日始，当高歌猛进，马踏贼酋！” 陈连年也放下心结，笑道：“王兄说得好，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第835章 于阗变故 两日后，霍子玉、曲环、王建一行人抵达沙州，见到了正在这里的浑瑊、田和等人。 由于有西州刚送来的军报，所以众人简单寒暄过后，便立刻开始议事。 粮草兵马等调动，田和简单带过，独独禀报了仲云国与于阗国传来的消息。 为表达和大唐结盟对抗吐蕃等联军的诚意，于阗国将派刚刚成为于阗太子的尉迟辽率领五千大军悄悄前往边境，支援大唐，于阗军将在吐蕃和葛逻禄与大唐酣战时，从后方突然发动进攻。 而仲云国也将派五千大军支援大唐，不过他们国力衰弱，因此需要大唐为他们提供绝大多数的粮草。 “数年前，在武道会上见过尉迟辽，是个顽强的战将，没想到于阗居然把他派去支援我们，这就足见于阗国的真诚了，”说着霍子玉又道：“至于仲云，本就国力衰微，五千大军想必已经是他们能拿出来的极限兵力了，粮草由我们提供也不碍事。” 就在这时，外边传来通信兵的声音，原来是宁夏节度使李文悦传来的快报，霍子玉接过迅速看了一遍，轻笑了起来。 王建、田和、陈连年等人都奇怪起来，霍子玉道：“李文悦说，老郝和裴绪前段时间给他去信，说黠戛斯趁回鹘元气大伤，即将派兵南下，因此回鹘可能无力帮助大唐进攻吐蕃与葛逻禄联军，二来，老郝问他们要不要支援回鹘人。” 浑瑊听完立刻道：“支援踏马啊支援，北庭被吐蕃攻陷的时候，也没见回鹘人支援呀！” 陈连年也道：“就是，贱不贱呐，为什么要支援？！” 其他人都纷纷附和，表示不该支援，霍子玉也点头道：“不错，为什么要支援回鹘？让黠戛斯和回鹘人打去呗，老郝他们就好好休整，等他们打的两败俱伤的时候，再出手不迟。到时候是打黠戛斯，还是打回鹘，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还是打回鹘比较好，黠戛斯和骄马远在极北，如果打黠戛斯，那对黠戛斯而言并不伤筋动骨，但如果重伤了回鹘，那回鹘将彻底无力重返西域了，我们统一西域的阻力就又小了些！”王建冷静分析道。 众人闻言，纷纷赞同，于是霍子玉便下令让王建亲自回复李文悦和郝玼。 长时间没有说话的曲环徐徐道：“如今四方蛮夷争斗不休，互相掣肘，而我大唐国力日增、蒸蒸日上、豪杰如云，因此我们必须抓住这个绝佳时机，一统西域！” 众人听完，再次心情激昂踊跃起来，附和声不断。 战事不等人，众人没有丝毫延误，只是休息一日，便立刻动身，前往西域。 二十余天后，霍子玉一行人刚到伊州，便得到军报：于阗国发生叛乱，尉迟辽被追杀！ 仔细询问过才知道，原来尉迟辽率军刚走一半路程，便得到了吐蕃三万大军堵截的消息。 原来，尉迟朝宗和尉迟朝先不满尉迟辽成为太子，将于阗和仲云投靠大唐的消息卖给了吐蕃，吐蕃恼怒之下派兵截杀，欲要先将危机扼杀在摇篮里。 最终，没等吐蕃军来到于阗国界，尉迟朝宗和尉迟朝先便迫不及待的动了手，尉迟辽的护卫最终在无一幸免的情况下才护得他逃出生天！ 没能撒气的吐蕃，暴怒之下将怒气洒到了仲云国身上，立刻转身便杀去了仲云国，令人胆寒的是，吐蕃不允许仲云士兵投降，几乎一边倒的屠杀下，仲云国只有不足百人逃出生天！ “仲云国这是几乎已经灭国了呀！”陈连年叹道！ 大乱之世，实力为尊，弱肉强食，这就是小国的悲哀，一旦站队失误，就会立刻沦为大国争斗的炮灰！ 霍子玉没时间去感叹什么，他只问道：“听说安西军如今在于阗国与仲云国边境的某地，仲云国几乎被灭，于阗国排斥大唐的势力占据主导，安西军这就危险了呀！” 其他人听完霍子玉的话，这才醒悟过来，曲环急道：“需要立刻派兵去搜索安西军的下落了！” 王建也道：“不错，以前碍于于阗和仲云国的面子无法派兵深入腹地搜索，如今仲云国几乎被灭，我们派兵借道仲云国去搜索应该是毫无阻力的。” 霍子玉点了点头，沉思片刻，立刻说道：“传我帅令！” 众人闻言，立刻俯身拱手下拜！ “令浑瑊、曲环、田和、王建、陈连年，即刻前往焉耆前线，配合野诗良辅整军备战！” “薛元魁、李再义、高致、高远、杨孝，听从野诗与仲初调遣，不得有误！” 说完，霍子玉又望着陈连年和王建叮嘱道：“我军弹药充足，吐蕃忌惮我军火炮，因此，可以隔三差五派部分步骑将士混搭炮兵出战，权当练练兵了。” 二人明白霍子玉的意思，纷纷点头，霍子玉又道：“再令：高宁、高静、杨永，各领一千骑兵，随我与田正前往仲云于阗搜索支援安西军！” 就在众人得令欲退时，薛元魁、杨孝、李再义等人纷纷急了：“大帅，救安西不带我们吗？” 霍子玉对薛元魁、杨孝说道：“此番任务急迫，只得骑兵而行，你俩长于步战，而此番吐蕃联军步军甚众，留你们在焉耆前线才是上策，你们可明白？” 二人闻言，这才明白过来，抱拳拱手称是。 霍子玉握住王建和陈连年的手道：“仲初、半吉先生，曲帅和浑帅年纪大了，前线还是要靠你们和野诗了！” 王建点头道：“你放心吧，我们好歹也有十几万人了，还有火炮、手雷跟火枪，虽然新式武器不足以全活力覆盖，但对付吐蕃联军还是可以的。” 陈连年也附和着打趣道：“大帅，仲初说的是，说实话，咱还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呢，有田和、野诗、李再义，还有薛元魁、杨孝和高家兄弟，可谓猛将如云，打吐蕃联军还不是手到擒来？！” “哈哈哈哈，”三人相视一眼，开怀大笑起来。 随后，还是陈连年道：“大帅放心，我们会先震慑一番吐蕃联军，然后静静等你们回来，届时再一起消灭贼夷！” 第836章 两手准备 由于所有人都得到了军令，而且军情紧急，霍子玉即将出发救援安西军，因此众人没有任何停留，退出了帅帐，但李再义留了下来。 王建见到李再义留下来，就知道他什么心思，立刻给霍子玉使了个眼色。 霍子玉点了点头，转而问李再义道：“再义，怎么还没走？” “大帅，末将……末将不明白！”李再义拱手抱拳，一脸的不服气。 霍子玉微笑道：“是不是觉得没有给你下军令，又没有带你去救援安西军，所以你觉得委屈了？” “不错，众所周知，末将的功夫在军中仅次于您和野诗将军，为何偏偏不给末将明确的指令？” “哈哈哈，我怎么会忘了你呢？”霍子玉笑着拍了拍李再义的肩膀道：“如果不看重你，当初又怎么会把你留在山海关威慑辽人和李师道、张茂昭父子？” “那为何……” “因为本帅对你有更大的期望！”霍子玉目光灼灼地望着李再义的双眸道：“虽然吐蕃联军势众，但是在本帅看来，如土鸡瓦狗尔，破之只是时间问题，留着你，是有更重要的任务给你！” 李再义闻言大喜，抱拳道：“大帅，您尽管下令吧！” 霍子玉见状，点了点头道：“你也知道，愬哥已经借道回鹘去了葛逻禄境内，不过至今没有什么消息传回来，所以我们要做两手打算。” 此言方罢，陈连年和王建也被霍子玉吸引了过来，王建道：“大帅有何良策？” 而陈连年在王建说话的空档，略一思索便惊道：“大帅不会是想派李将军带兵继续偷袭葛逻禄后方吧？” 霍子玉爽然一笑：“知我者，半吉先生也！” 陈连年和王建闻言齐齐讶然道：“我的天！” 两人说完，欲言又止，但明眼人都知道他俩什么意思，被他们咽下去的话无非是说“此举简直是让李再义去送死”之类的。 李再义此时却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摩挲起拳头来。 霍子玉笑道：“半吉先生说的只是其中一点，确切说是这样的。” 说着，霍子玉来到地图前指道：“葛逻禄幅员辽阔，就算愬哥目前已经抵达葛逻禄境内，等搅乱葛逻禄让葛逻禄大军回援时，至少也是二三十天后的事了，在这期间，我们要做好两手准备--” “第一，如果愬哥在葛逻禄境内行动顺利，那葛逻禄大军一定回援，大战在即，葛逻禄还不能全撤，只能回撤部分军队，那么我们就可以在他们回援的途中设伏，阻击他们，如果打痛了葛逻禄，那么他们就会怀疑大唐对葛逻禄设下了局，进而怀疑此次西域大战并不是为了消灭吐蕃，而是为了消灭葛逻禄，到了那时候，葛逻禄就会军心涣散，撤回大半军队，而那个时候，就是野诗和曲帅你们大举进攻吐蕃联军之时，届时，大唐必胜！” “好啊！”霍子玉说完，王建立刻就明白过来了，立刻拍手赞道。 “确实妙啊，不过……”陈连年拍手大赞后瞬间便又道：“这就意味着，李再义将军必须真的打痛葛逻禄回援之军，也就是说，就算不能全歼，也必须击溃他们，我们现在可不知道葛逻禄会派回去多少援军，万一派回去五万十万的，李将军可就危险了！” “别说十万，就是二十万咱也不怕！”李再义此时心中豪情万丈，一摆手，气势惊人。 王建笑道：“回军二十万是不可能的，哪怕十万都不可能，连我们都知道一旦葛逻禄回军过多那么此次大战吐蕃联军必败，吐蕃和葛逻禄就也明白这个道理，而他们也知道我们不会派太多人去葛逻禄偷袭，那他们回军可能也就只有三万或者五万，不会再多了。” “三万贼寇，我何俱之！”李再义朗声笑了，随后抱拳对王建和霍子玉道：“军师、大帅，不是末将吹，只要给末将五千兵马，咱保证让葛逻禄大军有来无回！” 霍子玉道：“再义，不能轻敌，你可知道，既然葛逻禄知道国内有我军袭扰，会只派步军回去吗？” 陈连年点头道：“不错，救急必是骑兵先行，轻敌可是要吃大亏的。” “不错，所以不要轻敌，必须打伏击战，决不可正面硬刚，”随后，霍子玉又道：“葛逻禄大军前往龟兹，必经天山西麓过伊丽河(今伊犁河)，那里有不少峡谷奇山，适合设伏，不过那里如今是吐蕃和葛逻禄控制着，你只能带兵从天山走小路小心的绕过去。” 听完霍子玉的话，李再义此刻才肃然抱拳道：“末将谨记！” “让明教派人给你找几个熟悉地形的向导，”霍子玉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帐外有声音传来！ “霍小子，出去救郭郡王居然不带上老夫？！” 霍子玉闻言大喜道：“陆老爷子来了！” 随后，便见一人翩然入帐，苍髯白发，不是陆羽又是谁？ “老爷子，您怎么来了？！”霍子玉喜道，而王建、陈连年和李再义也连忙拱手作礼。 “客气了、客气了，”陆羽拱手简单回礼，随后对霍子玉道：“就特地算着你守孝的日子呢，估摸着你快到西域了，所以跟老杨赶紧过来了，没想到刚好赶上你来，何况手下人说你要去救援安西军，我们自然要跟着过去尽一份力！” “老爷子高义！”霍子玉抱拳一赞，随后奇道：“不过您说杨爷爷也来了，怎么没发现他的气息呢？” 霍子玉自从步入神域境界，已经能够感知到一公里内的气息，但他刚才根本没有感受到杨良瑶的气息。 “他在城外，没有进来，”陆羽解释道：“他和大家都不熟，进来又是各种繁文缛节，他那个人素来不喜欢这样，索性就待在城外等我们出发去仲云了！” 众人闻言，这才明白过来，陆羽这时问道：“刚才听你们说，想给谁找个向导？” 霍子玉闻言，也不瞒着陆羽，便将想找个向导帮李再义去埋伏葛逻禄的事情说了，陆羽闻言抚须道：“这有何难？我这就去安排王成德陪他去。” 李再义刚要告退，霍子玉拦住道：“适才说两手准备，话还没说完，还有一点你要记住。” “大帅请吩咐！” “刚才说的是愬哥在葛逻禄得手、葛逻禄大军回援的情况，你去打伏击，一旦二十天后葛逻禄大军没有回援，那就说明愬哥极有可能没有成功，届时你就要直接向葛逻禄大军后方进攻了！” “末将遵令！” “再义，你可知道这有多危险吗？”王建问道。 “末将知道！”说着，李再义飒然笑道：“除了大帅和野诗，目前西域没人能胜我李再义！” “好样的，你和仲初、半吉先生去找野诗将军商量下约定进攻的时间就立刻出发吧！” 霍子玉刚说完，外面传来了高宁、高静、杨永的声音，救援安西的骑兵已经集结完毕，于是霍子玉笑着对陆羽道：“老爷子，咱们也出发吧！” 第837章 加速救援 星夜兼程近十日后，霍子玉和陆羽一行人，终于抵达塔里木河岸，在探查到渡河口后，迅速渡过塔里木河，进入了仲云国境内。 由于仲云国兵力几乎被吐蕃和葛逻禄联军全部击溃，所以霍子玉一行人渡过塔里木河后，在前往于阗国边境过程中，根本没有遇到任何仲云国将士。 不过霍子玉等人也并不知道安西军如今的具体位置，只知道是在于阗国和仲云国边境某处。 幸运的是，于阗国和仲云国的边境分界线正是克里雅河，而克里雅河就在塔里木河南部。 但问题是塔里木河的南部是一大片的戈壁，戈壁再往南则是沙漠，克里雅河正是在沙漠中北部便流止了。 就在所有人渡河后不知往哪里走时，霍子玉下令所有人继续向西。 陆羽道：“霍小子，再向西三百多里就是沙雅城，那里虽然以前是于阗国占领着，但吐蕃联军都已经深入于阗国协助追杀尉迟辽了，那沙雅城必然已经被吐蕃所据，一旦继续向西，就有和吐蕃联军遭遇的可能，那肯定打草惊蛇！” 霍子玉朗声笑道：“老爷子，小子我就是要打草惊蛇，遭遇吐蕃联军那就杀了便是，正好问下安西军的下落！” 陆羽闻言恍然大悟，大声笑着说：“好小子，真有你的！” 一行人奔驰近百里，忽然霍子玉叫停了所有人，杨永问道：“大帅，出什么事了？” 霍子玉道：“数里外有人来了，气息很粗，似乎受了重伤！” 杨永抱拳道：“大帅，我带人去查探下！” 霍子玉摆手道：“去吧，我们随后就到！” 杨永抱拳领兵策马先行，霍子玉等人继续按正常速度行进。 很快，众人远远的看到杨永的人已经包围了一个胡人。 杨永见霍子玉等人赶到，来报：“大帅，确有一人，正是尉迟辽，不过受了很重的伤！” 霍子玉打马前行，然后下马走了过去，众人让开道路，霍子玉见到那胡人已经下马，躺在地上，一身是血，走上近前，看得面目，正是尉迟辽！ 霍子玉虽然比四年前高了十几公分，但样貌却没有什么大的改变，所以尉迟辽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 尉迟辽显然有些激动：“郡王！” 所有人都听出了尉迟辽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放松，整个身体都没有了僵直，很明显，他知道自己不用再怕追兵了！他安全了！ 见尉迟辽要行礼，霍子玉摆手道：“重伤在身就不用行礼了，随后走上近前，用手搭到尉迟辽手掌上，将真气给他渡了过去！” 只是几分钟的功夫，尉迟辽的精神就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他甚至能起身参拜了！ “拜见郡王，多谢郡王救命之恩！” 霍子玉点了点头道：“身体倒是无大碍了，简单说下怎么回事？” 尉迟辽闻言，一脸沮色，叹道：“都怪小王太心软，没有解除尉迟朝宗和朝先的兵权，结果他们发动反叛，勾结吐蕃和葛逻禄杀了我父王母后，如果不是我手下五百将士死命保护……” 霍子玉听他说完，知道尉迟辽所言和传出来的消息差不多，不过他没心思听这些，于是立刻问道：“尉迟辽，你可知我大唐安西军如今在何处？” 尉迟辽闻言，立刻抱拳道：“回禀郡王，小王知道！” “在哪里？”一路都没有说话的杨良瑶第一次说话，声音很急。 “在龟兹新城！就在此处向南，穿过戈壁，再向南五十里就到！”尉迟辽回道。 霍子玉闻言，立刻下令：“前面带路！” 尉迟辽闻言，也不废话，立刻带路，一众三千人，浩荡而去。 路上，尉迟辽几次犹豫转头预言，但都又停下了，霍子玉问道：“尉迟，还有其它事？但说无妨！” 尉迟辽道：“郡王，其实先前小王不知道安西军所在，如果知道，肯定会禀报给您的……” “你想说什么，直说！”霍子玉摆手道。 尉迟辽拱手道：“郡王，求您看在小王报知安西军位置的份上，如果救下了安西军，大唐能否留我于阗国一份传承？” 尉迟辽的话刚说完，其他人纷纷侧目。 没有人是傻子，大唐虽然兵力不如吐蕃与葛逻禄联军，但是大唐能从盐州一路打到焉耆，无论是会州大战，还是西州大战，都是以少胜多的惊天大胜，甚至吐蕃最有军事才能的王爷多吉占堆都死了在西州，如今唐军增兵十五万，虽然有近十万新兵，但唐军有火器，足以弥补这方面的弱势，而且有霍子玉在，唐军胜利的概率很大。 一旦大唐打败吐蕃与葛逻禄联军，就意味着唐军将再次实控西域，要知道，他们这些西域小国以前可没少在大唐安史之乱后对大唐落井下石，如今大唐国力日趋强盛，兵强马壮，还能再容得下他们吗？ 而除了尉迟辽、陆羽和杨良瑶，其他人都是听过霍子玉在帅帐讲话的，大唐要扫平西域一切国家，在西域推行大唐文化，如今尉迟辽提这种要求，霍子玉可能不会答应。 就在众人看向霍子玉的时候，霍子玉肃然道：“只要我大唐上皇下令，本王自然遵从！” 众人闻言，知道霍子玉是把问题甩给了皇帝，他的本意可能还是不想放过于阗。 尉迟辽也知道没什么资格强求，于是拱手道：“只要郡王您上奏帮于阗美言几句就行。” “这是自然，”霍子玉说完，没有再说话。 尉迟辽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立刻说道：“郡王，小王忽然想起来，尉迟朝宗和朝先领着上万人马北上，探子很有可能会发现安西军所在的白马城，一旦他们和吐蕃联合进攻，那新城危矣！” 陆羽闻言大怒：“玛德怎么不早说？！” 霍子玉也是大急，立刻道：“全速前进！救援安西军！” 塔里木河南部的戈壁有着三百里纵深，随后便是塔里木盆地腹地里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大部队行军速度还是过于慢了，于是霍子玉留下两千多人由高宁率领继续行军，而自己则带着挑选出来的五百精骑，带上好马，在尉迟辽的带领下加速行军。 第838章 万里一孤城 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北部，一座古城赫然坐落于一道山岗之上，背后的大山陡峭，巍然耸立。 城头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血污和横七竖八的尸体，但最引人注目的是，躺在地上死去的士兵都上了年纪，抬尸体的士兵也都是苍髯白发的老人！ “老马，我军伤亡如何？”一位看起来将近七十岁的老将军问身边一位副将，语带威严，却又满含悲伤。 名叫老马的副将抱拳回道：“我军此战伤七百三十三人，阵亡……” “阵亡……多少？” “阵亡……两百八十六人！”副将说着，本就已经红了眼眶的人，顿时哽咽起来。 老将军听完，本就悲戚的面容，顿时也被悲伤笼罩。 “兄弟们伤亡越来越大了……”老将军缓缓叹息。 老马没有立刻说话，打起精神、停下哽咽后，这才带着哭腔地说道：“没办法，兄弟们年纪越来越大，这两年自然病老走掉的就有二十多个了。” “要不是兄弟们上了年纪，哪能轮得着这帮小比崽子嚣张？！”老马说着，激动了起来，满口的不甘和悲愤：“草塔马德！” 老马说完，两人身后的几人也都骂了起来。 他们什么都不怕，唯一怕的就是时间，因为这东西催人老！ 你可以抵抗大漠风沙，你可以抵抗缺水少食，你可以抵抗异族入侵，但你无法抵挡时间流逝。 人老不以筋骨为能，老了就是老了，身体机能和身体素质确实不如年轻人，这一点，在他们这些军人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近些年抡起长刀来，确实会开始觉得吃力了！ “老孙说今年新一批的铜钱快铸好了，等铸好后，你亲自领人去把抚恤金给兄弟们和家属送过去吧，”老将军说完，手扶着城墙，眼神定定地望着远处的落日。 “已经建中二十年了啊……”半晌，老将军才吐出一句话。 老马闻言，也望着落日出了神。 没错，这位老将军正是铁血郡王郭昕，他身边的则是副将马齐，他们率军在西域驻军已经四十余年，没有外援、没有补给，甚至没有和大唐朝廷的联系。 他们最近一次得知大唐的消息，还是十七八年前，那时候他们还在龟兹旧城。 当时，高僧悟空要去天竺国取经，因此路过龟兹，他们才得以从悟空口中得知大唐的近况。 首先，大唐当时已经是德宗登基，改元建中了。 其次，自己的叔父郭子仪郭老令公已经去世，自己的父叔辈至此已经全部去世。 再次，大唐目前正在陷入军阀割据，河北军阀、淮西军阀叛乱，就连救援朝廷的泾原军都叛乱了，逼得皇帝都逃到了奉天！ 当时他们听到消息的一瞬间就不淡定了，不过根据悟空大师所言，皇帝已经召回了李泌执掌宰辅，就在悟空大师出发前，李泌已经用计收伏了朔方节度使李怀光，同时离间了卢杞和李怀光、朱滔。 “只要有李泌公在，大事可定矣！”郭昕和所有人听到这里，这才放心下来，因为他们所有人都对李泌心服口服。 郭昕记得，他的叔父郭老令公说过，这世上只有两个半人是他佩服的，一个是安禄山，一个是李泌，另外半个则是李白。 他当时很不解，老令公跟他解释过，李白虽然天纵奇才、诗文才华横溢、武功天下独步，但他并不擅长治国与兵法，同时在政治上很幼稚，这样的人只适合放养在江湖。 至于安禄山，属于横空出世的奇才、怪才，他的绝大多数思想都是惊世骇俗的，他的才华都是空前的、匪夷所思的，而且他也确实给大唐带来个翻天覆地的改变，甚至这座龟兹新城都是在他的建议下才构建起来了。 但安禄山这个人是不可控的，他给大唐带来的灾难也是空前的。 总之这是一个争议性的人物，但他的功绩，就连深受其害的大唐朝廷都肯定了，没有追究他的责任，这足以说明他的才华与强大，这也让所有人都叹息，如果他的才华和能力都用来建设大唐，不敢想像大唐现在会有多强大！ 最后就是李泌了，这是一个无可争议的好人、强人、神人，郭老令公最敬佩的也是他，也是他的建议，带来了郭老令公的成功；也是他的建议，让老令公得以善终，甚至达到了人臣之极！ 按照老令公的话说，李泌公有着经天纬地之才、吞吐日月之能，是能夺天地神机造化的神人，难能可贵的是，这个人从不居功、谦虚谨慎、虚怀若谷，还能礼贤下士，他总能团结一切的人，也能为一切人考虑，这样的人，谁不佩服？谁不敬佩？ 因此，他们听说大唐皇帝启用李泌公后，再听到李泌公收伏了李怀光，离间了卢杞、朱滔、李怀光后，都彻底放下心来。 送悟空大师离开时，他们约定等悟空大师回来时再帮他接风洗尘。 后来他们开始铸造大唐建中通宝的铜钱，积极备战，不过可惜的是，后来他们等了十几年也没有再遇到悟空大师。 当然，他们也明白为什么没有遇到，一是可能悟空大师还没有回国，依然在天竺国学习佛法，二是由于吐蕃与葛逻禄封锁了西域各地通道，悟空大师虽然回国了，但中途无法前往龟兹，第三，或许悟空大师返回的时候，他们已经从龟兹旧城搬来了新城，所以就错过了。 自从搬来了龟兹新城，他们虽然相对安全了不少，但也彻底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不仅是大唐，还有回鹘，甚至那个神秘的日月神教，也彻底没有了联络。 现在的安西军，已经是彻底的孤城，就孤悬在西域这万里黄沙之中！ 他们所有人都明白，按照世俗的看法，他们命运最好的结局，就是慢慢被这万里黄沙掩埋，然后湮没于历史的长河里，被所有人遗忘。 有时候，他们甚至会想，或许全部战死才是最好的结局，因为如果全部战死，那吐蕃的历史记载中，会留下他们的一笔，尽管只是作为吐蕃军炫耀战绩的陪衬，但总好过被世人淡然遗忘！ “听说先前把我们从旧城打败的吐蕃王爷叫多吉占堆，”站在城头眺望夕阳的郭昕忽然开口了。 “不错，他是吐蕃军中的后起之秀，是个军事天才，”老马说道。 “我们最近打败了于阗军，又打败了于阗和吐蕃联军的第一次进攻，吐蕃人说他们下一次的进攻，我们绝对无法抵挡，这么说，可能多吉占堆就在西域，” 郭昕说着，长出一口气道：“希望下次来攻城的是他！” 第839章 大唐，誓死不降 大唐开平元年（公元800年），七月二十七日，晨，无风。 天虽然已经大亮，但气温还是比较低，这是沙漠中特有的气候，而早上也是所有沙漠中人都喜欢的时间，因为这时候气温不冷不热，正适合赶路，当然，也适合行军！ 而此时，一支一眼望不到头的军队正在行军，这支军队约莫七八万人，全副武装，军队里有吐蕃人，也有葛逻禄人、于阗人，看起来是一支联军。 为首的是一名青年将军，但此人却不是吐蕃人，其他人称呼他贝吉多杰。 贝吉多杰虽然年轻，但内力已经突破到了四层境，在西域罕逢敌手，这次他居然带领七八万人行军，看来是需要他去解决的一定是大麻烦。 “尉迟朝宗，还没有尉迟辽的消息么？”贝吉多杰轻轻问道。 “回三将军的话，这沙漠太大了，经常有沙暴；北面还有大片的戈壁，时常有地龙卷，下午来了地龙卷的话，天都直接暗了下来，我们追他到戈壁南部的时候，刚好赶上地龙卷，所以才跟丢了，”尉迟朝宗回道。 “这贱坯子本就受了伤，还冲向地龙卷，注定十死无生！”尉迟朝宗身边的尉迟朝先笑道。 “你懂什么？！”贝吉多杰斥道：“汉人有句话，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对待我们的敌人，决不能有任何的麻痹大意！” 贝吉多杰说完尉迟朝先，又对身旁众将道：“我家兄长让我来灭这帮老家伙，也是为了消除隐患，防止这些人偷袭，误我吐蕃大事！” 尉迟朝宗和尉迟朝先被当众狠批，也没敢多说什么，毕竟吐蕃势大，而且贝吉多杰武功强过他们太多，强者为尊，他们也不配反驳。 何况就在数百里外还有贡布多杰在，那可是整个西域都忌惮的存在，几乎代表着西域的顶尖战力，他们根本惹不起！ 七八万人行军，动静甚大，扬起的尘烟滚滚，早有唐军兵士探到，立刻报于新城中的安西军，而马齐也立刻报于安西军统领、武威郡王郭昕知道。 郭昕问马齐道：“来了多少人？” “大概有八万人……” 敌军数字一出，军帐中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八万人！ “奈奈的，吐蕃人这次怎么增派了这么多兵马？！”帐右一名老将骂道。 “老孙，看来吐蕃人这次是铁了心想灭掉我们，”马齐对老孙说着，望向了郭昕。 “哈哈哈哈哈，”郭昕抚须大笑，一脸豪迈：“跟吐蕃人打了一辈子仗，这次终于能算总账了！” 其他人也纷纷被郭昕的情绪所感染，老孙也笑道：“这帮狗贼来的正好，趁着老子还能提的动刀，赶紧多来送死吧！” “就是，等过几年提不动刀了，看着这帮狗贼却没法砍杀，那才难受！”马齐也笑了。 “好了老马、老孙，备战吧！”郭昕说完，起身抱起了头盔往外走。 虽然众将一脸豪迈和轻松，但出了大帐，脸却齐齐阴沉了下来。 他们都明白，今日这一战，或许就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战了！ 一个时辰后，郭昕等人领兵在城墙上望着远处的尘烟一点点靠近，直到望不到头的吐蕃联军走到城下数百米外。 “此人看起来好年轻，”马齐指着贝吉多杰对众人说道。 “可不能看他年轻，”郭昕沉声道：“他的内力定然在我之上，或许他已经达到了四层境。” “这么厉害？！”马齐和老孙等人闻言一惊，一脸不可置信。 “没错的，吐蕃近五十年来诞生了太多奇才，可谓人才辈出，尤其是有那位朗玛祖师在，有这么年轻就内力四层境的将军出现，也算正常了！” 众人听到朗玛祖师的名字，都一脸肃然，此人在三十多年前就去过一次龟兹，只不过那时候大唐和吐蕃还没有彻底翻脸，他们就领略到了朗玛祖师变态的功力！ “他身边的几位将领也武功都不错，”郭昕说着，便没有再继续说。 其他人也都没有再说话，他们都知道，今天有一场前所未有的硬仗要打！ “老郡王，我乃俄松国太子、俄松国大将军--贝吉多杰，今领八万众来此，晚辈对您老一向敬重，因此劝您老归降，也免这城中将士百姓受难，”贝吉多杰说完，见城上安西军尽皆不语，施展内力继续道：“您放心，只要您投降，您的待遇、爵位不变，吐蕃也会给安西军发粮草，众将士也能在此安享晚年！” 郭昕等人听到贝吉多杰讲话时，纷纷心头大震，因为贝吉多杰内力实在太强了，估计已经逼近四层境圆满了，这样的功力，安西军中一个人都没有！ “兄弟们，今日怕将是我等兄弟在这世上的最后一战了，”郭昕回头说着，眼光一一掠过身边将士--一位位尽皆白发的兄弟！ “敢不与将军一同赴死！”马齐等人齐齐拜道。 郭昕抱拳拱手回礼，随后冲着贝吉多杰拔剑吼道：“来战！” 尉迟朝先见状怒道：“将军，下令攻城吧，小王愿为先锋，一定拿下此老贼头颅献于将军！” 贝吉多杰闻言，微笑赞道：“好，尉迟朝先听令，本将与你一万兵马为先锋攻城！” 尉迟朝先闻言，打马而去，吐蕃军吹响号角，开始发动了进攻！ 很快，吐蕃军便扛着云梯、冒着箭雨开始攻城！ 尉迟朝先挥舞着大刀，打掉射来的弓箭，很快便杀到了城下！ 安西军刚刚经历过大战，城上火油本就不多了，石头、滚木也很快见了底，随后便开始继续用金汁倒下！ 但攻城的人实在太多，而且尉迟朝先十分凶猛，很快便杀到了城头，不断有安西军被他砍杀！ “哈哈哈哈，太弱了、太慢了！”尉迟朝先一边杀戮，一边哈哈大笑起来。 从小，他就听家中长辈夸赞安西军勇猛非凡，但今日一战，他发现安西军居然如此脆弱不堪！ “老头子们，投降吧！”尉迟朝先长刀一震，大喝道，端的是觉得自己豪迈异常，似乎被尉迟辽打压的痛苦都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忽然，一股杀意从身后而来，尉迟朝先回刀格挡，但对方力道之大，将他几乎压倒！ 安西军中竟有如此猛将？！ 尉迟朝先刚要起身，便立刻感觉另有一道力道破空而来！ 不好！ 尉迟朝先力量爆发，仗着自己年轻，奋力一击，将力压自己的安西军逼退，立刻闪身滚开！ 不过那破空而来的力道极快，饶是尉迟朝先已经极力闪开，还是被砍中了肩膀！ “狗贼竟敢伤我？！”尉迟朝先起身大骂，捂着肩膀伤口正要发作，忽然感觉头上一疼，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耳朵已经被切掉！ “汉贼，我必杀汝！”尉迟朝先刚爆喝出声，就听见远处吐蕃军再次吹响号角，同时擂响了战鼓！ 吐蕃发动了全面进攻！ 吐蕃联军如潮水般涌来，攻城车很快撞破了城门，唐军立刻与吐蕃联军战到了一起，而城头上的将士也纷纷下城，战斗一时非常焦灼！ 贝吉多杰见状大怒，提起狼牙棒便冲了出去！ 只见贝吉多杰运足内力挥起狼牙棒朝着唐军盾牌军砸去，一砸之下，前排士兵的盾牌竟被生生砸出一个大大的凹坑，那名士兵也被活生生震死！ 就在唐军震撼于贝吉多杰武功强横时，贝吉多杰已经将狼牙棒甩出，朝着不远处的郭昕袭去！ “郡王小心！”马齐等人见状立刻挡在郭昕身前！ 只见狼牙棒打中第一人后，继续推着那人向后打向第二人，直到打到第三人马齐和最后面的郭昕都口吐鲜血才堪堪停住，而前两人已经阵亡，马齐则肋骨断裂，口喷鲜血，根本无法站立！ “哈哈哈哈哈，安西军，不过如此！”贝吉多杰大笑过后道：“老郡王，你们安西军都老了，不堪一击，还是立刻投降吧！” 郭昕已然受了内伤，只见他吐了一口鲜血后，用力将剑插在地上扶住，这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只见他又是吐出一口鲜血，而后大笑一声，随后望着贝吉多杰大吼道：“大-唐，誓死不降！！！” 第840章 尽是白发兵 塔克拉玛干沙漠中，尘沙滚滚，一支枭骑朝着沙漠腹地疾驰而去，正是大唐西州郡王霍子玉驰援安西军的一支劲旅。 他们以尉迟辽为向导，经过一天一夜行军，终于远远看到了漫天的尘沙。 杨良瑶急道：“今日无风，这漫天尘沙飞扬，必是吐蕃大军行军留下的！” 尉迟辽也道：“杨公所言不错，看这尘沙方向，正是安西军龟兹新城方向所在！” “能造起这种尘沙规模，怎么也得有六七万规模！”陆羽道。 “安西军危矣！”霍子玉喝道：“加速前进！” 所有人都知道，安西军如今是一只老迈之军，规模多则万余，少则八九千，怎么能扛得住年轻力壮的吐蕃大军呢？！ 大半个时辰后，他们就听到了喊杀声，远远地，他们看到了远方一座孤城上，狼烟滚滚！ 霍子玉见状，再次催马前行，赤兔猛然加速，霍子玉一马当前冲在了最前方！ 就在所有人急速催马时，忽然一声大吼从城中传来-- “大--唐，誓死不降！！！” 霍子玉、杨良瑶、陆羽、杨永、高静等人闻言，无不震惊动容！ 安西军这是城破被围、陷入绝境了！ 杨良瑶、陆羽等人虎目含泪，死命催马！ 而城中的贝吉多杰此刻则是有些漠然地望着郭昕和他身侧的将士，随后沉声道：“杀！” 此时马齐已经被扶起，靠着身侧一位将士，望着郭昕道：“郡王，我老马下辈子还跟你做兄弟杀贼！” 郭昕望着周围兄弟，知道今日这八九千兄弟都将陨落于此，正要大喊杀贼，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道铿锵有力的断喝-- “大唐皇帝敕封--西州郡王霍子玉来也！” 马齐、郭昕等安西军闻言有些恍惚：西州郡王霍子玉？！ 虽然他们不认识谁是霍子玉，但他们都真真切切地听到了前面六个字是“大唐皇帝敕封”！ 马齐惊道：“大将军，我没听错吧？我听见大唐皇帝敕封了！” 郭昕也惊骇道：“没错，是大唐皇帝敕封西州郡王！” “西州被大唐收复了？！”马齐惊道。 老孙则流泪道：“大将军，我大唐援兵来了！” 其他安西军此时也都反应了过来，一群老兵瞬间红了眼眶，然后士气高涨起来！ 而郭昕、马齐等人此时看到刚才在城头嚣张的尉迟朝先此刻一脸惊骇，而连刚才不可一世的贝吉多杰都一脸惊慌，立刻明白过来，看来大唐真的派大军到西域来了！而且领兵来此的还是一位威震蛮夷的英雄！ 尉迟朝先立刻对贝吉多杰道：“三将军，怎么办？霍子玉来了！” 贝吉多杰心里也很慌，自己三位师兄全部突破到五层境以后联合都不是霍子玉的对手，何况自己只是四层境巅峰！ 那可是天下唯一的武神呐！ “整军备战！”贝吉多杰大喝一声，联军开始向城门方向后退！ “兄弟们，大唐派援军来了，我们有救了！”马齐用力嘶吼着。 而郭昕已经反应了过来，因为刚才他听到那声断喝，所富含的内力雄健至极，已经远远超出他的认知，大唐又出现奇才了！这下真有救了！ “兄弟们，我安西军翻身的时候到了！”郭昕说着，对安西军吼道：“一雪前耻，跟我冲啊！” 就在安西军要冲锋的时候，忽然一声震天的响声打断了所有人的动作，所有人的目光都循声望去！ 只见被滚木顶着的城门被敲碎，无数吐蕃士兵被震飞，整个城门几乎被一扫而空！ 一抹黑影从城门一闪而入！ “大唐皇帝敕封、西州郡王霍子玉来也！” 同样的大喝传来，让所有人都证实了来人和方才远方所言之人是同一个人，但众人根本来不及看清来者，只见自城门处掀起一股旋风，夹杂着腥风血雨、断肢残臂，朝着吐蕃军席卷而来！ 奇怪的是，周围人根本无法近前，只得看着那一道如闪电般的旋风杀穿了吐蕃防线，直到安西军前往几十米处才停下！ “这是武神领域？！”武威郡王郭昕惊骇出声！ 周围所有人都被惊呆了！ 来人居然是武神？！传说中的武神？千年一遇的武神？！ 一阵血雨、残肢落定，只见一人一马赫然定在宽阔的大路中央！ 只见那马威风凛凛，全身漆黑，四足踏雪，唯双眼赤红，安西军皆大惊：这马吃过人！ 再看那人，身高近两米，如铁塔一般巍然，但人却偏生的白净，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眉目间自有一股风流潇洒的气质，很难将他和这漫天血雨残肢联系起来！ 最引人瞩目的，还是少年手中的那根长棍，通体玄色，有碗口粗，长约丈二！ 好一个威风凛凛的少年郡王！郭昕赞叹出声，正要开口，却见少年冲自己欠身拱手道：“大唐天策军大统领、西州郡王霍子玉，见过武威郡王！” 好家伙，他居然是天策军大统领？！大唐什么时候恢复天策军了？！ 但如此少年豪杰，年纪轻轻便是武神之躯，被封为郡王、统领天策军，倒也在情理之中！ “好一个威风凛凛的英雄少年！”马齐抢先赞道：“末将安西军偏将军马齐，见过西州郡王！” 郭昕见状，倒也不怪自己兄弟，哈哈一笑，随后拱手回礼，不过不待他开口，贝吉多吉沉声道：“老郡王、霍子玉，你们是不是把我们忘了？” 霍子玉闻言，勒马转身望着贝吉多杰道：“呵呵，我当是谁，原来是贝吉多杰。” “原来您没忘了我，”贝吉多杰笑道。 “何止是没忘记你，你身边的我也没忘，”霍子玉指着尉迟朝先两人道：“他们俩是尉迟朝先和尉迟朝宗吧？四年前见过，也领略过四位的风采，怎么会那么快就忘了呢？” “呵呵，郡王四年前夺得天下第一武道大会魁首，实至名归，今日得见，郡王更加风采灼灼了，”贝吉多杰笑道。 尉迟朝先二人则已经在想着怎么逃走了，如果说四年前他们还能看透霍子玉境界，那如今，他们已经完全看不出霍子玉实力了。 霍子玉比四年前高了很多，举手投足间也尽显杀伐之气，很显然，这四年，他在大唐平定四方，没少打仗，也没少杀人。 当年在武道会期间，这个霍子玉亲手督办了震惊海内的拐卖案，在京城杀了数万人，铡刀杀得长安血流成河，那个场面，血腥至极，也疯狂至极，让他们至今想来都是心悸不已！ 如今面对霍子玉，他们没有丝毫胜算，看来今日只有舍弃部众逃命了！ 而霍子玉没有理会他们，转身将目光扫过身侧和身后的安西军，心中不禁悲恸！ 这些安西军将士尽皆白发，身上盔甲无一不是残破不堪，有些人手里拿的武器甚至都是木棍削制的长矛！ 莫看安西军满脸血污、苍髯白发，但却无一身形佝偻，都是昂首挺胸、目光炯炯有神，尤其是望着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欣喜和骄傲！ 霍子玉明白，他们眼中看到的不是自己的郡王身份，甚至不是武神之躯，他们看到的是青春、是希望！ “冲着几年前的交情，也冲着你堂兄贡布多杰，本王可以让你们带着你们三千嫡系走，”霍子玉轻描淡写地说着，随后道：“至于其他人，必须留下！” 郭昕、马齐闻言，纷纷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少年郡王说什么呢？让人家带几千嫡系走，剩下几万人都要留下？留下死？！ 传说中的武神难道可以狂到这种地步吗？！ 第841章 兄弟反目 贝吉多杰两年前突破到四层境，随后在堂兄贡布多杰的帮助下迅速达到四层境巅峰，实力可谓是突飞猛进，在吐蕃及其藩属国青年一代中也堪称翘楚。 尤其这两年在西域从未有敌手，因此，这也让他有了骄横之心，但今日霍子玉的从天而降，让他如梦初醒！ 如果说他贝吉多杰是西域翘楚，那他的师兄贡布多杰、拉达克和曲力格勒就是天才出世，但连他们自己都明白，他们加一起都比不过霍子玉，霍子玉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四年前霍子玉帮助拉达克、贡布多杰、曲力格勒临阵突破，但即便如此，三人联手依然不是霍子玉的对手！ 那支配了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的强大实力，让所有人都深深震撼！而霍子玉的杀伐果断更是让他们敬畏！ 如今，光凭方才霍子玉的一声大喝，他们就知道霍子玉的武功已经出神入化，根本不是他们能够窥探一二的了，如今众人生死已然被他拿捏在手中！ 霍子玉说可以看在过去交情的份上让他们带着三千嫡系走，确实已经是最大的恩惠了！ 贝吉多杰想明白这一点之后，便要拱手拜谢，然后勒马而走，但手下吐蕃士兵纷纷用蹩脚的汉语骂起霍子玉来，还有大量于阗国和葛逻禄士兵明捧按讽的说贝吉多杰身为一国王储应该是不会怕霍子玉的。 这让贝吉多杰很是下不来台，于是咳嗽一声望向霍子玉道：“郡王，您这话是否托大--呜-” 贝吉多杰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而打断他的不是别人，正是霍子玉。 只见霍子玉缓缓扬起手臂，而贝吉多杰身体则随之缓缓升起！ 所有人都惊骇地望着眼前这一幕！只见贝吉多杰好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抓住脖子，就吊在那半空，双手乱抓、两腿乱蹬，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马齐甚至忘了自己受的伤，给了自己一巴掌，喃喃道：“妈耶，这、这、这就是武神吗？” 郭昕也震惊地望着这一幕，心下狂震！武神之威，恐怖如斯！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这就是方才大杀四方的贝吉多杰么？这就是近几年在西域没有敌手的贝吉多杰么？！此刻甚至都不如一只被抓待宰的鸡鸭！ 安西军短暂震撼过后，立刻爆发出震天的喝彩，老兵们激动地涕泪横流，纷纷欢呼！ “大唐真的出武神了！” “大唐威武！” “西州郡王威武！” “大唐万胜！” “日尼玛，看你小比崽子还踏马嚣张！”马齐怒骂一声，眼泪也流了出来，像是受欺负了被家人找回场子的小孩一样笑着哭了。 “打死这只吐狗！”名叫老孙的偏将也喊了起来！ 就连郭昕也双眼泛红，多少年了，华夏终于出武神了！终于要扬眉吐气了！ 数万吐蕃和于阗葛逻禄联军将士则是吓得大气不敢出，在他们眼里近乎无敌的贝吉多杰竟然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被人像抓小鸡崽一样拿捏了！ 而尉迟朝先和尉迟朝宗则已经开始想着抛弃手下将士撤退了！霍子玉的强大，他们难望项背，连贝吉多杰都没有出手机会，他们更会被秒杀！ 而就在这时，杨永、杨良瑶、陆羽等人也领兵赶了过来，他们刚进城门就看到了霍子玉在收拾吐蕃大将，纷纷大笑出声。 “吐狗，你们也有今天！”陆羽开怀大笑，正要纵马穿过吐蕃联军，却被杨良瑶止住。 陆羽也不知道杨良瑶什么意思，不过既然杨良瑶这么做，就有他的道理，于是勒马而停，冲着北面遥遥拱手道：“大唐明教长老陆羽、陆鸿渐，拜见武威郡王、安西军！” “大唐大内御前侍卫总管、明教长老杨良瑶，拜见武威郡王、安西军！” “大唐河东节度副使杨永，拜见武威郡王、安西军！ “大唐天策军特战骑兵师高静，拜见威武郡王、安西军！” 高静话音刚落，身后骑兵齐齐拜道：“大唐天策军特战骑兵拜见武威郡王、安西军！” 大唐天策军练兵严格、刻苦，不仅练习兵器、火器，还有拳脚、少林功法，多少都有些内力，所以五百特战骑兵齐拜的声音冲天荡云，听来震耳欲聋，声势惊人！ 吐蕃联军听来自然害怕，但安西老兵们听来，却是惊喜异常！ 马齐也赞道：“世间竟有如此精兵！” 郭昕随后也抱拳回礼，尽管他既震惊于天策军特战骑兵的精悍，又震惊于明教，但他知道此时是霍子玉的主场，因此也没有多言，道谢之后便将主场转到了霍子玉，抱拳对霍子玉道：“郡王手下将士真乃神兵也！” 霍子玉微笑回礼，随后稍稍放松内气道：“怎么样，贝吉，现在怎么说？” 贝吉多杰此刻如蒙大赦，又多呼吸了几口！ 活着真好！这是贝吉多杰此刻唯一的念头！ 把心一横，贝吉多杰拱手道：“多谢郡王今日之恩！” 霍子玉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嗯，走吧，本王不杀你！” 贝吉多杰闻言，再次拱手道谢，随后勒马便走，甚至都没有看一眼身边的所有将士！ 尉迟朝先和尉迟朝宗见状，便要趁机溜走，却被叫住：“慢着！” “郡王……”尉迟朝先说话都开始颤抖了，一脸惊恐地望着霍子玉。 “莫看本王，可不是本王叫住你的，”霍子玉说着，头微一甩道：“是我们安西军叫住你的。” “霍郡王，可不能让他走啊，他刚才登上城楼，杀了我们好多兄弟，还辱骂我们！”马齐怒道。 “我……”尉迟朝先的眼神逐渐懦弱起来。 “朝先，你看，我们老兵不想让你走，你看怎么办？”霍子玉说着，对尉迟朝先和尉迟朝宗道：“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们，你们兄弟俩，今天只能走一个，怎么样？” 尉迟朝先和尉迟朝宗闻言大骇，正为难间，只听有人放声大笑起来，那人喊道：“你们两个孬种怂了吧？！要不一起留下？” 二人自然知道这是谁在说话，不是尉迟辽还能是谁？只是二人哪有心思理会尉迟辽！ “郡王，我们兄弟愿意投靠大唐！”尉迟朝宗拱手拜道。 “呵呵，抱歉，本王代表大唐，拒绝你们投靠！”霍子玉依然一脸微笑。 两兄弟闻言，默然不语，深深对视一眼后，尉迟朝先道：“哥，我的武功比你高，有我在，能保于阗国祚……” “兄弟，你杀了大唐这么多将士，他们真会放过你吗？”尉迟朝宗道：“唐人是记仇的，将来不管你走到哪，他们都会追杀你的，而我跟唐人无仇，手上也没有沾唐人的血……” “哥，你怎么能这么自私？！你从小都很让着我的！”尉迟朝先怒道。 尉迟朝宗听到自己兄弟这么说，也是怒了：“就是从小老让着你，才让你骄横跋扈，是不是以为一切都是你应得的？！你才是真自私好吧！我算是看透你了！” 见两人吵了起来，安西军和霍子玉等人纷纷笑了起来。 “哎呀，都是兄弟，不要这样吵架，伤了和气，”见两人将要打起来了，霍子玉这才笑着说道：“行了，本王今天见到了安西军，心里高兴，你们俩都走吧！” “啊？” “什么？您放我们走？！”